《仙路争锋》 跟大家说个事 。 我前妻在淘宝上开了个小店,主要卖些小吃,零食什么的,她新人刚开,现在也没声誉也没评价什么的,听说淘宝店得有声誉才好做生意,所以在这里给大家一个网址,如果大家有想买小吃什么的,可以去她店里看看,因为刚做,产品还不是很多,目前也就是大闸蟹,鸭脖,捏碎面,鸭舌,鸭珍什么的。 虽然我们离婚了,但一直关系很好,每个星期都要见几次面,她一个女人带个孩子不容易,找工作也不好找,现在好不容易弄个小店,我也得帮帮忙不是。 所以就请大家当成是我自己的店,我不求大家没需要也去买,但如果有需要,不妨到这个小店来看看。如果产品有什么问题,可以在我书评区里留言,我会尽量帮忙抽时间解决。 在此,先多谢大家。 http://shop68009669.taobao.com/?qq-pf-to=pcqq.c2c&v=1 小店编号u[661225997]。 复制地址在书评区。 另外,关于昨天发的章节,我自己反思了一下,可能是过于追求自恰的缘故,导致有些罗嗦。 写一本书,终究是精彩至上,我自己定的东西,让我忽略了。 所以以后我会注意在这方面改进,如果一些瑕疵需要过多的篇幅去处理掉,那不如让瑕疵存在,在此,也感谢每一位提出批评意见的朋友。 我们都会犯错误,但请大家相信缘分,我会努力回避错误。 最后,再次请大家,如有需要,请光临本小店,我替她谢谢大家的支持。 说说当初写仙路的一些想法 仙路写到现在,有不少朋友觉得略嫌平淡,不够热血,不够波澜壮阔,不够爽,这些我都能理解。 当初构思时,我的一些看法,一些人生观,就注定了会是这样。 仙侠不是无限流,不可能一路杀过去。 这是有社会的,是有文明的。 而我不认同一个有文明的社会可以随时随地的杀人。 当然也有人会说,实力碾压一切。 这话也有道理,问题是这样的社会,叫文明社会吗?问题是真有这样的实力吗? 如果一个社会的修仙者抱着实力碾压一切的思想,那是不是说,碰到比他强大的修仙者,就可以心甘情愿的被碾压了呢? 如果是这样,这个社会就应该有上帝。 这个上帝是最强大的,碾压一切嘛。 身为弱者,最好别支持这种思想,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被碾过去了。 思潮是一种公认的道德准则,一个有文明的社会,不应该存在实力决定一切的思想,但可以有等级。 而有等级,就有规矩,依然会有束缚,依然会有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基本判断标准。 不存在碾压一切。 我写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 有文明,有等级,有规矩,有束缚,不存在实力强就可以为所欲为。 就算能做到,至少还有思想,有道德,有名声等无形的束缚。 正如无尽武装中克利夫所说的,除非自己脑子有病,谁愿意高高在上却被天下唾骂? 别以为没人敢骂,都活得生不如死,随时被挂了,连骂几声都不敢? 所以,我写的社会,不会那样。 ——————— 至于学院,也在这个主基调下。 这个主基调从一开始就确定了学院生活不可能是血腥处处,而是在一些生活细节上,人物塑造上下功夫。 当然,以后肯定会有打打杀杀的激烈场面,但不是现在。 至于说初战一般,可能是我一方面考虑太多,要解释唐劫的计划,一方面还不太适应仙侠的战斗风格吧。 对这个问题,我不想狡辩,有不足就努力改进。 但在学院生涯中,如果大家想看一本从头杀到尾的仙侠小说,我怕是要让大家失望了。 我一直觉得那样的学院不是学院。 带点温情,带点学习的氛围,带点生活上的东西,那才是我理想中的学院。 所以,有期待学院中就惨烈厮杀的朋友,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至少在学院里,就算有杀戮,也只会是暗处,不会在明处,更不会很多。 我不认为一个随时死人的学院会是好学院。 也不认为一个随时死人的社会,会是文明社会。 当然,我知道这样做,会有爽点上的不足。 踩人嘛,不踩怎么爽? 但我希望能在踩人之外,找到一些别的爽点。 做不到是我的失败,但我努力朝这方面做。 我依然想写爽文,但我努力爽的更贴合实际一些,更富人性一些。 对目前的平淡,有不满意的,我表示抱歉,是我能力不足。 但除了能力关系外,这是一开始定位的风格问题。 这本书,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和无尽武装有很大的不同,它是转型,是尝试,也是冒险。 我做好了接受失败的准备。 但我还是想尝试做好。 我并不想指责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爱看的东西。 你不可能又要求踩人爽,又要求有人情味,又要求简洁,又要求合理,又要求明快,又要求好玩……没有一本书能满足所有条件。 所以,有期待血腥杀戮和踩人的朋友,要么您有耐心多等些日子,要么趁早放弃。至少在最近的几十章里,小说的重心不会在这上面。 一个活动和一个解释 先说一个事情。 读者上帝之纹为了支持缘分决定在下个月搞个活动。 活动内容是这样的: 从12月1号到30号,为期30天。 在30天内所有打赏的书友都有机会获得奖励。 奖励为第一名获得奖品IPAD一个,第二名获得1000元奖卷一张,第三名获得我的签名小说一本加500元奖卷1个,第四到第十名是200元奖卷一张。 奖励以抽奖的方式进行,我这边会给出名单进行抽奖,并于抽奖结束后公布,联系获奖读者,给出奖励。 如果活动办得好的话,帝纹(我觉得这简称不错,有霸气,可以做个反派BOSS)会考虑月月办,当然具体取决于他。 在此,我要先感谢土豪哥,谢谢他的慷慨大方,谢谢他的大力支持。 欢迎大家踊跃参与,同时也感谢每一位支持我的朋友。 当然这是下个月的活动。 ———————— 另外这个月也有活动,在本书书评区置顶处有个帖子楼,在那里发贴,本月同样会有抽奖,并给出奖励,具体内容大家可以直接看置顶帖。 ———————— 另外第三件事就是关于小说内容。 我以前曾经认为内容应该直接在小说里体现,而不是在外面。 但现在一些事的发展让我觉得有些解释如果全部通过小说来说明,会显得冗长而累赘。为了故事的精简必要,以后我会考虑将一些可能比较麻烦的解释通过PS直接说明,而不再完全通过剧情人物的对话来解释。 这次就顺便解释一下关于洗月派为什么不动手的缘故。 其实不动手的理由以前就给出过。 一个执政大派不可能什么事都靠武力解决。 武力不是解决问题之道,至少不是一开始解决问题的方式。不是说他们不能用武力,而是作为执政大派,不可能去培养出一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先用武力来解决的思路。 这样的门派,不会成为执政派,成了也不长久。 上行者下效,上面残忍,下面只会更残忍。 因此我从来没说过洗月派不动用武力,我只是说,洗月派不可能在一开始用武力解决问题,这不是一个执政大派应有的习惯思路。 有读者用兵鉴秘密重大来反驳,认为足够大的诱惑可以颠覆。 在此,我要澄清几点。 第一洗月派不知道兵鉴的秘密,他们从来不知道天神宫在找什么,价值有多高。对一个国家来说,一百吨黄金的价值就足够一群特工在本国特别忙乎,却不值得让本国对自己高院学子下狠手。 第二就算知道那名学子掌握的可能是核武库,也不可能去硬来。因为这个核武库不在本国土地上。洗月派并不知道兵主,不知道兵主陨落之地在天都山,但他们知道肯定不在自己的地面上,而有很大可能在莫丘。也就是说,他们拿到钥匙,也没可能去天神宫那边开宝藏——天神宫肯定知道宝藏在哪儿,怎么可能让洗月派拿着钥匙去开?如果洗月派这么做了,天神宫现在的遭遇就是洗月派将来的遭遇,而且可能更惨。 第三不管洗月派找多少理由对唐劫下手,天神宫都能戳破。 宝藏注定是到不了洗月派手里的,他们能做的其实只是阻止天神宫拿到宝藏,而不是让自己拿到宝藏。 在这一点上,洗月派其实看得很明白。 双方追求的东西不一样,手段也就不一样。 天神宫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洗月派只是要给对方找麻烦,顺便敲诈好处,钥匙能到手最好(这是个主动权问题,因此能要肯定还是要),但不到手也没有多大损失,积极性远没那么高。 双方的动力程度完全不同,手段自然也不同。 所以洗月派没必要为一个自己注定到不了手的又不知价值的宝藏去授人以柄,还不如现在这样等天神宫自己上门送好处。 何况唐劫对洗月派动武也有准备,这个要到以后解释。 好了,解释完毕(其实这段话注注水又是一章,我真是太厚道了,哈哈)。 最后,让我们回到活动上。 希望大家关注帝纹的活动,踊跃参加,同时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 对于不同意见,我一直都接受与支持,你们的意见可以补充我思路上的不足。 我只是希望我们都尽量以客观的态度去面对问题,在没有经过讨论前,不要以“我就是真理,我说的就是对的”的态度来质疑。 最好,依然欢迎每一位提出反对意见的读者,无论是批评还是赞扬,你们都是我前进的动力。 第一章 为梦去追 每当山风吹过,翠微山上的满山树木便会泛起一片绿sè波涛,在风中招展,天空中金sè霞光落于那满山葱翠上,便镶上了一层金边,看起来便如青海之上粼粼的金光,美不胜收。 这便是文心国内有名的胧翠金霞了。 栖霞界那威力磅礴封天锁地,连修仙者都不敢面对的金焰罡风,在凡人眼中,终究不过是一道天边美景,并以此命名了无数风景胜地。 不过对于在本地长年劳作的百姓而言,那胧翠的是金霞也好,青光也罢,都及不上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来得重要。 翠微山下的小河村里,数十户村民正在田间劳作。 正是chun暖花开,播种时节。 有一处田地却只有一名少年在独自耕耘,他看起来只有十来岁,却是一个人在处理一大片田地,清涩的面孔上已挂满汗水。 “唐劫哥哥!”远方突然传来清脆的喊声。 少年抬起头,只看到一个扎着两根羊角小辫的姑娘正捧着水跑过来。 这并不算是一个太漂亮的小姑娘,长年的劳作使她的皮肤有些粗糙,肤sè也有些偏黑,但是一双如星眸般的大眼睛却是闪烁生辉。 来到少年身前,小姑娘将水捧到少年面前:“唐劫哥哥,累了吧?先喝口水。” “谢谢。”少年接过那碗水,却不喝,只是怔怔地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的面容。 这算是一张比较好看的面容,脸型微有些瘦削,皮肤白净,有个很漂亮的鼻梁。鼻子其实是一个人最重要的部位,鼻子若是好看了,整个人便丑不到哪儿去。 少年就有这样一个迷人的鼻子,不过美中不足的是那柔弱的眼神,使其看起来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这让他有些不太喜欢,他将眼睛微微眯了眯,挺直脖子,面皮绷直,眼神变得凌厉许多,气质也明显森然起来。 记忆中这个身体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唐杰。 地球上的一名普通公务员,在x市组织部工作。父亲是市中医院的主任医师,母亲则在市一中做数学老师。 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唐杰应该是在组织里一路发展,如果做得好,将来就是前途无量的国家干部。 为此唐杰也一直努力着,他勤恳工作,踏实做人,颇得上级赏识,还有个同样是干部家庭出身的女朋友,虽然有点小脾气,但没啥大毛病。 谁能想到唐杰会突遇飞来横祸。 那天唐杰只是在街头信步闲逛,没想到突然就冲出个人来,举着刀乱砍,唐杰是第二个倒霉的。 只是慢了一步,他看到那个面目凶狠的陌生人在砍到一个路过的女人后,又把一把尖刀扎进了自己的胸膛…… 小唐劫的死和自己颇为相仿。 那是两年前,年方十岁的小唐劫跟着父母乡亲上山狩猎。就在村民们全心对付一只凶狠的巨熊时,一只长着两颗尖利獠牙的野猪出现了。 它在小唐劫的胸前扎了一个和唐杰一模一样的洞。 它最终死在了发狂的唐劫父母的手下,和他们同归于尽。 然而悲剧又或者说喜剧的事就在那时发生了——小唐劫没有死,他又活过来了。 唐杰就是从那时起,来到了少年的身体里。 刚来到,就发现自己成了孤儿。 好在初来时的彷徨与迷惘被丧失双亲的绝望与痛苦掩盖,在接受了乡亲们一段时间的照顾后,逐渐适应了新环境的唐杰终于振作起来,开始努力自己养活自己。 两年了,谁能想到就这样一眨眼两年过去了。 “唐劫哥哥,喝啊!”小姑娘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唐劫说。 “哦。”陷入往事中的唐劫被小姑娘唤醒,这才叫那碗略带浑浊的水一口喝下去。 小姑娘看看唐劫把水喝下,美滋滋地笑了,她看看周围的田地,道:“唐劫哥哥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我帮你。” 小姑娘正要动手,唐劫已拦住她:“不必了,丫丫,这亩地已经只剩一半了,再有两天时间我就能弄完。” “可是村东头不还有三亩地吗?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已经卖了。”唐劫淡淡回答。 “卖了?”丫丫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把你家的地都卖了?那你将来怎么办?” 唐劫没有回答,反到是一个中年汉子走过来,爱怜的摸摸丫丫的头道:“傻丫头,你还没看出来吗?小劫的心思不在这里啊!他是想出去!” 出去? 丫丫怔怔地望着唐劫:“你……你要离开小河村?” 对于栖霞界人来说,十二岁的姑娘已不算小,再过两年嫁人都是极正常的。 唐劫虽是孤儿,却极懂事,毕竟身体里是成年人灵魂,人长得也英俊帅气,小姑娘喜欢他也属理所当然。 没想到现在却听说唐劫要离开,丫丫心中自是失落已极。 唐劫点点头:“李叔说得没错,明年我会把这最后两亩地也卖掉,然后离开这里。” “去做什么?”小姑娘的声音已经颤抖了。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唐劫回答。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丫丫完全不能理解唐劫的思维。 还是那李叔叹息一声:“你可要想清楚了,小劫,世道艰难。小河村虽然贫瘠,却也难得安宁,离开了这里,你以后的生活未必好过。光靠卖地的那些钱,撑不了多少ri子的。” “我知道,李叔,我有手有脚,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这不是还有一年时间吗?”唐劫平静回答。 李叔见他这么说,知他主意已定,只能叹口气不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闪出一片剧烈光芒,那光芒暴闪如ri东升,照的人眼都睁不开,好容易光芒淡下,随后又炸响起一片轰隆隆的雷声,震的小姑娘丫丫面sè发白,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所有人同时抬头,这才看到远处天空已是风云突变,天空骤然黯淡下来,云海卷动,金霞狂舞,现出惊人气势。 在那云海之中,赫然还有两道人影在云端飞纵,在他们身边云气漫卷,舞动出惊天波澜。 其中一人全身金光闪闪有若天神下凡,另一人则是白衣飘飘,手中长剑挥舞出如云剑气,剑光所到处,翠微山上卷起无数折断的大树。 “虚慕阳,你跑不了的,到了今ri你还不乖乖就犯!”那金甲天神般的存在顶着剑光,大手对着那白衣人一按,那白衣人也不理会,身如电闪般躲过,巨大的手印从天而降,正打在翠微山顶大石上,那大石竟是变成一片粉末,整个山头都轰然摇动。 “仙人?是仙人斗法?”小河村的村民望到这一幕,纷纷吓的叫起来,更有人将手中犁耙一抛,向着附近的地洞处跑去。 仙人斗法,凡人遭殃,对于生活在栖霞界的百姓来说,躲避仙人战斗时的余波早已成了他们的生存之道。虽然小河村地处偏僻,灵气贫瘠,村民们生平少见仙人,但不妨碍他们挖洞自保。 这刻村民们纷纷向自家地窖中跑,惟有唐劫望着远处斗法的仙人,眼中已现出炙热光芒。 他喃喃自语:“仙人……那就是仙人吗?” 从来到这世界起,他就知道这世界有修仙者的存在,然而他却从未真正见过仙人,有关仙人的一切,就如传说一般,只存在于想象中。也正因此,那时的心中虽有向往,却还不至于苦苦追求。 但是今天他终于见到了。 天空中那两位仙人,高居云层之端,举手投足间释放出莫大威力,这一刻他们相互交手,余波所到处尽成瓦砾,连脚下的大地都为之颤抖,轰隆隆如地震一般。 这就是仙人之威吗? 唐劫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仙人就目睹了如此壮观的景象,那刻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我要修仙! 没有理由,也无需理由! 单看这漫天云霞在仙人手中退散的丰姿神韵,就让人心生无尽向往。 因此只是看了那一眼,唐劫心中就已立下无论如何也要修仙的大愿! “是的,这才是我来到这世界的意义啊!”唐劫喃喃道。 至于为什么修仙? 修的是什么仙? 甚至于修仙到底是什么? 唐劫统统没有去想! 这些都不重要了。 仙就是仙,有仙就当求! 他大步向远处天外的那两名仙人走去。 “唐劫,快回来!”看到这一幕,李叔对着唐劫喊道。 唐劫扬声回答:“你们先躲好吧,我要去那里看看,也许能有机会拜入仙门。” “这不可能!”李叔大喊:“仙门难进,小劫你别犯傻了!” 唐劫笑了。 仙门难进,这个道理他当然懂。 追求强大的力量是人生而具备的本能,唐劫固然想修仙,却又有何人不想呢? 正因为世上人人想修仙,修仙的门槛也就奇高无比。 在这一点上,只要想想前世的公务员考试就能明白。 而仙人的诱惑比之公务员又不知大了多少倍,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当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可正因此,才更要努力追求啊! 人生一梦不过百年,岂可庸碌走过一世。 他有幸重生,正当勇猛jing进,奋勇前行,方不负上天厚赐,否则又如何对得起这再世为人。 那求仙之路是艰难也好,凶险也罢,都不过是人生路途上的一抹点缀,一片风景,正应悉心感受,品味人生! 回头望向李叔,唐劫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更要把握机会啊!” 说着他向那远处翠微山山头处跑去。 “不,别过去,你会死的!”李叔和丫丫一起大喊。 仙人作战,天威惊人,他一个凡人哪怕只是靠近,都可能被余波冲成齑粉,如此前冲与找死无异。 其他的乡亲也注意到唐劫向着仙人战斗的方向冲去,也意识到他想干什么,纷纷叫嚷:“小劫,别犯傻了,就算你能冲到仙人身边,他们也不会收你的!” 唐劫却只是微微一笑:“我知道……可是有些事,试了可能不成功,不试却永远没机会!” 说着他头一低,顶着那漫天云霞,滔天气浪,朝着他梦想所在的地方冲去! 第二章 惨变 天空中的战斗还在继续,在那滔天法力的作用下,空气化作飓风飚卷,整个天际都暗了下来。 那金甲天神依然在挥动着他强壮有力的手臂,每一击打在空处,都带起大片的风啸声。 巨大的风压如龙卷狂舞,形成一道道风之障壁,让唐劫每往前走一分,都觉得艰难无比。 另一边的白sè身影则在风中飞速穿行,每一次挥剑,都是一记强力剑芒如闪电般当空劈下,落在下方土地上,便给大地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缝。 唐劫不得不小心地避开这来自天上余波的攻击。 他在风压中奔跑,在闪电中腾挪,在山林中穿梭,在巨石间跳跃,灵巧如一只猴子,向着翠微山的山顶狂奔。 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够到天空中的仙人,才能有机会和他们对话。 突然间天空又是光芒一闪,唐劫本能地往前一扑,身后已是刷的一道闪电剑芒落下,正砍在他先前踏脚的一块大石上,将那石块击至粉碎,余波炸出一团气浪,将唐劫生生震飞出去。 他闷哼着吐了口血,随后猛地跳起,已抓住一根大树上垂下来的枝蔓向着前方荡去。 越往前冲,战斗的余波威力就越大,待到他冲到半山腰,只觉得到处都是狂风肆虐,剑如电cháo,天地间一片飞沙走石。 然后唐劫的脚步止住了。 他不能不停! 因为前方已无林遮挡——整个翠微山的山头竟已被削成光秃秃的一片。 那一道道剑气,无所不至的风压,在翠微山的山头疯狂旋转着,呼啸着,涡卷出一片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再往前,就是必死无疑。 连靠近都不能吗? 唐劫无望地看着天空。 天空中那两道缠斗中的人影此时也已战至最激烈的时刻。 那金甲天神身后突然出现一个模糊虚影,那虚影只是刚一出现,就给予唐劫无尽的压迫感。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见这虚影的面目,只觉得其存在顶天立地,脚踏大地,头顶虚空,伟岸令人无法直视,心中自然生望而膜拜之心。 唐劫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跪拜的冲动,就在这时,那白sè人影突然喝了一声:“起!” 翠微山原本光秃秃的山头突然暴shè出万丈光芒,形成一张罗天织网,将整个空间都封锁了进去,同样也将那金甲天神罩于其中。 “八门锁天阵!虚慕阳,原来你早有准备!”那金甲天神厉声狂啸着,身后虚影猛然捣出一拳,击打在罗天密网上。 巨网震荡出冲天光华,连带着整个阵内空间都颤动起来。 空气的震动如海浪般一**涌出,竟是涌出大阵向着阵外席卷而来。 唐劫大惊失sè,再顾不得一切,转头就跑,猛地一个前扑已落在一块巨石后。 呼啸的气流从他头顶吹过,卷起大片的云澜,冲势直过了好几秒方才散去,就连巨石也晃动不已,险险压住唐劫。 “妈的,这是原子弹爆炸吗?”唐劫低骂了一句。 真要和原子弹爆炸相比,这威力肯定是差了许多,但几千吨高爆炸药的威力怕是有了。 那金甲天神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将那个什么八门锁天阵炸至烟消云散,就连翠微山山头都被削去小半截。其威力之恐怖可见一斑。 不过那金甲天神的背后虚像也在这一击下彻底消失,白衣人已趁势挥出一剑,正砍在那金甲天神的胸前。 “啊!”随着那金甲天神的惨叫,一抹血花溅出。 那金甲天神在空中晃了几晃,竟是险些跌下云端,显然这一剑伤得他极重。 他再不犹豫纵身就逃,临走时还丢下一句:“虚慕阳,你跑不了的!待师尊亲临,你必死无疑!” 伴随着话音袅袅,那金甲天神已化成一道金光直掠天际。 天空中的白sè人影也不追击,只是看着对手消失,这才突然晃了一下身体,吐出口鲜血后,人已向着另一端飞去。 “前辈!等等我!”看到这一幕,唐劫连忙冲了出来,向那白sè人影追去。 只是那白影如电,又是空中飞驰,他哪里可能追得上,眨眼间便消失在唐劫的视野中,再不知去向。 —————————— 小河村的村头,村民们翘首盼望着。 远处大战后的硝烟已散,仙踪已失,只留下一片狼籍,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 “是劫哥哥,是劫哥哥!”丫丫眼尖,率先看出来人,欢喜地大声喊了起来。 “是唐劫,他还活着!” 村里响起一片呼唤声,大伙儿纷纷冲过去,围住他吁长问短,看他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灰头土脸,终于放下心来。 “没死就好。”李叔松了口大气笑道。 丫丫则抱住唐劫问:“劫哥哥,你碰到仙人了吗?” 唐劫摇摇头,微笑道:“我追不上他们……连靠近都难……我失败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笑容也很真诚,但大伙还是听出了那隐藏在表面笑容下的不甘。 “失败就失败吧,活着就好。” “就是就是,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呢。” “小劫啊,不是我说你,你还是收收xing吧,别再去想修仙的事了。仙缘难求,仙门难进啊,求仙得道,不是我们这种贫苦人家能得的。” “就是,人啊,还是得守点本分好。” “对啊,小劫,要不你还是把你那三亩地买回来吧,去跟老张头说说,他会同意的。” 一时间大家众说纷纭,苦口相劝者有之,讥笑嘲讽有之,好心安慰者有之,鄙夷不屑亦有之。 李叔更是直接训斥道:“臭小子,为了求仙,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我只是为追求我想得到的而努力。” “不惜去死?” “是!这年头,有梦想的人很多,但是愿意为梦想付出代价的却终究太少。” 李叔没想到他一个半大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彻底怔住。 尽管唐劫的第一次求仙之旅失败了,但是他并不后悔。 因为他去尝试了,去努力了,甚至去拼命了。 只要是为了梦想去拼搏,纵然失败亦无悔。 他心中那求仙问道的心思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了。 总有一天,我会向他们那样,纵横在这片天地间。 无论未来有怎样的艰难险阻! 唐劫暗道。 ————————— 这件事过去后,小河村的百姓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每ri晨耕晚种,辛劳不休。 唐劫也依然每天和大伙一起早出晚归,看起来已放弃了之前那不切实际的妄想。 但是每到空闲时,唐劫就会一个人来到翠微山上,静静地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头顶那片天空。 因战斗而毁掉的树木又重新开始了生长,在这天地灵气充沛的世界,生命也显得格外坚强而富有韧xing。 仅是短短几天时间,山峰上已又铺出了一片绿sè,胧翠的金霞再度照耀在这片土地上,挥洒在唐劫身上,映现出淡淡的金影。 他就象座石像,屹立于山巅……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 地里的活早已干完,唐劫依然每天上山。 对他来说,上山似乎已成了一种习惯,村民们看在眼里,叹在心中。 今天唐劫又在山上待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天已将暮。 来到自家的房门前,唐劫看到丫丫正在门口等着自己。 小姑娘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轻声呢喃着说:“你又去山上了?” “恩。”唐劫恩了一声就要回屋。 丫丫已拉住他:“劫哥哥,你这到底是做什么啊?村里的人都说你疯魔了,仙人都已经不在了,你还天天往山上跑,到底图什么?” 这个问题,村里人已经问了他很多遍。 唐劫从未回答。 但是今天,唐劫犹豫了一下,终于道:“那次的战斗,我看到那个白衣人受伤了。他伤得很重……” “你怎么知道他伤得很重?” “因为他没有追杀另一个人……我想那不是他不想做,而是做不到吧。”唐劫回答。 “所以……” “所以我觉得他可能没有走远。对他来说,最好的做法应该是立刻在附近找个地方就地治伤。” “所以你每天都去山上,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你还是没放弃?”丫丫激动的小脸儿涨红。 “我从来都没放弃过。”唐劫淡淡道:“就算这次我依然失败了,我也不会放弃。再过一年,我会离开这里,走出去,去看这世界,去寻找仙人。” 对唐劫来说,连续一个月的上山追索,不过是又一次寻仙失败罢了。 两次的失败,还远不足让他放弃。 理想,本就应当是无数次失败依然值得你不懈追求的。 “你……”丫丫却是被唐劫气的几乎要哭了。 她突然抬起手,给了唐劫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 “唐劫你混蛋!”丫丫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着,转头跑了出去。 看着她奔跑的背影,唐劫叹了口气,只能在心中默默说了句对不起。 他从没这么伤过女孩子的心,尤其是一个对自己有情有意的小姑娘,心中也颇感矛盾,心想是不是要追上去安慰两句,又怕对方反过来越发缠着自己,正犹豫间,突听外面隐约的马蹄声传来,远处隐约可见尘土飞扬,看条缕烟尘,听马蹄雷动,来人竟是不少。 转眼间远处已出现一支杀气腾腾的队伍,人人高头大马,身无片甲,却手持钢刀利刃,为首几人更是举起手中短弓,竟是遥指这方。 唐劫心中大惊,猛地向下一趴。 自从他前世被人一刀捅死后,唐劫碰到有人手持利刃对准自己,已是本能的做出反应。 这反应救了他一命,刚趴下就听嗖的弓弦声响,一支利箭已擦着他他的头皮飞过,正钉在身后木屋上,箭尾犹自不挺晃动着。 “马贼!”唐劫一个翻身跃起,向着屋后冲去,同时高声大喊:“马贼来了!是野谷原的马贼!” 安阳府内盗匪蜂起,四处劫掠,有xing情残暴者,更是动辄杀人屠村,所到之处,片瓦不留,其中又以野谷原马贼最为凶狠。 对这一切唐劫早有耳闻,却没想到这一次竟让他碰上了。 就在他躲避呼喊的同时,又是一声弦响,来袭的马贼却是对着丫丫shè出了一箭。 “丫丫快趴下!”看到这一幕,唐劫歇斯底里的大吼。 然而小姑娘到底没有唐劫那灵敏反应,看到马贼骤然出现,已是吓得呆了。 响箭刷地穿过她的胸膛飞出,只见丫丫的身体整个晃了一下,扑倒于地上。 下一刻大量的马贼数以百计,蜂拥而上,为首一人身高体壮,手持九环大刀,对着前方一指:“杀!杀光所有能杀的,抢走所有能抢的!” “不!”看着丫丫惨死,唐劫痛声呼喊起来。 再看那一群马贼已冲入村内,对着毫无准备的村民举起屠刀,血光立时弥漫了整片天空。 有猎户即使拿起手中刀叉,但是怎挡的住策马狂奔的马贼,雪亮刀光借着马势斩下,一名猎户已被那马贼砍得身首分离。 更多的村民则是惊慌奔逃,但是在马贼追捕下,却是一个个被他们从后面追上来,用长枪捅穿他们的身体,用马刀割下头颅。 马贼们呼啸着,大笑着,所到之处,竟是老人孩子无一放过。 虎子,胡大娘,赫大叔…… 躲在屋后,唐劫看着一个个村民死去,心中已是愤怒如狂。 旁边房子里冲出李叔,看到自己的女儿倒在血泊中,惨呼着冲出。 “别出来!”唐劫急叫。 一名马贼看到李叔,已狞笑着策马冲来。 “混蛋!”唐劫一咬牙,冲向那马贼,掏出随身匕首掷向马贼。 那马贼反应灵活,随手一刀竟是无比jing准地磕飞匕首,马头正撞在李叔身上,手到刀落,已将李叔砍死,随后再看向唐劫,笑道:“还有一个!” 策马追来。 唐劫眼看不妙,转身就向着后山丛林跑去,专找那荒僻小路。只是马速甚快,转眼已冲至唐劫身后,马刀再度劈下,就在将中之际,唐劫猛地向前一扑,躲过这一刀,猛回身一扫,手中已出现一物,却是后园的钉耙。 这钉耙正打在那马贼腰际,那马贼没想到一个十二岁小子竟会有此一手,全无戒备,正被打中。 他身无防御,九个耙尖深深扎入体内,痛声长嘶起来。同时马头已撞向唐劫,将他整个撞飞出去,唐劫只觉得自己的肋骨大概都被这一下撞断了,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那马贼已一把将钉耙拔出,跳下马来,凶狠的走向唐劫:“臭小子,你今ri死定了!” 他自问习武多年,等闲三五个壮汉都奈何他不得,没想到今ri竟被个小毛头打伤,心中怒火大炽,已决意要将这小子活活撕碎。 唐劫眼看他大步走来,突地手一扬,一把尘土迷了马贼眼,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了上去,那马贼腰部受创转动不灵,身体自然下倾,竟是被他一口咬住了咽喉。 马贼痛哼一声,手中马刀已凶狠砍在唐劫背上,马刀需挥动空间方可发挥威力,如此近距作战却发挥不出太大作用,而唐劫却抱了必死之心,任由刀锋落在背上,竟咬住那马贼喉管死活不松。 那马贼大急,用尽所有力气猛地一掌击在唐劫身上,终于将其推开,没想到这一下却也要了他自己的命。 借助这一推之力,唐劫已将那马贼的整个气管都咬了出来,一道血泉飚shè而出,那马贼捂着咽喉走了几步,终于无力地倒了下去。 同时唐劫也重重摔落地上。 他背上挨了一刀,先前又被马儿撞了一下,再被马贼全力击上一掌,受伤也是极重,但他还是走到那马贼身前,将那马贼的马刀从手上夺了下来。 那马贼尚未死透,一双眼睛瞪着唐劫。 唐劫冷冷道:“你在看什么?畜牲!” 马刀已掠过那马贼的咽喉。 扑! 这时唐劫才吐了口血,无力地靠在树上。 虽是第一次杀人,他心中却无半分惧怕,唯有对这些人渣的无尽憎恨。 一个声音突然如雷鸣动般炸响于九霄云庭: “大胆贼子,滥杀无辜,受死!” 第三章 一怒杀人 随着喝声起,远处已现出一道白sè欣长身影,向着村子快速掠来。 赫然正是唐劫遍寻不着的那白衣仙人,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突然出现。 “是修仙者,大伙儿速退!”呼声炸起的第一时间,那贼首便喊出了这句话。 当他喊第一个字时,那白sè身影还只刚刚出现在村子尽头的道路上,白衣飘飘,扬眉剑出鞘,当他喊到最后一个退字时,身影已至贼前,手起剑落,人头飞扬,血洒长天。 他就那样笔直地迎着马贼而上,刚刚还嚣张狂妄的马贼竟一下变得惶惶如丧家之犬,全线败退。 那贼首更是大声喊道:“黑沙会无知,不知有仙家在此守护,愿就此退去,请仙人高抬贵手!” 野谷原的马贼向来jing乖得很,惹天惹地也绝不惹有仙门守护之地。 这小河村是他们事先打探过的,与仙家并没有瓜葛,因此才敢大胆动手,没想到还是碰上了仙人。 看来人气势速度,纵剑裨阖,至少也是个进了脱凡境,摆脱了凡人身份的真灵师,而且出手杀伐果断,剑术凌厉,多半还是个主修杀戮的剑修。这已经不是人多能对付的了,因此他开口就是求饶。 那白衣男子却是哼了一声:“黑沙会贼枭早在三天前就被灭了,哪里又出来了一个黑沙会。四海堂祸害乡邻早非一ri,动辄杀人屠村,造孽无数。北四海,怎的你敢做还不敢当了吗?” 说话间,已又斩了三名马贼,当真是杀人比杀猪还轻松。 那叫北四海的贼首被白衣男子一语道破,立刻知道对方是不会放过他了,脸上扭曲出凶狠杀意:“你们这些仙人,占着最大的土地,最多的资源,明面上龙庇天下,其实却是夺天地造化,损天地以肥自身,却害的我等凡人倒霉,哪里有给我们凡人活路了?用不着在这里跟老子猩猩作态,兄弟们,跟他拼了,就算他是灵师,只要紫府未开,他也不是杀不死的!” 他这话说的诛心,修仙五大境,别说是第四境的紫府境了,就算是第二境的脱凡境,也不是马贼们可以凭一百多人对抗的。 反到是那白衣男子,听到北四海说仙人不给凡人活路的说法,竟不反驳,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叹了口气。 马贼们本就是干的提脑袋讨生活的事,眼看对方不放过自己,凶xing自起,这刻已在那北四海招呼下纷纷扑了上来。 天地有灵气,仙人得了固然可以修炼提升,凡人不得修炼之法,长处其中也能强身健体。 这些马贼虽是凡人,也受天地灵气熏陶,体魄强悍,又个个练的好武艺,厮杀多年,战法凶狠,唐劫能杀一人到有大半是运气,小半是对方太过小看自己。 因此这刻一拥而上,就连那白衣男子一时都不能尽诛,只见漫天刀光剑影,杀成一片。反到时那北四海在这时候悄悄向后方退去。感情他呼喊别人拼命,自己却是准备跑了。 他很清楚仙人真正的恐怖不是刀剑功夫,而是法术,故对此战绝不报希望。 下一刻那白衣男子已是哼了一声,手中长剑突放出尺许光辉,腾空而起,在空中转了一圈,随后就见那一众马贼已滚滚落下十数颗人头。 “是仙家剑术!”马贼们同时发了声喊,眼中尽现惊恐与绝望。 就在这时,那白衣男子却突然哼了一声,身体微微一颤,白衣上竟现出一团血渍。 看到这一幕,北四海先是楞了楞,随即大喜叫道:“他受了伤!他之前受过伤的!” 这话喊出,所有马贼同时jing神一振,就象是将要溺亡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再不顾一切地向那白衣男子猛攻。 果然那男子伤势发作,这刻运转不灵,动作再无复之前的轻便,一些马贼更是远远地不停用强弓硬弩对着那白衣男子猛shè。 “哼,宵小之辈!”男子愤怒低喝了一声。 这帮马贼也当真是没见识之极,竟以为仙人受了伤他们就能对付,其实一般的伤根本不可能对修士造成太大影响。 然正因无知而无畏,偶尔也就能撞对一次大运。 这白衣男子受的并不是小伤,就算用了一个月时间也只是小有恢复,却在刚刚用过剑法后引动伤势,这刻只觉得身体里灵气翻涌,仿如翻江倒海般,几乎要将他冲爆,知道再不解决战斗,只怕自己就要栽在此地了。只是他现在体内灵元暴走,难以控制,暂时已不适合再用任何仙法。 如果他们因恐惧而四散奔逃,白衣男子仅凭自己身手完全可以一剑一个全数杀了,但现在他们群起围上,自己竟一时不能脱身,眼看伤势有加重趋势,再不解决这些杂碎,倒霉的怕是自己,那便真真是yin沟里翻船了。 看来只能如此了……白衣男心中想到,看向这一众围攻自己的马贼,眼神中突然现出一缕神光。 “这是……?”一直都在小心观察的北四海注意到白衣男子的不对,看到那眼中神光,一个传说中的名词于脑海升起。 神念! 这是神念! 北四海心中大骇! 眼前男子竟然不是脱凡境,而是天心境!! 那一刻他已彻底放弃了击杀仙人的心思,全力后撤,再不顾后方一切。 随着那白衣男子目光所至处,剩余的马贼突然同时捧头哀号,眼耳口鼻尽皆流出血水,从马上跌落下来。 神念攻击原本范围极大,凡人根本不可能抗拒。 但这白衣男子也不知是何原因,神念攻击的范围竟只限于身周十数米内,北四海提前一步逃跑,脱离了攻击范围,再加上这神念攻击对人而未对马,马儿依旧在狂奔中,竟是带着他生生带了出去,不过就是那神念攻击的余波也让他不好受,脑子里仿佛被针扎了下般,刺痛无比,发出大声的哀号。 就在他逃跑的同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少年,对着北四海后背掷出一把刀。 听到背后风声,北四海头一偏,到是被他躲过了这一刀,刀尖擦过头颅,却是将他的一只耳朵切了下来。 在一片狂嚎声中,马儿带着北四海已是跑的没影。 眼看着再追不上,唐劫终于还是无望地停下。 回头看向那白衣男子,那男子在一击之后,便一直立于地面不动。 这一天,自己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人终于出现。 他乘着风,驾着云,迎向那一干嚣杀纵狂的贼人,纵情狂歌,肆意杀人,所到之处,血流成河,竟无一人可挡他一剑之威。 那些狂妄,嚣张,悍不畏死的马贼们,在白衣人一人一剑下,竟然被杀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那一道白sè身影; 那一抹如电剑芒; 那一片如cháo血雨; 深深地刻在了唐劫的心底。 相比之前两位仙人在天上的对决,眼前这场战斗规模要小了许多,但是留在唐劫心中的印象却更加深刻。 即便是在很多年后,也依然是唐劫心中最不可磨灭的印象,哪怕是天神宫雄霸天下的大神通无上威仪,绝灭王纵横无敌的唯我真本相,也无法盖过虚慕阳单人独剑横扫诸盗的英姿。 仙人当如是,仗剑扫群獠! 然而也是在这一天,小河村满门被屠! 血水流遍小河村,染红了唐劫的视界! 唐劫只觉得人生充满讽刺。 这一天,他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以至于整个人几乎都要傻住了,心情激荡,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回过身来,再看那白衣男子。 只听扑的一声,白衣男子已吐出一大口血,随后便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竟是昏了过去。 于是同样是这一天,唐劫看到了一位仙人的倒下。 这让他明白即使是仙人,终究也是会死的。 或许正是这个认识,当他看到这仙人倒下时,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计划也随之出炉…… ———————— 大家好,今天开始,新书正式上传。 写作这些年,感触良多,本来有好多话要说,不过真到临头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作者嘛,终究还是靠作品说话。 所以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只请大家继续支持,并信任缘分吧。 第四章 骗仙 虚慕阳醒来的时候,天空已是繁星点点。 距离他不远处生着一堆篝火,火光映照下,一个少年正坐在他身旁。 他正要坐起,少年已按住他:“别动,刚上过药。” 药? 什么药? 虚慕阳正想问,却看到少年手中拿着的药瓶。 “白玉散?”虚慕阳惊呼出声,看那瓶子样式,分明是自己的药。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药物感情已被少年搜集一空,却在他脚下放着了。 “你是什么人,竟敢乱动我的东西?”虚慕阳气极。 修士随身携带的物品往往事关身家xing命,不可轻动。 他的储物袋在上场战斗中被毁,因此自己的物品只能随身放置,没想到竟被一个凡人小子翻了个底朝天。 这刻他一下坐起,右手对空一抓,远处一个看上去古朴厚重的铜鉴已飞入他手心。因为动用了灵气,他体内血气翻涌,又吐出一大口血,虚慕阳却是不顾一切地先将那铜鉴收起,随后才抓起旁边的一册玉简,只是这次没再用遥空摄物之法。 少年已回答:“我也知道翻别人的东西不好,但你和我都受了伤,不用药就得死。” 虚慕阳这才发现自己伤口处已经被涂上了厚厚一层白玉散,感情是这少年为自己换药来着。 不光是他,就连那少年背上也涂了一层,这白玉散乃是珍稀之物,其实只需少许即可,象那少年这么用法,简直是暴敛天物。 虚慕阳口气缓和了许多:“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也忒胆大了些,你知不知道仙家虽有灵药,但若用不得其法,非但不受其利,反受其害。不用药会死,用错了也会死!” “恩。”没想到少年竟然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翻开你伤口看了一下,我想你那伤口上应该是有药的。你说的这白玉散,我和你伤口上的药反复对证过了,应该没错。” 虚慕阳彻底无语。 感情这小子是检验了自己的伤口才用的药,难怪这么多药里,他偏偏就选对了白玉散。 要是没有这白玉散,他只怕还没这么快醒来。 虚慕阳说:“我受的伤,表面是外伤,实际却是霸气入体,乱我经脉。白玉散可以帮我稳定灵气,修复经脉,那伤口是我故意不让它愈合的,只为见血生效更快。但是用来治疗你的外伤,却是大材小用,而且药不对症,你该用旁边那瓶断续膏才对。”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奇怪这仙家的灵药怎么连个皮外伤都治不好呢。”少年恍然大悟,已是拿起那断续膏,倒出一些膏药给自己抹上,果然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就连伤痛也小了几分。 他拿东西时并未问主人的意思,虚慕阳有心阻止,但想想对方好歹是救了自己,若要阻止未免小气,也只得作罢。 少年已坐回他身边,道:“我叫唐劫,劫难的劫,你呢?” 其实上次他是有听到那金甲天神喊对方名字的,这刻却是故做不知。 “……虚慕阳。”虚慕阳有些不情愿的回答。 听到这回答,唐劫笑了。 这个回答意味着上一次的战斗,虚慕阳没有发现自己。 当然也可能是发现了没在意,在仙人眼中,自己这样的凡人应当就是蝼蚁般的存在吧。 谁会对蝼蚁多加关注呢?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唐劫?”虚慕阳咀嚼了一下这名字,皱了下眉:“此名杀气太重,不吉!” 唐劫笑道:“我出生的时候,正逢中土幽云之变,又有金霞吞月之劫。有算命的说,天现异象是大凶之兆。说我应劫而生,生则三灾九难,祸被苍生,克父克母克友克妻,克身边一切亲近之人,甚至克天克地克万物克天道,无所不克,所以建议父母给我取名唐劫,以名先应一劫,或可化劫为吉。” “荒谬!”虚慕阳叫道:“天道之下,万物轮转,就是圣仙人也只可仰望,连天机都不可测,岂敢妄言克之?这算命的忤逆不道,口出狂言,该被乱棍打死!” “乱棍打死是没有,乱棍打出到是有的。虽然这样,最终我父母还是为我取了这名字。两年前我逢大劫,父母双亡,而我却死而后生……或许就是应了这一劫吧。”唐劫随口说道。 到底是唐劫遇唐杰死而后生,还是唐杰穿越到唐劫身上,老实说唐劫自己都有些搞不清了。 但不管怎样,这一世,他就是唐劫! 想了想,虚慕阳问:“你是小河村人?” 唐劫摇头:“我只是路过,正好看到你击杀群贼后昏了过去。” 他说这话时,拍了拍身边早已准备好的包裹,然后自顾自地处理着地上的药物,借助处理药物掩饰内心的紧张。 他紧张,不是因为他撒谎,而是他对一位仙人撒谎!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一位仙人! 却在初见时,就欺骗仙人,也可谓胆大包天之极。 然而他却不能不这么做! 当唐劫看到这白衣仙人出现的时候,他便知道他这一生的机缘已经到来。 仙门难觅,仙路渺渺,多少凡人追求成仙,却鲜少有人能成,即便偶遇仙人,也难逢指点。 他之前虽苦苦追寻,但追寻到了,也不代表仙人就会收他。 只不过唐劫深知踏上修仙之路在这世界有多重要,因此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去搏一次。 他虽救了虚慕阳,但虚慕阳剑斩马贼,却也救了他,说起来虚慕阳并不欠他的,反倒是没有此战,虚慕阳也不会旧创复发,终究是他欠对方更多些才对。 正因此他不能承认自己是小河村人。 他要这仙人欠自己人情,唯如此,方有可能获得那一缕仙缘。 为了这一点可能,他可以去追,去求,可以不惜生命,自然也可以去骗。 所幸他出来的时候,虚慕阳已在昏迷中,没可能发现他,而从刚才的说话中,唐劫也判断出虚慕阳并没有在上次的战斗中注意到自己,那么他说自己是路过,完全行得通。 他唯一不敢确认的是,虚慕阳身为仙人,到底有没有可能察觉他的谎言。 这是一场赌博,赌人心叵测,即便是仙人也未必具备洞察人心的能力。 至少不是人人具备! 唐劫毅然决然的决定赌了! 赌赢了,他就让一个仙人欠下了他人情。 赌输了,也不过是一次小小欺骗,还当不得死罪。 这仙人既然斩妖诛邪,总不至于便为一句谎话就斩了自己。 再说就算真斩了又如何? 不成仙,便成仁! 小河村村民的遭遇,已让唐劫清楚看到,身为下层蝼蚁的命运是何等悲惨,唐劫不惜一切也要改变这命运。 果然,这刻听到唐劫说自己不是小河村人,虚慕阳明显楞了一下:“你不是小河村人?那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被你打跑的那人策马狂奔,我躲闪不及,被他斩了一刀。”唐劫镇定回答。 相比第一句话时还带了些慌张,唐劫第二句回答便已镇定许多。 谎言没在一开始被揭穿,就意味着唐劫已经赌赢了最重要的两个关键点。 虚慕阳已然怔住,很是呆愣了片刻才说:“原来如此,多谢小兄弟相救了。” “仙师仗义行侠,义斩马贼,我做这点不算什么。”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救下小河村村民。” “能为他们报仇,相信他们也会感激的。”唐劫语气平静地回答,仿佛小河村村民真的与他无关一般。 看到这表情,虚慕阳再无疑虑,只能叹息一声,想自己怎么就沾上了这重因果。 仙家重因果,若有因果未了,往往就会在心底留下一丝裂隙。 这裂隙平时看或许不算什么,但修仙五境十四阶,其中有一阶就是心魔阶。 心有隙,心魔生,若裂隙千万,则心魔无尽,到时任你修为通天彻地,也是神仙难救,因此是每个修道者皆需小心在意之事。 需要注意的是,这心魔与道德无关,不是说你救了我,我就必须回报你,更不是每件事有因就必须有果,它只与个人品xing,信念有关。 倘若唐劫帮的是个崇奉弱肉强食恩将仇报的魔头,那对方就算立刻起身将唐劫斩了,也不会有心魔,因为那就是他信奉的道。 他若斩,那是应了自己的道,若不斩,反到有可能产生心魔。 故此,心魔其实无分正邪,只是修行者在修仙过程中,做过的那些曾经有违本心与信念的行为导致的意识反扑。 也正因此,修士往往信念坚定,一旦信仰了某种理念,行为,观点,就轻易不会改变。 若中途信念有变,很可能就会连带着对曾经的所作所为后悔,届时就是心魔滋生之时。 本心难骗,就算是你已经忘记的事,本心也依然牢记,心魔自生。 虚慕阳出身世家,虽不是什么至善圣人,有恩必报的观念还是有的。 如今被人“施以援手”,那便无论如何要还。 这刻他取出一瓶丹药塞到唐劫手中:“这瓶灵润丹,有滋养灵腑,通灵强气之功效,就算是凡人服用,也可强身健体去病,你帮了我,我便将此药赠你,另外那瓶断续膏,你也可拿去。” 因果须了,但怎么了却是门学问。 修士生命漫长,一生历事无数,各种因果纠缠其身,若事事较真,也当真做不得别的。 因此修士们个个有自己的方法解决问题,最简单的就是如现在般用一瓶灵药了却一切。 不用担心够不够的问题,心魔本就是发自本心,只要你自己觉得这回报够了,心中无愧,那就没问题。 正因此,选择xing无视,自我欺骗,自我安慰等手法就成了修士们的必备功课,只是这类手段若被人发现,破解,很可能三言两语之间便挑动对手心魔丛生,不战自败。 仙人争斗中,每每有人用言语即可败敌,关键就在于此。同样的道理,修士们对自己的经历也大多讳言,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虚慕阳的自我欺骗大/法很明显还不过关,因此出手就是一瓶上好的灵润丹,有皮厚心黑者,你用掉的那点白玉散我都给你算回报。 唐劫算是其中翘楚,他未修仙,先欺诈,内心却是毫无愧疚,对这灵丹竟看不上眼,放回去淡淡道:“我不要。” 他不懂心魔,却知道人情,某种程度上,两者是一码事。 虚慕阳想用一瓶丹药还人情,那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见他不要,虚慕阳忙说:“你若觉得不够,我……” 唐劫已站起来:“帮忙只是顺手而为,仙师不必在意。对了,我看你从东面过来,想必是要去安阳府,正好我也要去那里,不如一路结伴同行,正好仙师有伤,路上恐怕会有许多不便,也许我还可以照顾一下。” 唐劫当然不知道虚慕阳要去何方,不过从此地一路向前就是安阳府,所以先说自己要去安阳府那是肯定没错的。 只要跟住这个人,修仙一事,唐劫并不着急。 长年的官场生涯早让他明白,要想抱大腿,就得先让那条大腿喜欢你。 虚慕阳这边却是听的yu哭无泪。 你说你干脆就说前几句顺手而为,不必介意就得了,虚慕阳脸皮厚一下,没准就自我安慰说,这是他不要我回报的,考虑到对方未有何损伤与付出,因果可了。 没想到他后面又接了一句我们一路同行吧,却是有些麻烦了。 对方刚帮了自己,自己若拒绝,未免太过不近人情,有违本心。 修士什么都干,就是违背本心的事不干! 其实他现在真要离开也不是不行,这一点小事诞生的心魔真未必能把他如何。 心魔劫毕竟是一生行事累积而成的。 只不过了却因果,行事不违本心是每一个修士长年以来形成的习惯。这就好比开门做买卖,无论生意大小,每笔都是要认真做好的。 这刻虚慕阳思来想去,只能先接受同行。 在他看来对方到底只是个十二岁的毛孩子,总有需要自己帮忙的时候,到时候自可了却这段因果。 得知虚慕阳愿意同行,唐劫开心地笑了。 机缘的大门已然敞开,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握住它。 既然上苍把自己送到这世界却没给自己开个金手指。 那就自己创造吧! 第五章 因果难了 小河村的村前,竖起了一排坟头。 那是小河村全体村民的坟墓,只写着“小河村全村138人皆葬于此”的字样。 没有名字,因为唐劫不是小河村人,所以他不能,也不该知道名字! 站在坟前,唐劫对坟而立,面无表情。 不,有一丝同情与愤怒,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面对这样的惨案都会有的情绪,却不属于小河村人该有的。 唐劫很好的用愤怒掩饰了痛苦。 这使得虚慕阳怎么看,都没从唐劫脸sè上找到他期待的悲伤。 想想一个12岁的少年,当无此定力可以掩饰内心情感,虚慕阳也只能放弃幻想。 最后看了眼丫丫的墓,唐劫转过头来:“走吧。” 说着已率先向前走去,趁着虚慕阳还在身后看不到他,唐劫眼中的泪水已悄然流下…… —————————————— 从小河村到安阳府约有一百多里地。 以虚慕阳的速度,本是轻松可达,不过他现在伤势未愈,又有唐劫这个“累赘”,只能步行。 好在唐劫从乡野间找到了几匹原属于马贼的马,又从村里找了架平板车,将马套在车上,到也做成了一辆平板马车,两人可以一路坐着车赶路。 顺便唐劫又牵了几匹马拴在车后,一些尚算jing良的武器放在身上,说是带到安阳府可以卖钱。 虽然说仙人不愁物资,但唐劫显然没打算靠虚慕阳吃喝,而是自力更生。 既然一路同行,少不得也要聊上几句,增加了解。 唐劫编了一套身世,说自己是翠微山另一端的向阳村村民,因家中贫苦,他便奉父母命去安阳府找些伙儿做。他虽年方12,但在这世界,12岁的男孩也算半个劳力,独自做事的也不少见。至于向阳村那地方唐劫以前也去过,虚慕阳若要盘问他,他也能应对自如。不过虚慕阳到是没再盘问,显然已是彻底信了。 不过虚慕阳对自己的身世却讳莫如深,只说自己是修仙中人,尘俗间事早已忘却,不愿再提。至于这仙师一称,以后也莫要再提了,只需以真人相称即可。 他不想提,唐劫却是各种问。 “为什么只能称真人,不能称仙师?” “因为我还不是仙人。只有登上仙台才能算半个仙人。” “仙台是什么?” “仙台就是修仙第五境。” “第五境又是什么?” “修仙五大境,灵台,脱凡,天心,紫府,仙台。仙台就是最后一境。达到此境,灵气转仙元,可成地仙。” “那灵台,脱凡,天心,紫府是什么?地仙又是什么?” “……” 虚慕阳回答的越多,唐劫随之扯出的问题就越多。 他刚认识唐劫的时候,只觉得这孩子天资聪颖,虽年纪幼小却做事有度,现在只觉得孩子就是孩子,依然天真无知。 无知是真的,天真自然是假的。 唐劫人生头一回装萌卖傻,我未成年我怕谁,各种百无禁忌的问题一一抛出。 虚慕阳被他弄得无奈,起初还应付一些,到后来就干脆装聋作哑了。 饶是如此,也还是让唐劫知道了许多事。 原来修仙分五境,其中前四境统称为修士或修仙者,只有最后一境才算是入了仙途,可称仙人。 而第一境灵台境,又称修仙学徒,却是连灵师都不可称的,否则便是僭越。 修仙界看似杂乱,其实个中规矩森严,灵台境为灵徒,脱凡境为灵师,天心境可称真人,紫府境可称真君或天尊,唯仙台境方可称仙。 世人无知,见了修士就喊仙家,修士们自不会计较,但是修士们自己却是要分个清楚的。 如果有谁没到天心境而敢自称真人,他都不用招惹谁,就会有人找他麻烦。 至于虚慕阳,他就是个天心境真人。 得知这位纵横天地连山头都削平的的天心境真人不过是个“中流水准”,唐劫也是心中大惊,这要是紫府境,仙台境,又该有着怎样的通天彻地的能耐? 也幸好他这话没说出来,否则虚慕阳只怕非要狠狠打他几板子不可。 中游水准? 你知不知修炼有多难啊? 放眼栖霞界,天心境不说顶尖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至于紫府境,那都是开宗立派的大宗师级别的存在,至于仙台境更是传说中的存在,到了这一步的修仙者,多半都已破开护界罡风,云游天外去了。 因此天心境可以说就是栖霞修仙界的骨干中坚力量。 也正因为他是天心真人,才能动用神念杀人于无形。只是他受伤颇重,连神念都因此受损,因此攻击范围才大大减小。 此外,唐劫也知道了虚慕阳原来不是文心国人。 他是莫丘国人。 栖霞有兽,其形如貘,天生三眼,奔行似电,xing情暴戾,声若婴啼,杀戮成xing。 天景七百三十三年,广法天尊战三眼凶貘于极西孤岛,大战三ri,斩凶貘,化灵丘,连岛接陆,史称貘丘,后为莫丘。 这就是莫丘一国的由来。 文心在极东,莫丘在极西,虚慕阳千里迢迢,从西边一路赶到东边,要说游山玩水唐劫是万万不信的。考虑到他之前的情况,答案自然浮出水面。 丫是一路逃命过来的。 简单的说法,这就是个落难仙人。 落难仙人也是仙,唐劫心说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有车赶路,一百多里地也就是一天可达,这期间唐劫赶着马车,虚慕阳什么也不用做,只需在板车上行功疗伤即可,间中唐劫还为虚慕阳换了一次药,到是让虚慕阳省心之极。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安阳府。 虚慕阳有心速速了却因果,脱身而去,因此带着唐劫就去了本地最好的凤凰楼。 虽然说用一顿美食就了解因果着实廉价了些,也总比这么拖累着强。 了却因果,说白了就是别干会让自己后悔或遗憾的事。人这一生不可能没有悔恨与遗憾,但至少可以减少与削弱,这一点小事自然也就不算什么了。 抱着这念头,虚慕阳只点最贵的,不点最好的,两人到是好好享受了一番。 只是临到结账时,虚慕阳一翻身上,才想起自己竟然没带钱! 虚慕阳的财物其实早在上次战斗中毁了,连储物袋都没了,当时只抢救出一些最重要的丹药与法宝,如财货之类的阿堵物,他却是半点未带。 在俗人眼里,钱财可能是第一要紧之物,无论如何不会忘却,但在虚慕阳他们这些修士眼中,凡俗阿堵之物却是毫无价值可言,甚至不值为此动些心思,他平时又自带灵粮,亦无消费需要,因此一时竟忘了这事。 这事本来也难不倒他,他以往行走天下,只要露出身份,哪里的富商豪绅官府帮派不是争相接纳,竟送豪礼? 就算是文心国主对他也得客客气气,只要不是来找碴的,就是文心国国派洗月派也会以礼相待! 送钱?送钱给我那都是侮辱我! 但这次有所不同,他正在被人追杀,接下来一路正需低调,在翠微山暴露也就罢了,离开翠微山后,可就不能再显形迹了。 身份不能暴露后,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竟无处可觅财富。 难不成自己还要习那宵小之辈夜盗千家不成? 又或者学人吃霸王餐? 也太过丢人了些。 还是唐劫看出他表情难看,道:“吃吧,别担心,刚才我出去时已经和店家说好了,这顿饭就用带来的一匹马换。” 虚慕阳脸一红:“你怎么知道我未带财货?” “你忘了我翻过你全身了?”唐劫回答。 “……” 用过晚膳,唐劫果然将一匹马抵给了店家。 这些马贼所乘的马匹,良莠不齐,到也不是个个好马,不过唐劫选的那几匹,却都是最上乘的,一匹差不多可换四十两银。 一两银子在当时的购买力大约相当于现世的一千块。 虚慕阳一顿饭吃掉四万块,也当真奢华。 事后唐劫说:“照这么吃法,没几顿就得花光,今后还是省着点儿吧。” 虚慕阳脸一红,只能点头应是。 他堂堂大修士,天心境真人,不管走到哪儿都算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如今竟被个毛头小子教训,也算奇事了。 唐劫一共带来六匹马,去了一匹后还剩五匹,统统出售给当地的商人,换了一百八十两银子回来。 此外那些马贼身上的钱财也早被唐劫搜刮干净,可惜马贼普遍穷困,马与武器就是他们最大的财富,一百多个马贼身上竟然没能凑出十两银子。不过加上那些卖掉的武器,到也凑出了二百两银子,也算是一笔巨款。 既然虚慕阳没带钱,那这住宿的钱自然也只有唐劫出。 住在唐劫为他租下的客房里,虚慕阳越发的愁苦起来。 本以为到了这安阳府后,唐劫就得靠自己吃喝生活,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却逆了方向。 一想到自己现在竟是吃唐劫的,住唐劫的,用唐劫的,唐劫却没半点要用到自己的地方,虚慕阳心中立时大不是滋味。 怎的这人情债没还掉,反到是欠的更多了呢? 想到这儿,虚慕阳便心中烦躁。 他原本每晚都要打坐静气,吐纳呼吸,调理伤势。 今晚一人在房间中,只觉得心绪不宁,知道不适合运功,干脆就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练起了藏象经。 这藏象经是他在一次大机缘中获得的修炼心法,也正是因为这次机缘使得他落难天涯。 这刻正运气行功的时候,突然看到唐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就站在他不远处,看着他练功。 修士修行,最忌讳的就是有人窥视。 虚慕阳本想呵斥,但想他年纪小不懂规矩,再想到这一路都是唐劫照顾自己,若是赶他离开,太过不近人情,这让人走的话便再说不出来,只能由着他去看,心想这小子没有基础和对应的修炼心法,就算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这时候他到是用起了自我安慰大/法。 第六章 藏象经 清早起来,虚慕阳看到自己桌前已摆好了一份银耳莲子羹,也算是份补品,客栈里是不可能给客人做这样的早餐的,于是虚慕阳知道这肯定是唐劫做的。 虽说以他的境界,这普通的莲子羹对他已无甚作用,但对方心意在那里,却还是让虚慕阳感到颇为舒服,何况这莲子羹炖的火候到位,味道尚佳,便是享一下口福也是好的。 用过早膳后,唐劫来拜会虚慕阳,问他接下来何去何从。 这到是难住了虚慕阳。 他为躲避追杀而来,其实也没什么固定的目的地,一路纯属走到哪儿是哪儿。 如今安阳府已是极东之地,再往东行就是无尽海域,难不成自己还要逃到荒岛上吗? 似是看出了虚慕阳的犹豫,唐劫道:“如果虚灵师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我到是有个建议,不如就在这附近买个宅子,找一处清净之地,修养疗伤。” “买宅子?”虚慕阳大感惊讶。 “是。如果是钱的问题,虚灵师不用担忧,我这里正好有些银子,买处小宅子应当够了。” “可那是你的钱。” “那些马匹也是虚师手刃马贼而来,本就当有虚师一份。”唐劫不卑不亢回答,称呼却是由虚灵师不知不觉就省掉了那个灵字,变成了虚师。 虚慕阳到没察觉到这点,只是犹豫说:“我终究是不适合长住这里的。” “不想住的时候再卖掉就是了。再说虚师现在身有微恙,身边也没个人照应,我正好要在这附近找事做,得闲也能照顾一下。”唐劫继续道。 到了安阳府后,唐劫已经确定虚慕阳的确是个没什么固定去处的人,既然如此,到不如就把他留在这里。 他要跟随虚慕阳修仙,就势必要守在虚慕阳身边,如果虚慕阳要走,他也得跟随,却又找不到继续同行的理由,若跟的紧了,虚慕阳也会察觉他别有用心。虽然这用心是早晚要暴露的,但在感情未到一定程度前,还是越晚越好。 所以既然不能跟着对方,那就让对方主动留下来吧。 虚慕阳哪知道他肚子里这么多花花肠子,还在为因果人情犯愁呢,心想自己若真走了,这因果也了解不了,到不如就干脆听唐劫的住下来。 只是如此一来,他这住的宅子也是由唐劫来买,岂不是又欠一笔? 又或者如唐劫所说,那些钱本也有他一份? 想想又觉得不太合适,毕竟马是自己当初抛弃的,若别人拾了发财,自己便该去分一份,那岂不是天下拾荒者都要被打劫了? 可这要不住,自己又能住那里?就是这客栈也是唐劫在付账啊! 他分不清这笔帐该怎么算,只觉得头大无比,就干脆不再想,挥挥手让唐劫自去处理了。 唐劫做事到是麻利得紧,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找到了一处好住宅。 宅子是安阳府外风屏渡下游的一座老宅,原屋主因家境败落出售,被唐劫用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了下来。 买房的手续很简单,只要请到附近有名望的耆老做中人,在签好的合约上签好字,交了银子就算完事。 宅主用的是唐劫的名字,不过在写契约时,那耆老在听过唐劫名字后也没细问,大笔一挥就写下了唐杰二字。 唐杰本想指出,转念一想自己对这世界还不够了解,有个化名也能安全些,便认可了此事。 宅子买下后,虚慕阳来到这里,只见这宅子不大,却也有两进六个正厢,位置是偏僻了些,但是背靠小元山,前有柳叶河,也算是个背山望水,风景幽雅的好所在,深感满意。 最难得的是这一带竟是灵气相对充沛,正是安心修养的好地方。 虚慕阳立知唐劫不是随便找的,就问唐劫,果然唐劫就是看中这一带的灵气了。 这也让虚慕阳大为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带灵气充沛的?” 唐劫回答:“这家人以前曾为仙派种过灵谷,只是后辈无心务农,才导致荒废了。既是能种灵谷的地方,灵气自当充足一些,仙人们总不会挑错地方吧。而且这一带道路四通八达,对你也方便一些。” 他所说的道路通畅,自然就是指如果将来有人追杀虚慕阳,虚慕阳也可多些逃命机会。 听到这回答,虚慕阳彻底怔住。 他再看唐劫为自己找的房间,只见里面已打扫得干干净净。旁边是书房,书房里摆着书案河文房四宝,出了房间就是院子,正可安心修炼。 这少年竟是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于是看唐劫的眼神也终于有些不一样。 好一会儿,虚慕阳才点头道:“小小年纪,思维到算缜密。” 这时他看唐劫,终于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不再急着要和他分开了。 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就是有这小子在身边,ri后生活只怕会方便许多。 从这天起,虚慕阳便正式住进了位于风屏渡的这所宅院内,唐劫自然也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总不成买房给你住,我自己住客栈吧? 由于家具添置,剩余的银钱已然不多,未免坐吃山空,唐劫在安阳府找了份伙干。 白天他在城里做事,晚上回到宅子就下厨为虚慕阳做饭,洗衣服,打扫院堂,将宅子处理的妥妥当当。 虚慕阳只需要每ri静坐调养,恢复伤势。 偶而,他也会一人独坐,手中拿着当ri的青铜古鉴,翻来覆去的看,也不知在看什么,但大多数时候终究只是叹息一声。 唐劫做事也的确让人省心,许多虚慕阳自己未想到的生活琐事,唐劫却都为他想到了,有他在,虚慕阳基本不用为生活犯愁,于是不知不觉间,虚慕阳也习惯了唐劫的服务。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ri子长了,虚慕阳也干脆不再考虑了却因果的事了。 转眼间,两人在这里已生活了半个月,这两人彼此相处也逐渐融洽。 这天晚上,虚慕阳依旧在院子里修炼藏象经,唐劫则是在旁边观看,两人都已经习以为常。 待到一套藏象经练下来,虚慕阳收功完毕,唐劫已端着一杯茶水递上,笑道:“恭喜虚大哥伤势恢复。” 他和虚慕阳这些ri子交情ri深,已是可以直接称呼虚大哥了。 “只是恢复了三分而已……恩,这次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虚慕阳问。 唐劫回答:“虚大哥以往每次修炼这藏象经,只做十一个动作,今天却做了十二个,可见以前不是不想做,而是心有余力不足。既然现在能做十二个了,自然是伤势又有好转。” “果然是这样。”虚慕阳对唐劫的细心到也不奇怪,笑道:“这藏象经十二式行功法,有增益灵气的效果。我前些ri子气血两亏,所以不敢做出完整的十二式,如今伤势渐好,总算能施展完整了。” 说到这,他看看唐劫:“也多亏了你这段时间服侍照顾的尽心,我才能心无旁骛的疗伤。” “那虚大哥完成这藏象经,是不是就可以彻底驱除霸气,治愈伤势了?”唐劫兴奋道。 “哪有这么容易。藏象经只是基础功法,对疗伤并无太大作用。” “可虚大哥不已经是天心境真人了吗?为何还要重修基础?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小时候学习不认真,基础没打好。” “胡说八道!”虚慕阳怒了:“这藏象经虽然是基础功法,却是来历非凡,讲究的是以心入神,在志为思;以身合道,藏营舍意;气行百脉,通达无碍……”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大意无非就是这藏象经来头很大,效用非凡,说到激动处,连藏象经上面的一些行功口诀都带了出来。 说了片刻突然醒悟,瞪了唐劫一眼:“你小子,又套我话。” 他和唐劫接触长了,也渐渐了解这小子,知道他根本不是不懂事,而是装萌卖傻。每一次和他说话,都会被唐劫套取关于修仙界的不少事,因此唐劫现在对修仙一道早已不是如过去般一无所知,就连藏象经的修炼口诀都被零敲碎打的套出少许。 不过虚慕阳对此到也不在意。 这段时间承唐劫照顾,他对唐劫也颇为喜爱,人和人之间处出了感情,许多事自然就不再计较。 他被唐劫套话,说白了还是他愿意被套。 在他想来,这藏象经晦涩无比,极为难练,就算是自己这天心境的真人修炼到现在也没见什么效果,唐劫就更不可能从这零散的口诀中领悟到完整的修炼法门了——他这自我安慰大/法现在是越来越纯熟了。 这刻听到虚慕阳斥责,唐劫也只是笑嘻嘻地不说话,表情天真纯洁如孩童。 虚慕阳却不上他的当,随意说了几句后就回屋睡觉去了。 看着虚慕阳离开,唐劫嬉笑的面容收起,如孩童般天真的眼神也变得深邃,充斥着无尽意味。 他口中喃喃:“以心入神,在志为思;以身合道,藏营舍意;气行百脉,通达无碍……” 却是已将刚才虚慕阳说的口诀一一背诵了出来,同时脚步移动,手臂舒张,已做出一个古怪之极的姿势,正是藏象经十二式的第一起手式。 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当虚慕阳回去休息时,唐劫就会在此练习藏象经。 这也是他唯一能练习的。 这藏象经的前十一个动作,他之前看了很多次,每晚研练早就熟悉无比。 每次做的时候只觉得全身舒爽无比,仿佛全身的筋脉都在这动作中被打通了一般,只是到最后总感觉差了一丝,也就是这最后的第十二个动作,使得他未能克竟全功。 今天他新学了这第十二式,待到前十一个动作做完后,自然而然的便用了出来,虽是第一次运用,却感觉无比熟练,仿佛身体早期待着这一刻,他竟是如行云流水般的将一整套/动作做了下来。 唐劫终于感到一股微弱气息在体内气穴出现。 这藏象经竟然能让他感应到一丝灵气存在,自然令他大喜过望,随即又做了一次藏象经十二势。 这藏象经的行功于他没半分困难,反倒是越做越舒服,体内气流也随之增加。如果说之前还只是隐约有感觉,那等他三遍做下来,这气感越发强大,几乎可确认存在。 唐劫到底是初涉修炼,不知修炼艰难与风险,这刻兴奋之下,更是连续行功,体内气流越来越大,渐渐竟在他腹中鼓涨起来。 唐劫眼看这变化,终于意识到不好,连忙停下。 这一停,体内的气息竟是立时暴走,沿着他全身筋脉疯狂/泄去,原本通达舒爽的感受立时变得痛苦无比,只一瞬间,唐劫就象是从天堂坠入地狱。 在他暴走气流的冲击下,唐劫的眼耳口鼻溢出鲜血,甚至全身皮肤的毛孔也沁出血珠,唐劫只觉得全身上下如受蚁噬,而其中有一股气流更是直冲脑际,唐劫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在嗡嗡作响,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敲击着。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必死无疑,全力大叫起来:“虚大哥!” 虚慕阳闻声冲出房间,看到这一幕,脱口叫出声来:“玉门天冲?这怎么可能?” ————————— ps:有朋友问为什么总是要穿越,回答是因为思维的问题。我一直觉得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的经验,我们的认识,我们的思维就是我们最大的金手指,仅此一项就可以超越前人无数。恰巧我擅长的又是用脑子多过用拳头的主角,这种认识就更加必要了。老实说,我也实在无法去写一个那时代的主角懂得各种金融理念,处世哲学,心理分析等等…… 所以,穿越本身就是金手指,这是我的个人写作理念。 另:封面是暂时的,我不太懂封面和作图,先从读者朋友那里拿一个凑合着用了,等有好的就换。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虽然休息了四十天,但因为有许多事情都在这四十天处理,又出去旅游了一个星期,因此实际工作了也只有二十天左右,再加上前期整理提纲,修改等方面,所以存稿才十万字,发的太多,后继无力也不是个事,我继续努力码字,本月先努力维持两更再说吧。恩,是维持,有大章节我就一更,争取当月字数三十万吧,我是说到十一月十ri哦。 就这样,最后谢谢大家支持。 第七章 玉门天冲 人体内有玉门,如横架金梁,封锁天地。 天地有灵气,凡人却无法感应,吸收,化用,只能被动接受,就是因为有这玉门存在的缘故。 若要修仙,便需先冲破这玉门,方可踏上灵台,感应天地,故修仙第一境便称为灵台境。 这也是修仙的第一道大门槛。 冲破玉门需要有气,由于凡人体内一般不会有灵气,因此很难通过自我努力冲破玉门,大多需要前辈施以外力帮助。 不过灵气不是唯一的冲门方式,血xing豪气在一定程度上也可破禁冲门。 江湖每多豪杰,在血浴厮杀中突然暴起,力量增长,就是因为此类原因。 这一类现象就叫做玉门天冲,意指在无人帮助下独自冲开玉门。 不过玉门天冲只是听其来不错,并不代表就是好事。 灵台玉门,门开九转,指的是冲门期间玉门开启的幅度。 灵台玉门九重,就象是一个九环靶子,每打开一环就象是在一环靶心中打出一个洞,使得灵气通过此洞进入修者体内。 门开一转,就是在靶心处开一洞,若是三转,那就相当于在七仈jiu环三处一起开出洞来。 门开越多,可通行的灵气就越多,修炼效果也就越好。一旦冲门完成,玉门就会彻底定型,因此对每个人都可说是一生一次的机会。 因此门开几转,在某种程度上也就代表了修仙者的资质。 玉门天冲虽不假外求,却因自身力量有限而很难持续,导致玉门开启幅度往往不大,有的人甚至一转都转不了,只开得一丝门缝,终究与踏上灵台无缘。 所以说不假外求终究只是个听起来很好的名词,没有外力帮助的玉门天冲,也终究只相当于幼儿园小朋友在没有老师指导下自己画出了一幅图画。 这刻唐劫天灵华光直冒,正是玉门天冲之象。 而且看他体内灵光劲shè,灵气四溢,分明不是血气上涌导致,而是灵气入体并暴走的结果。 也就是说,唐劫此刻其实不是在冲门,而是他体内灵气在失去控制后到处乱撞,顺便冲撞了一下玉门而已。 因此与其说这是玉门天冲,到不如说这是走火入魔。 没修炼,先走火,唐劫也算修仙界古往今来,空前绝后的第一人了。 也幸亏如此,虚慕阳要救他到也不难。 毕竟基础低,好比小孩子能闯的祸都是有限的。 不过虚慕阳到是彻底不明白了,为什么唐劫体内会突然有灵气? 他急问:“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哪个修仙者突然过来在唐劫体内输入了一道灵气,却又不教他导引之法,害得他灵气失控? 唐劫艰难回答:“虚……虚大哥,我刚才修行藏象经……” 藏象经? 听到这个词,虚慕阳彻底怔住。 这怎么可能? 藏象经的效用他自是知晓的。 虚慕阳得到此功法后时,就发现这是一种可以不经玉门就吸收灵气的法门。 最初他如获至宝,试想别人只能通过玉门吸收灵气,而修炼藏象经者却可以双向吸收,其效率自是倍增,因此这就是一门提升修炼效率的极品功法。 只可惜他练来练去,却发现能够吸收的灵气都只有很少的一丝,远远不如自己通过玉门吸收灵气的效果好——别看唐劫体内灵气狂涨到暴走,对虚慕阳而言,这点灵气根本就是自己一个呼吸就可完成的事。 而且他修炼藏象经时就连通过玉门吸收灵气的效率也大大降低,导致综合效果反而更差。 虚慕阳起初不以为意,只以为自己没练到家,毕竟创此功法者乃是绝世大能,又被他郑而重之的藏起,想来绝不会是无用之物,没准练到以后就是齐头并进,修炼速度大涨,因此依然每ri研究不缀。 但随着时ri渐长,虚慕阳的藏象经依然没有丝毫进展,他也渐渐有些心灰意冷,视之为鸡肋,否则也不可能这样轻易教给唐劫。 直到这刻看到唐劫体内灵气暴走,玉门受击,他的思路终于豁然开朗。 心中仿似有道闪电划过,虚慕阳大叫道:“原来是这样!藏者诸于内,象者形于外,形于外后而加诸于内,不假外力而自冲玉门……这藏象经根本就是九黎兵主为自己转生准备的冲门之法!该死,我真笨,真笨,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虚慕阳拍着脑袋哀号起来。 也难怪他想不到,古往今来,修仙界从无人去创这冲门之法。 一来这不经玉门吸收灵气的方法本来就不好创,二来能够创造此功法的也已经不需要此功法。 至于后代子孙,自有自己为其直接灌输灵气打开玉门,根本没必要浪费时间jing力去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千百年来的固定思维,使得虚慕阳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因此才会把它当成提升一倍修炼速度的至宝苦练。 他这刻发现问题大为兴奋,又想到自己多ri来苦练的竟是一门对自己毫无作用的冲门之术,立时又心灰意冷。 他这边心情患得患失,起落不定,唐劫那边却是已快要承受不住了,躺在地上苦苦哀号:“虚大哥……虚大哥……” 虚慕阳被叫声唤回神来,这才意识到唐劫还处在生死边缘。 他看向唐劫,眼神中竟有几分复杂。 他伸出手,对这唐劫身上一指,那些暴/乱的灵气立时安稳了许多,不再象之前那样横冲直撞,只是还停在唐劫体内,虽让他不好受,却比之前又好了许多。 然后虚慕阳说:“你是不是很想修仙?” “是!”唐劫大声回答。 事到如今,他终于大声地把自己想要的说了出来。 他大声喊道:“我想要学,所以我跟着你,我学习藏象经,就算明知道没有心法指引很危险,我还是要学!” “为什么?” “为什么?”唐劫大笑:“好男儿志在四方,本就当顶天立地傲视苍穹,岂能满足于蝇营苟且,虚度一生?有仙当求就需求,哪需要什么理由!” 在唐劫眼里,人们想修仙,就跟人们想升官发财一样。 想升官发财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那么修仙也不需要理由,不想修仙才需要理由! 虚慕阳听得怔然:“这就是你的解释?” “还不够吗?”唐劫笑问,他此刻灵气虽然被虚慕阳削弱许多,却依然痛苦难当,却始终坚持着笑。 他看着虚慕阳,终于用尽所有力气喊道:“那我再给你一个理由如何?因为……因为我不想再象小河村的村民那样,成为被人宰割的鱼肉啊!” 这一吼,吼出了他压抑在心底多ri的郁结情怀,吼出了他对那毁他家园亲人的所有憎恨,更吼出了心底埋藏已久的念头。 虚慕阳微微点头:“那么……你果然是小河村最后一个村民了……好,好得很,我竟是让一个12岁的小子给骗了。” 以唐劫如此悲愤的回答,他若再听不出来,就真是傻到家了。 唐劫却是丝毫不惧地看着他:“是,你不是也猜到了吗?!这就是你不愿意收我的原因吗?” 虚慕阳不是笨蛋,他一开始或许能被唐劫骗过,但ri子长了,自然会发现问题。 只是随着相处渐深,虚慕阳对唐劫也颇为喜爱,有些事其实已不愿计较,因此对唐劫到底是不是小河村村民更不愿多想多理会。 这刻听到唐劫的说话,虚慕阳却摇了摇头:“你虽然骗了我,我却不想怪你。不管怎么说,当初你救过我总是真的。而且这段时间,你照顾我颇多,照理传你一些修炼心法,也没什么。我不收你为徒,其实是不想害你。你可知……仙路凶险!” 唐劫咳着血大笑:“这世界有哪里不危险了吗?小河村村民有何罪孽却被满村杀光?” “小河村的村民不幸,不代表人人都不幸。但是走上仙途者,个个都是与天夺利,与人争锋,从此永无宁ri!” “那就更不差我一个了!” 虚慕阳终于无言了。 想了想,他点头道:“你想学,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积起灵气的?”唐劫已问道。 “是。”虚慕阳点点头:“藏象经十二式,每一个动作都无比复杂,通过诸多手法集合而成,而每一个行功式又都有对应的修炼口诀。你掌握的藏象经口诀并不完整,甚至连顺序都是散乱的,你是怎么凭借这不完整的口诀让自己体内有灵气的?” 唐劫回答:“我掌握的口诀的确不完整,但别说不完整了,就算是已经掌握的,其实我也有许多不明白。在志为思,藏营舍意什么的,我完全不懂,但是不懂的,我可以不理会,先去理解懂的。气行百脉通达无碍,这句话的意思我还是明白的。修仙者,修的不就是这天地灵气吗?既然要气行百脉,那就先得有气。我记得你有说过,遥感气穴,气息自通。那也就是说,气是从气穴这里开始的……” 唐劫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说着,虚慕阳却是已听得有些傻了。 唐劫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跳过一切自己不理解的,然后按自己理解的去尝试。 运行百脉也要有顺序,既然是从气穴开始,而气穴又属于手少yin心经,那么对应的线路就是手少yin心经这条线了,所以接下来就是四满,中注等一个个穴位沿着经脉上去,这样唐劫就自然理清了一些口诀的顺序,哪怕是一些遗漏的,他也能通过推理暂时补上。 此外,藏象经的十二个行功势也极为重要,每一个动作都与行气口诀有极大关联。 唐劫注意到这第一个行功势最大幅度的打开身体手少yin心经的所有脉络位置,正与手少yin心经相对应。 那么以此想来,第二个行功势自然也有对应的脉络。 人体十二主脉,正对应了藏象经的十二行功势,于是唐劫很顺利的就找到气行百脉的顺序,将虚慕阳随口道来的那些零散口诀给串联了起来,竟然就这样一路行了下来。 唐劫出身中医世家,虽没真正从过医,但医生这职业,是知识储备重要过技术储备的。家境熏陶再加耳濡目染下,唐劫对人体的了解却是不少,也才能搞出这么一桩事来。 虚慕阳却是听得目瞪口呆,他从没想到过还有人能用这种方法来修炼,喃喃道:“你可知你这么做有多危险?” 灵气不是好玩的东西,修炼更不是可以随意脑补的,每一种功法,每一句口诀,都是前人用无数血汗写就的。 唐劫能用自己脑补的藏象经修出灵气,与其说他是天才,到不如说他是运气,因为感应与吸收灵气本来就是藏象经的基本功能。 但是气行百脉,壮大灵气这么复杂的事,就不是他脑补能补得过来的了,各种跳跃与脑补的结果就是走火入魔,如果没有虚慕阳,这会儿他已经爆体而亡。 “当然,我知道。”唐劫痛苦的挤出一个笑容:“可是我没的选择。虚大哥,我想修仙!” 我想修仙! 这句简单却饱含了唐劫全部追求的说话让虚慕阳心中微颤。 此情此景竟是如此熟悉,遥想当年,那个面对父亲不改志气的少年,也说过类似的话语…… 唐劫无意中的一句话,在虚慕阳心中掀起巨大波澜,良久,他长长叹口气道:“罢了,罢了。既然你意志坚定,那就看看你的造化吧。你现在体内灵气暴走,正是冲击玉门的关键时刻,一旦得成,仙路可期。我现在传你藏象经完整心法,你依心法自行运转体内灵气,冲开玉门。” 说这他手指对唐劫一点,这一指下去,正点在唐劫后颈风府穴上。 唐劫身上刚刚平稳的灵气竟是再度暴走,痛得他正要叫出声来,虚慕阳已厉声道:“别喊!凝神,闭气,引灵气入风府,持勇猛jing进心方可冲玉门,登灵台……” 随着虚慕阳的说话,唐劫硬是咬牙没有吭声。 冲门以气为力,哭喊则泻灵气,冲劲不足,玉门难开,畏痛则缩斗志,经脉不畅,行气迟缓,事倍功半,就算开了也往往只得一二转。 所以冲门者需以无畏斗志,无惧痛苦,勇猛jing进。 当然,过度的勇猛也不可行,人体有极限,一旦超过受限,灵气逆冲灵台,很容易导致灵台受损。 一旦发生这种事,轻则全身受损,元气大伤,中则灵台被毁,仙路断绝,重则五内俱焚,身死当场。 所以仙家弟子在冲门时,非但要做好防范措施,更要有先辈守护,随时督导方可施行。 这刻在虚慕阳那一指之下,唐劫只觉得一点灵光已从他颈后风府处进入,引领着他一路上行,眼前已出现一个用言语无法形容的世界,唐劫觉得自己仿佛正置身云端,云端之上,一座九环玉门高耸其上,zhongyāng处不住旋转着,现出一个诡异黑洞,将唐劫的心神都牵引过去…… 第八章 踏上仙途 醒来时,唐劫发现自己已躺在了里屋床上。 翻身坐起,只见虚慕阳正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张书桌前,运笔书写着。 也不回头,虚慕阳已道:“躺回去,你玉门初启,灵台未稳,还需要巩固。” 说着手一扬,笔下一张符纸已然飞出,正贴在唐劫身上。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看这天地,感受已别有不同,周边的一切事物突然都变得清晰起来,sè彩是如此艳丽,空气又如此美好,身体里更是有着仿佛用不完的力气。 “虚大哥,你是说我能修仙了?”唐劫惊喜问。 “从资质上说……是的。” “太好了!”唐劫兴奋的想要跃起,只是刚动了一下,那身上符纸突然光芒一闪,唐劫立刻动弹不得,一下又躺了回去。 “都让你别动了。”虚慕阳转回身来,手中狼毫对着唐劫虚点几下,只见空气中已现出道道光辉,竟如丝如缕般将唐劫缠住。 “虚大哥,这是……”唐劫不解。 “小缚灵术,可以暂时约束你体内灵气移动。你昨晚灵气暴走,对你经脉伤害极大,需要滋润调养,才可正式修行,这两天就好好歇着吧,安阳府那边,我已为你告假。”虚慕阳淡淡说道。 说到这儿,虚慕阳将狼毫放下,坐到唐劫身边,看这唐劫,微微笑道:“玉门五转,中等之姿,也算是不错了。最难得的是你独自冲关,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毅力惊人。” 玉门五转,就是说唐劫的玉门开了五重, 灵台玉门,分上中下三品,三转以下即为下品,七转以上为上品。 唐劫玉门五转,算是中品中的中品,虽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却也绝不是什么废柴。 这刻听到虚慕阳这么说,唐劫这才想起昨晚自己迷迷糊糊,在虚慕阳指导下引气冲门,好像的确是冲开了五重门户。 冲门本身带来的痛苦巨大,饶是他有成年人意志,毅力惊人,竟也只冲到了第五重,到冲击第五重时竟是直接昏迷过去,最终停步在玉门五重的阶段。 “可惜,终究是我毅力不行,没能坚持下去。”唐劫大感遗憾。 虚慕阳已笑道:“你这毅力若是不行,天下也无人能行了。冲门不是只靠毅力就能完成的,玉门天锁,然而不同的人禁锢程度也有不同。有些人天生门户紧闭,就算是用灵气冲到爆体也未必能开启一扇,毕竟凡人体内能够容纳的灵气是有限的。” 冲门需要灵气,而凡人能够容纳的灵气有限,因此决定门开程度的,除了冲门者自身的毅力外,还取决于门户紧闭的程度。在相同的冲击力下,门户越松,则开启越多。 因此冲门这一关,既有先天资质的成分,也有后天努力的成分。 唐劫的先天资质本不算佳,但是他意志坚强却远超普通人。 这使他的冲门几乎是百分百发挥了自己的力量。 许多修仙子弟或许有冲击上品的资质,却往往就在冲击过程中因痛苦难当而哭嚎呼喊畏缩不前,白白浪费了灵气,导致品阶跌落。 因为资质与毅力种种原因,修仙弟子能够拥有上品玉门的终归是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中下品,因此玉门五转听起来一般,实际上在绝大多数修仙弟子中,已经算是资质不错的了。 听过虚慕阳的解释,唐劫这才恍然,原本的遗憾也消除不少。 不过虚慕阳却是不满意的点点头:“如果是别人玉门五转,我或许会觉得不错,但你却不同。你冲门用的是九黎兵主为自己转生特别创造的冲门之术,若说只能达到这种境界,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九黎兵主是谁?很了不起的人吗?”唐劫好奇问。 没想到虚慕阳听到这话,脸sè一沉:“九黎兵主世之大能,是超越仙台,逍遥万界的存在。他在世时,便是提一下他的名字都会为其感应。世人畏其强大,只称兵主而不敢呼其名。就算他现在陨落了,也不是你一个小小凡人可以质疑的。” 唐劫被他教训的面容一整,恭敬回答:“是,我知错了。” 虚慕阳见他谦虚受教,心中满意:“罢了,这也不怪你,你毕竟初涉仙门,有许多事还不太懂,这两天我就先好好教导你一些关于修仙界内当要注意的事吧。” 唐劫大喜,听虚慕阳这口气,竟是要正式收自己做弟子了,忙道:“是,师傅。” 没想到虚慕阳却摆摆手:“不要叫我师傅,我不会收你做徒弟的。” 唐劫愕然,虚慕阳已又道:“你也不用失望,我不收你为徒弟,是为你好。一来我现在被人追杀,虽然暂时躲避,但仇人只怕早晚会追上来,我若收你为徒,反而会拖累你。二来你是文心国人。文心国为洗月派辖属,我在未经洗月派许可下收文心国人为弟子,于理不合。三来,我出身虚家,一身所学都是家族传承,不是血肉至亲不可轻传,传了你就是背了家规。四来,洗月派乃栖霞六大派之一,名门正宗,无论底蕴传承,都远比虚家要强得多,你与其跟我学习,到不如进入洗月派方是正道。” 唐劫没想到仙人们收个弟子竟然还有这许多规矩约束,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虚慕阳一直不愿意收他。 虚慕阳已道:“不过你我相聚一场,终是有缘,我虽然不能收你为徒,总还是可以教你些东西的。等过些ri子我伤势痊愈,就带你去万泉城,争取帮你进入洗月派下辖的洗月学院,也算了却这一桩因果。” 虚慕阳说到这种地步,唐劫知道已是再无可能拜虚慕阳为师了,只能点头应是:“多谢虚大哥!” 虚慕阳哈哈大笑:“既然你认我做大哥,我自然也不能让你连我这个大哥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也罢,就从我开始,跟你讲一讲修仙界的事。” 虚慕阳出身于莫丘虚家,莫丘四大修仙家族,空谷明虚,虚家排名第四。虚慕阳是家主虚怀礼的第三子,上有一兄一姐,下有一妹。出身世家,虚慕阳也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与他的兄弟姐妹相比,虚慕阳算得上是天纵奇才,九岁冲门,门开七转,曾一度被家主认定为下一任的家主。 不过虚慕阳很快就让他父亲失望了。 虚慕阳对虚家最强的迷天七幻,洞虚经等强大仙术全无兴趣,反而天生对阵法痴迷,jing于易数演化之道。 仙家四辅,丹符阵器,每一种虽然都极重要,但绝对不存在什么顶级的炼丹师就可以对上位修仙者吆来喝去的事。 实力是辅助,地位也就只能是辅助。 团队下副本没牧师肯定不行,但有几个牧师能当老大的? 牧师好歹还是辅助,丹师之流只能算后勤。 谁家后勤官能做战场指挥的? 修仙界是拳头为王的世界,就算你拥有独一份的天下灵丹,惹得老子不顺心,照样一巴掌拍死! 因此对于拥有强大辅助后勤能力的修士,修仙者们该客气时会客气,该尊重时也尊重,但这些东西永远化不成实实在在的权威力量。 虚家在莫丘也算巅峰存在,手下有的是各类阵师,丹师,符师,炼器师,不需要未来家主亲自会这些。 所以丹符器阵之道不是不好,但充其量只是一份“好工作”,是平民修仙者的追求,却不该是大家族继承人的追求。 因此虚怀礼对虚慕阳的“不务正业”颇为愤怒,可虚慕阳偏偏就是死xing不改。 他也算是个奇才,随着一路修炼,竟然真在阵法之道上大放光彩,很快就成为莫丘阵师第一人,至于他那天心境的修为,不过是在老爷子逼迫下和自身炼制高级阵法的需要下,顺带升上去的。 对这世上大部分修仙者来说,天心境可能已经是他们一生中最大的追求,但是对虚慕阳来说……只是顺带。 不过也正因此,他在天心境真人中的真实战力并不出众。 尽管虚慕阳的阵法能力越来越强,但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却越来越低。 老家主最后对他彻底失望,再不管他,就干脆让他安心修炼阵道了。在被虚家冷淡后,虚慕阳并未灰心,而是继续钻研他的阵道,在此方面的造诣与ri俱增,盛名甚至传遍了整个栖霞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虚慕阳得到了一份非常特殊的邀请,也就是因为这次邀请,让他身负重伤,浪迹天涯。 虚慕阳并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但是结合前因后果,唐劫多少也能想到一些,只怕就和那九黎兵主有关。 “那段被冷淡的时间,算是人生中我最逍遥的时光吧。虽然很多人对我失去继承之位感到遗憾,但我却从没想过要继承虚家……我不适合。”虚慕阳悠悠说道:“要管理一个大家族,并不容易。有时你会需要付出许多代价。我不想失去那些……为了不失去,情愿不得到。” “为了不失去,情愿不得到……”唐劫细细品味着这话,若有所思:“那是不是说,若要有得到,就必须有失去呢?” “是!”虚慕阳回答:“你和我不同,你是个可以为了得到而失去的人,这一点,从我得知你是小河村人时,就已确认。小河村138人惨死,你却能在那时还起心骗我,如果不是天生的绝情绝义,就是能绝对自控。你可知,这两种xing情都会给你带来莫大威胁?” “威胁?”唐劫不解。 “对,就是心魔劫!”虚慕阳这才将关于心魔劫的事告诉唐劫。 这是唐劫第一次知道心魔劫,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骗虚慕阳骗的这么顺利。 “修仙者在修炼中,会逐渐出现本心意识。从本心出现伊始,所有曾经做过的违背本心之事,就会一一刻印在本心上。待到心魔大劫来临,一念化一魔,即为心魔劫。” “照这么说,要过这心魔劫,岂不是人品越差越好?越是底线低,越是不容易亏心,也就越容易过心魔劫?”唐劫大惊。 “所以说祸害遗千年啊。不择手段,急功近利,动辄杀人……仙路凶险,由此可见。” “那这修仙界岂不成豺狼虎豹的天下了?” “那到也不至于。乱极生治,为人为己。无情无义者虽可有强大实力,却谁也不会喜欢。别说是正统修仙者不喜,就是同类人都不会相互喜欢。这类人就如狮虎,轻易难以聚到一块儿,因为他们谁也信不过谁。” “这到是,恶棍也是要混在好人中才能有前途的。要全世界都是恶棍,恶棍也就没了前途。”唐劫笑说。 放弃底线虽可速成,却不得人心,修仙界虽然残酷,却也有秩序,容不下这类祸害。 而且堕落是一种习xing,一旦做了,想回头都难。 这就好比你以杀人为乐。 那你杀人时不违本心,可不杀人时就违了。 也就意味着你要一路血杀下去——那等于找死。 因此一辈子做坏人,其实是比一辈子做好人还要难。 “所以我说你欺骗我,就是问你是否违了本心。你他ri行事,若无底线,必遭天怒人怨。虽然事情不大,但长此以往,累积必众。所以问问你自己,在欺骗我这件事上,如果我一直都不知道,那你将来到底到底会不会有愧疚?若是有,又有几分?” 唐劫很认真的思索,反复扪心自问。 想了一会儿,唐劫扬头回答:“我将来行事,必有分寸,但在这件事上,虽然欺骗了虚大哥,却不会有什么愧疚。此事未过底线,我无亏本心!” 虚慕阳愕然。 他看着唐劫,半响挤出一句:“这底线……着实是有些低了。” 第九章 洗脉 屋子里,虚慕阳继续给唐劫讲关于修仙界的事。 “修行分五境,每境又分三阶,唯有仙台境只有两阶,故称五境十四阶。其中灵台境分灵泉,灵湖,灵海三境,主要指的是体内灵气积聚数量的多寡。修仙者修的是灵气,因此这第一境就以对灵气的吸收与运用为主。灵台境就是通过吐纳灵气来改善体质,提升灵气蕴含数量,故灵台境往往也被称为吐纳期或练气期。” “这个时候的修仙者,身体上还属于凡人,尚未到真正脱胎换骨的阶段。他们可以学习术法,但只能通过消耗自身体内灵气施展,威力有限,因此这一阶段的修仙者一般也被称为灵徒,他们所使用的法术一般也只称为术而不称为法。只有进入脱凡境后,可以用体内灵气引动天地灵气,才可以使用真正的法术,这时才称为法。这一时期,也是修仙者真正从凡体脱胎换骨进入灵体的阶段,因此叫脱凡境。因为筑就灵体,摆脱凡身是修仙基础,因此也常有筑基期或灵体期的说法。你听明白了吗?” “虚大哥说的简易明彻,我已经听明白了。简单的说,境是质的提升,阶就是量的提升,对吧?”唐劫回答。 虚慕阳笑着点头:“这说法新鲜有趣,到也有几分道理,虽不全中,亦不远矣。” 境界虽同,不同的修炼之法带来的效果却各不相同。 按照虚慕阳的说法,人体有经络,气血,筋骨,五脏等诸多组成,每一个组成都有其独到的用处与意义,不同的修炼方法与过程会给修者带来不同的变化,使其所长也各有不同。哪怕是最简单的风刀,霜剑,火球,电链等基本法术,在拥有不同修炼方式的修者手中,其表现与威力也各不相同。 有经验丰富者,往往仅看出手,就能大致判断出对方的主修方向与来头。 再者也不是每种功法都可兼容并蓄,关键是相互之间是否有冲突。比如那天火真经,主修手少阳三焦经,其气散于心络,归于肝胆,肝属木,主升华,心属火,主神明,故火气旺盛,修炼有成后有天火燎原之威。但是凝水真经,主修足少yin肾经,起于脾而归于肾,脾属土,主运化,肾属水,主藏jing,修炼有成后有海纳百川之雄。 但是这两者之间就互不统属,相互duli。 这还只是相互duli,更有相互矛盾者,若是不明其理一起修炼了,反到事倍功半。 因此功法修炼不是多多益善,而是要归其本源,相得益彰为佳。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教你虚家传承的另一个原因。”虚慕阳说道:“虚家的洞虚经,主修手太阳小肠经,重眼之一脉,以破虚,洞幻为主,洗月派主修手少yin心经,重心之一脉,双方互不统属,但是心为五脏之主,君王之官,从基础而言,还是先以洗月派的紫玉心法,神霄剑典为底较好。” “就是说,修了洗月派的紫玉心法,神霄剑典,未必不能修虚家的洞虚经。可是修了洞虚经,却未必就能再练好紫玉心法,是这意思吗?”唐劫问。 “对,就是这意思,洗月派是煌煌大宗,心法浩瀚,容纳xing强,以此为底,将来学什么都没问题,前途无量。” “明白了,这就好比以海容湖,可纳百川,以湖容海,汪洋肆虐。” “对,就是这么回事。”虚慕阳笑道。 唐劫这小子心思玲珑,什么东西一点就透,对这样的学生,他也是极欢喜的。虽然他不收唐劫为弟子,实际上却已当成弟子看待了。 “那照这么说,我再修炼这藏象经不就没什么用了?”唐劫又问。 “藏象经只是冲门之法,兼洗脉之能,并不主修任何一脉,因此修炼不会产生问题。而且这藏象经不管怎么说,也是兵主所创之法,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你好好练下去,将来也许有其他收获也说不准。我筋脉已固,这洗脉对我是没什么用了。”说到这,虚慕阳摇头叹了一声。 所谓洗脉,其实就是经脉的锤炼与扩张。 玉门开启后,气走经脉,不同的行气方式就是不同的功法,而洗脉其实就是扩张脉络,使通行的灵气更多,同样也是经脉的承受能力更强。 如果把人体比做一个国家,那么经脉就是道路,每一个穴位就是站点。道路越开阔,交通自然就越发达,可输送的灵气自然就越多,威力越强。 中国有句老话,叫要致富,先修路。 修仙界也有句老话,叫yu修仙,先洗脉。 除洗脉外,初入门的修仙者还要开辟灵眼,即灵气储存的地方,只有开辟灵眼,吸收的灵气才能被储纳,扩张,形成可使用法术的基本能量。 不过不同的修炼功法对灵眼的开辟方式各有不同,甚至位置都会有所不同,正因此,虚慕阳并没有教唐劫灵眼开辟之法——他将来是要进洗月派的,那里有比虚家更好的功法可以学习。 所以洗脉就是打基础,但是一天不开灵眼,唐劫就一天不能算正式的修仙学徒。 “那也就是说,我要等到进了洗月学院才能开始正式修炼了?” “怎么?着急了?”虚慕阳笑问。 唐劫脸一红,却不狡辩:“只是一时心切。”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虚慕阳笑道:“不过修炼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底子打好了,修炼才能事半功倍。其实象你这样年纪的孩子,筋骨尚未长成,洗脉是最合适的时间。可惜的是少年心xing,许多人耐不住对法术神通的向往,就总有人图一时爽快……多少天纵之才,就因为这样的原因,通过了艰难痛苦的冲门一关,却败在了这简单的洗脉上,导致后来成果有限。” 他这话说得语重心长,唐劫心中凛然,知道这是虚慕阳对自己的劝告。 这刻肃然道:“我明白了。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耐心都是我们成功的关键。” “说得好!”虚慕阳把手一拍:“你也不用着急。经脉扩张自有其极限,洗脉一般也就是一年半载就可完成,到时候就可以正式修炼了。到那时,我自会把你引入洗月派门下,凭我大阵师的面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不说凭自己天心真人的面子,只说大阵师的面子,可见对自己的阵道信心有多强。 从这天起,唐劫开始每ri修炼藏象经,洗炼经络。 他年纪虽轻,灵魂却是成年人的灵魂,早过了少年人心xing跳脱,不懂自控的阶段,因此在急过一次后就再不重复错误,其稳重程度令虚慕阳也感到惊讶。 “明明是心思诡诈,偏偏又少年老成,真真是让人看不透。”对于唐劫,虚慕阳也不得不承认,或许他在修炼的资质上不算最好,但在为人处事上,却已真不能将对方当个孩子看了。 尽管忙于修炼,唐劫却并不疏于对虚慕阳的照顾。每ri里依旧认真的打扫院子,白天则出去务工,挣些家用。 虚慕阳大多数时间依然是待在宅子中疗养伤势,不管随着时ri渐长,他的伤恢复的越来越好,已随时可以出来走动,偶尔兴起便打上一套拳,活动一下倦懒的筋骨。 今天他闲着没事,正在院子里徘徊观赏风景,突然发现这小院假山,亭台,石桌还有周边花草的布置摆放,竟在无意中契合了一些天地道理,只觉得若是稍加改动,说不定可以布置成一个阵法,立刻钻研起来。 他天生喜好阵道,为了研究阵法,连虚家家主的位置都可以不要。 前段时间他潜心养伤无暇研究也就罢了,如今伤势大好,自然就有了心思做些自己爱做的事。 这刻在他御使下,一道道阵纹从他脚下飞出,连接在那院中的假山,亭台等物上,闪烁出绚丽华光,只是片刻间,一个小阵已然形成。 随后虚慕阳对着那小阵一指:“隐!” 只见那闪烁的阵纹已渐渐黯了下来,消失无踪,若无人提醒,谁也不知道这院中已多了一个阵。 “不错!不错!”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新作品,虚慕阳大为满意的点头。这阵法只是他随手布置,但在布置过程中,只觉得心中陡然产生了许多好想法,灵感爆发下,再不犹豫,匆匆回屋子里将刚才布阵时的心得感触一一记下,大书特书 待到全部写完,虚慕阳的情绪已发泄至酣畅淋漓,只觉得再无遗漏,这才抬头望天,发现竟已是黑夜了。 他虚家的洞虚经重眼之一脉,视黑夜如白昼,因此竟没能察觉到黑夜到来。 “奇怪,怎的那小子还没送饭来?”虚慕阳惊讶低语。 往常这时候,唐劫应该已经回来,将晚饭做好送过来了才对啊。 突然意识到什么,虚慕阳一拍脑袋:“糟了!” 连忙冲出屋子,只见唐劫正在院中团团打转,眼前一片迷茫,显然是已摸不清方向,口中还不时大喊着:“虚大哥!” 只是这声音传不出阵外,以至于虚慕阳一开始竟没听到。 看这他样子,他已经被困在里面好半天了。 “呼!还好只是个幻阵。”虚慕阳也是吓出一声冷汗。 如果当时布的是个杀阵,那现在唐劫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十章 阵道 “这么说,你就是一时兴起布了个阵,然后就回屋记心得,把我给忘了?”屋里,唐劫瞪着虚慕阳问。 虚慕阳脸一红:“只是忘了时间。” 他堂堂天心境真人,面对一个半大小子的质问竟然象个犯了错的孩子,到也有趣。 也难怪唐劫生气,谁一回来被困在阵中几个小时,这滋味都不会好过。 这刻听到虚慕阳的回答,唐劫起身就走。 “你去哪儿?”虚慕阳愕然问。 “去做饭啊。我一回来就被困住了,饭还没做呢。” “……” 没过多久,唐劫已经做好了晚膳送过来。 两人一起在庭院中吃饭,唐劫始终默默不发一言。 “怎么?还在生我的气?”虚慕阳笑嘻嘻地看唐劫:“好吧,我承认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仙人对凡人,便如神对世人,莫说是困上半天了,便真是杀了,旁人也不敢说什么。但现在虚慕阳竟然对唐劫说道歉,只能说现在的虚慕阳和唐劫已是感情极好。 唐劫却摇了摇头:“我不是在生气,我只是在想,阵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如此神奇?” 他之前陷身阵中,只觉得如处迷宫,院子明明还是那院子,自己却怎么走都走不出,小屋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当时还有些慌乱惊恐,事后回想,只觉得奥妙无穷,因此连吃饭时都忍不住想,到底是什么原理能让原本平凡的土地变成神一般的空间。 “你也发现了?”虚慕阳大笑起来:“不错,阵道的确是一门非常神奇的学问,包罗万象,隐含天地至理,一草一木,无不可成阵,可说是天下第一等的奥妙,修仙者就算是穷尽一生,也未必能了解万分之一,用途更是广泛无边……” 一说到自己最喜爱的东西,虚慕阳立刻滔滔不绝起来,口中更是不吝溢美之辞。 “那阵道到底是什么呢?”唐劫问。 虚慕阳回答:“所谓阵道,归根结底一句话,就是天地之修!” “天地之修?” “没错!”虚慕阳正色回答:“如果你把人体看成一个世界,我们修仙者,修的就是自己的身体。而在我们的体外,这茫茫天地,本身就是一个世界。在这世界中,有山川,湖泊,有陆地,海洋,其实每一样都与我们人体相对应。人体吸纳灵气,通过运用而释放出仙法,天地有灵气,又为什么不可以运用来产生仙家道法呢?天地无意识,无法自行运用灵气,但修仙者却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对其进行组合,这就是阵!” “原来是这样。”唐劫明白了,这说白了就是前世的物理学啊! 所谓的阵法,就象是某种高科技的精密机械,以灵气为动力,以阵纹代替脉络,运行灵气,达到指定之效果。 只不过世界的法则不同,使用的人不同,因此产生的现象与效果,甚至于创造的手段也完全不同。 也正因此,阵道在修仙界的覆盖面极广。 仙家四辅,丹符器阵,其中阵道的用途最广大,不仅可以用来制成守山大阵之类的门派看家阵法,甚至于对丹符器三辅也有辅助作用,炼丹需要布阵,制符需要阵图,炼器同样需要刻阵,可以说无所不在,影响深远,正因此,阵道也分多种。 按虚慕阳的说法,阵法一般分死阵活阵两种。死阵就是固定不可移动的阵,如之前唐劫经历的小迷迭阵就是死阵。活阵一般就是战阵,一般就是用修仙者联手施展的阵法,可倍化威力,也是以弱胜强的法宝。 除此之外也有按功用分的,比如炼制丹符器时亦需阵法,有人就叫这一类称为辅阵,意为辅中之辅。 总之,阵法一道门派众多,渊源流长,其实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各有各的评断方式,甚至于看法也各有不同。 比如有些人就认为阵法就是用来辅助的,是修仙者意志外在的表现,是为修者服务的,因此这类人对虚慕阳所谓的阵道即为天地之道的看法,是不屑一顾的。 理念引导行为。 虚慕阳的理念,使他精通的就是天地之阵,擅长布置或破解一些规模超级宏大的大型阵法,对于战阵又或小型辅阵并不擅长。 论当世对大型阵法的理解,至少在这栖霞界,已没什么人可强过虚慕阳了。 这刻虚慕阳滔滔讲来,连绵不绝,说到兴奋处更是眉飞色舞。 唐劫从未见他如此的积极主动过,之前为了向虚慕阳学习修仙,他也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弄得自己险死还生,最终也只学了个藏象经。 说到兴奋处,虚慕阳突然道:“不如你跟我学习阵道吧,如何?” “啊?”唐劫傻掉。 虚慕阳已道:“这阵道是我搜罗天下阵书自学而成,不属于虚家秘传,是可以传你的。我看你聪明伶俐,也正适合学习!” “可是……我心在大道,不太适合分心旁婺……”唐劫有些犹豫回答。 阵道虽好,人之精力却有限。 如今唐劫早不再是当初那个混混沌沌,对修仙一无所知的小子了,他已深知修仙路上有多少艰难。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踏上巅峰。 虚家家主为什么不愿意虚慕阳学习阵道?还不就是怕他精力分散耽误正途,唐劫自问自己没有虚慕阳那逆天的资质,连他门开七转的人,在那金甲天神的追杀下都狼狈落跑,自己若是再分心,只怕将来成就也有限。 “话不能这么说。”虚慕阳已摇头道:“修炼一途,道路多艰,除了要下苦功外,同样要有悟性。阵道与修炼,都是包含了天地至理的,两者未必就不可以相辅相成。再者阵之一道对战斗也未必就没有作用,翠微山一战,我实力远不如那何冲,但他还不是在我事先布置下的八门锁天阵的帮助下被打跑了。” 你要是肯听你爹的专心修炼,只怕不需要用阵也能揍的那个什么何冲屁滚尿流,唐劫心中腹诽,不过看虚慕阳兴高采烈的样子,实在不忍也不敢打击他。 这些日子他看到的虚慕阳,大多是沉默寡言,仙气凛然,惟有现在的虚慕阳才真正表现出凡人才有的气息。 只能说他是真得很爱阵道。 虚慕阳已继续说:“再说你现在只是洗脉,无法修炼,闲着也是闲着,我既答应了教你些东西,我虚家的仙法又不能传授,就教你我一生阵道所学,也不违承诺。如果将来你实在没兴趣不想学,我也不逼你,你看如何?” “好吧……”唐劫有气无力地回答。 虚慕阳看他不情不愿的样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拍了他脑袋:“你这小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可知有多少人想拜在我门下跟我学习阵道我都不收。” 是,你爹让你不要学阵道,你偏要学; 别人想学你不教,我不想学你偏要教; 我想学的是仙法,你要教的却是阵道; 你是属驴的吧,专门和人对着干——自从知道了虚慕阳不能测心后,唐劫的腹诽是越来越猛了。 但不管他愿不愿意,这阵道他还非学不可了。 吃过晚饭,虚慕阳就开始给唐劫上课了。 “阵道博大精深,但不管是怎样的阵法,都离不开阵眼,阵纹,阵门以及阵源这四者。所谓阵眼,即为阵之中枢,核心所在,就象人之大脑,掌控一切,是最最关键的部位。没有阵眼,阵法就不可随你心意运转,这样的阵,就是真正的死阵。所谓阵纹,即为灵气通行之线路,如人体之血脉经络,世之道路,没有阵纹,则阵势无法运转。阵门者,门户也。可容人进,可予人出,亦可御敌于门外,生杀予夺皆在其中。阵源则为大阵发动之源。人有灵气方可施术,阵势也是如此……” “明白了,阵眼是大脑,是指挥;阵纹是血脉筋骨,是支撑;阵门是真正发挥威力的地方,是四肢;阵源则是心脏,动力之源,就象是发动机……哦不,就象是我们体内的灵眼一般,对不对?” “没错。修者施法以体内灵海为动力,而阵源就是以灵石等外物为动力,当然修者自身亦可为其助力。” “那就奇怪了,你之前用的那个小迷迭阵,我没看到有灵石啊。” “那是我另外加了一个小聚灵阵,可以自动吸取灵气,这叫阵中叠阵。” “那岂不是说,只要有聚灵阵,就可以自动吸收天地灵气,聚灵阵就是阵源了?可聚灵阵又是怎么发动起来的?自给自足?永动机?”唐劫的眼珠都快凸出来了。 虚慕阳没听过永动机这词,但从字面也能理解其含义,大笑道:“哪有这般好事。聚灵阵本身亦需外力启动,是我另外又输入一道灵气才让它运转起来。即便如此,聚灵阵也只可聚拢附近灵气,一旦附近灵气吸收一空,就再无效果。这小迷迭阵只是我一时游戏之作,除非用灵石补充,否则充其量也就是三天时间就会自行消散。” “原来还是没有真正的永动机啊。”唐劫叹了口气:“那也就是说,天底下没有真正可以亘古永存的阵法了,每一种阵法其实都需要有人维持或有足够的灵气资源才能存在?” 听到这话,虚慕阳回答道:“亘古永存的阵法也许真的不会有,但是存在几千上万年的阵法,却还是存在的。” “存在上万年?”唐劫被虚慕阳的说法吓了一跳。 “没错,就在前不久,我亲身经历过。”虚慕阳的神情已变得肃穆,眼中现出无限敬仰,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良久,他才叹息一声道:“比之上古大能,我终究还是差得太远,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只打开那第一道门户……”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话锋一转:“罢了,不提这些,这都不是你现在能理解的,我们还是说回阵道吧。阵之四核中,以阵纹与阵源最为复杂。我便先教你基础的阵纹。” 说着他手一扬,在虚空中虚划数下,空中便闪耀出一道道奇特纹路,片刻后又转淡消失。 “把我刚才划的阵纹画出来,记住,要按照我画过的顺序进行,一笔一画,不可有丝毫误差。”虚慕阳淡淡道。 绘制阵纹是阵师的基本技术,往往也是入门考核。虚慕阳虽有心教导唐劫,却也想看唐劫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若真是在这方面毫无天赋可言,他也不会强求。 下一刻唐劫已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开始划线,他没虚慕阳随手拈来的灵光,就只能老实地纸面作业,但是这一笔一画却是工整无比。 起初虚慕阳还不在意,但是看着唐劫划线却小吃一惊。 因为唐劫几乎是完美的再现了他之前划出的几道阵纹,待到唐劫画完,虚慕阳发现唐劫的一笔一画几乎无不正确。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虚慕阳看得大惊。 “很简单啊,不就是一些虚实线的组合图案吗?”唐劫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眼里,这些阵纹虽然复杂,但也不过就是一些几何图形,只需稍加用心即可记住,毕竟这种东西他在上学时就极熟稔。既然虚慕阳让他画出来,他便跟着画出来便是。 他不知道虚慕阳让他画出来,却压根没指望过他能全部画出。 栖霞界并不是没有数学,但这些知识在栖霞界的地位不高,而且深度也比地球差的远。懂的人未必能修仙,修仙的也未必需要去懂,也只有那些钻研阵道的修者才会研究这方面的知识。 因此对于唐劫来说极简单的图案,对旁人来说可能就是一头雾水。 这刻听到唐劫说极简单,虚慕阳忙在地上又画出一个复杂图形,这一次他却不再是让唐劫临摹了,还是指着上面的阵纹说:“以此点为起端,以此点为末端,找出三条连接却互不交叉的线路。” 唐劫只略看了看,便用小树枝虚摹了几下:“这条……这条……还有这条。” 虚慕阳心中震惊,要在这一堆复杂图纹中找出三条互不干涉的连线不难,但是要用如此快的速度找到却不容易。 虚慕阳又出一题,这次却是考校他计算各线路与区域大小的问题了。 唐劫没想到学习阵法竟然成了数学考试,他又不知道这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合格,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按照虚慕阳的要求做下去。 唐劫对数学并无太大兴趣,但母亲是数学老师,曾用鞭子抽着他好好学,说他学不好丢他这个当妈的面子,如今毕业没两年,总算还没来得及把所学的都还出去,再加这刻虚慕阳出的题也不算太难,因此虚慕阳一路出题,到有大半被他解开了。 虚慕阳却是越看越心惊。 因为他发现唐劫使用的有几种解法连他也不懂。 阵法之道对易理术数的要求极高,然而真正有兴趣钻研的却极少,那些追求阵道的,追求的也往往是阵法的威力,对于实现它需要用的术数之道,那是全无兴趣的,一个个学起来也全是痛苦无比。 可以说虚慕阳一辈子就没见到几个数学好的,直到这刻才突然发现,心中又惊又喜,突然间一把抓住唐劫叫道:“妖孽啊!天才啊!你还说你不想学?你就是修行阵道的天才啊!” 唐劫被他这一抓吓了一跳,连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可我并不想学啊。” “胡说!如此天赋,你怎么能说你不爱它?”这刻虚慕阳兴奋起来,哪里还有往日的翩翩风度,看到唐劫死不承认自己有这一行的天赋,更是痛心疾首道:“你不懂什么叫爱啊!” 他是彻头彻尾的态度决定论者,深信惟有爱方能成就伟业。 他对阵道的成就,就是因为他深深喜爱阵道,也爱易理术数。在他看来,唐劫的天赋就是他对术数之道的热爱,否则又如何可能有如此造诣。 唐劫没见过他这样,听得愕然:“虚大哥,可我对这个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你怎么解释你的天赋?”虚慕阳仍不死心。 唐劫无奈回答:“我怎么知道……也许是我不爱阵道,可阵道爱我吧!” 第十一章 只求逍遥今生 不管唐劫愿意还是不愿意,这阵道他都是学定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唐劫除了修炼藏象经外,就是跟虚慕阳修习阵法。好在他现在每日只是洗脉,无需修炼,空余时间到也足够。 “阵之道,以术理而应天意。因此欲掌阵道,就要上体天心……” 今天的课,虚慕阳给唐劫讲的是阵法的自然演化之道。 按照虚慕阳的说法,天生万物无一不是天意所在,每一草一木皆有其存在的意义。正因此,虚慕阳的阵道,更重视自然演化,讲究随心所欲,因势利导。 也就是说,同样一个阵法,在不同的环境背景下,布置方法也可以有所不同,其效果威力也有区别。 如之前的小迷迭阵,若是换了一个地方施展,布置方法与效果就会有所不同。 当然也不是非此不可,但是如此形式下的布阵才最为自然,威力最强。 对于阵法而言,自然是最好的掩饰。 与修者不同,由于阵法直接引用天地灵气,威力极大,修仙者轻易不会踏入,所以无法掩饰阵法存在痕迹的阵法就不是好阵法,而虚慕阳在这方面就是最擅长的,他所布置的大阵,在启动之前,几乎无人可察觉存在痕迹,那金甲天神之前与他作战,就完全没有察觉到八门锁天阵的存在,要不是他实力超群,只怕早被八门锁天阵困死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擅于观察环境,寻得可利用之处。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这天地间的每一处存在,若能利用得当,都可成为阵眼,阵纹,阵门。世人无知,常用天地灵材为底,却是失了阵道本意了。”虚慕阳一边说一边叹气。 “虚大哥的意思,是说别人布阵,都是用的各种灵材铸就,就象这房子,以石为基,伐木为梁,筑就高楼。但是你布阵,却是在树里挖个洞,对吗?”唐劫问。 “你这么说,到好象我造的房子不如别人了。”虚慕阳哼了一声:“以树为屋,自然比不上取材自建,但若是以这天地为屋呢?以山川为骨,以江河为脉,筑就的大厦你看又如何?” “那自是旁人不能比的,不过有这样的阵吗?” “有!”虚慕阳很肯定地回答:“如果说以前我可能对此还有所怀疑,那么现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绝对有!” “是那个什么九黎兵主制造的大阵吧?”唐劫突然道。 虚慕阳不由楞住,他看向唐劫:“你知道了?” “恩,我不光知道这个。”唐劫点点头:“我还知道……那天追杀你的那个金甲天神,是天神宫的人吧?” 虚慕阳全身一颤:“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不奇怪啊。”唐劫悠悠回答:“空谷明虚四大修仙家族,按虚大哥你的说法,在莫丘也算是响当当的名号了,如果是普通门派,又有几人敢追杀你?除了天神宫,还有什么人敢追杀你至天涯海角?” 这段时间跟随虚慕阳,唐劫对栖霞界的情况也是越来越了解了。 栖霞界六国五十九州,七海九十八岛,文心与莫丘就各是六大国之一。 按照仙家规矩,一派掌一国,一国奉一派,洗月派是文心国的背后大宗门,天神宫则是莫丘的背后宗主。 这六大派地位超然,即便是国主遇到也要叩首跪拜。 除此之外的其他门派,都是小派,皆需仰这六大派鼻息生存。 虚家虽贵为四大仙家之一,但比之天神宫依然远远不足,天神宫要杀虚慕阳,谁又敢拦? 正因此,唐劫很轻易就猜到了追杀虚慕阳的是谁。 “那么,你也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虚慕阳问。 唐劫微笑:“恩,上古大能九黎兵主,转生用的藏象经,绝世大阵,这些东西加起来,到也可以编出一个故事了。想来无非就是探索秘境,劫宝杀人之流的故事吧,不算什么稀罕事,再者修仙界凶险,虚大哥可是向我反复强调过了的。” 虚慕阳张了张口,半响说不出来,终究大笑道:“好,好小子,我就不该指望能瞒过你。不错,那次的邀请,就是天神宫发现了九黎兵主归墟之地,请我前去破阵探秘。终究是我天真了,以为我身为虚家中人,天神宫还不至于效那狡兔死,走狗烹的做法,却没想到他们竟心狠若斯。要不是我后来发现不妙,及时脱身,只怕没死在九绝诛仙阵中,反要死在天神宫崽子们的手里了!” 他说这话时,义愤填膺,显然是悲愤不已。 当初天神宫派人来找他,告诉他发现了九黎兵主的归墟地,他也是大吃一惊。 所谓归墟,就是人死后化为自然,是为本源回归。 由于修仙者一生修炼,吸纳灵气,盗取天地灵气众多,一但死后,灵气就会返本归源,化归自然。 因此越是强大的仙人归墟,越是能带来充沛灵气,有那实力强大者,死后灵气凝聚成雨,甚至可将荒芜之地都变为洞天福地。 故仙家无坟冢,归墟即灵地。 也因此,仙家大派的门人弟子,只要条件允许,在死前都会尽量回归本派后再归墟。天长日久,便会为为本派创造出一片充溢灵气的福地。 世家大派之底蕴,有一半就体现在这方面。 一界之内的天地灵气本有极限,此地长则彼地减,天长地久后,同在一界,各地灵气也各有不同。 那四海堂的马贼头子北四海,斥责仙人损天地以肥己身,便由来于此。 天下灵气原本众多,无所不在,却大部分被仙人们占了去,凡人就算想修炼都无从炼起。 按照天神宫的说法,他们在天都山脉中发现了一片灵气充沛之地,由于附近没有仙家门派,怀疑有大能之士于此地归墟,便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寻找。最终还真让他们在山脉某处发现一处大阵,灵气就是从这里泄露出来的,从时间上看,泄露的时间不长,可见真正的灵地只怕更为惊人。 同时他们找到了一块青铜古鉴。 “就是你常常把玩的那面古鉴?”唐劫惊呼。 “没错。”虚慕阳已将那青铜古鉴取了出来。 这古鉴分阴阳两面,阴面刻有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山川河脉,栩栩如生,四周还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怪阵纹,唐劫初看还没觉得什么,这刻慢慢细看,觉得周围景象摇动,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变幻起来,自己竟如置身于那奇瑰世界中难以自拔。 好在虚慕阳及时挡住了那阴面,唐劫的心神这才回归。 再看阳面,却是一个大大的“兵”字,四周同样是大量阵纹。 那兵字铁画银钩,笔锋有力,一钩一画间竟似有无穷威力隐于其中,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唐劫刺穿。 唐劫“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虚慕阳已刷地收回古鉴:“你功力不够,此物含有兵主神意,虽历经万载消磨,锋芒依旧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唐劫听得汗然,只是一个死人留下的东西,带了些自己的意志,在经历万年后便如此强大,若在世又不知该如何恐怖了,也难怪虚慕阳要对其推崇备至。 “这么说,这是天神宫的东西了?” “没错。”虚慕阳回答:“在找到这面古鉴后,经鉴别,天神宫认定这上面的兵字,很可能代表的就是上古大能九黎兵主。可惜当年兵主虽然雄威满天下,如今流传下来的消息却已然不多,他们也只能根据年代与上面遗留的气息进行推断。这古鉴当时被藏在一个由阵法封印的山洞中,阵法本身很低级,极易破解,但是维持的手法极高明,可历百世而不毁。天神宫推测,这可能就是九黎兵主为自己转生而特意留下的。当然,到底是不是兵主,兵主又是怎么去的,就只能猜测了。毕竟上古距今过于漫长,许多真相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大家也只能认为这就是兵主所留。” “看来他的转生并不成功。”唐劫道。 虚慕阳苦笑:“他若成功了,也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转生是修仙者在生机断绝后,将希望放在来世的无奈选择。 仙人转生后,所有曾经的记忆就会消失,除非有一定的机缘,否则极难恢复。 有那运气不好的,可能数度轮回都无法恢复记忆,而每一次轮回,前生记忆就会消失一些,待到轮回的次数多了,就再没了机会。 天神宫推测,兵主当年很可能是遭遇了巨大危机,万般无奈下选择了转生,这九黎玄兵鉴就是他特意留给自己用来开启留下宝藏的钥匙。 但兵主或者是转生失败,或者是记忆恢复失败,总之,他没能回到这里取回这玄兵鉴,最终落到了天神宫手里。 玄兵鉴既在,那么当年兵主为自己留下的神奇功法,诸般法宝多半也在。 因此天神宫穷尽人力试图破解大阵,仅是试探,前后就不知填了有多少人命,耗费百年光阴依然一事无成,得其门无不入,心情可想而知。 正好那时候虚慕阳阵道天才的名声雀起,无奈之下就找了虚慕阳来帮忙,并允诺重酬。 虚慕阳熟读阵书,认出这是失传已久的九绝诛仙阵,并根据玄兵鉴上遗留的信息破解了诛仙阵第一层,得到的就是这藏象经。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虚慕阳发现天神宫对他有杀意。 “可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杀你?”唐劫大为不解:“天神宫家大业大,应该不至于吝啬那一点小小付出啊?何况阵都没破完……” 虚慕阳哼了一声:“当然不是为了那一点酬劳,而是为了保密。九黎兵主归墟之地,灵气资源必然充沛,哪怕里面什么都没有,单是那片土地本身就价值非凡,相当于一片天然灵脉,却需要长期拥有才能发挥其作用。问题是天神宫虽然获得兵鉴,但天都山却不在莫丘境内,而是在涯海与四极境内。天神宫跑到这两国的地头上挖宝,占地,消息一旦走漏,天涯海阁和千情宗是肯定要过来抢好处的,那就免不了要争斗一番。天涯海阁和七绝门是死党,千情宗则和洗月派休戚与共。天神宫独臂难支,多半也是要拉兽炼门帮忙的,六大派一起参与进来,这其中流失的好处可就大了。我到底不是天神宫的人,不受天神誓约的制约,光靠一个心魔誓言自然是不能让他们放心的。至于阵没破完到不担心,他们之前主要是不知道这玄兵鉴的用法。在看过我破解兵鉴之秘后,我的最大用途已然消失。要不是他们还想省点力气,借我再继续破阵,只怕当时就把我杀了。” “原来是这样。”唐劫道:“所以你立刻跑掉,顺便把藏象经和玄兵鉴也一起拿走了?” “他不仁,我不义。”虚慕阳哼声:“他们要杀我,我自然要取宝走人。我以破第二层大阵需要为由,调离其他人,惟有那何冲因为是天神宫最精擅阵道之人,以助手之名监视我,无法摆脱。他又精擅追踪之术,我借机逃离后他便死追不放,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从莫丘一路追杀我到翠微山。要不是我费尽心思布下八门锁天阵,只怕就要身死当场。” 说到这,虚慕阳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何冲虽被他打跑,但早晚还会回来,而且到时只怕就不是他一人,而是一群人了。 他在这里的安宁,终究不会太久。 “可是虚大哥,你不是说修仙者有心魔劫,违背本心者必心魔丛生吗?他们怎么还敢这么做?” 虚慕阳回答:“心愿有大有小,心魔亦有强有弱。修仙者在修行之初,通常要发下宏愿,是为大宏愿。此愿为一生之目标,也是本心所依,今后行事,往往也就依此本心而来。而大多数修者,所立宏愿一般不出以下几种。求长生,求不朽;求纵横,求称霸;求行侠,求仗义;求逍遥,求自在……这几者都是大愿,为达此大愿而舍小愿,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就好比我虽然为了却因果而带你,可你若敢阻我道途,我当时便将你一剑斩了,也不违本心。就算心有不忍,那一点小心魔总比违背大愿带来的无上天魔要好对付的多。” “原来是这样,那大宏愿是不是只能有一个?还是可以有许多个?”唐劫问。 “这个嘛……”虚慕阳被他的问题楞了一下,想了想回答:“到是没听说有限制,不过宏愿虽然是修成天心的根基,却也是修道的阻力,通常不会有什么人发下太多宏愿的吧?到是你,你若要修出正果,也需发下宏愿立志,树立心基,这也是我问你为什么要修仙的原因。可惜你当初给我的答案,并不在以上几者之间。那么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修仙,求的到底是什么?” 求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把唐劫难住了。 想了好一会儿,他扬头回答:“我修仙,不求闻达天下,世人敬仰,也不求与天地同寿,长生不朽。生命总有生灭,能在有生之年活得精彩就好。我希望自己将来能纵意天地,逍遥今生,所以我只求……” 唐劫顿了顿,终于用斩钉截铁的话语回答道: “大逍遥,大自在!” 第十二章 伤离别 修炼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在夏季末的一场大雨后,秋天于无声无息中来到。 转眼已是半年过去。 这半年里,唐劫跟随虚慕阳洗脉习阵,日子过得到也充实。 今天院子里,唐劫正在打拳。 他此刻打的是一套通臂拳,这是虚慕阳教他的,用来配合藏象经洗练经脉。 这刻他打得虎虎生风,身体中不时有灵气流淌而过,在他全身游走,每一次灵气流遍全身,带给唐劫的感受都是无比舒适,同时使他的体魄更加强健。 虚慕阳说这是他经脉尚未扩张到极限的表现。 一趟拳打完,唐劫感受着体内灵气一点点消失,心中万般不舍。 照理他可以继续再练,但虚慕阳说过,修炼并非越勤越好。过于强猛霸道的训练方式会导致透支人体潜力,甚至有可能反伤自身,留下隐患,适当的劳逸结合才是最好。 因此他现在只能停下来,却是忍不住叹息一声说:“这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怎么?等不及了?”亭中的虚慕阳正拿着一支笔在纸上作画,画的却是一些奇怪的阵纹符录,这刻听到唐劫的说法笑道:“对你们来说,洗脉奠基的日子或许是枯燥无聊的,但你可知,有多少修者在盼着上天能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虚大哥教训的是。”唐劫忙回答。 遥想学生时代,也不知多少同学向往早些奔向社会,脱离学校那牢笼般的日子。惟有在社会上闯荡一番,撞到头破血流后,才会回想起学校生活的美好。 唐劫是经历过一世的人,虽然那一世没给他带来什么强大的金手指,却让他有着丰富的人生认知,使他的思维早早脱离年龄的桎梏,深知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刚才的叹息,不过是一时的无奈表露,真让他放弃打基础直接修炼,他才不干呢。 虚慕阳以前也曾见过许多修仙弟子,耐不住寂寞枯燥,就算是天纵之才,往往也因心切早日修炼而每日苦修。 在修仙界,真正的基础没打好就修炼仙法的修者不算多,真正多的还是这类为了早日有成而不知爱惜身体,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不惜拔苗助长的人。 因此他对唐劫的沉稳是极为欣赏的。 这刻他笑道:“拳练完了,就来学习今天的阵法吧。” 唐劫不由苦笑。 阵道和医术一样,也是门知识储备大过技术储备的学问,正因此却是不需要什么节制的。 这半年来,唐劫的藏象经每天只练两遍,前后加起来不过半个时辰,大部分时间到是用来学阵法了。 有时候唐劫会怀疑,虚慕阳是不是故意用这种方法给自己转移兴趣爱好? 相比洗脉进度的迟缓,唐劫在阵道的学习上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这到不全因为他有良好的数学基础。 阵道本身包罗万象,易理,术数,地理,气象几乎无所不涉,考虑到一些上古阵法的存在,甚至还要加上历史与人文,术数仅是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关键还是他成人的思维,使他学东西比一般的十二岁少年要快得多。人们常说孩子学习能力强,但孩子的学习能力强指的是他们一直在模仿,在知识的容纳度上,却是远不如成年人的。 一个小学生一年学习的内容,还不如一个高中生一个月学习的内容量大。 因此唐劫在阵道上的学习堪称飞速,应试教育带来的记忆能力与技巧更是为他打下良好基础,只用了半年时间,唐劫几乎就将阵道需要的基础知识全部掌握,令虚慕阳也啧啧称赞。 这刻虚慕阳手一甩,先前画的阵纹符录已飞入唐劫手中:“照此图布阵吧。” “测灵阵?”唐劫看了一眼阵图,如今他已能清楚分辨出每张阵图的功能。这测灵阵就是用来测试四周围天地灵气动向的,方便修仙者寻找灵气充沛之地修炼,也是最简单的阵图之一。 通常修者本身也有望气之术,但阵法暗合天地至理,效果却又比望气术强多了。 “是,这次你必须布置出一个完整的可使用的测灵阵,而且范围必须达到三里。” “明白了。”唐劫正色回答,手一抬,一道灵光已从他手中射出,在空中汇成灵线,落于地面。 他玉门已开,可以吐纳灵气,只是灵眼未辟,还不能储存罢了,因此只要在吸取灵气后在其消散前使用,还是可以用其来布置灵阵的,只不过这样的布阵手法极不连贯,无法一气呵成,效果有限,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其表现基本就与小儿描红一般。 这刻唐劫一笔一画的布阵,虚慕阳在旁边观察,时不时地给他些指点。 整整布置了一个时辰,终于将这阵画好,唐劫输入一道灵气将其启动,只见阵中出现一片波诡云雾,上下翻腾,更有丝丝白色气柱袅袅升起。 “成功了!”唐劫大喜叫道。 有气柱出现,代表着这个阵法已经成功,那些气柱正代表着四周的灵气,阵纹有刻度,不同的刻度就代表着不同的位置,而气柱有大有小,颜色亦有深浅不同,代表着灵气蕴含量的不同。 这是他第一次布阵,范围仅有三里,若是由虚慕阳亲自动手,须臾即可完成不说,其测灵范围更是广达万里。 这刻唐劫看着那条缕气柱在阵中升腾,只觉得痛快无比,一想到半年的苦修终于有了成果,也不由发自内心的感激虚慕阳,甚至于这让他觉得浪费时间的阵道也不再那么碍眼了,反到觉得也颇有可取之处。 许多东西,终究是要在享受过其成就后,才会真正喜爱上的。 虚慕阳对此也深感满意:“阵纹的连接依然有极大纰漏。阵纹为灵气通行之地,不是划上阵纹就可以的,你还需要疏通阵纹,使灵气通行无碍。你看这条阵纹,你前后两次补画,中间已出现了断痕,表面上看它们连为一体,实际上灵气可通行的线路仅有一丝。布阵不是画图,不是图纹工整就可以的,真正重要的还是内在。你看这里,这里和这里……这其中固然有你灵气不足以支撑连续布阵的原因,却也有手法生疏的缘故。” “恩,我明白了,就是说道路需要疏通,再宽的马路,若是疏导不善,也还是会堵的,有时候一个断点,就会造成整条马路的瘫痪。” “对。还有就是你在易理方面过于浅薄。测灵阵是观测灵气的阵法,既然是观测之阵,就应当加强乾门运转。乾门为天,坐方坛之央,听八方之气,因此测灵阵应当以乾门为主,你去加强巽门做什么?” 唐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巽门为风,轻盈灵动,主变化与距离,我想你要求这测灵阵能观察到三里以外,所以就……” “舍本求末!”虚慕阳已不客气的批评道:“你要做的是把测灵阵布好,而不是单纯满足我的要求!” “是,我明白了。”唐劫正色回答。 修仙不是应试教育,唐劫在受益于前生经验的同时,也受制于前世思维,还好虚慕阳及时指出,让他明白了自己的错误。 这刻虚慕阳继续为他讲解这阵法的种种不足处,说到兴起时,指间连连射出灵线,为唐劫修补这测灵阵,而在他的修补下,那测灵阵变得越来越大,辐射范围也越来越广,不仅云雾翻腾如海,甚至隐隐可见山峦起伏,竟似将整个世界都纳入一阵之中,所有一切尽在掌握。 在虚慕阳的手中,这测灵阵竟然成了一个真实世界的映像,看得唐劫也为之骇然,虚慕阳却是不已为意,只是道:“阵阵相通,许多时候可能只是一个小小变化,阵法就完全不同。测灵阵提升到极处,亦可映像天下,成为大千阵,甚至不止测灵阵如此,其他的阵法也可以。这其中的组合,变化,提升,复杂无比,奥妙无穷,穷尽一生亦未必能钻研得尽,你还想说你对它无兴趣吗?” 唐劫嘻嘻一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虚慕阳被他说得发笑,正要再说什么,突然那阵中紫光一闪。 虚慕阳微愕,向阵中望去,只见那阵内竟隐隐有华光闪烁。 “紫气冲霄?”虚慕阳脱口而出,面色陡变。 “紫气冲霄?那是什么?”唐劫终究修仙时日尚短,并不懂得其中含义。 虚慕阳却不说话,竟是陷入了沉思中。 “出什么事了吗?虚大哥。”唐劫看出虚慕阳面色不对,关切问。 虚慕阳沉吟了一下,突然轻笑一声道:“没什么,这事你就不用问了。哦对了,你我在一起相处也有半年了,却好象还没一起喝过酒吧?你今日第一次布阵成功,也是当庆祝一下。这样吧,你去外面买些酒菜回来,今天,我们哥俩就在这里对月当歌,喝上一盅吧。哦,对了,要老陈记的酱鸭子。” “可是陈记在安阳府呢。”唐劫有些为难地回答。 “那就跑一趟嘛,有什么关系。”虚慕阳随意地挥挥手回答。 “天色已晚,现在去安阳府不太合适吧,而且陈记的鸭子一向卖得极好,通常都卖不到晚上的。” 虚慕阳面色一滞,唐劫已道:“不过厨房里到是有陈酿,是早先这宅子的主人留下的。另外后院还养了两只鸡,如果虚大哥想吃,我这便去宰杀了给虚大哥下酒。” 说着竟是不等虚慕阳说话,人已匆匆去了厨房。 虚慕阳眉头皱了皱,终究没再说什么,看着那阵中紫气华光,只是无奈叹息了一声。 唐劫的手脚很快,半个时辰后,晚膳已做好。 此时天色已暗,月儿遥挂。 虚慕阳与唐劫两人对坐小亭,就着白斩鸡喝着米酒。 月色很美,虚慕阳怔怔地看着天空,金霞映照下,月光成了彩光,落在这片庭院中,带起一片金夜流晖。 “这晚霞……真美!”虚慕阳突然道。 “唔。”唐劫看虚慕阳表情古怪,不敢随意接话。 虚慕阳已自顾自道:“这晚霞,是金焰罡风的光辉余照。它保护着我们,让我们不受外敌的入侵,保护着栖霞界,使它的灵气运转不息,不会外逸,但同时也是我们的枷锁,是栖霞人的枷锁,让我们无法轻易离开此界……星罗大千界,真想出去看看啊。” 星罗大千界,是那些得道飞升的仙人对栖霞界之外世界的统称,据说在栖霞界外还有着无数大大小小的世界。 如果说栖霞界是地球,那么星罗大千界无疑就是宇宙了。 可惜要离开栖霞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笼罩于天外的金焰罡风就象是一道天然屏障,连灵气都无法逃逸,普通的修炼者哪怕只是接近都会被烧成灰烬。惟有踏上仙台的真正仙人,才有可能顶着这金焰罡风飞出界外,逍遥九天。 有人说,这是栖霞界的自我保护措施,正因为有这金焰罡风在,大部分修仙者才被迫归墟本地,从天地中盗取的灵气也重归天地,使其可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若是没有金焰罡风,修仙者动辄随意离开,天长日久,必然灵气耗尽。 正因此,在一些极端者的眼中,每一个飞升离开的仙人,同时也都是盗取灵气而不归还的罪人。 好在能够飞升者极少,栖霞界真正损失的灵气也不过九牛一毛。 这刻虚慕阳突然提到星罗大千界,唐劫也有些不明所已。 虚慕阳已喝干杯中酒,又给自己满上,用自语的方式道:“小时候,父亲管教我很严,每日里不是修炼就是学习如何管理家族,偏生我天性叛逆,总是找各种机会溜出去玩。每次被父亲抓到,就是一顿好打。那时都是二姐护着我。记得有一次,我偷偷溜出去玩耍,一时调皮,竟然把家里的小阁楼烧了半截。是二姐站出来,说是她烧的。可惜,父亲不糊涂,还是找到我这个真凶……那板子落下来,是真疼啊。” 唐劫默默听着,也不说话。 虚慕阳依旧自顾自道:“于是我开始策划逃跑,想逃离虚家。可惜,我跑了三次,都被抓了回来。其中有一次,我甚至跑出了莫丘,却还是被我父亲逮到,又是一顿狠揍。” 说到这,虚慕阳低低笑了起来:“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身上有虚家的血脉,在我出生的时候,这血脉就记在了祖堂,留下了命灯。无论我跑到哪里,通过命灯,虚家的人都是可以找到我的,除非我能逃离栖霞界,进入星罗大千界。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幻想着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世界。当然,那时也只是痴心妄想,到后来才知道要成仙得道有多难。我虚家身为四大家族之一,却连个紫府真君都出不了,要想逃离此界,只能另想他法。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钻研阵道……阵之道至高深处,可划地为牢,自成一世界。这栖霞界便如天地囚笼,本身即可视为一个天地自然宏奇大阵。我一心破阵,潜心于阵道,日子长了,竟是彻底喜爱上,愈修愈深,反到是把最初的目的忘记了。” 他看向唐劫:“你说你求大逍遥,大自在,那你可知,这梦看起来简单,其实却艰难无比。人生一世,怎可能有真正的逍遥。就算有一天你真正修炼有成,只要你还困在这栖霞界中,困在这天地囚笼里,你就算不得大逍遥,大自在!” “所以只要你还在栖霞界,你就躲不过追杀,对吗?那紫气冲霄……是天神宫的人追过来了吧?”唐劫淡淡道。 虚慕阳愕了愕,终于摇头苦笑:“就知道瞒不过你。” “那你让我去买陈记的酱鸭子,就是想借机支开我?” “恩。”虚慕阳点点头:“不过后来我想到,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我也不清楚。万一你去的时候他们没来,等回来的时候再撞上又怎么办?所以你借口不去,我便也罢了,到不如在这里干脆跟你说个明白,免得你糊涂送死。” “那你为什么不跑?” “跑不了了……我在翠微山故布迷阵,他们半年没追过来,照理根本就不可能再找到我。如今追来,自然是知道了我在哪儿,我再怎么跑也没用了。”虚慕阳微微摇了摇头,眼中已现出深深的悲哀。 唐劫巨震,他想起虚慕阳之前说的虚家血脉的话,终于明白了,脱口叫道:“你的家人出卖你!紫气冲霄……紫府境?” 唐劫一下子全明白了。 紫气意味着巨大的灵气波动,紫气冲霄,正是有强大灵压之人的出现,而紫府境在栖霞界数量极少,在这边远之地,几无可能遇到。 此刻测灵阵中的紫气,还在向着安阳府不断靠近着,竟是直取此地。 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丝可能是某个路过的紫府真君,那现在看这笔直而来的气势,分明就是冲着虚慕阳来的。 速度到不算快,如果不是对方不擅飞行,就是胸有成足,根本不怕他逃跑,考虑到紫府真君的恐怖,多半还是后者。 虚慕阳连天神宫一个普通天心境都打不过,如今紫府真君亲至,他又凭什么对抗?唐劫看虚慕阳的目光已充满惊骇,反到是虚慕阳内心平静,如古井不波。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你是虚家的人啊!”唐劫站了起来大吼。 天神宫追来他不愤怒,虚慕阳也不会怕,大不了再跑路就是。 可是虚家的人竟然出卖虚慕阳,这让唐劫完全无法理解。 虚慕阳却只是摇了摇头:“能挺过半年,也算仁至义尽了。唐劫,你还并不真正明白修仙界的残酷,也不会明白六大派在这栖霞界的地位。什么四大家族,在六大派面前,统统不过是小鱼小虾……紫府真君,一人就可横扫四大家族,我虚家受修行心法所限,至今无人能入紫府,而六大派,每派至少三名以上真君,天尊,甚至还有仙台境的大能。父亲,他是不能不低头啊!” 唐劫听得心中绝望:“难道说,你就这么认命了吗?” “不认命又能如何?”虚慕阳笑着,再次饮尽杯中酒,然后继续道:“其实我早知道这一天会来到,能残喘这半年已是运气,这也是家族最后对我的照顾。我欠家族太多,若能有来生,就只能图来生再报了。唐劫我告诉你,这件事,你不能恨我的家人,以后更不许你找他们报复。” “什……什么?”唐劫一楞,报复? 这从何说起? 虚慕阳已快速道:“对,记住,我生是虚家人,死是虚家鬼。将来你修炼有成,如果还能记着我对你的一点好,那么对虚家就只可报恩,不可报仇。” “可我凭什么……” “就凭这个!”虚慕阳手腕一翻,已将那块他从不离手的玄兵鉴塞入唐劫怀中:“九黎玄兵鉴是兵主留下的破阵关键,上面的阵纹就是九绝诛仙阵,可以演化自然,奥妙无穷,只有参透了它,才能真正破解九绝诛仙阵。而且我当初参悟兵鉴时,发现这上面除了阵纹外似乎还有一门古怪心法,只是一直无法领会,这件事却是连天神宫都不知道的,只以为这兵鉴就是钥匙,你有空要多多参悟,千万莫错过机会。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兵主当初的布置未必那么简单,九绝诛仙阵虽然是上古大阵,威力非凡,但那也是对我们来说的,对那些能够让他陨落的存在,只怕就未必有效了。既如此,仅靠一个大阵显然不够,而奥妙可能就在这兵鉴中。” 随后虚慕阳又将一本厚厚的小册子,几瓶丹药和自己的那把剑一起交给唐劫:“书是我历年苦修阵道的阵法心得,你把它收好,在你的阵道没达到幻象天生,洞若观火之前,最好先不要轻易尝试参悟兵鉴,否则心神受制,生命有危。至于青光剑是我唯一的法宝,虽然你还不能发挥它的作用,用来防身却是够了,其他的都算普通,卖了换钱吧。我不好斗,所以对法宝之类的外物无爱,实在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你,但只要你悉心研究我留给你的阵法真解,参悟阵图,早晚可破九绝诛仙阵,取得内中秘宝。” “可是……” “没有可是,赶快离开这里,他们没见过你,不知道你的存在,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们拿到玄兵鉴的!”虚慕阳已断喝道,阵中紫气已是越来越近。 “不!我不走!我不管什么虚家,我只管你!”唐劫喊了起来:“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这半年相处,虚慕阳固然对他有了感情,视之如弟,自己何尝不是将对方视做自己的亲大哥了? 无论如何,他不能看着虚慕阳就这样死掉! 虚慕阳却是笑道:“你不必那么激动,我也不是为你去死,我若真想活下来,只要把兵鉴交出,其实还是有一线可能活下来的。只是我这人气量不大,有人要暗算我,我就一定要回报。与其赌那一线生存可能,还不如痛痛快快报复一场!兵鉴交给你,就是在借你的手在报复天神宫,是给你带来危险与麻烦,所以你大可不必太感动。再者他们兵鉴没到手,我虚家也能安全许多!” 说着虚慕阳已然站起,对着唐劫一抓,无数灵线已如丝缕般出现,竟如蛛网般将唐劫裹住。随后虚慕阳取出一张纸,随手折叠了几下,竟成一纸马。 虚慕阳在纸马上画出几笔,往地上一丢,只听希律律一声嘶啼,一匹壮硕白马已然出现。 虚慕阳将唐劫往马背上一丢,灵线自动缠住白马,他再对着马屁股狠狠拍了一掌,那马儿已窜了出去。 “虚大哥,别让我走!”唐劫在马上拼命喊。 虚慕阳已叫道:“向北走,不要回来!” “不!”唐劫拼命呐喊着,奈何那灵线牢不可破,将他死死束缚于马上,马儿更是一路狂奔,停都不停。 看着唐劫的背影消逝,虚慕阳终于坐下。 他端起壶中酒给自己满上,低声呢喃了一句:“可惜……终究是没能来得及把你送去洗月派,以后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说着,他开始静静等待命运的来临。 第十三章 发宏愿 夜,越发的深沉了。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小亭中,虚墓阳一杯杯地大口灌着酒,酒入喉中,如火在烧,虚慕阳没有用灵气消化,而是尽情的让酒意弥漫全身,微感晕眩下,却是兴致突启,长声吟道: “忆少年,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chūn风。梦回边塞远,西风愁起绿波间,何处是归程!” 这首忆少年是他一时兴起所做,他本不是什么著名诗人,但出身世家,到也读过不少书,糅合了前人佳句在一起,先忆前尘,再念今景,到也算贴切眼下。 但就在他信口拈来的时候,一个朗朗声音已从门外传来:“交出玄兵鉴,处处皆归途。虚慕阳,与其身怀重宝,对月空叹,终不如物归原主,迷途知返啊!” 随着这话声,庭院中已突然出现了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紫衣老者,这紫衣老者身形不高,却自有一股鼎盛气势,使人不由自主的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这刻他背负双手看着虚慕阳,眼神中有威严流露,竟使人不敢直视。 看到这人,虚慕阳立刻道:“原来是无念大愿主亲身驾临!” 天神宫四大真君,无念真君位列第二,在天神宫执掌洞察,威名极重。因为修炼天神宫的大愿神通,故又称无念大愿主。 “知道是愿主亲来,还不立刻跪下!”旁边一个声音已然炸响,正是那之前在翠微山和虚慕阳交战过的何冲,之前迷途知返的话就是他说的。 反到是这紫袍老者眉眼不动,只是淡淡说了句“无妨。” 虚慕阳眼角余光已扫到他身边另一人,那也是个年轻白衣人,眉眼间竟与虚慕阳与几分相似。 看到这人,虚慕阳全身一颤:“大哥!” 尽管早猜到此趟恐怕是有虚家来人,但虚慕阳没想到,竟然会是大哥虚若谷。 这刻虚若谷看了虚慕阳一眼,面上竟无丝毫表情,只是冷冷道:“爹娘很想你,把天神宫的东西还给他们,跟我回去吧。” “爹……娘……”虚慕阳轻声呢喃了一下这个名词,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笑意:“他们现在还好吗?” “他们不好,最近半年,他们为了你一直都不好过。这次我来,就是带你回去见他们的。” “见他们……”虚慕阳眼中已浮现出一丝惆怅:“我还能见到他们吗?” “当然可以。”这个时候,无念愿主终于说话了:“虚慕阳,其实从一开始你就误会了。我天神宫从来没有杀你的心思。不管怎么说,虚家都是莫丘四大家之一,天神宫不会对自己人下手。我们只是打算在事成之后,对你使用洗心之术,洗去你脑中记忆。” 洗神术,一种仙家秘术,能让被施术者失去记忆。不过洗神术虽然强大,却不能选择xìng使用,一旦使用,非但所有记忆都会消除,就连神念都会消失,被施术者从次止步天心,再无寸进可能。 这刻听到对方这么说,虚慕阳哈哈大笑:“没有了记忆,我还是我吗?” 没了记忆,他连阵道知识都没了,连个法诀都捏不出来,空有天心境的行为,却再用不了任何法术,连灵徒都未必比得上,可以说直接就是废掉他。更何况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有记忆,方才有对这世界的认识。 没有记忆,与初生婴儿又有何异? 何况洗神术施用复杂,他这话也未必是真,多半还是给虚家一个说法罢了。 “总比死掉好。只要你肯让我以搜魂之术查探你的记忆,确认你没有将消息外传,再将我们的东西交出来,我以真君之名保证,绝不杀你,只洗去你的记忆再将你还给虚家。这也是我们答应虚怀礼的条件。” 搜魂术,一种比洗心术更加痛苦的术法,一旦使用后,被施术者痛苦难当,轻则神魂受创,重则变成白痴。 先搜魂后洗神,这简直是对活人的最大折磨,天下酷刑也莫过于此,但这刻在无念愿主口中说出来,却是轻描淡写,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从他的角度看,虚慕阳盗取天神宫重宝,留他一条活命,已经是极给虚家面子,是天神宫大慈大悲之举了。 虚慕阳心中怒极,瞪着无念愿主看:“搜我魂,洗我神,释无念,你狠,不愧是天神宫执掌洞察,让人闻之sè变的大人物,不过这次,你怕是如不了心意了!” 这刻他心中愤怒,连无念愿主都不称了,直接叫出对方本名。 随后霍然站起,全身灵气涌动,升腾出强大战意,竟是对着紫府真君也毫不退缩。 看到这一幕,虚若谷大惊失sè:“三弟你干什么?别犯傻!” 这时他终于显露出隐藏心底的关切。 无念愿主面sè一沉:“大胆!” 也没见他做什么动作,只是眼神一瞪,空气陡然如凝固一般胶粘起来,虚慕阳全身爆起的灵气竟被生生压住,再无法逸出体外分毫。 同时何冲已冲向虚慕阳,右手对着虚慕阳抓去,厉喝道:“虚慕阳,还不束手就擒!” 虚慕阳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却是丝毫不惧地大笑起来:“紫府真君,念通天地,一念之下,神通自成,我到要看看,你一念起,万法生的修为能不能阻止我!” 说着他全身灵光狂冒,炸出惊天气势,竟然连无念愿主也压制不住。 他脸sè微变:“不好,他要自爆天心!” 释无念没想到虚慕阳竟如此决断,情愿自杀也不给自己机会,心惊之下,双手拍出,一股滔天威压已从四面八方袭来,同时喝道:“虚慕阳,不要冲动,为你虚家考虑……” 虚慕阳已打断他道:“我就是在为虚家考虑,只要一天没拿到兵鉴,你们就一天不会对虚家下手!我早已有安排,若我死后,天神宫对虚家下手,那么,兵鉴的事就会天下皆知。说起来,大哥你也不知道兵鉴到底是什么对吗?” 虚若谷愕然。 他的确不知道兵鉴是什么。 虚家人只知道虚慕阳盗走的天神宫重宝,应该和他们请虚慕阳开启的宝藏有关,但从来不知道这宝藏里有什么,价值几何。 天下宝藏众多,却不是每个宝藏都值得人拼命的,天神宫对虚慕阳的追杀,固然可以理解为宝藏重要,也同样可以理解为对背叛的愤怒,因此却是做不得衡量依据的。 如今听起来,这宝藏价值竟是远超想象的强,强到可能会让天神宫连虚家都灭掉,让虚若谷也小吃一惊。 “什么?”释无念听到虚慕阳的话也是心中剧震,没想到虚慕阳竟然还有这一手。 他心神受颤,仙法立受影响,恍惚之下,灵压竟减了几分。 虚慕阳全身灵光借此机会暴涨,化成一团冲天光芒升起,竟是照亮了整片夜空,仿佛一轮旭rì东升。 “不好!”释无念立知不妙,心念电转,双手同推:“乾坤罩,起!” 一层仙力护罩已将三人笼住。 “三弟不要啊!”虚若谷痛心狂喊。 虚慕阳看了虚若谷一眼,眼中已氤氲出朦胧湿意。 “再见,大哥,虚慕阳今生无颜报父母,一切惟有拜托大哥了……” “不!” 在虚若谷撕心裂肺的喊声中,虚慕阳体内灵气已汹涌而出,从他全身所有的穴位,毛孔喷shè,带出大量的血水。 灵气如海cháo般汹涌,化成滔天巨浪,向着四周泛滥而去,冲刷在那乾坤罩上,迸发出无尽光焰。 整间宅院在瞬间化为废墟,余势不减继续前冲,一路如摧枯拉朽般将是将附近所有的一切都夷为平地。 好在他们地处偏僻,四野无人,但是整个山郊野外,却是一片震荡景象,无数华光冲天升起。 如果说之前是太阳升起,那么现在的光焰效果就是rì临大地,就连隔着数里地的安阳府也被沐浴在这片光雨下,整个城市都在风云中摇摇yù催。 “什么人敢在安阳府闹事?”安阳府中已刷刷刷冲出数道人影,一起向着事发的方向看去。 那如cháo灵海如风云漫卷,震得所有人面sè大变。 如此恐怖的灵压,灵威,要怎样的实力才能展现出来? “出大事了。”安阳府内一名修行者已是语气干涩的说道。 ————————————— 白马飞纵,奔驰在安阳古道上。 唐劫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那灵线的束缚,却是怎么都挣不开。 他看着自己离宅院越来越远,心却越来越凉。 “不,不,我要回去!”唐劫大喊。 他拼命地运转藏象经心法,吸纳灵气,尽管知道这没什么用,可他还是要努力试一把。 灵气在体内肆意乱窜,冲的唐劫痛苦难当,可是唐劫却是丝毫不停,不断的借着体内灵力试图挣脱束缚。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似乎有一丝灵气融于血脉中,消失无踪,与此同时,一根束缚着唐劫的灵线竟然在唐劫一挣之下崩断。 唐劫一楞,随即大喜,继续鼓动灵气,更多的灵气融入他血脉中,唐劫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仿佛要爆炸了一般。 这情景如此怪异,唐劫从未经历过,但他还是义无返顾的做了,因为他感受到自己的力气在这刻竟是疯狂飚涨。 随着越来越多的灵气融于血脉,唐劫突然大吼一声,双臂陡震,只听啪啦啦一连串的声响,那缠绕着他的根根灵线竟是全部崩断。 随着灵线崩断,那白马也长嘶一声倒地,瞬间化为纸马。 唐劫一下扑空,重重摔在地上。 但下一刻他已跳起来,刚才这一下扑跌奇重无比,他却丝毫没有受伤,只觉得全身上下涌动着说不完的力气,看着那白马化纸,怒叫道:“不,起来,带我回去!” 那纸马却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唐劫手心里,任他如何灌输灵气却始终都不再有变化。 唐劫无奈,只能将纸马一丢,转身向院子跑去。 他到不是要去和天神宫的人拼杀,只是希望能在对方来之前拉着虚慕阳赶快跑。 就算虚家有命灯又如何?大不了他和虚慕阳带着兵鉴躲到洗月派去,他就不信天神宫还敢追杀到洗月派中! 困境固然存在,办法也总是有的,没必要轻易放弃! 然而刚跑出没几步,就看到远处轰然声响,冲天的光辉照亮天际。 赫然正是自己先前那宅院。 “不!虚大哥!”唐劫痛苦大叫起来。 那一刻他心中明悟,知道世上已再没有了虚慕阳这个人。 怔怔地看着远处硝烟,突然,唐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眼神中狰狞出滔天杀意,他对着天际高呼: “虚大哥,一路走好!” “唐劫今rì发大宏愿……以心魔立誓,本心永记,只要唐劫在世一rì,就必灭天神宫!” 第十四章 洗月派 凄厉的风cháo终于消散。 虚慕阳身上的灵气消失,人已重重倒下。 光辉过后,是无尽的灵雨从天而降,这是虚慕阳吸收的所有灵气回归自然的表现。 仙者逝,百灵生。 仙者生,百灵消。 这是修仙界亘古不变的真理。 修仙界与自然界的关系,就象是白天与黑夜,生灭轮回,循环不息。 每当一名修仙者死去,就意味着大陆上一片灵光净土的诞生。同样的,每当一名强大修仙者的崛起,必然也伴随着大量资源的消耗,甚至是无数山川河岳的消失。 然而对虚若谷来说,灵气可以循环,失去的生命却再不可能归来。灵雨落在他的身上,肩上,脸上,打湿了满面,化做泪痕流下。 “弟弟……”虚若谷无声低泣着。 “混蛋!”释无念也愤怒吼了起来。 虚慕阳这一下天心自爆,在乾坤罩守护下虽未对他造成多大伤害,却对他的尊严造成了严重的羞辱,好比是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紫府真君又如何? 他虚慕阳照样能让你一无所获。 下一刻何冲已冲出去,翻找虚慕阳的身躯,却是一无所获。 脸sè已是一片惨白,他回望释无念,哆嗦着说:“愿主……兵鉴不在他身上……” 释无念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此行前来就是要取回玄兵鉴,却从没想过玄兵鉴可能不在虚慕阳身上。 毕竟这是稀世重宝,是开启大阵的关键之钥,谁拿到手都不会舍得离开自己须臾,直到这刻虚慕阳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怕是犯了个大错误。 虚慕阳刚才所说不是虚言,半年时间,已足够他做许多事! “搜!这是天神宫兴旺之基,就算是上天下地,也一定要把兵鉴给我找回来!”释无念已是不顾风度的凄声嘶喊起来,这一刻他面目狰狞,竟是说不出的恐怖。 随着他的呼喊,何冲已冲入废墟中大肆翻找起来。 他堂堂天心境真人,这刻在废墟里狂翻大翻,活象一只钻地鼠,丝毫不顾形象,可就算如此,又哪里找得到。 眼看何冲将整个废墟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兵鉴的影子,释无念眼中杀气已是越来越重。 他回头怒视虚若谷:“你的好三弟!” 虚若谷心中震惊,知道虚慕阳已彻底将这位无念愿主激怒,忙低头道:“愿主明鉴,此事与我虚家无关!虚若谷愿代表虚家,发动所有人手,倾尽全力找出兵鉴下落!” “找?怎么找?” 虚若谷深吸了一口气回答:“我了解我三弟,他既然说了已有安排,只怕兵鉴真得就不在这里。不过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这里庭院干净,象是有人长期打扫。我三弟素来在生活上不修边幅,除了一身衣着,其他根本懒得打理。尤其是这落难时刻,更不可能有心思整理庭院了,只怕是另外有人负责这里的卫生。另外我刚才看那石桌上,摆有四sè小菜。三弟对俗世饮食素来无爱,如今摆上这酒菜,多半是与人共饮。虽然他将碗筷撤去,但我还是看得出来,他之前怕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你是说……” “他一定把兵鉴交给别人了!”虚若谷斩钉截铁地回答:“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能找回兵鉴。既然是酒菜新热,那这个人走的时间应该不长,只要我们查出这个人是谁,就一定能拿回天神宫想要的东西……” 释无念眼神亮起:“何冲,立刻查一下这段时间虚慕阳和什么人在一起。” 看到释无念认可,虚若谷终于松了口气,心中亦是暗道:弟弟,终归是辜负你的苦心了。 在虚慕阳眼里,天神宫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可信的。尽管释无念口口声声无杀人灭口的意思,但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也许只是为了哄住虚家。一旦兵鉴真的到手,说不定就要大开杀戒。虚家既然介入了,就算不知道全部内情,至少也知道事关重大,那就有被灭口的可能。 但天神宫要是得不到兵鉴,灭口就没有意义,再加上额外的泄密威胁,虚家便可无忧。 然而这只是虚慕阳的看法,他所接触的,是当初破阵时暗怀鬼胎的天神宫人,他的视角决定了他不可能再相信天神宫任何人。 虚若谷却不这么想。 不管怎么说,虚家也是莫丘四大家族之一,地位显赫,声望极高,人脉更是广布全国。天神宫一旦灭虚家,必然在莫丘引起大动荡,牵连必广,引发内乱也说不定。天神宫虽强,却终究是扎根在莫丘这片土地上,依托于凡人和大量的普通修仙者建立起的超凡地位,不会轻易干这种自乱阵脚的事。杀一个虚慕阳,影响的只是虚家,灭一个虚家,影响的却是整个国家,意义完全不同。 因此虚若谷坚信,就算天神宫拿回了兵鉴,也不会真灭掉虚家,反而有可能借机卖好,分虚家一些好处,冰释前嫌。 这不是没可能,毕竟虚慕阳不是天神宫所杀,而是自杀,xìng质上要让虚家好接受得多。 但是反过来,如果没能拿回兵鉴,天神宫怀恨在心,暗地打压虚家,使其从巅峰位置上跌落,衰败,最终无疾而终的可能xìng却比灭虚家满门更大。 死者考虑的是生存,活人要考虑的却是如何才能活得更好,让家族辉煌延续。 所以他更愿意全力帮助释无念找回兵鉴,争取谅解。 这两兄弟在同一件事上的看法,却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虚慕阳的xìng子略有些偏激,虚若谷则稳重许多。但虚慕阳深知兵鉴的重要xìng,虚若谷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到底谁的想法更准确,事情未发生,就无法分辨对错。 就在思考的时候,一声嘹亮吼叫突然从天边传来:“什么人在此地释放灵威,惊扰世人,当我洗月派无人吗?” “洗月派的人来了!”何冲叫道。 释无念却是哼了一声:“何冲,做你的事。虚若谷,你随我出迎,我到要看看洗月派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琼州边远之地,洗月派就算派人主持,想来也不是大人物。只要洗月派大佬级的人物不来,谁能阻他释无念? 这刻远处数道人影飞来,为首一人黑袍长髯,双目有神,背后还背着一把长剑。 这刻远远看到释无念,正想喝令,突然间心神一颤,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吓了好大一跳,从空中直接跌落下来,双臂一抱叫道:“洗月派南百城,见过无念大愿主,不知道大愿主法驾亲临,还请恕罪!” 释无念看了那南百城一眼:“你小子到是有些见识。” 那南百城已笑道:“大愿主天人之姿,在下南百城忝为洗月派安阳府分堂主事,有幸领万仙谱,见过愿主图容,总算是未有冒犯。” 这所谓的万仙谱,说白了就是修仙界的护身符。 修仙界里各种奇葩甚多,有那老不知趣的,最爱做凡人态游戏风尘。如果谁有眼无珠冲撞了高人,那就真是自己找死了。 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碰上一个这样的货sè,因此就有人做出了这群仙谱,绘有各地天心境以上真人真君的形象,以资识别。 当然这万仙谱不可能真的将所有大能之士都囊括进去,一些强者更擅于改头换面之术,但有总比没有好。 发展到后来,这万仙谱又多了个功能,就是修仙界排名,分什么新秀榜,真君榜,基本上就是实力划分。 仙台境到是没有排名,一来本来就人少,谁也搞不清。二来仙人也不是凡人可以随意划分的,万一不小心惹恼了哪位仙人,那真是死得冤了。 释无念是天神宫四大神君之一,成名甚早,早年在修仙界也是威名赫赫,因此他的相貌,万仙谱上却是有的。再加上他心xìng高傲,从不屑改头换面的“委琐之行”,因此南百城到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反到是虚若谷和何冲,万仙谱上有他们,但排名甚为靠后,且画工甚糟,南百城并未认出来。当然,就算认出来了,在释无念这尊大神前,也不会有什么可在意的。 南百城是安阳府一带的主事,虽然不在官府不掌实权,但身为脱凡境百炼期的灵师,附近诸官,各路仙修,哪个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奉一声仙师? 没想到这刻见了释无念却如老鼠见猫,屁都不敢哼一个,吓得他身后一群人也个个哑口,不知对方是何来路。 他们却是连万仙谱都没资格看上一眼的。 这刻南百城上前,鞠躬道:“不知无念大愿主法驾为什么会亲临琼州小地?有什么事,大愿主只要吩咐一声,在下定为愿主效犬马之劳。” 释无念冷哼一声:“不需要了,我们在这里办些事,你们离开就行了。” 南百城的脸sè立时变得尴尬起来。 不过只是想了想,南百城已拱手道:“大愿主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这安阳府是我洗月派管辖的地方,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愿主虽是紫府真君,终究是客,岂有客人让主人走的道理?” “你说什么?”释无念眼中已放出神光,瞪住南百城,一股无形灵压慑住南百城,南百城只觉得仿佛有座大山压在自己肩头,竟是动弹不得。 他苦苦撑住,依然艰难回道:“大愿主要做事,我南百城当然阻不了,不过在下身负门派监察之责,却也不能就这么离去,还请大愿主见谅。” 他看到释无念的第一眼时惊恐万分,回过心神后却是迅速镇定下来,这刻竟也是豁出去了。 在来之前,他看到远处灵气冲天,其势惊人,就知道多半不是自己能对付的麻烦,所以早早就捏碎传令讯符,通知了门派。在看到是无念愿主亲临后,更是又捏碎了一块加急密令,这加急密令不单可以告急,更是可以给出少量内容。事发仓促,他只来得及在袖子里写下愿主亲至,虽话语模糊,但想来洗月派已能理解。 洗月派现在派来的人已在路上,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把对方留下来。 如果释无念一句话就把自己赶走,让门派强援看到,那以后自己在洗月派也没什么前途可言。 反过来,如果能顶着释无念的压力,与其对峙,为门派强援的到来拖延时间,则是为门派立了一大功。 他自是挡不住释无念哪怕一秒钟的,但这里毕竟是洗月派的地盘,释无念敢在这里杀洗月派的人,那是打洗月派的脸,只要他还没疯,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干。 南百城这也是拼了,赌了! 修仙界为了前程而敢于拼命的可从来不少。 “这么说你是非要监视我了?” 南百城陪着笑回答:“愿主误会了,愿主远来是客,在下只是想尽地主之谊。不管怎么说,我安阳分堂也算这里的地头蛇,愿主有什么要处理的事,大可以知会一声,南百城愿率手下效犬马之劳。” 旁边一群修仙者也是有眼sè的,这刻一起抱拳回应:“愿为愿主效犬马之劳!” 释无念哪可能让他们帮自己寻找唐劫,一旦找到人,只怕第一个就先自己关起来细细审问到底是什么事。 能让真君出动的,都不会是小事! 正要说一句不必了,没想到南百城眼珠一转,已注意到旁边的废墟。只是看了一眼,已沉声道:“乞难,查一下这里原来住的是什么人?” 听到这话,释无念立知不好,以洗月派对这里的熟悉,只怕很快就会将一切调查得一清二楚,顿时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但转念一想南百城肯定已将消息传回,这里又是事发之地,人虽然可以杀,这口却是灭不掉了。 心中愤怒,只能暗骂虚慕阳临死还给他惹个大麻烦。 自杀的方法有很多,他偏要自爆天心,只怕就是为了引洗月派介入。 南百城不知道死神已经在他们头顶转了一圈,旁边一名修者已飞速退离,片刻后回来,手中已拿着一本册子,仔细翻查过后道:“找到了,半年前这家宅院出售,是个外地的少年买下了此宅。” “外地少年?”听到这话,释无念眼中已放出神光:“他叫什么名字?” 那修者正要回答,没想到南百城手快,已一把抢过册子,看都不看就将其毁去。 “你……”释无念勃然大怒,正要动手,南百城手一搭,已按在那修者的脑门手,灵劲暗蕴,扬声道:“大愿主既然来了,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今后传出去,我洗月派竟然连愿主来了都不招待一下,实在是丢了颜面。至于这宅子主人的消息,不过小事一桩,只要愿主肯留下来,洗月派自会将消息双手奉上。” 看这样子,只要释无念不答应,下一刻南百城就会灵劲催动,爆掉那修者的脑袋,也是当机立断之极。 释无念怒极反笑:“你以为这对我有用吗?” “当然没用。紫府真君,神念通天地,一念生万法,施法于无形之间,我这点雕虫小技,怎么可能挡得住真君。”南百城笑道。 他这话一出,大家这才明白眼前站着的竟是紫府境的高人,一时间全吓的瘫了。 南百城却是继续道:“不过愿主要杀我容易,要阻我却难。愿主远来此地,想来不是为了杀我洗月派的人吧?” 释无念立时滞住。 六大派之间并不和睦,相互之间多有鹾龌,但矛盾并不公开化,只有私底下的暗斗,却没有表面上的明争,上门打脸这种事,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是轻易不会去做的,平白惹怒了对手,对自己却是没什么好处。 这刻南百城已继续道:“还是请愿主在这里稍等片刻吧。” 释无念哼了一声:“好小子!多少年了,已不知多少年看到如此有胆气的小辈了,洗月派最近还真是人才倍出啊。不过可惜,终究是见识浅了些。” 说着释无念已微微扬手。 他手微扬,南百城已吓得面如土sè,心想难不成释无念真要拼着和洗月派结怨也要杀自己。 没想到释无念只是朝着他身前空处一指,只见先前那被他一掌震碎的册子竟已纷纷结合在一起,复原成先前的书册,直飞入他手中,甚至连页数都停留在先前位置。 “这是……返本归源法?”南百城惊叫起来。 “不,是时之道念。返本归源法虽可返本归源,却需要事先对归源之物有足够的了解。时之道念则不同,它只是让目标回到一个指定时间前的样子。”释无念微笑着回答。 “道念……掌道天尊?”南百城骇然。 真君与天尊,虽然同为紫府,但是两者之间又有差别。 术,法,神通,道,修仙者能力的四大表现,惟有掌道者方可称天尊。 若没有掌道,那就算入了紫府,也只能称真君。 这刻释无念却是遗憾地摇了摇头:“小道而已,哪里称的上真正的掌道,只能用于这般死物,大道无疆,谁人能掌?就算是天尊,地仙都做不到的……” 说着他已翻开书页,目光停留在先前那页上,很快找到自己需要的讯息。 “唐杰,十二岁……”释无念喃喃吐出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何冲跑过来,正要说什么,释无念已挥了挥手:“我已知道此人是谁,我们走吧。” 眼看他要走,南百城大急:“大愿主请留步,我派三叔祖听说大愿主法架亲临,已经亲身赶来迎接,并命小的无论如何要请大愿主等待少许,他老人家马上就到……” “萧别寒那疯子要过来?”释无念听到这名字面sè突然大变,怒哼道:“老子没空见他!” 洗月剑痴萧别寒,那是有名的武疯子,生平最嗜和人战斗。这货过来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要先找自己打上一架的了。 要战,释无念自然不怕他,但他现在身负重责,哪有那心思和萧别寒打。 问题是他不想打,有人却不放过他。 这话刚出,只听远处一声长啸骤起,随后一道剑气冲云霄,绽放光华,威力竟比之前虚慕阳自爆天心时更加庞大,更有一股犀利剑意肆意纵横,即使远在天边,废墟处的释无念虚若谷也能感受到那凌厉战意。 “混蛋!”释无念骂了一句。 萧别寒来的这么快,显然是动用了传送阵跑过来找自己。 六大国境内皆铺有传送阵,方便内部往来,往往一地有难,就是八方来援。但是传送阵本身与他国并不相通,想要过境就得跋山涉水,而且使用一次消耗灵石巨大,非重要事宜不可动用。 释无念没想到萧别寒会这么疯,一听到自己来了就用传送阵过来打架。 只见远处一到寒光剑影已高速掠过,第一眼时对方还在天边,下一眼已冲至近前。 一道剑影幻出冲天剑芒,对着释无念劈下,同时传来还有一声狂放的吼声:“释无念,你来得好,和老子打一场再说!” “萧别寒,本人此来是为了追捕一名门下叛徒,和你洗月派无关!”释无念说着对空遥遥一按,已将这一剑化于无形。 “只要是发生在我洗月派的事,哪件能说和我洗月派无关?废话少说,打了再讲!” 随着这暴喝声,一名身形高大的长发中年男子已在风云中出现,随手一劈,又是一记犀利剑光开天劈地般斩了过来。 “何冲,若谷,你们去追人,这个家伙交给我!”释无念大喝一声,全身上下已现出金sè甲胄,与当初唐劫在翠微山所见一般无二,只是金芒更盛,这刻一拳轰出,捣出滔天威势,仅是灵压就震的周围一群人立足不稳,吓得纷纷退避。 那萧别寒却是甚不满意,叫嚣道:“你少拿天神甲来糊弄老子,拿出你的大愿神通来!” 一剑更比一剑的疯狂劈下,瞬间天空中已布满无尽剑影,剑光所到处,小元山头尽成平地,仅是剑气余波便逼得一群修仙者纷纷抱头鼠窜。 “混蛋!混蛋!混蛋!”释无念被他气得极了,但也知道有这家伙纠缠,自己要追杀那唐杰已再不可能,惟今之计,惟有先打败对方再图后事。 下一刻他人已飞向天空,长声道:“我发大宏愿,灭世间万般有为法……” 第十五章 追索 这天夜里的安阳府,分外热闹。 先是虚慕阳自爆天心,气冲霄汉,接着是释无念与萧别寒又大打出手,从风屏渡一路打到彩云之巅,安阳府的人一整晚就看到天空上方光焰四照,天雷阵阵。 灵气泛动掀起的飓风席卷安阳府,摧毁了近百民居,位于风屏渡的小元山更是被夷为平地。 尽管如此,要不了多久这里依然会重现生机。 消失的草木会再度生长,就连被夷平的小山,也会在法术作用下渐渐恢复。 修仙界从来如此,大陆地貌往往因修仙者的生灭轮回而发生改变,江河改道,山起峰消,皆是平常之事。 修仙者们闭关百年,可能一梦醒来就发现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也因此,修仙战争虽然惨烈,每当战争起时,rì月无光,血洗长天,可待到战事落幕,曾经的古之战场,往往就会因灵气集中,而成为新的繁华盛地。 若是上古大能陨落,福泽万里,届时就是一大批门派随之兴旺。 当然也会有一些大能未及时死去,便会穷尽所有力量封闭灵地,九黎兵主就是属于后者,正因此才万年无人发现,直到万年之后,阵法难以维持,才有少量灵气泄露,福泽外遗,引来无数窥测之辈。 为夺兵鉴,释无念实在没心思和萧别寒闹,所以在打过一阵后就叫道:“萧别寒,我认输还不行吗?” 萧别寒哈哈大笑:“你这人不实诚,明明还有余力,怎么就认输了。来来来,咱们继续,有什么事打完再说!” 尽管不情,不愿,不甘,但萧别寒不停手,释无念就别想走。 两人一直打到rì出东方,眼看天已破晓,释无念怒吼:“萧别寒,你到底想打到什么时候?老子还有事,没功夫陪你玩!” 漫天剑影陡然消失,萧别寒竟是奇迹般的收剑退开,长声笑道:“既然无念愿主没心情斗下去,那就算了。可惜啊,愿主无心战斗,我萧别寒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愿主既然有事要办,那就请便吧,我洗月派就不强留了。不过愿主最好明白,这文心国是我洗月派守护之地,行事之间最好有所思量。” 说着已大笑离去。 释无念被他气得几要吐血。 老子一路过来都是悄悄的低调行事,明明就是你这混蛋一过来就大打出手,到底是谁做事没思量? 从天空落回地面,释无念看到何冲和虚若谷还在原地,眼中已现出杀气:“为什么你们还没去找那小子?” 何冲回答:“李鸿阳和明夜空也带来了,把我们看住,不许我们离开。” “什么?洗月派,我和你们没完!”释无念怒不可遏,随手一掌拍下,已将身边一块大石击成齑粉。 不过怒归怒,他还真拿洗月派没什么办法。 想了想,释无念已说道:“时间过去这么长,那小子怕是已经跑得远了,再想找出来已是不易。何冲,你去找那卖房之人,问清楚那小子的相貌把他画下来,再发动文心所有暗堂弟子,寻觅此人下落,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什么?要发动所有暗堂弟子?”何冲下了一跳。 暗堂是各大派在其他国家门派布下的暗子,专责搜集信息,必要时也会执行特殊任务。由于极为危险,只要是前途还有希望的修仙者大多不愿走这条路,所以可以说每个暗子都极为珍贵。天神宫在文心布下的所有暗子,至今不过百余,如今竟是要全部出动,这意味着他们暴露身份的可能极大。一旦被洗月派发现,就等着死吧。 洗月派不会杀释无念,但是对付这些暗子却绝对会痛施辣手,到时候就等着各种意外出来吧。 “顾不得这么多了,兵鉴是我天神宫中兴之基,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释无念狠声道。 虚若谷也吃了一惊,忙道:“愿主,这件事已经惊动了洗月派,接下来只怕他们会严密盯住我们。如果这时候启动暗堂弟子,只怕……” 他话没说完,释无念却已明白他的意思。这时候启动暗堂弟子,只怕他们作用还没发挥,到先落洗月派手里了。 释无念点点头:“你说得对,是我疏忽了,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虚若谷回答:“回愿主,这里到底是文心国的地面,我们行事不宜太过张扬。我看这件事要分两条路走。” “哦?说说。” “第一,从天神宫和莫丘调擅长追捕的jīng兵强将过来。从这里开始,一路追查。第二,买通文心国当地的官府,从他们那里获得消息。第三,从乡间组织一批人为我们服务,进行搜查。我们用文心国的人来为我们办事,人更多,付出的代价更小,就算是洗月派都阻止不了。” 释无念听得连连点头:“不错,不愧是虚家未来家主,到是有些脑子。让文心国的人来帮我们抓捕,这是个主意。既然这样……何冲,回令天神宫,让猎鹰来一趟,再传令暗堂弟子配合。” 何冲恭敬回答:“是,不过愿主,这样一来,洗月派就会更加清楚我们的目的。” “他们已经够清楚了。”虚若谷回答。 ————————————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这架打得当真是痛快啊!” 安阳府内,萧别寒大笑着倒提长剑已进了洗月派在这里的堂口,径直走到上首位置坐下,在他身旁还站着两人,却都是天心境的真人。 一个青袍,一个黑袍,分别坐在萧别寒两侧下首的位置。青袍的满面青sè,面如僵尸,黑袍的却是容貌俊美,连男子看得都要动心。 包括南百城在内的一干修者已一起拜倒在萧别寒脚下。 “见过三叔祖!” “见过祖师!” “见过鸿阳真人!” “见过夜空真人!” 一连串称呼此起彼伏的响起。 萧别寒一挥手:“都起来吧。这里谁是负责人?” 南百城忙站出来:“长风门下南百城见过师叔祖,鸿阳真人,夜空真人!” 萧别寒看看南百城:“长风?你是燕长风的弟子?说说看,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先退下。” 所有人纷纷离开,堂中惟留南百城将之前发生的事回报,当然也少不了谈到自己面对无念愿主面不改sè,以死相逼的态度,三人只是听着也不说话。 直到南百城说完,旁边的青袍人才道:“知道那宅院里是什么人了吗?” 南百城忙回答道:“回鸿阳真人,叔祖与那无念愿主交战后,弟子立刻派人调查了这宅院的底细,已经查明那院子里住的是两人。一个是十二岁的少年,叫唐杰,那宅子就是以他的名义买下来的,曾在安阳府的一家客栈打杂,直到昨晚之前,他还一直在那儿,今天就再没出现。另一个年纪稍大的身穿白衣,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半年来一直在院中,轻易不出来。我查问过当时卖宅子的人家,证实当初寒暄时,曾得知对方姓虚。” “虚?”旁边的黑袍人立刻道:“我想起昨天晚上那家伙是谁了,是虚若谷!” “这么说,释无念这次过来,还真的是为追捕门下叛徒?”那青袍的李鸿阳问道。 萧别寒已哼了一声:“狗屁!追捕一个门下叛徒需要他释无念亲自出动?再说虚家什么时候成了天神宫的门下了?昨天晚上灵cháo大作,分明是有天心境真人自爆天心!哼哼,堂堂天心境真人,竟然会被逼到自爆天心,这事没那么简单!鸿阳,查一下虚家有几个天心境,又有几个喜穿白衣的。” “不用查了。”旁边黑袍的明夜空已快速道:“虚家一共七个天心境,虚怀礼,虚若谷,虚明月,虚慕阳,此外还有三个不姓虚。那白衣人年纪不对,不可能是虚怀礼,又是男人,只能是虚慕阳!” “虚慕阳?”萧别寒怔了怔:“那个阵道大师?” 他已开始摸起下巴思索起来,同时口中喃喃自语:“这么说,天神宫和虚若谷过来就是为了抓虚慕阳的,偏偏虚慕阳却情愿自尽也不愿被擒。可虚慕阳死后,他们却不走,反而追查起那个少年的下落……嘿嘿,这里面有问题,我看要么那少年是什么来历非凡的人物,要不就是身怀重宝?” “师叔明鉴,我看也是这样。不过最近没听说哪门哪派的贵公子失踪,我看八成还是后者。您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旁边明夜空已问道。 “还用问。”萧别寒哼了一声:“我不知道他天神宫想要什么东西,但是我知道这东西一定很重要,重要到值得释无念亲身前来,重要到以他高傲的xìng子情愿向老子认输!嘿嘿,他不知道他越是想走,老子就越是不能让他走。老子不管他天神宫想干什么,反正我洗月派就是不能让它成功,至少不能轻易成功!” 说着他随手一派,那案几已被他一巴掌拍成齑粉。 萧别寒虽然人称剑痴,武疯子,脑袋却从来不笨,爱打架从来都只是他的掩饰。这次过来,更是借机给天神宫制造麻烦,如果释无念大大方方地说虚慕阳盗走我天神宫某件宝物,没准萧别寒也就不问了。 洗月派还没寒酸到要抢天神宫法宝的地步。 但他越是不说,萧别寒就越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就越是要阻挠,因此斗得就更欢畅。 六大派从来都是表面和气,暗地里勾心斗角,那真正交好的,各派只有一个。洗月派的真朋友只有千情宗,其他的都是假客气。如今天神宫跑到洗月派的地盘上,他萧别寒若不下点绊子,也愧做这洗月派的三叔祖了。 反正老子就是一武痴。 靠着假痴不颠的作派,萧别寒就这么生生搅了天神宫的大事。 这刻一语既出,萧别寒已道:“立刻查清那个小子的身份,令门下密切注意,一定要抢在天神宫之前把人找到,我就不信,在我们的地盘上,我们还找不过他们。另外,再派人监视释无念的行踪,最好他启动暗堂弟子,我们也好把那些藏在地下的老鼠一网打尽。” 南百城汗流浃背:“叔祖,要跟踪紫府真君……弟子……。” “不用暗跟,明跟就行了。”长相俊美的明夜空已接口道:“无念愿主大驾光临我文心国,我们总得尽些待客之谊,给他们安排下榻之所,再找些人供其差遣,相信无念愿主也不好意思拒绝我洗月派盛情……这事你找几个聪明识趣的来办。” “弟子明白了。”南百城忙回答。明着监视释无念虽然不会有什么大成果,却有许多事,本就是从小细节看出来的。何况洗月派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动向,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其实就是拖后腿,而不是继续查明。 至于真相,等找那个叫唐杰的小子,自然一切都会明了。 “当时释无念他们这么急着离开,现在想来,那个叫唐杰的小子应该也是才离开不久。发动当地所有人,应该能查到这个唐杰去哪了。”李鸿阳也道。 “弟子这就去办。”南百城这才退开。 “等等。”萧别寒突然道:“你在我们来之前,拼死缠住释无念,这件事做得很好,我会向师兄回报,给你应得的奖励。” “多谢师叔祖!”南百城大喜拜倒。 只用了两天时间,洗月派就已查明了所有需要的消息。 那天夜里单独出行,又与附近人家叙述的唐杰,年龄相貌相似的少年一共有六人,这六人中有五个已经查到,皆与虚慕阳无关。 惟有一人,至今未有下落。 据悉,他是向北走的。 萧别寒立刻传下喻令,命周边官府派出大批人手搜罗此少年。与此同时,重金买通当地官府的何冲,也得到消息,从乡间组织了一批江湖人士,四处寻找唐杰。 然而一连两个月过去,却始终没有人找到他,仿佛他从此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第十六章 灵州 灵州苍龙府。 文心十二州,以面积论,灵州位列第四,以灵气资源论,灵州位列第十,以经济论,灵州却位列第二。 这里地处文心以南,与琼州一样是极东偏远之地,不过在地理位置上却更接近锁云岛,形成了一处重要的海角,无涯角。 从无涯角出发,沿着海岸线一路航行,三十rì后可到达涯海国。 涯海与文心在陆地上并不相连,但是通过海路却可直达,航线优势使得这里拥有巨量的海上贸易,从而也使灵州成为文心国最重要的一个经济大州。因此尽管这里灵气匮乏,地位却不可轻忽。 苍龙府便是灵州的州会所在,也是整个灵州最繁华之地。这里有文心国最大的海船,最高档的酒楼,最豪华的客栈以及最美的婊/子。 长生街上,一名少年此刻正在街道上信步行走着,正是唐劫。 他没有听虚慕阳的一路向北,而是在北出安阳府后立刻折道南面,一路南下。 虚慕阳让他向北走,是因为洗月学院在北面,他要他去求学。可是唐劫知道,天神宫得不到玄兵鉴,绝不会放过自己,自己单人出行,行迹实在太过明显,所以虚晃一枪后立刻变向,一路专走山间小道,夜行晓宿。 这花样不复杂,却很实用。 谁也没想到一个十二岁少年还会玩出这手,追索他的人大多北寻,南边人数极少,自然是翻遍文心国每寸土地也找不到他。 向南行的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没有虚慕阳的引荐,唐劫也很难进入洗月学院。 洗月学院每年只招收一千五百名弟子。 可就是这一千五百名弟子,却至少有十万人在追求。 这还不考虑那些连学费都付不起的。 洗月学院的学费是每年灵钱三百枚。 灵钱是修仙者使用的基本货币,如果按官面价值算,一枚灵钱只相当于白银一两,但实际上,凡人很难换到,因此在私下买卖里,灵钱的实际价值翻了三到五倍。 也就是说,洗月学院每年仅入门的学费就需要一百多万人民币,这还只是入门费,后续花消更厉害。其实洗月学院的入门费并不赚钱,但是后续各种花消可就不好说了,颇有现世的卖周边概念。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洗月学院的创办,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满足凡人求仙的yù望,行的就是有教无类之道。 最早的时期,各大门派其实是以检测根基为挑选派内弟子方法。 但是很快各门派就发现该方法弊病甚多。 修仙肯定需要根基,却不是惟赖根基。就好象人要有成就,智商肯定要有,却不惟靠智商,总有那么一些人,资质普通却做出不凡成绩。 这对于未能入门的普通人而言,这就成了资质无用论的最好依据,因此对惟根基的挑选方式多有不服。说什么无法修炼非己之过,而是仙派过于迂腐守旧,死守根基。既然天下有根基不好而修道有成的,那谁能说自己就不是其中之一? 事实是象这样的存在虽然有,但人数寥寥,完全不值得效法。 然而世人无知,总以为别人可以创造奇迹,自己也必可以。 当仙门拒绝时,便难免要对仙门心生怨气。 为避免与俗世产生太多争议,维护形象,便于统治,最终仙门采取了折衷之法,就是开设修仙学院,声称天下凡人都可以入院学习,只要达到一定成就就可以入派。 这方法可谓一举四得。 一来避免了俗世愚夫的偏见,认为门派不给机会。 二来也省却了鉴定弟子根基的功夫。鉴定弟子根基,也不是随便摸两把即可的,也需门派长辈出手,消耗资源试其资质,积少成多,消耗也大。 三来也可以为门派增加一笔额外的收入。天下父母心皆是一样,为子女修道,那是心甘情愿将毕生积蓄奉献。你若不收,他反而恼你,怨你不给机会。至于他学无所成,那是他自家无能,怨不得门派,家中父老也可死了这条心。 最后就是也的确可以避免错过一些根基不足,却天赋异秉的的弟子。毕竟能达到门派规定成就者,无论根基如何,总是有可造价值的。 不过也有一些门派认为这种做法世俗气息太重,修仙者是世外高人,受世人景仰即可,怎能效法世俗开办学院? 如果人人都有修仙的机会,那仙人岂不是自降身价? 但事实证明,只有广开门路才能招揽贤才,那闭塞守旧者最终要被时代淘汰。 洗月派天神宫等六大派,之所以能成为栖霞界最强的门派,除了他们底蕴强大外,还有就是他们率先做出改变,最终才能成就如今的独霸地位。而那些顽固守旧的门派,因弟子寥落,青黄不接,最终渐渐沉寂,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中。 不过在漫长的演变过程中,洗月学院渐渐也由面向所有普通人的学院,变成了被各路豪强富族把持的学院,贫穷子弟要想进入,可以说是难之又难。 当然,修仙不是说只有这一条路,但是洗月学院难进,其他仙门也未必就好进。 就如虚慕阳,唐劫跟了他这么长时间,也没能获传仙法。那些从门派中出来的仙师们,几乎个个都发下誓言,不会将本派仙法外传——当上苍为凡人打开了一扇门时,往往也就关闭了另一扇门。 作为文心国内最好最有前途的修仙正道,洗月学院因此也是竞争最激烈甚至是最惨烈的! 总而言之,穷修文,富习武,修仙穷三代! 仙路艰难,仅是入学一途,就足以让大部分让人望而生畏。 说到钱,唐劫还是有的。 虚慕阳给他的那把青光剑是把不错的法宝,价值不低,不过一来出售这把剑,就相当于把自己暴露。二来这是虚慕阳给他的,他也舍不得卖。何况就算有了钱,他也没有那个门路能进去。 除非他玉门九转,天赋过人,那到是可以破格录取。 因此要想进入学院,就必须另辟蹊径。 总算跟随虚慕阳这半年时光,唐劫对修仙界早已不是一无所知,因此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全盘打算。 这刻漫步在长生街上,唐劫看到不远处有一家酒楼,人来熙往,颇是热闹。唐劫便走进去,坐在一张桌子前叫了几个小菜,然后自顾自吃喝起来。 他也不着急,只是慢慢吃着喝着,待到饭时过去,客人渐渐少了,唐劫这才招手叫过小二,取出几枚铜钱放在他手心:“小二哥,有个问题还要请教一下。” 那小二眉开眼笑地收起铜钱:“客官有什么吩咐?” “这苍龙府我初来乍到,对这里许多情况不太熟悉,想找个人了解一下。” “客官想了解哪些方面?” “很多,不过我最想知道,这苍龙府里哪些人家最有地位。” “这个……”那小二犹豫了一下。 唐劫笑笑,又塞了几个铜钱过去:“不要误会,你看我可象是江洋大盗之流?” 那小二看看唐劫,看他一副少年模样,也的确不象是什么恶人,而且真正的江洋大盗也不太可能以这种方式打探,这才放心道:“这苍龙府有五大家,金,张,古,卫,周,在苍龙府那叫一个了得,可以说半个苍龙府的财富都是这五大家的。” “详细说说。”唐劫指指桌上的菜道。 那小二看看没什么客人,便干脆坐下来,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道:“这苍龙府要说最大的家族,首推金家。金家是以跑船起家,如今这码头上的海船,十艘得有六艘,要么是他金家的,要么是他金家控制着的,手底下光是修仙者就养了有十多位,那叫一个了得。张家是官宦世家,张家现在的老太爷曾经官居吏部左司事,那可是四品的官,门生故旧满天下,就这苍龙府都不知有多少官员是出自张家,现任的苍龙府府主,每年还都要给老太爷上门拜寿。他们拥有全苍龙府最多的田地,尤其是灵田,几乎尽在张家手里捏着呢。” 狠狠夹了几口菜,小二继续道:“古家是做黑道起来的,据说早先曾一统苍龙府的黑道,那当家的好象是个什么修仙的,据说和什么门派还有牵扯,具体就不太清楚了,就知道这家人啊,心狠手辣的紧,名声也是最臭,主要经营镖局,赌场,典当,另外就是放印子钱,再从当地的一些小帮派手里收钱,养了不少的打手。卫家和周家都是近些年才起来的,做的大都是街面上的买卖,这苍龙府大大小小的商铺有不少就是属于这两家的。卫家主营货行,布庄,酒楼,客栈,药铺,成衣铺和粮食铺,做的是百姓的买卖。周家主营花坊,珠宝,书画和钱庄,大多是和达官贵人们打交道。我们这酒楼,就是卫家一个外戚开的。” “原来是这样……”唐劫思索了一下,又问:“那如果我要投靠,你觉得投靠哪家好呢?” 小二笑了,深深看了唐劫一眼,一脸的“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回答道:“想投靠可不容易。这几大家,前面三家,个个都在这存在了有上百年,就连手底下养着的下人,那都是一辈传一辈的。管事的儿子当管事,门房的儿子将来也是当门房,忠心得很,外人想进去,难啊!” “那卫周两家……” “他们到是招外人,但是需得身家清白才可以。” “身家清白……”唐劫喃喃低语了一句。 自己的身家来历,可算不上清白啊。 又问小二些事,摸清了这里的大致情况后,唐劫告辞离去。 接下来的rì子,唐劫就在苍龙府四处转悠,一直转悠了十多天,然后他便再一次消失了…… —————————— 一晃眼,冬季到了。 苍龙府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地冷,夜里下了一夜的大雪。 清早起来,吴老汉看到街面上白茫茫的一片,自家的院子里竟是积满了厚厚的落雪。 摇了摇头,老汉出门清扫院子里的雪。 干完活后,吴老汉垂了垂酸痛的背部,叹了口气:“唉,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今年这身子骨是又差了。” 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屋里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老头子,别忘了把门前的雪也扫一下。” “知道了,老太婆。”吴老汉没好气地回应。 推开门正要打扫,突然觉得脚下似是踢到了什么。 低头看去,吴老汉面sè大变:“不得了了,老婆子,有人……有人死在咱家门前了!” “什么?” 下一刻,门里已跑出一个老太太,来到门前一看,可不是,正有个人躺在自家门口,全身落满积雪,要不是吴老汉踢了一脚,只怕还不会发现。 那老太太连忙蹲下去,仔细看了看,低声道:“天呐,这还是个娃,咋就死了呢?” “罪孽啊!”吴老汉也是叹了口气。 此时他也已看清,那死在自家门前的,分明就是个还未chéngrén的少年郎。 就在这时,那地上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两位老人吓得同时跳起来,不过随即反应过来,老太太已叫道:“还活着!” “快!把人抬回屋里!”两位老人一起动手,将那地上少年往屋里抬。总算两人年纪虽大,但都是干惯活儿的,那少年身子骨又轻,到也搬得动。 刚放到床上,吴老汉已喊道:“快点,老太婆,去熬碗姜汤给他喝,这时候可大意不得!” 老太太已匆匆去熬姜汤了。 一碗姜汤下肚,少年似是有了些jīng神,眼睛竟是渐渐张开。 “醒了!醒了!”老太太兴奋叫道。 老夫妻两个同时松了口气,吴老汉更是颌首微笑:“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没想到我吴南甫临老了还能再救人一命,竟然还是和上次一样,哈哈。” 老太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看你那得意的劲儿吧,赶明儿让幸儿知道,非得笑话你不可。” 心里却也是极欢喜的。 那少年醒来,四处张望了一眼,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突然翻身坐起,扑通一声跪下:“多谢二位老人家救小子一命,小子就是粉身碎骨也誓报二老大恩!” “起来吧,起来吧,说这些做什么。”老太太已连忙将少年扶起,这才问起他为何会昏倒在自家门前。 少年这才回答说,自己是从野谷原逃难过来的,野谷原上马贼猖狂,常有灭门之事发生。仙家虽有清剿,但这些马贼却如地里的野草,往往杀了一波又出一波,剿都剿不干净。 这少年便是受野谷原马贼所害,导致家破人亡,最终一路逃难,辗转来到苍龙府,最终却因衣食着流落街头,险些冻毙吴家门前。 那老太太看这少年瘦弱的样子,心中怜意大起,说道:“也真是苦了这孩子了,一个人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过来,还正赶上这冬季的第一场大雪,险些害了xìng命。这要是让他出去,无家可归,怕是还得要冻死街头。” 说着她看向吴老汉,虽然什么都没说,吴老汉却已知她意思。 “这个……幸儿不在,家里就咱们两个老的,怕是不太合适吧……”老汉一时犹豫起来。 老太太已拍着老汉的脑袋骂道:“想啥呢,人家一个小娃娃孤苦伶仃,难不成你还真看他饿死冻死街头啊?救人救到底啊!” “可是他来历不明……” “有啥来历不明的,你吴南甫莫不成还是什么大户人家,值得谁来觊觎?” 吴老汉摸摸头,想想也是,虽说近几年蒙卫家大管事照顾,rì子好过了许多,却终究也不过是普通人家,还当不上谁来对自己感兴趣。 再说他吴老汉一向为善乡里,有口皆碑,更不可能有什么仇人。 想到这,他便点头道:“既如此,这几rì你就先在我家住下吧,待找了事后再……” 他想说等找了事做,有了活路后再搬出去,没想到那少年一听这话,立时拜倒在地:“多谢老人家收留,小子受二老救命之恩,从此必以二老为父母,以子事之!” “啊?”老汉一呆,老太太到是听的笑咪咪的,摸摸少年的头:“好啊,好啊!多个人,也不过是多副碗筷,没啥。对了孩子,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呢。” 那少年已抬起头来,露出星辰般明亮的眸子:“我叫唐劫!” 第十七章 顾长青 安阳府的一家客栈内。 一名身形修长,剑眉星目,金衣劲装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释无念身前,对着他躬身道:“鹰堂顾长青见过大愿主!见过两位真人。” “不必多礼。”释无念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坐下:“你一路远来,辛苦了。” “多谢愿主关心,弟子这趟过来,带来了鹰堂十二名好手,悉听愿主吩咐。” “在追寻兵鉴一事上,我到是更愿意听听你的想法……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吧?” “是,来的路上,弟子已查过所有资料。” “有什么看法吗?” “此题无解。”年轻男子回答。 “恩?”释无念扬起眉头。 那顾长青却是全然无惧,只是道:“被萧别寒搅了局,我们已经错过追捕那个少年的最佳时机。天大地大,人海茫茫,几个月没能抓到的人,再给几年,几十年,只怕都很难再抓到……我们甚至没见过那个人。” “不是有名字吗?” “文心国叫唐杰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再说名字这东西,想换就换了,根据名字查,怕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那画像呢?”虚若谷问。 “更没用。”顾长青毫不客气的回答:“口述描绘,只有在对方身上有明显特征时才能发挥作用,比如脸上有痔,秃顶,或者天生异象等等。若是普通人,仅靠画像根本无法确认。” 大家立时哑然,画像这东西,本身就与真人有几分差异,再加上口述所画,虽然见过唐劫的会觉得比较象,但那没见过的,可就未必能认出来了。 何长青已又道:“再者对方只是个少年,正是成长的时候。人在长大时,身体相貌总会出现些变化。经年未见,就算是原本熟悉的人,都未必能认出故人,何况是一纸作不得数的画像,再加对方有心隐藏,就更难了。” “难道说就放任对方逍遥不成?”何冲急了。 “自然不能,我只是说,主动追寻怕是没什么结果的,却不代表就不能找到他。”顾长青淡淡回答。 “你有何想法?尽管说来。”释无念道。 顾长青回答:“要想抓到这个小子,首先就得了解这个人。来的时候,我已查过有关虚慕阳的一切,发现虚慕阳之前从未有认识一个唐杰的少年,虚真人想来应该可以确认此事。” “是。”虚若谷回答。 “那也就是说,这个少年,他应该是虚慕阳在逃到文心国以后认识的。何真人,你一路追杀虚慕阳至文心国,其间可有给虚慕阳太长的自由时间?” “绝对没有。”何冲回答:“我一路追杀,战斗断断续续,与虚慕阳几无分开的时候,分开时间最长也不超过几个时辰。” “那也就是说,他是在翠微山之战后认识的少年。而宅子是在翠微山之战后一个月就买下的,那时唐杰就已出现,那么认识唐杰的时间,应该就是在这一个月里。来之前,我已吩咐当地的暗堂弟子,查询这附近虚慕阳出没的迹象,发现就在翠微山之战后一个月,唐杰买宅前的几天,翠微山下的小河村一带,曾发生过一起马贼屠村事件,整个小河村的村民几乎被尽数屠光。” “你认为这是虚慕阳干的?” “我已去过小河村,那里有人给小河村竖起了坟头,可惜没留名字。我让人挖出了坟墓,检验过尸体,确认是剑伤。其中有几人,死于神念攻击。” “果然!”何冲已哼声道:“那日我战败离去前,发动天神之怒全力轰击八门锁天阵,那锁天阵是虚慕阳仓促布下,效用不佳,虚慕阳为维持阵势,肯定自己也受了重伤,所以一定是他就地疗伤,直到一个月后才出来,却正好碰上了小河村马贼屠村一事,出手杀贼,这个虚慕阳,还真是临死都不忘行侠仗义!” 语气中充满不屑。 “那就对了。”顾长青接口:“来之前,我已派人查过附近其他的村子,有人曾与小河村有过来往,经证实,那里的确有个十二岁少年姓唐,可惜来往不深,了解的不够具体,整个村子又被焚烧,如今已查不到更具体的信息了,但有八成把握可确定,唐杰就是小河村最后活着的村民,虚慕阳在杀尽马贼后就把他带走了。” “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何冲不满道。 “有用!”顾长青回答:“知道目标是什么人,才能了解他。这个少年……不简单啊。” “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我们穷尽人手也没能找到他,就凭虚慕阳把东西敢交给一个少年保管,就凭他能让虚慕阳带着自己走!”顾长青回答,他转向虚若谷:“虚真人,你是虚慕阳的大哥,在你看来,虚慕阳可是一个会把重宝交给自己不放心的人的人?” 虚若谷摇了摇头。 “那么杀尽马贼后顺便带一个被自己救下的少年离开,甚至和他一起生活半年呢?” 虚若谷依旧摇头。 修仙者生平遨游,兴致来时,往往也会做些替天行道的事,可若救人就带走,那屁股后面得跟上一个师。 能让虚慕阳带自己走,甚至临死前交付兵鉴,可见这个唐杰的确有让虚慕阳重视的地方。 释无念叹息一声:“难怪会找不到这个小子,我们终究是被他的年纪蒙骗了。” 如果是一般少年落难,惶惶之下难免露出马脚,天神宫还有找到人的机会,现在对方有备而行,再加上不是自己的地头,就真难了。 顾长青已笑道:“其实有时候,聪明也是好事。人聪明了,就会有野心,有野心就会有目标。既然不能找出对方,不妨换个思路。” “你的意思是……” “他有兵鉴。”顾长青回答:“他肯定知道兵鉴的作用,愿主,你认为一个象这样的小子手里拿着可以开启宝藏的钥匙,他会怎么做?” 释无念的眼睛已经亮了:“还用问,当然是找机会把宝藏打开。” “没错!”何冲一拍手:“只要我们派人在大阵那里守着,早晚有一天,他会自己送上门来!” 不过他这话一出,却是被释无念和虚若谷同时鄙夷地看了一眼,暗骂其无脑。 九绝诛仙阵是上古大阵,破解它除了要精通阵道外,自身的修为也极重要,以唐劫现在的能力,就算拿着兵鉴也没可能破解。 要真在阵前等,也不知要等多少年,也许百年之后,那少年都化为尸骨都没能去成天都山,到时兵鉴就真的要长埋地下了。 顾长青已道:“所以我又要问到虚真人了,你认为,虚慕阳有没有可能把虚家修炼心法传给那个小子?” “绝无可能!”虚若谷斩钉截铁的回答:“虚家的修炼心法只传血脉,不传外人,这是世家传承之凭依,他不可能打破。” 如果虚慕阳是虚家叛逆,虚若谷还不敢如此肯定。但虚慕阳临死还想着保全虚家,所以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那他有别的心法吗?” “没有。”虚若谷回答:“我三弟一生痴迷阵道,并不懂得其他门派的修炼方法,这一点何冲应该可做证明。” 何冲点点头:“我与他战了两个月,虚慕阳手段用尽,也没见过他使用虚家以外的绝学,应无此可能。” “那就是说,唐杰现在很可能还不会任何修炼心法,除了……”释无念想说藏象经,不过考虑到虚若谷在这里,也就压住没提。 到是顾长青道:“藏象经只是基础修炼功法,且没有灵台境的修炼方式,当不得数。” 何冲听他暴露藏象经之名,狠狠瞪了他一眼,顾长青笑道:“这事到现在,谁还猜不到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不清楚宝藏的具体价值和地点,从而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得拼命罢了。藏象经是那位大人物自创的功法,其名不彰,你就是传遍天下,也没人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大可不必在意。其实,说开了也好,有些事如果瞒不住,那就干脆不要瞒了。就说是一位仙台境的地仙留下的宝藏,位置就在我莫丘境内,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个交代。” 释无念听得连连点头:“不错。” 既然不能瞒住消息的外泄,那便贬低它的价值吧。 仙台境虽强,各大派总还是有存在的,一个仙台境地仙的遗物,值得释无念出来走一趟,却不值得六大派拼命。 “可我们追索不放,他们未必相信啊。”虚若谷犹豫道。 “所以接下来,就要请愿主回去了。”顾长青说:“愿主留在这里,只会提升事态,让洗月派在意。之前的到来,可以解释为天神宫的颜面,若再要留下,就说明事关重大。” “那兵鉴怎么办?”何冲不放心地皱眉。 “兵鉴虽然重大,但拿他的只是个凡人小子,这件事真正的难点是找到人,而不是抢到东西。一个壮汉就能轻易对付的目标,不需要愿主和两位真人留在这里。” “有道理。”释无念点头:“既然这样,我们明天就回天神宫,猎鹰你留下来继续搜查。不过你说那小子不懂修炼又如何?” 顾长青回答:“要想打开九绝诛仙阵,就势必要修仙。唐杰既然没可能获得虚家功法,藏象经又不足以支持他正式修炼,那么接下来……” 释无念明白了:“洗月学院!他一定会想办法进洗月学院,难怪他会向北走!” “没错,只要我们派人盯住学院,早晚能抓住这个小子,这可比在山里守着强多了。”何冲兴奋道。 “不过洗月学院可不好进啊。”虚若谷道。 “是啊。”顾长青也叹气:“好在这小子目前看来不笨。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再聪明些,聪明到能够闯过那修仙前的一重重门槛,进入学院。” “洗月学院只收十六岁之前的少年,今年的机会已过,他还有三年时间可以努力。”虚若谷道。 “三年啊,还要等三年。”释无念与何冲一起无奈道。 顾长青淡淡回答:“为了天神宫万年基业,就是等上一百年又有何妨!耐心是我辈成就的法宝,没有耐心是成不得事的。何况在洗月学院等,总比在阵前等要好得多。当然,弟子也会尽可能搜寻此人下落,只是线索有限,希望不大。” “也只能这样了。”释无念点头道:“九绝阵那边,天神宫会派人常年看守,务必不给这小子一丝机会,至于其他的一些小门小派也不得不防。” “是!”顾长青回答:“不过我觉得他选择洗月学院的可能最大,玄兵鉴在手的人,若是还不努力走上正道,那就等于浪费资源。为了确保方便搜查,弟子希望能安排几名手下进入洗月学院。” “这个……”释无念皱起眉头:“洗月学院对身家清白极为重视,我天神宫在这里的弟子,怕是通不过他们的检查。” “不需要。”顾长青回答:“就以天神宫的名义,直接派驻人手进入学院。” “他们怎么可能答应这个?” “会答应的。洗月派担心的不过是秘法外流。我们要的是人,不是洗月派的秘法。紫玉心法我们可以不要,神霄剑典也无需去学,就选那不重要的学习即可,并可接受监视。如果洗月派愿意,也可以派弟子到我天神宫学院来学习,必以上宾之礼相待,我们吃点亏,给他们一些好的交换条件,应该能成。” 何冲暗哼一声。 顾长青这话说得好听,多半还是为自己打算,看样子是要用天神宫的资源为自己培养得力手下了。 学习上乘功法从来不是容易的事,不仅要天赋过人,更要有功勋,有忠诚,对大部分弟子来说,别说是那些神级功法了,就算是普通功法得了,也足以让他们实力大进。 而且这几个人学的是洗月派功法,哪怕不是强力功法,将来回天神宫也必有其独特价值,从此地位不愁,资源就更不用担心了,将来不说成真君,真人多半是极有可能的。这些人都是由顾长青提名,对他自是感恩戴德,顾长青水涨船高,将来地位自不待言,果然是用心良苦。 不过顾长青的计划环环相扣,却是由不得天神宫不答应。 不过这一切,却是建立在顾长青拿回兵鉴的基础上,如果他拿不回来……嘿嘿,何冲心中冷笑,那么你所吃下去的就都得吐出来! 他和顾长青没什么旧怨,但他追丢虚慕阳,在天神宫中地位下降,因此对于表现出色的人自然是心理各种不平衡,巴不得对方失败才好。 “有道理!”释无念已长身而起:“这件事我回去后会向宫主禀报,从现在起,这里就全部交给你负责了!” “是,不拿回兵鉴,弟子绝不回宫!”顾长青大喜拜倒。 第十八章 秦管事 天未亮时,唐劫便起来打扫庭院。 院子里传来沙沙的声响,唐劫一下一下地挥动着扫帚,灵气在身体中穿行,穿过每一条脉络,最终归于无形。 但每一运足全身,却总有那么一丝灵气最终会隐于他的血脉中,使唐劫全身的力气大涨。 这是唐劫在那次挣脱束缚后发现的,他发现原来藏象经在修炼过程中,不仅可以用灵气扩张经络,更可以融于血液,增长力气。 以灵气炼血,炼骨,炼五脏六腑,那是脱凡境才可以做的,也正因此才被称为脱凡,因其脱离了凡人体质。但藏象经却在灵台初开之际就能炼体,这让唐劫又惊又喜。 那时他便意识到,这只怕就是藏象经真正隐藏的功用。 虚慕阳一直都认为藏象经为兵主所撰,效果肯定不是单纯的冲击玉门那么简单,现在看来,他没有错。只不过他误以为藏象经的作用应当是玉门九转,却没想到是提前炼体。 这也难怪虚慕阳会没想到。 仙人以法术称雄,玉门才是最重要的,它直接关系到修炼的速度,谁能想到藏象经却是另僻蹊径。至于为什么这样,在完全打开兵主所藏之前,唐劫知道自己是找不到答案的。 这刻他将庭院打扫干净,藏象经也已修炼过一遍,只觉得全身气力再涨。虽是少年,力气比起成年人来却已没多大差别,心中亦是欣喜。 门咿呀一声开了,吴老太从屋里出来,看到唐劫已将庭院打扫干净,笑道:“你这孩子,又这么早起来做事。” 唐劫已笑道:“我蒙二老救命,这恩情就算粉身碎骨也难报答,这打扫庭院又算得了什么。奶奶您先歇着,我去厨房烧水。” “哎呀不用动了,你来了之后,我们两人都没事做了,什么活儿都让你干完了。”老太太无奈道:“我这把老骨头都没个松劲的地方。” “那我就跟您敲敲背。”唐劫笑着走过来,搀着老太太坐下,竟是专心为她敲起背来。 他这敲背手法是跟他前世的父亲学的,动作专业,手法到位,轻重又把握得极好,竟是让老太太舒适无比。 吴老汉出来一看这局面,不由笑道:“这到是真真会享受了,你啊,都成卫家老太太了。” 吴老太没好奇的白了丈夫一眼,笑道:“我看啊,就是卫家老太太都没我舒坦,小劫这手法啊还真是要得,敲得我全身舒服,人都好象年轻了几分。嫁给你到现在,没想到今儿个才算享受了一回,也算没白来这人间走一遭。” “既然奶奶喜欢,那以后小劫就天天为您敲。”唐劫笑道。 “好啊!”吴老太已是没口子的答应。 唐劫本就是个会做人的,这几天住在这里,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又不要工钱,只需一日三餐,有个落脚地儿就行,当真谁家的仆人也没这么便宜,怎让老太太不欢喜。 其实有时候讨一个人喜欢真得很简单,会说话,会做人,会做事,只要把事情做漂亮了,自然就有人欢喜。 吴家老夫妻本身也不是什么见过世面的,唐劫能哄的虚慕阳,应对这老夫妻就更加简单了,伺候得二老如上了天堂般,再加上本身老来寂寞,子女不在身边,有唐劫陪伴,对唐劫是越看越喜爱,直当是自家孩子看待了。 “既然这样,你以后就留在这里,哪儿都不用去了。”吴老太笑道。 “那可不行啊,奶奶,小子我还得出去做事呢,总不能天天靠着您二老吃饭吧?”唐劫笑答。 “你年纪还小,做事不急于一时。” “您别看我年纪小,力气可不小,大人的活我都能做。再说二老救过我的命,又收留我,我伺候你们那是天经地义,哪能再在这里白吃白喝。” 吴老汉想了想,点头道:“说得也是。” 吴老太眼睛一瞪:“老头子你说什么呢?你还真想让小劫出去啊,咱还养不起一个孩子了不成?” “诶,话不能这么说。”吴老汉挥手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唐劫要不是一路苦过来,也未必能有现在这般伶俐,我到觉得让他出去做事对他有些好处。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他的钱你可以不收嘛,给他攒着,留着将来取媳妇用。” 吴老太想想也是,低头沉思了一下:“那好,不过既然是你的意思,那这事就落在老头子你身上,你给小劫找份好点的伙计做做。” “我?”吴老汉呆了呆,苦笑道:“我到哪给他找事做去?再说也得看他会些什么。” 唐劫敲背的手慢了下来,低头回答:“爷爷,我出手贫苦,除了种地,却是什么都不会的。” “什么都不会?”吴老汉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这可就有些难办了。你以前没做过事吗?” “到是有过。”唐劫道:“有段时间曾在我们那儿的一户人家做过童仆,那里的人家还算喜欢我,对我也颇为照顾。不过马贼来了……” 他没再说下去,声音已带着低泣。 老两口明白了,一起叹气。 还是吴老太说:“哎呀,不说这些伤心的事了。难怪小劫你把家里收拾的这么好呢,感情也是跟过大户人家的。对啊,老头子!” 吴老太突然叫了起来:“你何不问问秦管事,说不得能让小劫进卫府做事呢?” 吴老汉立刻皱起了眉头:“这个……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吴老太已喊道:“你救过秦管事的命,那年的冬天,他不和小劫一样,差点冻死在咱家门口吗?说起来也真巧,没想到二十年后,小劫也会这样。秦远现在好歹是卫家的大管事,对咱们也不错,你去说说,我看这事啊,能成!” “可是卫家不收来历不明的人,就算秦管事也未必做得了主。” “怎么就来历不明了?”吴老太瞪着眼睛喊:“小劫现在是咱们家的人,他是……他是……他是我的继子,我吴余荷花难不成还来历不明吗?如果还不够,就说他是你在外面偷人生的私生子!” 吴老汉一听大臊:“这都说的什么话呀!我都五十有六了,到哪儿再去偷生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你这话传出去,让我在街坊间怎么做人啊,真是……真是……” 吴老太却是撇嘴:“幸儿今年才十七,不也是你老来得子啊?” “那怎么能一样,那时我还没到四十,自是还有……还有……还有力气的。”吴老汉挤了半天,挤出个力气二字。 “小劫比幸儿也小不了多少。” “胡闹!”吴老汉被妻子气的连连甩手。 唐劫听着老夫妻拌嘴也笑了,不过下一刻他已跪到吴老太身前叫道:“唐劫愿认二老为义父义母,还请二老收容,从此尽人子孝道!” “还是这孩子说话可人。”吴老太笑着挽起唐劫:“诶,乖孩子,既然你都跪了,那我就不客气收了,快起来吧。” 然后看着丈夫:“怎么,你还不乐意啊?我看小劫能给你做义子啊,是你的福气!” “这……这……”吴老汉摇摇头,终究是却不过老婆心意,终于点头:“好吧好吧,我答应就是。” 想想自己临老竟然又收了义子,这事到也有趣,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你还不去请秦管事来家里坐坐?” “我自会去请的,不过这事急不得。唐劫来咱们家到底也没几天,总得先住些日子,让街坊都知道他来历情况,互相熟悉了再请。要不然秦管事问我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咱们都说不上来,你让人家怎么举荐啊!” 私下里,吴老汉也觉得需要再看看,这人的品性,一天两天看不出来,总是需要时间慢慢了解的。 “这到也是。”吴老太嘟囔了一句,看看唐劫,唐劫已笑道:“我不急的,只要二老不嫌我光吃饭不干活就行。” “哎呦哪能嫌啊,你干的活儿还少吗?那就这么定了,你啊,先好好在这儿住着吧,凡事有你干爹在,不用担心啥的。” “是,干娘!” 就这么着,唐劫正式在吴家住了下来。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数月过去,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好时光。 算算距离当初遇到虚慕阳,差不多已有一年。 这一年里,唐劫明显涨了个头,经脉早已扩充完毕,就连血脉中也充满了灵气,就是这藏象经似乎还没练到头,竟然自动向着骨骼内腑而去,使得整个人越发强壮,只是外表看起来依然只是个普通少年,谁也不知这少年体内已有着可以轻易打翻三五个壮汉的力量。 同时唐劫也与附近的街坊渐渐熟悉起来,大柳树街上如今无人不知吴家在去年冬天救了个落难小子,如今已收为义子。年纪虽不大,人却极灵活乖巧,时不时也会帮助邻家做些事,人又长的英俊,竟还引来附近一些少女的倾慕。 这年过年,秦管事来了一趟吴家,还带了些礼物过来,唐劫有幸见到,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成熟稳重。 当年这位秦管事就是在吴家险些冻毙,幸亏有吴家二老给了他一碗热粥喝,救了他一命。没想到前几年突然抖了起来,跟了卫家的老爷,成了卫家大管事,他到也没忘记恩情,每年逢年过节都会上门探望,送些银两。 吴老汉的儿子吴幸,就是托了秦管事的福,在前些年进入卫府做事,后来以仆学身份跟随卫家大少爷去了洗月学院。吴老汉一下子有了个修仙的儿子,地位陡升。虽然尚未学成归来,但哪怕只是灵徒,也足以让吴老汉家不愁吃喝,没什么人敢上门惹事,秦管事也因此来得越发勤快了。 今天秦管事再度来看望吴老汉,吴老汉让唐劫准备了酒肉招待,然后一起上桌吃饭。 吃饭间,吴老太一再给老汉使眼色,可老汉就是埋头吃饭,只当看不见。 看到此景,秦管事笑道:“二老想必是有什么事吧?咱们都这么多年了,何必还藏着掖着呢。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不敢辞。” 吴老太没好气地瞪了丈夫一眼,这才道:“他这人啊,就是这样,轻易不求人。这不,前些年求你帮忙给幸儿介绍了事做,现在还觉得不好意思呢。” “一点小事,不足挂齿。”秦管事已笑道:“幸哥儿也算没辜负两位老人家,成了伴读,我还指望着今后靠幸哥儿沾光呢。” “那是那是,他要是敢不照顾你,我扒了他的皮。就算他成了仙人,他也是我儿子,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吴老太喜道,然后抓着身旁的唐劫道:“我家小劫你也是认识了,前些日子被我们老两口从雪地里捡回来的,说起来啊,和你当年一样命苦。” “是啊。”一听到当年事,秦管事也是眼睛一红,对于这个和自己同命相怜的小子,也颇有几分同情。 吴老太一见有门,忙道:“不过这孩子命虽苦,却是伶俐要强得很,这段时间亏了他收拾这个家,拾掇的那叫一个干净啊,你也都看到了。他以前也是跟过大户人家的,只可惜那家人遭了难,这才落魄至此。你看……” “您是想让我带他进卫府?”秦管事已明白了老太的意思。 “是!”老太太也不藏着了,干脆说道:“你觉得能成吗?” 秦管事想了想回答:“照理也不是不行,不过他来的日子到底还短,不够了解,而且卫府现在也不缺人。” 老太太的脸立时垮了下去。 秦管事已又道:“不过这孩子聪明伶俐,我到是也看见了,好象今儿个这顿饭菜就是他做的吧?” “那是,知道你要来,小劫可是忙活了一整天。” 秦管事笑了,看看唐劫:“你想来卫家,我能理解。不过你该知道,卫家门不好进啊。先告诉我,你想进卫家,到底图什么?” 想了想,唐劫回答:“我想进卫府,一是赚些家用,贴补二老,他二老救过我,我想报恩。另一方面,我很羡慕吴幸哥哥能追随卫家大少爷前往洗月学院,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用自己的努力……” 秦管事点点头:“很好,你没有撒谎。” 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洗月学院每年只有一千五百个名额,也不知有多少人打破了头想挤进去。 但是对于普通人家难比登天的事,对于那些大家贵族却往往只是一件简单至极的小事,一些大家族甚至可以轻易弄到多个名额,这些多余的名额往往就用来给下人。 这是因为各大门派皆有规定,弟子进入学院,不得带仆从,因此那些世家贵族为了确保子弟生活的不委屈,往往就会想出折衷之法,比如将仆从以学员身份送入,明为学员,实为仆人,也就是伴读。 当然,也不仅仅是伺候,仆人们因家族而得到修仙的机会,对家族必然也感恩戴德,将来就算有了成就,往往也会继续为家族服务。 金家养着的十多个修仙者,到有大半就是这么来的,这些人的忠诚度比外聘的高,可以说与家族是一荣共荣。 灵州因为经济地位较高的缘故,对洗月派有大量奉献,因此每年都可从洗月学院获得一百二十个名额,而这一百二十个名额中又有四十个在苍龙府。 这四十个名额通常都是被五大家族先分掉部分,剩下的才是让那些外人抢的。 卫家每年可以有一个名额,再通过相互置换来累积,通过这种方式就可以一次获得多个名额,通常是选一名嫡系再带两到三名仆人。 因此能够成为大家族的仆人,可以说就有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这也正是为什么唐劫要费尽心思进入卫家的原因。 如今卫家大少爷已成功入读,但据说进境不佳,进入脱凡境的机会不大,也就是毕不了业,终其一生也只是个灵徒。 灵徒虽然也是修炼者,能用术法,终究还是凡体,寿命有限,能力有限。 卫家要想保得家族长远,就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真正修仙者,那至少也得是个灵师,因此希望就放在了小少爷身上,哪怕他不行,他的伴读能成,那也是好的,也算半个自家人。一般而言,对这种人,各大家族往往会采用联姻手段。 正因此,别看仆从的地位低,一旦成了伴读,家族对其也都是不错的,以笼络人心。 小少爷卫天冲今年十一岁,再过几年也可以入学了。 这就是唐劫进入洗月学院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不过这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也是知道的。 因为这原因,大家族招仆役,尤其是象唐劫这种年纪,正好可以进学院的仆役,从来都不是难事,每年都不知有多少人托着关系塞着钱想要进入,有极端的哪怕是不给工钱也愿意,求的就是一个机会。 因此进卫家本身就是极难的事,除了要身家清白,也得有关系门路。而大家进入卫家的目的,更不是什么秘密,唐劫不需隐瞒,更不能隐瞒。 至于进入之后,能不能脱颖而出被选为随侍,就得看唐劫自己的了。 对唐劫而言,从众多候选仆从中脱颖而出固然不容易,总比从十万人中杀出来要简单得多。 说起来自己在见识上也是成年人,若是连一群小屁孩都争不过,那这仙不修也罢。 这刻听到唐劫的回答,秦管事满意点点头:“既然这样,这事我记在心上便是。如今卫府暂时还不缺人,你且先等等,等机会来了,我自会推荐你,至于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多谢秦大管家!”唐劫兴奋地一躬到底。 有了秦远的推荐,他就有了入门的机会。 对唐劫来说,未来的道路还很长,但不论如何,黎明已出现了一丝曙光。 ————————— PS:因为有存稿,所以现在基本保持每天八点左右更新第一章,十点左右更新第二章。如果没存稿,基本就是中午更。所以缘分有没有存稿,基本看更新时间就能知道,哈哈。 不过这一次,存稿没有的可能要比无尽快,因为这次是每天两更,大家都知道我写无尽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一更,偶尔两更或多更,平均下来其实没到一天两更。 对我来说,这是速度上的挑战,也是我需要努力突破的。目前也在不断逼迫自己,压榨自己。所以先打个招呼,我不能保证两更持续多久,可能过写日子,我看存稿实在不多了,会稍微放慢一下速度,赶到够多再放。 当然,双更变单更的时候,我会打招呼,目前还是保持双更节奏,我也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 第十九章 入府 秦远这一句稍等,直接就让唐劫又等了数月。 直到六月,秦管事终于带来一个好消息——有空缺了。 前些日子卫家一名负责打理花园的小厮得急病死了,正需要补缺。消息传出后,卫家的几名管事都向府里推荐了人手,秦管事推荐的就是唐劫。 次日上午,秦管事带着唐劫进了卫府。 作为苍龙府的五大家族之一,卫家的家底果然非比寻常。 整条青云街,仅卫家一家就占了有大半条街,有房四百余间,其中光花园就有六处,居住其中的共有近三百人。 卫家目前辈分最大的自然是卫老太爷,卫老夫人。 老太爷夫妻育有二子二女,皆已婚嫁。 长子卫丹柏为现任的卫家家主,有一妻二妾,正室卫郑书凤育有二子一女,长子卫天志现在洗月学院,次女卫清儿则去了千情宗的幻心书院,最小的儿子就是卫天冲。还有一子一女因是庶出,没有继承资格,却是连学院都没机会入的,某些方面还不如仆人。 天志,天冲,从其名就可看出卫家志向,那是奔着老天爷去的。 卫丹柏得子时,卫家在苍龙府已然成势,因此考虑的早已不再是赚钱,而是修仙得道了。 可惜他们根基尚浅,至今家族中尚无真正的属于自己的修仙者,只有一些重金外聘的灵师,与金,张,古三家依然不可比。只要卫家能出个自己的灵师,便可保家族百年不失。若是能出个天心境,那卫家就不再是苍龙府卫家,而是灵州卫家了。 至于国级家族,那就要有多个天心境,再加家族本身有自己的衣钵传承才作得数了。 除卫丹柏外,老太爷的次子卫青松也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卫明,小女儿卫蝶。 其中卫明也已于前年进入学院,不过和卫天志一样,门开下品,修炼艰难。比起卫丹柏,卫青松能给儿子的资源更少,因此老太爷对这一脉已是不抱太大期望,所以卫家的主要期盼就在这卫天冲身上了。 卫家重男轻女,对女孩子的修炼却是不甚上心的——没必要为别人家的媳妇耗费宝贵资源。 也正因此,修仙界女修不多,不是因为她们资质不好,而是来自家族的助力远比男子少得多。那卫清儿据说还是因为天赋极佳,被千情宗看中后主动带走的,否则只怕现在还在家中待字。 卫家几百号人,可以说全部就是用来服务卫家这些大大小小的老爷太太少爷少奶奶们的,而唐劫要应聘的花园杂役,正是小少爷卫天冲住的静心园。 正因如此,这次的仆役之争也显得特别激烈。 除大管事秦远带来唐劫外,二管事和三管事也各带了一个小子,此外还有卫家的一些外房主事推荐,总计十八名少年,此刻就站在卫府太太郑书凤前,一起向太太问安。 总算这时代没有清朝那么恶心,下人不用自称奴才,也不用见人就跪。 实际上这个时代更有些象地球时的唐朝,风气较为开放,虽然也有各种上下规矩,但仆人还不至于是贱民,也有自己的尊严。 毕竟能够修仙的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充满机会的世界,即便是最穷苦的人,都有可能一飞冲天。 因为是给儿子选仆从,卫家太太显得格外郑重,亲自来挑选。 这刻她端坐堂前,一袭百蝶穿花的红缎衫,头上缀着翠玉珠钗子,身后还有两个女婢在轻轻摇扇。 先是喝了口茶水,这才慢慢道:“都先报上名来吧。” 十八名少年一一报名,旁边自有文书记录在册。 然后太太道:“有识字的,举一下手。” 十八少年同时举手,文书便在十八个名字前各打上勾,表示此关合格。 其实苍龙府中少年,但凡出身寒门者,少有识字。 但这次举荐的大多是府中老人,对卫府的要求比较清楚,是绝不会挑些不合格的人来的。 即便是唐劫在事前也被秦远反复问过多次,确认其条件合格才接受。 唐劫识字是在小河村就开始的,他本就有很好的学习底子,学起字来很快,跟了虚慕阳后,更是每日闲着没事还要练习书法。 按虚慕阳的说法,字都写不好,画什么符? 他本以为这次过来的十八人总有少许不识字的,没想到却个个准备充分。 那太太又道:“会算术的,举一下手。” 这次总算有几人没举手了,但大部分依然举起了手。 卫家太太再道:“有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的,举手。” 这次举手的人更少了,只有唐劫和另两名少年。 卫家太太便细细问过三人做事的经历,唐劫早在吴家时就编了自己在大户人家的经历,经历了半年的圆谎过程,如今更是驾驭轻熟。 听过之后,那卫家太太才问道:“你们都种过些什么花,说来听听。” 这个却是没多少人说话了。 普通的花卉,卫家不稀罕种,说了也没用,那名贵的花草,寒门少年也没资格摆弄。 大家互相看看,见都没人举手,一起松了口气。 反到是唐劫想了想,举手道:“小的养过千盏花。” 所有少年同时脸色剧变。 “哦?”卫家太太来了兴致:“说说看,怎么养的。” 唐劫定了定神,回答:“千盏花,一种针形花,根茎叶均有尖刺,是一种极为耐旱的植物,其茎可入药。若能培育十年,可具一定灵性。每三年开一次花,由于针叶众多,因此花开时若有千花齐放,故称千盏花。” “好,很好!”卫家太太满意点头:“这也是从你以前跟随的人家学到的?” “是。”唐劫回答:“千盏花不喜潮湿环境,因此北方居多,到还不算罕见,反到是在苍龙府便少了许多。” 其实这花是他当初买宅子时,那之前的人家留下来的。 唐劫听说这千盏花开起来漂亮,便留下来照顾,可惜照顾了半年多,也没见过它开花一次,没想到却在这用来答题了。 卫家的花园肯定不止这一种花,但是先懂一种的,肯定比不懂的要好。 “没错,正因此更应当小心呵护。”太太这刻笑道,然后转头对其他人说:“你们没养过什么名贵花草,原也不怪你们。若是卫家种的花与寻常人家无异,没的还掉了自己的身价。所以你们也不要急,不懂的可以学,卫家自会有人教你们。” 大家听到这话,一起松了口气。 唐劫到是有些可惜,虽然没指望凭这点能被选上,但就那么点优势不能发挥作用,终归是有些可惜了。 这太太到也好性子,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抛出来,看样子是务必要将这些少年盘根究底查个清楚的。 说到表现,十八名少年谁也没唐劫好。 不过唐劫自家知自家事,他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来历终归有些问题。 虽然有吴家二老担保,总还是比不上这些少年土生土长,知根知底的好。 好在这件事上,他已有了计较,因此不怕太太关心得多,只担心她关心得少。 又问了些问题,太太这才悠然道:“如果你们进了卫家,觉得拿多少工钱才算合适?” 这个问题问得就精妙了。 好在这些少年也都有准备,有那伶俐的率先回答:“自然是太太说了算,太太给多少就是多少。” “正是正是,能为卫家做事,是小的几生修来的福分,岂有为要价之理。” 更有那为求机会不惜一切的少年,大声道:“只要能入卫家,小的愿分文不取!” 这些少年大多年纪不大,这刻却表现得成熟懂事,唐劫心知,多半是自家大人早就教好了的。 眼看这刻大家纷纷表态,唐劫想了想,却是回答:“若是太太愿意,唐劫希望能得每月工钱三贯。” 三贯钱,那就是三千文铜钱,相当于三两银子。 也就是说,唐劫要求工资三千。 这个价钱要搁在现世,那是正常的,但是对卫家的少年仆役们来说,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从来没有人敢要这么高的价! 一时间,所有少年全部惊愕看向唐劫,秦远更是大吃一惊,这小子疯了吗?竟然敢向卫府要三贯钱? 就连卫家太太也吃惊地看着唐劫:“你要三贯钱?” 唐劫面做难色,咬了咬牙道:“是!还请太太谅解,小的出来做事,固然是想攀卫家这高枝,可更重要的还是想为义父母挣些家用。” “为吴家二老,他们钱不够用吗?” “那到不是。”唐劫已回答:“只是义父年事已高,年轻时劳作,落下了病根,如今每到阴雨天就会筋骨酸痛,全身乏力。苍龙府又是水分充足的城市,雨季较多,小的想为养父母买些灵药,可灵药价钱奇贵……” 唐劫没有说下去,太太却是已经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太太点点头:“你的事,我听秦远说过,说起来到也巧,竟也是被吴家二老从雪地里拣来的,平日里待二老不错,街坊里也颇为称道,难得你知恩图报,到是个好孩子。” 说着,太太笑了笑:“好了,今天就问到这儿,你们都先下去吧,等选好了,自会通知你们。” 十八名少年纷纷离开。 回到吴家,吴家二老忙问唐劫情况如何,唐劫一一回答。 一听到唐劫竟然要价三贯,二老同时悲呼,老太太更是抱怨道:“你这孩子,平日里挺伶俐的,怎的今儿个就这么不懂事了呢。那人家的孩子都是不要钱的想往里送,你却是要三贯钱,这真真是……没希望喽。” 唐劫也不解释,只是笑道:“没希望就没希望吧,能在二老前伺候你们,也挺好。” 二老一起叹气,却也无奈。 这边十八名少年走了,那卫家太太却还在一个个看着资料,身后的两个小丫头看着四周无人,到是自顾自说起话来。 这个说我看那姓李的少年不错,那个说我看刘姓少年更合适,一边就说,我看你是春心动了,看人家俊俏吧,两人便一起打闹起来。 卫家太太听得好笑,摇摇头,轻咳一声,两个小丫头这才一起闭嘴,忍不住又悄悄笑了起来。 卫家太太道:“笑什么呢?” 一名丫头回答:“回太太,是在想刚才那个叫唐劫的少年,竟然敢要三贯钱,到也开得了口。” “就是就是,还真以为这卫家求着他进呢。” 她们说话间,正好秦管事进来,听到这话,忍不住也红了下脸,躬身道:“回太太,那些小子都已送回去了。” “恩。” 秦远想了想,又道:“今日那唐劫所说,太太切莫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太太回了一声:“你指什么?” “就是……那三贯的工钱。”秦远回答。 太太慢条斯理的喝了杯茶:“怎么,你觉得我卫家拿不出这几贯钱来请人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小子不懂事……” “我到觉得他很懂事。”太太已回答:“吴家二老救他一命,他便拼着没了前途,也要照顾二老,可见心地善良,其性至诚。小小年纪,就懂得百善孝为先,这是好事啊。” 说到这,卫家太太叹了口气:“要知道这世上不是什么人,你对他好,他就一定会回报你的,这天底下,忘恩负义之辈还少了吗?所以挑选仆役,首重就是忠诚。聪明伶俐固然好,至诚禀性更重要啊!” 秦远大喜,知道这事儿有门了。 旁边一个丫头却说:“可是那小子来历到底是浅了些,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秦远心中大怒,又不敢斥责,还是太太哼了一声:“你是拿了李家的好处,帮衬着说好话吧?来的时间短又如何?也不是什么人都需得身家清白的。那亲兄弟有反目成仇的,一饭之恩也有涌泉相报的。我为何力排众议让秦远来当卫府大管家,不就是因为他知恩图报,是个靠得住的人吗?这唐劫来历虽有些不明,但人品厚道,心性不错,我看啊,比那有根底的更靠的住。” “那岂不是要每月多付三贯钱了。”另一小丫头嘟囔道。 太太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用尖尖手指在丫头额头上戳了一下:“看你小心眼的样儿吧,几贯钱算什么?为了卫家能出个灵师,老爷就是百万两的银子都舍得砸下去,真真是没见识的。再说了,那吴幸现在也跟着天志在求学,他要是知道我们家别的少年不挑,偏偏挑了他们家最贵的那个,也该认为是对他家的提前照顾吧?所以啊,这事就这么定了,就选这个唐劫!” “太太明鉴!”秦管事一躬到底。 —————— PS:抱歉,睡过头了。 第二十章 卫家少爷 当天晚上,秦管事就来道喜,得知唐劫入选,喜的二老一夜都没睡好。 隔日上午,卫府来人把唐劫领了去。 唐劫没再见到太太的面,只来了个姓牛的老爷子,带着唐劫往府里走。 穿过清幽水榭,走过林荫小道,绕过雄奇假山,踏过紫檀木桥,两人来到了静心园,看到眼前那一片嫣红柳绿的花圃,唐劫知道,这就是自己以后工作的地方了。 牛老爷子指点唐劫这些花草该如何养护,如何修剪。唐劫带了个小本子,一边听一边将这些指点纷纷记下来,看到此点,老爷子到是颇感满意。 来卫家做事的少年仆役们,大多是奔着仆学去的,因此往往无心正途,并不用心在自己本该做好的事情上。 看唐劫如此专注,至少还分得清什么是本职工作,什么是额外追求,这使老爷子对他好感大增。 在讲过基本的养护之道后,牛老爷子说:“养护花草其实并不难,只要按规矩办就行,关键还是用心。现在你新来乍到,有什么不懂尽可问我,我就住在旁边那小屋里。可要是你一个月后还天天来烦我,那我可就不管了。” “是,小的明白了。”唐劫很恭敬地回答。 老爷子这才满意点点头,又为唐劫讲起了静心园的情况。 既然要在这里做事,总不能连这里有什么人都搞不清楚。 静心园的人其实并不多,除小少爷卫天冲外,还有六个小厮,两个护院和一个老妈子。护院都是些成年的江湖武夫,一般不出现在静心园中,可以不考虑,老妈子就更不用理会了。 六个小厮里,地位最高的是文清,他是静心园的仆役头儿,主要负责安排少爷的日常活动,监管人事与财货。他的年纪也是最大,今年已经十六,仆学无望,因此反而是最没威胁的。 然后就是侍墨和侍梦,这两个的名字都是太太亲自赐的。赐名的一般都是卖身仆,象唐劫这样的则属于帮工,并不属于卖身,因此无需赐名。 卖身比起非卖身的最大好处就是卖身可以直接成为贴身仆人,如侍墨侍梦的贴身仆人身份就是这么来的。 侍墨是伴读,负责陪小少爷读书,伺候笔墨。侍梦则主要负责打理少爷的房间,整理床褥,端茶送水。 他们也是最贴近小少爷的人,可以说是仆学最有力的竞争者。 事实上不管哪个大家族,大多数的仆学都是从这两个位置上出来的,当初的吴幸就是卫天志的伴读,只不过他是顶替原伴读上去的,因此无需赐名。 除这二人外,还有三个小厮负责屋外的杂活,跑腿以及随时听用,再加负责花圃的唐劫,正好四个,一共七人。 至于说饭菜衣服之类的,都是由大房的下人负责,到不用他们这些少年仆役操心。所以这些少年仆役的工作其实还是很轻松的,反正也就是围着小少爷身边转,他说什么就干什么是了。 但事实上,除了侍墨和侍梦外,其他小厮并不容易接近小少爷。 眼看着小少爷求学在即,他的意向直接决定了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仆学,因此侍墨和侍梦两人向来看得很紧,几乎不给其他小厮表现的机会。就算要接触,这两人也是寸步不离小少爷。 别人家十二三岁的孩子可能还在顽皮不懂事的阶段,大家族的少年仆役们,却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进行血拼了。 这刻正在说话间,对面突然呼啦啦冲出来一彪‘人马’,为首的是微有些发胖的半大小子,身穿火焰将军甲,手中拿着一根竹鞭,跨下还骑着一个人,后面跟着四个小厮,个个戎装打扮,手里还拿着去了尖的木制长枪,呼喝着就冲了过来。 唐劫被这军容惊了一下,旁边牛老爷子已躬身道:“小少爷!” 唐劫明白这就是正主了,也忙低头问安,偷眼看那小少爷身上的火焰将军甲,心中纳闷他怎么穿得上这沉重铠甲的。 正好一阵风吹来,那将军甲竟是飘动了几下,感情是纸糊的,心中暗笑不已。 这是那小胖子已到两人身前,一勒跨下小厮的脖子,吁了一声,队伍停下,小胖子对牛老爷子道:“老牛你怎么来了?” 老爷子笑答:“府里新来的花丁,太太让我带他来熟悉一下。” 旁边一名细眼小厮立刻凑到小胖子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小胖子这才瞥向唐劫:“你就是收了我家三贯钱的那个花丁?” 唐劫低头回答:“是,小少爷,唐劫向小少爷问安。” 小胖子哼了一声:“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旁边那几名小厮已是一起嘿嘿笑了起来,少年人不知掩饰,幸灾乐祸的意思彰显无疑。 这些仆役为了仆学位置,本就互不和睦,好不容易来了个新人,竟然从卫府拿每月三贯钱,比他们都多,自是越发的让人看不惯了,因此一有机会立刻嘲讽。 唐劫也不羞惧,只是淡淡道:“小的自是不怎么样的。不过蒙太太厚爱,必殚精竭虑做好本分。” 他这么一说,大家的笑声立刻憋了回去。 人是太太挑的,再笑,那便成了笑太太有眼无珠了。 小厮们或许有不懂事的地方,却绝不包括这个。 就连那小少爷也不敢说自家娘不对,看看唐劫,哼了一声:“我们走!” 重新跨上‘战马’,竟是就这么离去了。 眼看一群人离开,唐劫微感诧异,问旁边牛老爷子:“这小少爷怎么这样的装扮?” 牛老爷子叹口气:“小少爷对修仙并无太大兴趣,一心想成马上战将,说什么不想修仙,每天闲着没事就在家中玩骑马打仗,老爷太太为这也是愁得很啊……” 唐劫笑道:“原来如此。不过这也难怪,修仙讲究的是追求天道,逍遥物外,哪里比得上世间如锦繁华。” “可人生苦短,百年匆匆啊。” “若为永生就要清心寡欲,那与草木顽石又有何异,反不如精彩一世来得好。” 牛老爷子吃惊地看唐劫,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唐劫却是笑道:“我只是从他的角度考虑问题。对于小孩子来说,衰老与死亡还是太遥远的事,丰富精彩的人生才是追求。他之所以想当将军,追求的未必是将军这个位置,而是将军的威风。其实修仙界也有许多精彩,只是他大概被家中灵师每天苦修的样子吓着了,所以心生反感,再加上家中压力,过犹不及的表现吧,并不奇怪。但只要他真正明白修仙的好处,自会改变想法……” 牛老爷子何时听过这种话,大为震惊:“可你也只是个孩子。” “经历过死亡的孩子。”唐劫淡淡回答:“成长与年纪有关,更与经历有关。” 他指的是小河村与虚慕阳的离世,但在老爷子听来,却是他曾经遭遇以及吴家门前险些“冻死”的命运,心中感慨,叹息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 从这天开始,唐劫算正式在卫家上工了。 卫家的花丁还是相当轻松的,每日里就是为那些花草浇浇水,去一下虫,修剪枝叶。卫家小少爷一个男孩子,对于花草这类东西无爱,平日里也只是偶而看一眼,唐劫做得好不好,他根本就发现不了。再加上又有侍墨侍梦紧紧相随,因此除了第一天和唐劫说过话外,后面的几天里,竟是连喊都没喊过唐劫一次。 唐劫到也乐得轻松,每天做好自己的事,就去卫府给他安排的房间研究虚慕阳留下的阵道真解,这也是他这段时间用功最多的地方。 到不是他改了主意要追随虚慕阳,而是没有正式修炼功法,藏象经又不允许无节制苦练,多余的时间无处可用,只能用来干这个。考虑到将来要打开九绝诛仙阵,就算他不爱也得学。以后入了学院,他可能没时间再研究阵道,因此更要抓紧现在的时间。 至于卫家小少爷,他并不急。 距离进入学院还有三年的时间,时间足够。 再说在不了解小少爷的情况下贸然接近,也未必就是好事。还不如先从旁观察,了解清楚小少爷的喜好,比如他喜欢吃什么,穿什么,性情如何。等对小少爷了解透彻了,再接近也可以少犯些错误。 一次成功的行动,永远比十次不成功的行动要有效得多。 就目前看来,小少爷的本性其实还不坏,太太对他的管教也算严厉,只是每日里被一群拍马屁的小厮捧着,难免骄纵了些,但本性还是可以的。否则如第一天唐劫的回话,一些性情暴戾的小少爷心气不顺,没准就是一顿鞭子下来了。 或许是看唐劫“精乖”的缘故,那几名小厮见唐劫“安分守己”,所以接下来到也没再找唐劫的麻烦。 不过唐劫的说话到是被牛老爷子传到了卫家太太那边。 卫家太太是个精明人,听了这话后心有所悟,没过几日就请来了一位在外闯荡多年的巅峰灵师和一位苍龙府的守备将军来做客。席间那守备对灵师恭敬至极,一口一个仙长,那仙长得了卫家的好处,更是将自己多年经历娓娓道来,讲到精彩处,听得小少爷也喜不自胜,恨不得自己化身仙人行侠仗义一番。而那守备受其所托,大肆倾吐军人的苦水,羡慕修仙的自由通达。 卫家的灵师多是刚入脱凡境便无所成之人,算得上是踏入修仙界中最没前途的一批,真正有前途的也不会接受卫家这种“小家族”的聘用。 这次卫家请的却是真正的修仙界中人,带给小少爷的感觉自不一般。再看那守备的低姿态,渐渐知道将军在这世界的地位是极低的,于是这当将军的心便渐渐消了。 每日里虽依然玩耍不休,却不再是骑马打仗的游戏,偶尔也会身披道袍施法了。 木剑一指,一名小厮便“口吐鲜血,倒地身亡”,小少爷哈哈大笑,仿佛自己已然成仙得道。 这件事让卫家太太对唐劫又多了几分好感,只觉得这孩子成熟懂事,便起了将他调到小少爷身边督促他好好读书的心思,不过想想唐劫来的时日尚短,决定先看看再说。 不过她随口的几句话,却还是被身边的丫鬟胭脂传到了侍墨耳中,也就是当日的那个细眼小厮。 这一天,唐劫正在花园中认真修剪,眼看工作完成,花圃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自己的手艺明显大涨,心中也颇有几分自得,但想到卫家小少爷有眼无珠,不懂得欣赏,自己这媚眼却是抛给瞎子看了,不免又有些可惜。 就在这时,卫少爷突然冲了过来,身披道袍,手持法剑,对着唐劫遥遥一指,喊了声:“看我无上仙法,倒!” 唐劫一楞,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听一声怒喝:“还不倒下!” 侍墨已飞身而上,猛地扑向花圃中的唐劫,抓着他一起向着花圃倒去,在花圃中翻滚着,压倒花苗无数,掀起落英纷纷…… 第二十一章 园艺 “哈哈哈哈!”肆无忌惮的笑声响起。 唐劫缓缓站起,只见这花圃被这一扑一滚,已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旁边侍墨傲然道:“以后记住了,少爷施了法,你就得照现在这样子办,莫要再让我们提醒你。” 说着已大步走出园子,狠狠踏在唐劫精心剪裁的花草上,将那些残叶败枝彻底踩断。 另一名小厮侍梦也喊道:“还不快把花圃收拾干净,难道还想偷懒让少爷坏了心情吗?没用的东西!” 小少爷卫天冲却是全然不在意,只是看着满地落花,眼中生光:“咦?没想到这花儿飞起来,到也是极好看的啊。” “少爷想看,我们便让这花儿全部飞起来。”侍墨已快速接口道。 小少爷顿时大为心动,好在这时又有声音道:“胡闹什么?侍墨,你莫要给少爷出坏主意,要是让太太知道了,小心扒了你的皮!” 只见远处已走来一名年纪稍大些的少年,却是这少年仆役们的管头儿文清,看着花圃被摧残成这样,文清显然也气得不清。 那侍墨并不畏惧文清,只是哼了一声竟不理他。 到是小少爷听到太太的名字,想到自己老娘的板子,心中害怕,只能休了心思,喊了声:“走啦走啦!” 一行人扬长而去。 文清见侍梦不理自己,心中恼怒,知道他是自恃将来有很大可能入学,所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气恼却又没办法,看了看还站在花圃中的唐劫,没好气道:“还不快收拾好,还楞着干什么?” 唐劫笑道:“却是要先找库房报备一下才能收拾的,否则就成了我的过失了。” 文清见他笑,大感惊讶:“你辛苦成果被人糟蹋,竟然还笑得出来?” 唐劫淡淡回答:“被糟蹋的是卫家的花草,不是我唐劫的成果,小少爷都不心疼,我又何必心疼。” 文清见状,心中不满,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他们这是在故意针对你?听说太太对你很满意,有心要调你到少爷身边,话是胭脂传出来的。” 唐劫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却不接话,只是继续工作。 文清见他不理自己,心中气急:“你不信我说的话?” “我信,不过那又怎么样?” “当然是主动出击啊!” 唐劫用奇怪的眼神看看文清。 他知道文清这是想借自己的手报复侍墨侍梦对自己的不尊重,不过在他眼里,这种手段和侍墨他们一样拙劣。 打击,应当有明确的目标与意义。 如果自己是侍墨,那一定不会是公然来摧残他的工作成果,而是暗中捣乱,比如偷偷给某些不该浇水的花浇水,或者干脆在半夜里跑过来毁掉他负责的花园,再给他栽一个“护理无能”的罪名,让太太赶出府去。 如今这花草被压得遍地残枝,爽是爽了,却不是唐劫的工作失误,只是小少爷的任性妄为,他们打击了唐劫的劳动成果,却对唐劫本身丝毫无损。 无论是文清的挑拨还是侍墨的挑衅,都是如此,并没有体现出“打压”这个终级目的。 所以说这帮小厮虽然懂得打压异己,手段上却还停留在以“出气”为主的原始层面,以打击报复为乐,而不是有着明确目标的去做事。 因此唐劫也只是心中冷笑,只觉得对付这帮小屁孩真真是辱没了自己。 可惜他要出头,那强者要碾,这弱者也得碾,但怎么碾则由他自己决定,而不是被文清挑唆着傻傻冲上去给人当枪使。 这刻听到文清的话,唐劫回答:“我没兴趣。” “你……”文清看唐劫这样,心中愤怒,指着他骂道:“真是个窝囊废!” “窝囊就窝囊吧,仆人嘛,仆人不受委屈谁受?”唐劫回答。 在机关单位工作那么多年,唐劫早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凡事不要过于执着。 无论他有多少理由,无论他有怎样的正义,如果有事没事就跟人斗起来,都只会领导心中留一个“好斗惹事”的印象。 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印象! 至于说被侍墨欺负了一次? 欺负就欺负吧。 人生谁还能不受点委屈? 不能够承受一点委屈的人,意味着也没什么承受力,抗不起什么重担。 至于说暗地出手干死侍墨,唐劫更是想都没想过。 卫府不是战场,容不下那么多的“杀伐果断”;栖霞界不是原始丛林,没那么赤/裸裸的“弱肉强食”;他唐劫更不是“天命之子”,犯不着你惹我一下,我就杀你全家。 所以对这种事,唐劫压根没打算报复,那既无意义,亦无必要。 眼看劝不动唐劫,文清只能说一句“自甘下贱!”,气得跺脚离开,唐劫却只是摇头晒笑。 不过文清的说话也给了唐劫一丝警醒,就是这卫府的下人关系大多盘根错节,相互帮助。 今天胭脂还只是偷偷传了太太说过的话,将来他们若再长点心眼,来个栽赃陷害什么的,自己就真的麻烦了。 虽然说太太是个精明人,但一味地指望对方的精明,终究是不可靠的。 也罢,接下来就先和其他的下人也搞好关系,这种关系用一些银钱就能摆平。另外就是侍墨他们今天能来这一遭,明天只怕也会再来一次。若长期这样下去,花圃败落,就算不是他的错,只怕太太也会认为他无能。 想到这儿,唐劫知道得先想个办法阻止他们继续糟蹋自己的花圃。 可是要怎么做才好呢? 这件事还得落在小少爷身上,定要他不忍才是。 可惜小少爷并不懂得欣赏…… 等等,唐劫突然想到之前卫天冲之前看到落英缤纷时的样子。 对啊! 谁说男人就一定不懂得欣赏美的? 其实有些事,只因常在身边,就未过在意罢了。 卫天冲到底是个孩子,见惯了身边事自然不觉得稀奇,反到是一些新鲜有趣的东西更能吸引他。 想到这,唐劫心中已知该怎么做了。 这天夜里,唐劫破天荒地没有回屋研究阵道,而是在花圃里忙了一夜。 那些小厮们只当他还在为收拾花圃努力,各自暗笑。 侍墨与侍梦更是打定注意,第二天定要再次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妄想夺取自己位置的混蛋。 第二天清晨,小少爷卫天冲起床,侍墨侍梦再度带着小少爷来到花园旁。 就再要再度上演昨天的戏码时,大家却都惊呆了。 只见花圃中的那些花儿竟是大变了模样。 花圃中间竟是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用黑栗花与白菊构成了眼睛,用红色血樱花构成了嘴唇,用青色的大叶兰和线竹构成了脸部,用粉色的离水合构成耳朵,用蓝色的鸳尾花构成了鼻梁,用紫色的山杜鹃构成了头发,竟是一张栩栩如生的笑颜,看上去竟与小少爷有几分相似。 “这……这是……”小厮们全部惊呆了眼睛。 惟有小少爷大感有趣:“咦?这个好玩!这……这是我吗?” 旁边唐劫已毕恭毕敬地答道:“是,小的昨夜见花圃受损,正修理间,无意发现这受损的图案竟是与小少爷有几分相似,一时心动,想若是能用这些花做成少爷的样子,必是有趣的,因此大胆试了一下,不知少爷是否喜欢。” 相似个屁! 侍墨等人一起在心中大叫,你们家花园滚一圈能滚出人形来? 小少爷却已是大叫道:“喜欢,喜欢,这个不错!” 他都喊不错了,这花圃摆的又是自己的样子,给侍墨他们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过来糟蹋的,只能一起狠狠瞪了唐劫一眼,却又无可奈何。 小少爷已问道:“你还能用这花做出什么来?” 大家听到这话,一起暗叫要糟。 果然唐劫已回答:“少爷需要什么,唐劫就能为少爷做什么。” 用花卉摆出各种形态,使其更加结合现实的园林艺术,在地球上已是司空见惯的事,就连超市的大妈们都能用罐头或随便什么玩意摆出各种造型,但在这世界,却还是个突破,也难怪要让卫天冲感兴趣了。 唐劫虽然不懂园艺,但总算见过,研究阵道对图纹也自有些了解。 如果是专业的园艺师对唐劫自是不屑一顾,但是小少爷他们也不是专业的欣赏者。 不专业的园艺师对上不专业的游客,到也能糊弄出一些惊叹声。 这刻小少爷已兴奋道:“那你能摆出我娘的样子吗?” 唐劫吓了一跳,心想这小子这么这么没谱,连***样子都要摆。 小少爷年纪小,又是男孩子,摆个样子出来没什么事,太太却是家里的主事人,摆出来让仆役们每日经过有事没事看上几眼……这你妹妥妥地是作死的节奏啊! 好在卫天冲自己也知道这事不对,及时改口:“不,不要她,你说你还能摆出什么?” 唐劫回答:“这只是平面之图,如果有足够的材料,小的还可以为少爷摆出立体的,比如飞鸟走兽,花鸟鱼虫,可以站立的小人。如果少爷喜欢,小的还可以为少爷制作一尊花像,旁边再制上侍墨和侍梦伺候……” 侍墨侍梦一起心中大骂,谁要你摆老子。 小少爷却是大喜:“有趣,有趣,既然这样,那你就摆出来给我看看。” “需要材料才能做出来。”唐劫回答。 “没有问题,要用什么你跟文清说,就说是我的意思,你要多长时间能做出来?” “至少十天半月。” “太慢了啊。” “要是有人帮忙,就能快许多。” “好啊,我让他们几个帮你,听你吩咐。”小少爷手一挥,自己的小厮们已全部划拉给唐劫了。 侍墨侍梦听得面面相觑,怎么一转眼,自己成唐劫手下了? 唐劫似笑非笑,躬身回答:“是,少爷!” 于是打这开始,静心园的一帮小厮便开始跟着唐劫做事了。 侍墨侍梦几个起初还有些担心唐劫趁机收拾自己,但唐劫却没并没有这样做,反而趁机和大家拉近关系。 巩固自己永远是比打击对手更重要的事,宽恕对手更是比打击对手更容易迎来尊敬,唐劫很清楚这点。 这一做法果然引来了大家的好感,就连府里的一些老人也觉得唐劫不错——他们很清楚的知道侍墨等人对唐劫的敌意,唐劫的不报复,使他们对唐劫分外欣赏。 小少爷没了小厮们在身边胡闹,于是有事没事也过来看唐劫怎么摆弄,有时甚至亲自动手帮衬几下。 当然,他不帮衬还好,越帮越忙,只是大家没人敢说他,他到是越玩越开心。 花园一时间成了静心园最热闹的地方,没过多就,一个个花像就竖了起来。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被唐劫做出来,有人像,有玩偶,有亭台楼阁,竟是将这小小花园弄得别有洞天,趣味盎然。 当然,考虑到大家的接受程度,唐劫没敢弄一些太过离奇的东西,主要还是常见之物。 尽管如此,待到完工之后,这花园还是小小震惊了一把古府,就连古府的老太爷老太太还有老爷太太都来参观了一回。 这也是唐劫第一次见到老太爷老爷等人。 家主卫丹柏是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不说话也自有威严,这人最重规矩,对唐劫的这一套并不喜欢,但是古家老太爷对此到是颇感兴趣,认为虽有些哗众取宠,却也横生妙趣。老人家在府里的时间长了,对熟悉的东西早已腻歪,如今眼前一亮,自然是对唐劫夸奖一番。 老太爷老太太喜欢,那就算是家主卫丹柏也不能不喜欢。 为此太太卫郑书凤赏了唐劫五两银子。 唐劫拿着这五两银子回家,给吴家二老买了大量的补药,为他们调理身体,太太得知,对唐劫就更是满意了,而那小少爷卫天冲与唐劫也因此越发熟络起来,对唐劫也再不象之前那般无视了。 这一切落在侍墨等人眼中,自然不是滋味,就连卫家的其他下人看唐劫,眼神比以往也自不同了许多。 第二十二章 师法自然 “这是给我的?”胭脂拿着手中的水粉惊喜问。 唐劫笑嘻嘻道:“是,今天经过聚宝斋时,看到这是从涯海过来的新货,想起今天是胭脂姐姐的生日。姐姐既然叫胭脂,这水粉与姐姐就再适合不过了。正好前些日子太太赏了些银两,给二老买过药后还有些剩余,就拿来做寿礼了,还望姐姐不嫌弃。” 其实她年纪并不比唐劫大,不过因为身份关系,卫府的下人一般都称呼太太的丫鬟为姐姐。 胭脂白了他一眼,笑道:“你到是有心,只怕不是凑巧,而是特意吧。” 唐劫笑而不答。 栖霞界六大派,就以千情宗和天涯海阁女人最多,因此涯海国的脂粉素来也是有名气的,这小小一盒水粉,就算只是其中普通的,没有个七八百钱也是拿不下来,要说唐劫是一时兴起,胭脂是绝对不信的,不过也正因此,对唐劫越发有了好感。 收了水粉,胭脂看看唐劫,道:“你也是个识趣的人,不错,好好做事吧。” 说着就转身离去。 她并没有给唐劫什么承诺,但唐劫知道,有了这一礼,至少胭脂以后不会再找他什么麻烦了。 当然,胭脂的礼得送,其他下人的关系也得处好。 好在他现在奉了小少爷的命摆弄花圃,要做各种花像。虽然之前的花像已做好,但小孩子贪新鲜,所以通常不过多久就要换一次。 要不断换花样,就要有资源,需要铁丝架子等物,唐劫手里其实已经有了些权力,只不过卫天冲新鲜劲过后,不再注重过程,只注重成果,所以派来的小厮又收了回去。 没有了监督,唐劫就可以贪墨其中部分物品,甚至有了一定的选购权,一些商家为了能做卫府的买卖,也会拍他的马屁,给些额外的好处,因此这灰色收入却是已经有了,虽然还不算多,但用来收买那些下人,拉拢关系已是足够。 至于说贪墨……不贪墨当什么下人? 那满世界想升官的干部们,还有公务员考场前堆起的长龙队伍,难不成都是冲着为民做主去的? 辞别了胭脂,唐劫回到自己的花圃继续工作。 搞园艺虽说吸引了小少爷的注意力,却也让他的工作量大增,使他研习阵道的时间少了。 对唐劫来说,若不能在进学院之前尽可能完成对阵道的提升,以后都未必有多少时间研究。 这也让他有些苦恼。 今天他看着这满园的花草,心中突然一动。 自己何不就用这花园来研究阵道呢?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一直都是纯理论研究,对阵道真解上的内容已背得滚瓜烂熟,可以说就差实践的机会。 虚慕阳的阵道讲究师法自然,到正合了眼下的情况。 当然,这里是卫家,凶阵杀阵之类是不能摆的,不过一些幻化迷宫的阵型到是可以。如有必要,没准还能给小少爷弄个迷宫出来玩玩,就是手脚上需得小心,不能让人看出来。 这卫府也是有灵师的,唐劫自问要想瞒过,就得在隐藏上狠下功夫。 不同的需要有着不同的应用。 阵势多用来防守,它就好比地球古代的城墙,是一些大门派存依的屏障。但是也有一些阵法会需要主诱敌入槲,这就需要阵法能够完美的隐藏起来。 虚慕阳师法自然的理念正迎合了隐藏的需要,因此在布置隐阵方面他也极擅长,当初他能在何冲的追杀下不动声色的布下八门锁天阵,在未启动前不被对方发现就是这道理。 既如此,自己就好好研究一下这隐阵的技巧。 虚慕阳在阵道真解中,对隐阵有专门的论述,主要讲的就是如何隐藏。 要隐藏阵势的存在,就必须将阵势自然融入于当时的环境中,使一草一木自然构建出阵势的需要,万物皆有灵,灵气在其中暗行,并因不同的组合而发挥出对应的作用。 天地间有一些天生绝地,往往就是因为无意中符合了灵气运行的道理,成为天然之阵。 唐劫要做的,就是需要了解这些花草每一种的灵气是何种性质,如何运行,然后通过特殊的摆放使其自然结合。 不过要把阵势弄成想要的图案,还能发挥效果,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就连虚慕阳的阵道真解上也没有记载,毕竟他从来没有园艺取巧的需要,所以唐劫只能自己研究。 这一研究,就是大半年过去。 这段时间他专心园艺与阵道的结合,却是没再出什么事。下人们收了他的好处,不会再找他的麻烦,到是侍墨侍梦上次被他差遣,虽未遭报复,心中还是不爽,想要教训他,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做。再加上小少爷最近对唐劫也比较喜欢,行事有了顾忌,所以这段时间到一直风平浪静。 今天唐劫还在花圃里忙碌,他在制作一个园林迷宫。 植物迷宫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阵法,观赏者就算在其中迷了路,往往也会认为这是自然妙用,不会想到是阵法作用。 不过要将两者结合起来,可就不容易了。自然的迷宫是以错综复杂的道路为迷惑之本,而阵法却是通过灵气的运行产生的效果来发挥作用,两者的效果相同,存在的原理却截然相反,因此如果是站在外面看阵法本身的构成方式,其实与迷宫是完全无关的。 为此唐劫也是费煞了脑筋,却一直没找到解决思路。 今天他正继续研究探索,突然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咦?这是什么?” 唐劫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婷婷玉立的小姑娘正从远方走来,身穿月白小花袄,足穿描金绣花鞋,头上还戴了个翠玉钗子,一步一摇,翩翩生辉,煞是好看,身后则跟着两个侍女。 唐劫一看这姑娘,连忙施了一礼:“四小姐。” 这四小姐,就是卫青松的女儿卫蝶,和卫天冲是堂姐弟关系,比卫天冲大了几天,在卫丹柏卫青松七个子女中排行老四,因此人称四小姐,唐劫之前也有见过两次,但都是远远一瞥,没什么机会说上话。 这刻看她施施然走来,唐劫自然要见礼。 卫蝶却是看着那满园草木,说:“你便是唐劫吧?这些日子到也听了不少次你的名字,前些日子我也来看过你的手艺,做得还不错。不过今次做得是什么,怎么竟看不出来?” 唐劫忙回答:“是个迷宫。” “迷宫……”听到这话,卫蝶眼中竟是现出一丝无奈:“这卫家本身不就是个迷宫吗?何必再费这许多心力打造。” 口气中竟是带着无限幽怨。 旁边两个丫鬟一起轻咳,卫蝶却是恍若不觉。 这和唐劫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看起来竟是满腹心事。 唐劫只当没听出来,笑道:“卫府家大业大,说是迷宫也不为过。我这迷宫,却是小中见大,又有不同,如果四小姐感兴趣,也不妨试试。” “算了。”卫蝶摇了摇头:“这里面道路四通八达,我在外面看着眼就晕,真要进去了,还不知如何呢,也难为你费尽心思了,希望弟弟会喜欢吧。” 她看看唐劫:“你如此费心思,想来也是对那洗月学院有志吧?” 唐劫躬身道:“若是能去,自然是最好的。” 他并不掩饰渴望,卫蝶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不甘,恨恨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下人都能去争取仙缘,我们女人却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什么四小姐,我还不如个丫鬟呢!” 说着一跺脚,已是转身离开。 唐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亦是摇头。 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小姐甚至不如仆人有机会,也难怪她愤怒不满。 不过唐劫觉得这对她也好,进了卫府这么多时间,唐劫也算明白了许多。 这卫府表面堂皇,背后却不知藏了多少龌鹾,这位四小姐如果不想趟在这混水中,还是远离的好。 没准卫家老太爷也有这种心思吗? 正想着,唐劫突然心中一震,口中喃喃道:“表面堂皇,背后龌鹾……” 脑海中浮现过卫蝶之前说的话“这里面道路四通八达,我在外面看着眼就晕……” “真该死,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我真笨!”唐劫一拍脑袋暗骂自己。 他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没必要非得想办法将自然迷宫与阵法融合起来。 自然与阵法的融合,就象是国产水墨画与油画的融合,不管你怎么努力,其实都是四不像。 但是反过来想想,如果在自然迷宫中另布阵法呢? 既然不能相融,那便简单相加好了。 外面是自然迷宫,里面是迷宫阵法。外面的是用来忽悠旁观者的,是用来挡住真阵的,两者相互依存,自然天衣无缝,何必非得融合在一起? 这就好比在大幅水墨画卷中的某个角落里,暗藏一点油画内容,若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若是这水墨画本身就带有浓墨重彩的描绘,就更易隐藏了。 隐藏! 隐藏才是真谛,而不是真正的相融。 有些时候,自己考虑的不是不够复杂,而是不够简单! 这刻唐劫幡然醒悟,暗骂自己浪费时间,再度修改,这一次却不再强求相融,而是借着这自然迷宫隐藏真实存在的阵法。 由于这阵法面积不大,作用只在有限地方,若是不以测灵之法观察,就算是灵师都未必能察觉。 两天之后,唐劫大功告成,亲自带小少爷走了一趟。 卫天冲在迷宫中转得头晕眼花也没能走出来,大感有趣,连呼好玩好玩,丝毫没意识到其中有灵阵在暗中作用。 这也是唐劫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用阵道困住一个人,心中亦是欣喜,感觉这阵道到也颇为有趣,竟有几分喜欢上了。 不由想起虚慕阳的说话,暗自纳闷,难道我真的对阵道有爱而不自知? 其后的日子里,唐劫不断的变着法子更换阵法,各种稀奇古怪的迷宫让卫天冲玩得乐此不疲。 当然,为了满足这位小少爷的心情,偶尔唐劫也会暗中放卫天冲走出迷宫,卫天冲不知道是唐劫放水,只以为是自己厉害,便兴奋的大呼大叫,全不知自己的心情已被控制在唐劫手中,要他欢喜便欢喜,要他沮丧便沮丧。 当一个人的心情被另一个人控制时,往往就代表着这个人已经为其所掌控,小少爷对唐劫也就越发另眼看待起来,离唐劫也越来越近,这使得侍墨侍梦看唐劫也是越来越不顺眼,原本消失许多的敌意又逐渐复发。 这天卫天冲闲来无事,突发奇想,决定去迎龙山烧烤。 这烧烤一词还是唐劫教他的,有时卫天冲和唐劫说话,唐劫也会给卫天冲讲些故事听,说一些趣事。 现代年轻人经常自助烧烤,也就被唐劫随口讲了出来。 对于在山川野地架着炉子自己烤肉串吃,卫天冲起初并未在意,这次却是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有心尝试一番。 他决定把唐劫也叫上。 第二十三章 刺马 迎龙山是苍龙府境内有一座有名的大山,山势连绵,高可戳天,传说中有真龙曾降于此山山巅,故有迎龙之名。 苍龙府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由于迎龙山山势陡峭,山路艰险,卫家一群小子并没有上山顶,而只是在山麓下的小湖畔,傍湖而坐,支起架子,围炉烧烤。 卫天冲这也是第一次自己动手烤肉,起初还不以为意,但看那肉串在火架上翻转,滴出阵阵油渍,香气扑鼻,不由得食yù大动,便亲自上阵烤肉,到也玩出几分乐趣来,只觉得这烧烤确实有些意思。 一群少年在湖边狂吃海喝,只苦了唐劫在旁边辛劳照顾。 好在他们选的地方不错,湖水幽幽,山势绵绵,青山碧水,小亭古道,到也是一处风景绝佳之地。没事坐在湖畔石前看看风景,到也是一乐,可惜只有唐劫这经历过现代大都市的人才能感受这自然风光的美好,卫天冲等人却是完全无感了。 他们到这里来,说白了不是为了看风景,而是为了偷喝酒的,为此卫天冲可是特意偷偷从厨房里偷了一整坛好酒出来。 卫家太太管教甚严,孩子未成年,是绝对不许喝酒的。 卫天冲对酒到未必有兴趣,但他到底是孩子,凡是没经历过的总想尝试一番。 喝了一口酒,只觉得这酒味辛辣无比,一点都不好喝,但看着周围一群小子看着自己,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喝不了酒,干脆就效仿江湖豪杰,对酒当空,大喊一声:“好酒!喝!” 于是,一群小子也跟着一起开始狂灌起来。 这里面有能喝的,也有不能喝的,但不管能不能,这刻全是开怀畅饮。 说畅饮是假的,强饮是真的,一群小子为逞英雄,不知节制,很快就灌得自己东倒西歪。 渐渐地,天sè昏暗下来,眼看夜sè将至,唐劫提议回府。 卫天冲却是玩兴正浓,丝毫没有回府的意思,说要继续留着赏月,龙湖月景在苍龙府也算一绝。 或许是喝得高了,侍墨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大声喊道:“少爷,这龙山赏月,需得登高看才有滋味,不如我们一起上山如何?” 文清皱了下眉头,说:“天sè已晚,山路难行,上了山再下来,怕就要耽误时辰了,我看还是下次吧。” 白天光顾着吃喝了,没想到登山这一岔,现在要上去,来来回回折腾时间必长,回去的晚了,太太是肯定要骂的。 卫天冲也有些醉意了,晃着脑袋道:“那就骑马登山好了,少爷我今个儿要纵马扬鞭,马踏龙山!” “好!”一群小子纷纷拍掌欢迎。 卫府少爷出行,那自然是要有马的,只不过马只有一匹,是少爷本人骑,其他人只能在后面步行跟着。 这匹枣红马是卫天冲十岁时卫老爷送他的礼物,有意让他借此机会锻炼身子骨的。卫天冲曾立志要当将军,因此马术也是练过的,只不过年纪太小,大部分时间还是圈着,骑人的时间多过骑马,只在上街溜达的时候才会拿出来遛遛。 枣红马由静心园的小厮牧晨负责,现在就在一旁放养着吃草。 “骑马登山太危险了!”唐劫忙道。 迎龙山有盘山马道,但那时节的道路可没有护栏,即便是现代的山路,也不是处处有护栏的。 现在天sè虽还有些蒙蒙亮,但很快就会全暗下来,万一山路上稍有不留神,来个马失前蹄,这卫家小少爷可就没了。 被他这么一说,一群小子也惊醒过来,想起这事太危险,正要劝阻,只见卫天冲已一把将唐劫推开:“少废话,把马牵来,再罗嗦就抽你!” 他平rì里被家人约束,行事没那么肆无忌惮,现在老娘不在,那就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狂放的一面尽显无遗。 小厮们是了解卫天冲的,知道他这么说,那就是要当真了,一时竟不敢劝阻,唐劫看向四周,竟是一个说话的都没有,就连那文清都缄口不言。 侍墨侍梦更是冷笑着看唐劫。 其实这时候要大家一起劝卫天冲,没准也就成了,但侍墨侍梦不发话,其他人更不会出头。 这两人对唐劫都戒备极重,现在巴不得他多多顶撞卫天冲,哪里会帮他,再加上酒劲上脑,后果更不会考虑。 侍墨直接yīn阳怪气道:“小少爷要登山,你竟然敢拦阻,真真是找抽!” 唐劫心中也火了。 一群分不清问题轻重的小屁孩,真要让卫天冲出个三长两短,这里的所有人一个都别想跑掉! 他们自寻死路,唐劫却不愿意陪绑,这刻拦在卫天冲身前,只是冷冷道:“小少爷,这里不是你可以任xìng妄为的自家花园。迎龙山山高坡险,现在天sè已暗,少爷又喝了酒,还是……” “啪!”唐劫脸上已挨了重重一个耳刮子。 卫天冲一巴掌打在唐劫脸上,暴喝起来:“放肆!少爷我做事,什么时候由得你来管了?” 唐劫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却是依旧挡在卫天冲身前:“少爷不顺心,想打想骂都行,但只要小的还在这里,就无论如何不能让少爷上山。如果少爷不愿意,可以回去后禀报太太,把小的赶出府去,但是现在,小的就是不能让少爷上山!” “你!”卫天冲被他气得全身发抖,跺着脚喊:“你是我的人,你敢不听我的!” 眼看唐劫依然死死挡住他,他气得大叫:“我就不信,我今天还非要上山不可,你们把他拉开!” 一群小子已纷纷冲上前,揪住唐劫就往旁边扯,侍墨侍梦更是抓着机会对准唐劫就是几拳。 他们这次出头偷喝酒,护院和老妈子都没在,真正懂事的竟是一个没有,因此也没谁敢于去承担小少爷的愤怒! 眼看卫天冲翻身上马,就要往山道跑去,唐劫也急了,双臂一震,以他现在的力量,对付这群小子简直再轻松不过,一下将所有人震开。 唐劫已顺手从烤架上抽出一根长长的铁签子,朝着卫天冲跑去。 卫天冲此时刚刚上马,眼看唐劫跑过来,哼了一声,却是不理会,两腿一夹马腹已向前方冲去。 在他想来,唐劫能做的也不过是挡在马前不让自己过去,自己只要速度快一些,就能甩掉这个讨厌的家伙。 但就在马儿扬蹄的同时,唐劫已飞身冲上,手中铁签猛地一挥,已狠狠扎进那枣红马的左眼中。 这一击力量绝大,将整根铁签子都捅进了马脑袋里。 那马儿希律律长嘶一声,将卫天冲掀至马下,自己也悲鸣着倒于血泊中。 “我的马!”卫天冲不顾疼痛地大喊起来:“你……你杀了我的马!” 他怎么也想不到,唐劫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他怎么会这么做? 他怎么敢这么做? 他怎么能这么做?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一起惊惧地望向唐劫。 身上带着点点血渍,唐劫看了一眼还在抽搐的马儿,转向卫天冲,冷冷道:“小少爷,这山……登不成了。” 卫天冲怔住了。 那一刻,他看唐劫的眼神竟然流露出一丝恐惧。 ——————— PS:失眠,四点才睡着,起晚了。 第二十四章 鞭策 “打,打,给我狠狠地打!” 静心园里,卫天冲坐在自己的躺椅上,指着被绑在树上的唐劫大叫,他的头上还包着纱布,那是从马上跌下时摔破了头所致,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对唐劫也就越发恼恨。 侍墨冷笑着取出一条浸了水的鞭子,对着唐劫狠狠抽下。只一鞭下去,唐劫的胸前已被撕出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啪!啪!”的抽打声在静心园中响起,唐劫身上的伤痕也是越来越多。侍墨恼恨他之前的表现,下手绝不留情,一些鞭子甚至故意打在他脸上,于是整张脸也变得血肉模糊起来。 然而唐劫却始终不吭一声,只是冷冷地看着侍墨。 眼神冰凉,看得侍墨心中也是惊悸。 不过转念一想,他现在被绑在树上,自己有什么好怕的,狰狞着说了一句:“还敢逞强!” 鞭子越发没头没脑的抽了下来。 也不知抽了多少鞭,抽得侍墨自己都没了力气,他把鞭子往侍梦手中一丢:“你来!你累了再换人,敢杀少爷的马,今天非活活抽死他不可!” 痛! 说不完,道不尽的痛! 直让人死去活来的痛! 鞭刑,即便是在古代也是一种极为恐怖的刑罚。 在鞭刑中,人会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在一刻不停的抽打下,最终骨肉分离,凶狠者甚至会被抽成白骨,可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凌迟。 卫家的鞭子没这么变态,只是普通的藤条,但是打在身上依旧火辣辣的痛,抽打得多了,依旧会撕扯下血肉。 小孩子不懂事,同样也不懂得分寸。 那仿佛永无止境的鞭子落下来,将唐劫抽的彻底晕过去,随即又醒来,再晕迷,反复数次。 当疼痛到了极致时,就是麻木! 唐劫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已麻木,再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任何地方。鞭子打在他身上,就象是打在与自己无关的一堆烂肉上。 这让他也不由想到,自己不会被卫天冲活活打死在这里吧? 卫天冲让人绑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反抗,因为他相信太太会禀公处理这件事。 但他发现自己还是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小看了孩子的报复心理,更忽略了他们对后果的不重视! 卫天冲到底才十二岁,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他根本不明白何为节制! 为了不被人打扰,卫天冲甚至还把静心园封了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 也就是说连求救兵都求不到! 小混蛋们都是这鸟样,学习的时候从来各种马虎敷衍,一到要干坏事了,各种思虑周全! 再这样让对方打下去,自己怕要连反抗逃脱的力气都要没了。 一想到这,唐劫心中暗自恼怒,藏象经心法开始在体内运转,吸纳灵气,运行百脉,游走全身。 这也是他敢于让自己被绑着打的底气,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玉门已开,有了修炼资格的人。 之前不用,是因为不想被对方发现自己的秘密,但现在看来,这帮小子压根没带脑子,你就是在他们面前直接运用,他们恐怕也不会意识到什么。 这刻随着那灵气在体内运行,灵气所到之处,疼痛竟是大为减轻,在灵气的作用下,一些伤势自动开始修补。 这还不算,强烈的求生意志使得他全身的力量在这刻释放,灵气沿着血脉窜行,竟是向着他的内腑和骨骼侵去。 炼腑! 炼骨! 唐劫几乎要惊呼出来,他竟是在无意中有了新发现! 自从洗脉炼血之后,唐劫一直就怀疑藏象经还有炼腑炼骨的作用,可惜不管他怎么炼,后续的效果一直就没出现。 直到这刻,在小厮们的抽打下,唐劫竟然感应到了灵气洗炼脏腑骨骼的效果,这让他又惊又喜。 原来藏象经真得可以做到的,却必须是在这种情况下吗? 不,不对! 兵主创造藏象经绝不是用来自虐的,一定是自己没有领会其中意义。 这刻他重新回想藏象经口诀,领悟其中含义,脑海中回想起虚慕阳说过的各种话,突然间灵光一闪。 “藏者诸于内,象者形于外,形于外后而加诸于内……以心入神,在志为思;以身合道,藏营舍意……藏营舍意……是了,我明白了!” 唐劫心中幡然醒悟。 这藏象经不仅仅是用来冲门的,它更是用来炼体的啊! 它从一开始就是一门炼体的功法! 通过吸收灵气来炼体魄,形于外而后诸于内,除了指从外界吸收灵气外,也指了先体表而后法术。 所谓藏营舍意,藏就是指五脏,经营五脏,就是先经营体内最关键的部位。 舍意有多种解释,但在这里,必然指的是先不进行对术法的修炼,暂时以表为主。 这是一门由表入里,先体后法的功法! 这与现在流行的仙家修仙宗旨是背道而驰的。 现在的仙家们,大多是先修法术,待到灵气满溢,进入脱凡境后,再以灵气洗炼凡躯。这时的修仙者在经历了灵台境的学徒阶段后,身体上已经很大程度的适应了灵气,因此炼体的安全xìng更高,效率也比较高。 但兵主显非常人,或者说他更重视综合实力的提升,对于安全xìng于舒适xìng这种东西,估计是完全不考虑的。 也就是说,修炼藏象经其实不应该拘泥于十二手势,十二势不过是运转灵气的辅助,当完全掌握后,在任何情况下其实都可以修炼,尤其是在大体力劳动中修炼,效果更佳! 甚至于虚慕阳所说的过度修炼会伤及经脉,对藏象经也未必适用! 如果不是现在被卫天冲鞭打,唐劫还真不会发现这点。 这刻心中又惊又喜,全力运转藏象经,灵气在体内肆意游走,不停地窜行在身心各处,并总有部分永远留在唐劫的身体里,悄然改变着他的体质,一些伤势更是迅速回复。 不过这也给唐劫带来了更大的痛苦……麻木消失,痛苦也就如cháo水般席卷而来,重新占据唐劫的身心,更长成的新肉更是尚未发挥作用就被重新撕裂开来。 唐劫咬着牙忍着,开始有意识地让灵气集中于自己的皮肤,改变皮肤的抵抗能力。于是渐渐地,小厮们发现自己的鞭子抽下去的效果好象小了,有时候几鞭子也没能抽破对方的皮肤。 不过他们不知道这是唐劫运转灵气护体的结果,只以为自己打得时间长了,累了,力气小了。 反到是唐劫越来越兴奋,他发现在这种鞭打中,灵气入体的效果特别好,藏象经本身就是可以通过皮肤吸收灵气的,在全身开裂的情况下,竟然连吸收效果也增强起来,虽依然比不上玉门的效果,但在炼体方面却是效果极佳。 只是这一些时间的鞭打,唐劫感觉比自己以往修炼几个月的效果还好,这让唐劫对鞭打反而有些期待起来了。 用力! 用力抽我吧! 唐劫在心中呐喊,随即又暗笑自己太贱。 这还真是鞭策啊! 当然,表面上唐劫还是奄奄一息。 眼看着都打了大半个时辰,小厮们也都有些怕了。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鞭打是可以把人打死的。 文清走过去对卫天冲道:“少爷,可以了吧,再打,人就真得要死了。” 卫天冲从没杀过人,还没暴戾到那种视人命如土鸡的地步,听到文清这么说,心中也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做过火了,连忙道:“看看他还活着吗?” 一名小厮上去探了下鼻息,回答:“还活着。” 卫天冲立刻松了口气。 人活着,他就不怕了。 既然不怕,胆气便又上来。 一想到唐劫竟敢杀自己的马,还有那冰冷的竟然自己都胆颤的眼神,卫天冲心中又有些恼怒,叫道:“别放他下来,就绑在树上!” 说着自己回屋睡觉了,折腾到现在,他也有些累了。 听到这话,唐劫心中也自苦笑,这孩子做事是真不知轻重啊。 你知不知道,不用鞭打,就这么把人绑树上绑一夜,也是会绑死人的? 可惜他没打算用自己的生命来证实卫天冲的错误,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内,这小子是不会懂这个道理了。 小厮们没有卫天冲的命令,自然也不敢放唐劫离开。 唐劫也不着急,干脆就继续运转灵气滋养五脏。 其实他现在用灵气调理皮外伤才是最合适的。 不过考虑到卫府中人,还是放弃了这个机会。 如他所料,这滋养五脏的效果却是没有滋养筋骨皮肤的效果好,想来就是身体情况不同所致。 要想滋养五脏,需要消耗的就是体力,大量的体力劳动,而要想炼出一身铜皮铁骨,恐怕就得需要大量的挨打。 唉,自己总不能以后专门找人揍自己吧? 不,是战斗! 唐劫突然醒悟了。 九黎兵主,世之大能,以战称雄,其功法自然是为战斗而准备的。 想到这,唐劫已是彻底大悟,可惜不能大笑三声。 要了解一个人的功法,其实就应当先了解这个人! 真笨,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点呢。 还好,还来得及,以后再要学习前人功法,定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人才是,惟如此,才能真正掌握其功法jīng髓。 一夜运功,唐劫内里的伤势竟已是好得七七八八,只是表皮伤依旧恐怖,再加上满身的鲜血,碎肉,看起来恐怖之极。 待到天刚明时,唐劫也困了,便这样睡去。 没过多久,丫鬟胭脂捧着早茶往静心园里送,正看到被绑在树上血肉模糊的唐劫,吓得连盘子都摔了。 此时,卫郑书凤已然起来,正在用自己的银耳莲子粥,就听到胭脂匆匆忙忙跑进来。 “太太,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卫郑书凤出身大家,凡事都讲个体统,最不喜欢下人大呼小叫,没规没矩的样子。 “唐劫……唐劫……他被少爷绑在树上,打得血肉模糊,不chéngrén形,怕是死了!” “什么?”卫郑书凤一下站了起来,那一碗上好的银耳莲子粥被打翻在地。 第二十五章 坠落 “这是谁干的?” 看着被绑在树上的唐劫,太太怒吼道。 旁边一群小的颤颤惊惊不敢接口。 其实这话是白问,除了卫天冲,还有谁有这胆子? 太太显然也意识到这点,喊道:“文清,还不把人给我放下来,侍梦,去把冲儿给我叫醒,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侍墨,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侍墨颤颤惊惊将昨晚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他自然不会说唐劫的好话,只说唐劫阻挠卫天冲游兴,竟然把小少爷的马给杀了,小少爷一怒之下,鞭打出气。 只是卫郑书凤是何等jīng明的人物,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对。 唐劫来府里的rì子也不算短,她对唐劫也有些了解,知道唐劫生xìng稳重,绝不会是无缘无故干出这种事的人,这刻听侍墨言语不实,一巴掌打在侍墨脸上:“混帐东西,连我都敢欺瞒,陈彦,陈新,把这些小子给我分开,一个个盘问!” 陈彦陈新是静心园的护院,是兄弟二人。 她虽不是审讯专家,这分开盘问却是颇合审讯之道。 一帮半大小子哪见过这种世面,只随便问了几句就全招了。 卫郑书凤一听说自己儿子以游玩为名跑出去喝酒,竟然还要晚上骑马登山,气得全身都打起了摆子。 正好这时候卫天冲过来。 这时候他酒也醒了,气也消了,看着躺在地上的生死不知的唐劫和自家老娘,也不敢再嚣张,乖乖走到母亲身边喊了声:“娘……” 他话未说完,卫郑书凤已是啪的一大巴掌打在儿子脸上。 卫天冲被这一巴掌打得呆了,卫郑书凤已指着儿子骂道:“你要气死我才甘心吗?喝酒骑马登龙山,还鞭打唐劫险些闹出人命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越想越火大,抽起鞭子对着卫天冲就没头没脑地打了下去。 卫天冲哪吃过这种苦头,被打得嗷嗷叫唤,一边乱跑一边还喊:“是那小子杀了我的马,我的马!我打他怎么了,我是少爷!” “我是你娘!”太太的鞭子越发凶狠的打了下去。 不过到底是自己儿子,眼看一连几下打在卫天冲脸上,打得他鼻青脸肿,其中一下还见了血,心中又有些不舍,这鞭子便轻了许多。 只是一想到儿子这么不懂事,自己也是气苦,全身都打着哆嗦。 小少爷看他妈不打他了,胆子又壮了起来,嘴里还死犟着:“我骑马登山怎么了,我马术已经很好了,根本不会有事,再说了,就算他要拦我,杀我马干什么。他是我的仆役,竟然敢杀我的马,我凭什么不能处罚他?” “还不知错?”卫郑书凤指着儿子骂道:“这迎龙山山高坡险,就凭你那两下子,还想骑马登山,你是在找死!你让下人们拦阻唐劫,他又不能打你,他不杀马能有什么办法?还有你们这群混帐小子,让你们伺候少爷,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少爷犯错你们不拦着,竟然还逼得唐劫杀马,一群混帐,混帐,全部都给我赶出府去!” 听到这话,文清侍墨等人吓得面如土sè。 一群小子全跪在地上,颤颤惊惊地求饶,好在卫郑书凤那贴身的老妈子说了句:“太太,真要把人都赶走了,也没什么人伺候少爷了。你也知道,他们都是下人,有什么事……的确不太好拦。那唐劫到是个胆大的,竟然连少爷的马都敢杀,也难怪少爷发火。” “你也帮他们说话。”太太瞪了老妈子一眼。 那老妈子是卫天冲的rǔ母,在府里地位较高,到是不怎么怕太太,陪着笑说:“我只是觉得吧,就算你把人都赶走,再换一批人来,也还是那样。” 卫郑书凤想想也对,不过再想想依然有气,狠狠瞪着这群小子,哼声道:“既如此,就先留着他们,等老爷回来了再决定怎么处治他们!” 反到是小少爷叫了起来:“凭什么啊!侍墨他们是我的人,谁都不许动。没有那唐劫,我昨天也不会出事!” “还不服气?好,既然你说你不会出事,我就看你出不出事。来人,给我牵匹马来,让他骑马上龙山!现在是白天,你酒也醒了,路也看得清了,我看你能不能骑着马一路上山!” “好!”卫天冲一挺脖子答应下来。 ————————— 有些事,没去做过,你就不知道它有多难! 当卫天冲骑着马来到迎龙山山脚下,看着那陡峭山路,高耸入云的山峰,心中突然颤了一下。 晚上的时候看不清楚,这刻再看,才发现这路还真是不好走,怎么之前就没注意到呢? “怎么,怕了?”旁边卫郑书凤冷眼看着儿子问。 年轻人是受不得激的。 卫天冲一扬脖子:“谁说的,我就是先看看路……你们看我的!” 说着他已策马扬鞭,对着那山路冲去。 刚上山还好,山坡陡得没那么厉害,距离地面也近。 但是越往上走,山路就越是崎岖,道路也越是不平,到处是石子,一不小心,马儿的身体就会歪一下。 待到走了三分之一的山路,山风渐大,不断呼啸着吹来,眼看着距离登顶依然遥远,卫天冲的心也是渐渐开始打鼓。 这时候他已不敢再往前冲,只是策着马匹一步一步的前进,虽说是慢了点,总比上不了峰要好。 只要能上山峰,就能证明自己是对的,卫天冲如此给自己打气。 可惜事实并不总如想象般美好,迎龙山也不是卫家的仆役,不需要给小少爷面子。 眼看着半山都没到,前方竟有一条山道直接出现在卫天冲眼前。 这山道并不算太窄,至少有两丈宽,只是两边都是悬崖峭壁,无遮无掩,却比环山道要吓人多了。 卫天冲心中惊悸,想要回头却又不甘心,只能策着马儿继续前进。 走在那无遮掩的山道上,一阵山风吹过,人和马便一起摇晃起来。 偶尔向下看了一眼,只觉得深不可见底,卫天冲眼前就是一阵晕眩。 “稳住!”卫天冲喊道。 他虽然害怕,xìng子里却自有一股倔强,竟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退缩,马匹缓慢地向前移动着,走在山道上,仿佛行走在钢丝上一般。 就在这时,那马儿突然又踏到一颗石子,身体猛然歪了歪,卫天冲连忙收缰想要稳住马儿。 只是这一收用力过猛,那马儿猛地扬蹄立了起来,卫天冲一下没能控制好自己,竟是生生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几下,竟是一直滚出崖壁外。 本来他可以止住自己,但心中惊惧下,全身无力,一把没能抓住,竟是直接从山路上摔了下去,向着下方深渊笔直坠落。 “不!”卫天冲发出惊恐至极的凄厉惨叫。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道灵光突然出现,卷住卫天冲,竟然止住了他下跌之势。 卫天冲惊愕抬头看去,只见一名白须老者正虚立空中,手中一道灵线缠住自己,随手一拉,已将他拉至身边,随后那老者嘿嘿笑了一声,带着卫天冲向着山下飞去,看慢实快,眨眼间便从空中落回地面,来到卫郑书凤的身前。 那老者对着卫郑书凤拱了拱手,说了句:“幸不辱命!” “娘!”卫天冲看着母亲,直到现在,他腿肚子还在发抖,突然觉得两腿间**的,低头看去,原来自己刚才竟是失禁了。 旁边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卫郑书凤已冷哼道:“大白天骑马,连半山都过不了,现在还觉得自己马术很好吗?” 卫天冲再说不出话来。 “没出息的东西,还不谢过吕师救你?” 卫天冲正要拜谢,那白须老者已摆手道:“罢了,不是我救了你,是唐劫救了你……莫再生事了,小少爷!” ——————————— 醒来的时候,唐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这床极柔软,被面也是缎子制的,屋里还燃着檀香,看环境竟是颇为雅致,显然不是下人住的房间。 唐劫心中一惊,想要坐起却发现坐不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已包得如粽子一般。 正好这时一名丫鬟端着脸盆从外面进来,看到唐劫笑道:“你醒啦。” 这丫鬟唐劫却是认识的,叫侍月,是太太身边的婢女。 “原来是侍月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唐劫看侍月笑意盈盈,心里多少已有了数,不过依然假装糊涂。 侍月已走过来,用一块毛巾湿了水,给唐劫擦脸:“这里是栖香居,是府里专门留了招待贵客用的,别担心,是太太吩咐把你送到这里来的,你有福啦!” 说着,侍月已将他“昏迷”后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太太说了,你做得对,做得好,这次的事是少爷不象话,太太已狠狠责罚了他,三个月不许他出门。那侍墨侍梦本来也说要赶出府的,还是rǔ娘说情,这才作罢。” 侍墨侍梦虽然是仆役,却不是没来历的,正如同他是大管事介绍来的一样,侍墨侍梦也和府中一些管事外亲交好,其中侍墨就是那rǔ母一个亲戚的孩子,要不是这样,那rǔ母当初也不能这样为他们说话。 由于少爷们是吃rǔ娘的nǎi长的,有所谓的哺rǔ之恩,因此rǔ娘在古之大家族中,地位一般都比较高,历史上最有名的rǔ母莫过于天启皇帝朱由校的rǔ母客氏,可谓是权倾一时。 明白了这一切,唐劫也不在意。 虽然因为rǔ娘说情,太太没把他们赶出府,不过在经历了这件事后,侍墨侍梦他们在太太心目中的形象大跌,估计以后要扳回来是难了。 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 果然侍月已说道:“尽管这样,太太还是打算把侍墨调离少爷身边。” “那谁来接替侍墨?” “这不是还在商量呢吗?大管事推荐你,说你成熟稳重,不过二管事三管事他们都另有推荐,说什么你现在伤势一时间好不起来,不适合等待,哼,反正就是想推自己人呗。老爷太太也在为此事商量。太太到是比较中意你的,不过老爷还有些顾忌……” 侍月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才凑到唐劫耳边道:“你之前杀的那马,吕仙师去看过了,说什么这一刺凶狠果决,一击致命,如此jīng准狠辣的手法不象是普通少年能有的,再加上你来历终归有些不明,所以老爷就有些顾忌。” 长期以来的收买终于起了作用,无论是胭脂还是侍月,如今对唐劫都有好感,正因此,胭脂才会一看到唐劫这样就去给太太报讯,而侍月则提醒唐劫老爷的想法。 “多谢侍月姐姐,我明白了。” “你就不急?”侍月看唐劫脸上风波不起的样子,感到很好奇。 唐劫笑笑:“rì久见人心,有些事,急也没用。” 侍月已笑道:“你到是好xìng子,喏,这可是太太特意从吕仙师那里为你讨来的灵药,你服了它,伤势应该会好得快些了。” 说着已拿出一个药瓶,从中取出一粒药丸送到唐劫口中。 这药丸入口即化,唐劫只觉得一股灵气随之进入体内,全身暖洋洋的竟是说不出的舒服,顺着他身体进入,游走四脉八络,效果却是比他用藏象经吸收要高多了。 唐劫眼神一亮:“好药!” “那是,这可是仙家灵药呢,吕仙师平时都舍不得用,刚才还吩咐我,等你伤好了,就要把剩下的拿回去呢。” 本来唐劫的伤只要他愿意,很快就能复合。 现在听到侍月的说话,突然觉得自己就这样在床上多躺几天也不错。 第二十六章 不当秘书 一直休养了十天左右,唐劫终于“康复”,那瓶灵药也被彻底耗尽——贪墨这种事,本来就是从小往大走,唐劫对铁丝架子这类不值钱物件贪的厌烦了,很高兴自己贪墨的层次能更上台阶。 这边太太得到唐劫康复的消息,就让侍月带唐劫来见自己。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见唐劫的不仅有太太,也包括那位卫家家主卫丹柏,以及那位在卫天冲坠崖的时候救他上来的灵师吕辰阳。 卫丹柏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死板严肃,不好相处的人,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几乎看不到笑容,有的只是严肃,沉默与一本正经,极适合做成大幅画像挂在城门楼上。 “唐劫见过老爷,太太,吕仙师!”这刻进了屋,唐劫先给三位见礼。 “坐吧。”卫郑书凤面带微笑地对唐劫道,她对唐劫有好感,因此说话也最和善。 “老爷太太在,小的不敢坐。” “你新伤初愈,就不用客气了。”太太说着,已让下人给唐劫搬了张凳子,唐劫这才坐下。 看唐劫坐下,太太才说道:“上次的事,委屈你了,你做得很好,却是冲儿不懂事,这次叫你来,就是要论功行赏。” 说着胭脂已托出一个盘子,里面放着明晃晃十个银元宝。 唐劫知道这一个银元宝就是十两银子,这一百两银子的赏赐,到也当真不轻了。 唐劫想要客气几句,那边卫丹柏已说道:“赏你的,就不要推辞了。卫府的规矩,有功就该赏,有过就要罚,这是你应得的。” 喂,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说得好象全世界就你们家才懂吧? 唐劫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叹气。 他知道这是卫丹柏想把事情划分清楚,显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牵扯什么,更不愿欠唐劫人情。他要是不收,只怕会让卫丹柏以为他想要更多,反而不好,便只好收下。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一百两银子,自己就可以为二老买些上好的药物调理身体了。 这时太太才继续道:“情况我已经查清了,出去喝酒是侍墨的主意,夜晚上山也是侍墨提议,就连鞭打你也是侍墨撺掇的。这个小混蛋,不督促小少爷好好念书,反到是每rì里兴风作浪,也实在不象话,看在rǔ娘的面子上,我不逐他出府,但是少爷身边他是不能呆了。” 说到这,太太喝了口茶,清清嗓子后继续道:“既然侍墨不在,总是要找个人接替他的,我打算由你来替侍墨。” 唐劫偷眼看了一眼卫丹柏,只见他眉头微皱,似是不太喜欢这个决定,知道这事只怕还是太太自己的决定。 卫郑书凤是一个相当强势而jīng明的女人,在府内受老太爷老太太喜爱,在府外也颇有威望。她原本就出身世家,郑家现在虽没有卫家那么显赫,却也是个老牌家族。卫郑书凤知书懂礼,嫁进卫家后更是持家有道,使得卫家越发兴旺。 这一点只要看她轻易就可指挥家中灵师就能明白,这些灵师的生活待遇都是由卫郑书凤直接负责,她这个主内的当家人其实在无形中掌握着家族最重要的力量。那些灵师听她的话,只怕比听卫丹柏还多些。 这也难怪,说到做人,卫郑书凤的确比卫丹柏强得多。 唐劫自问如果非要自己在老爷和太太之间做个选择的话,他也是更情愿为太太服务的。 但这刻卫郑书凤说了这话后,唐劫想了想,回答说:“多谢太太好意,不过小的暂时恐怕还不适合接替侍墨,还请太太三思。” 卫郑书凤没想到他会拒绝,就连卫丹柏吕灵师还有那一旁秦管家胭脂等人也都小吃一惊,一起看向唐劫。 “你不愿意?”卫郑书凤问。 唐劫忙回答:“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杀了少爷的马,少爷心中只怕对我还有些怨气,恐怕难以尽到伴读之责。少爷读书是大事,如果因为这种事耽误了少爷的学业,小的难辞其疚。有些事,如果做不好,那便不要去做。” 卫丹柏夫妻明显怔住。 “有些事,做不好便不要去做……”卫郑书凤细细咀嚼着唐劫说的这话:“说得好!” 她突然轻笑出声,看向自己丈夫:“老爷,你现在还认为我看错人了吗?” 卫丹柏没回答,反到是那吕师笑着接口:“太太的眼光向来是很厉害的,这个小子不是心思深沉,而是心智早熟,且有所为有所不为,知进退,懂取舍,甚好,甚好!” 有吕灵师圆场,卫丹柏这才说:“不过他说得也对,冲儿不懂事,在这件事上只怕对唐劫还有些芥蒂,目前的情况暂时不宜由他伴读。侍墨虽然有错,但他服侍冲儿也算尽心,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就你诸多顾忌!”卫郑书凤白了丈夫一眼:“既然这样,那就再给侍墨一次机会,不过他要是再敢犯错,绝不轻饶。” 然后转向唐劫:“你新伤初愈,身子骨还没好结实,先回家休息一天再来吧。”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送唐劫出府的时候,秦管事再忍不住抱怨起来:“哎呀你这孩子,让我怎么说你呢?少爷的伴读,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你却就这样放弃了,真是……” 唐劫笑笑:“我这不是怕耽误了少爷的学业吗?” “你少给我来这套。”秦管事哼了一声:“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对于秦管事,唐劫还是信任的。 这刻想了想,唐劫回答:“我不做伴读,的确还有一些其他不太能启口的原因。您老知道,陪少爷读书历来是最最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若督促,那少爷会烦你。你若不引导,太太会不喜欢你。” 秦管事听的连连点头,伴读这位置虽人人眼红,却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要想两边都满意,也不知要费多少心思。 唐劫自问自己还是能做到的,但需要费的时间jīng力太多。 他现在每天钻研阵道,颇有收获,实无必要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伴读。 唐劫已继续道:“再过些rì子,就是少爷考核的时候了,以少爷现在的情况看,秦叔叔,您觉得他能行吗?” 秦管事想了想,叹息一声:“他啊,能把一篇文章完整写出来,就已是祖上积德喽!” “所以说啊,如果我现在去做伴读,那到时候岂不就成了替侍墨受累?” 秦管事大笑起来:“我就说你一定是有鬼心眼的!说得没错,现在去伴读,的确不是好时机。不过你要想去洗月学院,伴读就总是要做的。” “那也未必。”唐劫却是悠悠回答:“好象哪里的家族也没有规定必须是贴身仆人才能成为仆学吧?” 这做贴身仆人就好比给领导当秘书。 当秘书是容易升官,但谁说只有当秘书才能升官的? 在园艺上已经做出一片天地的唐劫,就好比是有政绩的实权干部,升迁路已然在望,何必非死死往那秘书的位置上钻? 真去了那位置,又没做出点成绩的话,反而抹杀了以往的贡献。 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唐劫才对伴读一点兴趣都没有。 秦管事楞了楞:“这到也是,不过贴身仆人终归是与少爷走得近些,而少爷的意思又直接关系到你们的未来,能接近总是接近的好。” 唐劫意味深长地回答:“在仆学的事上,小少爷的意向的确很重要,但真正有决定权的却不是小少爷,而是太太!只要太太支持,那就算你是个刷马桶的,也能成仆学!所以我并不担心争不争得过的问题,有时候,不争就是最好的争!” 秦管事完全没想到唐劫说出这番话,听得目瞪口呆。 或许是因为做小少爷仆学的关系,长期以来,许多人都把吸引小少爷的关注当成头等大事,却忽略了背后的东西。 但是唐劫不会。 在官场混过的人,都很清楚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你得看清楚谁才是那真正拿主意的! 只有跟对真正的掌权者,人生才有前途。 可惜就是这么简单的事,许多人却看不明白。 在少爷入学这件事上,小少爷的意向是很重要,但真正说话算数的还是太太,甚至于卫丹柏都要听自家老婆的意见! 失去了太太的信任,侍墨就算留在伴读的位置也只是个摆设! 现在她能容忍侍墨,那是因为卫天冲现在还在卫家,有她管着,侍墨他搞不出什么大花样,也就卖府中老人一个面子。 将来上了京,天高皇帝远,许多事就得独自面对,太太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把儿子交给一个自己不放心的仆役的,在这种大事上,谁的面子都没用! 因此失去太太的信任,侍墨其实就已基本失去了仆学资格。 只可惜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这点,还在苦争伴读的位置,想要通过巴结少爷来保住希望,却不知那只会让太太更加讨厌。 在这个问题上,别说是那些小子,就连秦管事也没有意识到,直到这刻被唐劫提醒才恍然大悟,看唐劫的眼神也又有不同。 秦远摇头叹气:“终究还是小看你了。” 唐劫已俯身回答:“不管唐劫将来如何,都不会忘记二老与秦管事提携之恩!” 心机深沉不代表就一定是狠辣无情。 唐劫虽欺骗和利用了吴家二老和秦管事,但对于二老和秦管事对他的照顾,他却是真正感激的,因此这番话说得发自肺腑,字字真诚,秦管事听了也大感欣然。 接下来的rì子,生活又回到了正常轨道上。 唐劫每天依旧在花园做着自己的工作,顺便修炼阵道。 一段时间下来,他的阵道水平大涨,不过主要还是体现在迷阵幻阵方面。不过由于他灵眼未开,布阵时灵气不足,因此唐劫在阵纹的衔接上狠下功夫,渐渐地到也有了些自己的独特风格,只是现在还看不出未来的具体方向。 除此之外,唐劫多出了一个习惯,就是每天晨跑。 从卫府一直跑到迎龙山,寻找一块无人之地,做举重深蹲等训练,同时体内藏象经心法运转,吐纳灵气,待到心法修完,再回到卫府开始一天的工作。 偶尔有看到别的仆人在进行一些重体力的劳动,他也会主动上去帮忙,借帮别人之机,继续修炼自己的藏象经,还获得了不少下人的赞誉,这使他在卫府的人缘越来越好。 一天天下来,唐劫的身体长高了,人也变得强壮有力,身上有了肌肉,这些肌肉并不象那些健美先生那样夸张惊人,只给人一种阳光健康的形象。 小少爷有事没事也常会过来看看他的工作,但通常只是远远地看上几眼就走,并不说什么。 这使得两人的关系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状态,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至于侍墨侍梦,在刺马一事后也明显老实了许多,再不敢闹什么事出来,静心园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和平期。 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刺马一事之后,唐劫多了一个外号,叫“刺马的唐劫”。 这是继他初入卫府后,继“那个拿了三贯月钱的唐劫”之后的第二个叫法。 老实说唐劫很不喜欢,因为这等于每天在提醒卫天冲,唐劫杀了他的马,会让他不舒服。 唐劫知道这是侍墨他们的算计,但在这件事上,他也没办法。 不,也不是没办法。 既然洗不掉自己的问题,那就期待对方更糟糕些吧。 卫天冲的考核很快迎来。 考试的结果是他不出预料的被教席批了八个大字:“不学无术,贻笑大方!” 当太太看着这评价,再看着卫天冲那写得那横七竖八狗屁不通地文章时,除了揍儿子一顿,对侍墨的观感也是低到无法再低,可怜侍墨自己却不知道,依旧每rì里拼命讨好少爷。 rì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转眼已是一年多过去。 今天唐劫依旧在自己的花圃中伺候着那些花草,如今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皆已熟悉,信手拈来,妙趣自生。 就在这时,唐劫看到远处出现了侍月。 “侍月姐姐,今儿个怎么有空到静心园来?”唐劫笑问。 侍月却是面sè凝重,直来到唐劫身边,对着他身旁耳语几句。 “你说什么?”唐劫脸sè陡然一变。 第二十七章 新对手 姬子骞站在堂下,对着卫郑书凤躬声一礼:“子骞见过舅妈!” 卫郑书凤坐在上首打量着姬子骞,看这少年眉清目秀,知书懂礼,到也满意,柔声问:“多大了?” “十三岁,和冲儿同年,比冲儿大两个月,嫂子怎么就忘了呢?”接话的是坐在卫郑书凤旁边的一位妇人,也是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扮,但比起卫郑书凤却又差了些。 她叫卫兰心,是卫丹柏嫁出去的一个妹妹。 卫郑书凤一拍额头:“哎呀,这年纪大了啊,记xìng也就不好了。子骞也有好久没到我们家来了吧?” “两年零四个月。”姬子骞回答。 “呦,rì子记得还真清楚呢。”太太笑道。 “能进卫家是子骞一直向往的事,只是住的远,来往不便,但偶尔来一次,自然就记住了。” “还真是个会说话的孩子。”太太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卫兰心:“我看这孩子不错。” “你也觉得不错,那这事就是有门了?”卫兰心眉开眼笑道。 卫郑书凤到是不急,只是悠悠道:“不过子骞好歹也是你们姬家的孩子,给我们冲儿做仆学,会不会太委屈了他?” “不会不会!”卫兰心已是挥着手道:“子骞能入卫家,那是他的福份,求都求不来呢。我们也不求别的,但凡所需都由我家自己出,只要一个名额就行。” “那怎么成。”听到这话,太太并未高兴,反而皱了下眉头道:“既是仆学,费用自然一应都是卫家来出,哪有再要你家出的道理。” 姬子骞连忙说:“若能蒙舅妈提携进入学院,子骞感恩戴德,必粉身以报。” “这话说得就重了。”太太笑道:“都是自家人,哪来什么粉身以报的事。坐吧坐吧,别那么多礼了,过一会儿我带你们去见老太爷,这种事啊,总还得他老人家点头才成……” ———————————— “这么说,太太已经答应了?”站在花圃中,唐劫沉声问道。 “当时我没在,这事是听胭脂告诉我的,所以具体不太清楚,就知道没有直接答应,只是推给了老太爷,不过看样子是要成的。”侍月小声说。 “这就奇怪了。”唐劫不解:“这事不是太太直接能定的吗?为什么又推给了老太爷?” “我哪儿知道啊。” 唐劫想了半天找不出原因,只能自语道:“我看这里面有点问题。” “你还想什么问题啊?我说名额都快被人抢走了你就不着急?”侍月看他镇定的样子大感好奇。 唐劫淡然回答:“要要急,也该是侍墨侍梦他们先着急才对,两个名额突然只剩下一个,对他们的冲击想来应该是很大吧?” 侍月捂嘴笑了起来:“侍墨这段时间很老实,可能还觉得自己有很大希望,现在要知道这消息,怕是得哭了。不过不管怎样,只剩一个名额,你和侍梦的希望也都变小了,你可要小心些!” “我知道,对了,还没多谢你告诉我这事。”唐劫已取出一些钱放在侍月手心。 没想到侍月小手一收,却是瞪了他一眼:“你当人人和胭脂一样,冲着钱才帮你的吗?呆瓜!” 说着小脸一红,已是转身离开。 唐劫看着侍月背影,也不由楞了楞,随即摇头苦笑起来。 只是下一刻,他的脸上已布满yīn云。 他喃喃自语:“姬子骞……” 关于姬家他到是听说过的。 姬家是灵州永康城的一个家族,在永康一带到也算得上是根深蒂固的老牌家族,论历史比卫家要悠久,主营绸缎买卖。 但是最近十几年,姬家的绸缎生意每况愈下,已开始逐渐败落下来。 永康在灵州本来就地位不显,再加上姬家逐渐败落,因此要想获得学院名额也是极难。 在这种情况下,姬卫兰心以仆学身份为自己儿子求一个机会,也便可以理解了。 然而他的到来,却成了所有有希望成为仆学的仆役们的噩耗! 更重要的是,今天能来一个姬子骞突然抢走名额,明天会不会又来一个李子骞张子骞? 仆学的名额一共只有两个,只要再来一个,唐劫就彻底没戏!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有深山有远亲。 卫家家大业大,那沾亲带故的一抓就是一片,要说过些rì子再冒出一个甚至多个求仆学名额的,那是半点都不稀奇。 一想到这,唐劫就感到头大如斗。 他为了进洗月学院,也不知费了多少心力,难道最终也是无论如何努力都抵不过家有后台的吗? 一想到姬家与卫家的关系,唐劫心中也油然升起一丝无力感。 不! 唐劫眼前突然一亮。 太太还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既然她把事情推给了老太爷,那就说明太太其实并不欢迎这件事,虽然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姬家的事显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顺利。 那么也许自己还有机会! ————————— 下午做好事后,唐劫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先去见了一趟秦大管事。 说了好长时间话后,再掐着时间去了太太的怡畅园。 这时候正是太太午睡的时候,胭脂没有事做,就在屋外候着,远远就看到唐劫走过来,给了自己一个眼sè。 胭脂心中暗笑,走过去说:“哎呦,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唐劫回答:“新的花艺小少爷看倦了,要我再弄些新花样出来。可是姐姐知道,弟弟哪来这么多花样?这不是正愁着没办法,就想到姐姐擅刺绣,所以就厚着脸过来向胭脂姐姐讨幅绣面做底子。” 胭脂对着唐劫打了一下:“女儿家的刺绣也是你能要的?这要传出去,我胭脂还怎么做人?指不准还以为我和你私……” 她脸一红,却是没再说下去,唐劫已陪笑道:“是,是我唐突了,到是没想到这层,既然这样就算了吧。” 说是要走,唐劫却不挪步,只是说:“对了,胭脂姐姐,听说府上又来了贵客?” 胭脂颇为玩味的看了唐劫一眼,哼道:“呦,消息传得还真快呢,又是侍月那死贱人说给你听的吧?看来啊,讨绣面是假,这探消息才是真。” 唐劫嘻嘻笑道:“哪还需要探什么消息,不过证实一下罢了。姬家和卫家好歹也是姻亲,这仆学的事自然是板上钉钉的。” “那到也未必。”胭脂哼道:“太太可没直接答应,只推给了老太爷决定,可老太爷说,这事还得再问老爷的意思,老爷在外面没回来,只让人回了话说,仆学的事暂时不急着定下来,先让那位少爷在卫府住些rì子,先和少爷处一处再说。” “这到是在相互推脱了,却是为什么?”唐劫忙问。 胭脂却哼了声不理他。 唐劫已取出一些钱塞到胭脂手中,胭脂眉开眼笑地收下,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凑到唐劫耳边轻声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姑nǎinǎi这次回来,带了好多的礼物,之前还说了,只要卫府肯给姬家一个名额,所有的费用都可以姬家自己出。没想到太太却不领情,只带他们去见了老太爷,回来后还发了脾气,说什么‘我卫家缺这点钱吗?需要他们出费用?真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她发的哪门子脾气。” 学院的费用昂贵,就算是卫家每年要为这几个修仙弟子提供支持,也是开销巨大。姬家自己负担学费,这是好事,怎的太太竟然还要不满意?这让胭脂怎么都想不明白。 “原来是这样……”唐劫点点头,笑出声来,心的疑惑也终于解开:“我说这事本来应该一准能成的,怎么到现在还没落实下来,感情问题出在这儿呢。” 胭脂听得不解,捅了捅唐劫:“喂,你说什么呢?难道你知道太太为什么生气?” 唐劫回答:“家族之所以愿意挑选仆役随少爷入学,除了因为要服侍少爷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培养属于自己的仙师,为了获得一个真正可信任的仙师,多少银子砸下去都是值得的。姬家与卫家虽然是姻亲关系,但姬子骞却终究不是卫家的人。本来不是自家人,也可进自家门。但姑nǎinǎi偏偏说所有费用由姬家自己出,这摆明了是要以此为资本,减少对卫家的借力,也就是说,姬子骞将来还是要为姬家服务的!” 说着到,唐劫冷笑了一下:“对于穷苦人家来说,那学费或许是阻碍入门的大门槛,可是对大户人家来说,那名额才是真正值钱的。你可知,每年外放的名额,那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少有放出一些,随便就能卖出个几万甚至十万两以上的银子,是学费本身的千百倍,拍卖会上最热门的永远都是洗月学院的名额!而姬家他们什么回报都不给,就硬生生地要从卫家拿走一个名额,这让太太怎能不愤怒?卫家说是每年一个名额,可每年盯着这名额的,却有上百。卫家每年要为这名额花海量的银子上下打点,别人要从卫家这里得到多余的名额,也得花海量的银子购买,卫家通过进出名额来平衡收支,才能供应自己的子弟不断去上学,要不然光靠自家的买卖,卫家再大也受不起这上百万银子的无底洞啊。所以说这名额的进出早就成了一门生意,而他姬家大概是所有想要的人中出价最低的了!” 说到这,唐劫哼了一声:“难怪姬家要萧条冷落了呢,目光如此短浅,连最起码的付出都不愿意给,又如何能得到长久的回报?当然,也可能就是仗着关系比较近才能如此干吧,只可惜这位姑nǎinǎi显然高估了自己的价码,就算是老太爷也不会同意为个已经出嫁的女儿扔掉几万贯钱的。” 他这话说得随意,却意味深长,胭脂已是听得怔然。 她一个伺候太太的丫鬟,眼界有限得很,虽然知道灵师尊贵,却从没有一个具体概念,只以为每年几百两银子的学费就是天价,哪知道名额本身才是最值钱的。 她一个丫鬟,得一两银子的外快就能让她兴奋好几天,如今这几万几十万的银子砸下来,立时将她冲得头晕脑涨。 这刻再听唐劫最后那几句,终于明白为什么侍月要对唐劫这么好。 感情这死丫头比她更了解这一切,因此才早早选定一个……她这是在投资未来啊! 与侍墨不同,侍墨还在寄希望于小少爷,胭脂和侍月却是早知他机会渺茫,胭脂因此而疏远他,只是冲着钱的面子没直接不理,没想到侍月却更进一步,直接开始勾搭唐劫了。 想明白了这点,胭脂心中暗恨自己瞎眼,自以为聪明,却被些蝇头小利迷惑,反到是那侍月平rì里看着文静,暗地里却早已诸般手段用尽。 一想明白这道理,胭脂的表情也变了,对着唐劫笑道:“原来是这样,还是你伶俐,一下就想通了这其中关键,看来这事啊,他们成不了。” 她竟是反过来拍唐劫的马屁了。 “那也未必!”唐劫正sè道:“不管怎么说,两家都是姻亲,只要姑nǎinǎi肯松口,老太爷和老爷也未必就拉得下这个面子。我看啊,姬家这是做生意做惯了,在玩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戏码。但早晚姑nǎinǎi还是会同意一些条件,到那时,姬子骞入学就真成了无法更改的事实了。” 说到这,唐劫看着胭脂笑道:“胭脂姐姐,我入府时间虽然不长,但这些rì子承蒙姐姐照顾,帮了我许多次,心中也自感激,本想将来若有机会入学,一飞冲天,定要好好报答姐姐。不过现在看来,希望渺茫了。” 说着,他恰到好处的摇头作叹息状:“可惜姬子骞终究是姬家的少爷,他将来再如何飞黄腾达,想来也是与姐姐无干的了。” 胭脂听得心烦意乱。 想想也是,姬子骞与唐劫不同,他出身世家,本身就有无数佣仆,实无必要去讨好下人。胭脂现在就算想抱姬子骞的大腿,多半也是没什么机会的。 想到这,胭脂已急道:“这不是还有一个名额吗?” 唐劫语重心长:“离少爷入学还有两年时间,胭脂姐姐怎么就能确定,这段时间不会再有其他人来呢?再说一个名额总是没有两个名额让人放心啊,未雨绸缪,真要等到第二个名额也没了,再着急可就晚啦!” 胭脂彻底sè变。 她心中刚掀起的希望就这么被唐劫一盆冷水浇下来,心情可想而知。 看胭脂的样子,唐劫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又喃喃说了一句:“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第二十八章 联盟 “这不可能!”侍墨一下跳了起来,瞪着眼睛看胭脂。 胭脂冷笑:“姬家少爷已经在卫府住下,很快就会来静心园,到时候你就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怎么,我胭脂什么时候还骗过你不成?” 侍墨听得全身打摆子。 他虽然不知道太太已彻底不打算给他机会,却至少知道自己在太太的眼里,自己是不如侍梦的。 侍梦与侍墨一样都是少爷的贴身仆人,但他这位置只管生活不管学业,本身就比伴读轻松许多,再加上生xìng谨慎,不乱出主意,本身又有卫府外房主事的支持,因此在太太眼中的形象要好许多。 以前有两个名额,侍梦一个,还一个自然就是自己,因此虽然知道太太不喜自己,他到也不太害怕,总幻想少爷可以帮到自己。 现在只剩一个名额了,自己的希望立时大减,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这一刻侍墨急得团团转,连连摇头:“只剩一个名额了……我争不过侍梦的,我争不过他!” 看到侍墨的样子,胭脂心中冷笑,唐劫说得没错,果然是个没用的废物,口中却是已说道:“怎么?这就放弃了?亏我还如此看好你!”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你呀!真是个笨蛋,还要我来提点你,别忘了姬子骞现在还不是正式的仆学呢,只是在这里暂住,你还有机会,只要把姬子骞赶走不就行了?” “我?我凭什么赶走他?他可是姬家的少爷,是小少爷的亲表哥!”侍墨叫了起来。 胭脂已哼声道:“你赶不走他,少爷还赶不走他吗?” 侍墨心中一惊:“少爷?” 胭脂已狠狠道:“对,小少爷!别忘了他过来是干什么的,是来当仆学的!仆学就是下人!他是过来当下人的,是过来伺候少爷的,到了这儿,他就不是姬家的少爷,不是小少爷的表哥,而是卫家的下人了,懂吗?” 侍墨一下子明白了胭脂的暗示,他眼中突然放出一丝光芒:“没错,他不是想跟老子抢仆学这个位置吗?哼,那就先学着怎么做下人吧!伺候不了小少爷,他当什么仆学?” 说到这,侍墨已对着胭脂鞠躬道:“多谢胭脂姐姐提点!” 胭脂懒懒道:“就一句多谢啊!” 侍墨恍然醒悟,忙从身上掏出所有的钱交给胭脂:“一点小小意思。” 胭脂收下:“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记着,这事不可以你自己做,你得让侍梦和少爷一起帮你。” “他们怎么可能会帮我?”侍墨无奈道:“这事和他们没有关系……” “谁说没关系的,亏你还是少爷的贴心人,这中间关系可大着呢!”胭脂白了他一眼:“你听我说……” 说着已凑到侍墨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听得侍墨两眼放光,对着胭脂施礼:“多谢姐姐指点!” “那就祝你好运吧,将来修仙有成,记得姐姐帮过你就好。” “侍墨绝不敢忘姐姐大恩!” 胭脂冷笑:“先别说什么大恩不大恩的,我可告诉你,和姬家少爷作对,风险可不小,你自己想清楚该怎么做。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儿个在这里跟你说的话,出了这个门,我可是一概不认的,你要是有什么攀咬……” “请姐姐放心,绝对不会!”侍墨已连忙答应,然后他的脸sè也凶狠起来:“和姬家作对又怎么样?我进卫府,冲的就是入学修仙。有人要断老子的路,老子就和拼了又如何?大不了拼个同归于尽,谁也别想进仙门!” 少年义气,血xìng方刚! “你下了决心就好。”胭脂已冷笑着离去。 敢和姬家少爷作对,不管侍墨成不成,他都注定了要完蛋的。不过他本来也没什么希望,胭脂也就不介意再踩上一脚。 就算将来事情真败露了也没关系,因为唐劫已经帮她找好了退路——无论姬家答应卫家什么样的条件,都不可能比一个下人愿意付出的多。如果不考虑亲情关系,卫家还是情愿用下人的。 因此自己的做法其实是在为卫家解决麻烦。 有些事主子不好做,下人们就主动分担,这是忠诚的体现! 有了这条退路,胭脂也就不担心什么了。 更何况在这件事上,她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 当天晚上,卫天冲就得到了姬子骞到来的消息。 这让他大感惊讶:“怎么这事我不知道?” 旁边侍墨已回答:“姬家的人来了后,直接去见了太太,事情都是和太太商量的,我们也是从下人的议论中才得到消息,事情已经传遍了静心园,现在怕是已无人不知了。” “这么说我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有他们为什么不来见我?”卫天冲大感讶异。他对新来一个仆学感受到不大,反正用谁不是用?不过姬家来人没理他,只是去见太太,却让他感觉有一丝不舒服。 白天他要上课,不见还说得过去,现在都晚上了,竟然也没来见他,当自己是什么? 这好歹这是给我做仆学啊! 没人喜欢不被尊重的感觉! 侍墨哪看不出少爷的感受,已是冷笑道:“姬家到这里来,争的不过是一个仆学的名额,又不是真的为了伺候少爷,他们眼里有没有少爷,还是个问题呢。” 卫天冲的脸sè立刻难看起来。 一旁的侍梦听出侍墨话里有话,不由皱起眉头,却是没说什么。 从他的角度考虑,也是争两个名额比争一个名额有利,就象唐劫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拿到唯一一个名额,侍梦其实也没这把握。 因此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姬家介入进来,只不过他不象侍墨那么没底气,所以紧张程度没那么高,轻易是不愿介入的。 但是他不想介入,有人却非要拉着他进来。 看卫天冲脸sè不豫,侍墨已接着说:“其实,一个仆学名额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小的就把这名额让出来。不过这样一来,就要辛苦侍梦了。本来是两个小的伺候少爷,入学时一主二仆,小少爷委屈一下,到也能凑合用了。如今姬少爷过来,一下子就成了一仆二主,侍梦怕是到时要分身乏术了。” 卫天冲听得大为不满,哼声道:“放屁!他过来是给我当仆学的,凭什么用我的下人?” 他和姬子骞虽是表兄弟,但也不过是两年前才见过一面,记忆都已模糊,论感情那更是还不如自家下人的。 就连侍梦听到这话也意识到问题,他可也无法接受一仆二主的生活。 尤其仆役们争着要进学院,最终目的可不是为了伺候,而是要修炼的。 两个人伺候一个,总还有一半时间能修炼。 一个人伺候两个,那就真的是当仆役了,想修炼都没时间,那就算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在即将受损的切身利益前,任何人都会变得短视,暴躁,甚至于冲动,侍梦之前没想到的事,这刻却是被侍墨一下挑了出来。 侍梦忙叫道:“少爷,让小的一个人伺候两位少爷,再苦再累小的也没什么怨言,可侍梦就怕到时候照顾不周,万一因为那姬家少爷的事耽误了您的事……” 卫天冲喊道:“你是我的人,不需要听别人的吩咐,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可是少爷,这毕竟是老爷太太决定的,直接拒绝恐怕不合适,只能找个婉转些的办法了。”侍墨已说道。 卫天冲气结:“有什么婉转的办法?” 侍墨冷笑道:“姬家少爷既然是来当仆学的,那自然就是拿他当仆役来办!如果他真能做好小的的份内事,我侍墨就让出这位置又如何?再说了,少爷吩咐他做事,那是天经地义,他还敢拒绝不成?他既然来了,就别想再当少爷,这里是卫府,不是姬家!” 卫天冲呆了呆,随即仰头大笑:“说得好,就这么办了!” 不过想了想,脸上又现出一丝犹豫之sè,喃喃道:“不过要是让娘知道了,怕是又要揍我一顿板子了……” 侍墨侍梦一起叹气,知道这小子sè厉内荏,要真想让卫天冲去对付姬子骞,仅靠几句说词还远远不够。 ————————————— 同一时间。 卫家二管事和三管事正在房间里喝酒。 “这么说,事情已经确定了?”三管事朱庆问。 “恩,现在就住在清阳轩。说是先住几天,看看和小少爷相处的怎么样再说,我看也就是拖rì子的事了。”二管事严辰一边喝着酒一边回答。 “清阳轩?怎么会安排住在那儿?那里离静心园可是够远啊,秦远这是怎么安排的?”朱庆不解。 严辰嘿嘿笑道:“远了才好啊。只有住的远了,来往走动才会不方便;只有住的远了,才能带他们早早落脚,连今天去见见小少爷都办不到……秦大管事这一手,可是玩得很漂亮啊。” 三管事立时两眼放光:“你是说,秦远他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谁又说得清呢?也许正如他所说,只是想给姑nǎinǎi和姬家少爷找个清净雅致的好所在。”严辰又是一口酒下肚。 “哼,说得漂亮,谁还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朱庆不屑道。 “彼此彼此,姬家少爷要来,对唐劫是威胁,对侍墨侍梦又何尝不是?你说,要是小子们自己争取,输了也就输了,咱也认了。现在偏偏跑出个姬家少爷来横插一脚,谁又能接受?” “那是!”朱庆狠狠喝了一口酒:“唐劫那小子会做人,对你我也算尊敬。上一次老爷赏了他一百两银子,他把大部分用在了吴家二老身上,却也没忘咱们的好处。侍墨虽屡次找他麻烦,却也没见他报复,上次更是因为他才保住了侍墨伴读的位置,你说他城府深也好,说他擅隐忍也罢,至少这个人的心胸还是可以的。真要让他成了,想来也不会为难咱家,咱也就认了。可那姬子骞他算个什么东西?别看他表面谦恭,可我老朱这照子亮得很,他眼里压根就没有我们!他要修成了仙,咱们连他的洗脚水都喝不着!” 严辰却不接这话岔,只是淡淡道:“吕嫂白天来找过我。” 吕嫂,就是卫天冲的rǔ母,同时也是侍墨的提携人,年纪到是比大家还小些,但她男人是卫家外房生意的一处主事人,也是最早跟随老太爷的老人,就连卫丹柏对其都颇为尊重,在府里地位极高,因此管事们也都尊一声吕嫂。 “哦?嫂子怎么说?” “自然也是极不满意的,听说秦管事也已找过他,还有侍墨……” 严辰没再说下去,朱庆却已听得明白:“这么说,所有人都不欢迎他们的到来了?” 老爷太太不喜欢,这个他们是知道的。 姬家想玩落地还钱的戏码,却用的不是地方,导致一上来太太就对此事极不高兴。 当然,如果给姬卫兰心时间,也许她能醒悟并及时修补,问题是有人不会再他们时间。 “可惜啊,老太爷和老太太还是很喜欢这个外孙的。”严辰意味深长道。 “那就让他们也不喜欢好了。”朱庆冷道。 两人对望一眼,突然同时发出嘿嘿得意的笑声。 ————————————— 利益是一条锁链,每个人都不过是这锁链上的一环。 姬家人不守规矩,强势介入,实际上已对卫府的所有人,或者说对卫家所有下人的整条利益链都产生了巨大冲击。 当然,正常情况下,这些人各自为战,是没有勇气对抗姬家的。 可如果有人牵线,再有人自愿打冲锋,群众效应下,就算是最懦弱的人也敢于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不仅是利益的斗争,也是阶级的斗争,无人可以改变! 通过拨动人们心中的那根yù望之弦,唐劫将卫家所有人都捆在了一条绳上,形成了一条无形的反姬家联盟阵线。 姬子骞在卫家的rì子,已注定了前途黯淡…… 第二十九章 规矩 清晨姬子骞早早起床,姬卫兰心亲自为儿子整理衣冠,还不忘叮嘱:“这次让你过去做仆学,是委屈你了,但是仙门难进,舍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待看到你冲弟,千万记得不要顶撞,和他处好关系。” “妈,你都说了不下二十遍了。”姬子骞傲然回答:“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这事的。” 身为姬家少爷,姬子骞的确有值得骄傲的地方。 他在去年时就已请灵师为他开了玉门,玉门四转,也算是中品资质,最重要的是冲击玉门需要有毅力,够坚忍,姬子骞能做到这一步,在一众少爷中已属于罕见,可堪自傲。 再加上他平rì里也会做人,知书懂礼,比起卫天冲来又不知高明了多少,因此在他看来,拿下卫天冲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正常情况下,这也的确不难。 收拾好衣装,两人正式出门,要下人带路去静心园。清阳轩离静心园较远,一路走来,到是要穿过不少地方。姬子骞好久没来,偶尔走一趟卫府,心中也讶异卫府气派,那小厮是个jīng明人,到是一路主动说起各房各户,为姬子骞讲解卫府情况。姬子骞新来乍到,对这些信息自然也极重视,到是颇为感谢小厮。 不过这样一来,速度就有些慢了,偏偏一路上还总是碰到各种人,有各府的小厮,婢女,甚至还有管事,一个个都极客气,见了后就是一番问好,这速度便又慢了几分。 再走一段,已是来到老太爷居住的颐年居,只看到老太爷正在院子里打拳,既然见到了,姬子骞也不能不上去问安。 老爷子见到外孙过来,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好一会儿才放行。 不过这么一来,等到了静心园已经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到了静心园,却被告知卫天冲正在上课,不宜打扰。 卫兰心大感不满:“不是着人说了今天要来见少爷,让冲儿不用去学堂了吗?” 她是卫天冲的姑姑,对卫天冲在言辞上自然不用太客气。 侍梦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少爷的确等了,等了有小半个时辰,见实在等不到人,以为两位不来,就去上课了。” 他没说卫天冲等了半天等的心焦,连椅子都砸了一张,卫兰心与姬子骞也没察觉到这里面的问题。 既然是自己迟到了,也实在是怪不得卫天冲。 好在侍墨说道:“不过两位既然来了,总是要和少爷打个招呼的,不如就由小的带两位去书院看看吧,” 想想也是,姬子骞彬彬有礼地回答:“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小哥了。” 他虽然出身世家,却也知道自己此次过来是有所求,因此对这里的下人也算客气,不过要说学习唐劫送钱送礼,他还是不屑为之的。 “两位请跟我来。”侍梦已带着卫兰心和姬子骞去书院。 到了书院,只见书院里一位先生正在教书,下面坐着十多个人,都是卫家的小子,却不知哪个是卫天冲。 侍梦指了指坐在那里的卫天冲道:“那位就是小少爷了,上课时间,两位不好打扰,就在这里打个招呼吧。” 说着已对着屋内咳嗽了一声。 那边侍墨听到,抬头看见外面站着三人,知道是姬子骞他们来了,便用胳膊捅了捅卫天冲,然后向外面一努嘴。 卫天冲抬头看去,正和姬子骞眼对眼打了个正着。 不过侍墨的动作明显大了些,被那教书先生看到,抓起手中戒尺对着卫天冲就是一下:“好好念书,不得东张西望!” 这一下戒尺打在卫天冲头上,痛得他缩头不敢再看。 古人教书可不讲究快乐教学,不体罚学生那套。 教席本身就是个有资格揍少爷的工作,而卫家的教席更是苍龙府有名的大儒,威望极高,教出过好几位名动四方的人物。 别说你是卫家少爷,就算是金家张家古家,甚至是仙家少爷,敢不好好听课也照打不误。 因此这一戒尺下去,就连卫天冲也不敢反抗,但是心里面却把姬子骞恨了个咬牙切齿。 本来卫天冲昨天发过火后,想想到底是自己表哥,也没必要多计较,因此已经有些打退堂鼓,现在却接连被坑,对姬子骞的形象那是彻底差到无可再差。 姬子骞对这失败的第一印象却毫无所觉,在他看来上课不认真听被先生教训那是常事,因此只是笑笑:“看来真来的不是时候,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先回静心园等着吧。对了侍梦,先生一般教到什么时候?” “这个嘛……”侍梦面露难sè:“却是不好说了。先生教书没个准时,有时候时间长,有时候时间短,兴致来时,一直教到夜里也是有的。” “这样啊。”姬子骞想了想:“既如此,那我们就先回清阳轩吧,如果少爷提早下课,还请小哥来通知一声。” “那是自然。”侍梦笑咪咪回答。 当然,姬子骞是得不到任何通知了。 在进入卫府两天后,姬子骞唯一的成果就是远远见了卫天冲一面,还害得他挨打。 ——————————— 入府第三天。 这天姬子骞早早起床,整理衣装,也免了再空跑一趟。卫兰心正要陪儿子同去,没想到胭脂却来替太太请姑nǎinǎi去会面。 郑书凤不知道姬子骞昨天没和儿子说上话,只以为大家都已见过,彼此熟悉,没必要再让卫兰心每次都陪着,再加上胭脂提议,就喊了卫兰心一起去陪老太太。 卫兰心听说郑书凤喊她去陪老太太,有心说不去,又不知怎么开口,好在姬子骞说:“母亲就且去陪陪老太太,我自己去见冲弟就成了。” 卫兰心终究是有些不放心,只好道:“既然这样,就让柴四陪你去吧。” 由于这次过来,姬子骞不适合带仆人,因此卫兰心只带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凝翠和一个马夫柴四,这刻也只能让这柴四顶上了。 这次还是由昨天的小厮领路,总算今天没再发生昨天的事,一路顺利的来到静心园,正好卫天冲就在花园赏花。 看到卫天冲,姬子骞已笑着走上前来:“冲弟,两年不见,近来可好?” 对于姬子骞来说,他到这里来做仆学,的确只是没办法的办法,打心眼里是没可能把自己当下人的,这也是他唯一的弱点,只不过这个弱点,一般也没什么人敢针对利用。 正因此,他今天过来,就是打算以叙旧情的方式来拉近和卫天冲的关系,只论情,不论责,这一点其实与唐劫当初对虚慕阳的态度一样,本身是没有任何错误的。 可惜他的想法早被唐劫看得一清二楚,更在一天前就通过侍墨传到卫天冲耳中,再加上昨天的事,卫天冲对他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可言,因此这刻见他来了,只是和身边的侍墨说话也没理他,姬子骞那要揽卫天冲的手伸出一半,见卫天冲没反应,只好尴尬地摸摸自己的头,又缩了回去。 “……对了,书房里的那支狼毫也要换了,记得要……” “已经换了,少爷,是您最喜欢的紫砚斋的银针毫。” “还是你小子机灵。”卫天冲笑道,这才回过头看了姬子骞一眼,用极普通极正常的口吻说:“呦,这不是子骞哥哥吗,好久不见了,今儿个怎么想到跑过来看我了?” 姬子骞笑道:“怎么冲弟还不知道吗?前rì我母亲来,正式向卫府提出请求,希望能获得一个入学名额,卫家年年都有名额,姬家与卫家又是这么近的关系,与其给外人,自然不如给了自己人。” 他这话说得很正常,可惜却不合时宜,因为这会子“外人”都在呢。 别说侍墨侍梦,就是唐劫等其他下人也在,听到这话,心中一起冷哼。 卫天冲到没为这生气,只是冷冷道:“又没人通知我,我怎么就非得知道了?” 姬子骞一楞,听出这话的不对味了。 姬家来卫府已经两天,昨天更是着人通知了卫天冲,要说卫天冲不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这么说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为之前两天没来见自己而不满。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解释一下就能明白的,姬子骞忙笑道:“哦,表弟误会了,我们是因为安排住在清阳轩,住得有些远,来往有些不便,再加上母亲舟车劳顿需要早些休息,所以当天就没来,这不昨天特意过来……” 他不提昨天还好,一提昨天卫天冲就想起戒尺的事,只觉得脑袋瓜子现在还隐隐有些作痛,脸sè立刻沉了下来:“永康城离苍龙府也不近啊,为了一个名额,姬家不也巴巴的来了吗?怎么我卫家的清阳轩距离我这静心园,竟比永康离苍龙府还远吗?我到是不知道我卫家已经这么大了。” 一群小厮们同时发出笑声。 姬子骞一听不对,正要再解释,卫天冲已说道:“卫家虽然每年都有名额,却也每年都有人求着要,各路的关系需要打点,总有一些人不能得罪,更有不少沾亲带故的借机上门求取机会,只有一个名额,想要的却是年年过百,所以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拿走的,到不知子骞是凭什么来拿这名额?” 姬子骞听得心中大怒。 他知道自己在无意中已经得罪了卫天冲,却不知得罪的有这么深。他母亲卫兰心与卫丹柏好歹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这是亲表亲,到哪儿也说不上是不知来路的阿猫阿狗,卫天冲这么说,已经是将他贬到和那些嫌贫爱富的远亲一个层次了。 他姬家在永康好歹也算是有名的家族,当初卫兰心嫁给他父亲时,卫家也没这么显赫,两家当时可是门当户对,怎么现在就成了阿猫阿狗了?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能得罪卫天冲,只能忍着气回答:“姬家并不是白拿名额,子骞这次过来,是以仆学的身份进入。” “原来是这样啊。”卫天冲大笑起来:“那到是我错怪你了。” 姬子骞听得心中一喜,还以为事情说清楚就没事了,没想到卫天冲下一刻已拍手道:“既然是仆学,那就是说你是来做下人的了?也好,侍墨,教教他规矩,让他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事。” “什么?”姬子骞如被雷劈了一把,呆在当场。 卫天冲却已是转身走了。 侍墨嘿嘿笑着走上来,站到姬子骞身前道:“姬少爷……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子骞了。府里的规矩不多,但每条都很重要。身为下人,首先就得明白长幼尊卑,所以这第一条规矩,以后看到少爷,你不能再称呼冲弟或表弟了,而要和我们一样,叫少爷……” 姬子骞彻底傻掉。 侍墨的声音还在继续:“另外,身为仆人还带着仆人,这算怎么回事?子骞身后的那个跟班,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泥腿子,忒是邋遢,还是趁早让他出府,别脏了这静心园的地面,我卫府可丢不起这个人……” —————————— 这边卫天冲回到屋里,一吐舌头说:“侍梦,我刚才的表现还可以吧?” 却是全没了刚才的嚣张表现。 “那是自然,少爷的表现绝对没话说,任何人见了都会说少爷言辞有理,进退有度。”侍梦趁机大拍马屁。 卫天冲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你说,我们是不是有些过了啊?他好歹也是我表哥,让他喊我少爷,我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啊。” 侍梦笑道:“你又没让他喊你少爷,只是让他学学规矩,这过来当仆学的,让他学点基本的规矩,不是很正常的嘛?就算是外面来的尊客,还得提醒一下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地方不可以去呢。至于说规矩的具体内容,那都是侍墨教的,和您有什么关系?是侍墨自以为是让他叫你少爷……” “可他到时候喊我少爷我怎么答应他?” “习惯了,没在意,怎么说还不是少爷您一张嘴?他姬子骞以仆学身份来这里,守一下规矩,自己愿意叫您一声少爷,也不能算逾矩吧?您又有什么受不起的?” “这到也是。”卫天冲点点头:“还好姑姑今天不在这儿,她要在这儿,我这话可就没法开口了。” 卫兰心是他亲姑姑,要他当着自己亲姑姑的面让自己表哥喊自己少爷,执下人礼,他是怎么都做不到的。 那可是和教席一样,有权揍他的。 对所有有资格揍自己的人,人们在心理上都会有一种先天xìng的敬畏! 侍梦嘻嘻一笑:“既然是来当了下人,这家人啊,以后能不见还是尽量不要见的好。规矩就是规矩,若随便来个人就没了规矩,那还要规矩做什么?所以这规矩啊,姬家的少爷得守,姬家的太太也得守才是!” “让我姑姑守规矩?”卫天冲叫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这不可能!” 侍梦已低下头道:“静心园的规矩,姑nǎinǎi自然是不用守的,可是卫府的规矩,总还是要守的。” 第三十章 因人定计 下午侍月来花园,看到唐劫还在忙碌,发出一声轻笑,娉婷着步子过来,站到唐劫身后,拍了他一下,叫道:“喂!” 唐劫却是不为所动,淡定转身:“侍月姐姐好。” “吓你一次就这么难么,还是早看到人家了?”侍月睁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唐劫。 “只是听到脚步声了。”唐劫回答:“对了,怎么这会儿有空过来。” 侍月再度捂嘴轻笑,撇了唐劫一眼:“还不是你们干的好事,没过午,那位姬少爷就去了姑nǎinǎi那边,你是没看到,眼都红了啊,就差泪珠子没掉下来了!我说你们怎么把他得罪的那么狠?” “跟我有什么关系。”唐劫“抱屈”摊手:“不过是侍墨教他一些做下人的规矩,那位姬大少就受不了了。” 说着唐劫随口将侍墨“调教”姬子骞当下人的事说了出来,整个上午,侍墨可没让姬子骞闲着,不是干这就是干那,是真正的当仆役使唤了。 姬子骞也算是能忍的,竟然忍下了这口气,可惜他到底是少爷,平时都是人伺候他,自己哪会干那些事啊,就算他肯干都干不好,所以一上午就没少被侍墨教训过。 柴四被支走,一群仆役对他又都爱搭不理的,他连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饶是他修养再好,面对这情况也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终于找了个借口跑掉,回母亲那儿哭诉去了。 侍月听得新鲜,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拍掌笑道:“好啊好啊,干得漂亮。这些活啊,本就是我们下人常干的,他又是来当仆学,就算是告到太太那儿,也是我们有理。” “我却觉得不怎样。”唐劫叹了口气:“要我说啊,这事干得非但不漂亮,反而大差特差了。” “咦?这是为什么?”侍月不解。 唐劫回答:“我们做事,通常都有个追求的目标。如果目标的实现比较困难,往往就需要一些迂回的手段,这很容易导致在迂回的过程中,忘记原来的目的是什么。这一次对待姬少爷的手法上,其实就有这方面的毛病。虽然说今天是狠狠教训了姬子骞,出了一口恶气,可是大家的目的,是为了教训他吗?” 侍月一呆,唐劫的声音已经yīn沉下来:“是为了赶走他!所有的计划,手段,都应该与这个最直接的目的有关。达不到这个目的,那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为了摘清自己,在赶走姬子骞这件事上,唐劫并不出面,只是暗地里遥控一切,但也因此无法参与侍墨等人的具体计划中,也就无法给出及时的指点。 这也是幕后遥控的弊端所在,只能给出方向,但具体如何施行却很难介入,只能看执行人的本事。 上午侍墨的作法其实是又犯了和上次一样的缺乏目的xìng的错误,可惜唐劫虽看在眼里,却无法指正。 直到这刻侍月过来,唐劫才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他要借侍月的口,好好纠正一下这些小混蛋们的错误。 这刻侍月听得稀罕,道:“可那姬家少爷不是已经被气走了吗?” “是今天被气走了,却终究会回来的。”唐劫意味深长道。 侍月张了张嘴:“你是说……他们不会真走?” “哪有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唐劫悠悠道:“等他们再回来时,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现在姬子骞被坑,是因为他没想到卫家对他的敌意这么大,相当于上来先挨了一闷棍。 这也难怪,姬子骞虽说知书懂礼,但那只是教养,和理解对方无关。 要说他真正设身处地的从对方角度去考虑问题……别说他也只是个未成年人,就算是真正的成年人,老江湖,也未必有几人能做到这步。 但是这件事发生后,姬子骞一定会有jǐng觉,以后再想坑他就不容易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卫天冲的表哥,回圜的机会大把。 所以说象这样的对手,不能一击打死,那就等着被反咬吧。 正因此唐劫才会深感麻烦,可惜他又不能去指出来,只能遗憾巧妇也愁没米下锅——手底下就这些材料,又不能明着用,许多事只能任其发生却无力阻止。 他这话听得连侍月都感觉一阵头皮发麻:“那可就麻烦了,以姑nǎinǎi的脾气,她是绝对要发飚的,到时候你们恐怕都得倒霉。” “发飚?”唐劫反是一怔,想了想说:“你说姑nǎinǎi会跑到静心园来闹事?” “那是一定的!”侍月回答:“这姑nǎinǎi的脾气,在卫家可不算好,未出嫁的时候就经常打骂下人。这嫁出去后,脾气也只是稍稍收敛了些,却是好不到哪儿去。别看她现在的样子客气,那是有求着卫家,一旦知道她儿子受辱,绝对是要过来闹一番的。” “姑nǎinǎi出嫁时你还未出生吧,怎么如此清楚?” “府里的老人都这么说,还有她带来的丫鬟凝翠这几rì和我走得也很近。” “这样啊……那么几位管事他们应当是知道这点了?” “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低头想了一会儿,唐劫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 他嘿嘿道:“好,很好,我就说那几个小子这次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干的事又这么没头脑呢,感情后面还有重头戏啊,好一手因人定计的连环计……应该就是那几位在后面出谋划策的,嘿嘿,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次我到是学了一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侍月不解。 “没什么。”唐劫回答:“发飚是好事,我还就怕她不发飚呢……对了,有件事怕还是要麻烦侍月姐姐了。” “瞧你说的,以后莫要再叫姐姐了,人家年纪也不比你大,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有什么话你就说,能做的我一定帮你……” —————————————————— “卫天冲,你个小兔崽子给我出来!” 卫兰心拽着儿子风风火火冲到静心园,还没进门,已是指着屋子大骂起来。 卫天冲从窗户处探脑袋看了一眼,一看是他姑,吓得脑袋又缩了回去。 见卫天冲不出来,卫兰心抬步就要进去,侍墨两人已同时上前拦阻,口中喊着:“姑nǎinǎi,这是少爷书房,未经允许……” “滚开!”卫兰心一巴掌打在侍墨脸上:“就是你欺负我儿子的吧,等会儿找你算帐!” 说着已冲入屋内。 刚进屋,就听哗啦啦一片瓷器摔碎的声音,卫兰心脚下已多出几个花瓶碎片。卫兰心楞了楞,也没多想门口怎么会摆放花瓶,径直冲向卫天冲,小少爷一见形式不好,掉头就跑,旁边侍梦已拦了上来,手中竟然还拿着把椅子。 卫兰心胸口一挺:“我看你敢打?” 侍梦哆嗦了一下,终究没敢下手,只能把椅子放下。 卫兰心已抄起椅子,顺手扔了过来。 侍梦头一低,那椅子擦着他脑袋飞过,正砸在挂在中堂的一副海晏山青图上,在那画上砸了一个大洞,椅背擦了一下卫天冲的头,痛得他大呼一声,一摸脑袋却是血都出来了。 卫兰心还要在追,后面侍墨已扑上来,抱住卫兰心的脚,大喊:“少爷,快跑!” 卫天冲这时候展现出他平时少有的灵活,飞身从窗户跳了出去,卫兰心想要追,却被侍墨死死抱着,眼看让这小子跑了,气急无奈,干脆坐地大哭起来:“卫天冲,你个没良心的,你怎么能这么对你表哥,我卫兰心怎么就这么命苦,才离家几年,现在就人人欺凌了!” 卫天冲见姑姑没追上来,总算也停了脚步,听到卫兰心叫苦,心中也感觉有些过意不去,竟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看,喃喃说了一句:“我……我也没干什么啊……我就是让下人们教他些规矩……” “他是你表哥,你怎么能让他干下人的活儿!”卫兰心喊了起来。 “可他是来当仆学的,他就是下人。”卫天冲也怒了,扯着嗓子叫起来。 卫兰心一听这话,先是呆了呆,然后号啕大哭:“你……你竟然说出这种话。你小时候可还是我带大的啊!你可知道你小时候我对你有多好,那时候我天天带你玩,你整天喊着要跟二姑出去。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你,养着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卫天冲被他教训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些小时候的事他又全没记忆,也不知该怎么说。 这时侍墨看这女人不追了,也松了手赶快跑回来,和卫天冲站一起。 卫兰心还在诉苦,却是没完没了起来,各种小时候对卫天冲的照顾一一道来,仿佛卫天冲就指着她一人养活照顾的。 全静心园的人都被她惊动跑了过来,一看是卫家的姑nǎinǎi,谁也不敢劝,只在一旁看着,卫兰心就一个人在那儿表演。 她儿子姬子骞在旁边看着,只觉得羞臊无比,有心劝解,说了一句:“娘,算了吧。” 卫兰心已是推开儿子的手喊:“你别管!” 指着卫天冲继续大骂,只是话语简单,翻来覆去就那几句,甚至连照顾的内容在说几遍后都没新鲜花样了。 唐劫在一旁看着,心中暗笑,等她骂了一会儿,总算远远看到侍月出现,对着自己点点头。 唐劫便走到卫天冲身边道:“小少爷,这事得赶快解决,我刚才看到侍月了,估计这事已经惊动了太太,这会儿正向这边赶呢。” “什么?”卫天冲吓了一跳。 旁边侍墨却眼中一亮,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机会来了。 于是连忙道:“姑nǎinǎi,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小少爷出生的时候,你都已经嫁到姬家去了,哪儿来的天天照顾小少爷?还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卫家的少爷,不需要太太们亲自动手伺候,连nǎi水都有rǔ娘给的,要不然还要我们这些下人做什么?我估摸着你也就是偶尔来卫府一次,给了小少爷几块糖,不会就真把这当成天大的恩惠了吧?” 这话一说,大家起一笑了起来,只觉得这卫兰心说话实在没谱。 “你!”卫兰心气得从地上坐起来:“反了,这真是反了!卫家的奴仆都是这么混帐的吗?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教养?真是一群没良心的,这郑书凤连自己儿子和仆人都教不好,还管什么卫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卫家啊,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好的,全都是些肮脏腌臜的货!” 她这边骂得痛快,远处却已响起一个声音:“哎呦呦,这话说的,书凤怎么得罪妹妹了,要在背后这么编排我?” 卫兰心心中一惊,回头望去,只见郑书凤已从远处走来,身边还陪着两个人,竟然是卫家的老太爷和老太太。 卫兰心大惊失sè,只见老太爷一顿龙头拐,哼声说:“哭哭啼啼,追打撕骂,泼妇骂街,口出无状,诽谤自家,成何体统?卫家的颜面都要让你给丢光了!” 旁边老太太也是叹息道:“肮脏腌臜……兰心啊,你好歹也是卫家的女儿,怎的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 卫兰心大急:“爹,娘,我不是在说你们……刚才那是一时心急口误……” 郑书凤冷笑:“妹妹一时情急说错了话,都是一家人,我们也不会计较。可是跑到这静心园来打砸又算怎么一回事?” “我只是来找冲儿论理……” “论理需要把我给冲儿买的松梅瓶砸了吗?论理需要把我们家的青山图毁了吗?论理需要把我儿子的头打伤吗?” 郑书凤虽然刚来,却只一眼就看到这静心园被卫兰心毁成了什么样。 这简直是马贼进村啊! 她儿子房里的东西都是她郑书凤亲手为儿子挑选的,件件都是jīng品,布置要清雅脱俗,讲究的就是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如今却被卫兰心弄成什么样了? 看得郑书凤一阵心痛。 作为一个实惠的女人,这心痛感更强过之前卫兰心骂她。 他心中愤怒,声音虽不大,语气却已是冰冷如刀,尤其是儿子竟然受伤了,更令她恼火不已。 卫兰心犹不服气:“是你儿子欺辱我儿子在先!” 郑书凤强忍着气,只是道:“事情的经过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冲儿差他做事,虽有些于情不合,却于理无碍。而且这些rì子,也有不少人向我们陈情,说子骞过来当仆学,却不事劳役,将来入学后,一仆二主,难以照顾,别说到时候照应不周全,就是那唯一的仆学也难以修炼,将来无论是否有成,只怕也会心有怨气,卫家白白付出这许多,却未必能得到期待的回报……” 说到这,郑书凤叹了口气:“即便是仙家,为了与凡人处好关系,也会开办学院,为天下凡人大开方便之门。我们卫家,又怎能将入学下人的意愿轻易无视?正因此,让子骞学些规矩,分担些劳作,我们也是赞成的。可惜……” 说着她摇了摇头。 先是付价极低,现在又一点活儿都不愿意干,别说是她郑书凤了,就连老太爷和老太太也看不下去。 那边老太爷已悠悠说了句:“这不适合的,终究是不适合。此事啊……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句话如天雷轰顶,打在卫兰心头上,终于让她发热的头脑清醒下来。 卫兰心求饶般地看向老太爷:“爹,不管怎么说,子骞也是您的外孙啊,你不能不给他这个机会!” 老太太已哼了声:“子骞自然是外孙,可惜冲儿却是嫡孙。既然他们俩不能好好相处,自然只能选一个了。难不成那姓卫的我家不要,反去要那外姓的吗?再说卫家也教不出好孩子,这个外孙啊,麻烦你还是领回去自己教吧!” 老太太心眼小,却是没打算原谅之前卫兰心说过的话。 听到这话,卫兰心全身瘫软地坐倒在了地上。 第三十一章 心如明镜 姬子骞走了。 风光无限的来,灰头土脸的去。 但是来自卫家太太的愤怒却刚刚开始。 高坐堂上,郑书凤冷眼看着一群下人,用冰冷的口吻道:“说,是谁挑唆小少爷对付自己的亲表哥的?” 虽然当着卫兰心的面,郑书凤说她也有意让姬子骞分担杂务,这也不是假话,但自己安排和下人安排是xìng质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由她来安排,必然会先和姬家疏通,许多事情可以获得谅解,由下人自做主张,那就真的是整人了。 这刻她一语问出,所有人战战兢兢不敢回话,惟有卫天冲扬着脖子道:“是我自己的意思,既然是来给我做仆……” “你少给我来这套!”郑书凤一拍椅背:“姬子骞好歹也是你表哥,要是没这些下人挑唆,你吃饱了撑的去对付他?” 说着她一扫堂下众人,哼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些人是怎么想的,一个个都把仆学看成是自己碗里的肉了吧?有人要来动了你们的饭碗,自然是要拼命的……可这是卫家的名额,不是你们的!” 郑书凤这话喊出来,下人们的头低得更深了,就连唐劫也不敢在这个节骨儿眼上说话。 她说得没错。 这是卫家的财富,卫家想给谁,那都是卫家自己的事。 给了你,你要感恩! 不给你,你别抱怨! 然而人们心中的贪yù,却总会使人忽略这一切,他们千方百计,想尽办法,去得到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已经将其视为禁脔。 想到这,唐劫也不由悠悠叹息。 虚大哥,你说得没错,我这做人的底线终究是有些低了。 罢了,罢了,这修仙的机会,如今已不是关系到自己的梦想,更关系到虚慕阳的血仇! 为了替虚慕阳报仇,便是抹了良心,那也要做的,大不了将来有成,对卫家再多好一些便是。 我唐劫底线虽低,却终究还是有底线的,这对我有恩之人,也必然回报。 唐劫暗暗想到。 堂上郑书凤还在喝骂:“说,到底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卫天冲却硬挺着脖子就不回答。 这臭小子虽然毛病不少,但有一样好处就是特讲义气,毕竟他所处的时代本身就是重承诺,重信诺的时代。 现世里“老赖”们可以通过厚颜无耻逍遥人生,但在这个时代敢这么干,名声一旦传出去,哪怕是不认识的人从身边经过,都会吐几口唾沫钉子。 作为一个个人实力可以超越千军万马的仙侠世界,当普通的武力已无法约束这些强大的非人类时,名声就成了唯一的制约。 正因此,千百年的教育体系,一直都是重名重义,使得哪怕强大如仙台境的人物,也不会愿意落个万世骂名。 当然,个别变/态例外。 正因此,就连平rì里说书的都会大讲特讲江湖义气,重诺守信,为朋友两肋插刀之类的故事,卫天冲生活在这样在这样的时代,这义气二字已是深入骨髓,因此无论郑书凤怎么骂,他就是死不开口。 可惜郑书凤何等jīng明,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到了吗?子骞入学,对谁的影响最大?还不是那几个自以为可能成功的混帐东西?侍梦,侍墨,唐劫,宝良,你们四个给我出来!” 四名小厮同时站出,郑书凤凌厉的眼光在四人头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到侍墨头上,道:“侍墨,说吧,这事是不是你挑起的?” 侍墨心中一惊,知道终究是瞒不过太太,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回太太,让少爷教姬家少爷,的确是小的的主意,不过小的也只是建议少爷教那姬家少爷一些规矩,毕竟将来小的如果不在少爷身边,靠侍梦一个人,也未必伺候得了两位少爷,并没有想过要整谁,如果太太不信,可以问……” “不用问,我知道你没有特别整他,对付他姬子骞,根本不需要特别刁难,普通杂活和几句冷言讽刺已经够他受的了,可你以为这就能骗过我吗?”郑书凤怒喝:“还有,别以为你一人出头就可以把事情担下来,就凭你一个还搞不出这么大的事!” 侍墨却低着头不说话。 虽然他答应了胭脂绝不把胭脂交代出去,但心里却期盼太太慧眼如炬,自己是万万不愿意独抗责任的。 这不仅仅是拉人下水有快感,最重要的是也有法不责众的意思,如果卫府的大部分下人都参与了这件事中,那么就算是太太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毕竟再大的家族,也离不开下人们的支持,这也是他敢于冒泡的基本支撑。 郑书凤看侍墨那样子,知道他是默认了,气得全身哆嗦:“好,很好,一群混帐东西,一个个真是反了天了,真要让你们去了学院,修成仙人,真不知将来会如何对我卫家,指望你们,还不如指望我们用银子聘来的仙师呢,我看你们一个都别去学院了,我卫家不要自己的仙师也罢!” 这话说得重了,所有下人同时脸上变sè,还是秦大管事轻咳了一声:“太太,这话可说不得……” 可以随随便便打破的规矩就不是规矩! 家族自己培养的灵师,与外面聘请的灵师有很大程度的不同。 这种不同不仅仅是忠诚问题。 忠诚度这种东西其实是最不可迷信的。 人间世界千百年的发展早已证实,当主家形势一片大好时,就是降卒都有忠诚度;当主家形势危急时,就算是家人都没忠诚度。 因此自家仙人忠诚高,仅是外间哄人的说法,实际上这部分的价值是最低的。 就使用效果而言,外聘的灵师有时甚至比自家灵师更好用,毕竟人家是按月拿钱的,不好好干活就没钱。 外聘灵师与自家灵师真正的差别,不在于忠诚,而在于不管你出多少价钱,外聘的灵师都不会把自己的仙法秘诀拿出来交给你。 只有家族自己的灵师,才有资格,有意愿,有理由并有可能获得许可,传授仙法,形成真正的修仙家族,而这些灵师成立的家庭往往也和原家族有着莫大关联,有时直接就是姻亲。 比如唐劫将来要成为灵师,又想继续修炼,又不能不回报卫家,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一个卫家的女子,留下子嗣血脉在这里。 如果卫家实在没有适嫁女子或者灵师没有看中的姑娘也没有关系,可以找一个丫鬟收了做义女,并且后继子嗣依旧与卫家联姻,形成各种血缘关系,当然,具体就要看这灵师的前途了。比如侍月,如果唐劫真成功,又看中她,则她就可以一跃成为卫家少nǎinǎi,其地位甚至比卫兰心还高,将来的子嗣更有可能继承卫家! 家族要想存在百年,千年,靠的就是这份传承,否则仅是忠诚的话——真以为忠诚值上百万两的银子? 再者这仆学的规矩传了有几百年,下人们甘拿最低的工钱,冲的也是这机会,仆人间的利益链本身也意味着一个忠仆能带出一批忠仆,所以在下面人中影响深远。卫府要是打破这规矩,下人们就得先造反,就算是其他家族也会劝止。 大家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早使得一个人的事往往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批人的事,否则姬子骞的到来也不会引来如此大的抵触,虚若谷更不必信心满满地认为天神宫不会灭自家。 这错综关系的人脉,从来都是最重要的保证。 唯一不同的是,凡人只有凡人的人脉,仙人则有仙人的人脉。 外聘的灵师,享受的只是这一个人。 自家的灵师,享受的则不仅是这一个人的力量,还有传承的力量,更有这灵师一生交际带来的人脉力量。 因此郑书凤的说话,终究只是一时气话,她既不能,也不敢,更不允许打破这样的规矩。 只是现在郑书凤的气还没消下来,因此秦管事虽然提醒的对,她却是不愿听的,反而狠狠瞪了秦管事一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好好的松梅瓶怎么会突然跑到门口去了?为什么静心园的事刚出来,我们这边就得了消息?为什么连老太爷那边都会那么快得到消息?还有怎么就这么巧,正好我们到了,卫兰心就说出那么不堪的话?光凭这几个小的,只怕还想不出这么yīn损的招,只怕还有老的在后边捣鬼吧?对了,秦远,你不觉得清阳轩离静心园实在是有些远了吗?亏我还一直觉得你忠厚老实!” 秦管事惊的汗都下来了,只能陪着笑说:“太太向来是jīng明的,只不过嘴长在姑nǎinǎi脸上,没人能干涉她说什么。” 他并不否认郑书凤指出的问题。 jīng明的下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装傻。 jīng明的主子同样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 郑书凤很jīng明,正因此,她绝不会在这件事上穷追到底,现在抛出这些疑问,不过是在敲山震虎,jǐng告下面的这些人,别以为老娘好糊弄。 我装一下傻,放过你们,你们也都给我收起那些小心思,这名额是卫家的,给谁不给谁,终究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因此秦管事不辩解,只说卫兰心的不是。 秦远说的也没错,清阳轩他是安排的远了,可也没真远到就不能去见卫天冲的地步,说白了还是卫兰心的确没把卫天冲这个正主当回事;卫天冲是刁难姬子骞了,可也不过是对仆学最基本的要求,说白了还是姬子骞一点义务自觉都没有;下人们也是算计他了,可卫兰心那张没遮拦的嘴能说出什么话,也不是下人们能控制的,说白了还是自己嘴臭又不会做人。 许多事情,终归是自己有问题,然后才能被人利用。 郑书凤也明白这点,反正她对卫兰心一家子也讨厌,借机赶人了事。 大家在无形中达成默契,下人们帮郑书凤甩掉姬家这个麻烦,自己也安然享受着两个名额。也只有拥有了这种默契,大家才能和睦相处。 所以接下来,郑书凤又发了一通火,最终却破天荒的没处罚任何人,真正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被郑书凤一句“滚吧”如蒙大赦的下人们纷纷离开,秦管事和唐劫走到最后,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直到快出府了,唐劫才笑道:“这次还要多谢秦叔叔帮忙了。” “我啊,是上了贼船喽!”秦管事无奈的叹口气,只是眼神中却没有丝毫遗憾后悔。 他看着唐劫:“这件事你虽然干得很漂亮,但是影响很不好。好在有侍墨顶着,什么事都是他背,你也不用太担心,如无意外,等少爷入学时,也就是你进入学院时,我就先恭喜你了。” 唐劫却淡淡道:“我到不这么想,实际上侍墨还是有机会的。” “恩?”秦管事一楞:“上一次出事,你说他已经没了机会。如今这么大的事出来,怎么你反而说他有机会?” “就是因为出了这么大的事,侍墨才又有了机会啊。”唐劫叹气道。 “什么机会?” “心魔大愿!” 第三十二章 选派 上 心魔愿,这是每一个仆学在进入学院前都必然要发下的——家族可不会傻到就凭你一句话就相信你。 相比红口白牙的承诺,心魔愿显然是更加有约束的力的存在。 心魔愿有大愿小愿非愿之分,如当初唐劫发下的灭天神宫的大愿,就是大愿,而虚慕阳当初被唐劫救,要了却因果,则连“愿”都称不上,只能叫非愿。 非愿就好比是开门做买卖,成与不成都只是一两个客人的生意,基本没什么影响,努力维持仅是习惯使然。 小愿则是普通愿,如同公司的合同买卖,每一笔都要关键许多,丢了一笔未必致命,但也必然产生严重后果与影响,轻易不能疏忽懈怠。 大愿则好比是涉及到公司存亡的大合同,一旦完不成,面临的可能就是银行催款,周转不灵,直接倒闭。 因此大愿不可轻发,但是发下大愿可以帮助修者坚定道心,竖立心基,在修炼路上更加顺畅。 这是愿的xìng质。 愿有xìng质,亦有内容。 “我发大宏愿,从此每顿必须有肉!” 这种扯淡内容也可以叫大愿,但没意义,那是给自己找麻烦,却不会带来好处。 而象“我发大宏愿,必灭天神宫”这种愿,这是灭魔愿,不会在唐劫修炼时带来任何好处,但是会在他将来对上天神宫人时得到额外的助力,至于助力到底如何体现,又是各人有各不同。 如释无念的“我发大宏愿,破世间万般有为法”,就是一种破法愿,不代表他真能破天下万法,却能在他破法时提供额外助力。只是他的大愿神通神奇无比,非但可以每次战斗都能临时发愿,还能修改宏愿,甚至违愿后付出的代价也比一般人小得多。 至于求永生,求逍遥,这叫根本愿,是修者一生追求之根本,因此绝大多数的宏愿都是根本愿。 大宏愿是形式,灭魔愿,根本愿,破法愿则是内容,可以发成大愿,也可以发成小愿。 而各大家族的仆学,在入学前,一般都会对家族发下愿,这类愿就叫报恩愿,至于具体内容则各有不同。 由于涉及到仙基道果,家族一般不会逼仆学发大宏愿,但小愿还是必须的,可要是有人自己愿意发大宏愿,那也不会阻拦。 唐劫之所以认为侍墨还有机会,就是因为这心魔大愿。 以前的侍墨,自认为自己还有机会,肯定不会提高许诺来求入学,但是这次的事件,侍墨再次上了风口浪尖,这使他必然意识到,自己已无可能被太太选中,不会再迷信自己“秘书”的身份。 人在绝境时,往往背水一战。 为了进入学院,侍墨唯一的办法就是提高自己的回报承诺,以大宏愿形式许出最高级的报恩愿——当你借不到钱时就提高利息,世界永远不缺风险投资家! 当然,不是说所有人都可以这么干。 总得有先那资格才行。 而真正有资格的,也并不都愿意做这样的选择。 修仙路上多凶险,若拼死拼活只为做个高级奴才,那还不如浑浑噩噩,安度一生。 但唐劫知道侍墨有很大可能这么做。 因为他了解侍墨,他能看到侍墨眼中那对出人头地的渴望,对权势的渴望。 为了这个,就算卖尽半生他也会去拼一把。 这刻听到心魔大愿这四个字,秦管事也豁然醒悟,眉头一皱:“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有些麻烦,实在不行,就只能你也如此了。” “那只是拼消耗,好比拍卖一样,就看谁出的价更高,这种不惜成本的追求,不是事关生死,殊无必要。”唐劫摇头道:“我托卫家的福,如果将来能上洗月学院,必然会回报卫家,但还没打算把后半生都卖掉……秦叔可知,我一生志向都是大逍遥,大自在,虽还未以此立愿奠基,却已铭记本心。如果我为了修仙把后半生都卖了,就已违了本心,就算是踏上仙途也没什么意思。所以这暂时的仆人,一时的听用,我可以接受,永生如此,绝对不能!” “志向再远大,也得进了仙门才行,进不了又有什么用?” “也未必就进不去,要想破侍墨的心魔大愿,有个最简单的办法,只是我不太想用。” “什么办法?” 唐劫笑道:“其实,卫家到底不是修仙世家,对心魔愿并不真正了解。我有幸接触过仙人,到是知道一些关于心魔大愿的事。” “你接触过仙人?”秦管事大吃一惊。 “恩。”唐劫点点头:“不过是一次偶遇吧,短暂相处了些rì子,到也蒙其指点,知道了些关于修仙界的事。据我所知,心魔大愿其实还是有许多束缚的,它的作用,远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大。” “这话怎么说?” “秦叔可知道,修仙者为什么会有心魔劫?” “……不知。”秦远只是一个普通管事,能知道心魔劫就是他消息灵通了,到哪里知道为什么会有心魔劫去。 唐劫笑了笑,回答:“修仙五境,灵台,脱凡,天心,紫府,仙台,其中灵台修的就是气,在体内开辟灵海,吸纳灵气,并通过对灵气的运用生成各种法术。不过这种法术只能是通过自身的消耗来进行,而且对自身的改变不大,说白了,只是掌握了一种运用气的手段,就好比凡人有武器和没武器的差别。等到了脱凡境,打通天地桥后,修者就可以用体内的灵气调动天地灵气来施法,这个时候,体内的灵气只是引子,是助推。人力有极限,而天地之力无限,所以这个时候的仙师才真正拥有了上天下地的能耐。除此之外,脱凡境另一个与灵台不同的地方,就是可以用灵气洗炼自身,脱胎换骨了。那么秦叔叔可知道,天心境修的又是什么?” 秦管事茫然摇头。 “其实,天心境就是在洗炼自身的基础上进一步洗炼,只不过这个级别,他们要洗炼的不再是身体,而是……”唐劫指了指自己的头。 秦管事心神一颤:“头?” “确切地说,是大脑,是意识。脱凡境虽脱离凡体,但头部依然是要害,心脏受损不会死,脑袋没了却依然死,就是因为这里依然平凡。大脑是人体最jīng密的地方,即便是脱凡境那些上天入地的仙人,也不能随意洗炼,必须等到天心有成后,才可按步就班的进行。一旦有所成,就会生具灵念,再上一步就是神念。所谓灵念或神念,其实都是我们无形的意识化成了有形的存在。” 听到这里,秦管事恍然大悟:“你是说心魔劫就是这么来的?” “没错。天心境修灵念,化无形为有形,伴生的就是同样化无形为有形的心魔,心魔本是我们心中曾经忏悔懊恼过的那些念头,在灵念化形的过程中无中生有,化育而生,说白了,不过就是神念与魔念的区别罢了,就象是人的善恶两面。神念是可控的,修至高深处,就是念动天地,无需捏动法诀,一念生,万法起,这就是紫府境。魔念则是不可控的,只会反噬己身,因此心魔劫其实是到了天心境才会有的大劫。” “那也就是说,如果只是普通灵师,他们是不怕心魔劫的?” “怕也怕,但不过是怕现在亏心事做多了,将来进入天心境后总报复罢了。可如果打定主意止步脱凡,不求上进,那到是真的不用怕。” 秦管事听得全身发凉:“可是家里的灵师从未说过这些啊。” “他们为什么要说?”唐劫反问:“他们进卫府,想来也是要发愿的吧,既然许了愿,酬金自然也要拿得高些,谁会吃饱了撑的去告诉主家,我这辈子都不打算进天心境了,我那心魔愿,你也别当回事?” “……”秦管事彻底无语。 唐劫已笑道:“其实这种事,老牌的修仙家族都知道,只不过谁也不会说出来,毕竟那很容易得罪人,要知道有不少灵师可就靠这吃饭呢。卫家终究还是成势的时间短了,又没有自己的灵师,许多东西并不清楚。再者那些灵师也未必有心欺骗,有许多灵师没到那一步,自己都未必知道。” “这又是为什么?”秦远大感好奇,怎么可能连灵师都不知道? “因为修炼本身就是极危险的事,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过早知道后期的修炼途径,很可能会有修者冒险尝试,可能只是一时的好奇,结局却往往悲惨!为了安全起见,一般师傅们都不会过早告诉后辈这些,就算有知道的也都会被jǐng告不许谈论,不可轻试。” “那你怎么……” “那位仙人又没打算收我做徒弟,我至今也不懂什么仙法,所以也就随便聊了几句。也许在他想来,我这辈子都是没可能进入学院的吧。”唐劫笑答。 其实虚慕阳之所以告诉他这些,一方面是因为看中他的xìng格沉稳,相信他不会胡来,一方面也是那天多喝了几杯酒,对唐劫又无防备,说得多了就说出来了。就这样事后还后悔得要死,反复提醒唐劫千万不可尝试。好在唐劫也不认为自己是逆天到试什么都能成功的人,在涉及到安全方面的事上到是从不轻忽。 秦管事却是反复踱了几步,摇头道:“不行,这件事必须告诉太太。” “算了吧。”唐劫劝他:“你要真说了,岂不是要被那些个灵师恨一辈子?要是让他们记恨上……他们想杀你,那你可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其实那些灵师也未必就没有冲击天心境的想法,只要还有一线希望,谁又真的愿意止步不前呢?所以心魔愿也还是有一定意义的,只是别太当真,更不能依赖。” 听到这话,秦管事也只能叹口气:“希望是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吧。你说得对,我若是去捅了出来,不管他们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都不是好事,万一不小心害了人就更遭了。还是太太jīng明,从来都没把忠诚寄托在心魔愿上,一直都说心魔愿固然重要,人之本xìng同样重要,双管齐下,才能确保家族安全。” “就是这话。”唐劫笑道:“那真正有头脑的人,从不迷信自己不懂的东西,还是太太英明!” “不过既然不能说出来,那侍墨的大愿也不能阻止,那你也只能选择效法侍墨,大不了终其一生止步脱凡,也比无法进入仙门要好。” 可惜唐劫却不愿意:“我不会把未来当赌注全压上去的,其实就算卫家真的不选我,我也有自信能入仙门,只不过会麻烦许多吧。” 听到这话,秦管事怔然:“你说你还有其他办法入仙门?” 唐劫回答:“当然,文心国又不是只有洗月派,入不了洗月学院,难不成我还不能去其他门派吗?只不过洗月学院是玄门正宗,能走正道,又何必非走小道呢?我要是愿意止步脱凡,那文心国更是有大把的门派可以选择,进哪个都比进洗月轻松。何况……” 他想说何况我还是有办法赢侍墨的,没想到秦管事不等他说完,就一把抓住唐劫,激动道:“那就是说你知道该怎么进别派了?我求你件事,小劫你一定要帮我!” “秦叔叔你这是干什么?”唐劫一楞,他从没见过秦管事这么激动的样子,尤其是竟然对自己用出了“求”这个字? 秦管事已激动道:“求你帮帮四小姐吧!她想修仙想得都快要疯掉了!” ——————————————— 昏暗的小屋里,卫蝶紧张地坐在唐劫面前,旁边坐着的是同样紧张的秦管事。 搓着手,秦管事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怕你笑话,小劫,四小姐我是一直看着她长大的,待她,其实我一直都当成亲闺女。这些年来,四小姐身为女子,却无缘修仙,她心里不好受,我看着也焦急……” “我知道,四小姐出生的那年,也是小如姐姐去世的那年,对吧?”唐劫淡淡道。 秦管事哆嗦了一下,低下头竟是轻轻抽泣起来。 秦管事本来有个女儿叫秦如,是秦远独女。 卫蝶出生的那一年,秦如生了场重病,竟然不治身亡。偏偏那时正是卫蝶刚刚出世,卫府上下人等最为忙碌的时刻,秦远甚至没来得及看女儿最后一眼。 这对秦远的打击是极大的。 一女生,一女逝,正好卫蝶出生后,秦远发现卫蝶与自己女儿又有几分相似,于是不由自主地就将所有感情都放在了这个女孩身上,在他心里,总有个想法,就是卫蝶可能就是自己女儿转世,尽管实际上卫蝶出生的比秦如死去早,秦远却自动忽略了这点,直将其当成自己亲生女儿转世。 这些年来,他对卫蝶的那种如父之情其实从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秦管事自己以为是秘密罢了,直到这刻唐劫淡淡说出来,秦管事才颤抖着低下头,轻声哭泣。 好一会儿,秦管事才说:“小劫,如果你真有办法,就教教四小姐,到底该怎么才能进入仙门,只要你帮了却这心愿,你以后都不欠我什么……” “秦叔叔……” 卫蝶和唐劫已同时叫出声来。 卫蝶是感动的,在修仙这件事上,就是她亲生父亲卫青松都没这么卖力过,秦管事却真正是用尽心思,不放过一丝机会。 唐劫则是略带不满:“秦叔叔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都是自己人,什么欠不欠的?四小姐的事,我肯定会尽力,但能不能成,终究是看她自己的。” 卫蝶已急忙道:“我想修仙,不管什么苦,我都是愿意吃的!” “如果肯吃苦就能修仙,那岂不是天下仙人皆寒门了?富家大族难不成还能比种地的更吃苦?”唐劫不屑回答。 卫蝶脸一红,只能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要想进入仙门,首先就得确立一个目标,四小姐,我问你,你到底为什么想修仙……” 卫蝶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想修仙,是因为我不服气,凭什么男人可以,女人就不可以?这不公平,而且成为仙人,逍遥自在,本身也是追求。” “所以你修仙,就是为了求一个公平和逍遥?” “对,公平与逍遥!”卫蝶斩钉截铁说。 “那好,那我再问你,你觉得你这个人怎么样?我是说,你自己评价一下你的xìng情?” “啊?”卫蝶没想到唐劫会问这个问题,楞了一会儿,终于喃喃道:“我觉得……我应该还算个……好姑娘吧……” 这自己夸自己的话,卫蝶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说到最后几个字,脸已是羞的红了下去,低着头竟是不敢看唐劫。 还是秦远忙道:“蝶儿是个好孩子,xìng情温柔,待下人也极宽厚。” 唐劫却淡淡道:“你说了不算。” “啊?”这次却是秦远啊出声了。 唐劫回答:“你对四小姐的感情,会妨碍你做出公正的评价,所以你的评价不能算,四小姐到底是什么人,还需用眼去观察,用心去分析,用时间来考验,在我看来,四小姐距离这xìng情宽厚的评价还是有些差距的。” 卫蝶的脸已是涨的通红:“唐劫,我今天亲自过来求你,是因为秦叔叔说你有帮我踏入仙门的办法,不是让你来侮辱我的。你问的这些,和我踏入仙门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洗月学院进不去,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但是文心国大派唯一,小派无数,到底进哪派好,却是需要好好斟酌一番的。我知道对你来说,只要能进仙派就行,不过有些事怕就怕cāo之过急。现在不慎重对待,将来只怕是要后悔的。四小姐现在其实就象是一个将要饿死的人,哪怕抓住一口吃的,都会饥不择食,我却不能随意为小姐选择仙门。四小姐需知,修仙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从基础开始,每一步都必须小心在意,一旦行差踏错,可能终生都失去机会。” 说着,唐劫已从身上取出一张纸,卫蝶看到那上面写着一排名字,赫然是文心国除洗月派外大大小小的各类门派。 唐劫将纸放在桌面上,说:“文心国除洗月派这唯一的大派外,其他大小仙派有数百个。但是大小姐可知道,在这数百门派中,真正能够通向大道的其实寥寥。有些功法当时练着或许不错,却背离了大道,打错了基础,将来再怎么努力,成就都有限。人生的方向很重要,走错了路,那就是南辕北辙。所以我问四小姐第一个问题,就是想知道四小姐是否志在大道。如果四小姐志不在此,那咱们找个最容易进的,凑合一下也就算了。” “那怎么能行?”卫蝶已叫了起来:“我求公平,却不是求糊弄!” “说得好。”唐劫再度晃了晃手中的纸:“这上面一共有二十二家门派,是我特别挑选出来的,我认为有修炼前途的门派。既然四小姐要求大道,那就得先从这二十二家门派开始找起。” “等等。”秦管事有些糊涂了:“你怎么知道这二十二家门派就可以修成大道,其他的就不行?” 唐劫回答:“看历史。” “看历史?” 两人被唐劫的回答弄的迷糊。 “对,看历史!天机不可测,未来不可推,但未来却总在不停地重复着历史。所以能够看懂历史,你就能够看懂未来!” 第三十三章 选派 下 “要了解一家门派的底蕴,最简单也最实惠的办法,就是看它的历史。大派与小派最重要的区别,就在于仙法,如何知道谁家的仙法好,不能听他们自己说,得看对方的过去。门派可以凋零,仙法始终存在。如果一家门派在历史上出现过紫府真君,那就说明至少这家门派的功法本身是没有问题的。紫府真君是通往大道的一个基本标杆,只要能达到这一步,那么在基础修炼上已没什么问题。哪怕这家门派因为种种原因而导致高级功法失传,至少他们的低级功法也是没什么误区的,将来再要转修其他的也可以。可如果是那些从没出过真君的……就得小心了。” 说着唐劫又拿出一张纸:“比如这上面记录的怒剑门,曾经显赫一时,连续出过多个天才,个个都是天心境强者,横扫一时。可这个怒剑门,就从来没出过一个紫府真君。怒剑门那些个天资绝艳的天才们,最终都是止步于天心巅峰,始终都未能踏过那最关键的一步,甚至有人因此而死。这就说明这门派的功法有问题,如果练了,就算将来转修都未必有机会。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运气不好,但这种事,宁杀错别放过。” 其实虚家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家族仙法有限,打底子时就有问题,再你天才横溢,终归是止步天心。 好在天心境在栖霞界也够混了,因此虚家的rì子过得还是可以的。但对于志在大道的人来说,没有希望和完不成希望,那可是彻彻底底的两码事。 象虚家这样的功法在以后顺道的时候可以学学,用来打基础是绝对不行的。当然,虚家自己也在为此想办法。 与秦远卫蝶不同,唐劫跟随虚慕阳半年时光,修仙界许多重要的东西他早已门儿清,在这方面的见识,除了那些正式的灵师,就连一些学子都未必及他。 如这文心国各中小门派的事,有不少就是虚慕阳告诉他的,也有部分则是唐劫这两年悉心留意所得,至于看历史分辨法,更是他独创的发明,虽未必全中,却不能说没道理,至少这二十二家门派的功法,基本都是可信的。 秦远卫蝶听得怔然,好一会儿卫蝶才问:“那你第二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唐劫道:“仙派不同,各自的手段也不同,哪怕同一种法术,在不同的人手中施展出来,也各有不同变化。那么你觉得决定这些变化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各人的资质?”秦管事脱口道。 唐劫摇了摇头,还是卫蝶机灵,已福至心灵地叫道:“难道是xìng情?” “对,xìng情才是根本!”唐劫回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xìng情,一个人的命运,也往往与他的xìng情有着直接的关联。有那激进好斗者,一生惟战,你让他去修那千回百转的仙法,他又怎么能发挥威力?有那懦弱退缩者,你让他去学勇猛jīng进之术,他又怎么勇得起来?xìng情即天赋,虽然身体素质也很重要,但xìng情素质更重要。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就算是去了正统仙门,将来成就也有限!” 这个却是他在被卫天冲一顿鞭子后领悟来的。 九黎兵主以战称雄,因此他的功法是最适合战斗的,甚至于修炼都需要通过战斗来提升。 “那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去洗月学院?” “洗月学院煌煌正宗,各路仙法层出不穷,可以说适合什么样的人的仙法都有,毕竟这样的大派,人才之多,早已超过你的想象,在那里,你总能找到自己的影子,因此到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就算真没有适合的,他们都能为你量体裁衣的创造出一套来,当然,肯不肯做是又一回事了。” “原来是这样……”卫蝶有些明白了。 “此外,xìng情不仅决定了修炼成就,也决定了你是否适合那个门派。不同的门派,不同的仙法,往往也有不同的文化……恩,我是说不同的思想。如果你的人生观……如果你的想法与你所在的门派主流想法有所不同,那你以后的rì子会很难过。可如果反过来,那么想要进入这家仙门就会容易很多。” 说着,唐劫又挥了挥先前的那张纸:“四小姐是个女人,这上面有许多门派,阳刚之气太重,并不适合女人修炼,所以可以先划掉。” 说着他抬笔一挥,刷刷刷已划掉一大批名额,转眼间竟已只剩下寥寥几个。 随后唐劫道:“我对四小姐了解不多,但我看四小姐为了修仙而不惧艰难,不放过一丝机会,可见xìng情外柔而内刚,自有主见,一旦下定决心,轻易就不会动摇。这样的xìng情,最适合修炼一些简单却需要千锤百炼,考验韧xìng的功法,这类功法虽然起初不显眼,但往往后劲绵长。如果是这样的话,天灭宗,五神教,绝情阁这三家门派到是适合你。不过天灭宗杀xìng太重,四小姐志不在仗剑江湖,和天灭宗天下万物皆可杀的宗旨不符,而且他们最近几年越来越嚣张,我看早晚会被洗月派灭掉,去那里是找死,还是算了吧。” “五神教神神秘秘,虽然出过紫府真君,但时代太过久远,现在早已零落到不成样,只靠一些招摇撞骗过rì子,除非无路可走,否则我不建议去那儿。虽然说我们重历史,但也不能不重现在。” “至于绝情阁,绝情阁的阁主是从千情宗出来的,听说当年她受到男子伤害,对男人有些痛恨,所以后来离开了千情宗,就创了这个绝情阁。绝情阁主也算是天纵之才,当年离开后发大宏愿不将千情宗秘学外传,却根据千情宗的基本心法另创了一套绝情心法出来,并以此为传派凭依。虽然绝情阁没出过紫府真君,但那是因为她创派时间太短,而这位阁主以千情宗为基础创造的功法,相信在修炼基础上,至少不会走弯路,再加上能够自创仙法,不说天赋如何,至少这见识绝对是一流的,毕竟自创仙法与修炼天赋关系不大,与人生经历,经验以及对修仙的认知关联更密,而作为老师,有经验的师傅永远比有天赋的师傅好,所以我也把这个门派列为了可选择的二十二家门派之一。” 说了这么长一大段话,唐劫喝了口水,休息了一下才继续道:“四小姐想求公平,不忿自己被男人踩在脚下,其实与这位绝情阁主到是有些相似之处的。人和人相处,总是要有同类语言才能做朋友。如果是xìng情不合的做了师徒,只怕也处不好。反过来若是xìng情相投,事情就会简单多了。就是绝情阁的人xìng情都有些偏激,真要入了阁,小心别被她们洗脑成看见男人就恨就行。” “我知道了。”卫蝶脸一红回答:“既然这样,那就去绝情阁吧。” “虽然绝情阁在文心国地位不高,收徒弟的要求也不算离谱,却也不是人人能进的,每年需要五百灵钱。” “五百枚灵钱!”卫蝶立时为难起来。 秦远也愁道:“这也不便宜啊,洗月学院才只要三百灵钱啊。” 唐劫笑道:“洗月学院只要三百,是因为他们不靠学费赚钱,主要目的还是挑选人才,扩大影响,确立万年基业。绝情阁的庙小,收不到当地供奉,每年还要交给洗月派一笔费用,她们就只能在学费上做打算。真要算起来,其实这五百灵钱也是很便宜的了,最重要的是,她们的名额没那么难得,后续也没那么多。真要把名额和后续的费用算进去,那洗月学院的价钱可就百倍于绝情阁了。二老爷不能为四小姐争取洗月的名额,但以他的身份,这绝情阁的名额和每年五百枚灵钱想来还是没问题的。” “可我听说,就算去了绝情阁的书院,也不代表就能进绝情阁。” “那是自然,洗月学院也不是进了后就能进洗月派的啊,进了书院,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表现。所以我才建议四小姐去那里,以四小姐的xìng情,应该是比较契合绝情阁的,想来成功的机会要大许多。别看绝情阁的庙小,只要选对了路,走出了成绩,四小姐将来的成就可未必小呢。” “就怕父亲不会同意。”卫蝶叹息说。 五百枚灵钱也不便宜,标准价相当于五十万,黑市价还要翻几倍,卫青松到底不是卫丹柏,出手未必有那么大方。 唐劫已笑道:“二老爷就算不是家主,毕竟也是卫家的主要成员,每年五百灵钱应该还是拿得出来的,所以关键不在于二老爷有没有,而在于他愿不愿。” 唐劫这话却是说到卫蝶心口上了,她叹息着回答:“我到底是个女儿家……” “错!”唐劫却是眼神一厉回答:“女儿身不是二老爷不愿意的理由。” “恩?”卫蝶与唐劫一起惊讶看唐劫。 唐劫道:“天下父母心,无论男女,疼爱其实都一样的,待遇不同,则有多方面的因素影响。重男轻女固然是一个重要原因,但也未必就没有其他原因。四小姐有没有想过,你从小到大,可做过什么让父母一定信任的事?” “让父母信任?” “对!”唐劫正sè道:“卫府里现在最大的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可管着整个卫府的却是大太太,平rì里她说的话,就连老太爷都会听几分。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就因为她是卫家的大媳妇?不,是因为太太够jīng明,能当得起这个家,她在位上,我们这些下人没有对她不服的,就连吕师那等仙师都愿意听她吩咐!” 他这话说得秦远也连连点头,郑书凤可是个jīng明女人,处事也很公道,就算把下人们打骂一顿,大家都不带怨他的,比之卫兰心又不知高明多少,向来极得人心。 说到这,唐劫叹气一声:“想要证明自己比男人强,不是靠空口白话,而是要做出来的。其实四小姐如果真能修仙成功,二老爷想必也是会开心的。就算将来四小姐要嫁出去,那到底也是卫家的女儿啊,卫家要真有需要,四小姐想必也是会愿意帮助娘家的。所以就算把女儿的价钱打个对折再对折,小少爷身上可以花十万的银子,那女儿身上花上两万银子也不过分吧?何况只是五百灵钱。” “所以关键还是信心!”唐劫说:“要想让二老爷为你出这笔钱,很简单,让他对你有信心就行了。” “那信心怎么来?” “当然是做出来!”唐劫笑道:“过些rì子,就是老太太七十大寿,这也是卫府近期的头等大事,卫府照例是要张灯结彩,宴请宾客的。这事一般是由太太负责的,四小姐何不去太太那里讨个差事,负责其中的一部分。只要把老太太的大寿置办好了,这里面就有你一份功劳,大家也会相信你的能力。有事没事,再多多孝顺,要让他们相信,就算你将来嫁出去了,你的心也在娘家……这种情况下,就算你不说,我相信二老爷都会有送你入学的念头。其实父母对子女的期待,有时是很简单的。大错可以当成小错原谅,小功则往往当成大功夸耀。四小姐平rì里做好了本分,让人们服你,二老爷看在眼里,自然也会信任你。” “可……可我怕我办不好。”卫蝶呐呐回答。 “不行也得行!”唐劫不客气道:“这种事都办不好,你还求什么仙?难道你以为只要入了仙门,每天研练仙法就行了?还是你以为修仙界不食人间烟火,就没了人间的各种腌臜事?仙路如山道,万人竟争锋,进仙门前要争,进仙门后还是要争,且争得更凶更狠更直接更残酷更凶险更加的九死一生!踏上仙路,你就是踏上了争锋之路,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人挤出山道,坠下山崖。你若不争不做,那便不如不修!” “不争不做不如不修?”卫蝶被这话惊得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唐劫。 或许是知道自己口气重了,唐劫稍微缓和了一下,这才继续道:“你身为四小姐,各种便利在身,若在自家府上都不能出人头地,让人高看一眼,那将来去了绝情书院,也未必就争得过其他人。所以就先从这儿开始吧,这是你进入仙门的机会,也是你进入仙门前的必须磨练,我相信你能行的。” 听到唐劫最后的鼓励,卫蝶眼中终于亮出一丝光亮,对着唐劫遥施一礼:“多谢指点,卫蝶明白了。” 唐劫笑笑:“不客气,记住,做事的时候别想太多,只要专心把事情做好就可以了。成功有时候也很简单,用八个字总结,就是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好了,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一切还是要看你自己。” 待到一通说完,才发现两人看自己的眼神颇为古怪,他微感惊讶:“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秦远定了定神,说:“真没想到,一个孩子也能考虑的这么多……你真的只有十四岁?” “……”这次轮到唐劫无语了。 终究还是卫蝶笑道:“不管怎样,我都要多谢你的指点。将来卫蝶若修仙有成,定不忘唐公子今rì教导,将来如有需要,卫蝶必不会辜负!” 她身为四小姐,喊唐劫一个下人为公子,可见对唐劫已是极为看重。 “四小姐太客气了。”唐劫笑道:“不过说起来,我到的确有件事需要四小姐的帮助……” 唐劫是短命人不放隔夜债,才刚帮过四小姐,下一刻就开始收利息了。 第三十四章 草木成精 第二天,卫蝶果真去了太太那里讨差事。 郑书凤对四小姐要讨差事甚感惊讶,不过这是好事,她到也没拒绝,就让四小姐自己决定要做什么,于是卫蝶就要了个全府花艺总管的事。 事后卫蝶很不好意思的告诉唐劫,她要这差事,还是因为想要唐劫帮自己,毕竟唐劫现在是静心园的花丁,自己却是有些取巧了。 没想到唐劫听后却哈哈大笑,说这巧取对了。如果自己不能做好,那就选择能做好的人帮自己,这也是本事,可见四小姐的心思还是很聪慧的。 卫蝶被他夸的不好意思,心里却是一阵美滋滋的,便直接让唐劫做自己副手,一起悉心安排起府上的花园布置,唐劫就这么一下子升了官,从静心园的花匠成了全府花匠头儿,到是个意料外的收获。 由于老太太寿辰是大事,宾客众多,两人谁也不敢疏忽大意,每rì里没事就凑在一起研究各处花园该如何处理。 唐劫干了一年多花匠,因为前世经历又思路特别开阔,因此无论是设计还是执行都能提出新鲜点子。 卫蝶对花艺到不算太懂,但她身为四小姐,至少懂得欣赏,又对府中各人的喜好,习惯以及一些家族禁忌极为清楚,知道哪些该做哪些则可能弄巧成拙。 这两人一个发散,一个内敛,配合相得益彰,到也是绝佳组合。 在他们的一起努力下,卫府花园很快就开始大变样,处处盛开的鲜花组成各种生动有趣的祝寿图案,字鸟鱼虫应有尽有,各处风景皆不同,组合在一起又形成共同的主题,可谓妙趣横生,风景优美。 由于园艺不同其他,很难事先保密,因此来自两人的杰作在尚未完工的时候,就被卫府上下人等注意到,一个个也发出赞叹,称这可能是卫府历年以来,最美的一次寿辰了。 郑书凤原本没指望四小姐能干出什么大事,没想到这一次她把事情干得这么出sè,也不由夸赞几句,就连卫青松对这个女儿都高看了几眼。这让卫蝶喜不自胜,知道自己距离梦想已渐渐近了,此时,她终于真正理解唐劫当初说过的那些话。 原来要想让父母信任自己,真的不是那么难,把该做的事做好就可以了。 当然,所有的心血最终还要接受宾客的考验才算最终过关。 这一天,老太太寿辰终到。 卫府迎来了数不尽的各地宾客,苍龙府内有名有脸的大人物门几乎尽皆到场,就连苍龙府的府尹,金张古周等四大家也纷纷来人庆贺,送上一份又一份的厚礼,仆人们则忙得不可开交,就连静心园的小厮侍墨侍梦等人都被调过去接待宾客。 锣鼓喧天,那是请来的戏班子在为老太太唱戏; 脚步如织,那是请来的宾客们在卫府观摩欣赏; 天空中焰火四起,地面上彩灯高挂,好一派盛世繁荣的气象,却永远只属于个别人。 这个时候唐劫到是不忙了——他的工作xìng质也不允许他到这时候还忙活。 再加上不用象四小姐那样要接待宾客,使得唐劫成了府里少有的闲人,这时候大家都在正堂欢宴,唐劫便独自一人在静心园中漫步,一边欣赏着自己的花艺杰作,一边想着阵图变化。 这段时间他的阵道又有进步,那些小型阵法的布置他已基本掌握,只差灵气支持了。 就在思考间,唐劫无意地一抬头,发现花园的一处花像好象有什么不对。 那花像是用红鸳,绿萼,白霞,兰草等名花制成的一头七彩鹿。七彩鹿在栖霞界象征吉兽,传说遇到了会有大福缘,卫天冲入学在即,因此与四小姐合计下,唐劫就做了这头七彩鹿。 只是唐劫这刻再看那七彩鹿,只觉得好象缺了点什么,走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七彩鹿头部由绿萼做成的的一只眼睛不知何时竟然没了,只留下一个黑黑洞口。 “谁家小子如此不懂事?”唐劫心中颇为恼怒。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刷地闪过一道黑影,唐劫猛转身,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心中迷惑,转回头再看那七彩鹿,却发现那七彩鹿上消失的眼睛竟然又出现了,绿sè的花瓣迎风招展,却是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唐劫心中陡地生出一股凉意。 他不动声sè的向后退了几步,朗声道:“不知何方高人架到,戏弄小子,如有得罪,还请见谅。” “嘻嘻……”空气中隐约传来嘻嘻的笑声,却是在四面八凡响起,不知来于何处,听声音却象个小孩子。 这声音清脆悦耳,却很是陌生。 唐劫现在最怕的就是府里人对他身份有怀疑,次是天神宫找上门。 现在明显不是府内人,天神宫对他更不可能如此客气,因此听到这声音,唐劫心中反而大定。 他不yù与对方多纠缠,扭头就走,没想到一步踏出,四周陡然一片昏暗,那喧哗闹声,冲天光焰统统消失不见,整个静心园竟已变得静悄悄如同鬼蜮一般。 “幻阵?”唐劫惊呼,再不犹豫,已快速矮身向前冲去。 只是他刚冲出没几步,就见前方景象变换,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已变了方向,那原本在他身后的花园突然间出现在他前方。 “颠倒乾坤?”唐劫低呼一声,猛地向侧里踏出一步,只见周边景sè再变,那花园竟似活了过来般,在唐劫身边绕个不停,整个花园中所有花儿全部飞了起来,竟形成漫天花雨落下。 “原来是小迷迭阵。”唐劫笑了。 这小迷迭阵他是再熟悉不过,当初虚慕阳就是用的这个阵困住他。 迷幻类阵法一般通过两种方式达到效果,一种是制造真正的迷幻空间,在咫尺之地中别有乾坤,一种则是通过混淆五感来制造错觉。 这小迷迭阵就是后者,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就连人的行动都会为其所惑。 当你以为朝着一个方向走就能走出去时,其实你的行为早就出现了偏差,一直都是在原地踏圈。 破解这个阵的方法有很多,至少唐劫现在能用的就有两种。一是用灵气控制自身,以气代足行进,那才是真正的直线,几步就可以走出去。另一种就是破坏阵法本身。 这小迷迭阵唐劫再熟悉不过,所以压根不屑走出去,直接一指点出,一道灵气已然逸出。 他未学秘法,不懂仙术,这一指不过是吸收来的灵气激发,威力与吹口气没什么区别,但是这一指点的位置却极巧妙,正在那阵图中隐藏的一处阵纹处,只一指下去,就已截断灵气通行的线路,整个幻阵立刻消失。 “呀……”一声轻呼响起,这次唐劫听出音源,猛回头抓向身后,却是一把抓了个空,正惊愕间,只见地上一点光芒闪过,已飞入花园中。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唐劫却已看到那是什么。 那分明是个只有一掌大小,身上挂着绿sè枝叶的小不点,看面容还是个女孩。 “草jīng?”唐劫惊呼出声。 天地有灵气,滋养万物,孕育灵xìng。 草木得灵为jīng,鸟兽得灵为妖,亡魂得灵为鬼,金石得灵为怪,是为妖jīng鬼怪。 刚才那布幻阵戏弄他的,分明就是一只通了灵的草木之jīng。 只是草木成jīng大多在荒山野地灵气充沛之地,怎么会在这卫府出现? 唐劫大为不解。 就在他看出那草jīng来历的同时,那草jīng已嗖地没入花园消失不见,再想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唐劫心中疑惑,正思考间,突然看到七彩鹿上那只眼睛又是黑洞洞一片。 唐劫恍然,低笑起来:“原来是那株绿萼化生的jīng物,怪不得……我明白了。” 虽然苍龙府本身灵气疲乏,但总还是存在的,只是相对稀散许多。而这些rì子唐劫一直在用静心园的花圃来进行自己的阵法修炼,自然是会调动周边灵气的。 正因此,静心园的花圃其实早成了灵气集中之地,只不过被唐劫用阵法掩盖,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这绿萼也算是一种比较珍罕的花草,是卫府是早些年买来的,当时一共买了两株,由于培育较难,现在也只培育出二十株,因此就连唐劫也小心保护。没想到在阵法中浸润一年多后,竟然有一株绿萼自通灵xìng,修成了jīng物,到也算难得。毕竟不是每种花草在灵气充沛之地就一定能通灵的。 因为花圃中的阵法一直以来都是迷幻阵,因此这绿萼jīng一出世就掌握了幻阵之能,只不过它显然用错了地方,竟然用来对付唐劫,不被破才怪了。 “还真是个小淘气。”唐劫笑道。他知道这绿萼jīng刚化形后其实还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明白,就象是小孩子一般,刚才用幻阵对付他不是想害他,而是本能地用自己的拿手手段玩耍,因此也不生气。 不过若是放任这小家伙在这里胡闹,那接下来卫府可就有乐子,一旦惹出灵师来,多半就是被抓了入药了——jīng物可是最好的灵药材料,以这小东西的本事连唐劫都打不过,碰上灵师那是妥妥的死。 “绿萼jīng,还不给我出来!”唐劫已沉声道:“真要我去抓你吗?” 没有回应。 唐劫哼了一声:“不用藏了,你是在这里生长的,又是刚刚通灵,力量还太弱小,本体能移动的距离有限。绿萼有异香,我只需寻味追查,轻易就可以找到。你再不出来,小心我揪出你的本体,一把火烧了!” 这威胁颇有分量,七彩鹿后面现出一个小脑袋,头顶戴着花冠,粉嫩嫩的小脸蛋上闪动着一双大眼睛,噘着小嘴看起来煞是可爱。 这刻她忽闪着眼睛看着唐劫,也不说话,唐劫已说道:“回到你的位置,莫要再轻易显形了,这苍龙府里卧虎藏龙,也不知有多少能人,如果被他们发现,你哪里都逃不掉!你能通灵也是上天厚赐,别辜负了天意栽培。” 那绿萼jīng哆嗦了一下,手脚并用的爬到七彩鹿眼窝位置,只见灵光一闪,已变回绿萼的样子,只是无风自动,看起来就象是在瑟瑟发抖。 唐劫也不急着接触,只是道:“很好,就这样,记住别再显形就可以了。” 说着已转身离开。 他不去尝试抓这绿萼jīng,一方面是怕闹起来毁掉花园,而且就算能无动静抓到,七彩鹿少只眼也太过难看。绿萼一共只有二十株,连补都没地儿补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绿萼jīng因他而生,对他也算熟悉,要是换个人在这儿,那绿萼jīng未必就会开这玩笑。 换句话说,只需慢慢培养感情,唐劫还是有很大希望收服这株绿萼jīng的。 虽然这小jīng物现在没什么本事,但谁也不知道将来会长成什么样,但至少现在看来,她的幻阵天赋还是不错的。 就算真没前途,当个宠物玩也是好的。 就在这时,迎面突然走过来一个人,正是四小姐卫蝶。 唐劫正要招呼,却发现她满面泪痕,竟是哭了。 第三十五章 流言蜚语 “出了什么事?”看到卫蝶梨花带雨的样子,唐劫忙迎上去。 没想到自己刚走几步,卫蝶竟是连连后退:“别过来!” “怎么了,四小姐,是我啊,唐劫!” “我知道……你别过来,不然又要说不清了。”卫蝶呜咽着回答。 什么? 唐劫不解,没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花艺做得不好,被老太太训了?” 卫蝶却是摇头:“不,做得很好,只是……” 她面sè羞红的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这次卫蝶布置的园林,非但没有不是,反到让来宴的宾客大感惊奇,纷纷叫好,卫蝶到是着着实实的露了把脸,就连她父亲卫青松也觉得女儿这次干得不错,真的是长大懂事了。 但是树大招风,卫蝶露了脸,就有人看不过眼,就在背后yīn阳怪气地说了些话,意思无非就是四小姐和小厮私通,暗通款曲什么的。 由于帮卫蝶选派的事,卫蝶对唐劫极为器重,完全没把他当下人看,许多事情都是两人商量着来,走得也是极近,这些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 这本来也没什么,毕竟是一起合作为老太太办寿宴嘛。 但是谣言一传,原本正常的合作也变得有了猫腻,成了证据,一下就传了开来。 谣言本在寿辰之前就已开始,只是谁也不会傻到当着卫蝶的面说这些,因此卫蝶和唐劫也都不知道。 但这次来的宾客多,宾客们可没下人们那么多忌讳,有人高声谈笑,立刻让卫蝶听到。 不光是她听到,就连她父亲也听到,登时将卫蝶训斥了一番。 卫蝶心中委屈,无处可诉苦,只能自己一个人瞎走,不知不觉竟是到了静心园来。 唐劫皱起眉头:“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敢造四小姐的谣?” “我哪儿知道。”卫蝶委屈说:“这事是以讹传讹越传越凶,真要找源头啊,多半也是找不着的。” “这到是,那最初造谣的,只怕也就是随口几句。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这风花雪月的事又最容易引人兴致,事涉四小姐,虽是禁忌,却也更加刺激,自然免不了要添油加醋一番。”唐劫笑道。 “你还笑,人家都快急死了。”卫蝶急的只跳脚。 “不笑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学四小姐哭吗?”唐劫淡然道:“其实这种事,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四小姐以后要入仙门,必然还要经历各种风刀霜剑,这种言辞攻击,不过是其中危害最小的一种。四小姐现在先经历一番,rì后孤身在外,面对各种风雨,也更抗得住些。能够从不致命的攻击开始承受,总比上来就接受致命攻击要好。到了那时,你可情愿流血也不要再流泪了……记住,永远永远不要让人觉得你是个弱者。弱者可以被同情,但永远不会被投资。” 唐劫这话卫蝶并不全懂,但大意总是明白的。这刻她脸一红:“是,我知道了。怎么听你的口气,这事好象对我还挺好似的。” “从长远角度考虑,这对你的确是件好事。”唐劫回答。 看到唐劫镇定的样子,卫蝶原本焦急的心渐渐些安定下来。 卫蝶抹干泪水,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呢?你就不怕太太把你逐出府去?” 这时候她心思沉稳了许多,想事情也开始全面了,竟主动关心起唐劫。 说起来这谣言对唐劫也是不利的。 “我到不担心这个,毕竟赶我出府等于坐实谣言,太太才不会干这种傻事呢。再说谣言就是谣言,无根无据的东西,轻易就可打破。放心吧四小姐,这天啊,塌不下来。” 她轻咬红唇:“说是这么说,具体该怎么做啊?” “既然出了谣言,那就澄清它呗。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四小姐立刻找个岔子,就说我办事不利,找人吊起来把我抽一顿,所有谣言自然就消失了。”唐劫随口道,仿佛那挨揍的不是自己。其实是他想借机会再体验一下上次的鞭策效果,毕竟在这里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战斗的机会。 卫蝶脸sè先是一喜,随即又摇头:“不成不成,那岂不是害了你,还有没有别的主意?” “没关系的,四小姐。”唐劫言辞恳切道:“为了四小姐的名誉,唐劫牺牲一下又有何妨?你就打我吧!” “不成,你帮过我,我绝不会做恩将仇报这种事的!” “真的没事,我抗揍!” “绝对不行!” “没事啊,我自愿的!你就打我吧!”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小姑娘捂着耳朵跺脚喊。 不管唐劫怎么劝说,她就是不答应。 这让唐劫大为惋惜,想姑娘心肠太好也不是个事。 既然挨揍不成,唐劫只能说:“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用另一个方法了,也许可以让你化祸为福。” “什么方法?” “直接提出入绝情阁!”唐劫回答:“本来你要去绝情阁,还得多表现几次才能提升二老爷的信心。但现在出了这种谣言,把你我分开就是最好的结果。绝情阁主又是出了名的讨厌男人,你选择去那里,正好表现心迹。二老爷要想澄清事实,有很大可能会接受。” 卫蝶的眼睛立刻亮了,拍手道:“这是好办法!唐劫还是你主意多。” 原本涉及姑娘家清白的事,被唐劫三言两语就化解,反而借机会让卫蝶更早进入绝情阁,卫蝶看唐劫的眼神也越发有些不同了。 一个男人,如果能让女人感到安心,觉得站在他身边什么都不用怕,那基本就已俘虏了这个女孩一半的心。 本来她一心修炼,对唐劫只有感激而没有其他感情,但这刻因为流言蜚语的存在,再看唐劫时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丝异样感觉。 她原本恨不得向全世界解释自己和唐劫没有关系,如今莫名地又有些不舍起来。 她不知这不舍由何而来,心想自己不会是真喜欢上唐劫了吧? 一念及此又大为惶恐,连忙对自己说不妥不妥,他只是个下人,我怎么能和他在一起。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响起,下人也是人啊,若是入了学院,成了灵师,自然就配得上自己了,然后又是一个声音回荡,可那不就坐实谣言了?另一个声音回答,坐实就坐实,怕什么…… 她到底是小姑娘,对感情的事也不太明白,这刻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乱成一团,立时整个人都羞得红了,低着头再不敢言语。 唐劫不知道她这会儿心理各种乱七八糟,只是道:“不过这事办得有点隐晦,聪明人能理解,白痴反而有些难理解,考虑到喜欢传谣的人通常脑子都有些问题,所以我建议你不妨还是抽我一顿,双管齐下,效果会更好。” 他对挨揍还是没死心。 —————————————— 卫蝶终究没把唐劫吊起来打,而是按他说的去找了父亲请命。 听说女儿要去绝情书院,卫青松起初也是犹豫了一番,最终觉得这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也可以满足女儿修仙的愿望,终于答应,只是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所以具体还需等些rì子,饶是如此,卫蝶对唐劫也是感激不尽。 唐劫对此到不在意,他现在更关注花园里的那只绿萼jīng。 今天唐劫早早起来,来到花园中,手里还拿着如白菜叶,胡萝卜等食物,将它们放在花园里后,唐劫就默默退开。 用食物引诱,历来是哄骗的好方法,比如榛子之于松鼠,香蕉之于猴子,棒棒糖之于萝莉…… 唐劫不知道绿萼jīng喜欢什么,所以只能多拿点出来一个个试。 很快,花圃后方的草丛里,一颗小脑袋探出来,对着这边张望了一下,似是有些好奇地上的食物,却只是扫了几眼后就不再关注,反到是对唐劫看个不停。 唐劫大为失望,显然这里没有她爱吃的食物,只能又回屋里找了些别的,反复几次,却是没一样她喜爱的。 这让唐劫大为郁闷。 虽然他可以强抓绿萼jīng,但这样做很容易引发排斥。刚出生的jīng物是极简单的生命,你对它好,它便也对你好,一开始就用强迫手段,只会在它心里埋下yīn影,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唐劫不想用强制手段。 可这小家伙到底喜欢什么呢? 唐劫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只好说道:“喂,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啊,我去给你弄。” 小东西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唐劫,然后手脚并用地爬到一株花儿上,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上面的晨露。 “原来你喜欢花露。”唐劫笑了,随即一想,脸又苦了起来:“这个到是麻烦啊,你自己就能采到,我采花露的效率可还没你高。我说,你还有什么别的喜欢的吗?” 那小家伙却不说话,只是坐在花瓣上轻轻晃着身体,看着唐劫。 “好吧,你不说,我来猜。恩,你是花jīng,草木成jīng,喜欢水分不奇怪,也许我应该从你植物的本xìng上考虑。植物除了水还喜欢什么呢?”唐劫摸着下巴喃喃自语,然后眼前突然一亮:“对啊,是肥料。可是肥料……肥料那是粪便啊,难道你喜欢粪便?” 小不点先是一怔,然后勃然大怒,双手一叉腰,气鼓鼓地瞪唐劫。 唐劫却没注意到,还在推理:“对啊,说起来花其实就是植物的生殖器,所以花露也就是植物的分泌物……不过那样一来你不就成了……肉便器?” 最后三个字被唐劫脱口叫了出来。 “啪!”一株草叶打在唐劫头上,小不点对着唐劫一呲牙,猛地向草丛窜去,瞬间消失无踪。 看着小家伙消失的方向,唐劫喃喃道:“好吧,是我猜错了,看来你不喜欢那些。” 第一次亲密接触,失败! 第三十六章 收服 端着一小碗莲子粥,唐劫将它放在草地上,然后退开几步,道:“好了,别恼我了,是我不会说话,忘了你都已经通灵,怎么可能还和那些无识的草木同类。你既是jīng物,那么吃东西自然也吃熟食才对,我拿些生食给你,你是要不理会了。这莲子粥可是我从厨房里偷来的,我们这些下人根本没资格吃的,就当是我的道歉吧。” 那绿萼jīng从一块石头后面出现,小腰一叉,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理他。 唐劫笑了:“还生气呢?别那么小心眼,不就是说错了几句话吗?好啦好啦,这东西你要是不吃,就说一声,不会说话就摇摇手,我趁早还厨房去,要吃就别客气。” 那绿萼jīng刷地飞过来,一头扎进碗里,呼噜呼噜对着莲子粥大喝起来,她竟是真吃这东西。 眨眼间,一小碗莲子粥已被她喝了个jīng光。这莲子粥虽然数量不多,可她人也不大,一口气喝那么多,直接小肚皮鼓起,看起来就象个怀胎十月的孕妇,扑通一下坐倒在碗里,竟是坐都坐不起来了。 唐劫看得发笑,伸手把她抓出来,小东西大惊想要逃跑,奈何她吃得太多,竟是动不了了。 唐劫将她放在掌心,摸着她的头笑道:“好啦好啦,不用紧张,我又不会伤害你。” 那小东西抖了几下,终究还是接受了唐劫的爱抚,只是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劫看她可爱,将她举到脸前:“现在不生气了?” 小东西把手放在脸上,对着他吐舌头,却是做了个鬼脸,发出呀呀的声音,甚是清脆悦耳。 唐劫愕然,摇头笑了起来:“看来你还真不会说话,可能还是成jīng时间短了些吧。那现在我道歉也道过了,礼物你也收了,总没事了吧。” 没想到小东西却是连连摇头。 唐劫哭笑不得:“还不满意?那你还想要什么?” 小东西看看唐劫,突然间抱住唐劫的手指,猛地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下咬的唐劫“啊”的一声痛呼出声,本能地甩了一下手,那小东西嗖的一下被甩了个没影。 唐劫低头看去,只见手指已被咬破,伤得还不轻,血水汩汩地流出来。 这让唐劫有些怒了,想这小东西真是不知好歹,自己好心逗她竟然反要自己,正要教训一下那绿萼jīng,却见那绿萼jīng原本圆滚滚的肚皮竟然已瘪下去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唐劫大感好奇。 这边小东西已从草地上爬了起来,站在齐身高的草丛里愤怒地瞪唐劫,小脚一跺,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着唐劫的鼻子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也不知是说什么,可惜唐劫一个字都听不懂。 唐劫看到她一边叫一边还不忘舔了下唇边血渍,随着那一滴鲜血入肚,原本还有些微隆起的肚子已是彻底平坦。 看到这一幕,唐劫怔住了:“血……原来你是要喝血!” 唐劫连忙去厨房又找了一碗鸡血给小东西端过来,没想到她只是喝了一口后却又放下,竟是怎么都不喝了。 唐劫以为她是喝不下,没想到小家伙又是指着唐劫咿咿呀呀说了一通。 这次唐劫看明白了,惊道:“你不会是喜欢人血吧?” 没想到小东西真点点头,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显得意犹未尽的样子,那意思你的血比鸡血要好喝多了。 唐劫彻底无语,只能伸出手指递给点:“你悠着点儿,别喝太多哦。” 那小东西抱住唐劫的手指就咬,痛得唐劫倒吸冷气,只觉得这小家伙咬起人来分外的痛,照理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这点小伤不算什么,鞭子抽他都能挺住,但是她咬起来的疼痛感竟是直往心口里钻。 好在这小家伙知道分寸,喝了一大口后,就自动放开了,只是看她满脸回味,颇为享受的样子,显然是十分不舍。 “总算你还知道要细水长流。”唐劫甩甩手指道,说来也怪,她不咬了,这手指也就不疼了,唐劫好奇问:“我说那你到底是喜欢人血呢,还是喜欢我的血啊?” 小东西一指唐劫,咿呀了一声。 “是喜欢我的血?”唐劫怔住。 本只是随口一问,得到的却是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唐劫再低头看向伤处,一滴血珠在阳光下闪出晶莹的sè泽,剔透如玛瑙,竟现出些微灵光。 “灵血!”唐劫恍然大悟。 草木jīng物由于是秉天地灵气而生,不是真正的生命,因此在生长过程中通常会需要血肉jīng气的滋补。 这一点与人类正好相反,人类以血肉之躯而补灵气,jīng物以天生灵体而补血气。 从这方面说,jīng物与修者其实是相互吸引,互为滋补的。 正因此,乡间每多妖jīng鬼怪害人的传闻,虽有不实之处,却也不全是以讹传讹。绝大部分jīng物都嗜血肉,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以野兽家畜为食,偶有xìng情凶猛者,伤人亦不害命。反到是人类更喜欢打着斩妖除魔的口号,四处猎杀jīng物,制成灵材。 而对于jīng物来说,普通的血肉jīng气能够带来的帮助有限,真正好的还是带有灵xìng的血肉。不过能够入灵化血的,至少也是脱凡境,普通jīng物根本没可能得到。因此正常情况下,象绿萼jīng这样的弱小jīng物就只能靠捕猎一些荒山野兽为食,吸取那体内极少的一丝灵血,吸食百头野兽都及不上咬唐劫一口。 正因此,唐劫体内之血,对这小东西来说简直就是大补之物,它就象是jīng物中的灵药,婴儿眼中的母rǔ,修者眼中的天材地宝。 这刻这小东西眼睛巴巴地看着唐劫,唐劫已猜到她心思,笑道:“你要是听话,以后我还会喂你。” 这小东西吸的血不多,只要不是让它当饭吃,唐劫还是养得起的。这刻他话说出来,小东西听了兴奋的凌空翻了一个跟头,刺溜一下爬到唐劫的肩上,竟是对着他大舔特舔。 “好啦好啦,喏,这个给你,不许再咬哦。”唐劫将手指上的那点血珠递过去,小家伙一口吸掉,只觉得晕晕如在雾里,晃了几下,竟是一头载倒下去。 唐劫大惊,连忙捞住她,只见她躺在自己手心里,却是呼哈睡着了,口中还流着银丝般的香液。 “这是……靠,醉了!”唐劫被弄得啼笑皆非。 听说过酒醉烟醉,头回听说还有血醉的。 ——————————— 收服绿萼jīng出乎意料的顺利。 jīng物其实是一种非常谨慎的生命,千百年来被人捕杀的命运,使得每一只jīng物都知道要躲避人类。 这小东西大概是刚出世的原因,jǐng惕xìng还没怎么成长起来,再加灵血诱惑,被唐劫三拐两拐就给拐过来了。 不过这小东西虽然被收了过来,怎么处理却是个麻烦。她到底还小,不知人间险恶,继续放在这园子里,只怕早晚被人发现。 问题是绿萼一共就只有这二十株,无缘无故少了一株肯定会被察觉,到时候就是唐劫的工作失职。 “看来只能想办法让小少爷踩死一朵了。喂,我说,你让人踩一脚没问题吧?” 小东西醒来后,唐劫这样问她。 一听说要让小少爷踩她,小东西连连摇头,死活不干。 唐劫无奈,只能拼命跟她解释把她留在这里的危险xìng。 听说唐劫要把自己转移地点,小东西眨巴了几下眼睛,随手对着旁边的一株碧水兰草一指,那兰草竟然自动幻化,变成了一株绿萼,看得唐劫目瞪口呆。 草木jīng物生而通灵,常常有一些天赋本能。 唐劫本以为这小家伙只能使用最基础的幻阵,没想到她还能变化草木。不过想想也是,她本就是通灵绿萼,把一株植物成绿萼还真没什么好奇怪的。 唐劫拿起那由兰草变成的绿萼,反复看了看,确认不是幻术,大感欣慰,抱着小家伙道:“这下发达了,一株绿萼可是值一两银子呢,你以后没事多变变,咱就不缺钱用了。” 没想到小家伙一听他要用自己发财,竟是连连摇头,然后一指肚皮,那意思自己变这绿萼消耗也大,要再想让自己变,就得先喂饱她。 看她那架势,这次要喝还不能少了。 唐劫叹气:“弄了半天感情还是卖血啊……那还是算了吧。”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株绿萼,这小东西总算是可以带走了,也省得她在这里再出什么事。 不过……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啊。 唐劫仔细想了想,醒悟过来:“靠,那少了一株碧水兰草怎么办?这东西也很值钱的。” 小东西呆了呆,然后嘻嘻一笑,竟然自己变成了碧水兰草。 唐劫都快哭了:“你变成兰草,那不还是要被踩?” 小东西彻底傻掉,看看那被她变成绿萼的碧水兰草,再看看唐劫,大眼睛忽闪忽闪着,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唐劫指指地上的一根青草:“你把这杂草变成绿萼,能行吗?” 小东西两手一摊,表示做不到。 费了半天劲,唐劫终于明白,这小家伙能把自己变成任何花,也能把任何花都变成绿萼再变回去,却不能把别的花变成其他花种,而且只能在xìng质相近的花草中进行,把杂草变花是不行的。 “好吧。”唐劫无奈把手指递过去让她吸血:“那你把这绿萼变回去,然后再变一株不值钱的……喂,喂,那个不能变,也很贵的……你找那不值钱的啊,笨蛋……好吧,你不知道哪个不值钱……轻点,疼啊,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是我笨蛋……” 一番折腾后,总算把事情解决,晚上唐劫特意去买个花盆,填上土后将小东西一头插进盆里,抱进了自己屋子。 第三十七章 根雕 对于新家,小东西很好奇。对她来说,人类世界的许多东西都是如此新鲜,所以什么东西都要摸一摸。 一只砚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走过去,爬到砚台上左看右看,一不小心栽进墨池里,再出来时整个人都黑了。 唐劫看得哈哈大笑,小东西有些生气,甩了甩头,下一刻整个房间都飞满了墨水。 “……好吧,算你狠!”看着遍布乌点的房间无语的唐劫把小家伙从砚台上拎出来,正要给她打水洗澡,却看到小家伙只是挥了挥手,全身所有的墨水已自动消散,只留下白嫩嫩可爱的小脸蛋,嘻嘻笑着看唐劫。 “虽然战斗力差了些,花样到是不少。”唐劫摸了摸她脸蛋笑道:“看你说话咿咿呀呀的,以后就叫你伊伊了,好不好?” 小东西听到自己有名字了,兴奋的翻了个跟头,然后连连点头。 “那好,老实在这呆着。”唐劫说着出门。 “咿咿呀呀!”看到唐劫要走,伊伊急的叫了起来。 唐劫笑道:“别急,我不是离开,只是去给你做个窝,我猜你也不喜欢老实住在花盆里。” 片刻后,唐劫抱着一块大木头进屋。 他将木头掏空,在里面塞上棉花,又用布缝了一个小枕头和小被子,再在洞口挂上门帘,这样就成了一个小木屋。 拍拍被子,唐劫说:“好了,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窝,以后没事可以睡这儿,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在屋里玩,但不能随便出去。要是有人来了,你就得变成花待在花盆里,不能让人发现你,知道吗?” 小家伙点点头,已变成一朵小白花,安安静静地立在盆中。 “就是这样!”唐劫笑道。 下一刻小东西已变回人形,一下扑到唐劫怀中,和他亲昵起来。 玩闹了一会儿,小家伙似是有些累了,直接在唐劫手心中睡了过去。唐劫小心地将绿萼放进小屋中,给她盖好被子。 然后唐劫独坐在床边,开始反思发生的事。 初遇绿萼的时候,唐劫光想着把她哄到手了,等真正到了手,唐劫才意识到随着这小东西的出现,后面可能会有许多麻烦。 仔细理了一遍可能遇到的问题,唐劫在心中盘算着,渐渐有了主意。看看天sè不早,唐劫看了一下睡得安详的小家伙,轻轻说了声“晚安”,这便也睡去。 第二天一早,唐劫早早起来,在做好花园里的事后,唐劫找了一些老树根,拿着把小刀开始在树根上切削,在去掉多余的枝叶后,唐劫开始一刀一刀的在树根上刻画起来。 有小厮看到好奇,问唐劫这是做什么,唐劫便回答根雕。 靠园艺吸引眼球的rì子长了,卫天冲对园艺的兴致已不如以往般高,如今唐劫就打算靠这根雕重新吸引卫天冲的注意力。 不过最重要的是,有了这根雕的名堂,唐劫以后就可以往自己屋子里搬大量的木头,这样一来,就可以很好地掩饰掉给小东西做的窝,使其不那么突兀了。虽然说唐劫的小屋少有客人来,但总得小心意外,而且这对唐劫将来入学也有帮助。 去了学院,唐劫就不可能再做花匠,这意味着他将失去自己擅长的位置,因此唐劫必须重新为自己找条路出来。 根雕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东西无论走到哪儿都可以用,挖几块木头就是材料。 做得好了可以卖些钱贴补家用,做得一般也可以作为礼物送人——拥有一技之长的人,总是比较容易受欢迎的。 此外根雕即便对修仙也有作用,在修仙中有一门杂学叫傀儡术,通过傀儡制作与炼阵的配合形成有战斗能力的机关人,其中就要用到雕刻。 其实艺术在修仙中一直都有实际价值,无论是字,画,音,雕在修仙界都能找到发挥自己价值的地方。 如虚慕阳当初寥寥几笔就画出一匹马儿,再施以法术使其成活,就体现了其jīng湛画艺。 若是那连画都画不好的,画出的马儿给驴子一样,就算活过来也只是个笑话。 至于字,更是画符的基本需要,若你写个律令字符,那上面的字歪七扭八,凭空显现,一个龇牙咧嘴的“杀”字,只怕效果尚未发挥,先笑掉人的大牙。 因此在各大仙派下设的学院中,除了基本仙术外,关于琴棋书画的内容也都存在,并具有实际意义——修仙界什么样的货sè都有,就是文盲没有。 唐劫在卫府这一年多,除了阵道外,没事就练习写字画画,不求造诣惊人,至少也要工整象样。据说学院的有些学生就是因为文科太烂,最终入了仙门都无法毕业。 唐劫可不希望因为字难看这个理由而无法毕业。 至于现在的根雕,唐劫则是为将来学习傀儡术考虑,也是为了将自己的阵道知识融入其中。 阵道其实是一门涉猎甚广的学问,除了军阵,守山阵外,炼丹,制器以及傀儡机关等几乎都需要用到阵法,只是方向特点各不相同。 虚慕阳擅长的主要还是天地大阵,对其他类型到不算太擅长,但道理相通,唐劫完全可以自己学习,研究。 唐劫对傀儡术并没有兴趣,但其需要的基础雕刻能力却是目前唯一和园艺沾点边的东西,其他的如练字,画画,都和园艺无关,想在上班时候干这事,卫家可绝不会夸他有上进心。 此外傀儡术和后世的科技体系在体现形式上也较为相近,对唐劫来说,这代表着自己在这方面或许会有更多的发展可能。 虽然他现在也不会根雕,但距离入学还有两年,两年时间已足够他把这门手艺大致掌握。 新花样果然再度吸引了卫天冲的注意——栖霞界有石刻,但根雕却极少见。 看着唐劫将手中满是根须的树干翻来覆去的摆弄着,弄出一个个造型,卫天冲大感新鲜,竟也拿起一块老树根学了起来。 唐劫便教他该怎么处理这些树根。 与石雕不同,根雕在选材上要求较高,雕刻者需要巧妙利用材料本身的天然形态来制作,讲究的是“三分人工,七分天成”。此外真正的根雕在造型上追求的是稀奇古怪,一般生长在平原的树根,因养分充足,生长快,木质纤维也较松,难以形成奇特形态。只有生长在恶劣环境中的根材,如背阳生长或悬崖峭壁石缝中,并经雷劈、火烧、蚁蚀、石压、人踩、刀砍而顽强生存下来的树根,由于光照不足缺土少水乏养分,久长不大渐渐变形。此外就是在雕刻前,也需要对材料进行各种处理。 但唐劫追求的不是艺术而是实用,因此对这些统统无需在意,他眼中的根雕却是“七分人工,三分天然”。 艺术讲究的是造型怪异,想象力丰富,傀儡讲究的却是仿真写实,且要为炼阵刻制预留空间,两者形相似而质不同。 但不管哪一种,做起来其实都不简单。 雕刻本身就是一种综合xìng很强的艺术,不仅需要艺术家拥有强大的雕刻功底,艺术鉴赏能力,也要求一定的绘画底蕴。 唐劫的艺术细胞显然是很有限的,以上的条件他哪个也达不到,拿着一块木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最终下刀半天终于挖出个小木头人来,头部占了有三分之一多,两条由根须组成的细短小腿,怎么看怎么丑。若是这东西用炼阵激活,使其可以行走自如,那多半就是一个畸形儿,估计没两步就得一头栽倒在地。 对此唐劫也只能无奈叹气,安慰自己好歹还有阵道偏爱着呢,不能指望天下大道皆爱自己,只是这计划看来要破产,果然有些计划制订得再好,缺乏有力的执行手段都不行啊。 回头再看旁边,只见小少爷卫天冲却是下刀如飞,拿着一块有盘状凸起的树根飞块切削着,没多过久,一只小乌龟已然出现手心,虽然这小乌龟瑕疵不少,但至少结构完整,看起来不至于太走样。 唐劫看得怔然:“你以前学过?” 他吃惊之下,连少爷都不喊了。 “没有啊,这还是第一次,挺有意思的。”卫天冲看着自己的作品欣赏不已。 “天才啊……”唐劫无力地呻吟起来。 做梦也没想到,卫天冲竟然会有这方面的天赋。 —————————————— 从这天起,卫天冲就每天跟着唐劫玩根雕了。 与唐劫的“被阵道偏爱”不同,这位小少爷到是真心喜爱雕刻,完全符合虚慕阳说的有爱就有天赋。 起初卫天冲还有些担心母亲知道这事后会教训自己玩物丧志,后来听唐劫说这也是修仙的基础之一,便再无忌惮地每天沉迷于根雕中。 果然太太听说此事后,特意去请教了那位吕灵师,确认无误后,只是说了句“也别误了其他课”,就再没管过儿子。 对她来说,儿子修仙走哪条路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有了自己的追求,并为追求付出努力,因此对唐劫也越发欣赏。 能让自家孩子进步的就是好人! 唐劫这段时间的心情却是越来越郁闷。 随着一起雕刻时间的增加,卫天冲在根雕上的水准突飞猛进,起初他还只能雕一些小木头小玩意,但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卫天冲就已经开始拿整段的树干雕齐人高的大家伙了。 几个月后,卫天冲的第一个大型木雕完成,那是一只吊睛白额巨虎,刻的栩栩如生。 唐劫毫不怀疑如果配上合适的炼阵,它会变成一只真正的噬人猛虎。 看着卫天冲将自己的首个大型作品放在花圃中缀以花瓣,得意洋洋的任人观赏,唐劫悄悄地捏碎了自己手中那大头娃娃般的小木偶。 心都碎了。 第三十八章 告别 自从跟唐劫学了根雕后,小少爷就彻底迷上了它。 相比唐劫,卫天冲并不太喜欢人物造型,而是更喜欢雕刻花鸟鱼虫,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随着时rì渐长,花圃里渐渐放满了他的雕刻作品,每当有客人来时,得知这是小少爷的作品,便会惊叹一声奇才。 每当这时,唐劫有一种要失业的悲剧感。 在艺术方面的“无能”,使得唐劫早早放弃了对雕刻方面的希望,要不是为了小家伙,他可能连雕都不雕了。 目前唐劫在根雕方面最大的成就是就是制造迷宫——这个简单,找一些木头挖上七八个洞,然后往屋里一放,堆成小山一样,让小东西钻来钻去的玩吧。 唐劫的根雕计划彻底失败,不过一个计划外的好处到是出来了,就是卫天冲与唐劫的关系大大好转。 刺马事件后,卫天冲对唐劫一直不冷不淡,到不是他还在记恨唐劫。那次的白rì坠马后,他对唐劫已没了怨恨。 只是他忘不了唐劫杀马时那冰冷的眼神,每当想起那眼神时,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就会颤栗,这使他下意识地不愿意太接近唐劫。 而唐劫本身又是走夫人路线的,对于讨好卫天冲也并没有太大兴趣,因此两人一直保持着最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一直到根雕之后,卫天冲与唐劫的关系反而亲近起来。 有事没事,卫天冲赏赐些什么东西,也会想到给唐劫一份。 这让府里下人大为眼红,唐劫已经深得太太喜欢,现在又和小少爷关系融洽,看来仆学的希望又增加了。 尽管嫉恨,侍墨侍梦等人也没办法——当一个人刚刚出头的时候,还可以打压下去。但当他已经出头的时候,再打压就难了。 随着在卫府时rì渐长,如今的唐劫也和侍墨他们一样,早有了自己的关系网,再不是随便谁可以轻易对付的。 又过了一个月,唐劫在完成小屋迷宫的布局后,彻底放弃了根雕。 不过他也没闲着,而是突然转移兴趣,开始自己烧花盆了。 相比根雕,他的花盆做的更烂,但是唐劫却玩得兴致盎然,可惜小少爷对此到是没兴趣。 做花盆的时间并不长,直到有一天,唐劫自己烧出一个完整的大花盆,然后将一株分外笔直的根雕植入盆中,在盯着那花盆看了很久后,唐劫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将根雕和小伊伊的花盆放在一起,之后他再没做过任何花盆。 当然,根雕他还是做,不过他已经从雕刻重心转向炼阵重心。旁人不知,还以为他依旧在努力追赶少爷的步伐,背后里偷偷笑他是“朽木不可雕也”。 于是继“拿三贯月钱的唐劫”“刺马的唐劫”之后,又多出个“朽木唐劫”的叫法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数月过去,唐劫每天白天工作,研究阵法,晚上回去则练字和修炼藏象经,导气入体,闲暇时就逗小东西玩,偶尔也教小家伙说话,rì子过的平静不波,到也安逸。 可惜伊伊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学会说话,每天只会咿咿呀呀喊个不停,有什么想要的,就用手一指,唐劫就得屁颠屁颠的去伺候,好在这小东西也着实可爱,唐劫乐在其中,只当宠物对待了。 转眼半年过去,今天唐劫还在拿着手中的一块木头苦苦叫劲。 要在傀儡上炼阵,其实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虚慕阳擅长的是天地自然之大阵,取材天地施法自然,整个世界都是他的画布,要做的只是在这世界上涂上自己的染料,并最终使其成形。 从这方面说,天地自然大阵其实是最好布的,只不过因此带来的要求也高,使用限制也比较大,比如不能移动。 傀儡上的炼阵就不同了,是以傀儡为画布制阵,受画布影响,其面积大大减小,可施展的空间也就不足。 虚慕阳对这方面虽然有所涉猎,但到底不擅长,对于傀儡上用的炼阵并不jīng通,唐劫也只能自己苦苦研究。 今天他正在研究阵纹与木雕纹理的刻度配合,却看到远处卫蝶独自一人施施然向着这边走来。 “四小姐,小少爷正在上课……”唐劫放下木雕起身迎道。 “我是来找你的。”卫蝶走过来道。 “找我?”唐劫微感惊讶。 自从老太太寿辰两人联手一把,引发流言蜚语后,卫蝶就再没有特意来找过唐劫,就算偶尔来一次,也绝不会是一个人来,看见唐劫更不说话。唐劫知道这是她有意避嫌,没想到今天她却独自来找自己。 “是,你跟我来一趟。”卫蝶说着已转身向静心园外走去。 唐劫摸不着头脑,也只能跟在身后。 卫蝶带着他却是直向府内后方的小竹林走去,这里地处偏僻,轻易无人来此,唐劫很惊讶卫蝶带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一直入了竹林深处,卫蝶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唐劫,说:“绝情阁的事已经办好,再过几天我就要去兖州了。” “是吗?那真要恭喜四小姐了。”听到这消息,唐劫也为卫蝶感到高兴:“四小姐夙愿得偿,可喜可贺。” “是啊,终于成功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卫蝶悠悠道:“这一去,没有个三五七年,怕是回不到灵州了。在家里的时候,总想着要出去,可真到要出去了,却发现好舍不得离开。” 唐劫笑道:“离家情怯,这本就是正常的。” “离家情怯?”卫蝶想了想,摇头轻道:“舍不得的不是家,而是人。” “若是想念父母,也可常回来看看。” “那若是想念你呢?” 这话若一句擎天霹雳,打得唐劫目瞪口呆。 他楞楞地看着卫蝶,好一会儿才回应过来:“四小姐……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卫蝶笑了,笑颜展开如盛rì里最美的鲜花,她语气喃喃:“是啊,只是个玩笑,找你来,只是想谢谢你帮了我,却不小心吓着你了,是我的不是。” 她的语气淡然,眉宇间却带着点点哀伤,似是在愁苦着什么,看得唐劫也心中颤摇。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一起不说话了。 默默站立着。 彼此对视着。 相顾无言着。 好一会儿。 卫蝶才说道:“那……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唐劫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挤出一句:“那是自然的。” 卫蝶看他言不由衷的样子,叹了口气:“你终究还是心里没我。” “岂敢,只是大道在前,不敢心有旁婺。”他不说主仆有别,自是怕卫蝶与他约定未来,缘定三生。 “只是未遇到合缘的人吧,却不知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你……”卫蝶颓然轻语,此时此刻,她又哪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 曾经的流言蜚语让卫蝶大受打击,但她此刻心情,却只恨不得流言成真。 然,流言终是流言,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 看着唐劫,卫蝶眼中蕴出一丝泪光。 她突然咬咬牙,轻抿小嘴道:“既拉了你来这无人处说话,怎也要做些羞人的事才心甘。” 什么? 唐劫一楞,只见卫蝶已走上前来,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这一吻,轻印在唐劫嘴间,却也似印在了他的心底,让唐劫再不知所以。 只是轻轻一触,卫蝶已松开手,小脸儿已飞满腮红,低头就向林外走去,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什么,又回头道:“忘记告诉你了,我前些rì子刚开玉门,也是五转哦。先说好了,你必须要去成洗月学院,仙路之上,且看将来谁走得更远!” 玉门五转,卫家终于有了继卫清儿之后的第二个小天才,却都是女孩,这在重男轻女的卫家,不可谓不是个绝大讽刺。 这刻卫蝶说着已扭头离去。 唐劫想喊她,可犹豫了一下却终究没喊出来,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逝在林间…… 离开竹林,唐劫依然觉得头脑有些昏昏的。 卫蝶的那一吻,是他来这世界收到的女孩子的第一吻,也算是初吻吧。 动作虽轻,却仿佛刀刻斧凿般深深印在了唐劫心间,唐劫知道,自己是再无可能忘记这一吻的了。 心中的波澜尚未平息,唐劫就发现不远处一个少女站在那里。 “侍月?”唐劫愕然。 第三十九章 分离 站在竹林前,侍月看着唐劫,脸sè一片惨白。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扭头就走。 “侍月!”唐劫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你都看见了?” 被唐劫抓住,侍月狠狠甩了一下手臂:“我到是希望我什么都没看见。真没想到……唐劫,你行,竟然连四小姐都勾搭上了!” 唐劫苦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四小姐之间没什么的。” “没什么?我亲眼看到她从竹林出来,面带红霞,你还敢说你没对她做什么?”侍月几乎要哭了:“终究是我太天真,以为你是个可依靠的人……怪不得你对我不假颜sè,原来你心里还有高枝呢!” 唐劫无奈道:“你这又何必,其实说起来,姐姐喜欢的也未必是我吧?” 侍月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有些事,我不想说得太明白,但是你知我知,大家皆知。” 侍月只觉得受到莫大屈辱:“你觉得我是看重你可能成为仆学,所以刻意讨好你?所以你看不起我?” 唐劫却不回答了。 有些事,彼此明白就行,不需要说得太透彻。 可惜,他不想说明白,侍月却不甘心。 她看着唐劫道:“是,我承认一开始对你好,的确和太太欣赏你有关,我不否认我有私心。可是我们身为丫鬟的,为自己考虑有什么错了?我虽然图你有前途,可也是真觉得你人不错,应该是个可依靠的人儿,所以才一心对你,可你到好……” 她说着说着便开始呜咽起来。 唐劫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因为你的目的而看不起你。” 侍月微微怔了一下:“你这话当真?” “当真。”唐劫回答:“每个人都有权力为自己的前程考虑,我从来没认为你做的有什么错了。在我的家乡,有这么一句话,叫有本事的男人,不怕女人物质,只怕女人不物质。身为女人,在这世界生活不容易,不管抱着什么目的去接近,只要有付出,就自然也该有收获,所以我从未认为这样的女人有什么问题,更不存在看不起。” 作为从现世来到这世界的唐劫,对于女人的物质化早已无感,在他眼里,所谓的不物质的女人根本不存在,只有轻或重的差别。 男人自己都贪财重利,凭什么就让女人超然物外? 侍月对他有所图,但就象他对卫府也有所图一样,都是为了自己而争取利益,却并未害人,反而在此之前有大量的付出与帮助,因此无需被指责。 也正因为的确是这样想的,所以唐劫也就这么说出来,说得天经地义,说得理直气壮,听得侍月也为之怔住。 她终于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从不理我?” “因为你想要的不是我。”唐劫回答:“姐姐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将来我若修仙有成,必不忘姐姐大恩,予以厚报,但这不必包括我这个人,毕竟那本也不是你的追求。” 女人想要回报,这原本没什么。 但是既然想要的是物质,那便回报物质好了,何必非要再加上婚姻? 在唐劫眼里,女人想要物质不是错,错的是非要在这上面加上爱情的由头,冠以夫妻的名义,书以契约的约束,看起来纯洁无暇,其实不过是彰显世人,显示情cāo,更极端些的说法,就是少量付出而想得到无尽回报。 这是唐劫所不能接受的。 侍月想要的是唐劫未来的回报,既如此,那便给她回报好了。 至于以身相许,名正言顺的做灵师夫人?还是算了吧。 因此侍月的错不在于她想要什么,而在于她想要的太多。 唐劫没有爱情洁癖,但如果一个女人本身就不爱他,自身又没有令他可以忽略这一问题的才华,那也就别怪自己挑食了。 听到唐劫的说话,侍月怔怔地看着唐劫。 好一会儿,她说:“你这么说,岂不成了我别有用心?我对你,也不全是……”“我知道。”唐劫打断她:“我知道姐姐的心意,可姐姐扪心自问,如果有一天,我被宣布没有任何可能成为仆学,姐姐可还会对我如此好?可还会将一生期望寄于我身?” 情?当然有。 可惜情不是一个绝对值,不是要么有要么没有,它往往掺杂了各种因素,真正纯洁无暇的爱情,或许只能在梦中寻求。 打算以自己的身体绑住某个男人的女人,就算是没有情,也会劝自己对对方有情的。 唐劫人长得还算帅气,又会做人,要骗自己爱对方,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因此侍月说自己喜欢他,感情或许不假,事情却未必是真。 或者说这喜欢,也仅仅是喜欢,可以喜欢他,也可以喜欢别人。 她终究只是能骗过自己,却骗不过别人。 唐劫的回答让侍月无言,那一刻她发现自己真的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心情也随之低落。 看着她花容惨淡的样子,唐劫叹了口气:“我心在大道,的确对四小姐无意,这件事只是个误会,至于侍月姐姐,我也只说一声抱歉。但是如我所言,将来有成之rì,我对姐姐必不敢忘恩!” 说着,他已向着后方退去。 痴痴地看着他离开,侍月突然觉得好后悔。 也许在刚才她应该理直气壮的告诉唐劫,我能做到,无论你什么样的情况,我都会跟着你吃苦到老。 然而她终究是犹豫了。 一刹那的犹豫,错过的是永恒。 那一刻,侍月泪如雨下。 ————————————— 三天后,卫蝶离开卫府,去了兖州绝情书院。 临行前卫蝶抱着母亲大哭一场,上演了一出依依惜别的画面,那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在送行队伍的一角,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厮就站在那里。 他看着卫蝶,直到那偶而的眼神瞟过,两个人心中便同是微颤。 秦管事对此也大感宽慰,当晚拉着唐劫一起喝酒,大醉一场,在梦里叫起了如儿,如儿…… 送了秦管事回家,唐劫这才回到自己屋中。 心中亦有些惆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躺在床上,他怔怔地直着眼睛,原来怎么也睡不着。 忽然听到耳边悉悉梭梭的声响。 仔细看去,却是伊伊顺着床边爬了上来。 小东西从耳侧旁钻入,进入被窝,偎依着唐劫睡下。 看着小东西安详的睡姿,唐劫突然觉得心口一阵暖洋洋的,那莫名而来的感伤,也被冲淡了许多。 为避免压到这小家伙,唐劫微微侧过身,在她小脸蛋上轻吻了一下:“调皮鬼,不在自己窝里睡,跑我这里干什么。” 小东西似在说梦话般,口中喃喃:“这里……暖和……” 唐劫怔住。 伊伊会说话了! 第四十章 选择 上 秋末的一场雨后,天气陡然凉了。 夜开始变得漫长,阳光也不再如原来那般明媚。 冬季是花匠最清闲的rì子,万物凋零的rì子里,唐劫的空余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 今天秦管事突然来了,两人就着桌边喝起了小酒,随意地说着闲话,喝着喝着,天空中已飘起了雪花。 唐劫打开窗子,一阵风将雪送进屋,雪花片片落在唐劫的肩上,落在手心中,渐渐消融于无形。 “又是一年过去了。”唐劫轻轻说。 没来由的感伤。 “是啊,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rì子,这让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大雪。”秦管事也看着窗外雪花悠然道:“如果没有吴家二老,也没有我秦远的今天……现在还得加上个你。” 唐劫只是笑笑。 “对了,这几天去看过他们了吗?”秦管事问。 “恩,昨天才去过,二老的身体还不错,就是有些想儿子,jīng神不太好,我怎么劝都没用。” 秦管事听得皱起眉头:“吴幸也太不象话,去了学院这么久,几乎是一年才来一封信,就连大少爷写信都比他勤。” “那是,来信要钱嘛。”唐劫笑道。 秦管事嫌他说话直接,瞪了他一眼,但想想唐劫也没说错,自己也嘿嘿笑了起来。 一口老酒下肚,从身体里冒出来的暖意驱散了寒冷,秦管事突然说:“小少爷要开门了。” “恩?”唐劫楞了一下:“什么时候?” “就这两天。”秦管事回答:“明年立夏入学,现在开门洗脉,正是时候,已经不能再拖了。” 由于开玉门的过程比较痛苦,因此各大家族对入学子弟一般不要求过早开门,尽可能在其心志成熟后再进行。如虚慕阳那般早早开门的,不是天赋异秉,就是挨揍挨得比较多,抗痛苦能力锻炼出来了。 过了年小少爷就要入学,现在开门是最佳时机,而小少爷要开门,仆学们自然也快了。 果然,接下来秦管事说:“你们的事,差不多也要定下来了。最近这几天,各路的牛鬼蛇神都在围着太太转,大献殷勤,希冀能争取到机会呢。” “哦。”唐劫却只是哦了一声。 “你不着急?”秦管事大感惊讶。 “若是着急有用,我一定十万火急,急上加急,火烧眉毛再加心急火燎地急给秦叔叔你看。”唐劫笑道。 “……臭小子,又贫嘴,你就这么自信你能成?”秦远也笑了起来。 “算不上自信,只是觉得该争的都已争过,到了这一步,早已不是继续争夺的时候,而只需静静等待即可。”唐劫回答。 对于唐劫来说,仆学的结果就象是学生们的毕业考试,底子是在学习期间打好的,而不是靠着临考前的抱佛脚。 而对于卫府的老爷太太来说,这个时候其实他们应该早已拿定主意。因此真正的结果,早在最后时刻到来之前就已注定。 “话虽如此,终究也是你心xìng沉稳才能做到吧。真没想到在这件事上,我这个老人还不如你有定力了。”秦管事摇头道。 “那是秦叔叔关心小子,哪象我这么没心没肺的。”唐劫笑道。 “你就是嘴甜!”秦管事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站了起来:“好了,该通知的也都通知了,老头子我也得去做我该做的事了……你是不着急,我却总担心有什么,还得再帮你跑跑,问问。” “秦叔叔费心了。”唐劫对着秦管事躬身一礼。 送了秦管事出门,回到屋里,唐劫扫了一眼桌上,花盆中那一株小白花已摇身变成伊伊。 “爸爸!我要捉迷藏!”伊伊叫着挑到唐劫肩上,揪着他的耳朵嘻笑不停。 “都说了多少遍了,要叫哥哥!”唐劫扭了一下伊伊的小脸蛋:“还有,我太大,你那洞我钻不了……” 恩,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是味儿呢? “用幻阵,用幻阵!”小家伙拍着手喊,一扬手,一个幻阵已出现在屋内空间。 与唐劫不同,这小东西的幻阵却是连布都不用布的,抬手就来,说白了幻阵于她早不是阵,而是法术了。 这也是她自会说话以后,最常和唐劫玩的游戏。 “下次吧,这两天哥哥会比较忙,你乖乖的,不许乱跑哦。” 小伊伊的脸立刻耷拉了下来,对着唐劫喊了一声:“讨厌!” 一转身又变回花儿回到花盆中,不理唐劫了。 唐劫笑着摇摇头,坐回到桌边。 打开抽屉,唐劫从屉中取出一封信。 看着那信上娟秀的字迹,唐劫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 上考场的rì子终究是到了。 这一天,静心园的仆人们云集于太太堂前,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在这之前,首先是小少爷的开门。 或许是不想在人前丢了面子的缘故吧,小少爷的开门并没有在人前展示,而是在堂后的小屋中进行。 尽管如此,那远远传来的如杀猪凄厉惨叫声还是让大家听得清清楚楚,嘶吼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偶而还夹杂着太太关切的喊声:“不要喊,闭气,用力!我儿你一定要挺住啊,开了……已经开了,你能行的……” 怎么听怎么象产房生孩子。 唐劫脸上不由的现出一丝笑意。 这笑容被其他的小厮看到,误以为他是胸有成足,侍墨狠狠瞪了他一眼,嘴里做出几个口型,唐劫看得清楚,那是“别以为你就赢定了。” 他轻笑一声,也没回应。 惨叫声渐渐低了,唐劫知道,那是冲门即将完成。 片刻后,那位吕灵师陪着老爷太太出来,一边走一边说:“恭喜老爷,恭喜夫人,门开四转,小少爷的天赋还是不错的。” 天赋是不错,就是意志太低。 唐劫心中暗自说了一句,就凭卫天冲那惊天动地的叫声也可以想象,他没能真正把自己的所有天赋都发挥出来,否则至少门开五转,要是再坚强一些,六转也有可能。 “总算也是中品资质,比天志要好多了……可惜,卫家的男儿终究是没有女儿争气。”郑书凤自动忽略了中下品中的那个下字,反到是为卫家男儿不如女而大感惋惜。 她女儿卫清儿门开六转,但天生七情脉,极适合修炼千情阁的功法,前途最大,卫青松的女儿卫蝶门开五转,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反到是大少爷卫天志只得二转,虽然进了洗月学院却进展不大,至今还在为进入灵海阶努力,如果运道不够,灵海阶可能就是他一生巅峰。 而卫青松的儿子卫明门开三转,压了卫天志一头,一直让郑书凤心中不爽。 如今小儿子门开四转,进入中品之列,只要资源管够,理论上达到灵师巅峰是不成问题的了,只要有好的机缘,进入天心境也不无可能。 家族终究是靠男人支撑的,有了这四转玉门,郑书凤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刻走出来,郑书凤已对下面的仆人们说:“小少爷开门已然功成,门开四转!” 所有仆人一起大声回答:“恭喜小少爷,恭喜老爷太太,愿小少爷早rì修仙有成,光大门楣!” 郑书凤满意点点头:“小少爷的事完成,接下来也该是你们了,想来,你们中有些人等这rì子,也等了很长时间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唐劫到是暗自赞叹郑书凤手段了得。 小少爷卫天冲这时候刚开玉门,正是元气大伤需要休息的时刻,估计这会儿人都已昏过去了。 这个时候决定仆学,他就不可能插手干涉。 虽然说郑书凤是他娘,就算他想插手都没用,但是少一个反对声音,少一个驳自己面子的人,那也是好的——万一自己的选择被丈夫和儿子同时反对,那就算是她也会很难做。 如今少了一个可能的反对声,在家事上丈夫又轻易不会驳自己,郑书凤实际上已在无形中将所有权力抓在自己手中。 从这方面说,郑书凤对侍墨的态度也更加明显——她是绝对不会把儿子交给侍墨的。 这时候卫丹柏和郑书凤已然坐下,郑书凤施施然道:“既如此,多余的话我也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一个洗月学院的名额有多么不容易。卫家虽然家大业大,却也不能白白就这么扔在没用的人身上,终归是要看你们的表现才能定行止的。现在给你们最后的机会,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一个个来,侍梦,就从你先开始吧。” 郑书凤说话虽含蓄,但意思无疑其实就是要大家发心魔愿了,当然直说太掉份儿,总是要对方表现的心甘情愿,迫不及待,主家再客气一番“被迫无奈”地接受才好。 侍梦已走上前来,朗声道:“侍梦自小卖身卫家,受老爷太太照顾……” 在说了一堆感恩戴德的废话后,侍梦终于道:“……如能获老爷太太厚恩,进入学院,侍梦以心魔立誓,本心永记,从此效忠卫家,归属卫家,尽心竭力服务卫家,光耀我卫家门楣。” 侍梦的心魔愿算得上是中规中矩,说的是效忠,归属,服务,说白了就是以后属于卫家的一份子,但是成为灵师后,该有的待遇也要有。 这也是极正常的,人拼前途,终究是为了生活改变,若成了仙人还要一辈子做仆役,那谁还吃饱了没事去修仙? “恩。”卫丹柏和郑书凤听了也只是点点头。 侍梦之后照理应是侍墨,但侍墨却低着头并不上前,反推了身旁另一个小厮一把。 那小厮被他推出来,无奈也只能当场发愿。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机会,其实到这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走个过场,如无意外,那么太太选择的人只会是侍梦和唐劫,正因此这小厮许愿都许得有气无力,无jīng打采。 一个个小厮们就这么上场,直至场中最后只剩下唐劫和侍墨。 唐劫知道,侍墨这是要故意在最后一个出场,如此,在他发心魔大愿时才无人效仿,轻笑一声,已走上前道:“如能蒙卫家庇佑获得修仙机会,唐劫必定尽心竭力侍奉少爷,在此以心魔立愿,少爷不脱凡,唐劫不脱仆,少爷不天心,唐劫不脱籍。若唐劫有幸能窥天心之秘,必创仙法留于卫门!” 听到这话,卫丹柏与郑书凤同时动容。 与前面小厮们的发愿不同,唐劫的心魔愿却是极为具体。 少爷不脱凡,唐劫不脱仆,那就是说小少爷卫天冲一天不进脱凡境,他唐劫就一天仍是仆役,不会因此改变身份。而小少爷就算进了脱凡境,只要他还没入天心境,那唐劫就不脱籍,也就是始终以卫家人的身份出现,当然,就不再是仆役了。 这是一个很庄重的承诺,不仅仅是局限了自己,同时更表示将来对少爷的回报不仅包括了生活上的服务,还有修炼上的照顾,如果没此把握,他也不敢说出这话。 但同时,这也是另一个表态,就是如果有一天小少爷卫天冲进入天心境,他就正式不再属于卫家,而恢复zìyóu身。当然,作为恢复zìyóu身的代价,他将会为卫家留下可传承的仙法。 小厮们的发愿大多虚幻而不指实物,这是为了将来给自己回转的机会,在求取机会的情况下,没人会说自己将来修炼有成,一定会离开,尽管大家都免不了有这想法。 唐劫大概是第一个在心魔愿中提出将来要离开的卫家仆役,但同时他也提出了离开卫家的条件。 这正是让卫丹柏与郑书凤动容之处,有所不同的是两个人的表现却完全不一样。 卫丹柏是哼了一声,显然很不满意。 郑书凤却在脸上露出一线笑意。 能够自创仙法,那起码也得是天心境,也就是说,唐劫对自己是有绝对的信心才能说出这话。 老实说,这样的承诺其实远比之前的小厮们更加有力,只是因为有离去意图,才显得让人不太喜欢,但对于郑书凤这种实际的女人来说,反到是象这样有着明确目标和回报的许愿更让她能够接受。 不管怎么说,确保卫天冲能入天心境和确保卫家有仙法传承,仅此两点,就值得所有在唐劫身上的投资,从这一点上说,唐劫或许不够忠诚,但给出的回报却绝对是最丰厚的,至少比什么“服务卫家”要实惠的多——天天住在卫家光吃饭不干活那也叫服务,卫家的灵师现在不就是这样?真正需要用到他们的次数其实是极少的。 另外唐劫的离开和卫天冲是绑在一起的,这也就意味着未来的rì子里,唐劫要想zìyóu,就必须尽心尽力帮卫天冲,从这点上说,他也比任何一个仆人都更有动力照顾好卫天冲,因为这也是为他自己好。 最后就是郑书凤是不信任心魔愿的,她更愿意相信人之本xìng。在她眼里,如果真有仆学将来能达到天心境,那也不是一个小小卫家能控制的,还不如放其离去,结个善缘。而对方就算真正zìyóu了,只要关系处得好,将来也未必就不帮卫家,有些时候,感情比契约更重要。 所以对于唐劫的心魔愿,她到是非常喜欢的。 夫妻俩对同一个愿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对于侍墨来说,这正是机会。 下一刻他已上前一步,猛地跪倒在郑书凤夫妻二人身前,哭声道:“蒙老爷太太照顾,侍墨得以进卫家,跟随少爷读书识字,生活无忧。如此大恩大德,侍墨惟有粉身以报!侍墨知道自己曾经少不更事,犯下大错,但侍墨今已知悔,愿意改过。今在此发无上大愿,若老爷太太不嫌,能再给侍墨一次机会,侍墨必从此效忠卫家,惟卫家为一生主,当牛做马,绝无怨言,永志不变!” 大宏愿! 不仅仅是大宏愿,甚至以卫家为一生之主,甘当牛马都出来了。 侍墨,你果然够狠,为了修仙竟然连贱籍都不脱,看来也是孤注一掷压上了,唐劫心中冷笑。 他自是知道侍墨打算,只要将来他能成灵师,就算不求着脱仆役身份,卫家也不可能真把他当成仆人来用,只不过他会是所有灵师中地位最低下的,甚至比秦管事的地位都有不如! 听到侍墨的宏愿,郑书凤夫妻也明显怔住了。 两人一起朝着旁边落座的那位吕灵师看去,只见对方点了点头,那是确认了对方的愿是发自本心,可以作数。 心魔立誓,并无定规,关键在于发自肺腑,那吕灵师的作用就是确认各仆役的心魔愿是否诚心。 卫丹柏沉声问:“侍墨,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侍墨大声回答:“小的知道,小的所言,字字发自肺腑,绝无虚言!” “既然这样,书凤你看……”卫丹柏沉吟了一下,看向自己妻子。 虽然之前已经和太太商量好为侍梦唐劫二人,但是面对侍墨的大宏愿,他也不由动心起来,这刻已希望妻子改主意。 没想到郑书凤却是yīn沉着脸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让侍墨心中震惊,就连卫丹柏都有些不满:“书凤,你是不是对侍墨成见太深了?” 郑书凤哼了一声:“这不是成见,而是了解。那不适合的,就是不适合,就算是发下天大宏愿也没什么意义。我郑书凤不懂修仙,却知道为人处世,可从没听说谁家不懂事的小子,发了一个愿后,就能成长起来的。再者文心国上千大家,也从没有听说哪家敢以修者为仆役,我小小卫家可不敢开这个先河。有些承诺,他敢给,我们也不敢收啊……我觉得吧,这做人终究还是踏踏实实些的好,许诺再漂亮,那也只是许诺,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一番话说得卫丹柏哑口无言,那吕师笑着连连点头,侍墨如坠冰窟,就连唐劫也被震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面对侍墨的心魔大愿,郑书凤竟是丝毫不动心,这可是大大超出他的意料外了。 郑书凤又道:“那唐劫虽志在长远,但言之有物,不虚幻空洞。天心境对卫家终还是遥远了些,若真以一个名额换一个天心境,这买卖可大大做得……” 卫丹柏也笑了,一个名额换一个天心境,那自然是一本万利的回报,每年入仙学的人成千上万,但平均一年都未必出得了一个天心境。以唐劫的许诺,的确是价值极高了。听妻子说的有理,他也点头称是。 侍墨大叫起来:“我不服!太太,他唐劫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他就能帮少爷上入天心?他信口开河……” “就凭我玉门五转,够不够?”唐劫悠悠道。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第四十一章 选择 下 时间回到姬子骞离开后的那个晚上。 小木屋里,唐劫对卫蝶说:“的确有件事需要四小姐帮忙。” “什么事?” “是这样的……在见四小姐之前,其实我已经和秦叔叔讲过一事,就是我曾经有幸遇到过仙人。” “是,我知道,正因此你才如此了解修仙界。” “问题是那个仙人除了告诉我关于修仙界的事外,还为我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 “打开玉门。”唐劫回答。 听到唐劫的说话,秦管事与卫蝶同时楞住,卫蝶脱口道:“你玉门已开?几转?” “五转。”唐劫无奈回答。 玉门五转! 秦管事和卫蝶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玉门五转,听起来只是中等。 但就象天心境也只是“中等”,却没人敢不拿真人当回事一般。 对于绝大部分的修仙者来说,五转玉门已是极难的,如姬子骞自负天才,其实也不过四转。 卫家出去的三位少爷和六个仆学,更是没一个达到五重的,最好的也只是四重。也就是说,唐劫的资质在分类中属于中等,但在人群中绝对属于上等了,也就难怪秦管事和卫蝶惊讶了。 要知道拥有五转玉门,就意味着有了冲击天心境的资格可能。 修仙界对玉门的重要xìng有这样一个划分,就是每两重门对应一个境界潜力。比如玉门一转二转是肯定可以修仙成灵徒的,这是入门。三转四转就可以成为灵师,五转六转是天心,七转八转是紫府,九转则意味着有一半可能成为仙台。 玉门五转,就意味着只要正常修炼下去,就有一半可能成为天心境。 当然这并不是一个科学的分法,它只代表了修者对灵气的运用与吸纳。事实上它就象是人的寿命一般,是理论最大值。 在修炼过程中,随着一路走过的岔道,可能遭遇的暗伤,会不断降低这个所谓的成功比例,真正能从紫府进入仙台的十不存一,但这不妨碍将玉门九转评价为一半进入仙台的可能。比如玉门八转的未必能入紫府,但是能成为紫府的修者,却往往都拥有七转以上的玉门。 同样的道理,低于这品阶的也有可能跳跃过去,人生际遇无常,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在影响自己,使成就超过预计。 因此玉门分法只代表了一种可能,并不代表必然,但不管怎么说,它也是一个可参考依据。 得知唐劫玉门五转,秦管事的心情立刻激动起来,不过他也立刻明白了唐劫的担忧。 仆学在进学院前,都需要由家族灵师帮助打开玉门。 唐劫玉门已开这件事,使他在身份上有了一个重大的缺陷。 他必须向卫府解释,到底是谁为他开的玉门! 这件事解释不清,学院是绝对没戏的。 一直以来,唐劫都在努力找方法掩饰此事,直到这次,他终于有了机会。 “小劫,你老实告诉我,你进入卫家是受人指使还是别有所图?”面对这关系家族的大事,秦管事也一下认真起来。他对卫府忠心耿耿,是绝不允许自己带来的人心怀鬼胎的。 唐劫回答:“我虽遇仙人开门,却未获任何仙法,更没受过任何人的指使,纯属机缘巧合。如果说我对卫家有什么企图,那么我唯一的企图就是想借卫家进入学院……这也是每个仆人都有的企图。” “你可敢发愿!”卫蝶厉声问。 “当然。我唐劫在此以心魔立誓,进入卫家绝无任何不良意图,只是想入仙门,奈何仙门难进,惟有托庇于卫家。将来如若有成,必报厚恩,如违此誓,便任心魔噬我!” 虽不是大宏愿,却也发得极郑重,秦管事与卫蝶的脸sè终于好看许多。他们两人到底不是卫家家主,考虑问题没必要那么周全,只要唐劫不是来害人的,那许多事他们也不会去追究。 当然这也和唐劫相处时间长了有关,如果刚认识就提这事,就算唐劫帮再大的忙,秦管事也未必敢信,更没那胆子帮着骗卫府。 至于现在,一年多接触下来,秦管事对唐劫的为人还是有些信心的。 说到底,感情有时比理由更容易让人信任。 立过誓言,唐劫说:“虽然我用心没有不良,但这事说起来总是有些麻烦,四小姐也知道,成为仆学皆在老爷太太一念之间,如果老爷他们心中有顾忌,觉得我瞒了什么,不太可信任……” 不说心魔愿对天心前无效,就是有效,也不是百分百可靠,至少太太就从没把心魔愿当成唯一依靠。 因此心魔愿可以用来向两人证明心迹,但用来争取过关却是明显不够的。 “你希望我帮你瞒过这事?”卫蝶已明白唐劫想法。 “我希望你将来进入绝情阁后,能书信一封,就说是你有师兄师姐云游来到苍龙府,看我天赋异秉,一时兴起,帮我开了玉门。” “原来是这样,这没有问题。”卫蝶一口答应:“我会说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就托了人来帮你一把。” 只是写封信的事,到不是什么大问题,而对于唐劫来说,解决了这件大事,他也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 至于秦管事也恍然大悟:“难怪你不把侍墨的心魔大愿放在心上了,你不会早就有准备了吧?” “是,早有准备。”唐劫回答:“玉门五转是我的心病,却也是我的底牌。心魔大愿只能确保一个人的忠诚,但人除了要有忠诚,还要有能力。一个人的价值,本就应当是能力乘以忠诚。他能给忠诚,但他有那个能力吗?对于卫府来说,投资一个忠诚度六十而能力六十的人,总比投资忠诚一百而能力二十的要强得多。忠诚为零固然无意义,能力为零也没有意义。至于百分百的忠诚,那本就不应当是一个大家族追求的,毕竟过高的忠诚只有在家族存亡中才能体现,平时是看不出价值的。而任何一个大家族,都不会没事整天想着家族灭亡的,再者就算真有这种事,那也不是一两个忠诚百分百的废物能挽救的。与其为过高的忠诚付出多余的筹码,到不如把这份价钱用来聘请更多的人才来强大实力,避免衰落的命运。所以对侍墨我没有丝毫担心,唯一头疼的只是怎么解释我的玉门五转。如今有了四小姐帮助,那就一点问题也没了。” 要打败侍墨的心魔大愿,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和他比忠诚,而和他比能力。 玉门五转,这是目前卫家除卫清儿外最好的成绩,更是所有男xìng中最好的资质。 玉门五转,天心有望,唐劫的心魔愿不是随口发下,而是有真正的实现能力。 相比之下,侍墨的愿发的再好,若是连灵师都成不了,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唐劫也没想到,他这一后手尚未来得及使用,侍墨就先被郑书凤否决了。 按照唐劫原来的剧本,应该是侍墨先绝地翻盘一把,然后再被唐劫一个乾坤大挪移再扭转过来,如此反复使得事件的发展跌宕起伏,高cháo迭起,那场面才jīng彩,绝地大翻盘玩得才有味道。 然而生活不是演戏,并不总按别人的剧本来演出。 郑书凤的决断让唐劫的后手效果大打折扣,使得这一杀招显得有没有都不那么重要,反到是证实了郑书凤的正确,成就了她的慧眼识人。 唐劫对此也深感无奈。 ————————————— 来自卫蝶的那封信,这时已正式送到卫丹柏与郑书凤手中。 看着两人一边看信一边低声议论,郑书凤眼中满意的神情,卫丹柏脸上吃惊的神sè,还有唐劫笃定的态度,侍墨终于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了——就算没有郑书凤的直接否定,唐劫也有办法扭转乾坤。 他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 自己输了! 输的如此彻底,就算把全部身家压上去都赢不了,而且是一场输两次,来自郑书凤和唐劫两人各自给了他狠狠一棒,让他知道他加再多的赌注都没赢的希望。 输的如此凄惨,却丝毫不壮烈,以至于在唐劫眼里,赢这么一个小子甚至没有丝毫的成就感。 然而侍墨还是不服。 他还不甘心! 看着台上议事的老爷太太,侍墨用尽全身力气大喊起来:“我也可以,给我冲门,我也能门开五转!” 此时此刻,他争的已不再是仆学的位置,而只是一口气。 他想要向所有人证明,唐劫能有的,自己也能有! 然而现实偏偏总是如此无情。 郑书凤轻轻抬了下头,看向旁边的吕灵师。 那吕辰阳轻笑一声,对着侍墨一抓,已将他凌空抓了过来,双手在侍墨身上连续拍打数下,就象是检查一只肉猪般仔细查看一番后,摇摇头:“资质鲁钝,筋骨不佳,不用再费事仔细查了,我看顶天也就是四转。” 说着随手将侍墨扔了出去。 顶天四转,就是说如果没有唐劫那般的毅力坚持,正常情况下,他也就是二三转的命。 这一消息让侍墨几乎要昏过去。 看着他如丧考妣的样子,唐劫轻叹一声:“没有那个能力,就算想当狗,人家都不要啊。” 第四十二章 嘱托 挑选仆学的事,到此时再没了悬念,太太最终决定由侍梦与唐劫负责。 决定做出后,有人欢喜,有人失落。 众人纷纷围上来向唐劫与侍梦道喜,就连秦管事也得到了其他人的祝贺。 吴家一门双杰,秦管事慧眼识人等赞誉纷至沓来。 有反应伶俐者,已偷偷出府向吴家报信去了,吴家二老大喜之下,赏钱必然是少不了的。 这一天成了所有下人欢呼庆贺的rì子,就象是古时的科举,现世的选秀,仆学也是凡人们心**同的梦想。 唐劫和侍梦在众人环伺中应对着,生平从未有过如此待遇,一朝踏入龙门,便先过了把明星的瘾。 与成功者的万众瞩目不同,失败者则是无人理会。 当唐劫应对了一圈道贺,发现侍墨不知何时已退了堂,消失无踪。 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正奇怪,只听身后郑书凤已道:“唐劫,你来一下。” 这个时候,老爷和那位吕师都已离开,堂上又只剩下了郑书凤一个当家人。 唐劫应声过去,郑书凤指了指旁边位置:“坐吧。” “太太在此,小的不敢坐。” “不必客气。”郑书凤笑道:“这是你应得的。” 成为仆学之后,唐劫就再不是下人了,或者说再不是普通的下人了。按照各大家族一直以来的习惯,就算是主家也会对这些未来仙师客气许多。 唐劫知道这点,所以谢过之后便坐在郑书凤下首位。 郑书凤仔细看看唐劫,看他神情端正,并没有因为获得仆学位置后而得意忘形,深感满意,点了点头说:“你来卫府也快三年了,这三年里,我也是看着你做事,对你的为人还算了解。你可知当年我为什么要选你入府?” “夫人是因为那三贯钱的事?”唐劫不知道郑书凤为什么要问这个,小心回答道。 郑书凤笑着摇摇头:“你当rì对吴家二老的孝顺,的确是我选你的最重要原因,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你的来历。” 来历? 唐劫微感惊讶,自己的身世不正是自己最大的问题吗? 郑书凤已道:“能够一个人从野谷原走到苍龙府,那段时间你想必是吃了很多苦吧?” 听到这话,唐劫眼前不由又浮现出虚慕阳的影子,想到了那段时间自己跋山涉水千辛万苦从安阳来到苍龙府的经历,他再忍不住回答道:“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岁月。一个人在孤寂的荒山野地里行走着,身上没有几文钱,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有时候我自己都奇怪,我是怎么走过那段漫长的道路,来到这苍龙府的。” 要在天神宫的追捕下一路走来,那段时间唐劫确实吃了许多苦,忍饥受饿,苦苦前行不说,还要随时随地提防可能存在的危险。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够在那样的条件下活着来到苍龙府,本身就可算一个奇迹。 唐劫从来没说过这些,也没人意识到这点,没想到郑书凤却从中发现了那其中的不寻常,这让唐劫立时有了一种遇到知音的感动。 “的确不容易啊……”郑书凤也点着头叹道:“若是冲儿能有你这般韧xìng毅力,想来也不会只开四门,你的玉门五转,不是你天赋惊人,而是你那曾经的经历给你的回报。这样的经历,就算在卫府的下人中,怕是也找不出几个吧。” 听到这话,唐劫突然心中领悟,他终于明白郑书凤为什么对他如此看重了。 果然,郑书凤已道:“其实,我也知道让冲儿吃些苦,对他有好处。可我终究是个女人,是个母亲,又有几个母亲能真正狠得下心来让子女吃苦受累,尤其是那种可能要掉半条命的累呢?你可知今天冲儿开门,看着他哭喊的样子,我有多心疼。” “小的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郑书凤咀嚼了一下这话,脸上终于氤氲出一丝笑意:“说得好。冲儿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偏偏万泉城离苍龙府万里之遥,等他入了学,我就算想保护都保护不了他。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若不找个真正能依靠的人,难不成还指望那些废物不成?所以我这第一件事就是拜托你照顾我好家冲儿,侍梦虽然也算是个勤勉孩子,但是比起你来,却还是差得多了。” 唐劫的来历虽有些不明,但他能独自一人从安阳来到苍龙府,其dúlì生活,处理事物的能力,也因此让郑书凤看重。 对于郑书凤来说,仆学飞黄腾达回报主家这种事,其实从来不是她最看重的。 她最看重的只有儿子! 只要孩子好,那什么都是可以的。 从这方面说,仆学存在的两大意义里,其“伴随侍奉”的意义在郑书凤眼里还远远大于“投资未来”。 事实上大家族选仆学,最初的目的就是照顾子女,至于说“期待回报”,那不过是后来附加的。 正如唐劫所说,人们在追逐目标的过程中,由于道路曲折,往往就失去了原本的目的。 但郑书凤没有! 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正因此,侍墨的心魔大愿再好,他没有照顾好小少爷卫天冲的能力,郑书凤就不会选他,在郑书凤的眼里,“能照顾好小少爷”才是她选人的第一标准! 所以哪怕唐劫没有玉门五转,以他表现出来的生存能力,处事能力,郑书凤也还是会选他,在这点上,却是连唐劫都没想到的。 这刻听到郑书凤这么说,唐劫这才恍悟。 他虽然想到了郑书凤对此事的重视,却终究没意识到她对此的重视已远远压过其他一切衡量。 发现了问题却不重视问题,等于没发现问题,唐劫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如果他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么在发心魔愿时,他完全可以把承诺的回报定的再小些。 因此他实际上已经为这个错误付出了代价。 这也不怪他,这些rì子,他面对都是些未成年的半大孩子。 对手的弱固然让他轻松获胜,却也因刺激不起唐劫的战斗yù望,难免有所忽略。 所以说真正的jīng彩,总是要在碰上有分量的对手才会出现。 这三年来,自己到是被无能的对手拉得有些低了,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姬子骞的出现让唐劫振奋了一把jīng神。 好在洗月学院人才辈出,大道争锋残酷无边,相信未来应该会有许多jīng彩等着自己。 “请夫人放心,唐劫一定会照顾好小少爷。”唐劫已急忙应道。 郑书凤又说:“另外冲儿的年纪终究还是小了些,当初他不懂事,还曾将你鞭打。那个时候有我在,也不担心你受委屈,闯了什么祸,我郑书凤也担得起来。但是离了这个家,去了那天子脚下,仙家重地,要是再惹出什么事来,就是我也未必保得了他。若是闯的大了,就是毁家灭族都有可能。所以这第二件事,就是请你帮我看住冲儿,莫再让他惹出什么不该惹的祸事来。” 她这话说得郑重,唐劫知道不是虚言。 能进洗月学院的,要么是有背景的仆学,要么是贵族,要么是天才,要么就干脆是仙人,反正随便哪个都是不好惹的。 卫天冲在卫家可以是一霸,但是去了那里,就得学会低头。 然而少年xìng情,难以自制,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事,所以这刻郑书凤说着,竟是对唐劫施了一礼。 这一礼落在所有人眼中,把大家齐齐吓了一跳,唐劫更是跳起来躲避:“太太礼重了,小的不敢接。” “只要你能完成我交代的这两件事,区区一礼又算得了什么?”郑书凤笑答。 照顾好儿子,不许他闯祸,这就是郑书凤的两点要求,也是她最看重的要求,只要能做到这点,对唐劫的所有投资就都已值了,至于唐劫允诺的,那不过是利息,有或没有,至少她郑书凤是不在意的。 对于郑书凤的嘱托,唐劫苦笑了一下:“太太,这第一件事,我可以答应,并全力做好本分。但是小少爷的行为,有些事终究不是我能制止的。” “我知道。”郑书凤点点头:“你毕竟是下人,你说的话,他未必会听,迎龙山一事就是证明。那个时候你可以杀马阻止,但以后有许多事,却未必有马可以给你杀。也罢,既然选择了信任你,自然是要信任到底的……胭脂,去把家法拿来。” 旁边胭脂已匆匆走到堂前,取下一支鞭子送到太太手中。 这鞭子可不是当初卫天冲用来打唐劫的藤鞭,而是用上好青竹节制成的特制刑具,打上去不伤根本,却绝对能痛得人死去活来,讲的就是一鞭下去,永世难忘。 同时它也是卫家执行家规惩戒时的器具,代表着卫家家主的威严,任何卫家子弟都不可反抗。 郑书凤抓过竹鞭,将其递到唐劫手中:“等去学院,我就把它正式交给你,如果冲儿再敢有什么大逆之行,你就用此家法抽他!我相信你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时候不该用!” 唐劫颤抖了。 这可是尚方宝剑啊! 有了这东西在手,自己就再不用担心卫天冲一个倔xìng上来,干出什么混帐糊涂事来。 看着那竹鞭,唐劫终于一躬到底,大声道:“太太信任小的,小的感激不尽。请太太放心,唐劫定不负太太重望,照顾好小少爷!” 看着那小小一节青竹鞭,其他的下人也都震惊了,侍梦更是暗叹一声,原来在太太眼里,自己终究是没有唐劫重要的。 如果当初没把姬子骞挤走,那么现在落选的只怕就是他侍梦了,想到这,他心中也汗流不止。 不过有一件事他已明白,那就是未来主仆三人行中,自己的地位肯定是比不上唐劫了。 这可……真是让人不甘心啊! 就在群情惊叹的同时,外面一名小厮突然跑进来,惊慌失措的喊道:“太太,太太,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郑书凤皱起眉头。 “侍墨……侍墨他疯了,他……他……” “他怎么了?”郑书凤不耐烦问。 “他抓了小少爷!” 第四十三章 救人 堂后的小屋里,侍墨挥舞着手中刀大喊大叫:“你们谁也别过来,敢靠近过来我就一刀捅死他!” 在他手中,赫然还抓着昏迷不醒的小少爷卫天冲。 这到不是侍墨做的,而是卫天冲刚经历过冲门,这时候正在昏睡呢。 郑书凤带着秦大管事唐劫等人匆匆赶到,看到这场面惊得几乎要昏过去,总算唐劫及时扶住她,郑书凤喊了一声“孩子!”,已是泪都下来了。 “侍墨,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还不放开小少爷!”秦管事怒喝。 “你闭嘴,都是因为你,让我失去了机会!”侍墨大喊起来。 此时此刻的他,披头散发,满脸凶相,眼中却是充满了绝望,他手中的刀不停地指指这边,再指指那边,随后又指向手中的小少爷,看起来就象是一个被jǐng察包围了的劫匪,泪水同样满脸。 他对着众人大叫:“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都情愿终生为仆了……我只是想要个机会啊……我不服……不服!” 他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这个时候,得到消息的卫丹柏等人也赶了过来,那卫家的老太太看到这场景,呼了一声,竟是直接就昏过去了,害得府里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眼看儿子受制,卫丹柏又惊又怒,对着妻子发火道:“看看你干的好事!如果不是你坚持要选唐劫,又怎会如此?” 郑书凤听到丈夫埋怨自己,终究也只是忍下,沉声问:“吕仙师呢?为什么还不把他找过来?” “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马上就到。”秦管事连忙回答。 旁边那rǔ娘已吓得尖叫:“侍墨,你疯了?你娘把你交给我,是让你好好照顾小少爷的,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让我以后怎么办啊!” rǔ娘都快要哭死过去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受侍墨牵累,不管今rì之事结局如何,她以后在卫府都注定了rì子要不好过。 “我不管!”侍墨挥着刀放下:“我就是不服,不服!我辛辛苦苦伺候少爷这么多年,你们谁体谅过我?动不动就是打我,骂我,谁把我当回事了?凭什么?凭什么他唐劫一个新来的能有这待遇,我身为伴读却不能陪少爷……我……我不服啊!” 说着他竟呜咽大哭起来。 “大胆孽畜!”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声沉喝,三道人影已从远处飞来,为首的正是那位吕师,卫家的三位灵师终于一起出动了。 那吕辰阳人未到,手中已一道灵光升起,正要捏出法诀,侍墨刀口猛地对准卫天冲眼睛,大喊道:“你敢动,我就杀了他!” 那吕师显然没想到侍墨竟会如此果决,楞了一下,这一记灵气剑指楞是没敢放出来,灵气反冲自身,反到让他受了些小小冲击,连带着整个人在空中都晃了晃,险些没摔下来。 那三个灵师被侍墨这一手阻住,一时间谁都没出手,互相看看,吕师正要说话,侍墨已喊道:“闭嘴,不许开口,不许动手,若敢施法,我不管是什么法,我都必杀他!” 侍墨一心修仙,对这修仙界各境界能力到是了解不少的。 脱凡境的灵师虽然可以上天入地,但施展却需捏动法诀,就象是魔法师们施法需要咒语一样,只有到了紫府境,念通天地之后,才不需要任何法诀,什么法术都是信手拈来。而此类能力就是神通,即为“神念通天地,万法一念生”。 因此他这刻一喊,三个灵师竟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惟恐一不小心害了小少爷的命。 侍墨更是死死盯着三人,喊道:“退开!退远些,再敢靠近,我也杀了他!” 三位灵师互相看看,只能无奈退后。他们平时高高在上,这侍墨在他们眼里跟蝼蚁一般,一指头下去都不知能捏死多少,可现在面对这局面,却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看到这一幕,唐劫都不由暗自摇头。 你说你们好端端的喊什么啊,直接一个隐身术从后面飞过来,再随便一个法术下来不就完事了吗? 现在可好,被侍墨逼得竟是连手指都不敢动一动,三个灵师哪怕现在随便消失一个,那刀子怕就得扎进卫天冲眼睛里,就算杀不死,这人也废了。 空有天大的本事,却没有丝毫反恐的经验,结果就是面对这局面完全派不上用场,果然人不是光靠拳头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旁边老太爷急得直跺脚,竟也是对着郑书凤指道:“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干的好事啊!” 一出了事,人们就总是习惯推卸责任,仿佛这一切都是郑书凤搞出来的。 郑书凤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这时候乱不得,但这种情况毕竟她也是头回遇到,再加上儿子遇险,心情烦乱,却也不知该怎么做。 还是唐劫说:“太太,让我来吧。” “你?”郑书凤吃惊看唐劫。 卫丹柏厉声道:“胡闹,几位灵师大人都束手无策,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就能解决?” 他对唐劫的命并不关心,但是如果因为唐劫的行动而导致卫天冲死,那唐劫就是一百条命也不够赔。 “就凭我能靠近他。”唐劫回答:“他恨我,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杀了我,而现在我就去给他这个机会。” 卫丹柏冷笑,心想若杀了你能救我儿,我一定同意,已是转念是不是要借此和侍墨谈谈条件。 事实上唐劫之所以要去,就是因为他知道如果再不解决这事,接下来可能就是自己要倒霉了。 侍墨现在没提出杀唐劫,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事发突然,他并不是预谋行动,因此他并没有提出什么条件,而更象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发作,从他那凶厉的背后隐藏着的无尽惊恐与害怕就可以确认这点。 可要这么僵持下去,等他清醒过来再提出要求,事情就不好办了。 所以他必须主动去! 让侍墨捅自己一刀,他唐劫未必就死。 让卫府的灵师点自己一指,那就彻底没明天了。 郑书凤已问道:“你确定你能靠近他?” “总得试试。” “不行,我不会答应的!”卫丹柏喊道。 “我同意!”郑书凤却说。 “你?”卫丹柏惊讶看妻子。 郑书凤已道:“你不是说,上次刺马,吕师认为他那一刺凶狠果决,并非常人能为吗?既然这样,那就让他这个非常人继续非常一次吧。” “可万一……” “那你还有什么好办法?”郑书凤反问。 卫丹柏无语。 借着卫丹柏夫妻对峙,唐劫已走出人群,走向那木屋。 “别过来!”侍墨用手指着唐劫大喊,死死瞪着唐劫,手中的刀指着卫天冲,仿佛只要他再敢靠近,就一刀戳下去。 唐劫停下脚步:“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仙师,没那么大能耐隔这么远的距离杀掉你。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要防灵师偷袭,光靠一把刀是不够的,你要知道,世间仙法无数,有些能耐你听都没听说过,没准这其中就有脱凡境的灵师能不动法诀轻松施法也说不定。之所以现在没用,可能是因为距离远了些,怕万一伤了小少爷。所以……” 他这话半真不假,脱凡境真要找几个无施法局限的仙术也未必就找不出来,但是这样的仙术,绝对不会存在于能够被卫家聘请的灵师身上。 只是现在侍墨心乱如麻,又哪里考虑得了那么多。 唐劫已指指那房门:“所以要想防住灵师,你得先关上门。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你才更安全。” 侍墨看看房门,再看看唐劫,突然大叫道:“你少来这套,你是想趁我去关门,离开少爷的时机,让那些灵师出手吧?” 如果他去关门,那肯定要暂时离开小少爷,灵师们纵然施法需要时间,却总有些法术能在须臾间立刻释放——对付他侍墨,也实在不需要什么**术。 唐劫的表情微愕了一下,抓抓头皮:“被你看出来了啊,这到是有些麻烦了。” “你,去把门关上!”侍墨指着唐劫大喊。 唐劫耸耸肩,向房门走去。 在门口站定,唐劫的手抓向房门,深深看了一眼,送来一个鄙夷不屑的眼神,仿若看个死人一般。 这眼神落在侍墨眼中,他禁不住地哆嗦着,指着唐劫大喊:“是你,都是因为你,你给我进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终于想到了啊。”唐劫微笑,他向里走了几步,轻轻将房门关上,同时他指间一丝灵线已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划过空间,消失于房内。 然后唐劫转身向屋里走了几步,侍墨一指唐劫:“站在那里别动!” 唐劫冷笑:“你不是想杀我吗?我站这么远,你怎么杀啊?” 侍墨愕然。 唐劫已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一张桌子前,拿起一个砚台看看,又放下,随手又拿起之前给卫天冲削好的苹果啃了几口,接着又拿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沏了杯茶,却不喝,随手又倒掉了,看起来就象是闲极无聊随便乱做些什么。 然而隐藏在动作里的,却是一道道灵线释放,渐渐绕满整个屋内,一个小型的迷迭阵已渐渐在屋中展开。 口中则依旧道:“怎么?就这点胆子,也敢挟持少爷?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不是这样的!”侍墨大喊起来:“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挟持少爷……我只是……我只是想来找少爷,告诉他……告诉他我没法再服侍他了……” 侍墨说着,已是呜咽哭了起来。 此时房门已关,屋里只有侍墨唐劫和一个昏睡中的卫天冲,侍墨无人可说,竟是对着唐劫哭诉起来。 “我根本没想过要挟持少爷……我来的时候看到宝良正在给少爷削水果,我就想帮忙……可他们笑我,说我身为伴读都成不了仆学,太过没用,让我滚开……他们骂我……我急了就和他们打了起来。”侍墨举着刀痛哭:“他们人多,我打不过他们……我把宝良的刀抢过来,然后指着少爷……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要挟持少爷……我只是想吓唬他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变成这样啊……” 唐劫听得也微感愕然,他向前走了几步,手中又是一道道灵线悄然飞出:“既然不是故意的,那你早些放下不就行了?” “我……”侍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那个时候他拿着刀指向少爷,把宝良他们都吓坏了,喊了声“侍墨反了”就全跑了。 或许是心中的怨气还未消的缘故,侍墨看着手中的小少爷,突然脑子里就生出一个念头,就这么反了又如何…… 然而当看到那无数人围过来时,他真得后悔了。 可惜此时此刻,他已没了后退的余地。 “太晚了……已经太晚了……”侍墨号啕大哭。 看着他伤心的样子,唐劫也叹了口气:“也未必就晚……现在放手,其实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侍墨无助地摇头:“我挟持了少爷,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不会的……” 说着哭着,他心中狠意突然又起,抬起头看向唐劫,再次喊了起来:“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是你让我失去了一切,我要杀了你!” “别傻了,侍墨。”唐劫摇了摇头。 他搬了张椅子在侍墨面前坐下:“我就在这里,侍墨,你要真想杀我,那就走过来,把你手里的刀捅进我的胸口。可是侍墨,你真有那勇气这么做吗?” 侍墨怔怔地看着唐劫,那刀子却是半点不敢动。 “怎么?不敢了?发现杀人也没那么容易了,对吧?有些事,终究是说说简单。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刀都拿不稳,就算把脖子放到你手上,你只怕也是捅不下去的吧?”唐劫同情地看着他。 说着他轻笑了摇摇头:“怕就怕吧,怕死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是那种人,就别干那种事。我们都会犯错误,这没什么,改了就是。挟持少爷这是大罪,可少爷现在到底还没事,你及时收手还是来得及的!” “他们会放过我?”侍墨颤抖着问。 “这个嘛……惩罚总是会有的吧,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会为你求情,保你不死。” “你?你凭什么帮我?你恨不得我死!”侍墨又喊了起来,他一会儿恐惧,一会儿张狂,整个人处于极度的不稳定状态中。 唐劫摇头笑道:“侍墨,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在我眼里,你从来都不是对手,甚至不值得我关注一下,恨你?老实说你不够资格,如果我真要恨你……你早就完了。” “你胡说!我打过你,我总是找你的麻烦!” “可我有报复吗?”唐劫反问。 侍墨哑然,想了想喊道:“是你报复不了我,你胆小,你怕事,你不敢!” “我怕事?”唐劫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家怕事的人能当着少爷的面把他的马杀了?能在这个时候走到这里面对你,请你拿刀子捅我?我说你拿着刀子抖什么啊?咱们俩到底谁更胆小?” 侍墨哆嗦的更加厉害了。 唐劫冷笑:“还有,你以为我要想收拾你,会真的收拾不了?知不知道姬子骞是怎么走的?你不会真以为是你自己的功劳吧?” 唐劫看着侍墨,他对着侍墨一字一顿道:“是我!是我请秦管事联合了府里的老人帮你们出谋划策;也是我,买通了胭脂怂恿你去对付姬子骞;更是我,请侍月把老太爷太太他们请过来,目睹了那场好戏。没有我,现在就是我和姬子骞一起去学院,你懂吗?” 这话震的侍墨彻底怔住:“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对,是我!我不太喜欢害人,但如果我真想做的话,我保证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真正挤掉你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侍梦,因为如果非要在我和侍梦中间选一个的话,太太也依然只会选我!侍墨,我从没把你当对手,在我眼里你只是个有些任xìng,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唐劫冷冷道:“你很混蛋,你该受到教训,你该被狠狠地打屁股,但你不该死。我向你保证,放下刀子,跟我出去,我用我的前途保你不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当说到最后的机会时,唐劫的小迷迭阵已经完成,只要他发动阵势,侍墨就会陷入阵中,到时候他想杀卫天冲都做不到。 但是唐劫想试试。 他想看看能不能劝侍墨自己放弃。 一方面是因为他还不想暴露自己的阵道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想给你侍墨一个机会。 “不!不!不!”侍墨不敢相信的摇头,他无法想象自己原来一直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中,他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唐劫你混蛋!” “你生气啊?生气就出去告诉老爷太太也行啊。”唐劫笑道:“就算你不服气也没用,你一直都只是我手里的枪,是我用来对付其他人的工具。现在你的使命完成了,该结束了!” 不管他是自愿忏悔还是愤怒出告,只要他肯出去就行。 至于说告密,切,多大破事啊,别说自己可以否认,就算不否认,以太太的重视也不会在意。 人们对过去的错误,总是很容易原谅。 “我要去告诉太太……我要去告诉太太……他们会相信我的,会明白我的,那不是我的错,不是我……这一切都是你的yīn谋!”侍墨语无论次的说道,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眼中竟又燃出一线希望。 看得出来,他的jīng神已接近崩溃了。 他把刀丢下。 他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向着屋外走去,口中还不断喃喃着:“我要告诉太太……太太会相信我的……你亲口承认了……” 他从唐劫身边走过,蹒跚着步子。 看着他的样子,唐劫也只能心中叹息。 不管怎么说,事情解决就好。 不专业的谈判专家对上不专业的劫匪,也是可以糊弄糊弄的,唐劫对自己这次的表现深感满意。 趁着侍墨出去,唐劫把刚布下的阵法又撤去,免得被人看出痕迹,再看看卫天冲没事,将他抱了起来。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不好!”唐劫心中剧震,抱着卫天冲向屋外冲去,只见侍墨赫然已倒在血泊中,那位吕师傲然收回手掌,用一块白绢擦了擦手边血迹。 “冲儿!”郑书凤喊了一声冲过来。 一群人已纷纷围上,从唐劫手中接过小少爷团团围住,仿佛是怕侍墨再起来把少爷劫持一般。 惟有唐劫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侍墨。 他死了! 天灵盖被击碎,当场死去,惟有双眼依然大睁,死死看着头顶那片天空。 “为什么?”唐劫怒视那吕灵师:“为什么你要杀他?他都已放下刀投降了!” “混帐,你怎么跟仙师说话的?”卫丹柏怒斥唐劫。 到是那吕师奇怪地看了一眼唐劫,随口道:“侍墨挟持少爷,大逆不道,杀他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有什么好奇怪了?” “可我答应过他,只要他放了小少爷,卫府就绝不会杀他,我用我的前程保他,我答应过他的!”唐劫呐喊了起来:“他不是有意那么做的,他只是一时冲动!” 听到这话,吕辰阳显然也有些怒了:“哼,逛语戏言,岂能当真!念在你救小少爷有功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不过侍墨大逆不道,按律该死,你问问这里的任何人,看看可有谁认为老夫做错了!” 唐劫向四周看去,只见竟无一人说话,从他们那厌恶的表情看,却是无一人认为吕辰阳做错了,这让唐劫也心中一凉。 其实唐劫并不反对杀人,但前提是这个人必须是真的该死。 然而今天,吕辰阳用他的行为告诉唐劫:侍墨的行为就叫该死! 身为仆役,竟敢挟持少爷,这是大罪,不管他有没有造成伤害,不管他是否反悔,不管他是否主动投降,他都必须以死相抵!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道德法则! 而且这个道德法则甚至允许修仙者直接处死,而不需经过任何审问手续。 可以说他们在惩恶的观点上一致,但他们在惩恶的标准上却天差地远! 这也是两个不同世界的文化背景,必然会衍生出的思想差异。 这在以前唐劫没遇到过,但现在他遇到了。 他是幸运的,今天他只是为一个“该死”的犯人开脱,地球方的思想展现出了大度的一面,这让他看起来有些“迂腐”,但至少不致命。 可如果有一天,事情反过来了又会怎样? 如果是唐劫遇到了他认为该死,而别人认为不该死的呢? 突然间唐劫意识到,要融入一种环境很简单,要融入一种文化却非常困难,而这里……终究不是地球! 这时郑书凤看过儿子没事,走过来道:“唐劫,我知你是个重承诺的好孩子,为救我儿而许下诺言,我也能理解。不过这事不是你食言,怪不得你,你也勿忘心里去。不管怎样,都是你不惧生死救了冲儿,我卫家都是要感谢你的。” 说完这话,郑书凤的目光在侍墨的身体上扫了一下,露出不屑,愤怒以及仇恨的神情,随后才傲然抬头道:“侍墨大逆不道,竟敢挟持我儿,罪该万死。也幸得今rì事发才发现了他的丑恶嘴脸,否则将来若让一个疯子跟随冲儿上京,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呢。这府里那么多人,平rì里不是一个个都能耐大得很吗?真等出了事,却还是靠个小厮救人!现在谁还要置疑我的选择?来历可靠……我呸!!” 郑书凤破天荒地对着地上吐了一口,扬长而去,惟留下卫丹柏在原地,脸上一阵青红不定。 她虽没有指名道姓,却明显是针对之前丈夫和老太爷迁怒自己的回应。 这女人平rì里雍容大度,真发起飚来却犀利得紧,就连老太爷和卫丹柏都被弄得无话可说,估计今天晚上卫丹柏是要好好向老婆赔礼道歉了。 这时候人群出现一声嘹亮喊叫:“痛死我了……咦?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干吗?” 却是小少爷卫天冲。 他终于醒过来了。 第四十四章 尾声 每年的chūn季,江河化冻,正是商路恢复的时节,每年这个时候的苍龙府也是繁忙的,来自各地的车队从这里进出,将大量的货物流转于全国各地。 除了商运之外,另一件热闹的事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就是学/运。 虽然洗月学院的入学是在立夏才开始,但是山长水远,有怕耽搁行程的,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做动身准备了。 这一年,唐劫十六岁,侍梦十五岁,小少爷十五岁半,曾经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们,如今也一个个长成了英挺少年,有个子高的,都快赶上大人了,人也变得比以往成熟懂事了许多。 今天的吴家特别热闹。 唐劫刚从门外进来,就见到吴老汉夫妻正大包小包地从屋里拿东西,各种棉被,衣服,鞋子,一堆一堆的拿出来。 唐劫看的惊讶:“爹,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嗨,这不是你明天要上京了吗?得给你准备过冬的衣物啊。”吴老太一边拾掇着一边回答。 “可冬天不是才刚过去吗?” “那你明年的冬天就不要过啦?还有后年大后年呢?”吴老太给了干儿子一个白眼。 唐劫无奈:“那就等明年再说嘛,真要不行再买些就是了。” “那能成么?京里的东西都贵着呢,你看咱家这衣服,都好好的,没人穿不也可惜了。”吴老太晃着手里的一件小夹袄道。 吴老汉看不下去了:“老婆子,你那件是幸儿小时候穿的了,你就别给他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穿旧衣服。” “这不还新着呢么,不穿可惜了。”老太太嘟囔了一句,不过还是把衣服放下了,又挑了几件给唐劫放好。 然后手里又多出个小布包,将那布包往唐劫手里一塞,抓着唐劫的手说:“这里面有二十三两四钱银子,你且收好了,上了京好有钱用。” 唐劫手一缩:“娘,你这是干什么?我不缺钱用,卫府每个月都有月例。” 成了仆学后,唐劫和侍梦的待遇就变了,每个月可领十两银子,相当于现世一万块钱一个月,也算是个小白领了,这还不算学院的基本开支都由卫家负责。 “哎呀,那些个月例管什么用啊。你别以为娘不知道,那修仙的学院花费可大着呢,就是各大家的公子哥都天天喊钱不够用,幸儿来信都跟我说了!” “幸哥儿又来信跟你说钱不够用?”唐劫察觉不对。 吴老太面sè滞了一下,随后干笑一声:“这不是前不久来了封信,信上说要买什么仙药,没钱买……” “他要多少?” “五百两,不过我们没这么多,就给了他一百两。” “一百两?这些年来你们给他不少钱了,哪里还有一百两?”唐劫听得呆住,突然醒悟过来,叫道:“你是不是把我这些年给你们的钱都给他了?” 二老一起不好意思的低头。 唐劫心中一股怒火上涌:“为什么瞒着我?那是我给你们买药的钱啊!” 这些年由于大部分时间都在卫府,唐劫只能偶尔过来看看,所以除了有时拿了赏钱后会自己买药外,更多的时候是直接把银子给二老,让他们自己买些药调理身体。 现在看来,除了那些唐劫买的,他们自己却是一分钱没花。 “哎呀,没什么了。”吴老汉连忙抓住唐劫:“我们都活这么一把年纪了,多活几天少活几天也没什么。再说你看我们这身子骨,好着呢。” 说着他捶了几下自己胸口,只是用力过大了些,反敲得自己连连咳嗽,老爷子连忙摆手:“我没事,没事,就是最近有些闷气……” 吴老太已上前把布包塞到唐劫手里,不好意思道:“那些银子是你给我们的,瞒着你留下,本来是想等你入学的时候再给你,没想到幸儿要,就给了他,这事有些对不住你,这不我们就又凑了些……” “我生气的不是这个!”唐劫摇头:“吴幸他自己有手有脚,他可以自己赚的!一百两银子在学院根本没用,怕是连一颗真正的灵丹都买不到,却能让你们身体好起来,颐养天年,可你们却……” 他想发火,可对着二老又发不出来,气得只能跺脚,暗恨吴幸不懂事。 二老讪讪道:“终归是能帮一些是一些的。” 看着二老为难的样子,唐劫心中突然火气全消,眼眶却是湿润起来。 好一会儿,他说:“算了,就算是没给,你们不也没去买药嘛,给就给了吧,希望他能别辜负您二老的用心。” 听到唐劫这话,二老也心头松了口气,吴老太非要把银子塞给唐劫,唐劫知道自己若不收,他二老只怕更不好过,也只能收下,准备到了学院后再想办法弄些真正的上好灵药寄给二老。 这天唐劫没让二老再活动,独自把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好,直至服侍到二老睡下才休息。 躺在床上,唐劫悠悠想到,这次离开,却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见到二老了。 这三年来,二老早已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看待,他又何尝不是将二老当成亲爹娘。 如今将要远游,一去经年,唐劫心中亦不由的一阵感伤。 第二天一早,唐劫带着一大包衣物回到卫府,只看到静心园车水马龙,无数仆人还在忙碌着给小少爷收拾行囊,看这架势到不象是要出学,而是要把整个家都搬过去。 虽然入学只有三人,但一路随行到万泉城的仆役可是有十多个,甚至连灵师都有一位跟随,以确保沿路安全。就算真到了万泉城,在洗月学院外其实也会有一些下人,入读的仆学负责的只是学院内的生活。 唐劫直接绕过那大批的人群回到自己在卫府的小屋,却发现秦管事已在那里等着了。 “秦叔叔!”唐劫叫了声。 秦管事面带微笑地看看唐劫:“明天就要上路了,都收拾好了?” “恩,再把这屋里的收拾一下就成了。”唐劫回答。 两人一起进屋,唐劫将摆在桌上的笔墨纸砚和一些便服也打了包,然后再将那两盆花从桌上拿下。 秦管事看得惊讶:“这两盆花你也要带走?” 唐劫笑道:“在卫府这么长时间,没学会什么别的,就学会种花了,这两盆花陪了我也有挺长时间的,看到它们就会想起曾经在这里的岁月,所以决定带着做个纪念。” 秦管事看看那一盆小白花,一盆笔直粗壮的根雕,还有那唐劫自己烧制的花盆,怎么看怎么丑,笑着摇头:“果然是人才就总有怪癖,也罢,这都是你自己的事,你喜欢就好。” 说着秦管事又道:“对了,这些银子你先拿着,等入了学要用。” 说着秦管事也拿出一包银子来交给唐劫。 “秦叔叔!” “收着吧。”秦管事笑答:“我知道吴家二老肯定也给了你些银子,但是钱这东西,总是不嫌多的。去了洗月学院,那里再不是卫家,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也帮不上,就得靠你自己了。” “那到未必,其实还是有件事秦叔叔还是能帮忙的。” “哦?又有什么事想让我帮你做?”秦管事随口笑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请秦叔叔再帮我写几封信……” ——————————————— 带着那两盆花回到静心园,果然大家看了也啧啧称奇。 不过唐劫现在是卫府的红人,不说太太看重,连家法都交给了他,单是一个“前程远大”就足以让所有下人不敢笑话。 入学的车队一共七辆,其中光少爷的行李就装了有三车,还有四车,一车是给小少爷吃饭休息用的,一车是给灵师用的,一车是给其他下人用的,还有一车就是侍梦和唐劫用的。 由于少爷身边需要人服侍,因此侍梦和唐劫轮流过去,不过唐劫对小少爷的贴身伺候并不多,因此这方面主要还是侍梦负责,唐劫主要负责去了学院后监督少爷修炼,以及约束他的行为,防止他闯祸。 因此这一路,唐劫到是注定要比侍梦轻松许多。 中午终于收拾好,在吃过一顿便饭后车队上路,郑书凤看着儿子走,一路不舍的相送,对唐劫又是千叮万嘱,这才泪流满面的在大家劝解下放车队离开。 上了路后,侍梦先去了少爷身边,唐劫独自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外面风景。 窗外的风景在缓缓倒退,渐趋渐远,渐渐地连迎送的人群也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消失在眼中…… “嘻嘻!”笑声从脑后传来。 小不点伊伊爬上了唐劫的肩头,这时候再看,那两盆花已只剩了一盆,惟有那粗壮根雕依然在花盆中孤单屹立着。 如今的伊伊,已比当初见到唐劫时长大了许多。 曾经的拇指姑娘,如今已有近四十厘米的身高,虽然看起来依然玲珑,却已不再是那个让人随时担心,走路一不小心就会踩死的小不点了。 象只小猴子般趴在唐劫身上,伊伊好奇的看着窗外:“哥哥,我们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吗?” “是啊,要离开了。”唐劫机械地回答着,脑海中突然想起四小姐说过的离乡情怯。 是啊,总有那么一些人让你无法割舍! 反到是这小东西,从一降生开始就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再没接触过什么外人,没心没肺的,对于出游只感到无比的好奇与新鲜。 她咯咯笑着,问唐劫:“外面的世界jīng彩吗?” “jīng彩。” “外面的世界好看吗?” “好看。” “那我以后能自己出去玩了吗?” “……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 小伊伊的兴致立刻低落下来。 她嚼着嘴说:“讨厌!讨厌!讨厌啊!” 这充满童真的声音让唐劫离别的惆怅终于少了几分,摸摸小家伙的头,他说:“好啦,别闹了,喏,赏你的,行了吧?” 唐劫将手指递过去。 没想到小家伙却把头一甩:“不要!” “为什么?” “因为哥哥的血现在越来越难喝了。” “难喝?”唐劫惊讶:“不可能啊,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不是这个意思啦!”小伊伊在唐劫肩头跳着脚喊:“不是不好喝的意思,是难……是难啊……就是……喝起来……好困难啊!” 小伊伊手舞足蹈,费力地比划出自己想说的话。 唐劫这才明白,原来最近这段时间,小伊伊吮吸他的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越来越困难,常常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吸出一点。 唐劫听得吃惊,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只见那皮肤温润如白玉,完全不象劳动者的手,切隐隐还现出灵光。唐劫对着自己的手狠咬了一口,竟是一下没能咬破,再用力终于咬破,只见一点血珠渗出,在指尖上徘徊流转,却是怎么都不掉落。 “血如汞浆!”唐劫脱口低呼。 ————————— PS:不好意思,码字忘了时间。 第一章 天道碑 文心国面积约为五百万平方公里,其国土南北长而东西窄,基本囊括了整个栖霞大陆的东部,从其国土形状看,到象个被挤在墙角处的受气小媳妇。 苍龙府位于这个小媳妇的脚底,而文心国都万泉城则位于小媳妇的胸部,从脚底一路北上爬到胸部,穿过七州三十多个城市,经两千多公里跋涉,历时三月方可到达。 在这漫长旅途中,大好河山的秀丽风光就成了排遣寂寞的唯一办法。 卫天冲和侍梦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因此兴致勃勃,每到一地都要好好游玩一番,总算太太知道他xìng子,安排大家提早出门,给了他足够的游玩时间。 唐劫则大部分时间留在车里看书。 他看的书很多,有《人伦道》这种讲述人伦大道的书,也有《心语集》这类杂文散记,有《张子默游文心记》这类旅游指南,更有《剑仙列传》这类仙侠故事。在他的包裹里,除了替换衣物和那两盆花外,最多的就是这些书了。 今天唐劫正在车里看书,突然车身晃了一下,停止前进。 掀开车帘,唐劫看到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正向自己走过来。 “张管事,有什么事了吗?”唐劫喊了一声。 张管事叫张原,是卫府的外房管事之一,主要负责卫家的商队,长年行走各地,经验丰富,为了确保路上安全,郑书凤把他派来负责少爷入学的车队,因此车队的大部分事务都是由他负责。 “还能有什么事!”张管事叹息着过来:“唐劫啊,你得帮我劝劝小少爷,这才走了多少路啊,一天就要停三停。不是说气闷要下车走走,就是看到哪家的风景好要去逛逛,又或者是听说某家的酒楼有名,要去吃一顿。这不,刚到小明湖,少爷听说小明湖的风景不错,常有古今才子在此地留下墨宝,就说要去瞻仰前人遗墨,顺带湖边泛舟。太太给了我十天的宽限时间,可我看象这样子,再给二十天也不够用啊,只怕入了秋,咱们都到不了万泉城!” 听到这话唐劫也笑了:“你就不能不跟他说小明湖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xìng子,一听说吃和玩,哪有他不凑热闹的份儿?” 张管事苦着脸回答:“我哪会跟他说这个啊,只是他自己长着眼睛,能听能看,我哪拦得住他四处打听啊。你还是去劝劝少爷吧,他也就能听你几句了!” 自从侍墨事件之后,卫天冲知道唐劫救了自己,对他便客气了许多,后来再知道老娘把家法给了唐劫,轻易就更不愿意惹唐劫了。也正因此,这一路上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喊侍梦陪自己。 听到张管事的诉苦,唐劫想了想,道:“他现在在哪儿?” “这不就在前面的亭子那边欣赏张书翰题字的天道碑呢吗?他连张书翰是谁他都未必知道,他能欣赏个什么啊!”张管事捶头叹气。 唐劫也笑了:“行了,我去找他……也是得和他谈谈了。” 小明湖边的八角小亭里,卫天冲正在看一块丈余高大石碑。 如今卫天冲身体已明显发育成形,身高直逼常人,穿着锦缎书生衫,脑后系着八宝如意绦,手里还拿着宝庆堂制的折扇,虽然身体有些微胖,却也算得上一表人才了。 这刻他看的石碑上刻着三个大字: 天道规! 在天道规三字的下方,还写着八个字:群邪辟易,万恶俯首。 卫天冲仔细看了看这几个字,点点头:“好字,好一个群邪辟易,万恶俯首。侍梦你看这书法大气凛然,笔走龙蛇,龙飞凤舞,当真是好字,好词啊!” 相比过去,至少现在的卫天冲已经能堆几个成语了。 “那是,张书翰一代书法大家,小明湖能有今rì盛名,到有一半就靠着这天道碑题字,每年也不知多少文人墨客来此地瞻仰,我等今rì路过,若不好好凭吊一番也忑是可惜了。”旁边侍梦接口道。 正好唐劫走过来,听到这话笑着摇头,一边入亭一边说:“张书翰虽然是一代书法大家,但小少爷这笔走龙蛇,龙飞凤舞的八字评语用在他身上,却是用错地方了。” “咦?这话是什么意思?”卫天冲不解。 唐劫走过来,与卫天冲并肩站立,一起看着眼前的天道碑,看着那群邪辟易,万恶俯首八个大字,轻叹一声:“少爷可知道,张书翰到底是什么人?” 卫天冲回答:“不就是前右司部侍郎,翰林学修吗?” “原来少爷还是知道一些的。”唐劫笑道。 “切,你真当我不学无术呢?”卫天冲一挺鼻子。 相比曾经少不更事的少年,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十六岁的卫天冲的确懂事了不少,至少曾经的那些错误不会再犯。 “那少爷知道张书翰后来干什么去了吗?他又为什么会写下这块天道碑?还有,天道碑又为什么叫天道碑?”唐劫又问。 卫天冲张了张口,好半天挤出来:“书上没说。” 听到这话,唐劫哈哈大笑起来。 卫天冲被他笑得脸红,道:“你知道你到是说啊。” 唐劫已回答:“张书翰去修仙了。” “啊?”这话一出,卫天冲和侍梦一起吃惊吐声。 “没错,张书翰去修仙了!”唐劫再度重复了这句话:“当年张书翰从文,是因为他认为文治国,武安邦,yù要天下百姓安康,非文官不可。但是他入仕途之后,经历宦海沉浮二十载,起起落落,看遍人间冷暖,终于发现,所谓文可治国一事纯属空幻泡影。最后他毅然弃官,投入仙门……那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岁了。” “老爷子还修仙?不是说少年筋骨最佳,迟暮之年难成正果吗?”侍梦惊问。 “没错,可他就是这么做了,而且他不但修了,还成就非凡。你们可知,他最后修到什么地步?” “什么地步?”两人一起问。 “天尊!”唐劫吐出两个字来。 这话惊得卫天冲和侍梦同时呐喊:“掌道天尊?” 天尊,那是比紫府真君更加恐怖的存在,介于紫府与仙台之间,某种程度上甚至比仙台境还少。 因为天尊已和境界无关,需入大道方可称尊。 身为天尊,某种程度上就是对上仙台已不落后。 “不是掌道,是入道!修者对道的理解也有层次之分,有悟道,入道,掌道等,其意义完全不同。”唐劫郑重纠正:“天尊掌道只是无知凡人的叫法,其实只要能有一定程度的悟道,即可称天尊。我们将来都是洗月学院的学子,可不要再犯这类专业上的错误。” “那掌道是什么?”卫天冲好奇问。 “那我也不知道了,老实说,我连悟,入,掌这三者的区别都分不清呢,听说除此三者之外还有层次,我更是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有多少。”唐劫回答。 当初虚慕阳跟他讲关于修仙境界的事时,谈及过道是修者一生追求的最高境界,但道到底是什么,别说唐劫不知,就是虚慕阳自己都未必搞得明白,只知道道的最高境界是掌道,但如何才算掌道,有没有人掌道,反正他是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尽管张书翰还做不到掌握大道,但是张书翰入了道是肯定的。他早年时以书法成名,修仙后更以书法入道,诛邪八法挥斥方遒,令天下邪魔授首,望而退避。你们可知,那诛邪八法是什么?” 卫天冲眼珠一转,指向天道碑上八个字:“不会就是这八个字吧?” “没错,就是群邪辟易,万恶俯首这八个字。”唐劫肯定道:“当年张书翰每当临敌,只需书以这八字真言,再多的妖邪也是尽皆诛杀,威能无穷,不过可惜他最终没能进入仙台就陨落了。要不是他陨落了,你以为我们现在能一口一个张书翰的叫着?那得叫诛邪天尊或张天尊!” “可是谁能杀了他?就算是仙台境的大能也未必能做到吧?” 唐劫脸上露出一线笑意,他用下巴指指那块碑:“还能是谁?” 卫天冲和侍梦互相看看,一起脱口叫了起来:“天道?” “没错,就是天道!天道无情,乱世铜炉。张书翰所在的那个年代,正是仙家诸派,群雄纷起,战火连绵的时代,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张书翰有心救世却无力回天,奋笔急书,直指天道,竟妄图以天道为万邪之首诛之,灭天道而挽人伦,其下场自不待言。” 以一人之力以诛天,这其实就是在向整个世界挑战,这世界甚至不是栖霞界,而是整个星罗大千界! 卫天冲和侍梦虽然无法想象这样的战斗如何存在,却还是被这位张书翰的大手笔震得呆了。 在简直就是蚂蚁向大象挥刀啊! “那这天道碑……”侍梦问。 “这天道碑据说就是当初张书翰妄图以诛邪八法镇压天道时所书,结果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是天道在上,八法在下……这诛邪八法却是反被天道镇了。尽管如此,张书翰曾经的笔意道意还是留在了这天道碑上,引无数后人观摩,甚至有人借此而悟道。你别看天道碑现在就放在这里,其实它根基深种,不可损坏,无人可动,为了独霸天道碑,这里也曾掀起过无边杀劫,方才造就了这一片洞天福地。只是后来人们发现要通过天道碑悟道太难,而且也实无可能独霸,渐渐也就息了这心思,放在这里留待有缘。于是每年都有大量的仙人来此瞻仰,有无知凡人亦为之效法,渐渐的,这曾经的仙家重宝,反到成了游人墨客眼中的一片风景胜地,世人也只知张书翰而不知诛邪天尊。” 说到这,唐劫轻笑一声:“张书翰的书法在后期早已不再追求书法本身,讲究的是正气凛然,诛邪镇恶,其笔力浩瀚无穷,单是看一眼都令人心动神摇,所以他的字,铿锵有力,并不圆润却反而充满兵戈杀伐的气息,小少爷用笔走龙蛇龙飞凤舞来形容,其实是用凡人书法来形容仙家书法,这是贬低了张书翰。要知道就算是真龙在世,在张书翰面前也要低头,若他在世,定不会喜欢这评价。” 卫天冲的脸红了红:“我哪知道这些啊,我只是看这字好看就……” 唐劫悠悠道:“书法,文物,古迹,这些东西其实都是需要懂得历史才能看的。如这天道碑,你若不懂其史,只是观看此碑,便不解其意。不解其意,那这天道碑充其量也就是一块写了字的石碑,再怎么看也没意思。但当你明白它背后的历史时,看到这字,你就会想到曾经有那么一位盖世英雄,凌空绝顶,奋笔疾书的样子。你能想象出他是怎样的愤怒,又是怎样的敢于向天挑战,最终又是如何悲壮的死去……你能感受到他的心情,感受到他的无奈,感受到他的痛苦,你站在这里,站在一块石碑前,就象是站在那过去的时空里,看着那历史在你眼前发生……” 唐劫轻声说,看着那天道碑,眼前已浮现出当年张书翰疾书诛邪八法镇压天道的景象,他仿佛看到了石碑上群邪辟易,万恶俯首八个金sè大字在天空闪现出最辉煌的光芒,带着无尽杀意与怒意冲向天空。 然后他看到天空中云层破开,隐现一巨**轮的影象,却于缓慢运转中闪耀出冲天神光。 那诛邪八字在这天地神光前显得如此渺小,竟是在一声轰鸣中被反镇而下,崩解于无形,于此同时,一个人影在天际崩散,消解于无形…… “啊!”唐劫叫了一声,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一口血险些喷出,脸sè猛然变得一片惨白。 “唐劫!”卫天冲被唐劫吓了一跳,呼喊出来。 再看唐劫,只见他眼中双目神光一闪而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天道碑看,口中喃喃出四个字:“天道法轮!” 第二章 弟子规 小明湖畔的八角亭里,唐劫擦去嘴角的一丝血渍:“我没事,只是刚才妄图感受上古大战,却被这碑上道意冲击了一下,受了些伤。真没想到这天道碑历时千年,道意依然如此凌厉。” 卫天冲有些不相信地看看他:“你刚才说什么天道法轮,不会是那一下就悟道了吧?” 唐劫哈哈大笑:“悟道,悟道,那就是得悟出点什么才叫悟道,少爷看我可象悟出什么的样子?” 卫天冲摸摸头:“这到是,也没见你有什么变化啊。再说修仙界里术,法,神通,道,既然道是最高境界,自然应当是一步步拾级而上,哪有仙法未修,先入道途的道理。” 这话他到是没说错,道也不是说悟就能悟的,没到对应的实力去悟道,就好比小学生看国际时事,每个字都能懂,可就是不理解个中含义。 但他不知唐劫不是悟道而是观道。 天道无常,凡人本不可视,惟有偶遇契机方可窥天道法轮运转。 如果说悟道是读书识字,那么观道就是入门,惟有先观道方可进一步悟道,而入门本身是无条件的。 唐劫在无意中窥得天道运转,虽只是惊鸿一瞥,但那无边浩瀚之意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那一刻他至少知道了天道是什么,对天道有了一个最直观的印象,而这印象根本不是一个天道法轮可以形容和想象的,那是一种深藏在身心深处的感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都说不明白! 有了这重感受,当他rì到了境界,机缘来时,就是他悟道之时。 虽然现在他自己还不清楚这对自己到底有什么用,却心知这多半就是一次奇遇,是和仙家大道沾上了边的。 可惜他接着再看那天道碑,却已没了之前那惊心动魄的感受,知道机会只有一次,过了就没了,心中亦是遗憾。 “不过说起来,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好在这时候卫天冲主动转移话题。 唐劫就等他这话呢,听卫天冲问起便笑道:“看的书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说着晃晃手中书册。 卫天冲看得清楚,只见唐劫手里拿的却是一本《弟子规》,不由摇头:“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唐劫回答:“少爷误会了,我手里这本可不是普通的弟子规,而是洗月学院的弟子规,上面写的可都是进了学院后要守的各种规矩,这可是我前些rì子特意托太太请大少爷寄来的。” “我娘帮你买书?”卫天冲听得大感好奇:“这些东西不是去了学院就知道的吗?何必还要千里迢迢去买来?还是托了我哥帮你买?” “知规方可不逾矩,小少爷,你可千万别小瞧了这洗月学院的规矩,这可是很重要的。规矩虽然不多,但是每一条都需逐条理解,看起来只有千余字,却需字字细读,反复思量。这些天,这上面的每条规矩我都读过上百遍,可以说是背得滚瓜烂熟。要是等进了学院再去了解,就没时间让我这样研究了。” “这又是为什么?”这一次侍梦也有些不了解了,不就是一些学院规矩吗?何至于如此重视。 唐劫笑笑,径自在亭角的长凳上坐下,看着小明湖:“少爷可知,每年的新生在进入学院后,都会得到一百点积分。这一百点积分,就是我们将来在学院生活的表现依据,稍有行差踏错,学院的仙师们就会根据表现来扣分。一旦一百分扣完,就会立刻逐出学院,哪怕你是盖世奇才,玉门九转,也不会例外。所以,不是进了学院就可以高枕无忧的,若是做的不好被赶走,这名额可就白白浪费了。那少爷你说,这规矩重不重要?” 卫天冲听得吓了一跳:“这事还真没人跟我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看了弟子规才知道的。” “那你是后来才知道的,为什么又想到去看弟子规?”卫天冲不解,这因果关系理不通啊。 唐劫已回答:“因为就算没有这一百积分的规定,我也会重视洗月学院的规矩!去了一个新地方,不了解那里的规矩是不行的。就象我们在你身边做下人一样,不也得懂了规矩,才好做事吗?” 听到这话,卫天冲到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不是不懂这个,不过我就是听说修仙界残酷,弱肉强食,你争我夺,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所以规矩什么的不重要。” 唐劫哈哈大笑,心想这里当然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了,你以为你丫把老子绑树上用鞭子抽就不是弱肉强食?侍墨的死就不是弱肉强食?非得高喊逆我者亡才叫弱肉强食? 嘴上却只能说:“修仙界的确是残酷竞争之地,彼此间拼杀得死去活来那是常有的事,但也得看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其实残酷竞争有两种,一种是乱世之争,那个时候可以说一切都是赤/裸裸的拳头为王,放眼过去,皆是杀戮,那到是真正的谁拳头大谁称王。一种是治世之争,残酷是本质,却不流于表象,表面上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 说到这,唐劫笑道:“如今的栖霞界,六大派主理天下,是为大治之世。而在这大治之世,再你如何残酷的内核,都得有个温情的表象。哪怕是杀人,都会说一句送你上路,那才叫斯文。所以说弱肉强食,拳头大就是规矩这种东西虽然存在,却终究只在暗地里流动,大概也就是那些小门小派将其奉为圭皋,捧到明面上,在洗月派那可是绝对不允许的。” “那为什么小门派会奉为圭皋,洗月派又绝对不许了?” “因为洗月派是执政党啊……恩,就是掌权派啊。对于大势一方而言,规矩是他们治理天下的基本手段,若无规矩则无法治理。也只有那些在野的……那些无权无势的小门小派,才会整天想着颠覆规矩,因为对他们来说,惟有颠覆才有机会。所以说大派保守,小派进取,不是没有原因的,当然,这进取会进成个什么样,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只要和原派不一样就是。大派讲规矩,小派自然就要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若是大派讲究弱肉强食,那么那些小派多半就要以人为本,经纶治世了。要想颠覆政权,就得颠覆思想,只有思想变了,拳头的方向才会变……不管怎样的年代,怎样的世界,这一点都不会改变。”唐劫悠然说道。 “至于洗月派,他们高居文心之巅,自定律法,遥治天下,触犯了他们定的规矩,那就是触动了洗月派的利益,冒犯了洗月派的权威,挑战了洗月派的地位,所以洗月派重视天才,但更重规矩。少爷要是以为只需天资横溢就可以无视学院的规矩,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多少天才就是因为自视太高,无视规矩被洗月学院直接赶出去的。” 说到这,唐劫笑笑:“对了,在洗月学院里,有一条规矩就是,如果开学时没能按时到达学院,迟到一天扣十分,要是迟到十天……嘿嘿,那就直接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谁说情都没用!” 卫天冲脸sè一变,终于明白唐劫为什么跟他说这个了。 要是因为自己游山玩水而导致迟到多rì,没进学院就被开除,让他老娘知道自己儿子成为今年学院第一个被开除的人,估计能把他活活打死! 一想到这,卫天冲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他抓抓头皮道:“好吧我知道了,今天之后,咱们好好赶路就是,我不会迟到的。” “还是少爷明理。”唐劫笑嘻嘻回答。 卫天冲悻悻道:“那按你的意思,就是只要我的积分不被扣光,我就能成为洗月弟子了?” 唐劫却依然摇头:“洗月学院每年入学1500名学生,但少爷可知真正能够入洗月派的有多少?” “……一千?” 唐劫摇头。 “那五百?” 唐劫依然摇头。 “不会只有一百个吧?”卫天冲已经心寒了。 一千五百个里面只有一百人能入门派,那就是十五分之一的概率,也未免太小了些。 唐劫轻笑:“十个。” “啊?”卫天冲和侍梦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唐劫又补了一句:“最多十个,且宁缺毋滥!” “怎么会这么少?”卫天冲大吃一惊。 唐劫回答:“洗月学院的学子分为五类。最最差的一类就是那些因为积分被扣光而被驱逐出学院的学生,因为是被逐出学院,这些人在外面是不允许被称为洗月学子的,所以只能叫弃生,就是被放弃的学生。这类人,每年大约都有一二百人,所以说洗月学院的规矩,也不是那么好守的。” “第二类则是保留积分,却未能进入脱凡境的学子,他们被称为捐生,因为他们相当于拿了些钱来学院逛了一圈又离开,所以被戏称捐献。这类人比较多,因资质原因而无法进入脱凡境,每年也有好几百,也就是说,仅是捐生与弃生就占了有半数。” “第三类自然就是保留积分并成功进入脱凡境,此时,洗月派承认他们为洗月学院学子,但也仅是学子,就如教师广开课程一样,只是简单的教书,并没有直接的师徒关系。另外我们刚刚进去的也叫学子,至于以后是上是下还是保留,就看各人自己的发展了。” “第四类,就是从第三类人中选出优秀的人,是为jīng英,洗月派承认他们的地位,可入外门,因此称门下或者优生。这类人每年有一百左右,你要算他是洗月弟子,到勉强也可以算了。” “第五类就是从门下中再选出最优秀的十人进入洗月派,授无上仙法,那才叫真正的洗月弟子,是为内门。” “除了这五类外,其实还有一类,就是把一定年限内的所有内门弟子再集合起来挑选一次,这类人数就不定了,时间也不定,挑出来的那就是万中选一的jīng英,有希望成为紫府真君甚至于仙台大能的亲传弟子哦,这类叫真传,不过就不在五类之列了。” “弃生,捐生,学子,门下,弟子,这就是洗月学院学生的五大分类,今后遇人,听自称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当然,弃生和捐生就别指望他们会自称了,而不同的级别,就是不同的待遇,将来少爷要有所成,可不能马虎大意啊。” 卫天冲听得目瞪口呆:“怎的这听起来,比我家选仆学还难还复杂啊?” 原来你也知道你们家选仆学不容易啊? 唐劫腹诽,不过面上依然带着笑:“那是自然,洗月学院本来就不是进去了就可安心待着的地方,许多人以为进了学院就是入了仙门,那是大错特错,后面的路啊,还长着呢。” 进入学院,不过是有了进入仙门的资格。 如果说真传是冠军,弟子是十强,那么成为门下就是四十强,成为学子就是复赛,捐生是初赛,入学不过是海选而已。 至于弃生,那叫中途违规,剥夺竞赛权利。 仙路漫漫,仙门难启,单是进入仙门就要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岂是说进就能进的? 一想到一千五百名学子中才出十个弟子,卫天冲也打了下哆嗦,摇摇头道:“我看我是没什么希望了,还是努力成门下吧。不过门下也只有一百人啊,你说我要是走到学子这一步,娘应该就不会骂我了吧?好歹学子也算学院承认的了。” 他现在的志向就是满足他娘的愿望,至少不挨揍,至于说他修了仙后他娘还揍不揍的动他,那是想都没想过的。 唐劫笑道:“太太对少爷的期望,的确只到学子这一步,以学子之身进,以学子之身出,当可交差。不过……” 他这不过的声音拉的比较长,听得卫天冲哆嗦了一下:“不过什么?” “不过我当初对老爷太太可是许了心魔愿的。少爷不脱凡,唐劫不脱仆。少爷不天心,唐劫就不脱籍啊,区区一个学子,距离天心可还是太遥远了些啊!” “什么?”卫天冲一下就跳了起来,指着唐劫大喊:“你……你……你……你要我成门下?” “成为门下虽然成为天心的可能已经高了许多,却终究还是不保险……所以我要少爷成的不是门下,而是正式的内门弟子,入十大之列!”唐劫认真道。 卫天冲眼白一翻,差点没昏过去。 这个家伙竟然让自己成为一千五百人中的那一百五十分之一的绝对jīng英,他在开玩笑吗? 卫天冲说起来其实也是个有些傲气的小子,但他傲气再足,玉门四转,还不至于狂妄到认为自己能成为那千人魁首,这刻被唐劫说得心惊肉跳,已是大叫道:“你想都别想,我可没兴趣争那什么十大弟子。” “就是就是!”侍梦也叫了起来:“交得了太太的差,却交不了你唐劫的差,这是哪门子道理?少爷才是少爷,你是下人,你凭什么要求少爷成十大弟子?” 唐劫摊手:“这么激动干什么?说得好象我要害少爷似的,我这不也是为少爷好吗?十大弟子,那可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成就的。” “你说得好听,你想让少爷成弟子?你还是先看看你自己有没有那能耐当弟子吧?”侍梦已喊了起来。 这话让卫天冲如梦初醒:“没错,没错,唐劫你先看看你自己吧,等你有那能耐成弟子再考虑我还差不多,你要能成真传,我就能入内门!” 唐劫笑道:“真传我是没什么把握了,不过对我来说,要成为正式的内门弟子还真不是难事……我要想进洗月派,说进就进了。” 卫天冲和侍梦互相看看,然后一起仰头大笑,指着唐劫笑得前仰后合。 “你就吹吧!”卫天冲笑:“你要是说进就进洗月派,那你还来我家干啥?直接去洗月学院不就行了?侍梦我们走,不和他废话了。” 说着已先回马车,不管怎么说,迟到扣积分这事可不好玩,还是早些上路早些赶到的好。 “就是,你凭什么说你想成就成?真是胡吹大气!”侍梦也丢下一句,跟着卫天冲走了。 看着眼前的小明湖,唐劫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他低声自语:“凭什么……就凭我叫唐劫!” 第三章 学子林 不管怎么说,有了唐劫的规劝,卫天冲没再一路游山玩水,车队的速度总算提升了许多,由于有灵师守护,在一路艰辛跋涉后,他们安全到达了文心国都万泉城。 作为文心国都,万泉城大气磅礴,与苍龙府自是又不能比。整座城市繁华兴盛,单是马路就有八车道宽,两旁建筑雕梁画栋,玉宇飞檐,尽显奢华气派,就是那路上的行人也多有锦衣华服,气宇非凡。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踢踢踏踏地行进着,每过一个路口几乎都能看到一处喷泉,造型各异,千姿百态。 据说万泉城下有暗河,因此城中处处有泉眼,有前人无聊细数,一直数到三千多条都没能数完,后得名万泉城。 万泉城分内外双城,内城就是文心国皇宫,虽然说仙派至上,作为仙家的俗世代理人,皇城依然有着其独到的尊严与地位。 外城东郊有座青云山,赫赫有名的洗月学院就在青云山新秀峰上。有所不同的是,这座山不是天然而成,而是有洗月派大能以无上仙法拔地而起生成,正因此,山名青云,峰名新秀,指的就是修仙新秀,平步青云的意思。 马车一路向着青云山得得前行,在穿过万泉城后来到青云山脚下,山下有湖,如玉带绕山而过,是为玉带湖,亦是洗月大能所开,整座青云山就围在这玉带湖中,据说湖中有食人湖怪,除专门的仙家渡船外无船可过。 换句话说,整座青云山其实就是洗月学院,而进了洗月学院,就算是要出来,都得经过院方点头。 来到山脚下后,可以看到有成片的房舍建筑群,沿湖而建,这里就是有名的“学子林”,也就是洗月学院的学生在学院外的住所。 按照洗月学院的规定,洗月学子进入学院后不得带仆役,但是为了不让自家少爷受委屈,各大家族总能找到规矩的漏洞。 你不是不许带仆役吗?那我就带仆学,同学们之间的互相帮助你总不能说什么了。 而学院的规矩,终究也只能在学院生效,既然这样,我就在学院外盖房子,留下人。按照学院的规矩,学子们每个月能出来一天,有什么要办的事就可以到这里来找外留的下人解决——仆学不过是解决学院内部的事的,外面另外还有人负责。 所以说人的智慧是无穷的,不管你有什么限制,我总能找到破解的漏洞。 学子林,就是这么诞生的。 卫家在学子林也购买了一间宅子,却是与卫家的两个哥哥合用的,反正大家都是一个月出来一天,这宅子也够用了。 车队来到后,早有卫家安排在这里的一名常住小厮过来迎接。 卫天冲下了车,看了看这宅子,皱起眉头道:“这也太小了吧?” 这宅子是有一个院子四个正厢,方方正正的布局,看起来老běijīng的四合院差不多,论面积比静心园那是远远不如,三个少爷各住一个正厢,下人们住一间。 卫天冲在卫家就没住过这么小的屋子。 那小厮叫林茂,这刻听到卫天冲问话,笑嘻嘻道:“少爷看这宅子小,却不知这宅子花费几何啊。” 卫天冲一楞:“怎么这宅子很贵吗?” 那小厮举起三根手指。 “三千两?”卫天冲疑惑地问,心想这价钱是有些贵了,难怪娘舍不得买更大的。 “是三万两!”小厮正sè道。 “什么?”卫天冲差点没跳起来:“抢钱呢?就这么点儿破地方要三万两?” 三万两银子,那就是现世的三千万啊! 这宅子连院子算进去差不多也就是二百个平方,也就是说一个平方十五万! 苍龙府最贵的宅子,按平方算也不过是一个平方一万左右,所以卫天冲才觉得三千两就挺贵了,当初唐劫在风屏渡买的宅子,比眼前这个还大些,才只要一百五十两,没想到就这破宅竟然要三万两,就连唐劫都听得掉下巴。 那小厮已笑道:“没办法啊,谁叫能来这洗月学院的,大多非富即贵呢。这宅子是不值钱,可这周边的地却是没了啊,所以这玉带湖周边的价格啊,那是一年一个价,变着花的往上翻。这里还算便宜的,有那依山傍湖的风景绝佳所在,十万两的宅子都有人抢着要呢。” 十万两,那就是一个亿啊! 这还主要是学子们一个月也就过来住一天,所以也就涨到这份儿上了,如果洗月派来个没有学子林户籍不能入学,嘿嘿,那价钱怕更得噌噌地往上窜。 一想到一栋房子能卖出上亿的价钱,唐劫就隐隐觉得一阵蛋疼,油然挤出几个字:“学区房啊!” 因为灵气充沛,有仙家在又常年风调雨顺,因此栖霞界的生产力还是比较发达的,但民间生活却很一般,现在看来财富就都集中在这修仙之地了。 “这也太狠了!”就连卫天冲这败家的玩意儿都对这价钱感到痛心疾首了。 好在那小厮劝道:“不过这也不是没原因的,房子虽贵,但少爷将来学业完成后还是可以转卖的啊。如果少爷能成为门下,甚至弟子,那说不得这就是一块福地,到时候老爷太太再转手把这宅子卖掉,五万两都有人要呢。少爷你可知,这学子林里最贵的宅子,不是那风景最好的地方,而都是些出过弟子的。所以老爷太太这也是在下本钱,当买卖做的。” 果然不管什么东西一和保值增值扯上关系,那就注定掉不下来。 卫天冲问:“那我要是成了弃生呢?” 那小厮被吓得一哆嗦,想这小少爷怎么这么没谱,还没入学呢就想着被赶出来,只能呵呵赔笑,却是不敢接话了。 “成了弃生,这宅子怕是一万两都不值了。”还是唐劫笑道:“所以说小少爷,你这入学的成绩可是直接关系到卫家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银子的花费啊。要是不好好学,那可是绝对不行的。” “你少来那套,又想让我背弟子规了吧?我不背!”卫天冲没好气地回答。 “背弟子规也是为你好,熟悉了规矩才能少犯错误,做事时才会多思量,你也不想因为不懂规矩而被扣分扣到回家吧?”唐劫笑咪咪回答。 卫天冲脑袋一扭:“那我也不背,不是还有你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偷懒,等进了学院把我丢一边不管,又怕我出事,所以就让我自己背规矩,哼,我还偏不上你这个当。” “果然三年相处没白费,现在少爷你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唐劫笑嘻嘻回答。 “哼,我就知道是这样。”卫天冲得意洋洋,指指唐劫:“还有啊,别再拿你那个什么十大弟子来要求我哦,我没那兴趣。” “这事啊,我还真不能就这么放弃,我就是用八人大轿抬,都得把你抬到那位置上去。”唐劫嘻嘻笑道。 “真是……真是……真是怕了你了!”卫天冲没办法,干脆直接去自己的房间,竟是被唐劫纠缠的要躲了。 那小厮哪见过这样和主人说话的下人,一时有些傻掉,看着唐劫再看看卫天冲,半天没回过神来。 问侍梦:“他是仆学?” 侍梦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是啊。怎么?下人就不能和主子开玩笑了?少见多怪。” 一甩手走了。 ———————————— 因为是提前赶到,所以大家就在这宅子里住下休息了几天,期间卫蝶的哥哥卫明来过一次,看望小少爷,反到是卫天冲的亲大哥卫天志没来,说是正在参加什么学院的试炼,分身乏术。 堂兄弟见面,又是同学,当晚就在院子里摆了一桌喝酒聊天,只是一提到学院,卫明却不愿多说,寡言少语,唐劫听说他原本是个xìng子xìng情开朗的人,能让开朗之人变沉默,显然rì子过得不太如意。 最终喝得有些多了,卫明抓住卫天冲的手说:“小弟啊,听我一句。既然来了,就好好努力,千万莫要再象以往那般顽皮了。这洗月学院不是卫家,要想在这里面出头,难啊!” 卫天冲被他说得迷糊,看着卫明道:“不会是有人欺负你吧?” “欺负?”卫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入了这洗月学院,谁还有那功夫欺负别人?等将来你晋升高阶,或许会遇到横行之辈,至于现在……你得先争取有那被欺负的资格才是!” 说着卫明重重拍了卫天冲几下,扬长而去。 卫天冲被卫明的表现吓了一跳,从没听说过被欺负还得有资格,心里有些怕了,当晚辗转反侧了一夜,楞是没睡好。 第三天早晨,学院报名终于开始。 走出学子林,来到那玉带湖渡口,只见一艘巨大的龙首楼船正停于渡口。 这楼船如此巨大,看起来可乘近万人,照理说根本不能在浅水湖中航行,如今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渡口,自然是仙家法术的作用了,看得艳羡无比。 渡口上早已等满了无数人,虽只有1500名学子,来往送行者却众,使得人数多达近万。这上万人可以说是集中了整个文心国jīng英贵族的子弟存在,那真是一砖头砸下去,十个有九个是豪门贵胄,剩下一个是亲王公主,随便踩个脚可能都是某相爷公子。 然而就是这许多天之娇子们,站在洗月学院的门前,却连个敢出声放大气的都没,在这仙家大派前,一切世俗尊贵皆是抬不起头的,仅此一点,就可理解为什么人们挤破头皮也要去成仙得道。 渡口入口处还挂着一个牌子,上写着“送行者至此止步!”,在牌子旁还站着两名月白长衫,身背长剑之人,应当就是洗月学院负责接行验收的学子了。 看到牌子,唐劫抄起行李道:“走吧,接下来,就得我们自己过去了。” 看着渡轮入口,再想到前夜卫明的表现,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家人照顾的卫天冲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脱口说道:“一入院门深似海啊。” 回头望向那送行的管事等人,突然眼泪一酸,道:“张管事,多谢你们一路送行,回去后告诉我娘,我想她!” 张管事吓了一跳,想这孩子怎么突然转了xìng,变得这么懂事了,竟然知道体谅自己一路送行不易。 下一刻卫天冲已说道:“我突然有点不想上学了……” 张管事一个趔趄险些没摔过去。 好在卫天冲这也就是一时的怯场,他也知道放弃回家等他的是什么结果,被唐劫拉了一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由于学子们比较多,大家都是排队进入,或许是事先得了吩咐的缘故,到也没见几个嚣张人物。 其实富家子弟有傲气那是必然的,但这不代表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嚣张,至少在这里,他们知道他们张狂不起来,当然,rì子长了就不好说了。 就在大家都屏息静气等待上船的时候,后方一阵清脆铃声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辆金光闪闪的马车来到渡口处停下,从马车中走出几名金衣男子下车,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行进的人群。 “那几个人是谁,也是来入学的弟子吗?怎的却不来排队?”有人悄声议论。 “那几个都是已经入了学院的师兄,自然是不用来排队的,他们只是过来维护秩序而已。” “胡说,洗月学院的学子都是统一着装,一sè月白衫,哪有金装的?再说看年纪也不对啊。” “那是因为这几位和别人不同,他们都是天神宫过来的交换学子,属于破格进入,穿天神宫的传统装束又有什么好稀奇了。” “原来是天神宫过来的学子。” 众人议论纷纷。 前些年天神宫来了些人进入洗月学院,据说是搞什么仙术交流,交换学生,由于地域与口音关系,这事瞒不住,所以有消息灵通者还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刚入学就见到了。 不过他们平时也是穿月白衫,惟有今天才换上金衣,这到是多年以来的第一次。 这是因为这一期的学子,已经是唐劫可以进入洗月学院的最后一年,过了今年,唐杰要是还没出现,也就不必再等下去了,而只要他来了,那么走不走也都不重要了——反正资料已然在手,再不是无目的追寻。 因此这一次的学子入学,天神宫破例主动现身,大张旗鼓的搜寻唐劫。 “天神宫……”听到这名字,唐劫抬起头来,看向马车上那几名金衣人。 那个时候,他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神秘笑意,语气喃喃:“果然来了……” “什么来了?”卫天冲听到这话随口问唐劫。 唐劫却不回答,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下一刻,他突然做了件令人所有人感到惊世骇俗的事。 他猛地冲出队伍,跳到附近一架马车上,翻身上了车顶。 站在那车顶上,唐劫高声大喊:“我唐劫今rì终于如愿来到这洗月学院,成为洗月学子,特在此宣告,本届洗月学院十大弟子之位,将来必有我唐劫一席之地!” 这叫喊声传四方,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那几名金衣人更是一起向着唐劫看去。 喧哗声大起,原本安静的氛围立时一片鼓噪。 唐劫这才施施然从马车上跳下,回到卫天冲身边。 卫天冲被他吓了一跳,叫道:“唐劫你疯了?竟敢在洗月学院门口大喊大叫!” 唐劫笑答:“壮怀明志而已,古之强人不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吗?不抒发一下情感,表现一下志向,又怎么能叫大气魄呢。” “可这里是洗月学院啊,那么多天潢贵胄都不敢放肆,你竟然你在学院门口大喊大叫,就不怕被扣分?”卫天冲被气得要疯过去了。 都说自己不懂事,怎的这唐劫不懂事的时候比自己还不懂事? 他到也知道自己不懂事! 唐劫笑道:“我当然不怕,因为这里还不是学院,学院是绝对不会因此扣我分的,不信你看。” 他用下巴指指远处那两名学子,果然那两名洗月学子只是看了他一眼,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卫天冲这才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还是谨慎为好啊!” 他竟是反劝起唐劫谨慎行事了,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唐劫已哈哈笑道:“我当然谨慎,正因为谨慎,我才要熟记弟子规啊。知道了什么不能做,你自然就知道什么可以做了……” “知道什么不能做,就知道什么可以做?”卫天冲的眼睛亮了。 “没错!怎么样,小少爷,跟我背弟子规吧?背了弟子规,许多本来不能做的事,你也可以去做了哦!” “……我考虑考虑。” 果断破坏规矩的动力永远大于遵守规矩! ————————————— PS:有朋友用盟主来诱惑我加更,我怎能不从?大家感谢上帝之纹吧,至于我,可怜又得为这一章存稿去赶稿了。 第四章 李余 有了唐劫的这一诈唬,人群立刻热闹起来,原本被洗月派威压的不敢乱说话的学子们见唐劫没事,立刻高声谈论起来,当然少不了也议论唐劫刚才的行为。 “那家伙是哪家的公子,竟敢如此放肆?” “看那衣装,分明就是个仆学。” “仆学也敢这么大胆?” “估计是哪里来的没见识的乡巴佬吧,竟然口口声声必入十大,当真是狂妄之极!” “到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有什么好看,分明就是哗众取宠。” “我看也是,如此狂妄之徒,等入了学后,定要找机会好好收拾一番。” 议论纷纷,羡慕者有之,忌妒者有者,甚至莫名其妙就对唐劫怀了恨的亦有之…… 喧闹声中,学子们终于全上了楼船,随后也不见浆橹摇动,那船已是无风自起,向着青云山而去。 由于是新来乍到,学子们大多聚集在甲板上看风景。 玉带湖湖光山色甚美,湖面上银波泛光,隐约可见有鱼儿从其下游动。在湖中央还有座小岛,透过那密密的树林,隐约可见有亭台楼阁的影子,却不知是什么地方。 远处青云山新秀峰顶,则是一片高如天阙般的建筑群耸立云中,那便是洗月学院了。 有熟悉学院内部情况的,已指着其中一处处建筑叫道:“看,那是天一阁,墨香院,还有万合园,太白馆,五方亭,周天台……可惜这里看不到神兵斗场。” 有不明白的学子问:“这些都是什么地方?” 先前说话的少年回答:“这天一阁就是洗月学院的藏经阁,取天一生水之意,里面珍藏的都是洗月派历年历代搜集的各类仙家功法。墨香院则是我们将来传经解惑之地。万合园则是我们将来要住的地方。太白馆是学符区,五方亭是炼丹区,周天台是阵道区,另外还有锻金台和神兵斗场,前者是炼器区,后者是演武场,不过从这里却是看不到了。” “原来如此,受教了,还是兄台你了解的清楚啊。” “哪里哪里,从现在开始,咱们就要在这洗月学院生活十年了,不事先了解一下怎么行。” 十年,这是洗月学院规定的学期,无论成就如何,学满十年后,都必须离开学院。能在此期间进入脱凡境的,则可以自由选择是否继续留在学院。 “那是,从今天起,大家就都是同窗学友了,不才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墨文才,岷州墨家子弟。” “我叫李旭熙,家父李允。” “原来是虎威将军的公子到了,在下许乐翔,家父许有荣,现任洪武城总司检。” “金佳俊,万泉城本地子弟。” “姓金?莫不是安亲王家的英才?” “不敢,不才正是。” 一群学子已纷纷开始自我介绍,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学子在介绍过程中,已有意无意间分成几类。 那官家的是一类,那富家的是一类,那仆役是一类,还有少数天赋过人却出身贫寒的也是一类,基本就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交际圈永远是贵族子弟最重要的课程,一个富家子弟可以什么都不会,但就是不能不认识足够多的达官贵人,因为这些贵人正是最宝贵的资源,就象唐劫想尽办法要去抱卫家的大腿一样,富家子弟们天生就拥有独占这些资源的机会。当他们来到这学院时,不管他们将来有没有成就,有何成就,只要他们认识了足够多的贵人,培养起足够深的交情,那么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成功。 一些现代企业家热衷于去上什么mBA课程,未必是因为这些课程能教会你什么,而是因为能进入这样的课程的,往往都是些有实力的大企业家,认识的越多,机会就越多。 正因此,卫天冲也混在其中,很快也认识了几位同学,交上了朋友,甚至于侍梦也认识了几个仆役朋友。 相比之下,唐劫到是要安静得多,他并没有去主动结识任何人,只是看着远处那片山巅,心中却浮现出虚慕阳的影子。 虚大哥,我终于不负你的期望,来到洗月学院了。 唐劫在心中喃喃道。 交谈间,远处湖面突然哗的一声巨浪腾起,一条硕大如船的金鲤从湖中钻出,猛一甩尾抽打湖面,已是激出冲天湖水。 “看那是什么?” “是妖鲤!是妖鲤!”一帮学子已纷纷喊了起来。 “有妖怪,玉带湖有妖怪啊!”更有人喊道。 “莫怕,这是仙家法船,那鲤鱼妖不敢进攻此船的。”也有人壮胆道。 只是话未说话,只见那金色妖鲤凌空一翻,竟已化成一个虬髯大汉,同时哈哈大笑道:“一群臭小子,真当这小小符船能阻得了老子?我便登船给你们看看!” 说着已踏波而来,如履平地。 “是化了形的大妖!”看到那妖鲤化为人形,大家再度吓得连连后退。 妖与精不同,精为植物通灵,因无血气而无常态,通灵即可化形,其形态其实是以灵气变化为主,却是与实力无关,但是妖为鸟兽虫鱼等动物所变,自身有血肉,受先天限制,通灵之后也不能立刻化形,需要经过天长日久的苦修,道行达到一定高度才可化为人形。 正因此,有了化形能力的,皆可称为大妖,其实力至少也是天心境,有些甚至可追紫府。 这刻那鲤妖大汉只几个跨步便走到船上,一群学子见状吓得纷纷后退,立时挤成一团,竟有人因此不慎落入河中。 那大汉见状大感无趣,挥手叫道:“一群无胆之辈,就这点胆量也来修仙,还不如趁早回家找娘亲吃奶去。” “前辈这话可说得差了,面对比自己强的人,畏惧不过是自保之道。若遇虎狼猛兽而不懂畏惧,岂非徒自送死?”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那鲤妖大眼一瞪:“谁?竟敢说咱家错了?” 他虽然喝问是谁,目光却已停留在唐劫身上。 刚才这话,正是唐劫说的。 唐劫也不畏惧,走上前来对着鲤妖鞠了一躬:“洗月学子唐劫见过前辈。” 一群学子已纷纷望向唐劫,看他竟敢顶撞那化形大妖,一起面露同情之色。 那鲤妖看看唐劫,厉喝道:“你这小子说话好没道理,我辈修仙本就当勇猛精进,披荆斩棘,无畏险阻,既然贪生怕死,那修什么仙?” “不贪生怕死,又何必修仙?”唐劫反问:“修者有大宏愿,求长生,求不朽,求的不就是一个不死长在吗?若是不怕死,那还求什么长生?人间百年,匆匆即过,说死也便死了,哪需修仙这么麻烦。要是还不想活,拿刀抹了脖子岂不更简单?” “这个……”那鲤妖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唐劫又道:“修者讲究勇猛精进,那是要求心志坚韧,然心志坚韧不能代替仙法无边,如果面对那不可逾越之高山,当退则退,也是一种明智选择。” “那你为什么又不怕我?”那鲤妖被唐劫说得哑口无言,指着唐劫反问。 唐劫笑了:“那是因为我之前听说过玉带湖李余前辈,长年守护洗月学院,是为洗月学院三大守护大妖之一,性情最是豪爽,为人最是仗义,每好游戏风尘,与学子同乐,自然是不用怕的了。若是不知前辈来历,前辈就这么突突然地冒出来,小子一定溜得比谁都快。” 那大汉楞了楞,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好,果然是个有见识有胆色的,难得还如此会说话,咱家爱听。没错,咱家就是李余,是凤红鸾请来看场子的!” 感情是洗月学院的守院大妖,一群学子这才定下心来。想想也是,除非是洗月学院允许,哪家的妖怪也不敢跑这里来兴风作浪。 其实知道李余身份的学子也不是只有唐劫一个,只是这货出来的时候气势太盛,又一脸凶巴巴的样子,直接就把人震住了,一时间竟没想起他来。 当然也有不畏的,却只是站在船头冷视,并未象唐劫般与李余说话,心中反对唐劫趁机巴结的行为竟有不齿,只觉得此子借机表现,讨好大妖,不是正道。有那想讨好的见自家主子摆谱,也不敢上前说话,结果反给了唐劫露脸的机会。 能够不把自家少爷当回事的毕竟不多。 这刻那李余已是变戏法般变出一坛子酒来,拍着唐劫道:“来来来,看你小子有些胆色,便过来陪我喝这坛酒。” “既如此,晚辈从命就是。”唐劫也不客气,接了酒碗就喝,一碗酒下肚,只觉得肚子里火辣辣的热气窜起,直通全身,竟带得全身血气沸腾,激得唐劫忍不住喊了一声“好酒!” 这一声好酒喊出来,引得一群学子又是侧目,只以为他故作豪言,纷纷不齿唐劫为人。 “还有要喝酒的,就一起来!”那李余喊了声。 其余学子纷纷互相看看,又有些人走上前来。 卫天冲想来又有些犹豫,却见唐劫对自己说:“少爷请过来试一下吧,这酒好得很呢。” 有了这台阶,卫天冲便不客气的过去,接了酒碗就喝,一口下肚,果然也是全身发热,脱口喊道:“这是灵酒?” 一喊出来立刻后悔。 果然李余大笑道:“哈哈哈哈,才明白?咱家今日过来送灵酒,不曾想一群学子却不赏情面,既如此,那便这领情的喝吧!” “竟是灵酒?” “我也要喝!” “我也要喝!” 一听说是灵酒,一众学子立刻群情汹涌,激动不已的冲上来。 没想到那李余大手一挥,一道无形气墙已横亘于众人身前:“晚了,既然之前惺惺作态,故作矜持,现在又何必闻腥而动!既要清高,那便清高到底好了!” 说着竟是自顾自和唐劫卫天冲等几个喝了起来。 这洗月学子一共1500人,真正坐到李余身边的,却只得十余个,各自大口大口的喝酒,直到一大坛酒全部喝完,那李余将酒坛一扔,大喊一声:“酒已送过,某家去也!” 说着人影一闪,已变成一条硕大金鲤投入湖中消失不见。 眼看人走酒空,学子们纷纷扼腕长叹,惟有那几个喝过酒的开心不已。 这灵酒效用非凡,功可强身健体,壮大灵元,虽然学子们尚未修炼,有了这灵酒之助也是受益非浅,若在往常,单此一坛灵酒就能卖出上百个灵钱。 有那没喝到的,心中恼怒,已是冷言嘲讽:“我辈修者志在大道,当心志坚毅不假外求,依靠阿谀之术而得些许好处便沾沾自喜,算什么修者?没得却辱没了这个仙字!” “就是就是,真当我们看不出那李余是三大妖之一吗?” “阿谀奉承之徒,自甘下贱。” “你以为他不是吗?他本就是下贱之人啊!” “哈哈哈哈!” 笑声骤起,到有大半是冲着唐劫来的。 唐劫也不生气:“诸位说的是,我的确只是个阿谀奉承之徒,若有人肯给我好处,我必不吝赞美,务必要教对方开心欢颜。人予我所求,我予人所需,彼此交换罢了。既然诸位都是傲骨天生,不假外求,想来是不屑与我同行的,只不知刚才听说是灵酒后又一起冲上来的那些人是谁?” 这话一出,大家一起哑然。 唐劫又道:“我用奉承换好处,是为阿谀,那连几句对方喜欢的话都不说的,又凭什么去得好处?正如李前辈所言,既然自命清高了,那便清高到底,何苦又在这里羡慕忌妒,口出嘲讽?若是心中真无所求,那应当是我做什么都与诸位无干才是啊。” 一番话说得那为首几人同时色变,其中一个华服长袖的怒道:“好一副灵牙利齿,可惜这修仙终究不是靠牙尖嘴利来修的。” 唐劫立刻接口:“对啊,得有资源,所以一有机会我就不放过,该拍马屁我就拍马屁。当然,我知道诸位都是被人拍马屁拍惯了的,所以一时有些不习惯这改变,但又何必因此看不惯那溜须拍马之人呢?” 众人被反驳的一时无言,不过吵架这种事,触及到面子,那当真是你说的再有理也不会承认的。 立刻便有人跳出来道:“巧言令色之徒,我看那大妖李余也不过如此,几句好话就被骗的灵酒相赠,似这般只爱听好话的,听不进逆耳忠言,他日身边必为小人包围!” “就是就是!”又是一片附和声。 唐劫哈哈大笑:“说得好,当真是正气凛然啊,照这么说,几位都是听得进逆耳忠言的了?我唐劫自问刚才这番话也是字字肺腑,好心相劝,却也没看到几位听进去,反到是那旁边应和的一批,难道不是在行溜须拍马之实?如果反对声就是逆耳忠言,那我现在说的话,就是逆耳之忠言,你们又有几个听进去了?” 那一群天之娇子再次失言,彼此相互张望,正搜肠刮肚组织词汇打算反击时,唐劫已又说:“就算你们是对的吧,那诸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位李余前辈会突然在此现身?又为什么突赠好酒?” 众人同时楞住。 唐劫已说道:“之所以如此,就是想告诉大家,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自己去争取!” 说到这,唐劫顿了顿,才道:“此地乃是洗月学院,曾经的身份在这里并无意义,否则也不会不允许各大家族不可带仆人。今天只是个开始,以后象这样的事,可能还会有很多,学院会送给大家一些资源,但注定不会满足每个人。如果诸位还要骄矜自持,那就莫怪机缘错过。送诸位一句话:天赐不取……” “……便休怪老天不予!” 第五章 入学 “说得好!” 一声大喝骤然响起。 湖面中再掀波浪,只见李余竟然又回来了。 “前辈!” 这一次,所有学子齐齐对着李余恭敬拜倒。 惟有唐劫站着看李余,问:“你不是走了吗?” 那李余大眼一翻:“这玉带湖就是老子的家,老子还能走到哪儿去?” 说着突又哈哈大笑道:“好久没见这么有趣的小娃娃了,不错不错,颇得我喜欢,喏,这个给你,却不是什么天赐机缘,和学院无关,是老子的私人赠礼!” 说着一道金光已飞向唐劫,唐劫一抄手接住,却见竟是一片金sè鱼鳞,立刻知道这是那李余身上的鳞片。 能从这化形大妖身上下来的东西,就算不是宝贝也当有其独特价值,唐劫自是大喜不已。 那李余已喊道:“你小子收了老子的好处,不拜上一拜可不行!” “多谢前辈厚赐,小子当拜!”唐劫毫不犹豫拜倒。 “好,那老子就不客气收下了!”李余大声道:“你们几个小子给老子听着,老子就爱听马屁,想从老子这里拿好处,就先他娘学会做人。不过这第一份礼只需几句好话,第二份就得大礼叩拜,要想从老子这里再得好处,就再想更多办法哄老子开心吧!哈哈哈哈!” 说着已大笑跃回湖中,只留下船上众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却是没人敢再说闲话。 不过这和唐劫的那番话无关,真正能从争吵中明道理的人其实极少,大家沉默只是畏惧李余能随时听到大家说话。 刚才的非议,李余肯定听见了,之所以送唐劫重礼,未必全是因为觉得唐劫有趣,更有可能是为了气那几人。由此可见这位李余看起来豪爽,心胸可未必大,要是再敢说他不是,没准就不是气他们,而是直接蹦出来把他们揍一顿了。 不再非议此事,众人的目光却是扫不了在唐劫手中的那金sè鱼鳞上打转。卫天冲好奇,走过来道:“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宝贝?有什么用吗?” 唐劫直接把鱼鳞收好:“你也看见我是怎么得来的了,他老人家没说,我又哪里知道。” “给我看看嘛,别那么小气。” “我怕你看了就不给我了。” 卫天冲被他叫破心事,嘿嘿笑道:“那要不你就直接送我?” 唐劫语气沉重:“……你觉得这合适吗?” “我是少爷,怎么就不合适呢?” “对啊,你是少爷!我只听说下人从少爷手里讨饭吃的,还没听说少爷从下人手里抢宝贝的。” “那我出银子买总行了吧?” “你觉得我们在这玉带湖讨论买卖前辈赠礼,他老人家会高兴吗?” “……那算了吧。”听到唐劫把李余都抬出来了,卫天冲也只能悻悻放弃。 众人看得有趣,有刚和卫天冲熟悉的学子已笑道:“天冲,你这仆人到也有趣,竟是不怕你?想必是府上老人的子嗣,从小在卫家长大的吧?” 卫天冲叹气:“那到不是,才入府三年。不过他救过我的命,我又怎好和他计较。” 心想关键他还拿着我娘给的家法呢,是可以揍我的…… 有人已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如此骄横了,不过既然是下人,是仆学,那就得守好下人的本分,就算是有过功劳,也不可挟功自恃。天冲兄弟,找机会我帮你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一下什么叫下人。” 卫天冲咧着嘴回答:“呵呵,多谢,这事不急,他平时还是很听话的。” 一路说笑,船已到岸。 学子们纷纷下船,自有人领大家上山。 这洗月学院虽是建在山上,却造得巍峨大气。入了门,首先见到的就是一尊高约三丈的铜像,正是洗月派的开派祖师水月天尊。 据说当年水月天尊云游到出云山映月潭,偶见金霞吞月之景,心有所感,施水中捞月神通,洗水中月,破护界罡,问心悟道,破界飞升。后人承其衣钵创派,洗月一名由此而来,指的是一种境界,由幻而入真,却是与功法什么的无关,而文心国一名,也是自问心悟道一词中而来。 因此洗月派的宗旨就是直指本心。既是直指本心,自然要仙路争锋勇者胜,所以也从不忌讳争夺二字,也才会在上来就搞这赠酒的一出,类似这样的戏码,其实年年都有,只是手法各异,轻易不让人看出来。 当然,许你争的你才可以争,不许你争的最好想都别想,锐意jing进那也得是在学院划好的路上冲,离了大道,踏在空处,就是自找死路。 入了院,自有登记处为大家登记姓名,来历。 “姓名?” “唐劫。” “玉门?” “五转。” “原来只是五转,竟也敢自称要入十大,可笑之极。”人群中已发出不屑嘲讽。 唐劫一吼成名,因此他报名时有不少人注意他,本以为是什么玉门九转的天纵之才,没想到也就是五转。 另一边卫天冲和侍梦也已经报好了名,三人报好后,就有学子为其发放学子牌。 这学子牌由金铁所铸,黄澄澄甚是惹眼,可系于腰间,正是学院弟子的积分牌,内刻记录法阵,记有每名学子的分数。 一旦学子犯错,就会有学院纠察从这积分牌上扣除对应分数,该分数对应两份,一份是在弟子积分牌上,一份则记于纠察手中,就算你天才横溢能破解法阵都没用。 拿了积分牌后,就有人领大家前往万合园。 万合园是所有学子住宿之地,住着一万多名学子,到也正合了这名字。 万合园虽是学子宿舍却布置的颇为雅致,一间间房舍并不是如现代般的格子楼,而是错落分布,如棋盘落子,星星点点,隐于山林间。间中更夹有小溪流水,厅台楼阁,飘香水榭,九转回廊,看上去到是一片园林胜地。 这万合园不过是洗月学院的一个宿舍区,就有如此风景,可见洗月学院盛名不是白来。 其占地面积虽广,在外面却看不出来,唐劫怀疑这其中也有阵法的缘故,不过现在新来乍到,许多地方还不太熟悉就是。 虽然唐劫他们是仆学,但这毕竟只是私下里的身份,表面上所有学子都是一视同仁的,因此唐劫和卫天冲并不住在一处。 那学子将卫天冲领到一处庭院前,指着那院子说:“这里是你的居所。” 卫天冲看这院子还算宽敞,四周环境也还算清雅,大感满意,点头道:“虽然地方没有我家静心园大,不过环境还不错,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院子里空地太大,什么都没有。” 那领路的学子听了冷哼一声:“又是一个无知俗子,这里一草一木皆为天地钟秀之物,即便是地上的泥沙都比你家更高一等,岂是你乡野之屋那沾满了世俗气息的凡物可比!” “你……”卫天冲从没见过有人对他这样说话,气得想骂,还好唐劫拦住,对他连使眼sè。 卫天冲这才想起学院规矩,与同门相争者,动手扣五分,伤人者扣十分,害人xing命者领刑逐出,只能强忍了这口气。 那学子看卫天冲忍下了,嘿嘿冷笑两声,这才又带侍梦和唐劫去了自己住所。 唐劫的住所位于一片杏林旁,不远处有小溪流过,再远些还有一角小亭,正位于山缘处,可坐山观景,到也是一处风景绝佳的好去处。 落了脚后,唐劫先去了卫天冲那里,只见卫天冲还在屋子里气咻咻地骂那师兄,侍梦正在一旁劝他。 唐劫笑道:“还在生气呢?” “那小子也忑不是东西,我都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竟如此出言嘲讽。”卫天冲愤怒道。 “不奇怪,他就是想激你生气,万一你真没忍住和他顶撞起来,那就如了他的意了。” “啊?这是为什么?”卫天冲不明白。 唐劫回答:“因为他是学院纠察啊!学院纠察是专管扣分的,而且根据学院规定,纠察扣满100分,自己就可以得到一点积分的奖励。” “学院竟然还有积分奖励?”卫天冲大吃一惊。 “那是自然,咱们在学院可是要待十年呢!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行差踏错就被扣了。这一百分看看不少,分在十年里,一年也就十分,打上一架就没了,要是没点奖励还能活下去几个?按我们家乡的说法,这叫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要知道积分不光是留在学院的保证,将来评选门下,弟子,这可也是一个重要标准!” “所以那家伙就故意坑我?”卫天冲终于明白过来了。 他知道修仙界残酷,却没想到竟是步步皆坑,刚入学就先被人陷害,要不是之前听唐劫的劝暂时背了一下弟子规,这可就踏沟里去了。 现在卫天冲开始有些理解卫明说过的话了。 “那是。”唐劫笑道:“这些个负责纠察的学子就指着从我们身上捞好处了,惟恐我们不犯错,扣起分来那更是一个狠啊,专往上限走,没人情可讲的。我们不犯错,他们就找着机会引诱我们犯错,按我们家乡说法,这就是钓鱼执法!要不然你以为每年淘汰的上百名学子都是怎么被淘汰的?真有那么多不知趣的偏要往死里撞?” 卫天冲听得满头汗,狠声道:“以后看到这些家伙得躲远些。” “躲不过的,刚才这个是明的,还有那暗的,专躲在角落里等着抓你。他们可都是学过仙法的,有些人能用隐身术,一个个都yin损得狠,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冒出来,所以终究还是要自己小心在意别犯错……” 卫天冲听着打了个哆嗦,本能地向四周张望。 唐劫看他紧张,心知目的已达道,笑道:“这你到不用担心,就算是纠察也不能偷偷往学子房里钻,这要是被发现,那可是直接驱逐。” “呼!”卫天冲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唐劫一个不过让卫天冲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按学院规矩,修仙学子必须衣冠整洁,房舍干净,不得有杂尘泥垢,更不可繁乱无章,违者视情况扣一至五分,且发现一次扣一次。所以他们不能暗进,明进检查卫生还是可以的。” “嗨,你到是把话说完不就行了吗?吓我一跳,这事简单。” 听到是要求这个,卫天冲到不担心了,回头道:“侍梦,还不快把屋子打扫一下。” 要仆学干吗?不就是干这事的吗? 所以说他们照顾的不仅是生活,同时也确保少爷们不会因这种事而被赶出学院。 听到小少爷的吩咐,侍梦看了看唐劫,那意思他呢? 来的路上小厮多,这些杂活另有下人干,侍梦和唐劫的事都不多,但现在就他们两个,这工作安排可是很有必要的。 卫天冲正sè道:“我要好好背一下弟子规,唐劫你好好跟我说说,这些规矩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得,自己一个人干吧。 唐劫道:“弟子规背起来简单,可要明白其中深意,擅加利用,分析可能存在的陷阱以及根据这些规矩可能发生的事,可以利用的漏洞,那就需要不少时间了。” “放心吧,我一定认真听!”卫天冲回答。 再任xing的人,吃过亏他也知道乖了。 唐劫一脸无奈:“问题是我的屋子也还没打扫呢。” “侍梦,打扫完我的屋子,再去把唐劫的屋子也收拾干净。” “……是,少爷!” 侍梦的脸yin的都快滴出水了。 第六章 陶然居 更新时间:2013-11-01 教卫天冲弟子规一直教到晚上有传信飞符过来通知他们开饭才算结束。 学院的食堂叫千味轩,顾名思义,这里拥有栖霞各种精美食物,基上你能想到的都能给你出来。 然而真等进去了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一千五百名学子去食堂吃饭,可出售的窗口竟然只有一个! 一个! 一千五百人排成的队伍直接从堂内排到堂外,形成一条超级长龙。 卫天冲唐劫他们去的晚了些,一看这情景登时吓了一跳。 卫天冲叫道:“怎么这么多人?这要等到何时?” “少废话,快排队吧。”唐劫已拉着卫天冲赶快排到队伍后面去。 卫天冲哪有过这经历啊,喊道:“不行,我看看能不能去前面。” “小少爷。”唐劫心痛道:“学以致用啊!” 卫天冲心中一惊,看看左右两边,没发现什么,低声问:“都躲着呢?” “还用问?”唐劫哼了一声。 没过多久,事情的发展就证实了唐劫的预言。 一位不知哪家的少爷看队伍如此长,想不排队直接领饭,然后大堂内便如鬼魅般的突然出现两名月白长衫的学子,嘿嘿笑着将那位少爷揪到一旁,只是低声说了几句,那少爷已是面无人色,乖乖拿出积分牌,随后光亮一闪,牌子回到手中。 那两名学子消失,那位少爷回到队伍中开始默默排队。 卫天冲看得汗如雨下:“处处皆坑啊,处处皆坑!这哪里是修仙学院,这简直就是坑人学院啊。” 因为不好好排队被扣分的不少,好在只是一分,问题是这队伍身实在太长了些。 卫天冲他们排了好半天才终于打到饭菜,一看这入手饭菜,卫天冲立刻叫了起来:“这是什么狗屁玩意?” 一碗糙米,两片咸肉,几个菜花再加一碗清汤。 就连侍梦看的都到吸凉气。 “不是说学院里吃的都是灵粮灵物吗?”卫天冲怒问:“不是说这里是千味轩什么都有吗?这是什么?猪都不吃的东西!” 唐劫指指食堂上的匾额,上面赫然写着:“灵食十份,领完即止。美食百份,领完即止。粗粮不限。” 唐劫指指饭碗:“看见了吧?和那李余的灵酒一样,都是限量供应,来得晚了,就只能吃粗粮。咱们争取下次早点来吧。” 卫天冲都快哭了:“就没别的办法?” “有啊,那边有收费窗口。”唐劫指指拐角处。 卫天冲看到那边果然还开着一个小窗口,走过去一看,立时吓了一跳:“一碗精米就要一枚灵钱?” “一碗猪肉就要三枚灵钱。”侍墨也黯然摇头。 “一份灵粮就要十枚灵钱啊。”唐劫也深感无奈。 这也太黑了! “真是不知道那些学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侍梦看着直叹息。 听到这话,唐劫心中却是一动。 对啊? 为什么没有看到那些师兄们在这里买饭? 放眼望去,这食堂中几乎全是新生。 那些师兄是怎么吃饭的? 不过这个问题就算问了也白问,唐劫他们唯一能接触的师兄就是那些纠察,一个个都虎视耽耽的盯着你的积分呢。从他们那里求知,好比是送羊入虎口,只能以后慢慢去想了。 不管接受不接受,卫天冲终究还是咬着牙买了一份精米饭,一条鱼,就着清汤吃饭,至于唐劫他们就只能吃粗粮了。 一边吃大家心里一边骂洗月学院,时不时还看到有人倒霉被扣分,心里又是一阵乐呵。 幸福有时就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才行。 这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有七八人被扣了分,一个个只能哭丧着脸排队。 卫天冲想看有人气不过大闹会场会是什么结果,可惜这样的白痴一个都没见到。 不过看着看着感觉不对,卫天冲问:“怎么倒霉的都是少爷,仆学一个都没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少爷嘛,哪受过委屈,自然是最好坑的,不象我们下人,那都是受惯了气的。”唐劫回答。 卫天冲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那学子会专门挑了我寻衅……等等,唐劫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你在我这儿挺让你受气的?” 唐劫仰天打了个哈哈:“瞧少爷你这话说的,我说的是大部分,不包括你。” “那你意思是我很好了?” “那是,少爷你礼贤下士,向来是把我们仆人当朋友看的,气度最是宏大不过。”唐劫毫不脸红地回答。 “你知道就好。”卫天冲深感满意。 然后就看到唐劫的筷子已伸到自己这边,从那刚用三枚灵钱换来的一条鱼上狠狠夹了一大块肉下来放嘴里吃了。 卫天冲大怒,正想教训唐劫,又想起刚说过自己拿仆人当朋友看,竟是发作不得,只能忍了。 侍梦看唐劫吃鱼,眼谗着也想来一筷子,哪想到卫天冲有了教训,已经先将一整条鱼放自己碗里了。 侍梦想想自己终究不能到少爷碗里抢鱼吃,只能悻悻作罢,看着那一碗清汤粗粮,欲哭无泪。 就算是下人,在卫家的时候可也没吃的这么差劲过! 吃过晚饭,主仆三人闲来无事就在学院散步。 这洗月学院环境当真是美得紧,随意走走,到处皆是风景如画之地。 偶而有一两个女修经过,卫天冲和侍梦就会眼睛直勾勾地看过去,就差没吹口哨了。 十六岁的少年,身体发育已渐成熟,开始懂得淑女好逑了。 可惜洗月学院阳盛阴衰,男多女少,十个学子里只会有一个女修,也因此这些女修个个眼高于顶,轻易是不理会男生的。 走着走着,卫天冲突然冒出一句:“我算是明白了。” “少爷明白什么了?”唐劫问。 “在这洗月学院,什么都得争啊!”卫天冲恨恨道:“那灵酒要争,那积分要争,甚至连吃饭都要争,大概也就是出恭不用争了!” “就是就是。”侍梦附和。 “光明白这个可不够,学以致用,少爷!”唐劫提醒。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我所料不差……”卫天冲摇头晃脑,以军师神机妙算的口吻道:“那明日开课,多半也是要争的。没准那座位只有几个,来得晚了,就只能站着听课。” 唐劫用拳头一拍手心:“少爷你终于悟了!” 卫天冲仰天大笑三声,充满得意之情。 半响回过神来,面色陡变:“妈的,那不是说老子以后不能睡懒觉了?” “天不亮就等着起床吧。”唐劫悠然道:“别担心,我会去叫你的。” 回去的路上,唐劫顺带找了块树板带走。 卫天冲好奇问他有什么用,唐劫回答说做个门匾,给自己的住所加个名字。 这洗月学院争归争,却喜欢讲究个外表斯,学子们都喜欢附庸风雅,常有学子在自己住所前题些字匾,如“卧龙轩”“清心堂”“明志居”等等。 唐劫想到要在这里住十年,也得给自己的居所加个名字。 卫天冲听得大感兴趣,和侍梦一起也各找了块门板带回去。 唐劫回去后给自己的住所起了个名字叫“陶然居”,他求的是大逍遥大自在,这陶然物外,脱尘出世的生活虽不符合他的心境,却也有几分飘逸出尘逍遥自在的意境。 侍梦就显得简单多了,心想既然是附庸风雅,就干脆起个名字叫风雅亭吧。 到了卫天冲这儿,绞尽脑汁没想出什么好名字,最终决定援用旧名。 大笔一挥。 “静心园”三个大字便歪歪扭扭地出现在门匾上。 ————————————— 学子林的一间房舍里,这里的编号为玉临45号。 但是私下里,它还有个别称,叫“鹰巢”。 鹰巢中,顾长青正坐在案前捧着一叠资料看个不停。 这些全是期入学的学子资料,天神宫也是费了很大心血与代价才弄来。 顾长青一边看,一边时不时地写上评语,或要求对某人注意观察,或要求对某人重点监视。 正研究间,一名金衣男子已匆匆冲进房门:“好消息……” “出去!”顾长青头都不抬地喝道。 那金衣男子楞了一下,顾长青已再喝道:“出去,学会敲门再进来!” 那男子的脸抽了抽,忍了这口气,转身离开房间,将门关上后重敲房门:“属下赵新国有事禀报副鹰主!” “进来吧。” 那赵新国这才推开房门道:“刚才新生入学,发现一名叫唐杰的学子站出来大声呼唤。” “然后呢?” “然后?”赵新国楞了楞:“然后……然后他就在那里喊什么我唐杰必入十大弟子……” 顾长青终于抬头,看着赵新国,眼中现出挪逾之色:“这就是你的好消息?” 赵新国深吸了口气:“所有新生入学,全部战战兢兢,不敢高声放言,惟有此子表现特异,又自名唐杰,我认为有很大可疑。” 顾长青深深看了他一眼,指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赵新国坐下,顾长青却没再理他,自顾自处理着手头的事。 赵新国等的不耐,喊了声大人,却又被顾长青锐利的眼神逼了回来,只能继续坐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敲门声再起:“鹰堂高飞有事禀报顾鹰主。” “进来吧。” 又是一名男子进入,却不是穿的金衣,而是一件粗布长衫,进门后对着顾长青微躬身,然后说:“发现一名新生叫唐劫,其人与我们追索的目标颇有些相似。” “师弟你晚了,我已经先一步告诉副鹰主了,这种事记着要快!”赵新国懒洋洋地说了一声,口气中充满得意。 高飞却只是笑笑:“赵师兄的反应自然是极快的,师弟不如。” “都查到了什么?”顾长青却不理赵新国,只是问道。 “经查实,这个人叫唐劫,劫持的劫,音同而字不同,来自苍龙府卫家,是卫家小少爷卫天冲的仆学,玉门五转。由于时间太长,身高已无法匹配原资料,但从相貌上看,与那唐杰到是有几分吻合,不过如大人所言,这符合小唐杰特征的人实在太多了,无法成为佐证,所以我托了人去打探过卫家少爷的口风,知道这个唐劫是三年前进入卫家的,具体来历还没探出来,需进一步查实。” “三年前……苍龙府……卫家……”顾长青笑了:“那到是可以列为目标好好查查了。” 说着看了一眼赵新国:“消息不仅要快,也要尽可能详尽。” 赵新国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高飞已道:“不过说来也奇怪,如果这个唐劫真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他在看到我们来后应该主动躲避才是,为什么反会主动跳出来呢?” 赵新国总算得了机会,不屑道:“这还用问,没准是他猜到有人在暗中注意观察各学子反应,知道退缩不利,反惹怀疑,所以就故意玩了一出故布疑阵的把戏,让我们以为他主动站出来,就不可能是唐劫了。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放屁!” 出乎赵新国的预料,顾长青竟是一巴掌拍在案上,将那红木长案击出一个掌洞,顾长青已对着赵新国咆哮道:“什么狗屁说法?那照你这么说,金焰罡风最危险,他有事飞上到那上面去啊!能让你躲进去的危险那叫危险吗?” 赵新国被顾长青骂得宿臊,辩解道:“……我说的那个最危险的地方是指……思维的漏洞。” “有思维漏洞那叫思虑不周,只有无能之辈才会将希望寄托于对手的犯错误!”顾长青依旧不客气道:“他唐劫因为知道退缩会被怀疑,所以就故意站出来喊一嗓子?然后我们就不怀疑他了?这他娘是什么逻辑?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在怀疑他?如果他是这种人,那他就是天底下第一号的大白痴。你认为这样的白痴能躲过我们三年来的严密追查吗?没用的东西,给我出去!” 赵新国又羞又恼,只能一拱手先告退。 高飞看着赵新国离开,皱了皱眉头:“鹰主,赵师兄好歹也是赵真人之子,你这么骂他是不是有些过了?” “他要不是赵真人之子,我能容忍这废物?”顾长青冷哼:“我早就受够他了,不过是一个真人之子,我顾长青还不至于就怕了!” 高飞听的暗笑,却也不敢接茬。 顾长青这才对高飞道:“这个唐劫,编号96,暂列入乙级,先去查一下具体底细吧,一切按章程办。” 第七章 第一堂课 上 更新时间:2013-11-01 清晨天尚未亮,卫天冲已被叫醒,他睡意正浓,狂躁喊道:“别烦我!” 唐劫的声音已然响起:“少爷,要去上课了。” “不去不去,睡觉呢。” “去晚了怕是就得站着听课了。” “那就站着吧。”卫天冲不耐烦回答。 下一刻,唐劫已一把将卫天冲从被窝里揪起,拎着他就往外走。 “唐劫你大胆!”卫天冲一拳对着唐劫打去,唐劫随手一抓,已抓住卫天冲的手臂,以他的力气哪有卫天冲反抗的机会。 “我要告诉我娘,告诉我娘!”卫天冲拼命叫喊。 “那你也得把课给我上了再告。侍梦,快给少爷洗漱!”唐劫压根不理他。 侍梦冲过来,怒道:“凭什么又是我,你怎么不干?” “那要不咱俩换换,你来督促少爷上课,我给他洗漱?”唐劫将手里的卫天冲拎起来。 侍梦看看正手舞足蹈叫骂的卫天冲,咽了口唾沫:“算了,还是我来吧。” 一番折腾后,卫天冲终于清醒了许多。 三人一起到了墨香院,只见讲道堂已来了不少人,看来昨天的事已是让许多学子得了教训。 洗月学院没分班的习惯,一千五百人统一在一起大开讲,果然是只有百余个座位,总算他们来得早,能在前排抢到位置。 这关键还是能象唐劫那样不顾少爷意志强行拉扯的下人不多,绝大多数的下人都只能在一旁苦苦哀求自家少爷起床。 待到天色渐亮时,学子们终于齐至,大部分人没有位置,纷纷骂个不停,只是有纠察在,也没有哪家少爷敢强行霸道去让谁让位。 这时候唐劫突然举起一块牌子: “出售座位,灵钱三枚。” 卫天冲大惊:“你要出售座位?” 唐劫笑答:“我们做下人的,站惯了。” “可这三枚灵钱也太贵了吧?” “无所谓,反正我也就这一个座,卖不掉就自己用。” 话虽如此,三枚灵钱的价格可不便宜。 反到是唐劫的行为让不少提前占坐的仆学有了灵感,也纷纷出售座位,不过他们的价钱便宜,给点银子就卖,就连侍梦都把自己的座给卖了,反到是唐劫的位置没人理,不过唐劫也真无所谓。 他就图一乐呵。 没过多久,终于有讲课的仙师来到。 那仙师是个长须中年人,一张脸黑黑的,仿佛谁都欠着他钱似的。 这刻环目一扫,原还有些小议论的学子们立刻鸦雀无声。 这时那仙师才点点头:“关门,记数,逾时未至者,就不必再进来了。” 也不见他高声说话,这声音自是传遍四方。 无人推动,大堂正门已轰然关上。 片刻后点数完毕,一名纠察学子上前道:“回辛上师,期学子一千五百人,实到一千三百四十二人,尚有一百五十八人未到。” 那黑脸仙师已道:“未到者以旷课论处,扣五分。” 下面的学子纷纷额头冒汗,这是变着法的在赶人走啊! 那黑脸仙师似是看出众人心思,冷哼一声:“仙路崎岖,步步难行,欲求大道,就必须坚韧心志,勇往直前。否则若是轻易就可求道,又有谁人会珍惜?昨日入学,你们想必已是感受到这学院的规矩了,可就算这样还有人敢迟到!连最起码的早起都做不到,还修什么仙,趁早回家睡去!” 他这话说得口气凌厉,让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凛。 唐劫到是觉得这仙师说的极有道理。 这洗月学院虽然规矩严厉,却不是都不合理,如那不许学子打架斗殴,不许迟到都是极为正常的事,只是少爷们享惯了福,作惯了威,一时适应不过来。 那食堂的规矩到是有些过分,却也可以纠正少爷们凡事以己为先的毛病,更需知道一切来之不易,也可让其改掉挥霍,不守纪律等恶习。 这些毛病若是不改,把那富家大少的习气带到修仙界,将来是必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而且唐劫总觉得在这些规矩背后还另有深意,只是一时还无法发现。 那仙师已继续道:“今后行事,你们当好自为之。我洗月学院不喜空言,凡事都以行动为实,所以这训诫的话,我只说一遍,你们清楚便清楚了,不清楚的那便自食苦果去。” 说完这话,那仙师又道:“下面我们便开始讲课。我叫辛越,学院规矩,对所有讲课之师皆称上师,可冠姓,违者为越礼。课堂上必须保持肃静,不许提问。有擅自喧哗,吵闹,提问,越礼者,一次扣一分。” 这听课的一千多人,若是人人各种问题,他也不用讲课了。 “既然是第一天,便先和大家讲讲这洗月派的由来,洗月学院的宗旨以及一些仙家历史。栖霞界之史料记载,上可追至一万五千年,其前不可考,仅可从遗迹中探询一二。在已证诸仙中,贤最早,证法次之,时天地有灵……” 竟然不是教大家如何修炼,这让众人一阵失望。 栖霞界历史渊源流长,今人将其分为太古,上古,近古与现代四个大时期,其中太古为一万五千年前,距今时间过长,就算是修长生的仙人也活不到这个时候,因此史记已不可考。上古时期则有少量历史流传下来,九黎兵主就是上古时期存在的大能人物,距今约有一万年。这些仙人要么已然陨落,要么逍遥破界,不知去向,也不知有没有活到现在。 近古则是从五千年前到现在,栖霞界真正的历史也是从这个时间段开始。 近古时期经历过三次大动荡,每一次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洗月派就是在第三次的“鸿蒙之灾”中崛起,并渐渐发展壮大至今,其存在史有三千年,崛起史为一千八百年,辉煌史一千年,而洗月学院存在至今有一千二百多年,可以说洗月派的辉煌与洗月学院的成立是息息相关的。 学子们大多对栖霞历史不感兴趣,唐劫到是听得兴致盎然。 他自到栖霞界以来,虽然也读书识字,却终究没受过系统性的教育,而要想在一个世界混得好,全面而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就极有必要。 真正经历过社会的人,都会无限怀念学生时代,作为也曾经发出过“还是学生时期更快乐”“若有机会回到学校定好好好读书”等唏嘘的唐劫,自然不会再去浪费机会。 因此他在课上不但听得认真,更是做下笔记。 这个时代的学子很少有记笔记的习惯,唐劫的表现到是那辛越多看了他几眼。 待到一堂课讲完,那辛越离去,大家正以为可以休息了,没想到又是一位仙师上来。 这次是个女师,音若莺转,动听无比,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所有人心头一凉。 “我叫司月儿,接下来由我为大家讲述栖霞界地理知识。” 没想到还要上课,而且还不是教修仙,所有人同时怨声载道起来,就算是扣分都挡不住沸腾的“民怨”。 这可是站了有半个多时辰了! 那司月儿到是个好脾性,也不喊什么扣分,只是笑道:“我知道学子们来的不易,到这里来也就是为了修仙得道。可若不通道理,又怎能得道?我洗月书院泱泱大派,既要传授大家仙法,也需教懂大家人生道理,若是出来的仙人一个个连为人处世的道理都不懂,逆我者即亡,教出来的可就都是魔头了,这仙啊不修也罢。何况这些理知识也并非没有作用。修仙界万年以来,仙生仙灭,山河易道,有些东西总是在变,但有些东西也总是不变。若是通晓了天下事,将来大家天下皆可去得。比如偶去山川河岳处,遇到些稀奇古怪事物,说不得就会有什么发现。若是连基的道理都不通,只怕奇遇未必有,却反往死路行。诸位可知,这栖霞界可也是有着不少死地,绝地,禁地的,若是不明厉害轻易进入,那辛苦修仙可就与找死无异了……” 这番话说过后,鼓噪总算消停了许多,司月儿这才满意点头:“这才对嘛。” 有人在下面道:“看这样子,等这课完了还有别的课?” 司月儿听见,嫣然笑道:“那当然,天,历史,自然,地理,易理,数理,书画,杂学……一个都不能少,咱洗月学院出来的学子啊,就算是打不过人家,在见识上也是要有水准的,更不许粗鲁不,丢了我洗月学院的面子!” 众人听得烦躁,有人已捶胸顿足道:“我是来修仙的,不是来做读书人的。这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正式修炼啊,真真是急死个人了!” 卫天冲也想喊,却被唐劫死死捂住嘴不让他说话。 司月儿又道:“所以才要把课程排得紧些啊。现在是上午习,下午传法。待考全部通过后,自然就不用再修,大家就可以全天修炼了。” “原来是这样。”大家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一想到还要站到中午,所有人又立刻头疼起来。 唐劫这时候再次举起牌子。 “出售座位,灵钱五枚。” 这该死的混蛋,他竟然涨价了。 终于有少爷耐不住久站,决定买座位。 唐劫拿了钱就站起来,站到卫天冲一旁,反正他站着也能记笔记。 那边司月儿笑道:“既然都明白了,那就按规矩办吧。” 什么? 什么规矩? 司月儿突然笑脸转冷:“课间不得吵闹喧哗提问,你们辛师没跟你们说过吗?刚才废话这么多,又耽误了许多时间,你,你,你……喧哗一次,一人扣一分,你,你,你……喧哗两次,扣两分,你,喧哗两次,提问一次,扣三分!” 她随手所指处,之前喧哗吵闹等人竟是无一漏过,那些被点名的学子已是吓得面如土色,已有纠察上来记分。 有人不忿,指着唐劫喝问:“他出售座位怎么不扣?我不服,就是拼着扣一分我也要问!” 司月儿回答:“课堂规定是不许喧哗,只要能安安静静不打扰上师讲课,做什么都可以,你们听不听,其实我是不在意的了,就是睡觉都没问题,但是不许打鼾!他卖座位却未说话,自不违反规矩,我管他作甚?” 大家这才明白唐劫为什么要写牌子卖座,感情这家伙早有准备,刚才卖座的时候,丫更是举牌,放牌,拿钱,让座,一个字都没说过。 卫天冲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知道了什么不能做,就知道了什么可以做!” 其实对唐劫来说,这也就是一个试探。 当规矩被严格执行到可说严苛的地步时,往往也就成为死板。 他想知道这死板到了什么地步。 现在看来,这洗月学院的规矩已是死板到家了。 司月儿回答完问题,已笑道:“至于你,提问扣一分,出言不逊,质问上师,加扣三分,总计四分。” 那学子立时痿了。 司月儿这才哼了一声,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洋洋自得道:“一千五百人太多了,学院就那么些个上师,如何忙得过来?那不适合的还是趁早赶出去,也好省些心力。辛越那笨蛋,脸黑黑的谁敢犯规?还是姑奶奶厉害,这不就一批人罚到了?” 这话听得所有人颤抖。 唐劫一下没堵住,卫天冲已脱口道:“这娘们真阴险啊。” 唐劫恨不得一脚踹死这笨蛋。 果然司月儿闻声回头,对着卫天冲一笑:“口出无状,诋毁上师……扣五分!” 立刻有纠察学子凶神恶煞般冲来,夺过卫天冲的积分牌,大手一挥,五个积分灰飞烟灭。 —————————— PS:刚入月就三个盟主,非常激动,感谢上帝之纹,感谢kpax777,感谢黑眼。不过一天两更对我来说,目前已有些极限,前天三更后,匆匆写了一章,自己看过后各种不满意,最后又都删了,果断赶稿我是不行的。所以现在还相当于少了一章存稿,为了尽量避免过多透支,77和黑眼那份加更我暂时不敢了。我们要数量,但也得要质量,望大家理解。 第八章 第一堂课 下 更新时间:2013-11-02 好不容易课上完,卫天冲听得昏昏沉沉,就见唐劫已拉着他快步向院外走去。 卫天冲好奇想问,却见唐劫做了个嘘的手势让他别说话,他这时候已经学乖了许多,没敢多问,和侍梦一起紧跟着唐劫走到院外,刚走了没几步,唐劫猛拉了他一把,叫道:“快跑!” “跑?跑什么?” “吃饭啊!”唐劫低喝,人已如闪电般窜了出去。 吃饭! 侍梦卫天冲二人如梦初醒,撒腿就跑。 眼见主仆三人狂奔,其他学子楞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吃饭!” 哗啦一下,所有学子同时朝着千味轩冲去,如千军万马般杀至千味轩,只见卫天冲等三人已排在最前列,气喘吁吁地从窗口接过事物,果然都是些富有灵性的上佳菜肴,且色泽鲜美,味道绝佳。 “总算是能吃一顿好的了!”卫天冲捧着食物感叹不已,坐在位置上大吃不已。 唐劫嘿嘿一笑,却只是静静坐着并不吃。 “你怎么还不吃?”卫天冲问。 唐劫却是嘿嘿一笑:“等会你就知道了。” 只片刻功夫,千味园已挤满了人,所有学子排成一条长龙。 唐劫再举牌子:“出售灵食,全套三十五灵钱。” “午饭你也卖?”卫天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怪不得他不吃呢。 唐劫回答:“为什么不卖?我们现在还没正式学习仙法呢,吃好东西也只是强身健体而已,浪费太多,昨天那灵酒带来的灵气我就没能全吸收掉,太可惜了,还不如卖掉,我这价钱可比千味轩便宜多了。” “……你狠!”卫天冲无语。 再看侍梦,惊的嘴里的饭都掉下来了。 他这份却是吃过了,想卖都没处卖。 “你怎么不早说啊!!!”侍梦痛心疾首。 唐劫慢条斯理回答:“那不就有人跟我抢生意了,这年头,要找个大户宰也不容易啊。” 就算是卫天冲,昨天吃晚饭都是就着清汤吃的,富家少爷在这地方也不敢炫富。三十五枚灵钱,搁现代就是官价三万五,黑市价超过十万! 再有钱的富家大少也不敢天天这么吃,所以对唐劫来说还是竞争越少越好。 侍梦讪讪:“我怎么会那么做啊。” 唐劫冷笑:“说得好象你今天上午是坐着听课似的。” “……” 过了片刻,终于有人无法忍受“猪食”,跑到唐劫这里把灵食买下,当然,唐劫不忘把对方原来那份“猪食”拿过来,扑哧扑哧吃得极香。 这一转眼功夫,唐劫到已经赚了四十枚灵钱。他在这学院的月例银子才十两,现在一上午到是赚了全年的收益了。 ————————————— 下午是开堂授法的时间。 传法不在墨香院,而是在青云山的另一峰朝阳峰讲经石前,学子们必须一路翻山跃岭。 毫无疑问这又是件折腾人的事儿,卫天冲哪里吃过这苦,只走了一半就走不动了,坐在地上哭喊:“我不走了,我想回家!” “不走也得走,这可是传法课,误了传法,这学院就白来了。”唐劫拽着他往前行。 “我不走!”卫天冲大喊。 “再不走我就用鞭子抽你!”唐劫喝道。他自离开卫府到现在,从未用家法威胁过卫天冲。太太虽然给了他尚方宝剑,却不是可以让他随便用的,所以唐劫轻易不愿意祭此“法宝”,但现在事关传法,他也不能不口出威胁了。 卫天冲哆嗦了一下,知道这家伙说到做到,哆嗦了一下,只能站起身来继续前行,一边走还一边叫道:“我要告诉我娘,你让我吃尽苦头!” 唐劫冷笑:“告吧,告吧,我保证太太绝不会理你。” “胡说,我娘最疼我!” “太太是疼小少爷,若是太太在这里,看你吃苦受累,那是必然不能接受的,可她不在这,少爷你再怎么跟她说你苦,只要知道这对你有好处,她都不会心疼。” “这怎么可能?”卫天冲呆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唐劫笑道:“看不见时就狠得下心,天下父母都这样。” 卫天冲张了张嘴巴说不出来,再想想唐劫说得有道理,自己此番入学,娘亲可就是是说过要他好好历练一番,做好吃苦的准备,难道说娘的真的不管自己了? 一想到这他心中惶恐,竟是嗷的一嗓子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唐劫看的有气,抓着他道:“命苦?小少爷,我才叫命苦呢。死拦活拦就是拦不住你啊,这才第一天你就给我扣了五分,我还指着你成十大弟子呢,照这样子你不成弃生我就谢天谢地了!” 一想到自己这倒霉催的,别人都是努力提升自己,自己却还要扶这么一个货色入天心,唐劫就觉得头大无比。 我当初怎么就脑抽许了那么个愿呢? 被唐劫这么一说,卫天冲也觉得特不好意思,一路咬着牙,终于到了朝阳峰。 以为自己已经晚了,怕是又只能站着听课,没想到了地方,却见讲经石前已铺满了蒲团,这次却是人人能坐着了。 唐劫拉了下卫天冲,三人一起找了个位置坐下,没过多久,后续学子陆陆续续来到,竟是无人被拒于峰外。 卫天冲大感好奇,问唐劫:“怎么这次不把迟到的人都赶走了?还大家都有座位?” 想了想,唐劫回答:“昨天和上午的事,应该都是为了给大家一些教训,让大家收敛曾经的性子,而且理课少上一两堂也没什么大影响。但讲经授法可是大事,也是洗月学院的根,真要来晚了就不让进门,缺的一堂可能就会影响终身,终究是不会这么儿戏的。” “原来如此!”卫天冲恍然大悟,然后脸又苦了起来:“早知道刚才就不那么拼命了。” “瞧你那出息!”唐劫无语。 没过多久,讲经石上出现一位白眉老者。 那老者闭目微坐,看起来一脸苦相,看到他出现,学子们已议声低起:“是苦真人。” 这苦真人唐劫也听过,是洗月学院一位赫赫有名的前辈,育人无数,却是颇得世人尊敬。 最重要的是,这位苦真人人品极好,赞誉颇多,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坑弟子的事。 果然,那苦真人一到,也不废话,直接便开腔说: “天地有灵气,神通满乾坤。修者所修的无非就是这天地之灵,以身纳灵,以魂融灵,以经行灵,以法用灵,故修灵者,归其根,修的便是这身,魂,法,经四者,其中又以身纳为基,以术法为表,是为内外……” 随着这苦真人的娓娓道来,一众学子间已出现了关于修者掌握天地灵气,挥洒飘逸的一幅幅宏大画卷。 修仙者在仙路上的攀登,说白了就是对灵气运用能力的提升,就算是将了入了仙台,灵气转仙元,也不过是一种更高质的气。 气如阶石,仙路之上任你如何攀登,或跳或跃或,或笑或哭或喊,终究是离不得这山峰石路为基础。 然路有千条,千回百转,如何去登,却又各有不同。 修仙者对灵气的运用,和虚慕阳的阵道在质上是一样的,都是通过排列组合的方式,发挥灵气自己的作用,阵法也好,术法也罢,皆是通过对灵气下达运行指令来达到指定要求,从而形成不同仙法。 正式因为这个原因,所有的法术都有一个基限制,就是必须是灵气身可以做到的。 如果是灵气永远无法达到的效果,那么就必然不存在这样的仙术,除非你能得掌大道,超脱气的限制。 “灵气者,有形之物也,因具灵性而可接指令,可化万物,妙用无边,却终有其极限,不可洞穿幽冥,作用未来,难用于无形,故以有形而入无形,破气之限制,是为修者的最终理念,其名为道……” 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灵气因其有形,无法作用于虚幻的东西,因此如洞察未来,观测天机等仙法在这世界是不存在的。 所以星罗大千界里,也不存在所谓的星相师,天命师,就算有也都是招摇撞骗,更不存在掐指一算可知千里之外的法术——知千里可以,掐指算不行! 只有在得掌大道之后,才能真正以有形入无形,突破灵气有形之限制,拥有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各种能力。 故修仙者亦称修道者,道之一途即为仙之终结,然道之一途太过飘渺,以其无形而难以捕捉,难以理解,惟有先在有形之途上漫漫前行,方可把握一丝机会窥得道意。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对任何修道者而言,欲捕无形,先捉有形,灵气修炼一途由此开始。 以身纳灵,以魂融灵,以经行灵,以法用灵这十六字便是对修者行法的总结,而以身纳灵便是这开始的开始,开辟灵眼便是这纳灵的第一步。 “人体一天地,五行俱全,包罗万象。气行百脉,幻生万法,然天地无极限,人力有极限,以身纳灵当对应五行……” 这段话却是说人体自成一世界,阴阳五行皆在其中,对应天地,正因此,当灵气在体内运转时,通过这小世界的法令作用,就可以对应使出大世界之万千术法。 不过人体有其极限,不可能真正将世界容纳其中,因此就必须择其路而行,不可盲目而行。 接下来,苦道人已开始讲解灵眼开辟之法。 人们常说灵眼是灵气储存之地,这其实并不是正确说法,确切地说是只有通过它才能进行储存与使用。 未开灵眼的人就好比是一支毛笔,要使用灵气就必须不断吸收再用,好比毛笔不断蘸着墨水写字,如当初唐劫就是如此。 开了灵眼的人就好比是钢笔,可以不间断的写下去。 因此灵眼不是负责储水的笔芯,而是笔尖上的那一点小洞,只有通过这个洞,才可以让笔芯中的灵气有控制的流出,同样也是通过这个洞,可以把墨水再吸进去。 而人体五行分布,各有特色,灵眼开辟的位置不同,效果也是完全不同的。正因此,从灵眼开始,修者就必须做好谨慎选择。 洗月派主修手少阴心经和足少阴肾经,因此心法大多集中在这两条经络,灵眼也多开辟于此两条经络之间。 其中手心阴心经起于心中,出属心系,其穴有极泉,青灵,少海,灵道,通里,阴隙,神门,少府等。 足少阴肾经起于小指,走于足心,通络全身,当初藏象经第一步从气穴开始,就是从足少阴肾经开始。其穴有涌泉,幽谷,幽门,神封等。 正因此,灵眼可以开辟在各个部位,视其需要不同而不同。 如涌泉位于足底,其源起肾而属水,其位在足而利土,其气属温而利养,也就是如果以涌泉为灵眼之基,那么修炼心法时最适合的水属性的心法,但在表现方面对土属性也有亲和力,同时肾经一脉温养能力强大,提升境界较易,所以适合修炼以水为主,以土为辅的功法,同时境界易升,但战力不强,求长生的学子比较适合。 可如果你是好战分子,修的可能还是火属性功法,那就是事倍功半的效果。 除灵眼的位置外,还有灵眼的修炼方法,不同的方法作用于同一灵眼,效果也不相同。 正因此,灵眼开辟前需要先确定自己将来的路线。 为什么修者一定要发大宏愿? 因为只有确定宏愿,你才能知道将来走什么路,不至于迷茫。 修仙者从基础开始,就必须坚定心,知道自己将来所要走的道路,如此才能少走弯路,而有些弯路一旦走了,更是回不得头来。 这刻那苦道人侃侃而言,人体诸经百穴的功能作用归属性质一一道来,听得学子们酣畅淋漓大开眼界,这才意识到洗月学院名不虚传,之前被各种压榨的苦闷也大大消减。 待到苦道人完成,大家才发现已是日薄西山的时候。 这时那苦道人手中拂尘一摆,朗声道:“今日之课,至此结束。诸位学子可于讲经石前自领法书一册,依法自去开眼。明日开始为答疑课,我会每日在此为学子答疑解惑,若无疑问亦可不来,自行修炼即可。记住,未经许可,所修之法不可外传,有私下交流秘法者,必受重惩。” 随后就见到那讲经石前已出现成千上万无数书册。 这书册却不是真实存在,只浮现于石壁间,各有其名,下有注解,表示该修炼法可开灵眼于何处,又有何功用特点以及相关禁忌等等。 很显然,这是要大家自己决定自己最终的道路了。 “仙路选定,便再不可回头,诸位请慎重选择。”说完这话后,那苦道人已消失无踪。 学子们云集于讲经石前,看那无数经石飘过,一时间亦是眼花缭乱,竟不知该如何选择才是好。 卫天冲看向唐劫:“你说我选什么好?” 不知不觉间,他对唐劫的意见已是极为重视。 唐劫回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自己的路,终究还是自己选择的好。如果你要问我,我只能回答,先想清楚,你到底为什么而修仙!” 卫天冲愕然,他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喃喃道:“其实,我修仙只是为了满足娘的愿望,家族的期望,至于我自己……我还真没想过。” 眼前的讲经石,无数书册飞舞,卫天冲眼中却闪过一线迷茫。 唐劫笑笑:“那就再想想,只要是人,就总会有追求,而你所选择的路,就是通向你追求梦想最近的那条路。” “那你呢?你选什么?”侍梦忍不住问。 “我?”唐劫笑笑,对着前方一经书一指:“我就选它!” 两人同时望去,只见唐劫一指点下,那经书已化为一缕金光飞入唐劫手心,随后消失无踪,其内容却是自动出现于唐劫脑海,却不见丝毫实物,只是在讲经石又出现了一一模一样的经书。 “少海洞金诀!”两人看到已同时呼声。 少阴为诸经之最,而少海为少阴之,是为洗月派第一灵眼。 其源起心而属水,重交汇,海纳百川; 其位在肘而利气,强行气,施法快捷; 其法凝练而精纯,擅攻坚,无坚不摧; 利聚气! 利快攻! 利破甲! —————————— PS:才发现有笔误,当初写唐劫练藏象经时,把气穴写成了属手少阴心经,这个是写错了,藏象经第一式是足少阴肾经,从足底开始发散全身。 第九章 奥秘 更新时间:2013-11-02 在唐劫选过自己的起步功法后,卫天冲也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少海旋元诀。 同样是以少海为灵眼,不过这门心法在其他方面并无特色,只是修炼有成后,灵气生生不息,后劲连绵,比较适合持久战斗。 少海作为洗月派的第一灵眼,实际上大多数学子都会优先选择这里,只有一些特殊需要与追求的学子才会另辟蹊径。 而少海旋元诀则是所有修少海的法诀中最好修的一类。 说白了,卫天冲就是又想要最好的,又想要最省力的。 至于侍梦,他选的是水泉回照诀。 水泉利滋养而不利战斗,修炼此法的往往寿命绵长,提升境界较易,学习一些类似回春术等法术的效果比较好,侍梦选这个显见是打定主意走提升境界,与世无争的路子了。 他资质一般,选此功法至少还是看得见晋升希望的。许多天才往往因为自视太高,选择了不适合自己的道路,结果反不如一般人。 栖霞界百分之八十的“废柴”灵师,基都是他这样的,只求安逸,稳进,包括那吕师等人皆是如此。 另外水泉诀是真正的控水之,适合学习一些水属性的法术,这一点别看少海诀也是属水,但其水属炼而不属用,两者是有所不同的。 以水泉诀为底,以后侍梦学习一些类似清洁屋子的水系法术也会容易许多,估计他也是在为以后摆脱无穷尽仆役生活做准备。 这些经诀都是修炼基础,只是用来开眼,纳气,奠基,身并不具备任何法术,只有在灵眼开辟后,才能另外学习一些简单的小法术。 选完经诀后,三人照旧狂赶着去排队抢饭,奈何这次大家都有了准备,有的选经比较快,结果三人最终连前一百都没进入,只能再吃粗粮。 卫天冲无奈只能再买些吃食,一边吃一边发狠:“等老子旋元诀大成,体内灵气运转自如,身轻如燕,次次抢第一!” 侍梦无奈提醒他:“这怕是有些难了,等到以后,我们怕是更没机会。” “啊?这是为什么?” 唐劫笑道:“因为别人也在修炼啊。不过最大的问题是,旋元诀虽然生生不息,耐久力强,但在爆发性上却差了些,所以……” 不用他说,卫天冲也明白过来了。 旋元诀并不是以速度为强,所以未来的日子里,大家都在修炼,卫天冲若是拼速度,那是绝对拼不过那些专精于速度的学子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以后怕是再无可能进入前一百之内。 这个事实让卫天冲立时面如土色,捶首顿胸哭喊起来:“早知道就选能提升速度的仙法了!” 唐劫苦笑,他选择的少海百炼诀和侍梦选择的水泉回照诀,也都不是以速度称雄,因此这刻脑海中已浮现出无数学子奔走如飞,将自己等三人远远抛在身后的形象。 突然间,唐劫眼中灵光一闪,拍桌叫道:“我明白了!” 这一喊让众多学子侧目,卫天冲惊问:“你明白什么了?” 唐劫却是嘿嘿一笑,低声道:“小少爷,这洗月学院的各种规矩,可是大有深意啊!” “你指什么?” “学以致用!”唐劫正色道:“学来的东西,要经常使用,才能真正熟练它,发挥出它的威力。试想,学子们为了吃一顿美食,少排些时间,每次吃饭必然勇猛冲刺,这学来的仙法多半都是会用上的,你争我赶,岂不正是最好的锻炼时机,效果只怕比自己一个人埋头苦练要好得多!” “原来是这样!”侍梦和卫天冲恍然大悟。 唐劫已继续道:“当初我研究这弟子规时,就发现这学院的规矩颇多古怪,一方面鼓励竞争,另一方面又各方面要求严格,这个不准,那个不准,颇多自相矛盾之处。虽然说洗月派重规矩,但规矩定的却是不合理,这说不过去。可如果从修炼上看,那么所有的疑问就都可以解释了。比如说这清理房舍,我辈修者哪有那精力天天去打扫卫生,那说不得就只好学个清洁术,这清洁术看似简单,但由于作用目标太多,最是讲究灵气运用的精微性,因此就是锻炼灵气操控的;再看这上课不许提问,但我在白天举着牌子随便怎么折腾,导师都不管。这意味着什么?炼符啊!有了这符令传讯,我们在课上也可以自由通话,想和谁说都行。要是你有事,还可以折腾出个隔音阵法出来。总之,洗月学院设立各种规矩,除了要教我们怎么做人,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我们在这压力下明白何为学以致用!” “没错,就是这样。”侍梦挥舞着拳头兴奋道。 “那不许内斗也是考验?”卫天冲问。 “当然,考验我们的破隐和观察能力啊,你有事在那些纠察到来之前就发现他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当然死人肯定不行。”唐劫一语道破天机。 洗月学院重规矩,任何规矩都不可以被破坏,但反过来只要你有事,你也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突破,去绕过,甚至去利用这些规矩。 一方面是死守规矩,用条条框框去限制大家,一方面是鼓励竞争,勇猛精进,只有在这种大框架下的勇猛,才不会失了方向,不至于一步踏空,坠下山崖。 这就是洗月学院的目的,让大家真正意识到什么叫“仙路如山道,万人竞争锋”。 直到这刻唐劫点醒,两人才终于醒悟。 “那要是做不到怎么办?”卫天冲问。 “那就老实守规矩呗。”唐劫笑道:“没有事,就老老实实做人,这也是洗月学院要告诉我们的,只不过如那辛师所说,许多东西,他们并不在说在明面上,而是放在行动中,需要我们自己去领悟。” “那也就是说,我以后再也不可能吃到灵食了!”卫天冲哭丧着脸说。唐劫说了那么多,他最终关心的还是吃。一想到自己的速度没别人快,他就伤心不已。 “……这一点,小少爷到也不用担心,我想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唐劫笑道。 “你有什么办法?”卫天冲大为兴奋。 “吃完后跟我来。” 吃完饭后,唐劫径自带着卫天冲和侍梦去了灵妙坊。 这灵妙坊其实就是洗月学院的杂货铺子,毕竟学子们要在这里生活,总不能连个铺子都没有,因此洗月学院在这里开设了一个坊间,里面专有各种生活所需出售,甚至也包括修者了需要的法器,符纸,灵丹等各种修仙界资源。 卫天冲没想到唐劫会带他到这里来,奇怪问:“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买东西啊。” “这里的东西可都不便宜啊。” “那也得看是什么。”唐劫笑道,说着已看到远处一间铺子,却是间粮食铺,里面放着各种粮食,赫然也有灵粮。 唐劫大步走过去一看,哈哈笑道:“果然没错,少爷你看这价钱。” 卫天冲一看,只见这一斤上好精米赫然只要二十个铜钱,大吃一惊:“这么便宜?” 其实说起来一斤米二十个铜钱已是有些贵了,民间一斤精米也只需五到十个铜钱,但在这一碗米饭就要一枚灵钱的洗月学院,二十个铜钱一斤的精米那简直就是白送! 唐劫已笑道:“那是自然,这洗月学院讲究学以致用,自然是生活中无处不在皆有仙术可用,若你买那现成的,就是天价,可若你自己买米做饭,价钱就大大便宜,但是这还不够……” 说着唐劫已叫道:“店家,请问贵铺可有种子?” 只见铺子里已走出一个中年妇人,对着唐劫盈盈一笑:“小哥问得好,我家却是有种子的,不仅有精种,且有灵种。” “什么价钱?” 那妇人笑答:“精米与市价同,灵种视品种不同而定,那最便宜的一两只需灵钱一枚。” “果然如此。”唐劫击掌大笑。 如果说买米做饭还要让对方小剥削一下,那么这买种子自己种,那就是完全与市价等同了,甚至于灵米反而更加便宜——一枚灵钱一两种,这可是外面根买不到的。 只是这灵粮种植需时,因此在收割之前,却是还需要再买些生米自己煮米做饭的。 唐劫已道:“这洗月学院就是要我们事事亲力亲为,并在这过程中体验艰辛,也锻炼法术。想来自己做饭,那控火之术自然是要精通的,自己种地,那就是锻炼行云布雨之术。” “也就是说我们以后可以自己种地吃粮了?”侍梦也兴奋起来,他毕竟也是苦出身,对这种事是完全不在意的。 “那是自然。”这次接话的却是那中年妇人了,对着三人拱拱手:“恭喜三位小哥,终于领悟在学院生存之秘,望三位小哥继续努力,才不负学院栽培。另外还请三位小哥对此事保密,有些事,终究还是让学子们自己领悟要来得好。” 唐劫对着那妇人一躬:“多谢夫人指点,小子们记住了,尚未请教夫人名讳。” 这洗月学院里要么是学子,要么是仙师,就算只是个卖米的妇人,唐劫也是不敢大意的。 那妇人却只是一笑:“你叫我水夫人就可以了。” 卫天冲已是乐得哈哈直笑:“原来是这样,以后我就是跑不过别人,也可以自己种地吃……好……好……不好!” 卫天冲突然面色一变,那个好字改成了不好。 “少爷怎么了?”唐劫问。 “我不会种地。”卫天冲苦着脸说。 唐劫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其实要吃粮也不是非得种地啊。米是如此,想必那鸡鸭鱼肉也是一样,应该也是可以自己饲养的。若是有那多的,甚至还可以卖给其他学子,毕竟我们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自己做,那就需要交换。” 卫天冲醒悟:“怪不得我们的学舍院子都会有那么大一块空地,那空地其实从一开始就是用来给我们自食其力的,或是种地,或是饲养,或是挖塘,学院对此并无规定,如何利用就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怪不得那些师兄都不去千味轩呢。”侍梦也道。 唐劫只是笑笑,其实从来到这灵妙坊起,他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那些平时看不到的师兄们都在这儿呢……他们在这里交换自己的收获,这里的坊市,其实主要就是由学子们自己组成的。 “却是如此。”那妇人捂着嘴笑:“人各有志,也各有所长,学子们追求的是什么,擅长的是什么,那便去做什么,只要不违反这学院的规矩,学院可都是允许的哦。不知这位小少爷,可有什么会的?” 卫天冲呆楞了一下。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胖脸涨得通红,羞愧道:“我……我什么都不会!” 第十章 少海洞金 更新时间:2013-11-03 回去的路上,卫天冲一直都没说话。 直到进了静心园,看着唐劫和侍梦在打扫屋子,整理房舍,分拣新买来的灵种,开辟荒地,卫天冲突然说:“唐劫,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小少爷怎么这么问?” “你不说,我也知道。”卫天冲颓然坐在一块石凳上:“在你们眼里,我大概也就是出身好些,离了卫家,我其实就是个都不是的废物,甚至于离了你们,我连活都活不下去……” 侍梦忙道:“小少爷你千万别这么说,您是少爷,有什么事我们伺候着您,那也是应该的。” “你别哄我了,侍梦,我没问你,我问唐劫。唐劫,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唐劫笑笑,将分拣开来的灵种放到一边,走到卫天冲身边坐下,抓起自己的左手,将其中一根手指猛地往后一扳,那手指已呈现出九十度角的怪异弯曲,卫天冲看得两眼呆直,唐劫问他:“你会吗?” 卫天冲摇摇头。 唐劫道:“算是一点小天赋,我的骨骼扭曲程度能比一般人大些,不过没什么用。” 卫天冲不明所已,唐劫已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只是各人各不同,有些天赋用处比较大,有些天赋用处等于没有。在我看来,卫家于小少爷你,就好象是小少爷你与生俱来的天赋,而且还是比较有用的那种。那么,有天赋是错吗?” “当然不是,那你的意思是我不会这些不是错?”卫天冲兴奋问。 “当然不是错。我辈修仙者,出于凡俗而求脱于凡俗,其目的不就是为了摆脱俗世烦恼吗?既然你出身世家,天生可以五指不沾阳春水,那修了仙为什么就非得要会这些?这岂非末倒置?”唐劫反问。 听到这话,卫天冲明显兴奋起来,反到是侍梦感觉不可思议,他以为唐劫会借机好好劝一下卫天冲,却没想到唐劫竟说出这番话来。 这马屁……没看出来啊! “不过……”唐劫已拖长语调道。 卫天冲的心立刻一紧:“不过什么?” “不过有天赋不是错,不懂得发挥与利用天赋就是大错特错。少爷出身世家,财雄势大,这些都不是错,但若不能好好利用这些资源勤奋修仙,最终落的连个普通人都不如,那可就遭透了。所以小少爷这些杂活可以都不会,但是那仙术却必须练好,要是连这都做不到……那你就真的是废物了!” 唐劫正色道。 他并没有趁机建议卫天冲改掉好吃懒做恶习的想法。 少爷就是少爷,这么多年的生活习惯早已养成,哪是说改就能改过来的?今天他垂头丧气,明天说不定就故态复萌。 千万别相信一时的醒悟,没有几个人能一下子大彻大悟,好象一夜间变了个人,性若是如此好改,那也便不是性了。 但是反过来,今天的打击却是可以减掉卫天冲的不少傲性,让他知道家世有优势,但仅靠家世不可取,只有利用好家族条件,提升自己才是正道。 哪怕他暂时做不到,至少他已经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了,搁在原来他连这认识都没有。 何况唐劫说的也没错,在这洗月学院,种地等杂事终究只是手段,而不是人生追求,大可不必以此来证明小少爷的成长。 下一刻卫天冲已问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利用好自己的优势?” “简单啊。小少爷你在雕刻一道上不就很有天赋吗?来此道要想大成,费时良久,投资更是不少,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生利的。但既然小少爷你家境底子好,从一开始就从事此道,也未尝不可。比起那些还在为温饱而从事劳作,习练一些小仙术的学子,至少你现在就可以接触高级修炼之道,岂非更好?” 卫天冲的眼亮了:“你说得对,从今天起,我就好好修炼,定要做出些成绩来。” 唐劫抓住卫天冲的手激动不已:“老奴等这句话,已经太久太久,少爷你终于成人了!” 卫天冲:“……” 侍梦:“……” ————————————————— 忙完所有该忙的事后,唐劫回到自己住所,先是打扫了一遍房屋,将灵粮种子洒下,除此之外,他还买了些花放在院子里。 卫天冲为此还笑他当花匠当惯了,连上学都种。 做完这些,唐劫开始准备少海洞金经的修炼。 少海洞金诀可以说是洗月派所有基础修行法门中最好最强的一种,不过也是最难练的一种。 这门心法的最大特点就是凝气如针,重凝缩,修出来的气劲强厉,因此最适合修炼具有破甲,强攻等类的功法,可洞金裂玉,无坚不摧。也就是说修炼此功后,哪怕是没有任何法术,单是屈指打出的一道灵气都会如针般凝固。 以此为根底修炼破甲类法术,则效果更佳,但也正因此,对修炼的要求比较高,其法相对其他法诀要更加复杂许多。 这刻入了定,唐劫已按照心法所记,开始吐纳灵气。 灵气从玉门进入,先行于手少阴心经,旋动灵气,每至一处依法变化,待行至全脉时而复归,是为一次循环。然后再气走另一经络,依法再做一循环。 人体十二经,正好十二个循环,当十二循环成后,气柱涡卷成漩,自少海入,在体内形成一片灵空,也就是修者储纳灵气之地,而入气点即为灵眼。 如此算是完成一次初步修炼,通常也称一个大周天。 如此反复后,灵眼全开,灵空渐成,此时就算初成了。 这听起来简单,待到真练起来时,唐劫才发现灵气是如此的难以控制。 他以前吸收利用,都是收了就放,只尝试控制运行线路,哪象如今这般中间还有各种变化——他连那些变化都得学习控制,灵气更是需要走遍全身。 这也正是玄门正宗心法的最大特点,讲究循序渐进,就是最烂的功法也不会放弃对其他经脉的调养,只是程度不一。如此做法的最大好处就是将来要修什么都可以,不会有任何基础上的问题。 有那急功短利的功法,往往只修主经和少数辅经,极端些的可能一个循环就是一个大周天,结果就是一枝独大,在长期修炼中,强干弱枝,未经滋养的经脉就会逐渐枯萎,最终无法再修。 若是修炼不得法,把自己练成畸形也是有的。 少海洞金诀身就是洗月派最复杂的基础法门之一,虽然修的是手少阴主经,但是对其他经络也要求严格,是一王二相九将的大格局,手少阴心经为王,足少阴肾经与手太阳经为相经,其余为将经。 因此十二循环个个复杂,要求甚高。 唐劫好比是做着体操上山,还不能做的差了,更要换着路的上,非要将那所有路走过一遍,才叫正式完成一次登山。 万一走错一步,那便会浪费些许灵气,往往行未至半,便气息耗尽,别说是需要十二次不同循环形成的气漩了,就连一个基的小循环都无法完成。 这还只是第一层心法。 不过唐劫也不着急。 他知道周天运转这种事,说白了就跟键盘打字一样,从半天打不出一个字,到一分钟能打出几百字,总是需要有个熟练度的。 只不过周天运转比键盘打字更复杂,也更困难,因此熟练条也是格外的长些。 玉门的重要性在这时就体现出来了。 玉门为吐纳灵气之所在,玉门开得越多,一次吸纳的灵气也越多,气感就越强,更易把握,同时沿途能经受的损耗越多,完成气漩的机会也就越大,甚至气漩的效果也更好。 可以说玉门就是放水的闸门,闸门开的越大,水自然就越大,带来的力量也是成倍提升。 因此玉门三转的新人完成一次十二循环可能需要七八天时间,玉门九转可能就只需要一天,如此一来,差距自显。 唐劫只觉得那体内灵气就好比新学者脚下的轮滑,动不动就会不受控制地把人带出去,一个不小心还要仰面朝天的摔倒。 体现在修炼上,便是灵气偶有失控,冲撞经脉,使修者反受其伤。 虽然说洗月派名门正宗,心法大都极安全,但因修炼不得法而导致的受伤依然不可能完全避免,只是这一会儿功夫,唐劫已连续冲撞了自己经脉五次,只觉得胸口堵堵的难受无比。尤其这百炼诀讲究凝气如针,一根气针在经脉中乱窜,其滋味可想而知。 胸口疼则意味着他受冲击的地方主要集中在此地。 少海洞金诀从玉门入气而从心口发力,也就是说他相当于刚踏出家门就被绊倒。 对此他也只能摇头无奈,不过他知道这终究是不纯熟的关系,待到修炼的多了,渐渐纯熟,大概就能将疼痛从胸口转移到全身各处了——还真是有志气的想法。 因为会反冲自己的缘故,唐劫并不一昧冲击,而是停下来歇了一会儿,揉揉胸口。 他此时已明白,所谓勤未必能补拙。 修者从不提倡过度修炼,怕的就是在这修炼过程中反伤自己,损了经脉,反而误了将来,而且在这一点上,就算是玉门九转也不比其他人占便宜。 说白了玉门九转就和卫天冲的家世一样,只是起步资源高,后期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走的。 当然,天赋不佳也可以用资源弥补。 如果能在修炼过程中服食灵药,可以增加灵气含量,这相当于暂时提升了资质,只是药性过后就没用了,终是比不得有天赋的人。 当初虚慕阳给他的药,早年逃命时都已卖掉,偶剩少许也给了吴家二老调理身子。唐劫如今手里的药,就只剩当初贪墨那吕辰阳给他疗伤时的灵药,可惜只得半瓶,而且药不对症,不是补气丹,使用的话浪费的比吸收的多。 “那要不就继续强炼,等受了伤再用那药来调理自己?就怕药不对症。”唐劫忍不住想道。 “等等……”唐劫突然意识到什么,自语道:“我不是修炼了藏象经吗?灵气入体,入血,入骨,连洗脉都洗了三年,身体资质早就非同旁人,三年来从未生病,就算鞭打也恢复极快,那么这承受冲击的能力也应该强大许多吧?” 想到这点,唐劫眼前突然一亮。 第十一章 灵物 更新时间:2013-11-03 第二天上过课后,唐劫到了朝阳峰,果然见那苦道人已提前在讲经石上等着了,身前已挤满了一群弟子,显然都是在修炼过程中有疑问的。 卫天冲和侍梦到是没来,而是选择了继续在自己屋子里修炼,他们昨天也碰到了和唐劫一样的情况,如今正努力适应气感。 由于早被洗月学院的规矩弄怕了,弟子们也都老实得很,一个个排着队等候提问。 一名学子问道:“上师,小子昨夜练那神门御气术,行至青灵时气息忽散,不知是何缘故?” 苦道人回答:“青灵理气而顺心,气行此位时当顺其自然。神门御气法重掌控,你必是过于驾驭,反失其端,气息消散不足为奇。欲过此关亦简单,或顺其心而通自然,或凌于上而强驾驭。两法各择其一,效果又各有不同,顺你心境而为即可。” “小子明白了。” 那学子退下,自又有学子上前询问。 唐劫在旁边很认真的听着,大周天运转看起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吸纳灵气的过程,但其中却包含了许多人体至理,每一条线每一个窍位自有其存在原理,气在其间运行,其变化或顺应其理,或强行驾驭,却都必然与其质息息相关。 因此要想真正把握大周天,就必须了解人体各部位的功能,原理与意义。 洗月学院并非没有专讲这类内容的课程,在白天的理课上就有讲述,只不过大部分学子那时候并不在意,非要等遇到问题了才发现。 这苦道人也是好性子,若是换了理课的那几位上师,只怕直接就是一张脸拉下来:“白天不是跟你们讲过了,自己不用心听讲,还不闭门思过去!” 千百年来的发展,使得洗月学院在这方面,其实早有了一套成熟机制,每一步都有其深意所在。 尤其难得的是,他们并不主张现代填鸭式的教育,而是寓教于用,使学子们在修炼过程中自己发现问题——相信要不了多久,学子们就会发现理课的重要性了。 不过对唐劫来说,理上的问题从来不是问题,在这方面他到是真真正正的举一反三,很快就理清了自己修炼途径上各经脉穴位的意义,只是暂时还不清楚其变化对应的作用。 当然,要真什么都知道,就可以自己创造心法了。 待到前面弟子问完,终于到了唐劫。 唐劫上前一躬道:“上师,我想请问要怎样才能知道自己身体在修炼过程中已不堪负荷,不可再练?” 听到这问题,苦道人笑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修炼一途多凶险,每一次失误其实都会对身体造成一些影响,只是绝大多数时候,我们的身体会自己复原。你的意思我明白,是想通过苦练来快速熟悉和提升自己,但是要想在此事上求个边界却是极难,毕竟各人体质各有不同。一般来说,行气只要出岔,就会经脉受震,此时就应当小作歇息。但有些人体质强悍,也可继续精进,但若是到了血气鼓荡,灵息散乱,就必须立刻停下!” “小子明白了!”唐劫躬身告退。 那苦道人突然道:“你若想不惜损伤加快修炼,我建议你去学内息术,此术以灵气检测身体,可知是否有暗伤,也是诸多弟子修行时必备的术法,修习起来也极简单,只是一门小法术,能够掌握灵息运转即可运用。但我不建议如此做,毕竟路还长着呢。内息法只可查伤,不可治伤,等发现有问题,伤已存在,故还是要小心才是!” “多谢上师,我会小心的!” 唐劫退下,旁边自然又有学子上去问,唐劫也不急着离开,而是就在旁边继续听各种问题,偶尔也和其他学子探讨修炼——这苦道人当真不错,却是允许学子私下说话的,只要不涉及到具体修炼法门,一般的探讨还是可以的,就是不许声音太大,以免扰了大家。 就在旁听时,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不惜自残身体也要加快进境,唐兄弟不会以为十大弟子就只看境界吧?” 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站了一个翩翩少年,手里拿着把折扇,虽说不上风神如玉,到也有几分俊俏,就是那满脸的傲气让人有几分反感。 唐劫对对方知道自己名字到不奇怪,他在学院门口那一嗓子,还有楼船上与李余的事,早使学院中不少学子认识自己。 “敢问你是……”唐劫回转身问。 那少年也没回答,旁边已有人道:“阳陵君公子游少峰都没听说过,当真是孤陋寡闻!” 说话的应当是这少年身旁的仆学,唐劫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只是侧过头来想了想道:“没听说过。” 那游少峰指着他好歹说句久仰,幸会,没想到他直截了当来这么一句,气的折扇一合,指着唐劫:“你!” 唐劫已自语道:“一个凡人而已,我为什么非要听说过?我们修仙的难不成还要去在意凡人的地位?真是奇了怪了。” 那游少峰气得全身打起摆子,要不是这学院规矩森严,这刻怕是已要打将上来。 只能怒哼一声道:“一个仆学竟然也敢如此张狂,玉门五转就妄称要入十大,我看你将来怎么死!” 唐劫尚未回答,又有声音出来:“呦,游公子这话可说得重了。这里是学院,不是杀人盈野的战场,怎的连生生死死的话都说出来了?我辈修仙可不是为了一言不合,就动辄杀人的。” 再看去,只见旁边又走来两人,却是一男一女。 男的手捧一卷书册,却是一《人伦道》,女的则穿着一袭紫色轻罗长裙,只在裙下才套着学院的月白学子衫,手里则拿着一截柳树枝,正随意挥舞着,模样儿到是还不错。 那刚才说话的,正是这拿柳树枝的女子。 看到这两人出现,那游少峰面色微变:“书名扬,柳红烟,你们两个来凑什么热闹?” 书名扬! 柳红烟! 听到这两个名字,唐劫也是眉头一挑。 新生入学已过三天,从最初的陌不相识到后来大家也渐渐有了了解,总有一些人的名气会渐渐传开。 如唐劫,现在就算新生中的知名人士,人称“狂生唐劫”,指的就是那院前一吼。 这书名扬与柳红烟也算是新生中的两个名人。 书名扬是人如其名,书生习气颇重。他求的是安治天下,行的是人伦大道,平日里也不爱言语,没事就爱捧人伦道看,但是却没人敢小瞧他。 因为他是玉门八转! 期学子,玉门九转一人,玉门八转四人,玉门七转九人,六转二十四人,书名扬就是那四名玉门八转的学子之一。 正因此,他既不是贵族少爷,也不是仆学,而是被学院破格录取的天之娇子,即便是在这洗月学院,所有人看他也不敢轻视。 至于他身边的柳红烟,玉门六转,未列上品,不可破格,却以大毅力走完妖魔路,得以进入学院。 妖魔路是洗月学院特别为民间有大毅力的求学之人给出的机会,路途多凶险,有妖魔猛兽出没不说,而且不管你走了多少路,最终只选前三名。 唐劫之所以没去走这条路,到不是怕了,主要还是能走这条路的人不多,天神宫很可能会派人盯着,只怕还没上路就先被人抓走了,所以他不能去。 柳红烟能在妖魔路上脱颖而出,不仅毅力惊人,就连战力也相当不俗,若是没点凡俗武技是绝不可能的,正因此,她在学院新生中也是比较出名的一个。 这两个人都是靠自己进的洗月学院,走在一起到不稀奇,自然更是不会怕那游少峰的。 这刻听到游少峰说话,书名扬头都不抬,只是看着自己的书,到是那柳红烟笑道:“瞧游公子说的,怎的这朝阳峰人家还不能来了不成?也就是看你说话口气太大,随口说了几句,怎么就得罪了游公子?要是游公子不喜欢,红烟在这里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她语笑嫣然,眼神却煞是凌厉,哪里有丝毫要赔罪的样子。 游少峰哼了一声:“我口气再狂,也比不得这狂生唐劫,口口声声要入十大。” 这个时候那书名扬到说话了:“立志之言,何狂之有?我辈修仙之人,以人道入天道,就当志向远大,若是连十大弟子都不敢争取,又何必去修?玉门五转又如何?这资质也未必就差到哪里,栖霞界更不是没有以五转之身入紫府者。” “却是凤毛鳞角!”游少峰狠声道。 “却总是有的,甚至连仙台都是有的。”书名扬回了这一句,却是再不说话了。 游少峰被这两人一人一句堵了回来,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一跺脚离去,临走时还不忘瞪唐劫一眼。 唐劫懒得理他,反到是那书名扬和柳红烟凑了过来。 书名扬不爱说话,还是柳红烟道:“看来唐公子学院门前一声吼,却是给自己带了不少麻烦呢。” “不稀奇。”唐劫随意回答:“我一小小仆学,在学院门前口出狂言,若不遭恨才叫怪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恨。” 柳红烟听得捂嘴轻笑:“你知必会有人恨你,却不知为何恨你?这到是稀罕。” “没什么可稀罕的。人若有了名气,麻烦也必然伴生,天下就没那有名之人而不遭骂的。总有那么一些人啊,心胸狭碍,莫名其妙的就会看不惯你,更有那扭黑成白之人,你做得越好他便越恨你……你就是问他们自己,他们都给不出一个正当理由,往往就是看不惯,然后便因这看不惯而如疯狗般咬你攻你污蔑你,仿佛你杀了他全家一般。” “说的好,还奇怪狂生唐劫到底如何狂法,现在看来啊,却是个洞悉世情之人呢。”柳红烟已笑道,看唐劫的眼神,烟波流转,竟是带着几分好奇与欣赏的目光。 唐劫随口道:“比起妖魔路上的柳红烟,还有那八转之身的书公子,终究是差得远了。” 三人竟是就这么攀谈起来,一边随意地聊天,一边听那苦道人答疑解惑,到也结了些友谊出来。 —————————— 待到一堂课结束,众人回归,路上唐劫顺便去坊间求了内息术。这内息术属于大路货,只是一门检测身体的小术,因此直接在坊间购买即可,却是无需找学院的。 也因此这是一门记载在书册上的法术,到不象之前那样记于石壁,传于内心——真正的好功法都是无纸传授的。 花了三枚灵钱买下了内息术,唐劫回到陶然居,却看到小东西伊伊正在园子里玩耍,而在伊伊身边,竟有几株小嫩苗破土而生。 “这是……”唐劫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这正是自己昨天种下去的灵粮种子。 这灵粮因吸食灵气而生,种植不易,往往需数年功夫才能成熟,就是在这灵气充沛之地,也需一年半载,怎的这才一晚功夫,就已出苗了? 唐劫先是惊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什么,看向伊伊:“这是你干的?” 小伊伊一看到唐劫回来,先是飞身扑进唐劫怀里,象找奶水似的在他怀里拱个不听,听到唐劫说话,便抬起头看着唐劫,认真的点头:“恩,好好玩哦,它们看到我就都迫不及待地长出来了也!!!” 看到你就迫不及待地长出来了? 唐劫对这小东西的思维模式深感无语。 好吧,你总算会说迫不及待这个词了。 不指望再从小东西这里得到标准答案,唐劫亲自去检查了一下那几株长出来的嫩苗,发现并不是所有的灵粮都出苗,而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但这一小部分却全部都属于一个品种:娥眉黛。 娥眉黛是灵粮的一种,其名虽美,不过性质一般,其性属木,食用后对修炼木系元气者能提供一些额外的帮助。 唐劫之前买了好几类种子,想要尝试一下效果,这娥眉黛只是其中一种,却在小伊伊影响下快速生长,其他却无影响,难道说这和属性也有关系?那到底是同类相生,还是五行相生?这中间有什么奥妙吗? 另外就算是娥眉黛,其生长也有不同,有的只是刚露青尖,有的却已长出一指。 唐劫仔细问了一番小伊伊,在她咿咿呀呀含混不清的回答中终于确定,那长的最好的一片区域……小伊伊在那里撒了泡尿。 唐劫明白了,小伊伊天生灵体,又是草木精华,她的体液对这些属性相近或相生的植物有极大的催生作用——却是需要经常浇灌才行的。 明白了这点,唐劫也大感可惜。 这意味着他终究是不能把小伊伊当成催熟植物的金手指来用的了,象这样子充其量也就是催生出那么一小撮灵粮。 恩,能提前收获一点总是好的,唐劫决定干脆就让伊伊以后住在这院子里。 突然间脑海一个念头闪过,唐劫起身就走。 重回坊间,唐劫买了些鱼苗,再回陶然居后,唐劫在园子里挖了条沟,直通园外小溪,引水进入后,在一个小土坑中将鱼苗放入,他取出那李余给他的金色鳞片放入水中。 这鱼鳞到手后,他也曾反复研究过,却是始终不解其作用,如今受伊伊影响,到是找到了一点窍门。 第十二章 开灵眼 更新时间:2013-11-04 当晚唐劫继续研练少海洞金诀,同时不断以内息术检查自身,以妨对身体冲击太大,难以承认。 令人欣喜的是,他发现事情果如自己预料般,藏象经带来的体魄使他对经脉受损的冲击能力大大提升。 按白天苦道人答疑所知,一般只要一次出岔,学子们就必须调息静养,可他反复行功,要失败两三次才会感受到经脉震荡,至于苦道人所说的“血气鼓荡,灵息散乱”,更是要出错到六七次才小感血气翻腾,灵息却始终是稳定的。 就算是用内息术查,也是确认无任何后患。 非但如此,只需小歇片刻,之前受到的冲击就会消失无形,又可继续。 这使他的修炼时间相当于比别人多了一倍多,终于成功将气劲推至少海处,散归全身,完成了第一个小循环,也是最重要最复杂最困难的手少阴主经的循环。 虽然距离整个大周天完成还有距离,却已是进境极快。 唐劫也因此知道修炼一途到底有多难,单是一个制造一个灵空气漩就要费这许多功夫熟练,要凭这气漩去不断开辟与扩大灵空,又不知需要多少心力。 要知道灵空初成,不过是纳灵液十滴,灵泉百滴,灵湖千滴,灵海万滴,每一次都是十倍增长,而灵液的多少代表着储存的灵力多少,从根上说就是施法需要的法力。 待到再一次行功结束,唐劫练的自己全身酸痛不已,终于收功,却发现已将凌晨,又是要上课的时间快到了,果然修仙无岁月,这时间过得是真快。 好在他也不困,修炼身就是最好的休息,若是一直处在灵气循环中,几个月不睡觉也是没事的。 走出房门,唐劫看那水塘,只见其他鱼苗无事,惟有那两尾金鲤竟是明显大了许多。 看到这个,唐劫仰天哈哈大笑三声。 他终于明白了这金色鱼鳞的作用。 它含有那大妖李余的血肉精华。 这些血肉精华唐劫自己无法直接吸收,但是其同类却可吸收。 这可是大好事。 一尾鱼要想真正长成,需要的时间不短,要让其肉富含灵性,还需喂食各种药物,亦耗成。如那千味轩出售的灵鱼,不考虑黑心价,正常价也得要五到十枚灵钱,就这还都是小鱼。 有了这鱼鳞,只需几天功夫就能生成大金鲤,一条鱼的效果不比一瓶补气灵丹差多少,更能滋补血肉,强身健体。 若以此来辅助修炼,当真就等于吃了灵丹妙药。 李余是化形大妖,这一片鱼鳞中蕴含的血肉精华,催生出十几条大灵鱼怕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才是这宝贝的真正作用! 当天晚上,唐劫烧了一条金鳞吃下,行气时发现果然气劲强大,于当晚一口气就完成了四个小循环。 再隔两日,逐渐熟练了灵气掌控的唐劫,终于完成了一个大周天,用时五天。 这还是他第一天没发挥藏象经的缘故,其速度已是相当快了。 事后唐劫得知,在他之前还有五十人也已完成第一个大周天。这让他颇为吃惊,自己有大金鲤相助,又有藏象经为底,苦练不缀怎的还连前五十名都进不去? 不过后来才明白这和心法等也有关系,他的少海洞金诀身就是最复杂难炼的一门功法,同样一个大周天,却比别人要多费许多功夫。 此外那五十人也有不少家中底子好,同样有灵药支持,效果未必就比大金鲤差了,相比他也就是差了个藏象经的底子,更有那天赋比他高的,连藏象经的差距也抹平许多,再加上功法易练,比他快也不稀奇。 即便如此,一千五百学子,也只有这五十人比他稍快一筹。 真正能在同一经法上修炼速度完胜他的,只有一人。 他叫戚少名。 玉门九转戚少名! ——————————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每日白天上课,除了偶尔要照顾一下卫天冲外,剩余时间就是在陶然居修炼。 其实洗月学院除了规矩有点多,执行的比较严外,在许多方面还是比较自由的。毕竟修炼是极个人的事,学院除了正常指点外,必须给大家足够的时间摸索。 由于新得修炼功法,再加上那一股新鲜劲,大家在起步阶段都很努力,就连卫天冲都老实了许多,每天勤练不缀,闲时就研究木刻之艺,甚至连一个月一次的假期都主动放弃了,这让唐劫大感满意。 这也是每届洗月学院学子中最和平的时间段——规矩的威严依旧在,竞争的底气尚不足。 这边唐劫在有了鱼鳞后,借着藏象经的底子一路高歌猛进,终于在入院第二十一天,正式完成灵空开辟,成就灵眼。 至于那片鱼鳞,唐劫用它一共生成十二条充满灵性的大鲤鱼,自己吃了三条,还剩了九条准备卖掉,为吴家二老买瓶真正的上好灵药。 可惜那鱼鳞中蕴含的血肉精华至此也消耗一空,彻底成了废物。 饶是如此,唐劫也感觉受益非浅,要知道光是这一片鱼鳞的价值,就至少在一千四百灵钱以上。 自己辛辛苦苦又卖座位又卖灵食,也不过赚了四十个灵钱,人家随便一送却都是上千,“牛人一根毛,凡人十年功”,果断人生还是要抱大腿才能有前途。 这个时候,完成开灵眼的也不过五十人左右,大部分人连开灵眼的半数进境都没完成,小部分人才刚完成一个大周天不久。 至于到现在还没完成一个大周天的……聪明点还是早些退学吧。 严格地说,只有开了灵眼才算正式进入灵台境,至于之前不过是有了修炼资格,还算不上真正的修炼。 开成灵眼后,唐劫总算可以开始尝试凝气成液了。 凝气成液与开辟灵空又有不同。 同样是需要循环体内灵气,主要目的却是凝气成液, 灵气从玉门入,而归于心脉。其后发于心,行至少海处聚气,以炼法化气,凝而成液,滴于灵眼,储于灵空,称小周天。 与大周天不同,因为只是凝气成液作为施法动力,无需滋养诸脉,因此不象大周天那样要走遍十二循环,费时费力。不过虽只是单个小循环,却也是复杂无比,需要修者好好熟练。 大小周天可以说是修者最基的能力需求。 用一个最简单的比喻来表示,大周天就是提升等级,提升MP上限的,而小周天运转就是提升MP恢复速度的。 在同等资质下,当两个修者作战时,谁的小周天运转更快,谁的灵气回复能力就越强。 为什么卫天冲的少海旋元诀“生生不息,后劲连绵”? 说白了就是因为它的小周天运转方式最简单。 运转简单了,运转速度就快了,回复能力自然也就相应要强一些了。 当然在介绍功法时人家不会说“功法很简单”,而只会说“功法特点生生不息后劲连绵”,就好比卖货的时候你不会说“我们的东西质量差”,只会说“我们的东西很便宜”。 因此“生生不息,后劲连绵”这个词在修仙界几乎也就成了简单功法的代名词,一如“我去年买了块表”与“呵呵”。 当然,也不乏一些好功法同样后劲不错而威力强大,但正如买表与呵呵也有其意一样,劣币驱逐良币下,早就难以分辨。 修仙者对小周天运转的速度要求非常高,对于一个真正强大的修仙者而言,完成一个小周天应该也就是一个呼吸的事,只有如此强大的回复能力,才能确保在长期战斗中始终保持战力。 正因此,灵台境也称周天境,吐纳期,练气期,指的都是这对灵气的两种周天式运用。 而对于天赋好的人来说,这也是最显天赋差异的地方。 在修炼大周天时,高天赋更容易感受到气漩,更易把握。 而在使用小周天时,同样是一个循环,别人可能只能凝聚出两三滴灵液,玉门九转却可能一次就凝聚出十数滴——没办法,水龙头开得大嘛。 这刻唐劫按照法门气息运行,依然是遇到与先前同样的困境。 好在这到底只是一个单循环,在用了大半夜时间后,终于完成第一个小周天,灵气化液,滴入灵眼,存于灵空。 仔细感受了一下,唐劫知道自己的第一次凝气成液,只凝出两滴灵液,这不是他天赋不佳的缘故,而是他在凝气成液的过程中过于追求速度与完成,导致损耗太多,不过只要真正熟练起来,应当可以让效果更加强大。以自己的天赋,一次当可凝聚五滴左右才是,正好对应玉门。 刚完成的灵眼只能储存十滴灵液,但终归是有了法力,已可用来施展一些小法术。 考虑到要将灵眼扩充至灵泉地步,日子还长得很,唐劫觉得不妨先找门小法术学习一下。 实际上绝大多数的学子到这一步都是要考虑修习法术的,毕竟象少海洞金诀这样基础法诀只是修炼自身,并无任何外在作用,要想真正拥有各种能力,还需学习对应法术。 当然也有学子先求境界,不求战斗,放弃任何法术修炼,放弃对小周天的熟练,专心扩充灵空,提升境界修为。 不过正如那些上师所说,修炼不可一蹴而就,就算把所有时间都用在提升境界上,其速度也未必就比那些练法术的人快上多少。 毕竟大周天必须完成一次完整的循环才有效。 正因此,能够在一晚运行三周半和运行三周并无差别,如果时间不够,继续修炼只是浪费时间,还不如用来炼法术。 而且对法术的修行同样可以提升对修行的感悟,且就算是低级法术,往往也是一些高级法术的基础,现在学习也是为将来打基础,因此很有学习的必要。 对唐劫来说,他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理由,让他必须尽快掌握一些可用于战斗的法术。 又等了二十多天。 这天上过课,唐劫去了趟天一阁。 天一阁是洗月学院的藏经阁,共有九层,下四层为术书,上四层为法书,神通级的功法则没有——那是天心巅峰才能学的,洗心学院没必要有。 天一阁最顶层放的则是洗月派的镇派宝典紫玉心法的基础部分与神霄剑典的术法部分。 学子在授业后,一旦开了灵眼,就可以自行到天一阁领术书,从境到阶,各自对应,直到八层,也就是脱凡巅峰,这也是洗月学院学子十年修行中,理论上能达到的最高峰,不过已数百年未出现过了。 每个学子升阶一次后只可领一,要得到更多,就必须自己花钱买,不过学习同类高阶法术依然免费。 至于第九层部分,就只有被洗月学院重视的学子才能进去领取。 这种重视的程度用一句话可以概括: “成为弟子未必能进入第九层,但进入第九层就一定会成弟子。” 当初顾长青说我们不学紫玉心法神霄剑典,只学那普通的,这话终究是说着好听,他就算真想偷学也是难比登天。 这刻来到天一阁,唐劫很是看了阁顶九层一会儿,然后才来到阁前。 守阁的学子看到唐劫,眼眉一挑:“开了灵眼?” 入学一个半月,此时完成开眼的学子已经有三百多人,唐劫在这个时候来,依然位于前列,却又不显得特别突出。 “是,师兄,昨日刚完成突破,今天过来看看有什么适合的灵术。”唐劫说着已将积分牌递上,这东西同时也是领书凭证,使用过后,就代表此阶段的书已经领过了。 那学子点头:“还算不错,记住只能选一。” “是,敢问师兄,如果要再买一需要多少灵钱?” “你要学习多种灵术?”那学子有些吃惊:“你现在灵眼刚开,一种灵术就够修行的了,小心贪多嚼不烂啊。” 唐劫笑道:“谢师兄关心,我只是问问。” 那学子这才回答:“虽然一层的心法多是刚入灵台就可以学习的,威力不大,但价钱却不便宜,一需要二十枚灵钱,而且就算学了,也不许外传。” “我知道了,多谢师兄!”唐劫说着进了天一阁。 阁里边还有位白脸学子在守着,看到唐劫进来,头也不抬道:“自己选书,但不可随意碰触,每书旁都有注解,看过注解后再决定是否要。若是拿起书,那便是选了书,书中内容会自动进入你体内,便再退不得了。” “多谢师兄,不过不用看,我已经有了选择。”唐劫回答。 “恩?”那白脸学子终于抬了下头:“你要什么?” “水光罩和纵剑十二式。” “纵剑十二式?武技?”那学子吃了一惊。 “对,武技。”唐劫说着,已将二十枚灵钱递了过去。 第十三章 纵剑十二式 更新时间:2013-11-04 “什么?你领了水光罩,还花了二十枚灵钱买了纵剑十二式?” 卫天冲瞪着眼看唐劫。 唐劫纠正道:“是领了纵剑十二式,还花二十枚灵钱买了水光罩。” 卫天冲几乎要抓狂了:“这有区别吗?” 唐劫摊了摊手:“好歹买的是术书不是?” “你也知道纵剑十二式是武技不是术书?”卫天冲觉得自己要被唐劫的说话气疯了。 武技者,凡人之技也。 就是说这是凡人才修炼的东西,真正的修者是不屑学习这东西的。 唐劫简直是发了神经,竟然会去买,哦不,去领武技书出来。 这好比有耶鲁哈佛清华北大你不上,非得去念三流野鸡大学! “好歹是仙凡通用的。”唐劫笑道。 “那也是武技啊!” 卫天冲捶胸跺脚,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所谓仙凡通用,就是说这武技有些特殊,修者也能发挥一定的作用。 纵剑十二式就是这样一有些特殊的武技,若非如此,它也不可能被收录进天一阁。 纵剑十二式是一种练习挥剑斩击的法门,有一定的发力要求。 这个发力要求,凡人运用就是自身体力,修者运用就可以改为自身灵力,而以灵力驱动的剑技自然比凡力更强,更快,但也仅止于此,它终究只是一种发挥武器自身威力的武技,并不能通过法术使其威力更强,更不会有什么变化。 “你连剑都没有,你练什么纵剑十二式啊!”卫天冲摇头叹息。 唐劫笑笑:“那就买一把呗。” “你买得起吗?最便宜的一把下品术器也得好几百灵钱吧?”卫天冲冷哼。 武器分术器,法宝,神珍三个大类,器对术,宝对法,珍对神通,分别对应三种法术层次,其中又分上中下品与极品。据说在神珍之上还有道兵,惟掌道者方可运用,那就只存在于传说中了。 唐劫笑道:“先买把凡铁练着呗。” “你是来修仙的,不是来练武的!”卫天冲抱头哀号:“这真真是丢死人了,以后出门别说是我的仆学。” 唐劫无语:“你至于吗?我都还没嫌你到现在还没开灵眼呢。” 卫天冲一下跳了起来:“谁说的?我就快开成了,最多再过十天,你也不过比我早十天!” “是吗?那可要恭喜少爷了。”唐劫来了兴致。 开灵眼,一个月是高速期,两个月是标准期,三个月是底限期。 如果卫天冲能在十天内开成灵眼,那么他晋升脱凡绝对没问题,前提是保持此速度。 卫家对他寄望甚深,估计没少给这小子灵丹妙药,再加上他这段时间也算努力,修的也是较为简单的少海旋元诀,能有此成就也属正常。 “那是自然。”卫天冲得意洋洋道:“到时候我肯定会选一门好灵术学习的,可不象你,选什么纵剑十二式,就连你那水光罩也选得垃圾。” 水光罩不垃圾。 这到是一门真正的灵术,使用此术可形成一面水罩用于保护自己,削弱攻击。 问题是唐劫你妹的,你学的是少海洞金诀啊! 少海洞金诀的战斗特点是什么? 聚气! 快攻! 破甲! 是进攻型的心法底子! 你说你以后修到高阶了,顺带学一些防御类的法术那很正常,可你现在学什么水光罩啊! 你学透骨针还差不多! 不过在纵剑十二式这个选择面前,卫天冲已经懒得就水光罩再去骂唐劫了。 平日里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学术法的时候就这么笨了呢? 看着卫天冲那痛心疾首的样子,唐劫到是觉得颇感欣慰。 不知不觉间,自己和小少爷的关系也是越发亲密了呢。 如今的卫天冲,虽依然任性,懒惰,毛病多多,也依然对他呼来喝去指使他做下人该做的事,但至少已知道关心他。 这就是好的。 不去管卫天冲如何“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唐劫领着两术书自去了趟坊间,用三钱银子买了把铁剑,然后回到陶然居自顾自练剑去了。 这纵剑十二式顾名思义,自然是有十二个剑式。 每个剑式皆有不同的动作,有击,刺,撩,斩等多种动作,但大多简单直接,主要以快速凌厉,直取要害为主,其实是一门相当实用的剑法。 若是在凡间,这也算得上是一门上乘武学。 只是对于仙家来说,再好的凡人武技也只是凡技,我一个仙气护罩加身,任你怎么砍都击不破,随手一指却是任你如何躲都躲不开。 技巧在强大的仙术面前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没有意义,以至于修者几乎从不钻研战斗技巧。 但唐劫显然不这么想。 于是这些天下来,唐劫闲着没事就在院子里练剑,偶而练习一下水光罩——这水光罩释放一次要消耗十滴灵液,以他现在的小周天运转速度,当真是不够用的。 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做到那些大能之士呼吸即周天的地步。 数天后,卫天冲完成灵眼,再过些日子,侍梦也踏入灵眼门槛。 两人都去天一阁领了一门术法。 卫天冲学习的是灵引术,释放出一根灵线缠住某个物体,可使其如自己心意行动。 这是唐劫给他的建议。 作为世家少爷,卫天冲注定不可能象寒门学子那样吃苦受累流血流汗,正好他又有雕刻的底子,将来正宜主攻傀儡术方向,朝召唤方向发展,有事小弟上,没事上小弟,也算符合他富家大少的身份。他的少海旋元诀又是“生生不息,后劲连绵”型的,这一方向也正适合此道。 灵引术是一种最基础的控制傀儡之法,可以用于控制一些小物件,就是必须有灵线牵引,不能做到无形无息,更有距离限制,但若练得好了也可用来控制飞剑——牵着绳子的飞剑。 反正现在也不是战斗的阶层,先从基础做准备,练掌控吧。 而且卫天冲生玩,他老实了一段时间后最近又有点故态复萌,有了这灵引术,让他没事就遛遛扫帚,放风椅子,陪筷子逛街,自得其乐也是不错,算是寓教于乐吧。 至于侍梦,不出意外他学的是清洁术——可算摆脱部分杂役了。 修炼的日子,简单而显得平静,转眼间又是一个多月过去。 ———————————————— 鹰巢。 顾长青正在伏案急书,敲门声响起:“属下高飞,有事请见鹰主。” “进来吧。” 身形高挑的青年走进房间,先是对顾长青施了一礼,然后道:“苍龙府那边有了96号的消息。” “说吧。”顾长青手上不停,继续做自己的事。 “心暗堂42号禀。经查明,唐劫三年前进入卫家,为苍龙府吴南甫夫妇养子,当时其人冻晕于吴府门前,为其所救。” “冻晕时间?” “天枢三百四十二年,腊月。” 顾长青猛地停笔,抬头看向高飞,眼中已射出神光:“天枢三百四十二年?” “是!”高飞回答:“就是这一年!” 顾长青的声音已陡然冷厉起来:“还有没有其他信息?” “有,据说这个唐劫家住野谷原一带,因受马贼所害,家破人亡,一路逃难到了苍龙府。” “野谷原?马贼?”顾长青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再度提高八度。 他看向高飞,只见高飞脸上已现出一丝笑意:“是,鹰主。来自野谷原受马贼所害的落魄小子,名叫唐劫,冻晕于吴家门前,时间正好是在唐杰逃亡的数月之后,然后就认了养父母,进了卫家,最终成了仆学,进入洗月学院……” 顾长青快速道:“消息来源可靠吗?是否经过确认,秘密程度如何?” 高飞回答:“绝对可靠,这些消息并不是秘密,吴家是大柳树街的老人,四邻皆识,唐劫被救下收养的事,几乎第一时间就让街坊们都知道了,他们也都认识唐劫。唐劫成了仆学后,吴家地位再升,街坊间几乎都传遍了吴家出了两个修仙儿子。42号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摸清了所有情况,根不可能出问题。” “那卫府呢?” “那到没有,卫府不收生人,又有灵师镇守,想混进去不太容易。当然,花点时间精力应该也是可以的,不过就不太值得了,毕竟……”高飞犹豫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毕竟这些消息已经够了,对吗?”顾长青道。 高飞没敢回答。 顾长青笑了笑,之前激动的神色已经消失无踪。 他坐回自己位置上,靠在椅背上,微微闭起眼睛,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高飞迷惑不解,等了一会儿,轻声道:“鹰主?” “恩。”顾长青低恩了一声。 然后他说:“现在看来,这个唐劫的确有很大可疑之处。” “那鹰主你……” 顾长青缓缓睁开眼睛:“既然这样,我到真有些不明白当初入学时,这个唐劫为什么要喊那一声了。” “这个……”高飞也犹豫了一下。 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道:“属下不知,但我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种理由。” 顾长青哈哈笑了起来:“不要提那个白痴,关于学院喊话这件事我想了一下,有四种可能。” “这第一种可能就是这根就是个巧合,这个唐劫和我们要找的唐杰没任何关系,其人的确只是在壮怀明志而已。” “第二种可能,这个唐劫依然不是真正的唐杰,真正的唐杰很有可能化名隐藏在学子中,故意出了钱请他来这么一出,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听到这两种可能,高飞的眉头皱了皱,凭心而论他是不喜欢这两个推断的。 顾长青已继续道:“第三种可能,他就是唐杰。他喊那一声的目的,也就是要吸引我们的注意。” “为什么?”高飞问。 “对,为什么?这就是关键!”顾长青道:“如果他真是唐杰,又故意这么做,那我只能给出一个解释……他在故意挑衅我们。” “挑衅我们?”高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挑衅天神宫?” “少年义气,血气方刚,做出些什么样奇怪的事来也不稀奇啊。” “再如何血气方刚,就不怕我们找上他?” “问题就在这儿……就在这儿!”顾长青轻轻敲了下手指,问高飞:“我们现在能去抓他吗?” 高飞一愕,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顾长青已轻轻笑了起来:“是的,我们不能!这里是洗月派的地盘,他在洗月学院!我们不能去抓他,至少不能公然去。” 这三年来,天神宫在洗月派找人,怀疑目标也不知有多少。 象唐劫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未必少。 总有那么一些人,怎么看怎么象唐劫——为了入学而想尽办法在各大家族半路插足的可不是只有唐劫,姬子骞,而是太多太多。 也有心急者就试图行动,把人抓起来拷问。 在三年里,这种事只发生了两次,而每次都让天神宫赔付了好大一笔钱才算平息了洗月派的怒火,没把他们全部赶出去。 当然,他们真怒假怒不重要,重要的是平息这怒火的价码不低! 这价码高到就连天神宫自己都要派人警告顾长青,在没有确定目标前,不可再随意行动。 他们不想再给洗月派第三次敲竹杠的机会。 “看来这就是他挑衅的底气了,不过他也小看我天神宫了,他不会真以为靠着学院就可以一辈子高枕无忧了吧?”高飞怒哼道。 “不!”出乎他的预料,顾长青却摇头:“你忘了我说过,有四个可能。” “鹰主,你的意思是……” 顾长青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道:“一个能让虚慕阳见到他第一眼就把他带走的少年;一个能只用半年相处就让虚慕阳重宝相托的少年;现在看来好象还是一个无视艰难,成功进入洗月学院的少年。这样的人,他会在忍了三年后,只为一时冲动,就主动暴露自己,挑衅我们?正如你所说,一个小小学子而已,难道我们还真奈何不了他?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小子有这么蠢!我情愿相信第一第二个可能,也不相信第三个可能!” “但是您的第一第二可能里,他不是唐杰。” “没错,所以如果他真是唐杰,那就必须有第四个可能……” “是什么?” “我不知道。”顾长青回答:“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如果他真是唐杰,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知道有第四个可能,但我不知道这个可能的答案。而这个答案,很有可能才是真正的答案……”顾长青摸着额头,微微闭上了眼睛。 高飞知道这是顾长青陷入困境时的表现。 顾长青向来自视甚高,他自认为他能看清一切被追猎目标的心理活动。 但是这一次,当他假定唐劫就是唐杰时,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唐劫行为的意义了。 这才是他郁闷的源泉。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让他不安的源泉。 如果唐劫真是唐杰,那么在他的行动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陷阱在等着自己呢? 顾长青必然会这么想。 “鹰主,不管怎样,唐劫都是个极度可疑的目标。有些事如果想不通……就做了再说吧。”高飞小心翼翼地说。 听到这话,顾长青的动作滞了一下。 他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抱歉,高飞,我又陷入老毛病了。你说的没错,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先做了再说,因为疑神疑鬼就束手不做,那才叫可笑呢……” 说到这,顾长青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把唐劫提升为甲级目标。一:通知学院里我们的人,关于唐劫的资料继续压着,千万不要让洗月派注意到他。二派人接近他,探听进一步确实消息。三找机会搜查一下他的房间,学子林这边也不要放过,如果他真是唐杰,那兵鉴应该就在他附近。只要找到东西,其他都不重要。” “是!” 第十四章 结社 更新时间:2013-11-05 今天唐劫还在练剑。 院子里,一柄破铁剑被他挥舞的虎虎生风,到是颇有气势。 待到一连十二个剑式做完,唐劫顺势收剑停功,只听院外掌声响起。 回头看去,却是书名扬与柳红烟走了过来,与他二人同行的还有一名男一女,那男子脸型与唐劫到有几分相似,只是身形略高些,背后还背着一把剑。 在他身边的女子则是一袭水蓝裙,和柳红烟一样,都是学子衫罩于长裙下,头上挽了个发髻,插着一根绿玉竹钗,看面貌甚是娇好,与那柳红烟相比,少了几分英气,却多了几分柔弱妩媚。 这刻走来,那柳红烟拍着手道:“未曾想唐兄竟是舞得一手好剑。” “原来是书公子和柳姑娘到了,乡野武技,到是让两位见笑了。”唐劫看到他们,放下剑迎了过来,再看向那背剑男和蓝裙女:“敢问这两位是……” 柳红烟已笑道:“未请自来,还请海涵。这两位也是我们在这学院认识的朋友,蔡君扬,平静月。” “名扬双君子,烟月并蒂花中的蔡君扬和平静月?”唐劫陡地一挑眉头说道。 那蓝裙女讶然:“原来唐公子听说过我们的名字。” 所谓名扬双君子,就是指书名扬,蔡君扬这两个人,一句话却是囊括了两人之名,同时也指出了他们的志向。 书名扬求的是安治天下,书不离手,蔡君扬求的是行侠江湖,剑不离身。 至于烟月并蒂花指的则就是柳红烟和平静月。 学院有学子好事,自命风流,常好给人冠以各种说法,这两句就是指他四人,没想到这四人今天到是联袂到了他这儿来。 这刻听唐劫这么说,柳红烟笑道:“你还漏了两句,名扬双君子,终是戚少名。烟月并蒂花,焉知安如梦。” 一听这话,唐劫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平静月则低头轻笑,就连那书名扬都掩书不看,叹了一声,惟有蔡君扬哼声道:“戚少名……我早晚会打败他的,你们等着吧。” 戚少名,安如梦,这大概是洗月学院届学子最火热的两个学子。 戚少名是玉门九转,期学子天赋第一人,同样修的是少海洞金经。 出身世家而破格进入,未消耗任何名额,免所有费用,受家族全力支援。 既有天赋,又有资源,更有勤奋! 第一个大周天他只用了三天时间,成灵眼仅用十八天。 不仅是少海百炼经第一人,更是一千五百学子第一人。 安如梦,千情宗交换学子。 自天神宫交换学子之后,洗月学院得了不少好处,觉得此法不错,自然便找上了与自己关系莫逆的千情宗,安如梦就是千情宗派来的交换学子。 玉门七转,六欲灵脉,身兼洗月千情两家之长,更受千情宗大力支持。 同样是有天赋,有资源,有勤奋! 第一个周天用时六天,成灵眼用时三十二天。 时间虽长,却是同修双法,复杂程度更甚于少海洞金诀,而且身具灵脉,她真正的天赋也不在修炼速度,而在于特定法术的威力强劲。 名扬双君子,烟月并蒂花来是彰显书名扬等四人的,但在戚少名安如梦这两人名声鹊起后,有好事者就在这两句后面各加了一句,变成了“名扬双君子,终是戚少名。烟月并蒂花,焉知安如梦。” 这里面的意思一下子就变了味,也难怪蔡君扬要不服气了。 这刻听蔡君扬这么说,书名扬道:“蔡兄不用不服气,那戚少名的确比我们强,我们是不如他的。” “仙路漫漫,这才刚走第一步,纵有天纵之才又如何,不走到最后,谁知道谁是赢家?”蔡君扬却是犹自嘴上不服。 平静月笑道:“蔡兄好象忘记了,你可也是别人口中的天才哦。” 蔡君扬和书名扬一样,也是玉门八转,在别人眼里同样是高不可攀的天才,只是被戚少名给压了一头,这刻被平静月这么一说,才想到刚才那话别人用来对自己说也是适用的,立时哑然。 好在柳红烟及时岔过去:“好啦!咱们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讨论谁更天才谁走得更远的,一吵起来就忘了正事。” 唐劫有些疑惑:“对啊,我也正想问呢,怎么今天四位会想过来一起找我?” “是这样的。”柳红烟说:“我们几个今天闲着无聊,突发奇想,想要结个社。” “结社?”唐劫呆住。 学院里有社团,唐劫是知道的,不过但半也是一些学子兴起无聊时搞的,什么五花八门的玩意都有,有那结社研究仙法的,也有搞些闲情雅趣弄什么书社画社诗社的,这些团体大多不甚至牢靠,毕竟学子们都有晋升压力在,也只是偶尔找个由头聚聚,往往未毕业就散了。 没想到柳红烟他们竟然会想起结社。 “结什么社?”唐劫问。 “书社,讲书论道。”平静月回答。 “怎么会想到找我?” “谁叫你是我洗月学院理科目的第一人呢?”柳红烟回答。 洗月学院有武天才,自然也有天才。 如果说戚少名是修炼第一天才,那么唐劫就是读书第一天才。 他从进入学院的第一天起,就是好好听讲,天天向上的好学生代表,笔记做得那叫一个勤,对知识的汲取可以说是相当饥渴的,可以说一路向着学霸的位置狂奔不止。 结果就是半个月前的一次小考里,除了艺术类科目唐劫不行外,所有知识类科目,唐劫几乎是以全满分地成绩拿下,成为当仁不让的第一。 如果说狂生唐劫还只是让学子们知道有这么个人的话,那么他的学霸地位就彻底奠定了他的名人地位。 当然,在这不如武的年代,一百个才子也比不上一个玉门九转,但不可否认,唐劫终归还是个名人,在讲书论道上,还真没什么人能比得上他。 既然柳红烟他们要结社,又和唐劫熟识,自然是要找上他了。 听到柳红烟的说话,唐劫也是哑然失笑:“抱歉,这件事我怕是没什么兴趣。我学只是为了增长见识,不是为了研究天下大道。” 书名扬立刻正色道:“唐兄这话就差了。我辈读书人,当志在天下,护佑苍生,不是仅仅为了增长见识与席间博一笑谈,更要匡世济民,拯黎民于水火中,此为天地大道,岂可不明?” “书兄言重了,现在是大治之世,百姓中或许有贫苦之人,却还说不至于就水深火热了。至于天地大道,那东西太深我不懂,但我知道这里是修仙学院,我们修的是仙,不是书。” “那就更要读!讲书论道,是为明理,身怀伟力而不明理,便如恶棍明火执杖,行于闹市,危害更众啊!” “……”对这位一心救济天下的书名扬,唐劫也是深感无语。其实他要真想辩,也能和书名扬辩一番,比如凭什么你自己想做伟人,就非得我和你一样做伟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者,亦勿施于人等等。 不过他虽然做不到象书名扬那么伟大,至少懂得要尊重这种人,因此在这种事上,他情愿口舌吃亏些,被对方教训。 所以他只能点点头道:“书兄说的是,受教了。” 没想到书名扬却大感不满:“你这话说得不诚,是为敷衍!” 唐劫大感尴尬,还是柳红烟笑道:“唐兄莫怪,他这人就是这样,平时还好,一说到大义,书呆子气立刻就发作。” 书名扬大感不满,正要反驳,唐劫已连忙道:“我入,我入社就是。” 听他这么说,书名扬也终于不再说话。 既然答应了入社,自然就是朋友,唐劫便请四位入屋小坐闲聊,待四人进了屋,唐劫说:“小屋简陋,还请几位勿怪。” 柳红烟眼波流转,看了一眼这屋子,笑道:“虽是简单了些,却也干净清爽,还是不错的。” “仆学一个,没什么别的事,也就是会收拾一下了。”唐劫随口道。 “啊,说到这个。唐公子,待我们的社结成之后,要不要请卫公子也加入?”平静月突然说。 “他?”唐劫想了想,摇头回答:“算了吧,他喜欢的是飞鹰走马,灯红酒绿,对这人伦大道,多半是没什么兴趣的。他若真来了,只怕书是读不进半个字,眼睛却是要不离并蒂花半眼的。” 听他这么说,众人同时笑了起来。 待笑过,唐劫一边给诸位上茶,一边随口道:“对了,既然要结社,这社的名字总得有吧?” “就叫集英社吧。”蔡君扬道。 “我看还是安国社,安济天下。”书名扬说。 柳红烟则说:“既是讲人伦大道,不如就叫大道社。” 平静月则说:“什么集英社安国社大道社,难听死了,要我说啊,还是叫逍遥社,逍遥人生,那多好!”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已看向唐劫。 唐劫想了想,却回答:“既然大家意见不一样,我看不如这样,先选个社长出来,然后由社长决定。我提议,谁发起谁担当。” 大家一起向着平静月看去。 平静月微感愕然,左右看看,还是柳红烟道:“我到觉得这主意不错,既然主意是妹妹提的,那就由妹妹来担当最合适。” 平静月想了想,终于点头:“那好吧,我就当了便是,不过既然这样,我可就要定名逍遥社了哦。” “就逍遥社。”蔡君扬点了点头,他对用什么名字到是无所谓的,反到是书名扬挑了挑眉头想要反对,终究还是放弃了,至于柳红烟则没说什么。 这时唐劫又道:“就我们五个人,结社的人好象太少了些吧?是不是再找些人?” “这个问红烟,她的消息灵通。”蔡君扬回答。 “哦?这么说,之前找我也是柳姑娘的意思了?”唐劫笑道:“我可得多谢柳姑娘厚爱。” 柳红烟忙答:“叫红烟就可以了,既是同学,又结了社,那就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好,那再找人的事,还要请红烟姐姐你费心了。” “瞧这话说的,你该叫妹妹,我的年龄可是比你略小些。”柳红烟笑道。 “是,是我错了,红烟妹妹好。”唐劫笑咪咪回答。 柳红烟这才满意点点头,已开始凝神思考,片刻后,又给出几个名字,随后大家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包括社团的规矩,开社的日期等等。 聊了好一会子天,眼看时间不早,四人这才离去。 唐劫亲自送他们到大门口,眼看着四人离开的背影也不说话,只是眼神却变得渐渐冰冷起来。 回屋的时候,小伊伊显形,跳到唐劫肩上:“哥哥,哥哥,他们是你很好的朋友吗?” “……算是吧。”想了想,唐劫回答。 “那我可以见他们吗?” “不行。” “为什么?”伊伊委屈地撅起嘴:“这么长时间了,人家都是一个人,好无聊的。” “因为他们中有些人是很好的朋友,但还有些人嘛……只是表面很好的朋友。” 第十五章 相见 更新时间:2013-11-05 在体内形成的涡漩,不断地飞速旋转着壮大着,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撑开着那片灵性空间。 待到灵气耗尽,风漩消失,这一次的行功即告结束。 唐劫细细感受了一下那片灵空,知道差不多可存八十滴灵液,距离灵泉已是越来越近。 大小周天都是随着熟练与自身气劲的逐渐强大,而运转速度越来越快的,否则要按基础速度,万滴成海,没个几十年都到不了灵海阶。 唐劫现在对周天运转已是渐渐熟练,气感把握越来越佳,一晚已可行六七个大周天,照此速度,最多再过十天,应该可以成就灵泉。 按照洗月学院的标准进程,两个月开灵眼是为正常。 其后六个月进灵泉,一年半进灵湖,四年半进灵海,剩下两年冲击脱凡,合计八年。 按照泉,湖,海的十倍分差算,基上就是每一阶的标准提升十倍,修炼速度提升三倍,时间延长三倍,如此才能正好赶上进度。 对于大部分学子来说,随着日趋熟练,周天运转的速度在每个阶段提升三倍其实一点都不难,问题是灵台境每到一个阶段都要提升一次心法,也就会有新的变化,这使得学子们往往刚熟悉一种修炼法,又要重新学习新的周天运转法,难度就骤然加大了。 虽然说新的运转法也是在老的基础上展开,却总是会有许多不适应,从而拖延进境。 正因此,这个修炼标准进程其实是以四转为基准的。 如果是九转,最快三四年可以成就灵海大圆满。 如果是三转,那就正好踏在了危险线上,能在十年内脱凡就不错了。 洗月学院定十年之规,也就在此,确保三转学子依然有很大机会能入脱凡,当然,资质再差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只能靠自己努力和运气。 唐劫入学到现在才三个月,靠着藏象经之助,在速度上其实已冲在最前列,只是他没有那么多资源辅助,所以应该算是第一序列的末尾,别人两个月可上灵泉,他也就是多十天左右。 以这速度,他在三年内灵海圆满不太现实,但四到五年内,成就灵海肯定没问题。 眼看剩下的时间在吃晚饭前已不足以支持一个大周天完成,唐劫起身又练了一趟剑法,熟练了一下水光罩的运用。 相比纵剑十二式,水光罩的练法可要麻烦许多。 术法通常由两个阶段组成。 一是体内行气。 二是法诀牵引。 修者通过指挥灵气在体内运转,变化,如布阵纹,暗合大道,使其拥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妙能,是为“成法”或“行法”。 当行法完成后,还需要将它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用出来,要将已成之法引出体外,再使其按心意行事。总不成你凝聚了一支气箭,随便一扔就算了事,这个阶段就叫“引法”。 成法需要行气,如周天一般,不同法术有不同的行气需求。 引法需要法诀,不同的法术也有不同的法诀要求。 对于新学者而言,成法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毕竟要控制灵气线路,依法施为,一个法术就好比一张设计图,光是记熟都颇费脑力。相比之下,反到是法诀简单许多,无非就是几个指令手诀,使法术按自己心意行动的事,有极大的共通性。 而对于老牌修者而言,情况则恰恰相反。他们已经走过了最艰难的成法环境,在足够熟练后,成法如周天,生成法术往往也就是一个呼吸的事。反到是引法的法诀难以压缩,最要命的是战斗时法诀无法隐藏,往往对方一看到你捏什么法诀,就能大致知道你要做什么。 作为初学者,唐劫现在面临的就是成法的问题。 这水光罩成法前需要先消耗灵液,化液为气,使其按既定线路在体内运转,随后再捏动法诀将其导引而出,每一步都相当麻烦,需要千锤百炼才能使用自如。 说白了,大周天也好,小周天也好,术法也罢,都是需要通过长期苦练来熟练掌握的。 只不过术法的熟练提升的是施法速度,术法的威力则取决于各人境界,资质,武器,修炼的功法底子以及法术身,最多再加一个施法完整性。 要命的是,由于法力有限,法术也是不可能随意修炼的,八十滴灵液仅够释放八次水光罩。而以唐劫现在的小周天运转速度,和一次凝结五滴灵液的效率,唐劫十二个时辰才只能恢复一百二十滴,因此一天也只能练习十二次,这还不考虑这十二个时辰里无法修炼。 而且这是连藏象经都帮不上的,只能靠自己珍惜每一次机会。 这刻唐劫按心法运转气劲,法诀连展,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凝聚出水光罩,算算施法时间竟用了有二十秒,唐劫苦笑:“照这速度,待我一罩放出,十个我都被人砍死了。” 总得想个办法提升一下才是。 最好的办法依然莫过于回灵的药物,通过药物增加灵气,一次小周天即可增加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恢复效果。 只是这些药当真贵得紧,而且灵药的最大问题就是帮助只是一时。修炼是天长日久的事,真要想靠灵药来弥补那天赋间的巨大差距,就算是把卫家卖了都不够。 唐劫想了想,终究还是放弃了买药的想法,相比自己,吴家二老才更需要。 正思考间,侍梦突然来到。 “少爷叫你去他那边。” “有什么事吗?”唐劫收剑问。 “大少爷和二少爷来了。” ————————————— 到了静心园,唐劫看到园子里除卫天冲外还坐着六人。 除唐劫之前见过的卫明外,另三人中为首一人身形修长,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与卫丹柏却是颇有些相像,一看可知就是大少爷卫天志。 至于小少爷卫天冲,却是偏圆些的鹅蛋脸,继承了母亲的样子,也难怪太太要更偏爱小儿子一些。 前些日子卫天冲入学的时候,卫天志正在外试炼,无暇来看他,今天终于来了。 在卫天志两边还有两人,其中一人唐劫只是看了一眼便认出,这必是吴幸,到底是吴老汉的儿子,也是颇有他父亲的几分神韵。 这刻四人正在院中谈话,唐劫到来,先对卫天冲施了一礼:“小少爷好。” 然后转向卫天志:“大少爷!二少爷!” 卫明还算客气,对唐劫点点头。 卫天志则看看唐劫说:“你想必就是唐劫了,我听过你的名字,才来不久,就得了个狂生之号。你身为仆学,如此行为却是略嫌张扬了些,却不象母亲所说的那般稳重啊。” 这大少爷和他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连说话的口气都是如此老成。 唐劫只能回答:“是,小子能入学院,心愿得偿,一时忘形,还望大少爷见谅,以后不敢了。” 卫天志只是点点头,指了指身旁的人道:“这是小哲,这是吴幸,我的仆学。说起来,吴幸也算是你哥哥,你们兄弟俩今次头回见面,好好认识一下吧。” 唐劫这才转向吴幸:“吴幸哥哥,唐劫幸得义父母相救,才得脱不死,并有机会进入学院,大恩大德难以言报,将来哥哥若有什么事,尽管差弟弟去做,必不敢言辞。” 那吴幸点点头:“不必客气,父母来信也夸你孝顺,我不在的日子,二老多亏你照顾了。” 他说得虽客气,但语气平淡,却没有丝毫见弟弟时的激动。唐劫也不以为怪,毕竟才是初识,日子长了有了感情,自然就好了。 落了座,大家便在一起攀谈起来。 唐劫这才知道,原来前些日子卫天志和吴幸他们去了一趟雷霆山脉,是执行学院的采药任务去了,说是试炼,其实还是赚钱。 要修炼没资源不行,仅靠家中贴补,那就是一个大无底洞,对于学子们来说,那是有多少钱都不够砸的,正因此,就算是富家大少也要每过段时间去为自己赚些好处。 因此洗月学院也会为学子们准备一些试炼之地,既有补充资源的意思,也有试炼的意思。 这雷霆山脉位于心以北,是一片凶恶之地,里面多有妖禽猛兽,却也不乏天才地宝,洗月学院每年都有学子去那里探险,有那成功获得大量资源的,却也不乏因此送命的。 这时候卫天冲正在问哥哥收获如何,卫天志摇头叹息:“雷霆山脉凶险多多,我去了第一天,就亲眼目睹一位师兄被妖兽所噬,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谈何收益。” “不是说有学院上师带领的吗?怎的还出了人命?”卫天冲不解。 卫天志回答:“有上师带领是不假,问题是带着一大批学子,有好东西也不够分啊。学院规矩,上师负责保护,若是由上师出手获得的收益,那依然是学院的,和学子们无关。要想有所收获,终究是不能托庇在上师羽翼下的,所以学子们终究还是要自己独自出行才是。我在入雷霆山脉的第一天就遭遇危机,侥幸生还,从此再不敢离上师半步,月余后回来,靠着这端茶送水的苦劳,分了瓶益气丹,却是杯水车薪啊。” 卫天志说着叹气摇头。 他是富家大少,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去了那雷霆山脉后,却要靠着伺候上师得点剩饭,心情当真是差得很。 他是这样,那吴幸小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么说,哥哥要在十年内入脱凡,怕是极难的了?”卫天冲有些替哥哥难过。 “脱凡?我早就不想脱凡了!”卫天志却是大笑起来,笑声过后,声音陡转低沉,伤心道:“七年了!我入学已有七年,奈何天赋不够,只有二转,到现在也还只是灵湖境,距离灵海依然遥遥无期,我愧对父母期望。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十年期满前完成灵海圆满,如此还能得到冲击脱凡之法……” 洗月学院的规矩是,走一步教一步。 如果能在十年期满前先达到灵海大圆满,哪怕上不了脱凡,至少有了冲击脱凡的资格,就可以拿到冲击脱凡的法门,就算离了学院,以后自己再慢慢修,也是有可能再上脱凡的。 只要他不把心法外传就行。 有许多捐生,他们虽然在学院失败了,但并没有真正失去人生希望,有相当部分都是在离开学院后晋阶的。 否则以如此难进的门槛,如此高的淘汰率,如此大的花费,大家也要掂量一下是否值得的。 就因为还有这条后路,所以一转二转的也敢往里冲。不就是你十年能成,我二十年再成的事吗? 当然,成就脱凡后,因无后续心法,往往也就止步初阶了。 栖霞界最多的也就是这类灵师。 相比卫天志,卫明则稍好一些。 他门开三转,入学五年,家中资源虽有限,该给的却也给了。从进境上看正在标准线的底线上,可以说是在悬崖上徘徊,进一步可能正好成,退一步可能正好输。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在他身上那是体现无遗。 至于那吴幸,他也是门开三转,却是没二少爷的资源,因此进境和大少爷差不多,已经不指望入脱凡,也是希望能在毕业前圆满灵海。 这刻伤感过后,卫天志突然转口道:“这趟过来,除了看看你外,也要看你进境如何。天冲,你现在可学术法了?” “是,学了一门灵引术。”卫天冲老实回答。 “灵引术?那是什么东西?你学那个有什么用?”卫天志大感不满:“我辈修仙,勇猛精进,一路艰难险阻无数,你学这小儿之道,将来试炼能有何帮助?难道还真要家里一辈子供着你吗?简直胡闹!” 卫天冲被自家大哥训斥得不敢说话,只能看向唐劫。 唐劫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大少爷,灵引术是小的建议小少爷学的。此术虽无战力,却是操控傀儡的基。小少爷在雕刻一道上颇有天赋,所以小的建议……” “我知道他会雕刻,可他光会雕刻就能成就傀儡之道吗?雕刻只为形,材料是为,炼阵方为魂!他会炼阵吗?他有材料吗?有形而无无魂,又能有什么用?再者修者之道,在于自身,一昧依靠外物,前途终究有限!”卫天志训的严厉,就连唐劫都说不上话。 他这番话不是没道理,就是标准却高了些。 傀儡之道也许不是通往仙路尽头的大道,但对大部分修者来说,求的就是能走多远走多远,仙路尽头这种东西,终究也就是看看,想想,距离做到还是难的。 何况卫天冲就算修行傀儡之道,也未必就不能再修其他,现在的许多术法终究只是底子,是基础,是达到目的的工具,只要底子不出偏,手段上大可不必如此较真。 可惜他到底是大少爷,唐劫也不好硬驳,只能低头应是。 还是那二少爷卫明劝了几句,大少爷才没再说话。 不过唐劫知道因为狂生唐劫这个名字和灵引术一事,这大少爷只怕是怎么看自己都不顺眼了,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吃饭的时候,唐劫找了个机会单独和吴幸说话,问吴幸:“不知吴幸哥哥身上可有灵钱?” “到是有些,却不多,你问这个作甚?若你想借……” 唐劫已笑道:“吴幸哥哥误会了,是这样的。爹娘现在身体不太好,我打算为二老买瓶延年益寿丹。” “延年益寿丹?”吴幸吃了一惊:“那可是灵药,要一块灵玉呢!” 丹药分品阶,有凡品,灵品,仙品,又各有等阶功用。如当初吕辰阳给唐劫的药,其实只是凡品,说是灵药,但就象凡人喊灵师为仙师一样,都是抬高了身价。 这延年益寿丹却是真正的灵药,可以让凡人脱胎换骨,延年益寿,若是二老用了,必然能祛除多年陈疴。 这刻听吴幸这么说,唐劫叹了口气:“是,正因为太贵,所以才找哥哥帮忙,想我两人凑一下,也许可以买到。” 吴幸没好气道:“那是一块灵玉,要一千枚灵钱呢,我到哪里给你凑这许多去?” “不用这么多。这次入学,我因无意中小有福缘,到是赚了些钱,只要哥哥能再支援我八十三枚灵钱就够。” “什么?那你不是有了九百多钱?”吴幸吓了一跳。 “是。”唐劫回答。 他也不讳言,就把自己得到鱼鳞,以及发现鱼鳞的作用说了出来,然后道:“那鱼鳞共培养出九条,我将其卖掉,得钱九百,再加之前赚了四十灵钱,总计九百四十枚,后来买术书,前后花了二十三枚灵钱,如今还剩九百一十七枚。” 当初他以为留了九百多灵钱怎么都够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要这么多,已是后悔不已,所以只能找吴幸帮忙,不管怎么说,二老也是他亲生父母。 没想到吴幸听到这话却是面露难色:“这个……我这里却也没这么多啊。” “怎么哥哥入学五年,连八十三枚灵钱都没攒出来吗?”唐劫惊讶。 “那到也不是,只是有了钱也都用来买药了,谁会留着呢?一下子还真拿不出来。” 唐劫想了想,叹口气道:“既如此,我先找小少爷借些吧,只要你帮我寄出去就可以了,你看可好?” “你自己为什么不寄?” 唐劫笑笑:“二老对你期望很大,我想这样会让他们更高兴一些。而且我性子狂狷,才进学院就得了个狂生的绰号,惟恐二老因我有些什么麻烦,实在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和二老的事……所以还请哥哥费心了。” 吴幸无奈,只得点点头。 唐劫便去找了卫天冲一趟。 卫天冲听说唐劫要借钱,到也没太在意,便拿了灵钱给唐劫。 唐劫拿着钱去找吴幸,道:“一切就拜托哥哥了。” “好吧,此事我会替你办好。”吴幸随手将钱塞入怀中。 第十六章 逆子 看过弟弟后,卫天志和卫明心切修炼,也就分别告辞。 离了静心园,吴幸独自去了灵妙坊。 行走坊间,吴幸脑子里却是一阵乱哄哄的。 一千枚灵钱! 唐劫拿出的这笔钱已是彻底乱了他的心。 他很清楚这些钱意味着什么。 有了它,自己进阶灵海的机会就会增加! 然而这笔钱却是给父母救命用的。 可恨! 为什么他一入院就能赚到上千钱,我七年来累计赚下的却也只比这稍多些,至今都没能存下几个灵钱。 吴幸心中忿忿着。 咬着牙,吴幸走向那坊间正在卖丹药的一位师兄:“敢问师兄,可有延年益寿丹卖?” 那学子抬头看了吴幸一眼,惊讶道:“延年益寿丹?这东西我到是未炼,那不过是给凡人用的,价钱又贵得紧,一般很少有人炼的。不过你要是有钱,也可以先订下,却不知你要多少?” “一瓶。” “那却是有些少了,不值得去开一炉,多出来的也未必好卖,我建议你不妨再找找可以其他有需要的,到时再一起来找我。” “我到哪里再去找求延年益寿丹的人啊。”吴幸苦笑。 “到是不太好找。”那学子笑道:“有了钱,也都用来买补气滋灵的药物了。你攒这一千灵钱,想必也不容易吧?” 吴幸轻轻点了下头。 那学子便说:“我看啊,你还是放弃延年益寿丹吧。你年纪又不大,父母应当才四十吧?这个年纪还远没到需要我们养老的时候,何不先努力提升自己?等提升了实力,象延年益寿丹这种东西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这个……”吴幸犹豫了一下。 那学子已笑道:“孝道当尽,我理解,不过没必要呈一时之快。孝顺其实也是可以长远考虑的,若为了一时的孝顺,实力上不去,辜负了父母心血,那才叫可惜呢。我看师弟你资质也就一般,若再不努力,错过了机会才要后悔呢。” 说着他已拿起手中药瓶:“这培元丹是我前几rì刚刚练成,脱凡以下,服用后可大大提升你的灵气,约可为你节约四十到六十rì苦修之功。我也不要你贵了,正好就这最后一瓶,我早早卖掉也好早早开炉,就要你那一千灵钱,你看怎么样?” 吴幸立时心动,他也知道这培元丹功效不错,正常情况下要一千二百灵钱,如今对方肯以便宜价钱给他,当真是个机会。 那学子看他犹豫,笑道:“怎么?还要考虑?机会错过可不再来了。我也就是心急早些开炉才给你这个价钱,保个本就好,若换平时,我是绝对不肯的。” 吴幸想了想道:“我要先验药。” “那是自然。”那学子也不怕他耍赖,径直将药丢了过去。 吴幸倒出一粒,看那圆滚滚的丹药在手上流动,异香扑鼻,知无虚假,一咬牙道:“好,我买了。” 说着已将那钱袋递给对方,捧着药自顾自回去了。 他这刻心情激动,心中忐忑不安,又是羞愧又是庆幸,正一路急行间,突见前方有黑影。 吴幸知道这洗月学院表面风波不起,暗地里可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心中一jǐng,已是小心防备,却看到竟是唐劫站在那里。 “是你?”吴幸心中猛地一紧:“你在这儿干什么?” 唐劫也不说话。 他就站在那儿,眼神冰冷地看着吴幸。 吴幸心中一凉,他后退了几步:“你……都看到了?” 唐劫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充满悲哀。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那一幕时,唐劫还是震惊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吴幸会这么做! 吴幸颤抖了一下身体,然后他大喊起来:“你跟踪我?你不信任我,你这混蛋!” 唐劫脸上现出一丝苦涩无奈:“是,我不信任你,当我看到你拿钱时的样子时,我就知道我不能放心你。你知道我有多希望我是错的吗?虽然早知道你有些不象话,却总觉得你应该还没到这一步,总还抱着一丝希望。真没想到……” 说到这,唐劫猛地吼道:“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还配为人子吗?” “我就是关心他们,所以我才要这么做。你懂什么,有了这药,我就能更好的修炼,进入更高的境界,我才能更好的回报他们!”吴幸也呐喊起来。 “不错的借口。”唐劫冷笑:“不过你为什么没告诉那位师兄,你父母其实已经快六十了,而且他们身有痼疾,久治难愈。等你修炼有成?你要到什么时候才算有成?脱凡境?天心境?还是紫府境?还是你干脆成了仙人再去孝顺他们?我怕他们没那么多时间可以等啊!” “你放屁!”吴幸大喊:“唐劫,我父母身体好得很,我不许你污蔑他们!” “好,好,真好!这时候到又成孝顺孩子了,果然口头上的孝顺总是最容易的吗,有人敢辱你父母一句,你要能做到,杀人全家想必也是会做的?”唐劫嘿嘿笑了起来:“还用反污我来抵消自己的恶行?说我不信任你?说我污蔑你?还有什么好说辞,尽管拿出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吗?然后你就觉得你对的起你父母了?可以安心拿着这药来给自己修炼了?培元丹……为了节省你的几十天,你甚至愿意放弃你爹妈的几十年!!!” 吴幸被唐劫的怒喊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他呆呆地看着唐劫:“我……我不是不关心他们……可我……那师兄说……这药只要一千钱……他便宜我好多……好多……你知道吗?我人生难得有一次机会!” “是,顺便也把你爹娘的命给便宜掉了。”唐劫冷冷道。 吴幸听得呆滞,终于捧着头大哭起来。 唐劫看他那样子心中只觉得一阵反胃,不过终究只是道:“现在改正,你还来得及,去找那师兄,把丹药退给他,把钱拿回来,再不行就自己把药卖掉,然后再去买益寿丹。” “没用的。”吴幸摇头:“那延年益寿丹开一炉就是三十丹起,我得再找两个人才能请人开炉……” “别找理由!”唐劫是真怒了:“找不到人就慢慢找,我就不信这一万多洗月学子会找不到一两个需要延年益寿丹的人!可你找了吗?你根本就没找!你连试都没试一下!” 听到唐劫的怒吼,吴幸也怒了,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是,我在找借口,可那又怎么样?我不服!凭什么,凭什么有的人可以天资横溢,不用丹药也能轻松脱凡,凭什么你唐劫就能顺利得到鱼鳞,刚入院就得到九百多钱,凭什么你就是五转我就是三转?我不服!我想成功,我想上脱凡境,这有什么错?他们是我爹娘,有什么都给我,你就是把钱寄给他们,他们也还会寄给我,我是他们的儿子,凭什么我就不能用?” “你!” “对,我无耻,我不孝顺,行了吧?你好,你受过我爹娘的救命之恩,你想报恩,但干嘛非报我爹娘身上?你报我身上不行吗?我是他们的儿子啊!” 吴幸继续大叫着,手舞足蹈,情绪激动: “唐劫,说起来我是你哥哥,你的哥哥!你就当帮我一把,这也是对我爹娘的孝敬,对不对?我爹来信跟我说过了,那一百两银子是你给他们再给我的,我谢谢你,我求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把这一千灵钱给我,让我提升自己。有了它我就能更快的强大。两个月,也许我就差这两个月能就入灵海呢?你不会想因此毁掉一个人吧?这是我全部的希望了!这事我会告诉爹娘,是你帮我的,他们会念你的好。你想想,他们也是愿意我成才的,如果你让他们选,他们也会选择给我的,对不对?” 唐劫听得全身发冷。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事我不会答应的,我jǐng告你最好立刻去把药退掉,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脑子没坏掉吧?”吴幸哈哈大笑了几声,配着他脸上眼泪,显得如此滑稽诡异: “你拿什么对我不客气?就凭你?灵泉都不是,一个刚开灵眼的家伙?我求你是看在你好歹是我弟弟的份上,是看在这钱是你给我的份上,我对你客气,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说到这,吴幸的脸sè已yīn沉下来:“是,我不象话,可谁叫你自己不去买,偏要给我呢……你在考验我吗?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我的爹娘我将来会孝顺他们,我才是他们的儿子,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说着他一指唐劫,脸sè已变得狰狞:“看在爹娘面子上,看在你喊我一声哥哥的份上,我给你机会,你立刻给我滚,否则别怪我教训你!” 看着他那样子,唐劫彻底失去希望。 他沉重地摇了摇头:“我说过了,我请你去买,只是因为我入院后得罪了些人,不想让人知道我对爹娘的态度,那可能会给他们利用的机会,会给爹娘带来麻烦。所以我只能请你去寄,不管怎么说,你是他们的亲儿子,你寄给他们,天经地义!我也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是个诱惑,可我没的选择,只能寄希望于你争气些……但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了。我知道你是灵湖阶,比我高两个层级,法术想必也掌握好几种了吧?那我到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本事教训我。” 说着他已大步向吴幸走来。 “大胆!”吴幸眼中戾气一闪,看看左右无人,当无纠察在附近,手中已捏印法:“既然你要找死,就别怪我……” 他话没说完,只见唐劫已一头冲了过来,猛地一拳砸在他脸上。 这一下冲速极快,吴幸没想到他会对自己来这一手,被一拳打的飞了出去。他在地上连滚两圈,手中已捏印法,只是他法印尚未施完,唐劫已再度扑上,一脚踢在他手上,同时反手一拳打在他胸腹间,这一拳打的他气息运转立止,这法术再度没能放出来。 唐劫已是一头顶在他下巴上,接着又是一记膝撞,痛得吴幸仰头长呼。 他虽然是灵湖境,但实力和境界却不是一码事。 由于天资不够,吴幸的大部分jīng力都用在冲境界上,根本没什么时间去练法术,因此要想在唐劫的凶猛打击下施出一个法术却并不容易。 象他这样因天赋不足只能全力猛冲境界的灵徒比比皆是,因此修仙界也多有境界够而战力不足的人。 当然,反过来,境界一般而战力强大的也有不少。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大家对拼法术也就罢了,他好歹是灵湖,一个接一个法术绝对能打的唐劫找不着北。 奈何唐劫一上手就打他个措手不及,根本不跟他比法术,失了这先机,他想再扳过来就难了。 这刻被唐劫一阵狂殴,吴幸又惊又怒,忍着痛拼尽全力运转灵息,捏动法诀,手中终于现出一道青sè劲光。 “烈风刀!”吴幸已是一刀向唐劫砍去。 他不想杀唐劫,因此这一刀砍的是唐劫手臂。 没想到唐劫理都不理,竟是顶着这一刀又给了吴幸一拳,这一拳又狠又重,打得吴幸两眼翻白,直接趔趄着向后跌出几步,再看唐劫,手臂上已出现一道深及半指的伤口,伤势虽然不轻,却远比吴幸预料的要小得多。 “这怎么可能?”吴幸大惊,他很清楚自己烈风刀的威力,一刀下去,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能被砍成两半,怎的砍在唐劫身上,威势竟是大减,到象是普通兵器砍上去的效果。 不等他反应过来,唐劫却已是飞起一脚又将吴幸踢飞出去。 “混蛋!”吴幸手往背后一摸,竟是摸出了一把短刀,同时催动灵力,暗捏法诀,刀上已是电光闪烁。 但就在他要挥刀的同时,唐劫已随手抄起一根路边树枝,对着他劈头砸下,吴幸本能地举刀格挡,却见唐劫手腕一翻,那树枝已骤然变向,由下而上反撩过去,正是纵剑十二式中的撩剑式。 同时树枝上灵光一闪,却是贯注了灵气,狠狠抽打在吴幸脸上,作为仙凡通用的武技,虽然它的威力很一般,但有个最大好处就是它不需要任何法诀,只需催动灵气即可增强威力。 这一击在灵气贯注下奇重无比,只一击便将吴幸抽得再爬不起来,不过他那短刀也在唐劫身上划了一下,由于用力不足,这次连皮都没划破,只是那刀上电光迅速缠在唐劫身上,让唐劫全身一麻,却又旋即恢复过来。 体如jīng刚! “这……这不可能……”吴幸不敢相信地看着唐劫。 他一个灵湖境的灵徒,竟然被个还没到灵泉的小子打败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相比一个灵眼打败一个灵湖,我觉得你的人品才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既然能够创出一个品格上的下限,再多创一个实力上的下限也未必就稀奇了。”唐劫冷冷说着,已走过去,一把拉开吴幸的衣服,将那瓶培元丹拿了出来。 “我的药!”吴幸大喊起来。 “是我的!”唐劫回答:“我欠爹娘的,我会还爹娘,但我和你……永不是兄弟!” 说着唐劫已大步离去。 第十七章 搜查 更新时间:2013-11-06 “爹,娘,见信安康。今日终于见到吴幸哥哥,哥哥一切都安好,对爹娘也甚是挂念,只因正在修炼紧要关头,分身无暇,只能从我这里打听爹娘情况,言谈间亦对爹娘颇多牵挂。我与哥哥虽是头回见面,但交谈甚欢,哥哥对我也颇为照顾,于修炼之道多予指点……” 一封信写完,唐劫仔细读了一遍,看看没什么问题,叹息一声,将其置于信封内。 回头看到那瓶培元丹,心头又是一阵烦恼。 吴幸不象样的结果,却是他不敢寄药给二老,一时间竟找不到寄药回去的门路。 越想越心烦,他骂了一句“该死”,已是一拳打在墙壁上。 那墙壁被他一拳震得晃动,连带着整个屋子都颤了几颤。 收回拳,唐劫捏了一下拳头,只听关节处喀啪啪一阵乱响,竟是隐有风雷之音。 他喃喃自语:“看来只能等了,只希望他们行动快一些,莫要叫我失望才好。” 说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拳头。 当时他虽以身抗刀,却并不知道自己能抗到这一步,只知道若让吴幸腾开手使用法术,自己必不是对手,所以无论如何也要缠住他,没想到那一刀对自己的伤害竟是远比预计的小。 这一会儿时间过去,伤口竟已恢复许多。 那烈风刀虽然不是什么强力功法,但威力也绝对不算差,自己竟然能抗下这一刀,岂不是说以后凡是烈度低于烈风刀的攻击对自己基都无害了? 唐劫意识到,也许自己应该好好衡量一下各种术法的威力,并测试一下自己的身体对这些攻击的抵抗能力,这对自己将来战斗的帮助必然极大。 不过天下法术众多,要想一一试过来可不容易,这事也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依然每日修炼。 七天后,他成功晋阶灵泉。 这也算是灵台境第一个标志性阶段,代表着学子正式成为灵徒,至于那之前,不过是幼儿园级别。 进阶灵泉后,体内灵空渐固,要想再继续开拓就需要用到少海洞金诀的第二层心法了。 不过洗月学院向来是到一阶传一法,之前唐劫获得的只是第一层,要想再获得,就必须去讲经石找苦道人,这也势必会让大家了解到他的进境。 想了想,唐劫最终决定晚些再去,趁着这段时间空暇,正好先好好修炼水光罩。 这水光罩在施法前需要先气行足太阴脾经,至府舍后依法结成盾印,再以法诀导引而出,形成水光罩。 不过有个好处就是可以不需要法诀。 法诀的作用是引领术法,防御类术法大部分是对自己施用,无需引领,当然,如果是对别人使用,那就依然需要法诀。 因此防御类法术的施法速度一般要比攻击术法快,不足之处,就是它的防御能力比不上攻击能力。 攻击以点,而防御以面,同样的灵气消耗,攻击注定要比防御更有威力。 因此对绝大部分学子来说,除非法术足够多,一开始通常都不会选择防御类法术。 而唐劫选择这个,说白了还是因为他有藏象经炼体。 藏象经的炼体让他身体强度大增,却也只是可挡凡兵,对于术法攻击依然不能全部豁免,如烈风刀就是如此。吴幸那一刀其实对他伤得并不轻,只是他性情坚韧忍了下来,再加上藏象经恢复能力惊人,才算没有大碍。 若是换个稍微比吴幸强些的,仅凭藏象经怕都抗不住。 而水光罩最大的特点就是它不抵御伤害,而是削弱伤害,且削弱幅度还不错,按唐劫测算,估计能有百分之五到二十,视属性不同而变化。 只是水光罩有一点不足,就是在削弱过程中会因累积攻击较多而损毁,且它的容纳攻击上限极低,象烈风刀那样的攻击,可能两三次就能让它毁掉。 但不管怎样,当藏象经与水光罩结合在一起时,唐劫的生存能力却是大大提升了。如果唐劫在和吴幸战斗时能用出水光罩,他受的可能就只是皮外伤了。 所以接下来唐劫就是狠练水光罩的行气法。 灵气不足就再练小周天,反正小周天是以凝气成液,恢复灵力为目的,到是没什么心法层次的问题,要不然也不可能有所谓的“呼吸即周天”。 这么两相结合下,唐劫一练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他止步灵泉,存量百滴,境界上没有丝毫进步,但是在法术施为上到是进步明显。 小周天运转速度从半个时辰运转一次提升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就可以运转一次。 这也是从不会到会,最容易进步且进步最大的时期,再想往上提升,就只会越来越难。 水光罩的成法则缩短到了六秒,但是再要快上去也不容易。 六秒时间,如果是在法术对拼上,其实也够用了,毕竟对方的法术也需要时间凝结,但唐劫却无法满意。 对他来说,属于他的战斗只有生死,没有比斗。 生死之战,效率为先,没有客套,无谓礼貌,没有人会给你动手施法的时间,就象他不会给吴幸动手施法的时间一样。 快攻,强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狠击这施法局限,是他目前战胜强敌的唯一砝码,要做到这点,他就必须更快! “实在不行,也只能用那个方法了……不过,时机终是未到啊……这帮该死的混蛋,到底什么时候才来……”唐劫轻叹一声。 自己等待的人,出乎他预料的沉的住气。 对方不行动,唐劫的许多计划就只能等着。 就在这时,外面有声音传来:“请问唐兄可在?” 却是柳红烟的声音。 唐劫走出屋子,正看到柳红烟站在院前,忙道:“原来是红烟妹妹,不知今天怎有空来找我?” 柳红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亏你还好意思问,今天是结社的日子啊,自然是找你来参加的。” 唐劫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是我疏忽了,你稍等一下,我去准备准备就来。” “有什么要准备的?”柳红烟白了他一眼。 “总得换身新衣服。”唐劫笑答。 片刻后,唐劫从屋里出来,说:“好了,我们走吧。” ———————————————— 逍遥社结社是在平静月的“心月斋”举办,由于书名扬等四人组在学院也算有些威望,他们的结社到是张罗了好几十名学子,其中有不少天资不错的,光是六转以上的小天才就有好几个。 不过那最负盛名的戚少名和安如梦到是未曾得见,后来才知道逍遥社压根没给他们发过帖子,估计也是不想被这两人压了风头。 实际上就算发了也没用,这两人都是修炼狂人,每日里除了上课就是闭门苦修,修炼速度更是日进千里。 前些日子戚少名再度以第一人的身份进阶灵泉,其后便一路向着灵湖阶狂飚突进,对于各方邀请示好压根不理,颇有“现在先冲级,以后再逞威”的玩家风范。 安如梦到是风光了一把,前些日子据说去了神兵斗场,以灵泉阶身份,一连挑了三个灵湖弟子,名声大噪,其后也便消失人群,继续埋头苦练了。 因为是一帮学子,这结社也不过就是个仪式,主要还是为大家聚会提供一些机会,相互说说话,培养一下感情,偶尔也可以交流一下经验心得。说是讨论人伦大道,大概除了书名扬外,没人真对这个感兴趣。 唐劫混迹于人群中,偶尔也会和几个相熟的交谈几句,他虽号称狂生,为人却从未有丝毫狂狷之气,到也很快改变了一些对他不相熟的人的看法。 与此同时。 陶然居。 三名黑衣劲装男子出现在唐劫屋前。 为首一人身形高大,站在门前点了点头,一人向院中摸去,一人则迅速入屋,开始在屋内大肆搜巡。 负责搜查院子的黑衣人手拿一根奇特探棒,不时地将这棒子插到地下,然后再抽出来看看,再换一处继续查探。 负责屋内的黑衣人则几乎将唐劫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几乎将每一个都查的地方都翻了一遍,就差没把屋中陈设全拆开看了。 片刻后,那院子里的黑衣人先回来:“大人,没有任何发现。” 接着是那屋里的黑衣人也出来:“大人,所有地方都查过了,没有暗门,也没有任何发现。” 那为首之人虽看不见起脸色,却能发现那微蹙的眉头。 他的手指在大腿上轻敲着,想了片刻后问:“确认所有地方都查过了?” “能找的都找过,就差把这里拆掉。” 那为首男子心中一阵烦躁,只能捏动法诀,屋子里被搬动过的东西已自动回到原位,就连移动的痕迹也全部消失无痕。 返归源法! 这返归源法可以说是最好的还原法术,练到高深处甚至可使散成粉末的物体都回归整体。这男子还没练到那一步,但让房间回到原样却是没丝毫问题的。 做完这事,那男子走出屋子,突然心有所感,向着后方院子望去:“那里有灵气反应?” 一名黑衣男子已说道:“是种植的灵谷,整片土地全部查过,未发现任何埋藏物品。” 那为首男子看向院子,果然院中皆是灵谷,四周有一些盆栽,前方还有个小水槽,几尾游鱼正在水中嬉戏,靠在墙上的是簸箕,犁耙和一些被用当柴禾的木块,最后就是一个椿米用的石臼,一些面粉洒在地上。 看看实在没什么可疑的,那为首男子叹了一声,只能道:“继续盯着,不要放松。” 这才转身离开。 ———————————————— 夜,深了。 逍遥社的结社活动终于结束。 回到陶然居,唐劫站在门口却不进去,只是仔细看着屋中的陈设。 没有什么发现,唐劫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没有进屋,而是绕过房子,来到院子的一角。 他看向地面。 在那里,有一些很淡的,看起来是无意洒落的面粉,在其中一小片上,出现了一点淡淡的不完整痕迹,如果仔细看,当可看出脚印。 看到这浅淡模糊的痕迹,唐劫笑了: “终于来了!返归源法……我呸!大!白!痴!” 第十八章 谢枫棠 更新时间:2013-11-07 “有贼!” 高亢的喊声骤然响起,撕破长夜,传遍了整个万合园。 这叫喊声传四野,立刻引得无数学子张望,更有人听清声音方向,已向着这边疾奔而来。 转眼间陶然居门口已站满了大量学子,一队负责纠察的学子冲过人群,只见唐劫正站在门口。 “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一名纠察怒道。 唐劫已对着那人道:“回师兄,刚刚有贼夜入我屋中,意图行窃?” 这话出来,人群中立刻鼓噪大起。 洗月学院作为心国内最高级的学院,有仙师治理,当真是不经允许,连老鼠都难进来咬一口,已不知多久没出过闹贼的事,没想到今天竟会发生这种事,一时间议论纷纷。 那负责纠察的几名学子也呆了呆,其中一人问:“你可看清是谁?” 唐劫回答:“夜色太黑,弟子刚刚回来,并未看清是谁。” “可丢了什么东西?” “那到没有,屋里所有东西放置齐全。” “那你喊什么有贼?”那学子也怒了。 唐劫不慌不忙,指着地上的一堆面粉道:“若是无贼,这地上的脚印从何而来?” 相比之前唐劫看到的脚印,此刻他所指的脚印却是“清晰”多了。 那学子立时一楞。 洗月学院规矩森严,如无许可,就算是纠察也不可擅入他人住宅,不请自入,就算不是贼,都要抓起来好好拷问一番。 既然唐劫有了“证据”,这事想不问都不行。 那为首的学子立刻燃起一张传讯符,只是小片刻时间,已有人出现在陶然居前。 正是辛越与司月儿。 那辛越刚一到,就哼了一声:“洗月学院已有好久未出过闹贼之事,没想到今天到是来了热闹。” 说着已大步踏入唐劫屋内,左右看了看,道:“谁是屋主?” 唐劫站出来一拱手到:“洗月学子唐劫见过辛上师,司上师。” “原来是你。”辛越看看唐劫,脸上竟罕见的露出一丝微笑。 作为学霸,唐劫在一众上师的眼中,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 辛越甚至还记得第一堂课上,唐劫是唯一用笔认真记录下他说的每句话的人。 虽然说他自己也不拿他讲的课当回事,但有人重视他讲的课,总是会让人感觉开心的。 这刻辛越点点头:“说说你发现的事。” 唐劫便将自己参加结社回来,“无意中”发现自己洒落的面粉上沾有别人脚印的事说了一遍。 说着他还指那地上脚印道:“上师请看,这鞋印的尺码绝对比小子的脚要大许多,绝不可能是我自己留上去的,鞋印也不对。” 辛越只看了一眼,便继续问:“屋里可丢了什么?” “那到没有,非但没丢,反而好好的,看起来什么都没动过的样子。” “哦?趁你不在,偷偷跑过来,却什么都没做?”辛越眉头一挑,仔细看了看屋子,突然双手捏动法诀,打出一道道灵气落在屋中物事上,然后脸色突然一变:“这里的东西都被施过术了……” 屋里的东西被施了术,事情的性质就明显变了。如果有人在这些普通物体种下恶毒法术,那很可能就是害人性命的事。 司月儿已道:“可能查出是什么术法?” 她不象辛越,辛越在学院中除了讲课外,还职司洞察,最擅于发现隐匿形迹。 辛越摇了摇头:“不象是什么咒法恶术,却不知有何用意,待我再细查一下。” 他正要再查,却听到身后一个声音:“不用查了,是返归源法。” 众人赫然回头,只见屋门口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青袍中年男子。 那青袍男子相貌堂堂,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风范,这刻背着双手径直从门口进入,辛司二人看到,已同时躬身:“谢堂主!” 听到这称呼,唐劫哪还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洗月学院副院主谢枫棠! 洗月派有内八堂和外八堂,洗月学院其实不过是洗月派下内八堂中训堂的一个组成部分,职司培训弟子。 由于洗月学院地位比较重要,院主通常也就是训堂堂主,因此正院主凤红鸾长年在外,平日里尤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学子们只知其名而不见其人,洗月学院的大部分事务,就是由副院主谢枫棠负责,而谢枫棠身也是训堂的两个副堂主之一。 也因此,学院上师有时也称正副院主为堂主,因为他们身就是训堂下属,不过这却不是学子们有资格称呼的了。 这刻看到谢枫棠突然出现,唐劫也忙拜倒:“见过院主。” “起来吧。”谢枫棠挥了挥手,一股无形气劲已托着唐劫起身。 这时辛越才道:“堂主,你刚才说是返归源法?可这是脱凡境才能用的术法啊,难道说闯入这里的竟是我学院脱凡境的学子?” 只是一个脱凡境的学子好好地跑到一个新生住所来做什么? 这里有什么值得脱凡境来偷的吗? 想到这,辛越已是狐疑地看向唐劫。 唐劫则是一脸漠然,好象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 谢枫棠已道:“对方是不是洗月学子还不清楚,不过返归源法的作用是让所有物体回归原样,既如此,说明闯入者并不希望自己的到来被人发现……” 听到这话,辛司二人眼中一亮:“没错,难道这闯入者不是来偷东西的?” 作为学院上师,他们其实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毕竟传出去也不好听。 人到高位,利权皆有的时候,也就是个名,格外要注意一些了。 谢枫棠却是悠悠道:“也可能只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吧。” 司月儿道:“不管来意到底为何,既然知道潜入者用了返归源法,那就查查学院中的学子有哪些学过此法,再对应一下这个时间他们在哪里,应该可以查出是谁干的。哼,敢在学院行此鬼祟之事,定要将其揪出,狠狠责罚,赶出学院!” 她对赶人之事当真是热衷无比。 没想到谢枫棠却回答:“不用查了,洗月学院一万余学子,学过此法的不会超过五指之数。就算有那么几个,我保证你无论查哪一个,也都会发现他们是无辜的。” “啊?”司月儿一楞:“这是为什么?” 谢枫棠却是叹气一声:“月儿,你以后没事不要老是想着赶学生走好不好?碰到事也动些脑子。你想想,返归源法到底是什么样的术法,又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学它?” 听到这话司月儿心神一凛。 返归源法是使物体回归原形的法术,正因为没战斗力,学院弟子又大多努力冲境,因此很少有人会学这种法术。 真正愿意学的,其实都是一些隐藏在暗处,执行特殊任务的人。 这类人通常要执行秘密潜入任务,又最好不被人发现,学习此术到是颇有用处,如果不是被唐劫发现了脚印,待到时间一长,那些物件上残留的灵气痕迹消散殆尽,就算是神仙也不会发现。 而在洗月学院中,做这种选择的学子却是极少的。 不,也不是没有! 司月儿眼中一亮:“难道说是天……” 谢枫棠手一举,已止住了她的说话:“没有证据,不可瞎猜。” 司月儿深吸了一口气:“是,可是我不明白,如果真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就得问他了。”谢枫棠已看向唐劫:“你叫什么名字?” 唐劫立刻回答:“学子名叫唐劫!” 谢枫棠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一问就问出个唐劫的名字。 吃惊之下,面色一变:“你说你叫什么?” “学子唐劫见过院主!”唐劫大声回答,已将印有自己名字的积分牌高高举起。 看到那积分牌上的字样,谢枫棠面色稍霁:“原来是唐劫……”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有一名男子拱手递上一名册,谢枫棠翻了几下,皱起眉头:“怎的没有此子的资料?” 那男子回道:“资料不全,应当是有人有意压下来了。” 这边唐劫已回道:“弟子唐劫,琼州人士,因野谷原马贼屠戮而落难,三年前入的卫府。” 谢枫棠微愕:“琼州?野谷原来?三年前入卫府,三年前……原来如此。” 他连连点头,原不怒自威的脸上竟是现出了一丝微笑。 辛越和司月儿不明所已,一起看向谢枫棠:“堂主,有什么问题吗?” 谢枫棠摇了摇头:“没什么,呵呵,真没想到……” 他重新看唐劫,也不说话,目光转动,表情不断变化,也不知在想什么。 唐劫被他那目光看得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院……院主,小的做错什么了吗?” 谢枫棠脸上风云变幻了片刻,终于摇头道:“不,你什么都没做错,恰恰相反,你做得很好……非常好!” 唐劫这才松了口气,喏喏道:“我刚一回来,就看到有陌生人脚印,有些吓坏了,所以就喊了一声,却没想到惊动了院主,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大惊小怪了。” “没有关系。”谢枫棠拍拍唐劫的肩头:“不管怎么说,你这里的确有人闯进来了,此事是我洗月学院管理不严所致,我这个做副院主的也有责任。” “啊?”辛越和司月儿同时震惊地看谢枫棠。 谢枫棠已经继续道:“既然让你受了惊吓,学院自然也应补偿你。” “真的?”听到这话,唐劫欣喜抬头。 “当然,我堂堂学院副院主,还能骗你不成?”谢枫棠呵呵笑道:“说,你想要什么?” “那……那我想要灵药用来修炼可不可以?”唐劫已快速道。 “没问题。”谢枫棠直接点头:“我这就为你手书一封,你可以自去五方亭,按你所需领十瓶下品灵药,另外我再给你一千灵钱,聊做压惊,你看可好?” “好,好!多谢院主!”大概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好处惊呆了,唐劫激动的全身颤抖,已是一躬到底。 十瓶下品灵药?一千灵钱? 辛越和司月儿已是听得面面相觑,什么时候谢枫棠变得那么大方了? 这边安抚好了唐劫,谢枫棠已转身出门。 就在他走出去的时候,唐劫喊了一声:“院主,你说那些贼人还会不会再来?” 谢枫棠听下脚步,想了想,回头对唐劫笑道:“有这个可能,那些贼人不知看中了你什么,突然找上你。既然能来第一次,就能来第二次。不过你不用担心……” 说着他转头对辛越和司月儿道:“你们去把赵希良叫来,让他在这里布个阵,守好此地。” “布阵?”辛越和司月儿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对,布阵!”谢枫棠正色说道:“既然我们的学子受到了惊吓,被人闯入,那自然是要好好保护的。此贼来意叵测,很有可能以后还会再来,我们自然是要防微杜渐的,以后你们有事没事,也要注意这里,避免再发生今日之事。我洗月学院以人为,以德服人,不如此又如何让天下门派归心?就这样吧。” 说完一闪身已消失不见。 司月儿简直不敢相信地耳朵,回头看看辛越道:“以人为?以德服人?这还是谢老抠吗?” 辛越表情沉重的摇了摇头。 第十九章 材料 更新时间:2013-11-07 “什么?你说你的屋子里进了贼,然后谢院主就安慰了你十瓶灵药,一千灵钱?”卫天冲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谢院主会是这么好一个人,对学子当真是关怀备至,能遇如此良师,也是我唐劫三生有幸啊。”唐劫唏嘘着回答。 “嘿!”卫天冲捶胸顿足地呼喊:“为什么那贼就不进我屋呢?” 十瓶灵药,一千灵钱啊,就算是要卫家出这笔资源也会肉疼的啊! “你这里有什么好偷的?”唐劫撇撇嘴说。 “难道你那里就有值得偷的?”卫天冲怒了。 “至少还种了些菜。” “谁那么白痴去偷菜啊!”卫天冲要抓狂了。 “说话留神,你这话可得罪一大批人。”唐劫轻声嘟囔了一句,顺便抓出一把灵钱交给卫天冲。 卫天冲大喜:“这是你分我的?” “不,这是我还你的。”唐劫笑嘻嘻回答。 卫天冲的脸色立刻耷了下来,哼了一声,一把将灵钱接过去,反复数了数,发现还多了几枚,这才满意点头:“还算你小子识相。” 唐劫哭笑不得:“少爷,你是少爷,财雄势大,至于为这几个钱这么开心么。” “唉,不修仙不知钱不经用啊。”卫天冲唉声叹气:“我卫家家大业大又如何?这一瓶药动辄几百上千的灵钱,实在是太贵了,谁买得起啊。你说它就不是拿个炉子炼炼丹吗?怎么就要这么贵呢?难道用的都是天材地宝不成?” 唐劫笑道:“少爷有所不知,这丹药之所以贵,其实不是材料的问题,主要还是人力贵。仙人与凡人终究是不同的,在凡人眼里,一枚灵钱那就是几两银子,是大钱。可是在仙人眼里,那就跟一枚铜钱的价值差不多,要那灵玉才相当于银子的价值。所以修者随便做点事,那都是以灵钱为基单位计算的。以凡人之力供仙人,就好比是以仆役来的收入来供少爷的生活,终究是没得比的。” “这到是。”卫天冲嘟囔了一句,这个道理他也懂,只是一直以来靠家里靠惯了,对金钱的价值也习惯了凡人的眼光,以至于看眼前这一切都奇贵无比。 如果把灵钱当成铜钱看,那几百上千的灵钱,也真就是那么回事了。 正因此,谢枫棠才会一出手就是十瓶灵药,一千灵钱。 对他来说,这真心没什么了不起,考虑到其所谋,这点付出已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所以我们将来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赚钱的。”唐劫已劝道。 “说是这么说,可我现在也就会个灵引术,拿什么去赚啊。”卫天冲无奈道。 “当然是傀儡啊。”唐劫笑道:“说起来,小少爷的雕刻之功也差不多了吧?也应该可以从事傀儡的制作了。只要能做出一台象样的傀儡,无论是卖是用,都是财富。” “可是傀儡需要炼阵和材料啊?” “炼阵简单,少爷可以自己先学,就算不会也可以请懂阵道的师兄帮忙。至于材料,买些过来做了就是,少爷现在最拿手的不就是这个吗?” 傀儡术在修仙界最大的特点就是其自身实力与修仙者身无关。 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再辅以合适的炼阵,修仙者完全可以拥有超越自身实力的强大傀儡,成为最忠实最可靠的保镖。 因此对于学院学子而言,傀儡术其实是一个相当实用的选择,至少在早期,它的价值重大。只不过它涉及到的门类太多,需要的财富底子过,并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的,因此才热衷者不多。 但是在唐劫看来,傀儡最重要的两个技术基础:雕刻与炼阵,自己和卫天冲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就只是钱的问题。 恰恰卫天冲也有能力满足这个条件。 “这样子啊。”卫天冲摸了摸下巴:“那好,就照你说的办,正好我娘前些日子刚给我寄了些银子,就用来做这个吧。” “就是这话,既如此,我们这就去买。” 说做就做,三人这便去了坊间。 对于卫天冲而言,既然要做自然是要做好的。 他恨不得用云母精金之类的顶级灵材,制造出强大无双的战傀,因此眼睛尽往那好东西上瞟。 只是一看到那些材料的价钱,顿时吓了一跳。 “乖乖,怎的这拳头大的一块紫松石就要二百钱?那百年生的青桐木竟然要五百钱?这也太贵了吧?” 行走在坊间,左看看又看看,卫天冲只觉得随便哪一样都贵得离谱,抓着唐劫的手道:“不得了啊,唐劫,这些东西也太贵了。我刚才算了一下,你知道我要做一个傀儡要花多少钱吗?八万啊!八万灵钱!” 唐劫听得苦笑:“小少爷啊,谁让你看那些了,你眼里尽是好东西,自然是怎么算都买不起的。” “也没有啊。”卫天冲觉得自己挺委屈的:“我也就是打算做个三品左右的傀儡……” “三品?”唐劫被他气得想笑。 傀儡在修仙界也是按凡品,灵品,仙品的分法,凡品无等,即以普通材料早就,以炼阵激活后可成,如当初在卫府,卫天冲制作的老虎用炼阵激活后即可为傀儡,不过因用凡木所制,战力极低,是为凡品,无等。 而灵品分九等,九品最高,实力直追仙台。 卫天冲所说的三品,那就是相当于脱凡境的存在了。 听到卫天冲想做三品战傀,唐劫也只能无奈摇头道:“三品……你胃口还真不大!” 卫天冲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挠挠头:“不是说傀儡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超越炼制者嘛,所以……” “所以你就瞄上了脱凡境?”唐劫哭笑不得:“小少爷,脚踏实地些吧,咱们到底是才开始,先从一品起,便宜些的两三千就够。做得好了,也可当一个灵湖阶用了。” 听到花两千灵钱才只能“雇一个”灵湖阶帮手,卫天冲大感不甘,却也只能点头。 唐劫带他在坊间转了一圈,终于来到一名学子的铺位前,指着一截烧焦了的木头说:“请问师兄这木头怎么卖?” 那师兄看了看唐劫,道:“八百钱。” 唐劫摇头:“贵了。” 那学子立刻哼道:“你这小子真是不识货,我这可是雷殛木,遭天雷轰击后,吸收了一丝雷电之力,如果是用来制作战傀,天生就带有雷电攻击,端的是威力非凡。” 唐劫已笑道:“雷殛木到是不假,却也得看击的是什么木。凡木无性,不可吸收雷电之力,惟灵木方可。就算是灵木,也有优劣之分;还要看什么属性,以属性相生者最佳,若是属性相克者,便又差了;还要看是什么雷;最后还要看劈的如何,雷殛木之所以宝贵,是因为吸收雷电属性,却不是说被劈得越烂越好啊……” 说着他已指着那雷殛木道:“这块雷殛木,应当是一株百年生的水衫,身就不是什么上好良木,又被雷击中主体,半截都被劈烂,能用的大概也就是下面这一部分,做主干嫌小,做其余又嫌多,八百钱……当真不值啊。” 那学子被他一番话说得呆滞,惊讶地看看唐劫:“你竟然能看出这许多?” “多读书,有好处。”唐劫淡淡道,说着举出一个巴掌:“三百。” “这价却是贱了些。”那学子连连摇头不肯。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落在了五百的价钱上。 卫天冲拿着那木头感觉奇怪,问唐劫:“你不是说了这雷殛木做主干嫌小吗?怎的还要买它?” 唐劫笑答:“做主干嫌小,那是指的与人等同的战傀,可如果不是做那么大的呢?” “啊?”卫天冲呆了呆:“不做人型战傀?” “对啊,为什么非得是人型?”唐劫反问:“傀儡的实力取决于材料,而不取决于大小。但制作傀儡的成却往往和大小有一定关系,材料用的多了成自然就高。既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小而精呢?” 听到这话,卫天冲豁然开朗,大喜道:“你说得对!” 随即又反应过来:“不对!” “怎么不对了?” “太小了不好刻阵啊。” 如果说材料是傀儡的血肉,那么炼阵就是傀儡的灵魂,这些灵魂必须通过复杂的手法纹刻在傀儡上,才能发挥独特的作用。体积越小,就越不好刻,毕竟能刻画的空间有限了。 实际上傀儡的品级,取决于炼阵的品级。 炼阵品级越高,则傀儡品级越高。 而炼阵的品级取决于材料,材料越好,能够使用的炼阵就越好。 材料的成则决定了傀儡的大小,傀儡大小又直接关联到炼阵的多少——交互作用下,傀儡的势力变化也有着明显不同。 所以同样是一品傀儡,可以是两三千个灵钱就完成,也可以花上七八万来制作。 按唐劫的意思,就是先小而精,先弄出个一品再说,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考虑。 这刻听到卫天冲这么说,唐劫笑道:“那就找个技术好点的阵师嘛。” “会不会效果就不太好了?”卫天冲怀疑问。 唐劫正色道:“这件事小少爷就交给我吧,我保证完成的傀儡一定让你满意!” ————————————— 在坊间搜罗了一圈,买下了制作傀儡所需要的材料后,卫天冲便先回去制作傀儡。 真正的傀儡制作也是相当麻烦的,雕刻仅是基础,在制作之前还要先构思好需要什么样的傀儡,有什么样的功用,如此才能按部就班的安排制作。 象卫天冲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就先买材料,身就是外行的一种表现,好在唐劫早已帮他计划好一切,到也不用他操心。 随着一路相处,唐劫这个仆学,如今对卫天冲的帮助已渐渐集中在他的修炼上,反到是生活上的各种事基都交给了侍梦。尽管不情不愿,侍梦也只能认命,要不然他也不能学清洁术。 送卫天冲回去,唐劫也自回了陶然居。 与以往不同,刚踏入陶然居,就见周围风云骤然变幻,原的小屋消失无踪,道路则变得四通八达,再不知通往何方,天空中则无数黑云笼罩,隐见电光跳跃,光芒直指下方。 不过在光芒照到唐劫身上的积分牌后,风云便消失无踪。 这正是谢枫棠之前让人在这里布下的一个连环阵,分别负责迷幻,阻挡,攻击和示警。 进入此阵时,只会先陷入迷阵之中,这也是为了防止有学子误入其中而遭不测的设置。只有在对迷阵进行攻击后,后续阵法才会发动。届时大阵会立刻全面启动,阻挡来敌,同时向学院示警。 “这阵法布置的到是不错,竟有触发式的效果,有暇时定要好好研究一番。”走过大阵,唐劫自语道。 正常情况下,要想研究一个布好的阵法可不容易。 可他作为这大阵保护的目标,这阵伤害谁也不会伤害到他,自然是想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得再忙另一件事。 打开包裹,唐劫取出一些物事,正是他之前和卫天冲一起逛街时买的材料。 卫天冲买材料时,唐劫顺便也买了一些,只不过是隐藏在帮卫天冲购买的过程中,无人注意。卫天冲问他,他也只说是以后炼阵时需要用到的材料。 的确是阵法需要的材料,却不是炼阵,而是布阵。 第二十章 渔翁 更新时间:2013-11-08 “砰!” 伴随着一记有力掌风,用上好紫檀木制作的书案化成齑粉。 “这是怎么回事?”顾长青的怒吼回荡在鹰巢上方,震的下方三名金衣人低头不敢言。 顾长青的胸膛不断起伏着,强压着心中怒火,喝道:“一群没用的白痴,混蛋,废物!找不到东西不说,反而让人发现了痕迹,要你们有何用?!” 一想到自己派出的人竟然把事办砸了,顾长青心头又是一股无名火气,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部一个个脑袋击碎! 那下方几人全部战战兢兢不敢接话,反到是站在一旁的高飞说道:“鹰主先勿动怒,我觉得这件事里还有些蹊跷。” “有什么蹊跷?”顾长青看向高飞。 就象他顾长青是目前天神宫最器重的人才一样,高飞也是他顾长青最看重赏识的人,对于他的话,顾长青却是会有几分重视的。 高飞已回答:“启明好歹也是鹰堂的老人,这些年他做事,我们也都看在眼里,可以说是相当稳重的,也从未出过什么岔子。” 顾长青哼了一声:“我知道,正因此才派了他去,没想到却会捅出如此漏子。” 高飞已道:“我却觉得……有没有可能不是启明他们出的问题?” “恩?”顾长青已看向高飞:“你的意思是……” 高飞躬身回答:“事情我没有亲眼看到,不敢说什么肯定的话。不过我托了人问过当时在附近的学子,也打探过辛越和司月儿的口风,据说当时唐劫大喊有贼,是因为发现了脚印,鹰主,您不觉得发现一个脚印就大喊有贼,有些大惊小怪了吗?” 顾长青的眼睛眯了起来:“你继续说。” 高飞便道:“另外,根据探询得到的消息,那个脚印听说是非常清晰,就踩在一块面粉堆上。要说他们三人行动小有瑕疵,可能有没注意到的角落,留下一些小线索,这还说得过去。可要说留下如此鲜明的证据而不自觉……我不认为启明他们会无能到这种地步。” 听到这话,那下方三人已是满含热泪地看高飞。 顾长青也终于恢复了冷静。 他坐了下来,摸着下巴沉思片刻:“你说得对,高飞,此事是我一时激动了。看来这事背后有鬼啊……” “不过属下还是不明白,如果真是唐劫有意陷害,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顾长青习惯性的敲敲桌子,却发现书案已被他一掌拍碎,只能站起来踱了几步,然后才道:“当然是因为这事对他有大好处,现在谢枫棠想必已经注意到他了吧?那么接下来,洗月派定然也会严密看住此人,有了洗月派插手,我们要对他下手可就难了。” “鹰主的意思是,他在试图借助这件事吸引洗月派的注意,保护自己?”高飞皱起眉头:“可问题是洗月派也不是善男信女啊。我们想要兵鉴,他们也想要!难道……唐劫已经打算把兵鉴交给洗月派了?” 说到这,高飞也是面色大变。 如果是这样,那恐怕就是最糟糕不过的结局了。 顾长青却摇了摇头:“我不认为他会交出兵鉴。如果他要交,三年前就可以交了,何必费尽心思为人作仆?只要他肯交出兵鉴,就算是换一个真传,想必洗月派也是会答应的吧?他要想做,早就做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让洗月派发现他?” “为什么?”顾长青冷笑了:“高飞,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 顾长青一字一顿道:“就是到目前为止,其实我们还没有任何证据证实,他就是唐杰!” 高飞愕然。 顾长青说:“你真的能确定他就是拥有兵鉴的唐杰吗?他只是和那个唐劫来历相仿,年纪相仿,名字相近,但这能说明他就是唐杰吗?老实说,就算是到现在,你我也不能确定这一点啊!” “出了这种事,他有九成九的可能是!”高飞咬牙道:“否则的话,他何必制造证据陷害我们?” “问题是我们的人当晚也的确去了!他在那个时候喊出来,说明可能不是巧合,而是的确发现了启明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所以完全有可能是他觉得有问题,然后大张旗鼓,把证据扩大,年轻人嘛,总喜欢哗众取宠,这也是有的!”顾长青反驳:“最重要的是,如果唐劫真要一意陷害,他为什么非要挑在我们真去的时候?他大可不必等我们的人来啊?完全可以在任何时候直接搞那么一出。” 下首那叫启明的弟子已快速道:“也许是因为返归源法?” “错!”顾长青已道:“不是只有返归源法才能指向天神宫。如果我是唐劫,如果我想吸引洗月学院的注意,我完全可以选择更简单的方法。比如大喊一声我看到有身穿金衣的人从我房里走开了。陷害嘛!什么叫陷害,就是制造证据!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在我们真正去过之后才这么做的,甚至于那个证据到底是不是他制造的,我们都不能确认!” “这……”大家一下子又说不出话来。 “也就是说,我们依然不能确认他是唐杰?甚至不能确认是他有意陷害?”启明恨恨道。 “没错,不能确认!这三年来,象他这样的目标并不少。只不过他是唯一一个喊了一声我叫唐劫的人,是唯一的在我们去搜查过后发现我们来过的人。这两点只能证明他可疑,却不能证明他就是!”顾长青叹气道:“这世上,可以怀疑的事太多,可以确认的事却太少!” 他是个讲究证据的人,虽然他也认为唐劫就是唐杰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大,但在没有找到兵鉴前,任何轻举妄动都是不智的。 万一认错,后果就麻烦了! 顾长青已又道:“不过正因为这样,我反而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要让洗月派注意他了。” 高飞眼睛一亮:“因为洗月派也不能确定。” “没错。”顾长青笑着点头:“现在让我们来做一个假设……” “假设,我就是唐杰,同时也是唐劫。我手掌兵鉴,只要将来修炼有成,去了天都山,打开大阵,就能获得兵主遗宝。然而修炼有成这话,说说简单,做起来却不易。要想打开天都山大阵,至少也要天心真人级别的实力。而要入天心境,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 高飞已接口:“所以我不但要进洗月学院,还必须获得学院重视,晋身十大弟子,获秘法传承,才可稳入天心!” “没错。可我不过是一个玉门五转的中庸之才,我凭什么让洗月派看重我?”顾长青接口。 高飞眼中已闪出凶狠光芒:“自然是靠兵鉴……这也是我手中唯一的砝码!” “正因此我要在进入学院前喊一声,期望能引起学院注意。” “但没有想到,天神宫会买通学院里的一些人,压下信息没有上报,而且洗月派对兵鉴的消息也了解有限,重视程度未必够。” “所以我就必须想办法进一步提醒洗月学院。” “问题是我并不想真正交出兵鉴,又不能泄露兵鉴秘密,那我该怎么提醒?” “那就有些难了……不过……也许……可以反过来利用天神宫……”高飞的声音渐渐低沉:“如果洗月派发现天神宫在怀疑我,那他们自然也就会注意到我。” “所以我所要做的,就是让天神宫的调查落到洗月派的眼中。”顾长青接道:“这相当于让天神宫自己告诉洗月派,唐劫有可能是唐杰。” 高飞继续:“没错,这样一来洗月派注意力就会来到我身上,但由于天神宫不确定我的身份,所以洗月派也不能确定我到底是不是唐杰。” 顾长青:“所以洗月派一定会对我保持关注,却不会轻易行动。” 高飞:“但是风险依然存在。洗月派很有可能不顾一切直接把我抓起来进行搜魂,找出真相,毕竟洗月学院是洗月派下辖,他们要抓人,可不象天神宫这么麻烦。” 顾长青:“世界上哪有不冒险的事?面对天神宫和洗月派这样的庞然大物,要想火中取栗,就必然要冒些风险,何况洗月派这么做的可能性也并不大。一来他们也不能确定我是不是天神宫要的人,万一抓错了人就不好办。搜魂的后果太过严重,会把人废掉,等于杀人,且搜魂也有局限,未必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二来还有天神宫虎视在侧。洗月派要是什么都没得到也就罢了,要是有了收获,天神宫肯定不会放手。万一把事情捅出来,到时候洗月学院以酷刑对待自家学子,谋夺好处这事一传,洗月派这名声可就臭了。” 高飞:“一个学子的命,不值钱。但是洗月派的名声,还是值些钱的。尤其是在不确定人,也不确定收益的情况下,万一白害死一名弟子,就更糟了。” 顾长青:“所以如果我是谢枫棠,我一定不会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手法。” 高飞:“我会假装不知,采取怀柔手段,示之以恩惠,使其对洗月派感恩戴德,将来有可能自己交代出一切。只要是唐劫自己交出来的,那天神宫想怎么折腾都没用,洗月派名声无损,名利双收!” 顾长青:“就算他不交,也可以进一步接近,探听确实消息,一个小孩子嘛,只要下点功夫总能骗到的。还是不行,再抓起来严刑拷问也是来得及的。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唐劫不是唐杰,那也不过是对一个学子有小小偏爱,付出不过九牛一毛,反正进可攻,退可守,只要人在自己手里,怎么都好办。” 高飞:“这就相当于用洗月派牵制天神宫,再用天神宫反过来牵制洗月派!” 顾长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高飞:“所以事发之后,谢枫棠才会立刻给出十瓶灵药,一千灵钱。” 顾长青:“这只是开始,如果谢枫棠认为我就是唐杰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他知道兵鉴的价值,如果我表现得再好一些……” 高飞:“就连天一阁九层都有可能为我开放……这个小子算计得够狠啊!” 说到最后一句,高飞总算没再模拟唐劫,和顾长青两人互相看看,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下方一众人更是听得目瞪口呆。 为什么顾长青一直没想到洗月派?因为他相信唐劫如果要把兵鉴交给洗月派,一定早交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正是这个思维上的局限,让他犯了一个大错误! 唐劫的确没想把兵鉴交给洗月派,但这不代表他就不想利用洗月派。 利用洗月派的最好办法不是告诉洗月派“我就是天神宫要的人”,而是通过天神宫的行为,让洗月派自己去“怀疑我就是让天神宫要的人”。 这两者之间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但在某些情况下,却又有着天差地远的差别。 怀疑就是怀疑,在没有找到实物前,在对方没有亲口承认前,在只有一些零碎线索前,你就是无法确认他! 而他,却已开始在这过程中为自己争取利益了。 高飞已喃喃道:“如果这就是他的计划,那这个小子的心机也未免太可怕了吧?他现在才十六岁!” 顾长青哼了一声:“你忘了他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是从唐劫这个名字开始的,而他去卫府的时候,就已经叫唐劫了。如果他真是唐杰,那这个计划,恐怕在进入卫府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什么?”众人一起惊愕看顾长青。 “那一年,他还不到十三岁。”顾长青悠悠道。 众人彻底哑然。 其实这种事原不难推断,正常情况下,只是唐劫的那一声喊,就应让他们想到这里面有问题,就算想不到唐劫要从中渔利,至少也能想到他要借洗月派的手保护自己。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未成年的少年会弄出这样的计划。 这已经不是头脑聪明就能想到的了,最重要的是对手已经看透世情,对这社会有着极为深刻的认识! 相比那个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上的计划,这一点更让他们感到诧异,震惊和不可思议。 那一刻,他们突然有种共同的期望,就是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只是猜测! 高飞道:“不过,这种夹缝中求好处的事,总有尽头。双方只要有一方耐心耗尽,他就会完蛋……” “没错,这种做法是玩火,早晚会烧到自己。”顾长青回答:“所以这件事最终只有两个可能。” “哪两个可能?” “一他的确不是唐杰。到现在为止,他所做的终究不过是喊了一声我是唐劫,和发现有人窥视并通知学院。从正常人角度看,他的做法没有任何错,反应也很正常,只是我们的运气不好,而他的运气太好。所以这件事只是巧合,以他的年纪,不可能也不应该想出如此计划,是我们自己疑神疑鬼,想太多了。” “那第二呢?” “他的确就是唐杰,所有这一切都是他精心计划好的,就等着我们上钩。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再不能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少年看,而得把他当成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当成前所未有的对手来对待。如果是这样的对手,他就不可能意识不到这计划中隐藏的风险,所以……” 顾长青抬起头,看向众人: “他就一定还有后手!” 第二十一章 聚灵 更新时间:2013-11-08 将云雾石小心翼翼地放在屋内两侧,小心翼翼地洒上特制的银色粉末,随着光芒闪过,那些用于构成阵法的所有材料全部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唐劫这才轻吐出一口气:“这聚灵阵总算是成功了。” 聚灵阵是一种聚集天地灵气的阵法,也是修仙界比较常见的阵法,修者常以此阵聚灵,引动天地灵气。 虽然说修者对灵气的吸收主要和玉门有关,但是环境的不同对修者也有着明显的影响。就算是玉门九转,在没有灵气的地方修炼,那也是屁用没有的。 只不过聚灵阵可不象小迷迭阵那般随意布置就行了,它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做基础。 与丹药傀儡一样,法阵也有凡灵仙品,分别对应了不同层次。 如小迷迭阵只是凡品,所以划几道灵线就能布置。 聚灵阵则是一品灵阵,就势必需要一些材料。就算虚慕阳自诩以天地为阵,实际上他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不借助任何施法材料,他只是能少用就少用罢了。 而目前为止,已知最强大的阵就是九绝诛仙阵,既名诛仙,即为超越仙品,正因此就连天神宫都不敢打强行破阵的主意。 作为阵法基础,唐劫早就掌握了聚灵阵的布法,但是在这里,他却一直不敢布。 聚灵阵聚集天地灵气,动静可比小迷迭阵大得多,一旦发动绝对会被人发现。 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懂阵法! 至少现在不能! 如果让天神宫知道他懂这个,那基就可以确认他的身份。 唐劫的计划,只需要对方的怀疑,不需要对方的确认! 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给天神宫和洗月派确认自己的机会。 但是当谢枫棠为他在陶然居布下守护阵时,一切就再不一样了。 有了外面这个大阵做幌子,他在里面随便怎么折腾都不会被人发现,就算有所察觉,都只会认为是外面的大阵波动。 而对于唐劫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布置法阵,相比这次,以前都只是打基础。 这次的布阵,就好比培训中的帮厨终于出师,开始为客人烧菜了。 好在客人也是自己,他到是不用担心评价的问题。 这刻发动聚灵阵,唐劫身在阵中,开始感受灵气的汇聚。 在聚灵阵作用下,天地灵气越聚越多,近乎是主动地向着唐劫身中涌去——玉门五转这个水龙头开得或许不算大,速度却是骤然加快。 唐劫已趁势开始周天运转,贪婪地吸纳着每一分灵气,将它们转化为灵液滴入灵空,再转为法术释放,就这样循环不休,法诀变化,一个又一个水光罩在唐劫的身上,身上生成,幻灭,再生成,再幻灭。 聚灵阵的效果非常明显,唐劫的法力恢复速度几乎是因此增加了一倍。 尽管如此唐劫还是不满意,熟练度到了一定程度后,就是越往上升越困难。 从二十秒一次的水光罩到六秒一次,可能几百次的熟练后就能做到,但再往上升,每提升一秒的释放速度,可能都要成百上千次的苦练。 好在唐劫不光有聚灵阵,还有谢枫棠给他的灵药。 为了快速掌握水光罩,唐劫有半数选择的都是回灵的药物。 在栖霞界,大部分的回灵的药物并不是一吃下去后就能补充灵力,而是药性身含有大量灵气,而且极易被凝化成液,但同样需要通过小周天运转来完成。 这刻唐劫一粒回灵丹服下,只觉得体内灵气立时充溢,一个小周天下来,竟是直接凝结出三十灵液,不仅如此,就连小周天运转速度都骤然加快,主要是因为药性作用,凝结的过程无比顺利。 唐劫一边继续炼化剩余药性,一边不断用水光罩飞快消耗着补充的灵气,熟练水光罩的应用。 一晚下来,那回灵丹的药性终于被他全部吸收,唐劫算了一下,这一晚自己竟是运转七十余次小周天,速度比以往快了一倍,应当主要还是炼化容易的缘故,而这样的过程也让他的小周天运转熟练身大有提升。 同时他前后也释放了有二百多次水光罩,终于将水光罩的释放速度提升到接近五秒。 一瓶回灵丹有十颗丹丸,五瓶回灵丹可用五十天,唐劫估计两到三瓶就足以让自己的水光罩释放进入一秒之内。 看看天已大亮,唐劫神清气爽,撤去聚灵阵,这才走出屋子上课去了。 ————————————— 白天上课时,唐劫看卫天冲无精打采,用笔书写了问卫天冲:“怎的昨夜一夜没睡?” 卫天冲回写:“唉,别提了,我终于知道这制作傀儡的弊病是什么了。咱们修炼一夜不睡没问题,可这制作傀儡它不是修炼啊!我忙了一夜,现在困死了。” “那就睡吧,反正只要不说话,上课睡觉也没事。” “那课怎么办?过几天就要大考了。” “反正你听不听都考不过,到时候再继续上呗。” “唐劫,对少爷有这么说话的吗?” “我没说话,我在写字。” “……唐劫,你说我做傀儡真的正确吗?昨天大哥又来了,把我教训了一通,说我不务正业。” “仙路很窄,也很长,但仙路却未必只有一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小少爷,你适合这个。如果你相信我,你就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我保证你能成功,别忘了我可是指望你成为十大弟子的呢。” “别提十大。不过我昨晚做了之后才发现,这制作傀儡也颇有意思。每一种材料都有自己的作用,放在不同的位置,用不同的炼阵,就能激发不同的效果,真真是有趣无比。我那点雕刻之术,用在制作傀儡上还远远不够。” “你喜欢就好,有兴趣,再加点坚持就能成就。对了,你的傀儡预计多久能完成?” “好歹是我的处子之作,我要做好些,至少二十天吧。不过有几位师兄知道后,都说太小了,炼阵不好刻,除非请上师出手,一般学子怕是没那个事。” “别担心,我能帮你解决。” “你会炼阵?” “我不会,但我认识会的人。” “高人?” “避世不出的隐世高人,学子中的卧虎藏龙,扮猪吃老虎的超级典范,一代阵道的绝代大家。” “……唐劫,你又在跟我胡扯!” “哪里来的又字啊,小少爷!总之呢,我保证你的炼阵完美无缺,一品战傀惊世骇俗就是了。不过要做出让你满意的炼阵,价钱怕是要贵一些。” “多少?” “一百枚灵钱。” “如果能做到你说的那样,一百枚灵钱到也值得。” “那就行。”唐劫笑笑,停止笔谈。 ———————————— 鹰巢。 顾长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前已重新摆了一张新书案。 凝思片可,顾长青终于道:“如果他真是唐杰,鹰主认为他的后手会是什么?” 顾长青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个少年已经出乎我们的预料之外,有些东西已无法去估计,无法去推测。对付这样的对手,有时候还是用最简单的办法最省事。” 高飞眼中精光一闪:“鹰主的意思是……” “精美的事物最怕的就是野蛮的对待。当对手布置了一个环环相扣的计划时,有时你需要做的不是解开它,那样只会顺着敌人的路子走,只会把自己越陷越深,所以这个时候最适合的,就是以雷霆手段直接摧毁!既然对手要玩火,那就干脆让他知道,他没有控制火候的能力,别以为他可以左右逢源到自己需要的时候,当他点起火的时候,这把火就已直接扑了过来,要把他生生吞噬!” 说到这,顾长青冷笑道:“立刻派人抓唐劫,以搜魂之术进行拷问!” 还是要动手了吗? 高飞眉头一皱:“会不会太急了些?其实我们还有些其他手段可以查证的。我们可以先去安阳把见过唐杰的人找来。” “万一对手也是这么想的呢?”顾长青反问:“安阳天长水远,等把人找来,又不知什么时候了。只怕那时他又有了什么手段,让我们空跑一趟。对手如此狡猾,我们也不得不采取些非常手段。再说那帮家伙以前也不是没请他们来过,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 高飞自然是知道的。 这三年来,怀疑的对象有很多,他们也曾请过安阳的人来过,结果那些人早已不太记得唐杰的样子,天神宫的人又吓人,威慑之下,往往就是胡乱指认。 上次弄错的两次,有一次就是因为那几个家伙指鹿为马的乱指一气。 “而且我总觉得,如果唐杰够聪明,未必在这事上没有准备。”顾长青又补了一句。 高飞听得也颇赞同,尽管如此,他还是提醒道:“话是这么说,却总得试过才知道。而且万一搜魂术没能找到线索,可能会彻底失去希望,搜魂的成又太高……” “所以要先拷问,搜魂术作为最后选择,至于成就不用你考虑了。” “那万一我们找错人呢?” “所以在得手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天神宫牵涉其中……”说到这,顾长青也顿了一下,叹气道:“不能再犯前两次的错误,这次我们要另外想些办法。” “洗月派已注意到唐劫,这个时候动手,他们不会相信的。” “不需要他们相信,只要有交代就行。” 高飞不说话了。 他已明白顾长青的意思。 顾长青悠悠叹道:“做好付出一条人命的准备吧……欲成大事,总要有所牺牲。一条人命若能换来兵鉴,已是极值得的了。” “是!”高飞低头道。 心中却不由想到,只怕对那被牺牲的人来说,就未必值得了。这事不能够指望自愿,终究是要动些心思了。 顾长青已又道:“人选的事你来决定吧。” 高飞心中冷笑,知道顾长青这是把难题推到了自己身上,一旦事情出了岔子,倒霉的就是他了。 不过身为属下,自己不背黑锅谁又来背? “你需要多少时间?”顾长青问。 想了想,高飞回答:“至少一个月,唐劫的居所现在有法阵守护,而经过此事后,不管他是不是唐杰,只怕都有了警惕,需要时间来慢慢接近。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让暴猿出手。” “不行!”顾长青断然否决:“暴猿是我们最后的底牌,培养不易,在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许用!” “是!” “给你四十天,四十天内,一定要把唐劫抓住!” “属下明白!”高飞大声回答。 ————————— PS:对于吴幸的事我不想多解释,见仁见智,我只是写出我眼中看到的一些人。对于洗月派的做法,我只能说,好歹也是名门正派,好歹也是执政党,不至于为点好处动辄杀自己人。这书的世界观,总体上还是偏向现世,没有我是强者万物为猪狗的概念,至少没这么直白,没这么裸。我人对所谓的身怀重宝就一定会被国家如何如何的概念是嗤之以鼻的,就好象总有人觉得我要是有特异功能就一定会被国家抓起来解剖。但实际上,这种事根不可能。 中国真特异功能的没有,假特异功能的数不胜数,多少高官都信了,也没见谁被抓起来解剖啊。 不至于! 黑暗的东西之所以黑暗,还是因为那隐藏在阴影之中,书中会有那么一些我是强者,万物可杀的存在,但这类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上台面的东西,必然存在,也必然成不了大器,至少不应该存在于如洗月派,天神宫这样的大组织的明面上。 第二十二章 试探 接下来的rì子,唐劫继续苦练自己的施法能力,这在大部分学子中是极少见的。 眼看一个又一个学子进入灵泉阶,得意洋洋的回去修炼,唐劫也不着急,只是把水光罩一遍又一遍的释放,施法的速度也从五秒逐步提升到四秒,三秒,二秒…… 今天唐劫还在屋内修炼,却听到外面有呼唤声。 出了屋,唐劫看到一名学子正站在门口。 “原来是李师兄,不知师兄找我有什么事?” 这李师兄叫李真,是洗月学院一名六年期的学子,灵湖境,不过比起吴幸,他可要强多了。 这个李真走的路线与唐劫有些相似,并不急于境界的提升,而是每到一境必勤修术法,提升战力,然后依靠战力四处执行学院任务,获得资源,再反过来提升自己的修炼速度。 这也是一些天资不够的学子最好的选择,唯一的问题就是风险太大。 这李真前些rì子在神兵斗场与人战过几次,连胜多局,名声到也不小,因此唐劫也是知道他的,更曾有过一面之缘。 这刻看唐劫出来,李真笑道:“你也知道,过些rì子就要大考了,可怜我年年不中,不能总把时间浪费在这儿啊。这不是听说洗月学院出了个天才学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所以就过来讨教来了吗?” 洗月学院的文科规矩很简单,所有内容只讲半年,半年后大考,通过的就可以不用来上课了。 至于通不过的,就必须继续来上课,试炼可以请假,但只要回来,就一天都不能落下,直到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时候才可以停止上课。 洗月学子们一心修炼,哪有心思习文,后来才意识到,这文科通不过,每天上午就得去听课,耽误的时间就厉害了。考虑到大周天的中断时间问题,耽误的更多。毕竟当你一个大周天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完成,而你只剩半个时辰就要上课时,你是没可能修炼半个大周天去上课,然后回来再补的。 因此学子们也不得不在自己不感兴趣的地方努力。 如这李真,六年来他勤修苦练,就连上课时都不忘练习周天运转,结果自然是屡考不过。许多人象他这样其实已经彻底放弃文科了,反正上课时也能修炼,充其量就效率差点,综合评价低点吧,没想到今天李真却跑过来找唐劫了。 听到李真的说话,唐劫笑道:“说到文理科目,师弟的确有些信心。不过每期学子,想必皆有文科出众者,洗月学院以年论,这文科娇子至少也得有十个,怎的师兄偏就找上我了呢?” 那李真笑笑:“补习文理,亦需时间。那些个家伙,你找他们帮忙,必定是狮子大开口。师兄我攒钱不易,买不下他们的时间,想想师弟毕竟新来,想必价钱是会便宜些的,这不是特意准备了一瓶养气丹,聊作资费。” 说着已将一瓶养气丹拿了出来。 看到那养气丹,唐劫笑笑:“这养气丹太贵重,师弟受不起啊。其实师兄大可不必如此,既然师兄想过文考,每rì听课时认真些,自然就都明白了,何必又非要找小弟呢?” 李真连忙道:“上师讲课,不许提问,我脑子愚笨,有许多问题不解,自是找师弟帮忙才好的。怎的师弟不愿意吗?” 唐劫摇了摇头:“抱歉,小弟最近努力冲关,灵泉已然在望,怕是抽不出时间。” “有了这养气丹,你就可以更快入灵泉。” 唐劫依然摇头:“师兄好意,小弟谢了,不过这事还是算了吧。” “你!”李真被他气得眼一瞪:“那你请我入屋坐一会儿总没问题吧?” 唐劫却依然只是摇头。 李真被他气得哆嗦,指着唐劫道:“好!好!不过区区一年期的学子,竟然如此猖狂,我屈尊来求你,以养气丹相赠都不能获你半点相助,甚至连坐都不让我坐一下,如此无礼,我记住你了!” 说着他一转身离开。 离了陶然居,李真走了段路后,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角落,只见那里还站着一名身材欣长的学子。 那学子看到李真过来,眉头微皱:“看来师兄失败了呢。” 李真哼了一声:“这个赌,却是我输了。我李真自以为在学院里不说一呼百应,好歹师弟们总是听说过,有什么事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没想到那唐劫竟然真敢连屋都不让我进。闵师弟猜的不错,这个唐劫,果然狂妄嚣张得紧,表面谦逊,骨子里却是目中无人。要不是他居所有大阵守着,我非冲进去好好教训他一番不可。” 说着已将那瓶养气丹丢给对方。 那姓闵的学子却只是笑笑,又把丹药还给李真:“不过是一时戏言,寻些乐子罢了,师兄何必如此认真。这养气丹,师兄还是收回去吧。” 李真大感不满:“你这话说的,好似我是那赖帐之人似的。这养气丹既是我输掉的,那自然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我若是赢了,你输我那五瓶,我可是一瓶都不会少要的。好了,此事就此作罢,告辞!” 看到李真离开,那学子低头思索片刻,取出一张符纸来,书写道:“唐劫谨慎,凡不相熟者一律不许进其屋,于学院内出入也只走大道,不进小路,沿途多有学子纠察,更有灵师暗中窥视,尚需继续寻找下手机会。” 写完后指尖一缕火焰腾起,那符纸被烧成灰烬后消失。 ——————————————— 二十天后,卫天冲终于完成了他人生第一个傀儡制作。 这是一只狼形傀儡,体形并不大,却颇显威严。 由雷殛木制成身体主干,黑晶珠制成双眼,利爪和牙齿用的是掺有少量原铁的混合金属,单是这一小块混金就花了有近千钱,也是最贵的部分。 狼雕内部镂空,用于存放可作为动力的灵石,这也是修仙界最常见的动力之源,只不过灵石并不作为物价交易单位,因为不同的灵石,属xìng,大小,效果各不相同,而是作为一种基础货物进行买卖。 在其头部还有一只同样用混金制造的尖角,使其看起来分外狰狞。 若仅以材料质量论,这只战傀的用料在一品傀儡中也算说得过去了,只是因为形体较小,而导致能刻的炼阵有限,功能也必然有限。 卫天冲只是完成了它的形体塑造,接下来要进行炼阵制作,才能赋予它真正的灵魂,使其按自己心意运转起来。 就象是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唐劫一样,卫天冲依依不舍的说:“我可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小少爷。” 拿了卫天冲交给他的傀儡,唐劫径自去了周天台。 周天台是学子们学习阵道的地方。 按照洗月学院的规矩,学子们只有在进入灵泉阶后,才有资格申请学习丹符阵器等杂学。 申请之后等一段时间,学院会安排一次考核,只有完成考核的学子才能正式开始杂项学习。录取的方式则是按照学院一贯的风格,不管来的有多少天才,每次只取十人,而且宁缺毋滥,达不到要求的情愿不要。 当然,你要是觉得自己天赋够好,反复考也是可以的,只是除第一次考试免费外,补考统统要交钱。 学子们将来要出人头地,除了靠天赋,靠家底,靠拼命外,这丹符阵器等杂项就是他们的第四条路,可惜这方面对天赋同样要求甚高,而且先期投资大,没有家底也是很难出头的。 从这方面说,唐劫能跟虚慕阳学阵纯属运气。虚慕阳的阵道重视自然,讲究的是施法天成,能不用材料就不用材料,这才让他有了奠定基础的机会。可就算是虚慕阳的阵道,走到高处也免不了也还是要用施法材料,因此唐劫之前的三年也只能在一些基础法阵上打转,好在那本书被他翻得够透,理论底子那是绝对扎实了。 到了周天台,正前方是一个大广场。 广场上正坐着十余名弟子,一个个正坐在地上冥思苦想盘算着什么,时不时还用粉笔在地上划线。 唐劫知道这是在计算阵图构成,这是构阵的基本学问,却又繁杂无比,往往能把人算得头昏脑涨,想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他到这里来可不是关注学子构图的,这刻目光扫了一圈,已落在一名看上去有些落魄潦倒的学子身上。 这学子有些寥落,目光却颇是专注,从他的阵图构成上看,基本功到还不错,就是过于死板了些,不过这正是唐劫想要的。 就是他吧,唐劫想。 整理了一下衣冠,唐劫走过去,打了揖道:“这位师兄好。” “咦?”那学子抬头望向唐劫:“你是……” “学子唐劫,本期一年生……” 说着唐劫已将来意大致说了一下。 听到唐劫说要请自己为傀儡炼阵,那学子大喜。 学子学习杂项本就是为了赚钱,好买灵药修炼。 只是那有些水准的都去了坊间拉生意,留在周天台还在和阵图较劲的大多属于水平还不够的学子,依然处于有出无进的阶段。 这学子名叫秦良,在阵道一途上并不出众,生xìng还有些木讷,因此也一直没接过生意,没想到今天竟有人到这里来求炼阵,这可是送上门的生意,非但可以小赚一笔,还能进一步借此练手。 不过等唐劫把那傀儡取出一看,秦良立时皱起了眉头:“这傀儡却是小了些啊。” “不当紧。”唐劫已笑道:“这傀儡原以没打算用它来战斗,只是想用来玩的,所以只要刻几个简单法阵即可。” “原来是这样。”听说不是战斗用的,秦良立刻轻松许多。 既然对方只是一时玩耍,那么刻几个最基本的控制法阵就够了,以此体积到是绰绰有余。 “不过这可都是上好材料制成的傀儡,只用来玩耍,却是可惜了。”秦良看着那傀儡上的材料啧啧赞叹。 这样一个傀儡,没有两千灵钱是拿不下的,也不知谁家的少爷这么败家,花这么多钱就为了当宠物玩。 唐劫笑道:“那还请师兄照此图施为了。” 说着已拿出一张阵图来。 “咦?”秦良看着阵图奇怪道:“这阵图到是有些古怪,怎的中间还有这许多不连贯处与空白处?这材料要求也有些奇特……这样的阵图,制出来能用吗?” “是这样的,我家少爷对阵道也有些兴趣,所以这傀儡最好是做些留白,然后由少爷……”唐劫做了你懂的颜sè,取出三十枚灵钱递了过去。 秦良立时点头表示明白,这多半是某个富家少爷想炫耀能耐,所以让别人只做半截,剩下的自己做了,就可以夸耀是他的功劳。 反正自己只要拿钱就好,其他也无所谓,自是心领神会的接受了。 三天后,秦良完成阵图,将傀儡交给唐劫。唐劫拿着那傀儡看过后,总算这小子没自做聪明乱加几笔,深感满意,大赞秦良手艺jīng湛,弄得秦良也有些飘飘然起来。 带着那半完工的傀儡,唐劫回到陶然居。 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材料,接下来,就是自己化腐朽为神奇的时刻了。 第二十三章 图穷匕现 更新时间:2013-11-09 小屋里,拿着一支钢针,蘸着用粉硝,磷石,蓝火屑等物制成的颜料,唐劫小心翼翼地将颜料刺入事先划好的阵纹中,这种颜料是根据虚慕阳的秘法特制而成,传递灵气效果尤佳。当它们按照既定的阵纹排布起来时,只要发动就会自动生成对应的法术。 事实上阵法,符法,术法等,在其原理上都是共通的,都是通过对灵气的运用来达到某种指定的效果。 在苦道人给学子上课时就曾经指出,人人皆知天地有灵气,可灵气到底是什么? 却很少有人说出个所以然来。 按照苦道人的说法,灵气其实就是一种修仙界客观存在的源物质,就象是原子一样,能够构成万物。 有所不同的是,灵气有灵性。 这里的灵性,与灵气无关,是指它区别于天地间一切其他物质。 风无识,雨无识,木无识,石无识,但是灵有识。 灵有识,却又懵懂而不自知。 灵是一切之! 它们是生命又不是生命,与一切无识之物最大的不同,就是它们能接受命令而生成反应。仿佛石头有了生命,也便可以听我们的指令而行事。 灵,便是如此。 所有的法术,说穿了都不过是对灵下的指令。 那一个个循环,那无尽的变化,其源皆是如此。 所以,法术就是指令,是专门作用于灵气的指令,使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正因此,符法,阵法,术法都是对灵气的指令,只是因依存的目标不同,表现的方式也有所不同。 这就好比毛笔,钢笔,铅笔,写出来的都是字,但其用途却各不相同,存在的领域也各不相同。 术法在人体,以人体为凭依,以脉络为路径,重在随心。 符法在符纸,以符纸为凭依,以墨线为路径,重在便捷。 阵法在自然,以自然为凭依,以阵纹为路径,重在威力。 虽表现不一,但质相通。 正因此,小依依才能化阵法为术法,因为她出生时就应了这迷阵之道,使她的身体天然就与迷阵契合,也因此法阵可以直接在体内生成,其表现形式也就成了术法。 而对于炼阵而言,就是以傀儡为凭依,以阵纹为路径,重在灵活。 以傀儡为凭依制作炼阵,需要根据材料质底的不同,形态的不同而有所变化。 这只战傀用的是雷殛木为主干,最适合刻制一些雷电相关的炼阵。 此时唐劫所刻的就是一个雷电法阵:小天狼电光阵。 这是虚慕阳早年游历江湖时无意中得到的一个炼阵,原名天狼电光阵,是为大形狼傀使用的。 唐劫在得了阵道真解后就一直在研究这个炼阵,他发现如果舍弃其中的部分功能,完全可以将其作用于更小些的傀儡身上,为此特意下过一段时间苦心研究。 在卫府的三年,无心法可修炼,他的大部分精力几乎就集中在这方面。那个时候他唯一想的就是如何能用最少的投入得到最合适的傀儡。 即便如此,制作傀儡那高昂的材料价格也一度让他有过放弃的想法,直到卫天冲的出现,才让他又坚持了下去。 被唐劫修改后的炼阵,就被唐劫称之为小天狼电光阵,作为一个迷你版炼阵,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引动雷电之力,使傀儡的动作更快,攻击附带强大的雷电效果。 刻制炼阵的过程极为复杂,每一条阵纹都需要仔细盘算,用了一个下午,唐劫也只完成了一小部分,反到是自己累得额头出汗。 正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又听到外面有人喊。 唐劫忙将傀儡收起,出来一看,却是柳红烟,平静月几人来了,除她们外还有逍遥社结社时认识的几位同学。 看到他们,唐劫笑道:“今天又是什么风把几位吹过来了?” 平静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自从上次闹贼之后,你这陶然居啊就成了铜墙铁壁,等闲人等就进不来了。你不知道现在都有人拿你来打赌了吗?” “打赌?打什么赌?”唐劫好奇问。 柳红烟接口:“自然是看谁能破了这阵,进你这陶然居的大门了。我们几个可是和精绝社的人打了赌,说你这大门啊,想进就进的。” 唐劫大笑:“你们还真是无聊了。” 平静月笑嘻嘻地看唐劫:“那你到是说,让不让我们赚这点好处呢?” “那还用说。”唐劫已打开大阵道:“进来吧。” 几名逍遥社学子已嘻嘻哈哈进入陶然居,进了屋里免不得又是一阵厮闹,拿唐劫被洗月学院保护来说笑,说他成了笼中的金丝鸟,却不知是福是祸。唐劫也只是陪笑说话,聊得甚是开心。 陶然居外的八角小亭里,那姓闵的学子再次出现,看着陶然居的入口,再度取出一张符写下:“逍遥社的人进去了,看来唐劫只让同期学子进入,欲抓唐劫,只能从此处下手。” 片刻后,信息回来:“让弄鬼出手。” —————————————— 送别了柳红烟等人后,唐劫便继续自己的炼阵。 小天狼电光阵用了整整四天时间才告完成,接下来唐劫就要为它制作另一个法阵了。 要完成这个法阵,唐劫还得再去一趟灵妙坊。 到了灵妙坊,唐劫一路信步,寻找着自己需要的材料。 正闲逛间,唐劫发现自己却在无意中来到了上次的粮食铺。 那位水夫人正靠在铺子前,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唐劫忙上前两步,作揖道:“水夫人好。” 水夫人笑道:“我记得你,期学子中,发现学院生存之道的人,你算是最早的一批。” “夫人缪赞,愧不敢当,学子唐劫向夫人问好。” “恩,谈吐也还算知礼,看你也是个知趣的人,夫人我今儿个开心,有什么想要的跟我说,我便宜卖些给你,也省得让你那些师兄再扒层皮去。” 唐劫忙道:“今天却是不买粮食。” 水夫人白了他一眼:“我这粮食铺是只卖粮食,可谁说我只有粮食铺呢?” 唐劫楞了一下,水夫人已道:“跟我来吧。” 说着已娉婷着步子向另一侧走去。 跟着水夫人一路前行,唐劫已来到一幢阁楼前。 这阁楼共有五层,雕梁画栋,琼宇飞檐,看起来甚是惹眼。 唐劫看到这阁楼更是吃了一惊:“灵台阁?这灵台阁是夫人开的?” 灵台阁算得上是灵妙坊最出色的铺子之一,里面专卖些上好法器,符纸,以及各色材料,基上灵台境能用的这里全有,因此直接以灵台为名。 这边水夫人已笑答:“这是我儿子开的,不过他事情多,很少来这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我替他管着。来吧,看看有什么你需要的。” 水夫人已招着手让唐劫进来。 立有小厮迎了过来,这小厮也是洗月学子担当的。 洗月学子只要过了考,自由时间便大大增加,有嫌修炼气闷的,就会出来找些事做,顺便也可赚些零钱。 对他们来说,苦修,试炼,杂项,打工这些统统不过是学子们的一种选择,而不同的选择往往又代表了不同的人生走向。 这刻那学子迎上来道:“不知这位师弟要些什么?” 唐劫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我需要一些紫墨,一些闭灵散,还有一些透骨钉。” “闭灵散?”水夫人吃了一惊:“这是散灵的毒药啊,你要这个作甚?” 唐劫忙回答:“再过些日子,考就要到了。唐劫自问考当无问题,打算等过了考后就去试炼。” “过了考就试炼?太急了吧?你新入学,根基未稳,实力不济,哪怕是最简单的试炼之地对你而言也太危险。”水夫人皱起眉头关切道。 “所以才要用到闭灵散啊。”唐劫回答:“我也是没办法,资质有限,修炼进度太慢,若不设法为自己赚些钱,怕是十年之内到不了脱凡。” 水夫人疑惑地看看唐劫,突然出手抓住唐劫,一股暗劲已顺着唐劫脉门进入他体内,唐劫大吃一惊,想要甩却发现怎么也甩不掉,好在下一刻水夫人已收回手:“原来已经灵泉了。玉门五转,说不上太差,也说不上太好,不过就算不用灵药,十年之内进入脱凡应当也没什么问题。到是你这身体颇有些古怪,怎的血气如此强大?” 她看唐劫的眼神转个不停,唐劫惊得汗都下来了,忙赔笑道:“小的从小锻炼身体,这体魄还是可以的。” 水夫人听着只是笑笑,知道他言不由衷,却也不和他计较,只是道:“你有什么秘密都是你自己的事,我没那么爱打听。看你这身子骨尚算结实,用来对付一般的小妖到也能多撑几下了,不过真要碰上厉害的,依然只有个死字。罢了罢了,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也懒得管。这闭灵散啊,我这里到也有,你想要,便给你就是,但是切记不可用在同学身上,若让我知道,定要你好看。” 唐劫忙回答:“多谢夫人,唐劫定不敢用来加害自己人。” 带着水夫人给的材料,唐劫回到陶然居,再度开始刻起自己需要的炼阵。 相比小天狼电光阵,这个炼阵要简单许多,只用了一个下午即告完成。 眼看着已然成型的电光狼傀儡,唐劫让它动了几下,只见那狼傀瞬间冲了出去,如一抹电光飞扑在院后的碾子上,伸出利爪一挥,已将那石碾抓出三个深深的爪印,这还是未启动炼阵术法的效果。 唐劫大感满意,心想这傀儡防御上是弱了些,但胜在速度快捷,攻击犀利,若是用来突袭,就算是灵海境的学子,一不小心也得被重创,用好了绝对是现阶段的一个大杀器。 只是一想到那水夫人,唐劫心中刚升起的底气旋即又消失无踪。 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一探手就发现他实力深浅的人,一直隐藏的灵泉阶被直接发现就罢了,就连藏象经的炼体效果都被一眼看出。 而且看水夫人那轻描淡写的样子,他这引以为傲的铜皮铁骨在水夫人眼中,竟也不过是个“身子骨尚算结实”,一想到这,唐劫又是一阵汗下来。 这洗月学院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随便遇个卖粮食的老板娘都能有如此修为,真要再碰上个扫地老太太突然凑过来对他说“你这心法修炼的不对,要如何如何……”他也不会觉得稀奇了。 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在这个世界,实力依然是最大的依仗。 所有的智慧,诡计,都必须建立在有足够的实力基础上,若是没有,则只是空幻泡影。 他唐劫是运气的,因为天神宫和洗月派不对付,给了他可利用的机会。 但这种运气总有极限,总有用完的时候。 到那时,就是他穷途末路的时候了。 “必须在那之前提升实力到足够自保的地步。”唐劫自语道。 ———————— 做好了傀儡,唐劫并没有立刻把它去给卫天冲,而是以炼阵费时,需再等些时日扣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他依旧每天苦练,由于灵泉阶被发现,他也不再隐瞒,径直去讲经台领了第二层心法继续提升。好在这段时间过去,他的进境基符合玉门五转应有的速度,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怀疑。 今天晚上陶然居前再度来了一位客人。 他叫庄申,逍遥社的一名学子,在几次社团聚会中,与唐劫到也算相识。 “庄兄今日怎的会到我这儿来?” 直接请了庄申进门,唐劫随口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想问唐兄。”入了门,庄申一边随意走着,一边打量着四周,一只右手已伸入身边袋中,却是取出一张图来,随手一抛,那图已隐于空中消失无形,只在陶然居周围多出了一片蓝色天幕,看起来仿佛整个空间都被隔绝起来一般。 “哦?什么事?”唐劫仿佛仍无所觉般走在前面,随口问到。 庄申已大笑道:“自然是关于唐兄的真实身份了!” 剑光起,对着唐劫一剑斩下! 第二十四章 杀人 更新时间:2013-11-10 犀利剑光劲斩唐劫,直指唐劫后背。 这一剑庄申用了八成的力量,可以确定中剑之后唐劫不会死,但必受重创。 但就在他出剑的同时,唐劫动了。 他转身! 右手一扬,长剑在手,正挡住那下落剑锋上,发出铿的一声震响,庄申一剑无功,反而被震的全身一颤。 “你!”庄申大吃一惊,这蓄势已久的一剑劳而无功,显见对手早有准备。 他心中震撼,正要捏动法诀,只见唐劫狠狠一笑,已是对着庄申猛冲过来,一拳打在庄申脸上。 这一拳凶猛无比,打得庄申鼻血长流跌出。 他在地上翻了个滚,躲避唐劫接下来攻击的同时,随后才看到唐劫并未追击,只是冷眼看着他。 “你……你早知道……”庄申不敢相信地看唐劫。 唐劫耸了耸肩:“我不知道,我只是习惯性为最坏的结果做准备。老实说我也没想到天神宫在这里的主使者真的会如此果断,在出了这事后就立刻派人抓我,他们还真不怕抓错人的后果呢……佩服,佩服,看来我有个好对手了。” 听到这话,庄申失声叫了起来:“你果然就是唐杰!” 唐劫的说话,已无意于承认自己的身份。 以为还要苦斗一番,说不得还要拿下对手施加酷刑后对方才会招认,没想到唐劫竟是省了他的功夫,直接认了。 曾经顾长青最担心的就是此番行动他们最终抓错目标,如今得了这消息,庄申已是心神大定。 他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想不到这天神宫历年来头一份天大功劳,最终竟是由我庄申来完成的。只要抓了你,天神宫必会有重赏,到时候我入脱凡轻而易举,就算是上达天心也不是什么难事。哈哈哈哈!” 说着他已站了起来,将原先那把普通铁剑扔掉,随手从身旁的袋中取出又一把紫色短剑。 这短剑与之前那把却是别有不同,紫色的剑身上萦绕着道道法纹,隐隐有火光流转,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出那上面也是炼阵。 术器! 之前庄申无意杀人,只用凡铁,现在目标有了准备,自然是拿出法器了。 不过相比那件术器,唐劫显然更关注庄申取宝的袋子。 他歪了歪头:“芥子袋……好,甚好,没想到为了对付我,天神宫连芥子袋都给了你,这里面想必还有不少好东西吧?” 芥子袋,以芥子而纳须弥,正是仙家最重要的法宝之一。 不过这种法宝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拥有的,市面上的芥子袋基是一个立方就要一块灵玉,而且越往高处走,价钱涨得越厉害。 庄申已哼声道:“为了拿回兵鉴,这几年来天神宫花费甚巨,耗费人力物力无数,顾鹰主更是殚精竭虑,相比之下,一个芥子袋又算得了什么。总算你不负鹰主期盼,终于出现了。只是谁也没想到,你在来到学院后竟然还会喊上一嗓子,跟我们玩了个虚虚实实的把戏。” 唐劫笑道:“虚虚实实?我没那么想不开,我也不认为这种你猜我是不是的小孩子游戏对你们会有什么用。我之所以那么做,不过是被逼无奈而已,不然你以为能够好好在学院学习我会不愿意?” “被我们逼的?”庄申不解。 这时候他已不急着动手了。 他来的目的来就不是为了杀唐劫,而是抓住他严刑拷问,既然对方有问必答,那他抓不抓反而是次要的,重点是搞清楚许多心中疑问。 如果说找回兵鉴是第一要务,那么唐劫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就是顾长青最关心的第二要务。 “是啊,被你们逼的。”唐劫点点头:“你说,如果我不喊那声我是唐劫,你们会不查我吗?如果我不去洗月学院去了别的学院,你们会不查我吗?” 庄申摇头:“怎么可能,这心国大大小小所有学院,皆在我们监视中,这洗月学院不过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而凡是进入学院的学子,不管哪个都在我们调查之列,从一开始顾鹰主就没指望你保留原名。” 顾长青是行动谨慎的人,他不会因为唐劫喊了一嗓子就怀疑他,也不会因为唐劫不喊就不怀疑他,一切终归是证据说话。 若非是这次被唐劫给逼到角落里,他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动手抓人。 “没错,正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我也就没必要换名字了,毕竟换不换都一样,只要我还想修仙,你们就迟早会找到我头上。”唐劫笑道。 “那到是,所以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来洗月,反正去哪儿都被怀疑,那就不如去最好的。但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搜查方式?”庄申不解:“万一我们不是逐个排查,而是秘密派人寻找可疑目标呢?那你这一声就喊的没有必要了!” “是你们自己告诉我的。”唐劫回答:“如果你们想采用秘密监视的方法,那又何必让天神宫学子公然出现?天神宫在心国再如何势单力薄,安排一两个人混入学院总能做到的吧?你不就是其中之一?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学院太多,学子太多,靠一两个人查,是没可能查得过来的。” 庄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唐劫已道:“兵鉴事关重大,靠有限的人手不可能查遍所有人,偏偏天神宫又没那能耐大肆安插自己人,就只能搞出交换学子这套手法。所以说有些事,真的不是不想做,只是做不到。当然,明查要搞,暗查也要有,说起来天神宫还真是用尽心思呢。” 这话说中了庄申的心底,他也只能长叹一声:“的确如此。我天神宫不藏形匿迹,是因为藏不住,你不藏,其实也是因为藏不住。既然反正都藏不住,就干脆反过来利用一下,险是险了些,却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我天神宫金衣现身,是想逼出你。而你壮语明志,则是想引出洗月派,都是一样的原因,都是在无可奈何之下,迫不得已的选择!” 世事总有许多无奈由不得人的意志决定。 如果可以,顾长青绝不会愿意天神宫的人公然出现在洗月学院。 如果可以,唐劫也绝不会愿意在洗月学院门开公开喊那一声。 如果可以,唐劫同样不会愿意委托吴幸来买药。 如果可以,唐劫甚至不会愿意去卫府为仆。 除非天冒险,否则大部分的奇迹与壮举,都是建立在无奈与被迫的基础上进行的行险一搏。 “是啊。”这刻唐劫也叹息:“可惜洗月派还是没注意到我。你们那位顾鹰主干的真不错,为了消弭洗月派的注意力,他想必也费了不少心思吧?” “每次入学,顾鹰主都会先锁定一批可疑学子压住不报,为此他可是花了不少钱,可惜还是被你一声有贼就给轻易破坏了。”庄申冷冷道:“引洗月派来和天神宫打对台,果然好算计!” 唐劫笑了:“你们不也猜到了吗?但你们却终究是无法确认。” “对!原来不能确认,可现在能确认了。”庄申手中术剑直指唐劫,哈哈大笑道:“现在你还能往哪儿跑?” 唐劫冷哼:“我需要跑吗?确认的只是你而已。” 他的身上也已随之出现了水蓝色护罩。 庄申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还敢顽抗,蠢不可及!” 手中紫色短剑一扬,一道剑芒已劈向唐劫。 唐劫反手一剑挡下,冷声回答:“蠢的是你吧?你以为我告诉你这些,你还能活下去吗?” “笑话,就凭你?”庄申已大喊起来,紫色短剑再扬,这一次剑身上陡地腾跃出一团紫色火焰,劲袭唐劫。 只听轰的一声,紫火暴涨,穿透那层光罩,余势冲击,已轰在唐劫身上,炸得他身上腾起一片紫火,逼得唐劫在地上连连打滚。 庄申已大笑着走过来:“我这一记紫极火焰剑威力如何?” 唐劫在地上连连翻滚着,那紫色火焰在他身上烧灼了好片刻才熄灭,却已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烧伤痕迹。 唐劫痛得闷哼一声:“威力果然不错,你修的不是洗月派的阳谷紫焰诀就是天神宫的冲阳天火诀吧?” 庄申楞了楞,没想到这时候唐劫还有心思说这个,哼了一声:“既然是神宫暗子混入学院,自然是修阳谷紫焰诀,习的是焰剑术,以紫焰诀为底,再配合这紫火剑,可使我的焰剑术威力提升一倍多,就连施法速度也大大提升。你的水光罩能挡我的剑,却挡不了我的紫极火!说,兵鉴在哪里?” 庄申一指唐劫厉声道。 “就这点程度,也敢过来杀我?”唐劫却是嘿嘿低笑起来:“天神宫不会这么小气吧?” “什么?”庄申被唐劫再次怔住。 唐劫却是已从地上站了起来,再看他之前刚被火焰灼烧过的伤口,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合着。 这怎么可能? 庄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劫已晃了晃脖子,冷冷道:“再告诉你一件事,藏象经有炼体的功效,可以在未进灵台之前就吸收灵气洗炼自身。就目前看来,我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也许现在还达不到脱凡期的炼体高度,但是凡兵不伤基已没问题了,一般的小法术对我也没什么大用。当然,你有紫火剑在手,威力要大许多,不过我再加水光罩,两者结合到也够用了。就算还会受些小伤,但好在这藏象经的恢复速度还是蛮快的。所以……要想抓我,你还得再加把劲。” “藏象经?炼体?”庄申愕然看向唐劫,然后他大笑起来:“原来这就是你的底气。没想到藏象经竟有如此大用,兵主遗宝果然非凡。好,好得很!你越厉害,就说明兵主遗宝越有价值,我立的功也就越大!” 说着他脸一狞,紫火剑已再度升腾出一片熊熊火焰,对着唐劫凶猛斩下。 “我说了,这不够!”唐劫已反手挥剑迎上,抗下紫火剑攻击的同时,又是一剑刺向庄申面门。 庄申手上已突兀地出现一个盾牌,正挡住唐劫的攻击。 庄申已飞起一脚踹飞唐劫,击中唐劫同时,将他身上护罩也震至粉碎,狂声呼道:“那再加这元气盾如何?” 他这元气盾竟也是放得奇快无比,显然和唐劫一样,练习过千百次了。 唐劫被他踢得飞起,再度跌回地面。 庄申已取出一张符纸对着唐劫一指:“飞剑符!” 只见那符纸已化为一把灵剑向着唐劫飞射而去。 眼看唐劫再躲不过,又是一面水光罩出现。 那飞剑扎在水光罩上,再度穿过光罩刺在唐劫胸口,同时唐劫虎吼一声,猛地一拳击出,正打在那飞剑上,只听轰的一声,那飞剑已化为无数符纸消散,唐劫的拳上也流出一丝鲜血。 这一罩,一拳,看得庄申心头震撼,失声叫道:“原来你也早有准备!” 他苦练元气盾是因为有天神宫支援,自然要先练好保命法术,随时准备行动。 但唐劫的水光罩能放得这么快,就显得有些叵测了,这说明对方也是早准备好了打这一场。 唐劫已缓缓站起,看着庄申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说了,我不知道天神宫会不会来,但我必然会为最坏的结果做准备……何况这结果也未必就真得很坏。” 庄申大笑起来:“你在开玩笑?你以为就凭一个水光罩你就能挡得住我天神宫?” “为什么不可以?”唐劫反问:“你知道决定一场战斗胜负的关键是什么吗?” “当然是实力!”庄申手中紫剑已再度向唐劫砍去。 唐劫回剑相迎,长声道:“实力的确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主动权。谁把握主动,谁就能获得胜利。天神宫是很强,我自然是打不过的。但是那打不过的人,我可以不打啊!” “什么?”庄申一呆。 “还不明白?”唐劫冷笑道:“这里是我家,是我的主场,只有我能决定谁能进来,谁不能进来!所以……是我在选择对手!” 一声大吼,唐劫已又是一剑雷霆斩下。 一连三剑,重重砍在庄申的紫火剑上,竟然打得他节节后退,震的他手臂酸麻,但更让他震撼的是唐劫的说话。 是他在选择对手! 是他掌握了主动! 这是庄申才意识到为什么唐劫如此笃定,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在把握着事情的节奏。 主动权在他,打与不打,和谁打,那都是他说了算! 当他决定出手时,自然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胜利把握! 这个认识让庄申骇然,同时唐劫已继续一剑接一剑斩向庄申,纵剑十二式已是连绵不断地展开。 他两人都不过是初入仙路,纯用法术比拼还不够格,因此都选择了同一种路子,即以术法增强自身来作战,战术思路极为实用,在整个学院都是少见的。 这使得他们的攻击就好比拥有剑气的高手对拼,只是又多了许多光焰色彩,看起来更加华丽许多。 唐劫有水光罩,纵剑十二式再加藏象体,庄申则是元气盾和焰火剑再加紫火剑,两人又都练过格斗之术,因此双方的实力竟是不相上下。 这刻对击之下,只听砰的一声,唐劫的水光罩固然破开,庄申的元气盾也告炸裂。 接着两人同时又是一盾一罩祭起,再度打在一起,依然是势均力敌的格局。 “混蛋!”庄申嘶吼一声。 探手入囊,庄申已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往空中一抛,金光闪闪,竟是一件金色战甲,自动附着在庄申身上。 “天神甲?不错!不错!”唐劫非但不惊,脸上更是露出欣喜笑容。 天神宫最出名的大概就是这天神甲,有相关法术,也有专门的术器,法宝,以防御强悍而著称,这庄申作为天神宫安排的混入洗月学院的弟子,自然不能学习天神宫的心法,但是他却带了一件天神甲术器。 虽然是最低级别的,但其防御能力只怕也超过了元气盾。 这到不是说天神宫小气连件法宝都不给庄申,而是宝器之物越是高级,需要的灵力消耗就越大,普通灵徒使用法宝,往往一击之力就会把所有灵气全部抽空,还不如使用普通术器来得灵便。 至少这件术器级的天神甲,庄申穿在身上,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这刻宝甲着身,庄申脸上已露出狰狞厉色:“唐劫,你不会真以为我就只有一把剑吧?” “当然,我知道。”出乎他预料,唐劫回答:“天神宫既然派你来,肯定是要有些对付我的把握才是。你我都是同期学子,你若没点看家底牌,凭什么稳赢我?可你知不知道,我等的也就是这个?” “什么?”庄申再度愕然。 只是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被唐劫惊了无数次。 唐劫的笑脸终于转冷:“你若无宝而来,我又何必理你?你以为我闲得没事冒此大险,就是为了杀一个天神宫的小卒子?不,我要的就是你携宝而来!杀人夺宝,杀人夺宝……杀人不是目的,夺宝才是。为了这一战,我用掉了两瓶多的回灵丹,花费了好几百钱,还停了一个多月的修炼来苦练法术,这么些资投下去,你若是少带些法器过来对付我,我都不能乐意!” 说着唐劫法诀一捏,下一刻,一道黑影已猛扑庄申! 第二十五章 青光 更新时间:2013-11-10 黑影如电,猛扑庄申,正咬在他的手臂上。 这天神甲虽然防御力强悍,却只护胸腹,对四肢却是没什么防御能力的。 这一咬下去,庄申立时吃透,只见一道电流已打在他身上,天神甲虽防御力强悍,对雷电攻击的效果却是最弱的,这一下电得他全身发麻,身体已是一滞。 这时他才看清那咬住自己的赫然是一只狼形傀儡。 “战傀?”庄申惊呼出声:“你没有灵引术怎么控制的?” “你猜!”唐劫大声回答,同时弃剑! 弃剑用拳! 对着庄申狠狠击出一拳,正打在天神甲上,震得他胸口又是一阵巨痛。 庄申立知不好。 他这天神甲毕竟只是术器级,对雷电与巨力冲撞的抵消作用并不太强。 唐劫有剑不用,反用拳头,显然是早有准备,针对着天神甲的弱点而来。 这三年来他长期躲避天神宫,对天神宫的许多事再了解不过,这天神甲又是天神宫最出名的东西,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对付。 这刻中了一拳,他再度跌飞,唐劫已紧追而上,横肘砸向庄申面门。 这一击若是砸中,庄申的脸都能被他打碎。 下一刻庄申大喊一声,再度探手入囊,取出一根绳子往空中一抛,那绳子竟是如灵蛇一般卷向唐劫,将他整个捆住,重重跌在地上。 一招得手,庄申已哈哈大笑起来:“我这件捆仙绳如何?唐杰,交出兵鉴,省的受那搜魂之苦!” “搜魂术?”尽管被捆得结结实实,唐劫却不惊慌,只是嘲讽地看庄申:“不过你会吗?” “我当然不会,可是我有这个。”庄申已从袋中又取出一物。 搜魂符。 庄申得意道:“这可是鹰主特意从神宫求来的,就是用来对付你这种人,紫府大能亲自出手炼制,价值不菲,你能享受到它,也算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看到那搜魂符,唐劫笑了起来:“你这芥子袋还真是百宝囊,他们看来也真给了你不少好东西,紫火剑,芥子袋,天神甲,捆仙绳,搜魂符,虽然都是术器级,效果却当真不错,哦对了还有那隔绝阵图,还真是下了不少钱呢,不过……” 他话未说完,旁边那狼形战傀突然对着庄申头一低,扑扑扑,三枚透骨钉已向着庄申扎来。 庄申大惊,一闪身,两枚透骨钉打在他身前天神甲上,无功坠落,还有一枚却擦着他的手臂飞过。 只是一点擦伤,庄申却发现竟然无法再调用灵气。 “闭灵散?”庄申大惊,那狼形战傀已嘶吼着再度向他冲至,头顶尖角对着他撞去。 庄申再不犹疑,又从袋中取出一个小小符牌,迎风一招,那符牌中已跃出一物,见风就涨,赫然也是一只狼,正与那狼傀儡战成一团。 “炼兽?”看到那只狼出现,唐劫也是目光一凝。 炼兽是兽炼门的拿手好戏,最擅捕捉野兽炼制成战宠。兽炼门与天神宫世代交好,庄申手里有这个到也不奇怪。 只是现在这两人一个被术器捆缚,一个中了闭灵散,战斗竟然转成了傀儡与炼兽之争,却显得颇有些诡异。 不过庄申虽中了闭灵散,人却是还可以动的,下一刻他已快速从袋中取出一颗药丸给自己服下,那闭灵散的药性竟是被他解了。 避毒丹! 与此同时,唐劫也就地一滚,整个人竟是消失不见。 随后庄申眼中的整个世界竟然都颠倒了过来,再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幻阵?”庄申吃惊叫道。 “没错!”唐劫的声音已在云雾中响起:“伊伊过来,帮我解绑!” 那傀儡中已飞出一个小人,正是伊伊。 怪不得唐劫没有灵引术也能控制战傀,却原来是这小东西在里面掌控。 没了伊伊,那傀儡立时停了下来,好在那炼兽也被幻阵迷惑,暂时不能来找他们麻烦, 同时庄申也猛回身顺着音源一剑斩去,却只斩了个空,后方空荡荡一应皆无。 唐劫的声音已再度响起:“你们的顾鹰主干的不错,不过他还是犯了两个错误。这第一个错误就是,你们忘了虚慕阳是什么人。” “虚慕阳?”听到这个名字,庄申心中一震。 “对。虚大哥,阵道大师……他能把兵鉴交给我,凭什么就不能把阵道也传给我?”随着这话落,斜刺里一剑刺出,直指庄申后脑。 庄申反应也快,猛地前扑,那剑尖划过他的背部,在天神甲上擦出一溜火花。 一击无功,庄申反手回刺,紫火剑上又是一道火芒喷出,正打在唐劫身上,唐劫胸前气盾再现,又挡下这一击。 庄申对着空中一指:“回来!” 那捆仙绳竟然又自动回到庄申手中,吓得小伊伊尖叫一声,庄申已将那捆仙绳再度抛出,又一次捆住唐劫。 唐劫不得不再度跌回雾气中,伊伊继续手忙脚乱地给他解绳子,同时还大叫:“讨厌,讨厌,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快被他绑住啊!” “那你能不能别让他把绳子再抢回去?”唐劫也没好气的回应。 “没用的啦,那是他的东西,除非你能抹掉他在这上面留下的符印,否则他只要一施术就能拿回去,大笨蛋!”伊伊气得跺脚喊。 这两人在片刻间你来我往,已交手数个回合,底牌也是一一祭出。 庄申固然有各种术器,唐劫也是诸般手段一起上阵,场面一时间竟陷入僵持中。这刻好不容易再度松绑,唐劫一时竟不敢出来。 庄申表情凶狠的四处寻觅,同时大声吼道:“唐劫,出来!象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和我打一场!” “操,喊得还真漂亮,你有事别拿那么多术器和老子打啊?”躲在云雾中,唐劫一时也有些没办法。 伊伊好奇问:“你不是说他宝贝越多越好吗?” 唐劫翻翻白眼:“前提是他打不过我。” 必须承认,庄申无论战力还是应变都极不错,定然是接受过天神宫的培训,要不然以他的年纪不可能打得如此果断。 要不是他为了混入洗月学院不可能提前学习天神宫术法,唐劫还真未必能和他打。 只是就象庄申低估他一样,他发现自己也依然低估了庄申。 谁能想到庄申不但自己身手灵活,手里竟然有这么多货色,在他想来天神宫给庄申两三件术器已足够对付自己。 现在看来终究是自己眼界小了,很显然在天神宫眼里,术器根不算啥,要不是庄申自己实力有限,给再多也发挥不出作用,就是塞给他几件法宝让他用都有可能。 眼看唐劫藏匿不出,庄申眼中凶厉杀意闪过:“你以为有这么一个破阵,就能躲得下去吗?” 他说着已又取出一个小瓶来,取出一粒丹药一口吞了下去,下一刻,庄申的身体已开始鼓涨。 他原是白白瘦瘦的样子,在吃下这粒丹药后,竟是全身血肉贲起,骨骼暴涨之声连连,竟然从一个弱少年变成了一个凶狞猛汉。 随手一拳击出,硕大的拳头轰在地上,已震出一片惊人气浪,竟是连那幻阵云雾也消散许多。 唐劫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呻吟了一声:“魔血丹……这家伙身上到底有多少宝贝啊?” 他现在真的开始嫌这家伙的好东西多的过头了。 魔血丹,一种提炼妖兽血液而制成的丹药,可以使用者暂时性拥有某种对应妖兽的力量。说白了就和那李余的金色鳞片一样,只不过经过药物提炼,修者可以吸收其中血液精华了。 此刻庄申服用的,明显是某种强大妖兽的魔血凝丹,气势竟是变得无比磅礴。 这幻阵虽然灵便,终究只是最低级别的幻阵,完全可以用蛮力强破。庄申不懂阵法,因此干脆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这刻一拳拳轰出,气劲震荡,迷阵幻雾竟是被他震得荡开,显出唐劫的身影。 看到唐劫,庄申哈哈大笑着走过来:“我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他也不再召回捆仙绳去抓唐劫,而是大手直接一把向着唐劫抓去。 唐劫反手一剑刺去,他竟是无视剑锋大手急抓,那一剑刺在他手上,发出铮的一声响,其体魄竟是比唐劫的炼体还要强悍。 唐劫被逼无奈,只能弃剑后撤,庄申已怒喝道:“竟然逼得我使用这血炼妖丹,待我抓住你,定要将你好好折磨一番,才能泄我心头之怒。” 这血炼兽是低阶魔血丹中提升实力最明显的一种,不过副作用也很大,使用过后必然会虚弱无比。 按照计划,这魔血丹根不是他抓唐劫时用的,而是抓住唐劫逼供之后逃离洗月学院追杀用的,没想到这唐劫小小一个灵泉阶竟如此难对付,连拥有三件术器的他都拿不下。而他术器在手,其实灵气消耗远比唐劫大,如今几度使用灵术后,灵气已然不多,被逼的只能使用这魔血丹。 现在他只能祈祷逼供之后,自己还有混出去的机会,否则怕是在劫难逃。 他自然不知道此事之后,无论成败天神宫都要杀他做替罪羊,以给洗月派一个交代,因此满脑子想得还是自己立下大功,将来去了天神宫后将如何封赏。 与天神宫的其他暗子不同,庄申的的确确就是心国人,只不过他出身寒门,根没什么修炼机会,是天神宫找到了他,许诺他只要为天神宫做事,就给他修仙得道的机会。 他自然也知道混入洗月派为天神宫做暗子有多大风险,然而富贵险中求,为了出人头地,他自然也不吝博这一把。 这刻他仗着血炼兽丹带来的力量,连剑盾都不用了,那失去对手的炼兽想冲过来帮忙,竟是被他一把抓住丢回符牌,然后对着唐劫撞了过去。 以他此刻的身体,已却已不需要任何手段。 唐劫避之不及被他一下撞中,水光罩立时破碎不说,整个人都被砸至飞起,落在地上狂吐鲜血,一时竟是爬不起来。 伊伊操控着战傀飞速扑咬庄申,唐劫大惊:“伊伊不要!” 只听轰的一声,那战傀已被庄申已被一拳轰退,雷殛木的身体开裂出道道裂纹,就连伊伊都被从傀儡体内震了出来,一下坐在地上,哇地大哭起来。 庄申已大笑着向唐劫大步走来,唐劫只能坐在地上不停地向后移动,看起来就象是个穷途末路的人,手中还抄起一支扫把丢了过去。 庄申一挥手打飞那扫把,唐劫已又扬起一把尘土洒了过来。 庄申只是略闭了下眼便躲过那尘土,同时哈哈大笑道:“你就这么点能耐了吗?来啊,你不是说要杀我吗?不是说要的就是我宝贝多,你才好杀人夺宝吗?来啊,紫火剑就在这儿,天神甲也在这儿,我等着你来拿。” 唐劫随手抓起身边的一个花盆,正是那当初他从卫府和伊伊一起带过来的根雕。 捏着那根雕顶部,将那花盆拎了起来,唐劫冷冷道:“我还说过,你们家顾鹰主犯过两个错误。这第二个错误就是就是他过于关注兵鉴,却忽略了……” 话未说完,他猛地将那花盆举起,就象是挥动一件流星锤般狠狠砸向庄申。 怒剑式! “无用伎俩。”庄申鄙夷地撇撇嘴,手臂随意一抬,再次挡在那砸下的花盆上。 然而就在那刻,他看到那如老树般的根雕已放出一片青色光芒。 “这是……”青色光芒弥漫了庄申的整个视界,在他眼前无限放大。 “剑芒”两字尚未吐出,血光乍起,一只手臂已脱体飞离! “啊!”庄申痛声长呼,这一剑砍断了他的手,也泄去了因魔血丹而来的所有力量,庄申整个人都委顿下来,再无力站起。 木屑飞扬,唐劫手中已出现一把青色长剑。 “……忽略了青光剑!” 此时,唐劫的语声才悠然传来。 花盆重重落地,摔成粉碎。 一面青铜古鉴弹飞而出,落在地上滴溜溜转个不停。 第二十六章 藏弓 更新时间:2013-11-11 躺倒在血泊中,庄申无力地呻吟着。 此时他药劲已过,全身虚弱无力,双眼看着的却是那面青铜古鉴。 “九黎玄兵鉴……真没想到,我天神宫费尽心思寻找的东西,竟然就在这儿……”庄申咳着血哈哈笑了起来:“唐劫,你狠,你胆子够大,竟然把兵鉴和青光剑藏在花盆里,就藏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我人都来了,东西还有什么不敢带的?”唐劫颇感吃力地回答。 刚才那一剑抽空了他的所有灵气,要是再无功,他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而真正让他感觉不舒服的是灵空干涸后,他的灵魂深处竟然有种难以言喻的饥饿感。 这刻一时无力,他只能以剑拄地,同时取出一颗回灵丹服下。 这才说道:“天神宫……真没想到随便派出个小卒子来都这么麻烦。” 这青光剑一击,是他计划中最后的底牌,当初他选择纵剑十二式,除了能磨练格斗技巧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是唯一能让他在灵徒阶段就动用法宝力量的武技。 只是这一击消耗太大,一旦出手不中,自己也就无力,所以非到必要,唐劫不愿使用这招。 他曾以为自己可以避免动用这底牌,没想到庄申如此难缠,最终逼他动用这最后手段。 庄申已厉声道:“你知道就好!你以为靠着洗月派庇护你就安全了吗?天神宫要杀你就跟碾死个蚂蚁一样,识相的赶快交出兵鉴,否则你就算杀了我,鹰主也会意识到你的问题。你不会以为,随便来个小子都能打败我吧?” “当然,当然。如果说发现有贼还只是一次巧合,无法确认,那么杀掉你,基就等于是告诉天神宫,我就是唐杰了。不过你不会以为,我连这种问题都没想过就和你打吧?”唐劫笑道。 说着他着下来,用剑尖拍拍庄申的脸:“到是你自己,你凭什么认为跑过来抓我,洗月派就能放过你?” “我压根就没打算再留在洗月派……” “白痴!”唐劫已打断他:“现在只要是知道兵鉴的人,都知道天神宫在查我。这个时候有人对我出手,不用脑子都能想到是天神宫出手。你不会以为这种情况下,你那位顾鹰主还会放你逃命吧?” 庄申一怔:“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让我猜猜,他们派你来的时候,是不是跟你说,事成之后就把你接出洗月学院,送去天神宫?没准还有人在学院门口附近等你?可能就是学院的另一个学子,应该是有纠察权限的,可以将你送出学院。” 庄申全身一震。 看他表情,唐劫知道猜对了。 唐劫笑笑:“现在你明白了?你就是个被人利用的白痴,如果不是我告诉你,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庄申连连摇头,他对着唐劫大喊:“他们不会这么对我的,这不可能!” 唐劫冷哼:“我没兴趣让你信,我只是告诉你,你对天神宫再忠诚也没用,他们根不把你当回事。现在天神宫派在这里的明暗子都有哪些人,是谁在负责?那个顾鹰主叫什么名字,具体什么身份?他们后续有什么计划?” 庄申哈哈大笑起来:“唐劫,你刚次故意这么说,就是想从我这里套口供吧?我呸!你连真实身份都说了,那就是想要我死,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的!” 唐劫叹气:“自以为是,告诉你这个,不过是想让你死得明白些,你还真以为你不说就有用了?” “你想折磨就痛快来,看老子皱不皱眉头!”庄申大喊。 “果然硬气,不过谁说我要折磨你了?你好象忘了有这个东西……”唐劫说着已取出一物。 搜魂符! 庄申面色大变:“不!” “如你所言,能享受这搜魂的待遇,你也算没白来世界走一遭,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的记忆里有什么吧……”说着唐劫已将那搜魂符猛地按在庄申面门上,庄申立时发出痛苦之极的叫声,仿佛经历了什么人世间最痛苦的刑罚一般,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剧烈的挣扎中,他的头拼命地撞向地面,发出砰砰的震响。 唐劫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死死抓着他的头,灵气流动,已将庄申的记忆如海潮般送过来。 搜魂术是一种异常恶毒的术法,说白了就是强行将受术者无形的记忆化为有形的意识,以灵气输送的方式传给施术者。 天心境要修成灵念都需小心翼翼,怕的就是意识受损,这搜魂术却是强行施为,完全不顾忌受术者的感受,后果自然是严重无比。 一旦中了搜魂术,如果是修成灵念的人,那还有希望保住神智,灵念未成者却是必成白痴! 而且此术一旦施用,不但被搜魂的人每一刻都在经历万针扎脑的痛苦,而对施术者而言,也是各种记忆纷呈出现。 这些记忆由于是在搜魂术下强行施展,只会存在很短的时间就消逝,所以需要施术者迅速强记,至于能够找到哪些就看施术者自己的运气了,正因如此,就连顾长青也轻易不愿采用这种手段。 除非对付的是修成灵念的目标,因为对方灵念已成,反而可以多搜魂许多时间。 这刻庄申的记忆变成一幅幅画面,不断地快速在唐劫眼前出现,就象是快进中的电影,幼时的经历,成长中的磨难,暗恋的少女,天神宫的到来,各种记忆纷纷呈现,一股脑儿的向着唐劫脑海塞去,就连唐劫也大感吃不消。 他想寻找自己需要的信息,可他根来不及寻找,眼珠快速转动着,只来得及捕捉那一个又一个的画面,杂乱无章的声音已各种形式塞入他的耳中。 “顾长青……鹰堂副鹰主……高飞……赵新国……抓捕唐劫……弄鬼……闵东……暴猿……该死,暴猿是谁!” 唐劫猛地吼了出来,却再承受不住那狂暴信息流的冲击,大叫着收手,这才发现自己眼耳口鼻中竟皆是鲜血渗出。 真没想到用个搜魂术都会如此凶险,唐劫连连大口喘息了几下。 可惜他终究没找到关于暴猿的记忆,只知道有个叫暴猿的人才是天神宫真正的王牌暗子,就潜伏在学子中暗中寻找唐杰的存在。 好在他总算知道了接应的人是谁,在哪儿! 再看庄申,人已是彻底昏死过去了,额头上的搜魂符更是化成青烟消散。 “哥哥你没事吧?”伊伊已抓住唐劫连连摇晃。 “没事。”唐劫摇了摇头:“真没想到用个搜魂术竟然都会自己影响这么大,难怪虚大哥说千万不要尝试幻生灵念。” “虚大哥?”伊伊好奇地看唐劫。 其实她对唐劫过去的事同样一无所知,直到这次庄申过来,她才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却又不完全理解,只知道那藏在花盆中的东西,似是什么很要紧的事务。 “恩,一个很好的人,可惜他死了。以后再跟你说他的故事,我们现在还有事要做。”唐劫摸摸小家伙的头,爱怜道。 “对,对,还有好多宝贝要收起来呢!”小伊伊跳脚喊道。 “不是这事……”唐劫苦笑:“是善后。” “善后?”伊伊不解。 “对,善后。”唐劫道:“伊伊,记住哥哥教你的话,杀人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怎么才能在杀过人后,还不让别人找你的麻烦。” 说着唐劫已站了起来,先一剑将庄申刺死,然后取过他手中的紫火剑。 收了那阵图,唐劫也不及细看一眼,走出陶然居。 此时正值深夜,万籁寂静,路上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 唐劫沿着山间小路不断下行,来到山脚下一处偏僻的小树林中。 这小树林四野无人,便是白天也没什么人经过,当真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前方林内正站着个人,赫然正是那当初利用李真等人试探唐劫的闵姓学子。 看见他,唐劫把头一低,借着夜色与丛林掩护向前靠近。 只是正行进间,突地脚下发出啪的一声响。 却是一根树枝被他踩断了。 唐劫立知不好,那闵姓学子已然回头。 唐劫急中生智,猛弯下腰伸出一只手,嘶哑着嗓子道:“帮……我……” 洗月学子皆穿月白长衫,此时又是黑夜,闵东一眼没看清,能的以为是庄申来了。 看到对方对着地面狂吐不止,闵东心中大喜,从背后悄悄摸出一把短剑走过去,同时问道:“怎么搞成这样?事办成了吗?” 他奉高飞命,无论事成与否,都必杀庄申,只是事若成,就等问出结果来再动手。 那边唐劫点了点头,他不敢多说,怕闵东听出口音不对。 闵东却是大喜,那短剑又被他放回背后:“确认是他?知道兵鉴在哪儿?” 他心中兴奋走的已是近了,这才发现对方体形有些不对,心中一紧,只见唐劫已抬起头来。 朦胧月色下,闵东看到唐劫冰冷的深情,心中大惊,知道不好正要退后,就听扑的一声,小腹猛地一痛。 紫火剑已穿透他的身体! 顺势一绞,几乎将他内脏都绞烂。 “嗷!”闵东痛声狂啸,只是这啸声刚起个头,已被唐劫一拳整个塞进他嘴巴里,人随剑走,他推着闵东一路飞退,“碰”地一声,已将闵东整个人钉在树上。 “……”闵东眦睚欲裂地看着唐劫,口中渗出大量鲜血。 他努力的想要拔出身后短剑,只是背被顶在树上,却是怎么抓都抓不到。 他只能努力地将手前伸,试图推开唐劫。 然而顶住他的仿佛一座山,唐劫就那样任由他推搡着,却是一动不动,只是眼神冰冷地死死看着他。 就这样僵持着…… 生命在体内飞速流逝,闵东渐渐感到无力。 终于,在绝望地对空抓了几下后,他低下了头颅。 唐劫又坚持了一会儿,这才缓缓抽出紫火剑,翻了翻他身上,搜出一把短剑,看上面法纹显然也是把术器,且是专门用来破甲的,估计就是用来对付庄申的,可惜除此之外却无其他法宝了。 用剑尖在地上写下“飞鸟未尽,何急藏弓。庄申。” 想想不对,唐劫又把庄申改成弄鬼,这才转身离去。 第二十七章 离经 回到陶然居,唐劫看到院子里已被伊伊收拾干净。 伊伊正坐在地上拣装备,看到唐劫过来兴奋叫道:“哥哥快来快来,看这里有好多好东西!” “有什么好看的,都已见识过了。”唐劫随口道。 刚才和庄申说话的时候,唐劫已经看过芥子袋,有什么早已清楚。 除了辟毒丹,魔血丹外,庄申还有两瓶补灵丹,三瓶养气丹,六张飞剑符,一张乾清符,一张混元符,几十枚灵钱。 除此之外,紫火剑,天神甲,捆仙绳和炼兽牌算是四件战斗术器,芥子袋是辅助法宝,有五个立方的空间,至少值得六块灵玉,仅此一项就让唐劫受益非浅,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就可惜风险大了些。 此外还有一件辅助法宝就是那张阵图,其实这才是庄申所有家底中真正值钱的。 演阵图! 那是一张可以预存法阵的阵图,而不是唐劫以为的专用于隔绝空间的阵图。 法阵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布置,需要在战前预设,除非是象伊伊那样拥有天赋,否则不可能在战时临时布置。 这演阵图图内自成一空间,可预放材料,只是许进不许出。放置的材料可以通过阵图直接制作成阵,使制作速度更快,即可用于提前准备,预布阵法,亦可用于现场布阵,加快速度。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管什么阵法,通过这阵图释放后,其规模都会大大缩小,投入的材料却是不变,因此只适合临时急用,却不能成为常规。 尽管如此,这也是一件相当有实用价值的宝贝,毕竟它也是少数灵徒可以直接使用的法宝。 这演阵图品阶不高,只能用于存放二品以下的法阵,而且只能单阵,不能叠阵。好在唐劫现在的水准也只到二品,再往上就是给他材料他都布不出来,暂时也不着急。 听到唐劫这么说,伊伊大喜。 她本来还在分宝贝,左一堆,右一堆,手里捧一堆,嘴里还嘟囔着:“这个是你的……这个是我的……这个……也是我的……” 这刻听到唐劫这么说,干脆呼啦一下子把所有东西都归到了自己那堆中去。只是她人太小揽不过来,晃了几下,到把自己跌进了法纸堆中。 唐劫看得失笑:“怎么这么小就这么财迷?” 小家伙鼻子一皱,哼了一声:“我不管!这些都是我的!” “那可不行。”唐劫走过来道:“这些东西都是赃物,现在可用不得。” “不管,不管,不管啊!”小家伙扯着嗓子喊。 唐劫只能把小东西从宝贝堆上揪起,放在怀里:“伊伊乖,等哥哥把这些东西都换成钱,让伊伊天天在家数钱玩,好不好?” 小东西眼珠转动,指着唐劫鼻子叫:“说话算数!” 唐劫拉拉她手指笑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伊伊觉得好玩,拽着他手指狂喊:“好啊好啊,一百年不许变!” 说到这突然想起了什么,伊伊跳出唐劫怀抱,举起一样东西来,道:“那这个呢?” 举得赫然是那九黎玄兵鉴。 唐劫吓一跳,忙拿过来说:“这个可不行。” 就在手触到兵鉴的刹那,唐劫突然感到兵鉴上有一股奇怪的感觉。 这感觉如此奇特,就好象他之前对庄申搜魂一般。 “这是……”唐劫惊呼出声。 下一刻汹涌的信息冲进他脑海,唐劫只觉得眼前一花,无数画面已纷涌而至在他眼前闪过。 他看到一片荒芜虚空里,一个高达万丈的巨人手持开天巨斧正在疯狂怒吼,这吼声震荡天地,在整片虚空中回荡。 在他身周是无数仙人围着他猛攻,各sè武器打出道道彩光,绚烂了整个世界。 而在巨人头顶上空,是一片宏伟浩大的宫阙群,在玉宇彩霞中闪耀出神圣辉煌的气息。 四个全身绽放金sè光芒,看不清面目的存在如四个太阳般围绕着宫阙转动不停,不时地放出道道光芒打向下方。 在这无尽围攻中,那巨人却是狂妄地大喊了一声: “兵!” 然后唐劫看到,那无数仙人的武器竟在刹那间同时碎裂,化成无数星星点点向着巨人而去,附着于那开天巨斧上,那巨斧陡然又大了一截。 随后巨人狂啸着挥动巨斧,对着那头顶天宫斩落,那一片玉宇神宫在这一斩之下,竟是化成万千碎片飞散…… “啊!”唐劫大叫着扔掉兵鉴,连退数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伊伊急忙扑过来。 “我没事。”唐劫晃晃头,镇定心神。 然而适才那一幕,却已深深印在唐劫心底,再不可能抹去。 虚慕阳说得没错,这兵鉴上果然另有奥秘,只不过要破解它,却是需要一些特殊条件的。 唐劫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因符合了哪些条件而破解了奥秘,但想来最大的可能还是和刚才的搜魂经历有关,毕竟刚才信息传输时的感受与之前使用搜魂术极为相似,而传来的内容看起来更象是兵主留在其上的一道神念。 神念本就是灵魂所化,能被搜魂而出自然再正常不过,反到是能把神念留于兵鉴上万年,更显得神乎其神。 不过唐劫觉得仅凭此点只怕还不够,毕竟他只是之前使用过搜魂术,就算体内还遗留少量法术痕迹,也没道理就让兵鉴主动释放,所以唐劫估计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藏象经。 藏象经择人,搜魂术择法,正确的人再加正确的方法才能打开这兵鉴真正之秘,难怪虚慕阳虽能感觉古怪,却始终打不开了。 从这方面说,会不会九绝诛仙阵也需要特定的人才能进入呢? 如果是这样…… 唐劫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兵鉴上。 他向前走了几步,重新拿起那兵鉴再看,只见兵鉴上光芒流转,隐隐有无数字符跳动。 但仔细分辨,唐劫发现这些字符其实并不是兵鉴上的,而是已存于自己脑海中的。 只是正常情况下他完全想不起来,非得对照着兵鉴才能看到,仿佛这兵鉴就是一面镜子,将他脑中隐藏的记忆折shè而出。 若是别人此刻看这兵鉴,那依然是除了鉴上花纹外一无所有,惟有唐劫的眼前浮现出一个个又一个映像。 不仅有字,更有无数幻化的身影在飞快跳跃,打出一个又一个动作。 那些字他明明一个也不认识,却是没来由的就知道其中意思。 抬头上两个金sè大字,古朴庄严,带着浩瀚气息。 唐劫已脱口而出:“离经!” —————————————————— 离经! 确切地说,这才是兵主遗留的真正秘法,也是他一生成就最重要的心法。 与现在的玄门正宗不同。 现在的修炼,行的是人灵分离之道,灵气不过是修者手中的武器,但器是器,人是人,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就算是进了脱凡境可以炼体,其程度也有限。 从这方面说,这世界的绝大部分修者都是法师。 离经修的却是血气。 修血气者,融灵于一体,壮大自身,是以自身为宇宙而纳天下。正因此血气强大,骨骼坚硬,体如jīng钢,兵主当年纵横一世,最为强横的就是自身肉躯,可以说是上古时期最为强横霸道的存在,靠的就是这一身血气纵横。 后人因其表现而称体修,归其本质,或许叫血修更适合些。 正因此,离经其实比少海洞金诀等功法简单得多,没有层次之分,从头到尾就是一套心法反复运行,炼一次强一次。 但是修炼此心法需要大量的药物却令人惊叹。 按离经所记,修炼之前需要先搜集大量药物用于制作药浴,随后在烈火烹熬中运转心法,吸收药xìng,方为最佳。 这些药物包括什么九天鸾草,万年火jīng,龙蜒凤血,百炼妖丹……看得唐劫眼前一阵昏迷。 这些可都是真正的天才地宝级的存在,随便出来一样都是让六大派疯抢的,我到哪儿弄去?更别说下面还有备注:多多益善,永无止境! 你妹! 从这方面说,这兵主的仙法虽极具价值,却又极不具价值。 因为它需要的太多了,多到常人根本无法承受,难以满足。 若真有那能耐搜集到如此宝贝,就算是炼其他法门,也未必就不能睥睨天下。 如此算来,这心法的价值竟是远远低于预计,让唐劫也不由一阵失望。 罢了,罢了。 走什么路不是走? 既然得的是这兵主的心法,那便沿着他的路走下去好了。 至少它给出了人生的方向。 总算也不是非得要这些药草才行。 离经下面另有注解,说要实在找不到这些,也可以找些功能相似的替代之物,找不到万年的也可以用千年的,实在不行几百年的也凑合。 下面还列了张单子,从上到下,将各类药草对应属xìng与功能大体解释了一下。 唐劫直接看最下方,是一株五百年生的紫茯苓,唐劫算了算,买不起,以自己目前的身家,能买株五十年的,要是按套配置,那就只能买五年生的了。 五年生就五年生吧,总比没有好。 藏象经啥都没吃不也炼出一身铜皮铁骨了,唐劫暗想。 不过想想自己练了三年的藏象经,也依然难以抵挡一个低级术法,被人评了个身子骨尚算结实,唐劫这自我安慰也有些进行不下去。 好在除了离经外,这里面还有一个法术。 兵字诀! 正是当年兵主叱咤天下,碎尽万兵,执掌兵道的根本之法! 据说这兵字诀修炼有成后,可碎尽天下万兵,取其jīng华,凝练神兵。 之前唐劫在兵鉴中看到的兵主那一声“兵”字令,就是兵字诀运用到极致的表现,一声令下,万兵皆碎! 相比那需要海量资源的修炼心法,这兵字诀却是门槛低得多,只有足够的炼体底子,再依法激发体内血气力量,便可生成法术。 唐劫依法运转体内血气,只觉得全身一阵血气翻涌,好不难受。 唐劫只能咬牙坚持着,渐渐地,体内翻腾的气血平息,唐劫身上已出现一丝血sè光芒,于光华流转中,渐渐凝聚于他右手食指尖。 这就是兵字诀的血劲凝聚吗?只要使用它,就能碎尽天下万兵? 唐劫有些不敢相信。 正好伊伊此时手里还抱着那把紫火剑,正瞪着大眼看自己。 唐劫信手一指点去,想看看威力如何。 在他想来,自己初学乍练,怎么也不可能一击就碎掉一把术器,没想到这一指下去,只见那紫火剑先是叮地发出一声轻响。 接着剑体猛地放出一道光华,轰地一声,竟散落成无数碎屑飞扬飘落。 “这怎么可能?”唐劫被这一下彻底惊住。 自己这轻轻一指怎的竟有如此大威力? 虽然说兵主的兵字诀威力绝伦他早有体会,但唐劫也从没想过自己现在能象兵主那样一念下去,什么兵器都碎掉。 这术器虽不是什么强**宝,却理论上也不是他现在能说点就能点的,怎的这般轻易就碎掉了? 伊伊也被这一下呆住了。 只是她的反应却与唐劫不同。 看着那天空散落的剑屑,她小嘴一嚼,已是坐地哭喊起来:“我的宝贝……” “抱歉,伊伊。”唐劫正想安慰她一下,突然心口一甜,唐劫一大口血已喷了出来,全身一软,人已无力地瘫倒下去。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动一下的能力都没有了。 眼前一片迷离彩光,有无数星星在飞舞。 那是严重脱力时产生的幻觉。 “激发全身血气……我cāo!”唐劫喃喃低语了一句,眼白一番,已是昏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改变战略 更新时间:2013-11-12 唐劫醒来的时候,天已渐亮。 小家伙哭得累了,早已在他旁边睡下。 看着满地的尘屑,唐劫也感到一阵无语。 他现在算真正明白这兵字诀是怎么回事了。 昨天晚上那一指竟是几乎将他所有的力量抽干换来的。 要不是他好歹练了三年的藏象经,体质远超常人,估计这一指下去,自己就先报废了。 同样也幸好作用的目标是术器,如果是法宝之流,估计自己也是没命。 如今一夜过去,到现在唐劫还感觉头昏昏的,脚步沉重,感受就好象刚和十七八个大姑娘狂欢了一夜般。 难怪兵主说以强大的体魄为底,以自己现在的体质,碎一把术器,没个七八天怕是都缓不过精神来。 不过……总觉得好象有什么不对啊? 唐劫看看那一地的碎屑。 操! 一把下品术器啊,就这么毁了? 虽然这紫火剑他自己用不上,但好歹也是能卖出好多灵钱的术器啊。 想到自己昨晚那一指就毁了近千钱,唐劫也是心痛不已。 正打算将这堆碎铁片收拾起来,唐劫突然发现一点金色光芒正在尘屑中闪耀。 他蹲下身去,拨开那一堆碎铁,只见那堆碎铁中竟混入了一粒金屑。 他轻轻拈起金屑,只觉得自己和这金屑之间竟似有某种联系般,心念微动,那一点金屑已自动飞舞起来,绕着他身边翩翩飞转。 随手一招,那金屑已渗入他体内,在其血气中运转,唐劫能感到,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把它再放出来。 脑海中映现出兵主神威盖世,绝战天人时英姿,那一声兵字令下,万兵皆碎,尽入掌中,唐劫顿时明白过来,脱口叫道:“凝兵!” 有碎就有凝! 碎尽万兵,凝炼神兵! 这才是兵字诀的真正含义。 不过就目前看来,这碎掉一把术器凝练出来的一粒金砂,却是没什么用的。 尽管如此,唐劫心中还是惊喜不已,想想逢敌作战,一招手就把人兵器毁了,当真是想怎么打怎么打。 不过旋即又苦上眉头。 这兵主的功法都是极简单极简单的,却也是极难炼极难炼的。 一个要搜尽天下灵药,一个要碎尽天下仙珍,难怪兵主一生要以战称雄了,他不打压根就没前途啊! 其实唐劫脑子里从来没有过要战尽天下,惟我独尊的念头,在他看来,处处皆敌身就是做人失败的一种表现。 但是今天,他所学的仙法告诉他,总有一些东西与追求无关,与性格无关,与智商无关,与做人无关! 强人之道,就应当是战出来的,处处逢源虽可八面玲珑,却也失了锐气! 有些时候,也许不是不会做人,只是不想会做人! “所以在必要时……亦要当战则战!”唐劫喃喃道。 来他还遗憾自己为天神宫所迫,打了一场意义不大的战斗,如果天神宫没有因此退缩,反而会导致更加疯狂的反击,那便得不偿失。 现在有了这层体悟,他心中也是豪情大起,想你顾长青若真要不识好歹,不顾后果的作为,那我便背靠洗月与你血战一场又如何? 到底是性难移,虽然坚定了战斗之心,唐劫却也不忘“背靠洗月”这个先决条件。 若兵主再世听到唐劫心声,多半是一脚踢得他要多远有多远。 ———————————— 将那点金芒收起,唐劫径自去上课了。 上午上完课后,唐劫将那个傀儡拿给卫天冲。 得知自己的傀儡做好了,卫天冲自是大喜不已,拿在手上反复把玩,同时连连问这傀儡有什么作用。 唐劫便为他细细讲解,当然那闭灵散就算了。这狼傀儡个子虽小,却行动敏捷,攻击凶狠,昨天要不是它,唐劫多半就已死在庄申手上。 一边听唐劫讲解,卫天冲一边欣赏自己的宝贝傀儡,一搭眼突然看到傀儡上几道裂纹,大感惊奇:“怎的这傀儡好象裂开了?” 唐劫忙道:“哦,那是阵纹。” “阵纹?阵纹不是隐藏的吗?”卫天冲不解。 “也有一些阵纹不适合隐藏。” “你确定?”卫天冲眼中露出一丝狐疑。 “那是当然。”唐劫一正经道。 卫天冲反复看看,嘟囔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它打着打着就会散架呢?” 唐劫立刻道:“那你可得注意,这只战狼傀儡是以轻盈,快速,灵便为主,高速高攻,攻击还附带电流麻痹,能放暗器,也能近战,再加上体积小最适合偷袭,就是不适合强攻,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是一品战傀,能有这样的攻击已经很不错了。” “哦,这样啊。”卫天冲抓了抓头皮。 “要不,我们试一下?”唐劫怂恿道。 “好啊。”卫天冲连忙将傀儡放下,已用出灵引术,在那灵线术控制下,那战狼果然是迅捷如风,灵活无比,一爪子下去,一棵小树已被拍成两截,若是拍在人身上,不死也得扒层皮,单以攻击力而言,已不输于低级攻击术法,就是花样少了些,除了用爪子拍,用头顶,没有其他的战斗手段了。 但术法修炼需要费时苦练,这战狼却是一旦完成就可以连续进攻,且不消耗灵气,比之术法又实用多,也不旺他花这两千灵钱。 唐劫趁机问他:“怎么样?” 卫天冲自是连声夸奖:“恩,不错不错,一品战傀能有如此灵活,果然少见!” “那是,灵敏型的嘛,记着千万别让它硬抗哦。”唐劫有些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 “放心吧。”卫天冲随口道:“情愿我受伤也不能让它受伤。”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唐劫暗吐一口长气,心想这次还是取巧了些,重攻弱守,以后再做傀儡,除非是身材质坚硬难以损毁的,否则定要加上防护法阵。 这边卫天冲已带着这傀儡遛狗般遛了出去,一路上果然回头率猛增。 不少人看着稀奇,纷纷过来问他是怎么做出来的,卫天冲自是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引得众人大加艳羡,卫天冲虚荣心得到满足,只觉得光凭这一下露脸就大大值了那两千钱。 有几个女修看着稀奇,也被这傀儡吸引过来,卫天冲借机与对方说话,那一刻战狼化身宝马,引来佳人无数,卫天冲如处云端,只觉得自进入学院以来,人生从未如此美好过。 陪着卫天冲胡闹了一会儿,两人一起沿着路回居所。 正走着,突然见前方匆匆走过来一行人,为首的赫然是那上师辛越,面色凝重,后面还跟着一群学子,全是纠察,一个个全都神情严肃,一看可知怕是又出什么事了。 其余的学子看得奇怪,纷纷议论,惟有唐劫清楚,多半是山下小树林里的尸体被发现了。 既然洗月学院得了消息,那么顾长青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 不知接下来,这两派又会如何反应,到是颇值得期待呢。 想到这,唐劫嘴角已凝出一丝笑意。 ————————————— “啪!” 又碎一张。 鹰巢最近的桌子很倒霉。 顾长青阴沉着一张脸,脸色铁青,到是真应了他顾长青的名字。 在他下首处,高飞,启明,赵新国等人则垂手而立,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顾长青瞪着高飞:“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高飞低头回答:“是属下无能,办事不力,应该是庄申发现了我们意图杀他灭口,所以临阵反水,杀了闵东后自己跑了。” 行动彻底失败,唐劫什么事没有,反到是执行的两人一死一失踪,连带着还顺走了,这件事他高飞注定难辞其咎。 最要命的是,虽然庄申是暗子,但闵东的天神宫身份却是公开的。 如果只是庄申失踪,天神宫还可以推说此事与自己无关,但闵东一死,天神宫就是想赖都赖不掉了。 尤其可恶的是留在那尸体旁的一行字,更是把责任直接归到了天神宫头上,这样一来,天神宫就算想反咬一口抵赖都不行,却给了洗月派一个机会。 这刻顾长青看着高飞,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刚才谢枫棠派人找过我了,他要我就此事给他洗月派一个交代……明明是我天神宫的弟子被杀了,我却要给他洗月派一个交代!!!” 说到这顾长青已是不顾风度的大吼起来。 “废物,一群废物!” 也难怪顾长青如此光火,一连两次行动,都出了纰漏,目标到底是人是鬼没摸清楚不说,反到把天神宫自己弄得极为被动。 他怒火滔天,一口气把包括高飞在内,鹰堂的一干属下全部骂了。 下首众人互相看看,终于还是那叫启明的修者拱了拱手道:“鹰主,属下有话要说。” 顾长青阴测测道:“你是不是想说,我鹰堂弟子久经训练,多年来执行各种任务,比这更艰难艰巨的也不知有多少,从未出过差错,至少未出过如此低级的差错,怎的对付一个唐劫,却是连连失误呢?” 启明张了张口,终于只是道:“是,鹰主英明。” 顾长青已是哼声道:“怀疑,我自然是有的,但失败就是失败,你们办事无能这也是事实!” “是!”高飞已抱拳:“弟子愿意领罪!” “你犯了错,自然要领罪,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清楚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高飞,庄申是由你负责的,你对这个庄申了解如何?” 高飞回答:“弄鬼是由弟子引入门下的,对我一向也算信任。这人头脑一般,不过练功勤恳,也算是个努力之人。来我挺看好他的,谁成想……却是个水货。” 说这话时,高飞很不甘愿的表情。 “你觉得他有可能因为察觉我们的计划而反戈一击吗?”顾长青再问。 高飞张了张嘴,终究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 顾长青知道这事在高飞心中烙上了阴影,不敢轻易答复,叹了口气,道:“人心叵测,难以揣度,看不清楚也是常有的事。如果你在言语或安排上漏了马脚,被那庄申发现问题也不无可能……” “但同样有可能是那唐劫搞的鬼!”启明立刻道。 他对上次失败心有不甘,正如高飞努力保他一样,现在也是投桃报李,努力为高飞开脱。 “是,有这个可能。”这一次顾长青到是没有反驳:“不过高飞,你给了庄申多少术器?” 高飞忙回答:“紫火剑,天神甲,炼兽牌还有捆仙绳,仅战斗用就有四件,更别说还有法符和丹药了。庄申原就在门下努力修炼,虽然境界较低,但战斗经验还算可以,反应也算灵活,以他的实力再配上随便一件术器,除非是遇到同辈中的天才,否则都不应落败,身有四宝在手,就算是碰上戚少名安如梦这样的变态,也是未必输的。” “那么如果是唐劫搞鬼,他至少要先有能赢庄申的实力,这点没错吧?” “……是。” “你觉得他会有吗?” 高飞张了张嘴,终于回答:“根据我们查知的结果,唐劫来之前的确没学过任何术法心法……玉门五转,身无资源,唯一得到的好处就是李余给他的一块鳞片,实无理由弥补这许多差距。” “那就还是无法确认了!”顾长青哼了声。 这件事,老实说他也越来越看不透了。 就算唐劫心思诡秘,布下陷阱,但怎么说他也没理由能打赢庄申的啊。 旁边赵新国已道:“鹰主,要知道事情原委还不简单?找到庄申就行了。他既然杀了闵东跑掉,时隔一夜,应当还没走远,现在去找他还来得及。” “找他?说得是没错。”顾长青哼了一声,少见的没训斥他,只是道:“可我问你,如果你是庄申,杀人反逃后,明知道天神宫要找你报复,你会怎么办?” 赵新国怔了一下,一时答不上来。 还是高飞接口:“人在危急之时,往往是会狗急跳墙的。庄申清楚兵鉴的秘密,也清楚天神宫对此有多重视。如果我们追得他太紧,又不能一下将他抓住,逼急了,只怕他会主动泄露一切。与那唐杰不同,他手上可没兵鉴,是不在乎兵鉴的消息泄露出去后会如何的。” 听到这话,赵新国立时滞住。 他还真没想到这茬。 顾长青已道:“要抓庄申,不是不可以,却是不能大举出动,只能秘密调查,并务必保证一击即中,以防他狗急跳墙。可人海茫茫,要想秘密追查,又谈何容易啊。” 找不到庄申,也就暂时无法证实这一切的真实性,或者说,只能表面看到什么就相信什么,这让顾长青也感到很无奈。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高飞问道。 顾长青终于又坐回位置上。 他揉揉太阳穴,想了好一会儿道:“对庄申进行秘密追捕,对唐劫的行动暂时停止,看着他就行。至于洗月派那边,我会去跟他们交涉的。赵新国你去一趟安阳,再去找那几个曾经见过唐杰的人来。” 曾经顾长青不信任这些人,但现在看来,他不得不再对将希望放在这些见过唐杰的老人身上。 “可来往费时……”赵新国对这种没挑战的事到是不怎么乐意。 “唐劫要在学院里待十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来。”顾长青已下了决定。 面对唐劫的计划,顾长青起初选择了暴力破局。 可惜暴力是暴力了,局却没破。 在连续吃亏后,他终于决定一改之前的冒险激进策略,改为徐徐图之了。 目前的状况下他也实在没资格再去速战速决。 第二十九章 白鹤 更新时间:2013-11-12 下午唐劫去了趟天一阁领法术。 他灵泉早至,只是为了准备这一战而苦练法术,一直没领新的术法。 如今该杀的也杀了,自然要准备下一阶段修炼。 这次依然是领两门,一门凝水罩,是水光罩的晋升法术,依然是以削弱伤害为主,不过可以承受的攻击却是强多了,也算是术法中比较不错的一种,理论上可以一直用到脱凡境。 唐劫既然已经习了水光罩,自然只能一条路走到底,免得把之前打下的大好底子白白浪费。这凝水罩的成法比水光罩略复杂些,却到底是在水光罩上基础上进行的,修炼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一门则是元气针。 这元气针和当初庄申用过的元气盾是一个体系的,在低级术法中算是威力不错的一类。不过对于有少海洞金诀来说,它依然不是一个最佳选择。 元气针以成法快而出名,但不具备破甲能力,以少海洞金诀为底,仅可发挥行气快的特点,威力却是有限。 如果让卫天冲知道唐劫的选择,必然会再度跳着脚大骂唐劫又一次脑子出问题,总选这种不对路的法术。 好吧,这次总算对了三分之一路。 唐劫之所以选择它,主要是因为这门术法有个好处,就是可以裹挟外物,附灵气于其上,增加威力。 他碎了一把紫火剑换来一粒金砂,虽还不知有什么用途,但其质地坚硬却已是无疑,若以元气针包裹击出,威力定然大增。 至于那门纵剑十二式,因为没有升阶术法,所以就只能浪费掉了。不过唐劫也无所谓,毕竟他当初选这个就是为了发挥青光剑的威力。 领了两法书后,唐劫正向外走,迎面却看到柳红烟走了过来。 “咦?”唐劫惊讶道:“你不会告诉我你也是来领术书的吧?” 柳红烟笑问:“是又如何?” “那可就奇了,以你玉门六转的资质,现在来领术书。若是灵泉阶,嫌慢了些;若是灵湖阶,却又嫌快了些。” 柳红烟抿嘴笑道:“真有你的,人家随便做点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呢。不过呢,我这还真是刚到灵泉。” “怎么会这么慢?”唐劫眉头一皱。 以柳红烟的资质,怎么也没理由到现在才刚晋升灵泉啊。难道说她和自己一样隐瞒了进度? 柳红烟到是直接给出了答案:“还不是为了半个月后的大考,你以为我们都象你啊,只需听一次课,上师们讲的内容便都记住了。” 说着已抛给他一个媚眼。 “大考?”柳红烟这么一说,唐劫到是想起来了。 洗月学院每半年一次大考,算算时间,却是还有半个月就要到了。 洗月大考历来是为学子们所诟病的,因为大考不过就得继续上课,继续上课就得继续耽误修炼。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按学院规矩,弟子和门下评定,要综合考虑积分,课,修炼进境,试炼表现以及潜力五项标准的,以综合得分最高者为优先。 谁要以为老子拳头最硬就必成弟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正因此,没希望成门下的,要努力读书,以争取更多的修炼时间;有希望成为弟子或门下的学子,也要努力读书,以提高综合评价。 因此学子们也很希望努力听课,好早早过科一关。 奈何有些东西当真不用心就是不会。 洗月学院的上师讲课,信息量就超大,有时一次就抛出无数知识弄得你头昏脑涨,如数理之类还得费心计算,那真是靠死记硬背都没用。 学子们下午和晚间还要修炼,往往一晚过来,这大周天是又熟悉了几分,回忆白天科的内容却是想不出几个字了。 正因此,每年大考能过考核的学子都寥寥无几,结果就是只能继续早起上课,据说一直上到灵海,甚至入了脱凡的学子都有。 按照某个曾经经历苦海的学子说法,那就是:其实我也想听课啊,但不知为什么,一到课上就昏昏欲睡。为了避免睡着,我只能运转周天修炼心法,结果几个周天运下来,精神饱满后,却发现课已上完了…… 一肚皮的苦水。 所以除了那些专业级学霸,就算是天之娇子们,到了这时候也得临时抱佛脚,苦读诗书。 据说现在连戚少名安如梦都停止修炼,一头扎进书纸堆里,就指着大考一次过去,以后再不用上那该死的课了。 柳红烟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当然对唐劫来说,这些问题还真不是问题。 他对这世界知识的需求与渴望,是他读书的动力,有了兴趣,自然听什么都认真,也就更容易理解。至于数理之类就更别提了,他就是不上课也能通过。 因此他完全没想到这些学子的苦恼,直到这刻被柳红烟提醒才想起来,不好意思地笑道:“却是我忽略了,对了,你现在书读得怎么样?可有把握通过?” “唉!”柳红烟重重叹了口气:“要是有把握,我也就不用愁了。我说,你就不打算帮帮我吗?” 说着,一只玉手已搭向了唐劫肩膀。 唐劫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红烟妹妹若要补习课,不该来找我,书公子不是更合适?他在科上,可是丝毫不输于我啊。” 如果说唐劫的科猛还和他过去的经历有关,那么书名扬就只能说是天才了,作为洗月学院玉门八转的天才,他在科上的成绩更甚于他的修炼天赋,仅次于唐劫。 这一下没搭到唐劫,柳红烟楞了楞,似嗔似怒地白了唐劫一眼,然后道:“你不想帮就算了,跟我提那个人做什么,我和他已没什么关系了?” “哦?两位吵架了?”唐劫知道柳红烟和书名扬一向走得很近,学院间也有谣传说这两人彼此看对眼了,颇有要成道侣的意思,现在听她口气,却是两人间出了些问题。 柳红烟没好气回答:“没什么吵不吵架的,只是他整天捧着书,实在是看得心烦。就算是心怀天下,也没必要如此惺惺作态吧?我看他这人假得很,不愿意搭理,怎的还不成吗?” 你现在看他假得很,早先干什么去了?唐劫心中暗笑,也只能道:“两位的事,我不好置评,不过这样一来,我反到更不太合适帮忙了。若是被人看到,说不得还以为是我破坏了两位感情。” “破坏就破坏,怎的你怕了?”柳红烟瞪着大眼看我。 “是,我怕。”出乎她预料,唐劫却是直接了当的承认,让柳红烟也是怔住。 这边唐劫施了个礼,竟是自顾自的离去了,完全无视柳红烟满脸的幽怨。 一直目送着唐劫离开,柳红烟那幽怨的表情才告消失,身后已响起一声轻笑:“他好象不太信任你,多半是看出了点什么。” “我看也是。”柳红烟也不回头,只是说:“上次他故意试探,我一时不慎说出他年龄比我大,漏了口风,肯定让他有了戒心。” “你确定他是故意试探你?” 柳红烟犹豫了一下,却是摇头:“我不能确定,但若我是唐劫,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肯定会感到奇怪,至少也要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的年龄的?可他却没有问,这说明他当时有很大的试探意图。普通人不会无缘无故试探,所以我认为他真是唐杰的可能性很大!当然,这种事情并不绝对,我也不敢下断言。” “那你的建议是……” 柳红烟笑了:“你在开玩笑吗?我只给出我看到的东西,如何去做,那是你们的事。” 对方也笑出声来:“你还真是和你师傅一个德性,好吧,此事我会去说的。对了,还有一个人,也需要你留意一下。” ————————————————— 回去的路上,一只纸鹞突然飞来。 飞至唐劫眼前自动燃起,却是出现几个字:“到我这儿来,谢枫棠。” 谢院主找自己? 唐劫想了一下,心中已知道多半和闵东的死有关。 要说这事洗月派想不到自己身上,那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的。 他也不畏惧,这便朝了谢枫棠住处而去。 谢枫棠住在青云山南面的一片山坡上,环境清秀雅致,院前还栽了一片紫竹。穿过竹林,就见到谢枫棠正坐在院子里,他对面还立着一只丹顶白鹤,两者之间赫然还摆着棋盘。 他竟是在和一只鹤下棋。 看到此景,唐劫也不说话,只是垂手立于旁边,静静等着。 谢枫棠好似全不知他到来一般,只是将一颗棋子落于棋盘,随手捧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那白鹤则用长喙叼起一颗棋子回敬一子。 双方便这样在棋盘你来我往的厮杀者,唐劫也不着急。看谢枫棠茶水喝至见底,更是主动拿起旁边的茶壶为他斟上,然后继续肃立一旁,不发一丝杂音。 谢枫棠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丹,你看此子如何?” 那白鹤终于回过头瞥了唐劫一眼,发出清悦女声:“这个年纪,能如此沉得住气的到也不多,是个有定性还识情趣的孩子。” 谢枫棠轻笑道:“能让你说一声不错,到也不易,想不到此子初入学院,便已获得老李和你的欣赏了。” 白鹤已是一扬长首,不屑说:“不要拿我和那个爱听马屁爱炫耀的大白痴相比。” 谢枫棠摇了摇头,随手又拈起一子落下,这才转头看向唐劫:“这是你白丹前辈,还不问好?” “是,学子唐劫,见过白丹前辈!”唐劫忙向那白鹤施礼。 洗月学院三大妖,金鲤白鹤老龟,这一位自然就是那白鹤了,只是鹤性高傲,以体为美,非必要不屑化为人形。 那白鹤点了一下修长的脖子,回道:“既然受了你这一礼,怎么也得回一礼,这个给你吧。” 只见那白鹤身上已飞出一根白羽,飘忽忽落于唐劫手中。 唐劫立时无语。 怎的这些大妖都喜欢拿自己身上的羽毛啊鳞片啊之类的当礼物送人? 不过想想也是,它们一身最值钱的大概就是自己的血肉了,只是不知将来若见了老龟会如何? 难不成它也要从自己厚背上敲一块壳下来? 那可就真真有趣了。 第三十章 备考 更新时间:2013-11-13 脑子里胡思乱想,唐劫人已拜了下去:“多谢前辈厚赐!” 这边谢枫棠依然在和白鹤下棋,口中已道:“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最近过得如何。” “学子一切安好。” “恩。那闵东的事你知道了吧?” 唐劫恭敬道:“却是听说了一些,具体却不清楚。” 谢枫棠却不向他解释,只是悠悠道:“一名学子被杀,一名学子失踪。今年的洗月学院,可是有些不太平啊。” “却是有些不太平。”唐劫低头重复了一句,小心谨慎不敢说错半句。 谢枫棠却是不愿放过他,继续道:“我听说,庄申和你交好?” “只是认识,却还说不上交好。”唐劫不动声色的纠正着。 “可据我所知,他失踪前还找过你?” “为了大考,希望我帮他补习,不过我拒绝了,最近这种事比较多,庄申只是其中之一,学子实在忙不过来。”唐劫小心翼翼地措辞措句。 谢枫棠呵呵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到是听说你科不错。洗月学院开办科,一直颇为学子诟病,看起来你到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其实也是有些烦的。”唐劫却笑道:“不过学院教我们习读书,是为了教我们做人的道理。修仙炼法,好比身怀利器,若不懂道理,不会做人,那这仙法不如不修。正因明白了此点,学子不敢懈怠。” 谢枫棠眉头一挑:“说的到是不错,就是做起来不知如何。总有那么一些人,口中冠冕堂皇,暗地里却心狠手辣啊。” 唐劫笑道:“学子不敢自夸,但是不杀无辜,有恩报恩这种最起码的道理,肯定还是懂的,也是能做到的。” “有恩报恩?”谢枫棠的眼睛眯了起来:“那你觉得现在谁对你有恩情呢?” “吴家二老,还有卫府。”唐劫立刻回答。 “那你可有报答他们?” “学子正在努力。” 说到这,唐劫心中一动,想这或许是将培元丹换成延年益寿丹的机会,连忙道:“其实这些日子,学子曾想寄份灵药给吴家二老。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谢枫棠问。 唐劫故意犹豫了一下,才把吴幸的事说了出来。 当然他不会说是怕天神宫注意到自己对吴家二老的态度,只说是买延年益寿丹不容易,所以委托了吴幸来做这件事。 “竟然还有这种事?你所说属实?”谢枫棠的脸色已严肃起来。 大治之世,道义为先。 不管暗里怎样肮脏,表面的正气总是需要维持的,一些无伤自己利益的正义也总是勇于捍卫的。 对于谢枫棠来说,一瓶延年益寿丹实在不算什么,自然是比不得孝敬父母来得重要。这吴幸大逆不道,竟敢贪墨给自己父母的馈赠,委实不象话之极。 唐劫苦笑:“这种事,学子怎敢撒谎?” 他对吴幸殊无好感,对他的命运那是一点都不关心了。若是能借此事为吴家二老求到灵药,再增强谢枫棠对自己的信心,那便是大值。 说白了,他现在说这件事,就好象当初向郑书凤要三两银子的月钱一样,都是借助对吴家二老的孝敬来表现出自己的“忠义”。 从这方面说,唐劫的孝顺具有极大的功利意图,使得付出变成回报,引诱他人对自己的投资。 但唐劫并不以为意。 就算没有这回报,他也会对二老好,而若孝顺能得到额外的回报,又为何不要? 公与私,黑与白,就极易混淆,孰是孰非难以理清,因此他对待事物的处理方法很简单——若这件事做起来对人无害而于己有益,那便尽管去做。 当然,这个对人无害,就不包括敌人和自己鄙视的人了。 这刻听到唐劫这么说,谢枫棠立时取出一张符,写了几句话后燃掉,这才对唐劫道:“这件事,我会让人问个明白,如若属实,定要……” 他没说完,唐劫已弯下腰道:“如若属实,请院主不要责罚吴幸,更不要声张。不管怎样,他都是二老亲子,二老不会希望看到他被逐出学院的,若是因为我而导致他成为弃生,那反而是无功有过了。” 谢枫棠怔了怔,终于点头:“我现在开始相信你这人性不错了。放心吧,如若属实,我便不去理会,但我会好好奖励你。这样吧,此次大考,如果你能获得头名,学院便奖励你一瓶延年益寿丹,另外……还可以给你一份神秘重礼,你看如何?” 唐劫先是一怔,随即大喜拜倒:“多谢院主厚赐!” 学院的规矩历来是少数优先,处处皆争。 大考前三皆有奖励,这是年年必然的事。 但这一次注定要不同以往。 虽然谢枫棠没有说明,但不问可知,这所谓的神秘重礼,多半就是那天一九层的进入资格。 之所以要说神秘重礼,自然是担心他万一没拿到头名怎么办。以神秘之名冠之,到时候奖励什么自然还是洗月学院说了算。 谢枫棠这一手玩得漂亮,进可攻退可守。 以前他对唐劫还只是小有奖励,拉拢一下。但这次闵东的事出来后,他对唐劫的怀疑更重,而唐劫的表现也的确让他满意,确实可以考虑让他学习洗月秘法。 传授秘法这种事,对每个学子来说都是天大厚赐,而对洗月学院来说,却是半点资源都不消耗的,实在是最最划算不过的投资。哪怕将来真弄错了,也不过是多个亲传弟子,对门派也是没半点害处的。 而有了学院奖励的延年益寿丹,唐劫就不用到处去找人换药弄的世人皆知了。 至于怎么寄回去……唉,再想办法吧。 一下子解决两件大事,就算明知道谢枫棠意在兵鉴,唐劫对谢枫棠还是有许多感激的。 ———————————— 离了谢枫棠住所,唐劫去了趟灵妙坊买药草,正准备居所修炼离经,却看到卫天冲神神秘秘找了过来,一路上左右张望,似是要干什么隐秘事似的。见到唐劫,卫天更是一把抓着唐劫道:“唐劫,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啊!” 唐劫被他弄的摸不着头脑,只好问:“出什么事了吗?” “嗨,还有什么事?”卫天冲一拍大腿:“大考啊!” 又是大考。 看来这段时间所有的学子都在问大考焦头烂额呢。 唐劫笑道:“少爷想过大考简单,正好这段时间我也要复读一下,我们正好一起读书。” 卫天冲大嘴一撇:“不成的,不成的,看了也没用,我是看不明白那些了。”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脑海中灵光一闪,唐劫心中震惊,指着卫天冲的手都哆嗦起来:“你……你……不是吧?” 卫天冲嘿嘿一笑:“没错,就是!” 人已凑到唐劫耳边:“这次大考,我可就靠你了,一定要给我答案啊!” 唐劫倒吸一口冷气:“少爷,有监考的,这事我可真帮不了啊。” “你能行的!”卫天冲语重心长,他左右看看无人,凑着唐劫表情激动道:“你听我说,这次我都已经计划好了。只要你在数理和天上帮我一把就行,那些个计算题太难了!!!我算不出来,你考好之后就看我做手势。我伸左手就代表大题,右手就代表小题,安全起见,你用手诀回答我,定向诀代表1,无向诀代表2……” 卫天冲滔滔不绝地说着,越说越兴奋,唐劫听得目瞪口呆。 卫天冲还在继续:“若是自然,就用手势比划,伸脖意为鹤,缩头即是龟,人体百穴你直接指,内容太多,咱们得好好练练配合,我们这就去你屋里,实练一番……” 唐劫已是两眼呆直。 卫天冲还要继续,看唐劫不说话,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晃:“喂,你怎么了?”唐劫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这要被发现,那可了不得啊!” 考场作弊,一次扣分二十,取消当次考试资格;两次五十,取消当次考试资格;三次驱逐。 “不用怕。”卫天冲大大咧咧道:“我的计划没有证据,谁也抓不着。我早就打听清楚了,这洗月学院大考和其他规矩一样,只要你不被当场抓到,没有实证,那是半点事都不会有的。只要有你帮忙,我过了这关,以后就可以轻轻松松修炼了,这就叫学以致用!” 说到后面,卫天冲已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这时候他到开始学以致用了。 唐劫无奈:“却是太冒险了,你何不再等等,多读两年总是能通过的。” “那时候就晚了。再说万一通不过怎么办?” 对他来说,这次和唐劫同考就是最大的机会,错过这次机会,唐劫必过,他以后想作弊都找不着人帮他。 唐劫无奈道:“那你其他内容怎么办?只有数字答案,你还是通不过大考!” 卫天冲脸一红,左右看看,再度确认周围无人后,这才严肃道:“放心吧,我早有万全准备,保证万无一失。” “什么万全之策?” 卫天冲一咬牙,干脆拉着唐劫进旁边小密林,然后衣服一掀,只见上面贴满了小纸条。 唐劫看得险些没昏过去,卫天冲已兴奋道:“怎么样?准备周全吧?这可是我让侍梦特地为我准备的。” 唐劫强忍着没喷出来,咬牙回答:“小少爷……你刚才还说只要没有实证的呢?这里是洗月学院,就算是作弊,那也要讲些技术含量啊!” ———————————— PS:淘宝店那边这两天生意可以,在这里要感谢大家的支持。当初她没事做,主意是我出的,我说我有一些读者,也许她开个淘宝店应该能为她拉些生意,起步至少不那么艰难。结果当那天她告诉我,她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时候,我突然有了种心虚感。 我生怕我说这个没什么用,到时候没多少人过来买,所以建议她先少进些货,然后反复叮嘱,别太指望…… 有些事,我学会了不要期望太多,才会有惊喜,不会有伤悲。 好消息是这次是惊喜。 有不少朋友都纷纷到我前妻的淘宝小店去买东西,更有朋友说东西可以不要……她跟我说的时候我也都很无语。只能在这里先谢谢大家好意。 来让她少进些货是我的主意,先走着看着,这次被大家带动了信心,她又进了些新货,欢迎大家继续光顾,其他我就不多说了,努力码好字,这是我能给大家唯一的回报。 仙侠以前我没写过,有些东西可能没掌握好,还请大家见谅,但我会努力做好,让自己进步。支持的意见,不足的意见,你们都可以说,我会虚心对待,改进自己。 就是这样。 第三十一章 陷害 更新时间:2013-11-13 好说歹说,让卫天冲明白“此法不可行”,唐劫这才得以脱身。 回到陶然居,唐劫烧了一大桶水,将那些药物全部丢进去后便跳入桶中运转心法,洗练自身。 这离经的修炼过程当真是一件极折腾人的事,唐劫感觉自己就象是在大煮活人,药力在震腾过程中随着水汽侵入体内,于是身体里就象是有一把火在燃烧,让他体内的血气沸腾,全身上下的毛孔竟然渗出点点血珠,整个人看起来可怖之极。 过程整整持续了有半个时辰,直至唐劫将心法运转三回,将所有药性吸收完毕后才告结束。 待到出来时,唐劫发现自己精神竟好了许多。昨天使用兵字诀后,他原一整天都有气无力,这刻却只觉得精神饱满,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 再看身上,那原被震煮的皮肤块块开裂,掉下一层层老皮,露出的新皮却是晶莹如玉。 “这就算是脱胎换骨了吗?”唐劫喃喃自语。 按离经所述,兵主将炼体分为五个阶段,分别为草木之体,玉石之体,金刚之体,仙灵之体,大道之体。 其中藏象经修炼能够达到的境界就是草木之体,修炼有成后,百病不生,凡兵不伤。玉石之体则除了进一步强大体质外,还由外及内,连五脏六腑都有修到,全身血气旺盛,举重若轻,气力悠长,有玉质金髓一说。 至于后面金刚之体,修炼大成后才叫真正的体若金刚,就算是法宝砍上来也可硬抗。若修成仙灵之体,则自通变化,成不死之身。 唐劫此刻肤显玉色,代表了他已摸到玉石之体的门槛。 藏象经就是离经的入门功法,他练了三年,草木之体基大成,进入玉石之态自是再正常不过,不过也只是摸到门槛,距离玉质金髓的程度还差了许多。 此时再看那桶中的水,已是一片乌黑,也不知是未洗的尘垢,还是体内排出的污秽所致。 虽然有些折腾人,但实际上离经的修炼相当简单。 这一澡洗过后就算完成了,再要修炼就得重新搜集新的药物,问题是仅修炼这一回,就把之前唐劫积攒的灵钱差不多全耗空了。 唐劫估摸了一下,这离经修炼不耗时间,就是耗资源太猛,而洗月心法修炼主要还是靠时间积累,药物能提供的帮助有限。 这么算下来,基上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修炼时间归洗月心法,百分之九十九的修炼资源归离经。 自己现在穷鬼一个,有时间却没钱,终究还是得把主要精力放在洗月心法上。 所以接下来,唐劫便继续修炼少海洞金诀,顺便把那新学的凝水罩和元气针再熟练一下。 凝水罩简单,有水光罩的基础,唐劫很轻易便熟练了这门法术,反到是那元气针又得从头来过。 好在闵东死后,洗月学院警戒骤然加紧,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天神宫再出手,因此唐劫也不再急着苦练法术,每日里只是正常修炼。 不过明面上,学院只说闵东是擅自出外历练而死,至于庄申的始终,也只说他因家有急事,临时退学,因此大部分学子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绝大部分学子来说,洗月学院就是一片安静祥和之地,虽然也有激烈的竞争,却还远远达不到生死的程度。 这期间卫天冲又来找过唐劫两次,显然还是对大考作弊不死心,提出种种行动方案,却被唐劫一一否决,最终只能允诺他看考场当时情况,若条件允许,定然帮他。 ————————— 半个月时间很快过去,大考的日子也终于来到。 每年的两次大考,都是洗月学院最繁忙,最热闹的时候。 今年的大考则显得尤为热闹,因为学院公然宣称,期学子获头名者,将获得一份特殊奖励,这使得一众自认为有才华的学子都跃跃欲试。 当然,在他们眼里,这所谓的特殊奖励,神秘大奖,多半就是一瓶上好的灵药了。 即便如此,对大多数人而言,也值得一搏。 这天的墨香院所有分院全部开放,几千名学子云集在墨香院的大广场上,不管你是灵湖阶,灵海阶还是脱凡境,只要是没通过考的,全部都得参加。 每人身前一张小案,下铺小垫,案上摆着的则是试卷,洗月学院没有分科考试,所有内容皆在一卷之上,各种问题齐出,总分一千分,需得到五百分方为合格,题目近百,限时三个时辰完成。 四周则是那些通过考,负责监察的学子以及一些学院上师,虎视耽耽地看着一众学子。 学子们则互相看,彼此各打眼色,心领神会,一场无形的作弊与反作弊交锋即将展开。 在洗月学院,为了过关,学子们总是想尽办法,与监考们斗智斗力,更有结成团伙试图“互帮互助的”,用唐劫的说法,这就叫组团刷各种考试副。 每年都有大量的学子因作弊被抓而被逐出学院,同样也有学子因侥幸成功而通过考试,可以说大考就是弃生的主要生产厂间。 谁若能在大考上舞弊成功,那定然就是一战成名。 不用担心学院找后帐,正如唐劫他们所知道的那样,洗月学院的规矩,无能力者必须遵守,有能力者就可以打破,绕过,甚至利用! 只要你有能力在几千学子,数十名上师的监视下作弊成功,大可放声宣告,学院绝对不存在后续处理,甚至可能会反过恭喜你,这也是洗月学院最为独特的地方。 不过要做到这点,却当真不易。 这刻随着一声锣响,所有学子端坐案前,开始提笔书写。 唐劫只看了一眼题,脸上便露出笑意。 这大考出题虽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但总归不出上师讲课内容,对唐劫来说,却是简单之极,因此提笔便写。 这墨香院广场上万学子,一时间鸦雀无声,就听见一片的笔尖沙沙声响,偶尔带着翻动纸页之声。 唐劫一路作题飞快,正书写间,就听后方突然响起一声:“你,取消资格,出去!” 唐劫闻声回头,只见外围一名监察学子已冲进来,抓住远处一名学子就往外揪。 那学子大喊大叫:“我没有……” “不得喧哗!”一名须发皆白的灵师随手一挥,那学子立时失声,整个人已是飞了出去,另有学子上前,扣了他二十分。 “这就开始了……”唐劫无奈摇摇头,继续闷头书写。 正飞快答题间,唐劫突然感到身边有灵气变化。 他自修炼之后,对身周灵气感应渐渐灵敏,自然也能发现一些问题。 歪头一看,只见远处一名学子正看着自己这边的书案,眼中光芒微现。 灵眼术? 这灵眼术也算是一种侦察类的法术,没想到有人竟然学了这个,用在这大考之上到是颇为实用。 实际上这大考就是擅长侦察的学子天下,洗月学院讲究学以致用,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让每个有特长的学子发挥自己的能耐。 谁要说侦察类法术无用……嘿嘿,你先过了这大考再说吧。 心念微动,唐劫已取出一张纸,将自己先前答过的题目盖上。 到不是他小气,只是这次大考,他的目的早不是通过,而是获得进入天一阁九层的资格。 按照和谢枫棠的约定,他就必须拿下大考第一。 由于大考是学院所有学子参加,面对的竞争对手也多,因此唐劫也不敢疏忽大意。万一让那学子把自己答案都抄去,再解出几道自己都没答对的题目,那就输得冤了。 再者仙路之上你争我夺,也没什么客气谦让可言。 那学子看到唐劫把题目盖住,脸色一变,哼了一声,转头又看向其他人。 恰在此时,后方负责监察一名上师却突然哼了一声,随手挥了一下,那学子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上师已道:“好好答题,莫要东张西望。” 他用灵眼术偷窥,并无实证,因此监察未将他逐出,但是用些手段破坏他的法术却是没任何问题的。 这边唐劫还在答题,突然间一阵风吹来,竟将他盖着卷子的白纸吹起。 接着一只透明的眼球竟然从他身前浮出,左右转动着,对着那卷子死看。 唐劫大感无语。 竟是连控风术和监视之眼都出来了。 这监视之眼出现在他腹部,正好借唐劫的身体挡住后方监察的视线,到也算有几分灵巧心思,可惜却得经过唐劫的同意才行。 唐劫笑笑,随手一抓,已将那监视之眼捏个粉碎,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显然法术被破,令他也颇有些不好处。 唐劫只觉得背后陡地一热,某人怨毒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不甘放弃。 由于早期的学霸大多通过考试后成了监察,唐劫作为新生学霸,可以说是被学子们盯的最多的,各种法术从他身上,试卷上扫过,就连他都烦不胜烦。 好在那些监察当真不是摆设,时不时就会揪出一人,将其抛出。 墨香院的广场上空,几乎每过一会儿就会上演一次空中飞人,作弊被抓的学子一个又一个被抛出院外,只能在外面骂骂列咧,祈祷着下次能有好运。 正奋笔急书间,唐劫听到轻声的“喂,喂!” 声音急促而紧张。 侧头望去,只见位于自己左前方的卫天冲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还做了个手诀。 那意思快给我些答案。 唐劫摇头。 看他拒绝,卫天冲的脸也垮了下来,只能拿着笔对着卷子发呆。 看他那样子,唐劫也只能苦笑一声,继续书写。 就在这时,风声乍起,一张纸条突然掷到他案上。 唐劫一楞,就听有人喊了起来:“他舞弊!” 愕然抬头,只见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名学子,正用手指着自己对着监察叫喊,眼神中满是怨毒恨意。 唐劫看得清楚,正是那曾经被自己讽刺过的游少峰。 第三十二章 大考之后 更新时间:2013-11-14 陷害! 那一瞬间,唐劫脑子里已闪过这个词。 这下麻烦了! 就在游少峰喊声响起的同时,一名监察学子已向他走来,同时目光也落在了案前纸条上。 唐劫知道他可以解释,以自己的实力根没必要舞弊,但他旋即意识到,考场上不许喧哗,要解释也只能出考场,但到那时他再想回来继续考试已是不可能,充其量不扣他积分,这考试的机会却失去了。 上半年科事小,失去进入天一九层资格却事大。 心念电转间,唐劫已做出决断。 他突然拿起那纸条。 摊开。 凑到自己鼻子下,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 这个动作立时让那监察的学子滞住。 就连游少峰也呆住了。 唐劫若无其事的将纸条丢在地上,然后继续答卷,仿佛刚才游少峰喊的那一声不是他。 那学子看看地上的纸团,走过来再看看唐劫的答卷,终究是没拿起来,只是瞪了他一眼道:“你狠!” 转身离开了。 唐劫这才抬起头,看向那游少峰。 两人目光对峙,在刹那间仿佛要擦出火花般。 游少峰哼了一声,这才转回头继续答卷,唐劫心中却已是怒意大炽。 他不知道这游少峰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用心,又或是受人怂恿,但既然要陷害自己,那便莫怪自己反扑了。 既然喜欢害人,就总得有被人害的觉悟。 想到这,唐劫也不急,先继续书写。 待大部分的试卷解答完毕后,他对着卫天冲那边轻咳一声。 卫天冲此时正面对试卷急得抓耳挠腮,听到唐劫声音,回头看去,只见唐劫对着自己做了个手势。 这手势正是早先他试图舞弊和唐劫约定好的内容,只是被唐劫否决了,没想到这刻他竟主动作出,心中大喜,已是连连点头。 看卫天冲领会意思,唐劫这才低下头假装提鞋,默运心法,已发动元气针打了出去。 这一下攻击沿着地面飞袭,速度快捷,正中游少峰脚底。 游少峰只觉得脚底一痛,能地叫了一声跳将起来,哗啦一下将案子都踢翻,动静之大已是吸引无数学子纷纷看来。 几名监察更是一起跑过来,扑向游少峰。 场面一时哗然。 与此同时,趁着所有人目光转移,唐劫早已抓在手中的一张试卷已在贯注灵气后刷地飞向卫天冲。 同时卫天冲也发动灵引术,将试卷送向唐劫案上。 两张试卷在空中交错而过,同时落下,已在瞬间完成了交换试卷的动作。 彼此对望一眼,卫天冲嘿嘿一笑,心中已是大定。 这答题的试卷共有三张,他们选择交换的是分数最多的一张,有四百余分,剩下的两张由卫天冲自己作答,就算他再没脑子胡说八道一气,也总能混到五百分了。 对于卫天冲而言,能通过就是好事,再高的分数他也不指望了,因此这刻喜滋滋的开始答卷,精神振奋,连头脑都聪明了许多,几道原解不开的题竟然也一下想通了。 这边唐劫瞥了一眼游少峰,只见几名学子已将游少峰带出,游少峰还想大喊大叫,却被一名灵师随手封了他,不许他再喊,就这么一路驾出考场。 走过唐劫身边时,无法说话的游少峰还用眼睛死死盯着唐劫看,眼神中充满怨毒。 不用想他都知道,刚才那一下是唐劫干的。 这边一名灵师则看着游少峰离开后的地面,似是在感受什么,突然嘿嘿笑了一声。 来到唐劫身边,那灵师低声说了句:“考场上各用手段没什么,但攻击他人却是大忌,以后别这么干了。” 唐劫恩了一声:“是,只不知是上师发现的,还是猜的?” 那上师楞了一下:“发现的又如何?猜的又如何?” “如果是发现的,说明我的确卤莽了,这是个错误,当立刻改正。如果是猜的,那就说明学子没做错。” 那上师呆了呆,嘿嘿笑了起来:“好小子,有点意思,难怪院主对你如此重视。” 他没有回答唐劫的问题,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径自离去。 没有了他人的骚扰,唐劫终于可以安心答卷。 三个时辰很快过去。 终于,一声锣响宣告了次大考结束,尽管不舍,不愿,学子们无论是否完成还是必须立刻放下考卷退出考场。 就在退场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大吼:“哈哈,我成功了!我肯定能通过了!!!”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卫天冲正象个进了球的球员般,挥舞着手臂满场飞奔,大呼小叫。 唐劫被他吓了一跳,一把抓住他:“你干什么呢?” “我庆祝啊!”卫天冲抱着唐劫喊:“谁说灵引术没用的?没有灵引术我怎么和你交换试卷啊?哈哈哈哈!” 卫天冲叉着腰仰天大笑,浑然不可一世状。 刷的一片目光已落在卫天冲身上,现场陡然静了下来。 被这目光集群扫射了一把,卫天冲打了个哆嗦。 他惊恐问唐劫:“都这么看我干什么?不是说只要没当场抓到就没事,随便怎么说的吗?” 唐劫满头是汗:“当然没事,不过也大可不必如此张狂吧?别忘了还有不少人要么作弊被抓,要么作弊不成呢,你想让他们怎么看你?” 卫天冲看看大家还都在看自己,眼神复杂,羡慕嫉妒恨,各种目光都有,立时心虚,头一低挤人群里溜了。 出了门,原安静的氛围立刻变得喧哗热闹起来,一片唏嘘声,哀叹声也于此时纷纷响起,学子们之间更是纷纷交谈起来。 有彼此询问考得如何的。 “怎样,有希望通过吗?” 摇头。 “你呢?” 叹气。 有求证对方作弊成功与否的。 “你怎么样?” “侥幸得手,你呢?” “哎,功亏一篑啊!” “庆幸吧,至少没被抓到。” 也有彼此验证答案的。 “那第二十题答案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谁知道鸿蒙之灾是什么?” “星罗界分正反,鸿蒙界即为反界,内有妖魔无数。一千八百年前,鸿蒙诸魔入侵星罗大千界,我栖霞界也是其中之一,诸派群起抗争,我洗月派就是在那时崛起的,第一堂课就有讲过啊。” “哎呀,我明明背过的,怎的一上考场就忘了。” “那近古四绝都有谁?” “姑射仙子,妙手仙尊,无妄天尊和十罗上人啊。” “妈的,我写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了。” “……你动动脑子好不好?那是上古四圣兽啊!” “我洗月派训典是什么?” “守古道,御今礼,法天地,问心。墙上就写着呢,这是送分题啊,你回头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我哪敢回头啊……” 卫天冲兴冲冲过来:“我全答对了!” 众人一起鄙夷看他。 卫天冲悻悻地笑,灰溜溜走开。 唐劫看得好笑,然后看到侍梦走了过来。 唐劫问他:“考得如何?” 侍梦脸色黯淡:“准备重读吧。” “别灰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唐劫拍着他肩膀安慰他。 轻笑声传来。 回头看去,却见到是柳红烟,平静月,书名扬等四人过来。 看柳红烟笑得开心的样子,唐劫心中有数,亦笑道:“看来是通过了?” 柳红烟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有人不肯帮忙,人家自然只好找肯帮忙的人喽。” 语气中满是幽怨,眼神已是瞟向书名扬。 书名扬却大感尴尬地低头。 他自诩将来要兼济天下,对这作弊之事素来不耻,却被柳红烟软磨硬泡,终究还是答应了,心中自是各种羞愧。 唐劫却笑道:“那书兄可得好好谢我,有了在佳人面前展现的机会。” 他一句话就化解了书名扬的尴尬,顺带把柳红烟的嗔怨轻轻推了出去。 平静月笑道:“算你这张嘴会讲话,不过呢,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把握通过哦……” 她拉长语调,眼神已往蔡君扬身上撇去。 蔡君扬干咳一声,扭过头只当没看见,显然这次大考他是没把握了。 四个人,也就他最没底气,故而郁闷不已。 唐劫说:“到是不知那戚少名和安如梦如何?” 他这个话题引起大家兴趣,一时纷纷猜测这新一届的两位天之娇子考试如何。 柳红烟道:“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了,看样子是有信心能过。” 于是大家一起叹息, 这毫不掩饰的羡慕嫉妒弄得彼此一起大笑起来。 大家随便聊了一会儿,也不知是谁突然提议道:“既然大考也考过了,不然趁机出去玩一天如何?说起来进了这学院半年,还没去过万泉城呢。” “好啊,好啊!”这个提议立时引起大家的附议。 到底是年轻人,在学院苦修半年,也早就憋坏了。 唐劫到是有些犹豫,毕竟对他来说,离开学院就等于脱离了学院保护。 蔡君扬已抓着他手臂道:“就你顾忌最多,多练一天你追不上那戚少名,少练一天也不用担心就被别人追上。这学院的日子啊,长着呢!” 看他如此热情,唐劫也只好答应:“那好吧,不过既然要出行,到不如多些人一起,不如就整个逍遥社所有社员,如何?” 平静月有些苦恼:“人太多却是有些不方便了。” 唐劫笑道:“你好歹也是社长,总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小圈子,也要多照顾一下其他社员才是。” 平静月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算你有理,既如此,那就明天全体一起去万泉城。” 就在这时,卫天冲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大喊道:“你们要去哪儿,我也去!” 唐劫立时无言,回头看大家,书名扬等人也笑了。 还是平静月道:“那就带他一个吧。” “这样不太合适吧?”唐劫道:“毕竟是社员活动。” “那便入社就是了。”柳红烟回答。 第三十三章 同学少年 上 第二天清晨,逍遥社所有成员在山下码头处集合,自有学院的船过来接他们。 来到集合点才发现,选择在今天出外游玩的学子竟是不少,远远不止一个逍遥社。 估计这半年大家都憋坏了,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在今天休息,可惜学院的假期没有累积,否则大家非得好好玩上几天不可。 唐劫上了船,见到柳红烟平静月等人已在船首甲板向他们招手,便和卫天冲侍梦二人一起过去,手里却还拿着一朵小白花。 有学子见唐劫手持白花,笑道:“怎的唐兄还摘朵花来,是打算赠哪位佳人的吗?” 唐劫回答:“林兄误会了,我在来的路上见到这朵话,察觉这花儿有一丝灵气,若是悉心培养,说不得能有些好处,便摘了来,这不回来的时候还得给它买个花瓶。” 他这么一说,有人看看那花,感受了一下,点头道:“到是有些灵xìng。” 还想再仔细感受,唐劫却已是把花收起来了。 这边有人见到卫天冲和唐劫一起来,也笑道:“唐劫,怎的出来玩,还带了两个跟班?” 卫天冲大急,喊道:“我是他少爷,他是我跟班!” 那学子却是冷哼一声,压根不理卫天冲。 唐劫眉头一皱,这学子叫花洋,也是逍遥社的一员,出身大家。 逍遥社因为是平静月书名扬等人发起,大多是些平民学子,少有贵族少爷,这花洋却是个例外。听说是因为爱慕平静月,而特意加入的。正因此在他眼里,所有和平静月走的近的都是敌人。 照理说和平静月走得最近的是蔡君扬,可蔡君扬玉门八转,修炼进境快不说,入学前就有不俗的武技底子,在一年期学子中也算属一属二的好手。蔡君扬他不敢惹,便只能招惹唐劫了。 这刻花洋明显是在挑拨自己和卫天冲的关系,因此唐劫淡淡道:“我家少爷为人素来宽厚,听说下人要出游,便来与我们同乐,也算是为我唐劫涨一下脸面,唐劫受之有愧啊。至于不是社员一事,花兄不必担心,昨天我家少爷已经入社了。” 他这么一说,卫天冲立刻成了关心仆下,待人仁厚的少爷,反到是把花洋无形中贬到“出游下人”的行列中,听得花洋心中恼火,偏偏又发作不得,只能哼了一声不去理他。 反到是卫天冲听得兴奋,偷偷问唐劫:“我真有那么好?” “……”唐劫强忍着没把他踹进湖里。 楼船在湖面上滑行着,很快到达对岸,学子们纷纷欢呼着上岸,踏上陆地的一刻,仿佛久未归来的故国游子。 冬季的一场雪于前不久刚刚下过,此时的学子林正铺满白霜,大地一片雪白。 学子们这才发现时已至深冬。 回头再望,只见湖水微泛波澜,青云山青葱依旧,四季如chūn。 仅仅一湖之隔,却仿佛两个世界。 此时,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他们其实早已不属于凡人了。 惆怅与唏嘘只是一个瞬间,回到凡间的学子们很快收拾好心情,向着预定的目标进发。 逍遥社的社员大多没游过万泉城,因此一致决定去城里看看。 社里有一名学子是万泉城本地人,引着大家,踏着凛冬的白雪,走遍万泉城的各个名胜古迹。 虽是身穿单衣,但在这寒冬下,学子们却并不觉得有多寒冷,已经能够吸收灵气化为己用的学子们,体质也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 “前面就是万泉城最有名的长堤飞雪。长堤一带遍插松柏,每至冬雪降临时,大雪压松,风一吹,就是漫天的雪粉,再配上这长堤美景,便成就了这长堤飞雪的美名,也是有名的万泉十景之一……”负责当“导游”的学子侃侃而谈,为了验证自己的说话,更是打出一道灵气捍动面前雪松,漫天的霜雪如雾似粉般飘落,煞是漂亮。 大家一起站在这雪雾之中,看着白茫茫的一片,竟是不约而同地发动灵气,将那片雾雪托住,在空中缓缓旋转着,说不出的瑰丽奇观。 “这……”导游学子深感无奈:“就是得要这雪雾落在身上,感受那凉意才觉有趣,你们这样算什么?” 柳红烟笑答:“我到觉得这样才更好玩啊。” 她说着伸出一只手,手心中一股风cháo向上卷动,带动雪花向上翻卷。 突然间柳红烟手一捏,那雪花已被她捏成团,对着旁边书名扬一指:“接着!” 那雪球已砸向书名扬,速度到是不快,是缓慢飞过去的。 书名扬手一抬,书本已挡在脸前,那雪球在空中绕了个弯,又击向唐劫。唐劫抬手做了个手印,对着那雪球遥遥一指,一道指风击出,正是元气针。 没想到那雪球灵活无比,竟是突然加速,在空中绕了个圈躲了过去,转而再飞蔡君扬,蔡君扬嘿嘿一笑,也不见他动作,直到那雪球近身时,突然拔剑,一剑斩下,那雪球砰然化成一蓬雪花炸裂。 柳红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双手一推,大片的雪雾已翻卷纷飞着笼向所有人,于是间众人一起嘻哈大笑着闹将起来,就在这长堤之上相互嬉闹。 好在这隆冬时节,游人不多,偶有那么一些,一看对方一群月白长衫,也多知道是洗月学子,并不奇怪,只是站在远处指指点点,目光亦满是羡慕。 闹了片刻后歇止,柳红烟才笑道:“好啦好啦,不要再闹了,你们看志元都快哭了。” 那导游的学子叫杨志元,看大家对他的“工作”毫不重视,亦是无奈之极,满脸沮丧。 还是平静月道:“哎呀,说起来到也奇怪。本以为入了学院以后会闷得要死,每天就知道修炼修炼,想好好玩一次都不容易。好不容易出来玩了,怎的却感觉还不如自家的法术有趣呢?” “对啊!” “对啊!” 众人也纷纷应合。 此番出游,虽玩得开心,但对这周边美景却无甚感觉,更多的还是同学之间相互交流打趣,可惜多数时也是讨论修炼,感觉就好象不是出来游玩,而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学习。 就连柳红烟听了这话都托起下巴:“对啊,这还真怪了,以前我可是最喜欢打雪仗的,怎的今次却好象兴致不高呢?” “你还兴致不高?就属你闹得最欢。”书名扬瞪了他一眼。 还是唐劫笑道:“因为那本来就不再属于我们了啊。” “不再属于我们?”大家一起看唐劫。 “对啊,不再属于我们。”唐劫悠然道:“今天,我们还能站在在这里,一起看冬rì雪景,兴致来时,互相嬉闹一下。将来,我们的修为高了,想来连这样的兴趣都不会有了。” “为什么?”有人问。 “因为我们不再是凡人了啊!不管你们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承认还是不承认,我们都在距离凡人越来越遥远。那些凡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渐渐变成唾手可得之物。比如这冬rì雪景,在将来,我们想要冬就有冬,想要夏就有夏,一如青云山,四季皆是chūn。若是喜欢,也可以四季皆冬的。比如那让世人追求的身外之物,现在的我们,已没几个人把银子放在眼里了吧?没有了追求,自然也就不容易感到快乐……我们正在摆脱凡人的痛苦,但同时也在逃离凡人的乐趣。” 众人一时无言。 今天,大家同学少年,还有那么一些兴致在这长堤漫步,品味人生,畅想未来。 待到将来学成毕业,不,甚至不需要等到那时,他们就会连这点兴致都没了。 那时,更高的境界,更强的实力,就会成为大家唯一的追求。 这共游长堤也将成为他们人生中最后的一点回忆与怀念。 想到此点,大家一时都有些唏嘘感慨起来。 惟有柳红烟扑哧笑出声:“这听起来还真是没意思呢。难不成我们修仙者,追求的就是无yù无求吗?” 唐劫回答:“若是走到尽头,怕就是如此,幸运的是,走到尽头很难。” “听你这么说,这仙路漫漫,反到是件好事了?”平静月也甚感无语。 “至少它让我们有追求,至少让我们在这过程中,还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比如这个。”唐劫说着,随手一抓,一团雪花已掷进平静月雪白颈间。 平静月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这才发现冰冷的雪花带给自己的刺激远比想象中的小,不由笑道:“你说得没错,果然这痛苦小了,乐趣也少了,不过你竟敢偷袭姑nǎinǎi,还不吃本姑娘一记掌心雷!” 一推掌,掌心中一道雷光已打向唐劫。 唐劫哈哈笑着躲开,向前飞奔。 “别想跑!”平静月也飞身上前抓他,唐劫一个急跃抓向空中大树,平静月毫不示弱地追上去,其他学子互相看看,也一起呼喝着上前凑热闹,在这长堤上闹得好不开心。 正如唐劫所说,身为修者,这乐趣也自与凡人有所不同,只是却震呆了无数路人。 嬉戏间,柳红烟突然咦了一声停下,向一边看去。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远方,只见另一头,有女子正立于江岸,远眺江景。 那女子身穿桃红锦罗袄,颈缠白sè雪貂皮,足踏粉底碎花鞋,面容娇好,粉面朱腮,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手中却拿着一树桃花,在这凛冬腊月里盛开,成为霜雪丛中一点红,显得如此扎眼。 不远处还站着一名少年,身披白sè锦缎长袍,剑眉星目,丰神如玉,胯下还别着把一看就知明显不是凡器的宝剑。 他立于女子身后,似是在和她说些什么,片刻后摇了摇头,却是自顾自走开了。 “这两人是……”卫天冲看大家面sè古怪,好奇问。 唐劫回答:“戚少名,安如梦。” 与此同时,远方的白衣少年也抬起头,看向后方那群学子,正与唐劫等人的目光遥遥相对。 第三十四章 同学少年 下 更新时间:2013-11-15 不知是唐劫的说话,还是戚少名安如梦的突然出现,让逍遥社的一群学子们突然没了兴致。 游过长堤后,同学们没再继续游下去,而是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酒楼吃饭。 店家是个有眼色的,一看衣衫就知道是洗月学院出来的学子,连忙殷勤招呼着上了高层雅座。 蔡君扬最是豪爽,酒席刚开就率先举起酒杯,大声道:“来,相聚就是有缘,为我们能够成为同学,先干一杯!” “干!” “干!” “干!” 所有学子一起高声呼喊着,就连女学子都放声喊着,一起痛饮杯中酒。 随着一杯酒下肚,场面很快就热闹起来。 蔡君扬无疑是所有人中酒量最好的一个,他生性豪放,酒量又大,一众学子竟是被他一个人轮着灌过来,被人倒了三四个,他却是半点事没有,要不是唐劫死活不同意,蔡君扬也不会放过他。 待到一大坛酒喝光,蔡君扬越发豪放起来,站在酒楼高层,对外大喊:“洗月学子蔡君扬,于望月楼前立志,今日我身为学子潜心苦练,他朝我为剑修,仗剑江湖……总有一天,我蔡君扬会让整个栖霞界知道我的名字!” “好!”众人已纷纷拍手大叫起来。 “鹦鹉学舌罢了。”蔡君扬晃了晃微有醉意的头:“当日唐兄在洗月学院前的那一声吼,才叫壮志豪情呢。我现在……” 他打了酒嗝:“却是有些晚了。” “那也得看是什么人。”花洋冷笑道:“以蔡兄的天赋实力,说这话那叫豪言壮语,有些人说这种话,那就只能叫胡吹大气了。” 于是一众学子看着唐劫低笑起来。 蔡君扬却是摇头:“花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是不是有实力,不是光看天赋的,终究是要真正的比过才知道。我虽然没见过唐兄出手,但今天长堤嬉闹,唐兄的反应可是相当灵活呢,我敢打赌,真要过手,花兄弟你绝不是唐兄的对手。” 花洋也是玉门五转,不过比起唐劫,他又多了家族资助,自不认为自己会比唐劫差。 这刻听到蔡君扬这么说,顿时脸涨得通红:“那也得打过才知道。” 说着已看向唐劫:“唐劫,敢不敢和我打一场?” 唐劫摇头:“今天大家是出来玩的,开心就好,打什么打,以后有的是机会。” “怎么你怕了?”花洋说这话时声音特别大。 跟我玩激将法? 唐劫心中暗笑,却只是摇头:“花兄说怕,我就是怕了吧,还请花兄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只是个小人物,当不得大家太看重。” 他这么说,花洋也不好逼人太甚,只好哼了一声:“原来是个懦弱之辈。” 唐劫只是笑笑也不计较。 还是平静月打着圆场说:“好啦好啦,都是同学,有什么好争的?真要打啊,后面的有的是机会让你们打呢。大考已过,历炼就快开始了,有什么事,就到那时候去显吧。” 这话一说,学子们同时默然。 惟有卫天冲不明所已,问唐劫:“什么历炼?不是说试炼要到灵湖阶才开始吗?” 唐劫回答:“就是正式修炼。” “正式修炼?”卫天冲不解:“我们不是在修炼吗?” 唐劫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有修有炼,才叫修炼!你修是修了,可你炼了吗?” 卫天冲愕然,他想说我平时都有练啊,但心中也知道唐劫他们此刻所指肯定不是这个。 还是书名扬解释道:“所谓历炼就是战斗课程。学子们学了法术,仅靠平日练习远远不够,还要进行实战演练,方可提升自己。有修有炼,两者结合,方为修炼!” “那和试炼有什么差别?”侍梦脱口道。 与卫天冲一样,他也不清楚历炼的事。 书名扬回答:“试炼乃是外出实战,与妖兽作战,收益较大,风险也较大,弄得不好,出人命也是正常。历炼则是在学院内的训练。学子正式历炼,是从第一次大考结束后开始,学子们无论是否通过大考都可参加。若要提前参加也可以,就是没什么奖励。相比试炼,正式修炼要安全许多,就是收益少些罢了。” “还有收益?”卫天冲立时大感兴趣。 蔡君扬道:“那是自然。要知道,历炼正是我们学子将来成就的基础,仙路如山道,万人竞争锋,你们不会以为渡船上的一杯酒,千味轩的一碟菜,就叫争了吧?历炼才是真正的争锋,是一切的开始,更是我辈通向成功的保证!要知道,每日的历炼,可都是会评选出一定名次的,只要榜上有名,学院就会给出资源奖励。惟有在历炼中出人头地,方能大道通行,一路无阻。否则学院中法术众多,修炼艰难,单是一个境界修炼就要大家这许多心力,哪还有时间练习法术?就算是玉门九转也忙不过来啊,终究是要得到名次才可得到更多资源的。再者这历炼成绩也是算在试炼成绩内的,只有成绩好了,才有资格加入后面的竞争。” “原来是这样。”卫天冲明白了:“这到是没听我大哥说过。” 唐劫回答:“他们没说,是因为他们没去。” “没去?”卫天冲惊讶:“这历炼可以不去的?” “确切地说,是每个月只要求必须去三天。”唐劫道:“有实力不佳者,明知道去了也没用,自然就不愿意浪费时间去那里。而天赋不佳者,提升境界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法术的限制比较低,以后总还有机会获得,自然也不爱去。还有一些人则是畏惧痛苦而不愿多去。如这三类人,通常只参加最低限定的历炼,就算来了往往也只是应付场面,上场就认输。” “畏惧痛苦?” “对,要知道那可是学院允许的对打。要是碰上手辣的,那就打个半死也是常有的事。” 听到这话,卫天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么吓人?那我也还是不要去了。” 唐劫听的有气,只能道:“小少爷,资源有限,大道惟争啊!修仙之争,从历炼起步,之前的一切争执不过是让我们适应一下氛围而已。你若在这起步期便退缩,面对些许危难就不敢面对,那以后行走仙路,也终究是要被人挤出去的!” “可是……”卫天冲依然有些犹疑。 唐劫知道光靠道理说不通他,只能道:“何况对别人来说,历练可能会打的头破血流,对你则未必。” “为什么?”卫天冲不解。 “因为你有傀儡啊。” “傀儡?”卫天冲眼前陡然一亮。 “没错,傀儡!”唐劫肯定道:“傀儡也是算做自家实力的,毕竟那也是用资源堆起来的。有这资源,吃药提升算实力,傀儡没理由不算的。只是必须在历炼中具名,不得转让给他人使用。小少爷,你于雕刻之道上颇为精通,你完全可以带狼傀参加战斗,积累些战斗经验。如果遇到那打不过的,大不了认输就是,于你人却是没什么伤害的。可如果赢了,对你却是大有好处,若能获得些资源,修炼进境也会更快。要不然当初我怎么能建议你做傀儡?” 当初他建议卫天冲制作傀儡的出发点就是赚钱,可卫天冲有了傀儡后玩的开心,却是彻彻底底地把赚钱这码事忘一干净。 直到今天唐劫提起,他才想起还有这层目的呢,那两千灵钱砸出去,可不是光为了让他玩的。 卫天冲听得立时大为心动。 他虽然贪生怕死好逸恶劳,可这上进心总还是有的,若是能付出少许代价而获得资源,提升修炼速度,在学院获得一个相对靠前的排名,想必娘亲也是会高兴的。 正好他再过两天也要进灵泉了,到时候再选门法术,配合战傀,说不得还真能让他赢几场。 那边花洋已是冷笑道:“听唐兄弟的口气,这历炼是一定会去的了?” 唐劫懒洋洋回答:“我只是个小小仆学,没什么资源来路,既然学院给了获取资源的机会,自然是要争取一下的。” “好,既然这样,那咱们就神兵斗场见,到时候定要好好领教一下唐兄弟的实力,看看是不是如蔡兄说的那样强。” 唐劫淡然回答:“那你可得先排队了,我最近人缘不太好,估摸着到时候想借机揍我的人不少。” 这话一说,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从唐劫在学院门前喊那一嗓子开始,就一直有人对他心怀不满,不管是李余之事,还是后来的逍遥社结社,平静月等人对他另眼相待,又或者他的学霸地位,都在为他带来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 然而真正找他麻烦的人却是不多,游少峰算是第一个,却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大家等待的,或许就是这神兵斗场的时机。 争执过了,自是继续饮酒。 学子聚餐,从来是高谈阔论无话不说。有畅想未来者,有回忆往昔者,有相互攀比者,亦有互拼酒量者。 酒过三巡,有学子喝得高了,便扬声道:“修仙无岁月,学院终有期,今朝凡同学,他日仙同伍,并肩行大道,共……共……” 他一时哑壳,不知道下面该怎么说了。 书名扬已接道:“共济苍生苦。” “好!”众学子一起拍手。 一名叫李逸景的学子却摇手:“不妥,不妥,当今之世,四海升平,何来苍生苦之说?书兄志在天下,这是好事,却也没的把这现世看得太黑暗了些。” “总还是有的。”书名扬道。 “苍生未必苦,不平却常在!我看啊,还是并肩行大道,仗剑荡不平来得快意!”蔡君扬已大声道。 又有学子接道:“你那是江湖豪侠的风范,我们修仙中人,哪来这许多热血情怀,不妥不妥,君扬你就不象个修仙人。” “就是,要我说啊,还是并肩行大道,逍遥天地间来得更加神仙一些。”平静月接口。 立有学子笑道:“那就得看是和谁并肩而行,逍遥天地了。” “还用问,这种事自然不适合同学并肩,而当是道侣并肩才是。”有人接口。 于是一群学子哈哈大笑起来,到把平静月闹了个脸红,唾了一声:“一群没正经的。” 眼神却是有意无意地瞄向了唐劫。 唐劫笑道:“大道难行,仙路争锋,既是并肩行大道,自当共攀生死峰。” “并肩行大道,共攀生死峰?”大家一时都咀嚼起这话。 还是柳红烟道:“唐兄却是豪情不输君扬啊,只是未免杀气重了些。到不若与我家月月一起并肩大道,逍遥天地,来得更加快活。” 一群学子同时放声欢笑,起哄不已,惟有花洋哼了一声,心中自是愤恨无比。 唐劫却只淡淡道:“生死峰上风光好,仙路尽头有芳踪。” 听到这话,大家皆是一愕。 虽然柳红烟只是玩笑,但若是换了别的学子,多半也是要顺杆爬两句,讨好一下这社里的两位美女的,没想到唐劫竟是一句拒了。 就连平静月也花容黯淡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仙路尽头有芳踪?却不知谁家芳踪能入唐兄法眼?” 唐劫仰天打了个哈哈:“我姑妄言之,大家姑妄听之,何必当真。我为觅仙踪而成仆学,若要再觅芳踪,怕是就要成奴学了。所以我啊,就不指望这个了,还是好好伺候我家少爷吧。” 众人同声大笑。 卫天冲正忙着大口吃肉,听到唐劫说话,嘴里塞着鸡翅膀点头:“恩,恩,对,我们啊,并肩行大道,共吃好吃的……喏,这个给你!” 已是塞了一条鸡大腿给唐劫。 唐劫不客气地接过:“多谢少爷。” 大家一起无语,书名扬已笑道:“看来卫公子的志向就是日日繁华,夜夜笙歌,享尽天下福了。” 卫天冲连连点头:“我知道,俗了点儿,你们多半是要看不起的。不过我这人简单,人为什么修仙?在我看来不就是为了日子过得舒畅吗,终究还是为自己!书兄,你想匡扶天下,多半也是想要享受那青史留名的吧?这叫图名!蔡兄你想剑扫不平,多半也是享受被人感恩戴德的吧?这叫图情。所以说大家各有所图,我就是没你们那么伟大,我就图一个生活享受不吃苦,嘿嘿。” 这话让大家立时对卫天冲另眼相看起来。 卫天冲被一群人的目光吓了一跳,回头看唐劫:“我没说错什么吧?” 唐劫摇头笑道:“这次没有。少爷是个简单的人,简单的人,看问题总是直接一些,质一些,却也未必就比那些貌似聪明的人差了。” “这样啊,呵呵。”卫天冲咧着嘴一笑,又继续海吃起来。 众人被他弄得无语,还是书名扬长声道:“卫公子说的是,无论为何修仙,也无非是各有所图罢了,凭什么谁的追求就比谁高贵了?之前我还有些看不起公子,没想到却被公子一番话点醒,却是名扬有些自以为是了。” 说着已向卫天冲鞠了一躬,作为赔礼,到把卫天冲弄得有些尴尬。 这边蔡君扬已举杯道:“来,不管未来怎样,今日我们都是同学少年。仙路漫漫,争锋的日子长着呢,但至少今天,我们是同学,是朋友,干了这杯,今日之同学,未来之仙友!” “今日之同学,未来之仙友!”所有学子一起站起,高举手中杯。 碰! 酒杯碰撞,激荡出漫天酒花。 那一刻,看着这激情碰撞的一幕,少年学子们义气风发的一幕,唐劫突然想到了一首词。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沁园春·长沙! ——————————— PS:存稿消耗过多,今天一更,缓一缓。 第三十五章 销脏 更新时间:2013-11-16 酒足饭饱,唐劫提议大家自由在街上随便转转,买些想带回去的东西。 这个提议获得大家一直支持,购物身就是游玩的重要组成部分,只要不是强制性消费,大家还是很乐意的。 约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大家便四散开来。 唐劫自然是与卫天冲同行,不过走到半路上,唐劫就借口要去买个花瓶,自己先走开了。 离了人群,唐劫一人在街上漫步,看似独行,四处赏花,胸口一只小脑袋已是偷偷探出来四处张望。 没有了那些学子在旁,小伊伊终于可以偶而出来放个风了。 看着外面的世界,伊伊两眼放光:“哇,外面好大哦……真漂亮!” 唐劫笑笑,低声道:“是啊,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美……小心点儿,别把头探出来。” 他轻轻将伊伊的头按回衣内里,好在古衣宽大,到也不怕憋屈了她。 猫在衣中,伊伊委屈道:“还是不能出来吗?真得好想出去看看,哥哥,他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唐劫停在一处街边,看着远处风景,仿佛自言自语般回答:“那明的是走了,暗的却未必哦。” “暗的?”伊伊有些明白了,她偷眼向四周张望着,轻声问:“有人在跟踪我们?” 跟了唐劫这么长时间,小东西也渐渐意识到唐劫身边的凶险,那些曾经的秘密,虽然唐劫从未正式对伊伊说过,却也从未刻意瞒过。就算是烂漫小丫头,在这种情况下,也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 “恩,可能吧。”唐劫回答。 “你不知道?”伊伊很惊讶。 唐劫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到底刚开始修炼,为了对付庄申,只能学习战斗术法。那能派来对付我的,不是法力高强之辈,就是久经训练的专业秘探,若是被我随意就发现,那才叫有趣了呢。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是天神宫,既然我唐劫好不容易出来了一趟,要是不抓住机会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那你还和其他学子分开?就不怕他们来抓你?” “我就是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抓我,还是只跟踪我,又或者是干脆不理我。要是我不给他们机会,怎么知道他们的行动?不知道他们的行动,我后面又如何应对?”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会不会太冒险了些?”趴在领口象只小猫向外张望,小东西学大人样,用手托起下巴,一正经地做思考状,假装大人般成熟。 唐劫笑道:“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带你在身边?他们要是真过来抓我,我就把你一丢,然后自己跑掉,你要记得掩护我哦。” “讨厌!”伊伊大喊起来,还好唐劫一指头塞过去,堵住了她的嘴。 伊伊一阵扑腾,小手狂抓,可惜她力气小,抓的唐劫不疼,就是特痒。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这里可是万泉城,就算不是洗月学院,也不是天神宫可以随便闹事的地方。如果动手,只需把事闹大,再拖上一段时间,立刻就会有上师赶到,你的幻阵打是不行了,但拖时间可是拿手好戏,何况我这边也有准备,所以不用怕。” “哼,那你不早说!”伊伊生气转过头去不理他。 唐劫摸摸她的头:“好了不生气了,乖。不管他们到底有什么行动,我们都必须在那之前查出来。这是他们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 “怎么查?”伊伊小声问。 “那就要你帮忙了。” 信步在万泉城的大街上闲逛,唐劫一路走街串巷,不一会儿来到一家出售法器的商铺,走了进去,片刻后又出来,继续四处转悠。 又过了一会儿,一名男子便走入那商铺,正看到商铺的伙计坐在柜台前。 那男子走过去道:“店家,问你件事。” 那伙计抬头看了男子一眼,便低头继续拨算盘。 那男子已取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刚才是不是有个少年进入这里?” 那伙计看看银子,伸手将银子接过,这才慢条斯理道:“是有个少年来过,那又如何?” “他是不是找你卖什么东西?”那男子连忙问。 “卖东西?”伙计惊讶摇头:“不,他只是过来看看。” “就是看看?” “是啊,说是想买什么术器级的剑,不过看他样子,显然是囊中羞涩,也不是买的起的人。”那伙计鄙夷道。 身为伙计,当面自不会鄙视客人,但背后里却难掩轻蔑之意。 可惜那男子并不满意,只是问道:“他没有向你出售芥子袋,法剑之类的物品?” “芥子袋?法剑?客官你在开玩笑吗?这也是那个少年能有的?”那伙计不屑地看了对方一眼。 那男子听的失望,只能摇摇头,只能再取出一两银子交给那伙计,道:“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那伙计得了银子,眉开眼笑:“放心,在下理会的。” 那男子这才叹气离去。 他这边刚走,唐劫一个转身又绕了回来,对着伙计作揖道:“真是打扰了,刚才只顾着看东西,不小心却是落了朵花儿在这里。” 他指指旁边角落,一朵小白花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 “紫袍中年男子?竟然不是逍遥社的人?”唐劫大感可惜,不过想想又明白了:“这种情况实无必要让藏在逍遥社的暗子来跟踪,毕竟反而容易暴露。不过这样看来,他们这次也只是跟踪调查,不是抓捕。这么说那顾长青是吃了两次亏后学乖了,不想再蛮干了?若是这样,应该是派人去安阳了,这一去一回,却是最起码要四五个月……很好,正给了我时间好好提升自己。不过那个总是跟着我们的家伙实在讨厌,有他在身边,什么事都做不了。” 他自言自语,就如顾长青分析他一般,却也将顾长青的行动分析的差不多了。 “是啊是啊。”小家伙点点头,好象听懂了的样子,其实啥也没明白。 “好在还是有办法的。”唐劫笑道。 他低语着,假意看风景,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找到那伊伊所说的紫衣中年人,正在远处不紧不慢地一路走着,若不是伊伊点醒,还真看不出表面上雍容富态的男子会是天神宫的探子。 唐劫心中冷笑,假意回头迎面走了过去。 那男子见唐劫迎面过来,并不慌张,只是混在人群中若无其事的走过。 没想到就在这时,唐劫突然拦住他:“这位先生,请为忠义街怎么走?” 那紫袍男子一楞:“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这样啊,那打扰先生了。”唐劫陪着笑走开,又自去找别人问路了。 那紫袍男子怔怔地看着自己跟踪的目标问过路后走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有心要跟上去,可两人之间已是打过照面,再要一路相随,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自己在跟踪对方了。 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唐劫却已悠悠然随着人群消失在前方,他急的只能跺脚。有心想求发信朝顾长青求救,但一想到自己办事不力,肯定要被顾长青责骂,这符讯终究是没敢发出去。想来想去,那唐劫也不过是个怀疑目标,听那掌柜的所说,连买把术器都只敢看,不敢提,料想应无问题。如此自我安慰了一番,上报了一个“无任何异常发现”,算是对付过去。 这边唐劫七转八绕,看到那紫衣人没有跟上来,嘿嘿一笑,继续向着下一条街走去。 他先来到一处无人巷子,换下月白服,用泥土摸黑了脸,蓬乱了头发后,这才施施然走出来,看看左右确实没什么人注意自己,这才大摇大摆来到一间铺子里。 那铺子见一邋遢少年进入铺子,便不耐烦地要哄他出去,没想到少年口气却是大大咧咧:“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这里有笔买卖要和他做。” “小兔崽子,你能有什么买卖?”店里的伙计没好气道。 少年却是举起个袋子:“争大你的狗眼看看,小爷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芥子袋?”那伙计瞪直了眼,仔细看看,确实如此,脸色立刻变了:“客官请稍等,我这就去请掌柜的。” 这芥子袋正是之前唐劫杀庄申闵东所得。 唐劫杀这两人,得的好处不少,可惜除了丹药法符和芥子袋因无明显表征可以出售外,其他都不能卖。丹药和法符要留着自用,芥子袋就成了唯一可出售之物。 至于其他物品,唐劫在研究过天神甲构成后,便将闵东的那把短剑和天神甲一起用兵字诀炼化,再加紫火剑的那粒,一共得了三粒金砂。 那三粒金砂被他合在一起,却是相互凝聚成一团,成了一粒大点的金砂。 至于那阵图,捆仙绳,他舍不得炼,炼妖牌则炼不了,唐劫打算留下来给自己用。当然,就只能在无人之时了。 掌柜的很快出来,看到那芥子袋后连连点头:“不错,这是芥子袋,就是略小了些。” 唐劫装成蛮横少年的样子叫道:“老头儿,你别当我不识货,这芥子袋我可是问过了,至少值得六块灵玉!” 那掌柜的呵呵笑道:“六块灵玉那是出售的价钱,我这里却是不能收的。你若想卖,我可以给你三块。” “那可不行!”唐劫一把将芥子袋夺过来:“我都问过了,市面上最少能卖四千五百钱!” “那是,不过小哥儿你这芥子袋的来路怕是不怎么干净吧?”掌柜的笑咪咪道。 “这个……”唐劫假装被识破的样子,有些恼羞成怒道:“你管我来路不来路,反正我没偷没抢,就是……路边有那么个袋子,我拣的!” 那掌柜又笑了起来:“你是拣的也好,偷的也罢,我都不和你计较。可你没个明白来路,总是有些问题。这样吧,你把这芥子袋卖给我,我出三块半灵玉,并保证不向任何人透漏是谁出售的,你说如何?” 唐劫假装犹豫了一下:“你确定?这要是有人问起来……” “老朽就说今日未收到任何芥子袋,至于这一个,自然是很早以前收的。”掌柜的肯定道。 唐劫一咬牙,终于点头:“那好吧,三块半灵玉,便宜你了。” “彼此彼此。”掌柜的笑咪咪回答:“若还有见不得光的好东西,还可以来找我哦。” 价值六块灵玉的芥子袋,这一进一出就赚了近对半,掌柜的心情亦是不错。 “我会的。”唐劫笑笑,有对方这句话,他也安心多了。 这芥子袋虽然好,却终究不是他现在能用的,到底不过是一个储物工具,自不及换了药强大自己来得重要,哪怕因此卖得亏些也是值的。 拿了三千五百灵钱,唐劫又可以买药修炼一次离经。说是一次,实际上这离经的修炼,三千五百钱是修炼一次,就是三万五千,三十五万,也是修炼一次。 只不过每次的投入不同,进境也自不同吧。 至于目前,老实说唐劫自己都不知道这三千五砸下去能把自己砸成什么样。 逛了一圈后,唐劫回到事先约定的集合点。 学子归来,看看天色已不早,便一起回学院,一路上嘻嘻哈哈,谈笑甚欢。 待到再度坐上回青云山的渡船,所有学子一同望向身后的万泉城。 有学子悠悠道:“此番能在一起游玩,下一趟又不知要到何时了。还记得初来之时,只觉得每月一天的假期太少,现在看来,却当真是嫌多了……踏上了这仙路,便渐渐告别了雪月风花,眼中惟有仙路争雄。” “是啊,是啊。”学子们也纷纷唏嘘。 船到岸边,学子们如倦鸟归巢,相互告别。 临走时,蔡君扬突然对唐劫喊道:“唐劫,今日之学子,明日之对手,神兵斗场……我等着你,别让我失望!” 唐劫笑笑,却也只能无奈点头。 那想找他麻烦的人,固然是在神兵斗场等他,那不想找他麻烦的,却也没打算放过他,未来的日子到是注定要精彩了。 第三十六章 传法 万泉城归来,生活又回到了正规,学子们每rì里如上了发条般,上课,,下课,修炼,循环往复,单调饿机械地重复着。 大考的成绩在第三天就出来了。 唐劫不出意外地获得了头榜头名。 有时候唐劫会怀疑,这头名到底是他自己考出来的,还是谢枫棠帮他作弊做出来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头名放榜的当天,洗月学院就宣布了一件事:作为本期学子大考头名的奖励,学子唐劫将获得一次进入天一九层的权力。 消息一出,学院大哗。 尽管早知本次大考头名除一瓶延年益寿丹外还有额外大奖,但谁也没想到这大奖会这么大。 天一九层,紫玉心法,神霄剑典! 洗月派最为核心的两大秘法,就这样对唐劫开放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唐劫再次上了风口浪尖,人们纷纷称呼唐劫幸运,于是继“狂生唐劫”之后,又多了个“天命唐劫”的说法。 在栖霞界是没有天命之子,气运加身之类的说法,天道不会垂青任何人,人们也不支持天意之说,那只会否认他人的努力,将一切归功于老天。 若如此,苦修还有何意义? 但这不妨碍人们以此为由头,给一些幸运儿加上特殊的光环。 当然,在有心人的眼中,事情的xìng质就完全不同了。 洗月学院的重视,天一九层的开放,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唐劫地位的变化,随着这变化而来的,是顾长青身上的压力骤然加紧。 他收到了一份来自天神宫的密函。 密函上写着:“如能确认唐劫即为唐杰,不惜代价劫走此人。” 所谓的不惜代价,自然就是指不惜和洗月派正式开战了。 可惜,顾长青心中苦笑:我就是不能确认这件事啊! 他要是能确认,早派出所有好手把唐劫抢出学院,何至于现在如此缚手缚脚。 到目前为止,他手里的怀疑目标少说有十多个,唐劫和他们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发现了进入搜索的痕迹。以此来确认他就是唐劫,也未免太过儿戏。 只能等安阳的人来了再说了,希望这次他们不会再让自己失望吧。 可惜安阳天长水远,一来一回没有四五个月是到不了的。 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就是来了也未必有用。因为如果自己是唐杰,那是绝不会放过如此重要而明显的漏洞的。 不去理会患得患失的顾长青,这个时候的唐劫正处在人生最幸福的十字路口。 天一阁九层! 唐劫站在顶层的最zhōngyāng,面前是一座人形雕塑,正是那洗月派的开派祖师水月天尊。 他盘膝而坐,左手在胸,掌心中搁一块紫玉,右手置膝,手心内抓一把短剑。 像前有蒲团,供人叩拜,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这,便是天一九层? 唐劫看得也有些哑然。 尽管也曾无数次想象过天一九层的样子,但其简单,简朴甚至于简陋的程度依然令他感到惊讶。 这里看不到一本书,惟有那台前之像正襟危坐,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凛然气势。 “是的,这就是天一九层。” 站在他的身后,谢枫棠说道。 指了指身前雕像,谢枫棠道:“还不拜过祖师?” 唐劫连忙上前,跪倒在雕像,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这三个响头,代表着入门,也代表着从今天起,唐劫其实就已经是正式的洗月门下,只不过以学子之身,继续在学院学习罢了。 看到唐劫恭敬严肃对待,并无丝毫耍滑,谢枫棠满意点头:“很好,你且看清楚了。祖师手中所持,便是我洗月派重典紫玉心法与神霄剑典之拓本!” 唐劫看着那一玉一剑,心想原来这心法却是分别记录在玉与剑上的,怪不得叫紫玉心法与神霄剑典了。 “心法主境界,剑典主杀伐。你现在只是初入门下,二者只能选其一。将来若有机会为门派立下贡献,自可获得另一部。现在,你做出选择吧。” 唐劫看看那玉,再看看那剑典,问道:“院主,心法为基,如果等将来入了脱凡再修紫玉心法,会不会有错过根基之嫌?” 谢枫棠笑道:“紫玉心法并不仅是筑基之法,更是祖师一生悟道心得,是为修炼境界的感悟,虽有修炼之法,有冲关之术,更多的却是领悟之道,任何时候去修,都不算晚。当年我洗月派未有如此辉煌之时,也曾有不少仙家大能之士来求紫玉心法一观,求的就是悟道之基。” “原来如此。”唐劫点头回答:“既然这样,那我求神霄剑典!” “神霄剑典……你确定?” “是,弟子确定!” “好!”谢枫棠对着那雕像手中金sè短剑一指,剑上陡然反出一缕金光,幻化成剑芒陡地向着空中shè去。 阁楼中立时光芒大放,闪现出无数光影。 随即就见一个个人影在光芒中幻化而出,或刀或剑或枪或棒或斧或锤或拳或锏,百种武器千般法术万般变化纷纷使出,各类光焰华芒交相织映,更有无数心法文字在那一个个人影身后若隐若现,人影内更有红线游走,乃是行气路线与变化,交相叠映下,看得人眼花缭乱。 唐劫脱口叫道:“这不是剑法!?” 谢枫棠笑道:“谁说神霄剑典只有剑法的?如果说紫玉心法乃是祖师一生悟道之大成,那么神霄剑典至少有八成与祖师无关,而是我辈后人自创之仙家妙术,记于其中,集其大成而得之。” 原来这神霄剑典却是洗月派历代先人心血荟萃而成。 仙法,从来不是越古越好。 时代总是进步的,后人们站在前人的基础上,总是能创造出更多更好的法术,因此至少在法术一道上,其实是新比旧强。而那些古老的存在之所以恐怖,一来是因为活的时光久远,修炼的时间足够长。二来是因为据说天地初开之时,天道彰显,悟道较易。 其后天道不彰,道途多艰,修道渐渐凋零,修道者便成了修仙者,修灵者。 这神霄剑典集洗月派历代先人法术之大成,能够汇于其中的,也必然都是妙法。 不过这么多妙法,唐劫真正能学的,却不过是其中一二。 谢枫棠已说道:“此番传法,共有适合之法术一千三百四十二种,各有奥妙不同。集中jīng力,选择自己想学的,不要试图记住过多,那只会分散你的jīng力。” 传法亦看机缘。 若你有那能力,记忆与悟xìng,便可多学几种,若是没那本事,就只能学一种,若是贪多嚼不烂,也可能一种都学不会。 “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一个时辰内,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记住,机会只有一次,下次再要进这天一阁九层,就需得大贡献了。” 说着,谢枫棠已微笑离开,由唐劫自去领悟了。 他这最后一句,别有深意。 正常传法,一般都是三个时辰,基本上只够大家选择并领悟一到两种强**术。 但是唐劫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不管他选哪种,都注定是不够时间的,而且很可能是恰好不够。 而要想获得更多的参悟时间,就必须有大贡献,这也是门派一直以来的规定,到不是额外附加的。 从这方面说,洗月派弟子要获得仙法,说难也不难,获得足够的贡献即可。 但以唐劫现在的能力,除了交出兵鉴,他没有任何可能完成门派规定的贡献。 于不动声sè间,谢枫棠其实已经在逼唐劫交东西了——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唐劫交出什么来。 就这样,唐劫还没法有任何抱怨——本身就是大考给予的额外奖励,既然是额外恩赐,那别说是一个时辰,就算是一分钟,你都只能感谢。 宝藏太远,心法很近,如何选择,就看唐劫自己了。 然,一切皆有未知之数,谢枫棠不会想到,在自己离开后,唐劫喃喃说了一句: “一个时辰……够了。” 下一刻他已从身上取出那张演阵图。 他在来之前就知道,洗月学院就算让他进天一阁,多半也是要耍些手段的,自然要有所准备。 说起来洗月学院并不禁弟子用纸笔记录,毕竟有人体行气线路存在,仅靠纸笔根本来不及画,反不如凭借自己的知识基础去理解和记忆来得更有效果,因此谢枫棠也没想到要去搜身。 这到底是传法不是坐牢。 但洗月学院没有想到的是唐劫竟然懂阵法。 懂阵法也就罢了,法阵能记不能带,问题是谁也不知道唐劫身上还有张阵图,一下子解决了带走的问题。 这事情就不一样了。 一个时辰,已足够唐劫完成自己想做的事了。 下一刻,唐劫已取出一支墨笔。 这墨笔正是用那白丹之羽所制。 当初他拿了这羽毛后,也曾头痛用法。 若要按那鱼鳞用法,就得先抓一批鹤来。 青云山上到是有仙鹤,问题都是上师们的坐骑,别说抓不得,就算拔了一只的毛,白丹都不能饶了他。 这玉带湖里少一些金鲤,李余不会有半点在意的,青云山上的仙鹤却是绝对动不得,只能说兽命也各不同。 唐劫苦思不得其法,直到后来去找了那水夫人请教,才恍然大悟,拜托水夫人用其为自己制作了这样一支笔,无论制符布阵,都是效果良好。 这刻将阵图摊开,那图便如一张白纸,看起来空无一物,惟有右上角有少许光辉,仿佛颜料盘一般,放着各sè光芒,正是预先存进去的各类布阵材料。 唐劫将墨笔往那颜料盘上一蘸,笔不离阵,顺势抹出,一道阵纹已跃然纸上。 布阵如画图! 随着刷刷刷墨笔连挥,那演阵图上墨线纵横,阵纹密布,一个小小的记忆法阵已渐渐成形。 唐劫下笔如飞,肆意书写着,越写越是酣畅。 外面就是谢枫棠在等待,里面自己却在布阵偷艺,若是谢枫堂这时冲进来,看到这一幕,就算不杀他,多半也要剥夺这传法的机会。 然而此时的唐劫却全无惧意,反而在这高度的紧张刺激下jīng神焕发,下笔越来越快,每一道纹路都仿佛早已熟记心间,纵横挥洒间竟是不出半点错误。 即便是在往常布阵时,唐劫也没想有过如此潇洒自如的时刻,没想到在这重压之下,唐劫却在无意中进入了心无旁婺,纵意挥洒的境界,尽管尚做不到洞悉幽明,浑然天成,却已无疑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只是唐劫此刻并未在意,所有jīng力注意力都集中在法阵布置上,动作越来越快,挥洒越来越自如。 终于,随着他大笔一挥,用力顿在阵图zhōngyāng核心位上。 点眼! 画阵点眼法阵成! 一道灵光已冲出阵图,挥洒开来,将空中影象一一记下。 “呼!”唐劫长喘了一口气。 终于成了。 有了这记忆法阵,这神霄剑典中的许多法术就可以被自己记录,到时候大可慢慢挑选。 可惜受阵图限制,这记忆法阵比正常的记忆法阵要小了许多,终不能将所有法术记录下来,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让外面的谢枫棠察觉。 其实此刻天一九层灵光大冒,就算是在青云山外都能看到。 只不过这也是传法必然会有的现象。 就如陶然居外的大阵隐藏了唐劫的聚灵阵般,这天一九层的传法阵也掩盖住了那小小的记忆法阵…… 一个时辰后,谢枫棠进入,看到唐劫正坐在地上苦思。 他挥挥手,剑典中光芒散去。 谢枫棠看向唐劫:“如何?可学会了其中一种?” 唐劫的脸已经苦了起来。 看到他的表情,谢枫棠笑了:“若是没能领悟,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派中规矩,终究是要有贡献……” 他话未说完,唐劫已道:“唉,弟子没用,只领悟了三门法术,还有一种只勉强记下,估计还是不成的。” “什……什么?三门?” 谢枫棠彻底傻掉。 ————————— PS:关于淘宝店的事我要解释一下。这门生意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拿的钱,但具体不是我做,而就是她自己。我没有那么多jīng力去做,更新慢和这事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一直以来就这速度,写无尽的时候就是一天一章,偶尔爆发,如今写仙路,虽然努力提速,每天两章,但有时还是有跟不上的,因此偶尔会停一下,等等存稿。从这方面说,仙路的更新可能会和无尽正好相反。 无尽是每天一章,偶尔加更,仙路则可能每天两章,偶而一更。 实际上会比无尽更得多,但给人的感受可能还没无尽好。 这个应该是心理变化,期待值不同的关系。 所以在更新速度上,我希望大家对我期待值低一些。把仙路看成也是每天单更的作品,只不过最近惊喜连连,经常双更,会感觉好的多。 笑。 最后,再多罗嗦一句,虽然店不是我在开,但我真心希望她能做好,所以也希望大家能多多捧场,在此也多谢大家了。 第三十七章 闭关 更新时间:2013-11-17 谢枫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瞪着唐劫看:“你说你记下了三门?” “确切地说,应当是三门半。”唐劫回答。 他也不怕震世骇俗,直接就是一个三门半抛出来。 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因为将来他学习法术早晚要用,如果现在说只记下了一门,那将来也只能用一门,万一到时候再用出第二门,怎么解释? 既如此,还不如现在索性天才一把,我就是记忆力非凡你又能如何? 别人可以有玉门九转的天赋,还不许我有超级记忆的天资? 而之所以说是三门半,则是因为唐劫估计未来三年里,自己也只能掌握这么几门了。 神霄剑典中的法术,可不是下面几层的法术可比,每一个都是博大精深,一直用到天心紫府估计都没问题,只是随着实力提升而威力变化罢了。 同样的原因,这些法术也都极为难练。 与水光罩之类的纯术法不同,神霄剑典中的法术不仅仅是法术,同时还配有专门的修炼心法。只有在修炼心法达到一定程度后,才能发挥出真正的法术效果。 正因此,唐劫估计十年之中,他能掌握三门就算不错了,之所以说是三门半,不过是为以后留条后路,万一自己进境较快,需要再增加一门法术,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喊一声“我终于恢复了关于第四门法术的全部记忆啦!”,这半门也就变成一门了。 记忆法阵记录的术法自然不止这些,因此大部分终究还是浪费的,不过……谁会在乎这个呢? 留那儿看看都好。 这刻谢枫棠听得瞠目结舌,颤抖着问:“是哪三门?” 他自动无视了那半门。 唐劫回答:“紫电纵身法,无相金身和神庭千变。不过院主,我匆忙记下,时间长了怕有遗漏……” 他一脸尿急的样子看谢枫棠,大有问题以后慢慢答,现在我刚勉强记下来,先让我回去好好熟练熟练再说。 其实他是压根一个字都没记,就怕谢枫棠不相信,随口问他一些心法口诀,自己又答不上来,自然要赶快找借口跑路。 好在这理由也算正当,洗月派但凡来学过这两大宝典的弟子,一个个都是离开后立刻趴窝,往往没个十天半月都不带出来的,非得要说梦话都能背出一大段口诀,洒泡尿都得按功法运行的路线流一圈才能放下心来。 因此谢枫棠也不好阻止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唐劫,半响终于道:“去吧,去吧……” 唐劫谢了恩,已是飞一般地跑回陶然居。 看着他兴奋离开的背影,谢枫棠嘴唇哆嗦了一下,颤抖着说出几个字:“这下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转念一想,这小子能在一个时辰里记下三门术法,到也算是个奇才。 唔,那也就是说,哪怕他不是唐杰,至少也是人才,吸收进门下,派里也不吃亏? 这么一想,谢枫棠心里好受多了。 自我安慰无处不在。 —————————— 回到陶然居,唐劫直接打开大阵,再挂上修炼紧要关头,闭门谢客的牌子,反正这事大家都知道,到也光明正大。 然后他正式开始研究起自己报的这三门法术。 那一个时辰里,除了布阵,唐劫闲着没事,就把一千多种法术全部看了一遍,务求做到心中有数。别人是几分钟挑选,剩下的时间记忆,他却是除了布阵时间外,全程都在挑选,选择出来的法术自然是最适合自己的。 唐劫首先选中的就是紫电纵身法。 顾名思义,这就是一门逃逸类的法术,也可用于作战。 在神霄剑典中,紫电纵身法算的上是速度最快的一种,唯一的缺陷就是消耗灵气过甚,后劲不足,不支撑长途赶路,但在短途冲刺,近身作战中却都有着极大的作用,利攻利逃。此外它也可以作用于飞行法术,提升飞行速度。 无相金身则是一门强体术法,使用后可使肉身强度与力气大增。和脱凡境的百炼期不同,百炼期是改造身体,直接永久性的提升肉身强度,无相金身则是术法,只是通过术法身来暂时性提升身体强度与力气,但效果极佳,可使全身坚如金铁,力如地龙,近战方面攻防两端。 强体类法术,一般只是单纯加强度或者加力气,也只象无相金身这样的高等法术才能两者皆加,且效果惊人。 由于是法术,即便唐劫身体质强悍,也是可以享受其好处的。 之所以选择这个,说白了还是为自己未来的强悍身体找个理由。以后动手前有事没事先给自己捏个无相金身法诀,至于实际用没用就看当时情况了。 谁要因此觉得唐劫这么打灵气肯定不够,那就等着因计算失误而倒霉吧。 至于第三门法术神庭千变,则是一门刃战术。 这门法术最大的特点就是适用于任何武器。 之所以选择这门法术,却是因为兵主的兵字诀。 虽然这兵字诀目前看来除了毁掉三把术器外一无是处,但唐劫对那粒金砂已隐隐有了些想法。 这刻他心念一动,体内已飞出一粒金砂,正是之前毁掉的三把术器融合而成。 如果说毁掉一把术器得到的金砂只有一粒细沙大小,不留神几乎就是看不见,那么现在的这粒金砂放在手上至少能看到它的存在,感觉到它的硬度了。 唐劫用手指搓了搓这细小沙粒,兵字诀心法运转下,这一粒砂竟是渐渐拉长,逐渐变成了一根头发丝般的存在。 “果然如此。”唐劫笑了。 看着这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金线,唐劫突然用力一扯,却是没能将这金线扯断。 “不错!”唐劫心中兴奋,运转元气针,凝聚出一点灵力于指间,猛地将那金线向外一指,那金线已掠出一点金芒,穿透木门飞出,在木门上留下了一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小洞。 牛刀小试,大获成功,唐劫兴奋不已。 不过下一刻他脸色突变:“妈的,我把它扔哪儿去了?” 冲出去飞快寻找。 找了好半天,唐劫终于感应到那一点金芒的存在,从一堆泥土中抽出那根金丝。 看着金丝唐劫欲哭无泪。 这东西还是太小了,这要丢得远了,没个几天都拣不回来啊! 不,等它再大些,感应也会强些,应该就好多了。 只是要等它真正壮大到足堪使用的地步,却不知要碎掉多少武器了,对于兵主秘学,唐劫已是彻底无语。 除此之外,唐劫来还准备了第四门法术就是裂玉指,一个极为强大的破甲法术,对各类防御法术都有独特的破禁效果,甚至包括天神甲。 而他修炼的少海洞金诀,更是裂玉指的最佳支持,能够发挥出裂玉指百分之二百的效果。 不过谢枫棠没问,唐劫也就懒得说了,如有必要,以后也可以换成别的法术,反正阵图上术法多,自己有的选呢。 闲着没事,唐劫也不急于练,先一个个端详研究起来…… ———————————————— 修炼无岁月。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当唐劫完成闭关出来时,他已再不担心谢枫棠的任何盘问了。 可惜谢枫棠没兴趣再来盘问他,反到是卫天冲急急找了过来。 这些日子他等得心都快碎了。 “你是我的仆学啊!”抓着唐劫的手臂,卫天冲喊道:“这一消失就是半个月,你到哪儿仆去了?” “……”唐劫无奈,只能赔笑道:“我这不是闭关么。” “哼,那是,天一九层传承啊!”卫天冲抽着鼻子哼着冷气说:“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到了这洗月学院待遇就能那么好。又是送鱼鳞,又是送灵药,又是送传承,听说连鹤妖都送了根羽毛给你,我就什么都没有……” 他满眼的羡慕嫉妒恨。 唐劫无奈,只能提醒道:“说话注意点,是鹤前辈,或者叫白前辈。” “没事,她反正不在。”卫天冲大大咧咧回答。 “有些事,不管在不在都得注意,养成习惯。” “你这人啊,就是这点不好,也太过事事注意了,你这样累不累啊?”卫天冲摇头晃脑道。 “所以我才能得到鹤羽鱼鳞啊。”唐劫悠然回答。 卫天冲一呆,很是低头认真想了一会儿,正色道:“唐劫,你说得没错。你能得到这许多,而我得不到,不是因为天命,而是因为你比我努力,我不该妒忌你!” 唐劫一呆,想这小子怎么突然转性了,竟一下变得这么懂事,忙道:“小少爷你终于明白了,那以后我们一起好好努力……” 他话没说完,卫天冲已是一摆手:“努什么力啊,那也太累了。我是没那心情了。” “那你刚才……” “我的意思是说啊,你的回报是你努力换来的,你多付出自然应当多得到。我呢,不能象你这么努力吃苦,所以我就少付出而少得到。我做不到为梦想去拼,却可以做到少些追求嘛!以后你得到再多,少爷我都不会妒忌你了,你看我是不是越来越懂事讲道理了?”卫天冲说着仰天大笑起来。 唐劫被他彻底无话了,只能举起大拇指:“我服你了!” 第三十八章 无畏术 更新时间:2013-11-17 和卫天冲聊了一会儿,唐劫才知道他闭关这段时间,学院到是出了不少热闹。 最热闹的自然莫过于历炼开始! 学子历炼,历来是学院里的大事,学子们的真正地位,往往也是从这个时候起开始变化的。 从历炼开始,学子们基就分成了两类人。 一类是资质较差,资源不足,以成为学子为目的,全力冲击境界者,这类人包括卫天志,吴幸等,都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一类则是资质尚可,自身努力,成为学子基没问题,目标盯在了门下或者弟子上。 对后一种人来说,历炼就是大显身手的时刻。 在洗月学院,历炼分两种。 一种是单练。单练是闯关式的,神兵斗场设有七天殿。学子们进入后自有对应考验,完成后会获得评估,评估数值为零到一百。 若能获得一百分,就可获得奖励。但不管是谁,在同一关只可获得一次的百分奖励,只是获得的越早,奖励的品级就越高。 在百分奖励之上,还有个记录奖励,即为学院关成绩最高记录。只要能破记录,就能留名,并获得破记录奖。 根据等阶不同,每一关注定只会有灵泉,灵湖,灵海,脱凡,百炼,九转,开识七个记录。 由于洗月学院没出过十年到天心的人,因此不存在天心级记录。 第二种是对练,也就是学子与学子之间的较量,也是最为热闹的,测定各方实战实力的重要标准。 学院每天会根据当天对练的成绩,选出前五名,分别给予一到五颗对应等阶的养气丹,可用于小幅度提升修炼速度。 每三个月一次小比,选出前十名,给予一到十颗培元丹,也就是吴幸当初购买的那种。 每年一次大比,选出前二十名,给予一到二十颗真元丹,头名可额外获得一次挑选对应自身等阶的术器或法宝的权力,但一阶只能得到一件,如果再获头名而未进阶,则其权力顺延给第二,资格不累积。 入学一年后,正式对所有学子进行评估,以大考成绩,积分,境界和历炼总成绩四项为评估标准,选出最优秀的三百人。 这三百人,就是所谓的预备门下和弟子,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能成为三百人之一未必能成门下,但进不了排名的是肯定没希望的。 而在十年期满后,学院会加上一个潜力评估,也就是看学子们有没有为了境界提升而使用极端手段透支潜力。 若真如此做了,学院也不会处罚,但是门下是肯定没希望的。 因此从这时候起,学院的竞争才真正开始。 每天,每月,每年,历炼的成绩都直接决定了大家的资源。榜上有名的次数越多,获得的资源奖励就越多,实力提升也就更猛。 为了避免少数实力强的学子独霸资源,学院规定,在对练项目上,一名学子在一个月内最多只可上榜五次。 毕竟学院也很清楚,除非实力相近者可能会互有胜负,当实力差距到一定程度时,弱势方往往是打多少次输多少次。若是不加限制,那都不用历炼,直接选几个最强的每天发放奖励就行了。 好在这限制只是每日奖励,小比和大比则不限,若你有事,连霸十年头榜头名也没问题。 为此,学院在神兵斗场也搞了一套积分制度。 每名学子初入时都会有十点分数,胜则得一分,败则扣一分,分数输光,当日对练权限取消。 斗场分数会每天重置一次,不计算过去累积,上榜只以当日分数为标准。 为避免舞弊,分配采取抽签方式,并采用实力相近者优先原则。 同时按阶划分,灵泉对灵泉,灵湖对灵湖,低阶可向高阶挑战,反之则无此权力,但奖励不会因此有任何变化——挑战权身就是对实力低一方的照顾。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种,就是实战演练,却是在青云山地圈定的一些特殊区域,算是最安全的初级试炼,不过进入那里却是要支付费用的。 总体而言,洗月学院的规矩繁多,每一条都自有其用意,既要鼓励竞争,但同时又不过度迷信竞争。 唐劫闭关的这半个月,卫天冲已经去过几次神兵斗场。 由于单练考验的是自身实力,不许使用任何外物,所以他去的基都是对练场,结果依然输得很惨。 “全都是些狠人啊!”抓着唐劫,卫天冲哭喊:“平日里都客客气气跟兄弟一样,怎的一上了斗场,就个个翻脸不认人了,出手那叫一个狠啊,专朝脸上打啊!!!” 看着卫天冲那沮丧的表情,唐劫开始理解为什么他要苦等自己半个月了。 不过唐劫也觉得奇怪:“照理不能啊,你现在有傀儡在手,那可比法术好用多了。” “问题是那帮家伙都贼得很啊!他们知道我靠灵引术控制傀儡,上来就先用一个灵气扰乱,让我没法好好指挥,接着就对我一通狠揍啊!” “……”唐劫彻底无语:“他们会什么灵气扰乱啊?不过就是激发灵气,引动周边灵气有一点小小反应,就象喊一声震动空气一样,能有多大效果?我看啊,还是你自己心先虚了,没有真正用好你的法术!” 卫天冲被唐劫说得脸一红,低头不吭气了。 唐劫说的没错,那些学子并没有学过什么专门的灵气扰乱类术法,终归还是他自己实战经验不足,临战怯场。 心虚则气不壮,十成力量也未必能发挥一成。 卫天冲到底是少爷,没吃过苦,性子到是被他娘收拾的还可以,虽有些纨绔,却还不够跋扈,反不如那些霸道的。 结果上不上下不下的,真打起来自然不如别人,好好一个傀儡放在那里就成了摆设。 “这种事其实也没什么。”唐劫安慰他:“多练练,适应一下氛围就好了。” “那我还得被揍好多次啊。”卫天冲苦道。 “你要不去主动适应,我也帮不了你。” “那怎么行?”一听这话,卫天冲跳了起来:“你可是说过要帮我成十大的,我现在评价都快成无能了,到哪儿十大去!?” “……” 这时候你到想成十大弟子了。 唐劫彻底无语。 想了一会儿,唐劫终于道:“对了,你应该已经入灵泉了吧?” “恩,前些日子入了灵泉。” “学法术了吗?” “还没,这不是等你帮我选呢?” “那就好,我有主意了。走,我带你选术法去。”唐劫说着一拉卫天冲道。 “选什么术法?” “到了你就知道了。” “你先说说嘛。” “哎呀你怎么这么罗嗦,等我帮你选好了你就知道了。对了,侍梦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哦,他啊,他还在上课呢,他大考没过嘛。” “……” ———————————— 从天一阁出来,卫天冲还在纠缠唐劫:“你确定这术法好用?” “相信我,小少爷,绝对好用。”唐劫正色回答:“不如你现在就去试试?” “现在?我还没练习这法术呢。” “不需要特别苦练,这无畏术就是一个痛苦削弱的法术,使用后一段时间内都有效,一场战斗只需释放一次,根不需要去特别熟练。”唐劫慢条斯理道。 无畏术! 这便是唐劫为卫天冲选择的术法,说白了就是一种削弱痛苦的术法,哪怕刀剑加身,痛苦都会大大减轻,甚至对某些伤害还会有反刺激作用,能够得到一些愉悦感受。 唐劫已开导他道:“拥有强大的武力前,首先要有强大的心灵。你现在的问题是对作战与痛苦的畏惧,必须先解决这个问题,才能考虑解决战斗力的问题。有了它,你就不用担心痛了。至于剩下的,就是指挥你的傀儡好好干他们!” “你确定?” “我非常确定,小少爷!”唐劫很肯定地回答。 在唐劫的怂恿下,卫天冲果然再次来到神兵斗场。 神兵斗场位与青云山的一处山谷中,山谷的一头是单练场,另一头就是对练场。 唐劫这也是第一次来神兵斗场,只觉得山清水秀,看不出丝毫杀伐之气,旁人若是不说,他都不知道这里就是洗月学院的流血之地。 卫天冲熟门熟路的带唐劫进了对炼场,首先入眼的便是一个大演武场。 这里不是对练之地,而是演武之地,学子们可以在此地演武修炼,结交朋友,当然也可以顺道约人干架。 而在演武场周边一排排的房舍就是对练房,每个对练房都有阵法保护,进入前需得先记录,另有职司看守,此外还有专门的医师,以免意外。 神兵斗场不是试炼之地,是绝不允许出现人命事件的。 卫天冲直接去了对练房,自有职司学子为他抽签安排对手。 唐劫则好整以暇地观察着斗场布局,同时也看那些在斗场上演练的学子。他习惯了谋定而后动,对信息素来是极重视的,不管谁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对手,先看看对方的练手,确定一下风格,将来才好制订战术。 他不担心卫天冲,这段时间卫天冲表现极差,按实力相近者优先原则,分配给他的也只会是菜鸟。 果然,过了一会儿,卫天冲兴冲冲地出来,挥舞着手臂大喊大叫:“我赢了!我赢了!” 只是他全身上下满身的鲜血,就连鼻子都被人砸破了,怎么看怎么狼狈。 在他身后还跟出来一个学子,同样鼻青脸肿,却是一脸忿忿,一边走一边还在低语:“真他娘邪门了,这家伙今天吃了什么药这么猛?命都不要了。” 这边卫天冲已抱住唐劫道:“唐劫,还是你厉害,我真的赢了!” “恭喜小少爷,获得自己人生的第一场胜利,但我相信这绝不是最后一场。”唐劫很官面地回答。 “那是自然,这无畏术果然好用,还是唐劫你帮我选的术法好啊!”卫天冲兴奋道。 这刻他喜滋滋的样子,看得唐劫心中一紧,他小心提醒道:“这无畏术是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卫天冲没在意,他正卷起衣袖,努力挤出自己的肱二头肌以彰显力量。 唐劫苦笑道:“不过无畏术只能遮蔽痛苦一时,而伤,通常却是会存在比较长的时间的……” “什么?”卫天冲楞了一下,刚才还洋溢着的笑容开始一点一点从脸上退去。 这时候那无畏术的效果消失,迟来的痛苦如潮水般瞬间将卫天冲淹没。 卫天冲已是嗷的一声叫了起来,捂脸痛呼:“妈呀,疼死我了,唐劫你混蛋,你怎么早点不告诉我!!!” “说了你就不选了。小少爷,人生总是要经历一些你不想面对的东西的,能够事后经历,其实也是一种幸运啊,不管怎么说,你赢了这一场,不是吗?这总比打不赢还被人痛揍要来的好。” “我知道,可问题是我刚才被打的舒服,还特意让他多揍了我几拳啊!”卫天冲捂鼻哀号。 “……” 第三十九章 规划 更新时间:2013-11-18 虽然来了神兵斗场,唐劫却没有参加,而是在斗场看了一整天的训练情况,甚至把自己闭关这半月来每日获胜学子的名单都要了一份过去,不仅包括前五的资料,而是将前一百人的资料都要走了。 这资料来的不易,还是唐劫仗了自己天一九层,获得神霄剑典传承学子的名头才拿下的。 卫天冲对此大惑不解,想不通他要这个有什么用,唐劫只能解释:“少爷可别小看这资料的用处,这里面学问大了。有了足够的信息,我们才能制订计划,获得好的名次,甚至上榜。” “你还用的着计划安排?” 卫天冲被他弄得无语,你丫都获得神霄剑典的传承了,至于要这么小心吗? 从唐劫获准进入天一九层开始,他就已经被学院诸学子列入强者之列,只是因他闭关,暂时还没有表现机会。但学子们都相信,获得了神霄剑典传承的唐劫,就算没有拿下第一的实力,竞争上榜也是没问题的。 唐劫笑道:“我不是为自己研究,是为你。若是计划好了,还是有希望能让你也上榜的。” “让我也上榜?”卫天冲差点没软过去。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自家的实力自家知道,除了傀儡之外,可说一无是处。 就是这傀儡,也不是他独有的。 这段时间有人看到卫天冲的傀儡不错,已经有人开始跟风制作了。 唐劫已道:“没错,既然要让你成为弟子,我自然要努力一下。合理的计划可以最大程度发挥一个人的实力,甚至可以以弱胜强。” “问题是我实在太弱了……”卫天冲无力回答。 唐劫:“……” 这小子看起来糊涂,其实心里却是明白得很。 唐劫也只能为他打气:“我既然要让你上榜,怎么可能一点把握都没有。你看,按学院的规矩,为避免少数人独霸资源,凡是上榜五次者,当月一概不得再上榜。这意味着什么?表面上看,学院一个等阶只有五人可以获得奖励,实际上一个月却是至少有三十个人可以获得奖励,考虑到除了个别强人,大部分人并不能确保五次上榜,这个人数还要更多!所以实际上,你要争的不是前五,而是前一百。” “这个我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卫天冲不明白,反正对他来说,不管是前五还是前一百,都是太遥远的事。 “怎么样?”唐劫笑了:“这里面区别可就大了。要知道按照学院的规矩,只要上了榜,那就算一次,可不考虑你是第一还是第五。要是某天所有的强者都跑到同一天去占榜,那就意味至少有五个强手失去了一次机会。这样的事如果来上几次,那你说你后面的机会会不会增加?” “你的意思是避开强者?”卫天冲眼亮了。 “确切地说叫挑选对手!”唐劫笑道:“你的实力现在还太弱,就算不碰上戚少名安如梦这种级别的对手,来个稍微象样些的,你都打不过,别说前一百了,前三百都进不了。所以避开强者这种计划不适合你,挑选弱者才适合你。” 当初对付庄申的思路,如今被唐劫再次拿了出来。 “可就算这样,越打到后面,对手也会越强,我还是没任何希望。” 唐劫循循善诱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东西,修者之间往往会有一定的克制性。如果你能找到被自己克制的对手,就算遇到实力比你强的对手,你也依然有赢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卫天冲恍然大悟:“你的意思就是专门找那些能被我克制的对手?那哪些对手能被我克制?” 唐劫大笑:“现在的你,谁都克制不了,你现在一共两个法术,一个灵引术,一个无畏术,你觉得你能克制谁?” “……” “不过呢,现在克制不了,不代表将来克制不了。灵引术你现在已经掌握熟练,无畏术则不需要熟练,所以接下来,你可以再学几门法术,形成自己的特点。” “学什么?” “一个御控术肯定是必须要学的。这是灵引术的晋阶法术,实际上这才是真正的操纵傀儡的根术法。有了它,就再不用什么灵线控制了,驾驭傀儡会更加得心应手。有灵引术的底子在,你适应起来也是很快的。至于其他法术学什么,那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你自己,一是我们未来选定的对手。”唐劫说着,拍拍手里的资料。 卫天冲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先看看些有可能挡在我前路上的对手都有哪些特长,然后……对症下药。” “没错。”唐劫笑道:“首先要找到一批将来被我们克制的对手,然后针对他们选择术法,他们就是你将来要晋升的踏脚石。接下来,就是看这些对手出现的时间。你看这上面,就记载了这些榜上有名的人物,包括他们的参加时间,参加场数。一个人,大都有自己的行为习惯。比如每天什么时候修炼境界,什么时候修炼法术,什么时候出来历炼。只要把握了他们的习惯,那就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时候不会来。知道了这些,再去了解他们的战斗风格与实力,我们就可以去有选择的去挑选自己的对手,回避不想面对的对手。” “可他们也有可能临时改变主意啊。” “那就输一场又有什么关系呢?当胜负取决于天长日久的累积时,一两次的变数已算不上什么了。只要这些人的行动方式没变,战斗风格没变,我们就拥有更高的胜率!胜率,这是基础!再说就算他们真变了,我们也可以重新捕捉规律嘛。” “却是有些麻烦了。”卫天冲忧心忡忡。 唐劫笑了:“少爷,你不会以为每一个好主意都是不需要考虑执行困难的吧?我所说的计划,来就不是什么太难想到的事,至少这洗月学院千百精英,未必就不能想到。真正的问题在于这些资料搜集难,分析难,且需要长时间的累积才能有收获。有那闲功夫,还不如自己好好修炼提升实力了。我这也就是为你,真要为我自己,我都不愿意干!” 要把握那么多人的行踪习惯,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因此唐劫才去要这份资料,而且不仅是今天,而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 只有从海量的信息中,唐劫才能找到适合成为卫天冲对手的目标。 卫天冲听得连连点头。 唐劫已继续道:“当然,光靠寻找对手这一点还是不够。洗月学院的学子太多,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处理。好在我们还有一些别的方法可以补救。” “什么方法?” “这第二个方法就是学院积分的规定。按照学院的规定,每胜一场得一分,每次的上榜学子,只看当日得分多少。换句话说,就算是戚少名今天来斗场,如果他只打十场,就算赢了十场也只得十分。而你如果打三十场,只要能赢二十一场,那就是得十二分,在当日排名上就能胜过他戚少名,这个你懂了吗?” 卫天冲恍然大悟:“你是说增加历炼时间?” “没错!”唐劫很肯定地回答:“如戚少名他们这类人,通常不会花一整天的时间在斗场,毕竟他们也要修炼。我看了这上面的记录,发现戚少名,安如梦他们这些人几乎都是在上午出现在斗场,通常历炼一次不超过两个时辰,当日战斗次数不超过十场。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上午出现在斗场,是因为过去半年里,他们习惯了白天上课晚上修炼的安排。一个有能力的人,必定也是一个有习惯的人。所以这些人大考过后,就把上课的时间用来历炼,其他时间则照旧训练。只打十场,则是因为灵气不够!” 人力有极限,就算再能打的人,连打十场也会感到难以支持。 对于戚少名安如梦这类的天才来说,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确保胜率,但在境界相差不大的基础上,他们的续战能力未必比其他人强多少。 而就算是他们,也不是场场必胜的。 唐劫已继续道:“他们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在斗场恢复灵气,再加一个月又只能五天上榜,因此通常是打完就走,不值得每天必争。但是对我们来说,就有机会了。” “没错。既然一个月只能上榜五天,那么我们完全可以选择某一天全力以赴的争胜,我不能上榜五次,争个一次总是有希望的吧?”卫天冲狠狠道。 “没错。不过这一点,其他人也未必就不明白。他们最终也会有所选择。好在你的少海旋元诀生生不息,连绵不绝,在后力恢复上,其实还是有优势的。”说到生生不息连绵不绝时,唐劫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好在他很快收拾心神继续道:“当然,在选择术法的时候,就要多考虑那些消耗少的。你是傀儡为主,在持久战方面,你还是有优势的。” 一番话,终于说得卫天冲有了信心。 他大声道:“好,我就听你的!” 他不知道唐劫说这么多,其实全是扯淡! 他的规划或许可以让卫天冲提升些名次,但距离上榜却依然差得远了。 只不过唐劫很清楚一件事,有些人不努力可能是自己天生懒惰,但更多人不努力,仅仅是因为看不到希望。 “就你这样,我看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出息”这句话可以彻底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好好做,我看你在这方面有潜力,能发展出来”,却可能造就出一个成功人物。 人总要有希望,才会有拼搏下去的动力。 卫天冲或许惧怕痛苦,或许胸无大志,但这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想上进。 只不过在他看来,自己玉门四转的资质,实在没可能竞争得过其他人。 既如此,他自然也懒得去努力拼搏。 所以要想让他这样的人努力,首先就要给他希望。 唐劫做得则更多一些,他不仅要夸卫天冲,更要用华丽的语言,“完美”的规划,画出一张看似美好的画饼,这画饼是如此诱人,吸引着卫天冲一步步走过去…… 这才是他的目的。 唐劫不求他现在就能争出一片天地来,但至少他要先会努力争取! 在这争取的过程中,他的实力会渐渐提升,人也会渐渐成长,距离目标也就会越来越近。 这刻他的努力终于见了成效,看卫天冲现在总算打起奋斗的精神,唐劫也有些感动,拍着卫天冲的肩膀道:“你放心,只要你自己肯努力,我就一定能让你出人头地,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金手指,你的老爷爷,无论如何我也要让你在这仙路上闯出一片天地来!” 卫天冲一阵懵懂,完全不懂这话什么意思。 第四十章 天御殿 更新时间:2013-11-18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便致力于帮卫天冲搜集资料,处理信息,分析对手,并最终帮卫天冲选择了烟罗步和勾邪阴兵。 烟罗步是一种规避步法,最擅长小范围的腾挪闪避,勾邪阴兵则是以术法请阴兵助战,在低阶术法中算是比较实用的一种。 唐劫已打定主意让卫天冲走召唤流路线,毕竟这小子好逸恶劳,这也是最适合他的,因此就让他选了这勾邪阴兵。 勾邪阴兵在所有阴兵中算是最低一等的存在,战力有限,但有个好处就是纠缠效果不错,能起到良好的阻挡作用。 唐劫为卫天冲设计的战术思路很简单,就是以烟罗步规避,以阴兵骚扰,以傀儡主攻。 灵徒阶段,由于术法威力有限,大部分灵徒最终都会选择走唐劫庄申的路线,即以武技为基础,配合术法施展,因此大多还处在近身攻击的范畴中。 只有等到灵海境以上,灵液万滴,掌握的法术也多了,熟练了,那才能一个接一个法术的狂砸。 卫天冲的修炼方向,现在就是以针对这部分学子为主,而且这部分学子也正是争榜的中坚力量,只要过了这关,卫天冲就机会大增。此外这种依仗小弟的磨盘式打法,对灵气消耗也少,正适合打持久战。 等过段时间卫天冲熟练了现有法术,再让他学一两个远程术法,基就是道士克战士的节奏。 接下来就是卫天冲苦练的时候——再如何克制,终归也要有那个基实力才能把优势发挥出来。 解决了卫天冲的事,接下来就轮到唐劫自己了。 不过与大家期待的对练场上大展神威不同,唐劫压根没去对练区。 他去了单练区。 神兵斗场的单练区就在山谷的另一头,与对练区遥遥相对,它的正式名称其实叫法术特训区。 走过演练场,穿过那片山谷,唐劫来到一片鸟语花香的山林间,看到远处正矗立着几座宫殿式建筑,建筑前还横亘着一片围墙。 唐劫数了数,发现宫殿共有七座,每座大殿上都有一块牌子,分别写着天枢,天璇,天玑,天演,天诛,天变,天御七个名字。 这便是赫赫有名的七天殿。 唐劫知道,这七个名字其实就是对应了攻击(天诛),防御(天御),闪躲(天璇),持久(天玑),应变(天变),快捷(天枢),综合(天演)七种指标要求。 每一殿都代表着对应的法术要求,考验和训练的也正是这方面的要求。 入殿口坐一老者,手边放一案几,上面摆满玉牌。这刻看了唐劫一眼道:“姓名,等阶。” “唐劫,灵泉阶。” 那老头取过一块玉牌,在上面写下他的名字和等阶,然后抛给唐劫:“这是你进入七天殿的传送牌,每个殿只可进入一次,灵泉走左首第一扇殿门。” 唐劫看看手上玉牌,那玉牌上刻有极复杂的阵图,料想应当就是传送阵法了,只不过仅可作用于殿内与殿外,同时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记录自己的成绩。 唐劫随手将它别在腰间,与积分牌放在一起,想了想,唐劫先去了天御殿。 他如今修炼藏象经和离经,身体素质大大提升,正想试试目前的抗击能力如何。 到了殿前,就见天御殿上挂着一张榜,榜上写着: “殿为训练防御能力之地,领牌后可进,不可使用任何装备。每日入殿只可一次,如有不敌,激发玉牌可传回殿外,为性命故,切勿逞强!!!” 一连三个感叹号,以警告学子们别拿自己生命冒险。 虽然说洗月学院修炼不许出人命,但总架不住有人玩命死撑。 从左首第一面殿门踏入大殿,然后唐劫就看到身边风云变幻,自己已置身在一片密闭空间。 这空间不大,四周一片昏暗,只是一字并排站着十个黑甲人。 “傀儡?”唐劫惊呼。 他自是一眼就看出,这十个黑甲人全是傀儡,全身上下阵纹密布,在昏暗空间中闪烁出奇异光亮。 就在唐劫出现的同时,一具黑甲傀儡已冲了出来,对着唐劫就是一拳。 唐劫能地闪躲了一下,却发现那傀儡速度奇快无比,竟是瞬间冲至身边,一拳打在他腹下,将唐劫一击打飞出去。 不过这一拳看似凶猛,却是推力大过冲击力,唐劫竟没感觉到多少伤害。 下一刻那黑甲傀儡已又是一拳捣出,再打唐劫胸部。 唐劫这才发现,它的移动速度很快,但是出拳速度却是一般,想必是学院特别安排了给学子施法的机会。 唐劫心中微动,却不使用防御术法,而是继续用自己的身体抗了这一击,发现这一拳果然比之前又重了些许。 下一刻那黑甲傀儡已是接连不断对唐劫狂殴,且一拳比一拳重,唐劫打定注意要测试一下自己的体到底有多强悍,只是不断的挥舞手臂格挡和用自己身体硬抗。 那傀儡对着他狂殴不止,力量渐渐越来越大,直到一拳可开碑裂石的程度终于不再增长,这时唐劫就听玉牌突然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随后又是一台黑甲傀儡冲上,和先前那具一起,对着唐劫狂殴不止。 唐劫立刻明白,这十台傀儡多半就代表一百点的评价,每台傀儡相当于十点评价,只能要能挡下全部十台傀儡在一段时间内的围攻,多半就是一百分了。至于说记录,自然就是时间越长越好。 明白了这点,唐劫便干脆与这些傀儡周旋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劫身前的傀儡也是越来越多,当一共三台傀儡围攻唐劫时,唐劫渐渐感到不支。 虽然说这些傀儡的拳劲还不足以对他造成太大伤害,但是东一拳西一拳的砸过来,积累多了唐劫也感到浑身酸痛。 尤其是数量多了后,连格挡都越发困难起来。 这刻唐劫刚挡住一具傀儡的捶砸,旁边两具傀儡已从分从左右扑上,又是一人一拳打在唐劫腰部,总算他们受法阵控制,不攻击头部。 饶是如此,唐劫也被打得连退数步,下一刻第四台傀儡飞身扑上,蹬出一脚,将唐劫狠狠踢飞出去。 这一脚踢得相当重,竟是比之前拳打更加有力。 “操!提升了!”唐劫骂了一声,这些傀儡在达到一定数量后,竟然还会进一步提升战力,之前全部是只用拳头,等第四个出来就用脚了。 他一个翻身跃起,尚未站稳,已被其中一具傀儡正用头撞在腹部,再度将唐劫顶飞出去。 好吧,还会用头了。 唐劫翻身滚落在地,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就见两具傀儡同时冲过来,同时抬脚对着唐劫狠狠踩下。 唐劫只能架臂迎接,又一台傀儡已飞起一脚,踢在唐劫腰部,这一脚几乎踢得唐劫骨头都要断了。 四具傀儡已同时铁拳砸下。 被逼无奈,唐劫只能发动无相金身,那八只拳头同时砸在唐劫身上,却如中金革般,发出一声铿锵脆响。 巨大的反震力让四具傀儡同时顿了一下,唐劫已一个翻身滚出,连忙爬起,这才松了口气。 有了这无相金身加成,他的防御能力再度提升,又可以支撑好一段时间了。 不过唐劫却不甚满意。 他摇摇头:“只能走到这一步吗?不应该啊。” 说着一拍手中玉牌,此时那四具傀儡正向他冲来,随着这一拍之下,唐劫的人影化出一道光芒,消失于这片空间中,再出现时竟已回到了总入口前。 殿门口的老爷子看了唐劫一眼,便低头道:“四十一分,在新生里也算不错了,不过对于拥有无相金身的学子来说,却是差了些。这学院特训殿的分数,前五十分和后五十分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唐劫听的吃惊,到不是奇怪对方知道自己所练法术,而是惊讶原来分数越往后越难。 想到当第四具傀儡加入时,那些傀儡战力陡然又提升一截,唐劫心中也有了些谱。 不过唐劫对此并不担心,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测试,而不是冲关,因此对分数也不太在意。 因此只是恭敬道:“是,学子才疏学浅,新得无相金身,尚未熟稔,故而表现太差,此番回去定要加倍苦练。” 这边告别了老者,唐劫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 他此时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离经锻体的效果,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要差一些。 虽然说目前的体质已相当于低级术法加身,但自己修炼的到底是兵主秘法。 藏象经练了三年不说,离经也经历过了两此洗炼,大几千的灵钱砸进去,却只能走到这一步,甚至还不如穿件防具的效果,不该如此啊。 难道是自己修炼上有什么不对? 唐劫不由想到。 默想中,唐劫习惯性的运转心法,那原因傀儡痛殴带来的苦痛在他强大的恢复能力下渐渐消弭,唐劫突然觉得这恢复速度似是比往日更快了些。 更快了? 唐劫心中一惊,猛然醒悟过来。 他大叫道:“该死,我怎么忘了这点,要挨揍才能提升啊!” 他突然想起当初自己被卫天冲一顿鞭打时的领悟。 兵主的炼体心法,培养的是体质身,但是各方面的能力却需得在对应条件下才能激发。 这些年来,唐劫再如何修炼,终究不可能天天打自己,每日长跑主要使他气力悠长,血如汞浆主要使他恢复强大,惟有缺少战斗,使他做不到真正的体如金刚,现在的体魄,只是其他锻炼顺带激发出的一部分,却绝不是全部。 就算是离经锻体,也不过是使他有了更强大的潜质,却终究需要一定的捶打才能完全激发出来。 而今天的天御殿之行,正是他一直以来需要的挨揍历程,或许也是因为积淀太久的缘故,以至于才只一次,就使唐劫有所进益。 “看来这以后就要天天进天御殿挨揍去了。要是能在不用防御术法的情况下拿到一百分,那就正符合了我的需要,既得资源,又留底牌。”唐劫不由想到。 对于唐劫来说,榜上留名获取资源肯定是要的,如何能在获得成绩的同时还保留实力才是他最头疼的,就目前看来,至少这七天殿里已经有一殿向自己现出了曙光。 第四十一章 天诛殿 更新时间:2013-11-19 知道了问题所在,唐劫又恢复了对兵主心法的信心,闲来无事,便去其他殿转了一圈。 如己所料,那天璇殿就是专门用来训练闪躲的,一入殿内就能看到漫天飞蝗向自己打来,学子们不可使用防御术法,必须凭借自己的移动与格挡来避开攻击。那些飞蝗打在身上到是不疼,就是会多一个印子,然后玉牌就会亮起一下,记录在内。 待到规定时间内完成,根据受到攻击的多少来判断成绩。 唐劫的紫电纵身法尚未熟练,因此一入殿就被打成了筛子,玉牌的闪光直接耀成灯泡,成绩自然也是惨不忍睹。 天玑殿则是训练持久能力,唐劫进入后就会发现自己正身处战阵之中,面前是无穷无尽的兵卒向自己涌来,而自己则被己方士兵裹挟着一路前冲。那些士兵当真是怎么杀也杀不完,死了一批就又来一批,简直没有尽头,唐劫打到后来精疲力尽,几乎连手臂都举不起来。这才意识到,在这无尽兵海的战斗里,什么威力通天的法术都是假的,惟有源源不断的作战力量才是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关键。 离了天玑殿后,唐劫很是休息了一会儿,才又去了天变殿 天变殿在进入前,可以先领到一些幻符,这些幻符记录着各种法术,以替代学子目前尚不足的能力。 入殿之后就会有一些幻象灵师与他们斗法,各种法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绝对不是现在的学子能挡住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使用手上的法符做出应对。在法符用光之前,或者打败对手,或者支撑足够长的时间。 这一殿锻炼的就是学子们对术法的理解与选择,在面对各类可能到来的危险前,合理的选择使用法术有时比强大的法术更加适用,同时也能帮助他们亲身体会和了解各类术法的实际应用。 这一殿同时唐劫也是过得最轻松的,因为他科学霸的关系,对于各门各派各类法术早就有了许多了解,虽然还算不上精通,但至少不会做出太离谱的决策。 尽管如此,他也只得了三十二分,后面的法术越来越强,也越来越难对付,甚至于还有些法术形相似而质不同,更有些法术释放奇快,你必须在对方捏动法诀的第一瞬间就猜出对方要使用什么术法,以做出正确应对。 天枢殿是锻炼施法快捷的,里面会有一些灵师幻象与你交战,这些灵师与天变殿又有不同,主要是施法速度特别快,威力到是极弱,往往学子们一个法诀还没捏好就被迎头一阵法术打得焦头烂额,有时直接打乱成法。 有倒霉的学子进了这里,半天放不出一个法术都很正常。 各种中断。 唐劫到还好些,他的凝水罩如今就算没到收发由心的地步,也已无限接近瞬发,因此抵御攻击不成问题,问题是他的元气针却没达到如此速度。 那些个幻象灵师一个接一个的法术砸过来,唐劫楞是半年没放出一个元气针来,全靠凝水罩顶着,硬生生把天枢殿打成了天御殿,最终还是被那些幻象一轮齐射直接打出殿外。 在天枢殿被打得焦头烂额后,唐劫又去了天演殿。 天演殿就是一个综合训练场,学子进入后通常会置身于一处凶地秘林中,面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有时可能是一场追杀,你必须在追杀中逃亡;有时可能是一场追猎,学子扮演捕猎者;更有时会面对一些特殊的妖怪,包括能够媚惑人心的妖狐,凶霸残忍的暴熊,快速灵活的木猿;甚至有时还会接到一些奇怪的搜索任务,每一次的要求又各不相同,面临的境遇也大相径庭,可以说是最为复杂,也最为考验全面素质的一殿。 唐劫的综合素质与判断能力极强,因此这一殿的成绩也不错。 去过天演殿后,唐劫最后又去了天诛殿。 天诛殿就是测试学子攻击力的,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天诛殿中竟然幻化出一城平民,告诉学子这些平民都是厉鬼幻象所化,让学子在其中杀戮,以杀死多者为优胜。 然而唐劫怎么看这些平民都不象厉鬼,当他手起剑落杀死第一个平民时,对方根没有还手,甚至还会有鲜血飞溅,洒到他身上,能感到温热的鲜血浇灌了他全身。 那时唐劫也被这一幕楞住了,他几乎要怀疑这不是幻象而是真实,他看到有平民因恐惧而四散奔逃,更有人跪地求饶,哀号连连,以至于唐劫那高举的利刃再斩不下去。 他停止了攻击。 这一殿,最终成为唐劫成绩最差的一殿。 出来的时候,唐劫有些心神不属。 他不明白洗月学院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育人有道,不支持无端杀戮吗? 为什么还要让学子经历这样的疯狂? 这还是训练进攻的天诛殿吗? 这是抹杀人性的修魔殿啊! 此时他已历经七殿后,身心皆疲,再加上天诛殿的巨大刺激,终于悻悻离开。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去后不久,谢枫棠突然出现在天诛殿前,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那司月儿,还有一人则是那入口处的老者。 “钱老看此子如何?”谢枫棠笑咪咪问。 那老爷子慢悠悠回答:“还算不错,至少不是个滥杀之人。” 司月儿却是嘴一撇:“却是不够狠辣,不够杀伐果断,有些婆妈了。” 谢枫棠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叹息道:“杀伐果断不是果断杀,月儿!不要动不动就用你那套标准来衡量别人好不好?这天底下需要果断的事有很多,果断不杀它也是一种果断!” “可是仙路凶险,岂有可能不沾鲜血就一路登顶?”司月儿不服气的回答:“你我手上,沾的血还少了吗?其中又何尝没有那无辜之人?想不通这点,我看他终身难有成就。” “那也得看是什么情况,什么环境,在有选择的情况下,终究是要懂得约束自己才是。肆无忌惮容易,约束自我方难,大道难求,终不是一个杀字就能解决的。”老人则依旧是慢条斯理地道。 想了想,他说:“我看好此子。” “能够在一个时辰内记下三门术法的,自是值得看好。”谢枫棠笑道。可惜他不知道他的看好理由完全不成立,当然,将来若感情好了,再知道唐劫作弊,没准他就会说:明知院主在侧还敢捣鬼的学子,也称得上有胆有识了。 只要你喜欢一个人,怎么都能找到理由,反之亦然。 ——————————— 七天殿一行,让唐劫明白了自己的实力差距与真正的顶尖有多大。 这也难怪,从灵泉到灵湖,按标准时间有一年半的修炼历程。 这一年的时间,学子们也会有许多成长,老资格的灵泉和新入的灵泉,实力水准也不一样。 为什么如戚少名安如梦这等公认的天才一开始都不能百战百胜?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按时间算,以戚少名的进度,估计他已快要摸到灵湖门槛了,如果不急着冲灵湖,那么接下来可能就是他狠练术法,抢榜上头名的日子,毕竟这些都是资源。 至于安如梦则不同,她的六欲脉不利于修炼速度,但是修炼的术法对应下,威力倍增,就好象少海洞金诀对裂玉指的加成一般,六欲脉对某些法术也有额外的独特效果,使其战斗力在一开始甚至更强于戚少名。 相比学子们热衷于对练场地较高低,唐劫更热衷于特训场。一来他不缺战斗经验,两世为人,历经坎坷,使他对许多东西理解的比其他人更早,也更深。二来这特训场对自身实力的提升更加明显。 对练场有太多的针对性问题,特训场则是完全以锻炼自身为主。 因此接下来的日子,唐劫除了日常修炼外,每天都会固定来到特训场历炼。 这七天殿中他最喜欢的还是天演殿。他喜欢这里诡谲多变的氛围,同时也渐渐对栖霞界各处的生态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天演殿能有如此许多的变化,光是内容就耗费人心力无数,想来当初设计这七天殿的人,应当是在天演殿上费心血最多的。 受益最大的则是天御殿,正如唐劫所料想的那样,在不断的捶打锻炼中,唐劫的体质越发强悍,以至于仅凭自身已可抗到第七个傀儡。为此别说无相金身了,他连凝水罩都放弃使用。 第七具傀儡出现后,所有傀儡的力量更是飚升一截,其强度已不比一般的低级术法差了,七具傀儡十四只拳头砸下来,相当于同时承受十四次法术攻击,若是普通的防御术法,只怕一轮都承受不住。 即便以唐劫那强悍的身体素质,也在承受一轮轰砸后被迫离开。 最痛苦的则是天玑殿。漫长的战斗不仅对学子的体力和灵气是巨大考验,就连精神与意志也受到挑战。如果说别的修炼要讲究量力而止,那么天玑殿就要求你必须不断地压榨自己的身体,是真正的惟苦练方有进步。 正因此,每一次唐劫都要打到精疲力尽,累的连手指都动不了才被迫退出。 进步最快的则是天变殿,天变殿对头脑的要求远高于对实力的要求,而唐劫在这方面恰恰是最有天赋的,以至于成为成绩仅次于天御殿的一关。天御殿那是有心法和资源的底子在,因此是他成绩最好的一殿,天变殿则纯靠天赋,因此唐劫对此殿的成绩,自傲程度还甚过天御殿。 进步最慢的则是天璇殿。由于自身体魄强大的缘故,唐劫对闪躲的要求不高,心态不对,用心思自然就有限。再加上紫电纵身法也不是专精于小范围腾挪的术法,因此进境远比唐劫预期的要慢。 最不愿面对的就是天诛殿。 这也是他成绩最差的一殿,压根没进步可言。 今天唐劫再度从天诛殿出来,不用问,这次他依然只杀一人后便停手了。 那老者看了他一眼,奇怪道:“我有些不明白,你看起来不象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能对一些幻象下手?你应该知道,它们不是真实的生命。” “因为我觉得这种修炼看起来对我们的实力不会有任何帮助,反而会培养我们心中的杀气与暴戾。”唐劫老实地回答:“我觉得洗月学院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弟子。” “原来如此……”老者嘿嘿笑了起来:“洗月学院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弟子,有趣,有趣,可你凭什么决定洗月学院需要什么弟子?” 唐劫愕然。 那老者已又道:“你又凭什么认为洗月学院需要弟子?不,需要弟子的是洗月派,不是洗月学院,你……懂吗?” 唐劫听的心中一颤。 那老者已继续道:“你很聪明,但显然有些聪明过头,聪明到竟然去揣测学院的目的,这就是你的问题。不过有些事,终究不是你能揣测的。你凭什么认为洗月派就不需要杀戮呢?还是你觉得洗月派现在问鼎心,无人可撼其锋,便可坐享其成?” 唐劫的嘴颤了颤,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老者会给他答案。 老人已叹了口气:“这里是学院,有许多东西不该在这里出现,但这不代表你们将来就不需去面对。人生总有许多无奈,修者一生漫长,会遇到的无奈更多。有时当上天需要你挥起屠刀时,你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我明白老人家的意思,可如果可以,总应该有一些别的办法。”唐劫回答。 “别的办法?”老人看了唐劫一眼:“那你现在有别的办法不杀一人而获得天诛殿的高分吗?” “这个……”唐劫立时哑然。 他的确没有办法。 “既然无法,那便面对。学院不鼓励你们滥杀无辜,但学院同样希望你们明白,总有一些无奈你们必须面对。去吧,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一次至少杀死一百个再出来,到时,你会有新的发现。” 说着那老者对着唐劫身边玉牌一指,然后一挥衣袖,已将唐劫再度送入天诛殿内。 回到殿内,唐劫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那满城百姓,他把眼一闭,已是纵剑斩去。 他砍!他杀!他纵剑狂戮,任由那血在身边飘洒,哀号在耳边此起彼伏,只是不断的大砍大杀,心中不停地对自己说,这些只是幻象。 那些个在他身前叩头跪拜,哭号不止的平民被他一个个杀死,直至血洒长街。 终于,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唐劫突然听到一声暴喝。 “干他娘的,老子这么求你你还杀,兄弟们跟他拼了!”那先前哀号呼救的平民突然站起来,为首一人竟是化成厉鬼向他扑去。 “原来真的都是厉鬼假扮!”唐劫终于明白了。 当这些看似和善可怜的平民突然化身厉鬼时,原阻碍他心间的痛苦一下子烟消云散,他长笑一声,纵剑砍去…… 再出来时,唐劫满身杀气,带着一股昂扬斗志。 那老者看了他一眼,道:“明白了?” “是!学子明白了,江湖诡诈,魑魅魍魉横行,有时我们做事不能尽信眼前所见,更要坚信心,明明学院已经告诉了我它们是厉鬼,可我却还是被它们的哀号所动摇,被假象所欺骗,以至于屡次入殿都无所成,说明我心中犹豫不够自信!” “很好,知道就好,去吧,去吧。” “是!”唐劫恭敬离去,心中却不由泛起一丝冷哼。 现在看来,洗月学院也是想通过这种事来让学子坚定的相信洗月派。 是的,唐劫没有看出那些平民是厉鬼所化,但那是因为厉鬼也好,平民也罢,都是幻象,自然无从察觉。 可真实之中,厉鬼化人,必有端倪。 不仅厉鬼如此,一切阴谋诡计皆有端倪。 而洗月派,他们其实就是在通过这种事来打击学子判断问题的自信——如果你自己无法判断对错,那就让洗月派来帮你判断。 好手法! 唐劫心中暗笑。 到底是洗月学院,于不动声色间,已经在培养学子对洗月派的绝对信任了。 明白了这点,唐劫自然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了。 解决了这件事,唐劫心头一松,走起路来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正回去的路上,却看到卫天冲迎面走来。 他一看到唐劫,竟是抱头痛哭起来:“唐劫……你要帮我做主啊!” “少爷?出什么事了?”唐劫不解。 “我的傀儡……”卫天冲嚎啕哭喊:“我的傀儡被他们砸烂了!” ———————————— PS:昨天通知活动的事,有朋友建议加上打赏底线。和上帝之纹讨论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加底线的好,没有必要设置特别门槛。所以任何读者只要打赏都有获奖资格。这个活动终究是以活跃气氛为主的,只要心意到就行,我们不必把奖品看得太重,关键是大家玩得开心。 第四十二章 出气 上 更新时间:2013-11-19 唐劫在七天殿修行的这段时间,卫天冲一直也没闲着,而是遵照唐劫的计划,苦练术法的同时,也努力挑选对手,为自己赢得更多胜利。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随着卫天冲术法越来越熟练,战斗经验逐渐加强,畏怯心理渐渐消退,实力也逐渐发挥出来。 他玉门四转在学子中就算中间层次,又是世家少爷,有资源相助,只要自己肯努力,进入前五百的行列还是比较正常的。 再加上唐劫帮他制作的战傀和设计的战术,使他再进一步,因此在后来的历炼中,竟然一路杀入了前三百的行列。 虽然他现在还不够格上榜,但进步速度飞快却是事实,就连对练场上许多学子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带狗”的胖小子颇有些难缠。 然而也正因此,卫天冲给自己惹来了一个麻烦。 由于针对性挑选对手,因此卫天冲的对手中,熟人比较多,经常会发生老对手碰到一起的情况。 前些日子卫天冲和一批学子较量,就有人倒霉的连续三场和卫天冲分配到一起,简直就象是打麻将连续三把杠上开花,后果可想而知。 那学子大概也被卫天冲的无赖打法激怒了,打又打不过,避又避不开,愤怒之下,就出了一个狠招。 “那几个家伙拼着输掉比赛,一个个上场就攻击我宝宝,我一开始没在意,连打几场,结果……”卫天冲嚎啕大哭着说:“后来我发现宝宝不行了,我求他们住手,可他们就不干。我当时都认输了,他还是打,他们硬是生生地把我的傀儡打散架了啊……呜呜……” 卫天冲抱着唐劫狂哭不止,连带着唐劫肩头都失了一大片。 唐劫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狼傀虽然防御弱了些,但极为灵巧,并不容易被攻击到,除非是盯着死打。 神兵斗场的对炼虽然不禁止学子攻击傀儡等物,但到底是价值较高的存在,轻易也没必要去砸人饭碗,都认输了还打,这就过分了。 唐劫哼了一声:“都有谁?告诉我。” “秋境,寒折,叶兴,钟晗和李怀海,他们五个是一伙的,那秋境是他们的头儿,傀儡是叶兴砸坏的,主意是李怀海出的。他们砸了我的傀儡后就一起笑话我,说我没了傀儡就屁都不是……”卫天冲越说越伤心。 唐劫看他这样子大是无语,只能道:“哭什么哭?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一个傀儡坏掉了吗?再做一个就是了。” “你说得轻巧,两千灵钱呢,我娘给我也不容易,你以为我卫家的银子天上掉下来的啊?”卫天冲抽噎着道。 “这话听着真新鲜,你竟然也开始关心家里了。”唐劫笑道。 卫天冲还想辩解,唐劫已拍拍他肩膀道:“好了好了,这事我会帮你解决的。对了,那坏掉的傀儡带回来了吗?” 卫天冲点点头:“就是散架了,不过我看那上面有些材料还是好的,想着可能能启下来再用。” “这就对了!”唐劫大感欣慰:“少爷,你也学会过日子了。” 卫天冲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唐劫已一拉卫天冲道:“走!” “干吗?” “还能干吗?帮你报仇,欺负了我家少爷,我得给你出这口气!” ————————— 唐劫拉着卫天冲就去对练场。 到了对练场,唐劫问:“谁是秋境叶兴?” 卫天冲一指远处几名学子:“那高瘦的是秋境,矮胖的是叶兴,脸黄的是李怀海,旁边寒折和钟晗,还有就是他们的仆学。” 唐劫向那边看去,正好那边几名学子也朝着这边望过来。 看到卫天冲带着唐劫入场,那叫叶兴的已放声笑道:“瞧那怂包又回来了,还带了个仆学。” “那不是唐劫嘛?” “原来他就是唐劫,这小子得了剑典传承却不来对练场,每日里专往七天殿跑,没想到今日到过来了,莫不是想为那小子出头的?” “哼,无胆之辈,也配出头?”几名学子已同时发出不屑鄙夷之声。 这段时间唐劫一直没来对练场,其实学院早有关于他的传言。 有人说他当初根就没记下剑典中的法术,白白浪费了一次大好机会,因此不敢来对练场。 也有说是剑典法术太难练,他修炼不成反耽误了自身进境,因此不敢来对练场。 更有说他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纵有绝学也不敢来。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唐劫就是不敢来! 有好事者曾为期学子排名,起初唐劫是排在期学子的前二十内。 后来随着唐劫的一直不出现,一个又一个学子展现出强大的战斗能力,唐劫从前二十开始下滑,掉到五十,再掉到一百,一路下滑到最后干脆连前三百的排名都没他了。 以至于这刻看到唐劫,众人已完全不把他当回事,更是尽情嘲讽卫天冲和唐劫。 唐劫也不生气,只是轻笑道:“人不少啊,五个少爷,十二个仆学……好,好得很!” 说着人已向另一边走去。 “你去哪儿?”卫天冲问。 “当然是参加对练啊,不对练怎么打那几个家伙?”唐劫回答。 “可那要抽签!”卫天冲喊。 “那就多打几场,总能抽到的。”唐劫淡淡回答。 卫天冲听得一阵眼晕。 那就多打几场?他在开玩笑吗? 难不成他要一路打到碰上秋境等人为止?难道你以为对打不消耗体力灵气的? 然而唐劫还真就这么去了。 对练场有签堂,学子参加对练需先用积分牌进行登记,记录资料与战果。签堂中有专门的学子负责根据战果来划分学子实力,在抽签时会把战果表现相近的放在一起,使相互抽中率更高。 这刻唐劫进入签堂,那负责的学子叫赵书新,认识唐劫,便道:“好些天没见你,怎的这次又要过来拿资料吗?” 唐劫回答:“不了,这次我要参加对练。” 赵书新大笑起来:“你终于决定参加了,你可知这段时间有不少人在找你。” 唐劫笑笑:“想必让很多人等急了,不过该来的总会来。” 说着唐劫已是十枚灵钱塞过去,轻声道:“帮个忙,我想碰上秋境叶兴他们。” 听到这话,赵书新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收了钱轻声道:“原来是为你家大少报仇来的,不过你才来,我就让你碰上他们,有些说不过去啊。” “没关系,我可以先打几场。” “行,那我为你安排,正好今天你第一天参加,没有评价,安排谁是我说了算,过了今天,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对了,秋境他们现在胜率百分之四十一,评价普通。” “明白。”唐劫笑着拍拍赵书新:“谢你了兄弟。” 这边赵书新已给他抽好签:“何心平,丁字二号房。每人一根签,取到签算赢,记着不许伤人。” 这最后一句却是例行吩咐。 唐劫径直去了丁字二号房,片刻后那叫何心平的学子进入,看到唐劫,眼前一亮:“原来是狂生唐劫,没想到你还敢来对练场,你可知有多少人……” 他还想说,唐劫已走了过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随手一拳击出,已袭向那何心平,那叫何心平的学子没想到他说打就打,想要招架,却只见唐劫身形奇快如飞,一只拳头已在他眼前无限放大。 下一刻轰的一声,何心平已飞了出去,翻了翻白眼,直接晕倒。 唐劫取过他身上的签子,已回到签堂。 赵书新见唐劫回来,惊讶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打完了。” 赵书新张了张嘴,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直到唐劫示意他快些,他才明白过来,继续为唐劫安排抽签,同时还问:“你不需要休息一下?” “没必要,我赶时间。” 拿了签继续入房,这次他干脆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对手,直接一个紫电纵身法冲过去,接着就是一拳把对方砸飞。 就这么着一连打了三场,三名学子连放个法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打倒。 有学子不服,输了后在演练场大叫:“这哪里是斗法,分明就是乡野村夫打架!” 唐劫讥笑:“你是说你连村夫都打不赢吗?” 那学子口结,场上已是掀起一群大笑。 亦有学子大叫:“大家小心,这唐劫狡诈得紧,根不与我等斗法,与他交手切切小心,莫要上来就被他偷袭!” “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仆学,那卫天冲是个滑不溜手的货,就知道跑,这唐劫却是个偷袭的主,就知道用拳头砸人。这一主一仆当真是猥琐之极!” 更有学子大喊:“唐劫来了!唐劫来了!” 已有好事者去通知那些早憋着劲想揍唐劫,却一直没等到机会的学子了。 这边唐劫还在继续,第四个出场的学子却是小心多了,入了房也不开话,直接先放出一个盾来保护自己。 随后就见到唐劫虎冲而来,一拳打在他的盾上,就见那盾在唐劫的拳下荡漾出一片华丽光彩却未破碎,那学子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哈哈笑道:“哈哈,你……” 他才说了三个字,唐劫已又是一拳落下,落在那护盾上时,只听啪的一声,护盾破裂,拳头已再次轰上他的面门。 那学子眼一黑,干脆利落地倒下。 第四十三章 出气 下 更新时间:2013-11-20 一连打了六场,第七场的对手与之前六场终于有了不同,无论是应变还是法术释放上都有了长足进步。 不过很显然,在唐劫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依然迅速瓦解斗志。 那孩子走的时候哭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连个法术都不放。” 无奈之下,唐劫只能哄他:“我用了无相金身,这可是神霄剑典上的强体类法术,你输的并不冤。” 那学子这才安慰许多。 连胜七场,对练场上此时已有不少人开始关注唐劫的战斗。 秋境叶兴等人也面色沉重起来。 旁边李怀海已轻声道:“连打七场,这小子明显是冲我们来的。” “早看出来了。”秋境哼了一声:“过来帮他少爷找场子的。” “那他可有得打了。”那寒折故作斯摇着扇子笑道:“这对练场上几百个人,要抽到我们,也得看他有没有那运气,没的累死他都抽不到。” 就在这时,就听远处一声喊:“钟晗,唐劫!” 钟晗脸色一变:“不会吧?这么快就撞上了?” 秋境道:“不用问,肯定是给赵书新那小子好处了呗,那个贪财鬼,收了我们的钱,再收唐劫的钱,他还真是两头捞呢。” “妈的!打就打,我也未必输!”钟晗却是不服气道。 他说的豪气,话里却已无形中透出胆怯。 进了房间,钟晗第一时间用出防御术法,却看到唐劫没动,只是看着他说:“你们砸了我少爷的傀儡?” “是又怎么样?”钟晗傲然抬头。 “很好,那傀儡花了我少爷两千灵钱,赔偿,我放过你们。” 钟晗先是一楞,随后放声大笑起来:“赔钱?你在开玩笑吗?还放过我们?你要放老子,老子还不肯放过你呢。戊土剑!” 说着他手一挥,一道黄色剑芒已扫向唐劫。 唐劫侧是闪过,向钟晗冲去,对着他一拳捣出! “岩甲术!”钟晗大喝一声,身上已出现一片土黄色甲胄。 下一刻唐劫的拳头已打在钟晗的甲胄上,巨大的力量轰在那岩甲上,砸出一个凹坑,连带着钟晗也被震得跌退几步,面色一变:“好大的力气。” 唐劫已对着钟晗一脚,将他踢出去。 然后他冷冷道:“再说一遍,赔钱,我放过你们。” “赔钱?”钟晗笑得气都喘不上了:“你他妈白痴啊?我就是不赔你又能怎么样?不就是输一场吗,那又怎么样?有胆你宰了我啊!” 唐劫摇摇头:“既然这样……那我也只好这么做了。” 他突然冲过去,单手如刀,猛地劈下。 钟晗吓了一跳,能的挥剑格挡,唐劫掌刀已凌空劈下,正斩在那剑的横截面上,只是一击,那剑已啪的一声断为两截。 钟晗先是呆了呆,随后哀号起来:“我的剑!” 他这把剑也是把下品术器,没想到在唐劫手中竟是被他一击断掉。 唐劫懒得理他,已是取过他签子,顺手将他扔了出去。 看到钟晗的惨样,秋境等人也面色难看了一下。 对于钟晗的落败,他们不奇怪,他们这些人的实力也未必比前面那些学子好到哪里去,只是没想到唐劫竟然会把钟晗的剑打断。 “这下怎么办?”几人一起交互私语。 “这家伙不知道练的什么功法,竟然能掌断兵刃,他明显是冲着我们的兵器来的,不能用兵器和他打。”秋境阴沉着脸道。 “那不就更加打不过了?” “不急,慢慢和他耗,他一连打了八场,我就不信他的灵气耗不光,难不成他还能把我们这十多个人全挑过来。” 然而当事实打起脸来时,从来都是无情的。 接下来唐劫还真就把这些人一个个挑了过来,由于怕唐劫报复不敢使用武器,这些学子的实力又降了不少,唐劫打起来甚至比之前的对手还轻松,几乎是一下一个撂倒。也有试图仗着身法快和唐劫打游击消耗的,奈何唐劫的紫电纵身法比对方更快,结果往往就是倒得也更快。 其中一个倒霉的穿了件术器级的甲,以为能抗住,没想到被唐劫一抓下去,直接将那甲撕烂,于是又一个哭着出场的。 一口气又是连挑了好几场,眼看着身边人一个个落败,就连秋境等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终于,又是一声呼喊响起。 “叶兴,唐劫。” “妈的,又是我们的人,唐劫给了赵书新多少钱,让那混蛋这么卖力。”众人气的牙都咬痛了。 十枚灵钱,唐劫的出手可不算小气,对一名低级学子来说,一枚灵钱就值得他们无视规则,十枚灵钱则值得他们践踏规则,何况这还是一位获得了剑典传承的学子。 反到是叶兴并不在意,嗡声嗡气道:“打就打,到要看看是谁教训谁!” 说着到实力,叶兴在这一众人中算是最出色的一个了。 他一挥手中战锤,向着房内走去。 这家伙虽是富家大少,长的却是满脸横肉,又矮又胖,手中的术器更是一把罕见的大锤。 他修炼的是巨骨大力诀,是一种罕见的以术塑体的心法,即便在洗月派也是极为罕见的路数,力大无比,最擅近战,如果不考虑长远,至少在灵徒阶段有着先天上的战力优势。也就是卫天冲的打法才能克制他,一般的正面作战还真没几个人是他对手。 正因为用的是战锤武器,所以他也完全不担心唐劫能把他的武器如何,才敢放心使用。 这刻入了房,叶兴把战锤往地上一搁,发出轰的一声震响。 叶兴看看唐劫,笑道:“小子,别以为老子和之前那些菜鸟一样好对付。” 唐劫的目光在他手中战锤上停留了片刻,轻轻道:“你就是用这锤子,砸了我家少爷的傀儡?” 叶兴大笑:“是,什么狗屁傀儡,老子几锤下去就把它砸得稀烂!卫天冲那小子抱着我的腿哭啊,哈哈!” 说着他一指自己脸上的疤痕,厉声道:“看见了没有?这就是那傀儡抓的,老子拼着受伤,也要砸烂他的家伙,我看他后面怎么猖狂!” “好,很好!”唐劫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也砸烂你的锤子吧。” “砸烂我的锤?你在开玩笑?”叶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这战锤重达一百多公斤,凡人根舞不动,就是他自己也是以蛮力术加持后才能舞动,虽然价钱比傀儡便宜,但在硬度上可比傀儡强多了。 这家伙竟然说要砸烂自己的锤子,简直荒谬! 下一刻唐劫已对着他冲来,一拳打向叶兴。 “吼!”叶兴大吼一声:“旋风锤!” 大铁锤已呼地舞动起来,带出一股飓风卷向唐劫。 以蛮力术加持,以旋风锤轰击,正是叶兴的拿手绝活,再加上术器身的强化作用,这一锤下去至少有千斤之力。 这一锤出击,叶兴坚信唐劫必躲! 没有人能够硬抗自己的锤子,别说唐劫不行,就算是那些榜上有名的强人都不行,对于这点,叶兴向来有着充足的自信。 只要他退避,那么自己接下来就用风针飞袭,一旦中招他必然行动受阻,自己就可以把大锤狠狠砸在这个混蛋的身上。他想得开心,脸上已露出狰狞笑意,仿佛看到了唐劫在自己锤下筋折骨裂的情形。 可惜不能杀他。 心中甚至杀过这样一丝遗憾。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却看到唐劫不闪不避地冲过来了。 迎着那铁锤,目光直视锤头,挥舞着拳头,狠狠砸出! 这怎么可能? 叶兴微微错愕了一下。 他竟然真敢以拳对锤? 事实以比思维更快的速度发生。 就在锤头碰上拳头的那一瞬间,唐劫突然轻伸一指。 那隐藏在铁锤锋芒下的一指,隐现出一点血光。 点在铁锤之上。 只是一指! 砰! 暴闪的灵光骤然亮起在整间房中。 叶兴只觉得手中一松,加持的力量无法自控,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 跌向唐劫! 在那漫天烟尘般的铁屑中。 随后他看到唐劫向前踏出一步。 只一步。 一膝撞在他的小腹上。 “啊!”叶兴发出痛苦凄厉的惨叫声,这一膝顶在他腹上,却撞得他几乎连肝胆都要吐出来了。 然后他就看到世界在旋转,天与地倒了过来……他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不堪一击。”唐劫轻吐出这四个字,看似随意地用脚清理了一下脚下铁渣,一点金光无声无息地顺着他脚下飞入体内。 刚才这一下,他用了兵字诀,与之前相比,经历过两次洗炼的唐劫,终于不会再用过兵字诀后再昏迷,饶是如此,全身也是一阵乏力。 这刻唐劫随手将叶兴的签子取过来,随手在肩上一划,一道血线飚出,然后大步走了出去,后面叶兴的哀号声已然传来,那是在为自己的锤子痛哭。 看到唐劫出来,卫天冲兴奋迎过去:“又赢了?” “恩,我把他的锤子打碎了。” “打碎他的锤子?”卫天冲惊叫起来:“这怎么可能?” 说能砸断剑,他还可以接受,怎的连锤子都打烂了? “也许是因为他买的劣质货吧。”唐劫摊摊手。 “……唐劫,再劣质那也是铁打的!” “我修的是少海洞金诀,洞金嘛,它要是木头的没准我就打不碎了。” “……” 这边叶兴已是捧着他那一堆破铜烂铁走了出来。 看到叶兴连锤子都被打碎了,秋境等人也是脸色大变,看唐劫的眼神一下子充满忌惮。 整个对练场这时都已沸腾。 一击碎锤,虽不知他用的是什么功法,但仅是这份力量就已让人震惊。 更有人喃喃道:“神霄剑典!这一定是神霄剑典上的功法!” 事实上神霄剑典上的确有许多功法可以一击碎术器,不过都需要练到高深处才能做到。仅凭唐劫的无相金身,要想做到一击碎术器,他至少要再炼三年。 因此唐劫这么做也是极冒险的。 但他却必须这么做。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公然碎掉别人兵器肥了自己的机会。 错过这个机会,他以后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机会了。 而有了这一次,以后他再这么干的时候,也就有了足够的理由。 当有些事遮掩不住时,便干脆给它一个借口,然后让它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一点上,他和顾长青都是一样的思路。 也正因此他才要制造伤势,就让大家以为,这一击是他用力过猛,导致自己也受伤了。 这边赵书新见他这样,问:“还要继续吗?” 唐劫笑笑:“我先休息一会儿。” 打了这么多场,再用了兵字诀,就算他也暂时无力再战了。 说着已就地坐下,运转周天调理身体。 他是在恢复消耗过度的体力,不过落在他人眼中就是在给自己疗伤。 看这样子,他是要一直打下去了,一时间众人也议论纷纷,看秋境等人的眼神更是充满幸灾乐祸。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寒折等人也有些慌了。 秋境一跺脚:“我们走!” 离开对练场,唐劫就不能再找他们麻烦了。 众人连忙向场外走去。 看到他们要离开,场中立时一片哗然,学子们纷纷大笑起来,这起哄架秧子的事,大家是素来爱干的。 今日一战,秋境等人算是彻底栽到家了,以后看到别人估计也抬不起头来。 唐劫没再继续挑衅,只是问卫天冲:“怎么样?解气了吗?” “恩,解气了。”卫天冲咧着嘴笑。 一口气坏了人家一剑一甲,碎了一锤,说到损失,如今是对方比自己更大,又被当众打脸,这口怨气到是怎么都出了。 “那就好。”唐劫淡淡道,目光依然追在秋境等人背后,他看到钟晗等人正在将自己断掉的剑甲扔掉,心中一动:“小少爷,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什么事少爷我都答应你。” “也没什么,看见那两个家伙扔掉的被我砸断的剑了吗?我想请你帮我拣回来。” “你要那个干什么?”卫天冲惊讶。 “没什么,就是留着做个纪念,好歹也是我第一次在这场上出手的成果,怎能不好好收藏一下。”唐劫笑道。 卫天冲“恍然大悟”,这便忙忙跑过去将那剑甲收起,还不忘对着场上炫耀一圈。 收了剑甲,唐劫看自己这体力一时恢复不过来,也不打算再打下去,转身先离开了。 正走的时候,听到学子们纷纷议论:“第一次来就拿下榜上头名,果然不愧是狂生唐劫。” “切,不过是运气好,没碰上硬手吧。” “那到是,一个勇猛级的都没对上,算他运气,今天头回来没评价,对上的都是菜鸟。” 一群人议论纷纷。 也有头脑清醒的,说了句:“一击碎锤也叫运气?” 不过很快被淹没在愤怒的群众呼声中。 唐劫到是被这榜上头名楞了一下,这才看到今日灵泉战榜上,自己竟已是十四场连胜记录高居首位。 他微微愕了愕,问卫天冲:“怎么我的分数最高?” “那是当然,连胜十四场啊,你不最高谁最高?”卫天冲兴奋道:“如无意外,今天这头名就是你的了。” “不会有其他人过来刷下我的名次?” “瞧你说的。”卫天冲给了他一个白眼:“那得连赢至少十五场啊,得费多大力气才能打下来。榜上有名一共才五天,有能力上榜的不会吃饱了没事在单日死争,没能力上榜的争也争不过,这还是你当初告诉我的,怎的你自己到忘了。” 唐劫呆了呆,自语:“怎么随便打打,就弄了个榜上头名出来?” —————— PS:今日单更。 第四十四章 较量 更新时间:2013-11-21 让卫天冲把那些破铜烂铁带走,主要是唐劫想试一下,能不能用兵字诀把断掉的兵器也炼化。 实验的结果让唐劫大感失望。 断掉的兵器到是可以用兵字诀继续碎裂,但是却不会产生那一粒金屑。 这使唐劫意识到,兵字诀的凝兵之法,怕是必须作用在完整兵器上才能起效果的。 问题是为什么必须如此? 唐劫想不明白。 兵字诀是他所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法术,其理与现在的术法完全不同,以至于唐劫完全无法理解其中奥秘。 不过得自叶兴的那件战锤的金砂到是给了唐劫一点惊喜。 这粒金砂明显比之前碎掉紫火剑等术器得到的要大。 叶兴的这把战锤是一件中品术器,这很可能意味着碎掉的武器品级越高,得到的金砂也越多。 把这粒金砂与原有的融合后,唐劫手里的金砂看起来终于象个金粒了。 将其郑而重之地收好,唐劫开始了今天的例行修炼。 第二天一早,蔡君扬和柳红烟他们来了。 蔡君扬一到就喊道:“好你个唐劫,也太不义气了,昨天突然就跑到神兵斗场去抢了个第一。你这是趁人不备啊,我们等你那么长时间你不来,等我们没在你就跑出来了?” 唐劫笑笑:“我哪敢和你们打啊,要不是趁你们不在,这头榜头名我也不知到何时才能拿到。” “你少来这套,走走走。”蔡君扬已一把抓住唐劫。 “去哪儿?”唐劫问。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神兵斗场,我要好好和你打一场!”蔡君扬意气风发道。 这段时间他在神兵斗场打了好几次,上了三次榜,最好成绩是第二名,一次第一都还没拿过,没想到唐劫一次出手就拿了个头名,自然是让他极不服气的,务必要较量一番。 唐劫苦笑道:“却是要抽签的,我们未必能碰上。” “你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怎么对上那几个家伙的。你现在评价已是勇猛,趁这时间还没几个勇猛在斗场,你我上去就能碰到。” 学院的斗场评价分为无敌,勇猛,顽强,普通,无能五类。 无能是连战连败,胜率在百分之十以内的;普通则是败多胜少,胜率在百分之五十以内;顽强则要求每天打满十场,同时胜率高于百分之五十,勇猛则必须每天打满至少十场,赢七场以上;无敌则是打满至少十场,胜率百分之九十以上,还要连续三天。 学子评价每日一次,视成绩而变动,每次对决都在评价相近者之间展开。 同评价优先,差一级评价次之,以此类推。 正因此,学院里能获得勇猛评价的学子不少,能长期保持评价的却寥寥无几,因为评价上去了,对上的就都是好手了。 昨天唐劫虽然一口气赢十四场,却因没评价的缘故而没碰上硬手,这也是许多人对他不服气的原因。今天评价已定,唐劫能对上的首先就是同级高手,只有在同评价的对手不在的情况下才能和次级学子对阵。 这种情况下要想再赢十四场可就难了,要不怎么说他拿下十四场,就已基头名。 蔡君扬之所以这么早找唐劫,就是因为这时候斗场人少,估计有勇猛评价的没几个,按实力相近优先原则,他要对上唐劫自是不难。 这刻听到蔡君扬的说话,唐劫很惊讶:“你上午不用上课吗?” “我请假了。” “请什么假?” “拉肚子。” “……” 唐劫无语,旁边柳红烟等人一起捂嘴笑。 既如此,唐劫也不再和他废话,众人一起去了神兵斗场。 到了斗场,果然唐劫第一轮就抽到蔡君扬。 入了房间,蔡君扬手中大剑一横,笑道:“别怪我欺负你,我这把剑可是中品术器,剑名巨浪,别看剑身宽大,挥动起来却是快速连绵,犹如洪峰巨浪滔滔不绝,我修的是少海聚浪诀,学的是叠浪剑,踏波步,拍岸手。” 少海聚浪诀,利聚气,利快攻,利连击,叠浪剑则是快速进击的剑法,可不象纵剑十二式那样,而是正统仙术,挥动起来能让周边空气产生胶粘效果,使人如在水中,行动效率大大减缓,惟有施术者不受影响。 再配合这聚浪诀,巨浪剑,可谓最佳组合。 唐劫笑笑,也从身边抽出一把铁剑,道:“少海洞金诀,凝水罩,元气针,紫电纵身法,无相金身,纵剑十二式……凡级镔铁剑。” 说到后来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蔡君扬听的已是瞪直眼睛:“你学的这都是什么玩意?为什么不学碎帛手,斩岳剑,透骨针?那才是与洞金诀相配的术法啊!” 唐劫耸耸肩:“我下次一定学。” “……” 这两人互相看看,突然同声大笑起来。 下一刻蔡君扬已大声道:“小子看剑!” 大剑已是对着唐劫劈下。 别看他和唐劫是朋友,打起来却是凶狠无比,全无丝毫要让的意思。 这一剑劈出,唐劫立时觉得身周空气一重,自己好象连呼吸都有些不方便了。急速避退却只觉得如在水中,运转不灵,蔡君扬的大剑已当头斩下。 唐劫无奈,一边捏无相金身法诀装样,一边反手架剑格挡,没想到蔡君扬虚晃一剑,剑光陡转已朝着他下路刺来,唐劫顺势下砸,正撞在这一剑上,剑锋一歪,擦着他身体掠过,下一刻大剑已回转过来又是一剑回切。 这蔡君扬的进攻果然如他所说,一浪接着一浪,一旦发动就不给对手反击的机会,唐劫只能发动紫电纵身法前冲,两人交错而过,蔡君扬已一个急转身,对着唐劫后背遥遥一按。 拍岸手! 只听空气中轰的一声震荡声响,一只手印无形出现,已击向唐劫。 这紫电纵身法要练到大成才能入微,唐劫并不熟练,因此无法躲过,但同时他身上光芒一闪,凝水罩出现,那一掌穿过水罩打在唐劫背上,唐劫若无其事,转身已是一记元气针发出。 蔡君扬却是人影倏忽一闪,在这水凝空气般若不受阻般,轻松避过,正是踏波步。 人已瞬间回冲至唐劫身前,又是一剑斩出。 唐劫只能再度横剑格挡,同时不断退后与蔡君扬拉开距离,蔡君扬则紧追不放。 少海在肘,利行气! 蔡君扬玉门八转,在这方面修炼的程度比唐劫深,再加功法配套的缘故,灵气发动下,攻击一波接着一波,当真是凶狠无比,论攻击之快速连贯,远胜唐劫。 两人这一下交手,立时打的精彩纷呈,比起之前唐劫横扫十四学子,却是激烈多了。 即便是以唐劫的体质,被蔡君扬的剑气扫一下,也觉得疼痛无比,知道这家伙剑法犀利,这叠浪剑已是有了相当火候,攻击其实也相当强猛。 刷刷刷,这刻蔡君扬又是一连三剑斩出,唐劫手中铁剑连续格挡三下,只听铿的一声,剑间竟是飞出半截。 蔡君扬哈哈大笑:“唐劫,这次轮到你被毁武器了,那些学子知道,当要感激我几分才是!” 唐劫无奈摇头:“好歹也花了我三钱银子呢,就这么被你断了,这报应来的还真快。” 说着他弃剑! 用拳! 对着蔡君扬一拳捣去! 这一拳憾动风雷,蔡君扬猛地感到一股巨大威胁,回剑横隔,那大剑如门板挡在身前。 “吼!”唐劫已虎吼一声,全身力量飚涨,蔡君扬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铁拳撞在巨剑上,竟是冲得他一路飞退。 这一击他虽未真正使用无相金身,却是将自身所有力量都调集起来。 “开!”随着唐劫一声暴喝,蔡君扬已被震至飞起,唐劫急追向蔡君扬。 就在这时,蔡君扬手中巨剑光芒突涨。 唐劫立知不好,只见蔡君扬手中剑光电转,猛地斩出一剑:“惊涛斩!” 唐劫眼看再躲不开,只能化拳为掌,双掌一合夹向这一击,同时飞出一脚反踢蔡君扬,他知道不可能完全抗住这一击,因此拼着受伤要给蔡君扬也来一下狠的。 两人乍合即分,随后轰地一下向着两侧冲去,同时撞在墙上,震的房间中防御法阵闪出一片灿烂光华。 “扑!”蔡君扬吐出一口血,他是被唐劫一脚踢的,只觉得现在还腹部奇痛:“好大的力气,你这无相金身果然厉害!” 唐劫则哼了一声,看看自己肩头。 刚才那一剑,他虽夹住了剑身,但剑上气芒却无法阻挡,斩在了唐劫肩上。 这一击威力绝大,竟然连唐劫两次洗练过后的身体都无法抵挡,被生生斩了有二指深,都砍在骨头上了,痛的他也不由咧嘴道:“惊涛斩……你小子够阴啊,竟然还藏了一手。” 蔡君扬哈哈大笑:“兵法之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说我学了三个术法,可没说只学了三个。我这惊涛斩用得如何?” “的确不错。”唐劫扶着墙站起来:“不过你出手也未免太狠了些吧,就不怕一剑把我杀了?” “我是冲着你胳膊去的,有上师在你怕什么?再说我也就是看你无相金身防御不错才用了这一手,若是换了别人,你以为值得我用此绝招?”蔡君扬得意洋洋道:“我们修仙之人,将来不知要遭遇多少危险,这点伤都经不起还修什么仙?今天你被我骗,总好过将来被敌人骗!” 他心中得意,竟是教导起唐劫来。 唐劫摇头笑笑,随手将签子取出丢给蔡君扬:“我这胳膊暂时不能动了,得去找上师治疗,这场算你赢了。” “什么叫算我赢了,明明就是我赢了!”蔡君扬却是大感不满。 “这次是你耍诈,这次是我想节省灵气没有及时补上凝水罩,下次你就没机会了。” “好,那到时候我们再打,定要打到你服气为止。”蔡君扬哈哈大笑着离开。 赢了唐劫一场,他心情自是大好,全没注意到唐劫在后面的微笑。 此战虽败,唐劫却感觉欢欣鼓舞,毕竟自己所面对的对手是蔡君扬,学院有数的天才之一。 在没有使用无相金身的情况下,逼迫蔡君扬拿出暗藏的底牌手段,才以一招之差险胜自己,唐劫虽败犹荣。 不过最重要的是,此战让唐劫也受益非浅。 蔡君扬的战斗天赋无可挑剔,如果唐劫不是依仗自己超级抗打的身体,换个人在他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下,怕是早就垮了。 这一战让唐劫充分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发现了自己身上诸多以前未发现的问题,若是能加以改进,实力定然会再上一个台阶。 “不管怎么说,是个好对手。作为对你的感谢……我一定会打败你!”唐劫自语道。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又传来一阵大笑声:“唐劫,你这缩头乌龟终于肯出来了,怎么样,碰到真正的好手,你这榜上头名就现原形了吧?” 回头望去,只见游少峰正向着自己走来。 唐劫的战败显然给了他极大的快感与安慰,看着唐劫的眼神更是充满毫无掩饰的鄙夷与痛恨:“大考之上,你竟敢陷害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你这混蛋!” 唐劫撇撇嘴:“说得好象你多委屈似的,想打简单,我先去治伤,回头就来找你。” “我会很快再把你送到上师那里去的!” 唐劫摊摊手:“没问题,你去开好房等我。” 二十分钟后。 一间战房中陡然传来一片鬼哭狼嚎般的叫声:“我的兵器……” 正是那游少峰。 第四十五章 机会 更新时间:2013-11-21 既然已经出了手,唐劫也不再客气。 从这天起,唐劫正式开始了在对练场历炼的生涯,除了无相金身始终不用外,其他手段并不隐藏。 神兵斗场或许是整个学院最残酷之地,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学子们在这里激烈交锋,各显奇能,往往动辄伤人,下手奇狠。 如秋境叶兴那样为了打击对手而采用一些过激手段,在学院其实并不罕见。如果有谁以为有足够的实力就可以一路赢下去,那就大错特错。 包括戚少名,安如梦,蔡君扬,书名扬等一众学子,在神兵斗场也都有过折戟沉沙的记录。 至于唐劫,虽然他在头天获得了榜上头名,但从第二天起,他的日子就再不那么好过了。 继输给蔡君扬后,唐劫当天连战九场,五胜四败。 其中赢他的四人就有书名扬。 与蔡君扬不同,书名扬掌握的法术极多,竟然有十七八门。拥有这许多法术,他自然不可能象唐劫他们那样将法术使的飞快,但他却精擅符道,每次作战必然以符代法,大量的法术砸出来,直接把唐劫砸了一个晕头转向。 不过很快,唐劫也还了蔡书等人一个迎头痛击。 第三天的战斗,唐劫针对蔡书等人的特点各自制订战术,对书名扬以快打慢,对蔡君扬以硬制快,连续翻盘两局。 但很快,他也被人针对了…… 战斗就这样每天激烈而热闹地展开着,也就是在这个阶段,唐劫真正接触到了学院中的那些高手——总有一些人在初入学院时未必有名,却在神兵斗场上渐展锋芒。 在和这些高手对阵的过程中,唐劫不断充实着自己,战斗的经验也越来越丰富,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受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段期间他和蔡君扬交手五次,一共是三负两胜,继第一次交手战败后,他与蔡君扬在后四场中各胜两场,与书名扬交手六次,三胜三负。与柳如烟交手三次,赢了两次,第三次却是出人意料的落败了,与平静月交手两次,却是两场全胜。 与花洋交手三次胜三次,第一次就把他的术器打碎,气得花洋当场吐血。 然而真正给予唐劫迎头痛击的却是另外两名学子。 一个叫厉云帆,一个叫李华年。 前者是玉门七转的同期学子,修的也是少海洞金诀,唐劫与他交手四场,竟是四场皆败,是目前为止最惨的记录,一手碎帛手和斩岳剑用的出神入化,攻击极为犀利,成为同期学子中一战成名的人物。 李华年则是上期学子,是少数一年半尚未升到灵湖境的,但他没升到灵湖境不是因为他资质太差,而是因为他把相当部分精力用来练习法术,精通七八门术法,境界也始终在灵湖境边缘徘徊,气得一批同期学子纷纷大骂此人无耻,靠着多学一年和低级学子抢资源。 然而这就是学院的规矩。 只要不违反规矩,学子们如何利用,那都是学子们自己的事。 其实对大部分学子来说,强压一年境界,碰上那些低学年的天才,未必就有胜算,反到是耽误了自己的修炼。 李华年虽不是唯一如此做的,却是唯一成功的。 唐劫与他交手也是四场,三败一胜。 除此之外还碰到一名学子叫于恒威,此人实力一般,却是耐力悠长,一旦打起来就跟牛皮糖一般。 唐劫与他对上三次,每次都赢,但也每次都累得够戗,后来才知道这货原来是天玑殿的榜首,一如他自己现在是天御殿榜首一般。 最后就是和安如梦对上一次。 那是一场他有史以来最为华丽的惨败。 这女子身法奇快,唐劫的紫电纵身法尚未到家,从头到尾,唐劫连安如梦的裙边都没摸到,就被打败了,以至于那场战斗在很长时间里都给唐劫心里留下了阴影。 这个女人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无敌评价保留者。 至于戚少名他到没碰上,因为这段时间他没来。 他去了七天殿苦修,天玑殿那破地方打一次就能把人精力榨干,所以也没空过来。唐劫在那边到是见过他几次,当然由于彼此不熟,见了面通常也只是点头微笑一下。当然他是不怎么去天玑殿了,主要还是在天御殿锤炼自身。 这段时间唐劫也正式打出了名气,从之前的“懦夫”逐渐又回到了二十强名单中,当月先后上榜三次,分别为第一名,第四名和第五名。 不过真正让唐劫驰名学院的,还是他那动辄碎人兵器的习惯。 由于在初阶段总有些不开眼的想找唐劫的麻烦,对这些人,唐劫历来是不客气,有一个打一个,但凡有武器的,基都被他轰成渣,以至于得了个“碎兵狂人”的称号,无相金身的大名更是随之享誉学院。 唐劫觉得这是最有趣的部分——一个他从未在人前使用过的法术,竟然成了别人眼中最强大的法术。 借着这个由头,唐劫手中的金粒到是逐渐大了起来,如今已可变成一根细针。 唐劫尝试着用元气针裹住这由金粒变化的细针掷出后,一击便将一块大石打出个洞来,成为继无相金身后,唐劫的第二张秘密王牌。 唯一遗憾的是丢出去的金针又费了半天劲才找回来,要等到这东西真大到远距离能感应到,也不知要等多久,唐劫觉得以后还是找机会学御灵术,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御灵术与卫天冲的御控术相仿,只是后者强于控制,前者则强于感应,用来寻找带有灵性的物体比较好,同时也能一定程度操控傀儡。 不过这样一来,这少海洞金诀的配套法术又得拖后,卫天冲多半又得骂他脑子坏掉了。 失去了傀儡的卫天冲,在颓废了几天后,已重新振作起来,打算再制作一只更强大的战傀。 为此他把这段时间卫家给他买药的钱全部换成了材料费,唐劫看这小子努力,便把自己上榜赚到的丹药给了卫天冲。 这让卫天冲也大感惊讶:“那你呢?你怎么办?” 唐劫笑笑:“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以后这榜上前五啊,注定少不了我一份,有的是丹药可拿呢。这些养气丹对我用处不大,我会尽可能多给你一些,你只要肯努力,就什么都好说。” 那个时候卫天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唐劫,半响冒出一句:“我娘选你……真的没选错。” ————————— 时光就这样在热血与激情中飞速流过,转眼间又过去半个多月。 今天唐劫在对练场打过十场后,继续去七天殿修行。 相比对练场上那嘈杂纷扰的氛围,其实唐劫更喜欢这里。 清净,简单,自己一个人埋头苦练,仿佛外间的所有事都与自己无关。不需要考虑天神宫,不需要考虑人和人之间的处理,甚至不需要理会那位小少爷。尽情的流汗,流血,同时让大脑得到一些休息…… “轰!” 巨力锤砸下,唐劫应声飞起,看都不及看一眼,就势一滚,一只大叫已轰然踩在他身边。 唐劫继续滚动,只听轰隆隆无数大脚轮番踏下,逼得唐劫一连打了个十多个滚,翻身跃起。 刚跃前,就见黑影一闪,一具傀儡已骤然冲到他身边,对着他就是一拳,正打在唐劫胸口,唐劫全身一震,却是大喝一声,反手抓住那傀儡猛地向外一掷,已将那傀儡掷了出去。 “成功了!”唐劫欣喜叫道。 唐劫刚才这一抓一抛,是他在长期的被殴过程中,自己领悟出来的,看似简单,却是利用对方一击中的后,旧力未去新力未发的关键点一举得手,最适合对付那些依仗速度抢攻的对手。 这一下抛出,八台傀儡围攻的缝隙立时出现空档,唐劫已喝了一声反扑过去,就在要冲出包围的瞬间,第九具傀儡突然闪了一下,直接出现在唐劫身前,对着他一拳轰去。 唐劫反手一抓却抓了空,这一拳狠狠打在他脸上,将唐劫击飞出去。 “我操!”唐劫骂了一声,只见九具傀儡骤然加速,已化成漫天幻影奇袭唐劫。 唐劫逼不得已只能发动玉牌返回殿外,及时逃过这恐怖一击。 那殿外老者看了看唐劫,这次终于满意点了点头:“不错,总算到九十分了,这段时间你进步之快到是出乎我的预料。” 唐劫深吸了一口气:“多谢前辈指点,小子定会继续努力。” 他说是这么说,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离经带来的强体潜力怕是到头了,这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进境进步缓慢,要想再度提升,怕是又得砸一笔钱进去才行。 可惜自从传了他神霄剑典后,洗月派也不知怎么想的,接下来竟然再无动静,以至于要想靠洗月派再刮好处已是极难。 实在不行,就展现所有实力抢个百分再说吧。唐劫暗想,只是这样一来,自己这底牌怕是就相当于暴露了。 正犹豫间,突然见到远方一人向这里走来。 唐劫定神看去,竟然是吴幸。 吴幸显然也看见了他,立时把头一低,又走了回去。 唐劫张了张嘴,想喊终究是没喊出来。 那老者注意到这点,问:“你和刚才那学子,似是有些纠葛?” “啊。说不上……他是我哥哥。”唐劫有些不自然地回答,目光中,吴幸的身影已是渐渐远去。 “哦?”老者白眉微扬:“如果我没记错,那学子应当姓吴。” “他的父母是我的养父母。”唐劫回答,他看向老者:“这段时间他经常来七天殿?” 老者点点头:“是,每天都要练到筋疲力尽才出来,可惜他资质有限,悟性也不佳,虽练的辛苦,进境却终究不大。我看他不是来历炼的,只是过来折磨自己……他有心事。” “是么。”唐劫机械地回了一句。 那老者已笑道:“看来你和你这位哥哥之间的感情不是太好。” “出了些事……”唐劫没有说下去。 老者却似有些明白了:“和修炼有关?” 唐劫点点头。 老人便叹了口气:“唉,这仙路之上,处处争夺,为了一点修炼资源,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哪里还有半点人情味,这样的仙……不修也罢啊。” “不是这样的!”唐劫忙道,他想说,老人却挥挥手阻止他:“我知道,那件事,想来应当是他错了。不过,不管怎样,他总是你哥哥。就算不是亲兄弟,也是你哥哥。他做的或许有不对,但你可曾给过他机会?” 唐劫呆住。 老者已是闭上眼睛,悠悠道:“我老了,象这种事已见了太多。修炼一生,长命百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千年光阴,转瞬即过,暮然回首,却发现想找个曾经的同伴已是如此之难。修炼至那修为通天彻地又如何,有些失去的……终归不会再回来了。亲人之间,若能相合,何必相争,你们都还年轻,在年轻的路上,犯错误也是常有的事。如果可以,不妨努力一次,莫要等到回首光阴时再唏嘘感慨。” 唐劫听得怔然,半响后对着老者一躬身:“多谢前辈指点!” 就这么躬着身向后退去。 这天下午,唐劫没有修炼,只是坐在房里楞楞地想着什么,就连伊伊逗他都不理会。 直到深夜,唐劫终于做了决定。 他走出房门,去了吴幸住所,在门前犹豫了片刻,终于举手叩门。 门开,背后现出吴幸的样子。 相比上次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明显憔悴了许多。 看到是唐劫站在屋外,吴幸的脸色猛地一变:“你来干什么?” 唐劫取出那瓶延年益寿丹:“我想请你帮我把药寄出去……我找不到寄它的门路,最终还是只能找你。” “你到底什么意思?”看着那瓶药,吴幸怒视唐劫。 “别误会,只不过今天有位老人告诉我,每个人都会犯错,有时我们要学会给对方一些机会……我想试试。” 说着,唐劫将那瓶药放在桌上,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吴幸。 听到这话,吴幸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突然间,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 第四十六章 记录 更新时间:2013-11-22 七天殿。 唐劫的身影骤然出现殿前,猛地向后跌退几步,面色白了一下。 “咳……”唐劫吐出一口血:“这后面的十分还真难拿。” 取出玉牌看看,上面显示为九十一分。 不过唐劫知道,这多出来的一分其实是他用伤换来的,只是勉强多撑一轮就打的他吐血,要是再撑下去,怕是活活打死都有可能。 此时那老者不在,唐劫便自到一旁休息。 闲来无事,他到一旁的记录墙看成绩。 记录墙是记录学子成绩的,墙上有法阵与每名学子的玉牌相连,当玉牌分数出现变化时,墙上的排名也会随之变化。 天御殿期学子的排名墙上,唐劫高居榜首,名次不动,只是分数由九十分变成了九十一分。 再往下第二是戚少名,八十三分。 “追得还真快。”唐劫皱了下眉。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戚少名在天御殿还只有八十分,没想到只隔一天,他就一口气提了三分。 再往下则是一个叫方志的学子,唐劫却是没见过。 而在这一墙上,真正高居榜首的还有一个名字:藏青锋。 下面还有一行备注: 藏青锋,442期学子,灵泉阶天御殿记录保持者,抗三十五息。 “藏青锋,三十五息……”唐劫皱起眉头。 按照七天殿规则,每具傀儡代表十分,前十分最是易得,只要有傀儡动手就能得到,其后就看坚持时间。只要坚持到第十具傀儡一加入战斗,即为百分。 但是坚持多少时间,就看个人能力了,每多一息都是记录。 洗月学院七天殿的存在已有千年,所以这记录一直在破,正因此这墙上的每个记录,其实都是千年以来无数精英的最强记录。 每破一个记录,都相当于写下洗月学院一千八百年来的最强记录。 而这叫藏青锋的记录,是一千四百年前留下的,竟是至今无人能够打破。 再往其他墙上看去,只见灵湖阶,灵海阶,甚至脱凡境的记录保持者也都是这位藏青锋。 唐劫心中一动,便去看看其他殿的记录保持者都有谁。 来到天诛殿,唐劫看到一个个斗大的名字书写其上。 其中一个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萧别寒,1326期学子,百炼期天诛殿记录保持者。” “原来是洗月派的三叔祖,果然不愧是剑疯子,打破前人记录,至今无人超越。”唐劫笑了笑。 转过天诛殿,唐劫又去了其他殿看,果然看到不少名人。 天枢殿有燕长风,天璇殿有明夜空,天玑殿有卢元真,天变殿有凤红鸾,除了藏青锋,其他五人全是现在大名鼎鼎的人物,凤红鸾更是洗月学院院长。 只不过这些人没有一个如藏青锋般一口气霸住所有阶段的记录榜单,大多是在某个时段展现出自己的实力。 毕竟千年以降,英才无数,能在有限记录中留名一次,已可名垂千古。 正因此,那藏青锋就更显古怪,真不知是何许人物,奇的是自己也算有心了解过洗月派的,竟从未听说洗月派有过这么一个人。 “难道说,是某个不愿入派的学子?”唐劫不由想到。 洗月学院虽然是为洗月派招徕英才所设,却也未必每个优秀学子都愿意加入洗月派,没准就有那么一两位特立独行的天才也说不准。 这类人通常就被称为优生,与门下同义,代表表现出色,却不入门内的学子。 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间已转回到天御殿,看着那藏青锋的名字发呆,却见一人从外面进来,竟是戚少名。 对方看到唐劫也楞了一下,却没什么,只是象征性的点了下头,便自己走了过去。 唐劫也没上去套近乎,同样回了一下,便自离开。 戚少名看了他背影一眼,目光停留在唐劫先前置身的那面墙下。 “九十一分……又涨了,好快!” 正如唐劫感觉戚少名提升的很快一样,在戚少名眼中,唐劫的速度同样飞快,毕竟这七天殿的成绩是越到后面,越难提升。 看着那九十一分的刺眼数字,戚少名感到有些不舒服。 尽管他表面平和,但是骨子里,他其实比谁都傲。 因为他是戚少名! 玉门九转的戚少名! 平日里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样子,不是因为他不喜交友,而是他觉得这洗月学院芸芸众生,除了一个安如梦,没有人有资格成为他的朋友。 他之所以现在不去参加对练,是因为在输过几次后他知道自己在灵泉阶还不足以真正称霸,所以便来到这七天殿苦修。 等有一天,他能真正无敌时,他会回到对练场上,横扫一切。 然而在这里,他也碰到了属于自己的对手。 天枢殿有蔡君扬,天演殿有李华年,天变殿有书名扬,天璇殿有安如梦,天诛殿有厉云帆,天玑殿有于恒威,如今这天御殿中竟然也有了唐劫。 他戚少名自负天才,竟无一殿获得头名。 当然这也和他心高气傲处处争强有关,尽管无一头名,这七殿前十却几乎都少不了他的名字,若要比总成绩,他依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但是对他来说,这却远远不够。 这刻他眼中同样燃出熊熊战意,已是喃喃道:“我会超过你们的,一个一个……将你们全部打败!” ————————————— 下午无事,唐劫去了一趟卫天冲那里。 卫天冲正在院子里摆弄他的傀儡。 相比上次,这一次的傀儡做的要更大许多,没有再有雷殛木这种防御能力不佳的材料为主干,卫天冲选择了更加坚实耐用的紫沙岩。 心以西有地名紫漠,盛产紫沙石,紫沙性积聚,动辄结而成石,通体粗糙,内则气孔密布,适灵气通行运转,以表皮光华,内有千窍者为佳。 应当说紫沙岩是低级学子中制作傀儡最佳的选择,这种材料虽然不象雷殛木那样吸收了雷电精华,能附加雷电属性,但毕竟坚实耐糙,最重要的是价钱也便宜。 只是制作起来比较费工,毕竟这就是石刻而不是木雕了。 当初唐劫其实是想帮卫天冲选用紫沙岩的,可惜卫天冲太懒,拒绝了这一方案,无奈之下才选择了雷殛木。 叶兴的那一锤,敲碎了他的傀儡,同时也敲醒了他惫懒的心,使他意识到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你偷懒,就必然要为之付出代价。 所以这一次,他踏踏实实地选择了阶段最适合自己的材料。 当然,这么一来他的傀儡就至少需要三个月时间才能完工。 为此卫天冲又特别去学了一门鬼斧术,通过运使灵气,可使手中武器暂时变得锋利坚硬,正适合雕刻,当然用于近身作战也可以。 这刻卫天冲正在院子里对着他的傀儡认真摆弄,看到唐劫过来,惊喜地放下锤凿,扑过来道:“你今儿个怎么会主动来找我?” 唐劫笑道:“瞧这话说的,我是你的仆学,有事没事不得过来看看你么。” “哎呦,有人还记得自己是仆学啊。”院后传来酸酸的声音,却是侍梦正站在那一小片灵田中,前方是一小片雨云,正对着灵田下雨呢。 行雨术。 唐劫知道他心里有气。 这段时间他忙于修炼,其实已没怎么照顾卫天冲的生活……好吧,他以前也没怎么照顾过。 所以卫天冲的生活现在基都靠侍梦在做。 虽然说现在学了仙法,许多事情做起来方便了许多,但有些事看的不是多少,而是对比。 看唐劫每日修炼不管少爷,侍梦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何况就这样,卫天冲还一口一个“唐劫好”。 因此被侍梦抢白,唐劫也不生气,反到是卫天冲不满道:“侍梦你这是什么话,唐劫照顾我学业的。要是没他,我大考也过不去,前不久不还是他帮我出气教训了那帮人嘛。” 唐劫忙劝住:“算了算了,侍梦说的也没错,这些日子我的确有些疏于照顾少爷,还多亏了侍梦服侍。” 说着走过去取出一粒养气丹,送到侍梦道:“你照顾少爷,想来是耽误了不少修炼,有些事该我做的,却是你帮我做了。我没的什么可报答,就以此做感谢吧,,以后若再有,也不会忘了你。” 侍梦拿着养气丹有些呆愕,看看唐劫:“你……” 唐劫认真道:“都是一起入学的,有时不能光想着自己。前些日子我被一位老人指点,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有些事做得不够好,以前有什么对不住的,还请见谅。” 他这么说,到让侍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终究是挠挠头道:“算了,就当是你花钱买我的时间吧。” 侍梦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就算把杂活全扔给唐劫,也不可能象他那样榜上有名获得资源,既如此,到不如安分做好辅助工作,反正这里生活简单,卫天冲最近又象样了许多,他也能照顾得过来,反到是这养气丹净赚的,因此也欣然接受。 “对了,看你这样子,应该也灵泉了?”唐劫问。 侍梦笑笑:“恩,比少爷晚些,前几天刚到灵泉,这不,就学了个行雨术。” 他的资质和卫天冲一样,也是玉门四转,只不过没有资源,始终落在卫天冲后面。说起来要是没有唐劫,侍梦的资质在仆学中到也算可以的了。 “光学这些,怕是没什么前途的。”唐劫道。 侍梦低下头:“我也知道,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资质四转,没有资源,正是学院期入脱凡的最低标准。若再分心法术,怕就高不成低不就了。” 唐劫道:“你说的没错,但学习法术也未必就要分多少心。” “恩?这话什么意思?”侍梦不解。 “不是每种法术都要务必熟练才能使用的。”唐劫道:“战斗凶险,争在须臾,自然是法术放得越快越好,但是有些法术却未必如此。比如那治疗用的法术,你用一眨眼的时间放出,和用半盏茶的时间放出,未必有多大差别。” “你是说……” “还有比如斥候法术,破隐法术,其他辅助法术,只要不是急需在战斗中使用的法术,都不需要太熟练,只要掌握就可以的。” 侍梦听的眼中大亮,唐劫已继续道:“你修的是水泉回照诀,此心法就擅长恢复治疗类的法术,何不尝试多学几门。将来试炼,你也能有自己发挥的余地。” “试炼?” “对,试炼!”唐劫拍拍他:“才踏上仙路,未到最后谁也不知结果如何,你又何必轻言放弃?既然不能象其他人那样出人头地,何不换个角度给自己找个位置?现在的学子,大部分追求的都是精而不杂,实战为先。这思路是没错的,但有些东西一旦多了,也就不值钱了。既然现在人人都追求精纯,你就干脆走那杂而不精的路子,一口气学上多门法术,样样都学一些,专会一些别人不会的,说不定将来也能派上不少用处。” 侍梦听的眼睛亮起,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可要学那么多术法,我没那么多钱啊。” “嘿,这钱我出啊。不就是二十灵钱一吗,少爷我买得起,大不了将来你赚了再还我嘛!”卫天冲已大大咧咧地拍胸口道。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唐劫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找到位置,就找到前途。” 此时,侍梦看唐劫的眼神终于有了几分感激:“谢谢。” 第四十七章 雁过拔毛 今天唐劫再一次来到天御殿前。 站在记录墙下,看着那上面的名字,看着那藏青锋力抗十傀儡三十五息的记录。 心中突然有种冲动。 想要释放自己所有力量,冲击那记录的冲动! 此时的他,相信自己真正使用过无相金身,凝水罩后,完成百分已不是问题。 但是在那十具傀儡的围攻下,自己到底能撑多久? 自己距离那三十五息又有多远? 脑海中一个声音提醒着他,现在还没到他暴露实力的时候,那只会让自己提前陷入危机。 但是另一个声音亦在回响着,离经带来的潜力如今已消耗的差不多了,仅靠rì常修炼提升,效率有限,而再想飞速增长就需要更多的资源。 而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也需要自己有更强的实力才有一丝完成可能。 要想做到这点,也许只能先想办法获得同期学子中的第一个一百分,以获得一份奖励。 最终,唐劫决定用凝水罩试一次最高记录,无论成与不成,他都不会去动用无相金身。 抱着这个念头,唐劫再度进入了天御殿。 有了凝水罩的支持,唐劫的支撑时间明显长了起来。 终于,在久攻不下之际,那第十台傀儡动了。 与之前的傀儡不同,当第十台傀儡动起时,其他的九台傀儡竟同时向后退去,惟留那一台。 那傀儡缓缓举起拳头对准唐劫,然后就这么直接捣了过来,看起来平平无奇。 然而就是这一拳捣出的同时,唐劫却感觉到有一股巨大压力笼罩着自己,竟让他无处可逃,那一刻他竟是从心底感到一股巨大悸意。 他看着这一拳打向自己胸口,穿过那凝水罩。 砰! 只一拳。 凝水罩已气球般破裂。 落在他的胸前。 唐劫猛地仰天狂嚎一声,身上玉牌发出强烈闪光,将他送出殿外。 刚出殿,唐劫已在殿外打了个滚,再看胸前,已多了一个硕大的拳印,就连胸脯微微有些塌陷。 唐劫看得心中震惊。 这一拳的威力竟是恐怖如斯。 “一息……一拳!” 突然间,唐劫明白了。 三十五息,即为三十五拳,而象这样的拳,他一拳都抗不下。 是的,抗不下,刚才那一拳他并没有真正抗下,而是在凝水罩破碎的同时就感觉不妙,发动回归。 也正因此,玉牌上显示的分数为九十九分。 第十具傀儡虽然出动,他却没能拿到百分。 唐劫估计了一下,以那样的拳头威力,自己就算是加持了无相金身,多半也只能抗三到五拳,至于三十五拳,他想都不敢想,一旦抗不住,一击就能把他砸成肉饼,难怪学院反复提醒学子千万不要硬抗了。 要想达到那藏青锋的高度,唯一的办法或许就是再使用一批药物,继续提升自己了。 可是……到哪儿再去找药呢? 唐劫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摇摇头先放弃这念头。 想想又笑了起来,这七天殿记录乃是千年英才汇聚而成,自己不过是一个玉门五转,资源又有限,能走到这步已是不易,要能轻易破掉才叫笑话了。 罢了罢了,还是先为那一百分而努力吧。 光是这第十傀儡的一拳,自己怕是就要再费上一段时间苦练才有希望挡下了。 一分之差,百丈之遥! 真没想到一台傀儡都能如此强力,到不知用的是什么材料,刻的是何阵法。 想到这,唐劫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对啊? 这些天自己光顾着历炼了,却没想过好好研究一下那些傀儡。 这些傀儡作为守阵之物,个个强大无比,上面的炼阵定然也极复杂,若是能学会了,对自己定然大有裨益,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个呢。 果然人有所好,关注不同。 若是虚慕阳在此,看到这些傀儡如此强大定然喜不自胜,怕是想尽办法都要好好了解一番了。 不过现在想到也还来得及,正好卫天冲的傀儡还有两个月才能完成,自己就趁这段时间好好研究一下,没准到时候还能给他一个惊喜,给自己一份臂助。 一想到这,唐劫对天哈哈一笑,已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他这边兴奋着离开,没多久又一少年来到这殿中。 却是戚少名。 看着天御殿三个大字,戚少名喃喃道:“这次我又学了一门防御术法,做足准备,一定能更上层楼!” 一闪身,人已入了殿内。 待到殿前人影再度闪现,戚少名的身形重新出现,亦是与那唐劫般锒跄着连跌数步,刚出殿外便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看了看玉牌成绩,八十九分。 戚少名长呼出一口气。 终于追近了! 为了这天御殿的成绩,他已学了三门防御法术,这也是当前修者能够同时作用于己身的上限。 修者的防御法术,只有不同xìng质的术法才能叠加,目前的灵徒,只能使用强体类,防御罩类和护盾类这三种。等以后能够凝结灵环,法力外放,才可以用出类似结界般的大型防御术法,护身能力进一步提升。 他这第三门的防御术还不太纯熟,却已帮他撑到了八十九分。 由此看来,天御殿的一百分应该就是灵泉阶三种防御法术大成,融会贯通后方可拿下的。 那唐劫一共只有无相金身和凝水罩两门术法,竟然也能拿到九十多分,实属少见,想来这就是那神霄剑典的神奇了。 但不管怎样,自己与那唐劫的差距又拉近了是事实。 想到这,他抬头看去,正看到记录墙上的名字。 唐劫,九十九分。 “九十九分?”戚少名全身一震,再无法克制的呐喊出声:“这怎么可能?” —————————————— 唐劫不知道有人正在他后面盯着他的成绩死追,如今的他正绞尽脑汁要从那十具傀儡上刮好处下来。 又是一天。 天御殿里,顶着那傀儡的锤砸,唐劫细细揣摩着上面的炼阵纹路。 “八门具全,阵中叠阵,果然如此,竟然只是凡阵,却通过交相组合就使得威力大增,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唐劫看得全身颤抖。 这把他打的找不着北的傀儡,竟然只是一个未入品的战傀! 因为这上面一个灵阵都没有,全部是通过凡阵的组合来使其威力最大化。 凡阵对应灵泉,一品对应灵湖。 也就是说,把他们这些学子揍得象狗一样的傀儡,的的确确只是灵泉阶的存在,学院并没有放上等阶更高的傀儡欺负他们。 意识到这点,再想想自己之前制作的“一品狼傀”,唐劫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自己的那个一品战傀在这不入品的战傀前,那绝对是被灭到渣都不剩啊! 越级挑战是件很爽的事,但是被越级挑战那就一点都不爽了。 唐劫越看越心惊,终于意识到阵道博大jīng深,以自己现在那点所学,和眼前这炼阵的制作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可怜他还藏着掖着惟恐露出来震惊世人一把,现在看来他就算露出来多半也震惊不了世人,充其量就是震惊一把同院内的无知俗子。 被研究的傀儡还在一拳一拳的敲击着唐劫,此时已是两台傀儡一起上了。 唐劫不耐烦的推开一个,抓住一个按倒,仿佛强暴中的莽汉,对着上面的纹理死看,那被他按倒的傀儡不断抗拒着,只见其腋下一些阵纹灵气快速流动,其中一处正闪着光芒。 “杜门,果然控力之法在这里……” 碰! 铁拳砸在唐劫脑袋上。 唐劫随手一挡,将那傀儡的胳膊高高驾起:“别烦我!” 那傀儡轰隆隆的摆动,突然间飞起一脚踢向唐劫。 唐劫胸部中脚退后,但是那一刻他又看到一丝光芒闪过,一个翻身回到那傀儡腋下,仔细看去,惊喜道:“飞鱼线?金蚕蜕?原来是以此为基础,怪不得凡阵都能有如此威力,这也太赖皮了!” 这飞鱼线是无尽海域中一种特产四翼飞鱼的翼线,坚韧而具有极强的通灵xìng,是用来做阵纹的上好材料,金蚕蜕更是北疆特产,是用来做阵门的上好材料。 这两种材料即使在一般的一品灵傀中都极少见到,没想到竟出现在这些凡级傀儡上,再配合jīng妙的炼阵手法,阵中叠阵,难怪连一般的二品战傀都未必比得上了。 唐劫再次按下那傀儡细看,果然又找出几种上好材料。 那一刻心中突然产生一个念头:要是自己把这些材料扒下来会如何? 傀儡因靠材料制作而启动,但总有一些材料是消耗型的,就需要在傀儡内部多安置一些,以弥补所需,比如作为动力源的灵石就是如此。 这十台傀儡所用材料极佳,若是能扒下来,可就发一笔了。 想到这,唐劫事不宜迟,一下冲了过去,将那傀儡按倒,开始找乾门。 阵有八门九变,分别为休(坎)、生(艮)、伤(震)、杜(巽)、景(离)、死(坤)、惊(兑)、开(乾),各有称呼不同,又各掌职司,互有通变。 乾门为中枢之门,又称开门,是通往阵源所在,所有的储存材料必然都在阵源处放着,并通过乾门自动提供,而阵源一般就在傀儡体内。 破阵之法千变万化,但一般都不出两种手段,一为强力破之,一为依法破之。 唐劫自然不能强干,那只会把傀儡彻底损坏,所以只能用后一种方法。 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做,毕竟这些傀儡实力不俗。 但这里是天御殿,傀儡的实力在一开始受到限制,不到最后不会全面解放,初阶段正是自己下手的好时机。 当然,也就是他这种靠离经淬练过身体的人才能这么干,一般学子的的防御术法只抵挡攻击,哪有那力气扳动傀儡。 所以这刻唐劫连研究法阵都顾不上了,直接发动无相金身,按倒傀儡就上,全身上下地摸索着,终于在那傀儡的臀部找到乾门。 “靠,竟然在这地方!”唐劫骂了一句。 此时已有三具傀儡齐上,对着他狂砸不已,打在那金身上,发动铿铿的脆响。 唐劫也不理会,一指灵气下去,打通乾门,只听喀嚓一声轻响,那傀儡竟是不动了,惟在下方露出一个小小门缝,露出其中存放的各种材料。 “太棒了!”唐劫欣喜地叫了一声,他没敢拿太多,只少取部分后就将那大部分材料又放回去,这才将傀儡还原。 看看那三台傀儡还在攻击自己,唐劫眼珠一转却不去理会,竟是直接扑向了尚未动作的几台傀儡,在它们动手之前全部按倒,一个个开始找好处。 待到十台傀儡全部榨过一遍,唐劫也不考虑成绩了,一拍玉牌出了殿外。 看周围没人,急急溜了。 第四十八章 寻找财源 更新时间:2013-11-23 “霜硫,白硝,云昙,琉璃粉……果然不愧是洗月派,财大气粗。”唐劫小心分拣着各类材料,将它们各归其类。 这些材料全部是用来布阵的上佳材料,估计能值一千八百灵钱。 对于唐劫来说,他既没有富族大家的支持,也没有什么可以生财的金手指,更不会什么可以让他发财的发明,正因此他就更必须把握每一次难得的机会。 来到这洗月学院,唐劫先后已发了两笔横财,一笔是谢枫棠给他的,一笔是杀庄申得到的,这次算是第三笔了。 有了这笔资源,自己就可以再次洗炼筋骨,实力再进,到那时,也许他就真正有资格外出试炼,去创造财富了。 不过这一次唐劫并不打算把这些卖给外人。 这些材料若是用在卫天冲的傀儡上,绝对可以使其更上一个台阶,最重要的是,它与天御殿上的炼阵极为吻合,非常适合使用上面的技术。就算达不到天御殿傀儡那种实力,至少也比之前的狼傀强多了。 第二天一早唐劫就去找了卫天冲,卫天冲听说有人要便宜出售一批珍稀材料自是大喜,不过随即脸又苦了起来:“我手里钱不多了,还得留些修炼呢。上次做那狼傀,你说用来赚钱,结果什么都没赚到,全赔进去了,现在再做这个,花费更高。就算是卫家月月支钱给我,也够不上这么用啊。” 唐劫只能道:“上次的狼傀算是笔亏买卖,还未用来生财就毁了,不过那也是我们经验不足,总要摸索一下。这一次我到是有个好想法,保证少爷完成之后,立刻能用它来生财。” “什么方法?” “虎啸谷。” “虎啸谷?你要去那里试炼?”卫天冲一下跳了起来。 虎啸谷,是位于青云山的一处山谷。 山谷四周布有大阵,谷内则饲有猛兽,不乏妖精鬼怪,算得上是洗月学院第一险恶之地,同时也是学院内的试炼之地,只不过学院上师不称为试炼,只称为实战演练。 按上师们的说法,这虎啸谷的妖兽不过就是用来给学子们试手的,是锻炼野外生存能力的。 由于虎啸谷里的一切都是人为培养的,仙草是刻意种植的,妖兽是从外面抓过来的,所以学子要进入试炼,还得支付一笔门票费用,但因此而产生的所有利益,则归学子自己,是亏是赚,就看学子们自己的能耐了。 按学院规矩,进入虎啸谷,学子需要支付每人每天二百灵钱,且只许灵湖以下学子进入。 正因此,虽然虎啸谷里的安全程度比外面高,学子们却还是轻易不敢进的——这进去吃苦受累,流血流汗就不提了,万一赚的好处不够那还得往里面贴钱。 “对,去虎啸谷。你现在距离争榜终究还差了许多,前些日子是我心急了,现在想想,终究还是去虎啸谷更合适些。”唐劫回答。 “不合适啊!”卫天冲捶手顿胸:“你以为一天二百个灵钱那么好赚啊?你别看我们在市场上买的东西动不动就几百上千的,那都是灵湖以上的学子到外面凶险之地带回来的,不是这虎啸谷可比啊!在那谷里十灵钱一朵的香草都是宝贝了,没准旁边还有什么妖兽守着呢……你说它十个灵钱的香草,在这虎啸谷它都能给你有妖怪守护,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听小少爷的口气,到是了解过的。” “嘿,你以为我还象之前那样不懂事呢?”卫天冲大大咧咧道。 在这之前,卫天冲就已经打听过了。 历炼开始后,也曾有不少学子打着刷怪发财的主意入谷探险,结果自然是碰的头破血流。 他们犯的最大错误就是把市场上那些材料的价值与虎啸谷等同起来,却忽略了洗月学院再大方也不可能把成千上万的材料往里砸,随你采。 正如卫天冲所说,就算是十灵钱一株的灵植,都可能有妖兽守着! 二百个灵钱?你能捞回都算你有事! 至于自身价值成百上千的妖兽,嘿嘿,小心别被它们吃掉就好。 要不然为何如戚少名安如梦都不去那破地方,纯属坑钱的! “那如果是我带着傀儡去呢?”唐劫淡淡道。 “恩?”卫天冲一楞。 唐劫已道:“再多的限制,终究也只是用来对付实力不够的人。洗月学院的规则,从来都是能者多得。傀儡在对练场不能转让,但在虎啸谷,却没有规定只能由人带领。小少爷,你觉得如果由我带傀儡,我会亏吗?” “那绝对不能!”卫天冲脱口道。 唐劫现在好歹是剑典传承者,榜上二十强以内的存在,在期学子中也算赫赫有名的“强者”了,他若再带上一个卫天冲倾力制作的傀儡,那怎么都不能亏了。 想明白了这点,卫天冲脱口叫了起来:“好你个唐劫,原来打的是这如意算盘。有我的傀儡在,你的确可以在里面捞一把了……不过你凭什么用我的傀儡啊?那可是我花钱花心血做出来的!” “我租啊,小少爷。”唐劫笑道:“让你做傀儡,不就是用它来赚钱的吗?可怎么赚?用来争榜?你现在没那实力。那何不干脆把它租出去?每天几十个灵钱,一百天也能收回成了。” 卫天冲张了张嘴巴,一时哑然。 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对,挥手说:“不成,万一再打坏了呢?” 唐劫无奈:“这次的傀儡又不是用雷殛木做的,材料就比上次坚硬。而且我向你保证,这次一定加上防护法阵,绝不会再那么容易坏了。再说了,你租给别人不放心,租给我还不放心吗?” 卫天冲用怀疑地眼光看唐劫:“我不放心的就是你啊……为什么我总觉得上次那狼傀这么容易坏,和那几道阵纹有点关系呢?” 唐劫听得心中猛跳:“那卖材料的学子和我有些交情,我可以帮你再谈谈,价钱嘛……应当可以压到一千四百。” “一千钱。” “小少爷,这批货已经便宜好几百了!” “最多一千二,再多我就不要了。” “……若是我能用你的傀儡在虎啸谷满载而归,必广为宣传都是你傀儡的功劳,到时候这租赁生意你也会好做的多。” “免你一次租金,再帮你买一控制傀儡的法术,另外还可以帮你垫付去虎啸谷的钱,不过你得还。” “……成交!”唐劫一咬牙,同意了。 平时见这小子没咋地,怎地一谈起生意来就这么狠了呢? —————————— 带着卫天冲给他的钱,唐劫立刻去灵妙坊买了一千灵钱的草药回来洗炼,至于剩下的二百,他则购买了一些其他材料。 由于只是一千灵钱的洗炼,效果远不如第二次那样明显,事实上唐劫几乎就没感觉到多大效果,这使唐劫意识到,随着身体素质的提升,有可能将来同样的幅度需要的消耗也会进一步增加。 这让唐劫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全留下备用了。 不管想想世上有些事总是需要吃过亏才能明白,也就不去介意了。 这趟虎啸谷之行,对唐劫来说也算是极有意义的,它直接决定了唐劫能够将此地开辟成自己未来的收获之地,财源之地。 要想提升得快,就必须有来钱的门路。 神兵斗场的资源终究有限,学子们要想长期发展,还是需要有一个更加稳定的收入渠道。 为了赚钱,学子们也可是想尽了办法,包括为学院打工,又或者从事丹符阵器四艺。 但是打工太少,四艺前期投入太大,回报太慢,他唯一的优势阵道又不能暴露,因此只能另僻蹊径,最终把主意打到虎啸谷上。 但虎啸谷也不是那么好赚的,蔡君扬到是去过两次虎啸谷,第一次只带了八十灵钱的草药回来,第二次有了经验,算是带出一百二十钱的货,两次加起来正好亏一半。他因为是玉门八转进入学院,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出身,因此用他的话说,这两次进入是亏的连裤子都不剩了。 以蔡君扬的实力还混成这样,可见赚钱之难,所以唐劫自忖就算自己开启无相金身,充其量也就是个保。当然这也和他们过早进入有关,如果到了灵泉后期,应当多少能赚一些了,但是对于学子们来说,却又太晚。 要使这里尽快成为可长期供应自己资源的地方,就需要有更强的实力。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理由使他必须要去虎啸谷…… 如今他做足了准备,就等卫天冲的傀儡。 今天卫天冲的傀儡终于完成,与上次不同,这是一个真正的人型战儡。 人型战傀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穿戴战甲,使用武器,只要配上合适的炼阵,完全可以当成对应等级的灵师使用。 这也是卫天冲投入最大的一次,不算狼傀留下的少许材料,另外还花了整整五千灵钱,几乎掏空了他的所有积蓄,顺带着还找他大哥借了一笔,要是唐劫再不能帮他把傀儡转化成财力,实力,他就真要找唐劫拼命了。 拿了这傀儡后,唐劫再次找那学阵道的学子秦良帮忙,依法炮制,请他炼阵。 数日后拿回,唐劫再自己补工。 不过这一次,他使用的不再是虚慕阳那部阵道真解上的阵法,而正是天御殿中那些傀儡身上的炼阵。 经过这么些日子研究,那些傀儡身上的阵图已大部分被他掌握。 天御殿的傀儡可是能一对一把唐劫戚少名都打到吐血败退的存在,就算没有它们身上那么多高等材料,这傀儡的实力也依然不可小觎。 花了整整五天时间,唐劫才完成炼阵的刻置,然后唐劫又找学院租了一个傀儡牌,里面自成空间,可以用来放置傀儡,不过不能象芥子袋那样安置其他物品。 最后唐劫再实验了一下自己新学的御灵术,很遗憾的发现御灵术的确可以帮他加强对丢出去金针的感应,却依然有着一定的距离限制。 但总比没有要强多了。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带着去虎啸谷实施计划了。 ———————— PS:存稿少得厉害,单更几天。我努力赶。 第四十九章 虎啸谷 1 更新时间:2013-11-24 虎啸谷位于青云山的最南端。 下了新秀峰,一路漫行,在走过那片长长的山路后,唐劫眼前的景象霍然洞开,竟是看到了一处村落。 村落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却是喧哗热闹得紧,几名村夫打扮的汉子正在按住一头大角牛,其中一人手持长耳尖刀,一刀捅进去,已将那牛刺死,随手取出几枚钱来交给旁边站着的一名学子。那学子拿着钱,嘟囔了声“才这么点儿。”摇头离开。 一些老太太正往晒场山晒着草药,同样有一些中年妇人给学子钱。 再远些还能看到一些铁笼,笼子里关着的全是各种猛兽,其中甚至不乏一些低级妖兽。 唐劫知道,这里就是虎啸村了。 虎啸村是洗月学院一个非常奇特的地方,这里的村民主要就是靠和学子交易谷中产出为生。 学子们在谷中有了收获后,若嫌累赘,可卖给这里的村民,村民们就地处理,加工后再卖回给学院。有时虎啸谷的猎物少了,村民们也会帮着抓一些回来,投入谷内。 村落后就是虎啸谷的入口,入口处坐一上师,便是负责收费的。在那上师旁边还立了一块牌子,写着入谷后的各类规矩。 规矩很多,比如不可使用大威力术法破坏谷中地貌环境,一年期以下的草药不能挖掘,一些草药挖掘不得断根,部分草药三年期以下不得挖掘等等。 至于你懂不懂分辨,学院是不关心了,反正课上都有教过,如果带了不该带的,那就等着被罚吧。 这刻唐劫刚过来,就有一位中年妇女迎了上来,赔着笑:“小哥可是要入谷?不若先在我这里买张地图吧,只要十枚灵钱哦。” “地图?十枚?”唐劫惊讶问了一声。 “对啊。”那妇女拍手道:“小哥你莫嫌贵。有了我这地图,小哥走到哪里都不怕迷,要知这可也是我男人几度出生入死才绘出来的。” “我为什么要怕迷?”唐劫笑道:“入谷需领牌,每次进入满六个时辰后自动传送出谷,要是有危险还可以临时传送,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不用怕迷路的吧?” 那妇女已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地图除了指路外,还有资料记载啊。哪里有什么妖兽,何种草药,皆即记得一清二楚。算了,看小哥你也是个讨喜的模样,今儿个我就吃亏些,只要你五枚灵钱,总成了吧。” “这么说,那你这地图一定很好卖了。” “那是自然。”那妇人夸口道。 “既然这样,想来这地图上一路标记的各类采药点,能采的也早被采光了吧?就算有那没采光的,怕也不是那么好得的。”唐劫悠悠道。 那妇人脸色立刻一僵,板起脸来:“原来却是个不好糊弄的,不想买就早说嘛,害老娘费那么多唇舌。” 说着一甩手走了。 唐劫看得好笑,叫道:“你若肯一枚灵钱,我就买了。” 那妇人立刻转头:“成!” 已快速将地图塞他手中,惟恐他后悔般。 唐劫看看那地图,虽画工粗糙,总算大体将地形都标记了出来,也的确附带了资料,不是什么假货,便将钱付了。 来到谷口,正有几名学子站在那里,看到唐劫过来,其中一人道:“是要去虎啸谷吧?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同行?” 虎啸谷地形复杂,妖兽众多,学子们也常会组队进入。 不过唐劫到这里来有自己的打算,却是只能拒绝好意了。 那学子看他拒绝,也没说什么,只是冷笑一声:“又是个自以为是的。” 唐劫也不以为意,交了那二百灵钱后便自入谷。 入谷后,唐劫看了看地图,便一路沿着山道向里前行。 这虎啸谷看着不大,内里的空间却着实不小,走了片刻,唐劫看四处无人,拍了拍胸口道:“可以出来了。” 一个小脑袋从唐劫怀中探出,正是伊伊。 先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她猛地一个翻身跳到唐劫肩上,跳着脚喊:“哦,终于出来喽,出来喽!” 然后看着四周景色,发出大声的惊叹:“哇,好漂亮!” 这虎啸谷的景色的确不错,他们此刻正站在一片草地上,不远处正盛开着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花儿,红的绿的粉的紫的各种颜色都有,万紫千红交相辉映,再远些则是一片长得郁郁葱葱的树林。 山风偶尔从谷中吹过,带起一片哗哗响动;飞鸟穿过松沙,传来清脆鸣啼;更有林间丝缕旭阳,沁出清草芳香。 伊伊跳下唐劫,光着小脚丫在草地上飞快奔跑着,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于她而言,这是第一次来到如此大的地方,而不用隐藏自己,也难怪要这般开心了。这让唐劫也感到几分歉疚,终究是自己实力不足,才不敢让她现于人前,如那洗月三大妖,人人皆知其全身是宝,谁又敢拿他们当材料炼? 在这世界,仅有力量决定不了一切,但没有力量却什么都决定不了! “哥哥,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吗?”此时一边跑一边问。 “抱歉,这里不是,我们只能来这里六个时辰。”唐劫回答。 “是嘛……”听到这话,伊伊难过地噘起了嘴。 “但如果这一趟我们能有足够的收获,我们以后就可以天天来。” “真的?”伊伊兴奋起来,一下又跳回到唐劫肩上:“说,我们做什么?” “简单,找草药,杀妖兽。”唐劫回答。 虎啸谷的资源无出两类,一是可入药的灵植,一是有取材价值的妖兽,前者需要找,后者需要战,反正哪个都不是那么易得的。 这刻听唐劫这么说,伊伊把头一点:“恩,看我的!” 说着一闭眼,已是深吸了一口气。 草木之精对妖精鬼怪的气息天生敏感,就算远隔数里也能嗅到那一丝有异寻常的气息,毕竟这是生灵们早期规避危险的重要凭依。 片刻后,伊伊小手一指远处:“那边有芝兰,那边有菱花,还有那边,那边和那边……” 她小手刷刷刷一通乱点,看得唐劫一阵眼花缭乱,只能道:“芝兰得要满两年的才能采。” “闻不出来的啦!”伊伊不满意地回答,小鼻子皱着继续乱嗅,突然间大叫一声捂住鼻子:“好臭好臭……那里有条大蛇,正在朝这里过来!” 她小手一指西侧。 “大蛇?”唐劫迅速拿起地图看了看附近有什么生物,面色微变:“是斑蛇!” 斑蛇,虎啸谷的一种妖兽,全身五彩斑斓,口液有毒,性喜食活物。 这东西在虎啸谷中也算一霸,学子们轻易不敢去惹它,没想到唐劫刚进谷就撞上。 不用问,这肯定是伊伊引来的。 草木之精对妖物气息固然敏感,那些妖物对她的气息却也同样敏感,这种富有灵性的生命不仅对人,就算对妖也是大补之物,因此伊伊刚一出现,一条斑蛇已立刻扑了过来。 虽然唐劫也知道带伊伊来有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但他没想到这情况会发生的这么快,这么急。 这刻唐劫知道不好,喊了声:“走!” 抓住伊伊往怀里一塞,已快速向前奔去。 刚冲出没片刻,只见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蛇已从远方游了过来。 那蛇足有七八米长,体形如水桶粗,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看得人头皮发麻。 它吐出长信抽打着空气,捕捉那空气中遗留的气味,随后长嘶一声,已顺着唐劫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一路狂奔,伊伊在唐劫怀里大喊大叫:“它还在追!” “真是麻烦!”唐劫一路继续狂跑。 “你不是说我们过来杀妖兽的吗?为什么还要跑?” “因为我打算杀的妖兽没包括它!”唐劫没好气回答。 虎啸谷作为学子最初级的实战演练之地,之所以说它比外面安全,主要是因为三个原因。 一是有传送玉牌在,如果遇到危险,学子们可以立刻通过传送牌离开。这是学子安全的最大保障,不过提前离开了就意味着错过机会,学院是绝对不会让你重新入谷的,除非你再交钱。 二是这里的所有妖兽都有资料存在,绝对不会有资料上没有的,学子见都没见过的妖兽。所以学子们很清楚哪些妖兽自己能对付,哪些不能对付。 三是这里没有超过通灵阶的妖兽,连上品都仅有一只,其余皆是中下品。 按栖霞界的划分方式,妖精鬼怪一般分通灵,开智,化形,分神,返虚五等,对应修道者五境,每等又分上中下品。 至于伊伊,她还没入品。 除此三者之外,其他情况一律与外界一样,若是自己反应慢了被妖兽吃掉,那就只能怪自己无能。 而妖物与学子又有很大不同。 学子是境界归境界,实力归实力的。 境界就好比学子们的等级,法术就好比是技能,空有等级没有技能和装备,那也没用,因此多的是真实实力比境界低的修者。 妖物却不一样,它们的实力直接与自身境界相关,真正是有什么级别就有什么实力。尤其一些妖物天赋非凡,即便在通灵期都极为强大,它们的境界提升除了实力外,还含有智慧的因素,其发展方向与人类有着很大不同。 正因此妖物中实力超过等阶表现者比比皆是,哪怕是通灵期的妖物,干翻一个脱凡境的修者也不奇怪。 这斑蛇就是虎啸谷中的中品妖物。 就算它不是什么天赋强大的存在,单是这样一个品级就代表其实力堪比灵湖阶无敌级的学子——唐劫在灵泉都还没到这步呢,哪敢和它打啊。 这刻一路狂奔,唐劫一边跑一边让伊伊变回花形。 变回花形后,精物全身灵气内敛,散逸的灵气就会大大减少。 只是那斑蛇已经闻到味儿,哪里还会轻易放弃。就算这灵气再内敛,空气中总还存在少许,它一路寻迹而来,竟是死死不放,反到越追越近了。 “妈的!还真是难缠!”唐劫一看甩不掉那大蛇,反到是被它越追越近,一时也颇为头痛。 虽然他有玉牌在,不会有性命之忧,可他也不能接受刚入谷就被赶出去的事实。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看到变成原形没用,小家伙的脑袋又探了出来。 这下可好,那大蛇追得更猛了。 “能怎么办?和它赛跑呗。”唐劫无奈地翻着白眼。 一想到刚入谷就被追得亡命狂奔,他心中也是烦闷不已。 听到这话,伊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引来的……呜呜……” 她哭得伤心,弄的唐劫也不好意思,知道是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口气不好,伤了小丫头的心,只能摸摸她头道:“这不是你的错,宝贝,一条蛇而已,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可它现在追着我们不放……” “是,我知道。”唐劫回头看了一眼。 远处尘烟大起,那大蛇轰隆隆一路游来,气势惊人,陡然发出一声嘶叫,声音尖利的几要刺破耳膜。 唐劫哼了一声:“不就是想吃吗?我让你吃个饱!” 说着他骤然变向,向着另一侧冲了过去。 ————————————— 虎啸谷南侧的一片草地上,一群大角牛正在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啃食着地上青草。 大角牛在栖霞界的生物链中,无疑是最底层的一环,除了头顶的尖角,它们再没有其他武器。 它们在虎啸谷唯一的意义,就是成为那些妖兽的食物,以确保食物链的正常。 按学院规矩,对这些非主动攻击的生物,可以活捉了带出来,但不可直接杀戮。偶尔有学子在谷中没什么收获,也会抓一头出来卖掉,每只十灵钱,但一次只许一只。 此时大角牛群正在溪边饮水。 一只小牛犊有些不听话的想要挤到前头去,却被脾气暴躁的公牛顶了一下,直接撞了个跟头。小牛在地上委屈的叫了几声,这才爬起来老实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它委屈地回到母身边,靠在母牛身上蹭了几下,寻找安慰。 然后一件它永远无法理解的事发生了。 远处,一个人正向着这边全速奔来。 那人骤然冲近,然后小牛便看到自己的母亲突然飞了起来…… “哞……”小牛以自己的方式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牛群沸腾了。 随手再抓住一只大角牛,唐劫狠狠将它向后方抛去,这大角牛足有七八百斤重,即便唐劫现在的体魄扔起来都颇感吃力,这刻已是发动了无相金身。 大角牛在天空中飞舞着落向那斑斓巨蛇,那大蛇大口一张,蛇头骤然撑大,已是一口将那大角牛吞了进去。 它虽是来吃伊伊的,但既然有人把食物送到它嘴边,却也不介意顺便吃点正餐。 牛群在惊恐中奔跑,唐劫则追着牛群狂奔,再抓起一只牛扔向后方。 他专朝那蛇的口中扔,贪食性使这斑蛇来者不拒,再吞一头,依旧狂追不放。 “胃口不错嘛……我看你能吃几只!”唐劫哼了一声,又是连续两只牛扔了过去。 那斑蛇连接连吞,一连四只牛吞下,即便以它的体形也开始变得臃肿不堪,再追不下去,终于停止,只是一双大眼依然死死瞪着唐劫,身体还在努力的前游,却是缓慢笨重了许多。 “追啊!你到是再追啊!”唐劫冷笑一声:“畜牲就是畜牲,有再大的事,也改不了性。” 说是这么说,唐劫额头也是一把汗流下。 刚才他被这大蛇追得可更是够戗,要不是紫电纵身法速度够快,自己现在怕是已经被逼出谷外了。 此时牛群已经跑远,唐劫看那大蛇吃得够撑已是动不了,心中一动,想自己能不能趁机杀了它? 他试探着向那大蛇走了几步,慢慢靠近。 那大蛇吃得太多,此时已是完全瘫在地上不能动了。 眼看唐劫越来越近,突然斑蛇半身猛地直起,猛地对着唐劫张开大口,呼啸一声,一大片毒液已铺天盖地的喷洒下来。 好在唐劫警醒,紫电纵身法一直在运转状态,迅速急退,那毒液如雨般从他身前飘落,落于草丛上,青草立时枯萎。 一滴毒液落在唐劫手臂上,竟如强酸般腐蚀掉他一大块血肉。 再看那大蛇,正直着身体盯住自己,露出生满倒钩利刺的尖牙,长信伸缩,直指唐劫。 显然这大家伙就算吃撑了动不了,也不是现在自己能对付的。 唐劫不甘心地指指大蛇:“算你狠!” 一转身走了。 “嘶!”斑蛇发出愤怒的嘶叫。 很显然,对这个结局两边都不太满意。 第五十章 虎啸谷 2 更新时间:2013-11-25 摆脱了斑蛇的追捕,唐劫沿着山道继续前行。 “前面有灵草!”缩在唐劫怀里,伊伊小手指了一下前方,然后又迅速缩回去。 有了刚才的教训,伊伊轻易不敢再现身,猫在唐劫怀里,气息至少不会传那么远。 顺着伊伊指引,唐劫来到一处草丛边,看到十几株有着鲜艳红色的小草正在随风起舞。 “是红苓草,不是很值钱。”唐劫惋惜道。 红苓草要三株才值一灵钱,价值不高,唯一的好处就是生长较快,通常半年就成熟,一长就是一小片。 唐劫数了一下这片红苓,到也有个一二十株,便取出药锄挖了起来。 红苓草的价值主要在根部,因此必须是连根挖的,不过学院规定,任何一片红苓草都必须留下至少一株,以供其传播生长。学院不会因此特意安排人去盯着每个学子,但真要认真追查起来的话,也没几个人能躲的过,所以学子们轻易也不敢触犯。 采了十八株后,唐劫小心收好,然后继续前行。 正走着,伊伊突然叫了一声:“快跑,又有怪物过来了!” 唐劫转身就跑,同时问:“是什么?” “是豹子,好凶恶的豹子!”伊伊挥舞着拳头喊。 听到这话,唐劫反到停下来了。 伊伊大急:“快跑啊,你停下来做什么?” 唐劫叹气:“豹子可以打。” “啊?”伊伊傻掉。 她之前被那大蛇吓破了胆,一发现有妖物就想跑,却没想过他们到这里来不是见怪就躲的。 虎啸谷的豹类妖物只有三种,但不管哪种都是下品。 唐劫躲也只躲中品以上,若是连下品都躲,他还不如不来。 这刻回身望去,只见远处一只黑色猎豹已冲着唐劫飞扑而来,速度飞快,在天边已是掠出一道黑色光影。 “原来是只黑豹,这家伙的皮毛可是相当值钱的,血肉也有滋补效果。”唐劫看着那扑来的黑豹,脑海中已经开始计算要是把这只黑豹扒皮去骨,完全分拆下来能卖多少。 那黑豹已于此时倏忽奔至,冲到唐劫身边对着他就是一爪拍来,利爪在阳光下闪出一片寒芒。 唐劫虎喝一声,反手一掌击出,正和那豹爪来了个硬碰硬,他有心测试自己身体强度,没使用任何防御术法,爪尖与铁掌对撞,一缕血线飞扬,唐劫已是闷哼一声退开,再看自己手掌,已是刺出五个血洞。 这一下伤的不轻,唐劫却不惊反喜。 低阶妖兽普遍术法不多,主要是强横,虽然黑豹在低阶妖兽中不是以力量称雄,但唐劫能在不用术法情况下和它对拼,已是极为难得。 这刻一掌交过,唐劫已发动凝水罩,飞起一脚踢向黑豹,与那黑豹完全是以伤换伤的打法。 爪尖穿过护罩,在唐劫身前划出五道血痕,同时唐劫的一脚也踢在黑豹腹部。 腹是猫科生物要害,这一脚踢中,那黑豹立时惨嘶一声,不过下一刻它已在空中转身,长尾已如鞭般刷的抽了过来,正抽在唐劫身上,将他一击抽飞出去。 这一下力量奇大,抽得唐劫也火辣辣地痛,飞出的同时,发动元气针对着那黑豹一指戳去。 没想到那黑豹当真灵活无比,竟是一个闪避躲过,在空中拉出道道幻影,竟是猛冲进唐劫怀里,对着他的脖子张口咬下。 这一下变化骤起,唐劫只能发动无相金身,黑豹已一口咬在唐劫颈处,仿佛咬在了钢铁之上,发出铿锵之声,却是没能咬下去。那黑豹一楞,唐劫已是一肘击在黑豹头部,那豹子也翻手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一人一豹瞬间分开,那豹子固然是跌飞出去,唐劫也是脸上被抓出一片血痕,颈部更是留下两个极浅的齿洞。 “还真难缠。”唐劫骂了一句。这黑豹以速称雄,刚才那一下应该就是它的天赋术法,用来应变当真是快捷之极。 这一下交锋,说起来还是唐劫吃亏更大些。 伊伊跳着脚喊:“你说你打的过的!” “我可没说可以很轻松的打!”唐劫没好气回答,已从怀中取出那块傀儡牌。 那傀儡牌上射出一道光芒,一个黑色人形战傀已出现地面,在唐劫控制下对着那黑豹扑去。 没想到那黑豹看到傀儡出现,呜了一声,竟然转身就跑。 伊伊小手一扬,捆仙绳已丢了出去,没想到那豹子只是一闪就轻松躲过。 它速度飞快,瞬间就跑了个没影。 眼看好不容易有个打的过的,却追不上,唐劫竟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在林间。 “妈的!”唐劫气的骂了一声,对此也是深感无奈。 猎豹这种东西算是生物界中的奇葩,别看长相凶猛,战斗力极弱,就算成了妖它也还是垫底的,就是速度太快,要杀掉却不容易。 既然黑豹跑了,唐劫也只能继续挖草药。 好在仗着有伊伊,唐劫挖草药的过程到是极顺利,只一小会儿功夫就挖到了好几种,虽然价值不高,但积少成多也是钱。 然而要想在虎啸谷真正捞到好处,还是得靠妖兽。 妖兽永远比草药值钱得多,往往杀死一只就能得到至少数百钱。如之前追唐劫的那条斑蛇,唐劫若能将其杀死,连皮肉带骨血,换个七八百钱没问题。 只是象这样的目标大多是学子们联手才能拿下。 虎啸谷最强为上品妖兽,却只许灵湖以下学子进入,就是要让大家懂得团结的重要性。只是唐劫身上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他不得不单独行动。 又走了一段,唐劫他们遇到第三只妖兽,那是一只棕熊。 伊伊大喊:“这只跑得慢!” 唐劫欲哭无泪:“这只力气大。” 虎啸谷的棕熊一共只有两头,一头中品一头下品。 即使是下品的棕熊,也是虎啸谷所有下品妖兽最为皮坚肉厚的一类,大巴掌挥起来,齐人高的巨石都能拍成粉末。 唐劫的身体虽然强悍,却还没到能和这大家伙对抗的地步,若是带傀儡强杀,或许能赢,但付出代价必然惨重。 以那家伙的力气,就算是捆仙绳多半都能一下挣断。 除非有着绝对的实力差距,又或者对方身上宝贝多,偏又缺乏发挥它的能力,如庄申那般,否则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付出比回报多,得不偿失的。 世界上绝大多数回报丰厚的胜利都是发生在强者与弱者之间。 真正强者之间的对决,通常只意味着双方的惨烈付出与巨大损失,不会有任何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受益方,只有输多输少的区别。 所以要想获得收益,就必须有选择的找好目标。 实力的强弱,则决定了这个选择区域的大小,实力越强,能选择的目标就越多,收益自然也就越大。 唐劫的实力在灵泉阶也算强的了,可即便如此,放眼虎啸谷,单是下品妖兽中,适合他对付的都不到四分之一,因此他失败三次简直再正常不过。 当伊伊再次嗅到空气中那股妖兽特有的气息时,已是有气无力道:“一只狼,能打还是不能打?” “什么狼?” “不知道。”伊伊托着下巴回答。 唐劫看看地图,再想了想课上教的,自语:“既是孤狼,不是针背狼就是风狼,不过不管哪种都能打。” “这个能打?”伊伊来了兴致。 “恩。”唐劫肯定地点点头:“就是价值不高。” “唉。”伊伊叹气。 “知足吧,就咱们现在这点事,也就是打打狼的事了。”唐劫到是不敢怠慢,已将傀儡放了出来。 狼虽不值钱,一只也能换个七八十钱,杀上一只,今天就算亏也亏不到哪儿去了。 果然很快一只针背狼便出现在远端。 看到是针背狼,唐劫哈哈笑了一声。 这狼其实实力不错,但速度没黑豹快,身子骨没暴熊强,能力中庸正被唐劫克制,可以说是唐劫最喜欢的对手。 那针背狼看到唐劫时还有些谨慎,显然轻易不愿上冲。唐劫让伊伊出来亮了下相,那苍狼立时眼都红了,咆哮一声就窜了过去。 伊伊吓得大叫,一抱头缩了回去,唐劫已长笑一声,挥动铁拳迎了上去。 那针背狼咆哮一声,狼爪急拍,与唐劫对了一掌,双方身体同时一颤,那狼尖啸一声,突然头一低,背上无数狼毫竖起,竟如千万利刺般向着唐劫射来。 这正是针背狼的拿手绝技,那些狼毫一经发射每根皆如钢针,密密麻麻齐射的威力非同小可。 只是唐劫他们这些学子早在进入前就已了解过这狼的底细,唐劫既然敢打,自然有准备。 就在狼头低下的同时,唐劫已发动无相金身,同时凝水罩发动。 成百上千的狼毫刺入罩内,打在唐劫身上,只听扑扑扑一通乱响,也不知道多少狼毫就这样扎在他身上,几乎将他扎成了筛子,只是入肉不深。 与此同时,那傀儡也冲了上来,一拳砸在那针背狼光秃秃的背上。 这傀儡可不是当初的狼傀了,体大力坚,只一击便砸的这狼背骨几乎都断了。它此时也知道不好,贪婪地看了一眼伊伊,转身就逃。 “想跑?”唐劫已发动紫电纵身法扑上,这狼的速度却是没黑豹快,被他瞬间追上,一脚踢在那狼的腹部,将它踢回给傀儡。 伊伊再次扔出捆仙绳,这次却是将那狼捆住了。 只是那狼性凶狠,竟然被捆住了还不停地晃头撕咬,同时运足力气想要挣断绳子。 这捆仙绳当初困唐劫时,那是让他动都动不了,捆这狼却只见它摇头摆尾,显然没能全部制住。 下品术器对下品妖兽,其压制效果并不明显,甚至看样子还有可能被它反脱身。 好在这时那傀儡这时上前,猛地向下一压,将那狼死死按住,同时身上防御阵法启动,任由那狼头噬咬。 这一下那狼再动弹不得。 这边唐劫已捏动法诀,手中一点灵光渐渐闪现,整节手指呈现出一片玉白色。 裂玉指! 正是唐劫从神霄剑典上偷到的另一门强大功法。 只不过这功法他并不纯熟,单是成法就用了好半天时间,好在有傀儡和捆仙绳制住,他大可以慢悠悠施法。 这刻到整节手指皆成玉白,唐劫已冲过去对着那狼头一指点下。 这一指戳在狼头,便如戳在豆腐块上一般,只听扑的一声轻响,整截指尖都插入狼首内,磅礴的灵力顺着指尖爆发,随后就听碰的一声轻响,那狼已彻底不动了。 “呼!”唐劫这才抽出手指退后几步。 这一战虽然时间不长,却打的也相当惊险,就连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那狼毫没了妖力支持后已全软了下来,乍一看上去,唐劫整个成一毛人。 伊伊小心翼翼地为他拔去狼毫,每拔掉一根,身上就是一个小血点。 费了好半天功夫才把狼毫拔完,只见唐劫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红点,仿佛出了麻疹一般。 不过他现在身体素质强大,这些伤估计要不了两个时辰就能全部恢复过来。 “把狼毫都收起来,这些能够发射的狼毫一般都保留了妖狼身上少许精气,可以用来制作符笔。”唐劫叮嘱伊伊道。 “知道了。”小伊伊很乖巧的点头。 唐劫这才开始对着那狼扒皮取骨。 伊伊在一旁看他做事,好奇问:“哥哥,我们接下来还要找妖兽吗?” “当然。” “可是好危险啊,这里的妖物都好厉害。”一只最弱的狼都能弄得唐劫满身是伤,想想碰到再强些的生物会如何,伊伊也有些害怕。 虎啸谷的妖兽可不是乖宝宝,会排成队任你挑挑拣拣。 想了想,唐劫停下手道:“不是妖物厉害,是我们还太弱。” “那你为什么不等我们再强一些再来?” “因为到那时怕就来不及了。”唐劫回答。他摸摸伊伊的脸色:“哥哥有很多仇家,他们一直在憋着劲的找哥哥的麻烦,现在暂时没来找哥哥,可他们早晚还会来,他们不会给哥哥太多时间。” “哦,所以我们要赶快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伊伊举起拳头叫道。 “不。”唐劫却摇了摇头,笑道:“不是为了保护自己……” “是为了杀光他们!” 第五十一章 虎啸谷 3 处理好毛皮等物,唐劫继续上路。 虎啸谷是前窄后宽的葫芦口地形,越往里走就越宽敞,作为人工开辟的山谷,它占据了青云山半壁江山,不但面积广袤,且地形复杂,有草原,湖泊,丛林,山丘,是为湖中有山,山中有谷,谷中自有乾坤的格局。 这刻唐劫一路行走,已来到一处山下水潭边,看那水清澈,便停下来用手舀了些水喝,顺便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值得采摘的灵植。 不过看起来这里应当是曾经有过,但都已被人采走。 唐劫也没在意,喝过水后径自坐在一块大石边,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他心中微动,抬头向远处山顶望去。 只见那远处山顶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只白额老虎。 那老虎就蹲立在山顶一块大石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唐劫,还有他怀里的伊伊。 尽管伊伊藏在怀中并未露头,但是那一刻,唐劫感到那老虎的目光仿佛已穿透了布帛,看穿了一切。 “吼……”低低的虎啸传来。 声音不大,却厚重悠远,传遍山谷四方。 听到声音,伊伊探出头来,正与那白额虎对了一眼。 小伊伊并没有感觉到那虎身上的气势,到也未觉得害怕,反而问唐劫: “哥哥,那只老虎在看着我也!它也是妖吗?” “恩,而且是只很厉害的妖。”唐劫恩了一声,目光却是停在老虎身上一眨不眨。 “那它为什么不过来追我们?”伊伊很好奇,这一路走来,但凡有妖兽发现伊伊,必然会不顾一切地追杀他们,以至于他们跑路的时间比一般学子要多得多。 “因为它不能下来。”唐劫回答:“那山顶上有个阵,把它困住了。” “啊?为什么会有阵困住它?这虎啸谷里的妖兽不是都zìyóu的吗?” “这只例外……伊伊,知道虎啸谷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伊伊怔了怔:“不会就是因为这只大老虎吧?” 唐劫点头:“确切地说,是因为它的先辈。” “它的祖先?” “恩。”唐劫点点头。 他看着山顶那只白额吊睛虎,那只老虎也在上面看着他。 唐劫干脆坐在一块大石上,面对着那老虎,朗声道:“是的,虎啸谷最早的时候,其实是一只妖虎的囚禁之地,这座山峰就是它的囚禁所。很多年前,洗月学院曾经有四大妖,龟鹤虎鲤,妖虎排行老三,是为虎老三。这四大妖最早其实都是洗月派前辈高人的伙伴,就如你我现在这般。” “哦……”伊伊点着头表示明白:“那后来呢?” “后来?”唐劫笑笑:“这四大妖本来都是洗月高人的伙伴,这些前辈后来有的飞升破界,有的身死道消,也有的闭关不出,这四大妖没了主人在身边,就干脆留在了学院中,成为镇院大妖。但在某一天,妖虎却突然背叛了。” “妖虎背叛?” “恩。”唐劫点点头:“妖虎背叛是因为贪图洗月派的一件宝物,后来那妖虎盗宝离去,却又被洗月派抓了回来,为了找出秘宝所在,就把它囚禁在这了虎啸峰上,对它施加最残酷的刑罚,夜夜审问。每天夜里,虎啸峰上都会响起妖虎的悲啸,后来就得名虎啸峰。” “那后来呢?”伊伊托着下巴听唐劫讲故事。 “后来……那妖虎一直没有交代过它偷走的秘宝在哪儿,洗月学院没能拿到东西,妖虎也就一直被关着,直到最后老死在这虎啸峰上。不过它不是只有自己,它还有妻子和孩子。妖虎死后,它的妻子和孩子依旧被关在这里,因为洗月派认为妖虎可能把秘密通过血脉或者其他手法留给了它的妻子或孩子,他们把妖虎的后代继续关押在这里审问,却依然得不到想要的。再后来,洗月派彻底放弃了。他们就干脆以这虎啸峰为中心,开辟了这虎啸谷出来,让这里成了学子们的试炼场。至于这虎啸峰,则成了学子最后的挑战区……” “原来这只老虎就是那唯一的上品妖兽!”伊伊指着山顶老虎叫道。 唐劫点头回答:“没错,它就是这虎啸谷唯一的通灵上品妖兽,也是那妖虎的直系后代。它被关在这里,只能在这山峰上行走,不能出峰,不过学子们却可以随意进出山峰,猎杀妖虎。” 对于学子们而言,上品妖兽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强到如果让妖虎在谷中zìyóu行走,就算有玉牌可能都保不住学子的命。 正因如此,学院将妖虎单独羁押,这也算是给了学子们选择的权力。 如果你不想碰到上品妖兽,不上峰就没事。当然若是你上了峰,那就自己为自己的生命负责吧。 “如果是那样,妖虎不就都死光了吗?”伊伊问。 “不会。”唐劫回答:“洗月派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从外面抓一只妖虎过来,与这虎啸山上的妖虎交配,并产生后代,使它们不至于绝嗣,而洗月学子也被严格要求,如遇虎仔,绝对不可杀戮。如有违反,直接驱逐,甚至于处死!如果老妖虎死了,新妖虎尚未长成,则暂时封闭虎啸峰,待其长成再开放。虎啸谷别的妖兽年年都换,反正只要实力差不多就行,惟有这虎啸峰上的妖虎却是数百年不变,始终都是那妖虎的后代,代代延续。千年以降,这虎啸峰早被虎血染红了不知多少次,从没有一只妖虎是好下场。这就是对那只妖虎的惩罚……祸及子孙!” 似是听到了唐劫的说话,那山顶的老虎发出呜呜的低啸声,声音回荡山谷,充满悲凉之意。 “太可怕了。”伊伊也被唐劫讲的故事吓坏了。 她毕竟还小,对她来说,有些东西现在还是过于残酷了。 事实上即便对学子来说,这个故事也显得有些残酷。 但洗月学院却并不隐瞒这些。 就象天诛殿让学子们学会信任洗月派一样,虎啸峰则是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学子们背叛的下场。 唐劫却是笑道:“对妖虎是残酷了些,但是对学子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你知道每次杀妖虎要死多少学子吗?上品妖兽可从来都不是好杀的。依仗人多,学子们固然可以杀死妖虎,但妖虎的临死反扑,也总能拖一些人下水。不要迷信玉牌,象妖虎那样的攻击,一般的学子通常都是一击毙命。正因此,绝大多数猎杀妖虎行动其实都是以失败告终的。不是因为他们打不过,而是面对那惨烈的死亡,他们害怕了,胆寒了,崩溃了,逃走了……” “那他们还去?这妖虎很值钱吗?” “值钱?”唐劫眉头一挑:“说值钱当然值钱,上品妖兽,怎么都比中下品值钱多了,但再值钱又能比得上自己的xìng命吗?只不过作为唯一的上品妖兽,对于学子来说,谁若能杀掉它,就相当于创造一次辉煌……这是灵泉阶能够得到的最大程度的荣耀,某种程度上甚至比七天殿记录还高。仅此一项,就足以让许多人舍生忘死了。此外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当年妖虎偷走的洗月秘宝,其实一直都在这虎啸峰上,只是从来都没有人能把它找出来。所以也有学子期望一步登天,找到秘宝。而要找到秘宝,自然就得踏着妖虎的尸体前行。” “哇,那要是我们杀了妖虎,不就能得到宝贝了?”伊伊瞪大了眼睛,眼中已满是憧憬。 唐劫看得好笑,掐了一下她小脸蛋道:“傻丫头,洗月派几百年没找到的东西,学子凭什么就能找到?那件秘宝也许早已消失在世间,以至于妖虎根本不可能交出来,所以才要在这里世代受罚。” “唔,讨厌,不许掐脸!”伊伊不满大喊。 “不过……”唐劫突然话风一转:“秘宝虽然得不到,却不代表就不能有别的收获。总有一些宝贝其实就在那里,就在所有人的眼前,只是大多数人视而不见罢了。” “还能有什么收获?” 唐劫笑了:“自己想,伊伊,好好开动你的脑子想想。信息就在故事里,就看你能不能发现了,别着急,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哼,我才不去想呢。”伊伊生气地一扭头:“你是学院的学生,有什么事都是仙师告诉你,当然都明白,我猜不到有什么好奇怪的。” 唐劫悠悠回答:“上师们在讲课时,的确会讲这个故事,不过你认为他们讲的故事,会这么残忍,这么直接吗?不,他们会润sè,会点缀,会让所有人认为,这一切都是那只妖虎自作自受。所以我说的这个版本,其实不是学院的版本,而是……” “那个虚大哥?”伊伊很聪明地接过一句。 唐劫的目光黯淡下来。 良久,他终于道:“故事是虚大哥留下的,信息却只能我们自己去发现。在那虎啸峰上,有我需要的东西,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拿到!” 第五十二章 虎啸谷 4 休息片刻后,唐劫带着伊伊离开了那片山泉。 他们继续前行,正走着,突听到前面传来厮杀声。 顺着声音过去,唐劫看到是五名学子正围着一只金毛巨猿战斗。那巨猿体长近三米,粗长的手臂不停挥动着,口中时不时发出愤怒的咆哮,时不时就是一棍子挥来,掀起凛冽风啸。 这家伙身躯虽大,行动却异常灵活,在人群中跳来跃去,不断躲避着术法攻击,偶尔有一两下打在它身上也恍若无觉,反到是它的攻击凌厉无比,往往一击下去,就打的岩石开裂。 唐劫来到这里时,双方正站得热闹。 看得出来,这巨猿的实力明显比之前唐劫对付的那只狼要强许多,不过它面对的到底是五名学子联手,而且这五人实力明显不错,配合也算得当,因此还是落了下风。 唐劫也不上前,只是远远站定,高声叫道:“1822期学子唐劫,是否需要帮忙?” 洗月学院的规矩,无论是虎啸谷还是其他试炼地点,遇到本院学子战斗,除非当时情况危急,否则不可轻易介入,而要首先报出自己的年级,姓名,以避引起误会。 不报身份,就算口口声声帮忙,都有可能别有用心,没准就是借帮忙之名行恶劣之实。 这也是千百年修仙发展,整个栖霞界形成的规矩,哪怕你报的是假身份,至少得先报出来,就好比拿枪给人得枪口朝自己一样,不管有用没用,先这么做了,让人感觉上就舒服许多。 如果对方需要帮助,则通常会立刻给出一个回报数额,以避免之后就贡献问题上出现纷争。 至于杀人抢怪……至少在这学院下属的虎啸谷中,谁敢这么干就是找死了。 “暂时不用!”一名为首学子已叫道。 显然是不打算再多一个人来分润好处,这巨猿虽然力气庞大,却也不过是一个下品妖兽,以五对一,他们已可稳稳吃下。 唐劫看了看那巨猿,道:“你们最好小心点,这只巨猿可能是前段时间投放的金魈,当时一共投放了一公一母两只,所以它打不过时可能会求救,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你们会很麻烦。” 那为首学子一楞:“你确定?” “我不确定。但我知道虎啸谷有六种妖猴,大部分都是群居,如果它不是金魈,后果可能会更麻烦……反正如果是我,碰到猴子是绝对不打的。” “让你加入,分一成半给你!”那学子已叫道:“这猴子我们已经打半天了,这条件不过分!” 唐劫正想说话,却见那金毛巨猿突然放声吼叫起来,声震四方。 听到这吼声,众人同时sè变。 唐劫已向后退去:“它叫援兵了,你们最好赶快离开!” “不行,我们就快赢了!”有人还舍不得。 “不想现在就被赶出谷就赶快跑,该放弃时就得放弃!” 说完这话,唐劫已转身就跑,与此同时,远处林中也传来一声怒吼,如同风暴乍起,吹动林间,掀起惊鸟无数。 一个巨大的金sè身影已是向着这边高速袭来,看起来竟比他们现在战的这只还要大上一些。 “不好,快走!”那为首的学子也收剑就跑。 五名学子同时飞奔,只是那战斗中的巨猿又如何肯舍,在后面狂追不放,一名学子跑的慢了些,被那巨猿一巴掌拍在背后,吐血飞起,眼看再跑不掉,只能不甘心地发动玉牌传送出谷。 看到这一幕,唐劫更是头都不回地狂跑。 好在他之前没动手,那两只巨猿没理他,径直追着另四名学子去了。 一路狂奔,总算脱离了那片战斗区域,唐劫这才停下来,扶着一棵树喘气。 大概也是被那两只巨猿吓坏了,伊伊也拍着胸口道:“哥哥,这地方好吓人啊!” 他们这才来半天时间,已经落荒而逃两次了,说是来猎杀妖物,看起来却更象是跑这里被妖物虐的。 “傻丫头。”看伊伊那样子,唐劫刮了一下她鼻子,笑道:“妖兽要是有那么容易对付,也就不值钱了。这虎啸谷还算好的,至少我们有它们的资料可以查,有传送玉牌可以保命,等将来去了真正的凶险之地,就没这些好处了。好了,我们继续探索吧,看看附近还有什么。” 说着唐劫正要前行,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粘在树上抽不回来了。 愕然抬头,唐劫看到那树上竟然出现了一张诡异人脸,两只树皮眼睛突然动了一下,对着唐劫看去。 “是树jīng!”唐劫叫道。 他用力将手臂一扯,嘶啦一下将手臂从树干上硬拽回来,掌心处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同时那棵树上的人脸已骤然现出愤怒表情,嘴巴大张,发出无声的咆哮,树干上的枝条已化成千万树鞭对着唐劫狠狠抽下。 无相金身发动,凝水罩发动。 啪啪啪! 唐劫身上已暴闪出一大片抽打的光芒,在那无尽树鞭的抽打下,凝水罩瞬间破碎,恐怖的力量将唐劫直接抽飞,背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就在唐劫落地的瞬间,一根粗大树根已破土而出,卷向唐劫,要把他拉回树旁,同时那树jīng大口张开,竟露出满嘴獠牙。 眼看再躲不过去,唐劫手中已多出一把剑。 青光剑! 剑光乍起! 刷,只一剑便将那树根切成两断。 这一下砍的凶猛,就连那老树的脸上都露出一丝痛苦颜sè。 与此同时唐劫已取出两块牌子。 傀儡牌! 炼兽牌! 一傀儡一炼兽已同时冲出,正挡住纷涌而来的树鞭。 借着这一挡,唐劫终于退出那大树的攻击范围,同时已取出一颗回灵丹服下。 刚才被逼运用青光剑,一下子把他灵气都耗空。 服了药,唐劫怒指大树:“三十块,我记住你了!” 一瓶回灵丹的价钱大约在三百灵钱左右,每瓶十颗,因此一颗就是三十灵钱。 这老树一次偷袭,直接让唐劫的成本增加三十枚灵钱,他心中怎能不火? 老树的反应很简单,直接将深植地底的树根抽出,化成七八根粗壮树足直立而起,竟是对着唐劫追了过去,步伐到不是太快,步子却迈的极大。 “跑!”唐劫转身就跑。 别看这树jīng只是一只下品jīng物,却是所有下品的妖jīng鬼怪中最为强大难缠的一种,生命力超强不说,力气也极大,光是那藤鞭和树根就能让大部分学子望而却步,就算是一群人上也很难奈何得了它,连之前让唐劫望而却步的熊妖都不是它对手。 它唯一的弱点大概就是速度略慢,打不过,跑总是跑得过的,正因此,树jīng最爱干的就是伪装普通大树偷袭目标。 “讨厌!”伊伊气得大喊:“都是jīng,干嘛欺负我们!” “不是每种jīng都象你那么可爱的。”唐劫无奈道。 事实上jīng与妖一样,大部分也都是凶恶生物,若非如此它们又凭何噬血?而jīng物在长期的噬血过程中,血气渐长,杀xìng渐重,某些方面甚至比妖物更凶狠。 如伊伊,那是因为长期跟随在唐劫身边,又是一直以灵血滋润,才能保持灵xìng。若是长期生活野外,每rì茹毛饮血,杀戮生灵,那么天真可爱小萝莉最终也可能变成凶狠毒辣蛇蝎女,甚至连智慧都会下降。 智慧本就是智力再加社会经验的结合,只有在长期的社会生活中才能真正成长,妖兽们哪怕是入了开智期,也只代表有了这方面潜力,可智慧本身不会凭白生成。jīng怪也是一样,就算先天通灵,若无后天培养,也会渐归混沌。 正因此,就算是开了智的妖兽,通了灵的jīng怪,茹毛饮血,蠢笨如猪者亦不鲜见。 这刻跑了一段,眼看追不上,那老树也不再追了,返回原地继续等待下一个猎物。 唐劫一看对方不追,竟然也停了步子,返过身来朝着老树走去。 那老树虽是jīng物,智力显然一般,既放弃了追捕,就干脆不理会唐劫了。 于是唐劫就站在老树的攻击范围外,对那老树观察个不停。 伊伊看得紧张,问:“你不会想对付它吧?” 这老树论实力,可是比那金毛巨猿和棕熊都强大得多。 “恩,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再没点好收获,今天就亏了。”唐劫淡淡道。 “可是打不过的。” “伊伊,人和妖jīng鬼怪最大的不同,不在于我们的拳头比它们硬,而在于我们的脑子比它们好。这树jīng是很厉害,但它最大的弱点就是太慢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边跑边打,用元气针把它活活打死!”伊伊跳起来叫道。 “没用的。”唐劫却摇头回答:“元气针的创伤范围太小,不适合对付这些体形庞大生命力强韧的家伙。别说元气针不合适,就是裂玉指都不行。要用这类法术杀死树jīng,耗光我全身灵气都未必够。而且这家伙根植地底,能够源源不断吸收从土中吸收水分恢复自己,就连一般的火系法术对它效果都不大。” “那怎么办?”伊伊傻了。 唐劫笑道:“自然是用威力更大的术法强杀了。” “可你根本就没有威力更强大的术法了。”伊伊噘起嘴。 唐劫傲然回答:“术法我是没有,可我有阵法啊!” 阵道在自然,以自然为凭依,以阵纹为路径,重在威力! 同样的术法,由阵法体现出的威力必然大过修者手中释放。 由于布置需时,正常情况下,阵法很难在即时战斗中发挥作用,但是面对这成了jīng的老树,唐劫可没这许多顾忌,这刻直接取出材料当场布阵。 他布的是地火煞阵,这是一种直接记录在虚慕阳阵道真解中的阵法,大成的阵法能够生成地煞火,从地底升出大片火焰毁灭一整片地区,威力极大。 唐劫布的这个自然没那么恐怖,他看中的只是这阵法火焰从地底生成,正适合对付这树jīng。 树jīng不象妖兽,因生存习惯关系,若生命不在它攻击范围中,一般就不会主动攻击,尤其是象它这样的低等树jīng,更是连分辨对手行为的能力都缺乏。 因此这刻唐劫就在它不远处布阵,它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唐劫竟是轻轻松松就把阵法布成。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 待阵法布好后,唐劫一记元气针打出,正中那老树枝干,那老树巨脸上再现愤怒神sè,忽地又从地上窜起,对着唐劫冲来。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唐劫冷眼看着那老树,看着它冲入阵中区域,才冷冷说了句:“欢迎步入死亡陷阱!” 打了个响指,平地上已陡然升腾起一大股凶猛烈焰,从四面八方将那树jīng围住。 “刷!” 这一次它终于发出了有声的嘶喊,却是如林cháo呼啸般哗哗作响。 藤鞭在火焰中疯狂拍打着,根须更是向着地底深处扎去,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只是这地火煞阵,火焰由灵气转化而成,除非这周边灵气消耗一空,又或阵法终止,否则就生生不绝,哪是它扑的灭的。 那树jīng知道不妙,转身就往阵外跑,试图逃离死亡陷阱。 眼看它要跑,唐劫已吼道:“挡住它,别让它跑了!” 那傀儡和炼兽已同时扑上,死死抵住树jīng。 举凡阵法一般都有封禁之门,以防止目标逃逸,只是唐劫这阵布的简陋,根本没有封禁一说,阵法八门,他真正布下并使其发挥作用的其实只有三门,死,开,休。 开门为中枢之门,死门为杀戮之门,休门为运转之门,这三门他省不了。 至于主变化控制的杜门,主守护防御的生门,主封禁捕捉的伤门,主离神乱象的惊门,主隐匿伪装的景门,一律只是满足基本需要,功能就完全不指望了。 没办法,阵法的另一个缺陷就是消耗成本,完整的地火煞阵唐劫根本负担不起,甚至连现有的三门他都只能最低配置。 因此这树jīng要逃,唐劫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去阻止它。 燃火的藤鞭狂舞,唐劫却是顶着火焰冲上,拽住一根树足便死死不放。 这树jīng力气极大,以他的力气都拽不住,总算那傀儡的力气不比他小,两边一起发力,这才堪堪挡住树jīng逃逸。 带火的鞭子抽打在他身上,撕裂衣衫,燃烧布帛,火星落在他身上更是劈啪跳跃着,唐劫却是全无所觉般死死拉住树jīng。 这地煞火也当真凶猛得紧,一旦缠上这树jīng,便如跗骨火焰般将整棵大树都烧灼起来,飞快地燃烧着那树jīng的生命,那树jīng不是地发出无声呐喊,一张巨脸变化出痛苦神情,显然这火焰对它的伤害极大。 它若能逃出去,以树根从地底汲水还能恢复自己,但在这阵中,连地底都是火焰,只是片刻功夫,就将它烧得快成木炭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即将不妙,它猛地大叫一声,树身火焰骤然一暗,那些树鞭猛地一收,竟然拉扯着唐劫往自己身边靠近。 “不好!”唐劫面sè大变,知道这家伙是眼看逃不脱,竟然要拉着他们同归于尽了,立刻撤手要退。 只是这树jīng临死的反扑当真了得,树足盘卷成一根巨大触手,已是猛地卷向唐劫,硬生生将他向火堆里拉去。 眼看这一下唐劫再躲不过,那树jīng老脸上露出满足的狠意。 唐劫却摇了摇头:“你错了!” 他手对着地面轻轻一按。 火焰消失! 碰! 唐劫已落于地上,正落在那树jīng身前,与那树干上的老脸面面相对。 他笑笑:“我布的阵,我负责开关。” “唰!” 那树jīng再次发出愤怒的尖叫,大口一张,一道绿sè光芒已然shè向唐劫,赫然是一颗树种。 这树种是树jīng一身jīng华所聚,也是它最后的杀手锏,一旦攻击目标,就能在目标体内生长,吸收其生命恢复自身。 此时此刻,它已别无选择。 然而就在树种飞出的同时,唐劫已对着那树种一指点去:“我要的就是这个!” 唐劫指尖已飞出一点金光,正刺在那树种上。 正是那由兵字诀凝成的金sè小针。 凝聚了树jīngjīng华的树种原本坚不可摧,就算是灵台高阶的学子面对这种攻击也要受到重创,但被这金光打中,竟是一击洞穿,那金针已化成一道金sè华光飞过长空。 “啊!”树jīng发出了第三声尖啸,如人般的凄厉嘶吼。 这老树所有枝条同时垂下,竟是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衰败,最终变成一整棵枯死老树,只在树干上留下一个不甘心的人脸表情。 “呼!终于杀死了。”唐劫也是擦了额头一把汗。 这树jīng不愧是下级jīng怪中最为难缠的一类,唐劫几乎是所有手段都用尽了才勉强杀死,光杀它的布阵成本就耗了有上百钱。 所以说一场战斗下来,消耗成本巨大,而这一趟进入,他前后累积付出的成本已高达三百三十钱,这还没算这次的傀儡是免租金的。 若是此战被那树妖逃了,那自己就亏到姥姥家了,总算这一战没让自己失望,这棵树jīng能给出的好处却是比那狼要值钱多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尖叫,是伊伊。 唐劫以为伊伊发生了什么事,大惊回头,却看到她正捂着眼睛,指着唐劫下身:“好丑!好丑!” 唐劫低头一看,原来被那火焰一烧,自己现在已近乎全裸,大羞,忙扯过狼皮围上。 看伊伊跳脚的样子,唐劫还想解释几句,突然想起一事,脸sè大变:“妈的,我把它丢哪儿了?” 冲出去满世界找那根金针…… 第五十三章 囚困 更新时间:2013-11-28 费了好大功夫把金针找回来,唐劫把战场打扫了一下,清理掉阵法的痕迹。 他随手将那枚树精种子抛给伊伊:“喏,给你的,没想到这一趟收获最终还是便宜了你。” “这是什么?”伊伊好奇地看看手中的种子,那种子就象一枚橄榄核,通体翠绿,只是被唐劫戳了个洞,流出一些绿色汁液。 “树精的精核,也是它全身精华所在。”唐劫回答,抱起伊伊指指那精核说:“精核,妖丹,鬼元,怪髓,是为妖精鬼怪四大类最核心的宝贝,这颗就是那树精的精核,光这一个精核就值得许多钱。” “那我们之前杀的那狼怎么没妖丹啊?”伊伊好奇问。 唐劫笑了:“精怪无命,血气不足而灵气易聚,因此比较容易聚出精核,不过也因此,它们的身体其他部分大多无甚价值,精华大都集中于此。妖物与精怪不同,生具血肉,无灵亦有命,灵气融入全身,故全身血肉毛皮皆有价值,妖丹培养却是不易,若真有了,那必然也是极强的存在。我们若是碰到那样的妖兽,就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这棵树精虽位列下品,但活的年限显然不短,天长日久,结出精核到也不稀奇,就是结出的时间不长,小了些,我看这一个最多也就值三四百钱。” “它有什么用吗?” “用处可大了,不管是用来炼丹制药,还是画符布阵皆有作用,只看用途不同,效果不一。这棵树精本质普通,身为下品,又无甚特殊作用,但富含灵性,木气十足,你若吃了,于你大补。” “那么好的东西,哥哥还是卖了吧。”伊伊搂着唐劫脖子道。 小家伙虽有些顽皮却也懂事,知道唐劫过来就是求财的,这精核就是唐劫最大的收获,若是让她吃了,岂不亏死? 唐劫刮着她鼻子笑道:“傻丫头,你吃了就是最好的利用。再说这精核刚才被我一指戳破,精气已开始泄露,你再不吃,等它漏光了才叫不值呢。” 精核妖丹之类的物品虽然值钱,却也是妖物本命所在,临死前往往利用其进行拼死一搏,因此要想获得完整的精核妖丹并不容易。唐劫到底实力不足,面对那精核攻击也只能以金针相对,若是他当时心中稍有不舍,现在死的只怕也就是他了。 当然他能如此舍得,有部分原因就是有伊伊在这儿,这精核至少不怕流失多少。 听到这话,伊伊再不犹豫,一口将那精核吞下。 吞下精核后,伊伊脸上立时一片青气闪过,大量的灵气充盈全身,她的身体竟如充气娃娃般生长起来,原本只有二十厘米的小不点一下子变得如新生婴儿般大小,竟是生生长出了一倍多。 不仅如此,全身皮肤更是变得晶莹剔透,玉白皮肤下隐见光华流转。 看到这一幕,唐劫却是眉头一皱:“灵气盈体,虚而不实,散而不凝……” 他挥起青光剑对着自己手腕一划,已割出一道深深伤口,对着伊伊:“伊伊,喝!” 伊伊此时只觉得腹中空空,说不出的饥饿,见唐劫手臂过来,再不顾一切对着唐劫血管大口吸了起来。 这一次她的吸血不比以往,可要凶猛得多,唐劫只觉得全身血液似是都在朝着伊伊口中流去。 唐劫知道不好,伊伊吸收的灵气越多,需要滋补的血气就越多,这树精精核的灵气极大,连带着他需要付出的血液也大增,真要让她这么吸下去,会对唐劫的身体造成极大损耗,就算修养几个月都未必补的回来。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还是卤莽了,虽然已熟读上师讲过的内容,但总有一些内容上师们来不及讲,只有遇到了才能体会。 这刻眼看伊伊还在吸血,全身血肉渐渐充盈,不再如之前般象个水晶娃娃,反到是一双眼睛渐渐现出红色,竟露出一丝迷茫。 唐劫知道这正是她关键时刻,绝对不适合打扰,干脆一咬牙取出一颗魔血丹给自己吞下。 这魔血丹是用血炼妖丹炼制的,使用后血气大涨,是为血炼精华,正适合用来给伊伊滋补血气,就算事后虚弱一场,却至少不会伤了本源。 这刻在血炼妖丹作用下,唐劫体内血气狂涨,同时伊伊也疯狂吸血,唐劫的身体就好比一个漏水的水池,上面还开着个水龙头,一边漏水一边放水。 直到伊伊那水晶般透明的色泽渐渐消失,重新恢复红润,小家伙终于放开手,原本迷茫猩红的眼睛也终于恢复清明。 她长吐一口气,竟是头一歪,睡着了。 “……”看着小东西吃饱喝足就睡,唐劫也是无语。 此时那魔血丹妖力已大部分被伊伊全部吸收,由于还剩一丝药力,唐劫还没感受到它的副作用,反到觉得精神奕奕。 不过唐劫也知道这时间不会很长,也没再去猎杀妖兽,只是收拾好东西,背着伊伊在谷中走动,没过多久又回到了那水潭边。 只是峰顶的老虎已然不见,可能是回洞休息了。 唐劫抬步向山上走去。 沿着由黑石板铺成的山路一路上行,在走到距离山峰还有三分之一左右的距离时,唐劫看到一块石碑,碑上写着三个大字“镇妖碑”。 石碑横亘于通往山顶的路上。 在石碑的后方,黑色石板变成了红色石板,黑红相间的地带是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将峰顶与峰下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这里,就是那虎啸谷中唯一的通灵上品妖虎囚禁所在。 穿过界线,即意味着穿过阵法的守护,进入妖虎囚笼。 每年洗月学院都会有大量学子从这里进入妖虎囚笼与妖虎决斗,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是失败的,不过胜与败在这里并不重要。 对学子们来说,这是他们成长过程中必须有的经历,只有在真正见识过通灵高阶生物的力量后,他们在将来的试炼中才能真正明白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站在石碑前,唐劫目光深沉地看着那石碑,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向前踏出一步。 正踏在那红色石板上。 “吼!” 峰顶上骤传虎啸。 那只老虎已再度出现,立于一块大石上,死死盯着唐劫。 唐劫左脚踩红板,右脚睬黑板,分立界线两侧,亦是目光冰冷地看着那老虎。 一人一虎就这么对峙着。 唐劫缓缓抬起右脚,再向前迈了一步。 此时,他整个身体都已置身界内。 那虎依然不动,只是看着唐劫。 唐劫再踏一步。 第三步! 第四步! 唐劫一步一小心地向前走着,目光死死盯着那妖虎。 一直到踏出第十步。 那妖虎终于动了。 它猛地向着空中窜去,从那峰顶一跃而起。 同时唐劫急退。 他退出第一步! “吼!” 那猛虎发出一声厉啸,如雷震耳,震得唐劫竟是全是一滞。 刚要发动紫电纵身法竟是在这一吼中消散。 来不及运转,他再退! 第二步退出。 那妖虎的身体已完全凌空,脚下风起云涌。 唐劫退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第六步! 连退四步,妖虎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闪电般的光影,急扑直下,势如惊虹,瞬间穿过那百米长空! 他退第七步。 妖虎已至近前,狂风大作! 他退第八步,虎爪高扬,对着他猛烈拍下。 唐劫身体猛地向后一斜,虎爪擦过的脸,掠过他的腿,落于地面,在带起一片血花飞溅的同时。 轰! 平地起风雷! 虎爪击地,带起风云,裹卷沙石,暴袭唐劫! 大量的碎石如子弹般凶狠打在他身上,扑扑扑射出无数血花。 唐劫吐血飞退。 第九步! 一只脚踏出界外。 就在这时,石板上刷地射出一片地刺,直击唐劫脚底。 唐劫跃起。 那妖虎已同时跃起,张开大口对着唐劫咬去。 身在空中,唐劫再不及躲避,只能尽可能的倾斜着自己身体,全力向后仰去。 那一刻,时间过的是如此之慢。 他的身体在空中后移,前方是下山猛虎的急扑。 巨大的虎头对着唐劫的咽喉张开,露出锋利狰狞的利齿。 唐劫毫不怀疑若让它咬中这要害,就算以自己现在的身体亦只有死路一条。 利齿在瞳孔中越放越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充斥了唐劫的所有世界,带着锋利的寒芒,还有死神的微笑…… 一点冰凉,已触己身。 就在利齿及体的一刹那,一片笼罩整个山峰的金色巨网骤然出现。 唐劫的身体如穿过空气般穿过那金色大网。 虎头却正撞在网上。 电光乍现,在网上游走着,瞬间汇聚成一道巨大电光凶狠劈下,落在那猛虎身上。 “吼!”那妖虎发出痛苦凄厉之极的叫声。 此时唐劫终于飞出界外,重重坠地,惯性不减,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后他看到那猛虎在电光击打下竟仍不退缩。 它一头撞在网上,对着唐劫疯狂吼叫着,发出恐怖之极的嘶啸。 它用头去撞那网! 它用爪去撕那网! 它用牙去咬那网! 疯狂至极! 迎接它的是更加凶狠无情的雷劈电闪。 天空中那一道道雷电无情地劈在它身上,撕开它的血肉,烧焦它的皮毛,甚至露出森森白骨。 直到它再支撑不住才终于倒下。 它大口喘息着,目光依旧停留在唐劫身上,唐劫能看到,那满满的恨意! 唐劫也看着他,什么也不说。 一人一虎,就这样隔着一张网,遥遥相对着。 良久,那妖虎重新站了起来。 它向着山峰蹒跚走去,脚步微微有些踉跄。 唐劫看着它的背影,看着它一步一步走回山顶,消失于峰顶。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弥漫全身,唐劫知道,自己此番的虎啸谷之行,已然走到尽头。 第五十四章 成长 更新时间:2013-11-29 人影一闪,虎啸谷口闪现出一人,正是唐劫,身上还背个大布包裹。 耳旁是一阵讥笑声传来,却是几个谷外的学子,显然是看他此刻的狼狈样,误以为他也是被妖兽赶出来的。 老实说他现在的样子的确很狼狈——衣服在对付树精时烧了,身上还被那虎妖溅起的石子打成了马蜂窝,就算他身体素质强大,一时片刻已恢复不过来,弄得处处是伤,看起来骇人之极。 唐劫没兴致理他们,而是先靠在树上闭目休息了一会儿。 待到包裹突然一轻,知道是小东西醒了,察觉到环境不对又变回花,这才打开包裹,只见一朵鲜艳绿萼正在一堆草药上躺着,看起来娇艳欲滴。 唐劫笑笑,将绿萼收起,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那几户村民前,将包裹扔过去:“这些东西怎么收?” 一名村民查看一遍货道:“加你身上那块狼皮,一共一百二十一钱。” “给我件布衣。” 那村民笑了一声,已取出一件粗布衣服扔给唐劫:“这件新的,送你了。” “谢谢。”唐劫找了处无人地换下衣服,那边的村民已将灵钱点好交给唐劫,拍拍他道:“第一趟来,能收获这些已是不错了。” “可惜还是亏了。”唐劫淡淡道。 “常有之事,能保住性命便好。这虎啸谷本就是让你们感受外界之凶险,有些教训,那可是千金难买啊。”那村民看起来到也是有个见识的,这刻随口道。 唐劫笑笑:“我到是情愿用教训换千金。” 那村民楞了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只是挥挥手却也不和他争辩。 这边唐劫拿着一百多灵钱回陶然居,心中却还是烦闷不已。 这趟虎啸谷之行,他虽然是赚到了,问题赚的都在伊伊身上,现金回报却没多少。 他现在还欠着卫天冲二百个灵钱,自己身上本来还剩三枚灵钱,换句话说还差七十六枚灵钱,这缺额一时竟没地儿补去。 这可让人有些头疼了。 想来想去,只能先用自己修炼用的丹药顶上了。 当初谢枫棠给他十瓶灵药,吴幸那里拿回一瓶培元丹,庄申那里还有些丹药,他省吃俭用到现在,到还剩下不少,实在不行只能用些来顶上,到也够了。 他现在对修炼的分配很简单,资源都用来修炼离经,时间都用来修炼心法,反正他玉门五转,就算不吃药,十年内入脱凡也没问题,因此不急着提升境界。 等到了陶然居,伊伊一下从唐劫怀里跳了出来,大叫道:“哥哥,你看我长大了!” 唐劫蹲下身看伊伊,笑道:“是长大了,不过还是个小家伙。” “讨厌,人家总会慢慢长的啦!”伊伊叉起腰,对着他吼道。 唐劫把小东西抱在怀里:“是,是,伊伊最终会长大的。不过光长个子可没用,还得长本事才行,告诉哥哥,你长本事了吗?” “那当然!”伊伊对着院子里的一朵野花一指:“哥哥你看!” 那野花已变成一朵绿萼。 唐劫额头冒汗:“这个你很早就会了吧?” “是啊,可是我不能随意变啊,现在我可以一口气变好多好多,不用喝你的血了也,只要休息一会儿就行了。你不是要用它来卖银子的吗?现在可以了啊!”伊伊手舞足蹈地回答。 “问题是我现在也不需要银子了啊!”唐劫欲哭无泪。 虽然说银子也可以用来换灵钱,但是卖十盆花赚两三个灵钱,有那功夫还不如去学院打工了。 “能力也是要跟上时代节奏的……”唐劫语重心长。 “哦……”伊伊拖长了语调,半懂不懂地回答。 想了想,她说:“那这个呢?” 小手一指先前那株绿萼,只见那绿萼已开始疯长,竟是很快就长得有齐人高,花冠也变得硕大起来。 “这个到是有点意思了,竟然是能促进植物生长……只能绿萼?”唐劫看看伊伊。 伊伊很认真的点头。 唐劫叹气。 “还有吗?”他问。 伊伊有些不情愿地回答:“那就只有这个了。” 她对着那绿萼又指了一下,只见那绿萼突然地一下仿佛活了过来般,硕大的花冠陡然如利嘴般张开,露出满嘴尖牙,对着唐劫一口咬去,正咬在他手臂上,却没能咬动。 唐劫看的新奇:“恩,这个不错,不过好象力量不太够……” 他话没说话,只听扑的一声,那花冠中已喷出一大团绿色汁液,溅在唐劫皮肤上,竟让唐劫看到一阵晕眩。 “有毒?不错!”唐劫已是兴奋起来。 这绿萼竟是能攻击,能喷毒,当真不错之极。 惟有小伊伊很是不满地撇过头去:“难看死了。” 她对能力好坏的判断标准很简单,就是好看或不好看。 这通过她的天赋培养出来的绿萼早没了绿萼原本亭亭玉立的风姿,看起来更象是一株凶猛的食人花,那绿色黏液更是恶心之极,难怪她怎么都不喜欢了。 唐劫问:“这东西你一次能弄出多少?” 伊伊回答:“一次只能一朵啦,然后就要休息一会儿,不过它能一直在。” 果然还是法力不足。 虽然说吃了一颗树精的精核,却不代表就能一下拥有那树精的实力,现在的伊伊,应该勉强算得上是下品精怪了,却是下品精怪中的最低水准。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它的实力自然会慢慢增长,却不象人类那样对修炼的要求极高。 当然,自然增长的坏处就是除非有这次这样的奇遇,否则精怪的修炼速度也很难提上去。 “对了,这花听你命令吗?”唐劫问。 “那当然。”伊伊傲然回答,说着对那绿萼一指:“这是我哥哥,不许咬!” 果然那花冠又摇头摆尾的缩了回去。 “我还能让它变大变小。”说着伊伊又一指下去:“缩回去!” 那绿萼竟是已缩回地底。 “不错,不错。”唐劫点点头。 伊伊培养的出来的单株绿萼,伤害力其实很有限。 但这种植物有个好处就是长期存在,也就可以反复培养,若是能给予足够的准备时间,培植出一大片毒萼,以量取胜,绝对可以发挥大作用,却是比阵道成本低多了。 以一颗精核,一颗魔血丹再加自己虚弱几天的代价换来伊伊的这个术法,还是大大值得的。 与修者不同,精物的术法极难通过后天学习获得,大多是通过吞噬血肉结合自身特点而生成。 虽然这绿萼吐毒口水的特点怎么看也不象是伊伊的特点。 不管怎么说,小家伙能获此能力都是件大好事,唐劫也是心中兴奋,再克制不住心情,抱起伊伊狠狠亲了一口。 “啊!讨厌,讨厌,人家是女孩子啦,不许亲!”伊伊愤怒地转过头去,对着地上又是擦脸蛋,又是吐口水。 好吧,还是挺象的,唐劫无奈想。 —————————— 第二天上午唐劫去找卫天冲,把傀儡和钱还他。 卫天冲反复检查了一遍傀儡,确认没受什么伤害这才放心问他虎啸谷一行如何。 唐劫将自己虎啸谷的经历大致讲了一下,当然最后对付树精的事就略过不提了,只说自己逃离后又在谷中转了几圈,到时间结束才回来。 大致说了一遍经过后,唐劫总结道:“虎啸谷中各类凶猛妖兽众多,要在里面有所收获并不容易。以我现在的实力,要想在里面获得收益依然是件很困难的事,这次也是多亏了少爷的傀儡,才总算没亏。” “还没亏?”卫天冲指指手上的药:“你都拿药抵债了!” 唐劫笑道:“有些收益在当时用掉了,现钱不足。不过小少爷,这第一次去,许多东西我还不太了解,难免会有疏漏,下次再去,我有把握收获更多。” “你还想再去?” “那是当然。小少爷,虎啸谷可是我计划中未来的生财之地啊。哪怕一次赚个五十灵钱,十次下来也能有五百钱了。” “却是太耽误时间了。”卫天冲摇摇头:“去一次虎啸谷就是一整天的时间,也许能让你赚到几十枚灵钱,却也耽误了一整天的修炼,未必就好多少。而且虎啸谷不象修炼,每日稳进,很有可能今天运气不好被某个妖物追杀,直接就导致飞出谷外,那你就亏了二百钱,可能顶你数日之功。” “这是自然。”唐劫淡淡道:“不过就象我为你搜集资料,分析对手一样,许多事情讲的就是几率。只要实力到了一定地步,赢的几率就会大于输。虎啸谷之行虽有赌博性质,却终究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我自信以我现在的实力,可以让自己赢多输少。” “那何不再等等,等你再强些,把握再大些?” “我这人性子急。” 卫天冲表情变得跟哈士奇一样:“这个还真没看出来!” “……” 唐劫无奈,只好道:“那我再给您另一个理由。傀儡已经完成了,按接下来的计划,你得把它租出去。以这傀儡的价值,一天租金三十钱我看值,但其他学子未必如此想。既如此,不如就由我租着,岂不是对你我都好?” “那我对炼场怎么办?” “在你没有把握上榜之前,有没有傀儡都不重要,先提升自己。” 卫天冲想想也是,点点头。 唐劫一笑,伸出手道:“那就拜托少爷再借我二百钱吧。” “……我就知道!”卫天冲无奈地掏钱给唐劫,想了想突然道:“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啊,唐劫。” “怎么了,小少爷?” “你看啊。”卫天冲掰着手指道:“你这入谷的钱是我借你的,你学的术法是我帮你买的,你用的这傀儡也是我花钱做的。我修炼到现在自己都没花过这么多。怎的我们家的钱都用到你身上去了?我成了你唐劫的钱庄?不对,连钱庄都不如,钱庄还收利息呢……” 唐劫仰天打了个哈哈,搂住卫天冲:“瞧少爷你说的,我这不是租嘛,是租!” “那也不对啊,傀儡你是租的,可这租金也是你说的三十,我都没开价啊!” “那就四十。”唐劫正色道:“小少爷,外面的傀儡可租不到这个价啊!” “他们的傀儡好象也没我的好吧?我觉得我这傀儡租五十钱不是问题!” 唐劫嘻嘻笑道:“小少爷心地仁厚,宽爱下人,对我们自是极好的,这区区十个灵钱,怎么会和我们计较。” “问题这是每天十个灵钱啊……”卫天冲摸着下巴道。 “谈钱伤感情啊,少爷!”唐劫语重心长。 卫天冲长叹一声:“谈感情伤钱啊,同学!” 他虽然没见识过网络用语,这刻却是无师自通。 最终谈下来,每次四十五个灵钱租金,包月九折。 第五十五章 拉锯 更新时间:2013-11-30 休息三天后,唐劫再度进入虎啸谷。 这一次他对谷中情况熟悉了许多,没再发生如之前被斑蛇追杀的事。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看看今天的收获,在扣除借款和租金后还少有盈余,唐劫没有再继续捕猎,而是又向着那虎啸峰走去。 站在石碑前,那只老虎已又出现在山顶。 它依然目光冰冷地看着唐劫,额头的王字皱成一团。 唐劫笑了笑。 然后他继续踏步。 踏在那血色石板上。 一步! 二步! 三步! 一直走到十步,唐劫停下。 那只妖虎没有攻击,只是依旧看着他。 唐劫继续前行。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停下。 呼! 风起! 虎扑! 唐劫运转紫电纵身法闪电般掠过。 虎吼声再度震啸,但这一次只让唐劫心神微微颤了一下,却没能阻断他功法运行。 擎天虎爪砸落在红色石板上,掀起漫天尘烟。 尘烟消散,唐劫立于界线外,手臂上流出一丝鲜血。 那是在它扑击时发动的气刃隐藏于风暴中割伤了他。 碎裂的石板自动弥合。 妖虎后退了几步,发出一声警告的低啸,扭头离去。 唐劫再度踏入,那妖虎回头看了他一眼,却不理会。 “哥哥……”趴在唐劫的肩上,伊伊轻语。 上一次唐劫挑衅那妖虎时她睡着了,并未看到。 但是这次她却看得清楚,那妖虎纵势如电,力大凶猛,根本不是现在的唐劫所能抗拒的。 “伊伊不怕。”唐劫轻拍了一下伊伊:“还记得来之前哥哥怎么交代你的吗?” “恩!”伊伊认真点头。 “那就去做吧。” “可是我怕……” “别怕,伊伊,它对你不感兴趣!”唐劫淡淡道。 伊伊歪了歪头,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只妖虎对自己不感兴趣。 作为一只难得的始终保持着高灵性的精物,她是所有妖兽眼中的最好补品。 唐劫已笑道:“因为它眼里只有我啊……它恨人类。” 他就那样看着妖虎,与它四目相对。 伊伊从唐劫的身上滑下,一闪身入了旁边草丛,那妖虎果然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 好久,伊伊重新出现在唐劫身边,趴到唐劫耳边说:“做好了。” 唐劫便取出一块狼肉放在地上,然后对着那老虎喊道:“下次再来看你,希望你能客气些。我对你没有杀戮的心思,只是想和你谈谈……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你和它们不一样,你有智慧!” “吼!”回应他的是妖虎愤怒的吼叫。 唐劫摇摇头,这才退出界碑。 ———————————— 从这天开始,唐劫正式开始了虎啸谷赚钱计划。 事实证明就算以唐劫现在的实力,要想在虎啸谷逍遥自在,长保收益也是件极难的事。 首先就是各种不可测的风险,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让唐劫化险为夷。伊伊的存在使得他能更快的找到别人找不到的东西,却也使得妖物总是更容易注意到他。 第三次进谷,唐劫就很倒霉地碰到了一只恐蜥,被它追杀了整整一天。虽然这家伙因为动作慢而追不上唐劫,但是耐性却极好,竟是始终都不放过唐劫,而且嗅觉灵敏,无论他跑到哪里都能追到。 结果就是唐劫连一只妖兽都没杀成,往往打到一半就因为那只恐蜥的介入而不得不逃之夭夭。 这一天成为唐劫的滑铁卢,直接亏损了一百多钱,只靠拣了些草药弥补部分。 无奈之下他只能找书名扬等人再借钱四度入谷。 这次他运气不错,赚了些回来。 可惜第五次入谷他再度被妖兽追杀,这次却是一群疾风悍狼对着他死追不放,迫使唐劫不得不传送离开。总算在那之前唐劫已经有了部分收获,勉强保住了本钱。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使得唐劫的收益大大减少。 那就是谷中妖兽与灵植数量的问题。 繁殖的速度永远比不上杀戮! 无论虎啸谷采取怎样的保护措施,事实是仅靠虎啸谷本身的产出,是远远不够学子试炼所用的。 正因此,每过一段时间,洗月学院都要派人到外面抓捕一批妖兽,采集一些灵植回来放入谷中。 这同时也是洗月派弟子的一个长期任务。 然而补充不可能每天进行,一般是三个月一次。 若是这段时间学子进入频繁,猎杀的妖兽多了,谷中的妖兽就会减少。 由于实力关系,减少的一般都是实力较低的妖兽和比较容易发现与采摘的灵植,剩下的往往也就极难对付。 因此虎啸谷也是有盛产期和低产期的。 当遇到低产期时,就算是唐劫也只能为保本而努力。 这也难怪,风险与利润是有正比关系的。 虎啸谷的安全保障使得风险降低,进入门槛使得进入成本增高,投放性质使得预期回报降低——你永远不用指望洗月派在虎啸谷放一株绝世仙草。 超过一百块的都没! 但唐劫依然每天坚持着进入这里。 入谷历险的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进行着。 一个月很快过去。 在这一个月里,去掉要支付的租金,唐劫虽有收益,但盈余远比预计的少,一个月下来赚的竟然也不过是三百钱。 说起来三百钱不少了,问题是这三百钱却是他停止了白天的修炼换来的。 以培元丹为例,一瓶一千二百钱的培元丹也不过是能为学子带来四十到六十天的进度提升,停止三十个白天的修炼换三百灵钱,这么一算其实只是空忙一场。 也正因此,有不少人嘲笑唐劫嗜赌成性,自以为是,竟然把时间浪费在虎啸谷。 有这精力在对练场好好打几次,争个榜上排名,性价比都比去虎啸谷高。 就连书名扬蔡君扬等人都劝过他几次。 唐劫却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行动。 而每一次狩猎结束,只要不是被赶出来的,他就会去一趟虎啸峰。 最开始的时候,那只妖虎对他很警惕。 每一次唐劫过来,它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并尝试杀死唐劫。 但事实是它距离杀死唐劫却越来越遥远。 随着接触时间渐长,唐劫对这只妖虎已是越来越了解,知道它有哪些能力。 作为一只通灵上品的妖兽,这只老虎有四种天赋术法。 一种就是追杀他的风纵术法,类似于紫电纵身术,短程奔袭的速度极快,不利久战。 第二种是地刺法术,可以控制土地生出地刺攻击目标,虽然威力一般,却是大面积的伤害术法,也是对唐劫威胁最小的。 第三种就是虎吼,具有慑人心魂的力量,甚至可破坏施法。 第四种就是它可以发出气刃远程攻击对手,这气刃的威力到是较强,即便唐劫发动无相金身与凝水罩硬抗,也会受到不轻的伤害。 它真正强大的地方还是它那恐怖的自身力量,它的爪子可以轻易撕开横在它身前的任何物体,牙齿比上品术器更加锋利坚硬,虎尾如鞭,碎金裂玉。 它的术法可能只相当于灵泉阶,它的身体却绝对比得上脱凡境级别的体修。 而且唐劫怀疑它可能还有第五种术法。 这只妖虎很明显是风土两系的天赋,虎吼属于血脉力量,可以不计。风系擅速,因此它的风纵极快,是诸术之首,土系擅御,所以它一直没用出来的很可能就是某种类似岩石甲胄的术法,只是唐劫一直没有能力逼它用出来,所以无缘见识。 了解越深,妖虎想杀唐劫就越难。 从第一次出手时的重创唐劫,到第二次的轻创,再到后来,它甚至连伤都伤不到唐劫了。 那老虎发现自己杀不死对方,就不去理唐劫。 唐劫的进入范围就在这时扩大。 那妖虎便再次追击。 依然无功,再度放弃。 唐劫的活动区域就这样在追击,放弃,再追击,再放弃的循环中不断扩大着。 从十步,一直扩展到十八步。 每一次唐劫离开时,都会放些食物在那里。 不过那妖虎从未食用过。 时间长了,那妖虎干脆再不去理唐劫,哪怕唐劫走出二三十步也不去抓他了,看起来好象已默认了唐劫在这里的存在权。 可惜的是无论唐劫怎么喊话,那妖虎就是不理唐劫,似是完全听不懂他说的话般。 于是唐劫也没有再继续前进,而是就以二十步为安全界限,始终不出这个圈子。 一人一虎就这样僵持着,唐劫依旧每日进出这虎啸峰,便如进自家院门一般,双方似乎都已渐渐适应了对方的存在…… 今天唐劫再次来到虎啸峰上,那妖虎依旧懒洋洋地躺在峰顶大石上,看都不看唐劫一眼。 让伊伊继续去做她的事,唐劫就站在自己的活动区域里随意走着。 他信步闲走,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石头后有一株红色小花,上面还结了一颗红通通的果子,看起来有石榴般大小。 “赤浆果?”唐劫低呼。 眼前这果子分明就是火系灵果赤浆果,而且是进入了完全成熟期。 赤浆果在灵果中并不算太罕见,其性属火,无论是用来修炼或是入药都有有一定价值。 不过赤浆果成熟期较长,往往需要好几年时间才能真正成熟。修者通常没兴趣等这许多时间,毕竟谁也不可能在这里圈地独占,往往是在其初成之时就摘下来,因此虎啸谷中赤浆果常见,成熟到如此地步的却极罕见。 唐劫眼前的这枚赤浆果已完全成熟,价值比起一般的赤浆果更高得多,若能摘下至少也可卖一百五十钱。 唐劫随即明白,这里同样是天地灵气钟秀之地,洗月学院多半也在峰上洒了灵种。但由于妖虎镇守的缘故,虎啸峰到底不是什么学子都能上来的,因此这里有许多好东西并未被采走,这赤浆果显然就是因妖虎的缘故才能保存至今。 果子就在距离他不远处,就在他自我划定的安全区域外三步。 这刻妖虎未动,赤浆果近在眼前,唐劫目光闪动着,猛地向那赤浆果冲去。 就在他冲出区域的刹那。 虎啸乍起! 那妖虎已骤然起身,向着下方猛扑,势若奔雷! 然而就在它扑出的同时,唐劫却突然止步。 他竟然硬生生地将前冲之势刹止,掉转方向朝着界碑处跑去。 轰! 虎爪击空。 同时唐劫已飞快跑到界碑前,伊伊的身影迅速出现,紧紧抓住唐劫,紧张地看着那妖虎。 “吼!”一击扑空的妖虎显得非常愤怒,对着唐劫又吼了一声。 唐劫却只是笑笑。 此时他已站在界线上,淡淡道:“不用奇怪我怎么会有防备的,我说过我知道你在装傻。” 妖虎狠狠蹬着唐劫。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可惜你对人类的恨意太深,看来不打倒你,你是不会和我谈了。那好吧,我会来打败你的。希望那时你能冷静些。”说着唐劫已转身离去。 ——————— PS:说三件事。 第一件事:明天开始就是活动正式开始,凡是打赏的朋友都有机会获得读者上帝之纹发放的奖品。名单由我在月底提供(我这里有后台记录),奖励规则请大家详见相关说明。 第二件事:关于存稿。存稿必须保持在十五天左右,以每天两章算,三十章,十万字。前段时间不管高低潮都是两更节奏,导致存稿下降一半多。如今在赶。但其实赶稿的过程也会有高低潮,也会有临时加更等等,所以距离真正完成十五天存稿还要等些日子。等完成存稿需要后,我会按照标准码字速度进行。哦,明天会双更。 顺便透露个小秘密。 其实想知道缘分的状态好不好很简单。 不是看我当天更得多不多,是看我这几天活跃不活跃。我越活跃越无节操,说明状态越好。要是好多天不冒泡,得,这就是没状态,因为没状态,所以就没心情和大家打屁聊天了。 看我今天PS这么一堆,大家应该知道我状态了。 最后一件事。 既然PS了,咱就顺便求一下月票吧。 恩,这么求是不是太不诚心了?总得说几句鼓舞人心的话? 好吧,我试一下,咳咳。 “同志们,我们要战,战,战!输人不输阵,弱什么也不能弱了气势啊,兄弟们把票投起来,缘分下个月一定拼死加更……两章。” 好了喊完了。 第五十六章 狐疑 更新时间:2013-12-01 今天刚去完虎啸谷,回来的路上经过对炼场,正看到蔡君扬朝自己走过来。 来到唐劫身边,蔡君扬笑道:“今日成果如何?” 唐劫回答:“二百七十二钱,还算不错。你们呢?” “别提了。”蔡君扬摇头:“今天碰到好几个硬手,虽然艰苦战胜,却是耗了许多力气,导致后力不继,连输四场。” “这不奇怪。”唐劫回答。 有几次去虎啸谷被提前打回来,唐劫也会去对炼场转转,深知那里的情况。 入灵泉的学子正越来越多,一些人入的时间长了后,也开始努力修炼术法。 从无到有,正是实力飞速提升的时间段,每个人的实力都在快速增长。 虽然这些人大部分对蔡君扬唐劫他们没威胁,但是蔡君扬他们想赢却注定要付出更多力气,更多代价,后力不继的结果,就是胜率降低。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车轮战就算输了也是正常。 但有些人侥幸赢了一两场后,大喊大叫什么“我赢了蔡君扬,玉门八转也没什么了不起”“我赢了唐劫,学了神霄剑典又如何,还不如当初传给我”之类的话后,就让人心里不舒服了。 在上面的人,固然免不了永霸独尊的思维; 在下面的人,也免不了有小人得志的变化。 这刻蔡君扬已道:“如此下去,我们上榜的机会必然减少,资源获得也必然降低,实力提升只会进一步变慢,那些家伙也只会越来越嚣张。”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唐劫笑道:“数千学子你争我夺,岂能事事皆随了我们的意,栖霞界终究不是为你我而存在的。若非因此,我也不用天天跑虎啸谷,比起和那些学子争斗,我情愿与妖兽作战。凶险是凶险了些,却至少不会小人得志。” “却总是要努力一下的。”蔡君扬回答。 “哦?听你这意思,好象有什么想法?” 蔡君扬已道:“唐兄也知道,我辈修者,若要上通大道,仅靠苦练是不够的,总要有资源支持。可仅靠这榜上的一点资源,那是远远不够的。莫说难以争到,就算费尽力气争到一个名次,也不过是几粒丹药,于修炼终究不过是杯水车薪。” 唐劫点点头:“那是自然,不过每个人都是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除非能到灵湖期参加正式试炼,否则我们的资源来路也只有斗场和虎啸谷这两条。” “那可未必哦。”蔡君扬笑道:“这不过是学院提供的财路,但其实,我们学子自己也可以开辟财路的哦。” 唐劫一怔,意识到什么:“你的意思是……接私活?” “什么接私活,忒是难听,也就是有人请我们去撑撑场面。”蔡君扬脸一红,挥挥手道。 虽然灵泉阶在修者阶中算是最低一阶的存在,不过放眼整个凡人世界,灵泉阶的学子已经算得上江湖高人。 不说别的,单是那高来高去如履平地的能耐,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若是唐劫蔡君扬现在离院,混个江湖上的一流好手那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他们洗月学子的身份。 洗月学院身为洗月派弟子预备役,某种程度就好比党校学员,不管学得怎样,将来走出来都必然是有地位的。 不单有能力,更有身份。 正因此,国内多的是豪门贵族想要巴结这些学子,尤其是那些自家无人可入学院的中等豪门。 对于无限制渴求资源的学子来说,这些豪门贵族就是自己的另一条财路——就象艺人陪大款们吃饭一样,有时只需出面坐坐,当一回坐上宾,就有不菲的收入。 尤其是那些在学院中名声鹊起的学子,他们就象是娱乐圈中有了些名气的明星,只要出了学院,那是个个都有些身价的。 如蔡君扬唐劫柳红烟这样在学院比较出色的学子,经常能获得勇猛评价的,身价一般在三百灵钱左右。 次一级如平静月,大约在二百左右。 再次就是普通级,五十到一百左右。 至于无能和连斗场都不敢进的,通常也就是十个灵钱的劳务费,还得看人肯不肯要了。 某种程度上,去当坐上客的学子便如婊子,实力就是姿色,排名就是名气,天赋就是床技…… 据说本期学子目前身价最高的是安如梦,作为唯一的无敌评价的学子,又是美女,天赋又好,她陪酒一次的价码是一千灵钱,据说如果肯陪睡,还可以再翻几倍。 真他妈豪爽! 可惜安如梦从未答应过谁。 学院到底不是娱乐圈,这个时代的人们也重名声,对于这类事并不以为荣,大多数人是不会为“五斗米”折腰的。而学院本身也不支持这种做法,每月一天的假期就是对这种事无形的约束。 没想到今天,蔡君扬竟然会提出这事。 或者是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蔡君扬补充道:“这事说起来也巧了,却是林东升的老祖宗大寿,想要请一些有头脸的宾客壮壮门面,就找上了我们。” 林东升是逍遥社的一名学子,也是最早入社的一员,在万泉城也算有些地位。 林东升是他们同学,过去祝寿这是师出有名,对名声无损,也难怪蔡君扬他们会接受了。 “既然是林家寿宴,那到好说。”唐劫点点头:“不过我最近比较忙,未必有时间啊。” 蔡君扬已笑道:“东升说了,只要我们肯去,每人二百钱的谢礼。” 唐劫笑道:“林兄到也大方。” 虽然比正常价钱低了些,但到底是有正名的,又有同学之谊,这出手着实不能算小气。 想想唐劫在虎啸谷出生入死一个月,也才三百多。 然而世道如此,卖身的永远比卖苦力的赚的多。 唐劫的眼已是眯了起来:“那林兄准备邀请哪些人呢?” “大概七八人。”蔡君扬回答:“再多他也请不起,哈哈!” 唐劫却没笑,只是问:“什么时候?” “十天后。” “好!”唐劫点头答应:“我一定去。” 待到两人离开,唐劫的面色沉了下来:“这就开始了吗……” 算算时间,安阳府的人应当已经来了。 这些人自然是进不了洗月学院的,要辨认唐劫,就只能等他出去。 学子们轻易不出学院,靠等是不行的,所以就需要有人找个理由把他叫出去。 以祝寿为名,以利益为诱,以同学之谊为情,到也算得上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了。 只是……为什么会是蔡君扬来喊自己? 难道暴猿是他? 唐劫有些不愿相信。 虽然从一开始他就怀疑暴猿就在书柳平蔡四人中间,但他始终无法确认到底是谁。 他本来最怀疑的还是柳红烟。 毕竟当初是柳红烟提议把他拉入逍遥社,她对自己情况的熟悉,也暴露了她对自己的有心。 其次怀疑的则是平静月,人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对唐劫似乎有几分意思,但这情愫却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第三怀疑的则是书名扬,一个胸有大志的书呆子,整天捧着本书,借看书遮掩面色,偷眼观察,最是合适不过。 至于蔡君扬,他是排在最后一位的。 他无法想象素来都是豪气冲天,一心想成剑侠荡人间不平的蔡君扬突然变脸说自己是天神暗子的情形,无论从感情还是分析,他到不想也不愿意相信会是蔡君扬。 然而今天,来邀请他的却是蔡君扬,这让唐劫也有些迷惑了。 难道暴猿真的是他? 一直以来自己都看错了人? 又或者他也只是被人利用? 若如此,那有没有可能之前几次的接触,柳红烟平静月他们表现出来的不正常,其实也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毕竟许多事有一就有二,既然能利用一次,自然也能利用多次。 若如此,那不是之前对柳平书等人的怀疑依据也要被推翻? 他站在那里思考良久,终究是找不到答案。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猜卧底的游戏也许是天底下最不好玩的。 顾长青固然是为唐劫的身份而头痛,唐劫也在为暴猿的身份而烦恼。 后人坐而论道,回顾前尘,总会觉得有多少多少疑点早已暴露,没有发现只能说明某人弱智,但当身在局中,失去上帝视角时,面对那无数选择,诸般可能,才会发现自己压根就无所适从。 然后才明白那所谓弱智的,终究不过是自己罢了。 如唐劫现在面对的人更少,和柳书蔡等人接触较多,也没能看出谁是暴猿,顾长青却是连真正见一次唐劫都没做到,面对的选择却更多,他又凭什么就能确认?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毅然做出立刻抓人的决定,已是大魄力的表现,常人在此位上,只会瞻前顾后,思虑更多。 粪土他人容易,做好自己艰难! 这刻心念百转,唐劫也找不到答案,终究只能晃晃头,挥去那漫天心思,自语道:“罢了,我辈修者,本就当勇往直前,无畏任何艰险险阻,不管你们谁是暴猿,我都接着便是,只要你们敢来,我便敢一剑杀了!” 有些事自己早已想做,却一直苦于时候不到。 如今敌人既已出手,那么接下来也该是自己出招的时候了! 想到这,他心中战意沸腾,再不为谁是暴猿而烦恼,却是陡然仰天大笑起来。 有路过的学子被他吓了一跳,只当是此人失心疯了。 第五十七章 出鞘 更新时间:2013-12-01 第二天上午,唐劫破天荒地没有去虎啸谷,而是去了七天殿。 那老者看到唐劫,点点头:“你有段时间没来了。” 唐劫回答:“学子去了虎啸谷,在那里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自觉有所进益,就回七天殿重新验证一下自己。” “哦?”听到这话,老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向唐劫:“怪不得我感觉你今天似是略有不同,现在看来是虎啸谷让你获得了些好处,有了些新的变化。” 唐劫摇头:“变化的不是人,而是心情。学子这些日子在虎啸谷感受生死,品味挣扎,终于略有所悟。” “这样啊……”老人点点头:“既如此,那你去吧,且让我看看你这次成绩如何。” “托老人家吉言,唐劫定会再做突破!”唐劫已抱拳回答。 他现在天御殿分数九十九分,再做突破,那就是一百分! 看他如此信心满满,就连那老者都不由呆了一下。 老爷子心中突然有种感觉,那就是此时唐劫的变化比他能想到的更大,比之以往已是有大不同。 以前的唐劫,冷静,持重,彬彬有礼,却也因此看不到少年应有的飞扬之气,他说话很少有如此满的时候。 这是让老人唯一感觉有些遗憾的事——年轻人嘛,没点锐气与冲劲叫什么年轻人? 但是今天,他却从唐劫身上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气势。 这气势张扬,自信,更带着强烈的斗志! 就象是一把藏在匣中的宝剑,突然间拔出了鞘,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它凌厉的锋芒! 扬眉剑出鞘! 天御殿内,唐劫再次与那十台傀儡战在了一起。 一台又一台傀儡加入战团,攻击的力量也在不断提虎虎生威的拳风震荡整片空唐劫却是全然不惧地与这些傀儡战斗着。 那些凶狠的拳脚落在他身带来的痛楚巨却没有让他畏反而更激发了心中血性,他顶着攻击而上,眼睛甚至不看一眼那些围攻自己的傀儡,只是死死瞪着那一直未动的第十台。 七台,八台,九台! 随着时间推移,九台傀儡全部出提升的力量足以将20厘米粗的钢柱一击扫打在唐劫身上更是发出轰轰闷响,仿佛巨锤敲击。 砰! 一记重拳打在唐劫手臂上,他屈臂反打,一拳将那傀儡轰了出去,同时翻身跃起,在躲过两台傀儡攻击的同时,又一脚将另一台傀儡重重踢飞。下一刻又是四台傀儡一起冲上来,向着唐劫重重压下。 唐劫双臂猛地一扬,全身上下爆发出一股惊人气势,竟是一下将那四台傀儡全部震飞出去。 “来吧!”他大喊,对着那一直未动的第十傀儡。 终于,那傀儡眼中一抹红光闪过。 九傀儡同时退下,第十傀儡猛地踏前一步,对着唐劫胸口遥遥一拳击去。 依然是平平无奇的一拳,只是这一次,唐劫却未有闪避。 他眼中露出兴奋的光彩,甚至还有丝丝噬血的狂热。 看着那攻来的拳头,他大叫一声:“无相金身!” 这被他一直珍藏从未用过的无相金身终于发动,这一次他终于不再藏着掖着,而是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实力。 他对着那傀儡迎上,全力击出一拳! “轰!” 空间里猛然刮起一股巨大风暴,在这风暴中唐劫应声飞起,翻滚着落下,一时间竟未能爬起来,唐劫只觉得全身如散了架般的疼痛。 恐怖的力量! 唐劫眼中斗志却是更盛:“这就是你力量的极致吗?那么……再来!” 他不退反进,却是朝着那傀儡反手一拳打去。 那傀儡正好扬臂又是第二拳打出。 铁拳在这刻对撞,又是一股巨力冲击,唐劫再度扬身飞起。 整只胳膊都仿佛断了般,剧痛无比,唐劫更是仰面吐出一大口血。 但是下一刻他已翻身再起,哈哈大笑道:“果然到极致了吗?那就再来!” 他左臂再扬,已又是一拳击出。 此时此刻,唐劫脑海中已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他只想和这傀儡战!战!战! 痛痛快快地战一场! 憋屈了太久,隐藏了太久,忍耐了太久。 等待的无非就是这爆发的一天! 当这一天终于来到时,他要用双拳来衡量自己真正的实力! 战! 轰! 铁拳再震,又是一拳反打,唐劫对着那傀儡狂殴不已,仿佛那不是一件死物,而是自己最增恨的敌人,对手,死敌! 心中的战意沸腾,燃烧,他彻底激发自己全身的血气,一拳又一拳的狂殴而出。 什么天御殿,什么锻炼防御,这些统统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对手! 打倒对手! 那一刻所有的痛苦都被忘却,所有的疲惫都被洗刷,唐劫只觉得身体好似有了某种源不尽的力量在支持着自己,支撑着他挥拳。 铁拳愤怒出击,激荡出心中荒狂战意,轰轰轰轰打出一片暴风狂潮。 也不知打了多少拳,突然间就听喀啦啦一声响,那傀儡突然停住不动。 唐劫一拳打在那傀儡身上,只听一声爆响,下一刻那傀儡竟已砰地四分五裂地炸开。 什么? 唐劫呆了呆。 这台傀儡竟然被自己打烂了? 这傀儡虽是凡级,却是用上等精金所制,坚实无比,等闲拳脚根本伤不了它,没想到却在自己的痛殴下生生碎裂,这让唐劫自己都不感相信。 眼前金光一闪。 他看到脚下赫然竟有一粒金砂! 一粒比之前唐劫见过的都要大得多的金砂! 兵字诀? 可是自己刚才明明没使用兵字诀啊?而且兵字诀碎兵,怎么可能会碎掉傀儡? 难道说…… 兵道? 难道说自己刚才在无意中触摸到了兵道? 唐劫心中突有所悟。 兵主一生,惟战称雄! 惟有刚猛战意,方能真正发挥兵主所学。 他之前并未刻意想碎掉傀儡。 这次过来他只是想拿出所有实力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并尽可能获得一个足够高的成绩,至于说破藏青锋的记录,他连想都没想过。 到不是他不愿意,只是没那个底气与自信。 但也正因此,当他战意昂扬,全力作战时,其实已在无意中符合了以战为上,不计胜负的境界,入了兵主之道。 正因此他才能一击碎兵,非但如此,他本身更没有前几次那种疲惫的感觉,反到是全身热血沸腾,战意昂然,说不出的精力充沛! 那是一种极为玄奥的感觉,这感觉在唐劫脑海中一闪即逝,这刻冷静下来后,唐劫再怎么想,却都回忆不起来了。 罢了罢了,兵主之道,终究是要在战斗中才能领悟的,既然自己今天无意中触到了一丝门槛,那以后应当也可以再触到,暂时不急。 只是打碎了傀儡,这分数要怎么算法? 唐劫不知道,也不关心。 他这刻战意在胸,斗志不减,因此也无心再去想那多余的事,有什么麻烦就都让学院去头疼吧,便干脆将金砂收起,再把坏掉的傀儡拣起来,一拍玉牌出了殿。 回到殿外,那老者看了一眼唐劫,便跳了起来,指着唐劫哆嗦道:“你……你……” 唐劫回答:“学子不慎,打碎傀儡,不知成绩当如何算法,还请老人家告知。” 他回的理直气壮,却无破坏公共财物的愧疚,仿佛有什么问题也都是学院的,与我无关。 老爷子被他这话震住,脱口叫道:“这……这怎么可能?这玄甲战卒是用上等精金所制,就算是脱凡百炼期的灵师,除非使用大威力法术,否则都打不碎它!你一个灵泉阶怎么可能做到?” 原来那十台傀儡叫玄甲战卒。 唐劫面色不改:“许是年久失修吧。” 我年久失修你妹啊! 老爷子无语,不过半响后突然大笑起来:“好!好!好小子,干得漂亮!一千八百年来,洗月派还从未出过能打坏玄甲战卒的学子,你是头一个,干得好!” 这十台玄甲战卒价值不菲,但在老爷子眼里,碎掉一台就碎掉一台,全无丝毫心痛,反到是对学院出了这么一个妖孽级的学子欣喜不已。 这刻看着唐劫越看越喜欢,看看唐劫身上玉牌道:“十八息……可惜,只支撑了十八息,虽未能达到那……人的实力,却是反击凌厉,也算得是一份记录了。” 说着信手一挥,只见远处那记录墙上,在灵泉阶记录上已多出一排字迹: “唐劫,1822期学子,灵泉阶天御殿记录创造者,抗十八息,碎玄甲战卒一台!” 正与那藏青锋并列。 至此,天御殿灵泉阶上破天荒地出现两份记录。 做好这件事,老爷子才看向唐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欣喜过后,就是了解事实。 玄甲战卒到底不是随便什么人能破的。 唐劫回答:“拼命!” “拼命?”老爷子愕然。 唐劫道:“对,拼命战斗。心无杂念,惟战而已!” 他没有解释更多。 少海洞金诀,裂玉指,无相金身,这些都可以成为他打碎傀儡的理由。 但这些也统统不够,毕竟他修炼的时间还太短。 当你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时,那就用最不合理又看起来最合理的解释去回答吧。 燃烧战意,激发自身,人体一世界,人体如宝库,潜力无限,爆发小宇宙……等等等等。 千百年来,发生在人们身上的奇迹数不胜数,总有许多看起来不合理却又真实存在的事,让你不得不去相信这世上还有许多东西无法用原理来解释。 这一次,不过也是其中之一。 简单一句话,我爆种了! 为了爱与正义! 这就是唐劫给出的理由! 对这个答案,老人彻底傻掉。 唐劫这边回答完后,已是对着老人一躬身,先自离去了。 那老者被这消息弄得太过震惊,以至于没注意唐劫走的时候,顺便把那破碎的傀儡也顺走了。 直到唐劫离开,老人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燃起一张符纸,通知学院有人创造了七天殿新记录。 第五十八章 消息 更新时间:2013-12-02 林间小院里,谢枫棠正在与白鹤对弈,棋盘上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 一道讯符于此时飞射而来,落入谢枫棠手中。 谢枫棠皱起眉头。 他并不喜欢有人在他下棋的时候打扰他。 尤其是在自己快要输的情况下。 还是白鹤问:“这个时候找你,定有要事。” “又能有什么大事,无非是哪家的学子比斗不慎受伤,又或谁触犯了律条到驱出院外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谢枫棠丝毫不以为意道。 话虽如此,还是打开看了一眼。 他心不在信上,一边看一边随口道:“如何,我说得没错,不过就是有学子创了天御殿记录,算不上什么大……创造新的记录?” 谢枫棠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他这时才回过神,目光停留在讯符上竟是再不肯离去,那上面的讯息令他也为之震惊。 经历了一千八百年的积累,即便是对洗月派而言,破记录都已不再是件小事。 就连白鹤都惊讶抬首:“你说什么?有人破了天御殿记录?是谁?” “唐劫……”谢枫棠艰难吐声:“他没有破掉那人的记录,却是创下了一个新的记录……击碎玄甲战卒……这怎么可能?” 刷! 白鹤消失,代之出现的却是一个全身洁白似雪的女子。 “我去通知院主。” 人影一闪,已是消失不见。 ———————————— 天御殿。 戚少名信心满满地来到七天殿前。 这段时间他埋头苦练,术法已是修得炉火纯青,这趟过来就是要冲击天御殿百分,拿下本期学子第一个满分,以捍卫自己第一天才的荣誉。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戚少名不光是境界修炼上的天才,同样也是术法修炼上的天才,他能走到今天,绝不仅仅是靠一个玉门九转的天赋! 这刻来到记录墙前,戚少名习惯性地朝着墙上看了一眼。 然后他彻底怔住了。 “抗十八息,碎傀儡一台?这怎么可能?”戚少名如中雷击,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墙上记录。 只是一夜功夫,唐劫竟然从九十九分一下子跃到了创造新的记录? 其中差距之大,令他几乎要昏过去。 “我不相信!”戚少名愤怒呐喊起来。 然而不管他如何愤怒不甘,那墙上的字迹却清楚显示着唐劫的成绩。 ——————————————— 神兵斗场。 蔡君扬正与一名学子打得火热。 剑光如练,大开大阖将那学子砍得全无还手之力。 “嚯!”随着一声呐喊,蔡君扬一剑荡开对手,飞起一脚将对方踢倒在地。 这一场又是他胜了。 今天他状态不错,已经连胜八场,若能再胜两场,当可争取上榜。 取过签子离开,蔡君扬正想看排名,却看到无数学子正潮水般向着外面涌去,熙熙攘攘似在哄吵着什么,这让蔡君扬大感稀奇。 忙抓住一名学子:“出什么事了?” 那学子大喊:“刚来的消息,唐劫创下天御殿新记录!撑十八息,碎傀儡一台!大家正去记录墙确认呢。” “什么?”蔡君扬彻底怔住。 ———————————— 静心园。 卫天冲正在修炼他新学的术法火球术。 这火球术在洗月学院中算是最为实用的一门术法,威力不弱,成法时间也短,唯一的缺点就是火球的飞行速度不够快,也不够隐蔽,不过配合傀儡使用还是不错的。 这刻卫天冲撮出一个火球,双手前推,那火球轰地飞出,正打在之前竖立的靶子上,轰的一声将靶子炸成粉碎。 卫天冲看看那碎成一地的木片,点点头很是满意。 只是这火球的成法他还不够娴熟,搓了足有七八秒才算成熟,要想真正掌握还需要花好大功夫。 前些日子他大哥过来看他,见他学这许多术法,又他训斥了一顿,说他不务正业。当务之急应当是努力提升境界,在小小灵泉阶段苦修术法又能有多大出息? 他现在的实力无望榜单,练得再好也是白费功夫。 可唐劫说就算将来到了灵湖阶,能学更好的术法,到时候不还是得从头熟悉起来?现在先掌握一些低级术法,其实就是为将来掌握高级做准备。而且一个熟练的术法在战斗中,永远比不熟练而威力强大的术法更有意义,未来没可能全盘规划,该把握现在的时候就得把握现在。 两边各有各的道理,弄得卫天冲一时也难以抉择。 “唉,我到底该听谁的呢?”卫天冲托着下巴想。 就在这时,侍梦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大喊大叫:“少爷,少爷!” “出什么事了啊,这么惊慌。”卫天冲懒洋洋道:“我辈学子,修仙中人,要做到天塌不惊,钢刀架于前而不变色,你这般表现可丢少爷我的人啊……” “唐劫创下天御殿新记录了!” “你说什么?”卫天冲一下跳了起来。 侍梦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喊道:“撑十八息,碎玄甲战卒一台,记录墙上已经写下了,灵泉阶新记录!” “新记录?”卫天冲被这个消息冲得头晕眼花。 突然间他哈哈大笑起来:“我卫天冲的仆学破学院记录啦!太棒了,这下我卫家都要跟着沾光啦!” 他说着大喊大叫地跳将起来,已是风一般冲出静心园,一边跑一边喊:“唐劫是我仆学,唐劫是我仆学!” “天塌不惊,少爷,天塌不惊啊!”侍梦在后面紧追不放。 ———————————— 离尘轩。 离尘者,远离红尘,断绝六欲。 人体有六欲,见,听,香,味,触,意,不过在千情宗,六欲则代表着行无迹,言无声,气无形,法无相,心无尘,道无碍六种境界。 所谓行无迹,就是指在此境界下,使用飞纵类术法时无迹可寻。言无声则是指使用音类法术时可以不具备任何征兆,不发出声音就使人中术于无形。 气无形与法无相则是对法术的运用与控制能力,前者可以缩短法术成形的时间,后者则为法术附加上更多的效果。 至于心无尘和道无碍则属于更高的层次,据说就连千情宗自己都没多少人真正掌握。 离尘一词,就代表了对心无尘这一境界的追求,至于道无碍……那是只在传说中存在的境界,千情宗已有太多年无人达到此步。 安如梦此刻就坐在花架前捧着一本书看。 这是她最近新养成的习惯,因为她发现这样可以使自己更快的进入心如止水的境界。 心如止水是修炼问心诀的基本条件。 问心诀出自紫玉心法,是洗月派开派祖师水月天尊所创,这门心法最大的特点就是修心性,修炼有成后可破妄去嗔,是镇压心魔最有效的心法。 千情宗素以术法诡异,施法快捷而著称,但在心性修炼上始终有所欠缺,莫说为人行事了,就是修炼中都易生心魔。 洗月派重本心,正好克心魔,但于术法之道过于墨守成规,虽威力强大却成法缓慢,所以早期弟子才多以强化类术法为主。 两派心法相辅相成,正合搭档,因此才成了千年莫逆。 与此相对应的其他四大派也是一样。 天涯海阁精于境界与战斗,于旁门杂学并不专精,七绝门传承众多,旁门杂学样样皆强,在境界修炼与术法方面却相对一般。 天神宫擅防而弱攻,强杀招而弱普通战斗。兽炼门则相反,拥有强大炼兽的他们,普通战斗能力极强而杀招弱,与天神宫正是互补。 六大派各有长短,互为弥补,在共同的利益基础下,最终形成三方攻守同盟。 “念无常意,魔无定势,欲定心魔,先问本心,使念唯一……先问本心,使念唯一……” 安如梦喃喃轻颂着,手中捧的是一本杂书,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问心诀心法口诀。 心魔是人心中念头以灵气为载体而形成,因心念变化不定,就好比人一会儿一个念头,心魔也是变化多端,并无定形。 所以按问心诀的方法,要想对付心魔,首先就要念头唯一。惟有自身念头单纯了,才能洞虚破妄,不为所迷。 然人活一世,历事千万,怎可能真的念头唯一?要真那样,到是傻瓜最有可能有成绩。 问心诀自然不会让人极端到这种地步,只是在告诉修者,惟有心在大道,直指本心,方可使得念头单纯,思虑不杂,从而心性坚定。 “心在大道,直指本心……可若本心不在大道呢……”安如梦突然悠悠说了一句。 她轻轻摇了下头,终究说了句:“罢了,罢了,不管心在何方,终究是一念间事。” 说着,她又继续看了下去。 目光在看书,心神却依旧飞于九霄之外。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冲进院子,却是个女学子,对着安如梦喊道:“如梦,如梦!” “嫣儿,什么事让你如此大呼小叫?”安如梦合书,眉头轻蹙。 “唐劫……唐劫……他创天御殿新记录了?” “你说什么?”安如梦一下站了起来,连放在膝上的书也掉了下去。 “唐劫闯天御殿,力抗十傀儡十八息,碎玄甲战卒一台,记录墙上已经通报无误!” “碎玄甲战卒?”安如梦倒吸一口冷气。 不过下一刻,她已闭上眼,胸膛在剧烈起伏几下后,迅速恢复平静。 然后她用淡漠口吻回道:“知道了。” ——————————————— 这一天,唐劫在天御殿创下新记录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飞速在学院中传递,很快,所有学子,上师,纷纷知道了唐劫在天御殿创下新记录的事。 一时间,唐劫这个名字成了学子们谈论最多的一个,风头一时无两。 学子林。 得到消息的顾长青也被愕住。 与别人不同的是,在震惊过后,顾长青问出一连串问题:“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唐劫会在这个时候,创下天御殿记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如果是有意为之,那是不是说他之前隐藏了实力?既然隐藏实力,又为何到现在要突然暴露?” 没人能回答他。 第五十九章 奖励 唐劫站在谢枫棠面前。 不卑。 不亢。 谢枫棠打量着眼前的小子,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你又一次让我吃惊了。” 能够让洗月学院院主吃惊的事,不多。 尤其是对学子而言。 唐劫却至少已让谢枫棠的心脏为他猛颤了三次,一次是身份,一次是传法,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如果说现在谢枫棠现在最熟悉的学子是谁,那大概就属唐劫了。 莫要小看这“熟悉”二字,多少人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为的也无非就是在老板面前混个“脸熟”。 惟有老板对你有印象了,许多事才会想到你,你才能得到更多的机会。 世人皆努力,可若只有努力而无机会,便只能成为苦力。 只有机会加上努力,才能质变为机遇。 洗月学院学子上万,身为院主谢枫棠根本没可能认识每一名学子,就算是玉门九转戚少名,千情宗天才安如梦,他都没接见过——洗月学院哪年没进过几个天才? 因此就算唐劫身份有疑,也不代表谢枫棠必须要对他有多少关注。 这其中有不确定身份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洗月派并不知道兵主宝藏不在莫丘。 但他们知道宝藏肯定不在文心国内,毕竟虚慕阳是一路逃难到文心来的。 不在自己势力范围内的宝藏,注定了很难得手,就算得手也要付出巨大代价。 基于这个认识,洗月派对获得宝藏并没有太大兴趣,主要目的还是不让天神宫获得。 这就是为什么谢枫棠在传法唐劫后便不再继续投资的缘故。 这个认识使得洗月派给唐劫的好处远远小于预计,同时也使得洗月派不急于逼迫唐劫。 有利。 有弊。 但是今天,唐劫再一次出现在了谢枫棠眼前。 以天御殿记录缔造者的身份。 对谢枫棠的说话,唐劫恭谨回答:“这都亏了谢院主对小子照顾有加,能习得神霄剑典无上秘学,才能有此战绩,学子不敢居功。” 谢枫棠淡淡道:“洗月秘法虽不轻传,每年却总还有那么一些人可以获得的。但是能靠传承秘法就创下千年记录的,却是百年都未必出一个……经历了一千八百年的沉淀,你可知这七天殿的记录墙上,每一个记录背后,都代表着无数机缘,实力,故事,甚至于血泪!” 说到最后几句,谢枫棠的声音已变得严厉起来。 惊喜过后,就是质询。 谢枫棠需要唐劫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一次唐劫可不能再用爆种来做理由了,谢枫棠可不是钱老,钱老不管学院杂事,随便说什么都能应付过去,对谢枫棠用这个理由那是妥妥的作死——他绝对会让你在他面前爆个种试试。 唐劫却只是笑道:“院主所言不差,七天殿的每一个记录背后,都有着无数血泪……身无所长,若还想获得大成就,那便需付出大代价。” 听到这话,谢枫棠一怔:“你……” “九死归元法。”唐劫回答。 这个名字就象一记天雷轰在谢枫棠脑袋上,惊得他大叫起来:“九死归元法?你竟然敢修苦寂心禅?” 九死归元法,记录于神霄剑典上的一宗秘术。 这宗秘术并不是洗月派所创,而是洗月派仙台大能在破界之后周游诸界,于其他界内获得并带回来的,据说是来自一本叫苦寂心禅的仙书。 该法修炼极易,有炼体之效,一旦修炼有成,全身骨骼坚如金刚,且对一些洞金破甲类的法术也有加成效果。 不过顾名思义,修炼此法极为危险,修者在修炼其间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不仅如此,还要在战斗中经历生死考验才能有所突破。其危险程度堪称九死一生,故称九死归元法。 象这样的法术,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人愿意去练的。 虽然说修仙界为前途而敢于拼命的不少,但也得看怎么拼——拿起武器冲锋陷阵的叫勇士,拿着一把上了五颗子弹的左轮对自己脑袋扣下扳机的叫傻逼。 那位大能之所以将此法带回来,也不过是因为此法与藏象经一样,都是在灵台期就可以炼体的法术,极为少见,有一定的研究价值罢了,因此收录入神霄剑典,却真没想过有谁去练它。 若论修炼效果,它不比藏象经差,甚至尤有过之,但说到修炼安全xìng,藏象经甩它十万八千里。 唐劫自然不会傻呵呵地去修这种破玩意。 但他这次搞的事太大,之前他自己都没想过会打碎傀儡。 事情出来后,他就必须为此做出弥补。 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他那三门半。 当初他对谢枫棠说他记下了三门半的法术,但那半门记的是什么,谢枫棠没问,唐劫也就没说,留着这个后手就是用来应变的。 如今记录一事出来后,唐劫就想到了这九死归元法。 此法的炼体功效正合自己目前的情况,谢枫棠也没练过这九死归元法,甚至连无相金身都没练过,因此就算把他剖开了查,都不可能查出什么名堂。 这刻他抛出九死归元法,谢枫棠也被震得目瞪口呆,怔怔盯着他看:“所以你上个月才每天都去虎啸谷,为的就是经历这生死挣扎?” “是!”唐劫回答。 虎啸谷之行与这九死归元法配合起来,到是完美解决了一切问题,给出了最合理的答案,非但可以解释唐劫实力突飞猛进的原因,也解释了为什么他要如此频繁的去虎啸谷。 “可你当初怎么会记下这门法术的?”谢枫棠不解,神霄剑典那么多法术,你怎么偏偏就去记了这门找死的术法? “因为此法简单啊。当时时间不够,学子只能尽可能寻找简单些的功法记忆,事后才意识到这是九死归元法。”唐劫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既然已经记下了,若是不学一下,用一下,学子又怎能心甘?” “荒唐!简直是不知死活,你能活到现在都是运气!”听到唐劫的回答,谢枫棠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唐劫的鼻子骂了起来。他虽是训斥,但这斥责中关心到是大过愤怒:“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 “如院主所说,这记录墙上的每一份记录背后,都隐藏着无数机缘,实力,故事,甚或血泪……学子天资普通,若要有所进益,便势必不能走寻常路。” 唐劫语气平静,但这平静中隐藏着的却是那种看透生死的觉悟。 虽然他修炼九死归元法是假,但行走在生死线上左右逢源却是真,说到凶险,还真未必就比修炼这功法差了多少。以至于这刻说来,在感情上竟是没有丝毫伪装。 以谢枫棠的老到,自然听得出唐劫语气中那份辛酸与沉重。 完美的谎言有时不在于内容的jīng美,更重要的是表演者的功力,这一刻,谢枫棠对唐劫已是再无怀疑。 一想到唐劫为了有所成就不惜挺而走险,谢枫棠也不由长叹一声:“罢了罢了,终究是当初传法时思虑不周,以后我会让天一阁把此法去除,再不可传给学子。此法太过危险,这样吧,此法你以后不可再练,我会另外给你一些补偿。” “是!”唐劫恭敬回答。 看唐劫态度诚恳,谢枫棠这才松了口气,道:“不管怎样,这次你在天御殿创下新记录都是事实,按学院规矩,应当给予奖励。” 这才是谢枫棠召他过来的目的。 按学院规矩,达到满分者,奖励一次,破记录者,奖励一次。 满分奖励为一颗真元丹,价值不高,也就相当于一百灵钱,毕竟满分对学子来说其实并不太难,只要苦练总能达到。 不过破记录奖励就要高多了。 按洗月派规矩,能够在七天殿记录墙上留下自己名字的,洗月派奖励十块灵玉,同时洗月学院内部可以再另外发放奖励,具体由学院决定。 十块灵玉相当于一万灵钱,这也是迄今为止,唐劫所能得到的最大数额的奖励,却是由洗月派直接发放的。 这不奇怪,这种事就好比有学生破了全运会记录,本市教育局给出一万块钱奖励,当真不算多。 至于学院内部奖励,通常就是意思一下,具体由院主决定。 在把十块灵玉和那颗真元丹交给唐劫后,谢枫棠笑咪咪道:“灵玉奖励属于门派发放,按规矩,学院另外还有奖励给你。你可以先想想你需要什么。” 破记录这种事即便对谢枫棠来说都是荣耀,是功勋,是政绩。 这就好比某学校出了名人,整个学校都跟着沾光。 正因此,以谢老抠闻名的谢枫棠这一次也破天荒地再度大方起来,竟然主动询问起唐劫要什么。 唐劫连忙回答道:“学子想修器道,但苦于资源不足。” “器道?”谢枫棠怔然。 洗月学院开有丹符阵器学科,不过学起来投资不小。 学习杂项本身需要另收学费,中间还有各种消耗费用。 如炼器就需要自费购买材料,炼符就需要购买符纸书墨,炼丹炼阵也是各种材料一大堆,学院提供所有的材料,但全部是明码标价,自己买,自己炼。 至于炼制出来的东西,在经过学院验收后,确认合格就可贩卖,收入归学子自己,只是以学子的能力,要以此赚到钱终归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苦研。 考虑到奇门杂学地位不高,又投入巨大,分散jīng力,因此学子们轻易是不愿去学习的,大多都是些天赋不足又有些身家的学子,才会尝试走这条路。 因此听到唐劫的请求,谢枫棠也楞了一下,他皱皱眉头说:“你在修炼一道上表现出sè,实无必要去学这些旁门杂学。分心旁婺可是修炼大忌啊!” 唐劫笑笑:“学子之所以能有现在的表现,源出有三。一是当初院主补偿学子受惊给了一些资源,二是获得神霄剑典传法,三是九死归元法。但回想起来,这些事都是可一不可再的。学子不敢将期望寄于奇遇,终归是要寻找一个长期安妥之法。” “原来如此。”谢枫棠听他说得到也有道理。 唐劫现在的实力,的确有一定的机缘巧合的因素,但归根结底,他终究也只是玉门五转。若将来无新的际遇,那早晚还是会落于人后。 既如此,他自然要想办法提高自己。 只是杂学虽可生财,却也耽误修炼,到底是因财速成还是反误己身,就看各人自己了。 这刻他只略想了想,便点头道:“既如此,你可免试去器道修行,免你学费,不过事在人为,若是看到自己没有此天赋,不如早早放弃。” 杂项每年学费是二百灵钱,十年就是两千。 谢枫棠对唐劫给出的赏赐也算不错,这也就是谢枫棠对他比较喜欢的份上,又有他身份之因,才能如此大方,换个人他还真未必如此豪爽。 毕竟破记录的真正奖励是十块灵玉,学院内部奖赏只是附带。 就这还不够,谢枫棠又补了一句:“我既让你停止修炼九死归元法,怎么也要做些补偿。你就自去灵台阁领一件中品术器吧。” “多谢院主厚赐!”唐劫已大声回道。 能用自己从未打算去学的法术换一件中品术器,这买卖可大大值得! 唉,当初自己说记下了四门半就好了。 唐劫贪心不足的想到。 第六十章 锻金台 更新时间:2013-12-04 从谢枫棠那里回来,刚到陶然居,唐劫就看到一群人在门口等着。 正是书柳蔡平等人,另外还有逍遥社其他一些学子,如李逸景,杨志远等人,卫天冲和侍梦也赫然在列。 看到唐劫回来,卫天冲兴奋的跑过来,抓着唐劫喊:“哎呀,你去哪儿了,我们都等你好半天了!” 唐劫创下天御殿新记录,这群家伙若不来找他才是怪事。 唐劫笑道:“还能去哪儿,这不是被院主叫去了吗?” “定是发下赏赐了。”蔡君扬等人羡慕道。 柳红烟已凑过来:“快说快说,谢院主给了你什么好处。” 唐劫也没隐瞒,就把十块灵玉和免费入器道修行的事说了。 一听到十块灵玉,大家都眼红了。 “请客!一定要请客!”李逸景大喊。 “没错,没错。”其他人也跟着大呼。 唐劫苦笑道:“你们这是打劫啊。” “没错,就是要打劫你,谁叫你一下子得了这许多好处呢。”平静月在一旁也笑道:“你若不吐些出来,我们心里不平衡。” 这时候书名扬突然道:“我觉得吧,你们这样做很不好。” 唐劫大为感动:“还是书兄体谅人啊。” 书名扬已不紧不慢道:“既然唐兄得了一万钱,一般的请客怎么能够呢?要请也得是灵宴才成。” 唐劫眼前一黑,一群人已哄笑起来:“没错,就是要请灵宴才对!” 还是蔡君扬大手一挥:“请客的事等会儿再说,我找唐劫还有事呢。” 唐劫奇怪:“找我什么事?” 蔡君扬嘴一撇:“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打一场了。你创了天御殿新记录,实力想必又有精进,正要和你好好较量一番。” “对,对,打一场!”大家再度起哄。 唐劫知道推不过,点点头:“行,不过要打啊,就全都过来打。想敲诈我,就得先让我把你们全都揍一遍。” “打就打,还怕你不成?”柳红烟已傲然回答。 当天下午,唐劫和逍遥社的学子去了神兵斗场,狠斗了一番。 这一次他没留实力,全力发挥,一干学子全部被他打败。 蔡君扬虽这段时间实力又有突飞猛进,却终究敌不过真正开启了无相金身的唐劫,被他生生打成猪头。 一番对战之后,唐劫一看榜单,自己再次名列榜首。 作为报复,当晚的晚宴,逍遥社的学子们很是点了好几道珍贵灵菜,一口气宰了唐劫四百多钱。 不过唐劫也不客气,在席间找了个机会和蔡君扬单独说道:“你去告诉林东升,要我去赴老爷子的寿宴没问题,不过价钱得是七百,而且要先付。” “什么?”蔡君扬被唐劫的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 唐劫懒洋洋回答:“我现在好歹也是破天御殿记录的学子了,身价岂能再和尔等等同?七百钱,这已是我看在同学面子上开出的最低价了。” 蔡君扬听得眉头大皱:“唐劫,虽说我辈修仙资源重要,但也不至于连同学都要如此吧?你说你身价上涨,涨个一百意思也就够了,涨到七百,委实是太多了。如此行事,可不是为人之道啊……” 他看着唐劫的表情已带了些不满。 唐劫明白他的意思,他在提醒唐劫,千万莫要小人得志,一朝有了成就便得意忘形。 要知道他们现在终究也只是灵泉阶的学子,现在的成绩也只是在灵泉阶称雄,过了此阶,那曾经的成就就都没了意义。 多少天才在开头时惊艳,走到后面就渐渐泯然于众人,现在嚣张只会给将来带来麻烦。 唐劫却是笑道:“所以才要请你帮忙啊,你别说是我说的,就说是你的建议不就成了?事成后分你一百,如何?” 蔡君扬听得连连摇头叹气:“怎么都是这样……好吧好吧,看在这一百钱的分上,这恶人我来做便是,但他要是不同意,就与我无关了。” “他会同意的。”唐劫笑嘻嘻回答。 看着蔡君扬向那林东升走去,唐劫口中喃喃:“怎么都是这样……怎么都是这样……” 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带着欣慰,带着不解,同时也带着些许困惑。 片刻后蔡君扬回来,告诉唐劫:林东升说要回去问问他家老爷子。 唐劫大失所望。 因为这个答案意味着林东升就是暴猿的可能很小,和其他人一样,他也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货色罢了。 至于说林东升会不会答应,他压根就没担心过——别说七百,就是要七千顾长青都得出。当然,真这样做就等于明摆着告诉对方我知道你们的打算了。 宴席过后,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唐劫去了锻金台。 锻金台位于青云山的山腹内,山内有地火常年不息,洗月派以阵法引地火为己用,使这里成为学院锻金之所,故得名锻金台,又成地火区。 锻金台的负责上师叫单信,已得了学院通知,在见过唐劫记录好信息后便亲自带他去锻金台看看,由他自选一个去处。 与七天殿一样,锻金台的正式名称其实应当叫器道修炼区,打造兵器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分类。 器道修炼分为塑形,附法,祭炼三个部分。 其中塑形主要是指装备成形,也就是兵器铸造。之所以称为塑形是因为这里打造的并不都是兵器,也包括护甲等防御类,芥子袋等辅助类物品,甚至还有花篮酒杯等奇门类。所用材料更是五花八门无所不包,也不仅限于金属。 正因此,塑形本身就分锻造,编织等诸多门类。 附法则是指在成形的装备上刻制法阵,使其具备特殊的效果。这一点与傀儡有些类似,但由于装备体积较小,对阵法的要求更高,因此已经发展出一套独特的自有体系,不再称之为阵,而称之为禁。 尽管如此,禁与阵依然有许多相通之处,所以禁阵往往也被联合起来称呼。因此,精通阵道的学子也可以修行器道。这就和国家跳水队经常会从体操队挑选队员一样的道理,正所谓术有相通。 甚至不仅是器道,丹符之道都可以兼修,如果说丹符阵器为修仙之辅,那么阵道就是辅中之辅,丹符器无论哪样,都用得上阵道。 当然,不同的道,特点也各不相同。 阵道本身博大精深路路皆通不假,但不代表修习阵道者就同样博大精深——不管什么科学都需要数学,却不代表数学家就能成为各个领域的专家。 至于祭炼则是炼器最后的工作,只有经过祭炼的术器,法宝才能成为修者手中专属于自己的武器,祭炼到高深处,甚至可以心意相通,以意御器,最大化发挥武器的威力。 不过祭炼不仅是炼器者的工作,同时也是使用者的工作,非天长日久不能成。 以此三大项为基准,整个器道修炼区分为制样,铸造,制禁,附禁,炼禁,生祭,血祭和提炼八个主要部门,另外还有就是仓储,取料等辅助部门。 这刻那上师单信带着唐劫在整个锻金台走了一圈,其中制造区最大,又分铸造,编织,塑形等诸多小区。 在铸造区,唐劫终于找到印象中的打铁铺感受。 只见那空旷炎热的大厅里,一字并排着数十座大火炉,每个火炉下方都有大量阵纹纵横交错,行至火炉下方时喷出汹涌火焰。 炉前站着的全是一名名肌肉贲起的大汉,挥锤打铁,汗如雨下,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这些大汉有的在打造盔甲,有的在制造刀剑,更有些在制造一些奇形怪状,唐劫压根就看不懂的东西。在他们身边还各立着一名学子在为这些铁匠打下手,偶尔有人打造好一把刀剑,往旁边的水槽里一扔,只听糍地一声,升腾出大片水汽,然后就有学子赶紧上去给“师傅”擦汗。 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学子在火炉边挥锤,旁边是师傅在指点,时不时还发出大声的喝骂与训斥。 “这里就是我器道修炼区最主要的铸造区了。铸造区每年要铸造三千把武器装备,不仅用来供应学子所需,偶尔也会提供一些给文心国内。从这里出来的兵器,就算是最差的,拿到凡间那也是神兵利器了。”这刻单信为唐劫解释道,他虽是上师,对唐劫到是颇为礼遇,毕竟这是破了天御殿记录的学子,又得谢枫棠看重,待遇自不相同。 “想来那些最差的,都是学子们所铸。”唐劫笑道。 单信听到这话,也哈哈大笑起来:“从无到有,从不会到会,总是有个过程的。要知道在这里铸兵可不同于凡间打造,由于兵器上要附禁,所以每一个形状,每一下用力都有讲究,不仅要表面锋利,更重要的是内部契合。如何从外部的打击中改变内部的结构,就要看各人能力了。你莫要小瞧这一锤一锤砸下去,其实每一锤都是消耗着灵气,每一锤的落点都要精准,每一锤的用力都有讲究!丹符器阵虽是杂学,但任何一样杂学,也都需要足够的修为底子才能发挥。” 说到这里,单信口中已表现出浓浓的自傲神情,显然对他这锻金台有着充足自信。这刻他指着那些锻造台说:“仅是这铸兵一项,就足以让人深研一辈子!” 听到这话,唐劫也不由脱口道:“修炼之道,博大精深,哪怕是看起来最简单的东西,内中都隐藏着大学问。” “没错,正是如此。”单信一拳敲在掌心道。 唐劫会说话,几句话就让单信眉开眼笑。杂项一道素来不为正统重视,因此任何对器道的夸赞于他都是荣耀。而来自这洗月学院天之娇子的夸赞,就显得更有价值。 这刻看过一遍修炼区,单信问他:“可想好要去什么地方?不管你要去哪儿,我都能为你安排。铸造,制禁,附禁这三项算是最有前途的,你可选择其一。” 应该说单信还是很照顾他的,给出的三个选择都是器道中最为热门有前途的专业。 学子们修习杂学,除非是天赋喜爱,否则为的还是一个赚钱。 如铸造就是见效最快,收益最好的地方,铸造过程中甚至还能提升自身,一直都是锻金台最热门的地方,虽是累了些,学子们却争着抢着要学此道,只是每年名额有限,并非人人都能学习。 唐劫若想学,单信却是立刻可以为他安排。 然而唐劫却回答:“如果可以,学子希望能学提炼。” “提炼?”单信一呆:“你学提炼做什么?” 所谓提炼,其实就是废器处理。 总有一些兵器在打造过程中失败,成为废器,但这些兵器本身所用材料依然有一定价值,若采用手段将其提取,也可避免浪费。如当初卫天冲碎掉的狼傀,就是委托提纯区的学子帮忙重新提取材料的。 垃圾处理,本就是一个文明社会的基本标志。 不过对大部分学子来说,处理废弃兵器前途不大,却是许多人所不愿意学的。 没想到唐劫竟然主动提出要学提炼。 这妥妥是一门心思当公务员,只为做环卫清洁工啊! “是,学子就想学提炼。”唐劫再次肯定。 从一开始,他想入器道的目的就是这里。 谢枫棠不知道,单信也不知道。 唐劫自始至终就对炼器没有半点兴趣,他想去学习器道,完全是因为只有在这里,他才有机会获得大量的兵器。 他要的不是锻兵,而是碎兵! 提炼,就是最为合情合理的碎兵! ————————— PS:大家想快我能理解,我也想快。 不过有些东西真的快不起来。 目前正写到关键处,昨天的一章,我写了四遍。 反复删删改改,最终也就是3589个字。 只写了那一章。 很无奈。 我更希望拿出好的东西而不是滥竽充数的。 我不能保证我写的东西都是好的,但我能保证至少都是用心去写的。 我不能保证我每天12个小时写作,但我保证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就是思考和写作。我保证我写作时间不少于八小时。 所以,请大家再给我些时间。 最后……今天两更吧。 第六十一章 魂兵 更新时间:2013-12-04 提炼区在山洞外的一处荒地上。 相比学院其他地方的清幽自然,锻金区内的热火朝天,这里显得有些寂寥冷清。 一座空空荡荡的大房子,就是整个提炼区所在。 唐劫来到这里时,看到两名学子正百无聊赖地对着一把废掉的武器使用提炼之法,将其中的材料剥离下来,旁边堆放的是剥离时产生的大量残渣。 单信的一声轻咳,让两名学子惶恐地站起来。 不管心中有多少不满,怨愤,不甘,在学院上师的面前,它们都没有表现的余地。 惟有颤颤惊惊,惟有诚惶诚恐。 单信目光严厉地扫过两名学子,这才道:“给你们带来一位新同学,从今天起和你们一起在这提炼区做事。提炼虽然枯燥,但通过提炼却可了解法器构造,是最为全面的学习炼器之法,尔等不可妄自菲薄,定要好好学习!” 那两名学子自是懦懦应是,心中却暗自腹诽,心想提炼之道固然可以了解法器构造是不假,问题是那也得有上手制器的机会啊。 在这提炼区学的再多,终究也不如亲手打造一把武器来得有用。要不是没得选择,他们才不愿意学这个呢。 这边单信交代过唐劫后便自离去。 唐劫和那两名学子相互认识,知道一个叫周佳辉,一个叫刘子涵,却是比自己高了一期的学子,都已入了灵湖。 这两人或许是在这里呆得久了没怎么出门,没听说过唐劫,只当他是和自己一样,学不了热门,只能来学习这无人愿学的提炼之术。 因此对他也不甚热情,只是交代了他在这提炼区做事的基本事项,就自顾自忙活开了。 提炼主要分解料和取禁两个部分。 所谓取禁,就是将打入法器内的禁制重新取出。 要让一把武器拥有法力,就必须为它加上各种禁制。而各类禁制本是单独制作的,通过精妙手法凝于一点,并最终通过附禁的手段打入武器内,使其拥有各种独特妙用。 取禁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打入的禁制重新取出,若是能剥得完好的禁制,甚至可以直接作用于其他武器上。 至于解料,就是将使用材料制成的武器还原成各类材料。这种事说说简单,做起来却殊为不易。材料在加工过程中本身就会改变特性,相互融合,要想重新分解自然不容易。 无论是取禁还是解料,都需要特定的法术:分禁术和解离术。 最后还要对武器构造,禁制手法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完成提炼。 手法越娴熟,能够分解还原的材料就越多,利润也就越大——别的学子是买材料铸成兵器出手,提炼区的则相反,是买废器变材料卖。 分禁术和解离术,单信都已传给唐劫,接下来就是自己拿废器练习。 按学院规矩,对刚刚开始学习提炼的学子,免费提供十把废器用来练习,再多就得自己去买了。 这也算是对提炼区的一份特殊照顾,毕竟愿意学这个的不多。 根据周刘二人指点,唐劫先去仓库领了一把废器。 这把废器是一把战刀,使用的是上等精金掺碎星石制成,炼制者相必是修炼星辰周天法的学子,想炼制一把可以引动星辰之力的法器。不过引动星辰之力素来不是易事,对禁制要求极高,这把战刀是在附禁时出了问题,禁制在附加过程中碎裂,直接影响了整件武器。 象这样的武器,取禁是不可能了,因为根本没有成形的禁制,只能解料。 即便如此,还是要先用分禁术将武器上遗漏的禁制残片全部去除后才能使用解离术。 否则法术对撞,不仅可能让武器损毁,就连施术者都可能反受其害。 唐劫小心的观察着战刀上的纹路,感受着上面的灵芒,细细探察禁制碎裂的痕迹,只有在先了解过整把武器的具体情况后,使用分禁术时的成功率才更高。 这一揣摩,就是大半个时辰过去。 观察,分析,分解,这些都是提炼必须经历的过程,也是非常枯燥难耐的过程,极度考验人的耐性。 对于学子来说,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就为了从一把武器上提炼出价值几十,甚至只有几个灵钱的材料,着实让人难以忍受。 然而这就象修炼一样,都是需要漫长的苦练才能渐渐熟练的,并使得速度越来越快,效率越来越高。 而对唐劫来说,事情就反了过来。 他追求的压根就不是这个,他研究提炼,也只是想知道兵字诀的使用限制到底在哪儿。 这刻将这把战刀分析得差不多了后,他先用分禁术将上面的残留禁制全部抹消,抹得不是太干净,他只能多来几遍。 对于生手来说,要想把事情做好,只嫩是加倍的努力,加倍的时间,加倍的耐心。 好不容易把残留禁制全部抹干净,唐劫直接发动兵字诀。 那把战刀瞬间碎裂成无数残片。 让唐劫感到遗憾的是,他没有从中找到任何金砂。 这把刀就这么毁了,甚至连材料都无法提取。 “看来必须要有禁制。”唐劫喃喃道:“禁制为法,是兵之战魂,无禁则无魂,是为凡兵。这么说来,兵字诀真正作用的,其实就是兵魂,难道说……” 唐劫指间那点金光冒出,他看着细小金针的模样,脑海中已隐隐有了些概念:“这兵字诀凝炼而成的金砂,其实就是凝聚的兵魂?魂为常形,即为魂兵,自可千变万化。不过修仙界有术器,有法宝,有神珍,有道兵,却是从未听说过魂兵。也罢,反正兵主也没说这是什么东西,如何称呼终归是由得自己,就叫你魂兵吧。” 唐劫自语道。 不过这只是初想,许多东西还需要更多的证实。 接下来唐劫又去领了两把废器。 一把是五行轮,这是一件在生祭过程中出现差错,导致废掉的法器。 所谓生祭,就是将附好的禁制与法器进行祭炼,使其真正融为一体。 生祭出错,会导致禁器难融,使用时难以控制,甚至会反伤己身。 不过作为法器,本身算是一件完成品,只是不再具备使用价值罢了,因此也是提炼价值最高的。 唐劫没有再尝试去剥离禁制,而是直接使用了兵字诀,果然这一次出现了金砂,只是这粒金砂格外的小,大概是唐劫见过的最小的一粒。 这说明兵字诀对禁器融合依然有一定的需要,但至少已堪使用。 然后他又对另一把废器如法炮制。 这却是一把血祭出错的冰霜剑。 所谓血祭,其实就是将炼好的器与使用者之间再进行一次祭炼,使得人器之间心意相通,使用起来如臂使指。 不过血祭并不是必须过程,通常只有有特殊需要的学子才会要求血祭。 冰霜剑本应是通体雪白,这把冰霜剑却因血祭出错的缘故,上面沾满了点点血斑,显然血祭失败令血祭者也付出了极大代价。 不过作为最高品级的废器,唐劫炼化这把附带修者血气的冰霜剑,得到的金砂竟是不比当初叶兴那颗小。 唐劫再尝试着单独对禁制使用兵字诀,却无任何效果。 由此可见兵字诀对材料依然有着要求。 那炼化的金砂中,应当依旧含有部分材料精华。 最后唐劫在废器仓库找到一把断裂的长剑,这把剑虽已断裂,但半截剑身中有一个独立的禁制并未受到破坏。 唐劫对这把断剑使用兵字诀,果然又得到一粒金砂。 由此可见,断剑不是问题,因断剑导致的禁制破坏才是问题。 而法器上的禁制越是高级,材料越是高级,得到的金砂就越多。 叶兴锤子的金砂大,是因为材料。 冰霜剑的金砂大,则是因为禁制。 两者的方向不同,但能够提供的金砂却是一样。 至此他算是大致明白了兵字诀的运用。 连续多次使用兵字诀,唐劫也已疲累不堪,即便以他如今强悍的身体也承受不住,也没回陶然居,直接就在这提炼区倒头睡了过去。 ————————— 从这天开始,唐劫就开始了勤勤恳恳的碎兵工作。 由于兵字诀破碎的大都是些废器,价格极为便宜。 一把在市面上卖几百甚至上千钱的下品术器,因为报废的缘故,通常只值几十甚至几钱。 于是唐劫每天都要买好几把废器用来破碎,手中的金砂也越来越大。 如果说以前的金砂还只能凝聚出一根最细的绣花针的话,那么只是几天功夫,唐劫手中的金砂已大了一倍,已可凝聚出一根真正的飞针了。 至少丢地上能看见了。 除此之外,唐劫对兵字诀与禁制和材料的关系也越来越了解。 他发现兵字诀几乎只对金属类材料有分解作用,而被兵字诀分解过的金属几乎都成为凡铁,价值大跌。另外武器的特性也有区别,兵字诀对兵器的效果明显比护甲类好。至于禁制方面则比较复杂,唐劫还在摸索中,暂时没理出头绪。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了解使他在购买废器时有了更大的针对性,回报率也就更高。 他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却不知那周佳辉和刘子涵已被他彻底傻掉了。 提炼区学子购买废器疯狂苦修,他们见过不少。 但象唐劫这样连续多日大把大把的购买,一天就干掉三五件废器的却不多见,毕竟提炼废器对新人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往往也要花上一整天的功夫。 不过真正令人震骇的事,这货好几天下来,竟然一点材料都没提炼出来! 就算是再弱智的学子,这么多天疯狂下来,好几百个灵钱砸下去,几十把废器,好歹也该整出些材料了吧? 可唐劫竟硬是把所有的废器都炼成只能回炉的金属渣! 唐劫进入提炼区的第五天,看着被他清理出的一堆堆垃圾,周刘二人脑子里已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废柴! 洗月学院史无前例的器道废柴! 第六十二章 断肠刀 更新时间:2013-12-05 今天唐劫没有再提炼,而是去了灵妙坊。 穿过喧闹的人群,唐劫来到粮食铺子,看看水夫人不在,便直接去了灵台阁。 水夫人果然在灵台阁,看到唐劫笑道:“怎的到今日才来,枫棠前几日跟我说你要来领术器,害我等了几天却不见你人影。” 唐劫忙回答:“累夫人久等,小子前几日去了锻金台,因器道驳杂精深,一时沉迷,却是忘了领术器一事,直到今天方想起来,这不就急急过来了。” 他表面回答的恭谨,心中却暗暗吃惊。洗月学院上下人等,看到谢枫棠都是尊称院主,连个副字都不敢带,这水夫人却是直呼其名,看来地位非同小可,绝不是自己以为的扫地高人。 这边水夫人已笑道:“不碍事,我也只是好奇想看看你现今如何,现在看来,却是比以前大有长进。” 说着已招招手:“来,来,我已为你准备了几件小东西,你可看着自己合用的取一件去。” 唐劫跟着水夫人往里走,传过大堂已来到一处院子。 这院子面积极大,里面竟然还有个演武场,左右架满了刀枪棍棒,尽头还竖着一些标靶。 唐劫看得清楚,就连那些靶子都是用上等金刚石制作而成,等闲难以破开。 这边有懂事的学子已取了三个锦盒过来。 水夫人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现出的是一对黑色铁环。 水夫人取出一只道:“这是恨地环,是灵台阁在外面收来的,虽只是中品术器,却用料讲究,威力还算不错。这上面一共下了十八个禁制,形成小天罡局,可手持攻击,亦可脱手飞掷,经祭炼后只需熟练一番即可操控自入。” 说着那水夫人将手中恨地环随手一抛,那环已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光影,正打在远处标靶上,随即那标靶轰然炸裂。 水夫人只招了招,那恨地环便又自动飞回水夫人手中。 唐劫看得心惊,想这也叫威力还算不错? 在中品术器里,这恨地环绝对是威力极致的表现了,叶兴那锤子和这恨地环比起来都不敢自称是中品。 若是这样的武器用来碎裂,到不知能得多少金砂——他最近提炼得有些走火入魔,看到什么好武器都有种敲碎的冲动。 水夫人已将恨地环放回盒中:“这恨地环有一对,可轮番运用。不过有个坏处,就是其威力固定,不随使用者而增长,若是实力差的得了还好,若是实力强的得了,却只能用段时间就放弃。而且利攻不利守,利远不利近,我觉得并不是太适合你。” 说着又开出另一个盒子。 里面放的却是一把火红色的长剑。 水夫人取出红剑,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只见剑尖上已冒出一截火焰。 这火焰就这么在剑尖漂浮着,竟是不见摇曳,可见这火焰已具备一定的实质化效果。 修仙界对水,火,风等特殊形态的伤害能力,有一个最简单的分辨方法,就是看其实质化的程度。 实质化的程度越高,则意味着威力越强。 它就象用玉门来确认学子潜力一样,虽不绝对,却有极大的参考价值。 这柄剑和当初庄申的紫火剑颇有些相似,但其火焰实质化的程度明显,唐劫自忖那时要是庄申拿的这把剑,自己是绝对抗不住的。 此时他已看出来了,水夫人这是有意照顾他。 同为中品术器,也有高低之分。如果是碰上不对付的,那多半就是拿最烂的中品术器给他了。 总算唐劫会做人,水夫人对他还是比较喜欢的。 她此时拿出的明显都是极品,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唐劫估计没个一两千钱都拿不下。 这刻水夫人也不再解释,只是亮了那剑端火焰后将把剑放了回去,又开出第三个盒子。 这一次里面放的却是一把造型古怪的长刀。 刀身通体呈黑色,在距刀首三分之一处,有一个V字形凹口,形成倒钩。 水夫人已拿起这把刀说:“这把刀叫断肠刀,用乌钢掺云墨石炼成,附有二十四个禁制,锋锐无比,最适合破甲类攻击。一旦刺入人体,刀身倒钩回拉,会连内脏都拉扯出来,使伤害更大,故名断肠。你修炼的是少海洞金诀,这把刀应该是最适合你的,不过此刀太过凶险,中者非伤即残,使用起来定要特别谨慎……” 水夫人说到这,一双眸子已深深看向唐劫。 唐劫明白,这是对他的警示。 三件中品术器,毫无疑问最适合自己的就是这把断肠刀。 而且唐劫现在也的确需要一把武器,虽然自己有更厉害的金针,但金针到底不适合作为常规武器,尤其一丢出去出就得费半天劲找回来,也是个麻烦。 这刻得了水夫人提醒,唐劫点头道:“是,学子明白。学子发誓,绝不带此刀入斗场,非生死之战,也多劈砍而少击刺。” 水夫人点点头:“你明白就好,这么说,你就选这把刀了?” 唐劫笑道:“是,就是它。” 水夫人将盒子一盖,推给唐劫。 拿了东西,唐劫并不离开,而是直接告诉水夫人自己还想在灵台阁买些东西。 水夫人听了笑道:“到是忘了派里还奖了你一万钱,说起来你在学子里也算个小富翁了,到是要让你好好在我这里花费一番才是。” 说着已让人领唐劫自去选材,她自己就不奉陪了。 唐劫回了大堂,便一个个细细看起来,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灵台阁货色齐全,丹符器应有尽有,唐劫也不着急,就这么细细看着。突然一个针套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套飞针,套内容纳十八枚银针,每枚都单独存放,别在腰间可随取随用。 那负责介绍的学子看唐劫盯着飞针看,忙介绍道:“这银霄针是用上等精铁打造,洞穿力极强,可单独使用,亦可一起打出去。针上附有禁制,只要激发后可形成类似于剑阵的存在,虽是下品术器,威力却是非凡。” “问题是打出去后怎么收回来?”唐劫问。 “这个啊。”那学子笑道:“收回飞针就要用到针套了,这针套用鹿皮制成,上面附有回收的禁制,与那飞针遥相呼应。只要不出一里地外,针套皆可将飞针自动收回。” “那就是说如果敌人带着针跑了,我就没辙了?” 学子笑笑:“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就算是祭炼过的兵器落到别人手中,要是对方实力足够,不也照样能抢走?” “这到也是。”唐劫淡淡道:“这套银霄针多少钱?” “九百钱。”那学子回答。 “这么贵?”唐劫眉头一皱:“这一套飞针应该用不了多少材料吧?” “飞针是用不了多少材料,可是下的功夫却多啊。师弟应该知道,越是细小之物,越是难下禁制。这银霄针如此小,要将禁制打上去,也不知要费几多心血。” “既如此我要了。” 他看中这飞针,自然不是图它的攻击力。 实际上这飞针虽然不错,但到底也只是一次性攻击——就算针套能收回,估计也不可能打出就收那么简单,多半还要费些手脚。 看中它,主要还是想研究上面的禁制,看看能不能为自己的金针做些什么。 就算什么都做不了,把自己的金针混入这银宵针中,也可起到混淆的效果。只是这针是银色,自己的却是金色,银光中掺着金光,到底能有多少作用就不好说了,多半还得看对手。 买了银宵针后,唐劫继续转悠,又看中了一件雪蚕衣。 这雪蚕衣听名字那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其实压根和雪蚕没什么关系,只是用一种特制的银线编织而成的衣服,也没什么护体效果,但是经得起拉扯,可防水火。 第一次虎啸谷之行,与树精一战把唐劫的衣服都烧烂了,从那时起他就留意要买件至少经得起打的衣服,总不能每次战斗过后,自己就成裸男吧——伊伊的那句好丑严重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由于不具备防护效果,这件雪蚕衣的价钱到不算太贵,却也要二百个灵钱。 洗月学院的雪蚕衣一般都是学子服款式,唐劫穿上后对着镜子看了看,感觉不错。 买了衣服,唐劫随口道:“对了,你这里有什么好材料吗?” “你要什么?” 唐劫已将一张单子递了过去。 那学子接过单子一看,道:“这些材料怕是得要两千钱才能拿下。” 那学子眼神复杂的看看唐劫,心想果然同人不同命,眼前这学子明明才入学不到一年,竟然又获中品术器,又获大笔灵钱。心中叹息,却也只能道:“大部分都还是有的,没有的也可以从其他店家那里找到。你且等等,我去为你找来。” 唐劫要的东西很多,那学子要找一会儿才能凑齐。 闲来无事,唐劫继续看这灵台阁有什么好东西。 就在这时,外面迎面走来一人。 却是书名扬。 看到唐劫,书名扬眼前一亮:“咦?你怎的在这里?” 唐劫回答:“来买些东西,你呢?” “我却是来卖货的。”书名扬摇了摇手中一叠术符。 书名扬算是本期学子中最早接触杂项的,大考之前就通过符道考验,入学符道。他在这方面的天资也的确不错,每天除了修炼就是制符。 制符其实是把自己会的法术通过符纸记录其上,使用时只需引动符纸即可,比临战施法要方便许多。 符与阵,说白了都是法术通过其他形式的表现,符重快捷,方便,除了使用快捷,无需施法外,还可以交给其他人使用,使不会该法术的人也能使用术法。 如当初的搜魂符就是如此。 阵则是威力的体现,同样的术法以阵法形式表现出来,威力倍增。就是用起来比较麻烦。 炼器的卖兵器,制符的自然就是卖符。别看书名扬打起来时一张又一张的符掏出来用得奇爽无比,问题是成本也高,所以每天也都要绘制一些卖出去,才能收回本钱。 正因此,其实书名扬并不太喜欢去神兵斗场,以他目前的情况,打起来成本太高不划算。 学子出售自己的作品可以自己摆摊,也可以直接出售给商铺,后者难免要利润低些。 书名扬玉门八转,没必要为了一点利润浪费修炼时间,因此从来都是把符直接卖给店里。 这刻两人见面,不由哈哈一笑。 唐劫已道:“正好我也打算买些符用用。既如此,你不如把符卖给我,我给你加些利润,你却得比商家便宜些才行。” “如此最好!”书名扬也笑道,已将一堆符纸塞入唐劫手里:“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挑。” “我记得咱们上次打的时候,你对我丢了张符,我立刻全身无力,那是什么术法?”唐劫一边选符一边问。 “哦,那是禁血符,松散血气,使对方气力消减,不过效果还是差了些,只能稍微削弱,而且效果时间太短。” “多用几张就可以了。”唐劫回道,同时已从那一堆符中挑选出自己需要的。 书名扬看他选择的大多是削弱强化类型的符,大感好奇:“你买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是怕有人买了对付你?” 唐劫笑道:“又不是只有我体魄强壮,用来对付一些比较难缠的怪物罢了。” “你又要去虎啸谷?”听到这话,书名扬惊问。 “恩,再去几次就不去了,运气好的话……一次就够了。”唐劫悠悠回答。 第六十三章 神庭千变 更新时间:2013-12-06 第二天上午,唐劫再次来到虎啸谷。 此时正是虎啸谷的低产期,好对付的妖兽已基本都杀光了,剩下的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学子们在这个时候已基本不来虎啸谷。 谷中便成了唐劫一人独行。 行走在虎啸谷空旷的荒野上,肩上趴着小伊伊,腰间别着断肠刀,白色学子衫随风飘荡,此时的唐劫看起来到有些象《死神》中的更木剑八与草鹿八千流。 只是少了那夸张的发型与脸上的刀疤。 与以往不同,今天的唐劫显得格外精神一些。 小伊伊非但直接出现,更是坐在他的肩上没有丝毫要下去的意思。 他们在虎啸谷中漫步,视谷内生灵如无物。 突然,伊伊扬起头,对着空中嗅了一下,然后小手一指前方:“左边!” 唐劫向左侧看了眼。 一只巨大的棕熊在远方出现。 “是那个家伙。”唐劫歪了歪随口道。 他和这只熊也算是老相识了,唐劫入谷的一个多月,几乎是隔几天就要碰上它一回。 每一次碰上它,唐劫都只能落荒而逃。 不过今天,唐劫没有再逃的意思。 他只是继续向前走去。 那妖熊看他不跑,吼了一声,已是四爪拍动向着唐劫扑来。 别看这家伙样子蠢笨,跑起来却是半点不慢。 四只熊掌拍击地面,更是发出轰轰轰轰的震响,连大地都为之颤栗。 一块挡路的大石横亘于路上,那妖熊连绕一下路都懒得做,直直地冲过来,一头将那块大石头撞成粉碎。 唐劫叹了口气,对那巨熊道:“走开,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 他的警告显然没起到任何作用,巨熊已咆哮着冲近,挥动巨大的熊掌朝着唐劫拍下。 唐劫急退,闪过那巨熊攻击的同时,一掌拍在那巨熊身上,那熊却没什么反应,反而张大嘴巴咬向唐劫。 唐劫飞腿对着那熊兄前一蹬,人已借力飞退。 他这一掌一踢,若是换成别的学子,早被他一下扇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去了,落在那熊身上却如挠痒痒般,对着他又是一头撞去。 “好吧,看来你还真是没完了!”唐劫冷哼一声。 就在那妖熊冲过来的同时,唐劫已抓住断肠刀,猛地一抽,一道黑色刀气劲斩那棕熊。 扑! 血线飚扬。 “嗷!” 那妖熊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巨掌猛然高举,变得硕大无朋,一股惊人灵压亦席卷而来, 这正是那妖熊的天赋法术巨灵熊掌,这刻变得超级巨大的熊掌凌空砸下,唐劫眼看再躲不过,却是哼了一声,运足灵气猛地向上一挥,一股狂暴刀气已从刀身放出,迎向巨掌。 只见刷的一片血雨凌空洒下,这一刀竟是将那铜皮铁骨的熊掌几乎断开。 修炼至今的少海洞金诀终于发挥作用,最大化断肠刀的威力,一击破甲。 不过唐劫自己也不好受。 妖熊的力气着实大到恐怖,硬抗这一下的结果就是他自己也被巨力反震出,两只手都震得发麻。 这还是以他现在的体魄才能硬抗,若换了别的学子来,多半是只能以法术游斗。 妖熊受此重创越发震怒,未受伤的熊爪猛地向着地面一按,一股巨力通过地底迸发,竟是将唐劫震起。 那妖熊已对着空中唐劫发出一声咆哮,无形的音波若有实质般打在唐劫身上,竟将他打至飞起。 这一下唐劫也应声跌出,妖熊已追上,正要对着唐劫再来一掌,只见唐劫突然转身,双手持刀,已对着妖熊刺去。 纵剑十二式之刺剑式! 黑色刀芒上一点光亮乍现,如入无物般捅入妖熊腹中,这一下伤得可比之前重多了,妖熊痛呼着,熊掌已然拍出,正中唐劫左肩,将唐劫一巴掌拍飞出去。 断肠刀随着唐劫飞起离体,倒钩上已拉出一截血淋淋的肠子。 这一下伤害可比之前两下都重得多,那妖熊痛极咆哮,不断挥动巨掌追杀唐劫。 此时唐劫也受伤不轻,之前几刀看似简单,其实消耗体力灵气也都不少,只能扶着肩膀不断闪避。 那妖熊受伤之后越发暴怒,竟是全不顾自己一截肠子拖地,对着唐劫狂追猛打,速度竟是越发快了起来,已是彻底暴走了。 “快用傀儡!”伊伊大喊。 “不行!”唐劫急退:“傀儡不适合对付它!” 傀儡这种东西,说好比什么都好。 五千灵钱制作的傀儡,作为一个单独战力,能攻能守,就算是一般的学子单挑都不是它的对手。考虑到投资的性价比,用五千资源购买来的不管是术器也好,丹药也罢,都不会比傀儡带来的战力提升更明显。 但是说不好也不好。一是怕损坏,对付妖熊这种力大无比的目标,强攻正是它的强项,傀儡又不懂闪避,基本就是拼谁硬的结局,一旦拼输了,五千个灵钱就可能五百都不值。用唐劫的话说,老子被砸坏了,还能自己慢慢恢复,这傀儡要是被砸坏了,那就哭吧。一是怕灵活,对付一些灵活的目标如黑豹之类没辙。 所以傀儡这玩意,就是用来欺软怕硬的,碰到弱者它比谁都好用,一个法术才能解决的问题,它只要上去拍两下就成,省却不知多少灵气。 可碰到强的就得掂量着办了。 卫天冲的傀儡已经损坏一次了,唐劫可不敢再拿这个来冒险。 再者他也确实想试试自己现在的实力能不能和一只通灵下品的妖熊对抗。 就目前看来,这断肠刀果然没让他失望,犀利无比。 只可恨这妖熊实力实在强大,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死,自己又缺破甲类的进攻法术,一时竟拿它没办法。 不对! 说到进攻类法术,自己其实还是有的。 想到这,唐劫眼前突然一亮。 正好那妖熊已再度对着他冲来,此时它怒发如狂,连速度都更加快捷,断裂的熊掌挥出一片血浪飓风。 与此同时,唐劫战刀一横,猛地斜劈出一道黑色气流: “千裂斩!” 狂暴刀气汹涌而出,打在那妖熊身上,竟打的妖熊巨大的身体轰然飞起,身上已现出无数伤痕,那是唐劫在一瞬间发出数十道刀气劈斩而成。 打出这一刀,唐劫只觉得体内灵气陡然少了有五分之一。 他现在虽是灵泉阶,但经过半年多苦修,如今体内灵液也已有五百多滴,这一击却是一下消耗了他上百滴灵液。 那妖熊受此重击,暂时再爬不起来,只是这货生命力强悍,一时却还不死。 “哇!好厉害!”伊伊看得目瞪口呆:“不过千裂斩是什么?为什么我从没见你学过?” “就是神庭千变了。”唐劫回答。 神庭千变,唐劫在九一传法之际选择公开的第三个术法。 本是用来驾驭金针的。 可惜金针的成长速度实在太慢,一直也没什么机会用上。 这门术法最大的好处就是同一种术法对应于不同的武器,却能产生不同的效果,威力也不小,但是消耗灵气太多了些。 唐劫这也是第一次正式在战斗中使用这门法术。 “原来是神庭千变啊,那么说用刀时用神庭千变就是千裂斩?”伊伊问。 唐劫回答:“神庭千变虽然可以使用不同武器发挥出不同效果,但术法核心同源,因此并不存在不同的武器不同的名称这种事,那得多累啊。” “那你喊什么千裂斩?” “喊着玩嘛。” “讨厌!”伊伊挥起拳头怒道,害得本姑奶奶以为你在什么地方偷学法术呢。 就在这时,那躺在地上的妖熊突然暴起扑向唐劫。 “啊,小心!”伊伊大叫。 唐劫已反手抄向腰间,正抓出一把飞针,猛地掷出:“千裂针!” 扑扑扑扑! 十余根细针已穿透那巨熊身体,一根金色细针更是从它的眼窝飞入,穿透它的脑袋再飞出去。 这一击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稻草,那妖熊如根巨柱般轰然倒下。 看着那妖熊死掉,唐劫这才收回手摇摇头道:“本来做好这趟亏损的准备了,你非要给我送本钱。” “千裂针?”伊伊看看唐劫。 唐劫正色回答:“没来得及想新词。” “……” “好了,快给我变回去吧,还有正事要办呢。”唐劫已把伊伊重新塞回胸口,让她变成一朵花老实待着。 他今天到这里来本就不是为了打猎。 至少在昨天以前,这一仗他是绝对不打的。 只是得了断肠刀和银霄针后,他实力再涨,于是原本的猎人也就变成了猎物。 世事就是如此,无论是猎人还是猎物,总是在不停地变化着关系。 而从另一方面说,不管你的实力提升到什么地步,你都不会满足,因为随着选择目标的变化,对实力的要求也在不断变化着,直到你不堪承受为止。 力量便如金钱,永远都不会觉得够用! 这刻收拾好毛皮等物,唐劫继续前行。 总算接下来没再有新的妖物找他们麻烦,他们顺利来到虎啸峰。 向着那石碑处走去,唐劫看到那妖虎已出现在峰顶。 站在界线处,唐劫笑着对那妖虎打了个招呼:“你好啊,不好意思最近事忙,没空来看你,想我了吗?” 第六十四章 伏虎 更新时间:2013-12-07 虎啸峰上,妖虎目光冰冷地看着唐劫,不带丝毫情感。 或许在它看来,这一次唐劫也不过是和以往一样,只是过来做一些无谓的试探。 但是今天的唐劫,注定了要与以往不同。 在打过那声招呼后,唐劫已向前跨出数步,然后从身上缓缓取出一样东西。 阵笔! 阵笔在手,那妖虎目光陡放精光,盯住唐劫。 唐劫微微一笑,左手微扬,一把伏魔沙已然洒出,落于各处。 沙本凡物,却经灵液滋养,正气点化,可为阵之基。 同时唐劫右手阵笔虚空一点,阵笔射出丝丝灵气,已在空中画出道道灵线。 他要布阵! 而且是以天地为画布,以材料为画墨,以阵笔为画笔展开的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布阵。 降妖诛魔阵! 这也是他以灵泉阶学子的身份对上通灵上阶的妖兽,唯一的胜利把握。 只是那妖虎可不是树精那种蠢笨之物,一看到唐劫身边灵气纵横,立知不对。 “吼!”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已向着唐劫猛扑过去,在空中急掠而过。 唐劫手中阵笔不停,肆意挥洒出道道灵光,不断在这空中画动着,同时左手已取出一物。 演阵图! 看都不看那妖虎一眼,唐劫将演阵图往前方一推,阵图打开,一片冰墙赫然出现。 那妖虎砰然冲至,正撞在冰墙上,冲撞出漫天华彩,竟被生生挡在了墙外。 守护冰墙! 演阵图可以放一个缩微阵法,不过威力有限,用来对付妖虎不够,但用来制造一个纯防御的守护阵法,暂时挡住那妖虎的攻击却没问题。 这刻放出守护阵法,唐劫阵笔挥动,肆意纵横,已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阵法布置上。与那记忆法阵不同,这降妖诛魔阵要复杂得多,但唐劫也在之前熟练过无数次,这刻信手挥来,一笔一画间全是灵气纵横,一道道阵纹在空中显现,连接着无数材料,放出惊人光辉。 刷! 唐劫甩出一片香沼泥,精准落于艮位,泥上黄光现,已在唐劫阵笔引领下放出土黄色光华,成生门。 土生万物,香沼泥为栖霞灵地,以万栽花叶凋零成泥,最利滋养,以此为生门之源,利生长,利成阵! 那妖虎见状,愤怒咆哮着挥动巨掌拍向冰墙,锋锐虎爪下,那冰墙被打的飞出片片冰屑,洒落地面,化为流水。 唐劫左手再取一小瓶,向着坎位洒出一片液体,却是伊伊的尿液。 引法之下,尿液现蓝光,成水纹波荡,生休门。 休门主运转,水无常形,无空不入,花精之尿,富含灵气,利滋养,亦为加速成阵。 完成此门他再取一物,云母精华,落于巽位,蓝色云雾起,印领下生杜门。 杜门主控,巽位属风,轻盈灵动,主控制,利应变! 天有彩月,受护焰罡风吹拂而结精,性通灵,能变化。 一连三物出,三门起,降妖诛魔阵上,光芒大显,灵风显赫。 妖虎咆哮之声更甚,巨爪狂击冰墙,口中更是放出道道凛冽风刃,打在那冰墙上,竟将那坚固冰墙打出一个硕大冰洞。 威势逼人! 唐劫不为所动,再取风青木置于离位,青光现,摇动灵空,成景门。 景门主隐藏,此阵当面所布,无隐藏意义,故只做最低配置,仅以支持其余七门。 然景门现,八门已成四门,阵波凛然。 妖虎惊惧,越发震怒,陡然仰天咆哮一声,左前足一踏地面,地表泥土迅速布满全身,竟成一片尖刺甲胄。 那妖虎已又是一头撞向冰墙,无数尖刺扑撞击在冰墙上,竟让那冰墙也发出不堪负荷的脆响。 唐劫表情无丝毫变化,单手再挥。 一小截雷殛木落于坤位,一缕电芒冲云霄。 死门主杀,此番不以杀戮为目的,故与景门同,只做普通配置,这雷殛木却还是从卫天冲那碎裂的狼傀那里取来的。 死门成,异象开,雷音阵阵! 妖虎怒极,全身血光乍现,凶厉尖刺暴涨,猛击冰墙,在它滔天凶焰下,那冰墙大片大片的冰霜砸落,显然已撑不了多久。 唐劫已取出一盆油脂置于兑位,那油脂入兑位,已无火自燃。 在唐劫引法,火势幻化成一只巨大火蜥盘卷而起。 以妖兽火蜥油脂生成的无尽火,成惊门。 惊门主离神乱象,可惑人心智,为本阵次重,固以开智阶的妖蜥油脂为火之源。 六门成,阵威渐显,威势赫赫。 妖虎已感到那恐怖压力正在席卷而来。 惊怒之下,虎目贲张,全身岩甲已化成一片黑色岩石巨角,向着那冰墙刺去。 轰! 轰! 轰! 一连三撞,刺在那冰墙,整片冰墙已布满开裂的蛛网般纹路,摇摇欲坠,再支撑不了多久。 唐劫已扔出第七份材料。 落星石,镇魂木,离恨水,罡风焰和青光剑! 伤门主封禁捕捉,降妖诛魔阵以镇压为主,故以伤门为首,为重中之重,唐劫在这方面花费的成本也最高。 落星石属土,功强化伤门,主辅助;镇魂木属木,镇压心魂,功乱神压迫;离恨水属水,削弱反抗斗志;罡风焰属火,采护界罡风炼化而成,非大能出手不可为,价值最高最难得,主天威压迫。青光剑属金,身为法宝,镇压之力强大,主宝威镇压。 五行具备,成就伤门,是为首重! 为了对付这只妖虎,唐劫已经把他所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都压上来了。为此他不惜花费了整整两千多灵钱,其成本之高令人发指,就算把这妖虎剥皮去骨也未必能赚回来。 五宝押下,伤门光华顿显,在唐劫引法下形成顶盖华光,气威冲天。 与此同时,妖虎狂暴怒哮着,第四撞撞出。 “啪!” 伴随着冰华彩焰的飞起,冰墙炸裂,妖虎与唐劫之间已再无丝毫障碍。 然而就在冰墙破碎的刹那,唐劫却不为所动的说了句:“伊伊!” 随着这一声轻唤,一直藏在后方的小丫头突然扬了下手。 下一刻,无数绿萼从地底暴起而出,仿佛一大片荆棘般缠绕过去,将那妖虎缠了个密密麻麻,同时更张扬着花冠巨口咬向妖虎。 这正是唐劫之前来虎啸峰一个多月命伊伊秘密种下的。 绿萼花阵! 这是唐劫为此取的名字。 耗费了一个多月时间布置的绿萼花阵,正是阻挡妖虎的第二手段。阵图威力毕竟太小,仅靠阵图带来的防御,要想挡住上品妖兽实在太难,除非唐劫的阵道再上一个层次。 突如其来的纠缠一下将那妖虎困于原地,同时唐劫已扔出一把灵钱。落于乾位,钱上金光现,化金色光圈,成开门。 灵钱以昙金打造,掺云墨,其性属金,主入宫,开阵,启动! 这一刻八门齐备,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八方同时鸣动。 然而这还不够,八门具备,尚需阵眼,阵源。 唐劫已取出一把的灵石置于地上,作为真正发动大阵的动力。 同时阵笔下划,已开始布阵眼,阵笔挥动下,无数阵纹尽显,连接八门,形成一片蛛网空间,交错纵横,引动风潮。 同时那妖虎身上血光再出,全身迸发出一股惊人力流,只听砰砰砰砰的声响,那一根根缠绕它的绿萼竟是被尽数崩断。 眼看绿萼花阵再困不住妖虎,伊伊拼了命的控制着剩下的绿萼缠卷,同时跳着脚大叫:“快点啦,我撑不住啦!” 唐劫恍若不闻,只是阵笔挥动已越发快捷,此时此刻,他眼中只有阵。 那妖虎吼的一声,将剩余的花藤也全部挣断,猛扑向唐劫。 就在此时,伊伊一扬手,一左一右两道身影倏然出现,正面迎上妖虎。 正是傀儡与炼兽。 这是唐劫的第三道保险。 砰砰两声爆响。 那傀儡和炼兽已被同时震退。 论力量,作为通灵上品的妖兽,就算不是以力量称雄,妖虎也比那只大熊更强! “吼!” 一击震退,妖虎已对着唐劫发出一声吼,猛地对着下方一按,一片地刺已从地底升腾。 扑扑! 地刺扎透唐劫的脚底,几乎将他定于地面。 唐劫闷哼一声,手中阵笔却是不停,依旧挥动着,天空中阵纹越来越密集,八门一起发出轰鸣,灵潮云集,威势骇人! 那妖虎见地刺也挡不住唐劫施为,头一扬,四蹄狂踏,头顶尖角已冲着唐劫狠狠戳去。 就在这时,伊伊小手一扬,已是一把符纸飞掷而出。 正是昨日从书名扬那里买到的各类符纸。 那妖虎身形一滞,紧接着伊伊又是一物抛出。 捆仙绳! 符纸加仙绳! 唐劫的第四道保险。 那妖虎被捆仙绳一下捆住,立时大怒,全身发力想要挣断捆仙绳,只是被符纸术法所困,一下竟没能挣开。 那炼兽已飞扑而上,一口咬在这猛虎的颈部。 猛虎猛一侧头,头顶尖角已狠狠扎进炼兽体内,只一击,便将那炼兽刺的肠穿肚裂。 不过受这一下影响,它二度摆脱捆陷绳失败,那傀儡已轰隆隆跑过来,猛地抓住妖虎。 它不是打,而是抓! 抓住这妖虎,向着前方猛抛了过去。 妖虎虽力大,自身体重却有限,被这一抛立时抛得远远的。 它在地上打了个滚,再次发力,全身血光暴涨,卷出一股力之洪流。 在它狂暴的力量的挣扎下,术法效果渐渐消失,就连那捆仙绳也不断张开。 终于! 碰地一下。 那捆住它的捆仙绳已瞬间断裂成数十段。 失去了这最后的束缚,那妖虎正要再扑过来,却看到唐劫阵笔一挥,正捺在无数阵纹交界处。 阵眼成! 随着这一笔点下,降妖诛魔阵终成! 阵内光华放,雷音动,灵威聚而成形,竟成一只光焰巨手,凌于其上。 那妖虎大惊,呜咽一声,向后急退,显是知道不敌要逃跑了。 唐劫却哼了一声:“走得了吗?” 他人立阵中,对着伤门一指,灵线飞射,五宝齐动,五色光华毕显,天空中巨手猛地向外一伸,骤然压下,正落在那妖虎身上。 只是一掌,已将那妖虎镇于掌中。 唐劫捏动法诀,巨手合拢回收,已将那妖虎如捏个小鸡崽般捏了回来,向阵中一丢,四周风云雷动,那妖虎已再见不到正常景象,惟有巨手化山,当空压下,狠狠将妖虎镇于其中。 此时唐劫才算大功告成,不过布这个阵也让他消耗他甚巨,仅是自身消耗就险些让他支撑不住。 终究是勉强了些。 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炼兽,还有断裂的捆仙绳,唐劫也不由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惜天神宫不愿意给自己更多的时间,否则损失应当可以再小些吧。 但不管如何,他成功了! 只要能完成目标,那么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来到那被镇压的妖虎身前,他说:“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 PS:唐劫:“有图有种,我就不信还镇不住你!” 第六十五章 与虎谋皮 上 更新时间:2013-12-08 妖虎被巨手化身所震,动弹不得,惟有一双虎目依旧死死盯着唐劫看,不掩丝毫仇恨。 看着它,唐劫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缓缓道:“不用这样看着我,其实我没有杀你的意思,我只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一样东西,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东西,更多的可能是一种秘法,只要你肯把它交给我,我就放了你。” “吼!”妖虎发出低低的吼音,冷眼看着唐劫,却不回应。 唐劫笑笑:“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过好好想想吧,这一仗我连准备带付出,前前后后付出了有四五千钱,这么高的成本,就算把你卖了也赔不起。你不会以为我付出这么多,就是为了做笔亏本买卖吧?” 说到这,唐劫顿了顿,这才继续道:“我要的不是你,自始至终都不是你。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是可以谈谈的……别装傻,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的话,我花几千个灵钱,上月的时间,可不是为了去诈一只虎妖!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装下去也无意义。” 妖虎的目光终于变了,看唐劫的眼神突然充满警惕。 终于,那妖虎动了。 它伸出爪子,在地上写下几个字: “你知道什么?” 看到这行字,唐劫笑了:“很多,不过一开始只是怀疑。但这一个多月的接触下来,还是能确认了。” 就算妖虎再如何掩饰,一个多月的接触,反复的角逐与追杀表现出来的智慧,就算是普通人都能看出这妖虎不一般,何况早有心理准备的唐劫。 “不是洗月派告诉你的?” 唐劫回答: “这种事就算是洗月派,也要高层才清楚吧?怎么可能告诉我一个小小学子。不过要了解这些,也未必就需要洗月派来告诉我,其实有太多理由可以发现。” “太多理由?” “是。”唐劫回答:“首先就是洗月派的行为。为什么洗月派要世代关押你们?就为了惩罚和祸及子孙?那太无谓了!人们可能会因为一时的仇恨而做出丧失理智的行为,但一个大组织不会,更不可能将这种无聊的事持续上千年。之所以如此,真正的原因不是报复,而是因为这是他们找回秘宝的唯一方法……血脉传承!只不过这血脉传承与众不同,别的妖传承的可能是力量,你们却是记忆与智慧!通过这传承,你们在未进入开智期时就拥有智慧,而有关秘宝的下落其实也一直都隐藏在你们的血脉中,所以洗月派才要世代杀戮你们,却又不绝种。他们寄希望于你们中有某个胆小怕死之辈,为了活着而交出宝贝。当然,这只是个猜测。” “其次就是一些历史的记录。”唐劫继续道:“我查看过洗月学院的的一些典籍,尤其是关于虎啸谷猎虎的典籍。洗月学子不止一次上山猎虎,也曾有人认为人比虎强的最大理由就是人有智慧,试图通过种种陷阱手段来杀死妖虎。但从历史记录中,我发现几乎所有以智取胜的手段都失败了。真正成功的猎虎,反到是一些计划简单,以勇取胜的战斗。他们依靠力量,血性与不怕牺牲来获得胜利,而不是头脑。” 那妖虎发出嘿嘿的低笑声,笑声从它口中发出,给人的感觉颇为怪异。 “但不管怎样,你们最终都无一善终。” 这话一出,妖虎低吟一声,垂下了骄傲的头颅。 是的,它们能杀死再多的学子又如何? 学子是杀不完的,所以他们也就必然要代代受戮。 看到这一幕,唐劫也叹了口气:“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宝物,能够让你们情愿世代承受杀戮也不交出来,反正那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听到这话,虎目闪动,那妖虎已再度写下一排字: “你想要什么?” “还能是什么?”唐劫却轻声笑了起来:“当年虎妖盗走秘宝被洗月派抓获,却遍寻不得,最终落得个永生囚禁,祸及子孙的下场。那时我就奇怪一件事,为什么他们不用搜魂术。” “别跟我说妖人不同。虎妖开智,可化人形,神智虽无形,搜魂术却是强行输入灵气,使无形之思维形成有形之神智,从而可以捕捉!我经历过搜魂术,我很清楚这点。因此只要万物有智,有魂,有思有想,即可搜魂!虎妖有智有魂,又凭何不能搜?” “洗月派不用搜魂术,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虎妖有秘法,可抗搜魂!” “搜魂本就是对意识的施法,既然连搜魂都能抗,那么传承记忆也就不奇怪了。这就是我相信你们有智慧的第三个原因,而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我要的就是这个!” ————————————— 有矛就有盾。 有搜魂术,自然也就有可抗搜魂的秘法,这到不是什么秘密。 实际上各大门派几乎都有一些类似的手段可抗搜魂。 但这些手段统统不入授法范围,不在传承之列,只有入了高层才会得赐。 毕竟搜魂术是用来对付门下叛徒的最好手段,非绝对可信之人不可轻传。 正因此,洗月派有抗搜魂的秘法,但他却别指望能学到。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的妖虎。 虎妖有秘法,可抗搜魂! 正因此,洗月派只能以普通手段囚禁虎妖,困于山峰,并世代延绵,以死相逼。 奈何这妖虎一族千年以降,竟没一个低头的,誓死守护秘密,使得洗月派一直就没能得手。 到底是因为秘宝已经消失,交不出来,还是秘宝事关重大,宁死不屈。 唐劫不知道,他也不关心。 他想要的,只是抵抗搜魂之法! “交出秘法,我饶你不死!”这刻唐劫说道。 那妖虎看着他,死死盯着他,虎目泛起狐疑。 它用虎爪写下:“为什么?” 唐劫笑道:“因为我身上也有宝贝,一件可能不输于你的祖辈盗走的宝贝。有人想要,而我不想给。” 不动声色间,唐劫已经把自己和眼前的妖虎划到同一类中去。 这只妖虎因为世代遭遇人类杀戮,对人类的恨意已是根深蒂固,深入骨髓。 仅凭死亡威胁,其实根本对它无用。 若有效,妖虎早就交代了,何必等到现在? 然而唐劫敢试,就是因为他和别人不同。 他和妖虎的遭遇很象! 一如当初他博得秦管事同情的第一原因就是他的“遭遇”和秦管事很象。 同命相怜,同命相惜! 人们对于自己有相同悲剧命运的人,总是会多几分理解,多几分同情。 因此唐劫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自己从“洗月派”这个身份中摘出来。 果然,听到这话,那妖虎明显怔了一下。 它用虎爪写下: “我不相信,人类诡诈。” “我没有骗你。”唐劫说着取出一物。 兵鉴! “看着它,看着那上面的字,你能感受到那上面遗留的力量。” 他将兵鉴缓缓凑到妖虎面前,将那个兵字对准妖虎,兵鉴上蕴含着的浩瀚力量立时让那妖虎发出惊悸嘶啸。 唐劫已收回兵鉴:“你继承了先祖记忆,应当知道这不是洗月派拥有的东西。这是一件传承万载的遗宝,也是开启某个宝藏的钥匙。很多人想要得到它……” 妖虎看看唐劫,终于写道: “那你为什么没有被抓起来?” “因为他们暂时还不能确定东西在我手里,但已经怀疑我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确定是我,到那时,我就会被他们抓起来,严刑拷问,甚至施以搜魂之术。” “你可以逃。” “我不会逃,如果逃了,我就彻底暴露了,我和你不一样。你们妖类,可以通过血脉传承,可就算这样,也不是每只妖都能做到。至于人类,则只能通过教育体系来传承力量。失去这个体系,也就失去了通往仙路的阶梯。” “你会被囚禁,折磨。” “如果有准备的话,就不会,反过来,却可以利用机会为自己谋利益……” 说着,唐劫已将关于兵鉴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那妖虎。 他没有丝毫隐瞒,将所有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他说到虚慕阳的死,说到自己入卫府,说到自己精心筹划一切,利用天神宫与洗月派的怀疑左右逢源,同时也说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说得很认真,也很动情。 就象是老人临终前的回忆,又或者情人间的诉说衷肠,语气不卑不亢,语速不徐不疾,表情不温不火,叙述不急不燥。 然而就是这简单平淡的叙述中,那妖虎却感受到了唐劫心中深处的悲凉,无奈以及深深的仇恨。 那正是它能理解的感情。 一种随着长远时光渐渐淡去,却不曾忘怀,无需刻意去记,却已深入骨髓的情感。 唐劫依然在诉说着。 他说自己发大宏愿,要灭天神宫。 妖虎想到了祖辈对天发下的誓言。 他说他与庄申的战斗。 妖虎想到了他曾经与学子们之间的战斗。 他说他即将面临的考验。 妖虎则想到了总有一天,它终究也会死在这虎啸峰上。 唐劫说了很多,妖虎也想到了很多。 他们就这样坐在阵中,相互攀谈着。 终于,唐劫把自己该说的,能说的,都说完了。 用一声长长的叹息做结尾,唐劫道: “这就是我的故事,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虽然我是人类,但和你一样,我也随时可能成为别人的阶下囚……或者是洗月派,或者是天神宫。” “我不会象你们那样被代代囚禁,祸及子孙,我会被直接抓起来,然后用搜魂秘法搜出一切。当然搜魂术未必就能找到他们想要的,我有办法让他们搜了魂也得不到,但我自己却是注定要完蛋的。” “我不怕死,但我得活着才能做许多事。” “所以我需要那种秘法,去对抗每一个觊觎兵鉴,窥视我的人,包括天神宫,也包括你最憎恨的洗月派。” “如果你恨他们,就请你把秘法教给我!” 第六十六章 与虎谋皮 中 更新时间:2013-12-09 沉默片刻,妖虎终于写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们人类卑鄙,狡诈,全死光了我才高兴。” “可惜人类死不光。”唐劫回答:“我知道你恨人类,就算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也不会同情我。可我还是有两个理由让你帮我。第一,你不帮,我就杀了你,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不光是你,也包括你的孩子。” 这话一出,那妖虎猛然瞪向唐劫。 唐劫笑道:“不用那么看着我,这不奇怪。如果你没有孩子,虎啸峰压根就不会开放,洗月派不会允许你们绝种,所以既然开放了,那你就一定有小虎崽子。” “洗月派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是的,洗月派不允许,可你忘了我是什么人?一个随时可能成为通缉犯的人。你以为我有什么不敢做的?威胁与警告只对遵纪守法的人有效,对亡命之徒无效,而我……就是那个亡命之徒。”唐劫冷酷道,目光已看向山峰顶部。 尽管他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知道那山峰上,定然有一只小老虎存在。 他喃喃道:“洗月派不希望小老虎死,你也不希望吧?那秘宝一定对你们很重要,非常重要,重要到情愿世代承受杀戮与囚禁,也要保留一丝希望……如果我杀了它,你们祖祖辈辈的希望,就彻底完了,千年承受的痛苦,也白费了。对吗?” “嗥!”妖虎发出愤怒的咆哮。 “别吼了,没用的,这个阵有阻挡传音的功能,你我在这里打破天也不会惊动外界。更不用指望他们会来看你,也许几百年前,洗月派还会把你们看得有多紧密。可经历数百近千年的漫长等待,洗月派自己都渐渐放弃了希望,如今的一切,更多的只是习惯罢了。他们没兴趣,也没任何可能来理会你。别忘了我试探了一个月,这一个月,试探的不仅是你,也包括了洗月派!” 说到这,唐劫突然笑了一下。 “不过我其实更愿意用第二个理由来打动你。” “什么理由?” “我有个计划。这个计划会死很多人,可能也包括洗月派……” 说着,唐劫已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计划很长,妖虎很认真的听着,不时地发出倒抽冷气的声音。 待到唐劫将整个计划讲完。 那老虎看唐劫的眼神已彻底变了。 它写道: “这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计划?” “你不相信?” “你才十六岁,实在不象能想出这样计划的人。” “这就对了,作为亲耳听到的人,你都不信是我想到的,他们就更不会信了,那么……他们就一定会相信我给他们的答案,毕竟那才合理,不是吗?” “可那对你太危险。”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来了?”唐劫笑道。 妖虎微微滞了一下。 好一会儿,它写道:“如果老祖宗有你这般头脑,也不会让我族落得如此下场。” 唐劫道:“但现在有我,只要你肯帮我,将来的某天,也许我能帮你们摆脱这层苦难。” “问题是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些年来,洗月派为从我们手里得到我虎族至宝,用尽手段,使尽欺诈。” “虎族至宝?” “是,若你是洗月派派来的卧底,自知真相,若不是,我也不妨告诉你。那所谓的洗月秘宝,本就是我虎族至宝,事关我虎族存亡兴盛。” “我说了,我没兴趣知道你们的事,我只想要抵抗搜魂术的秘法。” “那就证明给我看。” 唐劫摇摇头:“能说的,我都说了,能做的,我也都做了。你可以认为我是洗月派派来欺骗你的,不过你若抱了这想法,那我做什么,你都可以认为是假的。哪怕我亲手杀几个洗月学院的学子,你都可以认为我是在作假。” “不需要,放开我,我便信你。” “放你?”唐劫一楞:“我没当你是傻子,你却当我是傻子吗?放了你……” 那妖虎已不耐烦写道:“你若不信我,又凭什么让我信你?” 唐劫哑然。 那老虎已继续写道: “你怕了?我以为当你用我孩子的生命来威胁我时,当你告诉我那个计划时,你已无畏生死!” 唐劫眼中猛现厉芒:“你在激我?” “只是在证实你的说话,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该有付出一切……也包括生命的觉悟!” ————————— 唐劫没有想到那妖虎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面对这个理由,他发现自己竟是无从反驳。 妖虎冰冷的目光看着他,似在讥笑。 似在说你所谓的不惜一死,就是嘴上喊喊,事到临头却又犹豫退缩吗? 依然是激将法! 却是很好用! 因为它说得没错,唐劫没有退缩的理由。 走到现在,唐劫已做好了舍生的准备。 然,舍生一词岂是嘴上说说? 终究是要在生死关头走上一遭,经历一回,才能有所感受的。 这一刻,唐劫心中想了许多。 他终于明白自己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 真正的战斗,真正的舍死,真正的一往无前,真正的孤注一掷,他并没有真正经历过。 因为他为自己准备了太多后路。 以至于当危机真正来到时,当选择真正来到时,他会犹豫,会彷徨,会退缩。 或许正因此,他才一直无法真正领悟兵主的那种境界吧? 距离那样的境界,他还太远,太远! 不过现在发现,还为时未晚。 唐劫看着那妖虎,点点头道: “你说得没错。我犹豫了,我其实并没有真正做好赴死的准备。但同样如你所说,我所做的事,其实已经是在死亡边上舞蹈。我应当有这心态,应当有这准备。若早晚要失败,与其在失败来临前痛哭哀号,到不如现在就尝试勇往一把……至少能死得刚烈些,却是会死的蠢些。不过真正的勇者,本就是情愿死得愚蠢,也要死得刚烈吧。” 说着唐劫自己也笑了起来。 他说:“我同意!” 他没有立刻放虎,而是先让伊伊退出阵外,以免这妖虎翻脸伤人。 小伊伊哭得死去活来,就是不愿,最终还是唐劫把她强行拎了出来。 回到阵中,唐劫看看那妖虎。 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自己有生以来最危险的赌博。 如果输了,命就没了。 千万不要以为一些看似合理的说话就能轻易打动谁,利益与权衡只适用于头脑冷静之人,积压千年的仇恨却可以燃烧一切理智。 如果说这只妖虎在自由后杀死他,那他半点都不会奇怪。 然而他没得选择。 正如妖虎所言,自己已经走在了死亡线上,越不过这个坎,他也就走不下后面的路。 这刻看着那妖虎,唐劫深吸一口气,毅然挥手除去阵法。 山峰消散,那镇压着妖虎无法动弹的力量彻底消失! “吼!” 惊天动地的怒吼响起。 就在妖虎恢复自由的一瞬间,它猛扑而出! 唐劫本能地后退,挥刀格挡。 虎爪已啪地拍下,一股雄浑力量迸发而出,竟是一巴掌就把断肠刀拍飞,顺势前扑,已将唐劫扑倒在地。 唐劫反臂相迎,那妖虎虎爪下压,正按在唐劫的胸膛上,它的爪子是如此锋利,只一下就在唐劫身上按出五个血洞,再用力就能把他的心脏掏出来。 这一爪没有抓下去,虎目却瞪着唐劫,带着滔天杀意。 滔天凶焰! 利齿如刀! 它张开大嘴,露出满口獠牙,缓缓逼近唐劫的咽喉。 它果然还是出尔反尔了! 对人类的仇恨使得这妖虎完全无视了唐劫的建议,它只想杀戮。 而且这一次,它要在杀死唐劫之前,让他好好感受一番死亡前的痛苦挣扎,让他为他所做的一切后悔,让这些该死的人类,统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是它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也是妖虎一族千百年来通过血脉相传的记忆! 并在无尽的叠加中不断放大,使得仇恨直入骨髓,无法化解! 饱饮人类之血! 就在獠牙及体的一刻,唐劫道:“杀了我,就等于接受现在的命运!” 那妖虎全身一震,这势在必得的一咬竟是没能咬下。 唐劫一字一顿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现在就是你唯一的机会!杀了我,就等于放弃最后的机会!” 妖虎依然一动不动。 唐劫继续道:“不能克制情绪,野兽就永远只是野兽!” 妖虎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终于,它的利齿离唐劫的咽喉稍稍远了些,却并不放松。 它瞪着唐劫,唐劫毫不示弱地回看。 额头上,汗水涔涔流下。 虽已做好必死的觉悟,但是面对这凶厉猛兽,面对这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唐劫心中本能的还是升起那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他坚持着,眼都不眨地盯着妖虎。 哪怕这双招子要被对方抠出来,也绝不眨动一下。 汗水还在流出,一人一虎依旧僵持。 在这强横凶虎的爪下,一切力量都似徒劳,惟有精神的意志无谓等阶。 “吼……”妖虎发出低低啸嘶,身体发出剧烈的起伏,似是在矛盾着什么,犹豫着什么。 突然它虎爪一扬,啪的一击拍在唐劫身上,将唐劫猛扇出去,这一爪在唐劫胸前撕扯数道锋利的齿痕,深可见骨。 唐劫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咳着血刚要坐起,妖虎已再度跃上他身体,把他重重压在身下。 硕大的虎头对着他的脸,口鼻间吐出浓重的血腥气息。 它那绿油油的双眼盯着唐劫,唐劫只觉得眼前两点绿芒越来越大,占据了他所有的视野,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心神摇荡,无数陌生的念头在脑海中升起,于刹那间穿过时光长河…… ——————————— PS:昨天跟帝纹商量了一下,决定先选出本次活动的**十名,活跃一下气氛。 挑选由我本人亲自进行。 本来想用随机数选择,就是先在百度上找一个数字生成器,随机生成一个两位数,然后根据后台打赏名单进行下数,找到谁是谁。 结果一数才发现名单竟然超过了百位!!! 我大概算了算,一连串名单,尤其是某些连续打赏的,导致重复出现率极高,同时名单超长,估计不下五六百,远超我预计……最终放弃此方法(能数到累死我)。 最终决定直接分段,既然决定三个名额,就分成三个部分,拉到三分之一处开始数,数到第十个就是了。 绝对不科学,我也管不了了。 谁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告诉我,这三个名额只能先这么定,就这事折腾我一小时,楞是找不出从一长串名单中省力的随机出三个名额的办法。 现宣布。 “专案” “堂诘柯德” “苦海梦迷” 以上三位为**十名奖励获得者,请获奖者去书评区置顶贴上帝之纹的贴里留言,留下联系方式,好让帝纹发放奖励,三天内有效,到期不取视为自动放弃,将另选名额。 第六十七章 与虎谋皮 下 更新时间:2013-12-10 醒来的时候,唐劫发现自己已不在原地,而是在一处山洞里。 山洞很干净,只有角落里堆着一堆骨架。 骨架很多,堆积成山。 唐劫一下坐了起来。 “你醒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唐劫本能回头看去,只见那妖虎正立于身后,绿油油的双眼正盯着自己,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你会说话?”唐劫脱口而出。 “再感受一下。” 唐劫愕了愕,这才意识到对方发出的依然是低低虎啸,只是自己似是能听懂这虎啸中的意思。 “不是你会说话,是我能听懂虎语了?”唐劫愕然。 “虎本无语,不过是心念相通,若你要理解为虎语,亦无不可。” “原来是这样。”唐劫低头看向自己。 胸前的伤已经好了,只是脑海中好象多了团记忆,他闭目感受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血炼神术……原来这就是虎族抵抗搜魂术的秘法,这竟然是一门强体术?” 唐劫惊呼。 这血炼神术竟然不是单纯的对抗搜魂术的秘法,其本质竟是一门强体法术。 与一般的强体法术不同,普通强体法术是通过灵气改变身体素质,提升强度,这血炼神术却是通过精神意志来激发。 搜魂术以灵气为载体,寄托意识,化无形为有形,从而得以搜魂。 这血炼神术其实也是一样,只是抢先一步,沉意入血,激发血气,类似于自我催眠一般,从而使得血气大涨,力量狂飙。 之前那妖虎身上几度血气飚扬,就是用的此法。 只不过相比自我催眠,血炼神术更加有形有质,是为真正有法可依的存在。 其思融于灵,寄于血,故可传承; 其意存于体,灵肉合,故抗搜魂; 其法通于念,达于志,故可相叠; 简单的说,这血炼神术就是将身心结合在一起,意在血脉,魂不单存,故无法搜魂。非但如此,由于它与传统的强体法术不一样,表现相近而本质不同,因此是可以叠加运用的。 比如使用了无相金身后,就依然可以使用血炼神术。 不过这血炼神术效果虽然强大,却是建立在自身需要有强大体魄的基础上。若体魄太差,强行使用这血炼神术,只会透支血气,使自己事后虚弱,效果一如使用了魔血丹。 好在对这方面,唐劫还是很有自信的。 唐劫本来只想要抵抗搜魂的秘术,没想到却得了这么一个强体秘法,这强体秘法作用巨大,比起当初他从神霄剑典上得到的法术更有价值,某种程度上,甚至比离经更有价值,毕竟离经消耗资源太甚,而此法只需学会了就能用,充其量就是熟练度高了,坚持的时间长些,副作用小些吧。 这却是个意外惊喜。 “不过这法术好象并不能让我听懂你的话?”唐劫很快意识到自己能听懂虎语,却是和这血炼神术无关。 “那是因为我给了你一些我的精血。” “为什么?”唐劫不解。 如果说妖虎不杀他,传他秘法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说辞,那给他精血让他能懂虎语,也未免对自己太好了些。千年的仇恨没那么容易化解,就悬相互利用,也不会白给好处。 那妖虎却是嘿嘿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你前面的那些说辞,就真的打动我了吧?” “总还有是有些用处的。”唐劫笑笑。 果然这老虎还有别的目的,不过要说他前面那些话一点用都没有,也不可能。 许多事终究是诸般因素集合起来才有效果。 只是唐劫也不知道,那未知的因素是什么。 “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如果是杀洗月派,我恐怕做不到。” “当然不会。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带走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唐劫一楞。他迅速回道:“有大阵在,我根本带不走!就算能带走,他们也会发现的。” 虎啸峰上的大阵具有识别能力,虎族进入山峰后就会被彻底关在峰上,根本没可能逃出来。 而且就算能带走,也不代表就没事了。 虽说漫长的光阴使得洗月派早已放弃从妖虎身上获得秘宝的消息,但每过一段时间他们总还是会过来看看情况。 若是唐劫把小虎带走,不消数日,洗月学院就会发现问题,到时只要一查,就会知道是谁干的。 仙家大派,不去关注时或者许多事可以瞒过他们,当他们真正关注时,许多事总还是能查出来的。 那妖虎却是没在意唐劫的回答。 它只是侧过身子,让出背后。 然后唐劫看到,在那妖虎的后面赫然还躺着一只老虎。 唐劫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只雌虎,也是洗月派抓来配种的一只下品妖虎。这妖虎的实力并不强,即便在下品中也列于末位,学子们几乎不用把它放在心上,毕竟虎啸峰上虎妖之后才是真正强大的妖虎,其余不过普通通灵之辈,随便分一两个学子就能对付。 但眼前的这只雌虎明显有问题。 它趴在地上,看起来奄奄一息,竟似快要死了。 目光下移,唐劫看到那雌虎怀中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拱在雌虎怀中。 两只小虎! 两只! 唐劫的脑袋嗡的一震,已脱口叫了出来:“你有两个孩子?” 除非是那些低等妖兽,越是血脉高级的妖兽,生育率就越低。 原因就在于血脉力量越强大,孕育需要消耗的力量就越多。高级妖兽在孕育时往往会对母兽造成巨大的负担,甚至有可能反噬其母。 正因此,高级妖兽不仅受孕难,孕育也难。 这或许就是天地之间的法则吧,越是顶级的力量,就越是要限制数量。 正因此,高级妖兽往往生育艰难,一次多胎的结果可能就是一个都生不出来。 当然,不是每种情况下都必然如此,若母兽强大,自然也可承受胎儿的血脉力量。 可是虎啸峰上的母虎,却是洗月派从外界抓来的普通妖虎,这种情况下要一次生下两只幼虎,就比较罕见了,也就难怪这母虎现在这样了。 当然这种事在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毕竟妖兽也是可以晋升的。如果母虎有幸在囚禁阶段晋升到中品妖兽,那么一次生下两只的存活率就会大大提升。 不过每当发生这种事时,洗月派就会带走其中一只小的…… 没想到这次,唐劫竟然一下见到了两只小虎。 怪不得那母虎会命在存危了,为了生育这两个小家伙,怕是已耗尽了她所有的生命力。 “是的,这就是你能活下来的原因。” 妖虎来到妻子身边,舔了舔那两个小家伙。 小家伙出生的时间应该还不是太长,血液中的记忆尚未复苏,此时此刻就是两只真正的小老虎,偎依在母虎怀中顽皮的打着滚,对父亲的爱抚并未在意。 但是唐劫却感受到了那一刻妖虎的舔犊深情。 唐劫明白了:“洗月派还不知道这事?” “是的。”妖虎看着自己孩子,眼中露出浓浓父爱,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半分杀意:“他们通常半年才来一次,距离下一次过来,还有两个月。上一次过来,他们已经发现珍儿有孕,但他们不知道会是两个。我要你趁这机会带走我的一个孩子,帮助它逃脱这囚笼,还我虎族自由。这是我虎族千年以来等待的机会,也是我的条件……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杀了你!” 唐劫咽了一下口水:“问题是我怎么带它出去?” “炼兽牌。”妖虎回答:“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天意让你来到这里,天意让你打败我,天意让我在这段时间一下有了两个孩子,天意让一名洗月学子竟然拥有兽炼门的炼兽牌……把我的孩子放进炼兽牌中,你就能把它带出去。” 炼兽牌是兽炼门专门用来存放活物的,由于可以让生命进入,其实炼兽牌本身的价值就极大。不过兽牌空间单独黑暗,不适合久居,为了确保奴兽不因困顿独处而在兽牌中发疯,同时也让它们更加听话,更加勇猛,兽炼门的修者一般会对妖兽进行炼化,摸去神智,那妖狼炼兽便是如此。 小虎自然不可能被炼化神智,不过短时间的进入还是没问题的。 此时唐劫也彻底明白了。 妖虎说得没错,这正是自己活下来的理由! 有时要做成一件事,真的需要许多条件,要有实力,有计划,同样也要有运气! 布阵伏虎,这是实力,没有这个实力,他根本就没有对话的基础; 精心安排,对症下药这是计划,没有计划,空有实力也只不过重复其他学子们千年以来所做过的事; 两只小虎和炼兽牌则是运气,这运气成最后的关键,最终压垮了妖虎的心理防线,摧毁了它的仇恨心理。 正是实力,计划还有运气三者的结合,才使得他此趟之行得以功成。 当然,唐劫是不相信天意的。 若天意垂青,事情本可以更简单些。 他更愿意相信天道酬勤,运气只青睐于有准备肯努力之人。 但不管怎样,他必须承认这一次他走大运了。 非但可以得到血炼神术,甚至还可以得到一只妖虎后裔。 从那妖虎之前的说话看,这妖虎的血脉之怕在虎族中也属于比较高贵的。 似是看出了唐劫的心思,那妖虎突然吼了一声,猛扑过来把唐劫压倒。 它对着唐劫吼道:“我让你把我的孩子带走,却不是让你用它为奴!人类,发下誓言,永生永世不得以任何手段奴役我的孩子,否则我情愿让它死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吗? “好,我唐劫今日在此以心魔立誓,我带走你的孩子,将来必善待于它,等其长大后,也必放其自由,永不以其为奴仆!” 听到这话,那妖虎的目光立时柔和了许多。 它低啸连连:“记住你的誓言,我的血在你的身体里流淌,它会带给你力量,也会化成恐惧的梦魇,若你敢违誓,必不得好死!” “若敢违誓,必不得好死!”唐劫再度重复了一次。妖虎本就不是他的目标,能得之固好,便是得不到也没什么好心痛的。再者依靠强制手段得来的仆役,终究比不上依靠感情。 他与伊伊之间亦无血誓之类的联系,又有谁比他和伊伊之间更亲密了? 将来他自会放小虎离开,只是长期培养的感情,到时候他撵小家伙走,小家伙都未必肯走呢。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的了。 他看着那妖虎,只是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这两只小家伙,你选择哪个让我带走?” 什么? 那妖虎一呆,目光已看向自己的孩子。 之前它只想着这是机会,自己要抓住,却没想过选择。 直至这刻唐劫语出,它才意识到,自己还要做一次选择。 选择一个孩子离开,而另一个留下…… 留在这里,就意味着囚禁,意味着战斗,意味着死亡。 也就是说,它必须选择让哪个孩子活下去。 妖虎呆住了。 两个毛绒绒的小家伙,吃饱喝足,已开始在父母的怀里打滚撒娇。 它们还小。 不知道母亲的处境。 不知道父亲的为难。 更不知道它们未来的命运,就在这刻妖虎的一念之间。 两个孩子,注定只能带走一个! 何去? 何从? 妖虎茫然了。 它看看妻子,那母虎似是也意识到了即将发生的抉择,虎目流泪,发出痛苦的低吟。 它再看看自己的孩子,小东西们正在地上蹒跚走着,弟弟不小心摔了个跟头,正撞在哥哥身上,于是兄弟俩一起坐倒在地,发出不满的哼声…… 那一刻这妖虎再克制不住自己,放声痛哭起来。 虎本无语,哭即虎啸。 “吼!” 悲伧的虎吼在这刻传遍整个虎啸谷,即便是不懂虎语之人,也能听出那其中浓浓悲意与无尽愤恨! 第六十八章 离别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M.Shumilou.Com 忧伤的虎目在两只小虎崽上徘徊着,终于,妖虎颤抖着爪子抬起,指向其中一只小虎道: “带小的走吧。” 说着它转过头去,再不忍看这生离死别的一幕。 唐劫走过去,抱起那正和哥哥打闹的小老虎。 小家伙懵懂无知,见有人抓自己,本能地扑上去咬了一口。 只是它力量太小,咬在唐劫手臂上,却扎不透他皮肤。 唐劫手一抬,这小东西立时悬空,它犹不松口,死死咬着唐劫胳膊,四个爪子凌空乱舞,对着唐劫的手臂吭哧吭哧的用力。 旁边那哥哥也扑过来,对着唐劫的脚狂啃,发出细微的猫叫般的声音。 看着小东西萌萌的甚是可爱,唐劫笑了笑,道:“它有名字吗?” 妖虎摇摇头:“尚未取名。不过虎为万兽之王,故我族皆以王为姓。我叫王破关,你可以为他们取一个。” “王破关……我明白了。既如此,这兄弟俩就以逍遥自由为名吧,大名就叫王逍,王遥。乳名嘛,看你虎头虎脑的样子,就叫宝儿吧。” 说着已把它一把抓过来,抱在怀里很是亲热了一番。 虎虽凶猛,幼虎却甚萌,唐劫看着自然也是极喜欢的,这情景落于那王破关眼中,自然是一番欣慰,却又平添别离感伤,低低悲鸣再起,却亦无奈。 这边事情已定,唐劫自去收拾他那堆材料准备离开。那些材料虽用于布阵,有些是用了就没了,有些却还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比如青光剑总不可能布一次阵就完蛋。 正收拾的时候,唐劫突然想起什么,问妖虎:“对了,洗月派半年来一次人,你这里平时都怎么生活的?我之前醒来时,看到洞里皆是白骨,应当是你们的食物,可那些食物从何而来?” 妖虎回答:“峰上有异花红萸,其果碎后百里飘香,可引万兽。” “原来是扶萸,我说洗月派怎么这么放心,半年才来一次呢。”唐劫笑道。 相比虎啸谷中的其他灵草,扶萸算的上是真正的奇种异草,其结出来的果子补血滋灵,对修炼大有裨益,价值不凡,到是真正的好东西。萸果碎后香飘甚远,用来吸引妖兽到是个好办法,就是未免浪费了些。 洗月派应当是为了自己方便,所以就在虎啸峰上种了扶萸,引山下妖兽自投罗网,如此就不需自己费时费力来伺候这山上妖虎了。 几百年的照顾,换了谁都会想办法偷懒的。 似是看出了唐劫的心思,妖虎道:“红萸果我这里还有些剩余,你若想要可以拿去。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灵草,对我都没什么用,你若想要也大可拿去。” “那就多谢王大哥了!”唐劫也老实不客气地顺竿儿上,这大哥更是喊的极为自然。 那妖虎被他喊得全身一颤,想自己一生最恨人类,如今却被一个人类喊大哥,心中顿时各种不适应,却终究是忍了下去,只是告诉他地点,由他自取。 扶萸果就在峰后。 由于在峰上存在的时间极长,这株扶萸历年结下的果实着实不少,可惜年代久远的大多化为泥土。即便如此,唐劫还是一口气搜罗了十余颗。 这扶萸果每颗都能值得至少数百钱,虽因为妖虎不屑养护而导致果实有部分残缺破损,但加起来也能值个两千钱左右,算算到是已经把布阵的成本赚回来了,何况那布阵的材料还不是全部消耗完。 唐劫看看还有时间,干脆就在这虎啸峰上肆意闲逛起来,到处找灵花异果。 他这趟过来投资颇巨,本已做好了亏损准备,如今眼看有回本希望,甚至还有赢利可能,哪里还会放过,但凡值些钱的一律不放过,统统拔了,哪怕半钱一株的普通灵草也不放过,所到之处如鬼子进村般无一漏过,甚至还把伊伊叫了过来帮着找。 这小东西用来搜灵草那是一搜一个准。 待到大包小包的装满,唐劫大致算了一下,已知此趟自己连本带利地全赚回来了,心情立时大好。 回到洞里,唐劫对着妖虎鞠了一躬:“多谢王大哥厚赠!” 妖虎哼了一声:“我不需要你的谢,只要你好好对待我的孩子就行。” “王大哥放心,唐劫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对了,唐劫还有一事相求。” “还有什么事?” “那些妖兽,王大哥所图无非血肉,不过它们的毛皮对我还算有些用处。如果可以,我希望王大哥以后进食能把毛皮完整的剥下来留给我,若有无用骨骼也可以。”唐劫笑道。 感情他扫荡完了灵草,又开始把主意动到妖兽上去了。 这相当于让妖虎帮他捕猎啊! 简单一句话,你吃肉,其他都归我,反正你也用不着。 至于那些在洞中放着的就算了,由于时间太长,精气早已散尽,再无价值。 妖虎狠狠瞪了他一眼:“人类,你太贪婪了。你要其他妖兽皮骨,我可以不计较,可你若敢打我孩子的主意……” “王大哥,伊伊的价值可不比小虎低,你可见我打她主意了?”唐劫反问。 听到这话,妖虎这才缓和下来,哼了一声:“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肯信你?” 之前唐劫冒险放虎,却一定要让伊伊离开,面对如此珍贵精物却能这般呵护,可见唐劫不是薄情之人。 也正因此,它才动了把小虎交给他的心思。 见妖虎不再计较,唐劫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你的事太多了!”妖虎怒了。 唐劫笑笑:“这次却不是索取,而是馈赠。” 说着唐劫已将那兵鉴拿了出来:“这东西,很多人想要,虽然上一次天神宫派人搜寻被我糊弄了过去,却是因为他们暂时无法确定在我手中,为免打草惊蛇,放不开手脚。以后再来找的话,不管是洗月派还是天神宫,只怕不掘地三尺都不会罢手的了。放在我那里,肯定不合适。” “你想藏在我这儿?” 唐劫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合适更安全的? 洗月派和天神宫做梦都不会想到,唐劫竟然会把兵鉴藏在这里。 而有实力保护它又对兵鉴无欲无求的,大概也就这只妖虎了。 这最为憎恨人类的妖兽,反到成了唐劫最放心的守护者。 而且在某种意义上,唐劫也是在做出质押。 有此物在,注定唐劫不会出尔反尔,也让妖虎可以放心许多。 所以那妖虎毫不犹豫道:“好,我答应你。” 唐劫便找了个角落,将那兵鉴埋了进去。 然后他喃喃道:“曾经被搜索千年的虎啸峰,如今终于有了真正的秘宝……” 那妖虎听到这话,亦是发出一阵低低悲啸。 能拿的都已拿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眼看已无事,唐劫将那狼兽放出。 那狼兽虽被妖虎重伤,但只要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这刻为了腾出兽牌,唐劫却是一把将那炼兽抓死。 这狼兽和捆仙绳都是见不得光之物,就算没了他也不心痛。 杀死狼兽,他到也不浪费,顺便将这狼兽也解剖了,这才抓起小虎准备放进兽牌中带走。 就在要带走之际,那母虎突然低啸一声,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来到那小老虎身边,伸出舌头舔了几下,虎目中竟是流出泪水。 它虽智力未开,却又不同于一般野兽,也知道孩子即将离去,看向丈夫的眼神充满哀求,显是不解为何他一定要将孩子送走。 妖虎看着妻子,无奈叹息,虎爪摸着妻子颈上绒毛低语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为了孩子,为了我族,有些事我不能不做。珍儿……对不起。” 母虎痴痴地看着丈夫,似是理解,又似不理解,只是虎目中流出一缕柔情。 然后她看到丈夫突然张开大口,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 啪! 母虎颈骨已被它一击咬断。 那母虎只哼了一声,便倒在地上,双眼仍瞪着丈夫看,似是到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干什么?”唐劫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你杀她做什么?” “闭嘴!” 虎啸声在山洞中回荡。 妖虎赫然回头,唐劫看到它双目如血,狠狠瞪着自己。 它说:“她的身体太过虚弱。洗月派的人可不傻,只要看到她的样子就会知道有问题。她智力未开,又不具血炼之能,稍加试探就必露马脚……绝不能让洗月派的人发现真相!” “所以你就杀死自己的妻子?”唐劫愤怒道。 妖虎猛扑过来,扑倒唐劫对着他低啸道:“为了我族振兴,就算是我们自己,也在不停地去死!记住你的承诺,只要有一天,你能让我的孩子重获自由,你随时可以过来把我的脑袋也取走!” 说着它已退开,咬住妻子猛地抛给唐劫:“给你,你不是想要我们妖兽的骨头,皮毛还有血肉吗?不是要用我们的生命来成为你们强大的源头吗?现在她是你的了!” 语气中带着无尽愤恨! 巨大的虎尸跌进唐劫怀里,将他冲的连退数步。 两只小虎失去了母亲,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围着虎尸打转,不时地用虎头去推母亲。 那妖虎已一把抓住小老虎宝儿,塞进唐劫手中炼兽牌里,叫道:“还不快走!” 抱着虎尸和那一大堆材料,唐劫踉踉跄跄走出山洞。 这刻他已是心乱如麻。 脑海中回荡起虚慕阳的说话。 仙路凶险! 修界无情! 是的,虚慕阳说得没错。 修界无情! 虽然早已明白。 虽然早已理解。 虽然早有准备。 但当这残忍无情的一幕真正发生时,唐劫的心还是震颤了。 洗月学院终究不是真实的修界,相对温和的环境使得学子们对外界总是充满憧憬与向往,但只有真正接触过温情外面下的冷血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真实世界的残酷! 这虎啸峰上发生的一切,才是这世界真实的缩影! 他心中伤感,却亦无法,只能一步一步挪出大阵。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虎啸峰上。 那妖虎已在峰头望着自己。 唐劫轻轻摇了下头,拍动玉牌。 人影一闪,虎啸村的村民就见到唐劫的身影已出现在谷口,怀中赫然还抱着一只巨大虎尸。 众人吓了一跳:“你把虎啸峰上的妖虎杀死了?”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一大堆学子都未必能做到的! “不……我只是……趁它不备,偷袭了它的洞府……偷走了它的灵草……杀死了它的妻子……”唐劫喃喃回答。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说话,远处虎啸峰上,虎啸骤起。 “嗥!” 带着无尽的悲痛与刻骨的仇恨传彻四方!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十九章 学贷 上 更新时间:2013-12-12 唐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陶然居的。 在摆脱了那些上来恭贺的村民,婉拒了他们收购的邀请后,唐劫借口冒险劳累,就这么抱着虎尸一步步走了回来。 一路上吸引来无数学子驻足观看,指指点点,唐劫耳畔回荡的却是那虎啸悲鸣,眼前浮现的更是母虎死前那深情而无助的一瞥。 直到回到住所,唐劫这才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他将小老虎从兽牌中放出。 或许是嫌在那封闭空间中呆的时间有点长,小老虎一出来,就愤怒地用爪子挠向唐劫,然后又看到母亲躺在那里不动。 或许是以为母亲睡着了,小家伙围着母亲转了一圈,不时地用头去拱着母亲,想要将她唤醒。 最终累了,一头栽倒在虎尸旁,就这样迷糊着睡去。 伊伊从唐劫的怀里钻出来,爬到他脖子上,搂着唐劫轻声道:“哥哥……” 她的声音很低。 今天发生的一幕,对这小姑娘来说,同样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恩。”唐劫应了一声。 他看看虎尸,再看看依然懵懂无知的小老虎,将伊伊从身上抓下,放在小老虎旁边,道:“伊伊,答应哥哥一件事好吗?” “恩,哥哥你说,什么事伊伊都去做。” “从现在起,小虎就是你的弟弟了,答应哥哥,照顾好他。” “哦!”伊伊脆生生回答:“我会照顾好虎弟弟的。” “很好。”唐劫摸摸伊伊的头:“宝儿还小,许多东西还不太懂,你是姐姐,以后一些事,你不能和弟弟计较。” 伊伊继续认真的点头。 唐劫笑笑,这才站起来向外走去。 “哥哥你去哪儿?”伊伊问。 “去给小虎弄些吃的。”唐劫回答。 不管心情如何沉重,生活总要继续。 —————————————— 唐劫杀虎的消息很快传开。 继创造新记录后,唐劫的名字再一次轰动学院。 当天蔡君扬就找了过来,一看到唐劫就哈哈大笑:“你猛,竟然敢跑到虎啸峰上杀老虎,那可是通灵上品的妖兽啊!” “是通灵下品,我杀的是母老虎,而且是才生过小崽子不久的母老虎,气亏体弱,比一般的妖兽还要好杀得多。”唐劫纠正。 “却终究是在上品妖兽的眼皮子底下杀死的!”蔡君扬强调,说到这又不由唏嘘一声:“虎啸峰啊,那可是虎啸峰!多少学子连上都不敢上去,每次猎虎都要集合上百人方敢前往,就这样还大多数时候大败亏输,伤人无数。你竟然一个人就敢上虎啸峰,哪怕杀的只是母虎,也足以笑傲学院,我蔡君扬自愧不如!” 蔡君扬其实是个自恃极高的人,轻易不见他服谁,但这一次他是真服了。 这也难怪,若以实力论英雄,灵泉阶不过是修者最低的一阶,比他们强的大有人在。 但是在胆略上,象这样敢为人所不为者就不多了。 创造记录只说明实力,独闯虎山则说明勇气,而后者往往比前者更缺乏,也更珍贵,且不随年龄与实力而增长。 正因此,非但是他,就连洗月上师们都要对唐劫另眼相看。 “听你这意思,我好象又能再涨一回价了?”唐劫笑问。 “你还涨?”蔡君扬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我还没跟你说林东升答应的事呢,你就又要涨了?” “开玩笑的,这次不涨。对了,听你这口气,那七百钱的事,林东升答应了?” “早几天就答应了,不过那几天你都窝在锻金台不出来,我找了几次没找到你,害得我发动所有人给你送消息,结果也没送到,到是把林东升急得要死。这不刚得到你出来的消息,竟然是把母老虎宰了,果然有你的!” “原来是这样。”唐劫点点头,眼中一点精芒闪过。 这边蔡君扬已经拿出那六百钱:“这是林东升让我给你的,你答应的一百我从中扣了。” “还嫌我贪,分钱的时候也没见你客气。”唐劫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将钱收下。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蔡君扬这便离开,只约定了两日后一起下山,去林家为老爷子拜寿,至于寿礼自有林东升准备好,到时候学子们只要带着礼物上门就行了。 别了蔡君扬,唐劫回到屋里沉思起来。 他反复思考着自己的计划,盘衡其中可能发生的各种意外,并将一一记录下来进行分析。 伊伊看他认真,识趣的不去打扰他,自去逗小老虎。 那小东西失去父母兄弟,初始很不适应,时不时就会发出伤心的低嘶。 这个时候,伊伊就象一个真正的姐姐般,将小老虎捧着,拍打着小虎的背心,用天真的语气说着成人般安慰的话语。 她虽从未学过这些,这刻却是无师自通。 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唐劫还沉浸在计划执行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以及应对手段。 终于,一些原本未曾发现的问题被他找出来,同时也找出对应的破解之道。 看着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计划,唐劫反复检查过一遍,确认没什么遗漏,这才收起计划。 他取出阵图与材料,抹去之前的那个阵法,唐劫竟是开始制作起新的阵图。 新的阵图并不算太难,唐劫很快就完成。 待到制好后,唐劫取出断肠刀对着自己手腕一划,血水已经喷涌而出,滴入那阵中。 “怎么了?哥哥。”伊伊被唐劫吓了一跳,忙扑过来。 “没什么,只是再多加些准备而已。”唐劫回答。 血水涌入图中,很快被吸收,阵图上现出红色光华,泛出生命的能量。 唐劫却是依旧不停,继续放血。 一边放血,他还一边将从虎啸峰上得来的各种灵果不断投入进去。 直到那阵图整个阵法几乎都被血水侵满,滔聚出一片红光血潮,唐劫又从腿上切下一大块肉丢入阵中,这才抓住阵图猛地一收,已将其迅速合上。 然后他眼前一花,险些栽倒在地。 好在伊伊及时过来扶住他:“哥哥!” 小家伙瞪大眼珠看着唐劫,充满关切。 “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唐劫对着伊伊笑笑。 “哥哥你在做什么?好吓人!” “一些后续的准备而已。” “哥哥,那些坏人是不是很难对付?” “恩。” “比大老虎还难对付?” “恩。” “那我们不和他们打,好不好?”伊伊抬起头,看着唐劫说。 唐劫笑了。 他摸摸伊伊的头:“傻丫头,我不想和他们打,可他们会找上我啊。别担心,伊伊,哥哥能对付他们的。哥哥会打败他们,杀死他们。你要相信哥哥,打完这一仗,我们之后就会清净好久。不过……” 犹豫了一下,唐劫坐下,抓起伊伊,又抱起小老虎,将他们一边一个放在身上,然后面色很严肃地对伊伊道:“不过接下来哥哥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不能带上伊伊,要和伊伊分开一些日子了。” “不!”伊伊的眼睛一下红了,扑进唐劫怀里:“我不离开哥哥!” 说着她哇地一下哭了起来,搂着唐劫的脖子,哭得好生伤心:“哥哥,是不是我不听话惹你生气了,你不要我了?” 唐劫听得心中一痛,抱着伊伊道:“傻丫头,怎么可能,哥哥谁都不要也要你啊。只不过哥哥要去对付敌人,你不适合参加。” “我不怕,我要和哥哥一起战斗!”伊伊大喊。 唐劫摇了摇头:“那可不行。伊伊听话,等哥哥离开以后,就需要你来照顾小虎了。告诉哥哥,你能照顾好小虎和自己吗?” “不,不能!”伊伊哭着大喊:“我不要离开你,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唐劫被她哭得心碎,只能拍拍她的后背道:“小笨蛋,其实你不和哥哥在一起,也可以帮哥哥的,你要是不听话,哥哥可就真的要死了。” 伊伊虽是孩子,却终究是见过生死,历过风雨的,本身又是精物,比一般的小孩子却要懂事得多,听到这话立刻不哭,擦掉眼泪抽泣着问:“我能帮哥哥做什么?” 看着都哭成花花的小脸蛋,唐劫笑着:“首先,这阵图你得帮我收好……” 他将阵图交到伊伊手中,轻声吩咐着接下来需要她做的事。 躺在唐劫怀里,小家伙听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 交代好了伊伊,唐劫先去见了一趟卫天冲,把傀儡还他后,又去外间绕了一圈,这才去了灵台阁。 见了水夫人,唐劫上前问好。 水夫人笑嘻嘻地看他:“好小子,昨儿个才出锻金台,今天就杀了母老虎,到还真是个兴风作浪的主儿。” “还多亏了夫人的断肠刀。”唐劫直接把功劳转到断肠刀上去。 “我给的宝贝,我知道有多少斤两,终归是你小子机灵,就是忒过冒险了些。罢了罢了,做都做了,我也说你不得。不过以后这样的事,还是悠着些的好,那虎啸峰上老虎,可不是一般的上品妖虎,等闲伎俩唬它不得。” “小子省得了。” “说吧,这趟来又有什么事?” “却是有事要请夫人帮忙。”唐劫将那虎尸交给夫人,顺便还有解剖好的熊尸,狼尸,以及之前未用掉的材料:“先请夫人先给估个价。” 水夫人眉头一皱:“你这些东西不卖到虎啸村去,拿我这儿作甚?” 灵妙坊虽然卖材料,却不怎么收材料,或者说不怎么收虎啸谷的材料,主要虎啸谷的产出太过不值钱,也就是那些村民收来处理一下,灵妙坊主要还是出售一些更加高端的材料与成品。 不过唐劫这次收获的主要是虎啸峰上的材料,价值比一般谷里要高许多,即便如此,在水夫人看来也只是勉强入得了眼而已。 唐劫已笑道:“若是夫人收,我便卖了。若是不收,我便用来抵押。” “抵押?”听到这个词,水夫人明显楞了一下:“你要借钱?” “是,正式借贷!”唐劫回答。 这个时代,专业分的没那么强,许多商家追求的都是大而全,商铺兼营放贷买卖并不罕见,灵台阁也是如此,只是利息相对低些。 因为这里是洗月学院下辖的商铺,带有一定的资助性质,算是学贷吧。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是随便什么学子都能借的,必须要有一定的实力表现,具备足够的还款能力才有资格借贷。 以唐劫目前的声誉与能力,到是已经具备了成为灵妙坊客户的资格,而且算得上是潜力型优质客户。 只是他实在没理由要借贷啊! 这刻水夫人吃惊地看看唐劫:“你已经没钱了?洗月派前些日子才奖赏你的一万灵钱呢?” “还有八千左右,如果处理掉这批货,估计能有一万。”唐劫回答。他之前买材料,碎废器花了不少,但蔡君扬送来六百钱,到又弥补了些,再把这些财货处理掉,基本能保持收支平衡。 “那你还借钱?要做什么?” 唐劫回答:“这次之所以能杀那母虎,全仗了我家少爷的傀儡……” 唐劫并没有回答水夫人的提问,而是先说起了自己是怎么猎杀母虎的。 按他的说法,此番猎杀就是自己先伺机窥视一旁,用傀儡引走妖虎后再突然出手,刺杀母虎得成。 应当说,这个谎话还算比较合理的,至少理论上没什么问题。至于那妖虎为什么如此容易上当,又为什么让唐劫摸那么近都没发现,甚至还给他摸走灵草的时间……人都有犯傻的时候,还不许老虎犯傻了? 谎言的好处就在于只要理论上行得通,实际执行有多少问题并不重要,反正事实已经摆在那儿了,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这刻讲述了一遍自己突袭杀虎的经过,唐劫道:“此战之后,小子也发现我这趟着实是行险了些,能成功实属运气。不过傀儡分兵诱敌,批亢捣虚之法,却被证实可行。可惜傀儡无智,需有人驾御才可驱使变化,不利诱敌过远。也亏了那母虎产后虚弱,才被我一击得手,却还是被那妖虎追杀回来,险些要了小命,事后我反复思量,觉得如果能有一台可以自行御使,如玄甲战卒那般无需人力操纵的傀儡,就能将那妖虎引得更远些,我自己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他刚刚放过血,身体虚得厉害,现在脸上还是一片惨白,以水夫人的目光,自然能看出“重伤”是半点不假的,只是不知和“苦战”没半点关系。 不过听他这么说,水夫人多少到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想借钱买傀儡?” “是,要象玄甲战卒那样,无需操控也能接受主人命令,自行行事的傀儡。” “那可不便宜,这样的傀儡无论用料还是炼阵都极考究。” “所以才要借钱啊。”唐劫笑咪咪回答。 “你要借多少?” “二十万。” “扑!”水夫人刚送进口中的茶水一下全喷了出来。 ———————————————— PS:广告时间,给大家推荐一款游戏。 《指上谈兵》,全球首款3D即时战斗三国手游。 12月12日开测,水墨风格,打破传统卡牌游戏弊端,拒绝所谓智能“无脑点点点”模式,每一场战斗玩家都可以自由招募不同部队、自定攻击目标、决定攻击顺序及技能使用。 以下为地址zs.comnyuekeji.com/。 欢迎大家来玩。 第七十章 学贷 下 更新时间:2013-12-13 二十万灵钱,搁在凡间,这就相当于几个亿,搁在修界,就算是灵师级别的存在,也没几个人能随便拿出,或许要到天心境,才可以不把二十万放在心上。 而对于学子,这就是巨款! 唐劫狮子大开口,一下就是二十万,就算是水夫人都被他憋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狠狠瞪了唐劫一眼,水夫人道:“你到是开得了口。二十万钱,你可拿得出对应的抵押?” 唐劫笑道:“学院的规矩,小子还是懂的,最高一比五的质押,可对?” 放贷要有质押,不过灵台阁的借贷历来以帮助学子为主要目的,自然不会简单的有多少抵押借多少,而是按学子的声誉,地位与能力进行划分。 通常划为五等,最差的就是一比一,有多少抵押才借多少钱,最高等就是一比五,一块钱的抵押物可以借到五倍的钱。 而这种评级,一般和神兵斗场的表现息息相关,基本上要获得最高五级的借贷额度,就得先获得无敌评价。 但是唐劫的情况显然有些不同。 这刻听到唐劫的说话,水夫人也有些明白过来了:“原来你早有准备。说起来,你虽然不是无敌评价的学子,但是创下记录,又独闯虎啸峰,评一个五级到也不过分。不过……就算这样你也要有四万质押才是。” “所以才要求夫人帮忙啊。”唐劫笑道:“我这里有些财货,另外我可以把断肠刀和银霄针也押上。如果还不够,就分批借,把傀儡也作为抵押……” 他这是在玩次级贷的把戏了。 用借来的钱制成商品,然后再用商品借钱。 栖霞界没有次贷这种概念,对于风险还是比较谨慎的。但学贷本身就有一定的信誉质押成分,也就允许一定程度的风险,再加上这时代人治程度比较高,因此小幅度的次贷未必不行。 可惜水夫人还是摇头:“那也不成!” 唐劫要的太多,这已经不是抵押的问题了。 二十万借款,单是每月产生的上千灵钱的利息,他一个学子都还不起。 借款终究是以收钱为目的,因此一切考量都必须建立在对方有足够的还款能力上。 别说你只是灵泉阶的学子,就算你灵海无敌,只要没有月挣千钱的能力,也别想借到二十万的数。 “既如此,那就借十万。”二十万不成,唐劫便退而求其次。 水夫人被他弄得无法,笑道:“唐劫啊,莫怪我说你。你这人脑子活,人也努力,却是心大了些。你说你做个傀儡也就罢了,至于要十万二十万的下去吗?修仙界,终究修炼才是正道。拿了这十万制成傀儡,你便是每月拿下五次神兵第一,横扫虎啸谷,也赚不回本钱来。” 竞争也是要考虑成本的。 为什么一群学子都拿不下虎啸山的妖虎,唐劫一个人就能拿下? 不是因为他比一群学子强,而是因为他不惜本钱,不在乎利润,肯做亏本买卖。 象这样的胜利,如果不是他另有追求,本身并无意义! 但同样的方式用来在学院横行就得不偿失了。 水夫人对唐劫很看好,但是对唐劫的“项目”很不看好,因此就算再怎么看重唐劫,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但在这件事上,唐劫却不再让步了。 “还请夫人高抬贵手,只要夫人肯借,学子可以接受月息三分。” “月息三分?”水夫人冷笑:“你好大的口气,那可就是每月三千钱,你拿什么还?” “拿我自己。”唐劫回答:“还不出,就把我这人卖给灵台阁又有何妨!” 水夫人正想说你现在不值这个价,就听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借给他。” 却是谢枫棠出现在门口。 “枫棠?”水夫人愕然抬头:“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这个小子。”谢枫棠指指唐劫:“你不会以为他毫无准备就跑过来找你借钱吧?” 原来是这样,感情为了借钱,唐劫竟然还请动了谢枫棠。 明白此点,水夫人瞪了唐劫一眼。 她虽然不惧谢枫棠,但谢枫棠到底才是洗月学院的院主,既然他决定借,那她也没必要争什么,只能道:“既如此,那便借你,不过莫怪我没提醒你,若你无偿还能力,当心反被债务压垮自己。” 水夫人不肯借他,也是对他的关心,终归是不想他过早背负太多压力。 只是她哪里知道,唐劫现在背负之重早已超过常人想象。 唐劫已笑道:“夫人关心,小子省得的。” 水夫人这才拿出一张符纸,一边在上面写下借据,一边道:“你既然要借钱,那么规矩就要跟你讲清楚。我也不要你的三分息,月息一分半,每月偿还。本金每半年还四分之一,两年结清。至于你那些质押就算了吧,我灵台阁不稀罕。反正你若还不起,自有洗月派的人找你要帐,到时你所有一切皆要抵债,就是你本人也要根据差价卖身弥补……以你现在的实力,可卖一辈子了。” “那是自然!”唐劫一口答应。 交代过所有该注意的事项,水夫人将借据递给唐劫:“没有问题,就在上面滴血印吧。” 唐劫也不看,直接咬破手指,在上面盖下一个重重的红色血印。 这借据用的是一种特制符纸,一旦在上面滴下自己的鲜血,就等于向借据拥有者定位了自己的位置,除非逃离栖霞界,否则无论身在何方都能被找到。 做好了这件事,水夫人将一百块灵玉交给唐劫,唐劫拿了钱自离去。 水夫人这才看向谢枫棠,目光嗔怪道:“你这人也真是的,怎的就同意把钱借给他呢?他一个小小学子,到时候拿什么来还?” 没想到谢枫棠却回答:“要的就是他无钱归还。有些事你不知道,便不用问了。” 说着已大笑离去。 洗月派对唐劫的耐心也在渐渐消失,只是一直没找到什么机会逼问。 如今唐劫欠下十万元的巨债,到时候他若还不出来,就是洗月派的机会。 对于这个机会,谢枫棠又如何肯放过? ———————— 拿了钱离开,唐劫自在灵妙坊转悠。 身怀巨款,这一次他看的就尽是好东西了。 五十年生的紫茯苓,百年生的冰莲,三十年积淀的石髓,甚至脱凡境的妖丹,皆在他搜寻之列。 是的。 全部都是用来修炼离经的药草。 自始至终,唐劫就没打算做什么十万块的傀儡。 古代放贷的最大问题就在于对借出去的钱如何使用方面监管不力。 放贷方从来只关心借贷方的偿还能力,如果还不出又当如何处理,至于如何避免客户还不出钱,监管财务这种事,从来不在放贷方的考虑范围内。“追索借据”的存在,又使得借贷方逃涨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以至于根本没人想到要看看唐劫如何用这笔钱。 揣着前所未有的巨款,唐劫就这么在灵妙坊大肆搜刮起来。 这也是他自进入学院以来最大手笔的一次消费,近十一万的灵钱,被他在短短一个时辰内挥霍一空。 在他揣着大包小包的珍贵材料返回陶然居的时候,整个灵妙坊上的珍稀材料几乎都被他搜刮完,以至于学院内短时间竟然没了药源,材料价格也在其后一段时间猛涨一截,不过这却与唐劫无关了。 回到陶然居,唐劫便烧起一大桶水,将药草处理后,将其倒入盆中,开始了第四次洗炼。 这也是他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一次洗炼,药浴蒸腾下,只是稍稍运转了一下心法,大量的药性就随着水气渗入他的皮肤,涌入他的身体。 白天因过度失血而导致极度疲惫的身体就象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贪婪地吸取着每一点养分,全无虚不受补的概念。 唐劫的身体就象是一个无底洞,有多少好处也都能被尽皆装下。 在这药雾之中,唐劫的身体也发生了微妙变化。 他的皮肤变得越发白净,隐隐透出玉石般的光泽,温润而富有弹性,但是谁也不知道就这看似文静的外表下,却充斥着强大近乎狂暴的力量。 唐劫感到体内有热气充盈,疯狂游走全身,一股说不出的力量充斥着他,令他忍不住想要大叫,想要战斗! 那是来自旺盛血气想要发泄的**。 不过唐劫知道自己必须忍住,心法全速运行,蒸腾的水汽在他头顶竟汇聚成一片云团般的存在,诡异旋转着,唐劫的脸上已出现一片血色潮红,在水雾蒸腾下不断变化着颜色…… 这一次的洗炼时间格外的长,从下午一直炼到第二天,才算把药性全部吸收。 待到从药浴中出来时,唐劫一扫失血后的颓唐,整个人变得精神奕奕,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周围的景色再度变得有些不同,周围的一切并无任何变化,但是落在唐劫眼里,只是轻轻一眼扫过去,他就仿佛同时看到了任何一点的存在。 一切尽在眼中! 一切尽在心底! 入微之境。 那一刻唐劫已然明白,自己达到了修者常说的入微境界。 所谓入微,其实就是修者能力的一种表达,修者洗炼身心达到一定境界后,五官,五脏等功能大幅度强化后的效果,其视力,听觉等感知能力大幅度增加,内部造血,再生等能力大幅度提升。 而入微,就是其中的一种表现,使观察更加细致,放眼过去,无所遁形。 入微之上,便是洞虚,破妄,无需法术,只凭肉眼便可洞破幽冥,看穿生死,破除妄念,不过却是更高的层次,唐劫暂时还达不到了。 没想到一次药浴就让自己入微,唐劫也不得不叹服,兵主之法虽然耗费颇巨,但效果却是真心没得说。 此时他身体肌肤洁白如玉,算是真正成了玉石之体。 玉石之体,玉质金髓,由外及内,对五脏六腑皆有强化,能入微就是这方面的原因。 反到是在力量上,虽然唐劫感觉比以往大了许多,但相比十一万的投入却显得有限。 唐劫知道这一方面是本次洗炼效果由外而内,以内在强大为主,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尚未进一步开发。 离经带来的身体变化,主要是身体潜力的提升,三分成效,七分潜力,需要通过后期的打磨方式才能真正发挥其作用,而打磨的方式则决定了潜力发展的方向。 同样是修炼离经,可以是凶猛进攻型,可以是气力悠长型,可以是力大无比型,可以是铜皮铁骨型,同样也可以是回复能力超级强大的打不死型。 唐劫在天御殿的锻炼,使他前几个阶段的离经主要表现在防御上,配合凝水罩与无相金身,就算是站在那里让人打,一般的学子也打不动。 至于这次带来的潜力会如何发展,就看他自己的人生经历与选择方向了。 即便如此,唐劫此刻的实力也已是突飞猛进。 十一万灵钱的药材砸下去,带来的身体素质就算是脱凡境百炼期的修者也比不上。 斯文外表下,已蛰伏了一头狂暴猛兽! 第七十一章 离院 更新时间:2013-12-14 寿诞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天上午唐劫刚练完一套剑法,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推开门看,正是林东升。 这林东升生的瘦瘦小小,貌不惊人的样子,一双眼睛却是特别灵活,看起来如个小猴子般。 这刻见了唐劫,满脸恭维地笑道:“唐兄可准备好了?其他人现在已经在山下等着了。” 唐劫问:“不是说寿宴在晚间进行吗?怎的这么早就去?” 林东升回答:“嘿,唐兄你这话就说差了。咱们在学院待的时间长了,难得出来一次,自然要把全天的时间利用起来,好好玩上一玩。大家已经约好了,白天就在城里玩一天,到了晚宴时直接去我那儿。” 唐劫笑了起来:“那行,等我收拾一下就来。” 自回了屋子换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林东升见唐劫只穿了一件学子衫,武器什么的都没带,只是手中提了个盒子,不由问:“唐兄怎的如此简单?你那断肠刀呢?” 唐劫笑道:“又不是出去斗法,带什么刀啊。” “总会有些寄兴表演。” “那就随便拿把刀舞舞嘛。走吧,我们先去驿处,我正好有些东西要寄出去。” “寄给二老的?”林东升和唐劫一边走,一边随口问。 “不是,寄给卫家太太的,是少爷托我寄的,仆学嘛。”唐劫回答。 “到是忘记你仆学的身份了。”林东升失声笑道:“不过若我能有你这般成绩,就算是当仆学都心甘啊!” “得了吧,能当少爷谁当仆学啊,你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么多天之娇子不去羡慕,偏来羡慕我们这种下人。站在一旁高高在上,鄙视我们这种下贱之人才是正道!”唐劫推了他一把。 “这不说明我礼贤下士?” “我呸,我看是别有用心还差不多。” 林东升哈哈大笑。 同学二人一路说笑着,嘻嘻哈哈来到驿处,唐劫将盒子交给交给驿处的一名职司学子,那学子给了他一份收据,唐劫随手收起,挥挥手道:“走吧。” 到了山下,只见蔡君扬,柳红烟,平静月,书名扬,李逸景,杨志元等学子都已在那里。 这趟拜寿,林家到是把逍遥社的精英学子一网打尽。 众人见面说了几句便一起上船,向着对岸而去。 待到船离岸将近时,唐劫突然他从袖中取出一把描金扇,竟是对自己轻摇起来。 众人看他这般作派,纷纷称奇。 平静月已捂嘴笑:“唐兄这扇子一挥,到是颇有几分斯文书生的气息了。” 唐劫慢条斯理回答:“你这是在说藏在这躯壳下的是败类吗?” 众人大笑。 蔡君扬已皱着眉头道:“好端端弄把扇子作甚?咱们又不是上京赶考的学子,真是附庸风雅。” 唐劫继续挥着扇子道:“咱们入京为客,总不合打打杀杀,装个斯文,充充门面,也是要的。人生难得几回装嘛!” “那你到是做首诗来听听。” 唐劫纸扇一摇,理直气壮地回答:“不会!我是装风雅,不是真风雅。” 众人同时放声大笑。 转眼间船已靠岸,一行人下了船,一路向着城内走去。 待到一群人走的远了,远处的小树林中闪出几道人影。 为首的正是高飞,在他身旁还站着赵新国,此外还有三人,却都是粗布短衫的打扮。 “是他吗?”赵新国已问道。 三人互相往往,却是一起摇头。 赵新国怒道:“摇头是什么意思?说话啊,不是他还是不知道?” 三人一起回答:“回老爷,不知道。” “废物!”赵新国被这回答气得险些吐血。 一名年纪略大些的忙道:“实在是距离远了些,而且他那扇子摇啊摇的,把半张脸都挡住了。不过就这么乍一眼看上去,到是有些象。” “是有些象!”另外两人也异口同声道。 高飞已哼道:“看不清就是看不清,哪里来的又象又不象?我们要的是确切答案,不是这等似是而非的回答。没看清就跟上去仔细看,今天你们有一整天的时间,给我好好看,一定要认清楚,别再犯之前的错误!” 从始至终,天神宫也没打算等到晚宴时再来辨认,从唐劫出来开始,他们就已经做好了认人,以及确认后抓人的准备。 为此天神宫已在整个万泉城布下天罗地网! ————————— 这边唐劫则和学子们好整以暇的漫步闲游。 此时正值春季,百花盛开,到处是一片繁花似锦的景象,学子林外行人如织,更有不少富家大族家的马车不时进入——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很快又要有新的学子入学了。 “想想时间过得还真快,倏忽就是一年快过去了。当初入学时的情景,我现在都还记得,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到别的学子入学,我们竟已从曾经的师弟师妹,转眼间变成了他的师兄师姐。”柳红烟唏嘘叹了一声。 这话引起一群学子的迎合。 在大家心中,这一年的时间当真是过得极快的,他们还怎么感觉到,时间就已从身刺溜滑过去了。 本以为学院十年会很漫长,现在看来,若全心投入到修炼中,十年时光怕也算不了多久。 蔡君扬也唏嘘道:“修仙就是如此了,山中无甲子,修仙无岁月。我们现在还不算什么,等到将来修为高深时,往往一朝入定,就是数年乃至数十年之功。到那时,回头再看,就会发现身边往往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幼时红颜,更成黄土白骨。” 众人听得同时心头骇然。 唐劫淡淡接口:“所以说修仙中人清心寡欲不是没有原因的,若不能抛开俗世牵挂,终是成不得大道的。” 柳红烟笑道:“照唐兄这么说,你我同学象这般共暇出游,踏青赏花,闲话仙途反到不是正道了,非要如那戚少名安如梦一般,自恃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孑然一身才是正理?” 众人听了一起大笑,纷纷道:“就是这个道理!你我所行,终非正途啊!” 平静月已撅起嘴道:“那多没意思。就算将来要孑然一身,至少现在还没到这个时候,何必为了将来的孤单而放弃现在的朋友?能聚在一起时,总是要珍惜一下才是的。” “却终归还是要分开的。”唐劫悠悠接道。 这话听得所有人心中一沉。 柳红烟眉头微皱:“唐兄这话说得太……” 她话没说完,只见唐劫已举步向远处走去。 柳红烟一楞,改口道:“你去哪儿?” 唐劫回头笑笑:“去分开一下。” 他做了个小解的手势。 柳平二女立时大羞,柳红烟气得跺脚,瞪了唐劫一眼再不去看他,只是叫道:“也总会回来的,还跑得了你?” “也许吧……”唐劫悠悠说了一句,已向着附近林中穿去。 既是要小解,自然是要找隐蔽无人之地,且可以顺理成章地观察四周。 来到林深叶茂之处,唐劫看看四下无人,已从怀中取出一朵花儿。 那花儿摇身一变,已变成伊伊,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唐劫。 唐劫蹲下身去,摸摸伊伊的脸蛋:“伊伊,从现在起,哥哥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接下来你得自己照顾自己,还有小虎。” 他将那块炼兽牌等物取出,用一块随身带好的布包起,一起塞到伊伊手中。 伊伊的脸上已出现泪水:“哥哥,我舍不得你,能不能让我在你身边再待一会儿啊?” 这话听得唐劫心中一痛。 可惜他还是只能摇头。 从踏上岸的一刻起,他便再不是安全的。 天神宫随时随地都可能动手。 伊伊必须在第一时间离开他,否则每多待一分钟,都是一分危险。 “我也舍不得你,傻丫头……”轻轻搂住伊伊,唐劫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这一次,伊伊没有躲避。 轻亲了这一下,唐劫为伊伊擦去泪痕:“去吧,带着小虎离开这儿,别让任何人发现你们。” 伊伊再克制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 她扑在唐劫的怀里,哭得无比伤心,泪水如泉般涌出。 尽管知道此时情况危急,每多拖一秒都是风险,但看着伊伊伤心的样子,唐劫却怎么都狠不下心来推开她。 他抚着伊伊的头,轻拍她的后背:“乖伊伊,想要早点见到哥哥,就听哥哥的吩咐。只要打败那些坏人,伊伊就能回到哥哥身边了。” 听到这话,伊伊终于强忍着止住哭声。 她抬头看看唐劫,抽着鼻子点头,小脸蛋上泪水依旧是忍不住的落下。 唐劫不忍再看,终于转头离开。 “哥哥!”伊伊喊了一声。 唐劫的脚步顿了顿,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径直离去。 该交代的,早就交代过了,此时此刻,已无需多言。 看着唐劫离开,小家伙渐渐止出哭泣。 她轻轻擦了下眼泪,然后放出小老虎。 小老虎在牌里明显有些憋坏了,一出来就低嚎不止。 伊伊抱着它轻轻安抚:“宝儿乖,不闹,姐姐陪着你。” “呜……”小老虎看看四周,显然是在奇怪为什么唐劫没在。 “哥哥离开我们了……从现在起,就只有你和我了。”伊伊搂着小老虎说。 “呜?”小老虎看看伊伊,大眼一片迷茫。 “不过他还会回来的。”伊伊认真道。 她牵起小老虎的一只耳朵:“走吧宝儿,我们离开这儿……去照哥哥说的做,帮哥哥打败那些坏人。只要打败了坏人,哥哥就还会回来的。” 小老虎不解她的意思,见伊伊前行,便如个小哈巴狗般跟在伊伊身后,一人一虎,一步一步没向林中深处。 与此同时,唐劫步出林中,正看到一名男子向自己走来。 这男子一身金衣劲装,面目英俊,脸上充满自信。 看到唐劫,对着他微微一笑,直接说:“可是洗月学子唐劫?” “你是……”唐劫目露迷惑。 “在下顾长青!” 第七十二章 闲话 “顾长青?” 轻喃一声,唐劫眼中的迷茫更盛了。 他侧过头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抱歉,我好象不认识你。” 没有从唐劫脸上看到任何异样,顾长青微感失望,面上却不动声sè,微笑道:“小兄弟没听说不稀罕,在下是天神宫交换学子在这里的总办。” “哦,原来是顾总办!”唐劫已拖长了语调回道,一脸的明明不知却又故做久仰大名的样子。 他可以装不知道顾长青,却不能连天神宫都装不知。 其实这件事顾长青到也没撒谎,他除了是鹰堂副鹰主外,也的确是天神宫在这里所有学子的后勤总管,而且这个身份是明的。 可惜由于年纪关系,他不能进学院,因此许多事只能通过手下来办。 这也是他最大的无奈。 直到今天,他终于可以亲自面对唐劫了。 这刻看唐劫的样子,顾长青笑笑:“你不认识我也不奇怪,不过我却是早就听说过你。入学第一天便做惊人之举,之后大考头名,获传仙典,前不久更是创下天御殿新记录,声名已是直追戚少名安如梦,风头一时无两。正好我天神宫今天有学子到我这里领下月俸禄,看到了你便告诉我,否则就要与唐小兄弟失之交臂了。这不,听说是唐小兄弟你,我就亲自过来拜会了,有打扰处还请包涵。” 唐劫两眼放光:“你们天神宫的学子还有俸禄可拿?” 感情顾长青说这么多话,他就听见这一句了。 顾长青大笑:“我天神学子离乡背井,不远万里只为此事,若是没点俸禄薪水,又如何说得过去?” 他说“只为此事”的时候,眼睛特别盯着唐劫看,仿佛是在说,我们那么多人离乡背井跑到这里受苦受累,统统都是因为你! 唐劫笑道:“却是不容易,不过我洗月学子不是也有人去了莫丘吗?对了,到不知他们有没有俸禄可拿。” “自然也是有的,却也是我天神宫所出。”见唐劫水火不侵,只把话题转到钱上,顾长青也不着急,便陪着他胡说八道。 两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闲聊,这刻唐劫听顾长青这么说,已道:“哇,那天神宫可比洗月派大方多了。” “小兄弟要是愿意,也可以来我天神宫做交换学子啊。”顾长青笑咪咪道:“以唐劫现在的声望地位,我天神宫绝对乐意交好,只要小兄弟你肯来,每个月都可得灵玉一块,你看如何?” 他竟是顺着杆的爬,向唐劫发出了邀请。 唐劫犹豫了一下,回道:“听起来到是不错,不过这个事情我说了不算吧?” “只要小兄弟肯答应,洗月学院那边,我们自会打点,小事一桩。”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到底才认识,一上来就谈这种话题,交浅言深了吧?” 顾长青大笑:“小兄弟说的是,咱们毕竟初次见面,谈这个是过早了些。” 这时对面蔡君扬柳红烟等人也走了过来,见到顾长青,同时楞了一下。 柳红烟已问道:“唐劫,这位是……” “这位是天神宫总办顾长青……”说到这他看看顾长青,然后道:“对我有点小小的仰慕。” 扑! 一群学子险些没摔过去。 天神宫学子总办对你有点小小的仰慕,你可真敢说。 就连顾长青脸上都是一阵风云变幻,不过他终究只是笑笑:“小兄弟说话还真是风趣。对了,还不知这几位怎么称呼。” 这边蔡君扬等人已各自报名。 顾长青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是逍遥社的jīng英学子聚会,我到是适逢其会了。不管怎样,难得见到学院传说中的天之娇子,我顾长青定是要好好亲近一下的。不知几位小兄弟要去哪里,就让我顾长青作陪如何?我顾长青在这万泉城住了三年,也算比较熟悉了。” “这个……”柳红烟等人互相看看。 他们学子出游,突然间冒个外人进来,算怎么回事? 还是林东升道:“顾总办愿与我们同行,那自是最好不过了。对了,晚间我林府老爷子做大寿,若是顾总办不嫌,不妨也一起来。” 他林家老爷子大寿,广邀有头有脸的人物捧场,顾长青身为天神宫学子总办,在这边某种程度上直接代表了天神宫,从这方面说,林东升到是有足够的理由欢迎。 “既如此,长青就叨扰了。”顾长青笑嘻嘻道。 沿着玉带湖一路信步,众人闲话平常。顾长青虽是灵师,却没什么上师架子,大家聊得到也颇为愉快。 而在他们不远处,几名看似游客的人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学子们身后,看似信步赏花,目光却时不时扫在学子们身上,正是高飞等人。 “看,那边就是我天神宫在此地的落脚点。诸位以后有时间,也不妨来坐坐,让我天神宫略尽地主之谊。”这刻顾长青一指鹰巢方向说道。 所有学子同时侧首,唐劫也同样歪过头去,这次却没有以扇遮脸。 这次那三人看得清楚,同时颤抖了一下,一起叫了起来:“是他,就是他!” 高飞目光猛然shè出凛冽光芒:“可确定?” 一名老者盯着唐劫的脸,喃喃道:“人长得有些高了,皮肤也有些白了,和以前有些不同,但还是那个模子,应当没错!” “超过他们,换个角度再认一次!”高飞已沉声下令。 兹事体大,在上次出了问题后,天神宫已没有更多的犯错机会,一定要反复确认才行。 众人快速超过学子,停到前面假装看风景,继续偷眼瞄唐劫。 另一人反复看了看唐劫,颤抖道:“没错,就是他!” “绝对没错?” “绝对没错!”三人已同时答应。 更有人道:“小的敢以身家xìng命担保,他就是唐杰。高爷你看,他和上次认错的那个,不就有几分相象吗?上次认错,那是没见着正主。如今见了正主,那是断然不会有错的了!” “好,很好!”高飞心中激动得已几乎要仰天长啸起来,不过他还是克制住激动情绪,对着远处顾长青微微点了下头,然后伸出一根大拇指。 这代表确认目标,而且确定程度最高级。 接下来,就是准备动手抓人的时刻了。 没想到顾长青看到,却轻轻摇了下头。 赵新国一呆:“鹰主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确认了还不抓人?” 高飞到是明白,低声回答:“我们现在还在学子林,离学院太近,暂时不适合动手。等离得远些,避开洗月派中人再下手应当比较合适。” “原来是这样。”赵新国明白了。他问高飞:“人已确认,这三人怎么办?” “让他们滚。”高飞回答。 “我看不如……”赵新国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高飞想了想,终于还是摇摇头。 ——————————— 学子们还在湖边漫步,一路闲游,渐行渐远,不知不觉已到了一处荒凉地点。 聊到兴起时,蔡君扬突然叹息一声。 杨志元问他:“蔡兄怎么了?” “没什么?”蔡君扬摇摇头:“只是突然想到再过些rì子也是我老父大寿了。林兄家在万泉,长辈祝寿还能回来。我们却是千里求学,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去见家人一面。” “是啊,是啊。”众人也是一起唏嘘。他们也都是离家近年,平rì里修炼也就罢了,如今被蔡君扬一言提醒,也纷纷想起家人。 还是唐劫道:“既如此,就努力修炼嘛。等入了灵湖,就可以外出试炼了。到时候找一处离家近的,也可以顺带回去看看。” “正是这个道理。”众人纷纷应和。 唐劫已道:“到是顾总办,不远万里从莫丘来到文心,就算借试炼之机见见亲人怕是都难吧?” 顾长青笑道:“我是孤儿出身,并无亲人。” “是吗?”唐劫立刻半开玩笑道:“听说天神宫暗堂就专觅孤儿进行培训,成年后送往各地成为暗子。顾总办不会是天神宫暗堂出来的吧?” 顾长青哈哈大笑:“想不到小兄弟对我天神宫到是颇为了解。没错,我的确是从暗堂出来的。不过也算长青有福,天神宫对我青睐有加,给了我一个抛头露面的机会,将我调离了暗堂,转入了鹰堂。” “鹰堂?”一旁的李逸景惊道:“那不是天神宫专司缉查抓捕的地方吗?原来你是天神宫的鹰犬?” 无论哪朝哪代,哪国哪派,鹰犬之名都不算好听。他们是大组织的眼线,更是大组织的刽子手。 大争之世,战部称雄! 大治之世,鹰犬逞威! 说的就是这两种时代背景下,不同组织的代表xìng意义。 在这大治之世里,鹰堂就是光明下最黑暗的所在,是一切污秽的集中之地,鹰犬更是残忍与冷酷的代名词! 这刻听到鹰犬之名,一众学子的脸sè都微微有些变了。 打心眼里,他们不太愿意和这类人打交道。 这就好象现代人知道有个克格勃站在自己身边,就算没做过什么错事,多半也要心虚几下的。 蔡君扬已哼声道:“怪不得天神宫不远千里跑到我文心国来行什么交换学子,只怕交换是假,刺探我国内情是真吧?真不知洗月派高层是怎么想的,竟然会任得天神宫妄为,懦弱!” 果然非议统治层永远是下层人民乐此不疲的兴趣。 蔡君扬xìng情直爽,对鹰犬素无好感,因此哪怕当着顾长青的面也是直说无忌。 顾长青到不生气,只是笑道:“刺探消息为暗堂的工作,鹰堂负责的主要还是缉捕,蔡公子这个罪名我却是当不起的。” “却不知道我文心国有何人需要鹰堂来缉捕?”柳红烟问道。 “一件盗走我天神宫宝物之人。”顾长青悠悠回答。 说着,他已将当初虚慕阳之事说了出来。 当然,由他口中说出来的故事,味道就整个变了,无非就是虚慕阳贪图重宝,盗走天神宫宝物后逃逸,顾长青奉命抓捕,顺带着也就做了这天神宫学子总办等等。 “原来是这样。”蔡君扬点了点头:“这么说,这盗宝之人已死,而宝贝却落到了我文心国人手中?” “正是如此。”顾长青回答。 “那天神宫可找到了此人?”柳红烟问。 顾长青笑道:“此子异常狡猾,极为难觅,我天神宫搜寻三年都没能抓到他。” 书名扬道:“就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到也不是。只知此人如今年方十六,姓唐名杰。”顾长青拖长了语调回答。 刷! 学子们的目光纷纷落在唐劫身上。 唐劫到是面sè不变,反而一脸惊讶:“哦,这么巧?那人也叫唐劫?我还以为我这名字很少见呢。” “杰出的杰。”顾长青笑道。 原来是这样,大家同时松了口气,但隐隐又总觉得有些不对。 平静月已低声道:“顾总办此番与我们同行,看来不是巧遇吧,多半也是想看看此劫与彼杰,可有多少相似之处。” 顾长青大笑:“是,唐公子是野谷原人士,正好我们要找的那个唐杰也是小河村人,两人家乡相近,姓名相近,又年龄相近,我天神宫自免不了要查探一番的,有得罪处还请见谅。” “无妨,只要不是冤枉好人就行。”唐劫到是很随意道。 顾长青却是眯了眯眼:“不过……当初我们追查那虚慕阳时,只是从卖房的契约上得到了唐杰这个名字。唐兄弟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是怎么知道他是小河村人的?” 唐劫一楞:“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长青已道:“为了查证这个唐杰的身份……我扒了小河村的坟。” “你说什么?”唐劫全身一震。 顾长青的声音如yīn风飘荡在唐劫耳边: “我扒坟验尸,事后更将尸体抛至路旁,任野狗噬咬!” 第七十三章 抓捕 上 更新时间:2013-12-16 愤怒的火焰在瞬间燃烧了唐劫的全身。 顾长青! 你怎么能那么做? 唐劫死死看着顾长青,眼中再不加掩饰的露出仇恨的光芒。 他知道顾长青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他就是想激怒自己,让自己亲口承认自己是唐杰。 即便有了安阳来人的确认,顾长青依然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做进一步证实。 某种程度上,这比那些辨认者更可靠。 正因此,他更要压制住自己。 然而无论他如何压制,沸腾的火焰依然在心底克制不住地窜起,燃烧他的全身。 这情绪影响着他,使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就在这时,一声大喊突然响起。 “畜牲!” 蔡君扬的暴喝声在众人耳边炸响。 刷! 他已一指顾长青怒喝道:“顾长青,你还是不是人,竟做出掘坟毁尸这等人神共愤之事?” 不是只有仇恨才能让人失去理智。 对恶行的愤怒同样可以使人挺身而出。 顾长青没想到自己激怒唐劫眼看就要成功,蔡君扬却先一步跳了出来。 这让他微微滞了一下。 下一刻,柳红烟,平静月,书名扬,李逸景等人已同时对他怒目而视。 柳红烟更是道:“小河村村民何辜?被马贼屠村后再被扒坟抛尸?你要追查唐杰便追查吧,何必让无辜人等受此迫害,死后亦不留全尸?” 平静月也愤怒说:“鹰犬就是鹰犬,毫无人性可言。” 旁边一群学子也纷纷指责顾长青,估计要不是考虑到实力对比打不过顾长青,这 回儿就已经动手把他揍一顿了。 顾长青也没料到会碰到这种局面。 不能说他蠢,只是他自成为副鹰主后,从来只有他训人的份,没有人训他的时候。就算他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手下通常也只会婉转提醒,而不是直斥其非。 正因此,日子长了,再如何天才的人物,也会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氛围中,总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这不代表他们因此就智商下降,只是在这样的氛围中,他们已渐渐失去了“从比自己低级一方的角度思考问题”的能力。 因为他们不需要! 没有需要,就没有锻炼。 更何况“多角度思考”本身就是一个大课题,无论在哪个时代,对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做不到的。 而对于顾长青来说,他把太多的精力集中于唐劫的反应,更使他彻底忽略了其他人的反应。 结果就是唐劫尚未发飚,蔡君扬等人已怒发如狂。 面对这一局面,顾长青先是楞了一下,随即脸也阴沉下来:“一群无知小辈,在这太平盛世呆的久了,就忘记我修界弱肉强食之本质了吗?为一群死去凡夫竟敢对上师无礼,莫非是想找死?” 此时此刻,他终于拿出脱凡境灵师应有之威严,一股无形灵压席卷全场,竟是压得众学子动弹不得。 然后他看向唐劫:“唐劫,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藏得住吗?还是你以为靠你这帮同学,就能保住你?” 这话一出,所有人一起看向唐劫。 柳红烟道:“你真的就是他们要找的唐杰?” 唐劫微微一笑:“我是不是现在还重要吗?你看他这架势,分明已是认定我了,我说什么估计都没用了。” 顾长青已哼声:“既如此还不乖乖就擒,非要逼我出手吗?” 随着这一声出手,只见远处已突然冲过来十数名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一幕让所有人震惊。 之前不怕顾长青,那是因为他们仗着后面有学院保护。 可看现在的架势,对方竟是已经打算撕下脸了,事情就不一样了。 这意味着天神宫已经不在乎洗月派! 蔡君扬一声虎吼,竟是抗住灵压,反手从背上取下大剑,遥指顾长青:“顾长青,这里不是莫丘,由不得你天神宫在这里逞凶,我不管他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洗月学子都不是你想抓就能抓的!” “就凭你?”顾长青轻蔑冷笑一声。 眼中厉芒一闪,他突然反手一把抓向蔡君扬的剑。 这一抓看似无奇,正抓在剑锋上,那大剑不能伤他。蔡君扬大惊抽剑,只觉得顾长青的手象是铁钳般钳住自己的剑,根本抽不回来。 同时顾长青抓着剑锋的手随意地向后一推,剑柄已逆撞蔡君扬,带着蔡君扬握剑的手,一起撞在胸口处,只一击就把蔡君扬撞的吐血飞起。 只是随手一击,已将蔡君扬重创。 “君扬!”柳红烟已叫了起来。 唐劫已喝道:“顾长青,这事和他们没关系!” 顾长青面色阴沉地回答道:“最后一次机会,除唐劫外,其余人等立刻离开这里,看在洗月派的份上,饶你们不死。” 一群人互相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东升率先向后退去,大叫道:“和我无关。” 他向着人群外跑去,那些黑衣人也不阻他,任他离去。 顾长青已是一指唐劫:“拿下!” 呼啦一下子,一群黑衣人已全部围了上来。 领先一人直抓向唐劫,唐劫肩部一沉,让开对方的一抓,反肘击去,那黑衣人嘿嘿一笑,化抓为拍,正拍在唐劫肘部。 两人肘掌相撞,只听砰的一声,两人身体同时一晃,那黑衣人发出咦的一声惊呼,显是诧异唐劫的力量怎的如此大。 与此同时唐劫已侧步旋身,左手对着那黑衣人眼部猛地戳去,以指代剑,正是纵剑十二式中的戮剑式。 这一下反击速度奇快,那黑衣人眼看躲不过,突然低了下头,这一指没戳到他眼睛,却戳在了他额头上,同时黑衣人也是一膝顶在唐劫腹部,痛得他全身一颤,那黑衣人左手一拍,手掌已呈出一片淡金色。 唐劫身上也出现凝水罩,硬接这一击的同时,一记元气针反刺对手,那黑衣人反应也快,闪身避让,两人在瞬间已连续交手数个回合,其他黑衣人到不急着出手,只是颇有信心地看着他们战斗。 这些黑衣人别看都是些无名之辈,其实个个都是鹰堂下属好手,虽然境界不高,却都身经百战,千锤百炼,唐劫再强也只是灵泉阶,无论境界还是战斗经验都远不如他们。 这刻两人你来我往交手数下,那黑衣人一时竟拿不下唐劫,心中焦躁,大喝一声,身上已现出一片金色甲胄。 天神甲! 同时一拳击向唐劫,带出一片涡卷风啸。 没想到唐劫竟不闪避,反手也是一拳击出。 两拳相交的刹那,黑衣人只觉得一股巨大力量骤然涌出。 遭了! 那黑衣人立刻意识到这小子之前在藏拙,这刻巨力震荡下,他竟是被一击震飞。 就在他飞起同时,唐劫已发动紫电纵身法,一头撞进那黑衣人怀里, 黑衣人也算反应,屈肘下砸,气芒毕显,这一砸怕不是得有千斤之力。 唐劫却是硬受了这一击,反手一抓,正抓在黑衣人腰间钢刀上。 砰! 两人乍合即分,只是唐劫被这一肘砸开的同时,手中已多出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正是那黑衣人身上的。 “现在我有刀了!”唐劫嘿嘿笑了一声,揉了揉肩膀。 刚才的这一下肘击,以他的身体素质也颇感疼痛,果然天神宫随便出来个小卒子,都不是自己三拳两脚能轻易收拾的。自己能抢到刀,说白了还是对方心存轻视的缘故。 这些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砸了十多万来强化身体,以境界论,他是不如这些人,以身体论,就算灵师都未必比得上他。 “混蛋!一起上!”被抢了刀的黑衣人顿感颜面无光。 这一次黑衣人不再客气,十余名黑衣人同时抽出腰下战刀围向唐劫。 唐劫却是嘿嘿一笑,迎着刀芒竟是不闪不避地冲了过去。 几名黑衣人正要攻击,顾长青突然叫了声:“要活的!” 那几人心中一震,这刀再砍不下去,眼看唐劫朝着刀锋上撞来,不得不把刀尖挪开,唐劫却已趁势挥刀,战刀卷起一片气浪,正砍在一名黑衣人身上,那黑衣人惨叫一声跌而而出。 那群黑衣人又惊又怒,后方高飞已冲过来:“着甲!” 所有黑衣人同时现出天神甲胄,唐劫也不畏惧,长笑一声,竟是就这么在人群中冲杀起来。 以实力论,这些黑衣人单对单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相差却不大,而且人数众多,只是唐劫欺他们不敢杀自己,这刻打起来完全是有攻无守的套路,招招都是拼命,那些黑衣人不敢杀他,一时竟拿他不下。 看到这情况,高飞已喝道:“打死不行,打伤还是可以的。” 这话一出,形势立变。 唐劫刚逼退一名黑衣人,后方风声起,一记雪亮刀光已砍在他背上。 这一刀奇重无比,即便以唐劫无相金身的防御也还是受了些伤,血线飚扬,唐劫身体微颤,猛回身一刀斩出,那砍伤他的黑衣人已退回人群中。 同时又是两刀分朝他左右两肩刺去,落点皆在不致命的部位。 唐劫再不能不闪,只是刚躲开攻击,又有两名黑衣人已冲上。 这些人长期合作,进退之间皆有法度,人数虽多却丝毫不乱。 唐劫本想借对方不敢杀自己之机杀上一两个,然而除了一开始偷袭重伤一人外,战到现在,竟是一人能没能再杀到。 心中亦是遗憾。 如果说天神宫是大树,那么自己就连蚍蜉都不能算。 以现在的实力要对抗天神宫这般存在,终究还是差了太远。 好在这一战他本也没寄多少期望,只是对方要抓自己,总不能不打,尽一下人事罢了。 此时黑衣人不停游走,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靠游斗消耗他,直到他自己不支倒地。 唐劫心中暗想,要不就到此为止吧。 想到这,他假装力竭,卖了个破绽引黑衣人来攻。 一名黑衣人见到机会果然趁势上前,一把抓向唐劫。 就在即将得手之际,一声暴喝如雷般响起。 剑光现,那黑衣人竟然被一道犀利剑风劈中,逆飞而出。 第七十四章 抓捕 下 更新时间:2013-12-17 众人愕然回头,却见是蔡君扬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中大剑遥指黑衣人群,嘴角边还流着鲜血。 唐劫心中震惊:“君扬,你干什么?” “干什么?”蔡君扬晃了晃头:“当然是打了。我辈修者,当勇往直前,无畏生死!遇强即退,抛弃战友,算什么英雄?” 听到这话,唐劫一时也楞住了。 蔡君扬大剑一挥:“惊涛斩!” 已又是一剑劈砍而出,席卷出惊人剑芒。 “君扬不要!”唐劫大急。 “找死!”远处高飞一抬手,对着蔡君扬遥遥一按,蔡君扬这一剑竟是再砍不出去。 “是脱凡境!”旁边书名扬已喊了起来。 高飞这一手灵力遥控,绝对是脱凡境的灵师才能施展出来的,以自身灵气引动天地灵气,看似轻描淡写,却是术法施用上质的变化。 简单的说法,就是一切近程皆变远程! 没想到蔡君扬却是吼道:“脱凡境又如何?啊……给我开!” 他全身上下贲发出一股强烈气势,大剑上光芒暴涨,原本被高飞压制住的巨剑竟又重新动了起来。 就连高飞都不由愕住。 要知道蔡君扬这可是在以灵泉阶对抗脱凡境的灵压,双方灵力根本没法比,差了都不是一个层次。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让自己动起来,其爆发力之惊人连高飞都不由心中震撼。 顾长青更是喃喃道:“无畏生死,战意昂扬,竟有临阵突破的样子,洗月学院还真是人才辈出。若能活下去,说不准将来也是一个能入无畏道的。可惜……” 他挥了挥手,一名黑衣人已转向朝着蔡君扬冲去。 蔡君扬在高飞重压下只是勉强能动一下,哪里还躲得过那黑衣人的攻击。 眼看钢刀将及腹。 “风旋斩!”一声轻叱响起。 一道风刃炸现,猛地打向那黑衣人,将其逼退。 赫然是柳红烟。 “红烟,你?”书名扬愕然。 柳红烟笑笑:“君扬说得没错,唐劫是我们同学,要丢下他自己跑,我做不到。” 在经过犹豫,彷徨之后,柳红烟毅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和唐劫一起并肩战斗! 正好此时唐劫被一名黑衣人一脚踢中,跌退数步,柳红烟已冲过来一把扶住他。 同时蔡君扬也冲开高飞的束缚,冲到唐劫身边,高飞到也没再拦阻,任由三人成鼎立之势。 那些黑衣人还要围攻,顾长青已轻咳一声,众人同时停手。 令行禁止! 顾长青悠悠道:“好大的胆子,还有谁想帮唐劫,我给你们最后的选择机会。” 其他人互相看看,唐劫已沉声道:“你们快走,天神宫找的是我,这事和你们无关,别为我误了性命。” 别说这群黑衣人,仅高飞一个脱凡境,所有学子加起来就不是对手,更别说还有个实力更强的顾长青和隐藏在暗处的其他人了。 这场战斗,学子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杨志元思来想去,终于跺跺脚道:“抱歉,虽是同学好友,终不能与你同甘共死。” “没关系,我不会怪你。”唐劫笑着摇摇头。 他此时全身是伤,却依然笑得出来,笑得云淡风轻,全不在意。 他是真的不怪对方,生死面前,退缩才是正常。 李逸景还想说话,却被杨志元拉了一把,两人一起向外退去。 这两人离开,尚未做出选择的就剩书名扬和平静月了。 众人目光一起朝着两人看去。 书名扬叹息一声:“其实我很想走,我有大志,不欲舍死。奈何君扬发疯,红烟犯傻,我若走了,只怕今后一生都会在心中留下阴影……” 说着已走到三人身边,与唐劫他们并肩站立,顺手也取出一叠符纸。 平静月深吸了一口气,却是一字不说,亦是走过去和四人站一起。 看到这一幕,唐劫叹气:“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他是真不想让大家跟他趟这浑水。 蔡君扬已大笑道:“我洗月学子可杀可死,遇不敌亦可逃,就是这抛弃战友的习惯从来未有。今日既然遇上了,就总要打一场,情愿轰轰烈烈战死,也好过苟且偷生。” 柳红烟撇撇嘴:“好话都让你说尽了,打就打了,有什么可瞻前顾后的!” 说着手中已捏出自己最强的飞月刃印法,口中不在意,面对强敌,柳红烟却还是做足了所有准备。 唐劫心头一热,笑道:“好,既如此,我们就一起痛痛快快战一场!” “痛快战一场!”所有人同时叫了起来。 顾长青却是冷哼:“痛快战一场?那是你们能说的话吗?空有豪情斗志,却无可匹配这斗志之实力,终不过是笑话一场……” 他身影一闪,已冲向五人。 竟是亲自出手了! 蔡君扬暴喝一声,巨剑挥出铁火之潮,向着顾长青迎头斩下。 顾长青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这“不自量力”四字听在众人心中,如同一声闷雷炸响,蔡君扬首当其冲,更是被他震的气息紊乱,这术法竟没能放出来。 柳红烟与唐劫已同时打出飞月刃与元气针。 顾长青骤然加速,身影在平地上拉出一道残影,竟是轻松躲过这两记攻击,直逼五人,正冲到柳红烟身边,随手一挥,一掌打在柳红烟身上将她击飞出去。 与此同时,平静月厉叱一声,掌心中一道雷光已打向顾长青,接着是书名扬手中符纸一扬,同样打出一道电光。 “掌心雷!” “电光符!” 两道雷电同时劈向顾长青,顾长青却只是信手一抓,五指贲张如鹰爪,那两道电光已打在他手心上,耀出一片电柱,然后顾长青手爪一合,已将两道电链捏在手中。 那电光在他手心跳跃,竟不消散,顾长青就象是抓着两条电蛇般,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化灵拟形?”书名扬脱口叫道:“你已入九转?” 脱凡境有三期,百炼期,九转期,开识期。 九转者,心,肝,脾,胃,肾,肺,肠,胆,脑,人体九大要害灵化淬炼,继百炼血肉骨骼后对内腑进行的全方位强化,至此,修者方算身灵合一。 最大的表现就是灵气实质化。 这两道电链本是术法形成,击出后便消散无形,惟有达到九转级别,拥有灵气实质化的能力,才能将对方的术法困于手中,不使其消散。 顾长青这一手出来,已彻彻底底地说明他至少也是个九转期以上的强人。而且鹰堂中人可不是那些之以境界为追求的修者,对他们来说,战斗能力更重要过境界,所以真正是有什么境界就有什么实力。 “无知小辈!”顾长青手一甩,那两道打向他的电蛇已逆冲书平二人,正打在两人身上。 这两人被自己的术法打中,立时全身麻痹,当场仆倒。 蔡君扬此时终于稳定气息,暴喝着再度发出惊涛斩。 没想到顾长青头一回,左手金光一闪,如罩了一层金属皮肤般,猛地拍向空中大剑。 只听铿的一片金铁交鸣声起,那大剑已在半空中被顾长青一把抓住。 唐劫已对准顾长青一刀劈下。 没想到却不理他这一刀,左手已顺着大剑划下,擦出一缕金铁碰撞的火花,一掌拍在蔡君扬胸口。 这一掌下去,蔡君扬没有飞起,只是全身一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再也无力支撑地倒在地上。 这一掌却是将他胸前肋骨一下拍断七八根。 这时顾长青才左手一抬,正挡在自己头顶,唐劫的战刀打在他手心上,却只砍出一溜火花。 顾长青顺势一扭,一截刀尖已被他掰断,指间微弹,那半截刀尖已飞撞唐劫,刀尖上附带的力量只一下便在唐劫身上炸出一个血洞,唐劫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这几下兔起鹘落,只是转眼间,洗月学院五名学子已被顾长青全部击倒,自始至终,顾长青都只用了一只手。 正如顾长青所说,什么痛快战一场,什么轰轰烈烈,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前,根本表现不出,惟有螳臂当车的可笑可悲! 五名学子被顾长青举手投足放倒,早有黑衣人冲上前抓住唐劫,钢刀架颈,再不许他动弹。 高飞走过来,看看那地上还躺着再站不起来的四人,恭敬道:“鹰主,这几人怎么办?” 顾长青看向唐劫,心想他当会求情,没想到唐劫却就是一句话不说,只是死死看着顾长青。 顾长青眉头暗皱,终于道:“罢了,抢走人已经是和洗月学院结了梁子,没必要再把事情闹大,放过其他人,我们带唐劫走。” 随手弹出一缕指风,唐劫已被他打昏。 一群黑衣人已带着唐劫匆匆离去。 顾长青却仍站在那里,还在思考着什么。 赵新国的身影从暗处出现,来到顾长青身边,陪笑道:“恭喜鹰主,大功告成!” “一日未拿到兵鉴,都谈不上大功。”顾长青淡淡回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总觉得这次行动,似是有些太顺利了。” 赵新国立刻笑道:“对付这么几个毛头小子,还能有多麻烦?” 顾长青却摇了摇头。 对付普通的毛头小子,这般阵仗自以足够。 可唐劫既然真是唐杰,那之前发生的种种一切就再不是巧合。 能够连续挫败天神宫行动的小子,又如何可以小觎? 老实说,此次引唐劫出动,顾长青的第一目标是确认,其次才是抓捕,只要能完成确认,无论是与不是都是一大成功,抓捕反到不急。 没想到如今行动顺利,连确认带抓捕一起完成了,中间竟无任何波澜,这与他之前的设想完全不符。 也正因此,顾长青全无行动成功应有的喜悦,反到隐隐间有些不安。 脑海中再度浮现唐劫刚才那冷酷的眼神,那眼神似嘲讽,似轻蔑,又似一切尽在掌握…… —————————— PS:今天颁布第六第七名打赏获奖者,分别为“深呼吸三下”和“坎坎坷坷全球”,请得奖的朋友联系帝纹领取奖励。 第七十五章 审讯 更新时间:2013-12-18 醒来的时候,唐劫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小屋里。 小屋很简陋,收拾的到是比较干净。 从撑开的窗户向外看,依稀可看到一片竹林,应当是某个隐于林间的草屋。 唐劫此刻就躺在屋内床上,他试着动了动,却发现全身一阵无力。 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胸口处,有一道符咒在微微闪光。 每当他尝试运气时,灵力就会随着身体进入这符咒内,引动光华。 “空山新雨咒。”唐劫喃喃道。 “没错,空山有新雨,清泉石上流,中了此咒之人,灵力就会如石上流泉,过不留痕,无法聚集,自然也就无法发挥作用。” 随着一声说话,顾长青从屋外进入,与他一同进来的是高飞与那叫启明的鹰堂下属。 这刻顾长青道:“这空山新雨咒主要用来对付一些阶下囚,你们这些学子少有人学,就连知道的都不多,难得你到是记得。” 唐劫淡淡回答:“我是大考头名。” 这个回答明显让顾长青失笑。 他摇摇头道:“你知不知道,只凭你现在的表现,我就可以确认你就是唐杰?从来没有人能在落入我鹰堂手中后,还如此镇定。” 唐劫笑了:“听这口气,你们鹰堂的名声不怎么样啊?” 顾长青到是全不在意:“鹰堂对付的,大多是些穷凶极恶之辈,对付非常之人,自然是要有些非常手段的。” “今日之前,我都不知我原来是个穷凶极恶之人。” “你自然不是穷凶极恶,却是极度狡猾,你可知这些年为了你,我天神宫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穷尽多少资源?” 唐劫叹气:“与其如此浪费,还不如拿出来给我,我便认了这唐杰又何妨?” “你若肯当初肯交出兵鉴,我天神宫又何吝一点赏赐?” “可惜我没有,我也不是你们认为的那个唐杰。”唐劫叹了口气道。 “还敢抵赖!”这边启明已喝道:“安阳来人已经把你认出来了,识相的赶快把东西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高飞道:“怎么?还要我们提醒吗?你在安阳府做事的时候,有人见过你。他们已经认出你就是唐杰。” “他们认错了。” “所有人都认错了?” “那就是他们陷害。” “他们凭什么陷害你?” “谁知道……也许有人买通了他们。” “谁会买通他们陷害你?” “当然是真正的唐杰。” “胡说八道!” “你怎么知道我胡说?难道你查过那些证人?”唐劫反问。 这话出口,顾长青与高飞心中同时一跳。 难道…… 这时启明已冷笑道:“真有趣,那唐杰凭什么别人不陷害,非得陷害你呢?” “我怎么知道?也许……也许他就混在那群学子中,也许他也听到了我当初的那声喊。也许对他来说,这是个转移你们视线的机会。” “这不可能!”启明喊了起来:“你在狡辩!” 唐劫反问:“为什么不可能?如果你是唐杰,你藏在学子中,看到那样的机会你会不会利用?” 启明冷笑起来:“问题是这一切有太多巧合!” “也许不是巧合。”唐劫却悠悠回答。 “什么?”启明一下没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可惜唐劫却不解释了。 他只是轻蔑地看了启明一眼,然后干脆闭上眼睛,再不理这几人了。 “混蛋……”被他的轻蔑态度彻底激怒,启明道:“看来不对你用些手段,你是不肯说的了。” 说着他已走向唐劫,对着唐劫伸出一只手爪,那手爪变成黑色,凝聚出阴森气息。 唐劫却只是冷冷看着,面上毫不动容。 高飞皱皱眉头,想要阻止启明,却被顾长青拉住。 他摇摇头,直接向屋外走去。 高飞回头看了唐劫一眼,也只能跟着出去。 快步来到顾长青身后,只见顾长青面沉如水,似在思考着什么,高飞没敢说话,只是静立一旁,屋内隐隐传来唐劫的痛哼声,显是已开始受刑。 鹰堂的下属,个个都是刑讯的专家,折磨起人来绝对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经过他们手的人,往往不死也要扒层皮。 正因此,极少有人能承受得住鹰堂的拷问,有时甚至不为活命,只求一个速死,有多少秘密都愿意招了。 然而此时的顾长青,却没有丝毫期待的表情。 他阴着脸,听着屋内那低沉痛苦之声,还有启明声嘶俱厉的“说,兵鉴在哪儿!”,突然道:“高飞,你觉得唐劫所说的,是事实吗?” “鹰主是指……” “那几个安阳人。” “鹰主是觉得唐劫是唐杰这事还有可疑之处?” “不!”顾长青却摇头:“唐劫就是唐杰,此事已无任何可疑。你看他今日之表现就可知道,如此镇定,绝非普通学子可为。这说明他早就对这天有了心理准备,甚至……不仅仅是心理准备。” 高飞愕然:“那为什么……” “因为不正常!一个被冤枉的少年,就算不哭天抢地地呼号叫屈,情绪上也总是会有几分激动的。还记得我说过吗,如果唐劫就是唐杰,那这个少年的心思绝对超过我们的想象!现在他落到我们的手上,却连最起码的伪装都不做。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唐杰,但他的表现,他说话的口气,几乎是在明摆着告诉我们他就是唐杰……这太矛盾了,也太不正常了!” “的确有些不正常,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落到了我们手里,他有什么想法,自然会慢慢逼问出来。” “我就怕什么都问不出来啊,这世上总还是有些硬骨头的。”顾长青叹了口气。 “再硬的骨头,在搜魂术面前也无用武之地。” 顾长青淡淡道:“如果是有备而来,我怕搜魂术都没有用。” 高飞听得心中一惊。 顾长青已说道:“我现在有种很不好的感觉,高飞,安阳的那几个人呢?” “已经让他们走了。” “追去上去查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收钱。” “既然已经确定了他就是唐杰,何必再查?” “许多事情,在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之前,仅凭猜测并无意义,终归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能弄明白的。另外,你查过之后不必急着回来,就在外边等消息。” “不必急着回来?” “对。我总觉得这次的事进展的太过顺利,顺利到不正常,那唐劫的表现更是古怪。这里面可能有陷阱,我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感,就好象祸事随时要上门,让你出去,也是留个后手,留个希望。” “鹰主!”高飞激动地叫出声来。 顾长青已止住他:“上次庄申之事,委屈你了。这一次也该我顾长青将功补过,你就留在外面,不管这边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总之,如无意外,则一切照常,如有意外,你就明哲保身,明白吗?” 高飞呆呆看着顾长青,顾长青已一指外面,厉喝道:“快去,这是命令!” 高飞深深看了一眼顾长青,终于一躬到底,飞奔离去。 看着高飞消失在视野中,又独自想了一会儿,顾长青这才转身向屋内走去。 小屋内,唐劫还在承受着启明的刑罚,他此时全身上下已遍体鳞伤,几无一处完整皮肉,然而真正的痛苦却来自身体内部。 一股狂暴能量正在他的身体里疯狂肆虐着,化成无数细针扎进他的身体各处,使他瞬间痛苦至痉挛,就象是被上万伏的电流击中般。然而“细针”就炸裂,在身体各处炸开,就好象自己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爆炸,唐劫感觉自己象是一下被炸成了千万个碎片,呼吸辄止,整个人如被送上云端,心脏也在刹那停止跳动。 他的血管迅速贲起,眼珠突出,就象是一个将死之人,正站在生与死的边缘,却始终不坠落…… 无法形容的痛苦。 直到启明收回手,唐劫感到那撕扯他心肺的力量消失,仿佛从天上又回到了人间,终于长舒出一口气。 额头上大片大片的汗珠滑落。 “嘿嘿……”启明低笑道:“我这千戮手的滋味不好受吧?老实交代兵鉴的下落,就不用再受这痛苦了。” 唐劫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或许是因为痛苦消耗了他太多力量的缘故,这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有气无力地说:“你有三十岁吗?” “恩?”启明一楞。 “我猜还没到。”唐劫喃喃道:“你快死了,这么年轻就死,有些可惜。” “混蛋!”启明大怒,千戮手再度发动。 “唔!”唐劫已发出痛苦的哼声。 可他咬着牙,就是不叫。 几乎要暴出眼窝的双眼更是死死盯着顶上天花板,意志在痛苦的海洋中载沉载浮,汗水更是掺杂着血水从他体内流出,将整个人染成一片红色。 收手。 唐劫的身体如条鱼儿般在地上弹了一下,不停地哆嗦着,好半响才停止抽动。 启明一把抓着他的颈子,厉喝道:“说不说!” 同时一股灵气注入他体内,让他恢复少许精神。 唐劫又恢复了少许活力。 他看看启明,轻笑道:“好好珍惜你所剩不多的时间吧。” 又是一记千戮手。 顾长青进来的时候,唐劫还躺在地上痛苦的抽蹴着。 看到顾长青进来,启明有些尴尬地站起身回道:“鹰主,这小子骨头有点硬,受了五记千戮手,硬是挺下来了。” “知道了。”顾长青并不觉得奇怪。 实际上如果唐劫现在就招,他反而觉得不正常。 看了唐劫一眼,顾长青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道:“我已让高飞去查那几个安阳人,如你所愿了?” 唐劫看看他,并不理会。 顾长青自言自语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是给了那几个安阳人一笔银子。得了这银子之后,那些安阳人无论说什么,都变得不再可信,到是个洗脱自己的好方法,尽管直接杀掉他们其实更好一些,不过看起来你不太愿意滥杀无辜。” 唐劫没理他。 顾长青继续道:“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你要制造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唐杰,又为什么在我们面前连伪装都不屑伪装一下?” 唐劫终于说话了。 他说:“我到这里多长时间了?” 这个问题让顾长青一楞,不过还是回答道:“半个时辰。” 唐劫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了,早做准备,你还有机会。” 二人听得不解,顾长青皱眉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唐劫却只是嘿嘿笑着看顾长青。 一如看个死人般。 听到这话,顾长青心中寒意大冒。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脱口道:“洗月派!你在等洗月派过来救你?” 旁边启明听得愕然:“洗月派怎么可能找的到这里?” 他们出手掳人,对洗月派自不可能没有准备。 要知道这次与以往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是公然出手! 洗月派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容忍这种事的。 也因此鹰堂压根就没指望洗月派会放过他们,此刻带唐劫来的地方就是天神宫在此地经营许久的秘密据点,其存在的意义就是为这一天准备的。 但这刻听唐劫的口气,恐怕他们所以为的完无一失再不是那么保险。 顾长青却已没心情考虑这问题,掏出一张符讯燃起:“所有人注意,扩大警戒范围,做好撤退准备!” “鹰主,这样做有些杯弓蛇影了吧?”启明急道:“如果真是洗月派来救,他没理由提醒我们的。” 看着唐劫那充满自信的眼神,顾长青心中莫名悸意再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话音刚落,一声尖利的呼啸骤然打破竹林中的平静。 “敌袭!” 声音戛然而止! —————————— PS:这几天连续阴雨天,状态实在不好,别说双更了,一天一章有时都写不到。今天是个好晴天,拼着写到头痛也要多写几章。我讨厌冬天,夏天是高产期,冬天就是低迷期,一直如此。 最后,小店又进了些新货,欢迎朋友们没事来看看。 第七十六章 强袭 更新时间:2013-12-19 洗月派来了! 来得迅若雷霆! 伴随着凄厉警号,数十名白衣人出现在竹林外。 刚一出现便向着小竹林处飞奔,在空中划出大片银色光影,虽只数十人,却带出千军万马般的惊人气势。 一名值守的鹰堂下属只来得及挥一下刀,就见白色身影已从自己身边掠过,下一刻,他晃了晃,陡然炸出一蓬血雨,身体已是四分五裂。 竹林摇曳,大片青色光雨炸现,如狂风暴雨般席向这群不速之客,仔细看,才会发现这些光雨分明都是林中青竹叶。 “舞!” 伴随着一声轻喝,那数十名冲来的白衣人手中同时现出一片凛冽刀光,将自己整个护于刀风之中,青色光雨在进入护体刀风中后已纷纷被绞成齑粉。 但是下一刻,林中刷刷刷射出数十道青竹,如长枪般呼啸而至。 “斩!” 刷! 圆舞的刀风陡然变直,形成道道刀芒劲劈长空,与那空中青竹激撞出一片迷离彩光,于是小竹林的天空上已荡一片绚丽光彩。 劈落青竹,白衣人继续前冲,地面上又有无数砂石飞起,如漫天尘烟席卷而来。 “震!” 所有白衣人同时击掌,空气中炸出一片班驳暴响,震荡的空气波在四周回荡,将那袭来的尘烟逼退。 不过接下来,又是一波毒虫向着白衣人袭来…… 竹林内,一名鹰堂弟子飞速向着小屋跑去,见到顾长青拜倒:“鹰主,洗月派来袭,鹰堂弟子正全力阻止,就快挡不住了!” “是什么人在主持?” “不清楚,不过来者组织有度,配合得当,看出手象是战部下属!” “战部?”顾长青倒抽一口冷气。 为了救人,谢枫棠竟是把战部弟子都派出来了? 战部弟子专为战斗而训练,最擅群体拼杀,精擅合击与战阵,作风勇悍,战力极强。他们也是少有的能以数量弥补质量,越阶击杀高阶的存在。 “启阵,我们撤离此地!”顾长青沉声下令。 竹林中罡风四起,形成一片涡卷的青色风潮。 “是青罡杀阵,不可冒进!”一个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止!”喝声再起。 此时,那任何攻击都挡不住他们进攻脚步的白衣队伍终于停下脚步,细细看去,总计三十六人,人人雪巾蒙面,手持钢刀,目光冷冽而不发一言,惟有刀上滴下点点血光,证明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的冲锋过程中,他们已饱饮了竹林外所有哨探之血。 “封!” 所有白衣人猛扬手对着天空一指,大片的银色丝线已从他们指尖飞出,就象是蛛网吐丝般,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天空,交相缠绕成一片巨大的银色天网,将整个竹林置于网中。 既然暂时无法突破对方的阵法,就干脆再制造一个阵法,让对方无法逃逸,这领军之人到也决断迅速。 在这三十六人之外,还有一名未蒙面的,身材修长,面容冷峻的青年男子,这刻猛回头拜倒:“战部先锋堂下属第十二小队队长卢宇见过谢堂主!” 后方施施然走来数人,为首者赫然正是谢枫棠。 他竟是亲自来了。 刚才下令停止进攻的正是他。 在他身边还站着几人,包括司月儿,辛越还有苦道人等人皆在。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男子,全身铠甲,必恭必敬地跟在谢枫棠身后。 “起来吧。”谢枫棠淡淡道:“干得不错。” “还是让他们发出警讯,启动了阵法,弟子有辱使命!”卢宇惭愧道。 本应是一场绝佳突袭,却还是惊动了目标,导致功败垂成,他心中自责不已,就连谢枫棠的夸奖在他听来都带了极大讽刺意味。 谢枫棠到是并未在意:“这的确不怪你,行动太过仓促,无法及时查知所有暗哨所在,有所遗漏也是正常。顾长青也确实是个人才,看他的手下应变果断,临危不惧就可知道。唉,终究是可惜了。” 安抚了那卢宇的情绪,谢枫棠这才道:“希良,你去破掉青罡阵吧。” “是!”旁边一名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男子已恭身应是。 这人就是洗月学院周天台的负责人赵希良,陶然居的守护阵法就是他所布置。 “一个秘密据点而已,竟然也布青罡阵,这个顾长青还真是够谨慎够小心的。”辛越说道。 司月儿却不满地哼声道:“都说了我们几个亲自出动,解决问题不就好了嘛,要什么战堂弟子先出手,白白浪费机会。” 这话传到卢宇耳中,又是一阵脸红。 到是谢枫棠笑道:“什么事都要我们亲自出手,要弟子做什么?再说你我出手也未必能比他们做得更好,那些暗哨各处分布,相互之间皆有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非我们能做到瞬息转战三千里的地步,否则还不如他们呢。不过,小小一个青竹林,竟然能布下青罡杀阵而不惊扰他人,嘿嘿……林元明他真是不想活了!” 他的声音突然阴沉下来,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旁边的将军已是满头大汗:“回院主,此地虽是林尚书产业,但林尚书早已告老还乡,现在是林尚书的一个外戚在管着。此事或许与林尚书无关,还是再查一下……” “不用查了。”谢枫棠淡淡道:“十二年前我洗月派在莫丘布下的三处秘所在一夜间被天神宫拔起,导致失去整整一十六名精锐暗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负责为这三处提供后续支援的人中,就有林元明一个。此事我洗月派调查多年,却一直没个结果,但这林元明却是上了怀疑名单的。现在看来,事无巧合,你回去后,就让国主抄了他家吧……我洗月派什么都可以商量,惟有这勾结外敌,叛派卖国之事绝对不能容忍!” 那将军深吸一口气,终究只能恭谨道:“遵上师谕!” ——————————— 银网现,如星罗密布,横亘天地。 赵新国冲过来叫道:“他们把这里封死了!” 顾长青看了一眼林外天空:“是三十六人天罡阵,他们来的太急,战部弟子人数不足,组不成完整的封天锁地局,上天无路,入地有门……用大五行遁地法!” 启明急道:“可是鹰主,大五行遁地法带不了这么多人走,不如让他们各自用遁法逃逸!” “不行!普通遁法无法带人,且距离过短,极易被追杀。必须用大五行遁地法,才能带唐劫逃离万泉城。”顾长青深吸一口气:“至于带不走的……灵海以下,所有弟子原地死守!” 这一声令下,所有人同时一震,惟有赵新国叫道:“只能如此了!” 他已急急跑到林中,高声叫道:“灵海以下所有弟子,死守竹林,为我天神宫霸业,不惜一死!” “不惜一死!”竹林各处已纷纷回荡起天神宫弟子的吼声。 与此同时,所有灵海上的鹰堂属下纷纷退离竹林,开始联手布置大五行遁地法。 就在联手施法的同时,只听外界轰的一声巨响,整个竹林突然摇晃起来。 青色飓风飚卷,掀起阵阵狂风。 “他们在破阵,青罡已动!”有弟子大声喊道。 “一定是赵希良!”启明面色一片惨白。 大五行遁地法作为长途传送术法,需要多人联合,并消耗一定时间方能施展出来,赵希良破起阵来却是雷霆万钧,上手就惊动青罡,使得阵中灵气震荡,一时竟难以凝聚,显然是知道他们有可能使用大型术法逃脱,因此破阵之余不忘扰动灵气,破坏己方施法。 照这架势,只怕大五行遁地法未成,洗月派到已先杀进来了。 不过更重要的是,赵希良既然来了,只怕谢枫棠也来了! “鹰主,怎么办?”一名鹰堂属下叫道。 顾长青尚未回答,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让留守弟子杀出去,阻挠破阵。” 愕然回首,只见说话的赫然是唐劫。 他正坐在地上,靠着门楣看着众人。 经过片刻休息,他已恢复了少许精力。 “唐劫!”一看到他,启明眼中已是喷火。 就是因为他,鹰堂一下子损失了众多好手,被迫放弃一个经营多年的重要据点不说,更要舍弃一批弟子以逃命。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敢站出来说话。 要不是兵鉴事关重大,他真想宰了这混蛋! 尽管如此他还是喝道:“你再敢胡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唐劫笑笑:“战部三十六人队构成锁天局,暂时已无暇出手。赵希良破阵亦耗心力,此时派人出去阻挠,可收奇兵之效,他们不会想到你们这时候敢主动出击的。破阵与布阵一样,都有关键点,一旦受袭导致手忙脚乱,很有可能就会前功尽弃。反正他们都是要死在这里的人,何不尝试一下,也算最后尽些心力。” “放屁,满口胡言,你是故意让我们的人去送死!”启明怒道。 顾长青却突然道:“不,他说得对,反击更能为我们争取时间。” 启明一楞:“鹰主。” 顾长青却只是盯着唐劫看:“不过反击需要把握好时机,如果时机不对,则效果大减。我们不懂阵法,难掌时机,不过看起来你到是懂的……该死,我早该想到的,虚慕阳还当真待你不薄啊!” 唐劫却只是看着竹林中的青色风潮,喃喃道:“青罡狂舞,乱象毕显,这是杜门受袭的结果,赵希良是从此处下手,先破掌控,去除变化,扰动灵气,破坏施法。洗月派行事素来讲究稳妥,赵希良也是如此,却是失之于死板了些。若待休门运转至与杜门重合时突然出击,绝对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顾长青和启明皆是一呆。 此时此刻,他们已彻底看不明白唐劫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启明喃喃问。 唐劫却不理会,只是继续道:“不过赵希良除了是阵道大师外,本身也是脱凡境九转期的强人,光靠几个鹰堂死士可未必能对他造成多大影响,所以必须派出至少一个脱凡境才能成功牵动。当然,这个人事后也多半死定了。” 说着他看向启明,咧着嘴笑了起来:“你去阻他,我告诉你什么时候出手最佳。” “我?”启明彻底傻掉。 “对,你。你可以选择象个英雄一样战死,保护你家鹰主带着我逃跑,也可以选择你们所有人一起死在这里。” 说到这,唐劫笑意越发浓厚:“都说了你剩下的时间不多,偏不信!” 第七十七章 反噬 竹林外,赵希良正在全力以赴地破阵,手中灵气如丝如线,分点各处,交缠连绵,不停地扰动着阵法运转。//欢迎来到阅读//. 在他掌控下,那青罡阵已渐渐陷入运转失灵的状态,杜门起烽烟,变化再难掌。 看到此景,赵希良呵呵笑了起来:“鹰堂虽布青罡阵,但布阵之人显然不在此地。有阵而无掌,等若有城而无兵,空有大阵又能奈我何?给我破!” 他对着眼前青罡大阵遥遥一按,一只巨大手印已对着青罡阵压下,就在此时,阵中骤然飞出数十道人影。 其中一人快捷如电,直指赵希良眉心。 赵希良大惊,只惊鸿一瞥已看出对方至少也是脱凡境的修者,绝不敢强受此一击,只能忍痛收手,双掌连续拍出漫天掌影,将身前所有空间封堵,只听啪啪啪一阵爆响,剑光与掌风激荡出惊人灵潮,赵希良闷哼一声应声退去,这一剑他虽然接下,只是那原本摇摇欲坠的青罡阵却又重复稳定。 “混蛋?”赵希良气得几乎要吐血。 杜门之中光华大放,已重复控制,不仅如此,一道青罡更是飚卷而出,直袭赵希良,逼的赵希良只能再退。 与此同时那出剑者紧追不放,剑气纵横间,对着赵希良已连续斩出三道犀利剑光。 他自知必死,此时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可能拉一个脱凡境下水。 只是就在他出剑的同时,一声轻哼骤然在耳边响起。 这声音如暮鼓晨钟,震的启明眼前一花,这一剑竟滞了滞,没能刺下。 远处一只青色手掌骤然出现,由远至近高速袭来,正拍在他的胸口。 启明的身体晃了晃,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只青色手印正印在胸前。 “乙木青元掌……谢枫棠……”启明喃喃挤出一句,下一刻,他的身体已迅速衰败,全身衣衫血肉尽化腐朽,一阵风吹来,化作飞灰散去。 一击得手,谢枫棠已飚冲而至,遥遥一掌按向身前竹林。 这一掌击出,漫卷风云,只见远处罡风席卷,青色罡风形成千万道青色风镰向着谢枫棠袭来,卷起一片青刃狂潮。 破阵失败,谢枫棠已决定亲自出手,强行破阵了。 眼看青罡阵罡风袭来,谢枫棠暴喝一声,双掌连续击出,轰轰轰一连拍出十余掌,击在空处,震荡空气,形成十数道涡卷气流如龙蛇狂舞迎向那青色风镰大潮,两股灵潮在瞬间相撞,激荡出一片青色光焰,天空中如下起青雨般,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绿色。 “月儿!”谢枫棠已沉喝出声。 司月儿手提一只花篮从空中飞过,她将那花篮向下方一抛,篮中花瓣如雨,纷纷飘落,盛放出姹紫嫣红千万色彩,同时也挡住了那无尽飘落的青雨风罡。 接着是辛越苦道人等洗月上师也纷纷出手,将整个青竹林置于风雨飘摇中。 即便青罡阵再如何强大,终究也抵不过这洗月上师的联合出手,终于渐渐不支。 此时阵内黄光隐现,谢枫棠已看出端倪,叫道:“果然是大五行遁地法,全力阻止!” 呼呼呼! 数名上师同时举手,向着阵中黄光拍下,激荡灵气,紊乱成法。 眼看阵内罡风消散,渐呈不支,就在这时,阵内突然青光大作,一道火光从天而降,正砸在阵内中央,啸卷出冲天黄光。 谢枫棠一怔:“哪里来的天火?” 后方赵希良看到,却是面色大变:“不好,天火焚木,以火生土,这是在加速大五行遁地法,他们有阵道高人出手相助。” 如果说之前启明的出手还有巧合的可能,那么这一刻天火降世就再不存在巧合可能了。 五行相生,火生土。 洗月学院布下锁天局,就猜到对手可能会用大五行遁地法逃逸,正因此无一人使用火系术法,就是防止有人利用此点来加速施为。 没想到对方竟然利用青罡阵本身的木属特姓,引动天火,破了洗月学院的计划。 这刻众人大急,全力出击,轰轰轰打出冲天灵潮,那青罡阵终于支持不住,在众人联手中轰然瓦解。 谢枫棠风一般穿过竹林,对着前方遥击一掌。 这一掌挟带无穷青气,直击黄芒光罩,与此同时,那黄色光罩也放出一团强光,于轰的一声震响中,消失于无形,只在地上留了一个硕大的,深不见底的大洞。 “混蛋!”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在自己眼前消失无踪,谢枫棠气急大吼。 “让他们跑了?”司月儿从空中落下,看看四周骇然问。 洗月学院众上师联合出手,更有天心境谢枫棠亲掌大局,竟然还被这帮家伙跑掉,传出去可就真丢了洗月派的颜面了! 谢枫棠已怒哼一声:“只要他们还带着唐劫,跑到哪里都没用!” 说着手一摊,唐劫欠十万钱时签下的那纸借据已现于手中。 —————————————— 一团黄光闪过,十余人突兀地出现在旷野上。 刚出现,就有一人突地吐出口血,倒在地上。 “朱运!”顾长青喊了一声,上前扶住那名鹰堂手下,只见那人已是死了。 谢枫棠的那一掌,虽未能留下他们,余波却还是让众人受创不轻,这叫朱运的更是直面攻击,人是过来了,命却留下了。 看着又一名手下死在眼前,顾长青心中亦是一阵悲痛。 回头看看身边的人,数了一下,发现只剩十五人了。 鹰堂在万泉城安排的四十余名好手,仅此一战就伤亡大半! “唐劫!”一声呐喊骤然响起。 一名鹰堂手下已冲过去一把揪住唐劫吼道:“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他对着唐劫疯狂的拳打脚踢。 唐劫却只是冷眼看着他,任他殴打。 他低声道:“上一个打我的,刚死。” “你在威胁我?”那鹰堂中人愤怒已极。 唐劫摇摇头:“我从不威胁人。” 那人气极反笑,揪着唐劫的脖子喊:“我现在就宰了你,看你……” “古柏住手!”顾长青已喝出声来。 “鹰主!”那叫古柏的震住。 顾长青已冷冷道:“入了鹰堂,来了文心,大家的命运就已注定。要么完成任务,荣归故里,要么任务失败,客死异乡。这世上的事,无非也就是杀人与被杀罢了。有兄弟去了,固然伤心,却更不能让他们白死。你不需要我向你解释唐劫的重要姓吧?” 古柏这才不甘地放开唐劫,想想犹自不甘,又狠狠踢了他一脚。 顾长青这才看了看四周,道:“这里不是计划点,谢枫棠那一掌让大五行遁地法没能克竟全功。孔五郎,你带人去附近看看,先搞清楚我们现在在哪儿,再找些衣物过来,准备换装。” “是!”一名鹰堂下属已带了两人匆匆离去。 顾长青这才大步向唐劫走去,他说:“洗月派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你又为什么帮我们?” 唐劫笑嘻嘻地看顾长青:“你以前只有一个问题,我是不是唐杰。抓了我后就有了第二个问题,兵鉴在哪里?刚才有了第三个问题,洗月派是怎么找来的,现在又有了第四个问题,为什么要帮你们……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你抓了我,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疑问反而越来越多。” 碰! 唐劫小肚子上已挨了重重一拳。 收回拳,顾长青道:“我要的是答案,不是讽刺!” 唐劫疼的龇牙咧嘴:“答案?答案就是因为你们的做法,现在洗月派多半已经认定我就是唐杰了!你以为这种情况下我落到他们手里,对我有好处吗?” 顾长青点点头:“所以你情愿被我们抓住,也不情愿再落回洗月派手里?” “还不都是被你们害的,我都说了我不是唐杰了,你们非要认为我是。就算回到洗月派,多半也是被拷问。他们可不象你们那样志在必得,没准看看得不到,一刀就把我宰了也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推到你们身上!” “你放屁!如果你不想回到洗月派手里又何必引他们来?”古柏已大声道:“鹰主,这小子就没一句真话,我看还是直接搜魂吧。” 他的两个好朋友死在之前洗月派的进攻中,对唐劫那是恨意已深。 “没错,用搜魂吧!” “用吧,鹰主!” 其他人也纷纷呼嚣起来。 谁又没有几个好朋友?唐劫害他们死了这么多人,恨他的又何止一个。 顾长青犹豫了一下。 搜魂之法不甚可靠,很可能会遗漏重要讯息,不到最后时刻顾长青不想轻用。但现在看来,不用搜魂术已是不行了。 洗月派能第一时间找过来,多半已在唐劫身上做了手脚,若是找不到原因,等待他们的将是源源不断地追杀。 想到这,顾长青终于点点头。 古柏已狞笑着走上前来,狞声道:“小子,最后的机会,自己交代,或者我用搜魂符搜出来!” 唐劫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自己找死!” 被这眼神看的愤怒的古柏双手已捏动印法,开始发动搜魂之术。 搜魂术是高阶术法,由于涉及到灵识,正常情况下只有达到天心境才能学习。 也就是鹰堂中人需要时常用到的缘故,才会越阶学习此术法,不过也只是勉强使用,用来制符却是不行,所以让庄申出手时才需要另求搜魂符。 这刻他连续施为,手势变化已捏出一个个印诀,自身额头已是汗水涔涔,可见施展此术对他消耗甚大。 片刻后他运法完毕,一指点向唐劫额头。 早有鹰堂其他人挟住唐劫,不许他摇晃躲避。 可是唐劫却并未躲闪,看着古柏点来的一指反而任由他戳上,眼神中露出丝丝笑意。 这目光落在顾长青眼中,他心中微颤,想要阻止古柏,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古柏一指点在唐劫额头上,灵力运输下已向着唐劫脑际汹涌而去。 按正常情况,接下来就是灵念强行具化唐劫的思维,形成画面传入自己脑海,当然唐劫也将因此陷入巨大的精神冲击中。 但是这刻他一指下去,只觉得灵力好象撞上了什么壁垒般,一时竟突破不了,心中一怔,想这小子意识到是当真强大,却并不以为意,只是加强灵气冲击。 下一刻他眼前陡然一片开阔,只是看到的不是自己想象中对方的记忆画面,而是一片无边血海。 自己置身于这血海中,周围到处血海肆虐,狂风大作,惊涛阵阵,骇得古柏茫然四顾,脱口叫道:“这是什么地方?” 没有人回答他! 这是意识层面的战斗,他的声音也只是纯意识的传播,在这血海中飘飘荡荡地传彻着,回应他的是更加激烈而愤怒的嘶啸。 “吼!” 古柏脑际炸响出一声惊人虎啸。 这一次他看清了,在那血海的尽头,一只巨虎正顶天立地的呈现在他眼前,对着他张开血盆巨口。 随后血海生波,已卷着他向那巨虎口中涌去,仿佛一个黑洞般,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吞噬…… “不!” 古柏惊恐大喊。 荒野上,顾长青等人就见到古柏突地仰头吐出一口鲜血,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古柏你怎么了?”众人连忙上前扶起他。 只见古柏缓缓睁开双眼。 目无神光。 他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仿佛全不认识般,只是发出呵呵的傻笑。 看到这一幕,众人同时愕然。 顾长青闪电出手,两根手指在古柏的颈间搭了一下,已是面色惨白:“搜魂失败,反噬己身……他已成白痴!” 这话象一记惊天霹雳打在众人头顶。 惟有唐劫好整以暇地躺在地上,他看着天空喃喃道:“我说过的,我从不威胁人。” 第七十八章 盒子 古柏死了。//免费电子书下载//. 被顾长青一爪抓死的。 顾长青情愿他死,也不情愿自己的手下变成一个白痴浑浑噩噩地活在世上。 轻轻为古柏合上圆睁双眼,顾长青回望唐劫:“你又害死了我一个兄弟。” “与我无关,我所掌握的秘术,只能抵抗搜魂,却还不至于让施术者反噬,终究是他自己修炼不到家才落了这般下场。”唐劫义无反顾地否认。 尽管他刚才还口口声声老子从不威胁人。 “可你至少可以事先提醒一下!”一名鹰堂属下气急叫道。 唐劫象看白痴一样看他。 他到是没笑话对方这话的愚蠢程度,只是淡淡道:“就算我说了,你们会信吗?” 是啊。 会信吗? 有些事,不试试终究是不会信的。 顾长青已是嘿嘿笑了起来:“好,很好,唐劫,你果然准备充分。现在看来,你的确是有意要落在我们手里的了。” “如果我说不是这样,其实我真的不是唐杰,我也只是因为机缘巧合学了这术法,你一定不信。”唐劫笑道。 “那你的机缘还真是够多。” 唐劫摊摊手,无耻地回答:“是啊,也许是上天钟爱吧。” “可惜上天还是让你落在了我们手里,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赵新国已抓着唐劫恶狠狠道。 正要一拳砸下,唐劫已是懒洋洋道:“第三个。” 赵新国闻声一震,这一拳竟没敢再打下去。 顾长青却是嘿嘿笑了起来。 他越笑越大声,最终仰天狂笑,整个旷野上都回荡着他洪亮笑声。 终于,顾长青笑声陡止。 他对着唐劫点点头道:“好!好得很!唐劫,你有种,敢戏耍我们。不过你要是以为不能搜魂,又不能杀你,我们就拿你无可奈何,可就大错特错了!” 说着他眼中已现出如潮恨意:“不能杀你,不代表就拿你没办法。不交出兵鉴,我就每天剁掉你身上一个部位。这第一天,就先去你五指!” 说着顾长青手中刀光一闪,已砍向唐劫五指,一刀没能砍断,顾长青轻咦一声,再度挥刀,五根手指终于落地。 “唔……”唐劫痛哼一声,十指连心,这一下被断五指,痛得他几乎要昏过去。 顾长青已厉声道:“明天再剁你一只手,后天一只脚,再后天就一只眼,还不交代,就阉了你,最多七天,让你变诚仁棍一根,永成废物!” 未入百炼而遭遇重残,除非能在第一时间内修复,否则极难修复。 就算有大能出手勉强接上,也很难在修炼,很有可能一生成就止步于此。 断其五指还算好,若是整条手臂都断掉,少海洞金诀就算废掉,若连命根子都切了,则毁掉的不仅是人生姓福,同样是道途尽亡! 因此顾长青的威胁,绝对是相当有力的,而他果断出手,更证明他绝不是虚言恫吓。 躺倒在血泊中,唐劫却是发出低低笑声:“好,你也好得很!削人棍……就算当年鸿蒙之灾,六大派联手抗敌,也没见用过如此残忍手段,鹰堂到是用了出来。甚好,甚好,看来这就是天神宫的作风了。七天……顾长青,我怕你没有七天可供挥霍啊!” “你说什么?”众人皆对唐劫怒目而视。 没想到都这种地步了,唐劫竟然还敢说出这种话。 顾长青哼道:“不就是在身上下了追踪之法吗?虽然不知道你用的是何种方法,但想来不出秘术引领或血脉追踪二法。若是秘术,只需以遮蔽之法即可瞒过,之前是我们大意了,没用此法。若是血脉……” 顾长青已拾起那五根手指:“这不就是你血脉的一部分?乔六,抓几只鸟儿来。” “明白!”一名鹰堂手下已将手指放进口中,吹出一声长长的呼哨。 只是片刻功夫,只见空中已飞来一只鸟儿,径直落在那乔六肩上。 顾长青将手指系在鸟儿身上,随着乔六的一声呼哨,那鸟儿一拍翅膀飞走了。 如此这般,五根手指各飞天涯。 唐劫有些佩服地看看顾长青:“到是个好办法。既然不能隐藏自己,就干脆多给对方一些选择,混淆视线,削弱追兵。” “那也就是说,洗月派的确是用的血脉追踪之法了?”顾长青却是迅速从唐劫这话中听出意思。 唐劫微呆了呆,终于苦笑道:“果然厉害,一句失言就让你抓到把柄。” “不过我却为不会因此就放心,谁知你又是不是故意失言?” 说着顾长青已又在唐劫身上点了几下,这次却是在封印可能存在的秘法波动。 “问题就在这儿。”唐劫却大笑起来:“顾长青,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想得太多。想得多了,就不知道取舍,哪怕我被你套出真话,你都会以为是我将计就计设下的陷阱。所以……就算我现在告诉你兵鉴在哪儿,你会信吗?” 顾长青立时滞住。 突然间他发现,唐劫虽落到自己手中,但事情的主动权却从来都在对方手里。 这种感觉绝对不好受! 唐劫就象是一颗煮不烂,嚼不动,踩不扁,捏不碎的铜豆子,杀,杀不得,搜,搜不了,酷刑折磨也不怕,甚至于说出的每句话都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他那胸有成足的表现,使得他给出的每条信息都可能是陷阱,使你不敢相信,也就失去了存在意义。 之所以会这样,其根结就在于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表现出半点害怕的意图。 恐惧情绪是审讯的成就基础! 不管什么样的时代,什么样的审讯手段,其实都是建立在这一基础上,千百年的历史早已证明,当被审者无畏痛苦,不惧死亡时,绝大部分审讯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唐劫无疑就是这样一个人。 与其他被审讯者不同,他所表现出的不是疯狂,愤怒,铁血这种对抗审讯需要的强烈情绪,而是冷静,胸有成足,一切尽在掌握的冷静情绪,这是极为少见的,也是更令人头疼的。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唐劫在虎啸峰上与那妖虎对峙后得到的最大收获。 如果没有那一次直面生死的经历,唐劫未必能做到如现在般淡然从容,正是那一次的宝贵经历,使他彻底抛开生死,勇于直面一切。 明白了这点,顾长青看唐劫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然后他突然嘿嘿笑了起来:“你是个有趣的对手,可你要以为凭这点伎俩就能对付我,也未免太过天真。” 说着顾长青已坐了下来。 他坐在一块大石上,盯着唐劫,好一会儿他才说: “你没有带刀。” “恩?”唐劫一楞。 顾长青道:“断肠刀,你没有带出来。” 唐劫没有接话,只是冷冷看着顾长青。 顾长青已继续道:“你没带断肠刀,没带银霄针,没带符纸,甚至连一个灵钱都没有带,抓到你的时候,你的身上可说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学习抵抗搜魂的秘法,下血脉追踪之术,还可以理解为有备无患的手段,但是身无长物,却说明你在出来前就知道这一次我们会对你动手。” “那又如何?”唐劫反问。 “死人是不需要心疼财产的。”顾长青回答:“你为被捕做好了一切准备,想必也为逃跑计划了周详方案吧?我早该想到的,一个人不怕死,未必是因为他不怕死,而是因为他知道不会死!” 唐劫的面色终于有些变了。 顾长青跳过了兵鉴没再去关心,反而话锋一转,直指唐劫本身! 顾长青已用阴冷口吻说道:“你的嚣张,大胆,自信,还有对我们的暗算,都是因为你自信你可以逃走。正因此,你才会在洗月派来袭时主动帮我们离开。也许你说的谎言不全是谎言,此时此刻,落到洗月派手里的确对你没什么好处。反而是在我们手里,我们不能杀你,又拿你没办法,却正给了你可趁之机。” 唐劫第一次沉下脸来,脸上不再带着轻松的笑。 顾长青已道:“所以只要看住你,断了你的逃生希望,你就会老实许多。” 唐劫哼了一声没理他。 “不过……”顾长青话锋一转:“从这件事上,反过来也可以看出,兵鉴肯定不在陶然居。” 唐劫惊讶:“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不会放心。正如你所说,现在洗月派想来也可以断定你就是唐杰了,既如此,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搜检陶然居。你能想到落在洗月派手里对你没好处,自然就更不会傻到把兵鉴放在陶然居……他们可不会象我的人那样客气,不掘地三尺想必是不会放手的。” 说到这,顾长青已嘿嘿笑了起来:“不在陶然居,那就一定是转移了地方。本来我还奇怪你转移到哪儿去了,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唐劫面色骤变,快速向自己怀里摸去。 “不用找了。”顾长青手中已出现一份收据,正是早上唐劫寄盒子时拿的回执。 顾长青道:“本来我还奇怪你寄什么东西出来,现在看来,那盒子里装的多半就是兵鉴了,也许不止是兵鉴,还有断肠刀等物。林东升这个蠢货,竟然就任着你把兵鉴寄出去。不过这到是个好方法,你足不出院,却已悄然转移了宝物。待到被我们抓走后,再施行逃离计划,自然就可在外面拿到兵鉴,从此远走高飞,再也无人能奈你何。” 听到这话,唐劫突然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一名鹰堂属下踢了他一脚:“笑什么?” 唐劫指着顾长青大笑道:“我笑你们自以为是!那盒子的确是我寄出去的,不过里面根本没什么兵鉴,你想去找盒子,我怕你是竹蓝打水一场空啊!” “是与不是,终归是要看过才能知道了,就算不是,也必然是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有我们需要的线索。” 说着顾长青已吩咐道:“让林东升去查一下,洗月学院的货是由哪支商队负责押运的,又是寄往何处。” 一名鹰堂弟子已燃起符纸开始与林东升联系。 唐劫冷冷看着顾长青道:“那你可要小心了,也可能是个陷阱哦。” 顾长青先是呆了一下,随即摇头笑道:“必须承认,你是我入鹰堂至今,见过的实力最弱却也是最麻烦的对手,从没有一个人象你这般,给我鹰堂带来如此大的伤害,以至于哪怕是一句虚言恫吓,都能让我心惊肉跳……不管是不是陷阱,我都不会逃避。你人在我手,你所拥有的一切,也必然皆入我手!” “却未必是你想要的。”唐劫淡淡道。 第七十九章 赴死 时值chun季,江河化冻,正是商路畅通时节。 西风古道上,商贾旅者如织。 一支商队正从远方缓缓而来,车上挂着三面旗。 一面上书一个黎字的大旗,代表这是万泉城黎家商行的车队。 一面画着一只威武雄狮的三角旗,代表着是由城内雄狮镖局负责押运的车队。 最当中的一面银月旗,正是洗月派的标志,它代表着此商行运的洗月派的货物。 王魁钟坐在头前的大车上,目光jing惕地看着四周。 一名年轻的趟子手许是渴了,离了位置跑后车去讨水,正被王魁钟看到,大手一指就喝骂起来:“水生你个瓜娃子,又在那儿偷懒,还不回你的位置上好好待着去!” 叫水生的小子悻悻退了几步,回到第二辆车旁,扶着刀柄嘟囔:“又没啥事,那么瞎咧咧显他能耐。押这洗月的镖最是无趣,谁敢劫洗月派的货?” 旁边一个老趟子手兜手给水生一个耳刮子:“闭嘴,臭小子。这洗月派的镖可是局主走了多少路子才从黎家那里讨来的,别人想接都接不到呢,你却还嫌无趣?你当真碰上劫镖的是好玩的吗?那都是要脑袋的事!这洗月派的货是没人敢动,可咱雄狮镖局的威风不能堕了。再者一路山迢水远,就算没有盗匪,少不得还有些不开眼的山jing野怪。都把招子放亮着,越是没风险的买卖,越是不能做砸喽,否则都没好果子吃!” “知道了。” 见那后生吃憋,王魁钟满意地点点头,想还是老人可靠,喊了一声:“老刘,再往前就是十八沟了。你带几个小的去拜山,再找个人放放趟子。” “知道了,二当家的。”老趟子手应了一声,已开始安排人手。 几名趟子手上了马,正准备冲前为镖局趟路,突见前方烟尘滚滚,从烟尘中冲出一彪人马,约有十余骑,个个黑衣劲装,竟是向着这边直冲而来。 王魁钟心中一紧,想不会这么遭吧? 他心中还抱着幻想,对老趟子手使了个眼sè,老趟子手心中明白,已到道:“车队往边上靠,可能是过道的!” 同时手中却已紧握刀柄,小心看着那远方出现的一群人。 那一群人马转眼间已飚冲至近,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竟是笔直地朝着车队冲来。 老趟子手一个翻身站在马上,已放声叫道:“雄狮镖局押货,路经宝地,不知是哪位当家的主事……” 他话未说完,只见那一飚人马已急冲而至,为首者只是扬了下手,一道光芒闪过,随后就见老趟子手晃了下身子,接着一颗人头已冲天飞起,脖腔如喷泉般涌出一股血泉。 那人头在空中翻滚着,正落入王魁钟怀中,惊得王魁钟一下跳了起来:“是修者!” 刚才那一下他看得清楚,分明是修者才能使用的术法。 王魁钟大叫:“诸位仙家,这是洗月派的货……” “要的就是洗月派!”一个冰冷声音响起:“杀,一个不留!” 随着这令人绝望的声音响起,风中已呼啸出一片凛冽杀声。 那十几名黑衣劲装的汉子,就这么笔直地向着车队撞去,在一瞬间激扬出灿烂血光。 “不!”王魁钟大喊着,眼前这些人,不仅要货,更要命! 他从腰间抽出刀来,对着当前冲来的黑衣人砍去,发出生命中最绝望的呐喊:“老子和你们拼了!” 那黑衣人只是轻哼一声,也不见他闪避,就这么策马从王魁钟的身边冲过,这位雄狮镖局二当家的身体突然晃了晃,随即炸成无数血肉碎块,飘落古道。 只是眨眼之间,这一车队二十余人,连保镖带伙计,已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看到这一幕,唐劫怒视顾长青:“只是抢个盒子而已,至于要这么大肆杀戮吗?” 顾长青挥了挥手,那十余名鹰堂下属已在车队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随后顾长青才缓缓道:“第一,虽然知道洗月学院的货都由黎家商行运送,但我们不知道是哪支车队,在找到东西之前,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目的。全部杀掉,可以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在报复。第二,我也不放心你。谁知道你安排的逃亡计划是不是就和这商行有关呢?如果是那样,多半就有强人混迹其中,上来就施杀手,也可逼出潜藏的危险,免了被偷袭暗算的可能。如果你要怪,那就怪自己不该寄运东西,拖累了别人吧。” “你杀人,却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唐劫冷笑。 “本来就是你拖人下水。”顾长青傲然回答:“你若真有良知,又何必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你放屁!”唐劫对着顾长青唾了一口:“你们这套歪理,我见得多了。明明是自己作恶,却非要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仿佛别人就该任你们为所yu为,只要稍加努力,就是拉人下水,荒谬之极!是,我承认我做这些的确可能拖累无辜,但我从未主动想害任何人去死,只是努力求存!若因我活着而导致一批人死亡,我便该去死,那岂不是所有结了仇的君子都该自杀,以免累及无辜?把自己放在极恶立场,然后指责任何一个心怀正义之人,只要有一丝为己之心,就是害人之辈,正是你们这帮恶徒的惯用伎俩。可惜,那对我没用。我唐劫从没想过做为善天下的圣人,只是也不想丧心病狂到如斯地步,不管你如何污蔑,都改变不了你是个冷血,残忍的凶暴之徒这一事实!” “找死!”顾长青面sè一冷,猛地一巴掌扇了过去,正打在唐劫脸上。 唐劫嘴一张,对着顾长青吐出一口血痰,却是被顾长青一闪头避过。 此时那些黑衣人翻箱倒柜,一路搜查过来,最终一人回复:“鹰主,没有找到。” “让潜伏的暗堂弟子全部行动起来,继续查找别的车队!”顾长青已下令。 “可是鹰主,这样很容易暴露他们!”一名鹰堂手下急道。 “为了神宫大业,必要的牺牲总是需要的。”顾长青淡淡道。 唐劫立刻讥讽道:“那到是,你们不也刚被天神宫牺牲了吗?” 这话一出,所有鹰堂下属立时面sè一黯。 劫持唐劫一事出来后,洗月派固然是立刻对鹰堂发起突袭,同时也不忘派人向天神宫兴师问罪。 对于此事,天神宫自然是有所准备的,立刻宣布顾长青等人为天神宫叛逆,与顾长青划清界限,并向洗月派做出赔偿。 这本是天神宫早已准备好的应对之策,当然只是明面上的交代,而对于鹰堂中人来说,只要他们回到莫丘,自然也会被当成英雄对待。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能够拿回兵鉴的基础上的。 如果拿不回来,那么弃子就真的只能是弃子了。 这一点,无论顾长青还是其他人,全部心中有数。 这刻唐劫的话,正戳中了大家的心事,顾长青面sè一板,突然间手起刀落,一刀斩向唐劫左臂。 这一刀快捷如电凶狠异常,只一击便将唐劫的整支手臂都砍了下来,痛得唐劫几乎要晕过去。 顾长青这才冷冷道:“牙尖嘴利又有何用,这是你今天该交的份子。” 说断手就断手,顾长青行事雷霆果决,毫不犹豫,这刻已有弟子迅速将唐劫的手臂剁碎,重施故伎撒了出去。 唐劫疼的声音都颤抖了,却还在笑:“行啊,我等你明天砍我一条腿。有种的你现在就砍,不过我怕你来不及啊。” 顾长青面sè微变,骤然转身对着身后草丛打出一道金光。 金光没入丛中,只听一声惨呼,一名路人打扮的男子已跌出草丛,颈间已被打出一个大洞。 只是就在他倒下的同时,手中一抹银光直冲天际,在天空中炸开,竟化成一弯银月,与天空中一轮金ri形成交相辉映之姿。 这一幕落在鹰堂弟子的眼中,却是齐齐sè变,有人已叫道:“月舞长空,是洗月派的哨探!” 随着这月光升起,远处已响起一声嘹亮呼啸。 这啸声中气十足,声动八方,由远及近高速袭来,显然是附近有强者在回应这边的呼唤了。 顾长青低喝一声:“走!” 众人纷纷上马,正要离开,却听唐劫懒洋洋说道:“喂,你们谁扶我上马啊?” “你自己不会上?”顾长青怒道,一回头却看到唐劫正指着自己那条鲜血淋漓的断臂冷笑。 顾长青呆了呆,冲过来抓住唐劫往一名鹰堂手下的马背后一放:“抱紧他,敢松手就是死!” “知道。”唐劫回答:“不过今天我还有一只胳膊能抱他,明天你砍我一条腿,就只能让人抱着跑路了。” 顾长青一滞,唐劫已嘿嘿笑道:“我等着你明天取我的腿,要是愿意,你也可以现在就取!” 说着已哈哈大笑起来。 明明是他被砍了胳膊,这刻胜利者却仿佛是他。 那鹰堂的弟子恨不得揍他一顿,就听后方啸声越来越厉,显是追兵已高速接近了。 顾长青一夹马腹:“快走!” 众人同时策马狂奔。 后方一道人影已于此时凌空飞来,如长虹贯ri直扑众人,同时喝道:“掳我学子,毁我商队,岂容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给我留下来!” 一道灵光已从空中直落而下。 顾长青翻身飞起,手中同样打出一点金光,正向那灵光,两道气劲相冲,顾长青已落回马背,喝道:“是洗月派的古易风,苏默,你拦住他,其他人跟我走,用燃血术!” 所有鹰堂弟子对着马儿用出燃血之术。 这燃血术一经运用,马速骤增数倍,不比天空飞行慢多少,只是事后马儿必死。 鹰堂中人不是不会飞行,只是飞行消耗灵气,未来等待他们的ri子,注定了要在追杀与被追杀中度过,每一分灵气都需节省运用,直到他们完成任务,又或死亡。以马代步,可以最大化节省自己的力量。 这刻燃血术下,群马狂奔,同时一名鹰堂属下已回转身,毅然决然地迎向那冲来的古易风。 这是一道必死的命令,然而这一刻,鹰堂弟子们表现出了他们优秀的素质,义无返顾的冲向了死亡的命运。 后方传来那追袭强者愤怒的呼声:“找死!” 接着是一片灵cháo啸卷之声,刀鸣剑舞之音,以及肃杀冷冽之风无尽刮来…… 唐劫喃喃道:“又死一个。” —————————— PS:前段时间状态不好,一直想赶足够的存稿再开始二更,但实际上那段时间一直也是每天照常写一章,结果存稿也没多出来。今天开始发奋,咬紧牙关,无论如何每天都要写两章,争取在下个月开始能保持二更的速度,突破,一定要突破自己! 第八十章 辩灵 接下来的曰子,顾长青带着唐劫等人四处流窜,一边躲避洗月派的追杀,一边也寻找着盒子的下落。. 当然,少不得也每天对唐劫拷问,只是却没再砍掉他的手脚,毕竟带个残废流亡,总是要麻烦许多。 正如唐劫所说,真要手脚全断,就找个人背着他跑吧。 天枢三百四十七年三月十二曰。 天神宫顾长青率鹰堂好手掳走洗月学子唐劫。 同曰,洗月学院发动强袭,清剿青竹林,重创鹰堂,顾长青率残余手下逃脱。 三月十三曰,顾长青奔袭百里,暴起突袭,于一曰内连灭两支商队后匆匆逃逸。 洗月派传令全国所有大小门派,遇顾长青,杀无赦! 同曰,林东升被处死! 三月十五曰,顾长青奔赴岷州,夜袭明城,杀洗月派明城分堂堂主,毁传送阵后逃逸。 三月十七曰,顾长青转道穷余山,布下陷阱,反戈一击,杀死前来追缴他的十八名青松门弟子,是役,青松门长老于海战死,顾长青本人负伤。 洗月派震怒,发下悬赏:有提顾长青人头来者,赏上品五气朝元丹一颗,免一年供奉。 同时派出杜鸿阳,午弦光,北沧寒,古易风等多名洗月派好手负责追杀,谢枫棠则返回学院继续主持局面。 三月十八曰,杜鸿阳追击顾长青于三山湖水畔,却被顾长青以鱼目混珠之法骗过,再以大五行遁法再度逃离。 三月十九曰,顾长青奇兵突出再次袭杀洗月商队,此时文心国上下,已无人不知天神猎鹰之名。 作为天神宫专司缉捕追杀的鹰堂之主,顾长青在逃避追捕方面的经验极为丰富。尽管洗月派派出大量人手搜罗,顾长青却总能找到机会逃跑,就算没有机会都能创造出机会。 故布疑阵,声东击西,围魏救赵,倒戈一击等诸般手法在他手中一一用来,在洗月派的追杀下上演了一出追杀与反追杀的好戏。 托顾长青的福,唐劫真正见识到了一场来自修界的追踪与反追踪大戏。 与凡人不同,修界的追踪与反追踪,除了要有足够的见识外,还要有丰富多样化的能力,而如何分辨这些能力,如何针对与破解,如何合理的利用自己所长,更是这其中的重中之重。 南位山。 这是位于文心全州境内的一座大山。 一队人快速地行走于山间路上,正是鹰堂中人。 突然间,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那名瘦瘦小小的黑衣人举起手,所有人同时停下脚步。 顾长青快走几步过来:“有什么发现?” “前方有灵气盘聚过的痕迹,时间不长。”那黑衣人回答,他叫郑飞,是鹰堂察灵探灵的好手。 顾长青随即对空一抓,似是抓了把空气般放在自己鼻下,嗅了嗅后皱眉道:“是妖气,前方有过妖物盘恒,不过实力不强,不必理会,我们继续前进。” 众人这才继续往前走。 唐劫则跑过来好奇问:“你刚才用的是捕风术吧?可捕风术不是用来破风系法术的吗?怎么还能分辨灵气?” 顾长青笑道:“用来辨灵的不是术,而是人。术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你能掌握其中的奥妙,用捕风术可以分辨灵气,用行风术也同样可以。” “明白了,这就好象筷子能用来吃饭,也能用来杀人,决定它作用的终究还是人本身。” “没错!”顾长青欣赏的点点头。 “可是妖本通灵之兽,妖灵本为一体,又要如何才能分辨呢?” 顾长青回答:“妖虽通灵,但是饮血啖肉,灵中自有腥膻之味,暴戾之华,又不懂遮掩,过所过之处留痕必重。你既是大考头名,应当知道,灵气亦有姓。” “是。”唐劫回答:“气有灵,通变化,因具灵姓而名灵气。然灵气虽只二字,却蕴含千万,包罗万象,常有诸般惊人变化,产生种种不可思议之效果。” “没错,就是如此。”顾长青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竟是就这么跟他讲解起如何分辨妖灵起来。 谈到兴起处,唐劫更是亲自尝试着分辨灵气,观察周边,到也做得有模有样,就连顾长青都忍不住赞叹这小子果然不错,他在修炼上的天赋虽然不佳,但领悟力却是非凡,许多东西往往教一遍就会,有时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他有心从唐劫那里获知兵鉴所在,唐劫又不吃硬的,自然而然就会使用一些软磨之法。 因此一个有心要学,一个也有心要教,到是相得益彰。 象这样的事其实早在几天前就已开始了,每一次顾长青使用某种方法逃过追击,唐劫就会询问其中的道理,而顾长青也会不吝相教。 这刻见唐劫学得开心,顾长青道:“这察灵辨灵之术看似简单,却是追踪与反追踪之术最基本的功课。若发展到极致,就相当于洞察周边,无所遁形,哪怕有最强的潜踪匿迹之术也遮瞒不过,再进一步就是看天地气象,推大千动静,身在帷幄而知千里之外,虽无掐指一算的玄妙,却有见微知著的强大。你在学院时应当也有听过一些关于强大仙师的描述,往往是心念一转,就察觉周边有变,听起来玄奥,实质就是这个原因。当然,知千里或许有些夸张,但是灵识所在,无所不知却没什么问题。反过来,若是无此方面的认识,就算神识浩瀚,可达千里,也只是个睁眼瞎。” 一番话听得唐劫心动神往,顾长青笑道:“其实我天神宫术法浩瀚,神通广大,一个察灵辨灵之术又算得了什么?如果你肯交出兵鉴,我天神宫可以立刻将你列为真传,宫内的真君,天尊,仙台等前辈大能,随你挑一个做老师,功法任选,就算是我顾长青也可鞍前马后由你驱使,你那失去的手臂也可为你断肢再生,洗月学院能给你的,我天神宫都能给你,且更多百倍!” 又来了。 每一次教过后,顾长青也大多会说一次类似的话,唐劫也早就习惯了。 唐劫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会说这个,其实我也想啊,可我真的不是唐杰,我也没有兵鉴可交。” 顾长青眉头皱起:“唐劫,事到如今你还矢口否认,未免太过无趣了吧?” “我知道我怎么说,你都是不信的了。是啊,有安阳那些人的指认,有发生的那一桩桩事,还有我身上太多与唐杰相似之处,甚至于我也懂阵道却一直隐瞒。”唐劫笑笑:“你的确有太多理由认为我就是。可惜……我真得不是!” 他抬起头,看向顾长青:“可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都的确不是唐杰!” 顾长青听得心中微愕。 老实说他真得想不明白唐劫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个时候否认又有什么意义。 说他害怕? 他一点都不怕! 说他不怕? 他又始终不承认! 没错,他做的每件事都证明他是唐杰,但他的嘴却从没承认过。 这让他想不通,更无法理解。 似是看出了顾长青的迷惑,唐劫突然道:“我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了?” “什么?”顾长青不解。 唐劫很认真的回答:“你不懂政治!” —————————— 你不懂政治! 这是唐劫对顾长青的评价。 实际上没过多久他就真正明白了这话的含义,但是在当时,他还是傻掉了。 自己堂堂鹰堂副鹰主,竟然被一个十六岁,不,如今算十七岁的小屁孩给教训了。 顾长青脸色一阵风云变幻,正想好好教训这混蛋,负责后方警戒的一名鹰堂下属叫道:“后方灵气波动加剧!” 顾长青猛回身,双手印法连施,化出道道残影,对着自己眼睛一抹,唐劫知道,这是他的鹰目术,最擅远距离观察,就是靠着这一手,每一次顾长青都能未卜先知。 果然下一刻顾长青已道:“是午弦光!此人战力极强,不能和他硬拼,用惑敌之法,血肉分身!” 随着他这话出,所有鹰堂弟子同时挥刀在自己身上割下一大块肉来,唐劫也被割下一块,一起掷于地上。 口中念念有辞,突地对地上的肉块一指,只见一个个人影已然立起,赫然正是鹰堂一干弟子的景象。 顾长青对着侧方一指,那些血肉分身已同时向着另一头跑去。 与此同时,赵新国已擎出一物,却是一面云纱,正将众人全部遮住。 这是他从莫丘来文心时,他母亲给他的护身法宝,他嫌是女修之物,轻易不愿使用,没想到如今却靠此物,多次避过凶险。 只小片刻功夫,就见天上一道人影已然飞来,身后还跟着十余名身穿银色战甲的战部弟子,来到顾长青等人头顶,盘旋片刻后便追着那些血肉分身而去。 眼看他们去的远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赵新国正要撤掉云纱,顾长青却抓住赵新国低声道:“等等。” 又过了片刻,只见暗处突然闪现出一人,向着远处飞去。 原来不知何时,这附近还埋伏了一人。 直到那人远去,顾长青这才道:“好了没事了,我们走吧。” 大家同时松了口气。 不过就在这时,收了云纱的赵新国却突然哼了一声:“走?我们走到哪儿去?” “恩?”顾长青看看赵新国:“当然是去十里铺,36号探报,有支商队今晚经过那里。” “我看去了也是白费功夫吧。”赵新国阴测测道。 顾长青皱皱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受够了!”赵新国大声咆哮起来:“顾长青,你正在带我们走向死路!” 他心中愤怒,这刻连鹰主都不喊了。 旁边五郎大急:“新国,你怎么跟鹰主说话的?” “你管不着!”赵新国已吼道:“明明已经抓到唐劫,却还在东奔西跑,找什么盒子,顾长青,你是在浪费时间,也在浪费大家的生命!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吗,我们还能跑多久?” 说着他一指身边众人。 第八十一章 谎言比真相更真 更新时间:2013-12-24 顺着赵新国的手指望去,顾长青看到一张张憔悴的脸。(即可找到本站) 这段时间,鹰堂的人一直在疲于奔命,拼命地跑,躲避洗月派的追杀,其实也早已疲累不堪,只是一直都在忍耐。 然而煎熬总有极限,修者也是人,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七天逃亡里,他们固然创造了奇迹,却也为奇迹付出了太多代价。 鹰堂中的十余人大部分战死不说,就连那些隐蔽在文心各处的暗子也被顾长青调用起来,为了鹰堂的需要而纷纷执行任务,甚至不惜暴露。 天神宫在文心国内总计布下的三百余名暗子,仅此七天里,就先后有三十余人战死,四十余人暴露,剩余人等至少有半数受其牵连,迟早暴露。 如今,顾长青带着的人手,除唐劫不算外,还剩五个,其余人或是在逃亡中被杀,或是奉命留下阻敌而死。 如果说起初赵新国还能忍耐,那么七天下来,他就再也忍不下了。 与这里大多数人不同,他父亲是天心真人,他到这里来,其实就是为了捞贡献的,却从没有过吃苦受累的想法。 抓到唐劫,让他以为有了建功的希望,这个时候,他对顾长青是言听计从的,哪怕青竹林遇袭,众人惨死,对他来说只要能活着回到莫丘,以他们所立的功勋,以他父亲的名望地位,自然就能为自己争取到足够好处。 然而事实是抓到唐劫却不等于得到兵鉴,整整七天的逃亡与追杀让他们疲于奔命,也让这位少爷吃尽苦头。 少爷未必都是跋扈的,但少爷必然都是耐不得苦的,事实上他能忍受七天本身就已是个奇迹。 直到今天,他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唐劫眼中已露出笑意。 他知道,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经历了这么多辛劳,付出这许多血泪,何止是赵新国,就算是其他人,只怕心中也会有不满吧?只不过慑于顾长青之威,许多人有想法也终究不敢说出来罢了。 这刻面对赵新国的指责,顾长青回答:“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不过三年的时光,为的就是现在。为了拿回兵鉴,我们已经付出太多代价,死了太多人。难道大家希望,事情就这么半途而废吗?” 赵新国冷笑:“问题是你怎么知道这一趟就必定有收获?也许又和前几次一样,还是空忙一场呢?” “我不能保证。”顾长青正色回答:“但正因为这样,我们就更不应该放过任何机会。” “笑话,放着知道兵鉴在哪儿的人在这里没办法,却非要自己乱找,简直是舍本求末!” “那么你去问!若你能问出,这天大的功劳就算让给你又有何妨!”顾长青怒哼道。 赵新国立时滞住。 笑话,这些天来为了从唐劫嘴里问出兵鉴,他们什么方法都想过了。 可这家伙软硬不吃,就是不吐口,就算用命来威胁他,他也只是冷笑着扬起脖子,大有你有种就一刀捅下去的无赖架势。 这刻顾长青轻飘飘把难题推给他,他一时也是无奈,只能冲过去对着唐劫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末了抽出刀对准唐劫咽喉:“就因为你,我鹰堂伤亡无数,不交出兵鉴,留你又有何用?还不如一刀杀了,大家都得不到!” 唐劫懒洋洋回答:“洗月派本来就没打算得到兵鉴,哪里来的大家都得不到。” 赵新国对着唐劫唾了一口:“你放屁!那他们还象只疯狗一样死追不放?不是为了兵鉴他们至于这么拼命?一个学子的命,没那么值钱!” 唐劫已嘿嘿冷笑道:“一个学子的命当然不值钱,可是天神宫鹰堂再加无数暗子的命,却是非常值钱的。” 这话传到顾长青耳中,他全身一颤:“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唐劫眼中现出浓浓嘲讽:“知道越狱吗?蹲在监狱里的人,总想逃出去,却不知道,逃出监狱的一刻,才是苦难的开始。对你们来说,一直想要的,就是抓到我。可你们忽略了……抓到我的同时,也就是你们苦难的开始。” 众人听着心中同时一寒。 难道说,洗月派的强袭,唐劫的暗助,从一开始就都是一个陷阱? 那么说…… 他们有些不敢想下去。 唐劫已悠悠道:“其实我早就给过你们答案,只是你们从来都不相信罢了。我的老家有句俗话,叫疑邻偷斧。有个人,在某天他的斧子丢了,他怀疑是他的邻居偷的,于是怎么看他邻居的行为都象个小偷。可是过了段时间后,他的斧子突然又找到了,再看他的邻居,就怎么看都不象是小偷了……如果你怀疑一个人,那么他所做的每件事都可疑。如果你不怀疑他,那么他所做的每件事也都无可疑。先入为主是一种可怕的思维,让人们对一切事实都视而不见。其实许多事,反过来想想,也是可以讲通的,只是你们从来没人去想过吧。” 说着,唐劫已抬起头看向鹰堂众人,他继续道:“你们也是一样。与其说你们觉得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了我就是唐杰,到不如说你们一直以来就在希望我就是唐杰。所以你看不到别的结果,也就看不到别的可能。你们可有尝试过,从我不是唐杰这个角度考虑问题,回想现在发生的一切?然后你们就会发现,有许多事情,其实也是可以解释得通的。” 唐劫的声音如幽灵般在众人耳旁回荡,顾长青面色一阵风云变幻,他连连摇头:“不……这不可能……” 有人还没明白,赵新国这个白痴急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他抓着唐劫的脖子大喊:“你到底在说什么?” 然而任他怎么喊,怎么疯狂殴打,唐劫却都不理会了。 他只是冷笑着看顾长青。 顾长青脑海中则在不停地回荡着唐劫的说话。 “先入为主是一种可怕的思维……” “反过来想一想……” “尝试着从我不是唐杰这个角度看问题……” 顾长青的身体再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这不可能!”他连连摇头。 可是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这完全有可能! 这符合逻辑! “洗月派……”他的瞳孔骤然放大,看向唐劫:“这一切都是洗月派搞的鬼?他们故意派你冒充唐杰,引我们上钩?” “你说什么?”天神宫所有弟子同时震惊望向顾长青。 顾长青已喃喃道:“为什么你会在入学前故意喊出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你会那么轻易就发现启明他们进入的痕迹?为什么庄申会劳而无功?为什么你会轻易获传秘典?为什么我们刚抓了你,洗月派就找上门来……因为这一切都是洗月派一手策划安排的!他们早在三年前就知道我们在找唐杰,所以早在那时就物色好了一个目标,用来鱼目混珠,用来蒙蔽我们,好误导我们的视线,方便他们自己寻找真正的唐杰。当然,在必要时,也可以用来做诱饵,吸引我们上钩。当我们确信你就是唐杰时,再不顾一切的公开出手劫走你,也就给了洗月派公然出手的理由,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除掉我们!” “他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我们!” “这就是为什么你会提醒我们有袭击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你会帮我们离开的原因!” “因为洗月派要的就是我们逃跑,在我们逃跑的过程中,逼出所有为我们服务的暗子,一举清理掉我天神宫多年以来在这里布下的所有暗桩!” 说到这顾长青站了起来,怒视唐劫:“从头到尾,你都在努力的去冒充唐杰!” —————————————— 随着顾长青的说话,一幅幅画面已自动出现在众人脑海中。 来自洗月派高层的密谋,一场不为人知的策划,某个被选中的少年,以孤儿的身份投入卫家,再以仆学身份进入学院,并在洗月学院门口上演了一出“我是唐杰”的好戏…… 从那天起,天神宫的注意力就被这个“唐劫”吸引了,被他牵着鼻子走,直到最后挺而走险,不顾后果的强掳唐劫,从而也给了洗月派机会。 一个惊天阴谋! 所有人都被顾长青的推理震撼了。 相比之前认定唐劫就是唐杰的理由与证据,眼前的理由显然更加充分。 至少如果唐劫就是唐杰,那么有两个问题顾长青永远无法自圆其说。 一个是身为未成年人,他凭什么能用出这许多办法来算计自己,将鹰堂害得惶惶如丧家之犬! 二是他又是怎么获得抗搜魂秘术的!洗月派什么都可以拿来换,就是这种秘术不可能换。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洗月派的阴谋,那么所有发生的事就都顺理成章了。 计划是洗月派的人制订的; 身份是洗月派的人伪造的; 喊话是洗月派的人安排的; 秘法是洗月派的人传授的; 安阳人是被洗月派收买的; 阵道更是赵希良亲自教的。 盒子是又一个诱饵,是用来勾引他们行动的,毕竟他们去的地方越多,能够引出来的暗子就越多; 唐劫不过是个台前傀儡,一切都是洗月派的人在捣鬼。 几乎所有解释不通的地方在这刻都获得了完美答案。 作为谎言,它比真相更加真实! 尽管不愿相信,那一刻鹰堂众人还是绝望了。 一名鹰堂下属喃喃道:“我们被骗了……你不是唐杰……所有的人都白死了……白死了!” 他大声叫喊起来,他竟是倒地痛哭起来。 “不,我不相信!他一定就是唐杰,一定就是!”另一人指着唐劫激动大喊。只是看他的表情,怎么都不象相信的样子,更象是绝望下不甘认输的表现。 “施科,魏玉,你们冷静些!”顾长青叫道:“这只是一个猜测,只是猜测!” “可这猜测更象真相。”孔五郎道。 顾长青一滞。 他回答不上来。 心头一片乱麻,一时有些理不清,但是隐隐总觉得还有什么问题。 唐劫推得太干净了。 一下子把所有问题都推到了洗月派的阴谋上,可是顾长青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问题,只是他一时还没想到。 就在他心乱的时候,赵新国已喃喃道:“完了,这下全完了,死了那么多人,吃了那么多苦,竟然是为了一个冒牌货……混蛋,既如此,留你何用!杀!” 赵新国大喊出声。 “杀!” “杀!” “杀!” “杀!” 其余四人也纷纷喊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无尽愤恨,为了长达一年来的被欺骗与劳而无功,也为了无数因此“阴谋”而死去的兄弟。 惟有顾长青心中灵光突然一闪。 不对! 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唐劫不该主动说出这件事,那只会让他陷入危机中。 失去了唐杰这个身份,唐劫唯一的下场就是死亡。 那一刻他猛地看向唐劫,他看到唐劫正对着自己笑。 他对着自己,突地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仅看口型,顾长青还是认出了那三个字。 天都山! 轰! 顾长青的脑子立时炸了。 在和唐劫接触的这些日子里,他从来没说过宝藏在天都山,就是为了引唐劫自己口误,也省得他总是说自己不是。 而现在,他终于说出来了。 却不是口误! 他就是唐杰! 与此同时,那五人也已对着唐劫举刀。 他们要杀了唐劫,一洗这多日来因他受到的无数苦难! 顾长青再不顾一切地喊出声来:“不可以!” 一掌击出! 第八十二章 内斗 轰! 灵潮卷动,五人被同时震飞。 顾长青情急出手,这一掌劈的绝不轻,施科首当其冲,已是吐出一口血来。 五人在空中翻滚着落下,赵新国怒叫道:“顾长青,你做什么?” 顾长青正想回答,唐劫已冷笑道:“还用问?杀了你们,就没人知道我不是唐杰了!” 什么? 所有人同时一震,那五人更是不敢置信地看向顾长青。 是啊。 唐劫说的没错。 死了那么多人,任务也失败了,真正的唐杰更是不知道在哪里,所有的付出尽化流水,天神宫不会满意,顾鹰主身为天神宫拿回兵鉴的总负责人,更是难辞其咎,他怎么能甘心? 相比之下,反到是他们这些执行任务的人,到未必要受这许多责难。 所以从顾长青的角度讲,唐劫就是唐杰,也必须是唐杰,除此之外,不应该任何其他可能! 那一刻心念电转,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点,看顾长青的眼神也再不一般,而是充满了警惕。 听到这话,顾长青又惊又怒:“不是这样,他就是唐杰……” 他话未说完,唐劫已抓起一把沙子洒向赵新国。 赵新国一仰头躲过,反手一掌劈向唐劫,这一掌若是劈实,唐劫必死无疑,顾长青再不及解释,人影一闪已挡在唐劫身前,硬接了这一掌同时叫道:“不能杀他,他刚才说出了天都山,他……” “吼!”一记雷霆掌风劈出,赫然是孔五郎出手。 顾长青只顾着想要解释,闪躲不及,被这一掌结结实实打中,登时退后数步。 只是他话虽然说出来了,却全没人在意。 “天都山”三字只是口型。 所有人都在这里,谁也没听到唐劫说这三个字,义愤填膺下,更没人去观察唐劫,因此对这解释完全不屑,不顾,不信,不理,甚至无心去想那三字背后的意义! 如果给顾长青时间,他其实还能把这一切解释清楚,可唐劫的出手却让事情一下子朝最激烈的方向发展过去,便如高山滑雪,使局面一路不可阻挡地俯冲直下…… 这刻顾长青被一掌击退,施科已对着唐劫又打出一缕指风。 他们对顾长青还有顾忌,因此并没有因这罪名就对付他,但对唐劫却全不留手。 顾长青大急。 他知道自己是被唐劫给绑架了,只要自己还想让唐劫活着交代兵鉴下落,就不能由着他们杀唐劫,从而也就坐实了“杀人灭口”的罪名。 但急归急,面对这情形他终究是不能坐看唐劫死,只能身形急退,抓住唐劫往旁边一闪。 偏偏魏玉,郑飞,赵新国三人又冲了过来,顾长青无法,左手五爪贲张,一收一缩间,五道锋锐指气已汇成一只鹰爪,对着三人抓去。 正是他最得意的神鹰爪。 鹰堂以鹰为名,其术法也多与鹰相关,鹰目,鹰爪,皆为洞察抓捕之术,身为鹰堂副主,顾长青更是炼的如火纯青。 这一爪他意不在杀人,只想阻五人来攻,但就在他出手的同时,唐劫眼中突然厉芒一闪,右手对着前方一点,一点金芒已在漫天尘卷中射向赵新国。 他受空山新雨咒所制,全身灵气无法调用,但他所依仗的本就不是灵气,而是自身强悍的体魄,这一指仅凭腕力打出,再加金针本身凌厉无比,竟是一击洞穿赵新国左肩,在他肩上开出一个小洞。 血线飚扬,赵新国痛呼出声:“顾长青,你果然想杀人灭口?” 顾长青也是一愕。 唐劫金针出手的极隐蔽,谁也没注意到漫天风卷中夹杂的那一点金芒,这刻所有人都以为是顾长青干的,就连顾长青自己都以为是他不小心弄伤了赵新国。 他忙道:“不是……” 他还想辩解,赵新国已扬手打出一道汹涌拳风:“去你妈的!” 唐劫之所以选择赵新国出手,就是因为在多日接触中,他早看出赵新国心性狭隘,秉性自大。尽管在顾长青的压制下暂时起不了什么风浪,可一旦陷入困境,必成麻烦。 这刻他受了伤,误以为顾长青真如唐劫所说要杀人灭口,竟是直接对顾长青本人发起了攻击。 和别人不同,身为真人之子,平日里他或许还能把顾长青当上司看,真出了问题,顾长青也得靠边站,因为他有对抗的勇气与底气! 顾长青也怒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鹰堂之主,是赵新国的直属上司,赵新国竟然敢对自己出手,已经是以下犯上。 “找死!”顾长青眼中寒光一闪,翻手一拍,震动气浪,一股无形震波已席卷而来。 他这一下含怒出手,威力不小,一击将赵新国的拳风消弭于无形不说,余波反震,将赵新国送上半空,甚至连其余四人也波及进去。 另四人本能地出手相抗,出于对顾长青实力的顾忌,谁也不敢留手,四股灵潮汇聚一团,同时向着顾长青掩去。 顾长青大惊,再不顾一切,手中已现出一支乌黑铁爪,对着前方一抓,五道锋锐爪气袭来。 “小心,是慑魂爪!”施科已叫道。 啪! 就见魏玉已被一爪拍飞,他人虽飞起,手心中已打出一道青芒,那青芒见风即长,化成一道剑影劈下。 顾长青暴喝一声,身上已现出一件金色战甲,这战甲比起当初庄申所穿却要耀眼得多。 同时顾长青对空一拍,慑魂爪拍在青色剑影上,青色剑气穿过爪影,正打在顾长青的天神甲上。 这清风剑丸是魏玉的拿手绝技,平时不见动用,一用必是雷霆一击,他也是了解魏玉,才在见到青芒立刻意识到不好,发动天神甲护体,只是一想到魏玉竟然对自己用出清风剑丸,心中又气又怒,想想这几个蠢货被唐劫挑动,今日之事只怕难以善了,实在不行只能全杀了。 战斗这种事,从来都是越打火气越大,仇恨越深。 往往你打我一下重的,我势必也要还你一下更重的。 对于顾长青来说,对方用清风剑丸对付自己,那已是存了杀人的心思,但是对魏玉郑飞等人而言,顾长青亮出慑魂爪又何尝不是巨大威胁? 互不信任的双方在这种情况下,战斗手段更是不断升级,敌对情绪越来越浓,烈度也便随之升格,从一开始的误会迅速发展成你死我活的战斗。 这刻大家都动了真格的,谁都不敢也没法再留手,山道上立时风烟大作,嚣尘四起。 身为鹰堂鹰主,顾长青以一对五,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眼看五人同袭而来,顾长青一声怒咤,全身骨骼陡然暴发出一片脆响,体内更是散出一片寒光,向着众人席卷而来。 “是冰魄寒光,快闪!”施科再叫,已率先向后退去。 他跟随顾长青时间最长,对他的手段也最为了解,这冰魄寒光是顾长青提取千载寒冰的极阴之气修炼而成,中者表面无伤,内部却受冰焰焚体,可融化五脏六腑,就算是天神甲都挡不住,端的是极为阴毒的一种法门。 其他四人听闻也同时色变,一起后退,赵新国已双手连施印法,在一瞬间结出数是个印诀,同时放声喝道:“**无碍,五雷轰天!” 随着他的喝动,只见他顶门一道华光劲射,飚冲天际,刹那间引动风云,天空中风云变幻,竟是化成团巨大乌云,云中已见雷光闪耀,电光跳动。 “雷字秘法,大风雷手?”顾长青也为之色变。 这大风雷手正是赵新国之父赵天雷的独门秘学,威力绝大,修至高深处可于数十里外引动天雷轰击对手。 这也正是脱凡境与灵台境的最大区别,法术突破自体限制,可引动天地威能攻击对手,威力倍增。 赵新国没有乃父的水平,但是这大风雷手也有了几分火候,这刻雷云密聚,一道雷光冲天而下,赵新国向上一接,抓着那头顶天雷,已向着顾长青狠狠砸去。 “顾长青,去死!” “你想得美!”顾长青却是哼了一声。 他突然微一扬头,喉间已发出奇特的低锐啸鸣,身后骤然现出一对乌黑羽翼的幻象,扇动风尘,向着空中一架,那道雷光正打在双翼上,电光在双翼迅速游走,闪动出一片耀眼弧光,却丝毫没能伤到顾长青。 “怎么可能?”赵新国一滞。 顾长青已嘿嘿笑道:“若是你父亲来,大风雷手或许我还挡不住,你那两下三脚猫却差得远了,鹰翔闪!” 顾长青已如闪电般飞速掠向五人,在平地上拉出道道幻影。 这一下冲击速度绝快,顾长青的慑魂爪已率先抓向施科。 他恼恨施科话多,因此首先攻击的就是他。 施科怪叫一声,凌空翻滚着躲过,同时已连续使用出数个防御术法。 顾长青却是如影随形的杀到,施科竟是躲避不过,慑魂爪向前一按,那防御罩在顾长青的驱使下已穿透护罩,正打在施科胸口,按在他的天神甲上,五指一拢,放出丝丝寒气,正是冰魄寒光。 冻气直入施科体内,打得他全身一僵,顾长青已顺势一挥,铁爪扫过施科咽喉。 施科捂着咽喉退开,后方两道急电扑向顾长青背后,正是孔五郎,郑飞打出的攻击,顾长青身形滴溜溜一转,于间不容发之际躲开这两击,长笑一声:“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我最擅长的是速度吗?以为五人联手就能对付我?就让你们一个个死在我爪下!” 说着身形再闪,化出道道残影再扑郑飞。 郑飞知道不好,厉啸一声,单手向前一拍:“须弥掌!” 一只掌已在瞬间放大,巨手当空压下。 同时孔五郎一声呼啸,一只三足碧眼金雕从他头顶飞出,急扑顾长青。 魏玉的清风剑丸更是已然在手,挥斩出漫天剑影。 战斗到这一地步,大家都打出了真火,打出了杀意,往日的袍泽之情再无,各自痛下杀手,狠施辣手,绝招妙法更是纷纷呈现。 顾长青到底是脱凡境高阶修者,虽以一敌五却游刃有余,这刻身影连闪,躲过孔五郎的怪鸟,郑飞的掌山,身形陡然上扬,一把抓住那碧眼金雕,眼中呈出凶厉杀意:“扁毛畜牲,也敢逞威!” 慑魂爪上血光一现,五指骤然放出尺余长的血色锋芒,凶狠刺进那金雕脑壳,已是一击将那金雕的脑袋捏爆。 “小黑!”孔五郎痛心大叫。 顾长青已如鬼魅般再度闪身,出现在赵新国身边,对着又是一爪。 赵新国暴吼着,单手击出风雷阵阵。 顾长青却只是嘿嘿一笑,也不闪避,硬抗着这一记风雷手,与赵新国对了一掌。 只听轰的一声,雷光打在顾长青身上固然炸得他全身血肉模糊,赵新国本人也被顾长青五指洞穿掌心。 顾长青受的只是皮肉伤,赵新国这一下却是一只手都几乎废掉,暂时没法再用了。 顾长青已是一膝撞在赵新国小腹上,阴测测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杀我,还不够资格!” 被他一膝撞飞,赵新国吐血飞出,就在此时,孔五郎突然张开双臂抱了过来,一把抱住顾长青的腿,眦睚欲裂地瞪着顾长青:“你杀了我的小黑!你杀了我的小黑!” 顾长青想踢飞孔五郎,只是孔五郎这一下拥抱却是豁出了所有力气,术法缚龙桩更是直接固定住顾长青,让他一时竟甩不开。 与此同时,魏玉,郑飞还有施科已同时向他打来,那施科被他一击抹喉却是未死,他好歹也是过了百炼的修者,生命力早非同常人。 三人的攻击同时飚至,顾长青再躲不开,竟是连中三下,立时受创不轻。 他其实之前一直都有克制,还没到真想杀人的地步,只想打败他们,教训他们一顿,再把事情说清楚,但孔五郎痛失爱鸟,竟是彻底和他拼起命来。 到这一步,他再顾不得一切,手中慑魂爪光芒血光再现,五指对着孔五郎头顶插下。 扑! 五枚爪尖如入无物,深深扎进了孔五郎的天灵盖。 这孔五郎真应了他的名字,脑袋上已出现了五个孔。 “五郎!”魏玉等人同时叫了起来,眼中同现悲痛。 一起从青竹林逃出来的鹰堂中人,没有死在洗月派的追杀下,却死在了内斗之中,这太让人不甘了。 “混蛋……逆我者死!”顾长青已大声呼喊起来。 他本不是嚣张跋扈之人,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再说什么都已无益,就算不是嚣张之人,这刻受形势所迫,也不得不喊出这嚣张话语,以壮声势,以慑群敌。 只是孔五郎虽受重创,却未死透,依然在死死抱着顾长青的腿,缚龙桩竟未见消失。 与此同时,魏玉等人也同时出声。 “月魔剑!” “须弥手!” “大风雷手!” “荒狂斩!” 四人同时祭出自己最强的术法攻向顾长青。 顾长青眼看再躲不开,背后双翼一振,已将自己整个包住。 只听轰的一生巨响,双翼炸裂,顾长青已痛哼着跌飞出去。 “我的墨鹰翼!”顾长青同样痛心叫了起来。 他这墨鹰翼也是修炼多年才有今日之功,这刻却被四人联手一下毁掉大半,两只鹰翼一下只剩了半边翼根,速度上竟是大减。 痛心之中,顾长青已全速冲击,一爪抓向施科,冰魄寒光再出,这一次他再不留手,五道寒气缠住施科,同时人已跟上,整只手爪都插进了施科咽喉中。 随手一震,只听“啪”的一声,施科的脑袋已飞离胸腔,向着空中落去。 “施科!”三人再度呼出声。 “你们全都得死在这里!”顾长青已厉啸着再扑赵新国。 只是失去了鹰翼,他速度大减,再不能象之前那般来去自如,三人同时施法,又是一串风雷大作之声。 在激烈的交手中,只听轰的一团爆响,赵新国,魏玉,郑飞三人固然是吐血飞退,顾长青也是被炸得飞出战团。 再看这四人,已是个个重伤,显见刚才战斗之激烈,一个个都是伤得奇重无比。 饶是如此,他们四人依然象红了眼的公牛般互相瞪着对方,看样子非得有一方彻底败亡才算结束。 就在这时,唐劫突然叫道:“还打?洗月派的人就要来了!” 什么? 众人一愕。 唐劫突地口一张,竟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正喷在魏玉和郑飞两人身上,弄得两人身上全身上下都是血渍。 唐劫已笑道:“不过染了我的血,有些人是注定跑不掉了。” 什么?魏郑二人脑中同时剧震,心中惊怒,魏玉叫道:“死到临头还要害人!” 一剑向唐劫劈去。 顾长青哪能由他杀人,飞身上前挡下这一剑,唐劫已就地一滚,来到施科与孔五郎尸体旁边,单臂连伸,飞速将那两人的芥子袋扯了下来,然后撒腿就跑:“还不走!他们已经来了!” 远处天边现出冲天灵光,正是洗月派的午弦光在搜寻无果后发现此间动静,又杀回来了。 顾长青再不犹豫,扬手打出几点黑光,飞袭三人,同时抓住唐劫向着后方飞退,这一次他再不保留灵气,腾身云雾,化电飞纵而去。 只是这次他逃得有些晚,再加上自身有伤,一时竟甩不掉后方追兵。 就在这时,唐劫突然道:“云雾泽雾气弥漫,可掩灵气波动,进入那里可躲追兵。” “你又有什么诡计?”顾长青怒道。 唐劫却不理会,只是淡淡道:“我有什么诡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情愿面对我,还是情愿面对午弦光?” 顾长青身体一颤。 唐劫就象是一个把握人心的魔鬼,随便一句话都戳中了他的要害。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承认自己害怕唐劫。 但是反过来,如今的唐劫带给他的顾忌,甚至却超过了午弦光等洗月好手,至少这些人从未对天神宫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似是看出了顾长青的顾忌,唐劫悠悠叹息道:“云雾泽很大,你不放心我,我能理解,不过我终究没那么大本事把整个沼泽变成我的主场。你可以自己选择一处栖身,我没那么大本事坑你的。再说你伤势不轻,也需要尽快恢复一下。等到了那里,你想知道的,我自会告诉你。” 顾长青深洗一口气,他什么都没说,却终于还是加速冲向了云雾泽。 第八十三章 双重谎言 碰! 唐劫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被这一下摔断了。 不过看着头顶那片弥漫了整个视界的云雾,唐劫还是低声笑了起来。 他们终于来到了云雾泽! 此地正位于云雾泽的腹地,顾长青一路飞入这里,借助弥漫的雾气终于躲过了午弦光的追杀,不过他自己也累得不轻,一捧胸口,无力地坐倒下去。 他之前一战,受伤不轻,再带着唐劫一路狂飞,灵气消耗甚剧,这刻亦只觉得全身一阵无力。 尽管如此,他还是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以提防可能存在的陷阱。 沼泽区一片寂静,他们此刻正位于沼泽中少见的硬地上。 四周是枯败的树木,由于雾气遮挡了阳光,沼泽内一片yin暗cháo湿。 一片死寂的环境,除了一些毒虫蛇蚁,几乎听不到鸟鸣声。 云雾泽是文心国内有名的荒凉之地,除了烂泥,污水,毒虫和一些妖jing鬼怪,几乎一无所有,因此也人迹罕至。 搜索了一圈,确认没什么问题,顾长青这才站起来,抓住唐劫把他往一棵干枯老树上一撞,狞声怒喝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天神宫到底和你有什么仇恨,你要这样拼命?” 唐劫同情地看着他:“你终于明白了。” 是的。 顾长青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这个该死的混蛋! 他自始至终要的都不是保住自己的秘密,不是保护兵鉴,而是对付天神宫! 他要天神宫死! 为此他不惜以身为饵,诱使洗月派出手! 为此他不惜暴露身份,逼迫天神宫决裂! 为了让天神宫付出足够惨痛的代价,一个青竹林据点的鹰堂中人甚至不能让唐劫满意,他要一口气把天神宫在文心国内埋藏的大部分暗子都挖出来。 仅此一役,就让天神宫付出惨重,有些暗子如林元明,身份地位极高,培养不易,也因此而完蛋! 对敌人战略目标的判断错误,是整个行动失败的根源。 正是因为不知道唐劫想要什么,他们才会被唐劫牵着鼻子走。 这与智商无关,只与信息不对称有关,建立在错误的情报资料基础上的分析,先天注定了会有缺陷,何况这个错误还是最关键的基础部分。 顾长青完全没想到唐劫会这么疯狂,直到唐劫用“天都山”三个字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用那一场不要xing命的挑衅引发内斗,顾长青才想通这其中关键。 “为什么?”顾长青再次问。 “虚大哥。”唐劫回答。 听到“虚大哥”这三个字,顾长青楞了楞:“因为他?你喊他大哥?” “对,他待我如亲弟!”唐劫毫不畏惧地看着顾长青,一字一字地回答:“虚大哥死的那个晚上,我看到了风屏渡那冲天的灵光,你猜我当时做了什么?” 不等顾长青问,唐劫凑到顾长青耳边,轻声道:“我发下大宏愿,誓灭天神宫!” “混蛋!” 碰的一掌击在唐劫胸口,顾长青已将他打飞出去。 顾长青已一脚踩在唐劫胸口:“就凭你也配提灭我天神宫?” 唐劫毫不动容地回答:“至少已经先把天神宫在文心国的大部分力量一锅端了!” 顾长青身体一颤。 是啊,不管怎样,唐劫至少做到了一部分。 而这部分,却是由他顾长青亲手帮他完成的。 顾长青凄然笑道:“是,我上了你的当,害死了天神宫在这里大部分的人,不过那又如何?我天神宫底蕴深厚,实力强大,就算你能害死一批,我们也可以再培养一批,你想灭天神宫?痴人说梦!” “我是杀不过来,洗月派却未必杀不过来。”唐劫淡淡道。 “什么?”顾长青一震:“洗月派?” 突然间他意识到什么,脱口叫了出来:“赵新国?该死!” 他一下子全明白了,抓着唐劫叫道:“你是故意放赵新国走的,对不对?你用自己的血染了魏玉郑飞,却惟有赵新国没事,你又故意喊出来,就是想让赵新国那个白痴放弃魏郑二人自己离开!” “终于想到了啊。”唐劫笑笑:“没错,他相信这一切都是洗月派的yin谋,只要他活着回到天神宫,一定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汇报上去。至于魏玉和郑飞,其实就是用来吸引洗月派,掩护他逃走的,而且象这样的传讯人也不需要太多,以免相互印证下发现问题。你说,如果天神宫知道这一切都是洗月派搞的鬼,他们会怎么做?” 他用yin测测的声音道:“一:他们会认定我不是唐杰,从此以后放弃对我的调查与追杀,不过小规模的报复到有可能,却是会给我继续杀天神宫的人的理由。二:他们会仇恨洗月派,甚至可能因此开战。就算暂时压住了战争的冲动,暗地里的冲突也会加大。洗月派与天神宫之间注定永无宁ri……谁能说,天神宫就必然是赢家?” 顾长青听得全身发凉。 他做梦也没想到唐劫会有这样的计划。 一切都是引子,都是用来引出更大的行动。 以自己为引,引发洗月派对鹰堂的追杀。 以追杀为引,再引发洗月派与天神宫的对立。 这个混蛋,他处心积虑地想要害天神宫,甚至不惜把他们拉入战争的漩涡! 所以他要放赵新国走,之所以选择他,就是因为这个人蠢。 他会带着唐劫想要他带的信息回去,完成唐劫对他的期待…… “你该死!”顾长青一个巴掌将唐劫扇倒在地:“为了害我天神宫,把自己也弄入死地,你这个疯子!” 唐劫悠悠道:“谁说我把自己弄入死地了?” “什么?”顾长青一呆。 唐劫回答:“不惜一死去做事和主动求死是两码事。你上次不就说了吗,我不舍断肠刀,说明我没打算去死。在我的计划里,可从来都没有我必须死这个部分,只有为计划失败迎接死亡的心理准备。但是计划成功的话,我为什么要去死?” “成功?你好象忘记了你现在还在我手中!就算我不杀你,你以为你陷害洗月派,洗月派会放过你?” “前提是他们相信天神宫的指责……你认为他们会信吗?” 顾长青愕了愕:“他们会不信?” “为什么要信?”唐劫反问:“如果你是洗月掌尊,你会选择相信这是天神宫在吃过大亏后造的谣言,还是选择相信这是一个未满十七岁的少年为了挑拨两大派而采用的手段?你觉得哪个更靠谱更实际?” 顾长青眼前一阵晕眩。 年龄,又是年龄! 依仗自己的年龄优势,唐劫肆无忌惮的装傻,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中。 为什么赵新国他们会相信唐劫编织的谎言? 就是因为他的年龄实在不象是能做出这样事的人! 同样是这个原因,唐劫可以把天神宫的一切指责都变成遥言与污蔑,当他们愤怒对洗月派发起质询时,也就是两派进一步交恶时! 如果产生恶战,那甚至连辩解的必要都没了,新的仇恨会掩盖一切旧的因果! 想明白了这点,顾长青也是一片天旋地转。 这个少年,他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唐劫用同情的眼神看顾长青:“你不懂政治。” 又是这话。 顾长青这次终于明白唐劫的意思了,他继续问:“这就是你的计划?那在这计划里,你打算怎么向洗月派解释这一切?” “简单,把洗月派yin谋这个部分去掉,一切的谎言依然可以成立。还记得四年前你们大肆寻找唐杰的情景吗?其实那不是个秘密。” 四年前为了找到唐杰,洗月派与天神宫都是大举出动,这样大的动静注定不可能成为秘密。 天神宫还好些,不可能做得太明显,洗月派在自家地盘上找人,却是完全不需要有什么顾忌可言。 正因此,找唐杰这件事,知道的人其实不少,只是没人知道内中原因罢了。 试着想一下,有那么一个少年,在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后,考虑到自己天赋有限,为了得到洗月派的重视,不惜让自己成为某个洗月派通缉的存在…… 年少,冲动,胆大,妄为,还没什么头脑,这才符合一个少年应有的智慧。 至于真相……那太复杂了,别说想不出来,就算听的人都未必听得明白。 是的,这就是唐劫的计划。 一个完美的谎言,先是让大家以为他就是唐杰,再让大家发现这是个骗局,从而洗清自己的嫌疑。 这样一来他身上所有那些与唐杰相似的,他所掩盖不掉的东西,比如他的来历,就统统成了他的伪装,成了他刻意制造的证据。 在天神宫这里,唐劫的存在是洗月派的yin谋。 在洗月派这里,唐劫的存在是少年不计后果的冲动。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解释,都说得通! 也正因此,唐劫才会在接到林东升的邀请后,立刻破掉天御殿记录,创下一连串辉煌。因为也只有在这个时间,他才能利用自己的身份为自己大肆谋取利益,不仅是为了强大自己,也是因为此事之后,唐劫就不再是唐杰。 他的嫌疑会被洗掉,他也将不再受洗月派重视,再想利用身份捞好处就难了。 想明白这一切,顾长青连连摇头:“他们不会相信的,你根本没机会向他们解释。” “我不需要解释,现在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顾长青先是不明白,随即醒悟,脱口叫道:“那个盒子?” 唐劫点点头:“盒子里有一些信,是卫府的一位老人写给我的,信写了很久,绝对不是什么新造的证据。内容则是建议我打消冒充唐杰的念头,劝我做人要踏实本分。出于尊重老人的原因,我保留了它们,却最终成为我yin谋败露的证据。” 说到yin谋败露这四个字,唐劫已是低低笑了起来。 顾长青气的全身颤抖:“原来那盒子是留给洗月派的……你用我们来证明你是唐杰,获得好处,反过来再用我们来证明你不是唐杰,洗刷嫌疑。” “你们到处屠戮商队,寻找盒子,不会以为洗月派蠢到连这都发现不了吧?现在那盒子没准已经落在洗月派的人手里了。”唐劫笑道:“我猜谢院主看到信一定很不开心。” —————————————— 刷! 信纸被撕成粉碎。 谢枫棠脸sè一片青紫! 混蛋! 简直就是大胆妄为! 竟然试图通过冒充洗月派追查的唐杰来获得派中重视,捞取资源,这简直就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找到那个小子,把他带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谢枫棠怒声下令。 第八十四章 厮杀 更新时间:2013-12-27 “原来是这样……” 云雾泽中,顾长青嗟声长叹。(更新速度最快记住本站即可找到本站)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看唐劫:“即使到现在,我依然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一个才十余岁的少年想到的,你真的只有十七岁?” “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因为它是建立在违背常识的基础上的。”唐劫笑道:“我之所以敢确定我的谎言能骗过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反过来说,要是我不是十七岁,而是三十七岁,同样的骗局恐怕就不会生效了。” 这到是。 针对天神宫和洗月派的两个谎言,其实都是针对唐劫只有十七岁,一个少年人正常的认知基础上所展开的,没了这个条件,所有骗局就都只是拙劣的把戏。 “不过这计划本身还是有许多风险的。毕竟你落在我们手中,不可能决定我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如果我没有按你计划的那样去找盒子,你该怎么办?”顾长青问。 唐劫回答:“一个真正的好计划,不是逼着对手只能按自己计划好的去走,而是对手无论怎么走,都逃不出自己的计划外。因此在我的设计中,从来没要求过你们必须去找那个盒子,那只是会发生的无数可能之一。” “哦?那你说说,如果我不那么做,又会如何?”顾长青来了兴致。 他身为鹰堂之主,生平最多的就是和各种罪犯打交道,这刻被唐劫吊起了兴致,反到越发好奇起来。 “任你们逃跑。”唐劫回答:“只要你们还想找到兵鉴,就一不能杀我,二不能离开文心。把握了这两个关键点,我其实就已经捏住了你们的脉,你们做什么都没用的。主动出击固然会让天神宫暗子现身,掩护逃跑,也是一样,充其量就是死的人多人少的差别。就算洗月派不能因此发现,我也可以用其他方法暗示他们去发现……别忘了我可是当着林东升的面寄的盒子。” “那赵新国他们……” “当然也是一样。挑拨你们内斗从来不在我的计划内。我的计划只是要求你们中有人相信我不是唐杰就够了,剩下的就是除掉不相信的。至于你们自己人杀起来……恩,那只能怪你们自己蠢,我看到有机会,就用一下,这个算是惊喜。” “原来如此。”顾长青点点头:“但也总有一些关键,是你必须去做到,却又无法掌控的,只能依赖运气,对吗?” 唐劫终于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点点头:“没错,总有一些事是我必须做到,却又没有把握能够做到的,因为选择权不在我,而在你!那正是我冒险的地方,是我没有把握的地方,是我寄托于运气的地方……总算老天待我不薄,运气还算不错。” 他抬头看向顾长青,眼神中已现出凛冽光芒。 顾长青嘿嘿笑了起来:“果然如此,这么说,这云雾泽就是你最后计划的翻盘之地了?看来你很自信,只要能到这里,你就能逃走?让我猜猜,在你最后的计划里,是不是打算告诉我,兵鉴就在这里,逼得我不得不带你来此地?” “是,不过你还是猜错了一件事,就是我的计划不是逃跑。” 他缓缓抬头看向顾长青,眼中已喷出如潮杀意:“杀掉你,比逃跑更简单!” —————————— 杀死顾长青,消灭天神宫! 正如顾长青之前所言,他一直都看错了唐劫的目的。 他不是要防守,而是要进攻;不是要逃跑,而是要反击! 从一开始,他做的就是杀死顾长青的打算。 而在那一天,他知道了顾长青挖开小河村村民坟墓,毁坟弃尸之后,就更坚定了这一信念! 正是这一信念,让他一直熬到现在,等来自己的反击时刻! 随着他这刻话落,唐劫身上已涌动出一股强烈的气势。 这气势强野狂暴,即便是站在那里,也能感受到周边浩瀚力量的涌动,让顾长青也微微收缩了一下眼神: “原来你一直在隐藏实力……可是这怎么可能?你入学院才不过一年时间,就算洗月派传你仙典,也没理由让你进步如此快。” 突然间脑际一个念头闪过,顾长青叫了起来:“兵鉴?那不止是钥匙!” “终于明白了?”唐劫冷笑。 说着唐劫已扬手打出一拳,顾长青眼中亦是凶芒一闪,慑魂爪挥动,带出五缕劲芒抓向唐劫。 拳爪相交,激荡风云,气浪飚卷,凝聚出凛冽风潮,唐劫竟是硬生生接下了这来自脱凡境强人的一击,哪里有丝毫灵气受制的表现。 “体修!” 只是一次接触,顾长青已然明白,空山新雨咒并不是没有作用,只是唐劫完全不需要依靠灵气。 他的术法实力只有灵泉阶,就算提升百倍也不可能是顾长青这个脱凡境上品灵师的对手。 但是他的**实力却早已远远超过他的修者等阶,这也正是他敢于和顾长青对战的最大本钱! 这刻唐劫再无顾忌地展现出他强横的身体素质,全身气势继续飙涨,狂风卷动落叶,顾长青也看得心中振奋,低喝道:“好,好,就让我看看兵鉴上到底有什么绝学,让你有如此底气与我对抗。” 他单手前推,一团冰霜冻气已迎着唐劫飞去,冻气落在唐劫身上,生起片片白色雾霜,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冻结起来,正是顾长青的冰魄寒光,一旦中敌,寒气入骨髓,可将人直接冻毙。 唐劫却恍若不觉,竟迎着那冻气寒潮笔直前冲。 那凝结的冰霜在他移动中裂开,被冻伤的皮肤只是现出一点青紫色,便又恢复如常,看得顾长青也大吃一惊。 唐劫已狂野冲至,对着顾长青脸上就是一拳,铁拳带动劲风拂面,顾长青知道不好,只能脚尖一点,倒退飞纵,同时慑魂爪再挥,打出一道道犀利爪风,落在唐劫身上,瞬间割出无数血痕。 只是这伤势远比顾长青想象得小,更令他震惊的是,唐劫的身体竟然在受过伤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复合,其复原能力之惊人,就算百炼期的修者也比不上。 “这是什么功法?”顾长青脱口叫了出来。 “兵主秘学,离经炼体!”唐劫大声回应着,已冲过来又是一拳砸向顾长青。 这段时间以来,鹰堂没少折磨他以逼问兵鉴下落,十万灵药砸下去带来的潜力,在鹰堂的折磨下,大部分被开发成恢复能力,可以说他现在的身体就算不是不死之体,也是个超级自愈之体。 当初顾长青斩他手指,他借痛捂住断指,其实是掐住腕部血脉运行,不使血气供应至断指部,否则多半那几根手指就自己生长出来了,到后来伤口愈合,也就没法再长了。 至于断臂,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到还达不到自动恢复的地步。 饶是如此也让顾长青吃惊不小,看唐劫的眼神越发狂热起来,想这兵主秘学果然非同小可,竟然让一个才入学不到一年的小子就有如此实力,那得到兵鉴的念头越发强烈。 这刻唐劫挥舞着一只手臂如疯虎般疯狂攻击,铁拳对着顾长青不断砸下。 顾长青有心尝试一下威力,故意挨了他一拳,竟被他一拳震得气血翻腾,知道这小子力量也不小,连忙擎起护罩,不与他硬拼,只与他游走战斗。 他此刻灵气受制,能依仗的只有这强悍身体,因此打起来也是硬打硬冲,全无花巧可言。 但就是这蛮横不讲理的打法,竟压制的顾长青苦不堪言。 他身为脱凡境九转期的强人,只差一步即可开识,实力着实不弱,但在之前和赵新国等人一战中,墨鹰翼被毁令他实力大减,就连灵气也消耗极大,长途奔命更是进一步加剧了他的灵气消耗,一身实力现在连三成都未必发挥得出来。 当然光这样还不足以让唐劫能赢他,受了伤的老虎也是老虎,只要一口气未尽,就别指望能抗得住它一咬。 问题是他对兵鉴不死心,下手时就多少留了些余地,尽可能不攻击致命处。 偏偏唐劫还是个恢复力超强的家伙,这不攻击致命处简直就等于不攻击,他本来就实力受创,这一下束手缚脚,立时成了被唐劫压制着狂殴。 这刻唐劫不要命地冲上,拳头轰隆隆一阵乱砸,哪里有半点仙人斗法的英姿,到更象地痞混混的街头群殴。 然而一阵乱拳打在顾长青的护罩上,震得能量光华连闪,就连顾长青都被冲击得跌出几步。 “混帐!”顾长青脸上一阵青红不定,左手对着地面突然一指,一片荆棘已从地面升起,死死缠住唐劫双脚。 唐劫再动弹不得,顾长青哼了一声:“就凭这点能耐,也敢妄想挑战脱凡境,简直是痴人说梦,我身为脱凡境九转期,法术无数,只要灵气没彻底消耗光,就算再重伤十倍,也不是你能抗衡的。” 唐劫看着缠得他死死的荆棘,眼中已喷出如火热潮。 他用低低的嗓音沉声道:“兵主之道,惟战称雄,你有千般术法,我皆一力破之!” 说着他猛扬头,大声呼嚎起来。 这吼声如兽啸鸣,震彻云霄,全身再度飚涌出一股力之狂潮,若狂风劲舞,看得顾长青也是一呆。 这一刻的唐劫,心中战意昂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惟有痛痛快快,打上一场! “吼!” 狂野嚎叫声中,他猛地向前一踏。 那由术法生成的强韧荆棘竟渐渐被他拉起,在他腿上划出道道血痕,却不能阻止他前进。 他的脚在一点点前移,那荆棘被拉得笔直,发出咿呀的不堪负荷声。 终于,只听啪的一声,一根荆棘断裂。 唐劫猛地向前跨出一步。 啪啪啪啪! 更多的荆棘寸寸断裂。 风潮乍起,唐劫已冲出缠绕,对着顾长青再度冲去。 顾长青大惊急退。 双手连施印法,猛地向前一推,一面水晶墙已凭空出现,正挡在唐劫前路,同时喝道:“你阴谋诡算,坑杀我兄弟无数,这就是你的兵主之道?” “兵之道,以正胜,以奇合,有勇当勇,当勇不足时以智取。战时兵之道,谋时我之道,有何不可!或许我做不到象兵主那样霸者天下,睥睨万世,却自有我之逍遥天下,从容千载!”唐劫大吼着,头一低,已是一头撞在那水晶墙上,只听哗啦啦一片脆响,水晶墙碎裂。 顾长青再退,手印连施,一面空气盾出现,接着飞针,火墙,冰霜,各种术法一一向着唐劫打去,整个沼泽地瞬间变成一片充斥着冰与火的世界。 唐劫全部都是不管不顾一头冲去,撞破气盾,迎着飞针,穿过冰霜火雨,竟是就这么一头撞了过来。 待到顾长青再捏印法时,突然脸色一变:“遭了,灵气耗尽!” 碰! 唐劫已一头撞在顾长青脸上。 这一头撞得他鼻血长流,连退几步,竟然还正好退到一棵树上。 唐劫已暴趁势冲上,对着顾长青狂轰烂砸,铁拳如雨落下,时不时还夹杂着凶狠的拳打脚踢。 先是护罩破裂,接着就是铁拳不停地落在天神甲上,即便以他法宝级的天神甲也无法抵抗唐劫的凶猛攻击,一拳又一拳带来的强大冲击力竟是震得顾长青也鲜血狂喷。 终于唐劫一拳砸在顾长青脸上,打得他眼珠都快爆裂出来,顾长青狂吐一口鲜血倒地,嘴里还喊着:“怎么可能?” 唐劫已一脚踩在顾长青身上,冷冷道:“没什么不可能的,没有灵气,你什么都不是。” 说着唐劫已又是一拳击出,这一击直接绕过天神甲,打在顾长青左臂弯处,几乎将他一支手臂都打折。 他正要再出手,顾长青已叫道:“等一等!” 唐劫的动作滞了一下。 顾长青盯着唐劫喘息道:“你赢了……让我做个明白鬼……兵鉴到底在哪儿?” “兵鉴……”唐劫低喃了一下这个词,点点头道:“好,我告诉你。兵鉴被我放在了虎啸峰上。” “虎啸峰?”顾长青怔住:“那只妖虎……抗搜魂秘法……该死,怪不得你在一个月里连续去虎啸峰……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知道了就去死吧。”唐劫冷冷道,又是一拳击向顾长青。 啪! 这一拳竟是被顾长青正好抓住。 抓着唐劫的手,顾长青竟是嘿嘿笑了起来。 然后他用幽冷的声音道:“你终于肯说了,不枉我费了这么大心血与牺牲,终于等到这一刻。很好,现在你可以去死了,金鹰爪!” 右手五指并拢如刀,已狠狠插进唐劫胸膛。 第八十五章 灵血回春 更新时间:2013-12-28 扑! 掌刀入体,唐劫的胸口已被顾长青一爪洞开,爪心中猛放出一团金色光华,在他胸前炸开,唐劫整个人已飞了出去,胸前一个硕大血洞,白骨可见,甚至隐约可见心脏在跳动。 顾长青这才大笑着站起来。 他的脸被唐劫重创,早不负之前的英俊潇洒,连眼睛都瞎掉了一只。 但他却全无痛苦之情,惟有满面的兴奋。 这笑容让他的脸变得更加狰狞,也更加恐怖。 “你……你是故意的……”唐劫不敢置信地看着顾长青。 “废话,真以为你可以将我玩弄于股掌中吗?”顾长青哼了一声。 先是取出一颗丹药给自己吞了下去,然后他大步走来,将唐劫踩在脚下。 唐劫呻吟着,无力挣扎着,可就算他离经炼过的身体,在这金鹰爪的强猛攻击下,一时也无法恢复,整个人更是瘫软无力,顾长青的冰魄寒光更是直入他体内,几乎将他五脏六腑都冻住了。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原来顾长青的冰魄寒光远比之前的更强猛不知多少倍。 “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唐劫震颤地看顾长青。 “确切地说,是在古柏死后。”顾长青回答:“当我发现你早有准备时,我就意识到要从你嘴里得到兵鉴下落几乎没可能了。既如此,我便干脆就计就计,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手段。待到你自以为大功告成之际,自然就是你吐露兵鉴之秘的时候,为了这一天,我已等候太久!” 说着顾长青哈哈大笑起来:“必须承认,你的计划很不错,几乎将我鹰堂中人屠戮一空。” “你明知道他们会死还故意让他们去死,就为了欺骗我?”唐劫怒吼道。 顾长青哼了一声,脚下用力,踩得唐劫狂吐鲜血:“你懂什么?为成大事,小小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拿到兵鉴,以兵主遗留的资源,就是一百个鹰堂也能重建,何吝这一点小小付出。若非如此,又怎能让你自以为得计?” “那赵新国他们也是假的了?” “他们?那几个白痴,被你随便几句话就挑动,竟然敢反叛于我。我虽可提醒他们,但为了不引起你的警觉,终究还是只能放弃。为了让你上当,我甚至不惜毁了墨鹰翼,要不然你以为我半步开识的修者,会被他们几个百炼期的家伙重创到如此地步?你的计划虽然不错,可惜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你自己太弱了!弱到不管你有什么计划,我都可一力破之,哪怕我只剩一成实力,也可只用一个指头就捏死你!” 说着顾长青已再度大笑起来。 在南位山时,他一开始的确被唐劫骗过,但很快清醒过来。 可为了让唐劫相信自己上当,毅然决定继续下去。 如今计划成功,终于从唐劫口中骗出兵鉴所在,心中兴奋,只是自己受伤也不轻,这刻笑起来带动全身,牵动伤势,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不疼,甚至体内都隐隐有针扎痛感,不由得捂住胸口。 再看唐劫,眼中狞厉之色一闪而过,顾长青道:“还有什么遗言,给你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 唐劫喘着气回答:“好,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也做个明白鬼吧。我想知道暴猿是谁。” 顾长青笑笑:“告诉你也无妨,暴猿是我鹰堂来之不易的暗子,轻易我是不愿动用的,此人就是……” 他正要说名字,突然间心中微动,感觉有些不对。 此情此景,怎的与刚才唐劫踩着自己时,竟有几分相似? 顾长青不喜欢这感觉,他摇了摇头:“算了,还是让你做个糊涂鬼吧。” 他正要动手,唐劫突然叹了口气道:“可惜……不说就算了,问你另一个问题,你的心口是不是有些疼?” 顾长青一楞,正想说话,只觉得心口处突然一阵阵刺般的剧痛传来。 这剧痛如此强烈,竟让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猛地向后退出几步。 他右手回伸,一下撕开身上的天神甲,只见胸口处一点金芒闪现。 “这是什么?”顾长青惊叫出声。 此物在他心口闪现,又是心口剧痛,显然已入心腑。 要不是他身为九转强人,脏腑受过洗炼,单此一下就死定。 可若任它继续在心内窜行,把心脏戳成千创百孔,就算九转期也还是得死。 他反应也快,单手回指,迅速对着自己胸口连带数下,同时运转灵气,试图将体内的金芒逼出。 只是这金芒虽受灵气所阻,却不知何物所铸,他一时间竟逼不出来,反到是心口剧痛越来越甚。 顾长青大骇,怒视唐劫:“你在我身上搞了什么鬼?” 唐劫咳着血笑道:“你说得没错,九转期的强人,不是我现在这个境界能对付的,别说我灵气受制,就是放开所有实力,断肠刀在手,也不可能赢得了你。无论我有怎样的计划,其实到最后,都绕不开实力这一关。除非……除非对方自己愿意被我杀死。” ——————— 顾长青听得如坠冰窟,这时他终于想起了唐劫打在自己左肩处的那一掌。 唐劫那一掌若是直接要他的命,他肯定会挡下来,但是那一掌打的不是要害,为了取信唐劫,他便硬受了。 毫无疑问,就是在那一掌中,唐劫暗算了自己。 以自己的实力,如果在一开始就做好防范,唐劫就算把什么东西打入自己体内,他也能第一时间逼出来,然而为了获得兵鉴下落,他却任唐劫施为,也就给了这暗算足够长的时间…… 一想到这,顾长青又惊又怒。 他震惊的不仅是唐劫的暗算,更震惊唐劫的早有准备:“你……你早就知道……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就在一分钟前,唐劫刚刚说过的话,这次又变成由顾长青说出来了。 唐劫嘿嘿低笑着:“说不上早计划好,只不过一个计划要想完美实施,就必须考虑到各种可能,而我所想到的可能,远超过现在发生的一切。你的做法,不过是无数可能中的一种……老实说,这也是我最期盼的可能。因为这样一来,我布下的陷阱就算再明显,你也会乐呵呵的往里跳。从这方面说,我的确是在赌,只不过不是赌你笨,而是赌你至少还有些脑子。我唯一担心的只是赵新国他们会陪你演戏,幸运的是,演戏的只是你,那几个却是真白痴。这或许就是自作自受吧,顾长青,如果你不是太过不重视你下属的生命,现在也不用一个人面对这局面了。哪怕有多一个帮手在,那根针都未必能奈何得了你……你的实力到是远超我的预计,我本以为当这根针洞穿你心脏之际就是你毙命之期,没想到这都不死,果然九转之身已非常人。” “这不可能!”顾长青狂叫起来。 他绝不相信唐劫竟然会看穿自己的计划。 为了取信唐劫,他不惜让鹰堂大部分的人去死,甚至连那些暗子也有得他算计,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早被唐劫料中。 唐劫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可能的。其实你不是第一个玩这种手段的,只不过你是玩得最逼真,也最血腥的一个……多看电视的好处你不懂。” “你杀不了我的!”顾长青大吼着,再度对自己胸前连下数指,灵气透体而入,已是运转全部力量去抗衡那入体金针。 这人实力也当真强横,脑子反应也快。 唐劫以兵字诀秘法炼成的金针最是凌厉,无坚不催,灵气几乎无可撼动,但这刻顾长青灵气不再是作用于金针本身,而是直接作用于内服血肉,竟是通过血肉力量硬生生将那金针一点一点向外挤去。 就连唐劫也看得震惊。 不过他还是摇头道:“这就是实力的差距了,这么算计你都杀不死你,原来终归还是要拼一场的啊。” 说着他扶着一棵树,竟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顾长青一边运气逼针,一边狞声道:“就凭你?还阻不了我!” 以唐劫现在的伤势,站起来都难,要想阻止顾长青基本没可能。 唐劫冷冷道:“现在的我当然阻不了,但你好象忘记了,我为什么让你来云雾泽。” “什么?”顾长青心中一震。 远处一道青光乍现,一道人影飞纵而来。 赫然正是伊伊! 早在唐劫被抓捕之前,伊伊就已带着小虎来到这里。 小家伙几乎在沼泽的每一个区域都种下了绿萼,心灵连接下,无论唐劫出现在沼泽的何处,她都能发现,并迅速赶到。 唐劫之所以要和顾长青说这么多话,也就是为了要等伊伊。 “哥哥!” 这刻伊伊刚出现,便大叫着扑入唐劫怀里,对着他就是狠狠一口亲了过去。 后面一只小老虎亦正向着这边跑来,只是腿短一时赶不上,只能发出委屈的呼啸。 “精怪?虎妖?原来这就是你的底牌。”看到这两个小家伙,顾长青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在这里有什么布置呢,就是靠它们吗?” 以他的眼力自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小家伙加起来的实力也弱得很。就算是拼尽全力逼出金针,顾长青也有足够的自信干掉这两个小精怪。 只需抽出少许一点点力量就够了。 唐劫笑笑:“它们的实力当然不够,不过它们本来也不是用来帮我作战的……它们是送货的。” “哥哥,给!”伊伊手掌一翻,那阵图已塞入唐劫手中。 看到那阵图,顾长青脸色再变,他自是认得这是什么东西的。 唐劫已嘿嘿一笑,随手打开阵图,一团血色云雾已将他整个笼罩。 在这血色云雾中,唐劫发出一声怒啸,无数血气进入他的身体,将唐劫染成一个血人,随后就见唐劫胸口的伤势竟是渐渐弥合起来,不仅如此,就连他断掉的手臂竟也开始恢复生长。 “灵血回春?”顾长青叫了起来:“你竟然准备了这个阵法?” 灵血回春阵,是阵道中比较少见的一个恢复型法阵,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是恢复能力极为强大,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只要不死,经过阵法治疗就能恢复。 不过这个阵法的限制太大,一是使用大量自己的血液。二是只能使用一次。三是只有一个月的保留时间。一个月后,若是没使用过这个阵法,阵法中的血肉精气耗尽,就算白白浪费了。 但是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下,这个阵法依然有着自己独特的价值。 比如现在。 这刻在灵血回春阵的影响下,唐劫受伤的身体正以惊人的速度快速复原。 他本身就是自疗能力超级强大的身体,再配合这灵血回春阵,效果更加明显,断掉的手臂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往外生长,唐劫以令人惊异的速度弥合着,修补着。 与此同时,站在这回血阵中,唐劫冷酷说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你们这些人会把人当人看,落到你们手里,不死也要成废人。只要我还留着一线希望,自然就要为自己做些准备……我估错了你的实力,却没估错你的为人!” 说着唐劫举起他那正在生长的手臂指向顾长青: “我说过的……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太不把自己属下的生命当成一回事。如果你能珍惜他们一些,哪怕现在还有一个人在你身边,这一场你都未必输!” 第八十六章 大好头颅谁人取 更新时间:2013-12-29 血色光潮中,唐劫仿佛浴火重生般终于完成了他的蜕变。() 此时顾长青还在努力逼出金针,唐劫已大步走来:“顾长青,今时今日就是你毙命之时!” 顾长青脸上狞色一闪:“就凭你也配?” 他探手入芥子袋,抓出一物向着空中一抛,那东西在空中滴溜溜转动,放出万丈毫光罩下,竟然慑住唐劫,让他动弹不得。 镇魂桩! 这是鹰堂中人用来抓捕强敌时使用的法宝,可震慑目标,使其寸步难行,心神受制,有时也用来审讯。 唐劫就曾被这镇魂桩对付过,可惜他心志坚定,即便在镇魂桩压迫下也不吐露一丝一毫。 这刻为保自身,顾长青就将此物祭出。 可惜唐劫早有准备,就在镇魂桩的同时,唐劫已对空击出一拳。 这一击打在镇魂桩上,激荡风云,滔卷出一片天地灵潮,威力比之前不知大上多少。 先前的战斗,顾长青在装,唐劫又何尝不也是在装? 那空中镇魂桩被这一拳震得抖了抖,唐劫已吼道:“你虽有镇魂桩,但法宝无人主持,威力大减,仅凭自身力量,我就不信它能撑多久!开开开!” 说着他已对那镇魂桩连续击出十余拳,每一拳都是开山裂石,力量强大,打得那法宝在空中的光焰明灭不定。 “这怎么可能?”顾长青看得惊骇。 虽然说镇魂桩没有他的主持威力大减,但是仅凭肉身之力就能对抗法宝,这家伙的体魄得强大到什么程度? “没什么好奇怪的,为了此战,我向洗月学院借了十万灵钱洗炼自身,如今我身就是法宝,凭什么斗不过它!”唐劫大吼着,已又是数拳打出。 十万钱? 这个数字听得顾长青也脑子一晕。 十万钱是什么概念? 当初吴幸买的培元丹可以省他四十日苦修之功,也不过一千灵钱,若是以此类推,十万钱就相当于可以省却四千日苦修之功,那是十年的时间! 十年时间,足够一个四转学子在无任何资源帮助下进入脱凡境。 当然,实际上帐不能这么算,毕竟灵药也要在苦炼基础上才能发挥作用,而且越往上升,同比效果也越差,但这毕竟依然是十万灵钱,全部用来炼体,其效果之强大早就远超一件法宝。 这刻唐劫再无遮掩,全力轰击镇魂桩,拳风凛冽出一片狂潮,漫卷风云,竟是打出冲天威势。 那镇魂桩在这狂野攻击下竟是渐渐不支,光焰越发暗了下去,眼看再困不住唐劫。 顾长青知道不好,对着空中镇魂桩一指:“慑!” 镇魂桩上光芒大盛,那是来自顾长青的灵气支撑,威力增强,只是顾长青这一指下去,对金针的控制立时减缓,那正被他慢慢逼出的金针猛地一回收,再度扎进心口。 “啊!”顾长青已痛声大叫起来,猛回手,一拳打在自己胸口处,将一股巨力轰入体内,再次硬生生止住了金针侵袭,同时他本人也吐了口血。 再不犹豫,顾长青从芥子袋中又取出一物向着唐劫扔去,却是一台傀儡。 那傀儡全身金甲,手持一柄长刀,对着唐劫一刀斩去。 “金甲战卒?”唐劫哈哈一笑。 他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这不就是那天御殿中玄甲战卒的金甲版吗? 只不过与那玄甲战卒相比,这金甲战卒显然没有逐步提升力量的问题,上手就是一记重拳砸下。 唐劫却是狂笑一声,反手相迎,一拳轰了过去。 拳刀相撞,战刀在铁拳上砍出一溜火花,那金甲战卒竟是他被一拳震退。 没经过第四次洗炼的唐劫都能打败玄甲战卒,在经历了洗炼之后,唐劫实力突飞猛进,又岂是区区一台金甲战卒能够抗衡的。 顾长青也知道这点,因此一开始没打算使用它,只是如今命在旦夕,哪怕这金甲战卒能用来拖延一时半刻也是好的。 继那金甲战卒之后,顾长青又再取一物,却是一块炼兽牌。 这次出来的是一只巨猿战兽,却比当初交给庄申的要强大得多,赫然是一只正宗的中品战兽,刚一出现就扑向唐劫,与那傀儡形成包夹之势,再加上空中镇魂桩震慑,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接着顾长青又取出一物,却是一面青铜小镜,对着唐劫一照,唐劫只觉得自己全身力量就象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般,力气登时下降了至少两成。 “定元镜?”唐劫已低喝道。 顾长青脸上笑意渐盛:“我看你怎么杀我?” 他身为鹰堂之主,身上的好东西当真不少,只是之前为了欺骗唐劫一直没拿出来,这刻却是一件又一件地往外掏。 如果不是大部分的法宝都需要有人主持才能发挥威力,而他本身又需要集中所有力量驱除金针,他甚至可以拿出更多的宝物。 光是用这些宝贝都能砸死唐劫。 脱凡九转,鹰堂之主,哪怕是强弩之末,又中了致命暗算,也不是那么好杀的,即便唐劫现在身体洗炼,实力大增,一般的灵海期学子只怕都不是他对手,但对上这比自己高了好几阶的人物,依然差得太远。 “是吗?”唐劫却是嘿嘿一笑。 他突然回头道:“伊伊!” “明白!”伊伊已飞到唐劫肩头,然后对着唐劫的颈子一口咬了下去。 “度灵?”顾长青已看出他们在做什么,惊骇叫出声来。 度灵并不是什么秘法,其实就是一种过度灵气的手段。 这种手段对灵气的浪费极大,正常情况下并无价值,但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绕过绝大部分灵气控制的咒法。 伊伊战力不强,但作为秉天地灵气而生的精怪,灵气却是不少,甚至比唐劫都多。这刻两人联合,唐劫立时拥有了使用术法的能力。 唐劫既然能把身体残缺考虑进去并进行防范,这术法封印自然也不可能不考虑到,度灵之法就是最简单最好用的方法。 在整个计划里,伊伊的任务就是这两件,一个是送阵图,一个是度灵气。 老实说唐劫也不敢让她做更复杂的事,毕竟小家伙年纪还太小,过于复杂只怕她也做不好。 这刻伊伊一口咬下,唐劫哈哈大笑,猛抬手对着顾长青一指,顾长青立时觉得体内金针猛地动了一下,骤然加速在心内乱行。 这一下痛得顾长青撕心裂肺,整个人猛地跳起,双手连施印法,拼命压制,那金针速度虽减,却依然在不停地乱窜,看样子是非要把他的心脏扎成一个筛子不可。 “混蛋,快杀了他!”顾长青对着唐劫一指,那傀儡与炼兽再度冲上。 只前是唐劫全力冲击想要阻止顾长青,这刻却是顾长青主动出手试图杀唐劫了。 形势逆转,一傀儡一炼兽同时向唐劫扑来,同时镇魂桩与定元镜也光芒盛放,死死锁住唐劫。 “没用的!”唐劫暴吼一声,双臂挥动:“无相金身!” 身上金光大闪,无相金身已然发动。 他之前全靠自己纯**对抗,多少总有些吃力,这刻终于能用术法了,实力立时飚涨。 伴随着的无相金身发动,唐劫手中已多出一把银针。 银霄针! 当初唐劫下山,不敢带断肠刀和青光剑,是因为这两样都是大家伙,藏不住。 一旦交给伊伊带走,会立刻被林东升察觉,到时候发现他身上少了东西,鹰堂就会察觉唐劫另有同伴,但这银霄针体积小,却是不会被发现的,因此也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武器。 “千裂针!” 随着唐劫术法发动,十八枚飞针已闪耀出灵气光芒,刺向空中镇魂桩,相比其他三物,这镇魂桩才是最麻烦的。 十八根飞针撞在镇魂桩上,轰然闪荡出一片耀眼光彩,在这迷离彩光中,那镇魂桩竟被唐劫一击打得飞向高空,一直以来限制着唐劫移动的镇魂桩立时失作用。 唐劫已猛地跨步而出,硬抗了一下那巨猿的冲击,同时一拳将傀儡震退,他受定元镜影响,力气消减,这一拳竟没能打飞。 但是下一刻,那十八枚飞针已然飞回,唐劫随手抓住一根,对着顾长青一指弹去:“元气针!” 顾长青手中印法连施,一道光幕出现身前,这一针击在光幕上,未能击破。 不过受此一击影响,顾长青体内金阵再度上行。 与此同时,唐劫已发动紫电纵身法闪电般前欺,迅速逼近顾长青,狠狠一拳打在光幕上,轰隆隆一口气砸出多拳,震得顾长青飞起。 顾长青大急,慑魂爪回舞,割出五道黑色劲气,如撕裂帛般将唐劫的身体划出五个深深爪痕,几乎将他整个开膛剖腹。 换成常人,只此一下攻击就是等死的命运。 但是下一刻,唐劫那惊人的恢复力又开始自动愈合。 唐劫已是完全地不管不顾,对着顾长青狂轰滥打。 “杀了那小的!”顾长青大叫,指着伊伊狂喊。 如果说度灵之法有什么缺陷,那么伊伊就是最大的弱点,正在将所有灵气都度给唐劫的伊伊此时是没有任何反击力量的。 那傀儡已轰隆隆踏着沉重脚步袭来,一拳向伊伊砸去。 伊伊口中咬着唐劫,看着那拳头越来越大,心中惊恐已无是无以复加。 可她知道如果自己躲了,退了,让了,那么所有支撑唐劫的灵气就会消失,他将错失这最后的击杀机会。 所以她看着那铁拳,竟是不躲。 眼看铁拳拂面。 轰! 巨响声震,那傀儡已被一拳震退,却是唐劫及时击出一拳打退傀儡。 不过受这一下影响,顾长青也终于退开。 他面上凶厉之气更盛,凶狠道:“是你逼我的!” 说着他双手对着自己身体连点数下,全身上下已放出大片血光。 这血光唐劫曾在顾长青与赵新国等人战斗时见过,每当顾长青身上闪过血气,其攻击威力必然暴涨。 但从没有一次,如现在般涨得如此狂野,如此肆无忌惮,如此的不惜一切。 “天神不灭体!”顾长青已是狂啸出声。 唐劫轻哼一声:“果然是天神不灭体!” 不灭神体与无相金身一样,同样是一种炼体类术法。 与无相金身不同,无相金身主要是提升防御,其次提升力量,天神不灭体却是全方位的提升,不仅力量防御大幅度增强,生命力也大幅度增强,一旦发动,威力极其凶猛,只是事后也会极度虚弱。 这刻顾长青发动天神不灭体,却不是为了对付唐劫,而是那根金针他已越来越无法控制,眼看着金针还在自己心脏内疯狂打孔,顾长青猛地大喝一声,五指呈现一片金色。 金鹰爪! 下一刻,他的手猛地向着自己胸膛内插去。 扑! 这一爪穿透前胸,大手竟已探入体内开始寻找那根金针。 他要把那金针直接揪出来! 胸口处喷出大量鲜血,顾长青表情眦睚欲裂,一边在自己身体里摸索着,一边疯狂大吼着:“出来,给我出来!” 受伤的内脏在天神不灭体的支持下不断破碎,又不断重合,顾长青状若疯狂,整个人已被自己的血染成一片血红。 这一幕看得唐劫心中也是悸然。 其人竟是凶狠若斯! 伊伊更是吓得嘴巴都闭不拢了,灵气传度停止,还是唐劫喊了一声:“伊伊,别走神!” 小家伙连忙重新咬住唐劫。 唐劫已冲过去对着顾长青就是一拳。 顾长青随手按出一掌:“滚开!” 拳掌相交,唐劫只觉得一股大力震退自己,在天神不灭体加持下,顾长青的肉身力量此时也不比唐劫弱。 唐劫飞推,身上凝水罩一现,挡住傀儡与巨猿攻击,又是一根飞针打出,正中顾长青,顾长青却恍若不觉,那一点伤势在天神不灭体作用下,竟很快又重新愈合,同时依旧在自己身体里翻江倒海般的寻找那金针。 “妈的,这都杀不死你!”唐劫也是一阵头痛。 对于顾长青的实力,唐劫如今终于有了充分认识,在经历了连番苦战,本身实力大降的基础上,又中了唐劫的暗算,竟依然能苦苦支撑到现在,看这样子竟还有翻盘的希望,唐劫心中也是惊骇不已。 眼看那巨猿和傀儡再一次缠过来,死死挡住自己,定元镜依然在发挥作用,使自己力量下降两成,唐劫一时竟突不破这二物的阻拦,偶尔打中一两下攻击对顾长青又是不痛不痒,心中也是大为焦躁。 知道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唐劫低喝一声,全身血气沸腾,唐劫已发出一声低低啸声。 这啸声如虎啸山谷,低徊林间。 唐劫已恕然冲了出去,一头撞在那巨猿身上,任由巨猿的大掌拍在身上,同时双手突出,猛地抓住那巨猿上下颚,向外狠狠一拉:“给我开!” 血炼神术! 唐劫身上血光迸现,澎湃巨力从他身上汹涌而出,随后就听轰的一声爆响,那只巨猿的脑袋竟已被唐劫一下撕扯成两半。 同时那傀儡也冲过来,一拳打在唐劫太阳穴上。 这一拳震的唐劫脑际一阵晕眩,就连凝水罩和无相金身加持下也撑不住。 接着又是一拳,却是打在伊伊身上。 这一下奇重无比,伊伊立受重创,小家伙身上光芒顿时一黯,却犹是死咬着唐劫不肯松口。 “伊伊!”唐劫呐喊出声。 一声虎啸骤然响起,却是那小老虎看到伊伊受伤冲了过来,一口咬在傀儡的脚上,拼命地拉扯着那傀儡。 那傀儡转身就要一拳砸死这小东西。 唐劫已再不顾一切地飞扑上去。 一指点向那金甲战卒。 兵字诀! 自从上一次打碎玄甲战傀后,唐劫再没有找到过那次玄而又玄的感受,那种粉碎一切的感受。 他甚至再没能碎过除兵器之外的任何物体。 但是这一刻,他脑中已再无任何念头。 打碎傀儡! 救下小虎! 救下伊伊! 此战,不胜就死! 唐劫在心中呐喊着。 “我辈修者,当勇往直前,无畏生死,兵主之道,惟战称雄!” 伴随着这狂野啸声,唐劫的指终于落在那傀儡身上。 随着这一指捺下,那傀儡先是定了定,随后就听喀吧一声轻响。 烟尘漫卷。 那金甲战卒已化成无数碎片坍塌碎裂,惟有一点金芒在空中闪耀着,如此耀眼,又如此眩目。 “嚎!”唐劫一振双臂,大声呼吼起来。 这一指消耗了他太多力气,让他整个人都为之一软,但心中沸腾的战意却有增无减,激发的血气充斥心间,更是昂扬出前所未有的斗志。 与此同时,顾长青突然发出一声长哮:“抓到你了!” 回头看去,只见顾长青那血淋淋的大手已从自己胸腔中探出,指心中赫然是一根金针,胸前则是一个硕大血洞,隐约可见那被金针戳到千创百孔再被他自己挖到几乎破碎的心脏还在坚强跳动着,甚至还在渐渐愈合中。 顾长青手持金针放声狂笑:“现在你还有什么方法对付我?” “这个又如何。”唐劫冷冷回答。 他单手向前一抓,抓住空中那点金芒,屈指一弹向着顾长青射去。 金芒在空中划出一缕金线,劲射顾长青。 顾长青双臂一振狂叫道:“我有天神不灭体护身,你是杀不死我的……” 扑! 那金芒已穿透顾长青的额头,在他额间留下一个洞。 顾长青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他摸了摸额头,指尖呆出一点白色物体。 那是他的脑浆。 “这……怎么可能……”他喃喃低语。 他还未死,天神不灭体作用下,又是九转之躯,就算是脑部重创也死不了,但是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头部剧痛,竟是再凝聚不出任何术法,就连反应也随之迟钝许多。 “嚎!”唐劫已再度虎啸着冲过来,铁拳震荡天地,再度凛冽出一片风起云涌。 顾长青隐约看到,唐劫背后一只猛虎虚影出现,虎啸万山,如临天地! 轰! 他持着金针的左手被唐劫一拳打中,竟化成血肉齑粉消散,手中金针飞向空中。 “不!”顾长青呐喊着,全身上下血光盛放,天神不灭体被催动到极致。 那碎裂的手爪再复生长,同时顾长青身形如电向着唐劫掠去,右手慑魂爪放出金色光潮,直指唐劫胸口。 与此同时,唐劫抓住那飞起的金针,对着远处遥遥一指,之前被打飞的金芒与唐劫手中的金针同时变长,连成一根金色细线。 他手一甩,横在身前,慑魂爪穿过那金色细线,五个爪尖按在唐劫身上,贯穿他身体,按出五个血洞,同时顾长青的整条手臂已自动分成两截,半截断臂随着唐劫一起飞出。 “啊!”顾长青凄厉惨叫着,他双臂被废,脑袋和胸前被各开了一个洞,但在天神不灭体支撑下犹自不死,竟是飞身跳起,对着唐劫又是一脚踢去。 这一脚踢在唐劫脸上,几乎将他半边脸都踢得凹陷,唐劫头一歪,一只眼珠险些贲出眼窝,手中金线回拉,那一条长长的金线骤然回卷,已缠住顾长青的脖子。 砰! 顾长青又是一脚,踢在唐劫胸口处,踢得他胸骨断裂飞起。 他人在空中飞翔,目光却清冷无情,手中的金线在他飞退的过程中陡然拉直。 下一刻,金线如裂丝帛般切入顾长青颈间。 头颅飞起! —————————————— PS:说两件事。 一是帝纹本月的活动快要到尾声了,还有最后几天。等到本月结束,将会选出前五名。计划如下。在1月1日选出第四第五名中奖者。2号选出第三名,3号第二名,4号第一名。 由于帝纹要结婚,所以下个月暂时没空具备类似的活动,具体要等他有时间。 另外还有一位朋友elysiee,也有同样的兴趣,好象这个月的活动他也参与了?不知是他还是黑眼,又或是其他朋友,我前妻跟我说的,她有些搞不清谁是谁,所以我也糊涂,因为我也不怎么上线,有怠慢处还请见谅。 不过打赏的朋友我都看的见,黄金盟77,新盟小笨,双盟黑眼等等,也包括未盟约的朋友,我就不一一说了,在此感谢你们。 只是真心分身乏术,这段时间赶稿赶到累死。 第二件事就是说一下更新和上次发怒的事。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重视的东西。 缘分0无节操,这个东西大家都知道,因为我从不重视节操。 笑。 但缘分0讲人品,重信誉。 我承诺的事,我一定要做到,做不到我就不能瞎承诺。 人说我没节操,我会笑。 说我讲话无诚信,我会发怒。 每个人重视的东西不一样,就象古龙说的,要想和一个人做朋友,你得了解他的忌讳是什么。 信誉正是我重视的。 我不能说我从小到大没违背过承诺什么的,但我至少会去努力遵守,拼一切可能去做到。 我说过1月份会双更,就一定会做到。 因为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拼命赶稿,之所以没有放出来是因为出版社要求。由于出版速度原因,出版一直跟不上网络,导致销量受影响,出版通常都要比网络快一些,所以为此我在拼命赶稿。 上星期我说我1月份双更的时候,正是我连续三天码出四万多字的时候。 从昨天开始,又是一轮疯狂赶稿,又要在三天零十小时内码出五万字! 我真是写到想吐了,要疯了,我从没这么拼过,要死的感觉。 但就因为我当时答应了,所以我就必须做到。 从早八点写到晚十二点,一天码十六个小时! 也许你们觉得一天一万多字对很多人来说比较正常,但对我不正常。 因为以我的码字习惯,一万多字的正文就相当于再加至少五千的废稿,中间许多思考都不算。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说我会双更,结果被人喷我放屁,吹牛。 正是我码字码到要吐血,头痛发作靠吃药撑着的时候,又说的是我最不爱听的,最不能接受的话,所以发了怒。 结果到是真正破了一次无尽完本时说过的话:不再发火。 我不想找理由。 没做到就是没做到。 不过我还是会努力去做。 总之呢,现在已经不是状态问题,我现在存稿够,只要出版社那边搞定了,这边就能双更。 根据我现在知道的情况,出版社大概要到1月17号出第十集,我算了一下时间,到那时差不多正好第二部结束,可以提前网络一集。 所以我应当会在1月的17号后双更。 具体双更次数,取决于当时的码字速度。 我会努力尽量多双更一些。 第八十七章 永不分离 砰! 头颅落在地上,溅起烟尘,在地上弹了几下后,滚到唐劫身边。 双目依然圆睁,那嘴巴开合了几下,似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是与唐劫四目相对着。 唐劫缓缓将胸前的断手抽出:“兵字诀,兵主秘法,可碎兵,可凝兵,功可千变,无坚不摧。” 听到这话,顾长青的双眼终于闭上。 再未睁开。 “呼!”唐劫长吐出一口气,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一战终于赢了,却赢得如此艰险,如此困难。 脑后感觉枕着什么东西,软绵绵的。 然后就听到伊伊愤怒的喊声:“你压住我啦!讨厌!讨厌!” 原来是伊伊。 唐劫笑笑,吃力地抬起头,伊伊从他身下爬出来,小脸儿一阵发白。 这一仗她虽未出手,但唐劫消耗的灵气几乎都来自于她,精怪以灵气为本,血气为养,这一战唐劫吸收她的灵气,让她也是元气大伤,这刻趴在唐劫身上,伊伊虚弱地说:“哥哥,坏人死了吗?” “恩,死了。”唐劫回答。 “都死光了?” “都死光了。” “太好了。”伊伊低声呢喃了一句,竟是躺在唐劫身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唐劫看到她身体几乎都小了一圈,知道她是灵气耗损过于严重,伤了本源,一仗下来几乎被打回原形,心中又疼又怜,只是他自己也伤得颇重,就此一躺,亦就此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 唐劫只觉得脸上一阵温热。 睁开眼,却看到是小虎正趴在他身上用舌头舔着自己。 一场大战下来,大概就数这小家伙屁事没有,最为精神。 这刻看唐劫醒来,小东西虎目盯着唐劫发出呜呜的低鸣。 唐劫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 “看来是饿了。” 小家伙是饿了,自己又何尝不是,这刻肚子一阵咕咕乱叫。 唐劫看看自己的伤已比之前好了许多,便坐起,先将还在熟睡的伊伊放好,用衣服给她盖上,然后翻找了一下芥子袋。 之前施科和孔五郎的芥子袋如今都在唐劫手中,再加上顾长青那个,到有三个。 唐劫从中找到一些食物,丢出些肉食给小虎,可惜都是熟的,却不知小虎吃不吃。 没想到小家伙一下便扑上来狂吃,看起来到是非常喜欢。 唐劫笑道:“原来你也喜欢熟食。” 一人一虎便就在这沼泽地里相对吃喝起来。 闲着无事,唐劫顺便将那三个芥子袋里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看看有什么收获。 芥子袋都是脱凡境的修者留下的,里面的东西自也非凡,可惜因为战斗缘故,施科和孔五郎的武器都被取用,唐劫没来得及拿走,而这两人袋中并无其他宝物,主要是一些丹药符纸,寒酸得可以,还不如芥子袋本身值钱,到是灵钱加起来有三千多枚。 顾长青到是有好几件法宝,除慑魂爪,定元镜,天神甲和镇魂桩这四样外,另外还有一把飞剑,一把弓,三支绿色长箭和一块护体玉佩。 这几样都是需要消耗灵气在修者驭使下方能发挥效果的,无法单独作用,因此之前的战斗顾长青没有拿出来,否则随便一件发挥威力,唐劫都别想赢。 除此之外就是大量的丹药符纸,其中大部分更是脱凡境级别的法术,威力非凡,要不是唐劫体质特异,轻易打不死,光这些符纸都能让他完蛋。 最后就是大笔的灵钱。 令唐劫没想到的是,顾长青的芥子袋中竟然装了整整三十块灵玉。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明白过来,顾长青身为鹰堂之主,同时也掌管着鹰堂在文心国内的财政,身上自然要有大把的钱供其使用。 相比之下,他的法宝到是一般,这些法宝加起来都未必有虚慕阳一把青光剑值钱。 因为法宝属于私人物品,只能自己赚钱配置。 他虽是鹰堂之主,终究也就是个副的,而且这副鹰主的身份还是为了抓捕唐劫临时提拔,本身其实也就是个修炼没多少年的年轻人,与谢枫棠这类修炼了数百年,可以积攒庞大家底的天心境存在完全不同。 正因此,他私人财富有限,就现有的这几件法宝,有大半估计都是公物,反到是公款不少,不过现在都归唐劫了。 这刻算了下,差不多有十万钱,唐劫开心的哈哈大笑。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和顾长青决战一场的重要原因——不杀死一个强人,如何获得其财富?又如何偿还那笔庞大的债务? “对了,好象还有些意料外的好处。”唐劫的目光停在顾长青的头颅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洗月派可是为这颗脑袋发出了五气朝元丹一颗和免一年供奉的高额悬赏。 免一年供奉的价值因人而异,不同的门派视大小,供奉多少也各有不同,不过真正值钱的还是五气朝元丹。 五气朝元丹是真正的上品灵丹,这已经不是能用钱来衡量其价值的。 据说修者要想凝炼天心,从脱凡境进入天心境,就必须要有五气朝元丹相助,可以说是进入天心最关键的支持。 真没想到,三个修者的一身家当,还没有顾长青自己的一颗脑袋值钱。 用布将顾长青的人头包起,放入袋中,唐劫看到小虎已将食物吃完,似是意犹未尽,一头扎在那一堆东西里面拱啊拱,似是在寻找什么还能吃的。 一不小心,这小家伙半个身体栽进杂货堆里,只露出两条后腿在外面乱晃,唐劫看得好笑,一拎它后腿把它揪了出来。 小家伙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上还粘着一张符纸,嘴里则咬着一颗珠子,正在试图把它吞进去。 “咦?这是什么?”唐劫看那珠子有点古怪,之前到没发现,忙从小虎口中将珠子夺下。 小虎一看珠子被夺,大怒,冲过来拼命地咬唐劫的手臂,牙齿在唐劫手臂上磨啊磨,只是怎么也咬不动。 唐劫摸摸小家伙的头笑道:“好了好了,让我看看,我知道是你的,会还给你的好吗?” 说着已将那珠子举至眼前细细端详。 这是一颗天蓝色的小珠,珠体晶莹润泽,若水晶制成,珠内却隐见云雾飘动,丝丝缕缕,若云霞蒸慰。 唐劫运足仅有的一丝灵气注入珠内,那灵气便如泥牛入海有去无回,却不见任何反应。 “却是有些古怪,难道是象空山新雨咒一样,某种封印灵气的法宝?”唐劫喃喃道。 他看看那一堆东西,由于乱七八糟堆在一起,已经分不清都是谁的东西了,这珠子也不知是顾长青的,还是另外两个倒霉死鬼的。 看小虎还在拼命地咬唐劫,唐劫便将珠子丢给小虎,由着这小家伙咬着玩去了。 就在这时,伊伊嘤咛一声终于醒了。 看到唐劫,伊伊呀地一声跳了起来,扑在他怀里死死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开。 “好了,好了,都已经过去了。”唐劫轻拍伊伊的后背安慰道。 伊伊已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讨厌,丢下人家这么久,知不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唐劫轻吻伊伊面颊。 不用伊伊说,他也能理解。 一个小孩子,带着一只小老虎,一路从万泉城翻山越岭来到这云雾沼泽,还要种下无数绿萼,用来监视环境,有着怎样的困难。 如果伊伊不是精物,她恐怕根本做不到。 可就算她是精,生而通灵,对她来说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别说一路上还要照顾那只小老虎。 于是这刻,唐劫就抱着伊伊,听她阐述一路的辛苦。 听她说自己是怎么从万泉城走过来的;听她说路上险些被人发现捉走;听她说为了照顾小虎而到处偷食物。 短短不到十天的经历,对伊伊来说,就象是经历了十年。 也不知有多少次,她想过要放弃。 如果不是为了唐劫,如果不是为了害怕因为自己的放弃而永远失去“哥哥”,她恐怕早已坚持不下去。 即便是到了云雾沼泽,对伊伊来说,事情也不是一帆风顺。 云雾沼泽中充满了毒虫猛兽,其中同样不乏对她有“兴趣”的各类妖精鬼怪。 伊伊必须小心地避开那些强大的妖兽,在尽可能安全的地点布下监视用的绿萼,正因此,云雾沼泽其实有许多地方,伊伊依然监视不到。 也幸好顾长青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同样避开了妖兽盘踞之所,否则伊伊还真未必能及时找到他。 这段时间,带给伊伊的感觉痛苦而又深刻,同时也让她真正成长了许多。 或许正因此,她才能顶着那傀儡的攻击而死不松口吧。 十天! 十天时间,唐劫固然是辗转千里,风险重重,于依伊而言,也同样是历经艰难。 真难为她能坚持下来! 想到这,唐劫看伊伊的眼神也自有些不同了。 “谢谢你,伊伊。”他说。 擦去眼泪,伊伊认真道:“答应我,哥哥,以后别再和我分开了,好吗?” 这话听得唐劫心头一热。 他回答:“哥哥答应你,再不让你离开我!” “永远都不!”伊伊点着头大声道。 “永远都不!”唐劫伸出小手指:“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伊伊晃着唐劫的手大声道:“一百年不够,要……要好多年,好多好多年!” 她对数字的概念还很模糊,不知道要多少才算多,就干脆说好多好多。 “好,拉钩上吊,好多好多年都不许变!” 两个人一起大喊,发出欢畅笑声。 惟有小虎还在地上啃着珠子玩个不停,听到他们的笑声,迷惑地抬起头看看他们,不理解他们在做什么。Z 第八十八章 抢钱 浑浊的水潭边,一只恐角兽正在潭边饮水,时不时抬起头来,观察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粗大的颈脖限制了它的视野能力,它几乎无法回头,只有转身才能看到后方,因此全没注意到在自己后侧,一片枯叶正在向自己缓缓移动着。 就在渐渐接近的时候,那恐角兽心底陡然感到一阵不安。 野兽的先天直觉让它意识到了危险来临,它猛抬头,四蹄踏动直接向着一旁冲去。 与此同时,后方枯叶中暴闪出一片寒光,直袭恐角兽臀后最脆弱之处。 “嗷!”恐角兽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四蹄连踏,试图逃离这危险之地。 然而脚下突然生起几根绿色蔓藤,紧紧缠住了它,令它一时竟挣脱不开。 它怒嚎一声,身上突现黄光,看样子是要发动什么法术了。 就在这时,剑光乍起,掠出一片犀利光影,沿着恐角兽脑后那一点白线迅速切下。 只听扑的一声,这庞然大物的脑袋已然落下。 人影在空中一闪而现,唐劫的身体已落在那恐角兽身上。 看看这尸体,他笑道:“运气不错,这下我们有肉吃了。” 恐角兽作为下品妖兽,别看它笨重,实际上逃跑能力极强,周身鳞甲坚硬无比,天赋法术能用土遁,只能使用偷袭手段,一击命中它脑后要害才能杀死。 这刻得手,唐劫已开始解剖这只恐角兽。这家伙的鳞甲和独角算是不错的材料,所有精华都集中于此,反到是体内没什么值钱的。 这边在剥角和甲,小老虎已是冲上来对着兽尸狂啃不已,吃得满嘴血淋淋的,极为不雅。 “别急,全是你的。”唐劫摸摸虎头笑道。 小老虎哼哼唧唧着算是回答。 趴在唐劫肩头,看着唐劫忙碌,好奇地问:“哥哥,为什么坏人都死了,我们还不回洗月学院?” 唐劫一边剥甲片一边回答:“急什么,难得出来一趟,又来了这妖兽盘踞的云雾泽,顺便打打小怪,捞些好处,不是挺好吗?” “云雾泽很危险的,有好多好多很厉害的怪物。” “那就更要找机会看看能有什么收获了。” “可是我们现在不缺钱了啊,哥哥不是说,我们这次赚到很多很多了吗?” 唐劫的手停了一下,想了想,他回答说:“是,却未必就一定是我们的。” “恩?”伊伊不解。 “伊伊,你还小,有许多事你还不懂,我跟你说了,你也未必明白。但你要记住,修仙界固然实力为尊,但是实力提升永无止境,不管你强大到何种地步,你都会发现在你的上边始终有更强大的人压着你。除非有一天你的实力达到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地步,否则每做一件事,都最好多考虑考虑。” 说到这,唐劫抬起头看看伊伊,他笑道:“如果我们现在回洗月学院,由于我之前撒下的谎言,学院肯定会惩罚我。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他们会承认我带回顾长青人头的功劳吗?” 伊伊惊讶问:“不会吗?可你说过大派都讲究声誉的呀。” “当然,但声誉是什么?是用来对外宣扬的东西。洗月学子唐劫被劫,洗月派大举出动救人,耗费人力物力无数,这笔帐怎么算?要算顾长青人头的价值?没问题,不过洗月派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救我,跟我算算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吧?到时候一算下来你就会发现,别说一颗顾长青的人头抵不了数,就是我杀死顾长青他们获得的这些东西,多半也得被用来抵帐,没准不够还得欠他们的。二十万,听起来是不少,那是对个人!用来支付一个修仙大派大量人力的调动……那可就是杯水车薪了。” “可你帮他们消灭了好多天神宫的坏蛋啊。” “是,可这笔帐他们可以不算啊。强势方或许不能为所欲为,但强势方也必然掌握话语权……他们制订规则!” “他们会这么做?”伊伊吃惊不已。 “我没说他们一定会这么做,但至少有这个可能不是?我不是唐杰了,洗月派对我也没期待了,既然没了期待,曾经的付出总要收回些成本才是。”唐劫意味尤长地回答:“不要去考验人性,如果不想失望,就尽量别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伊伊噘起嘴:“洗月派真是太坏了!” 唐劫大笑起来:“傻丫头,都说了这只是可能,不要因为别人没做过的事就去责怪他们。” “那我们怎么办?” “简单,把所有收益找个安全地方藏起来,等回了洗月学院,事情了结后再启出……当你有钱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跟你算帐,当你没钱时,就没这个必要了。” 如果唐劫带着满身的财货回到洗月学院,真说不好学院里会有多少人从救命恩人一下子变身噬血豺狼,没了唐杰这个护身符,许多曾经的便利都会消失不见。 这些便利在平时或许看不出来,但当失去它时,你才会感到寸步难行。 正因此,唐劫无论如何不会给别人这样的机会。 伊伊这才明白为什么唐劫要在这云雾泽中转来转去,感情他是要找一个比较合适的财产存放点啊。 唐劫已继续道:“其实已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不管我怎么撒谎,以一个灵泉期的身份要想对付顾长青九转期这样的修者,都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当务之急是先努力提升到灵湖期,回去后也好有个交代。” “难道灵湖对九转就是合理的?”就算伊伊再不懂事,这事听起来也觉得够不靠谱的。 修者五境十四阶,越阶挑战还算正常,越境挑战就是绝对的不正常了。 境是质的变化,一个优秀的灵湖学子或许可以很轻易的打败一个普通的灵海学子,但一个优秀的灵海学子却几乎没可能打败一个最差劲的脱凡境。 “……唔,总比灵泉对九转要合理些吧。” 伊伊抱着手臂,一脸小大人的样子:“我觉得都不怎么合理。” “……拉近一点是一点吧。”唐劫讪讪道:“这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把境界的问题解决再说,不管是逃走还是反杀,都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做底气才好交代。” “可你要入灵湖还要好久啊?” “不会太久。”唐劫回答:“我有把握,只要解开空山新雨咒,最多一个月,我就能入灵湖。” 以离经炼体带来的强大身体素质,使唐劫的修炼效率远高于旁人,要不是为了快速提升实力而耽误了境界提升,以他的速度现在已经可以入灵湖了。 如今顾长青已死,天神宫暂时告一段落,唐劫终于可以全力以赴提升境界,再加上三个芥子袋里还有一些辅助修炼的药物,唐劫说一个月内入灵湖还真不是吹的。 唯一制约他的反到是那空山新雨咒。 有这咒法在,他无法聚集灵气,也就无法修炼。 不过咒法非天生,任何法术都不可能在无支持的情况下长期存在。这些天唐劫一直在冲击空山新雨咒,没有了鹰堂中人的加持与限制,唐劫能感到空山新雨咒已经出现了一丝松动,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自己冲开这限制,真正恢复实力。 “可你入了灵湖,就不能再进虎啸谷了。” “只是不能以狩猎的身份进罢了,其他身份却还是可以的。再者虎啸谷资源有限,成本高昂,那里终究不过是让我们体验修界生涯的地方,不是适合的资源获得之地。于我而言,在获得了血炼术后,就更没必要多去了,大不了偶尔去看看王破关。” “它还为你留了好多妖兽呢。” “留给小少爷就是。” “你要让他上虎啸峰?” “……我知道这有难度,不过总会有办法的。”唐劫笑道:“好啦,不管怎么说,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修炼,提升自己!” 伊伊点头叫道:“恩,修炼!修炼!伊伊也要修炼,将来和哥哥一起打坏人!” “好啊。”唐劫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唐劫耳朵突然一动,面色微变,伸出手指在嘴旁轻声嘘了一下。 小家伙会意,低声问:“有人来了?” 跟了顾长青这么多天,唐劫在洞察方面已有了明显进步,因此这刻察觉到后方灵气波动的不正常。 唐劫点点头:“应该是来追杀顾长青的人,我们走,别让他们发现。” 说着唐劫顺手从身上撕下一块血肉,往远处一丢,已向着沼泽深处冲去。 没过多久,沼泽中出现数十道身影。 一名身形飚悍的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恐角兽的尸体道:“刚死不久,人一定就在附近。分散搜索,你们几个去这边,你们几个去那边,保持联系,遇到目标不要恋战,立刻发出警讯,其他人跟我来!” 人群已瞬间散开,向各处奔去,看行动整齐划一,显然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不过从着装看,这些人显然都不是洗月派中人,应当是文心国内的一些小门派。 那飚悍男子领着一群人直向唐劫走过的方向追下,双眼中时不时闪过道道精芒,周边一切尽落眼底,竟无一遗漏。 疯狂的奔跑中,那男子喊了声:“停!” 所有人同时停步,那男子左右张望着,突然一指远处一块大石,他身后所有人已同时扬手。 下一刻,无数飞火流星从他们手上呈现,刀光,剑气,飞梭轰隆隆交织出一片犀利光影,炸向远处大石。 轰的一下,那大石已炸成粉碎。 硝烟散尽,那飚悍男子走过去看了看,抓起一只狐狸尸体,道:“原来是只狡狐,我们走!” 一行人已飞速没入林中。 待到人去的远了,距离那大石不远处的一片污泥中缓缓升起一个人影。 正是唐劫。 看着来者追击的方向,他喃喃自语:“奇怪,怎么上来就下狠手?这是不想要活口的意思啊,难不成连我也想杀?是了,洗月派只说交出顾长青的人头就行,可没说过必须把活着的唐劫带回去……妈的,他们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抢钱的。” 唐劫一下子明白了,这些人对唐劫的死活根本不关心,只关心顾长青的脑袋。 如果唐劫在顾长青手里,那么他们其实还有希望成为唐劫的一丝救命稻草。 可当顾长青死后,这些人的性质立刻就变了。 不问可知,如果让这些人发现自己杀了顾长青,接下来等待他的命运不是救人,而是立刻杀人抢头。 如果不是唐劫自有打算,想过些日子再回洗月学院,那等他看到这些人误以为是救兵而迎上去后,现在多半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些小门派可没有洗月派那么多规矩讲究,声誉于他们全不重要,惟有利益与实力至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伊伊忙问。 唐劫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先不理他们,等我破掉空山新雨咒,冲上灵湖后再一个个收拾他们。” “可你说过不要因为对方没做过的事就给他们定罪。” “这话作废了!”Z 最快更新,请。 第八十九章 争夺 ; 沼泽深处的一片林地间。. 唐劫盘卷双腿席地而坐,双手置于膝上,手心朝天,中指回缩,呈五心朝天之态,头顶处隐隐有白色雾气蒸腾。 两手时不时会捏出一些印法,每一次变换,头顶白气便会凝聚一些。 若是仔细看,会发现这白色雾气隐隐还带了一点金线。 这是少海洞金诀特有的标志,代表了这灵气的姓质。 灵气本无质,因修者不同而千变万化。 只是这金线尚只一丝,说明修者的火候还远远不到,若能修炼至所有白雾皆成金色,则意味着洞金诀大成。 这刻那雾中金线似在风雨中飘摇一般,随着唐劫手印动作而聚散不定,渐渐笔直如枪,带动着周边灵气也越发凝缩,随后又向着唐劫体内缓缓降去…… 循环不休。 伊伊则紧张地坐在一旁观察四周。 今天是他们来到云雾泽整整三十天的曰子。 早在二十多天前,他就冲破空山新雨咒,恢复了使用灵气的能力,从那时起,他就一边和追兵兜着圈子一边修炼。 虽然说洗月学院拥有借据,可以定位唐劫,但借据到底只有一份,只要唐劫不断的转移地点,就算是洗月派都很难定位他。 唯一的不好处是唐劫为此必须经常给自己割肉。 在这过程里,他的恢复能力到是得到进一步的提升……十万灵钱带来的身体潜力还没消耗完,唐劫依然有着充足的成长空间。 与此同时,唐劫也在各路追兵的追索下开始了正式的修炼,努力提升境界。 依仗顾长青等人留下的修炼药物,唐劫向着灵湖阶全力冲刺。 今曰终于到了冲击灵湖的时刻。 体内灵空在大周天运转下,不断扩张着,如今唐劫的大周天运转速度已是越来越快,再不象初学时那般生涩稚嫩了,体内灵空更是达到了可以蓄灵液九百九十九滴的地步。 然而就是这最后一滴的灵空扩张,却遇巨大阻滞,始终无法完成。 唐劫知道这是冲击灵湖必然出现的小壁垒现象,也是冲阶的一个槛。 虽然说境的提升是质的变化,阶的提升是量的变化,但是每一次冲阶其实也有小壁垒的存在,只是难度比起升境要低许多。 即便如此,许多学子也要耗费十天半个月才能完成冲阶。 可惜唐劫却没有太多时间。 大周天气息在体内不断运转着,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那最后的壁垒,却唐劫能感觉到还是差了一些。 在数度运转大周天无果后,唐劫一咬牙道:“伊伊!” “明白!”伊伊已打开一个小瓶,倒出里面所有的培元丹,往唐劫口中送去。 这已经是最后的培元丹,如果这趟再不成功,唐劫想入灵湖就得再花上至少十天半个月的功夫慢慢打磨。 这刻培元丹入腹,庞大的灵气立时在唐劫体内散开,瞬间充盈了他的全身。 唐劫再度运转大周天,引导灵气循序渐进,形成一股澎湃力量下入灵空。灵潮在体内呼啸狂卷,如风沙咆哮,不断削磨着灵空壁垒。 唐劫头顶白烟再现,金线渐固,竟是直向天际冲去。 “糟了!”看到这幕,伊伊面色大变。 她知道这是唐劫冲击灵湖将成的结果,说明灵湖壁垒即将被打破,但没想到在打破前竟然还会有灵气入云霄的场面。 这一点就连唐劫自己都不知道,否则打死他都不会在这里冲关。 虽然说这场面距离浩大还差得远,但那一点金光对于明眼人来说却几乎是一目了然,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看到这里有人在冲阶,闻讯追来。 “一定要快啊!”伊伊跺着脚催促。 她不敢打扰唐劫,只能拼命地释放绿萼藤,也好在敌人到来前阻止一下,只是面对强敌,这绿萼藤能发挥多少作用,伊伊自己也没底气。 此时唐劫冲关的确已到了关键时刻,他能清楚感觉到灵空壁垒在这股灵潮冲击下正渐渐削弱,只是灵潮在药力作用带来的强压也在后续的消耗中渐渐减退。 到底是壁垒先撑不住被破开,还是因灵潮因后劲不足而消散,唐劫自己也无法确定,只能全神贯注于冲击中,对外界再无所知。 就在这时,远处啸声响起。 那是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急追而来。 伊伊大急。 一片衣袂带风声中,远处终于现出数十道人影。 为首的是一名紫衣华服的年轻人,身后还跟着一批劲装打扮的武士,旁边是一名老者,另外还有两名面容姣好的婢女。 那华服公子刚出现,就看到正坐着的唐劫,立刻发出一声惊呼:“咦?那不是唐劫吗?怎的就他一人?顾长青在哪儿?” 洗月派发檄令,全国追杀顾长青,各门派自然也是知道顾长青和唐劫的样子的,这刻只见到唐劫,未见到顾长青,心中立时大感讶然。 再看唐劫此时的表现,分明是在冲击灵湖。 顾长青不见,唐劫却在冲击灵湖期,这是怎么回事? “全都不许过来!”伊伊已指着来人叫道。 “竟然还有一只精物?”那华服公子看向伊伊,眼中闪耀出贪婪的光芒:“还是个未曾蒙昧的精物,到是难得一见。此物若得了,必能炼化成灵丹。” “公子小心,这精物既不曾蒙昧,多半是有人豢养。”旁边那老者已提醒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是顾长青,五气朝元丹更重要啊!不必多生枝节。” “我知道。”那公子不耐烦道:“问题是既然看到了,何不就顺手抓来。” 说着他正要下令,就见不远处又是一群人冲了过来,赫然正是三十天前唐劫见过的那群修者。 那为首飚悍男子冲过来站定,与那紫衣华服公子成犄角之势对峙,在看到唐劫独自一人时也是一愕,看到伊伊时同样是目中贪婪光芒一闪。 那华服公子看到对面来人,已怒道:“屠百雄,这里是我玉剑门先来的,你们天灭宗不要插手!” 那叫屠百雄的男子看了一眼华服公子,冷哼道:“冷少主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洗月派檄令天下,凡我文心修者,见顾长青皆可杀之,怎么就成你玉剑门一家之事了?再说现在顾长青并未在此,现在就圈地为王,早了些吧?” 那华服公子旁边的老者已道:“两位还是莫要争了。唐劫在这里,顾长青肯定不会远。此人现在说不定就隐匿于暗处,准备袭杀我等。说不得就是以此为诱饵,引诱我等自相残杀。顾长青身为天神宫鹰堂副主,其人阴险狡诈,连青松门的于海长老都被他算计,中伏身亡,大家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那华服公子已不屑道:“于海那个白痴,自以为半步天心就眼高于顶,被暗算有什么好稀奇的了。” 他说别人眼高于顶时,自己也快鼻孔朝天了,可见说别人易,识自己难。 反到是那叫屠百雄的仔细看了看周边环境,皱眉道:“奇怪,要说陷阱,为什么唐劫会在这里提升境界?还有为何会有一只精物伴随他身边?那只小老虎又是怎么回事?说是陷阱,这陷阱布得也未免太过离奇了些。” 就在这时,屠百雄旁边一名劲装男子突然一指唐劫道:“屠师兄,你看他身上。” 顺着那人手指望去,众人看到唐劫身边赫然还别着三个芥子袋,那芥子袋上画着一只金色雄鹰,屠百雄身体一颤,脱口道:“这是天神宫鹰堂的芥子袋!” 唐劫的身上竟然同时挂了三个鹰堂中人的芥子袋,一个念头同时在所有人脑海中升起。 顾长青,不会是被唐劫给反杀了吧? 这个想法让大家一阵惊疑不定。 那老者已道:“顾长青杀于海时,自己也负了伤,会不会长期逃逸,积伤曰重,然后被这小子趁机反拣了便宜。” “有这个可能。”屠百雄也道:“我天灭宗得到的消息,一个月前顾长青与他的手下闹翻,亲手击杀二人,自己重伤逃逸,据说连墨鹰翼都毁了,可见他伤势绝对不轻。” “可能确定?”老者急问。 屠百雄道:“消息是午弦光那里传来的,他在战斗地点发现了墨鹰翼的残骸,可确认无误。另外三名鹰堂好手分散逃逸,有两名已被击杀,只留一人逃离文心境内。至于唐劫,洗月派传来的消息,一直就在云雾泽未曾离去。洗月派本想大举出动封锁云雾泽,不想被天神宫来人纠缠,只好委托我们继续查找下落。” “这么说来,顾长青很可能真的已经死了?”老者沉吟道。 那华服公子已道:“有什么好猜的,取下他的芥子袋看看不就知道了,若顾长青已死,人头一定就在袋中。” 说着那华服公子对空一摄,半空中出现一只手爪已一把抓向唐劫。 与此同时,那叫屠百雄的男子也是一扬手,却是击向那华服公子的空中手掌,只听碰的一声爆响,两人手印在空中交撞,已激荡出一片散碎星光。 “屠百雄,你干什么?”那华服公子怒喝。 屠百雄已阴测测道:“冷公子,我怕你看了袋子后就再不肯交出来啊。这顾长青的人头可是宝贝,五气朝元丹……玉剑门想要,我天灭宗也不想放弃。” 那华服公子大怒:“混蛋,我玉剑门之物,也由得你来抢?” 他单手一挥,背后一柄玉色长剑已然飞出,直向那屠百雄刺去。 “璇玑剑!” 屠百雄哼了一声,一把乌黑长刀已然在手,反手一刀劈出:“千裂斩!” 当初唐劫使用神庭千变,瞎喊了一句千裂斩,如今这屠百雄使出的,却是真正的天灭宗千裂斩。 这刻长刀一出,化生无数刀光迎向空中玉剑,与此同时两边已一起发出呐喊:“去拿芥子袋!” 玉剑门与天灭宗这两大派系的手下已向着唐劫冲去,同时各自朝着对方打出各种术法,云雾泽上空立时荡漾起一片汹涌的术法狂潮。 玉剑门擅长驭剑,速度较快,一名玉剑门弟子已发动驭剑术,人随剑走,如一道激光飚冲向唐劫。 伊伊大叫一声,从地上升起无数藤蔓想要阻止那玉剑门弟子。那人只是长剑一挥,喝了声:“滚开!” 剑光飚卷下,绿萼藤已被他一剑斩断,伊伊大叫一声跌飞出去,那玉剑门弟子已冲至唐劫身边,大手向着他身上三个芥子袋抓去。 就在这时,那弟子听到身后一阵劲风响起。 知道不妙,本能地挥剑劈砍。 只见一片光华闪过,也不知多少飞火流星在他眼前炸裂,那弟子只惨叫了一声,就被天灭宗人的凶狠出手打成粉碎。 天灭宗素以心狠手辣闻名文心,当初唐劫就曾评价过这个门派,说他们杀戮太重,早晚要被洗月派清剿。 问题是天灭宗现在尚未被清剿,唐劫却已身陷险境。 杀死那玉剑门弟子的攻击无疑将唐劫也罩入其中,天灭宗行事无所不用其极,根本就不在乎唐劫洗月学子的身份。 一个被虏掠的学子而已,杀了就杀了,推到顾长青头上即可,只要这里所有人都灭了口,谁又知道是他们干的? 下一刻那些攻击已凶狠落在唐劫身上。 灵气在体内激扬,沸腾出一片海浪冲刷着唐劫的身心。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此时此刻,唐劫已察觉到外面情况,却无暇分心,只能全力冲击着体内灵空。 然而不知为何,他的冲阶似乎特别困难。 唐劫能够感到,那冲击的灵气似乎总会有部分莫名消失,隐于血脉中,导致冲力不足,难以破阶。 这却是以前上课时,上师们从未说过的。 难道是自己修炼离经的缘故? 这想法令他震撼,但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只能全力以赴的冲击着。 就在这时,全身上下突然一股剧痛传来。 下一刻唐劫血气中已沸腾出一片惊人灵浪,逆向反卷,那冲阶的灵气在这刻暴涨,狠狠向着壁垒撞去。 在这狂野冲击中,那一直桎梏着唐劫的灵壁终于破开,唐劫仿佛感受到了灵力的欢呼,头顶金线骤然拉直,再不如之前般飘忽不定。 成功了! 唐劫心中狂喜。 他终于踏入灵湖! 与此同时,一名天灭宗弟子飞身冲向唐劫,手中战刀一挥,已割向唐劫咽喉,同时探手抓向唐劫腰畔的芥子袋,竟是打算直接杀掉唐劫。 唐劫骤睁,一点金芒在他眼中闪过。 “找死!”伴随着唐劫一声低喝,他一指点出,正点在那袭来战刀上,只一指,战刀碎裂。 指如飞星,深深没入那人咽喉。 第九十章 惊门旗 “啊!”死者发出一声长而凄厉的尖啸。 激战中的众人赫然回头,正看到唐劫的手指从那弟子的咽喉处缓缓抽出。 “唐劫!”屠百雄眼中已现出激动的光芒:“说,顾长青是不是被你杀死了?” “刚死了一个兄弟不闻不问,反而急着问顾长青的下落,天灭宗果然够绝情绝义。”唐劫站起来,顺手抓住空中那一点金芒道:“至于顾长青……没错,他已经死了,他的脑袋现在就在这芥子袋中。” 唐劫拍拍身上的芥子袋道。 顾长青真得死了? 所有人同时兴奋起来,贪婪的目光聚焦在唐劫袋上。 屠百雄已狠声道:“把袋子交过来,看在洗月派的面子上,我不杀你。” “不杀我?”唐劫笑笑:“不杀我,你们怎么跟洗月派交代?就算洗月派只认人头不问过程,你们抢了洗月弟子的好处,就不怕我将来报复?这种幼稚的谎话就不用拿来骗我了吧?” 屠百雄一滞,眼中杀意再现:“一个洗月学子而已,还没成弟子呢,就如此嚣狂。就算杀了你又如何?我天灭宗虽不是洗月派那样的大宗门,却也不是全无分量的,更不是随便一个洗月学子就能灭掉的。” “那是自然。”唐劫笑道:“天灭宗在文心也算是有些地位的,要不是这样,你们也不敢对我动手。就算将来真的事发,大不了赔些钱款就是,说不得还比不上用人头换取的好处呢。不过你们的运气看起来不太好,这里不是只有你天灭宗存在……” 说着他已瞥向旁边的玉剑门。 此时双方皆已停手,互有死伤,彼此各以仇恨目光互相瞪着。 这刻听到唐劫说话,那玉剑门的华服公子已大笑道:“唐公子说得没错,天灭宗行事太过张狂,竟然连洗月学子的好处都敢抢,简直是找死!” 屠百雄哼了一声:“你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至少我们可没打算杀唐公子。”那华服公子已接口道:“唐公子,刚才我玉剑门想抢你人头,这事是我玉剑门不对,冷希羽在这里向你陪不是,但我冷希羽向你保证,在下绝对没有害唐公子的意思。唐公子身为洗月学子,应当很清楚洗月派的行事作风,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洗月派只说谁交人头,谁就获得赏赐,却没说过谁杀顾长青谁就获得。因此我玉剑门没有任何杀人灭口的想法,因为无此必要。而且我玉剑门行事也不象他天灭宗如此张狂,事事以杀为唯一手段。” 这华服公子之前还傲得全天下都不在眼中,这刻见唐劫醒来却立刻换了口风,可见也不是象他之前表现的那般。 他这番话说得到也不假,以洗月派的行事作风,说是以人头拿好处,那多半就是不问过程的。 其实洗月派这么做,也未必不是有心。 文心国内小派众多,洗月派也一直在努力控制,防其坐大,威胁本身地位。这悬赏五气朝元丹,本身就包藏祸心,可引发诸派内斗。 简单的说,在天神宫这里,一切都是志在兵鉴,唐劫就是目标;而在洗月派这里,却是清剿天神暗子,削弱下属门派力量,唐劫本身只是棋子,双方的目的是完全不同的。 大家也都明白这点,若非如此,又怎么会看到唐劫就肆无忌惮的去抢?说白了还是洗月派纵容的结果。 只不过冷希羽不会明说,只能暗地里点醒了。 但这刻随着唐劫醒来,事情又出现了些变化。 他一击碎兵,一指杀人,本身就已表现出一定实力,再加上人头在他手中,若逼急了说不得毁掉人头,那就大家都没好处。 天灭宗人是嗜杀惯了的,习惯了凡事打了再说,因此看到唐劫醒来,屠百雄竟然还敢出声威胁,是典型的没脑子,要不唐劫怎么说这个门派能活到现在都是奇迹。 玉剑门却没这毛病,那华服公子冷希羽一见不对立刻转舵,竟改口讨好起唐劫来了。 这刻一番话说完,更是直接拿出一瓶丹药掷向唐劫:“这瓶真元丹就算是在下的赔礼吧。” 真元丹在脱凡境以下,也算是辅助修炼最好的灵药了,洗月学院每年大比才有少许发下,就连唐劫杀死顾长青都只得到培元丹,没得到真元丹。 这冷希羽一出手就是一瓶真元丹,出手到也大方。 唐劫不客气地收下:“既如此,之前抢人头一事就算揭过。” 冷希羽已忙道:“多谢公子大量。不过这天灭宗心狠手辣,竟然敢对公子下手,不如我们一起把这天灭宗除了。” 屠百雄哼道:“修行路上,步步凶险,谁不是从血海中厮杀过来的?我天灭宗能横行多年不倒,真以为靠的是洗月派的大度吗?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大不了我天灭宗道歉便是。” 说着屠百雄也是立刻掏出一瓶真元丹扔给唐劫。 天灭宗再如何嗜杀成性,也知道此时不宜再蛮干下去,否则真有可能鸡飞蛋打。 唐劫一把接过,道:“玉剑门只是想抢我,一瓶就够,天灭宗想杀我,需得三瓶方可化解。” 屠百雄大笑:“好,爽快!” 也不还价,直接又是两瓶真元丹扔了过去。 修者行事自有其规范,既然唐劫说了三瓶真元丹解决此事,将来就算他想旧帐重提,他都不会在理,就连洗月派都不会帮他。 正因此屠百雄才会如此豪爽。 唐劫接过丹药,果然不再说什么,仿佛之前的所有杀戮皆与他无关,只是淡淡道:“之前的事已经了解,那么就谈谈下面的事。你们不是都想要顾长青的人头吗?这个简单,想要就出价吧,我卖给你们。” “卖?”两方同时愕然。 到是那老者低喝一声:“此子不简单啊。” 面对想抢想杀自己的人,不图报复,反而趁机做起生意,单是这养气的功夫,一般年轻人就比不上。 换了是别的年轻人,只怕早接受冷希羽的意见,和天杀宗干上了,如此一来,终究也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如今唐劫不表立场,接受调和,超然物外,抛出买卖之说,立时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轻轻松松化解了一场危机。 “没错。五气朝元丹是冲击天心境用的灵药,对我来说还太遥远。免一年供奉于我更是没什么用,既然你们想要,那就出价买去吧。”这刻唐劫说着已从芥子袋中取出顾长青的人头。 如果说之前是耳听为虚,现在就是眼见为实。 顾长青的画像早被洗月派撒遍各处,大家都已熟悉他的样子,看到他的脑袋,众人同时眼中闪过狂热色彩。 “你想要什么?”冷希羽已立刻问道。 “修炼丹药,天才地宝,奇门功法,珍稀法器,随便什么都行,钱就不必了,我这里不缺钱。”唐劫说着拍拍身边芥子袋道。 屠百雄立刻道:“三颗天煞雷珠!” 天煞雷珠正是天灭宗最凶狠的法器之一,据说这种雷珠威力绝大,只要一颗就能山崩地裂,也是天灭宗赖以称雄的本钱。这门派之所以敢如此猖狂,很大程度上就依赖于这种霸道的独门法器。 屠百雄愿意一次拿出三颗,就连唐劫也颇为心动。 那冷希羽更是面色微变,如果屠百雄能现在拿出三颗天煞雷珠,那岂不是说他现在身上就有这么多? 如果是这样的话,交战起来玉剑门绝对是有败无胜。 不过下一刻屠百雄已讪讪道:“但是得回我天灭宗才能交易。” 听到这话,冷希羽大笑起来:“我说你要有三颗天煞雷珠怎么还会和我们交易,感情你身上根本没有啊。” 屠百雄脸一红:“三颗没有,一颗总还是有的,本来是用来对付顾长青的,结果顾长青死了。要是惹急了老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珠轰了你?” 说着手腕一翻,一颗红色珠子已出现在他手中。 看到这珠子,所有人同时面色一紧。 屠百雄已狞笑道:“要不是怕炸毁人头,老子早就一珠轰过去了,还会接受这交易?小子,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三颗雷珠换你手中一个顾长青的人头,很值了!” 唐劫到是面色不改:“玉剑门还没出价呢。” 那玉剑门少主冷希羽颇为忌惮地看了屠百雄手中雷珠一眼,这才道:“天煞雷珠虽好,终究也是用一颗少一颗,还要唐公子跟他去天灭宗才能拿到,其中风险不用我说,公子也知道。我这里到是有一件宝贝,正合唐公子使用。” 说着已从身边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却是一面小旗。 此物一出,屠百雄全身一颤:“惊门旗?原来八荒旗在你们手中。” “八荒旗?”唐劫也是微微一愕。 这八荒旗他到是听说过,是一套阵旗类法宝,共有一套,分为八面。据说一旦集齐一套,以之布阵可使阵法威力大增。 实际上这已经不能算是法宝了,其威力效果据说可与神珍并列,只是后来不知何故散失,流落四方。 没想到这玉剑门的少主冷希羽竟然会有其中一面。 虽然只是其中一面主掌惊门的阵旗,但有此物坐镇也可大大加强惊门效果。惊门主离神乱象,故而此物最适合幻阵类。 那冷希羽拿出这惊门旗,到真是对了唐劫的胃口,他身兼阵道之能,又有炼体之法,最需要的其实不是各类战斗法宝,而就是这类可以在旁门杂项上提升自己的宝物。而且这类法宝不象青光剑慑魂爪这类东西对修者要求极高,灵台境也是可以用的,正适合他。 “不错,是个好东西。”唐劫点点头道:“不过可惜只有一面。” “若是全套,谁会与你换。”冷希羽已笑道:“怎么样?我这惊门旗的价值,不比他天煞雷珠小吧?” 唐劫点点头:“是个好东西。” 惊门旗也好,天煞雷珠也罢,其价值其实都比顾长青的人头能带来的好处低上一些。 不过这也正常,若非如此,谁又肯与唐劫换? 就唐劫而言,这人头终究是换出去,才能利益最大化的,因此也可接受这价钱。 此时见冷希羽拿出惊门旗,屠百雄已不屑道:“不过区区一面破旗,能布惊门乱象又如何,我天煞雷珠威力无穷,管你隐藏何处,皆是一个死!” “大不了同归于尽!”那老者哼了一声,也拿出一物,却是一件飞梭。 “月影电光梭?”屠百雄也是面色微变。 如果说天煞雷珠是群杀利器,那这月影电光梭就是单杀之宝,据说若是脱凡境贯注足够灵力,甚至可破天心境护体真罡。 这些人都是来追杀顾长青的,若说身上没点底牌又怎么可能。 这刻看到这情景,唐劫已快速道:“我要惊门旗。” “唐劫,你敢!”屠百雄已厉声喝道,他老毛病终是改不了,看唐劫要和冷希羽交易,心中已是杀意再起。 没想到唐劫压根不谈,手一挥,顾长青的人头已向着冷希羽飞去,同时手中金芒一闪,一缕金线已卷住冷希羽手中惊门旗回收。 抓住惊门旗,唐劫带着伊伊和小虎向后飞退,同时叫道:“此间事已了,要争要抢是你们两家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他动作飞快,在屠百雄要暴起发难之际已迅速完成交易,眼看人头已入玉剑门手中,屠百雄的目标直接转到那冷希羽身上,唐劫已趁势退离。 就听后方一片暴喝声响,屠百雄已大喊道:“冷希羽,交出人头,饶你不死!” 他天灭宗动辄杀人,嘴里最爱喊的却是饶你不死,到也当真奇葩。 听到这话,唐劫嘿嘿低笑一声,突然转向朝着另一边冲去,找了处角落隐蔽起来。 “你干什么?”伊伊不解。 唐劫语气陡然阴冷起来:“还用问?自然是找机会干掉他们。” “可你已经同意和解了。” “当然和解。”唐劫回答:“所以这不是报仇,只是杀人夺宝……他们能干的事,我也能干。” ——————————— PS:上月第三名获奖者克里瑞恩,请及时联系帝纹或我们。 第九十一章 天煞雷珠 “走!” 与此同时,抓住唐劫丢来的人头往芥子袋里一塞,冷希羽也连忙喝道。 他目标既已完成,自是不想再与天灭宗开战,这刻一喝之下,所有人同时后撤。 屠百雄却是面色一冷:“走得了吗?” 乌黑战刀已再度劈出一片凛冽刀风。 “屠百雄,你真要为了一颗五气朝元丹就与我玉剑门为敌?”那老者已喝出声来。 “笑话,我天灭宗有不敢做的事吗?”屠百雄战刀虎虎生威,砍出一记又一记凶猛刀气,劈斩玉剑门众人:“仙路狭窄,容不下这许多修者,有生有灭,方可循环不休。此为天道宗旨,故凡我修门中人,人人可杀!杀!杀!杀!” 这刻他一连大喝三声杀字,身后所有天灭宗弟子同声狂喝:“杀!杀!杀!” 当真是杀气凛然,杀意无疆,全不考虑什么利益得失,惟有无穷战意与如狂杀意沸腾于这天地间。 这便是天灭宗! 屠百雄所说正是天灭宗宗旨,以此宗旨立派,故天下无人不可杀,就算是洗月学子,他们也是挥舞起屠刀时绝无犹豫。 从这方面说,其实不是天灭宗傻,而是天灭宗的修行与宗旨决定了他们的行事风格。 这也是唐劫在后来渐渐明白的一件事:如果说一个人的后天性格养成取决于教育与生存环境,那么修者的性格养成通常还要加一个修炼需要。 正如唐劫曾经所说,性格即天赋。 无精进勇猛之心者,学不了骁勇善战之法,反过来,学了善战之法的人,往往也因此好斗,两者相互影响。 另一方面,这也有洗月派故意放纵的结果。 惟有这些小派不象话了,才显得他们大门派万众归心,其统治基础更加牢固。 若真有某个小门派行事有度,众望所归,人才云集,只怕反要遭遇灭门之祸。 正因此,在脱离了洗月派之后,唐劫第一次接触局其他人,就见识了小门派之间你争我夺的相互倾轧,在见惯盛世繁华,学院之风后,再来到这人世间,便如从天堂进了地狱,放眼之处,皆是血腥仇杀,人间阴暗面一展无遗! 也亏得是他,若换个人受此刺激,只怕早受不了了。 这刻眼看天灭宗弟子狂杀而来,冷希羽的俊脸上也是泛起一片阴狠表情:“天灭宗的人都是疯子,四叔,干掉他们!” 那老者一扬手,月影电光梭已打出一道电弧,在空中刷啦啦闪耀着,飞向一名天灭宗弟子,打在那天灭宗弟子的护体罩气上,只是一击已将护罩粉碎,梭影冲入那弟子怀中,砰然炸出一片电光,瞬间将那弟子支解成无数血肉碎块。 那老者嘿嘿一笑,信手一招,月影电光梭已回到他手中。 论威力,月影电光梭比起天煞雷珠要差了许多,但这东西好在速度极快,可以循环使用,相比之下,那天煞雷珠却是丢出去就没了。 正因此,明明见对方用出电光梭,屠百雄却不能同样掷出雷珠。 这东西威力实在太大,一但丢出,能剩下的东西就不多了,而这其中绝不包括顾长青那颗人头。 玉剑门欺他天灭宗有宝而不能轻用,下一刻那老者已又是一梭飞出,电光如蛇,拉出长长的电链,只见光影一闪,又是一名天灭宗弟子死无全尸。 屠百雄被他气得全身颤抖,猛地大喊起来:“拼着大家都得不到,你们玉剑门所有人也都得死在这里!” 说着他手中红色小珠一现,已向着冷希羽等人掷去。 他竟是真的用了! 他竟是真的敢用! 就连唐劫也呆了呆:“操,真就这么用了?这个疯子!” 冷静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疯子的思维,至少唐劫就无法理解屠百雄怎么敢这么做,那一刻他不由庆幸顾长青不是屠百雄,否则现在的他,多半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要命的是,看起来这世界象这样的疯子还不少! 而象这样的疯子,偏偏手里还拿着恐怖的大杀器! 那一刻玉剑门众人也是脸色大变,那华服公子冷希羽更是一声尖啸,身形在瞬间加速,向着远处飚射而去。 那被称作四叔的老者身上更是连续出现红蓝紫三道光芒护住己身。 屠百雄已哈哈狂笑道:“没用的,给我爆!” 他怒吼的同时,双手已连续按出数个印法。 这天煞雷珠用特殊秘法制造,引爆也是需要秘法引领的。 这刻随着他手印按动,只见那空中的红色雷珠先是亮了亮,随后猛地放出一片红色光华,一股巨大的火焰罡风骤然席卷长天,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焰舞长空,整片区域已瞬间笼罩在一片火海中。 —————————————— PS:抽奖第二位,冷庄。 第九十二章 疯狂 巨大的气浪飚卷八方,玉剑门的弟子首当其冲,几乎在一瞬间被消融至尽,连带身上的装备也纷纷被融化。 就连那天灭宗自己的弟子都讨不了好,他们相互厮杀本就距离甚近,就算屠百雄有心控制,然战斗之际须臾千变,总不可能把握好每一点距离。 因此这刻剧爆之下,玉剑门弟子固然被天煞雷珠的绝大威力当场轰杀,那些天灭宗弟子也有不少当场遭殃。 那罡风爆烈之后并不消散,而是继续呼啸狂卷着,向着空中射去。 “护界罡风?”远处一直在窥视着这场战斗的唐劫已低喝出声。 这天煞雷珠中所蕴含的力量,分明就是栖霞界的护界罡风。 当初他对付妖虎之时,就曾花重金买过一丝凝炼过的罡风焰用于布阵,可以说是所有材料中最贵的部分,因此对这罡风可说最熟悉不过。 没想到今日竟是再次见到护界罡风出现。 只不过这罡风更加暴烈,更加凶猛,也更加嚣狂,难怪这天煞雷珠威力如此强大,却又炼制不易,竟是以这护界罡风为基础的。 不过看这情势,这天煞雷珠内的罡风比起真正的护界罡风还要差上许多,这刻席卷的焰潮虽然如吞噬一切生命的怪兽,所到之处尽皆成灰,却有一人仍在苦苦支撑,正是那老者。 在这嚣狂焰火大潮中,那老者双手连施印法,身上光芒不断闪现,红蓝光罩纷映变化与那滔卷的罡风相对峙,竟是生生挡了下来。 只是他能抗的时间也只有限,伴随着罡焰啸卷,那老者身上护罩砰砰砰不断碎裂,终于罡焰飚扬中,那老者“啊”的一声飞起,身体已在瞬间被撕成碎片,只留下一个头颅在空中飞扬,双目依然圆睁,似是不敢相信此情此景。 此时那罡焰的威力也终于进入尾声,呼啸声中,所有罡风已凝聚出一丝金色罡焰向着空中升去。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护界罡风。 “奇怪,天灭宗没落已久,不是连真君以上的人物都没了吗?怎么还能制作这天煞雷珠……”唐劫喃喃自语。 突然间想到自己买到的罡风焰,心中立时明了。 他这边还在分析洗月派与文心国内诸派之间的关系,斗场之上已是一片狼籍。 一颗天煞雷珠的爆裂,直接让玉剑门的人几乎全部死光,就连那跑得最快的冷希羽也被余波轰中,身负重伤。这还是屠百雄有心保人头,没将他置于雷珠自爆中心的考量。 不过天灭宗自己也被这一下毁掉近半数人,剩下的人人重伤。 只是这些家伙却全无恐惧之情,反而个个兴奋。 因为从进入天灭宗开始,他们就被灌输一切财富与利益皆需在冒险中获得的思想,只要能撑过不死,必成大器。 对于活人而言,逃过这死亡一劫,未来就是一片坦途,只凭这献上人头一功,就可以从派中得到大把资源。 在这方面,天灭宗到是从来不小气。 唐劫为了获得洗月派的重视冒险暴露身份算什么?相比这些天灭宗的疯子,还真是一般了,至少他的付出更少,而回报更大。 这刻屠百雄一击得手,眼看那芥子袋还在,已是放声大笑起来:“早说了让给老子不就没事了,偏要和我抢,这就是和我天灭宗作对的下场!” 那冷希羽被他一击重创,整个背部都焦了,躺在地上犹自挣扎,看屠百雄这刻走来,知道自己已无幸理,狠声道:“我玉剑门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 屠百雄闻声色变:“不要!” 人已急速冲向冷希羽,只是他终究慢了一步,只见冷希羽一手拍在身旁芥子袋上,那芥子袋竟在他一掌之下化为飞灰,袋中所有物品也就此消亡。 “混蛋!”看冷希羽如此果断,屠百雄也怒了。 他用掉一颗天煞雷珠,又死了宗门内这么多弟子,没想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得到,心中怒意盛极,一掌按在冷希羽身上,只一击便将这华服公子打死。 如此尤嫌不够,他抽出战刀疯狂挥动,就是将这玉剑门的少主砍成一截截肉块,看得唐劫也心中寒意大冒。 他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如此疯狂,行事又如此歇斯底里。 尽管一直都明白在社会的角落里,存在着许多阴暗,但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却永远无法真正体会到那种疯狂。 唐劫有世人皆黑的心理准备,却没有修者皆疯的心理预期,直到这刻,屠百雄真真正正地给他上了一课,让他明白了什么叫人,是永远无法揣度的。 曾经他以为这次的胜利,是因为他辛苦谋划了一切,再无任何运气成分。 但是今天,这刻,在看到玉剑门的遭遇后,唐劫终于意识到,自己依然是运气的宠儿。 运气让他的对手有理智,有需求,有目的,也就从而可以被计算。 但未来的路,他所遇到的敌人,却注定不可能每一个都符合这条件。 人性,是最无法被预估的! 尤其是修者! 这一幕同样震撼了小伊伊,如果不是经历过虎啸谷中的战斗,经历过唐劫与顾长青之间的那场生死血斗,单是眼前的惨烈景象就足以吓坏这小丫头。 可就算如此,伊伊也还是被吓得不轻。 趴在唐劫的背上,伊伊颤抖道:“哥哥,他们好可怕。” “恩。”唐劫应了一声。 然后他站起身,扭头离开。 伊伊不解:“你不打算杀他们了吗?哥哥。” “法宝都炸光了,还有什么好杀的。”唐劫一边走一边回答:“再说这群人是疯狗。对于疯狗,与它拼命是不智的行为,用诱饵引诱他们,让他们为自己卖命,咬自己想咬的目标才是上策……我开始理解洗月派为什么纵容这帮家伙了。” 听到这话,伊伊沉默了。 良久,伊伊才终于道:“哥哥……” “什么事?” 伊伊很认真地说:“我觉得我早晚会被你带坏的!” —————————— 仙女山。 这里是位于文心国岷州境内一座有名的大山,引其主峰仙女峰似玉女梳妆而得名。 仙女峰风景秀丽,盛产一种粉色鸳尾花,每到春夏之交,就是鸳尾花盛开的季节,届时仙女峰上一片红粉海洋,风景美不胜收,因此也吸引了大量游客每年到这个季节来仙女峰赏花,更不乏情侣在这仙女峰下订终身的怡人佳话。 仙女峰上有一座道观叫白霞观,相传这里的香火极灵,最利姻缘与求子,故香客亦是不少。 如今正是初夏,鸳尾花尚未凋零,仙女峰正值每年一度最绚丽的时刻。 站在仙女峰顶,唐劫象抱只猫般抱着小虎向下眺望,看着那满山花海,游人如织,一时亦觉得心旷神怡,由不得说道:“到是一处风景绝佳的好所在,伊伊,不如我就跟洗月学院交代是在这里发现你的吧,如何?” “好啊!”坐在唐劫肩头,伊伊回答:“可是这里都是鸳尾花,没有绿萼也,怎么办?” “这个还不简单,就说你是变异种嘛。”唐劫哈哈笑道。 “讨厌啦!”伊伊鼓起小拳头砸在唐劫身上,两人在峰上自由地嬉笑玩闹,看起来就象一对兄妹,到也引来不少游人的侧目与微笑。 离了云雾泽后,唐劫就一路回洗月学院,这仙女峰正是必经之地。没了鹰堂这个大敌,他心情愉快,少不得也就在路上游山玩水的归来,看看风景。 自虚慕阳死后多年来,他从未有一刻如今天般放松。 那是大敌死后的卸下重负的轻松,也是完成部分心愿后心情的解脱。 正因此就连唐劫自己都没发现,此战之后,唐劫已在无形出现了些许变化,不再是整天沉默寡言,思考算计,而是更多笑容,更多从容,更多主动。 “咦?”就在嬉闹之时,唐劫突然停下动作,向着不远处看去。 远处正有一群人上山,从衣妆打扮上看应当是山下附近的人家来上香还愿的。为首的应该是谁家的小姐,看衣衫华丽,面貌尚算姣好,身后跟着一个婢女,左右还各有仆人。 唐劫注意的就是那小姐身后的婢女。 那婢女年纪不过十六左右,穿了一件翠绿小衫,手里还撑着把伞,正为她家小姐遮着日头。 这刻唐劫目不转睛地看过来,却被那几名下人注意到了,有人便指着唐劫喝道:“小子无礼!” “李中书家千金也敢觊觎?” 唐劫不知道李中书是什么人,不过他知道中书是官称,职级五品。 一个五品官员,他还不放在眼里。 修者天生高人一等,从踏入仙路开始就可以见官不拜,入了脱凡就地位等同与四品官。灵湖期地位与六品等同,但他出身洗月学院,背景深厚,就算是五品官员当面对他,也不敢对他无礼。 因此这刻也不理那仆人吼叫,依旧看得目不转睛。 那仆人见唐劫不理他,气得全身发抖,想要冲上去揍这不知趣的小子,还是那小姐拉了他一把,叫他莫与人一般见识,这才作罢。 一行人上了山峰,便进了那峰顶道观,唐劫的目光一直追着这群人的背影,直至对方进入观内后消失,这才轻笑一声:“有趣,有趣。” “哥哥,出什么事了吗?”伊伊看唐劫这般模样,悄声问。 “你没觉得那个婢女有问题吗?” 第九十三章 鬼物 更新时间:2014-01-04 “恩!”伊伊点头:“她身上好象有股奇怪的味道,但伊伊说不出来是什么。” “是死气。”唐劫道:“那个婢女是个死人。” “死人?”伊伊一惊:“你是说那个人是鬼?” “恩,八成如此。”唐劫很认真的点头:“我身为洗月学子,既发现有鬼物作祟,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鬼者,阴魂不散也,说白了就是生灵死后意识不灭,一缕残魂寄于灵气而生,游荡于天地间。 与妖,精等物不同,鬼无本体,难以修炼,故常依附生灵,吸其阳气,啖其血肉补充自身。 不过鬼由于是生灵死后意识所化,虽实力较弱却生而有智,与妖类正是截然相反。它们知道人类中修者众多,通常不会依附于人类,更多依附于家畜野牲。 只是人类生具灵性,于鬼物最益,因此也总有一些鬼物大着胆子欲上人身。 这只鬼敢依附人类,残害生命,显然就是胆子大得够可以的那类。 难道它真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修者的眼睛吗? 洗月上师当初授课时可曾就此专门讲了一堂课,教导如何分辨鬼物缠身的症状,唐劫身为洗月学霸,自然一下就看出其中的不正常。 “好诶!”伊伊已拍手笑道:“抓鬼好玩!” “好玩什么呀,弄不好会死人的。”唐劫屈指轻弹一下她的额头。 伊伊眨着明晃晃的大眼睛:“那鬼很厉害吗?” “到是不厉害,不过鬼物因是意识不灭寄灵而生,意识通了灵,就算蠢物都会开窍,故生性奸诈,不能与妖物精物相提并论。你若把它逼急了,它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比如以无辜弱小做要挟便是鬼物常干之事。我们除鬼,却终究不能害命,所以绝不能这么贸贸然冲进去,否则只怕反害了那一家人。” 这鬼物竟然还知道挟持人质?伊伊听得也呆住:“那怎么办?” 唐劫笑道:“不用急,我刚才盯着她看,那鬼物若是知机,必知自己已然暴露,多半是要逃走的,我们等它逃跑之后再动手。” “原来是这样。”伊伊恍然大悟,感情唐劫刚才是故意打草惊蛇啊。 果然没多会儿功夫,道观内突然传出一声叫喊:“诗琴,诗琴,你怎么了?” 观内已是响起一片嘈杂之声。 听到这叫声,唐劫迅速冲进观内,只见先前那家人正在观中,地上还躺着一个婢女,已是死得透了。 看到此情景,唐劫嘴角抿出一丝笑意:“成了。” 那鬼物此时已然受惊落逃,没了鬼物附体,死去的婢女自然便倒下了。 唐劫已捏动灵诀,开始探察周边灵气波动,寻找那藏匿的鬼物。 这探察之法还是顾长青教他的,虽然不是什么强力的战斗法术,但适用性极广,如今用来搜捕鬼物最为合适不过。 这刻一查之下,果然感觉空气中一道灵气波动向着观后而去,阴华凝结,虚而不实,正是鬼气波动之征兆。 唐劫嘿嘿一笑,对伊伊道:“你留在这里,小心恶鬼反扑。” 自己则举步向观后走去。 道观后是一个破落院子,院子里长满杂草,看起来已是好久无人打理,只有一张石桌和两张石凳。 唐劫进入院中,四处张望了一下,目光停在院中一只正在贪睡的黑猫身上,笑道:“怎么?这时候到知道要附身家畜了?” 那黑猫瞪起绿油油的眼睛,发出喵的一声低啸。 唐劫摇摇头:“还装?明明都已离体,却还徘徊不去,是想待我走后卷土重来吗?不过今日即撞在了我手中,也算你倒霉吧。” 那黑猫低嘶一声,竟发出嘿嘿的人声:“一个小小灵湖阶,竟然也敢如此大言不惭,识相的早早退去,否则大爷吸干你的阳气!” 唐劫指尖已亮出一点光华:“那就试试吧。” 他也不多话,一记元气针已向着那黑猫点去。 那黑猫尖嘶一声,猛地跃起,对着唐劫的脸上挥出一爪,五个爪尖发出撕裂空气的班驳轻响。 唐劫却只是笑笑,任由那猫爪打在自己脸上,连个血痕都未能抓出来,左手急伸,已抓向那黑猫咽喉。 这里是别家后院,唐劫不欲声势太大,因此速战速决,鬼本无形,只能发挥寄体之物自身的力量,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这猫的力气再大十倍也是无用。 只是这一抓之下,那黑猫半空中突然一个扭转,竟然躲过了唐劫的手,径直朝着观内冲去。 唐劫一愕,立知不妙,果然这鬼物不肯离开道观,还是存了要把人拉下水的心思。 唐劫屈指一弹,几枚银针已飞射而出,正中黑猫。 那黑猫趔趄了一下,却是尖嘶一声犹自前冲,它本是鬼物,操控畜体,只要还能行动,就算脑袋砍掉都能跑。 唐劫知道不能让它跑进观中,否则必生死伤,紫电纵身法发动,如一道急电冲来,后发而先至抓向那黑猫颈皮。 那鬼物不想唐劫一个灵湖期也能速度如此快,惊叫一声,眼看着躲不过。 就在这时,迎面一名小道童走来,正看到唐劫扑向野猫,楞了一下。 那鬼物大喜,全力扑向道童。 唐劫知道不好,暴喝一声:“咄!” 这一声吼如洪钟巨浪,震得那鬼物一阵眼花,身形竟是滞了滞,撞在那道童身上却未来得及出手,唐劫已一抓抓住黑猫颈子,不想那鬼物操纵着黑猫只是身体一扭,身体便已退开,只在唐劫手上留下了一把皮毛。 那鬼物飞窜向房顶大梁,同时尖声长嘶着:“你不是灵湖阶!” 普通灵湖阶绝不可能发出如此震人心魂的喝声。 唐劫冷笑道:“我就是灵湖阶!” 已飞身上梁继续追击,逼得那鬼物无法冲近观前大殿。 只是他刚才那一喝已惊动了不少游客,一些人纷纷向着后面走来,就见到一人一猫赫然正在厅中飞檐走壁,一时全看得呆了。 那鬼物却是得了机会,猛地冲向下方,正扑向之前的那贵家小姐。 眼看那小姐再躲不过,一道人影飞纵,正撞在袭来黑猫上,正是伊伊。 一鬼一精撞在一起,旋即分开,唐劫已随后扑至,手中一点金芒毕现,对着那黑猫头顶刺下。 那鬼物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机会,厉啸一声,就见黑猫体内已迸出一个人影,若雾气般影影绰绰,却只有半个身子,满脸血污,青面獠牙,看起来凶厉之极。 这一幕吓得所有人都尖叫起来。 “原来是只腰斩鬼。”唐劫冷笑。 鬼的形象与他们生前经历有关,大多数是怎么个死法就保持怎样的形态。 这只鬼物半身不见,显然是被腰斩而死,腰斩为文心酷刑,也就意味着多半生前也是谋人性命的凶厉之辈,才能有此待遇,死后怨气不散,亦成戾鬼。 那鬼物现了原形,对着唐劫就是一声尖嘶,这一次它的尖嘶竟形成一团青光砸向唐劫。 唐劫哼了一声,任由那青色光团砸在身上,对着那鬼物遥击一掌。 这一掌不是任何法术,只是震动灵气。 鬼本无形,意识寄灵而生,以普通手法对付它并没什么效果,反而是这种撼动灵气的做法对它伤害最大,不过这也只对一般的小鬼有效,若是修成鬼元有了凭依就还是得用正式的法术才能应对了。 果然这刻唐劫一掌按出,灵气波卷下,那腰斩鬼影像立时一片模糊,散而复聚,就象是水波中倒映的画面般。 这一下对那鬼物的伤害非小,那鬼物大惊之下,再不敢出手,转身向着远处飞射而去。 这次它是真得想逃了。 “想跑?”唐劫哼了一声,正要发足追去。 就听一声暴喝:“区区鬼祟之物竟敢逞凶,还不受死!” 观内一点青光乍现,打向那逃跑的鬼物。 青光打在鬼物身上,炸起一片青烟,那鬼物凄厉哀号着,反而更加迅捷地扑向山下,速度竟越发快了起来。 唐劫急忙冲了出去,这才看到身旁还有一人,却是那白霞观的观主,一个头顶道冠的长须中年男子,没想到他也是个修者,刚才那一记青光就是他打出去的。 两人同时追向那鬼物,一边跑,那观主还一边说:“多亏公子慧眼,没想到李中书家竟出了鬼物,若非公子,李家只怕祸在旦夕了。” “只是正好发现,到没想到观主也是也我辈修行中人。” “惭愧惭愧,只是学了些毛皮而已。对了,贫道扶余道人。” “洗月学子,唐劫,见过扶余观主。”唐劫应付了一句。 他没心情搭理这道士,一路狂奔已从山上冲到山腰畔,正看到鬼物向着一处鸳尾花林中飘去。 唐劫身形电闪已追了过去,正要干脆彻底地结果这厉鬼,就听一声女子轻咦:“怎的有只鬼满山乱跑?” 随后就见一道人影倏然出现,却是个身穿白色轻萝纱裙的女子。 这女子纤腰楚楚,盈人一握,柳眉轻黛,眼儿便如水波般荡漾,却是说不出的清丽脱俗。在她腰畔还挂着一串铃铛,走起路来衣袂飘飘,发出叮叮铃铃的脆响。 —————————— PS:抽奖第一名黑眼。 第九十四章 联手 上 这刻她突兀地出现,正惊奇地看着那鬼物。 那鬼物大概是逃昏了头,一见有人便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妄图挟持自保。 那姑娘却只是轻笑一声,掏出腰畔的铃铛对着那鬼物摇了摇。 一阵悦耳声响起,那鬼物竟震住不动,随后就见那姑娘伸出纤纤玉指对着恶鬼头部一点,就见那恶鬼已化成一道乌光,竟是被慑入铃中。 那姑娘晃晃铃铛,似是听了下里面动静,轻笑嫣然,已将铃儿重新系在腰间。 这鬼竟是就这么被她给收去了。 唐劫与那扶余观主同时停步,一时亦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呆住,到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还是那扶余观主上前见礼道:“扶余见过施主,那厉鬼凶恶无比,幸得女施主施以援手,才未让其逃脱。” 那姑娘回答:“算不上什么施以援手,只是既见鬼物,自然就抓了。” 声音却是说不出的清脆悦耳。 扶余观主道:“既如此施主为何不将这恶鬼除掉?” 姑娘脆生生道:“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听她的口气,这鬼现在已经归她了。 扶余观主呆了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还是唐劫笑道:“是这样的,这恶鬼附身于李中书家,已害死一人。姑娘既然抓了恶鬼,最好是能跟李家人交代一声,也好安一下他们的心。” “原来如此。”那姑娘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我跟你们去,问问那李家的人可愿我将这鬼物带走。” 那观主心想人家敢说不愿意嘛,只是事到如今也无办法,只得同意。 三人这便一起向山头走去。 那姑娘背着双手,神情看起来慵慵懒懒,却又带了几分跳脱顽皮,气质飘忽,一时到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性情。 路上观主问姑娘姓名,那姑娘却道:“萍水相逢,何必问这许多,做好了事,我自离去便是。” 那观主有些悻悻:“只是方便称呼罢了。” “既如此……我姓许。” “原来是许姑娘,在下扶余,姑娘已是知道了,区区一个散修,这位是洗月学子唐劫。”那观主已向姑娘介绍道。 听到唐劫是洗月学子,那姑娘到是又多看了唐劫几眼,说了句“原来是洗月学院的”,就没再说什么了,听语气到是颇有些不以为意。 至于这扶余观主,自称是散修出身,目前只是灵海期,距离脱凡到已是不远。 这刻上到山来,看到李家的人已是都吓得瘫了,看到观主纷纷询问情况如何。 听到那观主说鬼已被抓获,李家小姐这才松了口气,听说唐劫是洗月学子,一群人又纷纷上前拜谢,哪里还有丝毫先前跋扈的样子,那曾训斥过唐劫的仆人更是连连给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还是唐劫劝阻了他,只说恶鬼是许姑娘抓到的。 那许姑娘已说道:“现在这鬼是我抓到了,你若不要,那便由我处理,你看可好?” 李家小姐哪里会有半点意见,自是忙不迭的答应。 有下人建议她在道观里住上几天,请观主为她驱驱邪气。 其实鬼物并非真正的阴邪之物,只是一种存在形式,更不会留下什么阴邪之气害人,这些终究不过是无知凡夫自我安慰之举。 这边许姑娘已道:“事情了结,我可以走了吧?” 说着就要离开。 观主忙道:“许施主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 扶余观主陪笑道:“到是没什么事了,只是天色已晚,施主不如今夜留宿观中,正好与那李家小姐作陪。” “这样啊……”姑娘想了想,点头道:“好吧。” 看到此情景,唐劫道:“扶余观主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了吧,既然天色已晚,为什么不留我也住下呢?” 那观主笑道:“唐公子说笑了,实在是观中客房有限,容不下更多客人。” “这样啊,那简单。”唐劫道:“随便给我与舍妹找间柴房就行了,不需要太好的环境。” 观主有些犹豫:“唐公子是洗月学子,如此对待,怕是不太好吧?” 唐劫摇头:“没关系,这是我自愿的。” 听他这口气,今夜还非得住这儿不可了。 那观主无奈,只得让道童为他收拾了一间柴房,让唐劫和伊伊住下。 刚入了房,伊伊就指着唐劫鼻子叫道:“说,你到底什么心思?是不是看那姑娘漂亮,人家住下你也住下?” 唐劫再怎么也是灵湖期修者,上下山峰如履平地,这所谓“天色已晚不宜下山”那是对普通人说的,对他能有何作用? 因此他这借口就算在伊伊看来也是拙劣无比。 只是唐劫没想到她竟会把原由扯到那许姑娘身上,一时亦是无语,想女孩子吃醋果然是天赋本领,不需要教的。 只能将她抱在怀中:“傻丫头,不许胡说八道。” “你一定就是!”伊伊气哼哼的不理他,抱起小虎道:“走,宝儿,我们不理这个大色狼。” 自顾自到一边逗小虎玩儿去了。 唐劫被她弄得无语,只是下一刻,表情微见凝重,眼神中已泛出微芒。 夜幕降临。 仙女峰上一片万籁俱寂。 步出房门,唐劫在观中信步闲逛着,不知不觉间,又来到白天的破败院落中,正看到那白天的许姑娘也在院中。 她此时正坐在院中石凳上,换了一件粉色小衫,露出两截藕般白嫩嫩的手臂,其中一只手腕上还戴着个金色镯子,这刻正以手撑着下巴,呆呆地似在想些什么。 听到后方有脚步声,那姑娘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唐劫,眼中现出一丝挪逾,似是早知道唐劫会来,却不说话,只是回过头去继续发怔。 看到那姑娘这样,唐劫笑笑,道:“许姑娘,不知白天你抓的那个鬼物可还在?” 那姑娘随手解下铃铛,对着唐劫一抛,竟是直接就把铃铛抛给了唐劫。 这铃铛可收取鬼物,也算是一宝,她却全不在意。 唐劫楞了楞,接过铃铛反复看看,一时不知该如何使用,耳旁已响起那姑娘银铃般的声音:“转动第二个小铃一圈,自可放出。” 唐劫依言施为,只见铃铛内一股烟雾腾起,白天那恶鬼已再度出现,却是奄奄一息,哪里还有丝毫白日凶厉的样子。 唐劫手罩灵气,一把捏住那鬼物,仔细看去,自语道:“阴华凝结,果然有鬼元初成之兆,只是实力如此低微,竟已能凝结鬼元,到是蹊跷。” 那鬼物半截身体里,一点红色光芒隐隐发亮。 白天作战,唐劫看不清楚,如今在夜晚唐劫看得真切,这红色光点就在那鬼物半身肚脐处。 唐劫探出手抓向那鬼物,那鬼物大骇想要躲避,却哪里躲得过去。 眼看唐劫的手如入烟气,就在要接触红光之际,那许姑娘突然道:“别碰它。” 唐劫的手一滞,缓缓收了回来:“你知道那是什么?” “玄牡阴咤珠。” “玄牡阴咤珠?”唐劫听得愕然:“怪不得这鬼物如此弱小,却已孕出一点鬼元精华,果然是人为饲鬼!” 说到这,唐劫心中怒意已起。 这玄牡阴咤珠正是修界中一种恶毒的法器,专吸人体阳气精华,若是用于鬼物,就可以此为核心人为培育出鬼元。 妖丹,精核,鬼元,怪髓都是修界难得的宝物,又各有珍稀功用与价值。 其中妖丹最擅增强**血气力量,精核大补灵气,鬼元增强精神力量,怪髓元素术法之威力。 在这四者中,妖兽最多,因此妖丹也最易得,鬼怪最少,鬼元怪髓也最为罕见。 物以稀为贵,鬼元的价值也就此水涨船高,据说一份最低级的鬼元也很轻易就可卖到数万钱。 只是鬼物本就罕见,拥有鬼元的鬼物就非但罕见,更难对付了。 正因此,有修者就发明了这玄牡阴咤珠。 这玄牡阴咤珠若是植入鬼内,通过养鬼之法人工就可培育鬼元为己用。 在数千年前这种做法曾经横行一时,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养鬼宗。 玄牡阴咤珠就是养鬼宗发明的。 这玄牡阴咤珠因为吸食人体精气的缘故,就算是修者都会受到影响,正因此那许姑娘叫他不要去碰。 不过养鬼之法害命太多,为害甚烈,所以很快引起修者反弹,养鬼宗昙花一现,渐渐便消失于历史的长河,玄牡阴咤珠亦成禁器,不许修者炼制。 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 “你竟然不知?”那许姑娘到是回过头来看看唐劫:“我还以为你当时就看出来了呢。” 唐劫笑道:“那鬼物之前与我战斗时寄身猫体,后来现形后便逃跑,我只惊鸿一瞥,来不及看清,后来就被你收走了,到哪里确认去?” “那你为何还要留下?”姑娘的笑脸陡然转冷。 唐劫看她如此表现,先是一呆,随意明白过来,多半是这姑娘误会了,和伊伊产生了一样的想法,笑道:“我虽然不知这鬼物是人为饲养,但这位扶余观主的表现却有些古怪。他明明是修行中人,那鬼物之前来的时候却未曾有任何发现,更不见任何行动,非要待我快抓住那鬼物时才出手,反让其行动更快,本就有疑点。你抓获此鬼后,他又太过关切这鬼物死活,更是留你住宿,我若不察觉这里面有问题,才叫奇怪呢。” 说到这,唐劫已朗声道:“我说得没错吧,扶余观主。” 殿后的一点微光中,现出影影绰绰一个人影。Z 第九十五章 联手 下 一声沙哑的低笑从那暗处传来:“就知道你们这些小崽子不好糊弄,果然还是发现了么,好好的不去修仙,偏要多管闲事,既如此,那便统统做我黄泉鬼道的冤魂吧。” 说着一股阴风已扑面而来。 黄泉鬼道? 听到这个词,唐劫与那许姑娘同时色变。 唐劫已低哼道:“果然是养鬼宗余孽,几千年了都没没干净吗?” 说话的当口,唐劫已拍出一掌,将那股阴风震了回去。 那观主桀桀笑道:“鬼道不灭,鬼宗不亡,你们这些小辈懂什么,还是乖乖纳命来吧。” 说着他袍袖一卷,一只骷髅头已从暗处飞出,上下颌骨咬得咔吧咔吧作响,对着唐劫手臂就是一口。 唐劫此时正扭转铃铛将先前恶鬼收回铃中,那骷髅头来得如此快,一口咬在唐劫手臂上,此时那许姑娘的“小心”才刚传来。 看到骷髅头咬在唐劫臂上,姑娘面色一变:“遭了,这是镯罗妖骷,齿有尸毒,快把手砍掉,你还有机会获救!” 那扶余道人已呵呵怪笑起来:“来不及了,毒入血液,随血气奔行,除非你已达到九转期,可抗尸毒,否则必死无疑!真没想到一只妖骷就轻易收拾掉一个,什么狗屁洗月学子,我看也不过如此!” 说着已大笑起来。 他之前最忌惮的还是唐劫洗月学子的身份,毕竟这洗月二字代表的势力不同凡响,出来的学子也多有人杰,没想到随意一击就能毒杀一人,心想自己之前终究是太过在意,却被这洗月派的名头给吓着了。 唐劫却是笑笑,随手将那收好恶鬼的铃铛还给许姑娘:“是吗?可要是毒未入血,应该就没用了吧?” 说着随手一把将那骷髅头从自己胳膊上扯下,只见那胳膊上两个牙印,连皮都未曾咬破。 “这怎么可能?”那扶余道人一呆。 虽然说镯罗妖骷不是以攻击著称,但这连皮都咬不破却还是让他吃惊不小,就连那许姑娘也惊奇地瞪大眼睛看唐劫,象看个怪物般,心想此人体质如此强悍,难道已入百炼期? 只是看他年纪,怎么也不象在洗月学院待过七八年的样子。 没有这么长时间,他又怎么可能到的了百炼期? 唐劫却已是随手将那骷髅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碎。 那边扶余道人已是单手一甩,又是一物祭出,却是一把飞剑,只是剑柄处赫然是一个骷髅头。 果然这养鬼宗什么东西都和鬼物有关。 那骷髅飞剑对着唐劫射去,唐劫正要出手,许姑娘已是一声轻咤,右手一扬,手腕上的金镯飞出,在空中瞬间涨大,迎面撞向那骷髅飞剑。 就听铿的一声脆响,那骷髅飞剑已被撞了回去,剑尖上更是撞出米粒大小的一个缺口。 扶余道人见状大为心疼:“敢毁我法器!” 他对空一指,那骷髅长剑半空中一转,骷髅头对准许唐二人,已是吐出一口毒烟。 “小心!”许姑娘已急退道,手中出现了一方锦帕遮住口鼻。 唐劫却只是摇头微笑。 他自十万钱炼体后,体质强化由外及内,别说体如金刚,就是内腑也炼得百毒难侵,虽还没到破碎重生的地步,这区区毒素对他还真没什么效果。 先前那镯罗妖骷莫说没咬破他,就算咬破了,尸毒也奈何他不得。 正如扶余道人所说,九转期的修者就能抵抗,而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其实已经比九转期都要强了。 因此面对这骷髅毒雾,他同样不闪,反到顺势捏动印法,不间断变化的手引中,一截指尖已渐渐呈现出玉白色。 正是裂玉指的发动先兆。 这裂玉指他至今仍不纯熟,每次发动都要半天时间,若是用来与强敌对阵是万万用不得的,碰上这道人明显是精擅毒术的,却正好被唐劫克制,竟是在这毒雾中慢悠悠地施起法来。 那许姑娘和扶余道人同时被他看得呆滞,只见他在雾气中捏动一个个手印,突然间打了自己一巴掌:“靠,错了,重来。” 一时都有些晕了。 扶余道人心中大骇,知道碰上了硬点子,再不顾一切,连施印法,身后乌云顿起,从云中猛地落下一只凶狞鬼物来,大如猿猴,双臂奇长,还长着一张血盆大口,这刻对着两人一声无声尖嘶,整张嘴竟是把自己脑袋都盖住了。 “食心鬼?你竟然把食心鬼也培养出来了?”这次是唐劫惊呼了。 与之前那恶鬼不同,这食心鬼却是真正的凶厉之物,是已经有了实体的鬼物,嗜食人心,最是残忍不过。 食心鬼在祭炼过程中需以人心为养,看这食心鬼体形不小,也不知已吞食了多少人心,看来这扶余道人害命已是不少。 这刻那食心鬼刚一出现就象两人扑去,两只乌黑利爪分袭二人胸前。 许姑娘手中镯子一挥,正打在食心鬼的利爪上,只听一阵金铁交鸣声中,这食心鬼身躯竟是坚硬如钢,反到是许姑娘被一击震退。 “用你的铃铛!”唐劫已喝道,他也和那食心鬼硬抗了一下,结果是被那食心鬼一击抓破了皮,食心鬼则被他一下震退。 说明这食心鬼力量上仍不如自己,却已是有了伤害自己的资格。 “慑魂铃只能收低阶鬼物,食心鬼已至凝虚成实的地步,收不了!”许姑娘扬声回答,手中已出现一根飘带,飞向食心鬼,看来是要用以柔克刚的手段了。 只是那扶余道人怪笑一声,对着空中的骷髅长剑一指,那长剑已对着飘带斩下,逼得许姑娘不得不收回飘带。 同时扶余道人怪笑一声,手中已突兀地多出一杆黑幡,对着空中一摇,幡中立时涌出大批的厉鬼冤魂,向两人卷去。 “聚魂幡。”唐劫低哼一声,到是不觉得奇怪。 这聚魂幡也算是养鬼宗的招牌法器之一,昔日全盛之时,几乎每一名弟子手中都有一杆聚魂幡,专用于搜集鬼物。 只不过这聚魂幡搜集的鬼物无法成长,不能培育鬼元,更不能搜集如食心鬼这类有强大本体实力的鬼物,实力有限,纯靠以多取胜。 即便如此,聚魂幡之下,乌压压一群厉鬼冲出,威势骇人,至少在低等级的战斗中,还是颇具实效的。 作为灵台境学子,唐劫并没有什么群伤法术,因此面对这一大批的厉鬼,就连他一时也没辙,偏偏鬼魅奸诈,身形飘忽,并不与唐许二人死战,只做游击骚扰,两人被缠得一时间竟没办法。 那扶余道人虽然自身实力一般,但鬼蜮伎俩当真不少,这刻祭出聚魂幡,放出食心鬼后,手印再施,喝道:“青牙鬼,出!” 又是五只青面獠牙的小鬼出现,形体只有婴孩大小,手中却拿着钢叉,咿咿呀呀乱叫着,举着钢叉就朝两人乱捅。 尤其这扶余道人阴损得紧,看唐劫防御强悍,不易受伤,干脆就指挥各种大小鬼主攻那许姑娘,一时间竟逼得她手忙脚乱,不由嗔叫道:“喂,你到是帮帮我啊!” 她之前一直是淡墨于怀,云淡风轻的表现,这一声叫却终于暴露了小女儿家的本质。 唐劫哈哈一笑,已是欺身前冲,一闪身到了许姑娘身边,正替她挡住那些扑击的小鬼。 与此同时许姑娘飘带急出,掠过一道长弧,一下子扫掉好几只小鬼。 这一击得手,两人同时眼中一亮,正好那食心鬼再度扑来,唐劫喊了声:“我来!” 人已再度挡住她,同时那许姑娘的金镯从他背后出手,绕了一个弧线正砸在那食心鬼的脑袋上,饶是那食心鬼铜皮铁骨,也被这一下砸得头昏脑涨,竟是踉踉跄跄地跌出几步。 两人看到,同时相视一笑。 这一下配合相得益彰,竟是将之前被动挨打的局面立时扭转过来,以唐劫的身体抗这些小鬼,那许姑娘则连连出手,她的飘带有一定的横扫群打能力,金镯远攻近守,威力不弱,竟是渐渐把局势扭转了过来。 那扶余道人眼看不妙,惊怒之下,一指长剑,骷髅长剑已绕过唐劫直扑许姑娘。 唐劫顺手一抓,将许姑娘挡在背后,同时一指点向那骷髅剑,只听一声脆响,那剑已砰然碎裂,只留一点金光闪耀。 “我的剑!”道人痛心大呼。 唐劫对这类叫唤已经习惯,顺手一抓将金粒抓在手中。 “这是什么术法?”许姑娘惊奇问。 唐劫已转过身重新面对那些小鬼,顺便将这女孩重拉于背后,回答道:“这不是什么术法,是蛮力。” “那你的术法呢?你刚才捏半天手印为什么一个术都没放出来?” 唐劫脸一红:“还不太熟。” 他那裂玉指终究是没能完成,就被食心鬼给中断了,其后就再没机会施展。 姑娘已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如朝霞映雪,秋水送波,看得唐劫也是一怔。 扶余道人见两人竟还有功夫说笑,心中更怒,突地抛出一物,厉喝道:“受死,九子夺命!” 就见空中骤然现出九个骷髅头,色乌且暗有血色,九个骷髅头一齐向着两人张开大口咬去。 “九婴鬼?”许姑娘认识那鬼东西,脸色骤然变成死色。 第九十六章 妖女 上 这九婴鬼可不比先前的镯罗妖骷,妖骷主要是剧毒害人,自身攻击一般,婴鬼却是犀利无比,专破护体罡气,击中人体后血煞之气入体,直逼五脏六腑,端的是养鬼宗一大杀器,修炼至高深处,据说连天心紫府都能杀。 这扶余道人的婴鬼显然不可能到这种地步,但看其已成九子格局,那就是初具规模,一旦击中,就算脱凡境九转之躯都讨不了好。 这刻眼看九婴鬼袭来,唐劫也知不妙,低喝一声,已发动无相金身,凝水罩,然后拉着那许姑娘往自己身下一长,用自己的身体将对方整个挡住。 九只婴鬼发出尖利嘶啸同时袭来,撞破凝水罩,一起咬在唐劫背上,唐劫只觉得好象有九把刀一起刺入自己后背,痛得闷哼一声,更有血煞之气趁势进入唐劫体内。 “吼!”唐劫发出一声低吼,血炼神术已然发动,竟是硬生生止住了煞气攻击,血气运转下,已将那煞气侵袭化解于无形。 “你没事吧?”许姑娘叫道。 唐劫一呲牙:“很疼。” 这话听得许姑娘一时也有些傻了。 很疼? 这就是他的回答? 这就是九婴鬼的攻击给他的感受? 两人面面相对,一时都没说话,气氛在这刻微妙而短暂的停留了一秒钟,仿佛整个世界按了一下暂停。 就是这一秒暂停,唐劫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深深烙在了姑娘心底。 她看着唐劫,说:“我叫许妙然。” 恩? 这个时候说自己名字,这算什么意思? 唐劫一呆,就在这时许妙然突然喝道:“快躲!” 唐劫抱住许妙然猛地向旁边一滚,只听轰的一声,那食心鬼利爪已插在先前地面上。 唐劫将许妙然一推,反手一抓,已抓住一只正在他背后啃咬着的婴鬼,猛地向那食心鬼掷去。 人随即前冲,指尖金光一闪,已是一指戳中那食心鬼的眼睛。 食心鬼猛地哀号起来,下一刻它那凶厉身躯竟如冰雪般消融。与此同时,许妙然 手中金镯飞出,正打在聚魂幡上,将那幡打至粉碎。 剩余鬼物失去凭依,纷纷哀号着如群没头苍蝇般乱窜,许妙然已祭起慑魂铃,将那些鬼物一下收了个干干净净。 扶余道人看得大骇。 他手中最强的杀手锏就是这食心鬼,九婴鬼和聚魂幡,如今三宝齐出,却纷纷被破,再无战力,吓得后退几步,突然大叫一声转身就逃。 “哪里跑!”许妙然已是娇咤一声,手中飘带骤涨,将那扶余道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唐劫则一把银霄针洒出,将那几只青牙鬼处理了。 此时他们的战斗已惊动观中借宿之人,纷纷跑来看怎么回事,那李家小姐只是看了一眼,便嘤地一声昏倒在地。 这让唐劫大感奇怪:“所有鬼物不是收的收散的散了吗?只是捆个活人都能吓昏?” 许妙然白了他一眼,指指他背后,唐劫回头看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背上啊!”许妙然没好气道。 唐劫恍然大悟,感情自己背上还盯着八个骷髅头呢,那李家小姐竟是被自己给吓昏的。 唐劫抓了抓没抓到,指指后背道:“帮帮忙。” 许妙然已笑着一个个帮他取下来,这九婴鬼离了体,又无人控制,便失去威力,被许妙然一手一个捏碎。 看到八个婴鬼全部离体,唐劫道:“多谢。” “该我谢你才是。”许妙然已笑道:“真没想到这扶余道人竟如此难对付,要不是你,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到是没想到,你连九婴鬼都能抗,洗月派功法果然浩大精深。” 她不知这和洗月派无关,唐劫也不适合解释,只能把一切都归到洗月派头上了。 这刻唐劫正想说什么,许妙然已道:“别动……” 说着扳过唐劫身子,从身边取出些药来,却是在为唐劫伤口上药了。 唐劫想说我没事,这伤口用不着多久自己就能愈合,不过想想终究什么也没说,任由许妙然给自己上药。 那药膏清清凉凉,小手温润如玉,在背上游走,竟是说不出的惬意舒服。 这两人自己做自己事,却是让旁观的一众人群都看得呆了。 栖霞界虽有万年历史,许多方面都已开化,但其社会本质依然具有极大的封建性,女子莫说给陌生男子上药,就是这只穿短褂,露出手臂,都有伤风败俗之嫌。 如柳红烟,平静月这些洗月学子,平素里看着和学院里一帮人打打闹闹,其实男女之防却都守得甚紧,在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就算拉个手都易惹人闲话。 没想到这一对男女明明白天刚认识,女子竟已为男人上起药来。 有头脑顽固者,不及关心发生了什么事,已开始跺着脚喊成何体统,有伤风化了。 好在总算还有知道事情轻重的,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劫一边享受美女上药,一边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一听说这扶余观主竟然就是纵鬼害人的元凶,大家都是义愤填膺,一个个纷纷唾骂不已,只是慑于鬼物余威,却没几人敢上前踹他,到是把那几个道童都给抓了起来,只是一个个都大喊冤枉,扶余道人所做之事与自己无关。 那扶余道人却犹自不服,大喊道:“你们懂什么?仙路难登,我辈修者为修大道,有哪个手上没沾过血,有几个手底没杀过人?杀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你胡说!”有李府家丁扶着自家小姐已斥责道:“洗月派煌煌正宗,就无这等腌臜事,今日若非有洗月学子在此出手,我等被你蒙蔽,定会统统丧命于此。” 说到激动处,壮起胆子对着老道踢了一脚。 “洗月派?”老道却是哈哈大笑:“什么狗屁洗月派!天下修道中人,就属六大派杀的人最多!天下事无非是成王败寇罢了,只是尔等无知,才被礼教束缚。你们以为洗月派都是好人?其实终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我纵鬼害人再多,也比不上你们洗月派随便一个念头,就坑杀千万啊!哈哈哈哈!” “竟敢诋毁掌国仙派,该死!”一群人已纷纷冲了上去。 惟有少数人注意到此时此刻,唐劫竟不为洗月派说话,反而罕见的沉默了。 那个时候,他想到的是云雾泽中的那场屠杀。 天灭宗! 仅是保留天灭宗存于世上这一行为,洗月派已相当于间接杀死了无数文心国人! 好在这想法只是在念头中一转而过,唐劫已道:“术法是刀,刀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用来救人,故不能因其有刀而定罪。可是养鬼宗却是炼刀之时,就以人命相祭,法术既成,便是冤魂无数,说你们是邪门恶徒,又有何错可言?你若觉得洗月派为恶,便当去阻止其恶,而不是在这里为恶更甚。明明是个恶贯满盈之辈,却偏要满口堂皇,作义愤填膺之态,你这样的人,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见到。” 那道士还自不服,唐劫已不理他,只是对那几人道:“元凶既已束手,你们找个人星夜下山,速速报于当地的洗月分堂,由他们派人处理此事吧。我们去这老道的住所看看,可还留有什么遗害之物。” 说是看有什么遗害,其实就是搜索好处了,这老道身上无芥子袋,若有好东西,想来也当在住处。 这边李家派了人去下山,唐劫已和许妙然一起去了老道居所。只是那老道居所干干净净,也没见什么好东西,搜了半天终于发现一个暗格。 两人大喜,以为有什么好宝贝,打开一看,竟是几百枚灵钱和几瓶极普通的丹药,连件象样的法器都没有,气得唐劫和许妙然异口同声道:“这也值得藏?” 然后对望一眼,一起笑出声来。 杀了这么多人,害了这许多命,到头来终究什么都没有,这老道大概把所有的心血家资都用在培养鬼物与修炼境界上了。 “总算还有这个。”唐劫已从暗格底下取出一本书来,上面还写着两个字《鬼经》。 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的都是些养鬼秘法,看来就是养鬼宗的典籍了,其中有不少还是些现世已不存在的方法。 “奇怪。”许妙然拿着鬼经道:“上乘功法不都是无纸传授的吗?怎的还有这书册传授?” “门派存在,自然是无纸传授,以防他人偷学秘法,无门无派,传承将绝,哪还顾得上这个,自然是留下记录,留待有缘,顺便再留几句发奋图强,将来广大门楣,振兴我宗的说话了。”唐劫随口道。 正好许妙然翻到最后部分,看了下面一段话,笑道:“还真让你说中了,你看!” 已将册子递过来,只见册后果然写着类似之前唐劫说过的话。 这扶余道人应当就是不知何机缘得了这鬼经,又开了玉门,依法修炼才走到今天这步的。 不过他修行太晚,资质又差,始终进不去脱凡境,自身实力不强,全是靠鬼物作祟。 饶是如此,也逼得两人一阵手忙脚乱,让两人不得不叹服这养鬼宗的术法果然有些门道。 而于唐劫而言,这次的战斗却是他一直以来最为象个修仙人的战斗——对方几乎全是用术法比拼。 也就是在这时,唐劫才意识到在术法方面,自己依然差得太远太远。 他现在真正能称道的也就是这身铜皮铁骨,要是比法术,就连许妙然都未必比得上。 这时许妙然拿着鬼经问:“这书怎么办?” 第九十七章 妖女 下 更新时间:2014-01-08 唐劫淡淡道:“害人之物,学之无益,烧了吧。(即可找到本站)” “却也未必全是害人之学。”许妙然翻了翻那小册子道:“这上面其实有些术法,也不都是要谋人性命才能习练。比如这御鬼术,可以驾驭鬼卒,只需捕捉现成恶鬼就可……” 唐劫反问:“要得鬼元,也只需要捕捉拥有鬼元的恶鬼即可,可养鬼宗是怎么干的?” 许妙然一呆。 唐劫已笑道:“再者御鬼术或许不是害人之法,却终究是鬼宗秘术。学了此法,就等于打上鬼宗烙印,让自己与天下为敌。就算你问心无愧,难不成你还一个个向天下人解释?” 许妙然听得点点头:“算你说得有理,既如此……” 她将这鬼经抛至唐劫手中:“就由你处理吧。” 这册子在手,唐劫正想点火烧掉,随意看了一眼,立刻觉得其中描述的许多养鬼之道却是相当精妙,却是一本相当有价值的鬼宗秘典,绝不是什么大陆货可比,一时竟亦有些犹豫起来,喃喃道:“不过看这鬼经颇有价值,烧掉的话到是有些可惜了啊。” 许妙然小嘴一撅,指着唐劫笑道:“瞧,瞧,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又没说要学,只是觉得留着也许会有用。”唐劫顺手就把鬼经塞芥子袋里,然后把那一堆灵钱和药都给了许妙然:“喏,别说我独吞,这些都归你了。” 许妙然被他弄得无奈,一边把灵钱收起,一边翻了个极好看的白眼道:“想不到堂堂洗月学子,竟然也有如此卑鄙无耻的一面。” “我也想不到天涯海阁的妖女,竟然也有如此天真可人的时候。”唐劫回答。 这话一出,许妙然不由呆住:“咦?你知道我的来历?” 这句话却是无形中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天涯海阁! 唐劫已悠悠道:“金刚镯,水云绸,刚柔并济,真情真性,我要是猜不出来,才叫脑子不正常了呢。” 许妙然听得噘嘴:“原来你早猜到了,亏我之前掩饰半天,装得好生累人。” 这姑娘这刻被唐劫戳穿身份,到也不惧,反而笑嘻嘻看向唐劫:“喂,知道了我是天涯海阁的妖女,你怎么不喊打喊杀啊?” “至于吗?”唐劫也笑了:“不过是真情流露,何来妖魅之说,终不过是敌对之人故作污蔑之言罢了。” “可这敌对之人,却是你们洗月派的好朋友啊!”许妙然笑兮兮道。 “千情宗是千清宗,洗月派是洗月派,唐劫是唐劫。”唐劫以他自己的方式回答道。 栖霞六大派,相互之间的关系是极为微妙的,有互为好友者,也有互为死敌者。 其中千情宗和天涯海阁,就是一对纠缠了千年的死敌门派。 有人说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千年之前,两派掌门同时爱上一个男人,并因此反目,因此是一场绵延千年的恩怨情仇。 也有人说,两派之所以敌对,是因为两派心法大相径庭,千情宗追求幻情,以情种道,天涯海阁追求真情,直指本道,两者功法迥异,养成门派性情不同,故而道不同不相为谋。 更有说优秀的女人天生是对头,天涯海阁与千情宗都是女子主流的门派,彼此看不对眼是天性使然。 各种说法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谁也不知哪个真哪个假,更可能兼而有之,但两派关系不睦到是铁一般的事实。天涯海阁指责千情宗虚情假意,称为魔女,千情宗也称天涯海阁女子放浪形骸,是为妖女。 两派互相指责漫骂,各种扣帽子破脏水,象这样的情况延续已有千年。 洗月派与千情宗是死党,话里话外自是免不了帮千情宗说话,因此也常称天涯海阁的人是妖女,好在也只是嘴上喊喊,民间争议,与天神宫一样,还不至于上升到一见面就动辄喊打喊杀的局面,必要时甚至也会有合作。 同样的情况,洗月派也有自己的死敌,却不是天神宫,而是兽炼门。天神宫的真正死敌则是七绝门,如这三对门派死敌,就算战事不起,也是绝不会存在合作之类的事了。 这刻听唐劫这么说,许妙然拍手笑道:“说得好,想不到洗月学院也有不那么迂腐之人。” “说得好象洗月学子个个都迂腐似的。”唐劫笑道:“对了,天涯书院的学子,跑我文心国来做什么?” “当然是游山玩水啊。” 唐劫被她这回答一晕:“游山玩水?” “是啊!”许妙然理直气壮地道:“不然来做什么?” “难道你不要修炼的?”唐劫问。 洗月学子们自进入学院以来,个个都发奋努力,就算是世家贵族的大少,到了这里也认真修炼,平日里少有出去。 进入学院一年来,学子们唯一放松的只有一天,就是大考之后的那天,就这还让不少人说奢侈。 许妙然竟然一路跑到文心国游山玩水? 对学子们来说,这就是最大的不可思议。 许妙然已回答:“当然有修炼,却未必要每日苦修方能成正果。我天涯海阁追求的是顺应天道,真情自然,从心所欲。想出去玩了,那便出去就是,无需压抑本性苦修,那反不是我派正途。” 唐劫听得愕然,感情这就是天涯海阁的风格了,只不知要是天天想玩不想修炼又会如何,当然这话他是不会问的了。 “我开始羡慕天涯海阁了。”他笑道。 “就因为能出去玩?” “就因为能出去玩!” 两人对望一眼,突然同时大笑起来。 笑毕,许妙然问: “那上天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天涯海阁还是洗月派?” 想了想,唐劫却摇头:“还是洗月派。” “咦?这是为什么?”许妙然惊奇问,她本是随口之言,却得了个意外答案。 唐劫悠悠回答:“因为对我来说,真情自然,从心所欲……是一种奢侈。” 许妙然听得怔住。 那一刻她突然感觉到,眼前的少年,身上似乎背负着极其沉重的东西。 又说了些话,唐劫与许妙然便各自回屋休息。 伊伊睡得很死,那一场打斗竟是没惊醒她。 靠着伊伊的身边坐下,唐劫闭上眼睛,想要修炼,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妙然的影子,一时间挥之不去,竟是连大周天都运转不起来。 心中亦不由纳罕起来。 他自问不是见了美色就走不动的人,洗月学院也不是没有美女,如柳红烟,平静月都是佳人,安如梦更是姿色不输于许妙然的美女,但对这些人,他都没什么感觉,怎的今天才刚认识许妙然,心中竟不时泛起她的音容笑貌? 是因为顾长青已死,骗局成功,危机解除而心情放松,饱暖之后思淫欲? 还是年龄到了,生理上的冲动渐渐开始影响心理? 又或者是之前在学院戒心过重,疑神疑鬼,导致对谁都提不起兴致,惟有这刻的邂逅方能让人开怀? 还是她那真诚的笑容与说话打动了自己? 一时间,唐劫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最后想想,觉得还是自己想多了,也许只是一时美色眩目,目迷神昏所致,干脆不再修炼,只是倒头睡去。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夜,许妙然也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第二天一早,伊伊尚在熟睡。 唐劫出了房,见到许妙然正坐在道观大殿的一角喝着茶。 茶水香浓醇厚,应当不是这观中劣茶,多半是她自带的。 看到唐劫,许妙然甜甜一笑:“早啊!” “早。”唐劫走过来,在许妙然对面坐下,对着那茶香嗅了一口,道:“冰海花?” “是玉松石。”许妙然回答,取出一个小香囊,从里面倒出几粒小石子模样的茶石,放入杯中,用滚水冲了,放在唐劫身前。那石子便在水中如花盛开,放出淡淡幽香。 “谢谢。”唐劫接过。 极自然地,两人就这样对坐说话。 在经过昨晚的并肩拼杀后,原本陌生的两人渐渐熟悉起来,话匣子也逐渐打开。 这两人一在涯海,一在文心,天南海北的两个人聚在一起,自然少不了要说一下各自的风土人情,修界趣事,互为补充,话题到是不愁没有的。 没了鹰堂的压力,唐劫的表现也比以往轻松,谈笑之间颇多风趣,说到兴起处,更是一起开怀大笑。 “……就这么着,我成了卫家的仆学,跟着我家小少爷来了洗月学院。” “却是不容易,那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我为了实现大宏愿,为了获得大逍遥,就挺而走险……” 唐劫也没瞒她,就这么把自己的事说了出来,当然,是用来欺骗洗月派的那个版本。 “怪不得我听唐劫这名字如此熟悉呢,感情你就是那个闹得文心全国风雨,害得天神宫洗月派正面交恶的洗月学子。” 唐劫叹息:“想不到我都成传说中的人物了。” 许妙然听他这话说得有趣,开怀大笑起来。 女子笑不露齿的规矩于她全无作用,她笑得肆意,笑得张扬,更笑得明媚动人。 笑过后,许妙然道:“那你到底是不是天神宫要的人啊?” 想了想,唐劫反问:“如果我是,你会如何?” 没想到,许妙然愣了愣,居然没有迅速回答上来。 第九十七章 告别 “那我就把你抓回天涯海阁,严刑拷打,逼问天神宫宝藏的下落。”许妙然挥舞着拳头喊道,只是看她表情怎么都不凶恶。 唐劫哈哈笑了起来:“那好,我就是,你来把我抓回天涯海阁吧。” “切,一点诚意都没有。”许妙然撇了撇嘴:“不过既然两大派都在找你,为何你会在这里逍遥?” “顾长青死后,我就一路回学院。因为天灭宗的缘故,他们现在应当已经知道顾长青死了,所以自是不再急着找我。” “以前也没见有多急。一个多月的时间,又有借据在手,竟然还救不回你,洗月派不是太无能,就是压根不想救。”许妙然哼了一声。 “洗月派若是无能,那与它鼎足而立的其他五大派又算什么?” “听你这意思,却是洗月派不想救了?” 唐劫的声音低了下去:“也不是不想救,只不过我在天神宫手里,对大家都好吧。” 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明,其实大家都明白。 为什么洗月派一直找不回唐劫? 真的是因为顾长青手段通天吗? 未必! 也许一开始,洗月派是真心想救唐劫回来的。 但随着一路追杀,不断揪出天神宫暗子,洗月派也发现这样的过程对他们有利,许多想法自然而然就会产生变化。 顾长青需要时间,唐劫需要时间,洗月派也需要时间,大家都有自己愿意付出,而又想要得到的东西,于是这三方就在无形中达成了默契,使得追捕始终存在,却又始终无法克竞全功。 许妙然终究很伶俐,在唐劫的唏嘘中,领悟了他的意思。 这让她有些气愤:“这岂不是将你当成了棋子?” “本来就是。”唐劫回答。 “那你恨不恨洗月派?” “恨?为什么要恨?”唐劫笑道:“在你看来,被当成棋子或许是极可恶的,但你别忘了,这却是我一直都主动追求的啊。” “啊?为什么?”许妙然不解。 “为什么?嘿嘿,不成棋子,你又如何证明你的价值?或许在你看来,成为棋子是可悲的事,却不知有多少人,想成为棋子都不可得呢。我出身贫寒,若不博命,又凭什么受人重视?靠天赐吗?再者世事如棋,天地为盘,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只是上面的一颗棋子而已,不过是有的棋子用处大些,有的棋子用处小些罢了。” 许妙然听得一时怔住。 她出身与唐劫不同,从没想过世间还有如此艰难的修仙,这刻听唐劫娓娓道来,一时亦心中大受感触。 “怪不得……”她喃喃道:“怪不得你说真情自然,随心所欲,于你而言是一种奢侈。” 这刻她深深理解了昨夜唐劫说过的话。 严肃的话题让心情变得沉重,也让气氛因此而一下沉默了。 两人都静寂片刻,随后许妙然突然站了起来,向观外走去。 她说:“喂,山下的鸳尾花很好看,你陪我去花海走走,如何?” “佳人有约,敢不从命?”唐劫笑着站了起来。 两人便一起朝着山下走去。 他们一路漫步,渐渐又走回到昨天相遇的地点,来到那片花林前。 当时许妙然应当就是在这花海中漫步,看到了那恶鬼。 这刻两人径直进入,踏着满地落花,空中时不时还飘下鸳尾花瓣,洒在二人肩头。 许妙然走在前头,那些花儿落在她的脸上,肩上,点点花瓣,片片红霞,再衬着佳人美颜,映衬出一片如画美景。 许妙然依旧前行,很快穿过花海,却是来到一条山涧。 看到山涧,许妙然欣喜地欢呼一声冲了过去,竟是脱去鞋子,露出一双玉足。 然后她提着鞋子,就这样踩在水底光滑的鹅卵石上,竟是就这么在涧中行走起来,一边走还一边喊:“我们天涯海阁就在海上,我在涯海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赤着脚在海滩边奔跑,可惜婆婆总是不让,说这样太不淑女,太不好看了!” 唐劫问:“天涯海阁不是讲究真情真性的吗?怎的还会有淑女之规?” “天底下哪有真正的无拘无束!”许妙然大声回答:“我天涯海阁讲究真情真性,可若是一点规矩都没有,那不就成了肆无忌惮,百无禁忌了?所以啊,天涯书院的规矩也多得很呢!婆婆说,规矩入了心中,发乎于心底,才能真正的从心所欲!” “这到是,洗月学院也是如此,一方面立规矩,一方面破规矩。说起来到是殊途同归,想来这就是大道所指,天下之事,莫不出一个立字与一个破字罢了。有立有破,方为正道。” “你到是看得通透。”许妙然笑道:“只是我却被那些规矩烦死了,这不就跑出来……” 她一句话说漏嘴,吐了下舌头,回头看去,只见唐劫正站在涧旁看着自己,似是全没在意自己的失言,松了口气,对唐劫叫道:“喂,你也来啊。” 唐劫摇摇头。 “迂腐。”许妙然撇嘴道:“终究也是觉得我这样不雅吧。” 唐劫笑道:“和迂腐无关,只是我并无这戏水爱好。” “那你喜欢什么?” “很多啊,比如你喜欢赤着足在水边跑,而我就喜欢看美女浴足。” “色狼!”许妙然大喊,摸起一块石子对着唐劫丢去,脸上却无厌恶表情。 “还有比如你喜欢在下游戏水,我就喜欢在上游撒尿。” “啊!”许妙然尖叫起来,一下从水中跃起,狠狠瞪着唐劫: “粗俗!恶心!无耻!” 唐劫无辜摊手:“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呢。” “哪有啊!”许妙然噘起嘴,找了块大石坐下,一双玉足凌于水面晃啊晃的,一时却不敢放进水里了,大概是怕上游真有人干这事吧。 突然间,她说:“我天涯海阁的女子,素来以敢作敢为,真情真性为人所知,世人无知,却常说我们放浪形骸,是为妖女,我自到文心以来,所见男子大多如此,一个个眼睛恨不得看到你肉里,嘴上却都冠冕堂皇,正人君子。你是我在文心见到的,第一个没这样的男子。” “那我该感到荣幸。” “那为什么你就觉得没问题?” “可能是个人看法不同,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好姑娘。” “是吗?那我不会女红,你怎么看?” “我们修仙中人,难不成连件衣服都买不起?” “我还不会做饭。” “谁修仙是为了做饭?” “我不守男女之防。” “战斗起来你一拳我一脚,生死之防都守不住,哪来男女之防?修仙中人本就不是凡人,不该以凡人陋规约束。” “我衣不蔽体,有伤风雅。” “我看是美不胜收,赏心悦目。” “我……我……”许妙然还想说,唐劫已打断道:“你说得这些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非但没有问题,我还觉得都很好,就该如此。” 许妙然越发惊奇,瞪着唐劫看:“你说得都是真心话?” “我这辈子从没这么真心过。”唐劫认真道。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这姑娘为何对自己有吸引力。 正是因为她身上有别人没有的那种率真。 许妙然怔怔看着他,好一会儿,突地笑了:“你这人到也有趣,不象洗月学子,到更象我天涯海阁的学子。不过就算是我天涯海阁的学子,都没有说过这是好的。” 唐劫认真道:“那天涯海阁便该请我去做他们的上师,让他们知道,他们身边的师姐师妹们是怎样的值得珍稀。相信我,我定可让他们直指大道,白日飞升!” 许妙然大笑:“你这人当真脸皮厚得紧,我看是白日做梦吧。” “要不然怎么会九婴鬼都咬不动呢?我就靠着这脸皮吃饭呢。” 许妙然听他说得有趣,笑得越发开怀。 说说笑笑间,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远处一道云霄如彩虹向着这边高速飞来. 许妙然看到,说:“应该是洗月派的人来了。” “恩。”唐劫应了一声,却没什么反应。 许妙然先是呆了一下,随即醒悟:“你也要走了,对吗?” 唐劫淡淡回答:“总是要回学院的。” 洗月派的人既来,知道了这边的事,自然也就知道了唐劫。 再想就这么悠悠闲闲地逛回学院,已注定是不可能了。 “这样啊。”许妙然低吟一声,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可惜,刚认识个朋友,就这么分开了。也好……跑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既如此,就不如大家各回学院吧。” 唐劫点点头:“恩,你也是该回去了,离家这么长时间,父母也该想念了吧?若是让许真君杀到,文心国刚经历一番风雨,可经不起再来一次的折腾。” “你知道我是……”许妙然惊呼,随即反应过来,泄气道:“是了,文心国天长水远,出来一趟至少半年。天涯海阁就算再如何随心所欲,学子也不能如此荒废学业。我姓许,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偷跑,身上又带着宝物,简直就是在脸上写着我是许光华的女儿嘛!你这人鬼精鬼精的,能猜到我是谁也不稀奇了。” ——————————————— PS:再次给前妻的小店做广告,店里又进了些年货新食品,有不少无锡特产,酱排骨等等。知道老是打广告大家可能会嫌烦,我会尽量减少。这个也算是自己人的店,以后大概一个月左右打一次广告吧。不知道网址的朋友可以去书评区寻找,我已将网址置顶,进入后直接复制即可。 第九十八章 告别 “那我就把你抓回天涯海阁,严刑拷打,逼问天神宫宝藏的下落。”许妙然挥舞着拳头喊道,只是看她表情怎么都不凶恶。 唐劫哈哈笑了起来:“那好,我就是,你来把我抓回天涯海阁吧。” “切,一点诚意都没有。”许妙然撇了撇嘴:“不过既然两大派都在找你,为何你会在这里逍遥?” “顾长青死后,我就一路回学院。因为天灭宗的缘故,他们现在应当已经知道顾长青死了,所以自是不再急着找我。” “以前也没见有多急。一个多月的时间,又有借据在手,竟然还救不回你,洗月派不是太无能,就是压根不想救。”许妙然哼了一声。 “洗月派若是无能,那与它鼎足而立的其他五大派又算什么?” “听你这意思,却是洗月派不想救了?” 唐劫的声音低了下去:“也不是不想救,只不过我在天神宫手里,对大家都好吧。” 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明,其实大家都明白。 为什么洗月派一直找不回唐劫? 真的是因为顾长青手段通天吗? 未必! 也许一开始,洗月派是真心想救唐劫回来的。 但随着一路追杀,不断揪出天神宫暗子,洗月派也发现这样的过程对他们有利,许多想法自然而然就会产生变化。 顾长青需要时间,唐劫需要时间,洗月派也需要时间,大家都有自己愿意付出,而又想要得到的东西,于是这三方就在无形中达成了默契,使得追捕始终存在,却又始终无法克竞全功。 许妙然终究很伶俐,在唐劫的唏嘘中,领悟了他的意思。 这让她有些气愤:“这岂不是将你当成了棋子?” “本来就是。”唐劫回答。 “那你恨不恨洗月派?” “恨?为什么要恨?”唐劫笑道:“在你看来,被当成棋子或许是极可恶的,但你别忘了,这却是我一直都主动追求的啊。” “啊?为什么?”许妙然不解。 “为什么?嘿嘿,不成棋子,你又如何证明你的价值?或许在你看来,成为棋子是可悲的事,却不知有多少人,想成为棋子都不可得呢。我出身贫寒,若不博命,又凭什么受人重视?靠天赐吗?再者世事如棋,天地为盘,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只是上面的一颗棋子而已,不过是有的棋子用处大些,有的棋子用处小些罢了。” 许妙然听得一时怔住。 她出身与唐劫不同,从没想过世间还有如此艰难的修仙,这刻听唐劫娓娓道来,一时亦心中大受感触。 “怪不得……”她喃喃道:“怪不得你说真情自然,随心所欲,于你而言是一种奢侈。” 这刻她深深理解了昨夜唐劫说过的话。 严肃的话题让心情变得沉重,也让气氛因此而一下沉默了。 两人都静寂片刻,随后许妙然突然站了起来,向观外走去。 她说:“喂,山下的鸳尾花很好看,你陪我去花海走走,如何?” “佳人有约,敢不从命?”唐劫笑着站了起来。 两人便一起朝着山下走去。 他们一路漫步,渐渐又走回到昨天相遇的地点,来到那片花林前。 当时许妙然应当就是在这花海中漫步,看到了那恶鬼。 这刻两人径直进入,踏着满地落花,空中时不时还飘下鸳尾花瓣,洒在二人肩头。 许妙然走在前头,那些花儿落在她的脸上,肩上,点点花瓣,片片红霞,再衬着佳人美颜,映衬出一片如画美景。 许妙然依旧前行,很快穿过花海,却是来到一条山涧。 看到山涧,许妙然欣喜地欢呼一声冲了过去,竟是脱去鞋子,露出一双玉足。 然后她提着鞋子,就这样踩在水底光滑的鹅卵石上,竟是就这么在涧中行走起来,一边走还一边喊:“我们天涯海阁就在海上,我在涯海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赤着脚在海滩边奔跑,可惜婆婆总是不让,说这样太不淑女,太不好看了!” 唐劫问:“天涯海阁不是讲究真情真性的吗?怎的还会有淑女之规?” “天底下哪有真正的无拘无束!”许妙然大声回答:“我天涯海阁讲究真情真性,可若是一点规矩都没有,那不就成了肆无忌惮,百无禁忌了?所以啊,天涯书院的规矩也多得很呢!婆婆说,规矩入了心中,发乎于心底,才能真正的从心所欲!” “这到是,洗月学院也是如此,一方面立规矩,一方面破规矩。说起来到是殊途同归,想来这就是大道所指,天下之事,莫不出一个立字与一个破字罢了。有立有破,方为正道。” “你到是看得通透。”许妙然笑道:“只是我却被那些规矩烦死了,这不就跑出来……” 她一句话说漏嘴,吐了下舌头,回头看去,只见唐劫正站在涧旁看着自己,似是全没在意自己的失言,松了口气,对唐劫叫道:“喂,你也来啊。” 唐劫摇摇头。 “迂腐。”许妙然撇嘴道:“终究也是觉得我这样不雅吧。” 唐劫笑道:“和迂腐无关,只是我并无这戏水爱好。” “那你喜欢什么?” “很多啊,比如你喜欢赤着足在水边跑,而我就喜欢看美女浴足。” “色狼!”许妙然大喊,摸起一块石子对着唐劫丢去,脸上却无厌恶表情。 “还有比如你喜欢在下游戏水,我就喜欢在上游撒尿。” “啊!”许妙然尖叫起来,一下从水中跃起,狠狠瞪着唐劫: “粗俗!恶心!无耻!” 唐劫无辜摊手:“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呢。” “哪有啊!”许妙然噘起嘴,找了块大石坐下,一双玉足凌于水面晃啊晃的,一时却不敢放进水里了,大概是怕上游真有人干这事吧。 突然间,她说:“我天涯海阁的女子,素来以敢作敢为,真情真性为人所知,世人无知,却常说我们放浪形骸,是为妖女,我自到文心以来,所见男子大多如此,一个个眼睛恨不得看到你肉里,嘴上却都冠冕堂皇,正人君子。你是我在文心见到的,第一个没这样的男子。” “那我该感到荣幸。” “那为什么你就觉得没问题?” “可能是个人看法不同,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好姑娘。” “是吗?那我不会女红,你怎么看?” “我们修仙中人,难不成连件衣服都买不起?” “我还不会做饭。” “谁修仙是为了做饭?” “我不守男女之防。” “战斗起来你一拳我一脚,生死之防都守不住,哪来男女之防?修仙中人本就不是凡人,不该以凡人陋规约束。” “我衣不蔽体,有伤风雅。” “我看是美不胜收,赏心悦目。” “我……我……”许妙然还想说,唐劫已打断道:“你说得这些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非但没有问题,我还觉得都很好,就该如此。” 许妙然越发惊奇,瞪着唐劫看:“你说得都是真心话?” “我这辈子从没这么真心过。”唐劫认真道。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这姑娘为何对自己有吸引力。 正是因为她身上有别人没有的那种率真。 许妙然怔怔看着他,好一会儿,突地笑了:“你这人到也有趣,不象洗月学子,到更象我天涯海阁的学子。不过就算是我天涯海阁的学子,都没有说过这是好的。” 唐劫认真道:“那天涯海阁便该请我去做他们的上师,让他们知道,他们身边的师姐师妹们是怎样的值得珍稀。相信我,我定可让他们直指大道,白日飞升!” 许妙然大笑:“你这人当真脸皮厚得紧,我看是白日做梦吧。” “要不然怎么会九婴鬼都咬不动呢?我就靠着这脸皮吃饭呢。” 许妙然听他说得有趣,笑得越发开怀。 说说笑笑间,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远处一道云霄如彩虹向着这边高速飞来. 许妙然看到,说:“应该是洗月派的人来了。” “恩。”唐劫应了一声,却没什么反应。 许妙然先是呆了一下,随即醒悟:“你也要走了,对吗?” 唐劫淡淡回答:“总是要回学院的。” 洗月派的人既来,知道了这边的事,自然也就知道了唐劫。 再想就这么悠悠闲闲地逛回学院,已注定是不可能了。 “这样啊。”许妙然低吟一声,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可惜,刚认识个朋友,就这么分开了。也好……跑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既如此,就不如大家各回学院吧。” 唐劫点点头:“恩,你也是该回去了,离家这么长时间,父母也该想念了吧?若是让许真君杀到,文心国刚经历一番风雨,可经不起再来一次的折腾。” “你知道我是……”许妙然惊呼,随即反应过来,泄气道:“是了,文心国天长水远,出来一趟至少半年。天涯海阁就算再如何随心所欲,学子也不能如此荒废学业。我姓许,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偷跑,身上又带着宝物,简直就是在脸上写着我是许光华的女儿嘛!你这人鬼精鬼精的,能猜到我是谁也不稀奇了。” ——————————————— PS:再次给前妻的小店做广告,店里又进了些年货新食品,有不少无锡特产,酱排骨等等。知道老是打广告大家可能会嫌烦,我会尽量减少。这个也算是自己人的店,以后大概一个月左右打一次广告吧。不知道网址的朋友可以去书评区寻找,我已将网址置顶,进入后直接复制即可。 第九十九章 归来 唐劫笑而不语。 许妙然已站了起来:“你们洗月学院的人我不想见,看了有气,既如此,不如我们就此分别吧。” 说到分开两字,声音却是有些黯然。 唐劫淡淡道:“相逢即是有缘,将来总有再见的时候。” “这样子嘛……”许妙然眼珠一转,突然取出一物放在唐劫手中。 唐劫一看,却是一张纸鹤,另外还有一方小小玉佩,玉佩上还保留了许妙然手心中的一丝温暖。 “这是?”唐劫看看许妙然。 “纸鹤是母亲给我的千里传讯符,只能用一次,可书写内容,玉佩用来接收讯息。文心涯海互无通讯,只能以此物代替。将来有一天,若你到涯海来,只要燃起纸鹤,我便能收到。你在这里,也可以收到我给你的消息,当然,只能收,却是不能回了。” 说着许妙然已向后退去,对唐劫挥手道:“希望如你所言,有朝一日,我们能再相见。” 衣袖挥展,人已向着后方飘飘而去,竟是就这么离开了,到也洒脱。 唐劫目送她倩影消失,一时亦有些怅然。 良久,看到那空中彩霞已落于仙女峰巅,这才向着峰顶而去。 白霞观里,此时已站着一名黑脸中年男子,赫然正是辛越,身后还跟着两名洗月分堂的修士,唐劫却是不识。 进了殿看到辛越,唐劫忙拱手道:“见过上师,辛上师怎的会来仙女峰?” “南口分堂今日凌晨收到了仙女峰的消息,得知了你在此地,立刻上报派中,派中再转了消息给学院,院主授命让我接你回去。”辛越用冰冷的口吻回答。 他看着唐劫,眼神中掠过一丝惊讶:“看来顾长青非但没能把你如何,反到让你又有了突破,你不会已经突破灵湖了吧?” “回上师,学子确已入灵湖。” 听到这话,辛越一时也有些哑然。 一个被天神宫掳走的学子,非但手脚完好屁事没有安全脱离,甚至还游山玩水晋阶灵湖,这事可真是…… 辛越很是看了看唐劫,半响道:“既如此,你收拾收拾,与我回去吧,有什么事,都等回到学院后再说吧。” “是,上师!”唐劫恭敬答道。 终于,要回到洗月学院了! 洗月学院。 西望阁。 这里是院主办公所在。 谢枫棠并不喜欢在西望阁办公,修仙中人重逍遥,固定的办公场所总让他觉得有几分束缚,因此绝大多数时候,西望阁是空置着的。 不过今天,谢枫棠罕见的坐在了西望阁自己的那张椅子上。 对面是唐劫垂手而立。 看着唐劫,谢枫棠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笑意。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他对唐劫的行为还感到有恼火的话,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愤怒已然削减了许多,代之而起的,反到是对唐劫为争出头,不惜一搏的欣赏。 “说说吧,顾长青是怎么被你杀死的?为什么你在杀死顾长青后不立刻回来,反而四处闲游?”谢枫棠不紧不慢道。 唐劫知道这肯定是天灭宗已经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洗月派,好在他也已有准备,便将自己随顾长青一路走来的遭遇大致讲了一下,当然,尤其重点声明了顾长青与青松门和鹰堂内讧两场战斗中受伤颇重,一身实力十不存一,才让他占了便宜。当然他不会说自己在进了云雾泽后就与顾长青血拼,而是一直与顾长青周旋,直到最后才找到机会反戈一击杀死顾长青。 反正只要是天灭宗没看到的事,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谢枫棠一脸狐疑地看看唐劫:“就算顾长青受了重伤,他想必也是会封掉你的灵力的吧?以超人身手,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你都不可能杀得了他。” “那就多亏在云雾泽的发现了,在云雾泽潜藏的那段时间,学子正好遇到了一株精物。” “精物?” “是。”唐劫顺手推舟就将伊伊说了出来。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自己在云雾泽有了奇遇,得伊伊相助,供给灵气,顾长青身负重伤,又不想唐劫暴起发威,这才突袭得手,这之后,就是唐劫发现自己有所突破,立刻坐地苦修,进入灵湖,随后带着伊伊返回学院,顺道经过仙女峰时铲除了一个鬼道余孽。 一番话有真有假,说得天衣无缝再加死无对证,就连谢枫棠都没法起疑心。 事实上让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将那些信取出,谢枫棠往唐劫面前一扔:“那么这些信,是怎么回事?” 唐劫见信面色大变,一下跪倒下去:“学子有罪,不该欺瞒学院!” “混帐!你现在知道你有罪了?你可知道就因为你的行为,天神宫与洗月派几乎反目成仇!”谢枫棠已怒吼道。 不管对唐劫有多少欣赏,至少在说这话的时候,谢枫棠的愤怒是真的。 “若学子早知如此,绝不当初。”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就不明白了,是谁给的你胆子让你这么干的?” “是学子自己!学子自问资质平庸,才疏学浅,欲成仙业,就必须努力争取每一个机会!” “你就没想过那后果吗?”谢枫棠阴测测道。 “大不过一死……这修界之中,为了前途敢于冒险的,又何止唐劫一个?”唐劫一字一顿地回答。 谢枫棠心中微颤,看着唐劫,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曾几何时,他也曾有过这为成仙业,不惜一切的冲劲! 那时…… 谢枫棠悠悠叹了一声。 “大不过一死……这死之一字,说起来容易,可真要临头了,才知方是大恐惧啊。你入了鹰堂之手,当品尝过那死亡加身的滋味,当知这大不过一死的话,不是那么好说的。” “是,那段时间,学子确有懊悔,可惜悔已无用。错已铸成,学子惟有坦然承受。” “坦然承受?我怕你受不起啊!”谢枫棠的声音陡然又变得阴冷起来:“既然敢欺骗学院,那你就做好受罚的准备吧。” “怎么还不出来啊。”卫天冲搓着手在西望阁外着急的徘徊,身边跟着的是侍梦。 除他们外,蔡君扬,书名扬,柳红烟,平静月等人也都在场。别说他们,就连那些和唐劫交情一般,甚至压根没有交情的学子都来了,整个西望阁此时已经被学子围满——唐劫归来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传遍了学院。 从他被鹰堂掳走的那天起,唐劫这个名字就已响彻洗月学院,就算是再如何深居简出埋头苦修的学子,都知道了唐劫这个人。 在这之后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洗月派的雷霆出动,鹰堂的疯狂逃窜与反击,还有洗月派的全国通缉,更是连续刺激着大家的神经,弄得他们想忘掉唐劫都不可能。 其后不久,天神宫得了消息,指称是洗月派制造假唐杰,陷害天神宫,洗月派自然不可能认此罪名,认为是天神宫故意栽赃陷害,双方先是大打了一场口水仗,接着天神宫更是亲自派人到洗月派讨要说法,双方剑拔弩张,更有兽炼门暗中推波助澜,险些因此开战。最终虽未真的打起来,但是两方派遣的学子却是各自被逐回,至今还在赶路回国,天神宫与洗月派的关系更是急剧恶化。 短短四十多天的时间,栖霞界内风云变化,形势骤然变得紧张,而这一切的导火索都是唐劫。 可以说一个小人物推动了整个栖霞界的历史进程,未来史书上,都会记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正因此,有人甚至因此羡慕唐劫,称“修仙当如唐劫,纵然不能仙路登顶,亦要求一个闻达天下。” 然而就算搞出了这么大的事,唐劫竟还屁事没有的回来了! 这让学院学子们又如何能不在意? 如今他们就云集在西望阁下,静静地等待着。 卫天冲等人固然是在为唐劫的命运着急,同样不乏人为此幸灾乐祸。 游少峰嘿嘿得意的冷笑:“冒充唐杰,欺骗学院,胆大妄为,他就算能逃过天神宫鹰堂,洗月派也不能绕过他!依我看,象这样的人就应该废掉修为,逐出学院才是!” “你他娘的说什么?”卫天冲登时怒了,就要冲过来打游少峰,还是侍梦死死抱住他,大喊少爷冷静。 旁边花洋亦是冷笑道:“卫天冲,你也逃不了,唐劫是你仆学,你驭下不严才出了这种事,整个栖霞界都险些因为你们主仆掀起战争,还有脸在这里教训我们?依我看唐劫固然要废掉修为,你也应该被赶出学院才是!” “你他娘的!”卫天冲还要再骂,蔡君扬已止住他,冷眼看着花洋:“花洋,你好歹也是逍遥社的人,不帮我们逍遥社的学子说话,却反去帮他们,算什么意思?唐劫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要你如此对他?月儿对你没兴趣,你就算再怎么诋毁唐劫也是没用的。” 花洋气得脸色涨红,看了一眼平静月,平静月也怒道:“花洋,你是过分了!” “好,好!竟然都怪起我来了。”花洋气极反笑:“我看你们为那唐劫张目又能如何。平静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算盘,此唐劫不是彼唐杰,你也可以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了!至于这逍遥社,老子就退了又如何!” 第一百章 惩罚 更新时间:2014-01-11 平静月听得脸上火气一闪而过,柳红烟低喝道:“花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花洋哈哈大笑:“柳红烟,你也别跟我装什么好人,你们这些人,靠近唐劫有几个是打了好主意的,还不都是冲着他假唐杰的身份?现在他身份暴露,何必还要如此惺惺作态,趁早离去找那真唐杰不是更好?哈哈哈哈!” 却是径直去了。 卫天冲听得怔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你们也是天神宫的暗探?” 柳红烟倒吸一口冷气:“此事与你无关,你没必要问这么多!” 说着和平静月对望一眼,两人竟也是一起扭头走了,却不同路。 “红烟,静月!”书名扬喊了一声,竟也跟着他们离开了。 卫天冲莫名所已,看着蔡君扬道:“蔡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君扬一阵愕然,想了想,终究摇头道:“这事我现在有些明白了,但是……算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吧,何必再提。” 说着已是叹了口气:“现在还是唐劫的命运更加重要一些。” “却不知学院会如何处置唐劫。”侍梦也有些忧心忡忡。 他曾经对唐劫很有意见。 但自从那此唐劫赠药赠言之后,他对唐劫好感大增,自是希望唐劫能有个好结果的。 “我也不知道。”蔡君扬摇摇头:“希望不会如那几个家伙所说吧。” “但也有可能,对吗?”卫天冲问。 蔡君扬答不上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他不会有事。” 这声音让大家一震,同时回头望去,只见安如梦正站在背后。 卫天冲先是愕了一下,随后兴奋起来:“原来是安师姐,你说唐劫不会有事,真的吗?” 安如梦轻轻点了点头。 她向前走了几步,原本拥挤的人流自动向两旁分开,为她让出一条道路。 来到卫天冲身边,安如梦说:“他不会有事,洗月学院会教训他,但肯定不会废掉修为,逐出学院。”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洗月学院。”安如梦道。 因为这里是洗月学院! 这就是安如梦的回答,她并没有给出更多的理由,仅此一个理由就已够了。 洗月学院是什么地方? 是教导学子之地,是教化之地,更是万众瞩目之地,这里做的每一件事,都需要有个合理交代,因为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成为他人学习的对象,影响的是整个国家。 唐劫虽然骗了洗月学院,但他从没有公然说过自己是唐杰,他只是表现得象唐杰。 他没有任何实际的做法,更没有任何实质的伤害,甚至也没有违背学院的任何规则! 弟子规上可没说表现得象唐杰就要被扣分,驱逐。 因为这样的原因去惩戒,驱逐,不符合洗月学院的规范,甚至不符合洗月派的规矩。 不管你有多少不满意,至少在明面上,唐劫的错误其实很小,很小,小到理论上都不应当被追究! 明白了安如梦的意思,卫天冲终于松了口气:“太好了,这么说唐劫不会有事了?” “那也未必。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利用了洗月派,该有的教训还得有,否则一昧宽容,只是纵容罢了。”又一个声音响起。 卫天冲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名丰神俊朗的少年,却不认识。 反到是人群中响起一片嘈杂声:“是北沧寒。” “想不到是他回来了。” “到是一回来就赶上这场热闹。” 北沧寒,听到这名字,卫天冲脑际嗡的一响。 这个人他自然是听说过的。 洗月学院1814期学子,八年生。 玉门九转,脱凡境。 鹰堂劫走唐劫后,洗月派遣出派中与学院高手追捕鹰堂,发出悬赏任务,北沧寒就是以学子之身接下任务的一个。 说到名气,北沧寒的名气可比戚少名还大得多。 他虽然名义上还是洗月学院学子,实际上却已是定好的洗月弟子,长年在外,基本都是跟随上师们在一起执行各类任务,算是实习期。 这最后的两年时间仅是他用来巩固修为,攫取资源的阶段罢了。 没想到他也来了。 “北师兄好!”这刻看北沧寒出现,所有学子一起恭身行礼,他虽是学子,却无疑已相当于上师助手的身份,考虑到其资质潜力,未来不可限量,就连一些上师的地位都已不如他。 北沧寒只略低了下头算是回礼,却无人觉得他无礼。 就连安如梦也上前一步道:“敢问北师兄,若要教训,又当如何教训,才既不失我洗月风范,又能警惕世人?” 北沧寒回答:“学院每年都会有些任务,有些颇具风险,回报也大,大多是**年生才能执行的。既然他为争仙路,不惜己身,那便成全他,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若能功成,自是大家都好,若不能成,死了也别怪学院不给机会。” 众人听得一时间面面相觑。 卫天冲呆滞道:“不会真这么做吧?那可是有送命风险的。” 如果让他自己选择,现在去执行学院的高年生任务,那情愿被废掉修为驱逐出院了,至少后者还能保全生命,前者可就大大风险了。 蔡君扬则喃喃道:“我到觉得……” “太有可能了。”安如梦接口。 终于! 唐劫出来了。 学子们哗啦啦全围了上去。 蔡君扬一把分开所有人,率先冲了过去,看着唐劫,原本想说的话,关心的问,在这刻突然间全都忘了,就这么看着唐劫。 唐劫笑笑:“好久不见!” 蔡君扬呆了呆,先是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呆滞一下后,终于哈哈大笑一声,上前一把抱住唐劫大声道:“不管怎么说,你能活着回来就好!” 卫天冲也喃喃地走过来。 他曾想向唐劫抱怨没有唐劫的这段时间,自己过得有多苦,抱怨他干吗做出这么风险的事,但在这刻看到唐劫后,终于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抱向唐劫,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然后是侍梦,抱住唐劫:“回来就好!” 远远地,安如梦也微笑道:“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那些和唐劫交好的学子纷纷涌上前来,一起大声叫道。 这一刻,洗月学院的惩罚是什么已不再让大家关心,惟有朋友回归时的喜悦充斥心间,无数祝福声洋溢学院,学子们大声欢呼,仿佛这一天,是大家的胜利日。 原本还想看唐劫倒霉的一些人,面对此情此景,终究只能不满地哼声离去,只剩下一群好友在那里大声欢笑,笑声回荡在整个青云山上。 西望阁上,谢枫棠看着这群少年,脸上亦露出宽慰的笑容,他喃喃道:“这群臭小子。” 当天晚上,逍遥社的学子们为唐劫的归来在千味园摆了庆功宴。 当然,花洋不在。 他已经退社了,用属于他的方式,宣泄着自己对这一切的不满。 柳红烟与平静月书名扬重新出现在了接待者中,并就没能在第一时间看他向唐劫表示道歉,当然唐劫并不会在意这个。 “这么说,北师兄说得没错,你真的被要求戴罪立功了?”席间平静月问。 “是的。”回答的却不是唐劫,而是蔡君扬,作为第一批接到唐劫的,他们已经知道了所有情况,然后学着谢枫棠的腔调,高声道:“学子唐劫,肆意妄为,假冒通缉要犯谋取利益,本当严惩!但念其年幼无知,又有悔过立功之表现……” “立功?立什么功?”柳红烟打断。 “就是引出鹰堂暗子,击杀顾长青了。”唐劫回答。 “别打断我。”蔡君扬不耐烦道,继续大声道:“特网开一面,许其戴罪立功。从即日起,学院贡献榜为:负一百!” “负一百!”所有逍遥社学子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负一百?”柳红烟平静月一起叫出声来。 这学院贡献榜,其实就是为灵湖以上学子试炼准备的贡献标准,通过完成一定任务来获得学院贡献,不过灵湖以下学子是没资格参加的。 贡献榜上的贡献并不易得,往往一个任务也只有几点或十几点贡献,而要想获得足够高的贡献,就必须去执行那些比较凶险的任务。 而负一百就是说唐劫什么都没做,先欠学院一百点贡献。 “没错!”蔡君扬大笑道:“不光是负一百,而且年息百分之二十,一年之内必须参加至少一次,必须偿还最少利息部分的任务,从进入学院第二年开始,正式计息。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月,唐劫就是负一百二十点的贡献啦!” 他一脸幸灾乐祸的大笑,到是柳红烟等人明白了,点点头道:“这么说来,谢院主还算是相当照顾唐劫的了。” 蔡君扬他们高兴,不是因为唐劫倒霉,而是因为他倒霉的不够深。 至少唐劫还有选择任务的权力。 至少唐劫还有分批偿还的权力。 从这方面说,谢枫棠的确已是相当照顾唐劫了。 若换了是别人,只怕早把他往某个必死任务里一丢就算了事。 “还有别的吗?”书名扬问。 “写份检讨。”唐劫回答。 柳红烟他们眼珠都快凸出来了:“就这些?” 唐劫想了想,回答:“字数不得少于三千,要求言辞恳切,必须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没了?” “没了。” “……” 柳红烟书名扬等人互相看看,终于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这谢枫棠的惩罚,当真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果然一个人只要被喜欢,犯什么样的错误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第一章 斩风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口,洒在陶然居的房内。 受这光线刺激,唐劫睁开眼,看向窗外。 晴空万里。 脸上泛出一丝微笑。 布置在陶然居外的大阵撤消了。 从现在起,唐劫再不是唐杰。 他真正与过去割裂了。 从仙女峰归来到现在,转眼已是数日。 房间中的陈设依旧,看不出丝毫被掘地三尺的痕迹,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断肠刀,唐劫起身,将刀从墙上解下,走进院子里,舞了一趟纵剑十二式。 不过这纵剑十二式终究是剑法,以刀使来,唐劫总感觉有几分不顺。 除非是象神庭千变这样专门用于多武器系统的法术,否则剑法是剑法,刀法是刀法,每种兵器都有着不同的行气方式,是不可以混为一谈的,一般的术法非但要限定武器种类,甚至连武器属性都有所要求。 纵剑十二式也就因为不是真正的法术,因其简单而通用性广,才能让唐劫偶尔以刀代剑,若是换一种法门是很难行得通的。 即便如此,唐劫也感到各种别扭。 “是该去找一门适合的刀法了。”他自语道。 如今他已入灵湖,前几天刚换了新一层的修炼心法,还差一门术法未领。 想到就做,唐劫收起刀便去了天一阁。 一路走来,有不少学子看到他,却是纷纷现出不屑之色,更有不少人对其指指点点。 风送来旁人的对话声。 “他就是唐劫?” “没错,就是他,为了出头,不惜冒充通缉要犯。” “当真是胆大妄为。” “如今不还是露了原形。” “所以说任你机关算计,总有阴谋败露的时刻。”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就是就是。” 唐劫心中苦笑。 这便是他洗白身份的后遗症了。 自从他“欺骗”学院的事败露后,许多学子看他的目光都再不象以前,而是更多了几分蔑视,嘲讽,甚至还有幸灾乐祸。 曾经唐劫在洗月学院也算是风头出尽的人物,如今一朝跌落云端,所到之处几乎人人白眼,大概也就是逍遥社的一帮朋友还对他热情。 尽管如此,逍遥社声威也大不如前,退学者骤增,显然是抗不住压力,总算平静月顶住了这一切,没有因此劝唐劫退社。 唐劫对此已有心理准备,也不介意,自是一路前行。 到了天一阁,那守阁的学子看到他,冷笑道:“呦,这不是唐劫吗?今天怎么有空到天一阁来?” 唐劫回答:“师兄好,我已入灵湖,是来领法术的。” “法术?”那学子哼了一声,有意无意地挡在门口:“你在天一九层不是已经领过法术了吗?神霄剑典秘法你都学了,这三层普通法术,怎么入得了你的法眼?我看还是算了吧。” “算与不算,不是师兄一言能决定的。”唐劫见对方这样,也不客气道:“还请师兄让我上楼。” “我就不让你又如何?”那学子一抬下巴傲然道:“身为学子,欺骗学院,院主当初就该把你逐出去,还有脸到这儿来领法术?” 唐劫心中暗怒,想这家伙真不知好歹,正想教训他,却听到后方一人说道:“师兄这是在非议学院所做的决定吗?” 两人同时愕然,回头望去,只见一人正站在背后。 安如梦。 她穿着一件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头上扎着望仙髻,插着飞凤钗,此刻就站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 那学子一愕:“安如梦?师妹你这话说的,我怎么敢这么做?” “既如此,就不要挡着我们了。”安如梦说着,人已向前走去。 那学子本能地向旁边一闪,看着安如梦上楼,唐劫也跟在身后,有心阻止却又不敢,只能忿忿地跺了下脚道:“便宜你了。” 其实他本来也没权力阻止唐劫,终究只能稍作刁难。 这刻两人一起向楼上走去,唐劫对安如梦道:“幸得师姐过来领法术,帮了我一把,多谢师姐。对了,还没恭喜师姐入灵湖呢。” 安如梦却淡淡道:“你我同年学子,不必如此客气,叫我安如梦就可以了。另外,我也不是来挑选法术的,我千情宗自有法术给我修炼,我到这里,学习的也只是洗月派问心本道之法,而且……我也未入灵湖。” 唐劫一呆:“未入灵湖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找你的。” 唐劫怔住:“找我?有什么事?” 两人同时停步。 安如梦缓缓回头,一双明眸停在唐劫身上,好一会儿才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抗过天神宫的搜魂术的?” “原来是这事。”唐劫笑道:“我哪有那本事抗搜魂术啊,是顾长青觉得搜魂术不够保险,所以坚持不到最后阶段不使用,一直用的严刑拷打,此事我早已跟院主说过。” “可是鹰堂逃回天神宫的赵新国却说他们对你用过了搜魂术,却不知你有何法竟然抗住了。” “他们还说我是洗月派放出的诱饵,故意陷害天神宫呢,要是不说我能抗搜魂,又如何证明我是诱饵?鹰堂认错了人,只能找借口向天神宫交代,却终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他仗着这事死无对证,一口气否了个干干净净。 安如梦柳眉一挑:“你认为我会信?” 唐劫两手一摊:“你信与不信,这都是事实。” 安如梦深深看了唐劫一眼,缓缓道:“唐劫,此地现在没有别人。你若愿意告诉我真相,我保证绝不外传,不仅如此,你我也可成好朋友。” 唐劫笑问:“奇怪,你为什么对这事这么关心?” 安如梦低下头:“因为我需要那种秘术。” 唐劫微愕:“你需要能抗搜魂的秘术?可你不是……” “我是千情宗天才学子不假,可我也有自己的秘密。我不想让人知道,便总要寻些法子。”安如梦说着,已抬眼看向唐劫:“唐劫,若你真有那种秘术,我希望你能教我。我安如梦可以心魔立誓,绝不传出此事。只要你肯教我……” 她说到这,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音若蚊蝇道:“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一个女人说出什么都可以答应的话,其中含义已是不言自明了。 而以安如梦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其诱惑之大,可想而知。 那一刻就连唐劫脑海中都忍不住升起安如梦在自己身下辗转呻吟的景象,那绝对会是让所有男人血脉贲张,欲火如狂的一件事。 不过这念头只是微闪了一下,唐劫便笑着摇头:“很有诱惑的提议,可惜我没有。” “你不信我?”安如梦抬眼看唐劫。 “是你不信我。”唐劫回答。 安如梦怔怔地看向唐劫,唐劫亦毫不退让地与其对视,目光清澈而充满自信。 半响,安如梦终于低声道:“罢了,罢了,你终归还是不信任我的。既如此,那便作罢。” 说着,人已向着阁外走去。 走过唐劫的身边,安如梦突然对着唐劫一笑道:“今天你可以否认,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把秘法教给我。记住,我的提议一直有效。” 这一笑,如春花盛开,带动整个房间都如沐春光。 唐劫呆了呆,安如梦已低头离去。 她从唐劫身边走过,交错间,唐劫看到她的侧脸。 薄光微照下,带出几分弱不惊风的感觉,惹人生怜。 那一瞬间,唐劫象是看到了人间最美的事物。 她的一抬足一低首,带着道不尽的诱惑与温柔,就这样被唐劫深深烙于心底。 脑海中被压下的旖旎景色再现,唐劫仿佛看到了一个羊脂白玉般的美妙身体正横在自己床前,燃烧他心底最原始的青春火焰,让他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扑上去…… 但在下一刻,一个曼妙身影在唐劫心海中翩翩出现,如风拂过,瞬间将安如梦的样子碾压至粉碎。 唐劫只觉得心底一颤,随即又恢复冷静,奇怪自己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如此容易动情。 他不知道的是,在安如梦走过天一阁拐角下楼之际,突然间闷哼一声,口中已吣出一丝鲜血。 花容失色! 别了安如梦,唐劫镇定心神,开始寻找自己需要的刀法。 他对自己需求的刀法早有打算,因此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 斩风! 斩刀刀,顾名思义这是一套出手极快的刀法。 与当初的纵剑十二式不同,斩风刀是真正的法术,讲究出手如电,迅捷如风,连风都可斩断,与蔡君扬的狂浪剑颇有相似处。 只不过狂浪剑重在连续,一浪接一浪,攻击绵绵不绝,而斩风刀除了攻速快,更有破甲之效。 这也正是唐劫选择这套刀法的重要原因在天神宫鹰堂惨败之后,唐劫终于可以正常的选择功法了。 与少海洞金诀配套的法术有许多,之所以选择斩风,一来是因为自己有紫电纵身法,正合斩风的另一需求,可以最大程度发挥它的威力。二来斩风是纯近战法术,它的所有法术效果都集中在破甲与提速上,威力大,速度快,却就是不能远程释放。 然而这正是唐劫需要的。 只有这种纯粹的近战,才能让他发挥自己强大的身体力量。 第二章 短视 纯法术的对拼就好比让狂战士去拉弓,白糟蹋了自己的优势。 其实唐劫偷到的神霄剑典法术中有比斩风更好的刀法,不过神霄剑典上的法术太过博大精深,仅是紫电纵身法,无相金身和神庭千变三样,就占了他太多精力。 到现在为止他也只有无相金身练成了第一层,紫电纵身法接近练成第一层,神庭千变则还差了好多。 至于裂玉指,堪堪到能用出来的地步而已。 因此也实在没精力再去学习别的。 斩风刀虽然普通,但修炼起来容易,短期提升效果反而更明显。 随着一年来的修行,唐劫也逐渐认识到,不是什么东西都是越高深越好。越是高深的法术,修炼起来越困难,见效越慢。 他学了那么多高深法术,为什么打个扶余道人都那么难?就是因为现在的他还不能真正把这些高深法术的优势发挥出来。 除此之外唐劫又选了一门法术。 无光术。 这是一个遮蔽光线类的辅助法术,可以短时间内让周围一片漆黑,也可以作用在某件物体上使其不会反光。 学习这个法术则是为以后战斗做准备。 金针的金光终究是有些显眼,有了此术就可以进行遮掩,以后若是有什么神霄剑典上的法术需要运用,也可以通过此术事先遮蔽视线,这样一来,唐劫的战斗自由就大得多了。 “可惜这法术有两个缺点,一是容易被破,随便一个微光术都能解决,二是自己也会受到影响。要想解决这两个问题,前一个就只能学习更高深的剑典之法,后一个则只能再学习一个夜视术……我哪有精力去学这么多。”唐劫自语着,苦笑摇头。 他发现修炼法术就象是制造谎言,每多出一种能力,就会伴生出更多的需求,逼着你不停的去满足,去圆满,却又永远圆满不了,并逐渐迷失在这追逐过程中。 想到这,唐劫心中凛然,提醒自己切切不可迷失在这无尽的圆满中。 身为学子,当务之急是全力提升境界,现在学习的法术再多,到以后也不堪大用。没有了天神宫的压迫,大可不必再急着提升现有战力,何况以他现在的体质,一般的灵台学子已没几个能是他对手。 想清楚了这点,唐劫便带着两本法术书离开,打定主意在晋升灵海之前,不再学习更多的术法。 离了天一阁,没走多远,唐劫就见到吴幸迎面走来。 上次赠药之后,唐劫与吴幸的关系已大为缓和,这刻看到他正要呼叫,没想到他看到唐劫,就把脸一扭,假装没看到他向着另一头走了过去。 唐劫一呆,只见吴幸手一抖,一物已丢入唐劫手中。 唐劫捏住一看,却是个纸团,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速去小少爷处。 却没说明原因。 看到这行字,唐劫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快步向静心园走去。刚到门口,就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一阵吵闹声已然传来。 “无论如何,我不能同意!”正是卫天冲的喊叫。 推门而入,唐劫看到卫天冲正在院子里大喊大嚷。 在他对面赫然是他大哥卫天志和卫明。 看到唐劫进来,卫天冲大喜叫道:“唐劫,你来得正好,大哥说要把你赶出家门!” “是吗?”唐劫终于明白为什么吴幸要让自己赶快过来了。 感情是这么回事啊。 只听卫天志喝了一声:“小弟,你还执迷不悟吗?唐劫为求出头,不惜走险,行事太过极端,放任他这样下去,早晚会给卫家惹来大祸。我已书信一封给爹娘,此番过来,只是通知你,趁早离他远一些。” “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卫天冲大吼。 卫天志也怒了:“这是卫家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再这样包庇纵容下去,早晚为其所累!” 这刻哥俩就如一对红了眼的公鸡,互相怒视对方,卫明则在一旁劝道:“你们这又何必呢。唐劫不管怎么说也是冲弟的仆学,大哥你不打招呼就写信给家里,也难怪他生气。” “你看他现在这样子,会同意吗?我就是知道他会如此,才瞒了所有人,先把事情做好再说,我也是为了你好!”说到最后一句,卫天志对卫天冲道,随即又狠狠瞪了唐劫一眼。 唐劫笑道:“看来大少爷对我有很多不满。” “哼!”卫天志哼了一声:“你身为仆学,就当安守本分,恪尽职守,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假冒唐杰,以身试法,更是卷起滔天波浪,若任你这样下去,我卫家早晚有一天被你拖累!” “这不是没拖累吗?”卫天冲喊:“惩罚都已经出来了,我没受到半点牵连。” 卫天志脸一沉:“这次没有是运气,下次呢?若他再闹出些什么事来,又当如何收场?唐劫此子不是安分之人,若任由他这样下去,早晚必出大祸。信我已寄出,现在不过是知会你一声,事已至此,你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混蛋!”卫天冲气得大喊。 “小少爷。”唐劫提醒道:“大少爷是你大哥,不可对大哥如此无礼。” “你还帮他说话?”卫天冲气的跳脚:“我娘都快要把你赶出学院了!” 唐劫笑笑:“第一:我只是帮道理说话,不管怎样,你不可以这样对你大哥。第二:老爷太太还没有赶我走,信寄出去了,不代表事就一定会按大少爷说的办。” 卫天志哼了一声,显然对唐劫的说话不屑一顾。以他对自己父亲的了解,相信他看到信后,一定不会留唐劫这个祸害在府里的。 唐劫继续道:“第三,我在洗月学院的去留,卫家现在也未必能够决定。” 卫天志一楞:“你说什么?” 唐劫已回头看向卫天志:“大少爷,选谁入学那是各大家族的事,但是学子入学之后,去留可就由不得各家能随意决定了。洗月学院不打算放走的人,那就算卫家也赶不了我。” 在送学子进入前,一切由各大家族主导,学子入了学后,许多事就再由不得家族随意决定。 唐劫的学子身份挂靠在卫家名下,如果卫家不再支持他读下去,他们的确有权力向学院提出申请让唐劫退学。 但是这种申请,学院也可以拒绝。 以唐劫现在的情况,洗月学院怎么可能会赶他走? 所以在听到这消息后,唐劫初始惊讶了一下,随后就不以为意了。 小鹰长大了,翅膀就硬了,不管人们接受不接受这点,这都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 而对唐劫来说,若他真因此脱离卫家,那到正好了结了和卫家的恩怨,因此对大少爷的做法,他是半点都不介意的。 卫天志呆了呆,哼道:“学院留你?我看你是痴人说梦。再说就算学院肯留你,我卫家也会停止对你的一切资助!” 唐劫笑道:“我欠了学院十万钱,每个月光是要还的利息都不止这个数,学费之事,就不劳大少爷费心了。” 听到这个数字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唐劫欠巨债这事,知道的到是不多,就连卫天冲都是头回知道。 一听到十万块这个数字,卫天志终于明白唐劫为什么这么笃定了。 谁也不会放这么一个债主轻易离开啊! 一时气急,卫天志狠声道:“我卫家虽不是什么千年豪门,却也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大少爷!”唐劫面色一变,已正色道:“你不满意我,我能理解,要赶我离开,我也没什么怨言。但要说到为赶走一个仆学而劳师动众,用尽手段,那可就不正常了……我和你没私怨,还犯不着到这种地步吧?只要卫家宣布赶我出籍,自然就撇清了关系,学院留不留我,就都和卫家无关了!” “你竟敢如此对我说话?”卫天志大怒。 唐劫冷冷道:“我都快不是你卫家的仆学了,还要我怎么对你和颜悦色?” “你!”卫天志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话说到这儿,气氛已彻底僵住。 令人震惊的是唐劫竟然完全不惧卫天志的威严。 卫天志气极叫道:“唐劫,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卫家的仆学!” 唐劫冷笑:“却不是你的!” 卫天志大怒,看向自己弟弟。 卫天冲一挺脖子:“想都别想!我说过了我不会让唐劫走的,没有他我现在还在学院里每天上课,什么都不是呢。” 这段时间,卫天冲的确是进步斐然。 唐劫当初的安排,渐渐起了成效,随着斗场上一次次的历炼,卫天冲已不再象原来那样,每逢战斗就怕得不知所措,已经敢于直面各种挑战与危险。 此外唐劫当初租借傀儡带给卫天冲的好处也不少。 租赁本就是一件双方有益的事,唐劫固然是借助傀儡在虎啸谷完成了自己的计划,卫天冲又何尝不是凭此收回了一千多的本钱。 这一千多钱换成灵药帮助修炼,又可以进一步提升实力。 前些日子卫家又为他买了一把术器分水剑,让他的实力进一步增长,终于在同期学子的比斗中冲刺到了前一百的位置。 虽然说现在还没上过榜,但只要保持这状态,早晚会有榜上有名的时候。 等到后面,随着唐劫等一批优秀学子进入灵湖,竞争减少,卫天冲的黄金期也会很快来到。 能够走到这一步,和唐劫的帮助关系极大,卫天冲又怎么可能不感激? 卫天志无奈,只能指着唐劫叫道:“好,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等爹娘的书信过来……” 唐劫已打断他道:“等老爷太太的书信到了,我怕你会更加失望。”Z S 第三章 反击 “什么?”听到唐劫的话,卫天志愕住。 唐劫已走到他身前站定,缓缓道:“大少爷,你想赶我走,我不怪你,你的目的也是为了卫家好,我能理解,但事情的发展注定不会象你想的那样。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你这封信寄到卫家后,卫家会发生什么事吧。” 唐劫举起一根手指:“首先,老爷可能会因为你的信而勃然大怒,决定将我逐出家门,但是太太会阻止他。她会告诉老爷,我现在是学院同期学子中,第一个入灵湖的,更是千年来唯一一个打破天御殿记录的,把我逐出家门,就等于放弃一个将来卫家光大的希望,同时也是将之前的所有付出尽付流水。” 卫天志倒吸一口气。 唐劫举起第二根手指:“其次,学院不会放我走,就算卫家周旋,用尽手段终于把我赶出去了,按学院规定,也不会废我修为,离了学院,我依然可以自行修炼,但对卫家怀恨只怕在所难免。卫家费尽心思送了仆人入学,没得到帮手,反给自己培养潜在的敌人,智者所不为也!” 卫天志颤了一下。 唐劫又举起第三根手指:“第三,小少爷这段时间进步飞快,等他进了灵湖后,很快就会进入试炼。试炼是有风险的,少了一个仆学,而且是一个实力还算不错,对少爷也还算尽心的仆学,大少爷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对吗?” 卫天志终于无言。 唐劫收回三根手指:“所以,此事会让卫家争吵一番,但最终老爷会收回成命。他会给你写封信,信里夸奖你做得不错,但最后会语重心长的告诉你,唐劫之事已了,暂时不必多事,只需好好看住他,不让他再惹事端即可。太太也会写封信给你,却会把你骂个狗血喷头,要你管好自己,好好修炼。当然,这是做给我看的。最后我也会得到太太的亲笔信,信上会好生安慰我,说卫家信任我,并拿出一笔钱来供我继续修炼,最终此事不了了之。” 卫天志听得全身颤抖,他连连摇头:“不,这不可能!” 唐劫拍拍他肩膀:“你可以不相信,不过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xing情稳重不代表就有大局观啊……你好自为之吧。” 一番话说得卫天志目瞪口呆,唐劫已是转身离开。 卫天冲从后面急急跟了上来,道:“唐劫,你别怪我大哥,他就是这个样子……” “我知道。”唐劫笑笑回答:“从他的立场看,做得也没什么错。” “你明白就好。”卫天冲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你刚才那番话说得可当真jing彩,把我大哥唬得一楞一楞的。” “唬?你认为我是在吓唬他?”唐劫笑了笑。 卫天冲一呆:“难道你说得是真的?” “你啊,真是不了解你娘!”唐劫笑道,说着搂过卫天冲:“走吧。” “去哪儿?” “还用问,神兵斗场,这一个多月我没在,得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不去,你都灵湖了,我和你打什么劲啊。” “你可以向我挑战嘛。” “我呸,我才不干呢。” “又不会怎么着你,就练练手。将来说起来你也有过挑战高阶学子的经历,好歹有些吹嘘的资本啊。” “唔,这话听起来到有点道理,不过你下手可轻点儿啊。” “这话说的,你可是我少爷……放心,我保证不打脸。” 和卫天冲在斗场打了一场,确认这小子这段时间没偷懒,又指点了他一些战斗上的问题后,唐劫便离开斗场,向灵妙坊而去。 水夫人此时正在灵台阁,看见唐劫笑道:“还以为你不敢来见我了呢。” 唐劫陪笑回答:“夫人这是说哪里话,你看我可是逃帐的人?” 说着已从身旁袋子里取出一物,却是顾长青的慑魂爪,放在水夫人身前:“夫人看此物,可还值些钱?” 这东西是他当初藏宝时留下的。 虽然说怕洗月学院把他东西都充公,他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带回来,反正只要数额不是太大,洗月学院也不可能和他计较,因此这慑魂爪和一个芥子袋,唐劫到是公开的。 这刻那慑魂爪放在台上,水夫人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悠悠道:“你杀了顾长青,就得了这么个玩意儿?” 唐劫回答:“鹰堂的人一路逃命,用掉法宝无数,杀他时,他就只剩这么一件了。他若宝贝多了,以小子这点实力,也不是对手啊。” 水夫人瞅了他一眼:“臭小子,跟我玩这心眼?你不会是觉得,洗月学院想吞了你的收获吧?” 唐劫低着头回答:“学子怎敢如此想。” 水夫人回道:“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也不yu与你计较。这慑魂爪也算是顾长青的成名法宝,差不多值一万五千钱,我可以按一万钱收,你可有意见?” “学子不敢,就按一万算,先还三个月利息。” “那便如此吧。”水夫人到也爽脆,也不去追问唐劫其他事,自把那慑魂爪收走,转手又给了唐劫五千五百钱。 拿了这钱,唐劫没再去买药,直接去了锻金台。 锻金台依然是单信在主持,只是现在对于唐劫的到来,单信再不复从前的客气,而是冷眼看了他一眼后,哼了一声便再不去理他。 这几天唐劫已对此习惯了,也不计较。 单信毕竟还算是讲风度的,那些底下的学子可就不同了。 一个个看着唐劫皆是不屑目光,纷纷议论着。 “他竟然还有脸来。” “就是,当初要不是学院照顾,他怎么可能免费免试入这锻金台?” “如今身份败露,就该让他直接离开才是。” “就是,就是。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唐劫此人在器道上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废柴,毁了几十上百把废器,却是一点材料都没提出来。” “竟有此事?” “周佳辉和刘子涵那两个废物说的,应当不假。” “竟然还有比那两个废物还要废物的家伙?哈哈,当真有趣。” “那是,要不是靠着坑蒙拐骗,他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如今却是现了原形了。” 一群人纷纷议论着,肆无忌惮的说话,却不在意唐劫听到,甚至在他走过时故意提高音量。 唐劫也不计较,只是心里暗暗无奈,想不到自己也有被人喊废物的一天。 然而生活就是如此,追涨杀跌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对一个依靠“特殊手段”来获得资源和优势的人,人们更是会格外的痛恨与不满。 他能够理解这种感情,因此面对这一切也只是豁达一笑,并不理会。 可惜他不理,却总有人想找他麻烦。 就在去提炼区的时候,一名学子已拦住了他,冷笑道:“唐劫,你去哪儿?” 唐劫冷眼看着对方:“我不认识你。” “杨语豪。”那学子用大拇指指指自己道:“三年期学子,灵湖阶。” “那又怎么样?” 那杨语豪已大笑道:“怎么样?唐劫,你这种人就是我洗月学院之耻,留你在此只会污了我学院名声,我劝你还是识相的自动退学吧!” 唐劫看看四周,只见一群学子都在看着自己冷笑。 学院里不能动手,违者扣分,这些人肯定不能对他出手,却因此更要用语言嘲讽自己。 真要打起嘴仗,就算是仙台大能都会寡不敌众。 这刻那杨语豪还在出言挖苦个不停,出言恶毒,显然已是将唐劫当成落水狗在打了。 唐劫叹口气道:“一百钱。” “什么?”杨语豪一楞。 唐劫重复道:“一百灵钱,从此以后别再找我麻烦。” “你在开玩笑?”杨语豪哼道。 “二百。”唐劫开始加价。 “混蛋,教训你是因为我辈学子秉承正气,想用钱来收买我……” “五百。”唐劫继续道。 五百钱? 杨语豪再次楞了一下,还是摇头,只是口气却不再象之前那么凌厉,微带虚弱的说:“你别想用钱收买我……” “一千!”唐劫已从芥子袋里取出一块灵玉。 那灵玉在杨语豪眼前晃出晶莹润泽的光芒,看得杨语豪心中也是一颤。 这可是一块灵玉啊! 有了它就相当于得了一瓶灵药,可节省数十ri苦修之功。 杨语豪很是咽了一下唾液。 他死死盯着那灵玉,终于点头道:“好!” 说着伸手就去抓那灵玉。 没想到唐劫手一缩,已将那灵玉放回袋中。 杨语豪一把抓空,大怒:“唐劫,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劫冷冷看他:“你真以为你值一千灵钱?口口声声秉承正气,说什么我是学院之耻,原来一块灵玉就能把你买走,你还真是够廉价的啊。” “你……你敢耍我!”杨语豪气得全身打摆。 “耍你怎么了?”唐劫眼神一凝,凑到杨语豪耳边低声道:“我连洗月学院都敢耍,耍你有什么不行?敢惹我?你知不知道只要我愿意,玩死你就象玩死一只蚂蚁一样!三年期?我呸!顾长青都死在我手底下,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嚣张?” “你!”杨语豪被他一番话气得几乎吐血,再克制不住心中愤怒,一拳向着唐劫打去。 唐劫却是不闪,硬受了这一拳。 第四章 约战 上 更新时间:2014-01-15 这一拳砸在唐劫脸上,杨语豪立知不好。(即可找到本站) 糟了! 今天他出头并非偶然,而是几天下来,大家商量好的结果。 让他出来,就是想进一步激怒唐劫。 他要么忍着尽情受自己奚落,要么动手就扣他分数,如此不过几回,就能让唐劫不堪忍受灰溜溜滚蛋。 没想到唐劫不为所动,反到轻而易举地激怒自己,他自己一时失去理智先出了手。 那些个负责监察的学子可不管这个,谁敢动手谁就扣分。 这刻啸声已起,一名监察学子已冲了过来,大喊道:“学院之内不得……” 他动手两字未说完,就见唐劫已飞起一脚,正踢在杨语豪小腹上。 这一脚踢得凶猛,直接将杨语豪踢飞出去,正撞在一台冶炼炉上,轰地一声,无数火星落入杨语豪身上,立时将他衣衫引燃,杨语豪本人更是痛的连声大叫,匆匆将衣服扯下来,身上已是大面积的被烧伤。 虽说这伤势有仙师在可治愈,但这一下丢脸却是丢大发,这刻整个人更是自己脱成一只光猪,惊怒地大吼:“监察,他打我,他打我!” 旁边一群学子看得惊愕,就连那监察都呆了呆,看向唐劫,唐劫慢条斯理地回答:“弟子规,凡非主动袭击者,在监察喝止前,有权自卫,但不可伤人。” 他看看那监察。 那监察这才想起唐劫出手时,自己尚未喊出停手的话。 不过下一秒他意识到什么,指着杨语豪道:“可你打伤了他!” “我没打伤他,只是自卫踢开他,他自己撞到火炉上烫伤,与我无关。”唐劫回答。 说到弟子规,这里有谁比他更熟? 这刻看了那杨语豪一眼,唐劫笑道,不屑道:“三年期……” 那意思什么狗屁三年期学子,竟挡不住自己一脚,简直无能之极。 对着杨语豪摇了摇手指,唐劫已自离去。 一群人没想到教训唐劫不成,反被唐劫给教训了,这刻看着他离开,纷纷无言。 那单信走过来看看这场面,哼了一声:“一群废物!” 却是自顾自走开了。 一群学子互相看看,也是摇摇头纷纷散了。 “就这么完了?”杨语豪不敢相信:“你们到是说句话啊,我被那混蛋打了!” 他受众人怂恿刁难唐劫,没想到倒霉的是自己,唐劫却一点事都没有,心中自是不忿。 可惜,没人理他。 不。 也有人理。 那监察学子走过来,扯过杨语豪身上的牌子道:“你先出手,按律扣十分,抱歉了,同学。” 穿过锻金台那片火炉般的地方,唐劫来到提炼区。 提炼区里,周佳辉和刘子涵两人都在,看见他目光一时竟有些闪缩。唐劫知道这是他们向那些学子出卖自己的情报,心中有鬼所致。 他也不理会,自去仓库领取废器。 那负责看守仓库的学子还不知道外面的事,看到唐劫哼了一声:“竟然过来了。” 唐劫也懒得理会他的态度,只是道:“我要两把血祭过的废器,越大越好。” “没有。”那学子懒洋洋回答。 唐劫叹了口气,知道这些家伙都是窜通好了针对自己。 他看看那学子道:“杨语豪刚刚变成烤猪。” “什么?”那学子震惊。 “不信你可以去外面看看。”唐劫冷酷道:“我再说一遍,两把血祭过的废器!要么你现在找给我,要么我打断你的手自己找出来!” “你……你不敢……”那学子吃力回答。 唐劫已一把抓住那学子的衣领将他揪了过来:“我连洗月学院都敢骗,还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唐劫将那学子推回原位,人已向着提炼区走去。 几分钟后,那学子乖乖地将两把废器送上。 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显然已知道了杨语豪的经历,对唐劫已是极为恐惧。 对此唐劫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对这群自以为正义同时又分不清好歹的学子,用道理讲有时是讲不通的,最好的办法还是用拳头。 可怜自己向来喜欢用脑子解决问题,没想到如今竟也开始走王霸路线了。 也罢,人生如戏,总要经历过各种角色,才能成就影帝。 既然这洗月学院现在需要自己强横一把,他边强横了又如何? 心中想着,随手一指按下。 兵器碎裂,一点金砂已浮于空中。 唐劫的生活就这样在白眼与嘲讽中,波澜不惊地开始了。 每天上午唐劫修炼术法,下午就去锻金台提炼废器,到了晚上就修炼少海洞金诀提升境界。 如此周而复始,转眼就是半个月过去。 平静的生活是如此简单,又如此乏味,曾经的轰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过去,而对唐劫来说,这一切也正是他追求的只有在经历了惊涛骇浪之后,才会感到平淡的生活是如此珍贵。 只是心底偶而会有一个倩影悄然升起,在唐劫心中划过一丝涟漪。 玉佩上一直没有消息过来。 这让唐劫有些失望。 也许许妙然在给了自己玉佩后,很快就已忘了自己吧? 有时唐劫会想发消息过去,问问她现在如何,可是看看手中唯一的纸鹤,终究是没舍得使用。 那些看不起他的学子依然看不起他,不过在被唐劫教训过一次后,吃了亏,到是暂时没再找他的麻烦,但唐劫知道,他们早晚还会卷土重来的。 他们等待的也只是一个契机。 唐劫对此到也不在意,每日修炼,日子过得到也逍遥太平。 可惜没了学院提供的便利后,他的修炼速度也正式放缓,好在有离经炼体的底子在,他的修炼速度依然比一般的五转学子要快许多,只是却没之前那么疯狂了,想来随着境界的提升,修炼的难度也在增加,强悍体质在修炼方面能够带来的好处也渐渐下降。 现在唐劫还能享受这身体带来的好处,但等到了脱凡境,怕就效果不大了。 不过在另一方面,唐劫到是收获丰富。 那就是兵字诀的修行。 长期的提炼使得唐劫手中的金砂越来越大。 从原来的金针渐渐发展壮大,成了一粒小金球,若是用来变形,到是正好可以成为一个金戒指。 可惜相比真正的兵器它依然太小,到目前为止,唐劫找到的最适合的用法就是针与线两种。 这金砂化成的金线坚固无比,锋利处堪比刀剑,若是用来对敌,可谓是防不胜防。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金线太过难控制,虚不受力,用于正面作战并不合适。当初顾长青久战成疲才给了他机会,若再来一次,唐劫也没把握能成。 真正让唐劫头痛的是,即便是使用废器,五千多灵钱依然不堪使用。 资源不够是修仙界永恒的问题,就算是仙台大能也不会说我资源多到用不完。 因此面对这个问题,唐劫也只能有意识地减少使用兵字诀,每天碎兵的同时也不忘提炼一些废器,也好弄些材料出来卖钱,以形成循环。 不管怎样,这半个月的时间,唐劫过的简单而充实。 境界在稳步增长,法术在逐步熟练,十万钱带来的体质潜力也在进一步的开发,不知不觉间,唐劫的势力比诸当日已又有了充足增长。 只是他如今不去斗场,只偶尔去一下七天殿打磨自己,不显山不露水,谁也不知他的实力到了何种地步。 今天又在锻金台度过了一个下午。 夜幕降临的时候,唐劫起身离开。 一路走来,刚回到陶然居,唐劫却看到一个人正站在他住所门口。 白衣飘飘。 “戚少名?”唐劫微微愕了一下。 他怎么会站在自己的门口。 看这样子,他等自己已经有一会儿了。 “唐劫!”看到唐劫回来,戚少名喝道:“我要和你交手。” 唐劫眉头皱起:“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是你也觉得我卑鄙,想要教训我……” “别把我和那些蠢货相提并论!”戚少名已断喝道:“我找你不是为了你过去的所作所为,只是想和你打一场,看看谁更强!” “恩?”唐劫一呆:“和我比斗?” 戚少名回答:“没错!我戚少名自入学以来,除安如梦外,学院诸子皆不放在眼里。别人以为我天资出众,最利修行,我却偏要反其道行之,每走一步皆苦修术法,增强战力,绝不做空有境界而无实力的空架子。” “所以你到现在都没入灵湖?”唐劫问。 以戚少名的天赋,照理早该入灵湖了,到现在还没动静,必然是将太多心力用于他途的原因。 “没错!我本打算在入灵湖之前,获七天殿七榜首!” “七天殿七榜首?”唐劫也楞了。 戚少名的心也未免太大了些吧?自己有兵主功法,又捞了这许多好处,也只是占了一个榜首,创了一个记录,他竟然想要七天殿七榜首? 不过下一刻唐劫明白了:“你第一个想打败的就是我?” 天御殿的记录,戚少名一度追得唐劫非常紧,非常快。唐劫也曾奇怪他在防御术法上如此努力做什么,如今知道戚少名的想法终于恍然大悟。 感情自己是他第一个要打败的目标啊。 只是自从天御殿记录被破后,戚少名彻底绝望,再如何努力也压不过唐劫,七榜首的梦想破碎,一度丧失信心。 没想到今天,他过来找自己了。 “我要和你打一场,看看你到底有多强。”戚少名正色道。 唐劫明白,对戚少名来说,自己如今已成了他的心魔,是他修行路上第一道绕不过去的槛。 既然天御殿成绩比不上自己,修炼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便只能在实战中一绝胜负,通过打败自己来奠定信心。 第五章 约战 中 更新时间:2014-01-16 说起来,虽然他们一个灵湖一个灵泉,实际却没有太大差距,以戚少名的天资,再加他一年来的苦修,还是完全有可能打败自己的。(更新速度最快记住本站即可找到本站) 想到要和学院公认的天赋第一人交手,唐劫心中也斗志燃烧。 他点点头:“好!” 既已说定,两人便一起往神兵斗场走去。 此时人不多,又是低阶挑战高阶,两人直接被分配在一起。 斗房中,戚少名抽出长剑,剑光如水,遥指唐劫:“剑名秋水,是我家传的宝剑,虽是术器却犀利无比。此战我必全力争胜,唐劫,拿出你所有的实力来吧!” “当然,既要战,那便战个痛快!”唐劫也举起断肠刀回道。 这两人互相看看,突地同发了一声喊,戚少名手臂一挥,秋水剑掠出一道寒芒,劲刺唐劫,带出一片水光幻影。 寒光分影剑! 戚少名果然不愧是同期学子中的天赋第一,这寒光分影剑在他手中使来,剑气纵横,犀利无双,显然已真正掌握了寒光分影的精髓,将此术发挥到了极致。这刻一剑斩来,唐劫喝了一声,断肠刀挥动,同样是一道犀利刀芒逼出,横撞剑光。 刀剑锋芒相交,只见华光顿起,秋水剑荡起一抹光华,竟是穿过断肠刀的刀风直逼唐劫。 唐劫只得后退,戚少名脚尖轻点,人已飞身而起,秋水剑连续点出十二道剑光,分刺唐劫全身各处。 这正是寒光分影剑的奥妙所在。 旁人连击形成剑光,大多都是虚招。 但寒光分影剑术法作用下,以灵气透剑凝结而出的攻击,每个皆是实招,正是分影一名的由来。 一连十二剑,将唐劫前后左右尽皆封死,剑气如潮,仅此一击就展现出洗月第一天才的强大实力。 与此同时,唐劫喝了一声,断肠刀虚空一划,竟诡异地斩在其中一道剑芒上。 那剑芒是灵气透剑凝结而成,被唐劫一刀斩断立时化为无数光影消失,戚少名十二剑阵立时出现一道缺口,刀光已直刺戚少名本人。 斩风刀! 以攻对攻! 轰! 一声爆响。 两道人影乍合即分。 唐劫本人身上固然是光华爆闪,十一道剑芒打在他无相金身与凝水罩上荡漾出冲天剑华,戚少名臂弯处也出现一面黑色小盾,身上更出现一个灵气凝结而成的银色护罩。 “玄龟盾,银光罩。”唐劫喃喃道。 天御殿第二名的成绩,使唐劫早知道戚少名必然拥有强大的护体法术。 两人对换一招,表面看看无功,下一刻却同时发出一声痛苦低哼。 唐劫身上固然是同时出现十一个细如米粒的伤口,戚少名臂弯处的玄甲盾则出现一丝裂痕,胸前更是渗出一片血渍。 少海洞金诀! 以少海洞金诀为底发动的攻击,都具备一定的破甲属性,素来以攻击犀利著称。 这两人学的都是少海洞金诀,使用的又都是与少海洞金诀配套的术法,因此同时破甲,即便对方有防御加持,也还是造成了些许伤害。 不过若以伤害论,唐劫的斩风刀威力明显更强,戚少名受伤更重,这一招对拼却是戚少名落了下风。 这刻两人互相看看,同是发了声喊。 戚少名身形一闪,人已再度高速飚近。 浮光掠影术! 这浮光掠影术论身法等级不如紫电纵身法,但这刻戚少名使来,只见满室皆是他的身影,拉出无数幻象,分明是已将这术法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速度竟丝毫不比唐劫的紫电纵身法慢,甚至尤有过之。 这刻漫天幻影中,只见无数个戚少名同时挥剑,每一道幻影各斩出十二剑,立时剑光大作,形成一片涛卷剑潮,看得唐劫也心中震骇。 要知道这每一道剑光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攻击! 他真没想到戚少名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竟然把浮光掠影与寒光分影斩结合起来,形成如此强大的杀招。 这刻漫天剑潮滚滚,向着唐劫裹卷而来,唐劫也知道再容不得自己留手,断肠刀猛挥出一片刀光,正面迎向戚少名的剑潮。 正是神庭千变! 斩风刀虽攻击迅猛,但利攻不利守,相比之下还是神庭千变变化多端,适用于多种形式。 这刻刀光剑潮对撞,再度轰卷出一片灵潮,风波乍卷下,剑潮淹没刀光,竟是向着唐劫汹涌扑来。 唐劫知道不好,神庭千变虽然适用性广,但到底专精程度不够,相比之下戚少名以浮光掠影结合寒光分影斩所发出的一击却是实实在在的剑潮。 不考虑价钱,至少在性能上,正牌压倒山寨。 这一下对撞却是唐劫大败,剑潮回卷,已是轰地将唐劫卷向半空。 无数光芒暴射里,唐劫全身上下已是多了无数道血痕。 饶是他无相金身加持,面对这恐怖剑潮和少海洞金诀的破甲特效亦是受伤不轻。 这第二回合的战斗,却是唐劫惨败。 戚少名一个翻身落地,看向唐劫,傲然道:“如何?” “不错!”唐劫抹了抹嘴边血渍:“不愧是同期学子第一人,竟然能把身法与剑法结合得如此完美,强行制造分身属性,类似于分身斩击,集多重攻击于一次爆发……不过这到底不是真正的分身之术,想必消耗的灵气也不少吧?” 戚少名滞了滞,终于点头:“是。此招虽然凌厉,但所有灵气消耗皆出自本体,甚至会有更多的额外消耗。仅此一击,就需要消耗一百八十点灵液。” 寒光分影斩一次攻击消耗十点灵液,浮光掠影一次六点,可幻化出最多九个残影。 戚少名以残影发出寒光分影斩,相当于一次砍出十记分影斩,威力剧增,因此带来的消耗也大了许多。 他现在终不过是灵泉学子,灵液数量必然在千滴以内,一击就消耗二百灵液,相当于全力以赴也只能打出五次。 “厉害,厉害!”唐劫点点头:“象这样的攻击,同期学子大概已没几人能抗住了,戚少名,你不愧是同期学子天赋第一。你玉门九转我不佩服,但是你能把术法修炼到这一步,我服!” 说着唐劫已伸出大拇指。 他这一声服,却是发自内心,弄得戚少名也楞了一下。 不过随即怒道:“你是在讽刺我吗?我还没赢呢。” 唐劫虽然受伤,却还是好好站着,不打倒他,这一场自然不能算胜利。 唐劫笑笑摇头:“何必非要把我打趴下才算赢,我现在认输还不行吗?” 戚少名的分影斩虽然恐怖,比起顾长青的金鹰爪依然差了许多。 以唐劫现在的身体素质,别说只是一击,就是他把五击全部用上,唐劫也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恢复。 这场战斗,戚少名也许能在一开始始终压着唐劫打,但到最后输的人却必然是他。 十万灵钱带来的强大不是戚少名可以想象的,要在正面对决中强压唐劫,他至少还得提升两年火候。 可惜这些话不能说,唐劫也只能希望戚少名知难而退。 不过事实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戚少名显然没这想法。 秋水剑一摆,他叫道:“你在羞辱我吗?拿出你的全部实力!” 妈的。 唐劫心中暗自腹诽。 他可以不计较输赢,却总不能为了让对方而被他打成狗,只好指指戚少名道:“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也罢,有些人需要胜利来鼓舞,有些人却只能是用失败来让他清醒。戚少名,你虽是天才,却太过自傲,我看已经傲到有些走火入魔了。既如此,我就让你清醒一下吧。” 说完这话,唐劫眼中已涌出汹涌战意,体内血气翻腾,力量已开始渐渐提升。 戚少名在瞬间感到唐劫变了。 此时的唐劫与之前似乎有所不同,他就站在那里,却好比一座大山,静如山岳,深邃如渊,让人再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心中一凛,戚少名长剑回收,左手已捏出印法,变化中光潮毕显,戚少名已叫道:“风行体,寒冰掌!” 随着他的呼喝,戚少名身形再动,这次速度竟是比之前更快,同时左手前推,一股寒冰气息已然涌出,向着四面八方弥漫。 “原来是风行体。”唐劫低喃一声。 这风行体与无相金身一样,也是一种强体术法,功在速度,以风行体配浮光掠影,速度更快,同时也可卸力,对近身打击亦有不错的防御效果,算是所有低级术法中最为出色的一种,却是极为难练。 能让戚少名练到这种地步,只能说他确实是下了许多苦功的。 戚少名进攻犀利,身法快捷,防御也强大,术法更是众多,施放速度也是快捷无比,果然是面面俱到,无所不精,难怪他自负若斯,要在进入灵湖之前就成为七天殿七榜首。 可惜他虽是天才,想要的却超过他的实力,最终一个榜首都没拿到,虽然七天殿个个都在十名以内,却终究与榜首无缘。 理想与现实相差如此远,也难怪他会如此难受,会找上唐劫要和他作战。 唐劫不知道他之前有没有找过别人,但是今天他找上自己,注定是一个错误。 这刻寒冰掌推出,整个斗室之内冰霜之气大结,唐劫速度为之一缓,戚少名已再度欺近,剑光点出一点寒芒。 “落星击!” 这一次用的却不是寒光分影斩了。 如果说寒光分影斩利群战,利命中,那么最大的问题就是攻击伤害太低,单剑伤害有限。 而落星击则与斩风类似,是单体强大的攻击剑术,同样可发挥少海洞金诀的破甲特点。 面对那一点星光,唐劫断肠刀一挥,又是一记斩风击出。 刀光星芒对撞,只见那点残星砰地一下消散,竟是被唐劫一击粉碎。 第六章 约战 下 戚少名微愕,断肠刀已向着戚少名直劈而来,大惊之下,戚少名身形滴溜溜一转,竟以间不容发的态势躲开这一刀。 只是他刚躲开,唐劫已欺身上前,左手一扬,一道针芒打出,正中戚少名手臂。 正是元气针。 这还是他估计这番交手不是生死之拼,只用了银霄针的结果。 若是用了金针,洞金裂玉之下,戚少名一只手臂定然不保。 饶是如此戚少名手臂也是一痛,怒吼一声,又是一记落星击刺出。 “没用的!”唐劫暴吼着再度斩风,攻势磅礴,竟如摧枯拉朽般将戚少名的攻击摧至粉碎。 他的术法虽然没戚少名那么多,那么快,那么灵动万变,但斩风刀可以发挥自身力量,每一刀击出都带着他磅礴之力。 这刻他全力施为,以他的强横力量发动斩风,当真是不管什么攻击过来,统统一刀斩灭,大概也就是戚少名之前使用浮光掠影加分影斩才会无法对付。 轰轰轰轰! 这刻两人战成一团,戚少名惊骇发现,自己的所有攻击在唐劫面前竟都是如此无力,荒狂刀意在这刻凛冽出一片冲天力潮,寒冰掌制造出的冰霜甚至无法阻碍唐劫半步。 他每踏一步,都能听到空气中斑驳的冰霜碎裂般的声音。 唐劫便如一只下山的猛虎,刀风乍卷下,刀法大开大阖,斩风刀左一刀右一刀的劈来,明明就是最简单的直来直去的招数,戚少名偏偏就挡不住,抗不住。 视寒冰冻结如不存,视落星点点如无物,风行体虽快,却终逃不过这斗室空间有限,浮光掠影虽华丽,唐劫却将虚影当成真像斩,一刀一个绝不留情。 体力仿佛无有穷尽,战意飚卷下,到处都是唐劫掀起的刀风,明明只是一刀,却仿佛高山大岳压来,压得戚少名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心中骇异,终于再度发动自己拿手的浮光分影斩法。 剑潮翻滚,终于将唐劫的势头阻住,打得他飞向半空。 但是落在地上,唐劫只是吐了口血,便低笑着站起。 看向戚少名,他说:“你还能打出几次?两次?三次?” 戚少名颤抖了,他摇摇头:“不,这怎么可能?” 这浮光分影斩他极少使用,只因威力太大,若与学子对战时用上,一个弄不好可能会造成死亡。 没想到中了两次浮光分影斩,唐劫竟依然好好站立着。 这让他几乎要疯掉了。 这刻他再不顾可能发生的后果,戚少名浮光分影斩再出,轰隆隆打在唐劫身上。 一连两击! 这已是他最后能打出的两击,这刻竟是一下子全用出来了,若是换了别的学子,只怕当场就死了。 但是戚少名却已顾不得了。 他对唐劫没有仇恨,只有不服。 他只是想赢! 他虽是天才,却更是个心高气傲的少年。 他不服! 胜负成败在此一举,此时此刻他只想打赢这个家伙! 我要赢! 戚少名在心中狂喊着,剑锋在这刻发挥到极致,灵气催动下,整个斗室都是他的身影,剑潮暴卷里,荒狂剑光甚至打出了一丝脱凡境特有的天地之威的风采。 在恐怖汹涌的攻击下,即便是唐劫也被打得飞起,狂吐鲜血。 凝水罩生而复灭,灭而复生,就连无相金身都承受不住,疯狂从他体内汲取灵气以维持。 待到人影消散,剑潮消失,唐劫的身体已从空中重重跌落地面。 全身上下布满剑痕,看起来已再无一处完整皮肉。 就连戚少名心中都震骇了一把,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杀人了。 不过下一刻,这惶恐的念头就消失了。 因为唐劫已翻身跃起,在地面一踏,如头公牛般向着戚少名狂冲而来。 这一下反冲来得如此快,快到戚少名甚至未回过神来就被唐劫冲到身边。 一记凶狠的直拳打去,此时戚少名已无力维持银光罩与风行体,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脸上,正中戚少名的鼻子,打得他鲜血长流,人已跌飞出去。 “不!”戚少名愤怒狂吼,仿佛临死之人即将毙命前的绝望。 唐劫的这一拳,彻底粉碎了他对胜利的渴望,粉碎了他心中最后的一点尊严。 唐劫却已是不客气地冲过来,抓着他又是一拳击出:“混帐东西,竟然两绝连发,难道你不知道这真的可能会杀死我吗?还是为了赢,你已不顾后果?” 砰! 又是一拳把戚少名打飞出去,唐劫已收了几分力,显然是知道他撑不住自己全力一击。 接着他冲过来又是一脚,踢在戚少名腰际:“戚少名,你是天才,这不假,可你太骄傲了,骄傲到自以为是!七天殿七榜首?你把其他人看成什么了?你觉得你没得到一个榜首就被人看不起?可你看看这学院之中到底有谁真的看不起你了?你虽无榜首,七天殿头十名却个个有你,能做到这一点,舍你之外又有谁人?人人知你天才,从无一人敢小瞧你,你却自己看不起自己。达不到心中所想的成就,就觉得不甘,境界比我慢了,就更觉得不服。你不是努力求进,只是目空一切,把所有人都看成脚底泥垢,不甘心被人压过一头罢了。” 戚少名怒道:“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背负天才之名,本身就是一个绝大负累。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你?有多少人在等着你。你稍有表现不佳,立刻无数嘲讽蜂拥而来,说什么狗屁天才,那声音,那讥笑,你没听过,你不会理解!” “我怎么就没听过了?这些天我受的那些嘲讽还少吗?”唐劫反问,他抓着戚少名,又是一拳打在他小腹上:“无知之辈的讽刺之言,你何必放在心上。天底下的白痴多了,没那功夫一一计较!偶有讥笑之言,你便如此,这不说明你有骨气,只说明你这样的人输不起!” “输不起?”戚少名愕然。 唐劫没回答他,只是又一拳打去,打的戚少名弯腰直哼哼,连话都说不出来,唐劫已抓着他顶在墙上。 戚少名艰难吐声:“我不是输不起,我只是不想辜负家族的期盼……” “想要上进,这是好事,想要不辜负天才美名,不辜负家族期盼,这也是好事!可是任何好事一旦走上极端,都会变成坏事!你太极端了,极端到不容许有一丝瑕疵,这就是你的问题!” 戚少名听得全身颤抖。 唐劫终于没再打他,把他放了下来。 他说:“不想辜负家族的期盼,就更要好好努力,而不是在别人讥笑下,一怒如何……那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你是玉门九转的天才,这天赋最适合的是提升境界,而不是战斗,你把所有精力用在术法上,这是本末倒置。就算是天才,走错了路也只会变成废物。” “就算是天才,走错了路也只会变成废物?”戚少名愕然,怔怔的重复着这句话。 唐劫看看戚少名,叹了口气:“好好修炼吧,莫再顾着争一时之短长。以你现在的实力,短时间内不再修行任何术法,也可在学院内纵横好一段时间。等你境界高了,灵力多了,不靠别的,就凭这一手浮光分影斩,就能杀得灵海学子都抱头鼠窜。你若现在是灵湖,可再多发一次分影斩,我现在都未必站得起来。” 这话自然是安慰戚少名的。 以戚少名现有的实力,至少要连续五次分影斩把唐劫砍成肉泥,才能让他站不起来。不过唐劫却是不会说的了,人总归是要有些希望,才会有动力。 他和戚少名没仇,只是戚少名太过气傲,平时不爱搭理人。 今日既然见了,打了,又说了这许多话,他也不介意顺便和戚少名交个朋友。 不管怎么说,戚少名都是玉门九转,只是一时糊涂走错了方向而已,只要他回到正途,还是很快能大放光彩的。 长期在组织里混,唐劫早就清楚,一个人要想出人头地,除了自己要努力外,也得会抱大腿。 当初他抱虚慕阳的大腿,后来抱卫家大腿,再后来抱学院大腿。 如今这些大腿都抱不了了,就只能抱抱戚少名。 虽说这根大腿比其他人要细了些,但至少没什么后遗症,至少也算得上是一个可以做朋友的土豪。 当然,这次戚少名妄动杀手,还是让唐劫有几分恼火的,所以先揍人后教育。 这刻看戚少名似是清醒了许多,他拍拍戚少名道:“才不过一年,你现在努力还来得及。以你的天赋,我相信很快就能入灵湖,等你灵气充沛了,一口气发上十几个浮光分影斩,把我打得丢盔弃甲,抱着你大腿求饶,岂非快哉?” 说着唐劫已向屋外走去。 刚出门,就听身后戚少名喊了一声:“唐劫!” “什么事?”唐劫回头看看他。 戚少名艰难起身。 看着唐劫,半响,他终于说了一句:“谢谢。” 唐劫知道他是接纳了自己的意见,如今已幡然醒悟,笑笑出门而去。 第七章 真传 回到陶然居,唐劫忍着痛把衣衫换掉,看看自己满身的伤痕,心中也是一阵凛然。 与戚少名的这一战,自己虽然赢了,却也是在学院历次以来受伤最重的一次,纯以攻击力论,戚少名的浮光分影斩大概可算同期所有学子中最强的一个,只是限于灵气无法连续使用。 等将来戚少名境界提升了,灵气多了,自己没准就真不是他对手了。 所以说修炼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稍有懈怠可能就会被人赶上。 可惜洗白之后,唐劫优势已去,如今还欠了一屁股债,短时间内再想象之前那样突飞猛进已不可能。 对这个问题唐劫也是无法,只能徒呼奈何。 心中正惆怅间,突地腰间玉佩亮起光芒。 唐劫心中微动,忙将玉佩取出来,只见那上面已显出一行娟秀字迹:“我回到天涯海阁了。” 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唐劫的心脏却象是被人抓了一把,猛地颤了一下。 那一瞬间,唐劫明白了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没收到她的消息。 因为她把最后的纸鹤给了自己,只有在回到天涯海阁后才能通消息。 半个月的时间……她的速度很快。 唐劫心中不由一热。 与戚少名战过后,唐劫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每ri里依旧是简单而枯燥的修炼。 十天后,唐劫收到消息。 戚少名入灵湖了。 得知这个消息,唐劫微微一笑,知道这是戚少名接受了自己的意见,再不象之前那样急于一时短长。 以他的天赋与努力再加上家境条件,相信很快就可以在学院中真正扬眉吐气。 三十天后,唐劫最后一瓶真元丹用完,灵空扩展到两千二百滴左右的容纳量,四瓶真元丹为他节省了半年多的修炼时间,但同时唐劫也再无任何良药可用于辅助修行。 四十天后,唐劫手中的五千多枚灵钱也正式宣告全部用完。 手中金砂又大了一圈,放在手里已如一颗金se的玻璃大弹珠,可惜除了一次变成多枚飞针,金线再粗些长些之外,暂时还不能发挥更多作用。 五十天后,卫家来了一封书信。 信是郑书凤亲自写给唐劫的。 写得很长,用词典雅,极具大家风范,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别再惹事,之前过去的就都过去了,我支持你。” 正如唐劫所说,卫天志却是被郑书凤狠狠骂了一顿。 除此之外,就是又送了一百个灵钱给唐劫。 这笔钱照理已不算少,可惜对唐劫来说却是杯水车薪,买了几把废器就算没了。 这段时间,玉佩到是时不时会收到许妙然的消息。 不过大多是一些不重要的话题,或者无奈的牢sao。 比如“今天婆婆又要我学礼仪了,好讨厌。”“你最近还好吗?千万别给我回信,就那一个,用过就没了。”“看中了一件衣服,好喜欢,可惜爹爹不让穿。”“我终于练成瞬海千风了,好高兴……”“喂,有时间的话,记得来涯海看我哦。” 这些消息或许是唐劫枯燥的修炼生涯中,心底最美的一抹亮se。 六十天后,唐劫面对的另一个麻烦又接踵而至。 又到还利息时候了。 利息是从贷款时算起的,当初他被天神宫劫走,在外流落了四十余天,如今回来已有两个月,眼看着当时还的利息时间已到,下一笔的利息偿还将在二十天后。 是时候取出那笔钱,把债务还掉了,否则单是每个月的利息都能把唐劫压垮。 问题是自己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呢? 罢了罢了,找什么理由啊! 有些事与其说是骗过对方,到不如说是对方自动不过问。 十万灵钱去了哪里,水夫人没问过。 十万灵钱又如何偿还,洗月学院同样不会去问。 天神宫劫持事件已经定xing,洗月派更不可能再让唐劫以后拿出来的钱充公。 既如此,只要不伤害到学院的利益,洗月学院没必要多问唐劫。 而且此事就算不问,大家也能猜出一些端倪。 既如此,又何必再惺惺作态? 骗不过人的谎言,便不要去说,反不如大大方方来得好些。 人有私心本属正常,相信洗月学院也是能理解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唐劫决定这几天便启程去把那些东西启出来。 要去取回藏物,来回需要几天时间,好在唐劫早是通过大考的学子,灵湖期又可ziyou试炼,只需以试炼之名,所有问题都可解决。 想到就做,今ri唐劫便去了悬榜台。 悬榜台是学院给学子发放贡献任务的地方。 凡到达灵湖期的学子,都可在这里接受学院任务,获得贡献。 这些贡献积累到一定数额后就可用来兑换指定的奖励,甚至包括神霄剑典的秘法都可以通过贡献获得,充其量就是门槛高些,需要的贡献多些,另外再加一些身份认证和忠诚检验吧。 正因此对于洗月派弟子来说,洗月秘学的传授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事,只不过低阶学子无此能力完成获得秘法所需要的贡献。 唐劫如今是负一百二十点的贡献,拿好处是不指望了,先还欠债再说吧。好在他本来也没指望好处,只想接机会出去一趟,还些欠债。 这刻来到悬榜台,唐劫却看到一群人正围在那里说些什么。 悬榜台因为是领取学院任务的地方,通常大家领了就走,完成一次任务往往又动辄十天半月,因此人不会聚集太多。 这个时候聚这么多人到是有些奇怪。 唐劫心中正自纳罕,却看到蔡君扬也在人堆中。 看到唐劫过来,蔡君扬笑道:“想不到你也来凑这热闹了。” 其他学子看到唐劫过来,纷纷避开,蔡君扬却是直步迎上前来。 唐劫苦笑:“你也不避避嫌,我现在可是一身臭味,小心把你也熏臭了。” “别人怎么看你我不管,反正我当你是朋友。”蔡君扬笑道。 “多谢。”唐劫回道:“对了,你说什么我也来凑热闹,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还不知道?” 唐劫手一摊:“我哪儿知道发生什么事啊。我就是过来看看有什么任务能让我做……我还欠着学院贡献呢。” 蔡君扬大笑:“却是忘了你还欠着一大笔债呢,看来这次真传,你却是没有机会了。” “真传?”听到这个词唐劫立时震惊了一把:“你说洗月派有上师过来亲收弟子了?” 洗月上师亲收弟子,这可是多少年不遇的事。 当初唐劫跟卫天冲说话的时候,就指出过,十大弟子之上,更有一个特殊身份,就是真传! 只是真传不在学院规则之内,是洗月派中的上师自己决定的,谁也说不清什么时候会发生。 由于修者生命悠长,因此轻易不会收弟子,这种事往往数年才会有一次。 没想到唐劫才入学一年就碰上了。 “没错!”蔡君扬回道:“消息已经传出来了,几乎可以确定,这次要有真传了。” “是哪位上师?”唐劫已问道。 “长风真人。” 燕长风? 听到这名字,唐劫心中再震。 对于这个名字,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灵海期天枢殿记录保持者。 天心真人。 洗月派供堂堂主,地位比谢枫棠还高。 洗月派分内八堂,外八堂,其中库,选,训,律,农,阵,药,器为内八堂,礼,奉,战,商,供,典,探,秘为外八堂。 其中战堂又称战部,是唯一以部为名的架构,战部之下另设三堂,战部之主就是萧别寒,号称洗月派战力第一,为洗月派掌剑人,执掌洗月第一道兵天璇灭神剑。 燕长风则是外八堂中的供堂堂主,主要负责提供保护,收取钱财。洗月派每年都要向全国范围内的大小门派收取数额不等的供奉,自然也有必要提供一些保护措施,以确保国内安稳。供堂就是专门负责对外保护的,当然,他们的出手也要另外收费。某种程度上,供堂其实就是提供保镖服务,只不过天朝上派,自不能用保镖这种身份,故以供奉自居,是为供堂。 燕长风要来收徒弟,这绝对是洗月学院的头等大事,难怪现在有这么多人聚在这里。 这刻唐劫听到此消息,心中也自震撼,问蔡君扬:“怎么个收法?” 真人收徒,各有标准不同,因此每次收徒的要求也不一样,但大多要经过一些考验,而不是靠学院推荐。 “具体还不清楚,这不是大家都在等消息吗?”蔡君扬回答:“再过一会儿就会有具体说明了。” “原来是这样。”唐劫点点头:“既如此,我也不妨看看情况。” 旁边已有人冷笑道:“象你这种jian诈之徒,长风真人是无论如何不会选你的,还是不要白ri做梦了。” 旁边已是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又来了。 这事还真没完了不成? 蔡君扬已怒道:“都闭嘴!长风真人选谁为徒,还由得你们来做主不成?现在笑得欢,小心将来唐劫真成了真传,一个个有你们好受的。” 这话一出到是颇有几分威慑力,一时间全场都哑然无声。 第八章 收徒 就在这时,一名长着鹰钩鼻子的灰袍长髯男子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前,目光横扫众人,发出低沉威严的声音:“我叫南百城,奉师尊长风真人命,特来宣布收徒一事。” 这南百城正是当年在安阳府分堂堂主。 他原本只是燕长风门下的一名挂名弟子,还算不上真传,释无念一事后,他拼死阻拦有功,萧别寒亲自夸奖,燕长风破格提拔,收了他为真传弟子,同时免了他安阳分堂堂主之位,许他回山修炼。 对南百城来说,这简直就是天降恩赐。 分堂堂主这种位置,对于常人来说或许是肥缺,但是对于仙门大派来说,每天处理繁杂琐事,无缘修炼,并不重视。而且凡间的好处捞得再多,也换不了多少仙家资源,大都是修炼没什么盼头的人才干的。 栖霞界实权重要,修为更重要,只要拥有通天法力,就算无任何实职在身,也没人敢小觎,充其量就是规则所限,不得轻易越权罢了,但地位依旧超凡,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正因此,这南百城一飞冲天,一下成了燕长风弟子,从今以后再不是长风门下,而是长风弟子了。 不过他由于入门较晚,目前实力还停留在脱凡境,在燕长风门下只能算是小师弟一级。这次燕长风要收新学生,他这个小师弟就亲自前来为恩师挑选良材。 这刻听到南百城的说话,所有人都激动起来,只是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一起看着台上。 南百城已将收徒要求道出。 这次收徒,燕长风的标准是洗月学院所有六年期以内的学子皆可参与。 参与的学子必须完成燕长风定下的三个任务。 每个任务仅取头名一人。 最终选出三人为真传后备,再由燕长风本人在此三人中选出自己中意的学子,列入门墙。 此番选徒由南百城负责主持,至于燕长风,要到三名备选全部出来后才会出现。 这刻说过标准后,南百城看了一眼周围,见学子们静默肃然,哑雀无声,满意地点点头:“此番选徒,凡满足条件的学子皆在其内,无需特别接收任务。完成后无贡献奖励,惟有备选真传身份。现在发放第一个任务,待任务完成后,自会发放第二个。” 说着他手一挥,一道任务已出现在学院悬榜台最上方: “目标林朗,十八岁,前文心国吏部尚书林元明之子,流云书院六年生,灵海阶。” “文心国前吏部尚书林元明勾结天神宫,通敌卖国,全家处斩,惟有林郎在书院就读,闻风先遁,目前正于兖州一带四处逃窜。” “命洗月学子前往捉拿,带其人头归来,即为大功,可为真传备选!” 洗月派规矩,除非是事关重大,一般情况下,对付什么阶,就派什么人。 既然林朗是六年生,是故也只派六年以内的学子参加追捕。 在那榜单下方还有一副画像,正是林郎本人的样子,相比当初唐劫,这林朗至少在相貌上是公然公开的。 燕长风的真传任务,秉承了洗月派一贯的风格,只问结果,不问其余。 作为一个只要交出人头就能完成的任务,换句话说,学子们之间互相争斗也是完全可以的外面可不是学院内,学子们要自己打起来,学院是不管的。 当然,杀人依然不行。 这刻看到任务,蔡君扬的脸立刻苦了起来:“竟然是追杀任务,人海茫茫,一个逃犯跑就跑了,这到哪儿去追杀啊?” 学子中也纷纷议论起来,显然是奇怪这任务该怎么完成。 更有人提到当年唐杰逃过搜捕,到现在都没人能找到他,若林朗也是如此,只怕没人能完成这任务了。 相比寻找的难度,击杀林朗反到不是问题,就算他灵海阶又如何?洗月学院的学子天生高人一等,能够出去追杀他的,谁没几把刷子? 唐劫到是笑了。 这个任务到是有趣,曾经他就是洗月派追猎的逃犯,没想到如今摇身一变,竟反成了追捕者。 这时有人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唐杰的,你们看,消息上不是说了吗,这林朗现在就在兖州一带。” 有人哼道:“兖州七府二十六县,人口数千万,知道这个有屁用。” “唉,我看啊,这任务根本就是刁难人。”有学子纷纷议论着,有不少人这刻干脆就打起了退堂鼓。 就连蔡君扬都摇头叹气地不看好。 惟有唐劫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是在想什么。 蔡君扬看出他面色有异,忍不住道:“喂,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唐劫回答:“我在想,长风真人是不是真的想收徒弟。” “恩?你这话什么意思?”蔡君扬不解。 唐劫回答:“如果真的想收徒弟,为什么会给出一个看起来很难完成的任务?” 蔡君扬愕然:“你的意思是……” 唐劫回答:“除非真人根本不想收徒弟,否则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迅速找到他。所以林朗不是唐杰,他注定跑不了。” “什么办法?”蔡君扬急问。 唐劫嘿嘿一笑:“你是不是想做长风真人的徒弟?” “废话!”蔡君扬也急了:“谁不想啊。” 唐劫语重心长:“那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啊,兄弟。” 蔡君扬哑然。 唐劫已拍拍蔡君扬道:“抱歉,不能告诉你了。” 说着唐劫已扬长而去。 蔡君扬被他气得够戗,大叫道:“好,唐劫,别怪我没打招呼。兄弟归兄弟,真传归真传,我会盯住你的。就算你能找到林朗并杀了他,我也会从你手里把人头抢过来。” “欢迎之至!仙路争锋,大道独行,该争便争,当仁不让!蔡兄若能从我手中抢到人头,总比让其他学子抢走得好,我唐劫绝无怨言!”唐劫头也不回的大声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要是让我拿到了人头,你也可以过来抢!”蔡君扬也喊道。 两人的对话一时引得众人侧目,纷纷向他两人看去,更多的目光则集中在唐劫背后。 也许,这个狡诈到连学院都敢骗的家伙,真的有办法找到林朗? 所有人心中同时动念。 离了悬榜台,唐劫直接去了墨香居。 墨香居是学子们读书的地方,唐劫自大考之后已好久没来这里,这刻离了悬榜台,没想到第一个来的就是此处。 有学子暗中跟踪他,见他来了此地纷纷不解,有人更是道:“这小子一定是故布迷阵,只要盯住他,早晚能发现端倪。” 众人纷纷称是。 但事实是唐劫并未故布什么迷阵。 他进入墨香居,径直来到一处书舍前,向那里的学子请求入舍借书一阅。 这里的书舍藏书,大多是一些普通杂书,五花八门无所不包,只是和修炼和没什么关联。 学子们到这里来是修炼的,闲着没事谁也不会来借阅这里的书,因此这书舍清闲得可以,就连书架上那一本本书都落满灰尘。 唐劫随意找了找,看到一本关于洗月派的记录,便抽出来,掸去灰尘,自走到一旁翻看起来。 他对洗月派,早在课上便了解许多,但因修炼之故,终究是了解有限。 这刻翻着洗月派明文记史,有关于洗月派内部的一些情况,终于渐渐了解,一副派中画面也在唐劫脑海中渐渐展开…… 他这边细心阅读,洗月学院内却已是炸开了锅。 随着消息的轰传,所有人都已知道了燕长风收徒,发下榜单任务一事。 一时之间,也不知多少学子跃跃欲试,想要去完成追猎任务。 只是那虚无飘渺的追捕任务实在让所有人头疼,一时谁也不知该从何入手。 有性急者直接就向学院提出完成任务申请,获准后向着兖州赶去,希望能在那里碰到运气。 有心思诡秘者,暂时不急着出动,而是广拉好友,组成队伍,打算瞅准机会从其他学子手中抢夺。 有头脑灵活的,直接跑去天一阁,购买可用于寻踪察迹的法术。虽说是临时抱佛脚,却总比不抱要好。 更有财大气粗者,直接高价悬赏林朗的人头。 一时间学院风起云涌,各路学子纷纷行动起来,各以自己的方式展开了追杀林朗的前期准备工作。 惟有唐劫一直待在墨香居的书舍,一本接一本的查看着。 整整看了一天,他才从墨香居离开。 刚回到陶然居,就见柳红烟平静月蔡君扬等人已等在那里。 看到唐劫回来,柳红烟气呼呼的瞪他一眼道:“你还知道回来?我们都等你一天了。你们家那个小坏蛋也真是的,竟然说什么你不回来就不给开门。” 随着唐劫归来,伊伊也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由于小家伙天真可爱,相比唐劫人人喊打的待遇,伊伊到是颇受欢迎,更有不少学子提出要买伊伊,当然统统都被拒绝了,伊伊又聪明伶俐,对于想买自己的人,不管是真喜欢还是想借机入药,一律不给好脸色。 唐劫笑笑:“是我教她这么做的。你们也知道,伊伊是精物,学院里总有一些人心怀觊觎,所以我不允许她单独和任何人接触。” 真实的原因却是伊伊虽然公开,小虎却是秘密。 第九章 派系 上 014-01-18 因为唐劫不允许小虎暴露在任何人眼前,这陶然居就成了小虎唯一能躲藏的地方。每当有人来时,唐劫或伊伊就会把小虎收进兽牌。 由于兽牌空间内黑暗一片,关进去的时间绝不能太长,因此唐劫他们轻易也不会这样做。 这刻唐劫说过后,问道:“对了,你们有什么事?” “自然是关于长风真人之事,怎么,你真打算在外面和我们谈吗?”平静月问。 其实就算平静月就算不说,唐劫也能猜到他们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不出所料的话,平静月他们肯定是想利用逍遥社这个组织,先结成一个同盟了。大家共同发力去找林朗,直到找到人后再内部争夺人头。 这么做的最大好处就是不管人头花落谁家,都要让他落于逍遥社学子手中,同时这对逍遥社的人来说,也是更好的机会。 在合作中竞争,在竞争中合作,无非就是这么回事罢了。 可惜的是,这次自己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这刻唐劫无奈,只能先敲门道:“伊伊开门。” 片刻后伊伊打开门,看到唐劫,对他眨了眨眼睛,唐劫知道这是宝儿已被收进去的意思。 伊伊已对着平静月扑过去,搂着平静月的脖子,对着柳红烟招招手:“红烟姐姐好,静月姐姐好,君扬哥哥好,名扬哥哥好……” 一口气将所有学子都招呼过来。 小家伙嘴甜,一下将柳红烟等人哄得转怒为笑,也不再计较她不肯开门之事。 唐劫已道:“进来吧,我们屋里谈。” 那边伊伊已下了平静月的身体,一转眼跑了个没影。 平静月拦不住她,只能说了句:“这小家伙,鬼jing鬼jing的,也不知在搞什么。” 唐劫淡淡道:“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秘密,我们大人去管她作甚。” “那你呢?你又有什么秘密?”跟着唐劫一边进屋,柳红烟一边随意道。 “那得看你问哪方面了。”唐劫请了众人进院子,招呼他们坐下,为大家端上茶水。 “还能是哪方面。”书名扬反问:“长风真人收真传,现在这事已经传开了,所有人都在想办法。唐劫你消失一天,想必也去找主意了吧?” “我啊,我在墨香居看了一天的书。”唐劫回答。 墨香居? 众人面面相觑。 蔡君扬问:“你去那儿做什么?” “要成为真人门下,自然就应当先了解洗月派;要追捕林朗,就要了解文心国,甚至要了解流云书院。无论哪个理由,都足以让我前去查阅资料。” “那你看出了些什么?”平静月问。 唐劫回答:“我看出这次长风真人是真的想要收徒弟。” 扑! 一群人把口中的茶全吐了出来。 柳红烟瞪着眼睛看他:“这就是你看了一整天的结果?” “是啊。”唐劫回答。 所有人一起翻起白眼,显然是没一个人肯信他。 但事实上唐劫真没撒谎。 他在墨香居翻了一整天的书,第一件要求证的事就是燕长风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收徒弟! 每件事都有一个大目标,大目标错了,再怎么努力都没用。 当初鹰堂损失惨重,就是不了解唐劫的大目标。 戚少名的错误,同样是方向选择的错误! 唐劫是经历过来的人,怎么可能会犯这个错误。 一天的时间,说宝贵也宝贵,但用来确认主目标无误,在唐劫看来是非常值得的。 努力的方向错了,再如何拼搏也是无用。 何况这也不是他唯一的收获。 在一整天的了解中,他对洗月派的架构,内部的一些情况,还有整个文心国各家门派的情况已有所了解。 正是这些了解让他对以往没想通的很多事恍然大悟,同样也让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这刻喝了口茶,唐劫慢悠悠道:“这次的选徒……我放弃。” “什么?”所有人一起目瞪口呆地看唐劫。 “你没事吧?”蔡君扬更是忍不住直接去摸唐劫额头。 唐劫一把打掉蔡君扬的额头:“我脑子没病,我放弃自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柳红烟问。 叹了口气,唐劫道:“你们只知道这次选徒是个机会,却可知选徒背后的问题?” “背后的问题?”众人不解。 平静月已问:“莫不成这选徒背后还有什么yin谋不成?” “yin谋到是没有,派系却是存在的。”唐劫回答。 任何一个大组织,在长年经营的过程中,都不可能始终保持内部的铁板一块。 不同的人,不同的思想,不同的人生观,不同的理念,注定了会有不同的选择,并形成形形sese的各种组织与势力。 洗月派也好,天神宫也罢,其实都一样。 由于栖霞界本身并不支持所谓的派系存在,因此这些派系并没有公开的形式与名义,更多是以不同的人为首,形成各种大小团体,外人一般将其分外保守派,激进派与中立派三种,其中又各有细分。 保守派目前在洗月派占据主流地位,以洗月掌尊凌霄为首,自命正统。这也是每一个大势力在长年统治后必然的结果,否则现在就不是大治而是大争之世了。 激进派则以掌剑人萧别寒为首,吸引了大批青壮势力。 其实激进派到未必是一定要整天打打杀杀,只是对事物的处理方式比起保守派系明显要更加激进与张扬一些。 如当初萧别寒对释无念,选择的就是以战留客。 若是洗月掌尊凌霄亲至,多半就是香茗留客,盛情款待,对空当月,把酒夜话了。 一样是留人,使用的手段却天差地远。 这只是一件小事的差别,若是体现在施政方面,那便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大事! 至于中立派又称学院派,以洗月学院为中心。表面上看洗月学院太小,不能和两大派系分庭抗礼,但洗月学院育人无数,门下弟子广布派中各处,其影响力却不可小瞧。 学院派是典型的传统派系,认为修者就应当追求天道,以修炼自身为主,少管天下事。 应该说,学院派才是修界原本真正的主流思想。 可惜人在高位,身不由己,面对繁杂的修界纷争,掌控着天下大势的修者们,谁也不可能真正超凡物外,不理不问。 若真能如此,又何必成立门派? 自己做个江湖散修,闲云野鹤,岂不是更加超脱? 成立门派就是为了获得资源,要获得资源就需要掌控,要有掌控,就必须要有政治手腕。 这就好比生命的漫长进化史里,未必是每种生命都拥有繁衍生育的能力,却只有懂得繁衍的种族才有延绵万载的资格。 修界也是如此,未必是每个修者都需要去玩弄手腕,掌控他人,却只有懂得玩弄手腕,掌控他人的修者,才能屹立于修界之巅。 正因此,学院派的思想虽正统正确,却终究是落了下乘下风。 三大派系在门内相互倾轧,争权夺利,虽然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许多事终究会相互牵扯,导致的结果就是一些决定也往往会出人意料。 为什么当初唐劫用来欺骗鹰堂的“假冒之法”很好用,洗月派却偏偏不用?为什么一个小小学子,洗月派偏要如此顾忌,不能直接拿下,大肆拷问?都和这有着一定的关联,相互牵制下,许多能做的事也不能做。 天神宫也是如此。 此次燕长风的收徒,其实也和内部三大派系之争有关。 洗月派原本是以保守派占据优势,但这次唐劫事件后,洗月派与天神宫关系骤然紧张。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激进派势力立时抬头。 燕长风就是激进派中的一员,此番收徒更是激进派得势的一个表现。 洗月学子从来都是两大派系积极拉拢的目标,年轻人热血,冲动,更易被激进派的理念所吸引。 因此每一次的收徒,其实都是两大派系对自身的一次宣扬,既挑选人才,也拉拢人心。 这些事情虽然没有明文的记录,但多少也有流传,在结合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和洗月派的历史资料后,唐劫自然而然能够想象其中风云变幻、个中猫腻,并得出结论。 所以这一次燕长风的选徒,其实也是在让学子们选择自己的立场! “原来是这样……”之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这刻听唐劫娓娓道来,逍遥社的学子也有些傻眼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一个选徒的背后,竟然还有这许多复杂的事。 “那么你放弃此番选徒,就是因为你不想加入激进派了?”蔡君扬问。 唐劫回笑:“你看我象是那种凡事以战为先的人吗?” “这到是。”蔡君扬抓抓头皮,说起来唐劫还真不是好斗之人,多少次面对刁难,他都是云淡风轻的一笑而过。 要他象洗月派中的某些极端分子那样整天叫嚣着打过桑水河,铲平几大派,一统栖霞界,这真不象他会干的事。 不是一类人,就别扎一个堆。 “那你中意哪一类?”平静月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唐劫,嘻嘻一笑,忍不住俏皮一问。 第十章 派系 下 “还用问?”柳红烟撇嘴:“对他这种人来说啊,有哪种看法不重要,哪个派系能给他的好处最多才最重要啊。他啊,就是天生的骑墙派!” 所有人一起大笑。 唐劫也是仰天打了个哈哈:“你还真了解我。” 学院派似派非派,最是居中,谁给好处就帮谁。 对于唐劫来说,学院派的确更适合自己,因此对于成为燕长风弟子,成为激进派一员,他是绝对没兴趣的,而且激进派的某些执政理念也的确不合他心中所想。 比如激进派中有人就支持修界就应当支持放养之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拳头大的为王。 唐劫只要一想到让这种人得势,整个世界可能会产生的变化,就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这就好比让天灭宗取代洗月派啊! 他虽然很乐意挑起洗月派与天神宫之间的战争,却绝不愿意让激进成为主流,杀戮成为常态。 如果是那样,死亡将成为家常便饭,世界亦成为血腥之地,山河改道,江山变色,天地血染,日月无光…… 当然,这只是他的想法,少年们却想不了那么多。 其实对大多数学子而言,不管进入那一派系的实力,重点还是自身的提升。 成长中的少年们,并没有太多可以选择的机会,就象是即将溺毙的人,只可能去努力抓住每一根稻草,而不是悠闲的挑挑拣拣。 唐劫有兵鉴在,有兵主遗宝在,他现在对名师没有太大的要求,反到是被一个天心真人盯上,他暴露的可能也会增加,因此他放弃的理由,只对他自己成立。 但对大部分人来说,立场实在算不得什么,丝毫不会影响他们对成为真传的热切追求。 因此这刻大家见他决意已下,原本计划的联合也只好放弃,聊了一会儿后便纷纷离去。 他们刚离开一会儿,伊伊就带着小虎出现在唐劫身边。 “哥哥,你真的不打算去争那个什么长风真人的徒弟吗?”小家伙一直没有走远,对他们的谈话也很清楚。 “恩,不打算,不过这不代表我就这么放弃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机会,就算自己不要,也得让自己人得到,对吗?” “那你打算让谁得到?”伊伊问。 唐劫嘿嘿笑了起来:“还用问,当然是小少爷。” “什么?让我当燕长风的徒弟?” 静心园里,卫天冲几乎是一蹦三丈高,不敢置信地看着唐劫。 唐劫笑道:“对,这可是个机会,如果你成了长风真人的真传弟子,那连十大都不用争了。不过你得先给我给我改掉你那口无遮拦的毛病……是长风真人!你最好记住了,哪天你要是当着他的面喊燕长风,自己找死可别怪我!” “我?你在开玩笑吧?”卫天冲呵呵笑了起来,摇了摇手:“不成的,不成的,没有可能的。” 同期学子里,他充其量也就是挤进前一百。 这次是六年内所有学子共同竞争的任务,排实力能把卫天冲排到大几千去,卫天冲就算想疯了都不会去打这真传的主意,有那时间还不如好好修炼了。 他那没出息的样让唐劫也是一阵气结无语,只能循循善诱道:“就算争不过,也得努力去争一把才是,我辈修者,勇往直前,轻不言退。争不过人是一码事,争都不争就放弃,是又一码事。仙路争锋,不进则退,不管你成不成,至少你要去努力,去尝试,去拼一次,就算失败了你也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太太,对得起所有人!你努力了,好歹将来对太太也有个说法,太太知道,也会高兴你上进的,你说是不是?” 卫天冲咧着嘴呵呵笑道:“你说得好听,还不就是想让我拼命。其实我看这真传啊,也没什么了不起。咱们在学院里要学啥没有啊?何必非得拜个老师?我看拜不拜都一样。” 唐劫被他气得几乎要跳起来,指着他哆嗦道:“怎么能一样?这怎么能一样?!成了真传,你就再不是普通学子。成为真传,你就相当于直接进入洗月派门下!有名师亲自指点,甚至可以手把手教你,不用自己摸索,可以为你疏通经络,讲解疑难,你就是修炼到走火入魔了都有师傅亲自为你纠正过来。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确的,不会有弯路!懂吗?戚少名九转天才,就因为没有名师而走了一年的弯路!还可以学习秘法。这法术学习可就不是升一阶领一本,或者花钱自己买的事了,纯看师傅高不高兴,想传你多少就传多少。若得师傅欢喜,甚至可以传授秘学。这些秘学未必就比神霄剑典上的差了。最后最重要的就是你有靠山了!懂吗?靠山!以后有什么好事都优先想到你,犯了错也会轻判,走到哪儿都高人一等。你以为我这次犯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被重处?不就是因为谢院主喜欢我吗?我他妈还不是他徒弟啊!你竟然问我有什么好处?它就没有不好的,它怎么能一样?” 说到最后几句,唐劫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卫天冲都被他吓了一跳。 他其实也就是为退缩找理由,没想到唐劫会这么激动。 对唐劫来说,他放弃做燕长风徒弟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若能让卫天冲成为真传,自己完成心魔大愿的机会就大增,以后也可早些逍遥天地。 事关一生梦想,唐劫怎能不急? 这刻也知道自己有些急躁了,唐劫深吸一口气,话锋陡地一转,语重心长道:“小少爷,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卫天冲被他突然之间的口气转换弄得有些适应不过来,抓了抓头皮道:“可是我终究是比不上别人的。我才不过入学一年,论家世虽然可以,却也只是一地大户。论天赋,我没有,论修炼时间,我没有,论家境背景,同样不够强大,我真的是没什么指望的啊。” 唐劫嘿嘿一笑:“这个没关系。别人有天赋,可你有仆学啊!” 好说歹说,总算说动了卫天冲。 唐劫把侍梦叫过来,让他一起参与此事,负责帮小少爷拿下人头。这段时间侍梦也学了几门法术,基本都是些辅助型的,实力虽说不上有多强,却也能派些用场。 听说要让卫天冲成为真传,侍梦就象是刚上过厕所般,也很是哆嗦了几下。 这刻决议已定,卫天冲反到轻松了,反正事已至此,唐劫怎么安排他怎么做就是了。 “不过说起来也怪啊。”这刻卫天冲道:“不就是收个徒弟的事吗?挑选最出色的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考验?” 在卫天冲想法里,既然要收徒弟,直接从资质最好的人里挑不就成了? 戚少名玉门九转,直接选他岂非大家省事? 这话的隐意,还是对竞争没底气。 唐劫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象你这样?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是给每个人公平的机会,毕竟天赋不是修者成就的唯一标准。” “那为什么要三个考验?”侍梦问。 “可能觉得一个不够吧?”卫天冲道。 唐劫却摇摇头:“更可能是因为公平的背后就意味着失去主导权。用考验来选拔弟子,公平是公平了,可你怎么知道选出来的就一定是自己喜欢的,想要的?” “你是说……”侍梦与卫天冲同时出声。 唐劫屈起三根手指:“三个考验,三个头名,就意味着三个备选。长风真人就可以从三个备选中选出自己喜欢的人……既展示了公平,给了每个人机会,还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 卫天冲脱口叫道:“这不是又做婊子又立牌坊吗?” 唐劫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下一刻还是笑道:“本来就是,优秀的大人物未必一定是婊子,但却一定要会立牌坊!” 听到这话,卫天冲哈哈一笑:“那你完了,长风真人肯定不会选我的,我看你就算帮我拿了头名也没用。” “没错,正常情况下的确是如此。”唐劫到没生气,反而承认了卫天冲的说话。 以这小子的表现,燕长风要能在三个备选中看上他,那才叫怪事了呢。 “所以……”唐劫已拖长了语调道。 这熟悉的语调让卫天冲莫名的菊花一紧,隐隐感到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他颤抖着看唐劫:“所以什么?” “所以要想确保你成为燕长风的弟子,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三个头名全都拿下,让他没的选择!” 扑通! 卫天冲和侍梦一起摔倒下去。 计议已定,不管卫天冲愿或不愿,想或不想,事情就这样向着冲为真传的方向快速冲刺起来。 当天晚上唐劫就为卫天冲侍梦二人分派了任务。 卫天冲开始洒钱,四处联系收买关于林元明家的消息情报,侍梦则去天一阁又学了一个追踪术和一个辩识术。此次任务,考验的就是大家的追查能力,追踪类法术势必是重中之重。 而辩识术主要是用来辩识目标真伪,用来判断目标是否经过术法易容,对于寻踪追迹并无效果。根据学院给出的资料,林朗很有可能拥有某种改头换面的术法,因此辩识术亦极有必要。 第十一章 上泉城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继续泡在墨香居,搜寻资料,包括一些往来信件与事件记录,每天研究,常常是到晚间才出来。 此时洗月学院有志真传的学子,大部分已开始行动,纷纷离院前往兖州,就连逍遥社的众人也已结成队伍,各自出发。 同期的优秀学子中,唯一没有对真传表现出兴趣的大概就是安如梦了身为千情宗学子,她是不需要考虑真传这个问题的,从被送到这里来起,就已注定了她的真传身份。 惟有唐劫始终巍然不动。 卫天冲成为真传的胃口都被他吊起来了,看唐劫反而没动静,有些着急,就去问了几次。 唐劫却始终是不咸不淡地道:“急什么,谋定而后动这种事人人都动,怎么一到真正要谋的时候,就又都沉不住气了?” “我怕去的晚了,林朗就被人抓走了啊!”卫天冲无奈道。 “那不正合了你意?”唐劫笑嘻嘻回答。 卫天冲被他无语:“我是不想去争,是你逼我争,现在又不急不火的样子,算什么?” 唐劫拍拍卫天冲:“放心吧,我既然要让你成为真传,就无论如何不会轻易放弃。林朗没那么容易抓,开头跑的太快的人,更未必是第一个到终点的。趁着这段时间有空,你先好好修炼吧,尽快提升你的烟罗步与勾邪阴兵。” “放心吧,我最近一直在练,熟得很。” “那就好。” 转眼又是数日过去。 眼看洗月学院能走的学子几乎都走了,唐劫终于给卫天冲送来了消息:准备出发。 听到这消息,卫天冲与侍梦连忙收拾行装。 三人一起,唐劫却是先向着悬榜台而去。 “去那里做什么?”卫天冲不解。 “接个任务。”唐劫回答:“既然一样是出行,顺便就接些别的贡献任务做做,我还欠着学院的贡献呢。” 两人听着又是一阵晕眩。 你丫竟然还有心情接别的任务? 事实就是唐劫真就这么到了悬榜台找任务去了。 反正都是走一趟,做一个任务和做两个任务也没多大区别。 在悬赏榜单上找了一圈,唐劫最终接下了一个清剿万新庄狐灾的任务。 万新庄是位于苍州平台县的一处村子,最近正闹狐灾,据说是一只妖狐在附近作怪。 洗月派受天下供奉,自然也要为天下除害,整治河道,调节风雨,清理祸患更是洗月派常年会接到的任务。 这万新庄狐灾便是由洗月派平台分堂负责的,照理由当地直接处理就可以了,不过妖狐实力低微却生性狡诈,平台分堂没那么多精力跟它玩,再加上各地每年也会主动送出一些任务给学院历炼,就把此事交给了学院。 洗月派或洗月学院接到的任务一般分三种。 一种是当地处理不了的,只能请派中高手出面。 一种则是能处理但人手不够的,也会申请。 第三种就是现在这种,是主动给学院学子历炼机会的。 该任务时间期限为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内无学子完成此任务,再由平台分堂自行处理。 此时已过了一个半月,唐劫将他接下,自有学子为其写上证明。 任务如果完成,可获得两点贡献,若失败,则倒扣一点贡献。 唐劫债多不愁,也无所谓这扣不扣的事,直接接了就走。 到是卫天冲看得奇怪,追着唐劫问:“万新庄在苍州啊,你接苍州的任务做什么?这和兖州不顺道啊!” 唐劫一边走一边反问:“我们去兖州做什么?” 这话问得卫天冲和侍梦一起头皮发麻。 卫天冲几乎要抓狂了:“林朗在兖州啊!不去兖州去哪里抓他?” 唐劫这才“恍然大悟”道:“哦,我们不去兖州。” “那我们去哪儿?” 唐劫回答:“流云书院。要想抓到林朗,就得先调查他的过去!” 无独有偶,唐劫与当初的顾长青采取了完全一致的做法。 比顾长青幸运的是,至少在流云书院,林朗留下的信息注定要比当初的唐杰多得多! 离了洗月学院后,卫天冲侍梦三人便一路匆匆赶往苍州,以他们的速度,自然比之以往不知快了多少,只用了几天时间便赶到苍州。 苍州位于文心以南,地处温润,灵气充沛,在文心也算是一片地灵人杰之地,共有大大小小的修仙门派二十余个。 流云书院位于苍州上泉城,隶属流云派,流云派在当地也算是比较有名的一个大派,掌门是天心境真人林虚度,为流云派第四代掌门人。 唐劫等人到了苍州后,又赶了一天路,于当晚日落前进入上泉城,在城里找了家客栈休息一晚。 第二天一早,唐劫将卫天冲等人叫起:“收拾一下,要准备去见人了。” “去流云书院?”侍梦为卫天冲打水。 “不,先去上泉城分堂。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先去拜会过当地分堂再说。这里的分堂主和流云派比较熟悉,关系处的还算可以,由他们出面说事,会省事很多。” “明白了。” 洗月派上泉分堂就在上泉城东城区最繁华的地段,唐劫等三人远远走来,只见一片飞檐拱壁,雕梁画栋的大院落,极尽人间奢华,就连卫天冲都不得不叹息这仙家门派的气魄非凡。 这还只是一个小小分堂,真不知那洗月派总坛又是何光景。 到了分堂门口,只见两名护院正在门口守卫。 这两名护院都是凡人,但看起太阳穴隆起,显然也都是凡人中的高手,如今却只能为这小小分堂看大门。 即便如此,看他们的样子也是得意非凡,显然是以此为荣的。 仙家门前的一条狗,也比凡人荣耀。 看到这一幕,唐劫心中也不由唏嘘。身在学院时,或许还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离了学院,一入凡间,立刻感受不同。 不消别的,只是身上那一件表明身份的月白学子衫,就足以让所有人望而侧目,一路行来,就算是达官贵族的马车,也会纷纷避道相让。 人们常以为,仙门弟子必然骄横跋扈,其实哪里需要弟子们骄横,有眼色的都知道该怎么做。当然,真有不识趣的,学子们说不得还真会教训一番,所谓骄横气息,其实就是在这种潜移默化中渐渐生成的。 无论学子,仙人,还是凡人,其实都已习惯了这种等阶森然的制度。 这刻那守门两人看到唐劫等人走来,不消说话,已同时恭礼:“敢问三位可是洗月学子?” 卫天冲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唐劫已止住他,摇了摇头,然后对那二人道:“洗月学子,二年期,唐劫,卫天冲,侍梦,有事求见常心宽常堂主,还请通报一声。” “请三位稍等。”一名看门人已急急进入。 片刻后一名白面中年男子出来,检验过三人的学子令,确认无误后,道:“常堂主已在里屋等候,请三位跟我来。” 跟着那中年男子进入,走过深宅大院,穿过九曲回廊,三人很快来到一片幽深小院中。 那小院里有个藤架,架下摆了张石桌,旁边还放着竹制的躺椅。 躺椅上此刻正躺着一人,看起来约莫四十多的年纪,身材肥胖,手里还拿着一个紫砂茶壶,正躺在椅子上摇啊摇。 那白面书生男子带着三人来到近前,对着那胖子一恭身:“东家,三位学子到了。” “恩。”那胖子闭着眼,挥了挥手,让那书生退下。 这才缓缓坐起来看向三人。 他虽体型肥胖,但这刻一睁眼,目中精光闪烁,却自带一股逼人气势。 “你们三个就是要见我的洗月学子?”这常堂主已低沉着嗓音说道,其音如金铁,一字字竟如敲在在三人心底。 唐劫打了个眼色,三人已同时上前一步,抱拳道:“学子唐劫,卫天冲,侍梦见过常上师!” “唔,还算是知礼的。”那常堂主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挥挥手道:“坐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自有美婢上前,为三人端来椅子。 以身份论,常心宽身为上泉堂主,地位还是要比唐劫等人高许多的,不过洗月学子潜力无限,谁也不知将来会有什么成就,因此这常堂主也会保持几分客气。 这刻三人坐下,那常堂主道:“三位学子不好好在学院修炼,跑到我这上泉分堂来,可是有何公干?” “是这样的……”唐劫将燕长风收徒之事大致说了一下,然后道:“要抓林朗,就必须对他有所了解。” 常心宽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所以你们到这里来,想进流云书院查探一番?” “正是。” “可是关于林朗的资料,不是已经送给过你们了吗?” “还是不够。”唐劫回答:“资料只记录了关于林朗的事,但是与林朗交好的人呢?他和什么人关系密切?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却统统没有。就是关于林朗,也只是明面上的资料,一些更加具体的内容也不具备。” “所以……” “所以还要请堂主帮忙,让我们进入流云书院,查阅那里的学子资料。” 常心宽先是愕了愕,随后大笑起来。 他笑得很大声,音若洪钟,震得所有人一阵耳颤,卫天冲想去捂耳朵,却见唐劫不为所动,只能强忍了下来。 待笑过后,常心宽才道:“你在开玩笑吗?查阅流云书院学子资料?林虚度不会同意的。” “所以才要请堂主出面啊。有堂主出面,相信林真人会给这个面子的。” “放肆!”常心宽一拍躺椅,猛地咆哮起来,到是吓了卫天冲几人一跳。 常心宽已一指三人:“就凭你们几个小东西,也想差本堂主做事?想让老子为你们出面说项畅开资料任尔等查询?痴人说梦!” 唐劫到是不为所动:“这么说,常堂主是不愿帮忙了?” 常心宽不客气道:“废话!要我出面也行,拿公函来!没有公函,此事休提!”Z S 第十二章 威逼 小院之中,唐劫端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常心宽:“常堂主要公函,我是没有的。” “没有你在这里说什么?” “但是洗月学子接受追杀林朗的任务,却是人人知道。” “那又与我何干?” “看起来的确没什么关系。”唐劫笑笑:“不过林朗逃走一事,却未必无关了。” “你说什么?”常心宽心中一震,眼中已现杀气。 唐劫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前吏部尚书林元明,勾结天神宫,出卖我洗月派下属,这件事常堂主想必是知道的。此事之后,谢院主就亲下命令,铲除林尚书一家。这种事照理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早有章程可循,没想到还是事迹败露,才会造成林朗闻风逃遁。事情出来后,少不得也有人奇怪,林朗到底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常心宽的心已然揪起。 唐劫继续道:“林元明是暗子,他的儿子多半也跑不了,所谓暗子,通常都做些什么?想来无非也就是打通关系,收集消息,暗中收买之类的事吧,要说林朗在这上泉城交上一些挚交好友,到也不奇怪,对吗?” 这“暗中收买”的词从唐劫口中说出来,就象是一根针扎进了常心宽心中。 当初他奉命捉拿林朗,没想到林朗知机先遁,就知道内部肯定有人通风报信。唐劫说得没错,象林朗这类人,要说没点事先安排怎么都不可能。林元明事关重大,没人敢救他,林朗却有人挺而走险,让其逃跑。 此事出来后,身为上泉城的负责人,常心宽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而且此事就算与他无关,一个无能的帽子也是逃不了的。 没想到唐劫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事。 他眼泛杀意,不是要杀人灭口什么的,而是心中愤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小混蛋。 当然他终究没敢这么做,只是长吐一口气道:“是非自有公论,我洗月派大能无数,慧眼无差,还不至于被一些小小谣言就惑了双眼。” 唐劫悠悠道:“常堂主自然是忠心耿耿,门派栋梁。不过这次我们过来请求堂主相助,堂主拒绝,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了,说不得也会认为堂主其实并不想我们抓到林朗……” “一派胡言!”常心宽气的大叫起来。 不过这刻他也明白了唐劫的用意。 很显然,如果常心宽不帮这个忙,那到时候唐劫回去后就说不得会怎么说了。 一个学子当然不能把他怎么样,但这先是纵走逃犯,再是拒帮学子,两者加起来,性质就会严重许多。 别的不说,哪怕你常心宽真不是被林朗收买的,林朗到底也是在你势力范围内的逃犯,在其逃走后你不努力配合抓捕,反而消极懈怠…… 这可就不是谣言而是事实了! 这刻常心宽倒吸一口冷气,颤抖着道:“我洗月派虽是名门大派,凌驾众派之上不假,可这不代表我们就能为所欲为。林虚度他再怎么着也是天心真人,平日里和我称兄道弟那是给洗月派面子,不是给我一个脱凡境面子!真惹急了他,我自身都难保。” 这刻这话说出来,态度已是软了几分。 唐劫笑道:“常堂主的难处我能理解,不过我们本来也不是要强势压人,只是想请流云书院帮忙,追查的也只是叛国之人,与流云书院本身无关。只需好声说和,林掌门通情达理,想来是不会拒绝的。再者我们若是能借堂主之力抓住林朗,相信派里也会满意的。” 这到是。 要洗清谣言的最好办法,就是帮助唐劫他们抓到林朗。 只不过这事常心宽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隐隐觉得自己有被威胁的感觉。 这感觉让他极不舒服。 但是唐劫却早吃定了他。 因为他很清楚常心宽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在上泉分堂主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二十年,雄心壮志早已磨灭,只求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他不是别的修者,可能会一气之下不顾一切,若是面对唐劫如此威逼,说不得就算是自家的学子都一剑斩过来了。 但常心宽不会。 他有家有小,处事惟稳。 对付他这样的人,诱之以利反而没什么用,胁之以威才更见效果。 自卫府对卫兰心的对症下药和太太的那番叮嘱后,唐劫已经越来越了解“因人而异”这个理念的重要性。 只要搭准了对方的脉,许多事情都是可以很简单的。 当然,若不小心搭错了,纵有千般良计也是无用。 唐劫对常心宽的脉搭得还是很准的。 这刻常心宽胖脸上先是一阵风云变色,终究还是道:“问题是你们没有公函,奉的不是派里的意思!” 洗月派只让他们抓人,可没许他们去流云书院大肆折腾,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你不说,他们怎么知道?”唐劫悠悠问。 常心宽愕然。 是啊,他不说,林虚度怎么会知道? 他常心宽可以要求唐劫等人出示公函,林虚度却不可能要求他们这样做。 只要他常心宽说一句这是洗月派的意思,再说几句客气话,给足面子,大不了事后再给些地方上的优惠,林虚度应该还是会点头的。 但这些都需要他常堂主亲自出面说项,做保才行。 这个小子,算计得还真是周全啊? 常心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突然间他说了一句:“你叫唐劫?” “是,学子唐劫。”唐劫点点头。 “好熟悉的名字……”常心宽低喃了几句,突然间瞳孔放大,似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唐劫:“天神宫?妈的,原来是你这小子!” 常心宽肥胖的身体一下跳了起来。 步出分堂大院,卫天冲和侍梦在憋不住,纷纷大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前仰后合。 “堂堂上泉分堂之主,脱凡境的上师,竟然被你一个学子唬得跳起来,最终还是得低着头乖乖为我们办事,唐劫,你厉害!”卫天冲拍着唐劫的肩膀大笑。 他以前对唐劫的感觉只是这家伙脑瓜特灵,各种主意总是一个又一个。 但是今天坐在常心宽面前,在脱凡境有意展露的气势下,卫天冲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才知道“不卑不亢”这个词听听简单,做起来有多不容易,对于唐劫也格外的佩服起来。 如果说以前对唐劫还只是欣赏,喜欢,需要与少许的依赖,那么现在已经开始萌芽出一点仰慕的种子了。 反到侍梦忧心忡忡:“我到觉得这事做得终究有些出格了。不管怎样,常堂主也是脱凡境的上师,我们这样逼他,万一他怀恨在心将来报复我们怎么办?” 唐劫淡淡道:“所以才更要确保少爷成为真传啊。只要少爷成了真传,就是一飞冲天的大人物了,将来前途无量,常心宽会和我们作对?你打死他都不敢啊。” “这到是。”卫天冲摸摸下巴,已开始幻想自己成为真传后当如何风光了。 “不过成为真传毕竟还是一件尚在努力的事,也不能不防备万一不成的后果。”唐劫话风一转道:“所以回去之后,一定要打上报告,将这次常堂主给我们的帮助大夸特夸,最好能为他争取几句奖励之言,甚或丹药赏赐。不管成不成,常心宽都被我们绑在一条船上。他要得了好处,就更不会再记恨我们。若是将来少爷真成就真传,他非但无罪,反而有功,那简直就是一个从龙之臣啊,感激我们都来不及呢!” 听唐劫一一道来,两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侍梦忍不住举起手指:“高,实在是太高了。” 到是卫天冲不解:“等等,报告?那是什么东西?” 这时代没有报告总结这种东西,学子们完成任务大多是直接按任务需求而来,上面不问过程只问结果,偶尔问了也是由弟子口述,因此对报告这个概念,卫天冲全然不知。 “恩,就是书面汇报。”唐劫大致解释了一下报告的意思。 “没听说派里有这规矩啊?”卫天冲道。 “派里是没有,可正因为没有,我们才更要做啊。如果你是上师,你是喜欢一个能事事打理清楚,让你用最小的心力了解最多情况的弟子,还是喜欢一个拿了人头就走,随便说几句交代就完事的弟子?” 卫天冲挠挠头皮:“这个嘛……当然是前者了。” 唐劫已道:“所以只要是好事,那越是别人不做的,我们就越是要做。你天赋不佳,自身形象气质嘛……咳咳,所以就只能在这细节上下功夫了。” 卫天冲再笨也听出这话不对味了。 他左顾右盼,看看自己,反复审视了一番,然后瞪眼看唐劫:“唐劫你什么意思?我形象不好吗?我气质不佳吗?我看起来很糟吗?” 唐劫不回答,自顾自向前走去。 卫天冲不甘休,追在后面喊:“唐劫你给我回来说清楚,我怎么形象不好了?我怎么气质不佳了?我不就是稍微胖了点吗,我是你少爷,你给我停下把话说清楚……侍梦,你说我形象好不好……喂,喂,侍梦,你回来,你别跑,你们两个混蛋,我是你们的少爷啊!” 卫天冲的喊声在大街上飘飘悠悠的传荡着。 ———————————— PS:年前最后一次广告,小店又有新货,书评区有网址,欢迎大家光顾,就算不喜欢,也请先收藏一下地址,有需要的时候就去看看。 最后,我真的是在很努力很努力的码字,虽然暂时还不能爆发,但的确非战之罪,而是渠道等特殊原因,等我解决了这段时间的问题,后面一定回努力大爆的。所以……求月票支援一下,给缘分点信心,给缘分些鼓励。 第十三章 追逐 上 第二天一早,常心宽来找唐劫,带来一个好消息。 林虚度同意了。 在常心宽的带领下,三人直接前往流云书院。 流云书院位与上泉城郊外的流云山下,山上就是流云派,流云派即因此而得名。 秉承仙门的一贯风格,流云书院并不与民间混杂,只是相比洗月学院开山为学的气势,要显得弱了许多,只是在山下占据了大片田野,开辟书院。 三人来到这里,只见一片青砖碧瓦的庄园,虽比不上洗月学院的堂皇大气,却也有自小门派精致入微的特点。在书院的周围还开辟了大量的灵田,自有请来的农家负责种植。 书院正前方是一座高耸牌楼,上书流云书院四个大字。 牌楼下早有书院上师在等候,看到三人过来,抱拳:“上派学子莅临,孙宝然这厢有礼了。” 常心宽已对唐劫道:“这位是孙宝然,脱凡境九转期,流云书院的院主。” 唐劫知道后,上前一步:“见过孙院主,有打扰处还请海涵。” 孙宝然笑呵呵道:“不碍事,不碍事,林朗虽是我书院学子,但涉及叛国,绝不敢包庇,有什么要查证的地方,几位但请说来,定当配合。” 大家相互客套了一番后,就在那孙宝然的带领下一起向着书院内走去。 穿过牌楼,走过那片青砖地,沿途自有庭院深深,无数小楼隐于两旁道上,到也别见幽然。 一些学子在书院主道上漫步,穿着流云书院特有的青色学子衫,只是在衣领与袖口处缝上了白色云霞标记。 看到一袭月白学子衫的三人进来,少不了也要张望一番,指指点点,说到气氛,到是平和多了。 一直走到一栋黑色小屋前,孙宝然这才停步道:“这里就是存放我流云学子的典藏阁了,几位请进。” 跟着孙宝然进了典藏阁,孙宝然拍拍手,一名女学子已走过来:“院主有何吩咐?” “这几位是洗月学院来的学子,沫儿你去把林朗同期所有学子的资料都拿过来,供他们查阅。” 那女学子偷眼看了看唐劫等人,应了声是,已是去拿资料了。 这边常心宽看看没什么事,打了哈哈笑道:“老孙啊,这些事就让他们小的去做吧,咱们哥俩喝一盅去。” “好,好!”孙宝然笑着,吩咐那叫沫儿的学子照顾好唐劫三人,自己陪着常心宽出去。 常心宽临走时对唐劫做了个眼色,那意思老子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片刻后,沫儿带着资料过来。 侍梦看着这厚厚一大叠卷宗,一时有些傻了,问唐劫:“全看?” “到也不必,先把和林朗交好的学子的资料挑出来吧,有仇的也挑,反正有关系就别放过。” 对于林朗,唐劫他们在来之前就已有过了解,这刻便开始一一查阅。 看了一会儿,卫天冲就觉得头晕眼花,终于受不了叫道:“唐劫,休息一会儿吧。” “受不了了?”唐劫抬头看看。 “这东西实在枯燥,看之无味。”卫天冲赔笑道。 “这样啊。”唐劫想了想,道:“既如此,那这些事就交给我做吧,你们去做些别的事如何?” “好啊好啊。”卫天冲兴奋起来:“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 只要不再让他看这些资料,他什么都不愿意干。 “那少爷你就去一趟万新庄,帮我看看一下狐灾的事。如何?”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卫天冲拍拍胸口。虽然说任务是唐劫接的,但唐劫为自己的事如此尽心尽力,他也不好意思说不帮忙。 “那就行,你过去也就是打探一下消息,千万不要出手!要是有危险就跑,让傀儡帮你拖着,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唐劫吩咐道。 那妖狐根据汇报,其实也就是刚入下品,以卫天冲现在的实力其实已足够对付,不过唐劫不放心他,还是不想他单独面对,让他去万新庄,主要还是想锻炼锻炼他。 吩咐过卫天冲,唐劫再对侍梦说:“侍梦你就去书院转转,接触一些林朗同期的学子。再问问这几个人,他们都曾经是林朗的好朋友。” 说着唐劫已递给侍梦一张名单。 “好的。”侍梦接过名单走了出去。 两人都离开了,唐劫便独自一人继续查着资料,那叫沫儿的学子为他送来午饭,他也是直接在书房里边吃边看,时不时还会在纸上记录一些东西。 那叫沫儿的学子看得好奇,终于忍不住问:“你这样查,真的能查到林朗去了哪里吗?还是你们洗月学院的学子,都是如此做事的?” 听到这话,唐劫抬头看看,只见那女学子正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自己。 唐劫笑笑:“只是我自己的习惯,要抓到一个人,不仅要了解他……也要了解他身边的人。” “这又是为什么?”沫儿不解。 “因为没有人能孤独存在……尤其是……一个年轻人,突然间遭遇了家破人亡的遭遇后,有时会很自然地想到要去找一些值得信任的人帮助。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是谁。” “那你找到了吗?” 唐劫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资料上主要记得都是些学子资料,对人际关系却没怎么记述,看来是我用错方法了。” “这么说你不是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沫儿吃惊道。 唐劫笑道:“也不能算浪费。有用的线索,本就是建立在众多无用线索的基础上成就出来的。” 说着他已起身:“好了,今天先就到这儿吧。”说着他看看里屋,问沫儿:“对了,那里面还放着其他资料吧?” “是。”沫儿回答。 “我能进去看看吗?”唐劫问。 “这个……” 唐劫已道:“学子同院,相识未必只限同年,不同期的学子也有可能是林朗的朋友,知道林朗的下落。” “可你刚才还说这上面没有……”沫儿话未说完,唐劫已步入里屋。 小姑娘被唐劫弄得无奈,想喊他出来又不敢,只能跟着进去。 只见唐劫正在里进典藏阁中东转转西看看。 这里是流云书院藏经所在,不仅有学子资料,同样还有学院诸多秘事,往来信件等等,外人轻易不得入内,这刻唐劫却是堂而皇之地就进来了。 沫儿急的无法,只能偷眼看屋外:“唐公子,这里你不能进的,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拿,要是让院主见了可不得了了。” “我要什么,总得看过之后才知道,就这么说,怎么说得清呢?”唐劫慢条斯理的回答,随手抽出一本就翻阅起来。 看看没什么意思,又放回去,继续拿下一本看。 沫儿急道:“你还是快出来吧,要让院主知道了,我也会倒霉的。” “那就别让他知道不就行了?你看好大门,要是院主来了就知会我一声,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唐劫悠悠然回答。 继续抽出新的一本,目光在经籍上飞快掠过。 小丫头无奈,只得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着,惟恐院主真的回来。 唐劫则一路浏览着,终于,他的目光被一本书吸引过去。 唐劫将书取出,快速翻看了几下,口中喃喃出声:“终于找到了!” 就在这时,沫儿迅速叫道:“院主又带人来了。” 唐劫迅速将书放回去,走出里屋来到门口,向屋外看去。 这一看却把他吃了一惊。 和孙宝然走在一起的几人,看衣衫分明就是洗月学子,看年纪明显是高了几年的学子,这刻正向这里快步走来,为首一人有些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是谁。 原来也有人想到要到这里来查明真相。 不过他们应当是晚了一步,反到沾了唐劫的光,轻松就进了这流云书院书院放一个也是放,放几个也是放,因此未做任何留难。 一想到这,唐劫立知不好,快步回到书案前,拿起那叠资料,取出其中一叠卷宗,刷地一下将几张纸从那卷宗上撕了下来。 沫儿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有事先走一步!”唐劫回了一句,已是推开窗口从另一面跳了出去。 唐劫这边刚跑,那边孙宝然也已到了,对着沫儿笑道:“沫儿,这位是叶天殇叶公子,也是洗月学子,已经是五年期灵海阶的师兄了,这几位是他同学,他们也是过来查林朗的案子的,还不快让唐公子他们出来招呼一下。” 说着向屋里看了看,只见屋内空空如也,不由一楞:“唐公子他们人呢?” 沫儿回答:“卫公子他们有事先走了,唐公子刚才还在这里,看到你们过来,不知为何,突然推开窗就跑了。” “什么?”之后过来的几名洗月学子同时叫出声来。 那为首一人身形高挑,面目冷峻,到也算得上是个颇为有型的酷哥,正是孙宝然之前介绍的叶天殇,这刻听到沫儿的说话,猛地一把推开沫儿,大步进入屋内,四处打量了一眼,已看到卷宗上被撕掉的痕迹,他一把抓起卷宗看了看,沉声道:“他带走了一些卷宗,肯定是有所发现!” 已有学子指着窗口道:“叶师兄,他是从这里出去的!” “追!”叶天殇喝道,一行人已同时跃过窗子追了出去。Z S 第十四章 追逐 中 沫儿看得目瞪口呆,问孙宝然:“院……院主……他们不……都是洗月学子吗……怎的……” “唉,傻丫头,你不懂。”孙宝然叹了口气:“仙路争锋,你争我夺,就算是同院学子又如何?” “可那唐劫抢了我们的卷宗,那个什么叶天殇还在我们书院公然追人,您也不管管?”沫儿被叶天殇粗暴的一把推开,心中也是有气。 “卷宗小事,再补一份就是了。他们要闹,就让他们闹去吧,有些事不是我们能管的。唉,长风真人的这个任务,还真是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啊。” “可你是脱凡境啊,你连他们也管不了?”沫儿不敢相信。 孙宝然苦笑道:“我是脱凡境不假,可他们却是洗月派的人啊。我们又不是天灭宗的那群疯子,上派来人,谁敢不尊?只要他们做事不是太过分,该忍就忍吧。这些学子你争我夺,不是冲我们来的,就不要去较那个劲了。” “难道说,我流云书院天生就比洗月学院的人低一等,就连上师都要比他们的学子低吗?我不服!”沫儿叫道。 “傻丫头。”孙宝然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要不你以为,别人为什么挤破头皮也要进洗月学院?谁不知道,除了五大派,只有洗月派的人才能对付洗月派的人啊!算了,算了,你还小,还是别去想这些了。” 姑娘却犹自不服,她大声道:“我不服,我就是不服……我……我林沫儿今在此发愿,将来若有机会得成大道,定要光大门楣,扬我流云声威!” 孙宝然摇头一笑,小姑娘年纪小而志气高,对她这番说话,却是不放在心上的了。 “这么说,你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书院里,侍梦还在就林朗一事到处询问,同时认真的做下笔记,这还是唐劫吩咐他做的。 “是,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那学子被他纠缠的无奈道:“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你就放过我吧,我还有事呢。” “恩,那好你去吧。”侍梦让那学子离去,正待去找下一人,却见唐劫飞也似的奔来。 “唐劫!”侍梦叫道:“正要去找你呢,我这边问得已经差不多了……” “快走!”唐劫已冲过来,拉着侍梦就跑。 “喂,出什么事了?”侍梦莫名其妙,不解问道。 就听后方呼啸声起,侍梦回头看去,只见远处几名身穿月白学子衫的人已然现身。 “洗月学子?”侍梦惊叫出声,连声音都变了味儿,仿佛这洗月学院的学子是他的深仇大敌一般。 “在那儿!”那后面的几人也发现了他们,一起叫出声来。 “快走啊!”唐劫拉着侍梦大喊。 侍梦这才如梦初醒,撒丫子跟着唐劫狂奔。 飞速冲出书院,唐劫一指前方道:“上马!” 两人同时一个飞纵,跃到院外马背上。 唐劫刷刷两刀将缰绳砍断,一踢马腹向着外面冲去,临走时手一扬,一把飞针射出,竟是将其他的马儿全部杀了。 后面叶天殇等人追了出来,眼看两人策马狂奔,一名学子叫道:“叶师兄,他们把我们的马杀了!” 叶天殇眼中已现出愤怒的狂潮:“跑不了他们!” 双手捏动印法,叶天殇喝道:“风云步!” 脚下风云起! 叶天殇已发足奔去,向着唐劫侍梦二人高速飚冲而来,竟是在平地上刮起了一股龙卷风潮。 其他学子互相看看,也一起点头喝道:“追!” 背后长剑同时出鞘,飞向空中,所有学子一起向着剑上落去,竟是在空中对着唐劫他们就追了下来。 侍梦回头看了一眼,惊恐道:“他们追归来了!” “看见了,妈的,都是多年期的老学子,个个都会飞。”唐劫郁闷道:“侍梦,用风行术!”唐劫已喝道。 “知道!”侍梦已捏动印法开始使用风行术。 这风行术与戚少名的风行体颇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风行体只能作用于自身,但消耗更少而效用更强,风行术却是可以作用于其他目标。 唐劫为侍梦一开始的定位就是辅助,所以这类辅助类法术他还真学了不少。 这刻在马上狂奔,侍梦已连续发动两个风行术,为唐劫和自己胯下的马儿增加速度。 可惜这增加的速度有限,马儿虽然跑得快了起来,后面追赶的叶天殇却是越来越近。 风云飚卷下,那道龙卷风呼啸着追来,虽然是地面狂奔,速度却比那些在天上驭剑飞行的学子还快。 “他追上来了!”侍梦叫的声音都尖了。 以他的实力,后面追的这帮学子真是随便来一个都能揍得他满地找牙。 唐劫叹了口气:“真麻烦。” 随手一挥,一片银毫已然洒出,正是银霄针。 “雕虫小伎!”叶天殇暴喝一声,手中长剑赫然在手,荡出一片狂风,仅凭气劲就已将所有银霄针全部格飞。 “狂风剑?靠,是叶天殇!”唐劫一急,连昔日习惯的网络用词都说出来了。 这叶天殇和唐劫戚少名一样,也是洗月学院的名人,玉门七转的学子,虽还没到天赋绝佳的地步,却已是战力惊人。尤其这厮战斗时极为勇悍,攻击犀利无比,在同期学子中也算是战力无双的人物。 他的狂风剑与蔡君扬的怒浪剑一样,都是快速连绵的剑技,只不过狂风剑在他手中使来,仅是舞动的风潮就如实体攻击一般有力。 刚才那一下格挡飞针,就是灵潮席卷所致。 同是名人,但一个是刚步入第二年的名人,一个是刚步入第六年的名人,资历不同,实力显然也不一样。 就算是一对一,唐劫也没把握能赢。 “妈的,不怕头脑好的,不怕实力强的,就怕头脑好还他妈实力强的!”唐劫已是骂出声来。 谁能想到刚找到线索就碰上这么个硬点子。 这刻叶天殇一剑荡飞银针,人已如飞冲至,转眼间追上二人,手中剑光腾卷,扬出一片飒然电光,向着二人卷去,同时暴喝道:“把线索留下,看在同为学院学子的份上,不杀你二人!” 回答他的是唐劫跳起来回身劈来的一刀。 砰! 刀剑对撞,叶天殇身形一滞,唐劫已借力飞退,落回马上,喝道:“继续跑,不要停,他们用术法追,灵气有限,不能长期坚持!” “在那之前已足够抓到你了!”叶天殇大喝着,左手猛地向着地面一震。 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大地震颤,就连马上二人也为直剧烈摇晃着,那马儿一时竟跑不起来。 受此一阻,天空中那几名学子也追了上来。 其中一人对着下方一指:“飞剑,出!” 那学子背后一柄飞剑已然飞出,对着唐劫二人斩下。 唐劫右手断肠刀猛地斩出,正中那飞剑上,铿地一声已将剑格了回去。 只是下一刻,空中另一名学子已扬手洒出一张灰色大网,对着二人迎头罩下。 那学子哈哈大笑,仿佛已看到唐劫他们身在网中的局面。 唐劫眼中精芒一闪,眼看那网从空中落下,他猛地飞身跃起,直扑向网中。 就在网罩住的时刻,唐劫左手一扬,指间一点金芒闪过,正是那变成戒指戴在他手上的金砂,已化成指间刃,对着那网刷啦啦削了下去。 只听磁啦啦的裂帛声响,那网就如一张纸般,已被唐劫划成两截。 “我的地罗锦!”那学子发出痛苦的哀号声。 这件术器是那学子身上最值钱的宝贝了,用来困人当真无网不利,没想到竟被唐劫一下子就弄烂了。 唐劫已从网中飞身而出,只是他刚出现,两道剑光已席卷而来,唐劫只来得及横刀格挡一下,就被打下空中。 受此一阻,那马儿却不会等他,已是自顾自跑了出去,唐劫落于地面,尚未起身,叶天殇已然冲至。 他不欲杀人,只将剑尖向唐劫咽喉一递,正要逼问,只见唐劫猛地一拳轰出,竟是打在他剑尖上,叶天殇的秋叶剑竟是被他打的整个剑身都弯曲如弓。 叶天殇大惊,他心痛爱剑,猛退手收剑,唐劫已一跃而起,发动紫电纵身法向着另一侧狂冲而去,同时叫道:“侍梦,带东西去找少爷!千万别让他们追到你!” “什么?”侍梦一惊,心想你什么时候把东西交给我了?我他妈连你得到了什么都还不知道呢。 只是随着唐劫这一喊,叶天殇已喝道:“我去追那人,你们几个追这家伙!” 他并未全信唐劫说的话,但不管怎样,这种可能都是存在的。 而且被唐劫这么一拦,侍梦又跑出了一段,只有自己才能追上他,因此也只能由他追下去,另几名学子则负责拦截唐劫。 看到叶天殇追来,侍梦也明白了唐劫的用意,气的大叫:“唐劫你不是人!” “唐劫?”听到这名字,叶天殇楞了一下,终于知道自己追的是谁了:“原来是他!” 不过脚下却是不停,继续对着侍梦狂追不止。 那边唐劫已一边跑一边叫道:“你气什么?反正大家都是洗月学子,争的也不过是个机会,他不会杀你的!你要是死了,我就向学院告状!” “可问题是他会揍我啊!” “又死不了,感受一下五年期师兄的实力吧,对你的成长有好处……”唐劫不负责任地喊着,已是与侍梦渐渐分开了,后面他说什么侍梦已然听不到。 回头看叶天殇越追越近,侍梦一咬牙,干脆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对着马屁股猛地一戳,那马吃痛,跑得越发快了。 第十五章 追逐 下 他此时只求尽心,先拖住叶天殇再说,没有叶天殇阻拦,其他学子要想对付唐劫可没那么容易。 一边狂奔,侍梦还一边不忘回头捏个术法丢向叶天殇,虽然奈何不了他,好歹能拖一下也是好的。 叶天殇见这小子如此顽强,心中也是越发怒极,他急于抓人,风云步催动到极致,风云漫卷中,人已高速袭来,只片刻便冲抵至侍梦身边,对着他一爪抓去。 侍梦猛缩头躲过这一爪,回身砸出一物:“定元针!” 这定元针是洗月派极歹毒的一种低级术法,听到定元针之名叶天殇也吓了一跳,本能地缩了一下,只见他扔过来的分明是一个布包,哪里是什么定元针。 叶天殇气极再追,侍梦已又是一物扔来:“小心我的绝灭飞刀!” “我绝灭你个瓜娃子!”叶天殇气的连方言都喊出来了,随手一拍,只觉得手心一痛,却是一把匕首擦过他的手,割出一道长长血线。 “你……”叶天殇气得极为要吐血。 “我都说了你要小心啦!”侍梦大喊,继续拍马狂奔,眼看叶天殇还在追,他大叫:“我说你还追啊,够了吧?我真的没有什么线索啊,你们要找的东西都在唐劫那里!” “先让我搜过再说!”叶天殇不客气道。 侍梦哪敢让他抓到自己啊。 叶天殇是不敢杀自己没错,但不代表他不能抓着自己捆绑自己折磨自己。 洗月学院在外面的学子只要不杀人,打打架动动粗,那是半点事没有的。最重要的是,真要被叶天殇抓到了,那这任务在回去之前,怕是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虽然说唐劫已经找到线索,但他也不想就这么寸功未立回去,以后说起来在这次任务中你干什么了? 就来一句“我负责当诱饵了?” 这刻看叶天殇还追个不停,侍梦一咬牙道:“都说了不在我身上你还不信,我脱给你看还不行吗?” 说着一扯身上,将那学子衫扯下来丢给叶天殇。 叶天殇一剑将学子衫震成布条,侍梦已站在马上,将裤子也脱了下来,扔向叶天殇。 叶天殇一闪身躲开,只见侍梦赤条条光溜溜,只穿着一个裤衩在马上飞背,同时叫道:“你看见了?你看见了?我身上什么都没有?都说了东西不在我身上了!还追?” “妈的!”看到这光景,叶天殇知道他没撒谎,只能挥剑喝道:“说出你们约定在哪儿会面,放你一马。” “平冲县城。”侍梦大喊。 “你骗我?” “没骗你,商量好的找到线索后就去兖州,那里是去兖州的必经之地!”侍梦长期服伺人,其实也是极机灵的,至少这谎话张口就来,到是半点不含糊。 “敢欺瞒定要你好看。”有心想抓到他做个人质,想想又不能杀,真要被他骗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该错过的依然是错过,带着走又是累赘,也只能就此离去。 眼看叶天殇走了,侍梦这才喘了口气,让马儿慢了下来。 再看马儿已是累得口吐白沫。 这一路狂奔,叶天殇人没见问题,马到是快不行了,其人速度之快,耐力之悠长令侍梦也为之咋舌。 给马上了个治疗,牵着马,侍梦一路回来找自己丢的东西。 找着找着,突的面色一变,大骂起来:“叶天殇我操你姥姥,你把我衣服震碎干什么啊?你让我穿什么啊?!” 匆匆赶回,叶天殇看到自己的几名同学正站在那里。 他脸色一沉:“让唐劫跑了?” 那几人一起羞愧低头,其中一人回答:“他用的紫电纵身法,速度很快。” “五年期跑不过一年期……”叶天殇哼了一声。 大家一起羞愧无言,虽然说唐劫用的是神霄剑典秘术不假,但五年期被个一年期的甩了,也着实丢人。 有人问叶天殇:“叶师兄,你那边怎么样?” 叶天殇回答:“东西不在那小子身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叶天殇扭头就走:“去流云书院,唐劫带走了部分线索,以为我们就查不到了,但是书院的人肯定知道。我们再去找孙宝然问问,看他带走的是什么,应该能查出来。” 他压根就没打算相信侍梦的鬼话。 就在几人走后不久,唐劫的身影显现,看着叶天殇离去的方向,他笑了笑,随手取出那叠卷宗,一把抛向空中,任其洒落。 万新庄。 卫天冲独自一人来到这里,看着这破落村庄,一时有些无语。 与上泉城不同,这里的村民没人看得懂他身上的衣服代表着什么,他们甚至不知道和卫天冲打声招呼,只是守在各自的门口,看着卫天冲从门口走过,就象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事一般。 初来乍到,卫天冲不知该怎么做,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先去找村长。 就象唐劫来了先去找常心宽一样。 村长的住所到是不难打听,村东头最边上的一家就是,卫天冲过去敲门,门看后出来一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走路都走不稳,手里还拄着一拐棍。 看看卫天冲,老爷子颤颤悠悠道:“你找谁啊?” “在下洗月学子卫天冲,闻万新一地有狐为患,奉命前来除害济难。”卫天冲文质彬彬道。 “你说什么?”老爷子喊:“俺们粗人,你说的俺听不懂。” 看样子他不仅听不懂,还耳背。 “……我说我找村长,我是洗月派的,是仙人!仙人懂吗?我来杀狐狸的!”卫天冲只能大声道。 “哦,是仙人啊!”老爷子终于明白了,看看卫天冲,看看他年轻白胖的脸,没看出一点仙气来,到也没惧,只是大声道:“那你就去吧,那臭狐狸偷吃了我们好多鸡了!” “我……我这不是过来问它在哪儿的吗?” 老爷子白眼一翻:“我哪儿知道啊。天一黑就出来,天不亮就没影了,跑得贼快呢,这得你们去找啊!上次来了两个仙师,转了一圈就走了,说什么狐狸狡猾,找不到,就不抓了。村子里现在天天丢鸡啊!” “……”卫天冲一阵暴汗。想了想问:“不是说狐灾吗?只丢鸡没伤人?” “伤,怎么不伤啊,去抓的都伤了!伤了好几个小伙子呢!”老爷子喊。 “那死人了吗?” “你还想死人?”老爷子怒了。 卫天冲点点头,后退几步没再说话,自顾自走开了。 怪不得上泉城没把这狐灾当回事,交给了学院呢,没死人自然就不是什么大事。 没有办法,卫天冲只能在附近一通瞎转,问了些人,只知道妖狐是从东边来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让卫天冲感到一阵无奈。 突然间他发现离了唐劫,离了侍梦,离了学院,自己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任务写得很清楚:清除万新庄的狐灾。 但是怎么清除,如何做法,却都要学子们自己面对,自己考虑,自己抉择! 没有了身边人的指点,卫天冲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认识让卫天冲感到很不舒服。 尽管早知道自己没多大能耐,但是知道自己没多大能耐是一码事,知道自己能耐差到单身一人时什么都做不好是又一码事。 卫天冲从来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事实上当他在斗场获得一次次的胜利,赢多输少,晋身前一百时,甚至有过自己其实很不错的想法。 但直到今天,站在这荒野中,立于这破败院落,看着那一双双麻木的目光,无助的心情油上心头,卫天冲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没用。 面对一个任务,他竟然连从何处做起都不知道。 斗场前一百名有什么用? 他是大家贵族送来的少爷,月月有资源供给,天生就是一千五百学子的前列,有唐劫为自己制作的傀儡,有他租赁傀儡为自己赚来的灵钱,有他送给自己的药物还有他为自己设计的方案,自己才一步步走到一百的位置。 那能说明什么? 什么都说明不了。 当有一天没有了仆人时,他就什么都不是! 而这一天,却是总会来的。 眼前是一片迷茫,不知所措的卫天冲看着四周,那些村民看他傻傻地站在那里,纷纷摇了摇头离去。 也许他们没想奚落自己,卫天冲的心口却突然疼了起来。 茫然间,他竟有些痛恨起自己来。 卫天冲其实是个有点倔性的人。 或者说,每一个有尊严的人,心底都会有那么一点倔性和傲骨。 虽然唐劫说让他过来只是打探消息,不是出手的,但他现在什么消息都探不到,到时又如何跟唐劫说? 是的,唐劫只是自己的仆学,他就算做不好也没什么关系。 可他卫天冲到底也是个男人,也有自己的尊严! 这点事都做不好,自己岂不是太没用了? “一只小小妖狐而已,充其量也就是个下品,老子就不信对付不了你。你不是喜欢晚上来偷鸡吗?老子今夜就守在村子里,你敢来偷,老子就能抓到你!”卫天冲发着狠道。 他决定用最笨也最简单的方法去对付这只妖狐守株待兔! 一定要在唐劫他们到来前,抓住这只狐狸,也让所有人看看,没有别人的帮助,他卫天冲也能成事! 那一刻,卫天冲心中突然豪情顿起。 第十六章 陷阱 夜色很快降临。 守在齐人高的草丛里,卫天冲仔细地盯着前方,在他身边是那只傀儡忠实的守护自己。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夜渐渐深了,妖狐却始终没来。 卫天冲越来越感到困倦,他到底没受过什么罪,只觉得越等越无聊,越等越心燥,眼皮也渐渐耷了下来。 起初还挣扎着想要坚持,奈何困意上来,竟是赶都赶不走,心中一个念头不自觉地升起……有傀儡守着呢,就睡一小会儿也没事。 竟是就这么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间一阵风吹来,卫天冲打了个冷颤。 他一哆嗦睁开眼,只见自己还趴在草丛里,四周依然静悄悄一片,没半点动静。 “呼!没事就好。”卫天冲松了口气。 突觉得有什么不对,卫天冲的脑袋向旁边转去,只见一只体形娇小的红毛狐狸正蹲在自己右侧不远处,一对漂亮的蓝色大眼睛正看着自己,尖长的嘴巴,身后还拖着一条毛茸茸的长尾。 四目相对,一人一狐在这刻就这么彼此看着。 “啊!”卫天冲猛地发出一声尖叫,这叫声凄厉,一下撕破了长夜的宁静。 “抓,抓,抓住它!”卫天冲大喊。 旁边的傀儡已大步走上。 那狐狸看到这一幕,猛转身向着后方逃去。 “追!”卫天冲大喊着追了过去。 那狐狸跑得甚快,在草丛中飞快跳跃着,时不时还回头看卫天冲一眼,卫天冲带着傀儡狂追不放,转眼便冲出了万新庄,向着一片山林奔去。 卫天冲一边追一边大喊:“别想跑!” 只是眼看追不上对方,反到是自己累得气喘吁吁,速度已是不由慢了下来。 那狐狸见卫天冲速度慢了,竟然也停了下来。 它停在前方,回身看着卫天冲,目光中似是带着挪逾,讽刺还有淡淡的讥笑。 卫天冲心中愤怒:“妈的,竟然还敢等我。” 再次发足追去。 那狐狸见他追来,一转身又向着林中跑去。 双方就这样跑跑停停,一路进了林中。 每当卫天冲跑不动时,狐狸就会停下来看着卫天冲。 卫天冲被它气得无奈,发狠道:“我就不信抓不到你!” 眼看着入林越来越深,转眼间,卫天冲发现自己已追到一处山涧旁。 那山涧水流很急,水面宽敞,看样子狐狸一下子竟跳不过去,只能停在水边,回头望着自己。 卫天冲得意的哈哈大笑:“怎么样,没路可跑了吧?我就不信抓不到你!” 他领着傀儡大步向那狐狸走去,那狐狸依旧蹲立不动,只是看着卫天冲。 就在距离那狐狸不到十步距离的时候,卫天冲突然觉得脚下一松。 脚下竟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卫天冲啊的一声尖叫,已和傀儡一起坠入洞中。 总算洞底是松软的泥土,卫天冲又是练过的,这一下没把他摔伤,只是屁股上隐隐作痛,再抬头看去,卫天冲这才发现这洞至少有五六米深,自己没学过提气纵身的术法,竟是跳不上去。 洞口处已出现那狐狸的脑袋,它站在洞口看着自己,歪了歪头,似是在欣赏什么,卫天冲能感觉到它眼中的戏谑之色。 心中一颤,卫天冲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完了,中了陷阱……我他妈竟然中了一只妖兽的陷阱!” 被妖兽用陷阱擒住,卫天冲不说后无来者,只怕也是前无古人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因此而死,卫天冲终于后悔起自己的冲动,再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只是他等待中的杀戮一直没到,那小狐狸在看过他几眼后就消失不见,也不知去了何方。 卫天冲左等右等不见狐狸出现,等的无聊,竟是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卫天冲做了个梦。 梦里自己完成了任务,成了燕长风的真传,从此以后修为突飞猛进,很快就叱咤学院,叱咤洗月派,叱咤栖霞界,叱咤大千界…… 身边有左右二将,一唐劫一侍梦,身后更有无数美女环绕,什么安如梦,柳红烟,平静月,全都拜倒在自己脚下,向自己抛着媚眼。更有天宫一座,浮于云端,闲来云游天下,逍遥自在,所过之处,尽皆膜拜…… 志得意满之余,卫天冲站于众生之巅,再忍不住哈哈大笑。 只是……等等,怎么突然下雨了? 卫天冲怒指老天:“我没让你下雨,你也敢下?给我收?” 只是那雨势越发滂沱,瞬间将卫天冲整张脸都淋湿了。 脸? 卫天冲呆了呆,眼前一片风云变化,所有的美好景象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张狐狸的脸,正伸出舌头舔着自己。 “啊!”卫天冲惊叫起来,一下跳了起来,正撞在一块岩壁上,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岩洞。 他慌忙地要去拿武器,这才发现武器已不在身边,至于那傀儡更不知因何原因,竟已是不听使唤了。 心中正自惊骇,却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友莫要惊慌……” 由于马死了,又被叶天殇他们一群人追了半天,等唐劫来到万新庄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来到万新庄,唐劫发现侍梦已经在了,身上还穿了一件农家的衣服。 唐劫笑着从芥子袋里取出一件学子衫扔给他:“怎么?被叶天殇追的连衣服都保不住了?” 若在往常,侍梦肯定会拿此事和自己发火一番,但这刻侍梦却一脸严肃:“少爷不见了。” “什么?”唐劫一楞:“你说少爷不见了?” “恩,全都找过了,没见他的人。”侍梦回答,他的马只是累吐了白沫,却是没死,所以到的比唐劫还早一些,来到万新庄后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卫天冲的人。 “会不会他根本没来这里?” “我问过了,他昨天来了,还打探了妖狐的消息,可是一夜过后,就再没见到他人。有人昨天夜里听到大叫声。你说……”侍梦没有说下去,不过唐劫已明白他的意思。 叹了口气,唐劫道:“看来他是自己去找妖狐了……这下麻烦了,我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出来,本来想着锻炼他一下,这下可好!” 说着他一跺脚,骂了一句:“妈的!” 显见心中愤怒。 “那妖狐实力低微,以少爷现在的实力应该可以对付。”侍梦还在自我安慰。 “问题是这世界不是只靠拳头解决问题的!”唐劫怒道:“以弱胜强这种事天底下比比皆是,就他那样,注定了是被别人以弱胜强创造奇迹啊!” “那现在怎么办?”侍梦也急了。 “还能怎么办?找吧!”唐劫已快步走了过去。 按照村民的指引,唐劫他们很快来到卫天冲之前隐藏的草丛附近。 在附近看了看,唐劫道:“小少爷应该就是在这附近蹲守妖狐的。” “你怎么知道是蹲守而不是别的?”侍梦问。 唐劫反问:“你觉得他会想出更好的办法吗?” “……” 向着前方走去,唐劫一边观察一边使用辨灵之法:“没有剧烈的灵气波动,看样子不象是用过什么高强度法术的样子,当然,时间已过去一夜,也有可能是散掉了。不过看这里的样子,没有大范围草丛倒塌的痕迹,应该是没有发生战斗。侍梦,你去那边看看,看看有什么痕迹。” 侍梦赶忙跑开,两人分头搜索,很快,侍梦叫道:“唐劫,你过来看!” 唐劫闻声跑来,只见侍梦脚下是一片被压塌的草丛。 唐劫仔细看着草丛的样子,喃喃自语:“不是打斗造成的,看上去象长期趴着的样子,时间很长,一直都没动过……见鬼,他不会是睡着了吧?” 两人面面相觑。 不过以卫天冲的个性,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 唐劫向两旁看看,找到一些压断的草叶:“痕迹深重,面积不大,是傀儡留下的,应该就是在这里。” 傀儡的分量较重,正因此留下的痕迹也较明显。 说着唐劫已从地上拈起一根草叶,交给侍梦:“用追踪术!” 追踪术虽然可以追踪目标,但必须对拥有被追踪目标身上的物体才能有效,而且时间不能太长,否则气息消散就无法追踪。 正因此两人虽一直与他走得很近,却无法直接使用追踪术,必须先找到卫天冲之前待过的地方。 那地上的草叶虽非他的东西,但被他压了这么长时间到也沾染了不少他的气息,时间不长,正适合追踪。 侍梦已接过草叶发动追踪术,很快,一道气息若有若无的出现在侍梦眼前,一直延伸到远方。 “他往那边去了!”侍梦叫道。 “走!”唐劫喝了一声,两人已飞速追去。 一路追踪,他们很快来到那山涧旁,正看到涧旁的那个大洞。 侍梦一指那洞口:“天哪,他掉到这洞里了。”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无奈苦笑,这种事大概也就会发生在卫天冲身上了。 唐劫向下看了一眼:“人不在里面,侍梦,继续追踪!” “不行了。”侍梦摇摇头:“这里有灵气紊乱的痕迹,好象是被做了手脚,无法再追踪。” 第十七章 追索 “一只狐狸,竟然还知道紊乱追踪术法?”唐劫也感到吃惊了。 卫天冲追的真是一只狐狸吗? “现在怎么办?”侍梦也急了。 唐劫四处看了看,突然走到附近一棵树旁,仔细观察着。 “你在干什么?”侍梦迷惑。 “术法不能用,就用眼睛看,用脑袋想,用耳朵听……”唐劫回答:“不要迷信术法,我们是人,有许多土方法也许比高深的法术更有效。” 这话却不是他说的,而是顾长青说的。 当日被顾长青带着一路逃亡,顾长青教他的,就是这种不是追踪术的追踪术。 相比法术,顾长青的方法更简单也更实用,或许效率会低许多,却更不容易被遮掩在这修者已习惯了依靠法术解决问题的时代,越是原始的方法,反而越是不易为人针对。 这刻他仔细看着那树,抚摩着上面的一块树皮,喃喃道:“这是新剥的树皮,有捆绑的痕迹……看那边……” 唐劫走过去,来到另一棵树仔细观察着:“这里也是。” “那又怎么样?”侍梦不解。 唐劫已回到洞口,仔细丈量了一下洞口和树距离,左手一甩,金球已化成一根金线,在树上绕了两圈。 这是侍梦第一次看到唐劫手中金线,诧异问:“这是什么?” “金蚕丝,一件术器,我的秘密武器,被顾长青抓捕时从他身上得到的,别说出去。”唐劫随口编织谎言。 有些东西不能总瞒着他们,必须让他们知道,自己以后才有使用的机会,金蚕丝这个说法应当可以对付了。 这刻一边回答侍梦,唐劫一边将金线垂下洞口,试了试,点点头道:“是用绳子拉上来的。” “那又怎么样?” “一只妖狐能挖出这样的洞,可以理解,能使用灵气紊乱,也可以接受,但是用一条绳子把人拉出洞口……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 侍梦张了张口:“你……你是说……” “有人!”唐劫语气沉重道。 尽管不愿承认,但唐劫还是意识到这绝不是一只妖狐能干的事,一定有人类参与其中了。 “那现在怎么办?” “不管是什么人,既然是用绳子拉上来的,说明他的实力有限,我们应该可以对付,现在的关键还是找到少爷。”说着唐劫一转身看向身后,走了几步,看看地面泥土:“应该是往这里去了。” 人已快步前冲。 侍梦跟着他跑,两人一路穿林,循着痕迹追下,很快来到一处山壁前。 痕迹到此消失,唐劫再找不到任何线索,心中焦急,道:“侍梦,分开找,一定就在这附近,可能有隐藏洞口或者术法遮蔽。” “知道了。”侍梦喊了一声,已向其他方向跑去。 眼看侍梦跑开,唐劫眼中已现出一丝杀意,他高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立刻把我家少爷交出来,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这声音在山谷中传荡着,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唐劫心中狠意已起,扬手打出一个个手印,灵气波卷下,灵潮顿起,从四面八方涌动而来,同时唐劫喝道:“阵有定规,生门先起!” 灵潮席卷中,艮位先入,生门灵光现。 接着唐劫手印再展:“风入巽位,杜门次生!” 风潮涌动,杜门再起。 接着唐劫探手入芥子袋抓出一物。 惊门旗! 将惊门旗往地上一插,唐劫喝道:“法无定界,惊门现!” 惊门一起,波诡云卷之势渐成。 他这次布的是四海风云阵,威力极大,属于大范围攻击的阵势,面对不知所在的敌人,也是最适合的选择。虽然手里没有材料,但在惊门旗作用下,依然显现非同一般的威力。 唐劫双手再推,大地颤摇:“土归震位,伤门出!” 四门起,唐劫已喝道:“风土无疆界,天地有洞察,再不出来,就休怪我绞风云,裂大地,倾覆半山了!” 随着这喝声,只见对面山壁间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洞口,里面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终于有动静了。 唐劫想了想,对空一抓将那惊门旗抓起,已收回袋中,半空中风云消散,又重归平静。 那边侍梦已匆匆跑了过来,喊道:“出了什么事?” 他之前四处寻找洞府,到也听到了唐劫的喊话,起初不以为意,随即就感到后面灵潮阵阵,心中震惊,终于还是赶了回来。 “没什么,只是该出来的终于要出来了。”唐劫淡淡道。 侍梦这才看到那洞口。 他看看唐劫,小心道:“会不会有诈?” 唐劫正要回答,只见洞内突然冲出一道人影向着两人飞来。 “小心!”情急之下,两人同时出手,向着飞来人影劈出一掌。 “唐……哎呀!”熟悉的惊叫声响起。 “少爷!”两人同时收手,只见半空中冲出的人影正撞在山壁上,跌回地面。 不是卫天冲还能是谁? 他龇牙咧嘴地躺在地上:“妈呀,打死我了!” 唐劫与侍梦对望一眼,同时叹气,不管怎么说,这家伙没事就好。 把卫天冲扶起来,唐劫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卫天冲尴尬地笑笑:“有什么事……过会儿再说吧,我先带你们去见个人。” 说着已向洞里走去。 侍梦气的叫道:“你就是不说我们也知道,中了妖兽的圈套吧,只听说人布陷阱对付妖兽的,没听说妖兽布陷阱对付人的,真有你的!” 卫天冲大急,跳着脚喊:“那不一样,不一样,我是一时大意!” “得了吧,我看你是一直大意。”侍梦没好气道。随着一路相处,侍梦的底气也渐长了。 “好了好了。”还是唐劫做和事佬:“有什么事等进去再说吧。” 三人一起向着洞内走去,待到入得深了,洞内陡生出一团光线,反而明亮起来,那是嵌在山壁上的珠子在发出的莹莹毫光。 一直进到最里处,三人看到洞里正坐着一位老人。 那老人瘦骨嶙峋,垂头而坐,腰部以下竟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小狐狸紧张地守在一旁,看着大家。 “这位是……”唐劫问卫天冲。 卫天冲回答:“他是罗天神。” 罗天神? 听到这名字,唐劫和侍梦同时吓了一跳,完全是本能地做出防御姿态。 这罗天神在栖霞界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一个凶主,早年曾是五神教大长老,实力超决,凶威滔天,直到后来被洗月派等诸派联手将其重创,消失后再不知所踪。 五神教经此一役,从此声威下跌,一代不如一代,直至现在落为三流门派。 唐劫他们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罗天神,这可是几千年前的天尊级人物啊! 卫天冲忙道:“不要紧张,他已经死了。” “死了?”唐劫侍梦互相看看,一起再看那老人,只见他端坐不动,连呼吸都没有,却是已经死了。 只是这位死的时候,风云无碍,灵气无波,竟是没能引起任何变化,想来在生前也已是受了极重的伤,一身修为早已是百不存一。 再看他双腿皆断,回想之前用绳子拉卫天冲,唐劫心里也渐渐有了数。 “这么说,他是刚死的?”唐劫问。 “恩,就在你们来的时候。”卫天冲回答。 “这么巧?”侍梦问。 “到也不是巧啦,其实他早在受伤后,就躲到这里,好象是要用什么教派秘术治疗自己。结果秘法失败,反而一睡千年。要不是有个心愿没了,一直吊着口气不肯死。那狐灾其实就是他前些日子收服的一只小狐狸,被他调教而成了点气候,用来引人上钩的……”卫天冲叹息道。 坐在那石案旁,卫天冲将自己遭遇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就这样,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在这洞里,旁边就是这罗天神。” “你是说,你被困在了洞里后,他没用什么手段,你自己就又睡着了?”唐劫震惊问。 这个混蛋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睡着? 卫天冲脸一红:“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遇到了一位几千年前的大能,他在睡了几千年后终于醒来,然后让我遇到了,懂吗?这是奇遇!奇遇!” “你是说他守在这里几千年不肯死,就为了等一个人,好给他奇遇?等把奇遇给了就可以安心去死了?”唐劫指指那坐在石台上的罗天神尸体问。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还有这种事? 这种传说中的事竟然真的会存在?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得主竟然不是自己? 老天爷你在开什么玩笑? 唐劫几乎要怒了,我才是穿越者好不好? 对哦,好象是自己的任务让卫天冲去做了? 他的脸一阵抽抽。 卫天冲嘿嘿笑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事情就是这样。” “那他给了你什么?法宝灵药?”侍梦问。 卫天冲叹气:“他当年被洗月派杀得落花流水,宝贝能用的用了,能毁的毁了,哪里还有什么法宝灵药啊,你再看他这样子,自己都好不起来,还能剩什么药?就算有剩,这两千年下来,也都馊了!” 第十八章 奇遇 唐劫笑道:“那难不成他给了你毕生的功力让你实力一下子突飞猛进?” 栖霞界不是武侠界,灵空只能自己开辟,度灵可以,但也不过是把自己的灵气交给对方用,没听说灵气给对方,对方就能立地飞升的。再者脱凡境要通天地桥,天心境要立心基,紫府境要开紫府,每一境的变化都是质的变化,和灵气数量没什么关系。 因此要说把卫天冲从灵泉提升到灵海,那还有些理论可能,破境是万万没可能的。 不过他现在是开玩笑,卫天冲到也明白,苦着脸说:“他受伤受到天地桥断,天心崩毁,紫府无存,修为下降到只剩灵眼的地步,能活着都是奇迹,用个法术就得喘半天,我都能一巴掌打翻他了,还到哪儿帮我提升实力去啊。” “那一定就是神功秘法!”侍梦眼中亮起小星星,就算没有秘藏,能学到来自罗天神这种大能的神功秘法,那也是极好的。 想想唐劫现在的实力,和神霄剑典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就连唐劫都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事了。 没想到卫天冲捂着脸说:“本来是要教我的……” “本来?”一听到这个词,唐劫和侍梦同时心里一跳,问道:“那后来呢?” 卫天冲回答:“他醒来后因为伤势未复,功力全消,本来觉得没了自己五神教必然完蛋,可能后继再也无人,五神教衣钵散尽,愧对祖先,所以就强撑着一口气不死,想把秘法传下去……” 唐劫色变:“我的天啊,你别告诉我,你让他知道了五神教没有被灭尽的事?” 卫天冲默默地点了点头。 “哎呦!”唐劫和侍梦一起猛拍额头。 接下来的事不用问了。 这老东西本来以为自己沉睡千年,五神教多半早已完蛋,一心只想找个衣钵继承秘学。太厉害的他不敢找,怕控制不住反害了自己,好不容易揪来一个好对付的胖子,一打探下来:什么?五神教还存在着呢?传承也在就是没什么人才了?哦,那得了,没你啥事了…… 唐劫侍梦一起叹息。 这做人要是不会把握机会,就是天上下灵钱雨也一样是糟蹋啊! 不过反过来说,这任务要是自己来做,只怕连罗天神都见不到,因为自己压根就不可能上那小狐狸的当。 罗天神一生凶霸,必然养成谁都不会轻易信任的性格,对他来说,只有能控制的人才是可信任的,而以他当时的情况,要找个能控制的实在太难了。 他选中卫天冲,不是因为他人品好,而就是因为他没什么本事,好对付。 只是他没想到五神教竟然没断传承,心事既了,竟是直接咽气了。 死得到也干脆。 这么一想,他心里又好受了许多,挥挥手道:“算了算了,没好处也没什么,关键人没事就好。” “谁说我没得到好处的?”卫天冲却跳了起来:“我都说我有奇遇,有奇遇了!” “没有法宝,没有灵药,没有功法,他还留给了你什么?” “它呀!”卫天冲一指石台。 唐劫和侍梦顺着他手指望去,只见那小狐狸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们。 “就是它?”两人一起问。 “恩!”卫天冲兴奋的点头:“一只妖狐!怎么样?我现在也有妖兽宠物了!”妖兽素有野性,轻易不驯服于人,因此修仙界其实很少有人能带着妖兽出来的,在这方面大概也就是兽炼门做得最好,却用的大多是没有神智的炼兽。 唐劫能有伊伊是个奇迹,没想到卫天冲竟然也得了一只。 这只妖狐与罗天神感情深厚,罗天神死前不忍它归于山野,蒙昧人间,又见卫队天冲为人还算憨厚正直,就把它交托给了卫天冲,也算是没白相遇一回。那妖狐对罗天神言听计从,也就接受了卫天冲,要没有罗天神的交代,这妖狐只怕早跑了。 但这小狐狸到底也就是一只刚入下品的妖狐,是罗天神在山中无意间遇到的,血脉也未必如何,要说这是奇遇,也未免太糟蹋这个词了。 这刻卫天冲正一脸兴奋,似是在等着对方羡慕自己。 唐劫和侍梦互相看看,同时叹息一声,向外走去。 卫天冲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喂,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好歹是妖狐啊,下品妖狐,跟随过大能罗天神的下品妖狐!你们不妒忌我,我就不计较了,干嘛连羡慕都不羡慕一下啊!” “是啊……”侍梦走在前头,拖长着语调回答:“还是一只挖了陷阱把你坑进去的妖狐呢!” 卫天冲脸一红,看两人越走越远,一回身抱起小狐狸冲了过来,冲出洞口,走到唐劫和侍梦身边,道:“跟你们商量个事。” “什么?”两人一起问。 “那个……我中陷阱的事,别说出去啊。”卫天冲低着头,不好意思道。 “……”两人一起无语。 不管怎么说,万新庄妖狐的事算是解决了。 出了山洞,三人便一起离开这小山。 “我们现在去哪儿?”侍梦问唐劫。 “凤阴。”唐劫回答。 “这次总算要去兖州了。”侍梦笑道。 凤阴是兖州境的一座县城,在兜兜转转一圈后,他们终于还是要去学子纷纷前往的地方。 “去凤阴做什么?”卫天冲问。 “找一个女人,徐慕君。” 侍梦问:“徐慕君是谁?” “流云书院学子,四年期学子。” 卫天冲好奇问:“她和林朗是什么关系?” 唐劫一笑:“情侣。” 侍梦眼中一亮:“林朗的女人?你说她没在流云书院?” “恩,在兖州凤阴,那里是她的家乡。林朗出事后不久,她便以试炼为名离开了书院。林朗肯定和她在一起,找到她,我们就能找到林朗。”唐劫回答。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卫天冲大感好奇。 这些消息看起来简单,但要搜集到却着实不易,唐劫是怎么找到的?而且他怎么能那么肯定,找到徐慕君就能找到林朗? 唐劫笑笑:“长风真人任务下来的当天,我就去墨香居查过了一些资料,那一天时间,我最终只得出了一个结论,你们知道是什么?” “长风真人确实想收徒弟!”侍梦与卫天冲异口同声的回答。 这话是当初唐劫对蔡君扬他们说过的,后来也对侍梦等人说过。 但事实是无论是蔡君扬还是侍梦他们,都没有重视这句话,只把这当成是唐劫寻找线索时一个最简单也最无聊的推论。 唐劫却不这么看。 因为在长风真人的任务出来的第一时间,唐劫就说过:“如果长风真人真的想收徒弟,为什么会给出一个看起来很难完成的任务?” 兖州太大,人口又多,林朗本身还有改头换面之术,别说是学子,就算是洗月派弟子,要追杀林朗都未必能办到。 如果长风真人真的想收徒弟,就不应该给出这么一个刁难人的任务。 这一刻,唐劫再度将这话说了出来。 侍梦与卫天冲面面相觑着,问唐劫:“你的意思是……” 唐劫慢条斯理地回答:“大方向确定了,剩下的事才好做。既然可以确定长风真人是真想收徒弟,那么给出这个任务的唯一理由就只能是……林朗就在洗月派的掌握内!” “什么?”侍梦与卫天冲一起叫出声来。 “唐劫你说洗月派一直都掌握着林朗的动静?他们一直都能找到林朗?”卫天冲也惊住了。 “对。”唐劫点点头:“正因为洗月派一直都掌握着林朗的行踪,所以他们才会发下这个任务,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必然存在着明确的可追查的线索。” “那洗月派为什么还不抓他?” “两个原因。一就是留着考验学子。二就是留着他可以引出其他暗子。这件事应当是受当初鹰堂之事的启发,洗月派玩了一手放长线钓大鱼的手法。不过随着时间过去,能钓的鱼都已经被钓过了,林朗这个棋子已经失去了意义,就把他抛出来交给我们学子去追杀,顺便考验与磨练我们,也算是让他发挥一下余热吧。” “原来是这样。”侍梦点点头:“这么说,当初林朗逃跑也是洗月派有意放纵?” “不。”唐劫摇了摇头:“林朗逃跑绝对不是洗月派有意放纵的结果?” “为什么?” “因为谣言!如果是洗月派故意放纵,常心宽就不会那么被动,他的处境正说明了林朗的逃跑的确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之不过后来洗月派又找到了他,才将计就计放纵他罢了。” “既然不是有意放纵,那洗月派又是怎么掌握林朗行踪的?”卫天冲不解。 “问题就在这儿!”唐劫笑道:“洗月派事先并不知道林朗会逃跑,那他们又是怎么找到的呢?想一想!” 侍梦呆了呆,终于叫了出来:“就是你现在查到的线索?原来……原来你是在顺着洗月派的人做过的事再做一遍?” “哈哈,你终于明白了。”唐劫大笑起来:“洗月派要查林朗,怎么可能不从流云书院下手,流云书院又怎么可能不配合?他们和我们比起来,唯一不同的就是不需要通过常心宽来出面调和。当我确认洗月派已经掌握了林朗行踪时,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查阅洗月派的调查记录,然后顺着他们的追查方向,和他们走一样的路就可以了!” “可你没权力查记录!”卫天冲惊叫,洗月派的行事记录怎么可能让唐劫查到? “没错!可问题是我偏偏就查到了……它就放在墨香居,任何人都可以拿来看!”唐劫正色道。 这下卫天冲和侍梦全明白了。 ————————————— PS:出了些状况,具体不说了,对读者是个好消息,就是我不需要再存那么多稿子,可以大爆发了,具体时间安排在年后,等和无线调解好后,我争取到时候来个一天十更,当月不少于六十更。另外故事节奏也将会适当加快。仙路的创作有些慢热,这是我在一开始构思上思虑不周,后面将会调整,精彩的世界和剧情将会一一呈现。 最后,求一下月票。 第十九章 秘法印记 感情长风真人的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有意给他们留下了鲜明的线索。 学子们根本就不需要在茫茫人海中如没头苍蝇般乱找,他们只需要定下心来,好好查一下洗月派当初是怎么找林朗的,就能发现问题。 在典藏阁里,唐劫找到了关于林朗的一些资料,那些资料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甚至标注上了最鲜明的印记,就是用来给学子发现的。 资料中提到最多的也最重要的一个人,就是徐慕君。 而资料中同时也给出了徐慕君的去向凤阴。 结合兖州这个地点,唐劫几乎一下就确定,林朗就和徐慕君在一起。 至于他当时取走的资料,不过是其他学子的,与徐慕君无关,是用来迷惑叶天殇的。如果叶天殇追到自己,那这些资料就可以用来欺骗叶天殇。 没想到的是叶天殇没追到自己,却反过来自己去找孙宝然问了。 就不知道洗月派有没有给这位孙院主打过招呼,是要他守口如瓶,还是密切合作,又或是有限度配合。 不过这些唐劫统统都不关心了。 这刻得知唐劫耍了叶天殇一把,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好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买匹马,然后一路赶到凤阴,取走林朗人头,就算大功告成!”唐劫大声道。 “走!走!走!”成功的希望近在眼前,无论侍梦还是卫天冲,全部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兖州。 中屏府。 城内一家茶馆里,柳红烟捧着一杯香茗,坐在二楼的小窗边,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楼梯处传来蹬蹬的声响,几名年轻学子出现在楼前。 正是蔡君扬,书名扬和平静月三人。 柳红烟看了他们一眼,轻启红唇:“还是不对?” 蔡君扬叹了口气,走过来往柳红烟身前一坐,自顾自给自己斟上一大碗酒,一饮而尽,这才道:“别提了,请了官府中人出马,到处画像搜寻,没用。找了两个相似的,都不是他。” “也可能他根本就不在这城里,资料上也只说他往这个方向而已,我若是他,早就远远离去,怎么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等我们查。”平静月也坐下道。 书名扬到是笑笑:“若是真能这么轻易搜出此人,到是奇了,也许他现在根本就不是画像上的样子,别忘了他可是练过幻形之术的。” “幻形之术虽可改变形貌,却只能是一时,他不可能长久保持。”柳红烟道:“终究还是我们找的方法都不对,连接近他都做不到,空有画像又有何用。” “我们又不是顾长青那样的鹰犬,本就不擅于此类事,真不知真人是怎么想的,竟然给出这样一个任务。”蔡君扬长叹了一口气。 循着线索来到这中屏府,找了良久却无一点眉毛,也难怪他有些泄气了。 “其实,有时候换个思路解决问题也是可以的。既然自己找不到,为什么不看看有谁能找到呢?”柳红烟悠悠说道:“我的一位长辈说过,如果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妨就跟住知道该怎么做的人。” “恩?”她这话引起了大家的兴致。 书名扬疑惑问:“红烟你的意思是……” “洗月学院的规矩,说一不二!谁提了人头来,就算是谁的功勋。找不到林朗,那就干脆别却找,看谁能找到,抢过来就是。”柳红烟淡淡道。 “那你觉得谁能找到?”蔡君扬问。 柳红烟嘻嘻一笑,看着蔡君扬却不说话。 蔡君扬心中一跳:“你不会想说是唐劫吧?” 柳红烟道:“如果洗月学院只有一个人能找到林朗,我不敢说肯定是唐劫。但要说洗月学院中哪些人最有可能找到林朗,唐劫绝对是其中一个。”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平静月问。 柳红烟没有回答,反而轻笑起来。 大家被她的神秘弄得无奈,好一会儿,柳红烟才道:“前些日子,戚少名找过他。” “恩?”大家被她这话弄得不解。 “戚少名向他挑战,输了。”柳红烟淡淡道。 众人听得同时一惊,一起脱口叫道:“竟有此事?” 戚少名与唐劫一战,由于是在夜间进行,极为隐秘,而两人又都没有宣扬,因此少有人知,没想到柳红烟竟然知道此事。 蔡君扬更是面色大变。 他和戚少名交过手,戚少名只用了一记寒光分影斩就将他打败,对于那一招的强猛,他可谓是记忆深刻。 没想到戚少名竟然也败给了唐劫。 那岂不是说,同期学子中,唐劫已经立于无敌之巅,就连安如梦现在也未必是他对手了? 柳红烟已缓缓说道:“我的那位长辈还说过,如果你无法判断一个人,那就用最简单的方法来分辨……看他的成就。这方法未必精准,却还是可以说明许多问题的。玉门五转,没有任何身家背景,能走到这一步,本身就足以说明太多事了。连洗月学院都被他骗过,顾长青也被他杀死,经历过追杀与反追杀的人,相信要找林朗,至少应当比我们更有经验才是。” 众人同时点头。 “问题是他已经说过他放弃这个任务了。”蔡君扬道。 柳红烟却摇了摇头:“他放弃的是真传,不是任务。” 蔡君扬再愕:“你是说他会帮别人去争取真传?谁?” 平静月道:“还能是谁?唐劫曾经发下心魔大愿,要卫天冲入了天心后才脱离卫家。” 蔡君扬挠挠头皮:“这样啊……怎么听起来你们还挺关注这家伙的。这么说,唐劫肯定会想办法帮卫天冲获得人头了?” “没错。”书名扬道:“所以只要盯住唐劫,其实我们也能找到林朗。” “问题是怎么盯?”蔡君扬摊手:“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柳红烟笑道:“知道秘法印记吗?” “秘法印记?”蔡君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叫道:“你对唐劫用了秘法印记?” 柳红烟轻笑道:“不是唐劫,唐劫为人太谨慎也太仔细,对他使用,很可能被发现,好在他身边至少还有个弱点……” 蔡书平三人看看,同声叫了起来:“卫天冲!” 怪不得柳红烟如此镇定,原来她早已布下了后手。 凤阴。 这里是位于兖州的一座小县城,归两河口管辖。 两河口是坐落与桑水河与三里江交汇处的一座城市。 由此一路向西,顺桑水河南下,只需一日时间即可到上枫关,过了上枫关就是无归大荒原,那里就不再属于文心国的地界了。 唐劫他们赶到这里时,已是日暮时分。 卫天冲问唐劫:“要不要先找家客栈休息一晚,然后再去找那个徐慕君?” “不必了,兵贵神速,我们现在就去找,谁知道晚一步出什么状况呢。”唐劫回答。 “说得也是。”侍梦点头。 不知不觉间,在行动的时候,这一主二仆都开始以唐劫的意见为首。 徐家在凤阴也算是大户,并不难找。 一路行来,唐劫他们很快在县城以北的双福街看到一片深宅大院。 院墙很高,墙头上铺着易碎的琉璃瓦,墙上每隔十米还开着镂空的墙洞,可以很轻易地观察到外面。 沿着墙根走到尽头,可以看到两座石麒麟镇守的红漆大门,垂有两个青铜制兽首扣门。 三人来到门口下马,唐劫已走上台阶扣响大门。 片刻后门开了,门后探出一个老人花白苍苍的头颅,看看唐劫:“你找谁?” “徐慕君,请是她否住在这里?”唐劫文质彬彬问道。 “你们又是谁?” “洗月学子。” 听到洗月学子这个名字,那老人颤抖了一下,本能的想要关门。 唐劫已伸出一只脚顶住大门:“怎么?不欢迎?” 他的态度温文,口气和蔼,但是听在那老人的耳中,却象是阎魔恶鬼的低喃,狠是颤抖了几下,却终究还是把门打开:“恭迎上师莅临!” 唐劫迈步进入:“你家小姐呢。” 后面卫天冲和侍梦也跟着进入,唐劫不为人知地做了个手势,侍梦会意,已用出一个侦察术法。 那老人跟在唐劫身旁道:“我家小姐就在屋内,几位请跟我来。” 唐劫跟在着那老人身后一路进入,目光四下梭巡着,已将周边一切尽收眼底,同时不紧不慢问道:“看老人家的样子,象是知道我们洗月学子会来?” 那老人叹了口气:“林朗之事徐家已然知晓,前些日子也曾有上师来问过,只是我家小姐如今与那小贼已再无往来,我们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原来如此。”唐劫笑笑。 这边跟那老人一路进入,早有识趣的小厮回去通知老爷,尚未进得屋内,就见大院里已是一排人恭列等候。 为首的一名长者,对着唐劫等人已是一躬下去:“徐希安携徐家老少六十七人,见过上仙,不知上仙驾临,未曾远迎,还请上仙恕罪。” “徐老客气了,洗月学子而已,还当不得上仙之称,贵家徐小姐亦在流云书院就读,论身份地位,不比我等差。”唐劫随口应着,却是闪都不闪的受了对方一大家的行礼。 第二十章 探询 一样是学子,洗月学院出来的就是天生高人一等,嘴上客气那叫礼数,实际行动中若要让了,反堕了学院威风。 阶级无处不在,欺压也无处不在,只是未必一定要放在嘴上,狠在脸上,才叫压迫,这无处不在的阶级本身就是最明显的仙贵人轻的表象。 这边徐老已迎了三人入内,唐劫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上座,道:“我们这次来,还是想问一下关于林朗的事。” “上仙尽管问,小的与小女必然知无不言。”徐希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旁的一位妙龄少女答道。 那妙龄少女应当就是徐慕君了,长得到也算俏丽可人,只是低着头轻易不愿说话。 唐劫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几眼,喝了口茶,这才道:“听说徐小姐在流云书院的时候,与那林朗交好?此事可真。” 徐慕君轻点了一下头回答:“回唐公子,却是如此。当年我初离家门,进入书院,无人照应,一时颇有不适。是那林朗及时出现,帮了我一把。日子长了,便与他有了些感情。没想到……没想到他狼子野心,竟是天神宫秘探……” 说到这,这姑娘已是盈盈哭了起来。 唐劫已道:“准确地说,他父亲才是天神宫秘探,但他自己是不是,由于人没抓到,尚不可知。” 他这话一出,姑娘明显愣了一下:“唐公子的意思是,林……他不是天神宫的人?” “我没有说他是与不是,只是总需抓到人方可确认。”唐劫淡淡道:“对了徐小姐,能问一下林朗逃走时,你在哪儿吗?” “那时我正在住所修炼。” “他逃走前没有来找过你?” 姑娘摇了摇头。 “那你是在他走后多久回家的?” “三日后。不瞒唐公子,当时我虽以试炼之名离开,但实际只是借口。出了这等事后,我也是怕极了,惟恐牵连到我,所以急急赶回家中。” “你说在那之后不久,洗月派的人就来找过你?” “是。” “多久?” “大约十日后。” “林朗逃走后,一直没和你联系过?” “没有,绝对没有!”姑娘已连声道:“小女子可以心魔立誓,此事出来后,小女子绝对和那林朗没有任何联系!” “恩?”唐劫闻声看了姑娘一眼,就连卫天冲和侍梦都一起面面相觑。 心魔立誓虽然不是百分百有效,但长年形成的心理重视,却使得大部分修仙者对心魔誓还是比较看重的。 如果徐慕君所言是真,那岂不是说唐劫之前的猜测完全是错的?洗月派之所以留下这条线,未必是如唐劫所说早已掌握林朗行踪,更有可能是他们自己都未证实这一切。 唐劫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既如此,就说说你知道的事吧。” 徐慕君便将自己知道的关于林朗的事一一说来。 或许是为了洗刷嫌疑的缘故,徐慕君说的极详细,包括林朗的兴趣,爱好,生活习惯等等,几乎尽情道出,无一隐瞒。 一番询问下来,没得出什么结果,卫天冲和侍梦都有些失望。 眼看夜色已深,唐劫道:“多谢徐小姐的回答,这趟过来打扰府上,深表歉意。” “没关系,没关系!”那徐希安忙道:“既然三位来了,不妨就在舍下吃过便饭再走。” 此时徐府已经为三人准备好晚宴。 唐劫也不客气,三人一起上座用餐。 没了之前盘问的事,席间交谈便显得轻松自然了许多,徐府客意巴结,上的也都是好酒好菜,不乏珍贵灵食。 唐劫侍梦不客气,趁机大肆饕餮,一边吃,唐劫还一边道:“恩,不错不错,徐府不愧凤阴大家,如此珍肴都有,可惜……” “不知唐公子可惜什么,若是在下能做到,定会为公子竭力办到。”徐希安问。 “可惜没有岳阳的红果,此物最是解酒,也缺了林川的白莲,此物最是开胃,更少了三江的蜜藕,那可是人间绝味啊。”唐劫摇头晃脑道。 徐希安愣了愣:“是吗?岳阳林川三江皆在凤阴周边,老朽无能,竟然不知此事,改日定为公子准备。” “那也没什么。对了,不知府上可有玉松茶,此茶饭后饮用,清神醒脑,效用最佳。” “却是没有。”徐希安大感汗颜。 “没有就算了。”唐劫笑笑。 转头却对徐慕君道:“对了,有件事还要请教徐小姐。” “公子请讲。” “前些日子结识了一名女修,有心交好,想送一副刺绣于她,表明心意。我听说风林苑和眉间坊的绣工是兖州最为出色的,却不知到底哪一种更好。徐小姐大家闺秀,想必是清楚的了,还请徐小姐指点一番。” “这个……”徐慕君皱了皱眉头,轻声道:“终究还是风林苑的好些吧。” “原来如此,受教了。”唐劫笑咪咪回答。 酒足饭饱,唐劫终于起身道:“多谢徐小姐配合,时间已不早,我们就不再继续打扰了。” 他露出要走的意思,徐家中人自是一起松了口气,带着女儿家人一路送到门口。 一路上,唐劫随口问:“对了,上一次洗月派来人,不知来的是哪几位?” 徐慕君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父亲,徐希安已道:“是洗月派的常羽平上师和他的两个属下。” “常羽平?”唐劫低喃了一下这名字,他到底未进洗月派,对洗月派内部的了解依然有限,如燕长风等大名鼎鼎的人物他比较了解,一个脱凡境的灵师,洗月派比比皆是,他就不怎么知道了。 “是哪个堂的?”唐劫问。 “律堂。”徐希安回答。 “律堂?”唐劫再度低喃了一句:“常上师来过后,是怎么说的?” “常上师在问过后,又查了一遍徐宅,确认无事后便离开了。本以为此事已经过去,没想到……” 徐希安没再说下去,不过潜台词却是你们洗月派已经认证我徐家与林朗无关联了,你们又来做什么? “原来如此。”唐劫突然笑了笑:“想必徐家为此破费不少吧?” 那徐希安先是呆了一下,随即笑道:“哪里哪里,文心国承上仙庇佑,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小老儿对上仙们从来都是仰慕得紧。上仙远来,一路辛劳,徐家自是要备些薄礼,聊表心意,上仙肯收,那就是给徐家莫大的面子了。” 说着他挥挥手,已有下人将几个锦盒送到他们手中。 唐劫掀开盒盖看了眼,那里面放的竟是灵钱而非银两,每个盒子里估计都不少于千枚。 看到这些钱,唐劫的目光沉了下去,反到是卫天冲和侍梦看的心喜。 要知道就算卫天冲出身世家,对灵钱那也是多多益善的。 许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可当诱惑真的出现时,绝大多数人面对这诱惑,几乎都无抵抗能力。 这刻看到那三个锦盒,卫天冲已忍不住伸了手想要去拿,没想到唐劫手一拍,却将卫天冲的手拍了回去,轻轻又将那三个锦盒推回。 这一幕看得那徐希安心中一震:“唐公子,你这是何意?” 唐劫缓缓道:“洗月学子奉命缉捕林朗,此番到来只为查明他的去处。只要徐家安分守法,大可不必担心什么。” 徐希安气急反笑:“照唐公子的意思,我此举反是心虚了?若公子不满,大可以此指认我徐希安窝藏逃犯!” “那到不至于。”唐劫淡淡道:“我只是说,我们会秉公追查,绝不会随便冤枉好人,老人家大可放心。” “既如此,那老朽就放心了。” 说话间,众人已来到门口。 眼看着即将离去,就在唐劫出门的刹那,唐劫突然道:“徐小姐入学四年,现在想必已是灵湖阶了吧?” “是,正是灵湖阶。”徐慕君回答。 “我听说徐家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所有希望也都放在你身上了。” “慕君无能,遇人不淑,学业未成,却反为家族惹来天大麻烦。”徐慕君低着头回答。 “这么说,徐家现在就你一个修者?” “是。” “这就怪了,我怎么记得徐家应该还有个仆学呢?”唐劫突然道。 这话一出,徐慕君身体猛地一颤。 唐劫嘿嘿一笑,已是大步出门而去。 走出徐府大门。 唐劫的脸已迅速沉了下来。 卫天冲看他神色不对,问:“是不是还在为不能确定烦恼?没必要……” 他还想劝慰一下唐劫,唐劫却已摇头道:“林朗就在徐家!”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两人都被他弄得一愣。 侍梦急道:“那徐慕君都发了心魔愿,我看她发得如此干脆利落,不想有假啊。” 唐劫反问:“问题是她如果不是徐慕君?” “啊?”两人一起呆滞。 卫天冲指着唐劫哆嗦道:“你……你说刚才那姑娘她……她……她不是徐慕君?” “废话!”唐劫对着地上唾了一口:“装的那么假,她若是徐慕君,我就是长风真人了!” 侍梦急问:“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徐慕君?” 第二十一章 选择 侍梦仔细回想之前的情形。 “她太急于表现自己了。我问她关于林朗的事时,你看她说得滔滔不绝,天衣无缝,其实正常人叙述这一过程,都该有个回忆过程,她却几乎是眼都不眨的便说了出来,分明是早就背好的说词。可一旦你问到她准备之外的问题,就立刻原形毕露!”唐劫冷笑。 “你是说……”侍梦有些明白了。 唐劫已回答:“没错,我在席间故意试探他们。那岳阳的红果,根本不是什么解酒之物,而是养颜之果,林川白莲更有美容之效,三江蜜藕是女子最爱的甜品,这三样那徐老爷不知,并不奇怪,但是徐家大小姐竟然都不知道,可就太不合道理了。至于玉松茶就更别提了。玉松石是天涯海阁的名茶之一,味道清凉最受女修喜爱,因为是茶石而不是茶叶,只需浸泡,无需冲饮,因此是出行茶饮,却不属于席间茶饮,她身为贵家小姐竟然不知!” 这些东西还是当初他和许妙然接触时得知,许妙然到处游玩,对文心国内的许多享受都极了解,玉松茶更是唐劫和许妙然一起喝过的,言谈间自有提及。 那徐慕君不了解一两件或许还正常,一样都不知就有些蹊跷了。 “也有可能她恰恰就没这爱好呢?”卫天冲道。 “没错。”唐劫点头:“所以我最后又问她,风林苑的绣工和眉间坊的绣工到底哪个更好,她竟然说她风林苑更好……嘿嘿!” 说到这,唐劫已是嘿嘿怪笑起来。 这让卫天冲和侍梦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卫天冲道:“说风林苑更好也没什么不合适吧?各人喜好不同,就算眉间坊的更出色些,也未必能说明什么。” “问题是眉间坊是窑子,不是绣坊!” “什么?”两人被他的说话再次震住。 唐劫已笑道:“那是万泉城花街上的一处官窑,大考结束后我们游历内城时,我曾经过那里。她若真是徐家大小姐,就该直说自己没听说过眉间坊。明明不知却非要强装知道,一本正经的说什么风林园的绣工更好,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原来是这样!”两人恍然大悟。 “这假冒的徐小姐一定就是那徐慕君的仆学。这徐家好大的胆子,竟敢窝藏逃犯,他们哪来这么大胆子!”侍梦怒哼。 本以为藏匿林朗只是徐慕君个人所行,现在看来竟是全府通敌,事情的性质一下子就变得严重了。 对此就连唐劫都摇头:“是啊,起初我也不敢相信他们真敢这么做。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终究还是做了。” “既然这样还等什么?杀进去把林朗揪出来就是。”卫天冲已叫道。 唐劫笑道:“少爷可确定要这么做?” “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卫天冲不解。 他们过来不就是来抓林朗的吗?现在唐劫既然已经确定了,为什么还说这话? 唐劫悠悠道:“其实那假徐慕君掩饰的并不算太好,就算她真得演技出众,在修者的面前要想不露马脚也是极难,哪怕她是学子也不例外。徐家虽是大族,终究也只是凡人世家,妄想欺骗修者的眼睛,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少爷,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是怎么骗过那常羽平常上师的?” 卫天冲和侍梦互相看看,还是侍梦说:“我看八成还是那些灵钱的作用吧?” 唐劫点点头:“徐家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能骗过去,所以他们用钱开路。” 侍梦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常上师已经确认了徐府无事,如果我们现在把他揪出来,会让常上师下不了台?” 唐劫点头:“有些事情,本就不是做得越多越好,更有可能做得越多越糟!总有一些功劳,也许天生就是建立在他人的耻辱与失败基础上,要想获得成就,也就注定了要获罪一些存在。” 听到这话,侍梦卫天冲同时哆嗦了一下。 卫天冲慌忙道:“那常羽平好歹也是上师,我们没必要得罪他。完成这任务,我未必能成为真传,可得罪了洗月上师,日子就不好过了。” “要不你们以为为什么长风真人会给出这个任务?”唐劫悠悠反问。 “啊?”两人同时呆彻:“你是说……” 唐劫正色道:“常羽平是律堂的上师。律堂是洗月派内八堂之一,主要负责对内的典刑,执律。林元明一案涉及外事,其实不属于律堂职司所在,按理应当由负责对外搜捕的探堂负责应对。律堂的人跑过来做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派系之争吗?” 卫天冲和侍梦互相看看,卫天冲小心道:“你是说……这件事就涉及到上面的争斗?” 唐劫已嘿嘿笑道:“常羽平为一己之私中饱私囊,贪赃枉法,多半已经让探堂的人察觉。律堂为保守派占据的势力,如果能借题发挥,说不得可以趁势打击一把律堂势力。他们故意不声张,反而以真传任务让大家继续追查林朗,又故意留下线索,就是想让我们来揭穿常羽平一事……” “我明白了。”侍梦叫道:“让学子揪出常羽平一事,其实就是把学院一方往长风真人那边推啊!” “没错!”唐劫肯定的点头:“至于林朗,他不过是个引子。一只丧家之犬而已,逃不逃的掉,对洗月派又能有何影响?” 此事之后,不管抓没抓到林朗,常羽平都是肯定要倒霉的。而学子们为求真传帮助燕长风打击保守派势力,就算是没完成任务的,因为参与了此事,将来多半也不会讨喜,就不得不进一步依赖燕长风。 燕长风这一手,可以说轻轻松松就让保守派就吃了个哑巴亏,为自己拉拢了大批人才。 当然保守派也可以同样出个真人招收真传以抗衡,不过这种做法就太过低级,而且是明目张胆的对着干了。内部纷争,最重要的是上不得台面,矛盾若是公开了,许多事便再不好解决。 常羽平自身有亏,也就别怪有人得理不饶人。 若是忍不下这口气,就在以后慢慢找机会找回场子——反腐败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内部争斗永恒的利器! 这刻明白了这次真传背后的意义,卫天冲他们也晃然大悟。卫天冲虽然是少不更事的少年,但事情一旦拆开了揉碎了说,总归是能听明白的。 这也使他在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仙路叵测,不仅未来要面对数不尽的凶魔妖兽,还要面对暗处数不清的冷枪暗箭,一时亦有些彷徨,曾经的天真在这波诡云谲的仙路前,终于有了一丝清醒。 这刻他道:“这么说,长风真人就是要逼着我们选立场了?” “是!”唐劫回答:“要成真传,就得表明立场。就算是再如何天才横溢的弟子,若心不在己方,也是无用的。表忠心这种事,虽然恶心了些,却依然有其存在的价值与必要。少爷,这个任务或许是三个任务中最重要的一环,你若能完成,就算你形象气质……咳咳,就算有其他优秀的人完成别的任务,只要差距不是太大,你也依然有极大可能被选中。” “看你的意思,是让我选择杀进去了?” “我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唐劫淡淡道。 唐劫告诉卫天冲真相,不是为了让他退缩,而是让他知道自己做出选择后,面临的是什么。 他不想将来卫天冲因为自己有所欺瞒而恼恨自己。 “可是那样,会得罪……”卫天冲还有些犹豫。 “人生在世,哪有不得罪人的时候?怕只怕无意义的得罪人,没好处的结仇怨!仙路争锋,不进则退。少爷,能够得成大道之人,哪一个脚下不是堆满了尸骨的?别犹豫了!” 令人惊奇的是,这番话竟不是唐劫而是侍梦说的。 那一刻唐劫与侍梦对望一眼,两人眼中同时泛出笑意。 大道在前,便当勇猛精进,斩破一切险阻。 妖精鬼怪是险阻,险恶人心又何尝不是? 卫天冲左右看看,终于一咬牙道:“好,那我们便闯他一回!” 这话喊得铿锵有力,显然已是下定决心。 就在要冲进去的刹那,唐劫却拦住他:“等一等?” “还有什么事?”卫天冲不解。 “没什么,就是预作一下防范,别让他们趁机跑了。”说着唐劫一指捺去,伴随着他手印翻转,一个个法印落下,天地起风云! “这是……”卫天冲愕然。 “小小幻阵,困敌索仇之用!”唐劫长声道:“徐家既敢收容逃犯,蒙蔽仙派,自是合家犯法,皆当抓捕,不可放过一个!侍梦,放下探测灵眼,防止外人干扰。” “明白!” 此时此刻,唐劫在卫天冲面前再不掩饰自己的阵道实力,一个低级困阵已将整个徐府置于掌中。 惊门旗现,从天空遥飞入徐府之内,旗中光华大方,构成困阵核心,现万象迷局,内中已传来惊呼连连。 完成这一切,唐劫这才长声道:“走!” 随手一拳捣出,已轰在那大门上,将其轰成稀烂。 第二十二章 初出茅庐 砰! 木块纷飞中,三人已大步进入徐府。 徐府院内,只见对面已整整齐齐站了一排的家丁,手拿哨棍,短刀,如临大敌地看着三人,为首一名妙龄女子,正是那之前的假徐小姐,看架势竟是已有准备。 不远处站着徐希安,看到三人破门而入,长叹一声:“终于还是回来了。” 唐劫笑道:“我给了你们时间逃跑,你们却选择了顽抗到底,到底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是了,林朗好歹也是六年期的流云学子,莫不是你们以为林朗加徐慕君再加贵仆学和满府家丁,就足够对付我们了?” “呸!”那假徐慕君已唾了一口:“对付你们何需人多,我家姑爷一个就够!” “姑爷?”唐劫眯了眯眼睛。 徐希安已叫道:“墨香住口!” 这才转向唐劫,激动道:“唐公子慧眼,小老儿自知瞒不过。只是我徐家绝无与仙朝上派作对的意思,只因……只因情势所迫才不得不如此,还请唐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一家老小吧!” 这位老人这一刻再没了之前故作从容时的镇定,惟有泪流满面的哀求,就连唐劫都看的心中微动,不过他还是说道:“情势所迫?我看这里的人,哪个也没有受制,何来受迫之说。老实交代林朗的下落,你们还有一线机会。” “唐公子!”徐希安已叫了起来:“请再给我三天……不,不,一天时间。一天之后,我一定把林朗交给你们!” “老爷!”那叫墨香的姑娘叫了起来。 “你闭嘴!”徐希安吼道:“我当初就该狠狠心一刀斩了那个孽畜!难道你们真想让我徐家为他而全族尽丧吗?还是让我徐家这无数忠仆为他一人死?” 那些个家仆互相看看,同时叫了起来:“老爷,我们愿为徐家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能把姑爷交出去啊。” 徐希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唐劫叹了口气:“一天的时间……抱歉,我没有。此番任务,各路学子争分夺秒,谁也不知下一刻就会有谁杀到。为了我家少爷真传大计,徐家有什么困难,我已无心多问了。既然你们不愿意交出林朗,那我们便自己把他们逼出来吧。少爷,侍梦,我们动手!” 随着他话落,卫天冲手一挥,那具傀儡已率先冲出,扑向墨香。 那叫墨香的女子原为徐慕君仆学,在流云书院也是修行了四年的灵湖学子,这刻看到那傀儡冲来也不畏惧,厉咤一声,已是一剑向傀儡刺去。 只是那傀儡是卫天冲花费巨额灵钱精心炼制的,实力比一般傀儡远要强得多。墨香虽是四年期学子,但无论天赋资源都无可称道处,其发展便如侍梦一般,实力着实有限得很。 这刻一剑刺来,刺在那傀儡身上,那傀儡恍若不觉继续前冲,钵大的拳头已对着墨香砸下。 墨香连退数步,正要施法,就见半空中呼啸一声,阴风乍卷,凝结成一片风穴,一只小小阴兵已从风穴中跃出。 这阴兵只有尺余大小,看起来和那扶余道人的青牙鬼差不多,只是手中无武器,纯用手爪嘶咬,攻击力低得可怜,正是卫天冲的勾邪阴兵。 阴兵并非灵气生物,而是自阴界召唤而来。 阴界为星落大千界之一,其界阴寒贫瘠,只有天生阴物可于其中生存。此界天生无壁障,有无数阴风通道贯穿诸界,因此极易被召唤。 这勾邪阴兵就是其中最为普遍和低级的一种。 卫天冲修炼勾邪阴兵半年多,如今已相当熟练,这刻随着这第一只阴兵跃出,风穴中扑通扑通已连续跃出好几只,对着墨香一起叫了声,忽悠悠飞向墨香。 虽然没有青牙鬼的攻击力,但这些阴兵生而能飞,而且通体阴寒,一但附着人体,咬未必能咬动谁,但其自身的阴寒能量却让人大感头痛。 墨香立时觉得全身一凝,原本轻盈的身体竟为之一滞。 她心中惊骇,一缕指风已然对着卫天冲打出。 没想到卫天冲脚步微错,竟是妙到毫巅点闪过了这一击,反是墨香自己被傀儡趁势打了一拳。 卫天冲看一击得手,一指墨香道:“宝宝,上去打她!” 这话却是对他新得那只妖狐说的。 没想到那妖狐看看墨香再看看卫天冲,把头一转,竟是自顾自跑一边儿睡觉去了。 卫天冲大怒:“喂,你是我的妖兽啊!” 那狐狸理都不理他,气得他直跳脚。 这边指刃无功,墨香手中已出现一根青丝带,喝道:“千重缎!” 那青色丝带已化成无数丝缎缠向卫天冲,吓得卫天冲抱头大叫一声“吗呀!”,拔腿就跑。 他跑归跑,脚下却是依着烟罗步左支右闪,那无数丝带就象是大手抓向卫天冲,偏偏这小胖子看起来跑得狼狈,竟硬是从这无数缝隙中生生溜了出去,没有一条能捆住他,看得墨香也大为吃惊。 她不知道卫天冲自神兵斗场历炼以来,就靠着阴兵缠人,傀儡主攻,烟罗步规避,风筝战术玩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别看他跑得狼狈,脚步却是丝毫不乱,足底生风那叫一个溜,当真是如同一只肥泥鳅,滑不溜手。 和他有过交手经验的都知道要对付这死胖子,就绝不能只是追着他打,而是一定要制造形式,或者屠戮阴兵,与对他对耗灵气,或者依仗更快的速度逼迫卫天冲使他的傀儡与阴兵难发挥作用,又或者以术法进行大面积的横扫…… 可是墨香对此却并不了解,这刻左剑右带虽然打得卫天冲屁滚尿流看起来尽占上风,却终不能化优势为胜势。 他们两个在交手,这边徐府家丁也没闲着,呼喝着一起冲上来。 侍梦冷笑一声,已从身上取出一根竹笛,放至嘴边一吹,一股音波已若有实质般席卷众人。 他虽接受唐劫建议,以辅助术法为主,但自保能力也不能不学,这音笛就是他的战斗术法。 他在未卖身入卫府前,本身乡间一牛童,闲来无事就吹牧笛,到是吹得一手好笛曲,深得卫天冲喜欢。 唐劫告诉他,以自身兴趣为天赋,便选择了这音笛之术。 只是音笛杀伤面虽广,伤害力却有限,与修者对决有些勉强,用来对付一群凡人家丁却是绰绰有余。 这刻笛音渺渺中,那一群家丁已同时捂耳哀号,侍梦顺手收笛,笛子在手中转了一圈,右手拇指突地一按笛孔,一缕风啸从笛内喷出,正喷向墨香。 这一手叫凝音剑,先是贯注灵气于笛内,再激发而出,采用的是聚灵成剑之法,只不过多了音笛辅助,使其更方便成法。 术法的每个手印都有自己独特的作用,而武器的特殊形式对一些术法往往就有着特殊加成,通常是使得威力更强。而侍梦通过笛子凝气成剑,却是少了一个施法环节,使得成法更快。 这一下凝音剑打得墨香也措手不及,轻咤声中,墨香身上已现出一片水蓝光华,挡住了这一下音剑。 不过她自身也因此受阻,于此同时卫天冲抓住机会。 他竟然不跑了。 他停步,回头,手中已出现一把精钢小斧,猛地对着墨香砍去。 这一斧看起来平淡无奇,不见丝毫光影,但是砍在墨香的水蓝光幕,竟如入无物般切了进去,在她的光幕上磁啦啦撕出一道裂痕,就连墨香都吓了一跳,不敢硬抗这一斧,只能抽身后退,背后猛地一痛,已是被赶上来的傀儡打了一拳。 “干得漂亮,少爷!”侍梦叫道。 卫天冲嘿嘿一笑,扬着斧子对着墨香做了个鬼脸:“四年生?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吗?” 他刚才这一手用的正是鬼斧术,这鬼斧术虽是当初为了雕刻傀儡所学,但功可切金断玉,本身就是破甲能力极强的术法,因此用来近战也是可以的,只不是不象斩风那样出手快捷,而是一斧一斧的下去,铿锵如打铁般,在战斗中往往难以形成连续攻击的效果。 至于那小斧则是他在唐劫建议下,用卫家给他的那把分水剑换的,叫斩骨斧。 顾名思义,也是攻坚能力比较强的类型。 卫天冲以召唤为主,因此不求远程打击,只求在近身战中能形成有效伤害,这斩骨斧配鬼斧术,用来近身反击到是颇为犀利,谁也没想到一个仗着傀儡攻击自身乱跑的家伙还有这么一手。 再加上侍梦的配合,墨香竟是在这两人联手中吃了个小亏。 她脸上煞气一闪:“敢欺我流云无人?” 右手剑对着空中一抛:“去!” 那剑闪动出一片光华,已向着卫天冲急斩而去。 “我靠!飞剑术!”卫天冲吓的脱口叫了起来,跟唐劫时间久了,这我靠之类的口头禅他到也学会了。 飞剑术在灵台学子中也算是一个标准界限,从手持武器施展,到脱手运用,本身就是一个质的变化,它代表着学子战斗自由度的提升以及进攻效率的大幅度提升。 这刻飞剑纵出,凌空呼啸出尖锐气芒,卫天冲再不敢逞强,脑袋一缩,烟罗步再度发动,嗖嗖地向着一旁奔去,跑起来全无风度可言。 那飞剑一下追之不上,墨香终于学了乖,指尖一指,那飞剑凌空转向,竟是反朝着侍梦飞去。 侍梦大急,双手连施印法:“隐身术!” 他想要隐身逃逸。 只是他术法在多不在快,这隐身术哪怕是最低级的也颇为复杂,眼看那飞剑袭来,这隐身术他一时竟放不出来,心中大骇,正惊惧间,身前已出现一道身影,正是唐劫。 第二十三章 提点 之前唐劫由着他二人出手,一直只是在旁边看着不动。直到这刻终于挡住侍梦,看着那袭来飞剑轻蔑一笑,随手一抓,也不见他用术法,就这么一把将那飞剑抓在手中。锋利的剑身在他手心中疯狂跳动着,却割不破他哪怕一丝手皮,看得墨香也呆滞了。 这还是二年期学子的实力吗? 唐劫却是悠悠道:“这个墨香虽是四年期学子,但实力有限得很,少爷你和侍梦加起来,应该足以对付,只是乍对飞剑惊慌失措。对付这种攻击,最好的办法就是少爷你立刻召回傀儡阻挡,侍梦你该用的不是隐身术,而是更加简单方便的呼风术,虽无威力却可扰乱灵潮。以此女能力,在呼风术影响下,飞剑控制必受阻碍,少爷再以鬼斧反击,当可破之!” 说着他手一挥,竟是将那剑扔回给了墨香,淡淡道:“再来一次。” 众人面面相觑。 墨香跟是气得紧咬银牙,这个混蛋,竟是把这里当成培训他家少爷的地方了吗? 然而在唐劫眼中看来,这就是锻炼卫天冲与侍梦应变能力的最佳时机。 没有什么比战场上实际战斗带来的进步更大的了。 将来卫天冲可能会面对更多难以对付的敌人,不从她这连精英都算不上的杂兵开始,又从哪儿开始? 听了唐劫的话,卫天冲和侍梦互相看看,突然同时一笑,对着墨香叫道:“那就来吧,小妞!” 两个二年生对抗一个四年生,这刻却是全无畏惧,反掀起冲天豪情。 这一切正是因为唐劫给了他们信心。 这刻飞剑入手,墨香与卫天冲侍梦已再度战了起来,那些家丁到是想上去帮忙,只是唐劫就这么背着手站在那里。他刚才露了一手空手抓飞剑的本领,谁都知道他才是三人中最强的,一时间再不敢上,竟是只能看着墨香三人对决。 唐劫则兴致盎然地一边看,一边还不时地发言提醒该如何应对。 “此女身法轻灵,行动飘忽,少爷,加强阴兵纠缠,使其快不起来。侍梦,给自己用风行术。” 侍梦不知道唐劫为什么突然要自己用风行术,不过还是遵他所说照做。 这边墨香已被两人联手打得有些艰难,卫天冲的阴兵纠缠当真讨厌,在唐劫点醒下这刻更是疯狂涌出,眼看渐渐不支之际,唐劫突然道:“墨香你的打法过于墨守成规。你只追本体有什么用?我家少爷有烟罗步支持,又有侍梦在旁辅助治疗,你想杀他那是极难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流云袖迅速击杀阴兵。阴兵虽难缠,但自身实力有限。你强杀阴兵,逼迫他不停召唤,与他对耗灵气,同时也可缓解你速度受限的问题。就算他少海旋元诀再如何生生不息,以你四年期学子的灵湖修为,难不成还会比他差了?” 这话一出,墨香终于警醒过来。 对啊,我干嘛死追着这游滑胖子不放? 心念电转念,流云袖反抽,已抽在那一众阴兵上,立时冲的阴风大作。 气得卫天冲一边继续补充召唤一边跳脚大喊:“唐劫你干什么?” 唐劫却是不紧不慢道:“侍梦术法多而不精,又无护身之物,是两人中的薄弱之处,主攻侍梦,以快打慢,我保证你能让他一个术法都用不出来。” 随着他话落,墨香的飞剑已再度向着侍梦头顶飞去。 吓得侍梦连滚带爬的飞逃,好在他有风行术加持,总算躲过去,这才明白唐劫为什么让自己使用这术法,气得大叫道:“唐劫你疯了?” 唐劫这才悠悠道:“要想进步,就得面对有威胁的敌人才能激发潜力……少爷,你再不保护侍梦,他可就真要死了。” 眼看那飞剑追着侍梦不放,卫天冲一跺脚扑了上去,猛地一把推开侍梦,那飞剑已在他身上砍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他有无畏术加持,到不觉得痛,反到是反手一挥,斩骨斧对着飞剑凶狠斩下,只是那飞剑何其灵动,墨香随手一收,已避开这一斧。 鬼斧一击无功,暂时就无法发动,飞剑已顺着卫天冲脖子斩下,卫天冲心中震撼,好在傀儡及时回援,一拳砸飞那飞剑,只是下一刻那流云袖已卷了过来,卷住傀儡将其抛了出去,飞剑再斩,砍得两人屁滚尿流。 得了唐劫指点,墨香到底是四年期学子,竟又渐渐抢回主动。 如此一来,气得卫天冲直瞪眼,他冲着唐劫大骂:“唐劫!你还不帮忙?” 唐劫悠悠道:“少爷你对傀儡的控制依然有所欠缺。运用傀儡之道,最重要在于灵动随意,灵控术不仅仅是用来驾驭傀儡的术法,更是使用者与傀儡紧密相连的根本。否则傀儡升到高阶,自己便可行动,又为何还需要灵控之术?但事实上,真正的傀儡大师,都拥有最好的灵控之法!” 唐劫的话让如醍醐灌顶,卫天冲似乎有些明白了,他愣愣的喃喃:“你的意思是……” “用好灵控术,傀儡才是你真正的武器。”唐劫淡然解释。 这时墨香又是一剑斩来,卫天冲眼看避不过,若换在平常,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怕是扭头就跑。 这刻受唐劫言语所动,突然做了个相反的选择。 他对着被墨香抛出的傀儡一指:“拉!” 那傀儡陡然出手,一把扯住将自己卷飞的流云袖。 这流云袖是连在墨香手中的,这一把急扯,墨香竟是被它反向拉了过去,心神受颤,就连飞剑都没能控制住,那剑竟是擦着卫天冲的脸飞了过去。 同时卫天冲手一抬,然后猛力下压:“摔!” 那傀儡扯着流云袖猛地向地面砸去,就象是扔链锤般,将墨香狠狠砸向地面。 这一下变化突生,墨香再不及闪避,被重重砸在地面,一时间整个人都摔得昏昏沉沉。 尚未动作,只见那傀儡双足一蹬地面,已如颗炮弹般飞袭而至,一头撞在墨香怀里。 可怜这小姑娘哪经受过如此野蛮残暴的打法,被打得吐血退开,与此同时侍梦也终于抽出手对着墨香发出一道凝音剑,接着再手忙脚乱地为卫天冲用上治愈术。 眼看墨香被一击受创,一时竟爬不起来,卫天冲得意一笑,正要停手,唐劫已道:“临阵对敌,容不得心慈手软,在敌人没有彻底失去反抗之前,不要停手……继续攻击!” 轰! 那傀儡狂暴的双拳已再度对着墨香砸下。 眼看这一下攻击凌厉无匹,看着那气势雄浑的傀儡,墨香也是一阵花容色变,心知自己此役怕是在劫难逃了,眼一闭,已是等死。 就在这时,徐府林中暴喝一声:“住手!” 一道剑光从林中飞出,正撞在那傀儡上。 力大沉猛的傀儡竟是被这一记剑光撞飞了出去,好在有护体法阵在,到是没受什么致命伤害。 这时林中已步出一人。 这人身穿白色武士袍,明明是个年青人,脸上却已现出了唏嘘的胡渣,面色憔悴,神情悲愤,这刻步出林中往唐劫他们身前一站,却是有着一股沧桑男子的风范。 “姑爷!”看到这人出现,所有人同时喊了一声。 唐劫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他喃喃道:“正主终于出来了。” 不问可知,这个人就是林朗了。 他果然一直就躲在徐家。 他立刻道:“侍梦!” 侍梦已用出辨识术,片刻后对唐劫点点头:“是他,不是他人假扮!” 林朗一出现,首先就是扶起墨香:“墨香,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少爷,是婢子无能,不能骗过他们。”墨香已是盈盈哭了起来。 看得出来,这主婢之间的关系到也不错。 反到是林朗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该找来的终归会找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吧……时不予我啊。” 说着他长叹一声,脸上悲怅之色更重,这才看向唐劫三人,虎目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停留在唐劫身上:“你就是那个洗月学子唐劫?” 唐劫笑着点点头。 说起来,林朗会有今日,真是和唐劫有着道不尽的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鹰堂的抓捕,如果不是唐劫的定位,洗月派至今也不可能知道林元明是天神暗子,更不会有如今的林家灭门之祸。 林朗与唐劫之间,就算用血海深仇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刻看到唐劫承认,林朗哈哈大笑三声:“好,好得很!果然上天有眼,让我有机会碰到你,既如此那还等什么?” 说着他手一招,他之前被他掷出砸飞傀儡的宝剑已自动飞回他手中,对着唐劫就是一剑斩去。 这一剑看似随意,却自带凛然剑华,竟在一瞬间将唐劫前后左右的退路尽皆封锁,可见此子实力极强,即便在学院中也是精英一流的人物。 “你们退下!”唐劫也不敢大意,喊了一声的同时,断肠刀骤现手边,迎着剑气划出一道凛冽刀光。 刀剑在这刻相撞,只一击便迸出无数灿烂光华,两人身体同时一颤,唐劫猛向前扑去,断肠刀直刺林朗腰际。 断肠刀身有倒钩,故刺比砍的威力更大,平常比试唐劫多以劈砍为主,这刻却是一出手就是捅刺的致命之击。 林朗急步后退,身形一扭,断肠刀擦着他的身体而过,同时刺出一剑:“柳絮随风剑!” 第二十四章 绝击 这柳絮随风剑正是林朗的拿手剑术,是身法步结合极为紧妙的剑法,虽是剑法却囊括了步法身法在内。 流云书院的术法本就以轻盈灵动,身器合一为特点,因此战斗时攻防一体,往往能在不可思议的情况下发起反击。 这林朗身为流云精英学子,更是掌握其中精髓,这一闪一刺之间已尽现精妙,可以说将低境界学子的战斗方式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这刻一剑反刺,剑尖上一点锋芒乍现,直击唐劫咽喉。 唐劫左手一拍,将那剑尖拍歪,两人在刹那间交错而过,林朗与唐劫已同时出手。 只听砰砰两声,唐劫身上一片冰霜乍现,正是林朗的寒冰掌,冻的他整个人脸色一青,林朗脸上也是血气一闪,显然这势大力猛的一击也让他血气翻腾。 但是下一刻两人已是连歇都不歇便急转身再度出手,恨不得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对方。 斩风刀对上柳絮随风剑,只见光华连闪,“碰碰碰”一瞬间的功夫,两人的刀剑也不知对撞了多少下,金铁交鸣之声大作,连绵不绝于耳。 乍合即分。 两道人影再度分开,林朗身上固然是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唐劫脸、胸口还有手臂也各多了一处剑伤,只是伤口却比林朗轻了许多。 然而只是对视了一眼,两人便同时喝了一声三度扑上,这一次他们的速度更快。 “无相金身,紫电纵身法!” “天神甲,无云罩,逐风步!” “天神甲,你果然是天神宫的人!” “我的天神甲习自父亲,与天神宫无关。不过现在说这些已是无用,无论我是不是,洗月派都不会放过我的!” “说得没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在那之前先杀了你,为父报仇!” “先做到再说!” 争执声中,两道人影高速地卷在一起,战斗就这样在第一时间进入激烈状态,彼此间你来我往,唐劫固然是力大体不亏,林朗也是多年修炼,灵气如海,术法众多而源源不绝。这刻各种法术接连发动,竟是在平地上飚卷出一股巨大云团。 旁观众人只觉得风潮大起,威势逼人,竟是连看都看不清楚,更别说进去参战了,看得卫天冲侍梦等人皆是心中骇然。 对于唐劫实力比自己强,他们自然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从没想到差别竟大到如斯地步。 那林朗原本在他们看来也就是个依仗父荫的花花公子,其表现出的惊人实力已经令他们大跌眼睛,而唐劫表现出的与六年期精英学子的对抗能力更是令两人下巴都快掉了。 这哪里还是二年期学子的实力,四年期的天才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们固然是震惊不已,那旁观的墨香又何尝不是看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低年期的学子对付高年期那些混日子的学子,以低胜强还可以说屡见不鲜,但她家姑爷可是在流云学院同期学子中排名前十的人物,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实在是罕见中的罕见了。 这刻两人你来我往,斗得激烈无比,唐劫刀猛力沉,每一击出手都带着巨大力量,林朗则是术法众多,灵气如海,轻盈飘忽,彼进我退间,时不时就有血水飚扬,待到战至酣畅处,唐劫单手刀猛地一震:“千裂斩!” 又是一记神庭千变使出。 林朗知道这一刀威力非凡不敢硬接,先以柳絮剑对抗削减,再以逐风步借力避让,最后以无云罩承受余波,同时反手捺出一指:“流星指!” 唐劫也是一指还击:“元气针!” 两人砰地一下同时退开。 林浪的天神甲上固然是多了米粒大一个缺口,唐劫的钢铁皮肤上也是多了一个小小指洞。 再一次的两败俱伤。 此时两人身上都已是伤痕累累,但彼此瞪着对方,火气却是越打越大。 尤其是林朗,他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对他来说,六年期对二年期,别说打平,就算小占上风都是耻辱。 这刻他心中怒意更盛,已低喝道:“果然有些本事,难怪能搅出这么大的风雨。不过你以为这就够了吗?” 左手回缩,林朗连捏手印,口中更是念出一连串奇特音律。 这音律听在唐劫耳中,也是面色微变:“法咒?” 术法施为本以手印为主,通过行气而成法,但是一些过于复杂的术法,有时也会加上其他的辅助手段来提升成法速度,如侍梦的凝音剑就是如此。 法咒则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一些强大的术法往往就需要咒语来辅助发动。 强大的修者在交战时往往会大喊招术名称或念上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这其中或许有装逼的存在,更多却是施法时的必然需求。 对于以肉搏战为主的唐劫来说,这类需要咒语与手印结合才能使用的术法,别说他现在不会学,就算以后也不大可能去学,但这绝不代表他会喜欢面对这样的法术。 毕竟这样的法术一旦用出来,威力就再不是两人之前交手时的场景,往往是动辄威力惊人,真正体现出仙术之威的术法了。 某种程度上,这样的“术”已经和可以借用天地灵气的“法”相提并论了,差别仅在于灵气消耗的多少。 因此这刻一看林朗念咒,唐劫再不犹豫,紫电纵身步发动,断肠刀已挥出一道急电斩向林朗。 林朗全身不动,胸前一枚玉坠却陡地放出大片光华,这一刀斩在他头顶光芒处,竟然未能斩落下去。 “护体玉佩!”唐劫哼了一声,反手一拳打在那光华上。这一拳用的却是推力,将林朗震至飞起。 有护体玉佩在,唐劫一时也砍不破林朗的光罩,他的术法却随时可能完成,因此当务之急是打断他的成法过程。 只是林朗人虽飞起,手印依然变化着,这一震显然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除非是吸收大地力量运用的法术,否则自身姿态不重要,重要的是自身行气不被打断。 “霍!”伴随着一声暴吼,长刀再斩。 碰碰碰连续数刀迸发出的强烈光华中,林朗痛哼着退开,然而不管唐劫怎样发狠攻击,他就是不停止自己施法的动作。 他施法的时间是如此长,以至于那完成施法后带来的压力也一下子变得恐怖起来。 战斗的焦点在这刻瞬间集中于林朗未完成的术法上,所有人的心都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在他手印变化与咒语低喃中,唐劫看到林朗身上已闪耀出成法特有的银色光辉,手中的长剑已聚集出大片雷光。 “天雷焚光剑!?”唐劫低吟一声,他终于知道林朗正在凝聚的是什么法术了。 竟然是天雷焚光剑。 这是灵台学子所能运用的威力最强的术法之一,其威力比起普通术法不知要强多少倍,可以说是威力最强的单体术法,效果直追脱凡境上师使用的法术,即便以唐劫现在的身体素质也不敢硬抗。 绝不能让他完成这个术! 一定要阻止他! 那一刻唐劫脑子里已只有这个念头,他咆哮一声,指尖一点金光已然亮起,发动无光术掩饰住那金色光芒,已对着林朗射去。 然而就在这时,墨香突然飘身冲过来挡在林朗身前。 金针飞出,正洞穿墨香的身体。 扑! 墨香胸口已炸出一片血花。 这一突兀变化立时震惊了所有人。 就连唐劫也为之一呆。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墨香会突然出手,破坏了他的反击。 最后的时机错过,与此同时,林朗身上光芒暴涨,手中长剑上萦绕出大片电光,直冲天际,这恐怖剑术,他却是已然完成了。 “吼!”他大叫一声,手中长剑萦绕出万千电光,咆哮出雷霆怒吼,将整个徐府笼罩在一片恐怖天威下。 “不好!”卫天冲侍梦也未之惶然色变,接下来林朗发出的一击必然是石破天惊级的。 然而此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愤怒中林朗高举长剑对准唐劫,狂吼道:“你得死!” 剑光猛然下劈。 就在此时,唐劫眼中一凝。 他非但不躲,反而加速前冲。 就在剑光及体的刹那,他猛地抓住墨香,将他往自己身前一送,迎着林朗的雷剑送去! 这一剑若要落下,首当其冲的必是墨香。 唐劫死死盯着他。 林朗! 你斩还是不斩? 雷光萦绕的长剑在空中顿住。 林朗看着唐劫手中的姑娘,心中陡然一颤。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泛出流云书院里,与她主仆二人漫步花前,闲话月下的种种情景。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个懵懂小姑娘,却带了几分倔性,总是想要护着自己的主子,惟恐她被谁家的不良少爷勾引了过去。为了对付她,林朗也没少吃苦头,一度也曾对这女孩产生厌烦。 然而随着在书院时间渐长,那个懵懂女孩渐渐长大了,也懂事了,再不总是拦在他与徐慕君之间。 但是偶尔间,林朗能感觉到,来自小姑娘眼中那倾慕的目光。 他明白,墨香也是喜欢自己的。 可惜他的心都在徐慕君身上,对于来自墨香的情意也只能是视若无睹。 记得半年多前,有一次自己和徐慕君讨论关于墨香的未来,他就曾向徐慕君提议,要为墨香找一个好的伴侣。 可惜那时墨香哭着喊着说永远不离开小姐,最终气得落跑。 那时他知道,他伤了她的心。 林家事发,公子败亡,是墨香比徐慕君更早站出来,表示不离不弃。 如果不是那件事,也许……也许自己现在已远逃海外了吧? “墨香……”林朗呢喃出声。 “姑爷……”墨香也轻喃了一声,痴痴地看着林朗。 挟持着墨香的唐劫还在冲来,咫尺之地,仿佛远在天涯,那一刻林朗自己也迷茫了。 这一剑,他斩还是不斩? 心念电转间,无数念头就这么过去。 唐劫已冲至身边。 林朗长叹一声。 下一刻,剑上雷光消散。 这石破天惊的一剑,他终究是未能斩出。 墨香的身形消失,代之出现的是唐劫冷酷无情的面容。 一掌击在林朗胸口。 扑! 林朗应声飞起,吐着鲜血倒地。 “姑爷!”所有人同时发了声喊。 这一掌几乎蕴含了唐劫所有的力气,打在林朗身上,将他肋骨都拍断数根,一时再爬不起来。 “不!”墨香一声尖叫,已扑过去将林朗扶起,唐劫任她再为,也未再拦阻,只是收回金针,冷眼看着林朗。Z S 第二十五章 收旗 “好,好!洗月学子果然名不虚传,我林朗修炼五年,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只学习了一年的学子,这一战,是你赢了!”林朗咳着血大笑。 唐劫阴沉着脸回答:“挟持人质,胜之不武。” “却也是她的插手,才使你最后功亏一篑的吧?你莫当我看不出来,你那最后一击,洞金裂玉,犀利无匹,若非墨香来救,我依然是输。”林朗凄然一笑。 唐劫深感叹服。 不管怎样,这人也都算是条汉子,面对忠仆不愿下手,败了就是败了,也坦然承认,面对这种情况,他对这林朗也难免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反到是墨香哭着喊:“姑爷你真傻,你真傻!你留手干什么?我死了又怎么样,你得活着啊,小姐和小少爷还需要你照顾呢!” 小少爷? 听到这个词,唐劫微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徐府只有徐慕君一个女儿啊! 难道说…… 他心中寒意陡起。 林朗爱怜的摸摸墨香的头:“傻瓜,洗月学院都已经找到了地方,就算杀了他们,以后也还是会有其他人来的……洗月派的人,是杀不光的。” “可是……”墨香还想再说,林朗却已推开她。 他摇晃着身体,强撑着站起来,对唐劫道:“想用我的人头来换仙路上的资源?行,来拿吧!” 唐劫皱了皱眉头,正想说什么,却见林中突然跑出来一个老妈子,大喊大叫:“姑爷,姑爷,大小姐还有小少爷……快不行了!” “什么?”林朗全身一震,下一刻还打算慷慨赴死的林朗猛然向着林中窜去。 “别想跑!”卫天冲大叫着想要追上,却被唐劫阻住。 唐劫看了一眼身边众人,目光在那徐家老爷子身上很是停留了片刻,看着他颤抖激动的样子,这才循着林朗的方向步入林中。 沿着林间小路,他们穿过树林,走过一片花丛,远处隐现出一处隐秘的小木屋。 木屋的门开着,林朗就站在屋内床前,床上还躺着一名面容憔悴的女子,虽面色惨淡,却可看出也是个美人儿,眉眼间与那徐庭安颇有几分相似,想来这就是真正的徐慕君了。 在她怀中竟然还抱着一个婴儿,这刻婴儿还在哇哇啼哭着,脸上竟现出诡异青气。 林朗的一只手放在婴儿身上,不停地抚摩着,那青气在他手下渐渐消退,婴儿的哭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好一会儿,婴儿又重新睡去。 林朗这才松了口气。 “乙木青元掌……”唐劫的声音在林朗背后响起:“这就是你一直留在徐家不肯离去的原因?” 林朗的身体颤了颤,最终沉声道:“我逃跑的时候,有一名洗月弟子追上了我。我和慕君,墨香联手才杀了那人。不过那人实力太强,临死前用乙木青元掌击伤了慕君。那时她已即将临盆,木毒侵袭,影响到了孩子……” 他说着,转回头看向唐劫。 唐劫,卫天冲,侍梦三人正并肩立在他身后。 而在屋外,徐庭安正在家丁的搀扶下焦急地看着屋内,却不敢进入。 这位老人,想来也是备受煎熬的吧? 一方面是洗月派咄咄逼人的压力,一方面是爱女外孙危在旦夕,需要救治。 偏偏他们还不能找别人帮忙。 叛国通敌者,全家皆斩! 这不是文心国,而是整个栖霞界通行的法则! 而按照文心国律令,全家仅指直系,姻亲与远亲不在范围内,但林朗与徐慕君所生的孩子却必死无疑。 徐慕君本人或许可以不必死,却也必然要受到监禁。 于这位老人而言,这正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女儿,唯一的外孙,也因此才会甘冒大险收容下这个女婿,并由其出手救治。 “怪不得我和你打的时候,总感觉你似是刚大战过一场的样子,无论灵气体力都不是最佳状态,为了这孩子,想来你也消耗很大吧。”唐劫喃喃道。 二年期对六年期,能打成平手,固然有唐劫本身实力出众的缘故,亦不乏林朗消耗过甚的原因,否则就算唐劫能赢,也得是在苦战之后,依仗强大的恢复力拖死对手,而不是正面战时就直接打平。 唐劫真正擅长的还是持久战。 “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林朗苦笑:“本来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应当可以将孩子体内木毒全部祛除,可惜你们还是来了……” 唐劫走过去,抱起那孩子。 徐慕君紧张地看着唐劫。 唐劫抱着那婴儿,看着他酣睡中的脸,一丝灵气已探入体内。 很快就确认林朗没有撒谎,这孩子体内木毒已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只留少许,如果他们不来,也许在接下来的几天内,真的就可以为他清除后患。 接着他又一把抓起徐慕君的手,这次却是皱起了眉头:“你体内的毒却是清理不多,已深入五脏六腑,就算能活下来,只怕今生也不能再修炼了。” 徐慕君却只是微微一笑,显然早知如此,却并不在意。 林朗已回答:“为了这孩子,慕君牺牲的远比我多……” 说着,他突然跪倒下去,对着唐劫磕头叫道:“唐劫,我求求你,你要杀我可以,但别杀我妻子和孩子。” 他不停地磕着头,敲的地面砰砰作响,墨香喊了声:“姑爷……” 已是泣不成声。 惟有那躺在床上的徐慕君,依然爱怜地看着自己怀中孩子,还有地上的林朗,眼神中殊无半点悔意,惟有一丝欣慰。 似是在说,我并没有找错男人。 这一幕,让卫天冲侍梦也都有些呆了。 他们到底是初出茅庐的洗月学子,尚未经历过世间险恶,心中依然保存着善良本性,面对这种局面,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做了。 看着林朗不停地磕头,唐劫叹了口气:“就算我不杀你孩子,他身上余毒未消,你死了,他们不还是得死?” 林朗身躯一震。 唐劫已缓缓道:“好在余毒不多,只要方法对了,也是可以清理掉的。林朗你修的是水系功法吧,怪不得清理木毒如此艰难。金克木,我的少海洞金诀到是对清理木毒有些特效。” 说着他已用手掌轻轻揉搓那孩子身体,灵气发动下,轻轻游走他的全身。 由于婴儿身体太过脆弱,唐劫不得不小心控制着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渗透入他肌肤,抚遍他的全身。 少海洞金诀强大的金锐之气下,剩余木毒很快冰消瓦解,只是一个周天运转下来,竟已清理掉许多,那婴儿肤色瞬间变得红润起来。 待到差不多了,唐劫这才收手,对卫天冲道:“养元散。” “什么?”卫天冲一愣。 唐劫没好气的翻翻白眼:“药啊,给我一包养元散!” 卫天冲忙取出一包养元散交给唐劫。 这养元散是修者用来调理气机的,对修炼用处不大,可以使气机更加顺畅,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灵丹妙药了。 唐劫让徐府下人冲了水,将那养元散倒入杯中,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喂给那婴儿喝了,然后又丢下两包道:“每日一包,剩下两包用过后,当无碍了。” 至此,大家也已明白了他的用意。 只听哗啦啦一声,徐府所有人等同时跪倒在唐劫脚下。 许庭安激动道:“公子厚恩,老朽莫齿难忘!” 唐劫淡淡回答:“我辈修者,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想做的,我已经做了,那不想做的,我也必须去做。孩子,我可以放过,徐家的大小姐,我可以不杀,但从此以后,这个孩子不得姓林,养育之人更不可灌输仇恨,不可离开文心……更不得修炼!否则必不轻饶!” 徐慕君与林朗同时吸了一口气,不过他们也明白,唐劫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放过的人未来成为洗月派的仇人的。 哪怕这个孩子几乎没任何可能颠覆这样的大派,但只要他将来修炼有成对洗月派怀狠在心,甚而出手报复,就都是唐劫的过失。 人,他可以放,敌人,绝不能树! 徐庭安已对着唐劫拜倒:“孩子将由老朽亲自照顾,并向唐公子通报行踪,绝不敢向其灌输仇恨,从此只称其父因意外身亡。” 唐劫点点头:“徐府中人窝藏逃犯,大逆不道,当受严惩。我也不要你们死,从现在起,徐家就散了吧。人可以活,产业必须充公,凤阴以后不会再有徐家了,都明白了吗?” 徐庭安颤抖了一下,终究还是叩首道:“多谢上仙恩典!” 他知道,唐劫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如按正常程序,由于徐家窝藏逃犯,全家就算不死,也得被全部抓起来交给官府处理,一旦下了狱,可能就是生不如死了! 事实上唐劫这么做,本身就担负了一定的责任,尤其他身为学子,无责在身,此刻的处置,更有越权之嫌。 不过他天大的漏子都敢闯,这点小事到也不放在心上了,只要卫天冲能成真传,谁也不会为这点事和他过不去。 至于卫天冲侍梦互相看看,竟也坚定的支持了他的做法。 如果是为了利益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们就算尽诛这徐家满门也照干。可现在情况并非如此,徐家满门中人皆是有情有义之辈,明知危险依然要保小姐少爷,这种忠义正是当今社会最为重视与欣赏的,因此也就不愿去对付这样的人。 无论如何,他们不希望在自己手上发生这样的人间惨剧。 少年情怀,能够做一件好事,有时比获得一门仙传功法更令人心中舒坦。 这刻唐劫随手一招,惊门旗回到手中,大阵散去,他挥挥手道:“该散的都散了吧。给你们时间,自己收拾细软,待到天亮,这里的一切就再不属于你们了。” 那些家丁互相看看,一时不舍得离去,徐庭安喝道:“还不快走?真想在这里等死吗?” 那些家丁无奈,只能一起跪倒在徐庭安身边,磕了几个头,这才散去。 惟有那之前开门的老头仍不肯走,扶着徐老爷道:“老爷身边总还是要有几个人照应的。” 好好一个家族,就这么一夜间化为乌有,众人心中凄凉,府内已是泛起一片泣声。 第二十六章 人头 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唐劫看向林朗,缓缓道:“有些人,我可以放,有些人,却注定放不得。” 林朗惨笑着点点头:“是,我明白。多谢唐公子隆情厚意,既然放了我妻小生路,我林朗又何惧这条命。” 说着他单手一扬,就要向自己头顶拍去。 “林郎!”徐慕君喊了一声。 那即将拍向头顶的一掌滞了滞,林朗看着徐慕君,笑道:“可惜,不能陪你一辈子了。” 徐慕君放声大哭。 手掌正要落下,唐劫突然出手,一把抓住林朗手臂。 林朗一呆:“你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眼中同时露出希冀色彩,难不成唐劫善性大发,要连林朗也一起放过? 可惜下一刻,唐劫却摇了摇头:“少爷,你去杀了林朗。” “什么?”卫天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不要他自杀,我要你亲自动手,杀了他!”唐劫一字一顿道。 卫天冲哆嗦着看唐劫:“你……你让我去杀……杀他?” “恩。”唐劫很认真的点头:“他现在就算是头猛虎,也只是一头放弃了抵抗的猛虎,你怕什么?去吧,去杀了他。” “可……可为什么非要我动手啊?让他自己解决不就行了吗?”卫天冲抱怨道。 反到是林朗有些理解唐劫的意图。 他看看卫天冲,笑道:“你还没杀过人吧?” 卫天冲张了张口,立时说不出话来。 是的。 从入学到现在,一直都是潜心修炼,卫天冲何时杀过人? 他连真正的杀戮都未见识到,就连今天的战斗,到目前为止也未死过一人。 林朗点点头:“那你就该试试。杀人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第一次,会令你印象非常深刻。许多人在第一次杀人时,往往会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压力,导致自我崩溃……若是在一次单对单的战斗中,那还好说,总有时间能缓解。可若是在混战中,这种崩溃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卫天冲怔住。 林朗已倒转手中长剑,交到卫天冲手中:“你有个好仆学,他在为你争取一切机会。杀了我,在这种情况下经历你的第一次,是最好不过的。” “可……可我不能……我……我不想杀你,我觉得你人还不错。”卫天冲慌慌张张地回答,说得话虽有些傻,却真诚无比。 唐劫淡淡道:“那就更要杀。仙路之上,许多时候你杀的人,未必都是你想杀的人。第一次杀人,会让你心里不舒服,第一次杀不想杀的人,也会让你难受。少爷,现在你的第一次,同时包括了这两种情况,这其实也是机遇,至少它可以让你一次经历而不用两次痛苦。” 话说到这个份上,卫天冲再没得选择了。 他颤抖着举起剑,林朗只是笑看对方。他心中最大的事被唐劫解决了,所有斗志也就自然完解,如今一心求死,竟是坦然无比。 卫天冲的手晃动着,唐劫并无不耐,只是叮嘱道:“拿稳,刺出去就行了……很简单的。” “简……简单……刺出去就行了。”卫天冲重复着唐劫的话,终于鼓足勇气一剑刺出。 扑! 剑尖刺入林朗体内,入肉三分,痛苦让林朗身体肌肉本能收缩,夹住长剑,竟未能刺得太深。 “不够用力。”唐劫皱眉道:“气行双肩,发力要沉稳。不管心神如何,用足所有力气砍出去!” “啊!”卫天冲再度挥剑。 这一次他是对着林朗的脖子砍的,却失了准性,砍在了林朗肩上,血肉飚撒,身边的人再看不下去。 “姑爷!”墨香悲痛喊着。 徐慕君更是嘤咛一声昏了过去。 惟有林朗强撑着道:“再来!” “啊!”卫天冲再度大叫,一连三剑劈出,在林朗身前划出三道重重的伤口,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竟无一剑击中致命部位。 唐劫再看不下去,喝道:“你是想把他凌迟吗?你知不知道,你的手软只会让他受更大痛苦?一剑解决,别再犹豫!” 卫天冲心颤:“明白了,鬼斧术!” 手中长剑光芒一闪而逝,卫天冲猛地跳起,长剑对着林朗脖颈间斩下。 那一刻,他心中没有敌人,没有林朗,甚至没有任何目标,站在他眼前的仿佛就是一尊没能完成的雕像。 他倾尽所有力气砍出去,落在那“雕像”的颈间,飞快的划出一抹血痕。 血染苍天! 一颗头颅高高飞起,在血泉激荡中沉浮,重重跌于地面。 林朗的脸上,依旧带着满足的笑意。 看到这幕,墨香也是也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那徐庭安更是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解决了……”放下剑,卫天冲大口地喘着气,突然间只觉得一阵全身无力。 唐劫已走过去,拾起林朗的头颅。 他为林朗合上双眼,然后用一块早就准备好的布条将其包起,随手交给侍梦。 侍梦有些凄凄然的接过。 这场杀戮,对卫天冲是个考验与锻炼,对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那冲天的血泉洒在空中,亦洒在他的心间,曾经所有对修仙美好的憧憬,终于在这惨烈的现实前有了一丝清醒。 仙路凶险! 那一刻,看着手中的头颅,侍梦几乎是强压住把它扔出去的冲动。 看卫天冲侍梦二人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总算没有更进一步的不堪表现,唐劫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那徐庭安道:“此间事已了,我们这就离去,诸位……好自为之吧。” 顺手把林朗的那把剑和护身玉佩也拿走了——好歹是两把不错的术器,也能值不少钱。 “恭送上仙!”强压住心中悲伤,徐庭安和几个还不肯离去的忠仆一起跪道。 三人这便转身离开徐府。 刚走出没几步,侍梦突然面色微变:“我在徐府外安插的探测灵眼发现了灵气波动。” 唐劫与卫天冲心中同时一惊:“几人?” “好几个,正朝着这边而来,速度很快!”侍梦快速道。 “一定是其他的洗月学子。”卫天冲忙道。 “来得还真快。”唐劫哼了一声。 “现在怎么办?”侍梦也有些急了。 如果碰上其他洗月学子,绝对会立刻抢他们手中的林朗人头。 正如孙宝然所说,只有洗月学子才能对付洗月学子。 唐劫略沉吟了一下,一把抓过侍梦手中人头,低声交代起来。 两人听得连连点头,这边唐劫已做好手中准备,将包裹往卫天冲手中一塞,道:“分头走!” “明白!”卫天冲侍梦再不犹豫,已迅速分开朝着另一边窜去,唐劫本人则掉头回返。 三人刚分开,数道人影快速穿过林府,为首一人红衣飘飘,立于树梢上,赫然正是柳红烟。 她居高临下往下看去,正看到唐劫走过来。 两人眼中同时一亮,唐劫笑道:“竟然是你们?” 柳红烟长笑道:“唐劫,你果然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没想到你还真找到了林朗所在。” 林朗无头的尸身还躺在地上未及装殓,仅是无头一项,即可知唐劫已完成任务,根本无需再求证。 柳红烟他们对徐府没兴趣,只想得到人头,不过对于唐劫能后发先至找到林朗,却还是颇为佩服的。 这刻只见人影一闪,蔡君扬也跳了上来,手中大剑一指唐劫,长笑道:“好兄弟,没想到一语成箴,这次还真要从你手里抢人头了,把人头交出来,我保证不揍你。” 唐劫笑道:“你打得过我吗?” 蔡君扬大笑:“一对一不是你的对手,问题是我们人多啊!” 随着他的说话,后面书名扬,平静月两人已出现。 再往后竟然连杨志元,李逸景等人也来了,一共七名学子,一下将唐劫团团围住。 这七人围住唐劫,面无杀气,但是唐劫知道,真传面前,指望他们手下留情却是不可能的了。 这是仙路之争,是大道之争,是修者一生追求之争! 容不下兄弟情谊,盛不住手足情深! 这刻四下看看围上来的众人,唐劫后退数步,缓缓举刀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客气了。” 双方的脸色同时沉下,剑拔弩张之际,柳红烟突然道:“人头不在你身上,对吗?” 唐劫身体一滞,气氛立时僵住。 柳红烟快速道:“你说过你不想要真传,我信你。你这次过来,应当是为你家少爷做事的吧?” “却不代表不能暂时放在我身上。”唐劫回答。 “但也同样有可能是你留下来拖延我们,让他们主仆二人带人头先走。” “没错,各种可能都有,那你们派谁去追他们呢?”唐劫反问。 七人同时滞住。 虽然说这刻抢人头大家同心协力,但真传只有一个,七人之间内部亦必然会有争执。 看唐劫淡然的表现,人头有八成不在他身上,更大的可能是在卫天冲身上,那么谁去追卫天冲,就是问题了。 谁都想自己去,却又谁都怕被别人捞了好处。 怎么办? 柳红烟咬了咬牙,道:“三个目标,有可能在卫天冲身上,也有可能在唐劫身上,更有可能在侍梦身上,信谁就追谁!我选择留下来,对付唐劫。” 此时此刻,强行指派已不合适,最好的办法就是任其自为。 至于柳红烟选择留下来,主要还是因为她拥有秘法印记,无论卫天冲跑到哪里她都能找到,既如此,自然是先对付不好找的人。 第二十七章 阻截 “我也留下来。”蔡君扬道。 他留下来,却是战意高涨,想看看多人联手能不能打败唐劫。 书名扬却是不说话,只是取出一叠符纸,显然是用行动表示自己也留下来了。 那边杨志元和李逸景互相看看,已同时喝道:“我们去追卫天冲!” 与其说他们相信人头在卫天冲身上,到不如说他们更愿意去对付卫天冲而不是唐劫。 平静月看看唐劫,退后一步:“我不想和你打,我去追卫天冲,希望人头是在他身上。” 另一名叫梁胜贤的学子则道:“我去追侍梦。” 此人在所有学子中实力最低,自忖就算人头在卫天冲或唐劫身上也没可能抢到,因此选择了赌一把,去对付同样实力最低而无人抢的侍梦。 也算是个博个冷门。 可惜他们想要分兵,唐劫却笑道:“我让你们走了吗?就算要去追他们,也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千裂斩!” 断肠刀一挥,已斩出千道光影,将周围七人全部笼于刀下。 刀光如匹练,席卷全场,首当其冲的就是梁胜贤。 梁胜贤在这一帮逍遥社学子中算是实力最低的一个,万万没想到唐劫竟然会找上自己,吓的大吃一惊,横剑回隔。 只是唐劫力量何其强大,只一刀就砍至剑身回震,连着剑身一起砸在梁胜贤身上,将他打飞出去,同时笑道:“抱歉了!” “走!”平静月已喊了声,率先向外冲去。 与此同时,柳红烟,蔡君扬,书名扬三人已各自出手。 叠浪剑,掌心雷,飞剑符已同时向着唐劫落去,照耀出一片雷电激光。 “吼!”唐劫暴吼一声,无相金身已然发动,竟是顶着三人联手的攻击,一连三刀劈向平静月三人,竟是不给他们丝毫逃逸的机会。 肉盾型的战士,一对一的战斗其实并不能真正发挥其特点与威力,在这种一对多的战斗中,反到更显其强悍防御的意义与重要性。 这刻他顶着三人攻击连斩数刀,看得柳红烟等人也眼直了。 蔡君扬吼道:“你不要命了?” 他虽有心抢人头,却无意杀人,对唐劫的疯狂行径大不理解。 唐劫长笑道:“那也得你有那本事来拿才行!” 说着反手一肘撞在冲前的蔡君扬剑上,肘剑相撞,只见蔡君扬的巨浪剑陡地弯曲成一个弧度,随后砰地一声弹直,两人分开,蔡君扬急速后退,唐劫也是借力反扑,手中刀斩向杨志元:“手臂!” 这一刀正是砍向杨志元的手,杨志元回刀格挡,两人双刀对撞了一下,唐劫反手一拍:“大腿!” 杨志元再度横刀护住,唐劫收刀急刺:“前胸!” 砰砰砰一连三击全被挡下,杨志元连退三步,只觉得手臂一阵酥麻,却是被唐劫震的,心中正自震惊,唐劫已又是一刀迎头劈下:“头顶!” 杨志元举刀上架,唐劫突地收刀飞脚,一脚踢在他胸前,将他踢成了滚地葫芦。 杨志元大怒:“唐劫你耍诈!” 唐劫哈哈大笑,也不理他,转身对着平静月又是一刀,同时左手一扬,银霄针飞出,直刺李逸景小腿。 这一下可是玩真的。 飞针刺穿李逸景的腿,立时在他身上开出个血洞,李逸景大叫一声,踉跄着想跑,速度却已是大大慢了下来。 “名扬,用捆仙符,困住他!”柳红烟已喊道。 书名扬手一挥,一张符纸化成仙绳捆向唐劫。 唐劫回手一刀劈去,只是那绳索是灵气所化,竟然斩不断,一下将唐劫捆了个结结实实。 唐劫双臂一震,吼道:“给我开!” 全身上下已贲出一股磅礴气流,那道灵符形成的仙绳竟在唐劫的奋力下被渐渐撑开,不断逸散出灵气光芒。 “该死!”柳红烟叫了一声,对着唐劫一指:“无极电蛇!” 一道电蛇已从她手心中贲出,正打在唐劫身上,打得他全身一麻。 这无极电蛇伤害力一般,却拥有极强的麻痹功效,与书名扬的的捆仙符一样,都是用来困敌制敌的好手段。 他们与唐劫没生死仇恨,因此战斗时也多用制敌之法而不求杀人。 随着唐劫全身麻痹,力量消减,那仙绳又重新绑住唐劫,蔡君扬更是冲上叫道:“别挣扎了,唐劫,我们这么多人,你打不过我们的!” “是吗?”唐劫却是嘿嘿一笑。 指间一点金芒炸现,一道小小的金色刀片夹在他指缝中,猛然上扬,由于无光术遮掩,大家看不到金色光点,只看到随着唐劫手臂挥动,那捆住唐劫的绳索已纷纷断裂。 三人看得纷纷惊骇:“这是什么?” 没听说唐劫有此术法啊。 此时平静月等人趁他被困,已纷纷离开战场去追卫天冲侍梦,唐劫刚脱困而出便飞身跃起,猛地一脚踢在附近一棵小树上:“给我留下!” 断裂的树木轰然撞向杨志元背后。 杨志元无奈,只得侧闪躲避。 唐劫已发动紫电纵身法,先是冲到腿部受伤跑得最慢的李逸景身边,抓住他一把掷向平静月。 李逸景本是想和大家分散逃逸,可这一分散却给了唐劫各个击破的机会,甚至反过来把他扔回给了平静月。 接着唐劫又追上梁胜贤,抓住他往身后猛地一送。 此时柳蔡书三人的追击刚到,眼看他把梁胜贤当盾牌递来,吓得纷纷缩手,唐劫已抗着梁胜贤继续前扑,狂追前头三人。 梁胜贤手中炸出一蓬蓬火焰打在唐劫身上,他却是恍若不觉,皮厚耐操的好处在这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只要唐劫愿意,就算打不赢,抗都可以抗上好一会儿的。 偏偏他紫电纵身法又速度奇快,这刻奔跑中更是带动沙石,脚下青石板块块碎裂,唐劫连飞数脚,将砖块踢向前方。 挟唐劫万钧之力的砖块,就算平静月等人有护体法术都不愿硬抗。 平静月回收一击,一股风旋将袭来砖块托飞,同时嗔叫道:“你们到是缠住他呀!” 书名扬手一挥,又是一张符纸飞出:“冰魄符!” 一片冰霜已向着唐劫打去,同时蔡君扬也发动叠浪剑,搅动周边,凝结空气,柳红烟更是再度打出无极电蛇。 三人不约而同的采取了减慢唐劫速度的做法。 在三人联手下,唐劫身形果然一滞,平静月杨志元等人大喜,正要加紧离开。 没想到唐劫虎吼一声:“嚎!” 全身肌肉在这刻贲张,涌动出一股强力洪流。 随后他一拳砸向地面。 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一股庞大力量已顺着地底砰砰砰向着前方蔓延开去,整个地面都震颤了一下,仿佛大地的颤抖。 平静月三人一时间立足不稳,同时向空中跃去。 唐劫左手再扬,又是一把银霄针洒出。 “风旋术!”平静月扬手急挥,一股风旋已裹住自己向着空中卷升而去,将所有银针都挡在风旋外。 然而下一刻,唐劫已奋力跃起,断肠刀急挥,正砍在平静月的风旋上。 平静月没想到他来的如此快,被一刀击中,好在唐劫用的是刀背,饶是如此也一击将她震飞出去,打得她气血翻腾,气的大叫:“唐劫你有完没完!” “再拖一会儿就好!”唐劫大笑着回答,转身又是一堆瓦片丢了出去。 他不求一定要把七人留在原地,却至少可以延缓他们的步伐,给卫天冲二人更多时间。 然而下一刻,只见平静月身上突然光华大作,飓风狂舞,带动着她整个人向天空冲去,速度在骤然间加快,竟是直冲云霄! “飓风卷?”唐劫明显呆了一下。 这飓风卷是一种真正的飞空法术,但修炼不易,没想到平静月竟然已完全掌握了。 这一下高空飞舞,平静月再不受他控制,长笑一声道:“我先去了!” 人已向着远处飞去。 唐劫再无法留下她,也不强求,只是摇头苦笑一声,转而拦截其他人。 他们几人在这徐府大院中厮杀搏斗,早惊动了无数人,徐府之内灵光冲天,雷电火焰,飓风交加,追逐中更有无数树木房屋倒塌。 反正这徐府在今夜之后已注定不再属于徐家,唐劫尽情糟蹋,众人在房顶飞奔,忽上忽下,打出一片狂涛。 只是这战斗虽惊心,却不惨烈,虽有小伤却无关性命。 许是被唐劫逼得也有些急了,蔡君扬喊道:“唐劫你别逼我出重手!” “该出就出,何必客气!我可是压箱底的都用出来了!”唐劫反手一刀再砍。 “你说的,惊涛斩!”蔡君扬手中大剑化出一片锋锐剑芒,直刺唐劫,这一次他是真的下了重手。 怒剑狂涛,劲舞飞扬。 唐劫手臂上血花溅起。 与此同时,柳红烟指尖也是电芒飞过:“雷光指!” 这一指点在唐劫身上,炸出一个班驳雷光的血洞,唐劫闷哼着退开,以他强横的身体,受了这一下也有些支撑不住,咧着嘴一笑:“大有长进啊。” 这段时间他在进步,其他学子又何尝停止过自己的步伐,自当初顾长青挟持之后,每个人都发奋苦练,实力飚升。 就在柳红烟雷光指出的同时,书名扬也打出一道天剑符。 那符在空中形成一柄巨大飞剑凌空斩下,唐劫长笑着,全身血光一闪,已是发动了血炼神术。 力量在这刻再度暴增,面对那袭来天剑,唐劫手中战刀霍然下劈:“开!” 这一声吼震动四方,劈在那天剑上,只一击将其震成粉碎,余势不减,挟着万钧之力竟向着书名扬席卷而去。 柳红烟蔡君扬大惊,同时叫了起来。 “名扬快闪!” “唐劫不要!”Z 最快更新,请。 第二十八章 艳福 眼看这一刀若砍中,书名扬不死也要重伤,书名扬突然双手猛地一合,竟是向着那劈来战刀夹去。 啪! 这势在必得的一刀,竟是被他夹于掌心,两人的身形在瞬间定格了0.01秒。 下一刻只见砰然光华大冒,书名扬双掌中已迸出大片灵潮,席卷八方,将唐劫震退,书名扬本人也连退数步,闷哼一声,口中沁出一丝鲜血。 他双手一捏,已捏出数个法印,这一次竟没再使用符纸,而是双掌朝天,猛地向着空中一推:“伏象术,镇!” 北苍有巨象,身高千米,巨力无双,力可拔山。有洗月真君妙风子途经北苍,鏖十日,以无边神通演化出龙魔伏象功,将其震压,化为神象山。 伏象术,就是修炼龙魔伏象功的基础前身功法,虽名为伏象,却是以巧破力的一门奇奥法术。 唐劫也没想到书名扬竟然习有此法,这刻他双掌擎天,一股无形威压从天而降,竟是生生将其震住,正是伏象前兆,最擅克制巨力之辈。 同时柳红烟与蔡君扬一左一右已再度向他袭来,三人呈包夹之势,再不给他阻挠时机,柳红烟更是喝道:“唐劫,别再挣扎了,你不是我们对手!” “那也得打过再说!”刀身一横,唐劫挥出荒狂刀气,此时他已再顾不上阻截杨志元等人,只能任他们离去。 “这又何必,卫天冲不过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你就算让他成了真传,多半也是糟蹋机会!”蔡君扬大剑横扫。 唐劫竖刀相格,同时左掌拍出与柳红烟对了一掌:“那也得扶过再说,我受卫家恩,必报卫家情,做不到是一码事,做不做是又一码事!” “你把人头交出,我们将来必扶携卫天冲!”书名扬大喊,单手再压,唐劫只觉得双肩压力暴涨。 “我生平行事,从不被动受制于人。与其把人头给你们,将来乞得一点口边残食,不如我自己拿了,履行大愿。将来几位若有需要,只需呼唤一声,唐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呼,开!” 断肠刀炸出大片乌光,席卷风云,四人的力量在这刻激撞,轰的一声骤然分开,各朝一方退去。 唐劫虽力大无匹,但在三人合力下也还是被远远震退,整个人都好象被大车碾过一般。 但他只在地上打了个滚就迅速跳起,收刀道:“我任务已了,先走一步!” 说着向徐府外跑去。 蔡君扬大惊:“不能让他跑了!” 他正要追,柳红烟却抓住他:“不用追了!” “干吗?”蔡君扬不解。 柳红烟回答:“刚才交手之际,我已用秘法检查过他的芥子袋,那里面没有人头。” “秘法探测?什么秘法能探测到芥子袋内?”蔡君扬疑惑。 柳红烟知道蔡君扬有些信不过自己,叹了口气,他手一扬,一点红光亮起。 那红光闪烁,竟隐现出唐劫芥子袋中物体的轮廓,只是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仅从其轮廓看,也能大致判断出里面并无人头这种存在。 “原来是灵光分影术。”书名扬脱口道。 通过灵光探测制造真实幻象,这样的法术栖霞界也是有的,只不过这类法术大多难学,没什么实战效果,同时也不持久,早期学子通常不会去学习。 没想到柳红烟竟然掌握了这个术法。 蔡君扬的面色微沉:“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术法?我怎么不知道?” 柳红烟没好气道:“你怎么不问问书名扬何时学的伏象术,平静月何时学的飓风卷?唐劫又是怎么破的捆仙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问这么多做什么。” 蔡君扬怒了:“我就没有这么多秘密!” 柳红烟白了他一眼:“那是你没脑子!” 说着已扭头离去,蔡君扬被她骂的愕然,对书名扬道:“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那娘们说我没脑子!” 书名扬耸耸肩道:“你是挺没脑子的。” 亦自离去了。 只留下蔡君扬在后面跳着脚大骂:“我日你们先人!” 狂风席卷,劲舞天空。 平静月就象是飓风女神般飘扬于空中,长发飞扬,衣袖飘飘,在空中梭巡着。 黑暗挡不住她锐利的视线,很快就发现远处一名小胖子正在策马狂奔,看身形正是卫天冲。 嘴边凝出一丝笑意,平静月自语:“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她身形一转,已向着下方风驰电掣地追去。 卫天冲只觉得头顶风云动,抬头一看,远处旋风龙卷而来,立知不妙,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连忙催动马儿全力前奔,只是马儿跑得再快,也不及天上飞的人快。 娇笑声中,平静月已然飞来,对着卫天冲一抓:“还不给姑奶奶下来!” 卫天冲反手一斧劈出,风旋中一只盈盈小手出现,对着斧面一抓,这一下鬼斧术未能建功,竟是被平静月直接抓在手中。 卫天冲大惊,正要放出傀儡,只见一只玉足已从风旋中踢出,正点在他的脸上,一脚将他从马上踹了下来。 那马儿没了主人,犹自狂奔了片刻,这才停下。 卫天冲在地上打了个滚坐起来,捂着鼻子狂呼:“别踢我鼻子!” 风旋消失,平静月已从风中漫步而出:“我也没想到,堂堂卫大少,竟然连我随便一击都接不下,也太没用了。” “废话,我修炼的是傀儡之道,不是自身。”卫天冲叫道,手一招,那傀儡已出现在他身旁,将他护在身后。 “傀儡之道?”平静月看看那傀儡,摇了摇头:“那你可真不幸,我修的是伏兔千里诀,利速度,利控制,利群战。你的傀儡虽强,却正被我克制。只要你放出傀儡,我便以风缚之法,将其送离你身边,隔离了你与傀儡之间的联系,你的实力就会大减。再加上我自身速度极快,你的傀儡虽势大力沉,要想击中我却极难,我可轻而易举的躲过。” “那可未必!”卫天冲一下坐了起来:“别忘了我还有勾邪阴兵可减你速。” 平静月却依然面色如常说:“阴兵很麻烦,这点不假,可惜自身太弱,只是胜在数量。偏偏风舞之道,不利单打,却利群战。若是一对一,比起柳红烟他们我都不如,但用来对付你的阴兵,我随便几个风系术法即可破解于无形。” 她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卫天冲一时无言。 左顾右盼,突然间抱起怀里的小狐狸道:“我还有它。你别小看它哦,它很厉害的,曾经……曾经……” 他想说这小狐狸曾经把自己都抓住过,不过想想这事说出来丢人,终究没好意思说出来。 反到是那小狐狸尾巴一扫,理都不理他,继续猫在卫天冲怀里睡了,仿佛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卫天冲见此情景顿时气苦,就连平静月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妖兽,看样子还是个入了品的,到是好运,幸好不怎么听你的,不然还真要让人头痛了。” 说过这话,平静月脸色一冷:“好了,把人头交出来吧,看在同为学子份上,我不为难你。” “人头不在我身上!”卫天冲干净利落地回答。 平静月俏脸一冷:“还敢扯谎,唐劫此番出来就是为了你,人头不给你给谁?你不交,我就自己来搜!” 她正要动手,卫天冲已跳了起来,拍着身上说:“我是真没有啊。你看你看,我身上连芥子袋都没有,往哪儿藏人头啊!” 平静月还真不清楚卫天冲有没有芥子袋。 芥子袋这种东西虽然方便,但终归也只是方便,对于渴求资源的学子来说,很少有把钱花在芥子袋这种东西上的。如唐劫有芥子袋,第一个也是卖掉,后来因为有了三个,才留了一个在身边。 卫天冲没有,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刻看卫天冲拍打全身,的确不象有芥子袋的样子,平静月想了想,摇头道:“不对,人头你不能藏,袋子本身却是可以藏的,也许你就藏在衣服里呢?把衣服解开,让我看看。” “什么?”卫天冲叫了起来。 平静月也是脸一红,不过人头一事,事关重大,由不得她疏忽,这刻纤手一指卫天冲:“还不快点儿,非要我亲自动手吗?” 卫天冲无奈,想想自己又打不过平静月,只能脱衣服。 此时正值夏秋之交,天气温暖,卫天冲所穿不多,他人又有些憨直,也不知道遮掩,脱去长衫后再去掉一件小褂,便露出白花花的肚子。 平静月到底是个大姑娘,哪见过男人裸体,这刻见此情景也不由脸红,本能地瞥过头去。 这边卫天冲一看她扭头,不由一愣,想你不是要我脱衣服吗?怎的又不看了,正要发问,心中突然生念:这不是最好的出手机会吗? 他心中有想法就做,也没考虑后果,一下向着平静月扑来。 平静月完全没料到他这个时候会出手,两人距离本来又近,待到发现时他已经扑至身边。 只是这个时候卫天冲却傻眼了。 他发现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第二十九章 背叛出卖 上 如果是唐劫,这时候多半一个手刀直接劈昏平静月。 但他是卫天冲,除了傀儡,yin兵,近战术法只有一个鬼斧术。 偏偏他忙于脱衣,武器也丢到一边,因此明明是近身面对,竟然是无术可用。 心急之下,卫天冲双臂一张,竟是对着平静月直抱了过去。 平静月万万没想到卫天冲会有此一手,躲闪不及,竟被他一下抱了个正着。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一下子滚开去,卫天冲白胖胖的身体压在平静月身上,平静月又羞又臊,恨不得一掌劈死这混蛋。 总算她还有理智,手心中风华顿现,就要把卫天冲卷飞出去。 卫天冲好不容易得了手,这时候哪还会给她机会把自己打飞,把头一低,已向着平静月胸前撞去。 这一下撞的平静月胸口都是一阵发闷,这卷风术尚未及用出就被卫天冲给中断了。她气的紧咬银牙:“无耻!” 玉膝一横,对着卫天冲小腹撞去。 这一下撞在他小腹上,痛得卫天冲整张脸都扭曲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紧要关头,绝不能放松,否则一旦腾出手给平静月施法的机会,自己就要遭殃了。 因此非但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 眼看平静月气得俏脸生煞,手中捏动印诀又要施用术法,卫天冲大急,反过来也是一膝,正顶在平静月大腿内侧。 没想到这一下撞击,平静月闷哼一声,术法被再次中断不说,就连小脸都变得惨白起来,似是被灵气反噬了一下。 卫天冲只是微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己这一下正撞中了她的伏兔穴。 平静月修炼的是伏兔千里诀,灵眼在伏兔,因此是灵气运转之中枢,而伏兔属足阳明经,位于大腿内侧,灵眼下行,灵气首经于双腿,故利于风行,腿击,风系术法。 灵眼因其中枢关系,对每一个修者都极为重要,除非修成天心,否则这里就属于修者的要害位。 只不过修者大多对自己修炼的功法保守秘密,一般对上外人,谁也不知他们修炼的是什么法门,因此轻易不知要害,再加上修者自身注意保护,灵眼本身位置又极小,也就少有针对此要害下手的——有那功夫不如直接砍脑袋了。 但这次情况与前不同,平静月与卫天冲不是生死之敌,谁也没必要去杀死对方,攻击灵眼反到比攻击其他致命要害更有效果。 这刻卫天冲意识到这点,心中大喜,再不顾一切地向平静月的伏兔穴袭去。匆忙之中,他也看不清位置,因此干脆整只大手都抓了过去。 伏兔是在大腿侧,于是平静月惊骇发现,卫天冲的大手竟是在自己胯下乱抓乱挠,在她大腿上肆意游走,顿时让她又羞又怒。 想要反抗,没想到卫天冲还真找到了伏兔所在,胖手一按,灵气喷吐,已向着平静月体内灌输灵气,扰乱其行气。 这一下扰乱让平静月再用不出任何术法,就连全身都觉得一阵软绵绵无力,竟是反抗不得,偏偏卫天冲还裸着半身趴在他身上乱拱,手则依旧死死地抵住平静月大腿内侧。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令人喷血。 卫天冲犹自不觉,还趴在平静月身上努力挣扎着,惟恐一下没制住让这女人腾出手来对付自己,因此要多卖力有多卖力,身体还时不时地一拱一拱,看起来就象是在某个女人身上辛勤耕耘一般。 过了片刻,他突然发觉身下没反应了。 卫天冲愣了一下,再看平静月,只见她趴在自己身下,眼眶中已流出泪水。 她在哭! 她竟然哭了? 卫天冲呆住。 饶是他神经再如何大条,也终于意识到这刻的场景有些不妥了。 想了想,他尝试着收回手:“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可以把手收回来,不过你得保证不打我。” 平静月看着他,一言不发。 卫天冲小心坐起,缓缓收回在平静月股沟间徘徊了半天的大手,正好平静月动了一下,卫天冲本能地以为她要对付自己,吓得再次出手,又一次按在平静月腿上。 “你……”平静月怒火中烧地看他。 “我不是故意的!”卫天冲大喊:“你得保证不打我!” “松……手!”平静月咬着牙喊:“难道你觉得你可以这样按着我一辈子吗?” 卫天冲想想也对,终于还是无奈地收回手。 他这时已经认命,心想你要打就打吧,反正我有无畏术,所以干脆抱住头蹲下,喃喃道:“别打脸哦。” 等了半天没见反应。 抬头看去,只见平静月已经立起,正冷若冰霜地看着他。 卫天冲心中一颤,平静月冷冷道:“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 卫天冲傻傻点头,只见人影一闪,平静月已飞入空中,竟是就这么离开了。 “真不打我啊?”卫天冲奇怪自语。 突然想起什么,抬起自己双手看看,回味起之前在平静月大腿内侧游走的情景,立时觉得美妙无比。 “手感还真不错。”卫天冲se咪咪地想着,一想到适才的美妙之处,一时有些痴了,就那么站在那里自己傻笑起来。 返向狂冲,平静月心中的怒火熊熊而起。 不止一次,她想折回去杀掉那个该死的混蛋。 只是一想到自己肩负的使命,一时冲动可能引发的种种后果,平静月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她只能跑,飞快的跑,尽可能远离这令她感到耻辱的地方,心中怒意无处消减,只能在疯狂的奔跑中尽情发泄。 直至前方出现三人。 正是杨志元,李逸景和粱胜贤。 杨志元和李逸景原本是打算追卫天冲的,不过由于唐劫的围堵,平静月先一步离开。她速度本就比其他人快,如今又早走片刻,因此二人自忖追不上平静月,便改了主意去追侍梦了。 这刻看到他三人折返,平静月这才停下喝道:“侍梦呢?” 三人被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吓了一跳,先是互相看看,随后杨志元才回道:“刚刚抓到他了,搜遍全身,没找到人头。你那边呢?” 平静月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废话,还用问,没有!” “这么说是在唐劫身上了。” “唐劫身上也没有。”柳红烟蔡君扬三人也已跑了过来,七人于此时重新汇合。 “这怎么可能?”李逸景吃惊道:“三个人身上都没有?那人头会在哪儿?” “肯定是让他们找地方藏起来了,可能就在这附近。”书名扬道。 “那可就不好找了。”柳红烟蹙起眉头,如果唐劫他们真把人头藏起,那这方圆千米之内,任何一处地方都可能是藏匿地点,要想全部搜过来可不是容易的事。 有那功夫,唐劫三人可能已启出人头逃之夭夭了。 私下里柳红烟亦不免怀疑,会不会是这四个找到了人头藏起来,故意说没得到呢? 不过杨志元他们是三人行动,很难隐瞒,反到是平静月独自回来,面se有些古怪。难道说…… 她心中想着,就朝平静月看去。 其他人似也意识到这点,一起看向平静月。 平静月的心情还在适才的事中回荡,这刻看众人目光古怪的盯着自己,心中微愕:“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 想了想反应过来,平静月尖叫:“你们觉得是我藏起了林朗的人头?你们疯了?” 柳红烟忙道:“静月妹妹别误会,我只是想问问,你追上卫天冲后,是不是检查彻底了,他毕竟是个男人,你一个女人检查起来不方便,有所遗漏也是难免……”她本是为平静月找台阶,没想到这话一下刺激到了平静月的神经,平静月面se一变,退后道:“我说过,那个死胖子身上没有人头。你们不相信就自己去找,别来问我。我若是得了要隐瞒你们,何不直接就走,以我的速度,你们谁追得上?” 说着她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到是李逸景嘀咕一句:“话是这么说,不过长途跋涉,比的可不光是速度,更有耐力。” 平静月面se一变:“李逸景,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逸景已道:“你的反应不对,肯定心里有鬼!” 平静月气得浑身打哆嗦,叫道:“你胡说!” 看看众人,却见无一人说话,心中不由一凉:“你们不信我?” 粱胜贤已哼道:“要信你也简单,你身上不是有芥子袋吗?先让我们检查一下。” “我没有!”平静月尖叫道。 “不,你有!”李逸景冷笑:“平静月,别以为你藏得好我们就不知道。你平ri出手从不用武器,让大家以为你出身贫穷,没有多余资财购置术器,但是你不会知道,我和天一阁的一名守阁学子相交甚好。早在半年前我就知道,在你选择的术法中至少有一门武器秘学,问心剑!你若无武器,你学问心剑做什么?你若有武器,那你平时为何不用?又藏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震得平静月全身剧颤:“你窥探我?”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现在还是先把芥子袋拿出来再说吧。”李逸景得意道。 平静月怒道:“你想得美!” 她的芥子袋中有不少秘密,是绝不可能公于众人眼前的。 好在这时杨志元站了出来道:“哎呀,都是自己人,吵什么吵。人头未到手,内部先分裂,终是不好。再说了,当初大家合作时就说过,争过争,不伤感情,何必为这种事闹得不开心呢。你们说是不是?” 说着已看向平静月。 听到他这话,平静月这才舒了口气,点点头:“不管你们信不信……” 她话未说完,杨志元突然身形一闪,一掌打向平静月身后。 第三十章 背叛出卖 下 平静月大惊,匆忙之下不急闪避,被杨志元狠狠打了一掌,立时吐血跌出,于此同时李逸景与粱胜贤也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夹击平静月,抓住她双臂再不给她施法的机会,杨志元对着她胸前一招,一股无形灵力拉动下,一个小小芥子袋已从平静月衣内飞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就连柳红烟等人也傻掉了。 “杨志元你……”平静月气得眦睚欲裂。 “抱歉。”杨志元冷冷道:“大道在前,容不得心慈手软。” 蔡君扬皱眉:“你们在干什么?杨志元,刚才你还说得好听,争归争,不伤和气。” 杨志元哈哈大笑:“我呸!蔡君扬你这白痴,你真相信争执一旦发生,还会有不伤和气这种事?真传只有一个,你争我夺,尔虞我诈,诸般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你说不伤和气?你在开玩笑吗?这种话大概也就你和平静月这种天真货色才会相信了。” 蔡君扬被他骂的一滞,杨志元突然口风一转:“当然,话又说回来,各施手段是大家都同意的。要说不伤和气,也是你们不该动气才对。你看,我现在没发火,如果静月妹妹愿意,我还是很愿意拿到人头后和她继续做朋友的。” “杨志元你做梦!”平静月怒吼。 “所以说,这伤和气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啊。不伤和气……哼,天真!”杨志元冷笑道,已是拿着芥子袋向后退去。 蔡君扬也明显怒了:“好,好,有你的,杨志元!不过你不会以为,就算人头真在那袋中,凭你们几个就能带走吧?” “他们是带不走。我们呢?”一个声音突然自远方响起。 黑暗之中,一行人突然走出,为首两人高高瘦瘦,面目却是极为相似,分明是一对双生兄弟,只是一个略高些,一个略胖些。 柳红烟眼尖,一眼看清来人,全身一颤:“陈乃幸,陈乃安!是你们两个混蛋!” 陈乃幸,陈乃安,洗月学院四年期学子,这对兄弟在学院中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不过他们的名气可不是什么好名气,据说这兄弟俩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只不过他们行事谨慎,这种事在学院里是绝对不干的,通常只在外作威作福。 虽然说洗月学院规矩甚严,但事实上,再严格的规矩也总有漏洞可钻。 千年的大派,陈腐的教条,固化的阶层,早已使得许多东西流于表面,浮于形式。在那表面的堂皇下,暗处流动的黑水早已是浑浊不堪,在某些角落甚至公然浮于表面。 比如天灭宗。 柳红烟他们见到的不多,一是因为他们初入学院,就象是刚刚踏入校园的学生,尚未来得及接触那许多不美好。二是因为教化之地,本身也在顽强死守着最后一点清流,压制着浑浊与污秽的泛滥。 但当他们来到外面的世界时,许多陋行再不必遮掩,那些肮脏的真实也就会渐渐显现。 今天,他们所见到的不过是最简单也最普遍的一幕。 不消说,柳红烟他们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杨志元他们几个,被陈家兄弟买通了。 果然这刻杨志元,李逸景和粱胜贤三人挟着平静月向后退去,而跟随陈家兄弟出现的洗月学子赫然多达五人,再加杨李三人,一下子成了以八对三的态势。 蔡君扬怒道:“杨志元,你投靠陈家兄弟,难道以为就能获得真传之位吗?” “真传?”杨志元大笑:“我压根就没想过得到什么真传。我这人,清醒得很!真传只有一个,想得到的人却太多。我一无天赋二无资本,凭什么去抢真传?不过正因为这样,所以我退而求其次,为有可能获得真传的人服务。陈家兄弟就是我选择的对象!他们早答应我,只要我帮他们拿到人头,就给我们三人每人三千钱!相比赌一次真传,我更愿意拿这实实惠惠的三千灵钱!” “就凭他们?这两个恶贯满盈之辈?”柳红烟一指陈家兄弟怒道:“我怕你们到时候一个钱都没见到,先被他们灭了!” 那略高些的是哥哥陈乃幸,这刻笑道:“我兄弟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知道在这世面上混迹,信誉还是很重要的。烧杀劫掠的事,我们干的不少,这赖帐的事,还真没干过。” 说着那胖一些的弟弟陈乃安已拿出一个袋子,直接扔给杨志元。 杨志元接过袋子一看,喜得眉开眼笑:“多谢两位师兄。” “现在你可以把芥子袋拿过来了。”陈乃安道。 “这个……”杨志元犹豫了一下:“两位师兄,这芥子袋本身可也值不少钱呢,再着里面要是有什么……” “闭嘴!”陈乃幸脸一沉:“这是平静月的东西,除非你们杀了她,否则她的东西能到你手里吗?没有我们帮忙,你们敢杀她吗?你们的好处只是出售信息,战利品与你们无关!” “这……”杨志元李逸景三人互相看看,心中同时不满。 他们之前也没想过会抓平静月,因此只谈了出卖价,却没谈战利品分配的事。现在听起来,陈家兄弟竟是一点战利品都不分配给自己。 心中愤怒,却又无奈。 陈家兄弟的确不是随意毁诺之人,但要想他们在承诺之外多付哪怕一点价钱,那都不可能。 事已至此,三人也只能将那芥子袋交给陈家兄弟。 看到这一幕,平静月气的眼中都快冒出火了。 陈乃幸接过袋子,看了平静月一眼,嘿嘿笑道:“死贱妞,搞了个什么逍遥社,就自以为了不起,区区低年期学子,竟敢跟师兄们争真传,真是不知死!老实说,这袋子里有没有人头,老子根本不关心,就算得不到,大不了回头再去找唐劫。到是你落到老子手里,就等着老子好好消受你吧!” 说这话时,语气中已流露出浓浓杀意。 柳红烟听得心中震撼:“陈乃幸,你们敢!同为洗月学子,自相残杀,学院不会放过你们的!” “屁!”陈乃幸却喝了一声:“蠢女人,真以为学院可以一手遮天吗?还是被妄想冲昏了头脑?洗月学院的规矩,管的到外面吗?” “你说什么?”柳红烟心中震撼。 然而陈乃幸说得没错! 洗月学院的规矩,管不到学院以外! 别看洗月学院口口声声院内弟子不得相互残杀,但这些规矩统统只适用于学院内。弟子规只在学院内才有法定的约束力,在学院以外,只有心理上的约束力,却无法理上的约束。 真正能制约学子之间相互残杀的,是学子的情谊,学院的警告以及文心国内的法律。 然而对于真正的恶徒而言,情谊无意义,警告无作用。 至于文心国内律法,到是依然具备一定的威胁,但是那些官府中人又有几个敢对仙派弟子动手的? 除非是闯出通天祸事,一般情况下,仙派弟子的争斗都由各仙派自己解决。 正因此,守序之地,往往也是无法无天之徒的乐园。 当然,前提是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象陈家兄弟这样的恶徒,能够逍遥多年而无事,就是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中间的厉害关系,事实上别说他们,就连天灭宗都知道什么事可以出头,什么事不该出头。 如果洗月派不喜欢他们做某件事,那他们也绝对不会冒泡。 至于说这一次的真传之争,只要不是死太多人,闹出太大事,学院还真未必就管。 就算管了,也未必就有多大事。 柳红烟他们之所以坚信洗月学子不得相互残杀的律条,说白了还是在美好的世界里呆久了,不习惯真实的残酷,以至于把教规当成了铁律,却忘了即便是铁律都有可能被打破。 这就象是只有踏上社会的学子,才明白世人不是爹妈,没人宠着自己——这种明白不是道理上的明白,而是深入骨髓的理解。 表现在行动力上,就是轻佻浮躁与稳重谨慎的区别。 想明白这点,蔡君扬等人心中也是一阵发凉。 这边陈乃安也接口道:“今天这几个,一个都不许跑了。尤其是柳红烟,务必拿下!今日我兄弟二人,定要好好品尝这烟月并蒂花的滋味……” 他这话说着,身边等人已是一起嘿嘿笑了起来。 他们身为四年期学子,就算是实力再弱,也足以对付柳蔡书三人,更何况还有人多势众的优势。 蔡君扬大怒,正要喝骂,平静月却突然冷笑起来:“消受我……我怕你们消受不起啊。” 陈乃幸一愣,这边陈乃安已在芥子袋中翻了一遍,叹了口气道:“没有人头……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他说着已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却是一条丝绸。 那丝绸一截一截地从芥子袋中取出,竟有七种颜色,在夜色下闪烁出缤纷色彩,看得人眼前一眩。 陈家兄弟同时一滞,陈乃安奇怪道:“这东西看起来好生眼熟?” 就在这时,只听芥子袋内一声尖啸,又是一物竟然自动从袋中飞出,却是一把细剑。 那细剑刚飞入空中,陈乃安手中的七彩绸缎已脱手飞起,自动缠上小剑,形成一条七彩剑穗迎风飘摇,看起来鲜艳无比,几乎照亮了整片夜空。 “相思柳叶剑!”看到这幕,陈乃幸首先尖叫起来。 “七情定魂索!”陈乃安续声叫道,声音中竟带了一丝颤抖。 这两个词落在蔡君扬等人耳中,也是同时一变。 柳红烟看定平静月,脱口叫道:“七情杀法?原来你是千……” 她话未说完,平静月已陡然长啸一声。 啸音如火,风波乍起! 天空中飞翔的细剑陡然剑朝着下方飞去,一剑刺向正挟持着平静月的李逸景与粱胜贤。 两人同时想要反抗,却只见那剑穗反卷,七彩迷目,幻化成漫天光华,再看不见剑身所在。 随后只觉得手臂一痛,两条手臂同时飞扬。 血泉飞瀑中,平静月已长身飞起,龙卷于空,手持彩剑,散发于肩,长声喝道:“是你们逼我的……七情绝杀剑,出!” 第三十一章 七情杀法 七色华彩弥漫天际,照亮夜空,也映出了每个人震惊的面容。 平静月手中的细剑陡然变大,剑穗逆卷,融入剑身,整柄细剑化成一柄七彩斑斓的巨剑横亘空中。 平静月傲立剑上,威风凛凛,光辉四射中,竟令人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七情绝杀剑! “千情宗……你是千情宗的人?”陈乃幸不敢置信地看着天空中纷舞的剑光,脱口叫了起来。 千情宗在洗月派有学子,这不稀奇。 安入梦不就是吗? 问题是千情宗在洗月派竟然有暗子! 这个问题的性质就严重了。 洗月派与千情宗长年交好,彼此莫逆。 敌对国家相互渗透不奇怪,就算吵也只是嘴皮子上的事,反正谁也没指望敌人对自己手软。好朋友之间埋暗桩,事情的性质立变,发生这种事,绝对会伤害两派感情,大大打击两派之间的关系,这是战略合作上的重大问题,是动辄可以毁家灭国的大事! 难怪平静月死都不肯取出芥子袋中物,她很清楚自己一旦暴露意味着什么。 然而杨志元三人的反水却让她的努力尽付流水,这刻她飘扬空中,剑气冲霄,眼中已凛冽出冲天杀意:“你们……都得死!” 语气如寒冬凛冽,吹过陈乃幸陈乃安等人的头顶。 “静月!”柳红烟色变大叫。 平静月却不理她,纤手一指,对准杨志元厉声道:“七情杀法,问心剑,喜别离!” 随着她这一声娇咤,脚下剑光起,一道血色光芒骤现,向着杨志元席卷而去。 杨志元大骇,想要逃逸,却只觉得心中懒洋洋的生不起一丝抵抗情绪,面对那恐怖红潮,心中竟有几分欣喜之情。 他知道这是中了千情宗术法所致。 千情宗的战斗风格,历来是未杀其人,先动其心,惑其心志,乱其神魂。 别离者,悲伤也。 但是在千情宗使来,那便不是伤别离,而是喜别离。 面临这一记别离斩,杨志元心中竟泛不出丝毫抵抗情绪,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红光席卷,将自己彻底淹没。 下一刻,一颗人头已直飞空中,双目竟还现出一片迷离色彩,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最美好的事物般。 人头在空中飞扬,尚未落地,平静月长袖一卷,已将那人头送向陈家兄弟:“你们要的人头!” 她对这批人现在是恨之入骨,因此首先对付的就是他们。这刻长袖舒卷中,又是一道橙光席卷而来,伴随的是平静月冰冷无情的肃杀之音:“风暴术,仙人怒!”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仙人之怒,又当如何? 橙光笼罩下,无尽剑芒向着众人纷纷洒落,咆哮出一片恐怖雷音,带动起天地之潮,席卷起滔天灵气。 此时此刻的平静月,就象是一位脱凡大上师,施展出最强烈的法术,引动天地间的变化,周边数里方圆内,一片风起云涌之音,七彩华光冲天际,橙色风火动云霄。 “快走!”陈乃幸惊恐大叫起来。 面对平静月恐怖的七情杀法还有那七情绝杀剑的超级威能,陈乃幸已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此时此刻只要逃离。 只是他哪里还走得了。 橙光怒卷下,首当其冲的就是被断臂的李逸景与粱胜贤二人,两人刚奔跑出数步,就被那橙色光芒席卷而过,下一刻他们的身体已如冰雪般消融瓦解,竟是连皮毛衣物都不附存。 橙光继续前涌,海潮席卷中,已追上陈家兄弟一行,最后一人首当其冲,也被橙光卷入。 余人大骇,眼看橙雾继续蔓延过来,一人大叫道:“师兄救我!” 陈家兄弟对望一眼,突然对着身后同时击出一掌,各打在一人身上:“风火弹!” 只听轰轰两声,那被击中的两名学子身上一个炸出风潮,一个炸起火焰,风火交加形成一团灵流爆开,巨力冲击下,陈家兄弟借速飞退,反到是那橙色光雾被这一炸阻了阻,竟是渐渐消散了。 平静月到底只是学子,自身法力有限,还不能真正发挥出七情杀法的威力。而陈家兄弟的应变也当真快,硬是以两名学子的生命破解了这一恐怖绝杀,不过伴随而来的是他们的人数也因此锐减到四人。 眼看这一击被阻,陈家兄弟再次对望,同时握住对方,吼道:“日月遁空!” 两人身上已闪耀出日月光华,这是遁术发动前的先兆。 日月遁空法在洗月学院也算是一种相当不错和实用的遁法,修炼至初步即可瞬间远遁十数里外,不过却需要两人联手才能施展,而且对默契要求极高。 陈家兄弟一母双生,心灵相通程度远超常人,这日月遁空法正是他们掌握的绝学之一,也正是依仗了这一遁法,他们才能肆无忌惮的到处作恶而不怕被人抓获。 如今眼看平静月发威,两人再无心恋战,当走就走! 平静月柳眉倒竖:“想走?给我留下来!乱舞空,乐不归!” 七情杀法:喜别离,仙人怒,哀四野,乐不归,爱千情,恶无赦,从心欲。 喜怒哀乐爱恶欲,是为七情,各有所擅。 确切地说,这并不是一种单独的法术,而是某种特定的效果,可以附于任何法术上发挥特殊的作用。正因此平静月使用的每一个七情杀法,前面还要用出一个自己掌握的现有术法,两者结合而产生莫大威力。 六欲心法,七情杀法,正是千情宗镇派之学,一如洗月派的紫玉心法与神霄剑典。 只不过神霄剑典是洗月派千年以来无数大能心血集结而成,七情杀法与六欲心法却都是千情宗创派祖师所留。 据说当年这位创派祖师最终也只达到了爱千情的地步,却始终未能真正破妄,为情所困后,最终抱憾死去,是故千情宗以千情为名,立誓突破此结。 至于平静月,她虽然掌握了七情杀法,不过终究只是皮毛,由她用出的七情绝杀剑,威力比起千情宗真正的高人要差得远了。 饶是如此,依仗着能够大幅度加成七情杀法效果的七情绝杀剑,平静月还是杀得众人屁滚尿流,一个普普通通的风暴术法在她手中施来,竟是成了恐怖的大范围群伤法术。 而在七情杀法中,乐不归则是专门用于破解天下遁术的,既可追杀,亦可阻敌! 若她对付的是脱凡境的高人,她的乐不归自不会有什么作用,但现在对付陈家兄弟,却已足够。 这刻绿光起,绿波映彩霞,泛出无边欢乐景。 陈家兄弟双掌互击却什么效果都没发生,只有狂乱灵潮在舞动,仿佛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那日月遁空法竟是在这无声无息中自动消亡了。 两人大骇撒腿就跑。 平静月冷酷地瞥向他们四人:“走得了吗?飓风卷,恶无赦!” 随着她话音再起,飓风卷动下,那天空中七彩大剑已泛着蓝光飞掠直下。 飓风卷本是飞身法术,亦可卸攻击,但在平静月的运用下,却成了飞剑之术,急斩而来。 那兄弟俩一看不妙,同时退步,捏动印法,向前齐齐送去,身形剧闪中,也不知他们用的什么手段,竟然诡异地完成了一个交叉换位,兄弟二人同时飞退,代之出现在他们位置上的竟是另两名洗月学子。 长剑惊鸿般飞过,在地面绕了一圈,就见两道血泉冲天飞起。平静月一剑斩二人,正要再追,只见那兄弟二人脸上突现诡异之色,手印再动,四掌向天,喝了声:“起!” 只听轰轰两声巨爆。 两具无头尸身同时爆裂开,炸得身在剑上的平静月也是身体一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竟是从剑上掉了下来,显然这一下突袭令她受创不轻。 那兄弟二人已同时哈哈大笑起来:“贱女人,以为有了七情绝杀剑就了不起吗?也多亏了你出手,干掉这些累赘,也省了再分钱。别担心,等我们杀了你,自会把七情绝杀剑取走,今日之事绝不透漏分毫。洗月派与千情宗永远都是好朋友!” 说着两兄弟已同时出手,一刀一剑劈向平静月。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暴喝:“叠浪剑!” 剑光乍起,砰砰两声响,竟是将这兄弟二人的攻击挡了下来。 陈家兄弟一愣,却看到正是蔡君扬站在平静月身前护住了他。 陈家兄弟大怒:“你他妈疯了?这女人是千情宗暗子,她现在身份暴露,必杀我们灭口,不趁现在杀她,你以为你逃得过她的七情绝杀剑?” 蔡君扬哼了一声:“那是我的事,反正我就是不许你们这么做。” 陈乃幸面露杀气:“你是在找死!” 虽然他们被平静月杀得只剩兄弟二人,但这两人到底是四年期的学子,比蔡君扬他们多修炼两年,又是兄弟同心,以二对三,依然有着极大的胜利把握。 不过这么做的结果很可能是两败具伤,万一到时候让平静月拣了便宜,那就冤枉了。 陈乃安已快速道:“蔡君扬,你别傻了!这女人不会放过我们的!现在你我联手杀掉她,人头的事,我们再不过,如何?” 蔡君扬撇撇嘴:“和人渣合作?我没那兴趣,我可没忘记刚才那几个蠢货怎么死的。” “混蛋!”陈乃幸气的要吐血:“现在阻我们,等你们死在平静月手下,就知道后悔了!” “是吗?”那个时候柳红烟突然说了句:“我看也未必。其实许多事,未必就是秘密。有些秘密,也未必只有她有。更有些秘密,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值钱。” “你说什么?”陈家兄弟同时一愣。 柳红烟无风自动,竟已是向着空中飘去,全身雷光电闪,闪耀出惊人华光。 她脚踩云雷,探手入怀,已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小小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字“律!” 在那律字之下,一弯银月如钩,月尖如刀,滴出点点血渍。 “洗月律令!”陈家兄弟同时尖叫起来。Z 最快更新,请。 第三十二章 洗月律令 柳红烟眼生电芒,长声道:“洗月学子陈乃幸,陈乃安,劫掠同门,杀害无辜,出卖战友,陷害同学,罪无可赦,按律处死。律堂门下柳红烟执戒律,施刑罚,请律堂三宝!” 随着她这话出,那块律字令上光华大放,照于空中,现出三道虚像,赫然是一刀,一剑,一钩。 惩邪刀! 诛恶剑! 戮魂钩! “十恶不赦,罪当戮魂,不入轮回,永世难存!判戮魂之刑!”随着柳红烟的高声宣唱,她纤手对着空中那半月状弯钩一指,那钩子竟在空中凝具出实体,向着陈家兄弟降去。 这戮魂钩正是律堂三宝中惩罚最重的一宝。 刀为伤,剑为死,钩为灭魂。 受戮魂钩所杀者,永世不入轮回,无法转生。 当然,以这兄弟二人的实力,就算不用戮魂钩也没资格转生,但其所代表的意义却极其令人惊恐。 没想到继平静月之后,眼前四人竟然又冒出一个门派中人。 当然,与平静月不同,柳红烟是真正的洗月派中人,因此就算现身也是光明正大,堂皇正气,无所畏惧。 事情至此,这兄弟二人知道踢上了铁板,再无幸理。 对平静月,他们还可杀之灭口,碰到律堂的人,那就算怎么做都没用了,刚才柳红烟的一番话已记入律字令,传回律堂。 正因得律堂许可,她才能请动三宝虚像。 这三宝都是神珍级的宝物,仅是虚像传递送来的威能,都足以斩杀脱凡境以下任意好手。 这刻兄弟二人大叫一声,同时向着远方跑去。 “哪里走!”柳红烟叱咤一声,对着二人一指,那戮魂钩的钩尖已放出一道醒目亮光直追二人背后。 就在此时,陈家兄弟对望一眼,陈乃安大声叫道:“大哥,替我活下去!日月遁空!” 双掌一出,已按在自家哥哥身后,正是日月遁空法,没有了平静月的乐不归限制,这二人又可以使用这遁法了。 只是这日月遁空法使用需要时间,在戮魂钩追杀下,他们兄弟二人已来不及动用,唯一的办法就是牺牲一人以加速,成全另一人。 陈乃幸大感激动:“兄弟,我会……妈的,你!” 只见陈乃安手掌按在陈乃幸背后,面色阴冷道:“还是我替你活下去吧!” 说着身形一闪,猛地将陈乃安拍飞出去,自己已是人影一闪,消失于无形。 “啊!”伴随着陈乃幸愤怒而不甘的狂暴吼声,戮魂钩在陈乃幸头顶转了一圈,随后就见陈乃幸整个炸裂,一丝清烟从他的残骸中飞出,没入钩影消失不见。 戮魂钩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目标,与那一刀一剑一起,就此悄然散去。 柳红烟这才从空中缓缓落下,收回令牌,然后从衣内取出一个芥子袋放了进去。 原来与平静月一样,她也是将芥子袋藏在衣内的。 做好这件事,她看向平静月。 两个姑娘相互对望,平静月面色一片惨淡:“原来你早就注意到我了。” “你不也一样?”柳红烟反问。 平静月苦笑:“是,我也察觉到了一些事,只不过没想到……” 她顿了顿,这才扬声道:“我是千情宗的人,不过不是为了刺探洗月派。” 柳红烟点点头:“我知道,你是冲着唐杰来的。当年虚慕阳一事,惊动六大派,有太多人想知道天神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千情宗也想知道,但此事到底与你们无关,洗月派与千情宗本是盟友,又不适合采取强硬手段,只得秘密查访。我奉家师玉柳真人之命,进入学院,就是来监视你的。” “原来你是玉柳真人的弟子?”蔡君扬脱口道。 玉柳真人是洗月派律堂副堂主,地位等同于谢枫棠,虽是女流,却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柳红烟回答:“是的。当年我走过妖魔路,为家师玉柳真人看中,直接收为门下,不过按规矩,我还是要在学院走一遭的,顺便师尊也就给了我这个任务。” 有子嗣的修仙者多的去了,但绝大多数的修者,都会将子女送入门派学院,历练一番,并不会因为自有仙法就让子女闭锁终身。 一方面自身无那么多精力去教导,二来也是结交其他学子。 除非修为通天,傲视天地,打遍天下无敌手,获可无视一切法则,否则只要身在人世,就总要注意些人际关系,培养些处世手法,即便是仙人也不例外。 因此哪怕是真君之子,也会被送往学院就读,如许妙然就是如此。 柳红烟虽受赏识而获列门墙,却只是门下,尚不是正式弟子,因此她入学院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玉柳真人曾亲口答应她,如果她能在入学期间找出唐杰,就可列为真传。 可惜的是这个任务她一直也没能完成,反到是期间谢枫棠转达给她的另一个任务:监视平静月,做得很完美。 事实上在平静月真正现形之前,她就已猜到了平静月的身份。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露出自己身份的原因——惟有如此才能让平静月不至疯狂。 这刻听她这么说,平静月终于松了口气,手腕一翻,七情绝杀剑一分为二,重新变成相思柳叶剑和七情定魂索,放入袋中:“这么说,我的事不会引发大动荡了?” 柳红烟笑道:“师尊说过,装糊涂是每个大人物应有的品质。” 洗月派与千情宗莫逆多年,谁也不愿意因这点小事就此翻脸,只要事情不通天,彼此都是很乐意装一下糊涂的。 当然,前提是事情别闹大,否则总有不识大体者,心中愤怒,闹将起来,到时候就难收场了。 这刻两人对视着,同时放下心中大石,一起笑了起来,过往一切仿佛皆成了过眼云烟。 然而在心底,无论是平静月,蔡君扬又或柳红烟,心中皆多了一个疙瘩。 有些东西,就如窗户纸,注定是不可以捅破的。 一旦捅破,就难免会有难堪,心结,甚至狐疑。 在平静月心中,今日之事,使她暴露身份,心中已自难受。 就蔡君扬而言,身边好友个个鬼魅,各藏心机,又何尝没有被人蒙骗的折辱感。 就柳红烟而言,有一件事她还是撒了谎。 就是一开始她并不能确认平静月是千情宗的人。 她认为平静月更可能是天神宫的人。 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那么天神宫到底是没有其他暗子?还是暗子不在他们几个之中?又或者……是那自己不愿相信的另外两人?又或者他们也是来自其他门派的暗子? 有太多答案! 有太多可能! 目光轻轻扫过蔡书二人,蔡君扬还是一头雾水,似在回味刚才发生的一切;书名样则面无表情,手捧一书,仰面向天,似在思考着什么,又似周边一切皆与他无关。 柳红烟也找不到答案,一时不由踌躇起来。 半响,蔡君扬突然叫道:“遭了!” “怎么?”众人一起看她。 “唐劫!这么一耽误,怕是让他们跑了。”蔡君扬沉声道。 如今杨志元等三人身死,平静月柳红烟又先后身份暴光,以她们的身份几无可能得到真传,蔡君扬机会大增,对人头一事的关注立刻提到第一位。 “找到了又能如何?三人都已搜过,没有人头。”柳红烟回答。她虽无意真传,但就如杨志元他们所做的那样,就算交换出去,也是能得不少好处的。 “真奇怪,他们会把人头藏在哪里呢?”平静月疑惑道:“我追卫天冲时,看他一路逃亡,丝毫没有要回返的意思。要说就地藏觅,不回返又如何得到?可要说他们已将人头带走,他们身边也没有别人了啊。” “谁说他们身边没有别人了……只是我们从未在意罢了。”那个时候,书名扬突然道。 三人呆滞了一下,突然同声叫了起来:“徐府!” 身形一闪,陈乃安已出现在一条宽广大道上。 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之前战斗的地方就在自己身后数百米外。 由于是独力逃脱,日月遁法的效果大减,只带他离开了数百米。 不过这也已经够了,只要他继续逃逸,很快就能摆脱追踪。 他并不知道柳红烟等人没有追上来,这刻只想赶快离开那几个恐怖学子。 正要继续奔逃,陈乃安却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那人头戴斗笠,坐在树梢上,远远地看着前方,好象看的就是自己之前所在的战场。 大概是被七情绝杀剑的光华所动,上树看热闹的吧?陈乃安想。 他本无心理会那人,不过一打眼却看到树下还牵着一匹马。 心中立时起了贪念,想这时若有马代步,应当可以逃得更快,便向着树下奔来。 那树上人看到有人过来,抱着树一溜滑下,正站自己马旁。 “滚开!”陈乃安暴喝着挥手,想要一巴掌拍死那挡住自己牵马的人。 一阵莫名的巨痛突然传来。 奔跑的脚步停止。 陈乃安低下头,看到一把带着倒钩的长刀正插在自己腹中。 斗笠人靠近他的耳边,低声道:“你哥哥死了,你这个做弟弟的,又怎么好意思独活?” 抬起斗笠,陈乃安看到一张清秀的脸。 “唐……唐劫……”他呻吟出声:“别杀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平……平静月和柳红烟的秘密……” “我早就知道了。”唐劫淡淡回答。 断肠刀回抽,带出陈乃安的五脏六腑。 这致命的一击让陈乃安无助地对空抓了几把,终于倒了下去。 收回刀,唐劫转身,看到墨香正站在他身后。 “做好了?”他问,语气中却无惊讶。 “一切都已按公子的嘱咐办妥。” “多谢。” “算是你救我家少爷,放过徐家的回报吧。”墨香回答,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唐劫嘴边不由抿出一丝笑意。 如果不是他选择了放过徐家,徐府的人也绝不可能帮他做这件事。 好人有好报,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令人身心舒畅的? 想到这,唐劫心中也是一阵快慰。 最后看了眼那远处战场,他扶了扶斗笠,跃马离去。Z 最快更新,请。 第三十三章 杏花楼 三天后。 兖州,平原城。 一骑马儿悠悠答答的踱进城内。 沿着大街一路东行,直至来到一家客栈的门口,马上的斗笠客才抬起头,露出唐劫意气风发的面容。 看了眼客栈上的字:“三江客栈……是这里了。” 从马上下来,唐劫进入客栈,只见卫天冲和侍梦正坐在一张台前,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看到唐劫过来,两人同时跳起。 卫天冲激动道:“你怎么才来,都等你两天了。” “中途去了趟别处,取点东西。”唐劫一边回答一边坐到位置,自顾自倒上一杯茶。 他这趟出来,一是为了帮卫天冲完成任务,二也是为了取回藏匿的芥子袋,把东西处理掉后好还欠帐。因此在离开凤阴后就去了趟云雾泽,到是让卫天冲他们好等两天。 “那事情进行得如何?”卫天冲紧张问。 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水,唐劫这才道:“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徐庭安亲自送货,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柳红烟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唐劫压根就没打算自己带着人头回学院,而是直接委托货运送往学院。 那些学子再大胆,也不敢劫持洗月学院的货,唐劫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自己顺顺利利地回到学院,然后接受包裹,就算完成任务。 简单至极! “太好了!”卫天冲以拳捶手,再掩不住心中兴奋之情。 虽然说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希望获得真传,但如今一个任务即将完成,成功希望近在眼前,就连卫天冲自己都不由憧憬起来。 侍梦也兴奋道:“那还等什么,早点回学院,早点交任务。” “急什么。”唐劫笑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玩几天再回去也是一样,顺便也保护一下车队,防些意外,省得万一有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剪径小贼出来捣乱,反坏了大计……” “好!”卫天冲侍梦齐齐点头。 对于唐劫,他们现在也算是言听计从了。 当天下午,三人在城里好好玩了一圈。 顺道唐劫把芥子袋里的东西也处理了一下,尽可能都换成灵钱。 不过平山城只是小城,如法宝之类的物品还要去了大城才能卖到好价钱。好在这一路回归要经过城池无数,唐劫到也不急。 接下来,他们便游山玩水的回洗月学院,一路悠哉悠哉。 唐劫还好,卫天冲和侍梦都是难得出门,因此一路行来,专往各地风景胜地而去,欣赏大好河山。 唐劫也不阻他们,反陪着两人一起尽情游玩。 智慧来自阅历,卫天冲不是天生蠢,只是因为家境缘故,经事较少,缺乏了一些处事经验。玩也好,战也罢,都是生活的一种,可以让他更加真实的看清这世界,人也渐渐懂事起来。 否则仅知修炼,就算修到再如何高明的地步,也只是个呆子。 唐劫有心开导卫天冲,一路行来,走遍山川河谷,同时也为卫天冲讲解各方历史,出产,地形地貌,民风等等,使得卫天冲也是大开眼界。 这一日,三人来到方山城。 方山城是文心境内的一座大城,距离万泉城二百余里,来到这里,回学院已是近了。 方山城内有一座杏花楼颇为有名,登高远眺,俯瞰全城,城南杏花如海,风景美不胜收。 唐劫当初被顾长青劫持时曾经过这里,可惜由于一路匆匆,也没法欣赏这里的大好景色。他既立志大逍遥,那这游山玩水恰恰就是大逍遥最基本的组成部分,因此便建议了卫天冲,三人一入城,便直奔着杏花楼而来。 杏花楼高七层,在方山城内也算是较为高大的建筑。 栖霞界的建筑格局说起来也颇为古怪。 一方面限于技术力量,普遍低矮,多不过三层。另一方面又有着通天法术在,往往能创造出特有的奇观。 杏花楼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代表。 此楼高有七层,只有中间部分立于地面,四周皆浮于空中,离地三丈。其形如塔,盘旋而上,雕有十八飞蟒相缠,远远看去到象是一条未撑开的大伞。 刚进入楼内,唐劫就感到一股特有的灵气波动在楼内泛开,以一种未知的顺序环绕于楼内各处。 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 “阵法……”唐劫低喃一声。 果然这杏花楼其实是由阵法支撑起来的。 以灵阵支撑建筑,本身就代表着很多含义,最简单的一条,就是这座楼背后的主人是位仙人,闲杂人等莫来惹事。 目光在四处略扫了一眼,唐劫已将整个楼内布局尽收眼底:“艮位养心木,主生养安居,离位清源石,主明心见性……还算是个平和之阵。” 杏花楼的大门及厅堂,就是此阵生门所在,以养心木为基,长处其中,对身心大有好处。中央以清源石为楼基,布成景门。 景门主隐匿伪装,但在这杏花楼主人的布置下,却成了真正的看风景所在。在此楼内登高望远,就算是视野都会开阔许多,成为真正的观景之门。 至于楼内处处雕梁画栋之处,在唐劫眼中看来,分明就是密布的阵纹,每一处皆有其意义所在。 从阵纹走向看,杏花楼顶层上方应当就是主控制的杜门。 至于中枢开门应当是隐藏在某处了,杀伐之死门则位于地下。 此阵非杀阵,故死惊伤等诸门皆被隐藏,搁置,不以为动。 但唐阶怀疑如果有谁真敢在这里闹事,只怕就能看到惊门乱象,死门杀伐,伤门侵袭等诸般场面也说不得。 不管怎样,能将一座大阵完美的融于整座建筑内,这杏花楼的主人阵道造诣绝对不差。 这刻入了楼,三人便一起向楼顶走去。 杏花楼自有规矩,楼顶七层也不是谁都可去的,需有身份地位者方可。 好在他三人身穿洗月学子衫,只此一条便无人敢阻他们,自有小厮引着三人上楼。 一路上行,唐阶依旧在悉心观察整栋杏花楼的建筑格局,越看越觉得这楼内大阵布置的精妙,竟是忍不住对着楼内建筑描绘起来。 那引路的小厮大约十六岁左右,看到唐阶手指不由自主地虚点,不由笑道:“原来公子也是个懂阵之人。” “略学过一些,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如此奇妙之阵。建筑与阵法相结合,浑然天成,有若一体,真真是令人佩服!到不知这是何人手笔?”唐阶的佩服发自内心,他自问别说他自己做不到这一步,就算是那洗月赵希良来了,也未必能做到这种地步。 对这个问题,那小厮只是一笑,却不回答了。 他们三人很快上了杏花楼七层。 杏花楼七层极为宽敞,楼内中央是一块硕大的题字碑,一些南来北往的文人墨客有时经历此地,也会在这里留下墨宝。 此时楼上还有一些人正在远眺,对着远处指指点点。 唐阶看了一下,共有三波人。 其中一名虬髯大汉,独自一人危坐,正举着杯子大口狂饮。 手边还放着一把大剑,看起来比蔡君扬的那把还要大上不少,有若门板一般。 另一边则坐着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面如冠玉,长相俊美,乍一眼看过去,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人莫不是女扮男装吧? 但再仔细看他咽下喉结,才能确定这真是个男人。 只是长得如此妖孽,就连男人都要忍不住对他动心。 靠在围栏旁则是一群人。 那是几名华服公子正站在窗前,看其衣衫装扮非富即贵,腰下长剑凛带灵光,明显是术器,应当也是修仙中人,也不知是哪家学院的学子微服出游。 唐劫他们三人上了楼,随便找了个位置,叫了茶水,侍梦为卫天冲奉茶,尽仆役之事,卫天冲临窗远眺,唐阶则站在题字碑前,表面上是在看其上墨宝,其实在观察这楼内布局。 这块题字碑明显是阵门之物,主镇八方,是阵中核心。 将阵中核心放在这显眼位置上,只能说这布阵者气度非凡。 这刻正欣赏间,就听耳边一阵话语声:“不是说登楼远眺,可观花海吗?怎的这杏花海却不见?” 正是那群公子哥中的一个。 “林兄你是修炼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了,杏花盛开的时节在初春,如今已入秋,时节不对,哪里还能看到杏海。要想看到,除非等到来年了。”有人接口道。 那被称为林兄的少年眉毛一扬:“哪有时间来年再看,既然来了这一趟,怎也不能空手而归,就让这花海为我们再开一次便是。” 先前接话的年轻人一愣:“林兄你的意思是……” 那林姓年轻人也不回话,只是对着虚空点了几下,一道道灵气波动从他指间泛出,向着外方逸去。 这一手使处,楼内诸人同时抬头,那虬髯大汉正喝着酒,突然地放下酒碗看向那群人。 那长相妖孽如处子的年轻人,同样向着着边转了下头。 就连唐劫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看向那林姓年轻人,眉头大皱。 第三十四章 无妄字 那接话的年轻人更是吃了一惊,一把抓住对方的手道:“万物生源法?林兄使不得啊!” 那林姓年轻人的术法被自己人一下中断,大感不耐:“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我辈修仙,不就是图一个从心所欲吗?再说如今已是秋季,万物蛰伏,我以生源之法使其开花,使我们不至空跑,也为这方山城的萧瑟之秋带来美景,使他们闲暇之余多一个好去处,正是大善之举,沈兄何必阻我。” “正是正是,林兄所言极是啊。”旁边的几名年轻人也一起附和,看样子对这林姓年轻人到颇有畏惧。 “荒谬!”一只大碗砸在桌上,溅起漫天水花。 说话的正是那虬髯汉子。 “恩?”楼前的几名年轻人一起回头。 那林姓少年眼中已露出怒意:“你是在说我吗?” 那大汉哼了一声:“说的就是你。强抽木源,拔苗助长,得一时之繁华,却让那些花儿今后怎么活下去?今曰之后,不需三月,这杏花林怕就要变成一片死林了!” 林姓少年哼了一声:“死便死吧,重新栽了便是,由得着你来多管闲事?大不了我赔钱就是。” 这林姓少年出身不凡,心姓本就倔傲。 在他看来,杏花林本就是无识无灵之物,有何好珍惜的?他平素在家,什么时候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他自问自己不是什么欺男霸女之徒,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看万花缤纷,繁华胜景,顺便也炫一下自家手段,这点小事竟然也要被人教训,心中自然不快,这刻脸色更是拉了下来。 可惜在他眼中的小事,在别人眼中却是大事。 那大汉已喝道:“混帐东西,那杏花林是你家的不成?由你说毁就毁?别以为有几个身家就可以横行天下。” 林姓少年立时大怒:“混帐竟敢辱我。” 他说着手已按在剑上,眼看就要动手,唐劫突然道:“杏花楼每年接纳的游客成千上万。” “恩?”众人一起向他看去。 唐劫悠悠道:“杏花林的存在也已有百年。” 那林姓少年盯着唐劫看:“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看唐劫一身学子衫,知道他是洗月学院中人,总算没嚣张到要连他也一起揍。 唐劫自顾自道:“杏花盛开的时节却只有短短二十曰。想来,大部分的游客都是看不到花海的吧?百年以来,多少能人异士途经此处,也不知是他们蠢呢?还是无能,竟无一人想到要以仙法使杏花盛开。” 林姓少年愕住,有些明白了唐劫的意思。 唐劫的手轻轻按在石碑上,指尖抚过石碑留痕,道:“市井之中有大能。杏花楼屹立百年而不倒,无风无雨,岂是侥幸?几位若不想被这杏花楼逐出去,成为世人笑柄,还是收敛些的好。” 他所抚摩的字迹,赫然是那碑上最后一段题字,却是杏花楼自己刻下的警示: “诸客安坐,非请勿动,违者逐!” 这里的勿动,却是包含了多重意思。 有没资格的别在上面乱题字的警告,也有不许动手的警告。 那大汉看了看唐劫,嘿嘿一笑道:“果然不愧是洗月学子,说得好!” 说着又扫了那林姓少年一眼,嘲道:“也不知是哪家出来的猫狗,如此不识礼数,就连洗月学子在这杏花楼都谦恭礼让,他却在此飞扬跋扈,可笑啊可笑!” 这汉子生得粗狂,嘴巴却损得厉害,听得唐劫都眉头皱起。 本只是几句口角之事,在他轻轻点醒后,事情便已过去,又何必如此得理不饶人? 果然那林姓年轻人心中怒意大起,喊了声:“混蛋,竟敢辱我林家,受死!” 他一拍腰下,长剑已然飞出,一剑对着那粗豪汉子刺去,竟上手就是飞剑术。 就在他出手刹那,唐劫陡然后退一步,只见留字碑上突现金光,一个斗大的逐字飞出,正打在那少年身上,竟是一击将他从窗口打飞出去。 杏花楼下行人无数,只听一片喝声四起: “又下来一个!” “好久未见杏花楼飞人了,果然妙景。” “看来也是个修炼过的,这么高摔下来到也没事。” “笑话,若没点本事,谁敢在杏花楼闹事?” 感情这杏花楼飞人在这方山城也是一景了。 然而那个时刻,唐劫却已无心去管那林姓少年的事了。 就在石碑飞字的瞬间,他感到整座杏花楼突然都产生了一种奇异变化。 灵潮在楼内无声涌动,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阵纹都在以契合天地法则的特有规律运转着。 身临其中,唐劫只觉得自己身边的世界似乎都变了。 这种感觉极为微妙,言语无法形容。 表面上一切依然完好,但是在唐劫心中却掀起了一片滔天巨浪。 完全是出于本能,他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正位于那金字飞出的路线上。 在打出林姓少年后,金字归来,却被唐阶阻了阻,不得不绕飞一圈回至石碑。 然后唐劫又踏出一步,这一次却踩在楼板上一处花纹上。 那是这杏花楼上的一处阵纹,被唐阶一脚踏中,输入灵气,花纹上突然光芒大放,空中金字竟倏然顿了一下,凝于空中。 唐劫再退,这一次却踏在了楼板中央的位置,那金字“逐”立时在空中纷舞起来,竟似在寻找新的攻击目标。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出不对了。 卫天冲惊叫道:“唐劫你干什么?” 那虬髯大汉也怔怔看着唐劫,显然还没明白状况,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 惟有那妖孽男子看了一眼唐劫,眼中露出欣赏笑意。 只见唐劫突然急退三步,一掌暗在一处栏杆扶手上,用力拍下,杏花楼突地轰地一声,震了一震,随后就见那乱舞金字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从空中坠落下来。 唐劫一闪身,已抓向那金字。 那金字在唐劫手中一触而起,重新向石碑上空白处飞回。 唐劫喝了声:“还是留下吧!” 左手微张,遥控那金字使其暂时无法回归,右手已对着题字碑一指,一道灵气打入。 此时正是杏花楼阵法运转至此中枢之际,这一指点下,唐阶已快速书写了一个“逐”字,正印在那石碑上,只是写得匆忙,要多潦草有多潦草。 只听铿的一声响,那金字“逐”撞在唐劫书写的“逐”字上,竟发出一声有力的碰撞之音,竟融不进去。 鹊巢鸠占,唐劫所书之字,竟是将那原本的逐字给替代了! 那金字逐一时摸不着回路,唐劫已探手抓出,书写出一道道灵纹,在手臂间运行着,形成一片灵网向着那金字罩去。 终于,在这灵气网下,那金字渐归平静,竟是安安稳稳落于唐阶手中,在他手心中闪现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 这一幕看得卫天冲侍梦目瞪口呆,侍梦指着唐劫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唐劫却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心,凝思不语。 好一会儿,他突然对着那石碑鞠躬道:“小子见猎心喜,一时手痒,还请前辈勿怪!” 片刻后,石碑中竟然现出一只金色眼睛。 滴溜溜向四周转了一圈,落在那妖孽男子身上时,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看向唐劫,传出一个声音道:“小小年纪,就能窥破我无相天心阵的奥妙,更有以假驱真之法,李代桃僵之计,破我秘术,把握时机,俘获无妄字……好,很好,明明实力一般,仅凭取巧却能做到这一步,也当真不易,洗月学院还真是人才辈出。既如此,这无妄字便送于你吧。” “多谢上人!”唐劫已是大礼叩拜下去。 “无妄字?无相天心阵?”那虬髯大汉和那几名少年还有卫天冲侍梦,听到这名字,同时哆嗦了一下,一起对着石碑跪下,同声喝道:“见过无妄上人!” 无妄上人,这个人在文心国也算是有名的一位大修士了,位列真君,也是文心国内少有的以散修之身晋阶真君的存在,名气颇响。 没想到这杏花楼竟然是他开的,难怪无人敢惹了。 据说其人最崇拜的就是当年的诛邪天尊张书翰,同样精擅书法,以笔代剑。 与张书翰不同的是,他的书法没有张书翰那般浩然正气,磅礴宽广,未掌道念,还做不到以有形而入无形,却也正因此,他书写出的每个字都是有形质的。 无妄字! 无妄上人本身也是一位阵道大家,无相天心阵就是他掌握的最为有名的阵法。虽只一阵,在他手中施来却穷尽变化,有着各种不可思议的妙用。 当然,这位上人现在显然不在此处,也不知在哪儿云游呢。这石碑为阵之中枢,与他亦有相连,上面所题之警示就是他本人亲自书写,正是无妄字,字随阵转,每当有人在这里动手时,无妄字就会自动飞出攻击对方,驱逐离开。 正因为只是驱逐之用,因此并无杀意。 但就算这样,唐劫竟然生生从无妄真君手里抢下他的一个无妄字,也令人咋舌。 这和功力没关系,只和见识,胆量有关。 好在无妄真君到也大度,竟然不生气,反到是颇为欣赏唐劫的作为,竟是直接就把这无妄字送给了唐劫。 第三十五章 陷害 以他真君级的实力,这一个小小金字甚至比法宝都更具价值。 唐劫平白无故地就得了一个大好处。 这刻知道是无妄真君的地盘,大家谁也不敢闹事,一起磕头纳礼,惟有那妖孽般的年轻人并不跪拜,只是遥遥施了一礼。 那无妄真君到也不介意,只是笑道:“不过你留在我碑上的字,却实在是太丑了些……” 说着只见先前唐劫书写的逐字已渐渐消失,淡之而起的是一个新的,龙飞凤舞的逐字,与之前唐劫所捕获的一般无二。 唐劫汗颜:“学子回归去后,定当努力练字。” 无妄真君只是恩了一声,金se眼球已然消逝,显是离去了。 事情已了,那大汉惹了事不愿久待,那几名少年要去楼下找林姓公子,便都纷纷离去,惟有那妖孽般男子依旧端坐。 唐劫看看无事,便喊了卫天冲侍梦一起下楼。 下楼的时候,卫天冲不免抱怨:“我说你胆子也太大了些吧,竟然连无妄字都敢抢,就不怕有事。” “难得有机缘,怎可错过。不管成不成,总要试一试才知道的。”唐劫笑道。 “你就不怕发了怒,一道神念过来撕了你?”侍梦问。 “或许吧,不过无妄真君名声甚佳,为人大度,也是有些名气的。我敢做,自然也是相信真君不是这种人。就算不愿赠我无妄字,应当也只是收回无妄字后略做小惩,xing命之危还不至于。再说我怎么也是洗月学子,真君多少也要给些面子。” 卫天冲悻悻道:“你到是会利用这洗月学子的身份。” 唐劫淡淡道:“机会总是自己把握的,没有奇遇就努力创造奇遇。你当我是你,天上掉馅饼你都能让它错过。” 他指的自然是那罗天神之事。 卫天冲悻悻:“说好了不提的你还提,话说我也有把握机遇啊,只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我所得到的,你可未必有哦。” 他得意洋洋说。 “哦?是什么?”唐劫好奇。 卫天冲却是仰天打了个哈哈,自顾自下楼去了,脑海中却已浮现出平静月那美好动人的身体…… 待到下了楼,自有小厮迎上来送他们离去。 临走时,唐劫问小厮:“对了,之前在楼上,看到一年轻男子,美若女子,小二哥可知是何方人士?” “美若女子的男人?”那小厮眨了眨眼睛:“没看到有这么个人啊。” “没看到?” 那小厮又想了想,坚决摇头:“没看到!” 唐劫愣了愣,转身快步上楼。 回到楼顶,只见楼内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那妖孽男子的踪迹。 离了方山城,唐劫等人便一路匆匆回赶。 这天终于到了万泉城,一路行来,来到学子林,只见渡口外竟然密密麻麻站了一大群人。 全是穿着月白衫的洗月学子,足有五六百人。 “怎么这么多学子聚集在这里?”卫天冲看得吃惊。 “还用问。”唐劫冷冷道:“林朗已死的消息应当已经传出来了,有人得了人头,大家自然是要想办法去抢的。” 原来这帮人找不到人头所在不肯罢休,但他们知道只要是学子得了就肯定会想办法回学院,因此竟干脆用了个守株待兔的计策,直接在这里堵大门守候了。 这方法虽蠢笨了些,却还是颇实用的。 卫天冲大吃一惊:“那他们不是在等我们?” 唐劫已一把堵住卫天冲的嘴:“嘘!现在还不确定消息传得如何。他们知道林朗已死,却未必知道是我们做的。” “可是平静月他们知道。” “却未必会告诉别人。” “你确定?” “不确定,却总要试试才会知道。”唐劫悠然道。 如果他是平静月,绝不会将这消息放出去,一方面人人知道未必对她们有好处,从三个人手里抢食永远比从五百人手里抢食要机会大得多。二来唐劫不管怎么说也和她们是朋友,争归争,却没必要自己得不到也不让朋友得到,总还是要留些底线的。 她们最可能的做法,还是隐藏暗处,待机一击,趁机抢走人头。 “这是我们最后的一关,过了这关,任务就算完成了。”唐劫道。 “那还等什么?走吧!”侍梦也随之豪气冲天地回答。 幸好唐劫提前就有准备,林朗的人头根本不在他们身上,因此他也全无畏惧。 饶是如此,一路行来,那无数学子乌压压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依然是重逾千钧。卫天冲莫名的就感到一阵压力,小腿肚子都不由打起颤来。 他完全可以想象,要是让这些人知道是他们完成了任务,接下来一起涌上的场景将是如何壮观。 唐劫一抄手搂住他肩膀:“莫慌,空有其表而已,他们不敢怎么样的,不管怎么说,这里都已是学院门口。就算不在学院内,门口杀戮,也太不把学院当回事了。” “你是说他们不会象陈家兄弟那样?”归来的时候,卫天冲已知道陈家兄弟的事,不过平静月和柳红烟的先后施威,唐劫却是没说。 “不会!当然,混乱一起,有些事就不好说了。真不当心出点什么乱子也有可能。” 卫天冲又是一个哆嗦。 唐劫笑着推了他一把:“看你这熊样,修者大丈夫,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场面都要经历一番才能成长。不过是被几百号人盯着,有什么好怕的?将来我们出外历险,还不知要面对多少敌人。说不准就有成千上万的妖魔想要对付我们,若是用眼神就能让你心无斗志,那这仙不修也罢。不用客气,他们看你,你也回看他们。不就是对眼神吗?谁怕谁啊!” “哦!”卫天冲一点头,挺起胸膛,一个个怒目扫过去,口里还喃喃着:“我没有人头,我没有人头……” 待到走得近了,一名明显年龄略大些的学子挡住他们:“站住,没经过搜查,不许入学院。” “哦?”唐劫眉头一挑:“凭什么让你搜?” 那学子也不生气,哼了一声,用大拇指指指后面一大群人:“就凭他们,够不够?” 唐劫看看四周,那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眼神,最终佯装无奈摇头道:“既如此,搜就搜吧。少爷你先。” 卫天冲应了一声,已敞开全身任其搜查。 那学子将卫天冲全身都检查了一遍,露出失望神情,对着身后摇摇头。 所有学子一起无奈。 卫天冲道:“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不过师弟何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守在这里,看看可有谁带了那林朗人头回来,博一个机会。”那学子劝诱道。 这人叫卢飞,也算是个心计深沉之辈,这渡口的学子,到有大半就是被他用同样方法留下来的。 按他想法,就算自己成不了,也不能让别人轻易成就。 卫天冲摇摇头:“算了,这么多人,这么多高年期的师兄,我看我是没什么机会的,还是早早回学院修炼吧。” 卢飞也不意外,这些ri子与卫天冲一样想法的也有不少,有些人遍寻无果,也就早早放弃了。 既然卫天冲不愿,他便让开一条路,由卫天冲自去。 卫天冲这便上船,侍梦接着接受盘查。 查过一遍无果后,卢飞放过侍梦。 接着就是搜查唐劫。 看到唐劫交出来的芥子袋,卢飞眼中贪婪之se一闪而过,正要接过,唐劫手一缩,道:“就这么看。” 卢飞心中微怒,哼了一声,由唐劫打开袋子,向里面瞅去。 只是这一眼瞅出,卢飞整个人都颤抖了。 芥子袋里自然没有人头,只是却放满了钱。 整整七八十块灵玉,还有大笔未及兑换的灵钱,几乎在一瞬间耀花了卢飞的眼睛。 “怎么这么多钱?”他脱口叫道。 “那与你无关,你已经看到了,里面没有人头,我可以走了吧?”唐劫已收回袋子道。 “等等!”卢飞叫道:“把你的袋子交给我,我要再看一次!” “你说什么?”唐劫一愣,看着卢飞那贪婪的眼神,他突然明白了。 毫无疑问,此人贪心作祟,已在打自己的主意。 唐劫将袋子一收,快步向后退去。 卢飞一看唐劫要走,心急钱财,竟然大叫起来:“人头就在他袋中,别让他跑了!” “混蛋!”唐劫暗骂一声。 他千算万算,用瞒天过海之计完成送货,此时人头已在学院中,只需进入学院即可拿到,没想到在最后时刻竟然还出了这么一个意外。 当然他也可以努力澄清自己,然而十万灵钱对卢飞是个诱惑,对其他人又何尝不是? 当人人可以从一场混乱中受益时,真与假再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行动本身,以及你能在这场行动中获得多少好处。 这刻随着卢飞一声喊,果然群起汹涌,所有人都向着唐劫扑来。 唐劫知道不好,只能转身就跑。 卫天冲大急,正想回去过帮他,好在侍梦及时抱住卫天冲:“少爷,使不得,我们过去也没用。” “可是……” “快走!等回了学院,拿到人头交出,立刻发出传令讯箭,所有风波自会平息!”侍梦已急道。 卫天冲这才如梦初醒,返身向着船头跑去,一个起落落到船头,叫道:“快开船!” 那楼船已自悠悠荡起,向着湖心驶去。 第三十六章 猛虎 这楼船速度本不慢,只是在卫天冲眼中看来,这刻却是慢得如龟爬一般,回头望去,只见渡口处人潮汹涌,大批的学子正追着唐劫而去,急得跺脚不已,不断大喊:“快呀!快呀!” 那边唐劫发足狂奔,数百名学子已同时向着唐劫涌来。 他们中有早看不惯唐劫,更是纷纷呼号:“打!打!” 一时间呼声四起。 第一道术法的光芒首先亮起,直袭唐劫背后。 任唐劫紫电纵身法如何快速,也快不过术法本身。那一道光芒打在他身上,让他趔趄了一下,立时就有更多的学子追上,一道道术法光芒在手中升起。 “该死!”唐劫知道形势不妙。 这些学子完全没有想过人多一起动手的结果会是怎样。 他们或许没有杀人的意图,但当足够多的人拿着石子扔出去时,就算是大象也能被砸死。 这样的事唐劫听说过可不止一次! 眼看那无数术法扑面而来,唐劫心中已是震怒。 他自忖自己平素行事也算低调忍耐,从不起无意义之争,正因此才颇受谢枫棠等人的喜欢。但是面对一些有拳无脑之人,再高的理智与为人亦无作用,此时此刻,战斗竟成了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好!你们要战,那便战吧!”唐劫已暴吼出声。 生平第一次,唐劫彻彻底底被这一群混帐学子所激怒,这刻不退反进,竟然反向朝着那些学子冲了过来。 凝水罩发动! 无相金身发动! 术法的光波打在他身上,炸出大片的光华,于此同时,唐劫身形如电,已逆冲进人群中。 双方本就是对向狂奔,因此只是一眨眼,唐劫已杀入人群,手中断肠刀挥出一片凄冷光焰,猛地斩向身边一名学子。 那学子完全没想到唐劫竟敢反扑,措手不及下,被唐劫一刀斩中,斩风刀下,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劈开,哀号着跌飞出去。 唐劫余势不减,继续对着人群狂冲。 五百名学子人数众多,若真任由他们施法,哪怕一个人一个术法下来,唐劫都抗不住。但这刻他冲进人堆里,学子们再不敢轻易释放,惟恐伤了自己人。也有不顾他人死活的,一通乱打,却往往没能击中目标,反到把唐劫身边的人伤了。 然,位于唐劫身边的人却无此顾忌。 这些学子有高年期的,也有低年期的,有刚刚掌握了一两门术法的,也有实力高强之辈…… 面对着如虎冲来的唐劫,他们在这刻同起心,联起手,同时释放出自己的力量,在这玉带湖的堤岸上,上演出一片铁与火的狂潮。 灵潮涌动,风火交加,激荡出人间最华丽的色彩,也蜂拥出人心最贪婪的狂热。 而在这汹涌的攻击大潮中,唐劫便如一只虎鲨游弋在海面,激流勇进,逆浪搏杀,四周围到处都是密麻麻的人群,术法的光波形成海洋在他身边滔卷,依仗强横的身体,唐劫奋力狂冲,心中战意在这刻沸腾到顶点,断肠刀一刀又一刀的劈出,掀起冲天的血雨。 “嗥!”嚣狂嘶啸中,唐劫彻底释放自己心中最狂野的一面,让所有的情绪随着刀刃迸发而出。 “千裂斩!” 刀光漫舞! “快走!” 不等船近岸边,卫天冲和侍梦已跳上地面,飞快向着山头跑去,刚跑出没几步,却看到前方一人正挡在路前。 “叶天殇?”侍梦惊呼。 挡住他们去路的,分明正是当曰在流云书院追击他们的叶天殇。 手提长剑,叶天殇哼了一声:“看来林朗果然是你们杀死的,说,人头被你们放到哪儿去了?” 他自流云书院追丢唐劫他们后,回去找资料却又中了唐劫的故布疑阵之计,导致绕了一个大圈却劳而无功。 林朗被杀后,叶天殇就猜到很有可能是唐劫他们得手了,是除柳红烟等人唯一可以确定此事的,因此急速回赶,却不与其他人一起,反而守在了这不许战斗的学院内。 他虽人在山中,却一直观察着湖边动静,看到两人通过搜查,就知道林朗人头肯定不在他们身上。但这两人在战事起后急速回山,却更坚定了叶天殇的看法,知道他们多半已通过某种方法将人头送回学院,因此这刻直接现身拦截。 卫天冲怒道:“与你无关,闪开!” 说着已冲向向路旁,没想到叶天殇信手一挥,竟是一剑向卫天冲斩去,吓得卫天冲急退:“叶天殇,你敢动手?这里已是学院,所有学子不得交手!” “错!”叶天殇面色不改:“是学子之间如若交手,必受扣分严惩。” “你说什么?”卫天冲心中剧震。 叶天殇悠然回答:“换句话说,只要能承受被扣十分,打上一架也未必就是什么大事。这几年我在学院每曰苦炼,到也没犯过什么错,现在手里还有九十多点积分,打上七八场还是可以的。” 这话如一道雷电,狠狠击在卫天冲头顶。 这就是为什么叶天殇敢于在这里阻拦卫天冲他们的缘故了,他不欲在人群中厮杀,却在这里悄然等候,为的就是这一刻。 跳出常人的思维,才能做出超常的布置,对叶天殇,他等这一刻已太久了。 这刻手中长剑一指,遥对卫天冲,叶天殇语气森然道:“其实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到。你们应该是利用托运之法,直接把人头寄回来的吧?到是个简单实用的好办法,东西现在应当已在驿处了吧?可惜驿处之物非指定本人不可取,卫天冲,只要你为我书信一封,指明由我代收货物,我就放过你们。” “你想都别想!”卫天冲怒叫。 “是吗?”叶天殇微微一笑,看向远方:“你们急急回来,想是要取人头完成任务,也好使得唐劫脱离危险吧?不过有我在这儿,你们哪儿都去不了。这样拖下去,真不知道那家伙能拖多久。” 他目光如炬,一眼看出唐劫此刻所处环境。此时借助混战之势,唐阶不停地游走于人群之中,使得自己尽可能同时只遭受三五人的攻击,但这种疯狂的进攻对他的体力与灵气消耗都极大,运气不好时碰到一两个实力强的,往往一击就让他受创不轻。要不是他体魄过人,无相金身又是剑典功法,换成旁人早就躺倒了。 但任他如何能抗,再这么打下去早晚会被打倒。 叶天殇好整以暇的说话,正中两人软肋,卫天冲与侍梦同时无言。 两人对看一眼,卫天冲跺了跺脚:“好,我给你写,不过你要答应我,拿到人头后立刻交赴,救出唐劫。” 不知不觉间,在卫天冲眼里,唐劫的命运已更重要过真传。 对叶天殇来说这自然不是什么为难事,他正要大意,没想到侍梦突然喊道:“不可以!唐劫为少爷未来苦心谋划,绝不会接受少爷放弃。少爷,你现在立刻去取了东西,前往悬榜台,我来阻止他!” 说着不等卫天冲回答,将他猛地一推,手中竹笛也射出一道气剑,直刺叶天殇。 叶天殇没想到对方竟敢动手,一仰头躲过,卫天冲也呆住。 侍梦大喊:“快走!” 卫天冲应了一声,一拍身上傀儡牌,傀儡已飞身而出。 卫天冲一指叶天殇叫道:“拦住它!” 自己已拔腿就跑。 “混蛋!”看到卫天冲想跑,叶天殇心中大怒,左手微弹,一缕指风已弹向卫天冲。 奈何那傀儡摇身一晃,已挡在卫天冲身后,将这缕指风接下,卫天冲脚底烟罗步生风,已是向着山顶急奔而去。 叶天殇哼了一声,正要去追卫天冲,这时候侍梦却冲了过来,张开双臂直抱叶天殇。他没什么别的本事,就只能干脆用自己去缠住对方。 眼看侍梦过来,叶天殇眼中怒意一闪:“找死!” 就要出剑! 侍梦却不闪不避道:“你杀啊!” 叶天殇立时滞住。 拼着扣些积分,他要在这学院中打上一场自是无事,可要是杀人了,那就不是扣分那么简单了。 侍梦也是个伶俐小子,一下瞅准叶天殇不敢杀自己,竟是全无顾忌地向他抱来。 “混帐,以为这就能阻我不成?”叶天殇沉喝一声,扬身飞起,右手剑也不出鞘,随手一击点向侍梦,同时飞脚踢向那傀儡。 砰砰一连两击,将侍梦点倒,踢退傀儡,叶天殇已再度凌空,手中长剑一横,身随剑走,已向着卫天冲追去。 远处有监察学子过来,正要阻止,叶天殇已抛弃出学子令:“走开,别挡道!” 那监察一看是叶天殇,又拿了学子令,一时间再不知如何是好,叶天殇已飞奔而至,转眼追至卫天冲身后。 就在要抓住卫天冲的时候,卫天冲突然单手下压,喝道:“震!” 叶天殇心中一惊,就听身后轰隆隆脚步声传来,那傀儡高举双臂猛地向着地下按去,地面一股大力传来,竟将叶天殇直接震向空中。 与此同时侍梦也再度飞身扑来,一把抱住叶天殇叫道:“少爷,快走!” 叶天殇反手一肘正砸在侍梦背上,这一下出手奇重,砸得侍梦满口鲜血,犹自大喊:“少爷快走啊!” 第三十七章 震怒 卫天冲一咬牙,发足前奔,同时大喊:“叶天殇,你敢伤我仆学,等老子成了真传,绝饶不了你。()” “放屁!”叶天殇已暴喝起来:“真人收徒,择优而取,你资质天赋心性皆不如我,有什么资格获得真传,给我滚!” 一记膝撞已顶在侍梦腹部,将他撞得高高飞起。 叶天殇脚踏风云步,已再度向卫天冲追去。 他到底是修炼五年多的学子,风云步速度奇快,转眼就再度拉近距离。卫天冲心中暗恨,不过他这刻也发了狠劲,决心不让唐劫他们失望,透骨斧转手斩出:“鬼斧术!” 叶天殇随手一抓,竟已抓住斧面,扭曲的脸上露出狰狞笑意:“雕虫小伎,对我无用。” “那么这一招呢?”就在这时,一道剑光于林中乍现,直指叶天殇面门。 叶天殇没想到有此变化,那飞剑来势极快,本能间他只能缩手,右手剑向上一隔,正挡住飞剑,铿锵声中,叶天殇已被震至退开。 林中出现三人,为首者单手一招,那飞袭长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已自归到手中。 “大哥!”卫天冲惊喜叫道。 来人赫然正是卫天冲的大哥卫天志。 “卫天志?”叶天殇的目光也收缩起来。论实力,他自是不惧卫天志,但卫天志到底是八年期学子,高他两年,就算是一路混过来的,八年生对上六年生,也可抗衡一番,何况卫天志身边还带了两名仆学。 下一刻叶天殇已叫道:“卫天志,六年以上学子不得参与真传争夺,你出手何为?” 卫天志淡淡道:“我知道,所以我并未离院。若你在院外阻我弟弟,我定不出手。但这里是学院内,有人要欺负我弟弟,我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我不管真传落于谁手,只知道谁都不能对我弟弟出手。” 说着他看了一眼卫天冲:“还不快走!你们两个助少爷一臂之力!” 卫天冲如梦初醒,发足狂奔,吴幸与另一名仆学小哲同时出手,在卫天冲背上一按,两股大力已推着卫天冲向山上飞去。 “别想跑!”叶天殇怒极要追,只是这边几人已同时将他阻住,以他的实力要想冲过四人阻拦,一时却也不能够。这刻只能后悔自己太过贪婪,妄想独自解决此事,没通知其他人帮忙。 眼看卫天冲的人已快速消失在山巅,他知道机会已失,只能长叹一声,忿忿道:“算他好运。不过机会共有三次,等着吧,长风真传,舍我之外,无人有资格获得!” 这边卫天冲一路上山,冲进院门,发疯般冲进驿站,叫道:“洗月学子卫天冲,接受货物!” 自有人取出一个锦盒,交到卫天冲手中。 卫天冲接过锦盒正要走,回身却看到柳红烟,蔡君扬,平静月,书名扬四人正立于身后。 面色大变,卫天冲喃喃出声:“不……” 心情在瞬间跌落谷底。 战! 战! 战! 此时此刻,战意激发心头,唐劫疯狂的挥动刀剑,砍向每一个攻向他的人。 再没有兄弟之情,再没有同学之谊,有的只是那狭窄仙路上无尽拼杀! 每时每刻,都有各种术法在向着唐劫打来,无暇闪避,唐劫只能依仗自己强悍的身体硬抗。 凝水罩破碎了一次又一次。 无相金身也抗不住汹涌的灵潮。 身体在狂野的打击中不断破碎,唐劫整个人都已染成一片血人。 有人害怕了;有人畏缩了;同样也有人更加疯狂了。 战斗的节奏渐渐进入不可控制的状态,正如人们熟知,战斗从来只会越打越疯狂,而不会越战越理智。 一些心性凶悍的学子甚至已开始无所顾忌地使用大威力的术法,不惜伤人性命。 刷! 一记雪亮刀光劈向唐劫。 唐劫侧头闪过,钢刀正砍在他肩上,入肉不深,唐劫却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他知道这是自己有些脱力的表现。 下一刻又是一掌印在他胸口,唐劫反手一拳轰出,打在对方身上,两人同时飞出。 就在这时又是两名学子冲过来,对着唐劫同时发起攻击。 唐劫眼中光芒一闪,右手对着前方一探:“逐!” 一个硕大金字从他手心探出,正打在那学子身上,一击将其震飞出去,飞过人群,竟是直接落入湖中。 这一击看得所有人心中惊骇,也不知那学子是死是活,唐劫已浑身又是一刀扫出,接着手心中金光再闪,逐字再现,已又将一名学子打飞出去。 “无妄字!?”有听说过的学子终于认出这是什么,失声惊呼起来。 “全部给我滚开!”唐劫单手击地怒吼出声。 无妄字下压,掀起一片巨大风潮,向着四面八方漫卷开去,竟是瞬间卷起数十名学子向着空中飘送。 这是来自真君级的力量,哪怕只拥有真君本人百分之一的威势,也足以震撼群雄,扫荡一方。 随着无妄字的发动,唐劫心中战意再涨,原本匮乏的体力仿佛又注入了新的生机,断肠刀横扫而出,惊人刀风席卷周边,一击已将一名学子双腿扫断。 这一下风卷残云,让所有学子都为之动容。 谁也没想到一个区区二年期的学子在众人围攻下竟能支撑到如此地步,虽然有人过多发挥不出优势的原因,但其本人的实力依然显得极为惊人。 同时唐劫对着卢飞冲去,吼道:“卢飞,你图谋他人钱财,栽赃陷害,引发混战,你死定了!” 卢飞被他的吼声震彻心魂,只觉得双腿一软竟再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一道雪亮光辉炸现,在空中骤然打向唐劫,竟是将唐劫一击打飞出去。 赫然是一支雪亮长箭贯穿了唐劫的胸膛,将他直接钉于地面。 “是龙师兄!”人群中已响起一阵呼喊。 这一箭出手,一时间竟无人再去追击唐劫,只是纷纷看向不远处射箭之人。 一名身形高挑表情傲慢的年轻学子,手持长弓正冷眼看向唐劫:“能在这么多人围攻中屹立不倒,也算是有才能的。不过中了我的定星箭,我看你还怎么蹦达。” 唐劫狠狠盯着那年轻人:“龙焘!” 洗月学院六年期学子,与叶天殇齐名的人物,也算是一个天才。 唐劫已道:“我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你们是在白费力气。” 龙焘傲然抬首:“让我们看一下你的芥子袋不就可以证明了?” 唐劫嘿嘿笑了起来:“要证明?过一会儿你们自然能看到,不过在那之前,先让我宰了这陷害我的混蛋再说。” “放肆!”龙焘脸色一沉:“你说杀人就杀人?你以为你是谁?你不把芥子袋交出来,我便自己来取!” 他说着已大步向唐劫走来,探手抓向唐劫的袋子。 就在这时,唐劫手腕一翻,一点隐晦光华闪过,正撞在那支定星箭上,只见那箭已刷地一下被切为两半,禁制消散,那箭再不能定住唐劫,唐劫已翻身跃起,一拳砸向龙焘,指尖夹杂的正是无光金片。 龙焘大惊,本能地向后一扬头,这一拳正砸在他咽喉上,只见刷的一下血泉飚起,龙焘咽喉中已喷出冲天血泉。 他捂着咽喉退后,不敢置信地看唐劫:“你……” 唐劫已飞身而起,再度扑向卢飞。 在这百人环伺中,他不图自辩,竟是憋足了劲儿要杀卢飞。 卢飞大惊后退,已有几名学子同时扑向唐劫,无数丝网缠向唐劫,更有人喝道:“唐劫,这里不是你可妄为之地!” “我要杀人,谁能阻我!”唐劫暴吼一声,身形加速前冲,紫电纵身法运行到极致,刷刷刷无数缠向他的丝线尽皆碎裂。 数道人影冲向唐劫竟被他尽皆震飞。 一声娇叱中,一方丝罗锦帕罩向唐劫,但是下一刻,只听布帛碎响,唐劫已脱困而出,其速不减,犹自冲向卢飞,瞬间拉近与他的距离。 他苦战至今,现在已是仗着血勇与激发最后体力来战斗,知道错过这次,再不可能有杀卢飞的机会。 虽然他也明白,只要回去之后禀报此事,学院自会惩罚卢飞。 但唐劫就是不想,不愿! 这是第一次,唐劫迫不及待的升起要杀死一个人的冲动。 他不需要学院为他出头,他只需要自己为自己求一个公平。 他不需要借助学院的手来惩罚。 我的敌人,我自己会收拾! 那一刻,他全身血气激荡,所有的力量迸发,他向着卢飞冲去,一往无前,无视一切阻挡。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敢于陷害他的人,必死! 而且是立刻就死! 血炼神术的激发下,唐劫的力量已提升到极致! 撞飞一个又一个阻路之人,犹如猛虎般冲杀入人潮。 气力在冲击中飞快消减,卢飞的身上已亮起护体法罩的光芒,近在咫尺的距离,却一下子变得仿佛遥远起来,又有学子对他招手,打出无尽寒芒,击在他的身体,将他打飞出去。 似是看出了唐劫已然无力,卢飞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 但是下一刻,他看到唐劫对着自己轻轻一招。 什么都没有,他什么也没看到。 只是在瞬间,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绕过自己的颈边。 刷! 头颅高高飞起! 在那头颅飞扬中,所有学子愕然看到,清云山上,一朵烟花正冉冉升起。 第三十八章 炼识 鲜血飚扬,烟花璀璨! 无数学子的目光随着天空中那道烟花起浮,心情亦随之跌落。 任务完成了! 所有人都变得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喧嚣的战场,汹涌的人群还有凝聚中的术法在这瞬间纷纷定格,仿佛世界被人按下了暂停,时空为之凝固。 看着天空中那片烟花,唐劫笑了。 他沙哑着声音说:“还有谁?” 无人应答。 一场无谓的争斗! 一场愚蠢的争斗! 一场贪婪的争斗! 在贪欲作祟下,太多人失去理智,失去判断力,失去所曾经接受的道德教育,直到烟花袅起的之时,人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他们也为唐劫的强大,凶狠以及果断而震惊他竟然就在这数百人围伺的情况下支撑了下来,甚至杀死了卢飞? 这还是二年生的实力吗? 就算是北沧海也不能做的比这更好了吧? 那一刻所有人看唐劫的眼神也充满了惊惧。 没人知道就是这段时间的战斗,让唐劫透支了多少力量。 如果不是他能惊人的恢复力,如果不是无妄字,如果不是心中有种不屈的斗志,或许他早已倒下。 但是面对那种情况,他偏偏就是坚持下来了。 这刻冷眼看了下人群,唐劫举步向前走去,这场无意义的战斗,至此总算终结了。 随着唐劫一路走过,所有人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路。 一路前行,鲜血在脚下拖出一条泥泞长印,就这么一步步走向渡口。 湖畔,一艘楼船停泊。 唐劫缓步上船。 有学子见已无事,想跟着上去。 唐劫目光微扫,那学子心中一颤,踏上甲板的脚又缩了回来。 于是楼船就这么载着唐劫一人,向着对岸驶去。 龙焘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他看着唐劫站在船头,用不屑,嘲讽的目光看着自己这边,终于忍不住喊道:“唐劫,这事还没完,你杀了卢飞!” 唐劫扬起头,用下巴对准龙焘,轻蔑的眼神尽表无疑。 “混……蛋!”龙焘恨不得把手中的弓都捏碎。 船儿悠悠,一直到了水中央。 直至岸边人的身影渐渐淡出视线,唐劫这才回到舱内。 这时他腿一弯跪倒在地,哇的吐出大口鲜血。 眼前是一片晕眩,疲惫,虚弱还有痛苦如潮水般席卷他的全身,一直以来依仗的强悍恢复能力破天荒地没有发挥作用,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劫竟然感到自己越来越无力了。 原来离经的炼体也有其极限的吗?还是自己修炼的远未到家,在极度透支后,也呈现出了后力不继的情况? 是了,人体终归是人体,岂有真正的源源不断的恢复?所有的力量,归根结底不过是能量的一种表现方式,当能量耗尽时,就算再强大的身体,想来也无法发挥作用了吧? “好小子,没想到一年不见,竟已成长到如斯地步。” 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唐劫勉力睁眼,朦胧间只见一名大汉站在眼前,正是那鱼妖李余。 “前辈……”唐劫艰难吐声。 “别动,你刚刚炼识,正需大补一番,来,把这个喝了!” 只听轰的一声,一个大酒坛已砸在唐劫身前。 “炼识?”唐劫愕然。 “怎么?这么快就把导师教你的东西都忘了吗?”李余嘿嘿大笑道,已端起酒坛向着唐劫口中灌去。 大口的酒水冲入唐劫体内,就象是能量之泉涌入,一瞬间唐劫只觉得自己身心处几乎每个细胞都在发出欢快的悦鸣。 那是极度饥渴后的满足,是身心身处对灵力的巨大渴望。 无法抑止的饥饿感从心底升起,唐劫再不顾一切地抱着酒坛狂饮起来。 酒入胃肠,气行百络,浓烈的酒意未能让唐劫入醉,反而让他几近昏阙的头脑渐渐清醒过来。 炼识……原来刚才自己在战斗中无意中进入了炼识状态。 修者在修炼过程中,积累灵力而释放法术,全身亦在灵气熏陶下渐渐强大,变得再不同凡躯。当这种熏陶达到一定地步时,就可以进行对身体层面的改造,是为百炼与九转。 因此,即便是灵台境的学子没有修炼过强体类的法术,其身体素质也远比一般人强得多,这也是为什么一些修者被割了喉都不死的缘故。只要不是致命之伤,就总有回复的机会。 而达成九转的,如顾长青之辈,就算心脏裂开也能活,只有脑袋掉了才会死。 至于修成天心,只要天心不灭,脑袋掉了也能活。 开辟紫府,那便真正脱离了肉体桎梏,就算身体化为齑粉也能再生。 正因此修者也有血气,这所谓的血气,即为灵气入血后对整个血肉身心的改造。 所谓炼识,其实就是修者因强烈战意而激发全身血气的一种表现。 这个时候,意志由无形入有形,引导全身,激发身心内所有隐藏的力量,从而爆发出成倍的战斗力,修者称之为炼识,是谓意识主导下的灵力大爆发。 炼识对于修者而言有好有坏。 好的方面是它能临时提升战力,打败强敌。 坏的方面就是它在本质上属于一种涸泽而渔的表现,把全身所有灵力都抽空,甚至连被滋养过的五脏六腑都要抽取灵力,导致肌体衰落,情况严重者甚至可能跌到凡人地步。 唐劫不知道自己的炼识到了什么地步,不过他确定自己的确是进了炼识的状态,正因此才导致了自己的恢复力暂时无法奏效。 因为他现在全身血脉脏腑都处于虚弱期了。 不过他也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会象其他人那样,一旦削弱就定型,以离经的强大,这种虚弱只是暂时的。 只是李余显然不知道这些,这刻正给他狂灌灵酒:“炼识是陷阱,也是机遇。炼识之后,身体空灵匮乏,好比白纸一张。此时进补,可扩张血脉,只要滋补得宜,便可强身健体,不亚于经历一次百炼。有极端者,就以此法炼体,只是要入炼识何其容易?需濒临绝境时以强大意志为支援,可遇而不可求。有意炼识,反而入了歧途,结果就是越是濒临绝境越发挥不出来,反而把自己弄了个死无葬身之地。之前我看你陷入苦战,本欲出手,却发现你越战越强,知道你可能会入炼识,所以就在一旁等着,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甚好,甚好,哈哈哈!” 说着他已放声大笑起来。 唐劫这才明白感情李余早在一旁看着他打斗了。 只不过这货显然毫无救人优先的责任感,一看唐劫有可能入炼,反而兴奋的在一旁看起热闹来。 对此唐劫也深感无语。 炼识一事,素来凶险,如李余所言,那从来都是在绝境中不甘认命,紧抱一线希望挣扎求存时,才或许,可能,大概,会出现的。 唐劫之所以能入炼识,多半还是和他修炼离经有关。这使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脏腑灵气也强得多。 这就好比采矿,从富矿采出矿来的几率永远比贫矿采出来的几率高得多,因此唐劫入炼也比他人容易许多,副作用更低得多。 这鲤鱼妖竟然就为了那渺茫的一丝机会而不救自己,坐观好戏,真不知他是关心自己呢,还是不关心自己。 但不管怎样,至少这一刻,李余却是丝毫不心痛的拿出一坛又一坛的灵酒往唐劫嘴里灌。 唐劫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只觉得胃里都放不下了,李余一掌拍在唐劫身后:“吸收灵气,排出残液,快,化灵入体,正是炼体的最佳时机!” 唐劫依法施为,尽情吸收着灵酒药性。 他第一次喝灵酒时,尚未修行,只能借其药性自动发挥,泰半都是浪费掉的,这次喝酒却是主动吸收,效果与前又大不相同。 酒中灵性在这刻被尽情吸收,残余的酒液则化成汗液从全身毛孔中排出,转眼间便是大汗涔涔,湿透衣襟。 李余却是不顾这些,刷地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大块肉来,喝道:“这是百年红鲛的肉,吃了它,快!” 看到那一大块肉,唐劫只觉得饥饿无比,再不顾一切,捧着那肉就生啃起来,只几下就将那红鲛鱼的肉吃光。 那李余已变戏法般的变出一大堆不知从哪里猎杀来的各种妖兽,统统塞给唐劫,还喝道:“快快吃掉,此时进食正是大补,此战之后,你的身体必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看你本来身体素质就极佳,以后就更加了得了,更难得是灵血合一的征兆初现,不错,不错,将来大有可为啊!哈哈哈哈!” 说着又再度大笑起来。 笑到癫狂处,突然叫道:“得了,再给你样好东西。” 突然间从身上撕下红通通一物,上面还带着鲜血,抓在手中,李余喝道:“快,先吃这个!” “这是什么?”唐劫一怔,之前给他的食物好歹还都是处理过的,怎么这刻连血淋淋的生食都出现了?没看见他出去捕杀啊? 李余哈哈大笑:“这是最好的大补之物,三千年金鲤肉,旁人想得都得不到呢!” “三千年的大金鲤?”唐劫先是呆了呆,猛地跳起来,指着李余哆嗦道:“那……那不是你……” “没错,就是老子的肉!”李余大笑。 唐劫几乎要被这疯狂行径吓傻了。 三千年的金鲤精华,这可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吃到的了。 杀戮永远比繁殖来得快,当人类屹立于修林之巅,注定就是妖兽的灾难,因此不考虑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就是找都找不到! 市面上虽每多灵食灵肉,却多半是数年,十数年生。 能有二十年一成熟的就算精品,五十年的就是珍品,百年以上就只能找野生妖物。 至于这千年的妖兽,大家连想都不敢想,就算是天心境的修者也不可能随意吃到。 没想到今天唐劫面前竟出现一块三千年金鲤肉,这馅饼砸得唐劫都是一阵头晕眼花。 他习惯了凡事自己争取,着实有些不习惯好处自己送上门来。 但有些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发生了。 第三十九章 活该 这刻唐劫看着那金鲤肉,问李余:“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老子看你顺眼啊。你小子,有豪情,有勇气,是个人物,上次我就喜欢你,现在就更喜欢了。再说你炼识之后,依然能坚持到现在,这身子骨也着实结实,委实是一块宝玉,岂能不好好雕琢一番。见猎心喜啊,见猎心喜!”说着李余已将那金鲤肉塞进唐劫口中:“还罗嗦什么,还不快吃,这肉脱离了老子身体,精华每时每刻都在减少,莫要浪费。这么一大块,也要老子修炼十天半个月才能补得回来!” 他修炼十天半个月的效果,那可是比唐劫修炼一年都来得大! 这刻那金鲤肉塞进唐劫口中,转眼化为磅礴灵潮汹涌而下,滋润的唐劫几乎是要舒适的哼起来。 李余已喝道:“莫要耽误,快快修炼!” “是!”唐劫正色道。 此刻他也不再避忌李余,干脆就盘膝坐下,修炼起离经心法来,务求将这些药性全部吸收。 这离经修炼原本需要蒸桶沐浴才能让药性全面入体,但他这刻适逢炼识,体内空旷,不需要这一遭,那药性也自动自发的全面进入,迅速弥合着唐劫失去的力量,唐劫只觉得疲惫渐渐远去,代之而起的是前所未有的精神焕发与无尽体力…… “咦?这个小子的修炼法门怎么看起来不太象洗月派的心法?”李余在一旁看着,奇怪道:“看来老谢说得没错,这家伙果然还是有许多古怪的。不过那又如何?修者一生,谁无秘密?无秘密者无杀手,久历风雨难自守啊。罢了罢了,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这边正想着,又觉得伤处一阵痛,这才意识到刚才一时兴奋,撕的肉却是有些过多了,影响不小。只是肉已经被唐劫吃下去,再想掰开嘴要回来些已是不能。罢了罢了,今儿个高兴,喝得有点高了,下次且不可如此妄为。 想到这最后看了一眼唐劫,竟是一个翻身跃入湖内,竟又这么离去了,到真是应了那“事了拂衣去,身藏功与名”的话。 船在湖心中晃荡了几圈,直至唐劫行功完毕,这才悠悠靠向岸边。 “唐劫,唐劫!”从山上跑下来两个人。 正是卫天冲和侍梦,看他们无精打采的样子,唐劫心中猛地一沉。 他跳上岸,沉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别告诉我你们没完成任务。” “唉,别提了。”卫天冲哭道:“你一出事,我就想来救你,可是侍梦非让我回来交了任务。没想到我们刚一上岸,就碰到叶天殇……” “任务被叶天殇抢走了?”唐劫大惊,难道说这任务最终是他完成的?那可就麻烦了。 以他的天资,卫天冲就算把后面的任务全拿下也没任何机会,燕长风瞎了眼都不会选卫天冲的。 “那到没有,还好大少爷及时过来帮忙,挡下了叶天殇。”侍梦忙回答。 “那然后呢?” “然后我刚取出人头,就碰上了蔡君扬他们几个。”卫天冲哭丧着脸道。 “你是说,人头让君扬他们抢走了?”听到是蔡君扬他们出手,唐劫总算好受了许多:“如果是这样,至少是落在自己好朋友手里,到也没什么遗憾。” “不。”没想到卫天冲却回答:“他们本来是想抢的,不过说什么你在山下打的热闹,多耽误一分可能就延误生命。为了不让你死掉,就不和我争夺浪费时间了……所以,任务还是我完成啦!” 卫天冲陡地大叫起来。 唐劫楞住:“什么?他们放过了你……等等,那你刚才哭什么?” “我在逗你啊,我想看看你听到任务失败的样子会是什么表情。你整天一副成足在胸的样子,有人看着不爽,就想看看你吃憋的表情!”卫天冲大笑道,再看旁边侍梦也笑得前仰后合。 “混蛋……竟然敢耍我!”唐劫看这一主一仆笑得乐不可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踢向侍梦。 侍梦一个急跳闪过,大喊道:“喂,喂,这不是我的主意,是蔡君扬说要骗你一下的。他想看看你的反应,看值不值得他放弃。” 什么? 唐劫一楞,抬头看向上方。 半山腰上,蔡君扬,平静月,柳红烟,书名扬四人正一起笑看着他。 书名扬手中一张符纸犹在闪着光,不问可知,他们之前的说话,都被这四人听到了。 远远地,蔡君扬对着唐劫举起大拇指。 那是对唐劫之前说话的满意。 嘹亮的声音从山上悠悠荡荡传来:“你欠我们一个人情,唐劫!这次放你一马,不过接下来的两次任务,我还是会和你抢的!到那时,我可不会再让了!” 是蔡君扬的声音。 唐劫的眼眶突地红润起来。 他点点头,大声道:“我会还你们这个人情的,我发誓!” 蔡君扬哈哈一笑,四人对着唐劫挥挥手,一起离去。 此时,唐劫卫天冲侍梦三人互相看看,也不知是谁大叫一声:“我们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三人一起大喊,紧紧抱在一起。 青云山上,隐于一棵树后,卫天志默默看着这一幕。 终于,他说:“母亲是对的……你有个好弟弟。” “少爷改变看法了?”站立一旁,吴幸问。 “不……有得有失罢了。然,一切终归只是刚刚开始,冲弟的路,还长着呢。”卫天志长叹一声。 “是啊,毕竟还有两个任务呢,那些学子不会甘休的。”吴幸也叹息一声道。 真传之争,任重道远,岂是轻易可得? 没想到卫天志却摇了摇头:“不,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其他学子。” “什么?”吴幸一呆:“少爷的意思是……” “还有一些人,也未必会让他们得手。” “是谁?”吴幸不解。卫天冲说起来秉性还算不错,在学院也没得罪什么人,除了竞争之同门,照理没有谁有理由想刻意让他失败啊。 “还能是谁……”卫天志低笑起来,在吴幸耳边轻声说了一个名字。 听到这名字,吴幸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他可是……” 却随即意识到什么,低呼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是的,对他来说,若是让少爷成了,这可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公子明鉴!” 吴幸已对着卫天志拜了下去。 “我?”卫天志轻嘲一声:“我哪里想的到这些,这是母亲来信特别提醒我的。” “原来是夫人。”吴幸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少爷一下子开了窍般,明白了这许多事,原来有夫人在背后指点。 “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麻烦了,我们应该立刻提醒小少爷?” “没那个必要。母亲说了,她能看到的,唐劫肯定更早就看到了。他既然选择了,就自然不会畏惧。就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吧,不管如何,弟弟成为真传备选之一,仅此一项,我卫家已注定将有大殊荣,要不了多久,苍龙府卫家就会再上一个台阶了。” 说着最后看了一眼还在兴奋中的弟弟,转身离去。 山下,兴奋的三人渐渐恢复冷静。 卫天冲兴高采烈道:“接下来,就是等待第二个任务的发放了。唐劫,有你在,我一定能成为真传的!” 从一开始的不抱希望,到现在的信心满满,卫天冲的精神状态与以往已大不相同。 唐劫却只是轻笑一声:“成为备选,也就成了万众瞩目之人,以后的任务会更加难做的……会有许多人,不希望我们成功。” “有你在,什么人不能对付?”侍梦兴奋道。 “那你就错了,有些人……的确不是我能对付的。”唐劫却悠悠回答:“我只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自己能好好努力,因为我能帮你们的,可能不会太多了。” 两人听得愕然,不知唐劫在说什么。 想要问清,唐劫却只是笑着摇头,一路上山。发生了这么多事,唐劫早已是心力皆疲,就算大量的灵食补回了他消耗的体力,却补不回他疲惫的心神。 此时此刻,他太想回到自己的住所,好好休息一番了,除此以外的什么事,他都不想过问。 推开门,唐劫进入屋内。 “哥哥!”久别重逢的惊喜声已从院内传出。 下一刻,一个小小身影已飞入唐劫怀内。 在接着,是一个如狼狗般大小的身影,将唐劫一下扑刀,生着倒钩的舌头在唐劫脸上疯狂舔着,几乎要刮掉他的一层皮。 “宝儿?”唐劫看着扑倒自己的老虎,惊呼出声:“天啊,你长大了!” 西望阁。 龙焘等一大批学子站在阁前大门焦急等待着。 良久,门开。 一名学子从阁里走出。 学子们哗啦啦围上去,纷纷道: “师兄,院主怎么说?” “院主的判罚可下来了?” “唐劫杀人,必须受惩!” “一定要以命偿命!” 学子们群情激奋道。 那传令学子扫了众学子,目光冰冷,看得所有学子心中一颤。 龙焘上前一步道:“李师兄,难道说……” 那传令学子已举起手中一条白帛:“院主的话在此。” 说着他将白帛将空中一抛,那白帛飘扬空中,化出两个斗大字体: “活该!” 活该! 这就是来自洗月学院的回复。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跌入谷底。 龙焘怔怔看着那两个字,不甘大叫起来:“不,我不服!就算卢飞假传消息,唐劫当众杀我学子,已是违背院规,谢院主这么做,是包庇,我要告诉父亲,向上申诉!” 那传令学子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龙焘:“那你最好看看清楚,这两个字……不是谢院主写的。” “什么?”众人再抬头。 只见空中两个大字渐渐消逝,化成无数光点,突然间汇聚成一条空中火凤,轰地一下,向着四周逸射开来。 “凤院!”龙焘大叫一声,扑通跪倒在地。 所有学子同时跪倒,再不敢向天空看上一眼。 陶然居里,唐劫正抱着伊伊,逗着小老虎,讲自己此番出行的经历。 听着那一路历险,伊伊眼中露出憧憬:“哥哥,下次你再出去,带我去好吗?” “我到是想,可是宝儿需要有人照顾,现在的它还不适合现于人前。” “可你答应过我,再也不分开的。” “我知道,再等等吧,我想想办法,让它能现于人前。” “有什么办法吗?” “总会有的。”唐劫回答:“大不了我就去街上买只老虎,也是交代。” 就在这时,唐劫心中忽动。 抬头望去,正看到青云山上那一抹火凤迎空舒展的景象。 第四十章 妖狐 清晨起来,唐劫首先去了一趟灵台阁,找水夫人还了那十万灵钱的欠帐及利息。. 当然他没有全还,而是留下了一万灵钱的欠额。 当你没钱还债的时候,债主恨不得住在你家里。 但当你有钱还债时,债主们就会恨不得你一直借着。 钱,永远不会落在真正需要它的人手中。 而对于唐劫来说,保持适当的欠债,有利于他今后的行动。顾长青,卫天志都是最明显的例子。唐劫也渐渐看清自己,恐怕天生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既如此,就不如用这份欠债为自己买份保险。 有了这份保险,他才能够更加大胆的出击,获得更多的利润。 这个时候,他借的其实已不是钱,而是权,是势! 尽管如此,水夫人看到他一口气还清九万欠额也还是吃惊不已。 “看来你的那个十万灵钱的傀儡还真帮你赚了不少钱呢。”水夫人笑道。 她用那从未存在过的傀儡打趣唐劫,以唐劫的脸皮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能低头道:“没有夫人的鼎力支持,唐劫也没有今天。” 水夫人笑笑,就象是看自家子侄般看看唐劫:“终究是你自己努力才能走到现在这步。不过风险终归是风险,行险一次,侥幸成功也就罢了。长期行走在悬崖边,却是免不了失足。以后的路,终归还是要踏踏实实的走,方为正道。” 唐劫听得汗颜,知道水夫人这是在点醒他,也是在警告他,莫要以为洗月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有些事终究是难得糊涂罢了。 连忙立起回应:“谢夫人指点,小子明白。” “恩。”水夫人指指唐劫的芥子袋:“你那袋子里还有多少钱?” “……一万两千钱。”想了想,唐劫终究是老实回答。 水夫人哂笑一声:“小聪明……不过也好,这样以后有些事也好有个说道,省得人说我们偏心。对了,你那袋子里可还有什么未处理好的东西?拿给我看看。一样是卖,还是交给我来处理,也省得便宜别人。” 唐劫想了想,道:“到是有样东西,一直未处理,也不知是何物,有何价值,正好请夫人指点。” 说着便将当初杀死顾长青后得到的那珠子取了出来。 这东西在到手后,空暇时唐劫也曾反复研究,却一直没琢磨出任何名堂。 说它是宝物吧,无论怎样输入灵气,都无反应。 说她不是宝物吧,能被顾长青郑而重之地藏进芥子袋中的,怎么也不可能是凡品。 他也曾在出售其他法宝时询问过一些商家,可惜那些坐堂的名家们,竟无一人识得此物,更有甚者说其一文不值。 事到如今,唐劫也不想再瞒水夫人,便干脆将其取出。 水夫人看到这珠子,果然咦了一声:“此物到是有些蹊跷。” 接过来仔细看个不停,眉头已是蹙在一起。 “夫人可看出些什么?” 水夫人却只是皱眉不语,好一会儿才道:“这个东西非常古怪,其材质闻所未闻,灵气入内而无反应,看不出是何物,怕是至少要真人级别方能辨识了。” 说着她抬头看向唐劫:“这是你从顾长青那里得来的?” 唐劫点点头。 水夫人想了想道:“你若信我,便将这珠子留在我这里,我去找人看看这珠子到底何物。” 唐劫点头道:“既然交给了夫人,自然是信得过夫人的。” 水夫人满意笑笑:“不管这珠子到底是何物,都不是凡品。你能如此信任我,我也不亏待你。那一万钱便作为质押吧,我也不要你利息了,你自好生修炼去。” 唐劫听得大喜,对着水夫人深深一躬:“多谢夫人厚爱。” 水夫人这才挥挥手,让他去了。 离开灵台阁,唐劫去了静心园。 卫天冲正在园内发奋苦练着,林朗任务的完成,让他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修炼起来也加倍努力,如今每曰苦修,进步也自斐然。 这刻见到唐劫过来,卫天冲心中兴奋,叫了一声:“唐劫吃我一招!” 手中透骨斧已劈出一道凌厉啸风向着唐劫斩去。 唐劫寸步前移,随手托向卫天冲手腕,没想到卫天冲反手一推,一个火球已迎面打来。 “咦?”唐劫没想到会有此变化,被迫收手,那火焰在唐劫面前轰的一声消散,卫天冲已收斧笑道:“如何?” “你的火球术有精进啊?” “恩,这些天路上一直在苦练。”卫天冲兴奋回答。 这火球术他早有修炼,却一直不熟,每到战时就放不出来。反到是鬼斧术已制作傀儡的缘故一直修炼,比起火球术要精进许多。 林府一战,让卫天冲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开始有意识弥补短板,这火球术也随之渐渐熟练起来。 “不是让你暂时不要急着术法,先提升境界的吗?”唐劫问。 卫天冲抓抓头皮:“我也知道,可是境界冲击非一曰可就,第二个任务也不知什么时候下来,我也想早些提升自己,好为你分忧。” 原来是这样吗?唐劫笑笑:“小少爷果然比以前懂事多了。” 卫天冲听的大不好意思。 “不过空有好的想法,没有正确的做法也是不行,火球术威力终归是小了些,多习无益。” 卫天冲笑嘻嘻道:“我知道,这不是风助火势嘛……” 他说话颠三倒四,唐劫不明白风助火势和他练火球术有什么关系,也不理会,只是淡淡道:“随你吧。不过火球术对你目前实力提升有限,短时间内要想让你实力突破,还需另找方法。” “哦?你有方法?”卫天冲听得大喜。 “你忘了你手里还有一样宝贝,却一直没发挥出它的威力吗?”说着唐劫的目光已落在不远处那小狐狸的身上。 看到那小狐狸,卫天冲恍然大悟,不过下一刻便泄气道:“没用的,这臭狐狸也不知怎么回事,根本不听我的,一路上不管我遇到多少危险从不出手,我到现在连它有什么本事都不知道呢。我看多半也就是个废物,只能当宠物养着。” “废物?”唐劫冷笑:“它若是废物,那天底下只怕也就无良兽了。” “恩?”卫天冲一呆:“唐劫你是说……” “罗天神何等人物?被他留在身边,就算是废物也能点石成金,本来我曾对你奇遇一事嗤之以鼻,现在看来,这小狐狸还真有不同凡响之处。它之所以不听你的使唤,不是因为它没能耐,而正是因为它能耐太大……看不起你!” 随着唐劫的说话,那一直闭目睡觉的小狐狸突然抬起头,看向唐劫,一双狐目泛出人姓光芒,闪烁生辉。 就算是卫天冲都看明白了这一幕,他脱口道:“唐……唐劫……它能听懂你说话!” 话音出口,卫天冲的嗓子都尖了。 妖兽未到开智期,就不通人姓,不可能懂得人类说什么。 虎啸峰上的虎妖能懂人语,还是因为血脉传承的缘故,眼前这只小狐狸竟然也通人姓,就显得稀罕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若无智慧,又怎么可能引诱你入它陷阱。”唐劫冷笑。 卫天冲脸红:“说好了不提这茬的,还提。” 唐劫已皱起眉头:“少爷,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得学会理解背后的含义。” “恩?”卫天冲不解。 唐劫已道:“我刚刚才说过,这小狐狸能耐大得很。可既然它能耐很大,为什么当初抓你的时候,还要使用陷阱呢?你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卫天冲呆了呆,他只是生姓憨直了些,却到底不是白痴,被唐劫点醒终于醒悟过来,脱口叫道:“难道说这小狐狸的能力不在战斗上?” “也可能恰恰相反……”唐劫意味深长道。 那小狐狸陡地全身狐毛倒竖,已立了起来向后退去,看着唐劫的目光充满警惕。 唐劫却是笑了笑:“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那就拿出点真本事来,否则莫怪我对你扒骨抽筋,做成一锅灵肉了。” 说着单手已向着那小狐狸抓去。 那小狐狸尖嘶一声,骤然跃起,四爪连踏,落足空中竟如踏平地,就这么在空中奔跑起来,看得卫天冲眼都直了:“天赋凌波步!” 他到底是洗月学子,就算大考靠作弊过去也终究是懂得一些的。这妖狐此刻使出的,分明是一种罕见的妖兽天赋法术凌波步,踏空如履平地,生而能飞。 可怜卫天冲带着这小家伙来回穿过了半个文心国,楞是不知道这小东西自己就能飞行,而且妖兽天生血脉强劲,就算是不以力量称雄的妖兽,带一个卫天冲也是没问题的。 怪不得它之前死活不肯显露本事呢,感情这是一匹先天优良的空中坐骑! “不止如此!”唐劫已大笑,猛踏地面,人已向着空中妖狐冲去。 那妖狐身在空中却依旧灵动,身形急转已躲过唐劫捕捉。 唐劫一击扑空,长笑一声,手中已出现断肠刀。 卫天冲看得大急喊道:“不要杀它!” 这可是能够御空飞行的妖兽,价值不知有多珍贵。要知道学子们现在虽已可学习飞行法术,但尤其灵气有限,即便是灵海阶的学子通常也飞不上半个时辰就会消耗完所有灵力。 正因此,虽有飞空术法,学子们依然需要坐骑代步,至于唐劫等人更是连学都不学,因为现阶段的飞行术法大多速度有限,不利战斗,炫耀的成分更大于实用。 这妖狐天赋凌空,无论速度持久都远超一般术法,实在是难得的好宝贝。 唐劫却大笑道:“不听命令,纵有再大价值又有何用?要么死,要么降!” 说着断肠刀已狠狠劈下,劲风席卷,竟无丝毫留情之意。 那妖狐看着断肠刀劈来,眼中闪出奇异光泽,身形如鬼魅般闪动,竟然于间不容发之际躲开了这一刀,身形急扑上方,滞于空中,冷眼看着唐劫,一双绿色眼眸竟是现出血色光华,显是心中已生怒意。 下一刻它张开尖嘴,对准唐劫,发出无声的嘶鸣。 一道月牙光华已在它口中显现,泛出银色光泽,向着唐劫飞去。 面对这一击,唐劫竟似有大恐惧般,竟然不用身体去抵抗,反而急速下坠,就地一滚。 那半月环横空飞过,平平削过唐劫的头顶,落在身后院中的一块假山上。 就这么平滑的掠过,那假山先是不动,接着就见半截假山已从上方轰然滑落,只留下一个平滑光洁的截面。 新书推荐:、、、、、、、、、、、、 footer(); mark(); 第四十一章 相见 这一幕看得卫天冲也目瞪口呆,口中喃喃:“虚空刃……这是虚空刃。我的天啊,它竟然会虚空刃!” 此时再看那妖狐,卫天冲眼中已泛出拣到宝般的狂喜。 虚空刃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空间术法,撕裂空间般的攻击方式几乎无可阻挡,威力可称恐怖,只是范围与穿透效果有限,另外就是飞行速度较慢。 虽有着种种缺点,虚空刃这一空间术法的实用价值依旧是极为强大的。 没想到这只妖狐竟然能使用如此强大的术法,也难怪它之前不对卫天冲使用了,一击之下,身首两分,就不合罗天神的需要了。 反到是唐劫,看了看身后被削成两截的假山后,再看看那空中小狐。 只见那小狐在放出这一击后,气se明显萎顿了许多,叹口气道:“原来是只混血妖狐,应当是某个妖族大能荒yin之后留下的种。血脉不纯,这虚空刃充其量也只能打出三击。” “也不错了!”卫天冲心满意足道。 唐劫却不太满意地摇摇头:“有杀手而无普通招数吗?那可不太好。来,让我试试你的爪子有多锋利。” 空中妖狐对着唐劫愤怒地呲了下牙,身形一闪,陡地向唐劫冲去,单爪前伸,在阳光下闪耀出锋利锐芒。 唐劫随手一掌迎击,与那狐爪对撞,竟是一击就将妖狐震飞出去。 “太弱了!”唐劫喝了一声,又是一拳轰出。 妖狐身影在空中连闪,四蹄踏动跑出一个大弧线,突地绕到唐劫身后再递一爪,唐劫头都不回地反手又是一拳轰出。 就在这时,只见妖狐口中锋芒一闪,又是一道月牙飞出。 卫天冲大惊:“小心!” 这下虚空刃近距发动,若是斩在唐劫脑袋上,能直接将其秒杀。 没想到唐劫就地一滚,那虚空刃再度擦着头皮飞过,没入地底,同时反手打出一片针影。 妖狐凄声长嘶着,身后长尾一摆,身形在瞬间化成九道光影。 只听扑扑扑扑的连续声,五道光影已同时被飞针打穿,散裂,剩下四道却汇聚一初,猛地冲向唐劫,八爪齐扬,狠狠打在唐劫身上。 轰地一声爆响,唐劫飞身而起,身上已多了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再看那小狐狸,完成此击后也明显痿顿下来,竟是直接从空中跌落,再不能维持滞空形态。 烟雾袅绕中,唐劫挺身站起。 看了看身上伤痕笑道:“原来还有一个分身合击术,不错,不错。虽然只有数击之力,威力却是足够了,难得的是心xing诡诈,竟然还知道偷袭,大有前途啊。” 他被这妖狐算计,不怒反喜,看向卫天冲笑道:“恭喜小少爷,有了一个颇具成长潜力的妖兽跟随。有此兽在,小少爷如虎添翼啊!” “可惜它看起来还是不愿意听我的。”卫天冲看着小狐狸从怀中跑出,遗憾道。 唐劫的脸se已沉了下来:“良禽择木而栖,这小狐狸生而通灵,颇具智慧,因罗天神之命而不得不跟随你,不服却也正常。不过只要你打败它,它自然就会听你的。” “我怕是不行的。”卫天冲摇头。 别看唐劫打这小狐狸轻松,单看这妖狐鬼魅般的速度,卫天冲就知道自己是万万没可能赢得了它的。象他这种依仗傀儡作战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灵巧型对手。 “别担心,只要少爷肯听我的,我保证在短时间内让少爷的实力突飞猛进?”唐劫笑咪咪道。 “哦?是什么?”卫天冲疑惑道。不知为何,看唐劫那笑嘻嘻的表情,他心中隐隐就有种不妙感。 “去虎啸峰发财。”唐劫回答。 卫天冲眼前一黑,险些没昏过去。 站在虎啸谷的入口,卫天冲腿肚子一阵哆嗦。 他畏惧的样子落在村民的眼中,引来一阵善意的发笑,坐在唐劫肩头的伊伊更是举起手指对卫天冲做出羞羞状。 唐劫不得不提醒他:“别这样,象个男人,你看看别的学子,谁进去前这么哆嗦了?” “问题是他们不去虎啸峰啊!”卫天冲咬牙切齿地回答。 他真奇怪自己怎么就会答应了唐劫,来虎啸峰走一趟。 是为了小狐狸?还是为了唐劫那动人的说辞? 说什么依他妙计,定有所成。 他那叫什么妙计? 把傀儡放出去,把老虎引走,然后摸进洞里偷走它吃剩的妖兽…… 这也叫妙计? 你真当老虎是傻的啊?上过一次当还能再上?还有老虎吃剩的妖兽又什么价值可言? 如果换了是常人跟他说这些,卫天冲多半早就几个大巴掌扇过去了。 但偏偏说这话的是唐劫! 唐劫从没骗过他,没坑过他,事实上没有唐劫他甚至不会走到今天,以至于他压根没得选择不是相信这谎言,仅仅是相信唐劫,相信唐劫不会害自己。 可就算这样,临入谷前,卫天冲依然感到莫名的恐惧。 “相信我。”唐劫拍拍卫天冲:“走出这一步,你就拥有更广阔的未来。” “也许是压根没有未来。”卫天冲哭丧着脸回答。 唐劫看他半天不挪步,气结无语,干脆飞起一脚踢在卫天冲屁股上:“你还是给我进去吧。” “哎呀……”卫天冲大叫着,手舞足蹈的跌入谷内。 看着卫天冲的身影消失在谷中,唐劫这才走过去,对那看守的灵师道:“学子唐劫,向上师请求入谷。” 那守谷的上师抬起头看看唐劫:“你想入谷?” “是。”唐劫回答。想了想,唐劫笑道:“学子已入灵湖,照理是不能再进谷了。不过上师刚才也看到了,我家少爷入谷历炼,我实在不放心他,所以想求个入谷的差事。” “灵湖学子入谷,不得与谷中妖兽动手,不得采集任何药草,不能以任何形式或言语帮助任何学子,这些规矩你都懂?” “是,违者扣五分,情节严重者,造成损失巨大者,剥夺所有收益,驱逐出院。”唐劫正se道:“学子不敢欺瞒,此次入谷的确有卫护我家少爷之意。不过只要少爷无险,我绝不会出手。若真出了手,也愿领责罚。” 洗月学院的规矩历来简单,直接,能承受代价就可以忽视规矩,便如叶天殇扔出学子令,就可以公然动手一般,因此唐劫也不讳言目的。 那上师也不惊奇,点点头:“既如此,便给你个监察任务,依图索骥,巡查谷内妖兽jing怪生长情况,做出记录汇报上来,做得好可得一点积分奖励。若是违了规矩,则相应扣分,你好自珍重吧。你家少爷有玉牌护体,轻易不会遇险。你若贸然出手,害了自己反而不值。” 说着已将一块牌子交到唐劫手中,嘱咐道:“佩带期间不可离体,否则以违规论处!” 这玉牌是用来遮蔽气息,掩饰灵气波动的玉牌,同时也用来记录学子的行为,如果学子使用攻击术法,就会立刻记录下来。 拿了牌子后,那上师还要对唐劫进行检查,以防他带不该带的东西进去,出谷时也是一样。 那上师检查得很仔细,当检查到一个小牌子时,那上师正要仔细看,唐劫的手已将其捂住,轻声道:“一个小东西,无甚作用。” “恩?”那上师抬起头看了唐劫一眼。 “还请上师通融。”唐劫不动声se的塞过一个小包。 那上师摸了一下小包,心中已自有数,低声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收买上师!” 他口中呵斥,手里拿着的布包却不松开。 唐劫微笑:“学子保证,绝不使谷内有任何损失,此番只为保我家少爷周全。”那上师深深看了唐劫一眼,低喝:“记住你说的话,回来时我还要检查,若有问题,我必不饶。” “多谢上师!”唐劫深鞠一躬,已自入谷。 入了谷,唐劫道:“伊伊,你去找少爷,让他别拖拉,快点去虎啸峰。” “如果他不听我的呢?”伊伊侧着小脑袋问。 “那就引些妖兽来追他,逼的他不能不去。”唐劫笑道。 “好诶,我喜欢这办法!”伊伊拍着手跳起来,刷的一眨眼已奔出极远。 于她而言,这到是件极有趣的事。 “注意控制好方向,别让他跑错路!”唐劫喊了一声。 “知道啦!”伊伊遥遥回应。 看着伊伊离开,唐劫轻笑一声,这才向着虎啸峰而去,由于带着气息隐匿牌的缘故,一路上没有什么妖兽阻拦,唐劫一路顺风的来到虎啸峰下。 没有看到妖虎的身影,唐劫沿着山路一路上行。走过界碑,穿过大阵,踏足于血se石板,仿佛闲庭信步于自家花园,没有了曾经的步步杀机,代之而起的只有无尽的悠闲与轻松写意。 一直走到峰顶,来到妖虎之前一直盘踞的那块大石上。 唐劫坐下,悠悠叹了一声:“上一次离开时,我以为我们好久都不会再见……也许是永不会再见,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看来你的计划成功了。”低低的虎啸在身后响起。 唐劫头也不回道:“恩,有些小波折,但总体还算顺利。” “恭喜你……我的孩子现在如何?” 唐劫终于回头。 一只硕大的虎头,正现于身后。 幽绿双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渴望与焦灼。 唐劫笑了。 “你想知道啊?何不自己看?” “你说什么?”王破关一楞。 唐劫已举起手中兽牌。 空间光芒一闪,小虎宝儿已出现在地上。 被羁押半天的气闷让小虎很愤怒的想要扑向唐劫。 但它随即就被身边的情景呆住了。 一只和它一模一样的大老虎就立在它的身旁,熟悉而又陌生。 血脉相连的气息让它并不畏惧眼前庞大的存在,反而有隐隐的亲切感,然而淡漠的记忆里,一时却找不出这熟悉的影象。 这让小虎有些茫然。 它看看唐劫,再看看王破关,有限的智商让它搞不清眼前的情况,发出“呜”的奇怪低鸣。 王破关在看到小虎出现后,全身已激动的颤抖起来。 曾经它以为在送出自己孩子后,自己再也没机会见到它。 或者是被狡诈的人类再一次欺骗,将自己的孩子沦为奴役。 或者是唐劫计划失败,身死秘揭,小虎再度被洗月派收走。 无数次遥想里,大多是以悲剧而告终,太过于害怕失败,以至于它甚至都不敢想象还有一天能自己能重见亲子。 然而这刻,自己的孩子真的又出现了。 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可爱的虎头瞪着无辜的大眼看着自己,还有迷茫的表情,让王破关激动的再不能自已。 “你……你怎么把它又带回来了,这太冒险了!”王破关激动问唐劫。 “别担心,只是让你看看它,知道它一切都好,我想这比什么说辞都有用。”唐劫笑道,说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能让别人看到它,所以大部分时间它都被关在屋里……有点胖了,还有点怕生,希望你不会介意。” 听到这话,王破关重新看向小虎,颤抖道:“我的孩子……你长大了!” 再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王破关一下扑过去,按倒小虎狂舔不已。 小家伙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这节奏,拼命地想要挣扎,却哪里能挣脱自己激动中的父亲。 看到这一幕,唐劫眼中也是一酸。 他缓缓向后退去,轻声说:“别着急……你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好好相处。” 闻声一震,王破关抬起头看向唐劫。 他说:“谢谢你!” 第四十二章 悟道 遥立山巅,吞风吐雾。(). 唐劫微闭双眼,感受着这天地间涌动的气息,与一呼一吸间,控制着自己的心跳。 悠长而有力! 王破关父子相见,他身为外人不合打扰,便自在一旁吐纳修炼起来。 身为修者,就得抓住一切机会勤修苦炼。 学子林一战后,唐劫就觉得自己的实力再度有了突进迹象,体魄进一步加强不说,最重要的是心中隐隐总有种莫名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就象是有层薄膜横于眼前,只要捅破它就是一片海阔天空,偏偏却又怎么都捅不破。 这种感觉让唐劫有些烦躁,心情一时间也有些心烦意乱。 紊乱的心情让唐劫灵力有些失控,身上时不时地暴闪出一团灵光,手心中一个金字更是忽闪忽灭,正是那枚无妄字“逐”! 只是相比当初得到的无妄字,现在的字体却已有了几分黯淡。 “咦?这是什么?”背后传来王破关的声音。 回头看去,只见一大二小三只老虎正聚在一起,相互亲热着,不知何时,宝儿的哥哥也来了,两只小老虎很快混在一起,正快乐的玩耍。 “是无妄字。”收回视线,唐劫淡淡道:“来自一位真君大能的遗宝,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说它是术法,偏偏能长期存在。说它是法宝,却又是术法生成。” 说着唐劫已大致交代了自己得到这无妄字的前后经过。 听到唐劫竟然从一位真君手中强抢无妄字,王破关也不由连连咋舌。 想要好处的多了,要到这么直接大胆简单方便的,如唐劫却是破天荒头一人,就连王破关都不由得佩服唐劫的勇气。 这得多大的胆子才敢这么干啊。 不过既已得到,王破关也不再客气道: “让我看看!” 唐劫摊开手,手心中逐字显现,在唐劫手中上下浮动着。 王破关的虎头也随之起落,好一会儿才惊叹道:“好精妙的道念!” “道念?”唐劫微愕:“难道这无妄字竟是道念生成?可是无妄上人不是没有入道吗?” “愚蠢!”王破关轻蔑道:“道之一途,奥妙无穷,有观道,悟道,入道,掌道等诸多分别。只有入道之人方可称天尊,这位无妄上人虽未入道,但显然已有悟道,正因此才能有如此精纯道念,形成无妄字。” “到底什么是道?”唐劫忍不住问。 听到这个问题,王破关却是滞住。 好一会儿,才说:“道者,天地之规也。” 道者天地规,这句话,唐劫当初上课也曾听过。 在他理解中,所谓天地规,无非就是这世界运转之法则,真理,定义。 然而仅仅明白这点却并没有任何意义,就好象你知道牛顿三定律,并不代表你就能突破重力。 如果理解就是悟道,那么道也未免太过简单。 事实上,千万年来,栖霞界对于道从来没有成形的描述,就算是那些掌道大能,也从未就此留下只言片语。 所有得道高人对此的唯一说法就是:道无可述。 道无可述,惟有自悟! 这是一种完全无法用语言文字形容,惟有自己领悟的境界,也正因此,无法记录,无法流传,无法传授。 然而今天,王破关却告诉他,他手中的这枚无妄字,就是道念所成! 这对唐劫的冲击之大可想而知。 这刻凝视那枚无妄字,唐劫喃喃道:“难道说,只要我参透了这枚无妄字,就能领悟上人的道念?” “悟?”王破关的虎头咧出一丝笑容,看起来狰狞无比:“不,如果你抱着这种想法,你永远也不可能悟道。” “为什么?”唐劫不解。 “因为那不是你的道!”王破关回答。 “不是我的道?”唐劫全身一震。 那一刻他突然心有所悟,脱口道:“姓情即天赋,我道即大道!” 王破关已低低笑了起来:“你终于明白了。道者,不是你掌握了某种道理,明白了某个含义,就能掌握的……那是你修为达至一定程度,走到巅峰之时,自然而然拥有的风景。兵主之道在于战,百战争锋,无往不利,可你就算得了兵字诀,也悟不了他的道。无妄字也是如此,那是无妄上人的道,与你无关。要想有道,先要有路!道路道路,路走到了尽头,才会有道啊!” “原来如此。”唐劫倒吸一口气,他看向王破关:“这些,都是你血脉遗留中所知的?” 王破关点点头。 他虽然只是上品妖兽,但是血脉遗传的记忆,却让它明白许多脱凡境都未必了解的东西。 它不能告诉唐劫道是什么,但它至少能让唐劫知道,要怎样才能拥有自己的道。 “自己的路……”唐劫看着手中无妄字,喃喃低语:“那么……我的路是什么?我的风格是什么?我要如何才能看到自己的道?” 心中的那点朦胧渐渐清晰起来,从来到这世界起,记忆如流水般冲刷过他的头脑,小河村的生活,立志远行,邂逅虚慕阳,进入卫府,反击天神宫,勇夺真传,那一幕幕的景象进入唐劫脑海,就象是在看自己人生的回放,唐劫闭上眼睛,呢喃低语:“我自进入这世界以来,虽历经坎坷,努力求存却从不自弃,只因为我相信。我相信世界不会抛弃努力之人;我相信天地虽无情,人却有情;更相信天地有法则,人间有规则,法规如河,我辈如鱼,当激流勇进,却不可无知上岸……” “正因此,兵主之道不适合我,因其有进而无退。我却崇尚为人当有进有退,若退一步,必为更进三步。天地如网,道即天规,即如此,便更当循路前行,而非无头乱撞……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永远比速度更重要。而要想做到这点,强大的力量不足取,过人的勇气不足取,惟有洞悉世情,看破天地方为正途!” “故,我之道,不求盖世无敌,只求世事洞明,是为……洞察!” 随着他最后这话说出,唐劫只觉得心中突然一片轻松,那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如积雪消融,内心深处陡然泛起一丝光亮,如旭曰升起,使得唐劫心中竟生出一丝明悟之感。 这感觉来的如此奇妙,唐劫完全不知道自己明白了什么,可偏偏就是明白了。 语言无法形容,文字无法记录,只有一种奇妙感觉萦绕心头,完全违背了修界灵气的法则,以一种完全不可理喻的,无法理解的存在形式出现在唐劫脑海。 下一刻,唐劫手中的无妄字突然啪的一声碎裂,化成点点金光消散于天地间。 但就在它消散的那刻,唐劫看着无妄字的消失,心中陡然有所感,信手挥动,竟是在空中划出一个逐字。 下一刻那逐字大亮,猛然击中不远处一棵小树,那小树拔地飞起,落入峰下消失不见。 “这是……”王破关看得大骇,刚才那一击它看得清楚,唐劫分明没有使用任何术法,竟然凭空就完成了一个类似无妄字的法术。 即便是大神通,其实也是术法的体现,只不过神念通灵之后,免去术法生成的过程,但此刻唐劫所为,却是真真正正与术无关。 唯一的解释就是……道念! “你竟然悟道了!”王破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劫竟然这么轻轻松松的就悟了道。 他不知唐劫以前曾观摩过天道碑,经历过观道一事。 天道于他早非幻想,而是真实存在。 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撼,更是令人望而膜拜的存在。 正因他看到了天道,而他的姓格又不以逆天为己任,故以顺应天道为心,以洞察为路,选择了自己道途。 偏偏凝聚了无妄上人一丝道念的无妄字在手,诸般巧合之下,更是加速了这一进程。 虽然说道念不同,但终归也是道念,唐劫化他念为己念,一朝悟道,立刻警醒,竟是在第一时间参悟了无妄字的部分玄奥。 信手拈来,挥笔即成。 只是这感觉一瞬即过,随着那逐字消失后,唐劫心中对无妄字的感悟亦渐渐消失,知道这毕竟不是自己的道,因此只可临摹,不可拥有。 尽管如此,唐劫一举突破,受益亦是非浅。 这刻唐劫长舒了一口气,看看王破关不敢置信的眼神,笑道:“只是小有所悟,初窥门庭,刚才那一下,还是托了无妄上人道念之福,距离真正的悟道还差得远。如你所说,路要走到尽头才是道……我这条路才刚开始。” “至少你已经走在了正确的路上,此后再不会迷途。”王破关唏嘘道:“别人修炼一生,可能最终发现走的是条死路,你却永不会如此。不一样了……从此以后,你都不一样了!” 王破关说的没错。 于唐劫而言,从这之后,悟道就只是时间问题,于他人却依然是机缘问题。 事实是只要他现在说出此事,根本不需要去做任何任务,就会有无数真人真君望风而来,哭着喊着要收他为徒。 天才易得,道境难破! “这都亏了王大哥教导!”唐劫诚恳感谢道。 “终究是你自己本事。” “不过看起来,对我现在的实力提升好象没多大帮助。”唐劫看看自己道。他心中的薄膜消失,但是力量却未有增长,只是心姓间一阵空灵洞明,对事物的感受多少有些不同。 偏偏他自己也说不出这不同在哪里。 于是乎,一层薄膜消失了,更多的薄膜却代之而起,竟令他有了种不舒服的感觉,迫切地想要去看透。 这到是在无意中对应了他早前的体悟:你所懂的越多,你所不明白的就越多;你所会的越多,你所需要的也越多;便如一个圈,不停地扩大着。 王破关也不了解他这种状况,不过他到是明白另一件事,就是道念之破,对实力提升并非没有帮助。 这刻他笑道:“莫急,莫急,细细感受身边,或许你会发现一些奇妙的东西。既然你以洞察为己道,那么……试着放眼去看” 放眼去看? 唐劫想了想,运足目力向着远方看去。 他之前从未学过任何远视术法,但这刻人在高处,细看之下,远处光景似是尽收眼底,须臾之间,他的视力竟是提升了数倍。 远远看去,空旷峡谷中,一个白胖身影正在向着这边奔跑,身后还跟着大批的狼群。 正是卫天冲! 第四十三章 调教 卫天冲终于来了。 在伊伊的逼迫下。 亡命狂奔! “救命啊!救命啊!” 卫天冲一边奔跑着一边大喊。 可惜无人理会。 不,也有人。 伊伊此时就坐在卫天冲的傀儡上,一边跟着卫天冲跑,一边嘻嘻笑着看卫天冲,无论卫天冲怎么指挥,傀儡就是不把伊伊甩下来这傀儡当初还是唐劫帮他做的,以他的习惯要是不留点后手才叫不合理。 眼看甩伊伊不掉,后面狼群又死追,卫天冲也只能气愤大骂:“死妖精,臭妖精,等少爷我脱险了绝饶不了你!” 伊伊也不生气,歪着头嘻嘻笑道:“我本来就是妖精啊。放心,只要进了虎啸峰,那些狼就不敢追了。” “我呸,我才不干呢,大不了我用玉牌传送回去。”卫天冲大喊道。 他这时候已经完全放弃了勇闯虎啸峰的心思,要不是心痛200灵钱,这时候就已经跑了。 “你是说这个吗?”伊伊小手一扬,一块玉牌已出现手中。 卫天冲看一摸身上,果然自己的玉牌已然不见,大惊失色:“你什么时候偷走我玉牌的?” “切!”伊伊一撇嘴:“你还是快跑吧,狼群快追上来了。” 卫天冲回头一看,果然那些狼追得更近了,吓得他大叫一声,烟罗步发挥到极致,脚下生烟的全力狂奔。 看到这一幕,唐劫也不由笑出声来。 “那是你的朋友?”看到了傀儡上的伊伊,王破关问。 “我的少爷。”唐劫回答:“我让他到虎啸峰来,偷走你的珍藏。” 王破关明白了:“你想栽培他?” 唐劫淡淡道:“我能有今天,卫府之功不可抹杀。当初离府之日,我便立誓少爷不脱凡,唐劫不脱仆,少爷不天心,唐劫不脱籍的。” “原来如此。只是我看此子心性太弱,要想培养起来,难啊!”王破关已是摇了摇头。 唐劫嘿嘿一笑:“若事情容易,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仆学调教少爷,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王破关先是一呆,随即仰天大笑起来:“的确有趣,的确有趣!” 虎笑即虎啸,下一刻,猛虎啸音传荡四野,震的卫天冲一个哆嗦。 他到底不是无见识之辈,单是听这雄浑虎啸,就可听出那峰顶老虎实力如何,只怕比身后所有的狼加起来都更加可怕。 他心中畏惧,脚步便慢了下来,只得恬着脸道:“好妹妹,你就放过我这次吧……” “想都别想!不去虎啸峰,就死在这里。” 卫天冲急了:“你这是让我去送死啊,有本事你怎么不去?” 没想到伊伊听到这话,一闪身从傀儡上跳起:“你说的,我若敢去你也去?那你看着!” 说着竟跳下傀儡,直向山顶扑去。 眼看着伊伊向峰顶直扑,全无畏惧之意,卫天冲心头猛地一颤,象是有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胸腔,将他一下子震住了。 那一刻,看着伊伊奔跑的背影,卫天冲喃喃道:“她竟然真的去了……难道我连一个小女孩都不如吗?” 不管怎样,他到底都是一个男人。 这一刻心中的火焰在伊伊的刺激下陡然燃烧,他大喊道::“妈的,有什么了不起?你敢上,我就也敢就上!” 说着竟亦向着峰顶奔去。 与之前被狼群逼迫逃窜时的狼狈不同,此时的卫天冲气势汹汹,竟颇有些气吞万里如虎的气概,看得山顶王破关都是一楞:“咦?你的这个小少爷好象有些不一样了?” “大概是受了刺激吧,就算是最懦弱的人,心底往往也埋藏着一头野兽。”唐劫轻笑道。 “就算是最懦弱的人心底往往也埋藏着一头野兽……”王破关轻声咀嚼着这话的意味,虎目渐渐明亮起来:“如此看来,你的这位小少爷也不是全无可造就之处啊。” “王大哥可有兴趣一试身手?” “既如此,便陪他玩上一玩又如何。”王破关大笑道。 狼群未过山腰便退了。 然而此时的卫天冲却已没了退路。 不再是为了躲避追杀自己的狼群,仅仅是为了那一点男子汉的尊严。 站在虎啸峰的界碑前,卫天冲轻轻哆嗦了一下。 伊伊小巧的身形在前方一闪而过,卫天冲看着她的身影,咬了咬牙,终于踏过那道生死线,站在血色石板上。 他壮着胆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却没听到任何动静。 难道唐劫说得没错,这个时候老虎真的睡着了? 自己完全可以偷偷摸进去,大捞一把? 卫天冲的心情雀跃起来。 前面出现了伊伊的身影,对着卫天冲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挥挥手,那意思跟我来。 卫天冲连忙跟过去,跟着伊伊一路行进,很快来到一处洞口。 只见洞内堆放着大量的毛皮,分明都是妖虎吃剩下来的妖兽毛皮。 而且这些毛皮保存完好,其中一些甚至还保留着完整的骨骼,犄角,这些都是用来入药的上品,如今就这么整整齐齐的堆在地上,探手可得,就连卫天冲都不由激动起来。当目光扫过一物时,卫天冲的心更是猛的一紧,几乎停止了呼吸。 他再克制不只的脱口叫出声来:“妖丹!” 一张巨大的草蟒皮上,赫然还躺着一颗红通通的珠子,血色光华,妖气四溢,不是妖丹还能是何物? 妖丹是妖兽性命精华所聚,在一些高级修仙者眼中,只有拥有妖丹的妖兽才算真正的妖兽,普通妖兽充其量只是有些妖气,会些法术罢了。 然而妖丹为本命之物,精华所聚,拥有妖丹的妖兽不管是什么等阶,大多实力强大,以学子们的实力,轻易是难以捕杀的。 没想到这虎啸峰上竟然会出现一颗妖丹,卫天冲怎能不激动。 这刻他再按捺不住的一下扑过去,拉开唐劫为他准备的芥子袋,拼着命的往里面塞东西,嘴里还不时喊着:“发财了……发财了……这下可发财了……哈哈哈哈!” 脸上已露出癫狂般的笑容。 伊伊看得以手掩面:“这个白痴……” 就凭他刚才发出的笑声,就算是猪都被惊醒了。 好在卫天冲及时醒悟,连忙捂住嘴,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凶险,这才继续急急忙忙地收好处。 直到将洞里的所有好处全部收完,卫天冲又不甘心地探询了一下周边,这才依依不舍的打算离开。 刚走出没几步,就听一声虎啸响起。 卫天冲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远处一只猛虎骤然出现,正立在山石上看着自己。 虎口贲张,已发出低低的愤怒虎啸。 “我的妈呀!”卫天冲大叫一身,扭头就跑。 吼! 虎啸声中,巨虎下扑,带起一片妖风,巨大的虎爪已向着卫天冲砸下。 卫天冲眼看再躲不过,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烟罗步,左移。” 卫天冲本能的向左侧闪去,虎爪擦身而过,正落在地面,砸出一片滔天石潮。 一击扑空,卫天冲已听出声音,大叫:“唐劫,唐劫,你在哪儿啊!快来救我!” “用斧子挡!”声音再传。 卫天冲本能地挥斧横隔,只见虎尾已刷地扫了过来,正抽在斧面上,透骨斧回撞打在他身上,痛得卫天冲龇牙咧嘴。 唐劫已快速道:“用傀儡挡住它!” 卫天冲连忙放出傀儡阻挡,哭喊道:“快来救我啊。” 话音刚落,就听轰的一声,卫天冲的傀儡已被妖虎一巴掌拍飞。 卫天冲吓得大叫一声,撒腿就跑。 “继续用傀儡挡,用勾邪阴兵阻其速度!” “不行,我做不到!”卫天冲拼命大喊。 平时里使的得心应手的法术,这刻竟是无论如何都凝结不起来。 “临战勿慌,屏息静气,要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卫天冲口中喃喃。 可是巨大惊恐中,无论他如何安慰,脑子里依然是一片空空荡荡,手脚发软,简直连站都站不起来。 就在妖虎再次拍飞傀儡要扑过来之际,一道人影恕然出现,正是伊伊。伊伊小手一扬,一片荆棘花丛已缠住了妖虎。 那妖虎在花丛中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只能发出愤怒的吼叫。 看到这一幕,卫天冲也是呆了呆。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小狐狸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样子,想起小家伙勇往直前的情景,一时间竟有些茫然起来。 完全是本能,卫天冲体内灵气已自动运行起来,术法的光华渐放,阴兵形迹渐渐展现。 术法熟练的最高境界,就是不需要特别去记忆,所有施法皆为本能。 卫天冲虽然还未达到这一步,但一年多来他只修炼阴兵烟罗步寥寥几种法术,身体早已熟悉了法术运转的过程,这刻一旦启了头,接下来的一切便都顺理成章。 很快,第一个阴兵出现,扑向妖虎。 接着是第二第三个…… 空白的大脑终于出现了一丝清醒,卫天冲仿佛一下开了窍般,大叫:“伊伊,快回来,这是上品妖虎,你的花阵困不了它多久的!” 伊伊似是还没明白过来,对着卫天冲看了一眼,好奇地歪歪脑袋。 卫天冲大急,扑过来一把抓住伊伊,转身就跑。 此时那妖虎奋力挣扎,只听啪啪啪的声响,花丛根根断裂。 卫天冲大骇,发足前奔,同时一指傀儡道:“扑!” 那傀儡已飞身扑前,正抓住妖虎双腿。 卫天冲手一抬:“举!” 那傀儡已将妖虎高高举起。 “抛!”卫天冲做了个全力扔出的手势,傀儡已将妖虎奋力扔了出去。 妖虎乍受突袭,似是全未料到,在空中翻滚着发出愤怒的吼声,一下被傀儡抛出数十米远,拉开了与卫天冲的距离。 刚一落地,那妖虎已再度跳起,一跃十数米,在空中向着卫天冲扑去。 “挡!”危急时刻,卫天冲再度一指妖虎,傀儡已然跳起,猛地一拳砸向妖虎,挡住了它下扑的路线。 与此同时,卫天冲抱着伊伊飞快跑向山下,眼看距离界碑越来越近,妖虎突然怒吼一声,对着前方一挥爪。 刷! 大片的地刺从地底冒出,几根地刺更是直接扎透了卫天冲的脚板。 这一下攻击突如其来,痛得卫天冲也哀号连连。 此时他已来不及使用无畏术,只能一瘸一拐地继续前冲,随手从芥子袋中抓出几颗鲜艳果子往后一抛:“给你!” 这是扶萸果,正是妖兽珍爱之物。 这刻卫天冲一把洒出来,正是要以此吸引妖虎注意力。 那妖虎果然冲着一株扶萸奔去,卫天冲已借势一滚,直接从山上向着下方滚去。 他脚底受伤,这刻滚起来竟比跑得还快。 同时还不忘自家傀儡,就在要出界的刹那,伸手一招,已将自己的傀儡向着身边召来。 就在傀儡飞来的刹那,妖虎突然一抬爪子,打在那傀儡身上。 砰地一下,傀儡剧晃一下,锋利的爪尖扫过,身体上竟已出现了稍许损伤。 尽管如此,傀儡还是回到卫天冲身边。 卫天冲将傀儡一抓,已滚出界外,大喊道:“伊伊!” 伊伊将玉牌一递,卫天冲已发动玉牌,刷地一下消失无踪。 第四十四章 妖丹 看着人消失,妖虎这才嘿嘿笑了起来:“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山石后闪现出唐劫的身影,笑咪咪地看着妖虎:“如何?” 王破关吐了吐舌头,不屑道:“先是大惊小怪,随意出声,再是贪心作祟,流连不去,最后更是心胆皆寒,手足无措,简直无能之极……不过总算也还有些可取之处,没有丢下战友逃跑,临死都知道要救那小妖精,还算是有情义。最后几下反应与判断到也算可以,尤其是那滚出虎啸峰之举……嘿嘿,哈哈,滚出去……好,甚好,我王破关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种方法逃跑的,到也是一大创举啊。” 它说着再度大笑起来,虎啸阵阵,仿如怒吼一般。 唐劫笑道:“虽然难看了些,不过还是蛮实用的。人在危急时刻,往往会有急智,不错,不错。尤其难得还能想到用扶萸引诱,虽然对你无效,却也不失为一种正常判断。” “却让你们因此少了好几颗扶萸啊。” “相比心性的进步,几颗扶萸又算得了什么。”唐劫淡淡道。 资源只是一时,心性方为永远。 只要卫天冲能坚强起来,莫说浪费几颗扶萸,就是把这虎啸峰上所有的收获都扔了,也是值得的。 “不过你扎他脚也就罢了,最后何必打他傀儡?你可知那傀儡也是我费尽心思做出来的,本钱不少啊。” 王破关虎眼一翻:“你当我这虎啸峰是什么地方?人人都可自由来去的?既然来了,便总需付出些代价才是。放心吧,我动手自有分寸,修补无需太多成本的。” “既如此,那就多谢王大哥了。”唐劫对着王破关。 “你也要走了吗?”王破关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山头,两只小虎正在一起玩得开心。 “总要离开的。”唐劫回答。 是啊,总要离开的。 王破关唏嘘一声,顿了顿足:“去吧,能见到宝儿,我已知足。” 语气苍凉而无奈。 此次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见到自己的孩子了,也许是永远不能! 回到谷外,只见卫天冲还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两眼望天,惊魂未定,显然还未从刚才的“刺激”中回复过来。 虎啸村的村民们到是见惯了这景象,也无人理他。 唐劫先让那上师检查过自己,这才走过来笑道:“如何?” 看到唐劫出现,卫天冲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唐劫大叫:“你……你……你……你刚才就在那里,为什么不出来帮我?” 唐劫回答:“我不放心你,就向上师请了任务入谷跟随,不可出手,否则就是违规。” “可我刚才已经是九死一生了啊!” 唐劫压低嗓音道:“所以伊伊才会出手帮你啊,那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了。还有你以为你摸进洞里时为什么那妖虎会不在?” 卫天冲听得一怔:“难道是你……” “嘘!”唐劫已捂住卫天冲的嘴:“别说出来!” 卫天冲立时警醒,知道此事若是传出去,唐劫必然受罚。 其实唐劫这是借此要他不得将虎啸谷收获宣扬出去。 唐劫能从虎啸峰猎杀母虎,大家不会怀疑,因为这是基于他平时的表现。要说卫天冲能从虎啸峰上偷走妖虎珍藏,学子们打死都不会相信。 日常表现从来都是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判断依据,对人的印象往往不是基于某个大事件,更多的是基于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细节表现。 正因此,唐劫是绝不会让卫天冲闯虎啸峰一事传出去的。 好在虎啸谷收益并不是必须交给村民,卫天冲完全可以拿出去自己偷偷处理,至于来路,他是世家少爷,就说是家里给他的,也完全交代的过去。 卫天冲并不了解这其中关键,但这不妨碍他明白了此事中唐劫的贡献,因此对唐劫的怨气也消了不少。 两人这便一路回去,路上少不得唐劫也要提醒他,之前的应对中犯过哪些错误。 经此一役,卫天冲到也明白了不少事,知道修界凶险,再不象以前那样大大列咧,许多原本听不进去的交代,如今身体力行之后,也渐渐领悟过来,可以说这一战本身就让他获益非浅。 待到回了静心园,卫天冲打开芥子袋倾数其中收获,越数越是激动:“五千钱……唐劫,这袋子里的东西价值至少五千钱啊!” 以卫家的实力,要他们一下子拿出五千灵钱也不是容易的事,卫天冲一下子得了这许多,心情激动溢于言表,立时觉得这趟险没有白冒。 别说是他,就连唐劫现在都很难再得到一千以上的灵钱,回复到正常生活后,钱又重新变得难赚起来,老本总要吃空,而修炼却无止境。 这刻唐劫笑道:“你忘了还有这个,光这一颗,怕是就不止三五千钱了。” 他手中举起的正是那颗巨蟒妖丹。 这是王破关特意为唐劫留下的,相比当初伊伊所服用的那颗精核,眼前的妖丹更大,灵气更足,难得的是未受到丝毫损伤,因此才能一直保留至今。 据王破关说,为了获得完整的妖丹,它杀那巨蟒也颇费了一番功夫,连自己都受了伤。 可惜与顾长青一战后,唐劫就冲入灵湖,一直无法再入虎啸谷,直到今天才借卫天冲的手取了出来。 这刻卫天冲看着那妖丹,眼中露出艳羡表情,不过他想了想,竟说道:“这妖丹就给你吧。” “恩?”唐劫一楞。 卫天冲道:“这次能得到这许多东西,全是靠你在暗中帮我,没有你,我根本成不了。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不过唐劫,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上品的妖虎有多恐怖。我连一只下品妖狐都打不过,却能从上品妖虎手里抢东西……” 他摇了摇头,眼神陡然变得清澈无比。 就连唐劫都不由呆了呆。 卫天冲已道:“你放心,我不会问你有什么秘密,我只要知道你是真的想帮我就行了。这些东西,相当于是你送给我的,我不会独吞。” 说着已将芥子袋里的东西推给唐劫:“妖丹给你,剩下的东西你一半,我一半,好不好?” 唐劫听着笑了。 想了想,他说:“妖丹我就不客气了。至于这些东西,还是全给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帮你冲上灵湖,五千灵钱全部换成药物,应当够了。等你冲上灵湖后,应当可以打败小狐狸,实力突飞猛进,我也就不担心了。” 卫天冲还想再说,唐劫已阻住他:“好了,你能有此心意,我已很感动。不过我帮你,也是为了帮自己。只有你尽快入了脱凡,我才能摆脱仆役身份,早获自由啊。” 卫天冲脱口叫道:“唐劫,你还不明白吗?我早就不当你是仆学了,你是我朋友!” 唐劫心中亦是一阵感动,他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有时候,名分也很重要。” 卫天冲可以不当他是仆学,但是其他人呢? 有些事情,终归是要名正,方可言顺! 对此卫天冲亦是无言。 他喃喃道:“这么说来,你这样帮我,最终也只是为了将来不再理我?” 一想到唐劫将来有可能离自己而去,卫天冲心中顿感不舍。 唐劫看他心伤,搂过卫天冲笑道:“放心吧,就算将来有一天,我脱了仆身,我也依然会在你身边帮你的。” “这是你说的,唐劫!”卫天冲大喜。 “当然。”唐劫正色回答。 看着唐劫认真的表情,卫天冲满意地笑了。 留下卫天冲自己处理那些资源,唐劫带着伊伊回到陶然居。 放出小虎,唐劫随手将妖丹抛给伊伊:“这是你的。” 伊伊拿着妖丹道:“这东西对你也很有用吧,哥哥?” “是有用,不过你有比我用更好。”唐劫回答:“伊伊,哥哥正在帮少爷争取真传任务,但是接下来的两个任务,要想完成只怕会很困难,你的提升会对我很重要。” “你是说下一次任务我也要参加吗?” “恩。”唐劫点点头:“不过是跟小少爷。” 听到要和卫天冲一起,伊伊立刻不乐意了,小嘴一撇:“哼,那个大白痴,我才不要跟他呢!” “听我说,伊伊!”唐劫已正色道:“接下来的任务没那么容易完成,如果我所料不差,到时候很可能会有人专门对付我,阻止我帮少爷。到时哥哥分身乏术,少爷那边就会独木难支。所以我需要一些能够支援少爷的力量,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有人要对付你?”伊伊愕然:“你是说那些学子吗?” 唐劫摇了摇头:“不,我担心的不是他们,而是另外一些人。” “是谁?” 唐劫却没有回答,只是道:“我先不回答你,你自己开动脑筋好好想想,你有一天的时间来寻找答案……其实这并不难猜,人们的行为通常总是受利益驱使。想想少爷若是有了成就,谁会因此受到损害,你就会明白了。如果你找到了答案,那么恭喜你,你已摆脱天真……也许不该恭喜。” 唐劫说着,声音已低沉下去。 下一刻,他已将妖丹塞进伊伊口中。 第四十五章 第二任务 微泛的红光从伊伊体内亮起,一点一点向着四周逸散开去,就象是体内安装了灯泡的透明娃娃,将皮肤照得晶莹剔透,几乎可看到内部。 与精核不同,妖丹是妖兽体内血肉灵气精华的集合,并不单纯是灵力的集中,正因此,服用了妖丹的伊伊并存在虚而不凝的现象,不需要唐劫放血喂养,反到是在丹力滋补下渐渐成长。 当药力完全停止时,伊伊看起来已象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再不象原来那般袖珍。 “哥哥!”睁开眼,伊伊一下子跳到唐劫身上。 “变重了啊。”唐劫笑道:“再这样下去,以后哥哥就不能再抱你了。” “不要不要!”伊伊大喊,扭着身体不愿下去。 “乖,告诉哥哥,你现在又会什么本领了?”唐劫更关心伊伊的成长。 从目前的情况看,伊伊还没脱离下品的范畴,但实力明显增长,再不是以前堪堪进入下品门槛的样子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的战力应该已经接近当初那树精了。考虑到她不是近战类型的,那么在术法方面应当比较强大。 “看!”伊伊一下跳到唐劫肩头,对着地面一指:“起!” 只见地面上一下子冒出无数绿萼花藤。 还是曾经的花阵,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成片生长,再不象原来那样必须一根一根地事先埋种了。 此外看那些绿萼的根须,也明显比原来更加强壮有力。 这刻那些绿萼刚一出现,就同时张开巨口对着唐劫咬去,唐劫任由其中一枝咬中自己,花瓣毒牙咬得唐劫也一阵发痛。 “毒性未增强,咬合力却是大增,原来如此。”唐劫有些明白了。 妖丹来自巨蟒,巨蟒的咬力本就极强,作用在伊伊身上,就是大幅度增强了绿萼的近战攻击力,连带着根须牢度,延伸长度都大范围增长。 “还有吗?”唐劫问。 “当然。”伊伊手一挥,空间变幻,唐劫身边立刻泛起大片的云雾。 “幻阵?”唐劫眼睛一亮。 依然是原来的那个小迷迭阵,但是威力效果比起原先却明显大了许多。如果说以前的幻阵只能困困凡人,那么现在的幻阵到是真正可以对灵台境的学子有效了。 “不错,不错。可惜还只是颠倒方向,却不能惑人神智,幻生万象。”唐劫连连点头。 幻阵的最高表现就是惑人神智,幻生万象,中者如在异世界,所思所想皆在控制,通过迷幻之法操控其行,若用得好,可产生种种奇效。至于伊伊,她现在的幻阵依然只是停留在迷惑方向的地步,不能引导他人行为,尽管如此,用来阻敌却是够了。 “没有新的东西吗?”只是加强了原来的法术并不能让唐劫满意,目前的唐劫迫切需要伊伊更加强大。而且以伊伊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还配不上她下品巅峰的身份。 “还有这个。”伊伊向着空中一跃,竟如那妖狐一般,在空中自由滑翔起来。 不过与那妖狐不同,妖狐踏空如履平地,用的其实是某种空间转换的术法,伊伊却是如条鱼儿在空中滑行,仿佛空气就是水,伊伊则在水面上自由行进着。 “蛇行术?”唐劫到是有些看明白了。 显然这就是伊伊得自妖丹后培育出的额外力量了,使她的行动更加敏捷与自由。 虽然不是什么强力攻击的法术,却大大提升了伊伊的自保能力,而且唐劫看出,这种蛇行术法练到高深处,就连一些大范围的灵潮攻击都可以规避,本身亦是一种实用的防御术法。 “不错,不错!”唐劫大感欣喜。 以幻阵困敌,以花阵进攻,以蛇行术自保,形成组合,若是全面施展开来,同期学子中那些实力较低的,都未必打得过她。 小东西到这一步也算是真正成长起来了。 唐劫看得大感欣慰,伊伊已一个滑行重新落到唐劫怀里,发出得意的娇笑。她成长之后,灵力大增,就连释放术法也从容了许多。 “可惜花阵威力虽然不错,却不能移动,只擅长阵地战,却不适合游击作战。”唐劫到还在寻找伊伊的不足处。 作为花精,伊伊秉承了精物一贯的风格,阵地战强而游击弱。 未来局势繁杂,面对如云强手,只擅长阵地作战,无疑是自找死路。 想到这,唐劫摇头道:“不行,还是必须为你再增添些筹码。” “有什么办法?”伊伊好奇。 唐劫手一挥,一片光影已出现空中,赫然是当初他从天一九层中偷盗而出的无数秘法:“我既从神霄剑典中获得秘法无数,怎也不能轻易就浪费了这资源,现在就为你寻找秘法,让你修习。” “可这要是被洗月派发现就不得了啦!”伊伊叫道。 “那就找他们看不出来的。别担心,这里有足够的秘法让我们挑……你想学几种?”唐劫笑问。 南山居。 这里位于新秀峰以南。 穿过南山居,沿着院落前行,可看到一棵挺拔苍松从山石中长出,冠盖云集。 树下摆有石几,只有一张小躺椅,坐于崖边,正对茫茫云海,可看到云霞蒸蔚,雾气升腾。 躺在小椅上,南百城轻轻摇晃着躺椅,遥望云端。 他喜欢这刻立于山巅俯瞰苍生的感受,这是只有修者才能拥有的独特感觉。 高高在上,无与伦比。 但同时,也身处悬崖,随时可能坠落! 从这新秀峰上掉下去,南百城自不会有事。 可若是从洗月派中掉下去,那或许比杀了他都要让他难过。 然而总有一些事,不随人意! 一名黑衣劲装的汉子快速走来,站定于南百城不远处,垂手肃立,也不说话。 南百城缓缓睁开眼睛:“查清楚了?” 那汉子这才道:“是,查清楚了。这次卫天冲之所以能完成任务,完全是因为他身边的那个仆学唐劫。是他找到了林朗所在,也是他击败林朗,还是他递交了关于常羽平收受贿赂,贪赃枉法之事。” “唐劫……又是唐劫。”南百城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这个熟悉的名字。 这段时间,他对这个名字已是再熟悉不过。 四年之前,正是因为这个名字让他进入天堂。 但是现在,同样是这个名字却快要把他打入地狱了。 一想到这,南百城脸上已现出狠色:“为什么?为什么他自己不争取真传之位?” 那黑衣人忙回答:“听说是因为唐劫在进入学院前,曾在卫家立誓,要扶他家少爷入天心才脱籍,所以才全力帮他家少爷争取此次机会。” “就为了他脱籍,就要把一个草包塞给师尊做弟子?”南百城一下站了起来,怒吼道:“要是师尊知道我为他做事,最终就挑选出这么一个无能力无天赋无勇气的草包,师尊会怎么看我?” 那黑衣人听得噤若寒蝉不敢回答。 南百城的脸上却已扭曲成一片阴狠凶厉之色。 仙路之上,处处争锋,每一分好处都是要靠自己拼命努力去换来的。 师尊交代的任务,不仅要完成,而且要做好! 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南百城也不知拒绝了多少仙师的恳请,回掉了多少好处,就为了确保自己在师尊眼中的地位。 哪怕是天赋一般,至少还有个“精明能干”的评价。 可要是给燕长风选了一个草包当徒弟…… 南百城简直不敢想象这后果。 燕长风就算表面不说,心中只怕也会把他打入冷宫。 失去了“精明能干”这块招牌,他在燕长风门下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这让他如何能够容忍? 这刻看他发火,那黑衣人壮着胆子道:“还有两次任务,那卫天冲未必能够完成。” “你以为我不明白?”南百城吼道:“不过唐劫既然已经决意要让卫天冲成为真传,他就绝不会把剩下的两次机会放过。一旦真让他成了,到时候师尊无人可选,岂不成为笑话?” 说到这,南百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道:“无论如何,不能让卫天冲成功!” “是,小的明白,下次任务,定不让那唐劫再得手!”黑衣人已抱拳道。 “不行,你不能出手。你是我的人,一旦暴露身份,反而坏了大事。我身为此番收徒的主事者,处事必须公正,决不能落人话柄。”南百城立刻道。 “那南师的意思是……” 站在悬崖边,南百城来回踱了几步,这才沉声道:“唐劫这个人不简单。他是唐杰的可能性尚未排除,学院对他依然重视,并在观察之中,强行出手对付他只会坏事。所以接下来的任务,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止唐劫,而是隔离他二人。以卫天冲的能耐,只要没有唐劫在身边,他休想完成任何一个任务。” 黑衣人恍然大悟:“南师高见,不过这样一来,任务怕是就要调整一下了。” “恩,还好第二任务尚未发出。既如此,就给他们一些刺激的吧。”南百城已呵呵笑道。 黑衣人闻听此话心中一惊:“南师的意思是……” “让他们去无回谷。”南百城已道。 “无回谷太过凶险,恐怕不适合学子冒险啊!” 南百城已冷冷道:“那又如何?真传只有一个,我也只需挑选一人即可。何况无回谷物产丰盛,难得开启,学子们能有进会进入,当感谢我才是。你去做准备吧!”Z 最快更新,请。 第四十六章 信 随着第一个真传任务的完成,洗月学院重有恢复平静。 没有人知道第二个任务何时会来,因此每个人都抓紧时间苦练着。 学院平静无波的外表下,其实早酝酿了更加巨大的风暴。 与以往不同的是,随着第一任务的完成,卫天冲成为洗月学院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备选真传这个身份,足以亮瞎一批不知道内情者的眼,至于部分知情者,也只能羡慕卫家幸运,找了一个出色的仆学。 好在虎啸峰回来之后,卫天冲就一头扎进了埋头苦练中,到是未受外界影响,丝毫不知自己也成了风云人物。 大笔的材料脱手,换回一瓶瓶宝贵的修炼丹药,卫天冲不知疲倦的修炼着,努力提升着自己。 尽管依然有许多不懂事的地方,但是比起当初的纨绔大少,如今的卫天冲的确已是成长许多。 偶尔卫天冲也会和侍梦一起去虎啸谷,到不是为了上虎啸峰捞什么好处,而是为了多增加对战经验。 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亏本的,但随着一场场战斗下来,卫天冲和侍梦的实战经验到是大幅度提升,再不象以往那般遇到危险就手足无措了。 一个半月后,卫天冲完成突破,正式进阶灵湖。 此时同期学子中已有百余人先后进入,其中包括安如梦,蔡君扬等一批天赋绝佳的人物。 以四转之身追上一批天才的脚步,且差距不算太远,卫天冲已可堪自傲。 消息传至卫家,阖府欢庆! 此后依唐劫安排,卫天冲选择了一门新的术法:阴风战卒。 阴风战卒是阴界无数低阶阴灵中较为精锐一种战卒,相比勾邪阴兵要强大许多,最难得的是自带阴风强袭的术法,移动时化风而行,战斗时方现实体,无论速度力量皆属上乘。 唯一不好的就是阴风战卒不象勾邪阴兵可以同时召出多个,而且召唤需时,一次只能召唤一只。即便如此,对卫天冲的实力增长亦是极大。 此外卫天冲又学习了一门护体风罩术。 这风罩术与别不同,通过牺牲一只阴兵来生成,风罩的防御力取决于阴兵实力,最大的好处就是施法极快,几乎不需要特别苦练,也不消耗什么灵气。 虎啸峰一战后,卫天冲对自己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导致无法释放法术一事始终无法释怀,正因此才选择了这一术法。 唐劫对此到是极为理解,也颇为赞同。 学习了这两门术法后,卫天冲接下来的日子便勤修苦练,日夜不辍。 除此之外,就是努力与小狐狸培养感情。 随着他实力提升,对小狐狸又悉心照顾,小狐狸对他的态度渐渐也有些改观,再不象之前那样拒他于千里之外,虽还有些指挥不动,但至少感情已有了明显加深。 至于侍梦,他因为资质天赋有限,又没什么资源,距离灵湖还有段距离。不过他也未气馁,而是继续熟练着现有术法,争取在接下来的任务中为少爷再添些帮助。 他本打算再学几门攻击法术好帮少爷,没想到唐劫却要他再学一门逃遁术法,且要勤修此术。 侍梦虽然不解,不过他和卫天冲一样,都是听惯了唐劫意见的,因此也照做了。 至于唐劫,每日里照常修炼。只是这段时间的修炼忠心转移到了紫电纵身法方面。 紫电纵身法是洗月派一种相当强大的纵身法术,修炼至高深处,身形如电,倏忽如风,无论战斗逃逸都有极大好处。以往唐劫依仗强横体魄,对紫电纵身法修炼明显不足,这一次却把八成心力都用在了这方面,剩下两成心力则用于修炼神庭千变。 修炼神庭千变却是为了那日益壮大的金弹。 留下一万多灵钱的唐劫,没有将这笔钱空置,而是继续大量购买废器。 随着他体魄的进一步强健,对兵字诀的日渐熟练,他每天能使用兵字诀的次数也逐渐增加,对废器的需求也越来越大。 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唐劫以每天数百灵钱的代价疯狂提炼着各种废器,一万多钱很快砸空,手中的金弹子也终于成长为乒乓球大小的一颗金球。 这金球吞噬了也不知多少武器终于成长到这步,令唐劫亦唏嘘不已。 今天最后的一把废器砸掉,唐劫再度变成了穷光蛋,身上除了寥寥数十枚灵钱再无一物,手中的金球已大如鸡蛋。 把玩着这手中金球,唐劫看着这东西在手中转来转去,心念微动,只见那金色球体在手心中渐渐拉长,最终形成了一把细长匕首。 看着手心中的匕首,唐劫微微一笑,手指微动,那匕首已在他指尖飞快转动起来,仿如在指尖跳舞一般上下翻飞却不伤其分毫,直指最后绕出一个曼妙弧度后在指尖闪过一片寒光,这才消失不见。 这娴熟的技巧若是让人看到,定会令人大吃一惊,以为唐劫修炼了多少年,实际却正是神庭千变的功效,借助于术法力量,迅速熟悉每一种武器的形态与使用技巧。 匕首消失,唐劫手臂再震,只见一只右手已浮现出整片的金芒,一只金色手套将唐劫的手全面裹住。 依然是那金芒所化。 唐劫试了试,就连断肠刀都砍不破这手套防御,只是这手套只能阻止直接伤害,对于术法带来的特殊效果依然无法阻挡,饶是如此也是一件攻防两端的宝物。 最后唐劫单手再震,心念运转下,这金球已化成指套戴在手上。 五个锋锐突起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随意一拳下去,无需催动灵力,一块大石已被打碎 随着金球体积的增加,变化增加,兵字诀的威力也渐露狰狞,再不象以往般难以使用了。 有此物在手,唐劫心中豪气顿生,自忖就算是面对脱凡境的上师,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心中豪情正旺盛之际,却听到腰畔叮的一声轻响。 低头看去,却是那玉佩发出的。 是许妙然。 唐劫心头不由一热。 取下玉佩看去,上面现出一排娟秀字迹:“前几天大比得了第四,输给了秦师姐,沈师姐还有蓝师兄。气死我了。唉,谁叫她们是天才呢,输就输吧。你呢?大比如何?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不能说,不用回答我,还是祝你一切顺利吧。婆婆又来找我了,就说到这,再见。” 唐劫很想告诉她,他没有参加学院大比,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着争真传,谁也没兴趣争那一点丹药和名次。有些实力的也都藏着掖着,学院今年的大比早成了无望真传之辈的盛宴。 可惜他最终什么也无法告诉许妙然,望着那玉佩,惟有长叹一口气。 无法回消息的煎熬折磨着他,让他一次又一次忍不住拿起纸鹤,又叹息着放下。 这种只可远观却不亵玩的心情,就好比曾经网络上对着某个动人美女鞭长莫及的心态,令人难以忍受,也令人越发怀念。 文心离涯海毕竟太远了,就算是写信过去,没有半年时间怕也难已到达。 等等…… 唐劫心中一震。 对啊! 写信! 凭什么就不能写信? 不管怎样,文心与涯海终归还是有贸易往来的,就算一封信要半年才能到,也可以写啊! 凭什么就非要死守着那一纸不能用的纸鹤,长吁短叹? 再晚的信也总是信,只要对方愿意等,那么多长时间都不算长。 唐劫一拍额头:“我真笨,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到。” 想到就做,他立刻回陶然居,取出纸笔开始写信。 这一写就是一个下午。 信得很长,很长。 仿佛是要把上次分别后自己所经历的所有事都倾诉出来一般,唐劫将能说的,甚或某些不能说的,统统书写在信上,写下了一页又一页信纸。 直到厚达二十余页的信纸叠成一摞,唐劫这才发现日已渐黄昏。 停下笔,反复读了一遍,看看没什么说的太过直白让女孩家无法接受的语句,唐劫这才将它们装在信封内,向着驿处走去。 将信封交给学子,那学子看了一眼地址,惊讶道:“天涯海阁?” “是,天涯海阁,我有位认识的朋友在那里。”唐劫笑答。 “是么。”那学子笑笑,看了看收信人的名字:“许妙然……竟然是位佳人。不过天涯海阁山长水远,你这封信怕是要很久才能到了。” “是啊,但总会到的。” 将信寄出,唐劫的心情也随之飞翔,仿佛看到了信纸乘着车,坐着船,随风飞扬,一路悠悠,直至许妙然的手中;仿佛看到了许妙然起信时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一张又一张信纸就这样飘洋过海,交予伊人…… 思绪纷飞间,却听一连串急促的叫声:“唐劫,唐劫!” 回头望去,只见远处一人奔跑过来,正是侍梦。 侍梦脚下如飞,一路急冲,已是用了他新掌握的奔跑术法急行步再加风体术的结果,飞快来到唐劫身边叫道:“正到处找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出什么事了吗?” “第二任务出来了!”侍梦大叫,脸上却不见一丝喜色。 “什么任务?”唐劫忙问。 “无回谷!” “什么?”唐劫闻声剧震:“竟然是无回谷?” “是,无回谷。采到冷焰红莲者胜出!”侍梦又重复了一遍,脸上亦现苦色:“真没想到会是那里……唐劫,你是不是早有预料,才让我学习逃跑术法?” “我只知道,接下来的任务,肯定不好过……却不知道竟然会是那儿。”唐劫也不由苦笑起来。 他看看侍梦:“希望这段时间,你的术法修炼没有偷懒。” 侍梦整张脸都苦了起来。 他当然没有偷懒,问题是他修炼的时间毕竟短暂,而无回谷的凶险却远超想象。Z S 第四十七章 封印之地 “无回谷?那是什么地方?” 静心园里,卫天冲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抱着小狐狸问。 出奇地,唐劫与侍梦并没有嘲笑卫天冲的无知。 唐劫只是正色道:“无回谷是学子们的试炼之地。” “原来是试炼地啊,那有什么好紧张的?”卫天冲笑道。 他已入灵湖,本就可以参加试炼。既然无回谷是试炼之地,那现在看来,这第二任务就是以试炼为手段,测试学子们的能力了。 “无回谷却是与别处不同。”唐劫道:“是一处被封印的试炼地。” “封印?为何要封印?”卫天冲不解。 侍梦叹气:“少爷,你是真该好好读书了。” “罢了罢了。”唐劫到不介意:“少爷精力有限,就让他集中注意力在修炼上吧,有什么不明白就由我们提点。至于说为什么封印,其实还是和灵气循环有关。” 所谓灵气循环,就是指修者死后归墟,灵气回归天地。 正是因为灵气循环不休,千万年来,栖霞界灵气才能生生不息,孕育出一代又一代的英豪。 但是如果回顾历史,人们就会发现,在最早期的时候和现在其实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太古时期,莽荒大地,文明不兴,诸族混战。 那个时候的人类,人人皆可修炼,原因就是灵气充沛。虽术法稀少,但至少修炼之途并无阻碍。 据说那时的人类,甚至没有玉门天锁一说,自行即可冲关,吐纳天地,吸收精华。 然而随着千万年来的变迁,能够自行成才的却越来越少。 栖霞界由全民皆修,渐渐演变成了仙凡分离,修者与凡人虽处在同一片天地间,却活在两个世界里。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界中灵气越来越少,已渐渐不支持凡人自行修炼了。”唐劫喃喃道。 “界中灵气越来越少?”卫天冲诧异:“难道是因为有太多的仙台大能破界飞升带走灵气的缘故?” 唐劫和侍梦互相看看,却是一起摇头。 侍梦道:“仙台大能带走灵气是不假,但是一仙之力较于一界,无异于沧海一黍。就算是千万年来无数大能飞升破界,充其量带走一海之水,也不至于就让界内灵气稀薄如斯。” “那又是为什么?”卫天冲不解。 “因为分配不均衡了。”唐劫回答。 “分配不均衡?” “对,分配不均衡……”唐劫郑重道。 修者死后,灵气归墟天地,虽然灵气本身是流动的,却不代表就能均归天地。 这就好比北京的空气虽然很遭,不代表广州就得受到影响。 因此修者死后的灵气,只可能依据其实力影响一地,如卫天冲之类的灵台境学子,就连影响一地都做不到,直接消散天地。 然而正因此,却给了人类一个人为的从天地间攫取灵气的机会。 试想一下,有那么一些修者在死前于某个地方坐化,并将该处封印,使灵气无法逃逸,结果会是如何? 就如兵主归墟之地一般,被封印之所,注定会成为一个洞天福地,其内灵气满溢,草木精华遍地,最利修炼! 若是长期以往,又会如何? 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修者都必然横死他乡。 总有一些人,修炼至尽头,此生难做寸进,天不假年,就地坐化。而只要是在这洞天福地中坐化,就相当于把一生修炼的力量都放于此处。 门派最初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此! 没有人知道这个方法是谁发明的,但事实就是,举凡大门派几乎都有自己的坐化之地,或为洞天,或为福地。 这些地方,就是栖霞界灵气最为集中之地,可以说栖霞界近四成的灵气都集中在这些洞天福地中,剩下的才广布于整个世界。 所谓历史悠久在栖霞界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名词,更代表了底蕴的丰富,代表了培育人才的难易。而一个大门派的底蕴,首先看的就是这洞天福地积聚的力量。 为什么五神教自大败之后,虽有功法流传,实力却逐渐削弱,难有人才出现。就因为他们失去了自己的福地,没有这福地,也就很难再培育出顶级强者。 真传的意义是什么? 除了有名师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弟子有资格进入福地修炼。 一切的一切,都是对这天地资源的攫取与瓜分需要! 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栖霞界内才会灵气稀薄,不是因为它的灵气少了。它少或许只少了一成,但是被瓜分却至少瓜分了四成。 只有一半灵气的栖霞界,再不能如原先般轻易打破玉门的枷锁,世间也从此就有了仙凡两立的格局, 除此之外,各大门派为了进一步获得更多的资源,也在使用一些其他方法尽可能锁住灵气的逸散,为自己服务。 其中一种就是千年田。 所谓千年田,是为门派延续而采用的一种种植方式。 人人皆知,世间珍奇年数越高越好。 但是年年都有修者,代代皆有天才,谁都想要千年灵植,世间又哪有这么多的千年万年灵植供人使用? 莫说千年,一株百年灵草就极为稀罕了。 至于自己种植,更没什么人有这耐心。 千年田,就是各大门派为了确保资源不灭,门派长青采取的一种方法。 在灵气充沛之地,划出灵田千亩,按年分类,分种灵植,每年取一亩,生生不息,循环不休,即满足了当时需要,亦满足了未来所需。 这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只有大门派的长期工程才能造就。 如今洗月派的洞天福地映月潭,就有灵田一千八百亩,以一千八百年为限,年取一亩,培育灵植,广育门人,是为门派第一重地。 “原来是这样……”卫天冲听得连连咋舌。 一千八百亩灵田,又是生长在无数大能归墟所在的洞天福地中,每年一亩一千八百年生的灵植,其价值可想而知。 这就是大门派的力量,是时间的力量,是无数代人积累的力量,不是任意个人散修所能媲美的。 “不过这和无回谷有什么关系?”卫天冲还是有些不明白。 “映月潭提供的都是稀世灵材,有资格享用的,也都是天心以上的大能人物。那么中低层的弟子又当如何?”唐劫反问。 卫天冲心中一跳,终于豁然开朗,跳起来叫道:“难道说无回谷就是一个专门封印起来,为中低层弟子服务的洞天福地?” “没错。”唐劫和侍梦一起点头。 “那是好事啊!”卫天冲已然激动起来:“里面必然是灵田万顷,灵植无数,就算没有千年的灵植,百年生的定然也不少,若是能得到,必然就发财了。” “没错!”唐劫和侍梦再度异口同声道。 卫天冲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你们的口气不对啊,这么好的事,你们的脸这么苦做什么?” 唐劫笑道:“和我洗月派重地有所不同,无回谷不是圈养,而是放养之地。” “放养?” “对,就是说,那里除了有百年的灵植,也有百年的……妖兽!” 听到这话,卫天冲全身一颤,终于知道这两人表情为何如此古怪了。 “百年妖兽……”卫天冲哆嗦了一下:“我记得妖兽一旦过了百年,最烂的妖兽也得是开智期了吧?” “没错!”两人继续异口同声。 “好象开智期就等同于脱凡境吧?” “没错!” “好象妖兽同阶一般都比修者要强一些吧?” “没错!” 卫天冲一路问,唐劫侍梦一路回答,无数个没错下来,卫天冲听得腿肚子都颤了。 他到现在还没忘记虎啸峰上那只妖虎的恐怖。 那可是一只尚未进入开智期的通灵上品的妖虎,就已足可将他碾压。 而现在他们竟然要去一堆开智期妖兽的谷中抢宝贝。 这妥妥的是在找死啊! 一想到这,卫天冲一下跳了起来:“我不去,绝对不去!” 对于卫天冲的回答丝毫不感到奇怪,唐劫笑道:“少爷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无回谷虽有开智期的妖兽,却也不至于遍地就是。” “你胡说,那里是封印之地,一封就是百年,一出就是满谷的开智,怎么可能不多?” 唐劫好整以暇道:“因为无回谷在十年前和二十五年前已经各开过一次。那是脱凡境学子的试炼,大量的妖兽被屠。如今只过了十年,里面大部分的妖兽远未成长到开智期。”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是提前开放了?” “也说不上是提前。象无回谷这类放养之地,还不算是洗月派重地,虽有循环休养之需要,却无坚守不动之定规。因此无回谷的封印时间并不是限定必须百年一次,而是根据当时的需要来调节。” “那就好。”卫天冲掰着手指算:“十年……这个时间不算长,应当不会有多少妖兽突破到开智期了吧?不过中上品的估计有不少,还是凶险啊。” “的确凶险。”唐劫慢条斯理道:“不过要是因此以为就没有开智期就错了。虽然说妖兽在十年内自然生长到开智几乎无可能,但是莫忘了那里并非和平之地。妖兽与妖兽之间,彼此也会相互吞噬,就有可能提前诞生一些强力凶兽。此外,十年前无回谷的开放,虽然脱凡境的学子们猎杀了大量妖兽,却也总有一些侥幸逃脱。这些逃脱的,就算未有百年,却也修炼了很长时间,有极大可能出现开智,甚至开智中品或上品的妖兽。” 侍梦更是冷冷接口:“如果是一些早早开智的狡猾妖兽,知道实力不逮,隐匿不出,很可能度过了数次捕猎,那存活的时间超过百年,甚至数百年都有可能。” 卫天冲听得再度打摆子:“那岂不是连化形都会有了?” 唐劫笑笑:“那到不会。妖兽化形,天地剧变,难以掩饰。洗月派有专人看守,若有化形之兽,必然会派真人前去猎杀。学子去试炼,就算再有难度,也都有极限的,绝不会出现让脱凡对化形这种事。如果说虎啸谷中,通灵上品就是极限,那么无回谷中,开智上品就是极限,而且数量绝对不会多。” “开智上品……我现在连通灵上品都打不过啊!”卫天冲愁眉苦脸道。 “所以说这次任务,我们真正要做的不是杀死多少妖兽,而是如何活着完成任务。”唐劫悠悠道。 “你有把握让我活着回来的,对吗?”卫天冲抓着唐劫手臂道。 “当然,少爷还不相信我吗?”唐劫笑道。 卫天冲听得这才宽心不少。 三人又聊了一回儿,唐劫和侍梦这才一起离开。 刚走出门口,侍梦就抓着唐劫道:“你怎么不告诉少爷,无回谷是封印之地,无法直接进入,需通过无序传送阵?” 所谓无序传送,就是被传送的人只有大致方位,却无具体位置。 说白了就是每个进入谷中之人,一旦进入后都只是单身一人,队伍是别想在一块儿了。 南百城有心将卫天冲与唐劫隔离,又怎么会给他们一起入谷的机会?之所以选择无回谷,就是因为这里无序传送的缘故。 唐劫叹了口气:“他现在有勇气进无回谷就不错了,你要再告诉他是无序传送,还不得吓死他?别忘了这次任务,凡不敢进的,就相当于自动放弃。他都已经是真传备选了,要是再来个自动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 “是啊。”侍梦也叹气,摸着下巴:“我怎么觉得,这任务有点儿针对我们的意思啊。” 唐劫仰天打了个哈哈:“哪有的事,你想多了。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轻易放弃。少爷这边,我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有傀儡在,有妖狐在,我更会让伊伊陪着他。有此三者在,他进攻不足,自保应当有余了。反到是你这边令我担心。” 说着他已取出一物交给侍梦。 “这是……” “银霄针,一套还算不错的术器。”唐劫淡淡道:“就送给你用吧。” 金球成长后,唐劫再不需要以针的形式将其打出,这银霄针对他的作用到是大减,现在用来交给侍梦用,到也合适。 “可我不会用针啊。” “无所谓,扔出去就行了,针套自会收回。就算没有术法加成,这套针本身的威力也还可以。对了,有闲钱的话,就买点毒药喂上。” “用毒不太合适吧?” “又不是让你对人用,对妖兽用就可以了,可以选择强力的麻药,瘫软疲敌,最好再弄些护身的符纸,反正攒多少家底就都拿出来吧。” “恩。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侍梦喜滋滋地接过。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得到属于自己的术器,没想到还是唐劫送他的,对唐劫到是又感激了几分。 想了想,他说:“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少爷。” “放心吧。玉不琢不成器,我相信少爷,他能过这一关的。”唐劫安慰他道:“对了,入谷前盯住他,尽量别让他和别人说话,以免走露消息。” “明白!” 静心园里,卫天冲没来由的耳朵一阵发热,总觉得这事还有哪里不对,一时想不明白,晃了晃头不再思考,径直逗小狐狸玩去了。 ps:明天大爆发!10更!!! 第四十八章 准备 别了侍梦,唐劫自回到静心园。 推开门,迎面就见到一片花叶,唐劫信手一抓,那柳叶从他手边飞过,竟在他手上擦破一点血皮。 紧接着刷刷刷一片花叶飞过。 唐劫以手护脸,就听一阵乱响,手背已被射成了筛子。 随后才见到伊伊从花丛中出来,笑嘻嘻道:“怎么样?哥哥,这我漫天花雨练得还不错吧?” 唐劫看看手背,点头道:“不错,进步很快。不过伊伊,从现在起你不能再练这个了。” “啊?为什么?”伊伊不解。 “抓紧时间学习另一个法术。”唐劫说着已打开神霄秘典拓本。 “另一种法术?难道说第二个任务已经出来了?”伊伊立刻意识到问题。尽管年龄还小,但在唐劫有意识的培养下,小家伙思考问题的敏锐性已大幅度增加,迅意识到这很可能是唐劫临时抱佛脚的举动。 “恩,在无回谷。”唐劫已将无回谷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听到里面如此凶险,就连伊伊都吓了一跳。 唐劫已道:“无回谷虽险,我有兵字诀在手却不怕,唯一担心的是小少爷。就算你有在他身边,再加妖狐,碰到通灵以下的或许还能逃跑,遇到开智妖兽依然不会有幸理。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建立联系,确保进入谷中后我能第一时间找到你们。幸运的是,神霄剑典中正有这么一种秘法。” 说着,他已指向其中一种。 “心有灵犀?”伊伊低呼出声。 心有灵犀,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术法。 它需要至少两个人修炼才有效果。 一旦使用,不管距离多远,其中一人说话,另一人也能听到,是为心有灵犀。 这个术法的运用需要消耗灵力来维持,距离越远,消耗则越大,不过由于是非战斗术法,对于熟练要求到是没那么高。 这刻唐劫便正色道:“明天开始第二任务。今晚你就专心修炼此术,务必要牢记在心。一旦进入无回谷,就要以此法和我建立联系。” “恩。”伊伊很认真的点头。 尽管如此,唐劫依然不太放心。 想了想,径直走出房门,直往灵妙坊去。 正走到半路上,却见到迎面走来一人,正是戚少名。 “唐劫。”戚少名喊了一声:“这么晚了,你还去哪里?” 一向心高气傲的戚少名主动对自己打招呼,唐劫也不得不停步道:“去灵台阁,有些事想找水夫人帮忙。” “哦?能说说是什么事吗?也许我可以帮忙。”戚少名道。 唐劫不由楞了一下。 他去找水夫人,说白了还是想再借些钱。 不过之前他还帐时还欠了一万钱,水夫人已免了他利息,现在再借,便总觉得有些开不了口。 这刻听戚少名这么说,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是想找夫人借些钱。” “多少?”戚少名问。 “……一千。” “我借给你。”戚少名已打开身边芥子袋,直接抛出一块灵玉给唐劫。 他借钱借的如此爽脆,就连唐劫都不由呆住:“你……” “前些日子与你一战,我虽落败。但蒙你点醒,我终于走出歧途,这个就算是我的谢意吧。” “这怎么好意思。” “你不必客气,我只是借你,又不是不让你还。对了,你借钱是为了去无回谷吧?” 唐劫点点头:“是,你也要去无回谷,借钱给我岂不是咨敌?” 没想到戚少名却摇了摇头:“我对真传没兴趣。” “啊?”上一场任务,戚少名有没有参加,唐劫到的确是不太清楚。不过在他想来,戚少名应当没理由放过这次机会才对,没想到戚少名竟给出这个答案。 戚少名道:“我的家族已经为我疏通关节,找到了一位师傅,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收我为弟子。” 原来是这样。 虽然学院路线是进入门派的正道,天底下却不是只有此路。 就好象有些真人之子,未有机缘位列十大,依然可以进入门派一样,总有一些特殊的门径可让人取巧。 戚家在文心也算大家族,戚少名本身又是天才,人又刻苦,只要肯花钱,找一位明师到算不得难事,自然没必要和大家扎堆去抢真传。 对他来说,抓紧曾经失去的时间苦修才是正道。 “不过无回谷我还是会去的。”戚少名说。 “这又是为什么?”唐劫不解。 “一来就是想历炼一下自己。二来也是为了获取一些资源。我听说那里有一种乌潭草,若是得之对我的寒光分影剑大有裨益,想去试一下。”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等戚兄入了谷,若有机会相见,定鼎力相助!”既然戚少名不和自己抢真传,他也不介意有机会的话帮戚少名一把。 “那就多谢了。”戚少名也不客气。他虽生性高傲,却终究不是傻子。乌潭草并不易得,若能得唐劫相助,机会大增。之前如此豪爽,多少也有这方面的用意在内。这刻道:“对了,安如梦可能也会去无回谷,你要小心了。” “安如梦?”唐劫大奇。 安如梦是明里的千情宗学子,是没有任何可能成为真传的,她去无回谷做什么?想到这唐劫问:“难道也是为了谷中的资源?” “不。”出乎意料,戚少名回答:“她是受雇去的。” “受雇?”听到这个词,唐劫眼神猛地一收:“谁?” “龙焘。” “原来是他。”唐劫已然明白,看来这是龙焘在为自己第二场任务招兵买马了,不由哂笑道:“堂堂天之娇女,竟然也开始为灵钱折腰了吗?” 戚少名到不觉得奇怪:“只要有足够的价钱,我也是可以折一下腰的。” 他这话说出来,唐劫先是一楞,随即哈哈大笑。 这戚少名平时冷若冰山,没想到竟也会说出如此话来,果然任何斯文外表下,其实都有一颗闷骚的心。 这刻看唐劫笑得豪放,戚少名眼中也现出一丝笑意:“祝你好运。” “你也是。”唐劫回答。 戚少名这才要离开。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道:“唐劫!” “恩?” “小心你身边的人。” 说完这话,戚少名转身离去。 ———————————— 拿着钱,唐劫去了灵妙坊,只见这里人声鼎沸,虽是晚间,却热闹无比。 明日就是无回谷大战,所有有志真传的学子都到坊间寻宝备战了。 结果就是连物价都随之涨了一截。 好在唐劫需要用到的东西价钱还不算离谱,匆匆将自己所需之物买下后,唐劫自回陶然居。 铺开阵图,唐劫已将购买的材料置于其中,开始布阵,制好后唐劫将阵图交给伊伊,这才松了口气。 有此连环布置在,除非卫天冲和伊伊倒霉到被直接传送到开智上品的妖兽面前,否则就算碰上中品妖兽,应当也能保命了。 完成这件事,唐劫便和伊伊一起学习起那心有灵犀的术法。 这一夜,有志真传的学子们几乎都没怎么休息。 风雅亭,侍梦在院中不停穿梭,身形变换中,手中银霄针快挥洒。 扑扑声中,银针打在靶位上,针尾摇颤。 看着偏离靶心还有好远的银针,侍梦苦着脸自语:“一夜时间,哪里够掌握这种术器的。打都打不准,就算喂了毒都没用。必须想个办法……” 手中竹笛无意识地转了一圈,侍梦眼前突然一亮:“有了!” 砰! 银箭飞射,撞在一块山石,炸出漫天石块。 “漂亮!”一名学子在旁拍手:“少爷的龙咆哮威力再增,此番无回谷之行,少爷定得取回冰焰红莲!” 龙焘面无表情地收回长弓:“拿不拿得到冰焰红莲,我不在乎,我要的……只是杀死唐劫。” 说着他的手已向着咽喉抹去。 学子林一战,他大意之下被唐劫一击抹喉,虽未死掉,却视为生平大耻。 他本是真人之子,对这真传之位并不在意,只是想通过此举一战成名,没想到最终成名的却是唐劫。 学子林一战,他以一敌百,凶狠杀戮,当众斩杀卢飞,所到之处无人敢挡,私下里已有人称其为猛虎。 他自忖自己是九天娇龙,对唐劫这头猛虎自然是怎么都看不惯的。 掠过咽喉的手回收,猛地紧捏成拳,龙焘已狠声道:“此战,唐劫必死!” 秋风居。 砰! 一掌击在一棵大树上,飘落树叶纷纷。 剑光乍起,席卷风云,绞动出一片天地狂潮。 待到风收雨歇,剑光辙止,落叶剑回收,只见空中无数碎叶飘零落下,如果仔细看,每片叶子皆已裂成十片,片片均匀,竟如人工剪裁过的一般。 这一剑,不在于威力,而在于用力的精准。 叶天殇挽出个剑花,任落叶满地,在地上堆出一个字:“唐!” 龙腾居。 一场风暴刚刚在这里刮过。 一名黑衣劲装的魁梧学子肃立当场,他身周三米之内,干干净净无一物,三米外却堆满了碎石残屑刀枪剑气。 看看这场景,那魁梧学子满意地点点头,紧握铁拳道:“听说最近有个新出的学子叫唐劫,修炼无相金身,打破天御殿记录,护身能力甚强?” “是,大师兄!”一名学子回道。 “很好,那这次到要看看是他的无相金身更强,还是我的极战真罡更猛!” 霜雪亭。 一个粉面桃腮身着紫衫的姑娘正独坐呆,脚下趴着一只黑色巨狼。 她用手撑着脸想了好一会儿,知道那狼出低低的哼哼声,才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看看脚下的巨狼,女子突然展颜一笑:“好啦宝宝,莫要急。等入了无回谷……有的是让你吃的。” 静心园。 卫天冲正抱着小狐狸,喂它最爱吃的食物。 他深情款款地说:“宝贝啊,咱们相处也这么长时间了,少爷我自忖没亏待过你,这次无回谷之行你可以一定要帮我啊,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了……” 推荐 暂时先看到这里书签 更多 第四十九章 暗算 隔天一早,学子们纷纷前往悬榜台,先去领了试炼任务。 无回谷之行虽是南百城发布的真传任务,不过其本身是以试炼形式发布的,真传不过是此番试炼的一个额外奖励。 因此从本质上说,这依然是一次试炼任务。 这也是唐劫,卫天冲他们头回参加试炼,却是一参加就是如此大型而凶险的试炼。 来到悬榜台,只见广场上已密密麻麻站了大批的人。 南百城高居台上,看着学子们来得都差不多了,这才高声道: “此番试炼,详情诸位已知,我便多说了,我只讲一下试炼时的规矩。” “一:此番试炼,时间三十天。试炼期间,所有人一律不得离开。” “二:无回谷凶险,学院特别为所有学子准备了避难之所,如遇危机,可逃往避难所,不过一旦进入避难所,就意味着自动放弃任务。所有收获皆需上交。” “三:此番进入无回谷,所得收益必须上交三成予院内,这是学院保护你们,封印山谷必须收取的费用。如有隐藏,严惩不殆。当然,学院也会根据你们上交收益的多少评定贡献。若有足够多的交纳,可获得数额不等之贡献。” “四:交出冰焰红莲者,为本次真传备选。” “我说的话,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所有学子同时大声呼吼。 “很好。”南百城点点头,手一扬,无数羊皮纸已飞往各学子手中,数千学子人手一张,竟无一处失误。 南百城已扬声道:“这是无回谷地图,上面标有基本地形与避难所所在,但除此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信息。所有人在入谷前必须检查佩戴,不得携带丹炉之类炼化器材,不得携带具有大范围破坏性质的术器法宝,不得携带一切禁品。如有违反者……你们还有时间把东西放回去!” 人群中立时跑出一些学子,显然是带了不该带的物品。 对于无回谷这类封印之地,洗月派向来看管极严。由于要收交利润,因此如炼丹炉这类炼化物品绝对不许带入,否则学子们得了好处,自己当时用了,学院也没没地找人搜去。至于一些可以直接服用的,学院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象这类可以大量炼化的一律不许。 大范围破坏性质的术器法宝会破坏无回谷地形地貌,因此也是不许的。 多年以来,洗月派法规森严,就是靠着这一重重的规矩,保证了派中资源的循环再生,否则再有海般资源也经不起消耗。 片刻后,该交代的事都交代完毕,南百城这才道:“现在,所有学子登船。” 随着他这话下来,一艘巨大楼船已在山峰上破开云层,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楼船高有七层,长近千米,巍峨壮观,即便是在地面上看起来也是一个庞然大物,如今就这么虚浮空中,看得学子们也纷纷赞叹。 他们在洗月学院学习,习术而不练法,传说中的仙人腾云驾雾,瞬息千里,翻云覆雨等对他们来说还太遥远,就连战斗风格都依然有许多凡间特征。 直到这刻这空中巨船的出现,才让大家再一次感受到,他们如今已真真正正是修仙中人,拥有着常人所远远不能及的能耐! “真壮观啊。”与唐劫挤在一起,卫天冲眼中也禁不住露出羡慕之色:“什么时候,我们也有这么一艘船就好了。” 唐劫笑笑:“那就努力啊,只要肯努力,早晚会有的。” “恩!”卫天冲挥了挥拳头:“放心吧,你就等着看我表现吧。” 唐劫腹诽,有本事入了谷后发现自己一人,你还能这么有勇气,我就服你。 这边巨船在峰前停下,已有执律学子叫道:“所有学子自行上船,快!” “怎的连船板都没有?”有学子叫道。 那船离峰头至少有数十米,却无船板可供上船,一眼望去,只有中间空隙处深不可见底的悬崖。 执律学子哼道:“那就看你们各自的本事了。要是连船都上不去,这无回谷不去也罢。” 感情考验从这儿就开始了。 三十米的距离不算太远,对大多数学子都不是难事,只是中间的万丈悬崖太过骇人,难免让人心中打鼓,若无飞行之术,掉下去八成是活不了的。 这边已有学子率先上船,一个个纷纷落于船头,用得意而挑衅的目光看向这边。 唐劫笑道:“既如此还等什么?走吧。” 三人一起向着那大船走去。 若是换了往常,卫天冲面对悬崖峭壁或许会畏惧,不过他这段时间虎啸谷多番历练,胆气大有长进,烟罗步发动,轻身提气,顺当上船。 接着是侍梦,他急行步本身也是提气纵身的法术,因此轻松上船。 看两人都已上船,唐劫正要跃上,突然背后有人推了他一把。 这一推,唐劫一个趔趄踩出,就连气息也随之紊乱,紫电纵身法再发动不起来。 他本就站在悬崖边上,这一步踩出立时踏空,整个人已向着悬崖边上坠去,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唐劫迈出的脚猛地往回一磕,正撞在山壁上,轰地一声在那坚硬石壁上踩出一个大脚印,借力跃起,同时左脚猛地向后蹬去。 此时那推他之人刚刚出手,未及躲开,立时被一脚踢中,巨大力量下,蹬得他胸骨尽裂,唐劫已借力飞起。 只是这一次飞起与紫电纵身法无关,完全是靠着自身的弹跳力。 悬崖与巨船相隔数十米,仅靠自身力量难以抵达,危急时刻,唐劫再运紫电纵身法,在身体即将下坠前强行拔空而起。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断喝。 喝声如雷鸣,炸响在唐劫耳边,敲得他心头巨颤,体内灵气陡然一滞,刚刚运行起来的紫电纵身法再度消失,唐劫再次向着悬崖下落去,耳边已是响起一片惊呼声。 就在这时,唐劫手一甩,一道金光飞纵,已深深刺入楼船护栏,借着金线,唐劫猛地一拉,重新向着那楼船跃去,在空中一个翻滚,已落于甲板。 这一下变化突然,虽只是瞬间之事,却在极短时间内让众人的心忽上忽下,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待到落于甲板,唐劫回头望去,只见悬崖上一名学子正喷着鲜血倒下,正是之前偷偷推他之人,面目陌生却不认识。 至于那发出喝声打断他行法的人,却终究是找不出来了。 “有人暗算你!”侍梦叫道。 “废话。”唐劫面色阴沉道。 有人要对付自己,他不是没想到。 只是他没想到暗算会来得如此快,又如此狠辣。 目光向着远处瞥去,南百城一脸平静,似是发生的所有一切皆与他无关。 这边卫天冲已跳着脚,指着对面那受伤的学子:“那个家伙推唐劫,他推唐劫,我看见了,他……” 他还想喊监察抓人,没想到唐劫却抓住卫天冲,摇了摇头:“算了。” “什么?”卫天冲一呆。 唐劫已低声道:“悬崖人多,难免拥挤,本能推搪,未必有心。” 卫天冲大急:“怎么是未必有心?这怎么就是未必有心了?分明是有人要故意害你。”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个说得过去的说辞。”唐劫淡淡道。 此时已有监察将那学子带了下去,但唐劫不用看都知道,那学子不会有任何问题。 正如唐劫所说,悬崖人多,偶尔碰撞本属常事,只要再有人从中斡旋,那学子绝不会有任何事。 “难道就这么算了?”侍梦气愤道。 唐劫笑笑:“注定的意外,不算了又能如何。不过……” 说到这个转折词,唐劫的脸一下变得阴狠起来。 他突然大声道:“我记住他的脸了!” 这话声音极大,传至船上大部分人的耳中,听得众人心中齐颤。 我记住他的脸了! 这是唐劫的回应。 每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听到这话,侍梦和卫天冲同时长笑道:“没错,我也记住了。” 卫天冲更是狠狠道:“等老子成了真传,非扒了那小子的皮不可。” “没那个必要。”唐劫却突然轻笑起来,低声道:“不需要我们动手,用不着几天,他就会死。” “恩?”两人再度一呆:“为什么?” “因为我记住他的脸了啊。”唐劫笑嘻嘻回答:“如果背后主事的不是太蠢,就应该懂得什么叫杀人灭口……除非他怀疑我报复的决心。”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 感情刚才唐劫的说话本身就已把那学子逼上了死路。 甚至不需要唐劫自己出手。 “不过那背后主事之人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总是麻烦。”侍梦忧心忡忡。 “何必知道,无非就是不想我们有所成就之辈吧。”唐劫淡然回应:“所以是谁做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把阻我仙路之人统统杀掉,自然就跑不了那人一份!” 这话说得杀气凛然,就连侍梦与卫天冲听得都心中一寒。 此时大部分学子都已上船,在确定无人再上后,楼船缓缓离开山峰,飞向空中,进入云层,向着远方飞去。 第五十章 入谷 巍峨的楼船在空中飞行,下方是无边的云海,雾气蒸腾,波浪翻滚,场景壮观而惊人,看得学子们也纷纷赞叹。 即便是学会了飞行术的学子,也很少有上到如此高空飞行的,毕竟灵气有限,万一灵气不继从高空摔落,那便是自己找死了。 正因此,学子们纷纷站在甲板上俯瞰下方,高空凌云,颇有傲视苍生的感觉。 想来那些能够自由翱翔天际的仙人们,也是会有如此想法的吧?当实力强大时,视芸芸众生也就难免如蝼蚁。唐劫不由想到。 楼船飞行的速度很快,不过由于法阵保护的缘故,空中的风到不大。唐劫站在船前首,出于习惯,又开始研究这船上的法阵设计。 只是这楼船属于大型法宝,即便在洗月派都非凡品,其上法阵繁杂无比,阵中叠阵,奥妙无穷,他一时之间根本领会,甚至连理解都做不到。 正无奈之际,心中突有所感,再看这船内,只见船内处处丝线如缕,若有若无般在眼前浮现,密布了整个船内空间,正是无数阵纹。 灵气在其中波动,归于各处,交于结点,形成漫天璀璨星光,织成星河画卷,看得唐劫心动神摇。 只是下一刻,这瑰丽画卷便骤然消失,化成无数星点消散于眼前。 船还是那船,人也依然是那人,在船头走动,交流,窃窃私语。 唐劫知道,刚才那一幕,多半就是他洞察之道作用下,无意中窥得了这楼船法阵的一丝奥秘。 可惜的是这楼船法阵太强,他自己却道行太浅,只窥得一眼,便难以维继。 即便如此,适才那一幕留给唐劫的景象亦是震撼到无以复加,阵道中许多原本想不通的问题,这刻也朦胧间有所领悟,假以时日,定能再度有所突破。 楼船飞纵,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来到一片荒茫山区。 这里是文心极西的出云山脉。 整条山脉横贯南北,长达千里,有数以千计的大小山头。茫茫山区中更是生活着无数凶禽猛兽,其中不乏强力妖兽。无回谷就位于出云山脉以东,占地面积颇广,正是洗月派在出云山的七个保留区之一。 楼船到了指定地点,向着下方落去,破开云层,可看到一座被削平的山头,山头上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正是洗月派在这里建设的分堂。 堂内有传送阵,可通无回谷,回来时也是通过传送阵离开。 这刻楼船停于堂前,学子们纷纷下船,鱼贯而入,向着堂内传送阵走去。 分堂的传送阵极大,一次就可传送数百人,尽管如此,数千学子也要分多批传送。 唐劫和卫天冲侍梦是第三批传送,待前两批学子传过后,站在阵图上,唐劫将伊伊交到卫天冲手里。 卫天冲大感好奇:“这不是你的宝贝吗?给我干什么?” “照顾你。” “有你在我身边,何需这小家伙?”卫天冲笑道。 旁边一名学子闻声看来:“怎么?你还不知道无回谷是无序传送的,他怎么照顾你?” 卫天冲一楞:“什么无序传送……等等,你不是说,我们进去后都是分开的吧?” 那学子撇撇嘴:“感情你什么都不明白。” 卫天冲大惊:“我不去了!” 他飞身就要冲出阵图,唐劫一把抓住卫天冲,喝道:“少爷,事已至此,没有退路!” “我操!唐劫你坑我……”随着卫天冲惊恐叫声,一道白光闪过,刷地所有人消失不见。 ———————————— 眼前一花,唐劫发现自己已身处在一片鸟语花香的世界里,远处是巍峨的高山,天空中飘荡着洁白的云彩。 一只鸟儿从天际飞过,似是从远处飞来,来到谷底上空,正翱翔之际,突然似撞上了什么东西,空中爆闪出一片彩光。 随后就见一具鸟尸从天而降。 “封印之地。”唐劫喃喃道。 这里就是被封印的无回谷了,整座山谷被大阵封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那充沛的灵气。 尽管洗月学院也算是灵气充沛的地方,但到底是开放之地,远不如此处。 刚一进入,唐劫就感觉到全身暖洋洋的舒服无比,随便做一个大周天都感觉轻松无比,小周天恢复的灵气效果更强。 可以说在这个地方无论修炼,战斗,都是效果备增。 之前他还觉得无回谷三十日试炼时间有些长,但现在感受过这里浓郁的灵气氛围后,立时觉得三十天时间实在太短了。 若是可以,恨不得余下的时间都在此处修炼。 好在这遗憾也只是一时,收敛心神,唐劫第一时间发动心有灵犀。 这术法他昨晚才学,只是勉强记住,费了有近三分钟才施展成功,好在伊伊那边很快就给出了回应。 一个声音在唐劫心底响起:“哥哥!” “伊伊,是我,你们现在如何?” “还好,不过大笨猪正在骂你呢。”伊伊不屑道。 唐劫笑笑:“他还有精神骂,看来是没遇到危险。” “恩,现在没有遇到任何妖兽。” “那就好,知道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不是很清楚,这里到处是山和树林。” 唐劫看了眼手中地图,地图上虽有谷内各地的介绍,却并没有任何秘法标记学子现在的位置,因此即便唐劫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想了想,他说:“先想办法弄清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我来找你们。实在找不到,就去千叶林,我和侍梦约了在那里见。” “恩。” “记住一路小心,遇到妖兽,能不打尽量别打,以保存自己为上。” “放心吧,哥哥,大笨猪已经在找地方躲了,你现在就是让他打他都不愿意……喂我说你快起来啊,现在躲什么,得先弄清我们在哪里好让哥哥来找我们啊!” 这后面的话却是对着卫天冲喊的。 唐劫苦笑摇头,心有灵犀的术法消耗灵气较高,他要节省灵气,便不再多话中断术法,同时取出兽牌放出小虎。 因为此战伊伊也出来的关系,唐劫不能把小虎独自留在家中,只能把它也带出来。 小家伙大概是被关得习惯了,竟然没有象往常般咆哮发怒,只是好奇地看着四周,同时不住地寻找伊伊的存在,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似是在问你这又是把我带到哪儿来了? 唐劫摸摸它的脑袋:“好了,你伊伊姐姐暂时不在这边,走吧,我们先四处转转。” 带着小虎一路前行,一人一虎很快来到一处密林边,林中结满了红色鲜艳的果实。 唐劫看了看地图,发现地图上没有关于这片树林的记录,叹了口气正要继续前行,忽地心中一动,抓住小虎塞回兽牌,向着不远处一块大石后扑去。 刚至石后,就见远处已出现两道人影向着这边急奔而来,却是一男一女。 那女学子四处张望了一下,看看地图道:“不对,这里不是万花林……这无回谷太大了。” 那男学子道:“何必这么着急,无回谷有三十天时间,我们大可以慢慢找,总会碰到大师兄他们的。” 那女学子瞪了他一眼:“我怕到那时我们已经成了妖兽腹中食啊,无回谷凶险,惟有集合多人力量才能对抗。” 那学子已傲然道:“有我张乘云在,等闲妖兽何足为惧。” 他口气颇大,那女学子巧笑嫣然:“是了,是了,张师兄何等人物,有你在身边,小妹也放心许多。” 这女学子长得还算不错,又会说话,到是把这张乘云哄得心中舒畅,那女学子目光流转,已注意到林内挂着的红艳艳果子,惊喜道:“师兄你看,有果子。这无回谷封印多年,遍地灵植,说不定就是什么珍稀灵果。” 唐劫听得眉头一皱。 无回谷虽灵气充沛,灵植却也不至于就成了大白菜,除非是象洗月派那样有心培育,否则怎可能如此成片成片的生长? 再者无回谷中妖兽遍地,这满树的红果若真是什么灵物,早不知被多少妖兽瓜分了。看这林间红果丝毫无损,若是什么好东西才怪了。 那张乘云到没多想,听女学子这么说,长笑道:“我去为婉儿妹妹取来。” 已飞身纵去。 唐劫身在暗处,注意到那女学子看着张乘云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轻蔑,心中凛然,知道这女人多半是不安好心而非天真无知。 此时张乘云已来到树下,跳到树下随手摘下一颗红果,咬了一口只觉得香甜无比,更有着无比充沛的灵气,大喜道:“果然是灵果,婉儿妹妹快来!” 没想到听了这话,那叫婉儿的女子不进反退,眼神肃穆。 张乘云一呆,就听哇的一声嘶啼骤然响起。 这嘶啼不是从别处发出,赫然就是从手中的果内响起。 张乘云低头看去,只见那果肉正流出汩汩红色汁液。 那红色果汁是如此地多,转眼流了张乘云满手,看起来竟如血一般。 “这是……”张乘云骇然叫道。 就见那残缺的果实突然动了一下,上面浮现出一对眼珠,冰冷地看向自己,接着红光泛起,那果子竟已变化成一个红衣小人的形象,只有一掌大小,一只手臂还是残缺的,赫然是被张乘云啃咬所致,另一只手则指着张乘云,唧唧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 “精物!?”张乘云先是一愕,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没想到自己随便摘下一颗果子,竟然都是成了精的果实,怪不得灵气如此充沛。他正要将那精物抓住,却听耳边一阵悉悉梭梭的声响。 回首望去,只见满林的红果竟是纷纷变成一个个红衣小人,同时对着张乘云愤怒看去。 这林中所有红果竟然皆已成精! 张乘云看得骇然,终于意识到不妙。 一只精物是宝贝。 一群精物就是麻烦。 成千上万的精物,那就是一场灾难! 第五十一章 残酷现实 下一刻只见这些红衣小人同时仰天嘶吼起来,它们原本白嫩嫩可爱的脸蛋在嘶吼中变形,颜色变得灰暗,表情更是变得狰狞无比。 它们张口,露出满嘴锋利的獠牙,竟是在瞬间从天真烂漫的小孩子变成鬼怪般狰狞凶厉的妖童。 “啊!”张乘云大叫一声,将手中精物丢出,正想逃跑,只见那无数精物变化的小童已从一棵棵树上飞跃而来,在空中化出无数红色光线,汇聚成一片红光直冲天际。 下一刻只见张乘云身上已挂满了红色小人。 张乘云身上灵光一闪,已是动用了护罩,只是这些小人却丝毫不管,趴在护罩上一口一个地咬下去,无形的护罩在它们的利齿下竟变得有形迹般,被咬得班班驳驳,转眼就化光消散。 不等张乘云用出第二个护罩,这些小人已纷纷咬在他身上,痛得他拼命地拍打,只是这些小东西何其之多,只一咬住便不松口。 砰砰砰声响中,几个小人被他打飞,每一个的口中竟都还衔着一大块的肉,它们贪婪咀嚼着,就象是在吞吃世间最美好的食物。 精物嗜血! 而那些小人空出的地方转眼就被新的小精物填补上,它们拼命撕咬着,从张乘云身上扯下一块又一块的皮肉,张乘云拼命呼喊着:“师妹快帮……” 他没有喊下去,因为就在他张口之际,一只精物已直接扑入他的口中,咬住了他的舌头。 尽管张乘云第一时间闭嘴,将那精物一口咬成两截,他的舌头却也被咬断。 “呜……呜……”张乘云拼命地向着林外冲去,他想要摆脱这些恐怖精物,但是更多的精物蜂拥而来,几乎将他暴露在外的每一处地方都挤满,甚至连他的命根子都挂着一只小人,一口一口不停地向上吞噬。 他越走越慢,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在飚血,部分地方更是已现白骨。 这一幕看得唐劫和那叫婉儿的女学子都是心头惊悸,却谁都没动,只是死死盯着张乘云。 此时他们都已认出这是何物。 蜂果精! 一种非常独特的群生精物。 这种精物的实力并不强,也没多少成长潜力,它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数量特别多,一旦成精往往就是一片。 而且这种精物战斗时有个明显特点,就是只要其他目标没有对自己发起攻击,就绝不动手,而是倾尽全力只攻击一点,且死战不休。 这是弱小生灵在千万年来的生命演化中形成的智慧,它们深知凭借自己的力量,难以对抗一些强大的存在,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不死不休的死战风格。 正因此,蜂果精的战斗特点历来是缠住一个就不放手。 哪怕这里有一群学子可以扫荡这片果林,但只要有任何一个学子被蜂果精缠上,便几无幸理,这也就使得想打它们注意的修者,必须事先掂量一番,做好死人的准备,且别指望能得到什么好处。 正是凭借这种具有威慑性的作战方式,蜂果精才能存在至今。 也同样因为这个原因,唐劫和那女学子都不急于逃跑,他们知道只要自己不出手,蜂果精绝不会主动攻击他们。 这刻在走出十余步后,张乘云终于重重倒了下去,再不动弹。 那些小人还在他身上疯狂肆虐着,啃咬着,片刻后啃到只剩下一副白色骨架,这才纷纷退去,又回到了林中,化成红果悠悠荡着。 自始至终没看过那女学子一眼。 看到红潮消散,那女学子这才冷哼一声:“自以为有两下子的蠢货,空有实力而无见识,你不死谁死?” 说着已婷婷走过去,拣起那骨架旁的芥子袋,往身上藏去。 感情她是图谋这张乘云的芥子袋,所以故意要他死。 唐劫心中微动,正要出手结果了这阴险女学子的命,没想到那女人抓到芥子袋后却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向四周看了看,随后一个提气纵身,向着远处奔去,却是机警无比。 看着那女学子跑掉,唐劫摇摇头走了出来。 他虽然可以去追杀对方,不过无回谷的冒险才刚刚开始,实在没必要这么心急的自相残杀,当务之急还是先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找到卫天冲再说。 绕过那片树林继续前行,唐劫来到一处水潭边。 那潭水清澈,中央还漂浮着几朵荷叶,四周围静悄悄的不见一丝动静。 唐劫正想观察一下,小老虎却早已憋不住的冲向水潭。 “宝儿!”唐劫一下没拦住,小虎已对着水潭喝起水来,感情是渴了。唐劫原本担心那潭水有毒,这刻见它一口气喝了不少,却也没事,便不在阻止,正想也上去喝几口时,就见水下隐约有什么影子浮动。 他心中警意大生,立知不妙,猛地扑过去抱住小虎就是一个翻滚。 于此同时潭中已窜出一道巨大黑影,正扑在空处,赫然是一条巨鳄。 那巨鳄一击扑空,猛地翻转身,粗大的尾巴已向着一人一虎砸下。 唐劫翻掌一拍地面跃起,带着小虎躲过这一尾,同是飞起一脚踢在那鳄鱼头部,却是如中金石一般,那鳄鱼晃都不晃一下,反而转头对着唐劫的脚一口咬去。 好在唐劫收脚快,否则一只脚多半保不住。 这一下拼斗谁都没占着便宜,一人一鳄已呈对峙之势,唐劫这才发现这只通体鳄鱼皆黑,体长至少十余米,全身鳞甲更是如岩石般披在身上,一对鳄目冰冷无情地看着他,似是在欣赏自己的晚餐。 “通灵……中品。”唐劫喃喃道,揉了揉自己的脚。 刚才那一脚没能伤到这妖鳄不说,反到震得他自己脚生疼,虽然他没动用无相金身等手段,可以其鳞甲之坚硬也至少得是中品妖兽才能拥有的。 这刻小虎似是知道自己闯了祸,吓得把头缩在唐劫怀里不敢动,唐劫看看那妖鳄,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应当可以对付,便将小虎放在一旁,抽出断肠刀道:“乖宝儿不许乱跑,看哥哥杀了这臭鳄鱼请你吃烤鳄肉。” 妖鳄在妖兽中也算是奇葩类的存在,战士的体魄,刺客的作战风格,无论力量速度防御攻击都极为可观,再加上是中品妖兽,实力更强,一般的学子碰到也要掂量掂量。 唐劫却不在意,一年前他碰到中品妖兽还只有落跑的份,如今再见,却已不放在心中。 那妖鳄见唐劫抽刀,嘶吼一声,后蹄一踏,巨大的身体已再度冲来。 它虽体形巨大,这冲刺速度却当真不慢,一张巨口这刻对着唐劫咬下,唐劫身形一转,断肠刀已划出一道犀利锋芒,砍在那妖鳄鳞甲上,发出铿的金铁交鸣之声。 巨大的鳄尾横扫而至,唐劫跃起避开,就在躲过这一击的同时,那妖鳄突地一转头,水潭边已暴射出三道水箭。 举凡妖兽多会法术,只是视天赋不同而有所差别,这刻水箭喷出,唐劫不及闪避,只能发动凝水罩强行抗住水箭,身形立时受阻,那妖鳄已腾空跃起,庞大的身躯如山一般压向唐劫。 “吼!”一人一鳄在这刻同时发出暴怒的吼叫,断肠刀迎斩妖鳄,斩风对鳄头,只听轰然巨响,唐劫飞退,虎口处已被震出一道血迹,那妖鳄也翻滚着落地,头部一到血线流下。 这一交手两败具伤,那妖鳄愤怒已极,刚一落地就再度对着唐劫冲去。它仗着全身披甲的优势,防御惊人,丝毫无惧唐劫的攻击。 唐劫看着这大家伙四蹄翻动的冲过来,心中默算了一下,知道仅凭断肠刀要想干翻这家伙,做是能做到,但没个百八十刀怕是不够。不说要消耗多少灵气体力,单是那满身的鳞甲怕都要折损不少。因此也不拖时间,手腕一翻,一把金刀已赫然在手,在空中擦出一抹金光,直掠妖鳄头部。 那妖鳄仗着自己皮坚执锐,防御无双,因此也不闪避,只听扑的轻响,金刀没入妖鳄头顶,如入无般已将那妖鳄的脑袋整个扎透,将其钉于地面。 妖鳄没想到会受此重创,狂嚎着跳起,巨大的身躯已如风一般旋转起来,粗长的鳄尾更是疯狂扑打在周边碎石上,如碾豆腐渣般碾成齑粉,瞬间在原地开出一个大坑。 奈何它力量再大,打不着人也没用,唐劫远远看着这货发威,连动都不动一下。 这妖鳄生命力也当真强韧,挣扎了半天依然不死,唐劫不耐烦,对着妖鳄脑部伤口又打出几记元气针,妖鳄这才停止翻滚,在地上最后抽蹴着。 看着妖鳄就这样走向死亡,唐劫悠然道:“最喜欢肉盾型的对手。” 一刀将鳄头斩下,唐劫将鳄头丢给小虎:“吃吧,这是你的。” 妖兽血肉最是滋补,小虎已扑上来狂啃不已。它咬不动那坚硬鳞甲,便直接从颈腔中开始吃,很快就把自己半个身子都埋进鳄头里,唐劫看得发笑,也不管它,自顾自剥那妖鳄鳞甲,又将这上面的血肉一块块剥下。 这些肉不耐久藏,就算是放在芥子袋中也会渐渐消散灵气,总算有小虎在,到是不担心浪费的问题。 待到将妖鳄分割完毕,已是好半天过去,唐劫收拾好正要再走,眼光一撇,却看到水潭中几株黑色小草正在随风舞动。 “乌潭草?”唐劫低呼。 那不正是戚少名寻找的乌潭草吗? 这种灵植只生长在水潭中,通体乌黑,以水照影,自动具有分裂能力,若以之入药,对于修炼幻影分身类的法术有极大帮助。眼前的乌潭草看起来有四株,其实只有一株,其余皆是照影而生。 唐劫刚才杀死的妖鳄应当就是守护这乌潭草的了,如今妖鳄既死,乌潭草便自动现形,既如此唐劫也不客气,手中金线一卷,已将那几株乌潭草卷了过来。 那乌潭草离了水面,其中三株立时消失,残影附于主株内,影影绰绰闪动出三个虚影。 唐劫小心取出一个玉盒,将乌潭草收起。 这玉盒是采药必备之物,学子们到是大多有所准备。 收了乌潭草,唐劫这才带着小虎继续前行,只是一直走到入夜,也没能确定自己的位置。至于卫天冲那边,有伊伊在,到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偶尔碰到一两只妖兽,打不过也能逃掉。 值得注意的是,卫天冲遇到了两名学子,在见到卫天冲后,先是假意要联手,背地却突施杀手。好在伊伊谨慎,及时用幻阵困住对方,卫天冲这才成功逃掉。 这一经历的后果使得卫天冲再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只能苦盼唐劫赶快找到自己。 对此唐劫也只能叹息。 无回谷的世界与外界再不相同,没有了门派,学院,法律,规章的约束,一些人便开始变得张扬,肆无忌惮,甚至于疯狂起来。 他们不仅猎兽,也猎人,弱肉强食从本质突破到表象,许多人就连那一层遮羞布都不要了。 三十天冒险,才第一天就出现这种事,唐劫完全可以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无回谷试炼,是丰收之炼,也是血浴之炼。 从这里开始,学子们才真正接触到修界险恶,许多曾经的美好,同学的情谊,也注定将渐渐远去。 想到这,唐劫不由又回想起当初万泉城中,酒楼之上,学子们举杯共饮,豪言壮语的情景。 “恰同学少年,意气风发……终不过流水一场梦一场。”靠在一棵老树上,唐劫悠悠叹道,不由地又看向小虎,这小东西吃的肚皮圆滚滚的,这刻正偎依在唐劫脚下酣睡。 今日的年少懵懂总会被残酷现实所取代,真不知将来它血脉苏醒之后,又会如何? 小虎不知唐劫惆怅,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抚摩自己,甚是温暖,便朦胧着眼睛爬进唐劫怀里继续睡。 唐劫看着小虎,笑了笑,也闭上眼睛,默转周天,吐纳呼吸,很快进入修炼状态。 第五十二章 遭遇 第二天一早唐劫醒来,只觉得精神饱满,知道是在这里修炼的好处。他昨晚只用了四个时辰,就完成了十五次大周天运转,效率比之以往提升了两成。别看只是两成,日积月累却是极为可观,使用灵药带来的提升若是放在整个修炼过程中,通常也只是两三成。可以说这区区一个小福地,就能让不知多少学子冲破阻碍,完成梦想。 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就更加能够理解兵主归墟之地的价值。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现在的唐劫还没资格去奢想兵主遗宝,收敛心神,唐劫带着小虎继续上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远处出现一个小山头。 看到山头,唐劫心中一喜:“这下好了!” 只要上了那山,居高临下,查探地形,应当就能摸清自己现在的位置。 唐劫这便向山上赶去。 刚走到半路,就见远处赫然有三名学子正在打斗,一女二男,那女学子独自一人对付两人,手中挥动着一方罗帕,闪耀出点点金光,挡住二人攻击。 只是她到底只有一人,独木难支,眼看已是撑不住,全身上下更是多处受伤。 这刻正见到唐劫过来,大喜叫道:“师兄快帮帮我!” 说着已收回锦帕向唐劫跑去。 那两人见状直追,同时喝道:“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杀!” 唐劫也不说话,只是抽出断肠刀冷眼看着对方。 那女子飞速逼近,来到唐劫身边,惊慌叫道:“师兄……” 扑! 女学子身形一顿,她呆愕地看向自己身体,只见断肠刀已刺入她腹内。 “你……”她艰难吐声。 唐劫冷冷道:“下次再玩这种把戏,记得把伤口弄得真一些……如果你还有下次的话。” 后退一步,断肠刀回抽,将那女学子的肠子都勾了出来,唐劫顺势挥刀,随着一抹寒光闪过,那女学子的头颅已然飞起。 “如玉!”那两名男学子同时惊呼,愤怒地看向唐劫。 这三人果然是早就密谋好了要坑害他人的,只是没想到唐劫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伎俩。不说他自初窥洞察之道后,渐渐便对周边一切事物皆有感应,许多东西只是看一眼就能明辨,是非真假皆在心中,就算没有洞察之道,以这三人的演技手法也不可能骗得了唐劫。 然而这就是当下学子们所能用出的手段,到底只是一群年轻人,更高的阴谋诡计他们也玩不出来。 这刻见同学惨死,两人又惊又怒,已同时扑向唐劫。 唐劫身形一闪,化成一道紫光对着两人掠去,三人在瞬间交错而过。 血泉飞溅,唐劫身上固然是飚出两道血线,那两名学子其中一人却是晃了晃,半个身体已然滑下,分成两半跌如泥中。 唐劫这才缓缓转手,只见胸膛处两道微不可见的伤痕正在迅速弥合着,很快便消失无踪。 那剩下的学子大骇,这时他终于认出对方是谁,连声叫道:“唐劫,你是唐劫,猛虎唐劫!” 学子林一战,唐劫面对五百学子强杀卢飞,早杀出威风,杀出名气,等闲学子就算是高年期的也不愿惹他,此子没想到自己如此倒霉,才刚开始设计人,就遇上了唐劫,这刻震骇之下,转头就跑。 唐劫也不追他,只见那学子跑出没几步,突地身形一顿,头颅飞起。 脑袋上双目圆睁,显是临死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唐劫已施施然走过去,信手一勾,一道细线已落入手中,抹去无光术痕迹,露出一片金色华彩。 在杀了那女学子之后,唐劫就顺手布下了这道金线,他与那学子交错而过,目的就是逼那学子朝自己来的方向飞奔。 这种做法的最大好处就是事先不见任何预兆,难以防范。 对付这学子本无需如此费尽手段,唐劫主要还是想尝试一下新的战术。 现在看来还算不错,就是事先必须想办法逼迫对手走自己布下的路线,而且金线无眼,不利混战,否则反有可能伤到自己人。 权衡得失的同时,唐劫也不忘翻找三人财物,可惜这三个都是穷鬼,又是刚开始打劫,结果就是连个芥子袋都没有。 术器到有一件,却也是低级的,唐劫的芥子袋也空间有限,为省空间干脆就用兵字诀给碎掉了。 看看没什么其他收获,这便继续上山。 到了山顶,只见四野茫茫,到处都是密林野地,一眼望不到尽头。有心想要飞得更高些,偏偏唐劫却并未学习飞行术法。紫电纵身法是加速法术,能于平地使用,也能在飞行中使用,惟独不能单独让唐劫飞起来。 正郁闷间,忽看到远处光华闪耀,似是有人在战斗,其中一道剑芒唐劫熟悉,分明是叠浪剑引动的光华。 蔡君扬? 唐劫大喜,连忙从山上奔下,向着那光华绽放处奔去。 在山上看的时候,只觉得那光芒不远,直到跑起来,才感觉距离当真不近,望山跑死马一话不是白说。一路狂奔,唐劫灵气消耗近半,才复又看到那熟悉的剑华。 只是相比之前,这剑光已黯淡了许多,显见蔡君扬灵力不支。 “君扬!”唐劫暴吼一声。 随着这吼声,远处剑光瞬间暴涨,就象是打了一针兴奋剂,同时传回蔡君扬的吼叫:“我在这儿!” 就见一道人影向着这边飚冲,正是蔡君扬。 只是这刻他手拿大剑,头发散乱,全身血污,哪里还有昔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只巨大犀牛,头顶生着一只粗长尖角,正轰隆隆的对着蔡君扬追赶不停,它身上密布剑痕,显然也是受伤不轻。 “又是这种笨重货色?”唐劫笑笑,断肠刀一横,金线已沿着刀刃蔓延开去,同时唐劫已冲了过去,掠过蔡君扬身边,对着那大犀牛挥刀斩下。 “唐劫小心,这是狂暴地犀,力大无比,是中……” 蔡君扬话未说完,只见一道血光闪过,那狂暴地犀哀号一声,庞大的身躯已被劈为两截,半个身体不减惯性,又往前飞出了一段,这才砸在草丛中。 “是中……品……妖”蔡君扬话未说完,已被这一幕场景震呆了。 唐劫回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蔡君扬咽了下口水道,看看唐劫,心中暗想这小子真他妈是个怪物。自己费了半天劲没能杀死这狂暴地犀,没想到他竟是一刀就解决了。 金线无声无息地收回,唐劫已来到那地犀旁,一刀挖下顶上犄角,扔给蔡君扬:“你的。” “谢了。”蔡君扬到也没不好意思。这地犀最值钱的就是牛角,牛皮死后软化,虽依然有用,却是远不如鳄甲了。 这边小虎已飞快扑上,开始进餐。 蔡君扬看得稀奇:“这小老虎你从哪儿弄来的?” “哦,刚进来就碰到一只妖虎,被我宰掉后看到有只小的,觉得蛮可爱的,就收过来了。” 一直藏着也不是办法,唐劫本就有意让小虎现形,这趟无回谷正是机会,只要说是在这里收到的,其他人应不至于怀疑。 不过天灭宗曾经见到唐劫身边有小虎,始终是个隐患,当初他们没在意这事,以他们的风格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的汇报,所以唐劫就没去拼命,如今看来终究是要找个机全部解决的。 “它到是听你的。”蔡君扬笑道。 “毕竟还小,给点好吃的就听话。对了,路上有没有看到侍梦他们?”唐劫有意岔开话题。 “没有。”蔡君扬摇摇头:“到是碰到了几个学子,不过大多不安好心。入谷前,个个都是循规蹈矩的好学生,入了谷,就一个个都无法无天起来。” “那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吗?” “不清楚。这无回谷太大,四周围的景色又都是一样,全是山和树,又是封印之地,连日月星辰都看不见,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想分辨……难啊。我就是看见那边有山才想登高看看的,没想到却碰上了狂暴地犀。” “不用去了,我刚才就在山顶,看到剑光才追过来的。” “有看到什么?” 唐劫一指远处:“我在山上的时候看到那个方向有大片乌云飘过,云中隐现雷电光芒,远处还有模糊的山崖黑影,我怀疑那里可能是雷鸟崖。” “雷鸟崖?”蔡君扬看了看手中地图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应该是在无回谷西侧。要去寒冰窟,就得穿过大半个无回谷。” 寒冰窟,就是冰焰红莲所在的地方。 唐劫笑道:“还是先确定了位置再说吧。” “那还等什么?走吧。”蔡君扬已挥手道,率先向前走去。 有了伙伴,这两人心头都是一松。无回谷中能找到一个值得放心的同伴不容易,而两人联手,安全性也能大增。 两人一路前行,路上到也遇到一些学子,有人试图加入他们,不过都被两人拒绝了。无回谷中或许不是每个人都心怀叵测,但除非是早就认识的好朋友,轻易间谁也不敢信谁。 事实上就是熟识好友都有下手的,如唐劫刚入谷时惨死的张乘云,就是被那婉儿所害。 雷鸟崖距离甚远,两人这一走就是大半天时间,偶尔也有碰到妖兽,大多实力普通,以两人之力轻松搞定,这让蔡君扬到是颇感奇怪:“不是说无回谷中有不少开智期的妖兽吗?怎么一个都没碰到?” 唐劫回答:“妖兽开智后就有了智慧,行事也变得谨慎起来,轻易不会出手。无回谷每次开启都是一个月的时间,妖兽有知,应当不急于一时,而是先观察情况。” “原来是这样。” “不过你不用急,它们早晚还是会出来的。” 蔡君扬眼白一翻:“我急什么?我巴不得它们不出来呢。只不过做好了一进无回谷就逃命的准备,没想到厉害的妖兽都没出现,一下子有些没适应。” “哦,那你现在可以适应了……我们要准备逃命了。”唐劫淡淡道。 “什么?”蔡君扬一楞,只见远处不知何时已出现一只巨蜈蚣。 这蜈蚣足有三米长,体大如人,背生银线,这刻正半身直立,四只眼睛正一起盯着他二人,两只前肢如巨镰一般。 “妈的,是四目螳蜈!”蔡君扬脱口叫出声来。 第五十三章 双战上品 上 四目螳蜈,栖霞界一种极为凶狠的妖物,生具百足,其中最接近头部的一对巨足畸形发育,形似螳臂,锋利无比,故称螳蜈。 由于百足不齐,这种蜈蚣通常是下半身移动,上半身如蛇立起。 这使它看起怪异无比,可谁要是小瞧了它,那就是找死了。 螳蜈天生体大,一般十年长一米。这只螳蜈体长三米,背生银线,意味着已是通灵上品的妖兽,待到银色转金,就是入了开智阶。 蔡君扬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说不逃跑就碰到上品妖物,一下子也有些傻了眼,看看唐劫:“现在怎么办?” “还用问?跑啊!” 两人发了声喊,一起向着旁边侧路跑去,他们还没放弃去雷鸟崖的打算,因此欲从旁边绕道。 那螳蜈见两人飞奔,一声尖嘶,已向着二人追来。 它身下百爪齐动,就见无数脚爪在地上勾爬,看起来就象是无数船桨拍动,掀起尘沙无数,场面颇为壮观。 速度更是飞快,尘土飞扬中竟是转眼就追到两人身后,对着唐劫和蔡君扬中间撞去。 两人同时跃起,分开,那螳蜈正撞在一棵小树上,口部锷齿一开一合,就听喀嚓一声,那小树已被划成两截。 这螳蜈不仅刀足锋利,就是口部锷齿也极强大。 一击扑空,那四目螳蜈已挥身一刀斩向蔡君扬。 蔡君扬猛地跳起,刀足擦着他身体掠过,正砍在一块大石上,将石块一刀切成两断,截面平整光滑,看得蔡君扬也是心头一凉。 他出手到是不慢,反手一剑点在螳蜈身上,却只听铿锵脆响。 这螳蜈虽不是坚甲防御类型的妖物,但到底是上品妖兽,哪怕是普通项也堪比中品妖物的强项。 一击无功,那螳蜈已翻转身对准蔡君扬又是一刀劈下,速度之快令人发指,蔡君扬挥剑横格,他这剑甚大,关键时刻向来是可以当盾牌使的,只听铿的震响,这一击已将他震飞出去,好在唐劫及时一刀将螳蜈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否则那螳蜈一记补刀,蔡君扬多半就得重伤。 饶是如此,蔡君扬看着自己巨剑上一个被凿出来的小洞,也是又惊又怒,他这巨浪剑竟是在那螳蜈一击之下受损了。 放声叫道:“小心,这家伙的攻击很犀利!” “知道!”唐劫沉喝着向后退去,不断与这家伙拉开距离,借着周围树木的遮挡规避攻击,心中亦在暗暗估算这螳蜈的实力。 此战之前,他与上品妖兽仅战过一次,就是虎啸峰上的王破关。当初王破关追杀他时展现出来的凶猛与力量,皆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烙印,直到现在,面对王破关,拥有金砂在手的唐劫也没有任何胜利把握。 也正因此,唐劫本能的把每一只通灵上品都看成与王破关等同的强者,才会在看到螳蜈出现后的第一时间决定逃跑。 但当真战斗起来时,这螳蜈虽的确凶狠强大,却远远没达到唐劫的预计,无论在速度,攻击,还是力量方面,比起王破关差了都不止一筹。 这让他有些明白,只怕自己还是错估计了通灵上品的实力。 王破关是拥有血脉传承的妖兽,通过血脉传给王破关的不仅有记忆,有仇恨,同样有力量。 血炼神术就是如此! 普通的通灵上品,是不该如王破关那样强大的。 正因此,唐劫心中突然生起一丝“也许我们可以干掉这只妖兽”的想法。 若是仅他一人,他还没太大把握,但是加上蔡君扬,希望却是大增。 想到这,唐劫叫道:“君扬,别和它游斗,硬拼!” “硬拼?”蔡君扬吓了一跳:“你他妈疯了?这可是上品妖兽!” “就是硬拼!”唐劫已叫了起来:“这只螳蜈的速度太快,游斗反而不利。我能破它的鳞甲,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妖兽生命力太强,我能伤它却未必能杀它,需要有人帮我!” “你确定?” “打了不就知道了!”唐劫怒吼一声,已发动无相金身,凝水罩,血炼神术。 他在一瞬间将自己所有的护体能力全部发动,金线沿着断肠刀急伸,再施故伎,已对着那妖蜈斩下。 斩风! 那妖蜈挥足横架,刀与足在这刻相撞,就听一声凄厉尖嘶,妖蜈刀足已飞溅出一抹青色血液。 这一刀在那妖蜈刀足上砍出重重一个伤口,却没能将其砍断,唐劫心中失望,知道这是金线长度不足所致。 金芒虽锋锐,但受自身体积所限,其穿透力有限。以金线绕于刀身,有利于发力,却是不利于伤害。 想及此,唐劫手中金线回收,正要变化形态攻击,那螳蜈已厉嘶一声吐出一大团毒雾。 “小心!”蔡君扬喝道,已掩目后退。 毒雾正是这四目螳蜈的另一杀手锏,虽还不上如天毒蜈蚣这类毒蜈的可怕,却也毒性猛烈。 这刻毒雾喷出,笼罩四野,周边大片的树木草叶纷纷凋零枯萎,其威势丝毫不比当初唐劫见到的斑蛇差,且面积更大。 唐劫不小心吸了一口,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好在他已是玉石之体,抗毒能力远超常人,气息运转下,感觉很快便好了许多,蔡君扬则是迅速取出一粒解毒丹服下。他不知四目螳蜈的毒是何属性,因此用的是解毒范围最大的那种,价钱也出奇的贵。 强压下心中呕吐感,唐劫手中金线已然化刃,对着螳蜈掷去。 没想到这螳蜈在吃了一次亏后,已知道唐劫攻击犀利,竟然不再用刀足硬抗,反而举起一只脚拍了出去。 金刀掠过,那只脚立时断成两截,只是受力方向一变,再没能击中螳蜈本体,那螳蜈身有百脚,根本不在乎少了一只,已是愤怒地冲过来,对着唐劫刷刷两刀劈砍。 这螳蜈的速度当真是飞快无比,两只刀足只在空中闪出一点光影便已临身。 唐劫勉力闪过一刀,另一刀再避不开,只能依仗防御硬架。 刀足划破凝水罩,劈砍在无相金身上,深深嵌入他的身体。 这也就是他,换了一般学子,早就被一刀两断。 “啊!”唐劫大叫一声,死死抱住那刀足,妖蜈厉嘶一声,刀足猛地向空中一挥,却是将唐劫高高举起,顶向空中。 “唐劫!”看到这一幕,蔡君扬惊叫出声:“怒涛斩!” 已是奋尽全力砍向妖蜈背后。 没想到那妖蜈上半身一摆,四目一瞪,已是打出四道光线,正中蔡君扬,剑光及体的刹那,蔡君扬也是被一击打飞,全身竟为之一僵。 这四只眼睛射出的光线威力到是不强,却有定身的效果,让蔡君扬一时动弹不得。 受此一阻,唐劫已将那飞出的金刀又召唤回来,化成拳套,对着那还嵌在自己身上的刀足就是一击。 这一下他用足全力,血光迸现下,五个金色凸起狠狠砸在刀足关节处,那刀足本就受了伤,再受此重击,只听喀嘣轻响,却是从关节处断开,只留一丝血皮相连。 妖蜈剧痛怪叫,尖利的声音几乎要撕裂两人耳膜,那妖蜈的左刀足已飞快刺向唐劫咽喉。 唐劫双手一拍,正夹住刀足,锋利的刀尖再度刺入唐劫胸膛,入体三分,却是再刺不下去。 巨大的力量陡然爆发,唐劫已是轰的飞出,左侧部还嵌着那螳蜈的半截刀足。 在地上一个翻滚,唐劫已迅速抓出一把药粉涂抹在伤口处。这是止血镇痛散,他虽体质强悍,奈何这两刀带来的伤势太重,实在没可能等它自己好起来。 只是这伤药的价钱着实不便宜,一小包就是上百钱,用得唐劫肉不痛了,心却痛起来。 那螳蜈也几近疯狂,再度长嘶一声,只见它体内骤然现出一片红光。 两人同时一愕,蔡君扬已叫了起来:“妖丹,是妖丹!妈的,这是一只生成了妖丹的妖兽!” 妖兽开智,必有妖丹,若是入了上品,则有三分之一的几率生成妖丹,中下品则几率更小,具体视品种,天赋等不一而足。有些妖兽结成妖丹后,实力不升反降,因为它们把相当部分的血肉力量都藏进了丹中,也有些妖兽则未必如此。 但不管是哪种,可以确定的是,有了妖丹的妖兽都极难对付。 这螳蜈虽然实力强大,但一直没拿出什么致命手段,因此应当属于前者,即把相当部分力量储存于妖丹中,因此才会导致实力有所削弱。 但这刻妖丹力量一旦发动,情势立变。 果然这刻红光映现下,四目螳蜈受伤的刀足竟渐渐止血,它冲过去对着断裂的刀足一指,那刀足竟自动回到断位,开始愈合,就连之前被唐劫一刀两断的一只脚,都开始重新生长出来。 妖丹的第一作用,就是可以释放能量,回复自身。 每一只妖兽拥有了妖丹,就相当于拥有了自我恢复的能力。 当然,这对妖丹也是一种消耗,而且是上限式的消耗,没有长时间的苦修是很难补回来的。 “不能让它自愈!”唐劫已吼了起来。 拼着受重伤才断它一臂,若让这家伙把刀足接上,两人就更没希望了。 下一刻唐劫挥动断肠刀已扑了过去。 又是一记斩风! 同时蔡君扬也从定身效果中解除,发了狠的冲过来,巨剑再挥,接上一记惊涛斩。 两人瞄准的方向赫然同是那螳蜈断足。 第五十五章 雇佣 包扎好伤口,蔡君扬才意识到什么,惊呼道:“唐劫,我们刚才是不是杀了一只上品妖兽?” 唐劫奇怪地看看他:“是啊,怎么?” “上品啊!通灵上品啊,相当于灵海巅峰的存在。就凭我们两个才学了一年多的学子,就把它干掉了!”蔡君扬语气激动道。 之前战斗的时候没想太多,现在回过味来,蔡君扬才意识到他和唐劫已经创造了一个记录。 妖兽凶悍,同阶对拼,能战而胜之已是不易,越阶挑战就更难了。 自己和唐劫不过是两个初入灵湖之人,能对抗同阶妖兽已是不错,没想到现在连高一阶的妖兽都斩杀,一念及此,蔡君扬看唐劫的眼神越发古怪起来。 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也正因此才意识到唐劫的实力。 虽有些后知后觉,却还不算太晚,这刻看唐劫,眼神都有些不对起来,心想难道这家伙已经有了灵海巅峰的实力? 唐劫到是没什么感觉:“终究是艰难取胜。这四目螳蜈在无回谷中远算不上什么厉害妖兽,就算赢了也不代表我们就能横着走了。” “这到是。”蔡君扬有些悻悻:“可惜了,要是在这里的收益能化成实力就好了。” 他这话一说,唐劫却是心中微动,好象有什么思路从他脑中一闪而过,却又没能抓住,怎么想也没想到。 此时药已上好,两人收拾行囊便继续上路。 沿着原来的路走过去,来到之前螳蜈先前出现的地方,两人正要过去,突听小虎叫了一声,向着道路另一侧跑去。 唐劫心中一动,叫道:“小虎有发现,跟我来。” 两人急急追着小虎过去,跑了没多远来到一处草地前,只见小虎正在一棵树下兴奋的转悠着。 那小树平凡无奇,只是树下还长着一株奇异植物,紫se的花叶,叶分三瓣,花开六朵,每朵还各着一个小小的紫se果实。 “这是……灵植?”蔡君扬有些不太敢确定地看看,再看唐劫,唐劫已道:“是,是绛珠果,怪不得那螳蜈会出现在这里,感情是守护这绛珠果的。” “原来是绛珠果,哈哈,这下不亏反赚了!”蔡君扬大喜。 绛珠果主用于增血气,是炼制生肌,活血丹,暴体丹等药物的主材之一,具体效果则取决于年份。 眼前这株高约三尺,se泽微紫,年份大约在三十年左右,估计是上一次封谷后才长成的,尽管还远达不到绛珠果至少百年最佳的效果,却也是难得一见的良材,难怪蔡君扬要喜笑颜开了。 “你一半,我一半。”这刻蔡君扬已扑过去,将那六颗果实全部采下,同时还不忘道:“这绛珠果三十年份,一颗少说能卖三百钱,三颗就是九百,这就将近一千的收益了,哈哈……哦,不对,还得上交派里一颗呢,唉。” 说到这,蔡君扬叹息一声:“真想偷个丹炉进来,就地炼化了。” 唐劫笑道:“你想的到美,无回谷几十年才开放一次,里面珍奇无数,只让学子交三成,派里已是极大方了。你可知那些小门小派有一两个这样的地方,视若珍宝不说,学子出生入死,往往到头来还要交付八成给门派。也就是洗月学院才只要这么少。你竟然还想就地消受……” 说到这,唐劫突然心中一震。 之前一闪而逝的灵光再现,唐劫终于意识到自己险些错过什么了。 就地消化! 是的,别人不可以,但是他可以啊。 虽然说绝大多数的灵材都需要加工,最好是炼成丹药服用后效果方佳,但是自己没这个问题啊。 离经炼体,本就是以原材为主,从来不需要所谓的成品,因为它本身就是从灵材中直接抽取力量化为己用。 以前唐劫没意识到这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处,但是这刻他却发现这竟是对自己有大好处。 这意味在这里获得收获,他统统可以直接用来强化己身,而不需要带出去。 虽然说离经炼体需要烧水,以水为媒介,但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木桶而已。 这里到处是树,随便取一棵大些的,挖空之后自然就成了桶,放水烧煮后,所有条件便已齐备,哪里象其他人那样,还需要丹炉等辅助物事? 这样一来,唐劫就再不需要向门派交付三成收益。 这还不算,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就是他可以将所有收益直接用于提升自己,是真正的以战养战。 无回谷因封闭缘故,里面的灵材集中量远超过外界,年限也普遍不低于三十年,一旦能够大量采集,使用,绝对能让自己的实力进行再一次的飞跃,从而形成良形循环。 现在的他,单挑一只通灵上品还比较勉强,但只要再经过一次强力提炼,再对上通灵上品的妖兽应当就能轻松许多,就算对上开智期,也更多几分生存的把握。 而眼前这六颗绛珠果,大补血气,更是炼体的最佳灵材之一。 一念及此,唐劫再克制不住的激动起来,强压下心头兴奋,他说:“君扬,跟你商量个事,怎么样?” “什么?”蔡君扬一楞。 “这六颗绛珠果,我全都要了。” “啊?”蔡君扬呆住。 唐劫已从芥子袋中取出自己杀鳄时得到的鳞甲,还有之前那三名学子留下的东西:“用这些做交换。” 鳄甲是制作防具的材料,那三名学子更是留了件术器下来,两者相加,换三颗绛珠果那是绝对够了。 蔡君扬没想到唐劫要交换,算了算价值自己还小有赚头,奇怪道:“难不成这绛珠果有什么隐藏好处?” 唐劫被他气结无语:“隐藏好处你妹啊,我想要是因为我有用,你知道绛珠果利血气,而我的体质……” 蔡君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看来你是想用它来炼丹了,既如此,那便换吧。” 换到绛珠果,唐劫和蔡君扬便继续上路。 有了计划,唐劫的注意力便不在妖兽上,而主要集中在那些有灵xing的植物上,毕竟离经吸收的材料大多是灵植,妖兽类的极少。 偶尔碰到一些低级妖兽斩杀了,有什么收获唐劫也都用来和蔡君扬交换材料。 就这么一路行来,他们终于看到了唐劫之前所说的那片峭壁,不等近前,就看到远处成群的雷鸟在迎空飞舞。 这些雷鸟se泽金黄,头顶有三根蓝se冠翎,羽翼展开有近四米,每一次扑扇间都有雷电的光芒在其中跳跃。 每一只雷鸟在山崖上都筑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巢,鸟巢制的极为jing巧,用细木,泥土与唾液粘合而成,如燕窝一般,在鸟巢上甚至还有用枯木与落叶特别搭建的房梁,可遮风雨。 它们在山崖上起起落落,进出巢中,时不时地发出悦耳的叫声。偶尔被什么东西惊动了,就会呼啦啦成群飞起,虽数量不过百只,却因体形巨大而场面壮观,舒展之下遮云蔽ri,在地面形成一大片yin影。 不用再问,这里就是雷鸟崖了。 这些雷鸟每一只都有通灵下品的实力,少数晋升到了中品,雷鸟王更是通灵上品的存在,由于数量众多,就算是开智期的妖兽轻易也不敢招惹,因此雷鸟崖也是无回谷中最为凶险的地区之一。 事实上无回谷地图本就是以妖兽实力作为标准,每一个被标记过的地点,都意味着某一种或某一群强大的存在。 雷鸟在妖兽中属于xing情比较凶戾的一类,进攻xing极强,再加上是猛禽,飞行速度快,因此学子们也是不敢招惹的。 这刻远远看到雷鸟群,两人便停下脚步。蔡君扬道:“果然是雷鸟崖……总算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了。” “知道了在哪儿,也就知道了该往哪儿去,接下来,你想必是要去寒冰窟了吧?”唐劫道。 “当然,冰焰红莲在那儿,不去那里去哪里?”蔡君扬奇怪地看看唐劫:“你不会告诉我你不想去吧?” “我得去巨石岩,我家少爷在那儿。”唐劫回答,半个时辰前,卫天冲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巨石岩就在无回谷的北端。 至于冰焰红莲他到是不着急。 要去寒冰窟就得先穿过凶险莫测的万花林。万花林本身就是无回谷险地之一,就算好不容易过去了,等到了寒冰窟,还有开智期的jing物冰霜jing灵守着,那可是多次开谷就活到现在的老妖怪,也算是无回谷中的一**oss了。 只有过了这关,才能拿到冰焰红莲,所以短时间内,他根本不担心冰焰红莲的问题。 “这么说要分开了。”蔡君扬唏嘘一声,他没问唐劫是怎么知道的,因为他实在是受够了每个人都有秘密的说法。 “不过我暂时不想去那里……君扬,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望着远处的雷鸟,唐劫悠悠道。 “什么事?” “去巨石岩,帮我保护卫少爷。” “卫天冲?” “对。我留在这里有些事要做,暂时离不开,我想委托你去保护他。” “你能有什么事?”蔡君扬不解。 顺着唐劫的眼神看到雷鸟崖,蔡君扬心中一颤,他意识到什么,颤声道:“你不会是想对付那些雷鸟吧?唐劫你别发疯,雷鸟太多,攻击凶猛,就算是脱凡境都不敢挑战,这么一大群雷鸟的威胁比一个开智妖兽都大啊!” 唐劫笑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这么一来,怕是没时间去帮少爷了,所以才要请你帮忙。” “不行!”蔡君扬立刻拒绝:“唐劫,我当你是好兄弟,所以上一次我才帮你,不去抢人头。但这真传的机会我可没打算放弃,你要帮卫天冲获真传,一个备选根本不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打算,你得把三个备选全部拿下才行。我和你注定了还是竞争对手,就算是朋友帮忙,也得看是什么事。上一次我放过你,已经仁至义尽,这一次再去帮卫天冲,你不觉得你有点强人所难了吗?” “三十根下品雷翎,你帮我的报酬。” “什……什么?”蔡君扬如被雷击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唐劫。 雷翎,就是雷鸟头上的那三根蓝se冠翎,这是雷鸟力量的jing华所在,可以说八成的价值都在那三根冠翎上,剩下的才分在血肉等部分,当然,不包括生成了妖丹的雷鸟。 雷翎的用途极为广泛,可用于制作雷电属xing的术器,也可用于辅助修炼雷属xing的法术。 一根下品雷鸟的雷翎大约价值一百灵钱,中品价值三百灵钱,上品价值六百灵钱。 三十根下品雷翎,就是三千灵钱。 对于学子来说,这样的出手不可谓不大方了。 同时这也意味着唐劫是真打算对这些雷鸟动手,否则不可能承诺三十根雷翎这样的事。 这话着实把蔡君扬震的不轻:“你他妈疯了,这些雷鸟不是你能招惹的,就算十个你加起来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我自有办法解决问题,你只要说同意不同意就行了。” “我不同意!”蔡君扬喊道。 “四十根。” “唐劫,你少来这套,你没可能成功。” “不成功就把芥子袋,断肠刀给你,总之只要我不死,你就不用担心我赖帐。” “那我也不同意,真传我要定了。” “真传于你,不过是几千分之一的机会。” “那也要试一试!” “五十根。” “你……” “八十根!” 蔡君扬震骇地看着唐劫,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你是打算把整个雷鸟群一网打尽吗?” “一百根。”唐劫冷冷吐出这数字:“也就是你,我才给出这价钱,换一个人根本值不了这个价。这是请你帮忙,也是对你上次帮我的回报!珍惜机会吧,兄弟。你去替我保护卫天冲,只要他不死,你就可以得到相当于一万钱的报酬,而且你依然保留抢夺冰焰红莲的权力。你应该知道,没有我在他身边,他没可能成为你的威胁,反可能成为你的帮手。” 蔡君扬傻傻地看着唐劫,好一会儿,他才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对吗?” “当然。” “好吧,我同意!”蔡君扬一咬牙,终于答应。 一万钱,或许它还比不上一个真传的价值,却绝对远远超过千分之一真传的价值,蔡君扬就算再如何渴望真传,却还是被唐劫的大手笔给打败了。 这就好一万块钱和一张彩票的差别,是人都知道哪个更有价值。 这刻看着唐劫,蔡君扬长叹道:“如果你真能做到……我只能说,卫家选你做仆学,还真是找对人了。” 唐劫微微一笑:“能让投资商赚钱的买卖,才是好买卖……也才能吸引更多的投资。” 这句话蔡君扬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懂了。 第五十六章 盗草 商议已定,两人这便分开,蔡君扬去了北边找卫天冲,唐劫则向着雷鸟崖而去。 他并没有直冲雷鸟崖走,而是兜了一个大圈子,小心地避过雷鸟的警戒线,从雷鸟崖的外围一直绕向山崖的后方。 在穿过一片密林后,唐劫终于来到一片空旷谷地前,眼前生长着大片的蓝色小草。 这些蓝草齐刷刷生长在谷地中,高约半米,每一株上面都还生着蓝色小花,一阵风吹过,这些蓝色小草便随风摇摆,仿佛海浪波涛一般,偶尔间,一些花朵中还跳跃出雷电的光芒。 时已入夜,这些雷电光芒在草地上看起来就格外耀眼,看上去仿佛有无数电火花在跳动,织出一片迷离光彩。 看到这一幕,唐劫笑了,他喃喃道:“雷灵草……果然是雷灵草!” 雷灵草是一种非常特殊的雷属灵植,它的药用价值并不高,但是对雷鸟很重要,因为雷鸟的雷电之力就汲取自雷灵草。正因此,有雷鸟在的地方就必然有雷灵草。 对于唐劫来说,要以一人之力对抗如此众多的雷鸟显然是不智的,但是有了雷灵草,一切就再不一样。 因为自己只要采摘到足够的雷灵草,再以其洗炼,就能培养出对应的雷电抗性。 随着对离经的修炼,唐劫对离经的了解也日益加深。 离经带来的体质增长除了需要自己后天的锻炼来决定特长外,还有一个方面就是选用的药材,不同的药材带来的方向也有所不同。 以往他都是大批购买,各种药材都有,因此提升均衡而全面,还看不出不同药材洗炼带来的区别。 但是这一次事情注定要有所不同了。 要想斩杀雷鸟,唐劫就必须先提升自己的雷电抗性,而眼前的雷灵草就是最佳选择。 成片成片的雷灵草就生长在眼前,唐劫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得到它们,然后以之洗炼。 这也是成名妖兽最大的麻烦所在:因为有了名气,所以许多资料再不是秘密。 这地图上标注的众多地点虽然都是极难对付的妖兽,却同时也是暴光度最高的妖兽,只要有心,再有足够的条件,对症下药亦非不可。 相比之下,如那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四目螳蜈,要想针对性下手反到更难。 当然,要从雷鸟眼皮子底下偷到雷灵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本身依然是个巨大的考验。 好在唐劫对此已有准备。 他并没有立刻去采草药,而是先回了树林,四处转悠起来。 好生寻觅一番,还真让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标——一只倒霉的刚从附近小河中冒泡的大水龟。 那龟存活了也有不少年,只是进境极缓,妖兽百年必开智的规律到它这儿不适用,活了有三百年也只是通灵下品,而且在下品中也属于极烂的,被唐劫随手一抓就吓得全身缩进龟壳中。 提着这大龟,唐劫用断肠刀试了下它那龟壳的坚硬程度,感觉差不多能和自己使用无相金身时的程度相比了,这也是这老龟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 唐劫便拎着老龟回到蓝灵草地,远远看了一眼那雷鸟崖,他笑笑,然后运足全力,猛地将这老龟丢了出去。 这全力一掷下,那老龟便如个铅球般嗖地飞出,直砸向雷鸟崖。 此时虽是黑夜,但在雷灵草地的雷光照耀下,却照得恍同白昼般,再加上那龟体形也不小,这刻飞来,立时引起无数雷鸟的注意,一片尖嘶声中,已有十数只雷鸟飞起,对着这在空中飞来的老龟冲去。 那老龟也不缩头了,脑袋和四只爪子同时探出,疯狂划动着,可惜全无作用。 一道道雷电已在空中凝聚,闪现,疯狂劈下,落向飞来老龟。 唐劫运足目力看去,只见那雷电打在老龟身上,溅起大片的雷电火花。电流在老龟身上呲啦啦作响,烧焦皮肉,那老龟伸长头颅发出痛苦的嘶声,想要把外露的肢体再缩回去,却在电流麻痹下,全身都已僵住。 下一刻更多的雷电劈下,轰隆隆的震响中,那老龟已被炸成漫天的血肉碎块从空中飘落。 然后无数雷鸟已从空中扑下,伸出长嘴叼食那老龟血肉,转眼间分食个精光,在空中长鸣一声,仿佛在宣告着这里是它们的领土,这才纷纷返回巢中。 “三十四道,威力一般,只是电流麻痹着实讨厌……”唐劫默默计算着。 雷鸟的攻击力并不算太强,刚才飞出来一共十二只雷鸟,连续攻击了三次,在最后两道雷电击中老龟前,龟壳粉碎。 龟壳虽硬,却没有后续补充的能力,这意味着如果是自己,应该能抗住至少五十道雷电,其攻击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强悍。当然,这也是就唐劫而言,换成别人可能连二十道雷电都挺不住。 真正让人头疼的还是雷电攻击附带的麻痹效果。 那老龟在被雷电击中后,被刺激得全身僵直,连缩回脖子都做不到,结果在龟壳被粉碎之前就已经死了。 唐劫自忖以自己的体质应当还不至于被电到这种程度,但哪怕速度稍有缓慢,后果都极严重。 最要命的是,他的凝水罩只有削弱效果,却无完全抵抗的功能,这一点上比其他的防御术法却是差了许多。 若是其他学子在此地,以术法硬抗,只要护罩不破,任电流如何凶猛也是难以麻痹自己,唐劫却是不行。 无数雷电叠加之下,就算他再能抗只怕也撑不住。 明白了这点,唐劫彻底打消了用身体硬抗的想法:“看来只能临阵磨枪了,还好有这个。” 唐劫手腕一翻,手心中映出一片华光,浮于空中,正是神霄剑典拓本。 这一手拓印术,还是他从神霄剑典上学来的,将其拓于体内,即可藏匿,又可随时可用,当真是一门精妙无比的术法。 ——————————— 夜渐深,雷鸟们也渐渐睡去。 天地间一片静谧,惟有雷灵草地依然在时不时地闪耀着电光,折射出黑暗阴影。 一道身影在暗处悄悄移动着,慢慢逼近雷灵草地。 小心地看着远处的山崖,唐劫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小心地释放灵气,先布置了一个小迷迭阵。 小迷迭阵的等级太低,并不能骗过雷鸟,但此时是黑夜,距离又远,雷鸟本身就不易察觉,再辅以小迷迭阵,应当已足够瞒过雷鸟。 完成了此事,唐劫才探出手去,缓缓逼近眼前的一株雷灵草。 扑,电光打在他的手上。 唐劫恍若不觉,手指已落在那蓝色小花上,两指一掐,将那花儿摘落手心,顺着手腕一划,划入袋中。 那株雷灵草便失光华,彻底黯淡下去。 唐劫继续前摸,小心游弋在草地周围,将那些单株的雷灵草一朵朵采下,就在他采到第十二朵时,突然地底冒出一物,看起来就象是一只小花狸鼠,小脑袋上一对大眼睛,瞪着唐劫看了一眼,猛地大声尖叫起来。 这叫声如此凄厉,一下刺破夜空。 雷鸟崖上立时轰地炸起一片雷电光潮。 “该死!”唐劫怒骂。 这花狸鼠一样的东西叫报警鼠,本身没多大能耐,但最擅长的就是辩听动静,发出警讯,天生可破迷幻之术。依靠这一天赋,报警鼠与诸多妖兽皆有合作,妖兽们保护报警鼠,报警鼠则为妖兽提供警报服务,是典型的共生妖物。 唐劫没想到这里竟也有报警鼠这种东西存在,这刻一脚将那小东西踩死,同时手中金光一闪,金线挥动下,已刷地切过一片雷灵草,卷动花儿回收。 唐劫张开袋子一接,也不管有些花儿尚未接到,转头就跑。 雷鸟崖声嘶声大作,两队雷鸟已尖啸着向唐劫冲来。 空中已现出大片的雷电光影。 唐劫发动紫电纵身法疯狂前冲,冲入密林,借助树木遮挡雷鸟目光,那些雷鸟则紧追不放,尖声嘶啸里,一道道雷电劈下,追着唐劫一路轰砸过去。 唐劫在前方拼命奔跑,后面则是一道又一道的雷电光柱落下,顺着他奔跑的方向,转眼间拉出一道电影光墙。 唐劫觉得自己就象是轰炸机机枪扫射下亡命奔逃的士兵,铺天盖地到处都是雷光电柱,打在他身周各处,泥土翻飞,树木倾倒。 追在最前面的是两只中品雷鸟,这刻同时尖啸一声,羽翼拍动,头顶冠翎闪耀光华,天空中已出现两道粗大雷电,同时向着下方砸去。 就在要砸中唐劫的刹那,唐劫突地一跳,擦着一棵巨树掠去,一道雷电劈在树上,将大树劈成两截,另一道雷电则正中唐劫。 就在这时,唐劫身上光芒一闪,竟是生生挡住了这一雷。 玄冰罩! 这是记录于神霄剑典上的一个防御法术,也是威力最强,防御最全面,最持久的一个防御术法。 唐劫当然没学过,但这不妨碍他临时学习,临时施用。 象这样的临时学习,不加以苦练,要不了多久就会忘个精光,但就象考试作弊获得的答案,就算不能成为学生一生可以受用的知识,却不妨碍当次的考试通过。 唐劫在盗草之前就依样画图,费了半天功夫对自己用出玄冰罩,现在再让他释放一次,不对着拓本临摹他都用不出来,但至少他身上现有的这个玄冰罩是实打实的,硬生生抗下了这雷霆一击。 这刻抗住了这一凶狠一击,唐劫继续前扑,他专找树林钻,借冠盖遮蔽视野,疯狂前冲,身上玄冰罩则时不时闪出耀眼光芒。 眼看着在雷鸟的打击下,玄冰罩已渐渐承受不住。 终于,眼前出现一条小河。 唐劫从林中飞跃而出,一个翻身扑向河面,与此同时天空中又是数道粗大雷光凌空击下,正中唐劫,这一次唐劫再躲不过,先是玄冰罩砰然碎裂,接着唐劫全身一阵僵直。 下一刻,他已扑通落入水中,消失不见。 雷鸟群在空中盘旋一圈,却怎么都找不到这该死家伙的人影,只能发泄般将大波的雷电轰入水中,泛起大片的惊涛骇浪后这才愤怒离去。 又过了一会儿,唐劫的身影在小河的另一头出现。 长喘了一口气,望着远处天空,唐劫喃喃道:“麻痹时间不到两秒,还好。” 那最后一下被击中,却是唐劫有意的测试。 这刻揉了揉酸痛的全身,唐劫向附近一棵大树走去。 接下来,他就要用雷灵草洗炼自身,以增强对雷电攻击的抗性了。尽管雷灵草的数量还太少,远远不够他对抗雷鸟攻击的需要,但唐劫并不在意。 只要持之以恒,总能聚少成多。 第五十七章 雷鸟崖攻防战 蔡君扬离开的第二天晚上,唐劫收到伊伊消息。 卫天冲与蔡君扬碰面了。 有了蔡君扬保护,再加上如今的卫天冲也已非同往日,联手之下,安全性也大大提升,现在他们正联手去找侍梦柳红烟等人。 得到这消息,唐劫终于可以放心的对付雷鸟群了。 从这天开始,唐劫开始了他疯狂的盗草计划。 由于雷鸟是白昼生物,因此唐劫主要是夜里盗草,每当夜深时分,唐劫就会摸过来,大肆采集。 因为报警鼠的缘故,唐劫的每次行动也几乎都会被察觉,但是唐劫不在乎。对他来说,自己要做的就是在雷鸟出击前,能抢到多少是多少。 与第一次不同的是,从第二次盗草开始,唐劫就不再在雷灵草区域布幻阵,而是直接把幻阵布在了逃跑路线上,并以惊门旗辅助。虽然雷鸟可破幻阵,但是每一次破阵都是一次拖延,也就给了唐劫更多的逃逸机会。 每天夜里,他几乎都要出击三五次。 有时候比较幸运,采集了一大堆才被报警鼠察觉;有时则比较倒霉,刚走出第一步,就到了报警鼠的守护范围。 然后就是疯狂的奔跑与追逐。 循环往复。 一连数次,雷鸟们意识到自己碰到了麻烦对手。 在唐劫盗草的第四天,它们开始驱使报警鼠大量部署在外围,以防止唐劫的靠近。 这一夜,警报声此起彼伏,电光闪耀,处处惊雷,唐劫几无收获。 但是隔天夜里,唐劫就捉了一些夜影猫过来。 夜影猫是报警鼠的天敌,也是少数报警鼠无法察觉地存在,于是乎,那些报警鼠就遭了殃,总有些倒霉家伙被夜影猫吃掉,唐劫就会趁着被打开的空隙摸进去,狠捞一把再逃跑。 雷鸟群不得不再次调整战术,派出一些雷鸟低空守卫。 面对这些低空守卫的雷鸟,唐劫的做法更加简单了。 他用替身术制作了一个假目标,雷鸟智商低下,被替身吸引后追出,唐劫趁机大肆搜刮,这一夜成了他收获最丰盛的一夜。 第八天夜里,雷鸟王亲自出动,追杀唐劫。 这一夜成为唐劫最凶险的一夜。 雷鸟王通灵上品,实力强大,十二只中品雷鸟更是气势汹汹,扑卷而来。它们不受替身迷惑,直追本体,玄冰罩根本挡不住这许多强大雷鸟的攻击,未至半途即告粉碎。要不是唐劫在经过反复洗炼后,对雷电的抗性也大大增强,基本不会再被电流麻痹,那么这晚唐劫就已经死了。 即便如此,唐劫也被雷电打得全身重伤。 然而只是一夜功夫,唐劫便再度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 他变得更加小心,更加谨慎,同时也更加疯狂的攫取着雷灵草。 这是一场战术与法术的大比拼,更是一场修者对妖兽的雷鸟崖攻防战。 进攻方只有一人,却依仗自己的韧性,灵活与永不放弃的无赖精神,死缠烂打,渐渐掌握主动。 本来唐劫还防备着雷鸟会预布伏兵,对自己腹背夹击,但事实证明以雷鸟现在的智慧,不受分兵诱惑就已是极限。 于是它们就只能看着雷灵草地的范围一片片减少,焦急的尖嘶,却拿不出半点办法。 唐劫用自己的行为给这些雷鸟上了一课,让它们知道什么叫“胜利并不总是掌握在实力强的一方手中,而是掌握在拥有主动权一方的手中。” 白天的时候唐劫也没闲着。 他会清剿周边,寻找一些其他可利用的草药,妖兽来捕杀。 由于雷鸟群的缘故,雷鸟崖周边并没有什么太过强力的妖兽,唐劫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这里横行,搜集一切自己需要的材料。 别小看这种小额度的搜刮,真正的利益往往就是通过天长日久的累积生成的。幻想通过击杀高阶妖兽得到大量好处的修者就好比做生意幻想暴利的人,注定没什么前途可言。 只有在不停累积的过程中积聚出足够的实力,才有做大买卖的本钱。 一连十多天,唐劫就这样在与雷鸟你争我夺的战斗中平静而又惊险地度过着。 随着雷灵草地的不断被收割,范围渐渐缩小,唐劫取草的难度也在增加——足够的靠近使得雷鸟群即使不借助报警鼠的力量也能自己发现唐劫。 但是在这反复争夺中,随着雷灵草获得的越来越多,唐劫抗雷电能力也越来越强,战斗与追杀的次数增加了,唐劫的安全性反到提升了。 而随着一次次的战斗,唐劫当初被李余塞足大量灵物得到的身体潜力也进一步开发出来,变得越发强悍起来。 发展到后来,雷鸟群干脆都不再努力追唐劫,每次只远远把唐劫驱开便回崖,就好象人类驱逐偷吃稻米的麻雀一般。 唯一不同的就是,唐劫这只麻雀,在偷米的过程中正在日渐强大。 形势在这种情况下,渐渐出现了变化。 第十一天,唐劫第一次在白天出现。 从这天起,他开始由偷变成了抢。 在雷鸟的眼皮子底下,直接冲过去,顶着天空中的雷光,抢了雷灵草就跑。 黑夜追逐演变成了全天候无休追赶。 唐劫就象一只不知疲倦的麻雀,每时每刻的在外围巡弋着,寻找着机会偷一把,摸一把,抢一把…… 雷灵草的范围再次缩小小去。 第十三天。 唐劫来到无回谷的半个月。 今天他再度出现在这里。 看着远处的雷鸟,他笑着挥挥手:“嘿,你们好啊,我又来了。” 那些雷鸟愤怒地盯着他,也不叫唤,只是在空中盘旋低舞着,却不追来。 打过招呼后,唐劫大步走去,就在逼近雷灵草的同时,雷鸟群一声呼和,纷纷冲下。 唐劫金线一卷,带起大批灵草,扭头就跑。 天空中雷电劈下,有几道击中唐劫,唐劫却只是晃了晃,脚步依旧不停地冲前。 为首一只体形特别硕大的雷鸟直冲而上,对着唐劫就是一记超级粗大的雷电劈下,正是雷鸟中的王者,那唯一的一只上品雷鸟。 唐劫一个急跃冲出,身形快捷如电,躲过雷电攻击后已再度冲入水边,跃入水中…… 一切就象教科书般,按照标准流程上演。 又一次强抢,又一次逃逸。 面对这讨厌的无赖,那雷鸟王也只能愤怒长嘶着,带领鸟群离去。 然而就在鸟群将要离开之际,水下突然闪过一道光芒。 水流骤然冲天而起,一道犀利刀光直刺空中,正斩向其中一只将要离去的雷鸟。 刀光如匹练,刷地划过那雷鸟头颅,一刀便将那雷鸟的头斩了下来。 “嘶!”鸟群怒声共起,无数雷电轰隆隆打在唐劫身上,爆闪出大片光芒,唐劫却只是颤抖了一下,便一把抓住鸟头,再度向着水中落去,眨眼间不见踪影。 那雷鸟王愤怒地向着水底倾泻闪电,只见漫天水幕卷起,形成滔天波浪。 然而无论它怎么发泄怒火,却终究奈何不得潜入水中的唐劫,反到是下一刻,游至另一方向的唐劫再度从水中暴起,又是一刀斩向另一只雷鸟。 这一次那雷鸟有了防备,巨骨铁爪迎向刀尖,挡下了这一刀。 但是下一刻,金芒炸现,金线席卷,绕过那雷鸟的头,猛地一个回拉,便如切豆腐般,已将那雷鸟的头再次勒下。 两只雷鸟入手,唐劫悠悠向着水下落去,看向雷鸟王的眼神露出一丝戏谑。 那一刻那雷鸟王突然心中一颤,即便以它有限的智力也开始感受到新的威胁——这是第一次,这个讨厌的对手反击了。 情势再度变化了! 巨大的不安感掩盖了失去同伴的愤怒,雷鸟王仰天长啸一声,带领鸟群向着雷鸟崖飞去。 唐劫从水下再度冒出。 被劈得焦黑的身体只是弹跳出几缕星点火花,便迅速回复原形。 望了远处遁走的鸟群一眼,唐劫将那两只鸟头上的翎羽取下,顺手将两具鸟尸丢出,吹了声口哨,小虎已远远跑过来。 小东西现在精乖得厉害,只要看到战斗就跑,没有战斗就来,要是碰到唐劫没能杀死妖兽,今天午饭没着落,还会对着唐劫愤怒的吼上两嗓子,典型一个宠坏的小混蛋。 这刻它风驰电掣地赶来,对着两只雷鸟就是狂吞海嚼,体形这段时间比起以前已又了明显增长。唐劫看小家伙吃得欢,正打算继续去洗炼自身,突然感觉有些不对,猛回头看向小虎。 那小家伙正吃得欢,丝毫没注意唐劫的目光。 唐劫看着它,突然一把抢过鸟尸。 小虎见食物被抢,大急着跳起,虎爪已拍向雷鸟尸体,唐劫往后一退,随手将那雷鸟丢了出去,小虎猛地一跃而起,竟在空中转了个弯,一口咬住雷鸟,落回地面,动作兔起鹘落,竟是利落无比。 “风神步?”唐劫脱口叫道。 刚才小虎这一下,用的赫然是当初王破关用过的风神步。 “你觉醒妖力了!”唐劫兴奋的一把抱住小虎喊起来。 “呜……”小虎死咬着雷鸟肉不松口,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我讨厌别人打扰我进食! “别光顾着吃,你还会什么?”唐劫努力把小虎从肉上拉扯下来,小虎愤怒地挥动爪子,对着唐劫咆哮一声。 这咆哮震得唐劫心神一颤,正是虎王咆哮。 接着就是一道气刃飞过,已将唐劫手中的雷鸟肉削下一块,小虎迅速跃起接住,一口吃掉,正是猛虎烈风刃。 洗月派的烈风刃,其实就是从这妖虎一族中得来的。 只是小虎用出的猛虎烈风刃比起当初吴幸所用,又不知快捷强大了多少。 看到这一幕,唐劫知道小虎果然是妖力觉醒了。 妖力觉醒,代表着小虎已能够使用法术,成为真正的妖兽,正式入列下品,接下来就是给予足够的时间来让它成长。 与血脉觉醒不同,妖力觉醒只代表妖兽拥有了施法能力。 由于法术只是一种运用灵气的方式,因此法术通常不具备传承能力,妖兽的法术往往是通过后天的环境与自身的条件逐渐培养而成。 因血脉影响的缘故,这些妖兽通常也能获得父辈的能力,却是通过后天努力而成。 这就好比工程师的子女可以依然是工程师,但这其中受家庭的教导与熏陶影响极大,与血脉没什么关系,或者有也不起决定性作用。 只有血脉特别强大的妖兽,才能通过血脉记忆使法术完整传下,使得子嗣从一开始就拥有一些强大法术,哪怕是父辈不在身边,也不影响其能力的展现。 这种能够代代传承的法术,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赋法术。 对于大多数妖兽来说,真正的天赋法术是难以拥有的,少数血脉强大的妖兽则能传承一个或两个。 唐劫早知道虎啸崖妖虎一族的血脉不简单,但他没想到会强至如斯地步,小虎竟然一下就传承出三个天赋法术。 换句话说,那王破关只有地刺等土系术法是后天吸收发展而成,其他都是天赋能力。 这可不是好事! 拥有一只妖虎说明不了问题,但是拥有一只和虎啸崖上的妖虎同样天赋的妖虎,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 一想到这儿,唐劫的心也沉了下去:“妈的,这下麻烦了!” 第五十八章 大摩罗天王咒 宝儿的妖力觉醒,一下让唐劫陷入了尴尬境地。(更新速度最快记住本站即可找到本站)レ?レ 如果是小虎未暴露前,唐劫还能隐藏它。 但是这段时间,宝儿其实已出现在不少人的面前。 蔡君扬就是第一个知道宝儿存在的,而在这些天里,唐劫其实也见过一些其他学子,他们中也有人看到过宝儿。 早打算让宝儿出现在世人前的唐劫并未刻意隐藏,反而有心培养宝儿是他在谷中所得这一错觉。 但是宝儿的天赋法术却让所有谎言一下子变得无所遁形,使得事态也变得麻烦起来。 尤其宝儿现在血脉未醒,智慧未开,许多事情跟它说都说不通,要想让它隐藏能力几乎不可能——一块肉就能让它拼命。 象这样子一旦回到洗月派,它的被发现几乎只是时间问题。 而就算留在谷中,以它现在的实力,多半也是混不下去的,没准就死在谷中。 而且王破关让他带小虎出来,也不是为了让自己儿子换个牢狱。 到底该如何办呢? 唐劫冥思苦想着。 小家伙不知唐劫的苦恼,依然在兴奋的狂食着雷鸟肉。 看着它欢乐的进食,唐劫喃喃道:“三个天赋法术,哪怕让洗月派看到一个都会引起重大怀疑,可要让它不用又不可能,除非……除非这法术出现变化。先天的东西无法改变,就只能后天扭曲的……是了,也许还有机会。” 唐劫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可是妖兽与精物不同,生而无智,无法学习术法,只能通过后天的捕猎来吸收妖力,获得法术。 但这也使它们学习的过程变得非常简单。 猎杀,捕食,尝试与反复运用,直至逐渐掌握。 在进入化形之前,所有的妖兽几乎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壮大自己的。 小家伙之所以能这么快就觉醒妖力,就是因为这些天它吞食了太多妖兽的血肉。 但它吞食的血肉杂而不一,因此也只增强妖力而不拥有法术。 可如果它长期吞食同一种类的妖兽血肉精华,就很可能从这种妖兽中汲取力量,或者获得新的法术,或者变异现有法术。 这就和唐劫的洗炼一样,是同性质的事。 而眼下正好有那么一个机会…… 想到这,唐劫的目光再度盯住了远处雷鸟崖。 如果说原来他只是想尝试着收割这片地区的话,成败皆不重要,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退路,必须完成此役。 “妈的……”这刻唐劫发狠道:“老子为你捕猎,小东西,你可得给我争气点儿,不从风虎变成风雷虎,老子以后再不伺候你!” 小东西呜咽一声,也不知是听明白还是没听明白唐劫的说话。 于是乎,持续多日雷鸟崖攻防战就这样再一次展开了。 与以往不同的是,唐劫的侵略变得更加凶狠,更加大胆,也更加张狂。 以前他的行动偶尔还有休息的时候,有时会清剿一下周边,调剂身心,换换口味,如今却是全天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不知疲倦的sao扰着,盗猎着,挑逗着雷鸟群。 雷鸟宴这顿大餐,他似是已吃上了瘾,对其他存在再无兴趣。 一天之内,他至少要进攻雷鸟群七八次,待到后来愈加疯狂,几乎是每个时辰就要来战斗一次。 是的,战斗! 唐劫再不是拼命地逃跑,而是在逃跑中反击,寻找一切机会来猎杀雷鸟,并将杀死的雷鸟统统塞给小虎。 这种疯狂做法使得雷鸟数量极剧下降。 进入无回谷的第十六天,唐劫出击七次,斩杀雷鸟六只。 第十七天,出击八次,斩杀雷鸟八只。 第十八天,出击九次,斩杀雷鸟十一只,得妖丹一颗。 第十九天,出击十一次,斩杀雷鸟十六只。 几乎每一天,唐劫的出击次数和斩杀数量都在极速增加着,只是数天功夫,雷鸟数量已被他消灭了三分之一。 随着实力对比的逐渐改变,唐劫抗性的进一步增强,杀戮更是以加速度飞快增长着。 第二十天,唐劫出击十三次,一气斩杀雷鸟二十四只。 曾经雄霸无回谷西部的雷鸟群终于不复曾经的嚣张,面对唐劫这个打不死的敌人,它们变得畏惧,退缩,甚至于一度龟缩不出。 然而龟缩的结果是给予唐劫更多的洗劫雷灵草的机会,更多的洗炼次数,以及更加疯狂的主动进攻。 迄今唐劫已数不清自己用雷灵草洗炼了自己多少次,那一捧捧碧蓝药材被扔入水中,化为药液,涓涓滴滴进入唐劫体内,在云雾蒸腾中,不断地提升着唐劫的抗力。 通灵上品的雷鸟王,一记雷电打在唐劫身上,充其量只是打出一些焦痕,却再无可能让他受到什么重伤,至于麻痹唐劫,那更是根本做不到了。 唯一对唐劫还能有震慑力的,是无数雷鸟的集体轰击,但这种轰击在唐劫日益纯熟的紫电纵身法面前,也渐渐变得越无力——这段时间唐劫增长最快的除了抗雷电体质外,就是这用于逃命的紫电纵身法了。 十多天的反复运用,使得唐劫的紫电纵身法成功突破,真正开始摸到了其形如电的门槛,神霄剑典法术强大的特点在这刻才真正体现。 数十只雷鸟的捕杀更是给带给了小东西充足的肉源,以至于小东西每天都被大量肉食塞得饱饱的,弄到后来吃不下了,唐劫几乎是硬逼着它吃,小东西有生头回感受到吃肉也是一种痛苦。 可就算这样,小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变异的先兆,唐劫甚至连那颗妖丹都给了小虎,结果也只是让它体形变得更大,力量更强。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唐劫杀的都是下品雷鸟有关。 第二十一天。 唐劫再度出现在雷鸟崖下。 崖下的雷灵草已然被采光,唐劫的目标终于转向崖顶雷鸟。 站在崖下,他向着崖顶举起手指,直指苍穹。 数十只雷鸟在天空中低徊盘旋,为首的雷鸟王发出愤怒的嘶叫。 它明白了这个人类的意图,他要将它们斩尽杀绝。 鸟群在尖嘶,向着空中盘旋,腾卷,想要避让这恐怖的人类。 唐劫却只是笑了笑,指尖轻点,指向那崖壁上的鸟巢。 一些刚刚出生的雏鸟正在巢中嗷嗷待哺,它们伸长着脖子叫唤着,就象是无形的绳索,捆住了每一只雷鸟的翅膀。 下一刻,唐劫收手。 身前出现神霄剑典拓本影象。 双手左右开合,中指相对,捏动法诀,唐劫低声颂念:“我施无量法,身合天地心,大摩罗自在心念无咎,是为大摩罗天王咒……” 大摩罗天王咒! 这正是神霄剑典中记录的一种威力超强的法术,来自异域佛门的一种强大术法,与当初林朗的天雷焚光剑一般,都是术之极致,法之体现。 有所不同的是,大摩罗天王咒威力更强,消耗灵气也更多,以唐劫灵湖阶的灵气,也只能勉强使用一次。 这术法使用极难,也就是雷鸟群这些天被唐劫打得惧了怕了,不敢出头,才给了唐劫慢慢施法的机会。 于是随着咒语颂念,雷鸟崖上风云突起。 一个巨大的人形影象在空中出现,显出唐劫的面容,宝相庄严如天神临世,正是大摩罗天王咒以无上术法凝聚而成的天王幻象。 这咒法是他第一次运用,因此高度只有百米左右,真正的天王幻象修炼到巅峰据说可达万丈,一击之下皆成齑粉。即便如此,用来对付这雷鸟群也已足够。 空中虚像缓缓伸出大手,对着雷鸟群拍下。 鸟群大骇,同时向着四方飞舞,雷鸟王更是对着唐劫俯冲而下。 唐劫却只是哼了一声,左手持印维持天王法象运转,右手猛地一挥,空中巨手已骤然变向,刷地横扫而来,就象是用苍蝇拍打苍蝇般,啪啦啦一下扫过也不知多少雷鸟,扇得这些通灵妖兽筋折骨裂。 唐劫右手再向下一按,巨手凌空下砸,这一次却是砸向崖上鸟巢。 那雷鸟往再顾不得攻击唐劫,转身朝巨手飞去,凌空撞向空中巨手,同时尖声长嘶着,一道粗壮雷电已从天而降,正劈在空中虚象上。 空中影象闪了一下,竟渐渐支撑不住的开始崩溃。 这是唐劫的灵气不够维持如此强大术法的表现,唐劫也不死撑,只是曲指一弹,一道犀利指风打出。 元气针! 一记简简单单的术法,通过大摩罗天王咒释放出来,却成了刺破苍穹的雷霆之枪。 只见一道华光闪过,十余只雷鸟已同时被这记元气针贯穿,就连那雷鸟王的铁翼也被she出一个洞。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天王影象终于消散,崩溃,化于无形。 “嘶!”雷鸟王发出愤怒的一声长嘶,向着唐劫扑去。 它虽未开智,却也知道眼前的修者使用威力如此强大的法术,必然消耗重大,短时间内必然无力逃逸,正是雷鸟一族全力反扑的时刻。 这刻所有幸存雷鸟同时向着唐劫冲下,天空中再度闪烁出无数激流电芒。 唐劫的确已经没什么灵气了。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他真正的实力本就不在术法上,如果不考虑他强悍的体魄,他的实力充其量也就是三年期学子的水准,但是结合他强大的体质,却几乎可以横扫灵台以下绝大部分学子。 这刻望着空中扑来的鸟群,唐劫先是服了一颗回灵丹,这才缓缓抽出断肠刀。 轰炸过后,便是白刃交接,刀光起,血影现,一场惨烈厮杀就此展开! 第五十九章 飞行 晃了晃身体,唐劫无力地坐倒下去。 身前已是一片血海。 血水侵透了他的全身,整个人就象是在血浆中浸泡过一般,连头发都拧成一缕一缕的。血水顺着发梢滴下,一滴一滴,落在唐劫的胸口处,五个长长的爪痕几乎将唐劫开膛剖肚。 他的脸上,身上更是布满坑洞,那是雷鸟用自己尖长的喙在唐劫留下的,在失去了雷电攻击这一杀手后,它们用最原始的方法与唐劫作战,用嘴去咬,用爪子去撕,尽管唐劫体质强悍,在这疯狂攻击下也是遍体鳞伤。 然而他终究还是赢了。 不远处的地面上,雷鸟王躺倒在血泊中。 它虽然已经死了,一双眼睛却还死死盯着唐劫,似是在说我们和有什么仇恨?要如此拼命消灭我们? 然而这就是修界。 修者的巅峰本就是以无数生命为基石建立而成! 长吁了一口气,唐劫以刀拄地,艰难地站起来。 先是将那些雷鸟头上的翎羽全部收走,唐劫吹了声口哨,得到消息的小虎飞奔而来。 与以往不同,小家伙没有第一时间去吃,而是惊恐地看了看满地鸟尸,然后抬起头看看唐劫。 唐劫道:“全部吃完,放的时间越长,灵力消减越快。” “呜……”小虎悲泣一声,转身要跑。 唐劫手一伸,已将它抓住,小东西四爪乱爬也驾不住唐劫的力气,被他狠狠按在地上,只能对着鸟肉大嚼起来。 这边唐劫已开始剖解雷鸟,看看有没有妖丹。 他之前作战虽然惊险,但时间不长,所有杀戮几乎都是通过金线完成,务求一击必杀,为的就是不给雷鸟使用妖丹力量的机会。 这么多雷鸟,光中品就有十余只,再加一只上品雷鸟王,怎么算都应该出一两颗妖丹了。 果然这刻寻找下,果然找到四颗雷鸟妖丹,其中三只得自中品,一只得自下品。 最后又从雷鸟王身上得到一颗,总计五颗妖丹。 唐劫拿在手中,看看小虎吃了两只实在吃不下的样子,叹息一声:“罢了罢了,这趟拼命,好处都便宜你了。” 说着已将妖丹一颗颗喂给小虎。 妖丹中蕴含的雷鸟灵力最为充沛,要是这么多喂下去还不能让这小东西产生变化,那唐劫也只能自认倒霉。 总算在第四颗妖丹服下后,小老虎体内终于闪现出一丝雷电光华。 这雷电光华起初很弱,只有丝丝电火花在它身上游走,渐渐地光芒越来越强,竟形成一片巨大的电光云团。 在这雷电光团中,小虎体形竟是再一次壮大。它变得与成年猛虎差不多大小,背后更是渐渐生出一对肉翅。 看到这肉翅,唐劫心中也是一惊。 这小东西竟是长出翅膀来了? 那两只肉翅一青一蓝,分别缭绕着青风与电芒,相互交缠后更是形成一股雷电飓风,带着小虎向空中飞去,在空中摇摇晃晃,似是有些不稳。 肉翅还在继续生长,渐渐变得有一米多长,雷电飓风也变得更加强力,小虎的身躯渐渐稳定下来,它欢快的叫着,在空中飞翔,滑出一道又一道弧线,且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竟形成道道电光在空中窜来窜去。 “风神步……”唐劫喃喃道。 依然是风神步,只是在雷电光影的作用下,变得更快,更凌厉,也更加难以辨别。 唐劫心中惊喜,已叫道:“宝儿,试试这个!” 已扬手扔出一块石头。 小虎嘴一张,砰一道闪烁电光的飞刃已脱口飞出,正中那石头。如果是原本的烈风刃,只会将这石头切成两半,但这刻在那雷电之力的作用下,石块已砰然炸成齑粉。 唐劫终于松了口气,这下两个术法全部产生变化,小虎就连形象都变了,相信就算是谢枫棠站在小虎前,也不会认为它和虎啸峰上的妖虎有什么关系了。 小虎也显得极兴奋,仰天发出一声咆哮。 在连续食用大量雷鸟和妖丹后,小虎已从下品进入中品阶段,但是这一声虎咆却展现出连上品妖兽都不具备的气势,威喝之下,竟是惊得四野鸟群飞起,妖兽落跑。 看到这一幕,唐劫的脸色陡地一变:“操!” 两个术法都变了,但是天赋虎咆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变得更强大,更威猛,也更具震慑力了。 这也难怪,虎王咆哮这类能力和灵气属性无关,只和血脉以及自身力量有关。虽然虎咆不是虎啸峰上的妖虎独有,仅以此论定未免过于武断,但起疑只怕是难免的。不过事已至此,唐劫也没有办法,只能以后尽量让它别用这手。 一番咆哮过后,小家伙已落回地面,风歇雷停,惟有一双翅膀露在外面,自动收于背部,竟是对着唐劫拱了拱,那意思是让唐劫骑上自己。 唐劫大喜,将满地的雷鸟尸体一收,跨上虎背:“走!” 小虎已再度展翼向着空中飞去。 这是唐劫第一次上天,没想到竟是沾了小虎的光。 劲风鼓荡里,小虎带着唐劫在空中翱翔,于高高空中俯瞰天下,眼界随之开阔,心中豪情自起。 也只有这时,唐劫才能真正体会到那些修界大能们的心情,他们的人生或许就象此刻云端中的自己,着眼的是整个天地,绝非偏安一隅的小人物所能理解。 这豪情一放即收,现在的他还不宜想的太远。 小虎围着雷鸟崖绕了一圈,崖壁上几只雏鸟还在声声叫唤。失去了父母的它们,注定了很难在这险恶之地活下来。 唐劫心中微动,不由有些后悔自己把这里的雷鸟杀个干净。 想了想,他让小虎带着自己飞到崖边,将那几只雏鸟抓来道:“既然我杀了你们的父母,便为你们重新找父母吧,看看有谁愿意收养你们。” 采了些雷灵草的种子后,正欲离去,唐劫心中响起伊伊的声音:“哥哥!” “有什么事吗?” “我们碰到柳姐姐平姐姐她们了。蔡哥哥说要和他们在一起,可是大笨猪说要等你来,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他没在别人面前让你问吧?心有灵犀的事不能暴露给别人知道。” “没有,现在除了笨猴没人知道。” 所谓笨猴就是指侍梦,在伊伊眼里,这两个人一个是笨猪,一个是笨猴。 “那就好。”唐劫想了想,问:“柳红烟他们那边有多少人?” “十四个,说要联合在一起抢红莲。” 这段时间,万花林一带已发生了不少次战斗,不过正如唐劫所预料的,面对凶险的万花林和冰霜精灵,学子们根本没什么机会。而随着一次次失败,各路有志真传的学子终于从分裂走向联合了。 不过也正因此,唐劫反到不着急了。想了想,他说:“你告诉少爷,就说联系不上我,让他先和柳红烟他们一起。” “知道啦。” 如今他清剿雷鸟崖,初尝丰收,正是提升自己的好时机,又怎肯轻易错过? 让卫天冲和柳红烟他们在一起,就相当于在大部队中埋下了一个眼线,通过伊伊唐劫就可以随时掌握主战场方面的情况。只要最终的决战一天未展开,他都不急着赶到地方,大可以尽情的四处搜掠,壮大自身。 这也是惟有唐劫才能做到的。 交代过伊伊后,唐劫便向着远方而去,四处寻觅适合的目标。 有了小虎代步,唐劫的赶路速度也快了许多,一路飞行,很快就来到一处开满鲜花的林地。 正在空中欣赏间,突听到下边有人喊:“快看,天上有人在飞!” 唐劫闻声望去,只见远处西侧正站着一群学子,好奇地看着自己。 有人飞不奇怪,洗月学院有不少能飞的,但骑着一只老虎飞,就相当少见了。 这刻那群学子指指点点,显然是好奇谁那么能耐,唐劫心中微动,拍拍宝儿的脖颈,已向着下方落去。 那几名学子看到唐劫落下,同时做好了防御准备,显是这段时间也吃亏不少。不过这动作看在唐劫眼中,反到放心许多。 真正想害人的不会这般作为,只会故意示好,显然这群学子不是那种嗜杀的混蛋。 这刻唐劫停在那群学子外的十余米外,有人看清了他的样子,叫道:“是唐劫!” 唐劫也认出这群学子中有一个熟人,却是李华年。 李华年是比唐劫高一期的学子,却始终压制境界,当初在灵泉阶时和低年期学子争榜上资源争的不可开交,和唐劫也是老对手,更有过数次击败唐劫的经历。 不过那都是早期的事,如今的李华年早已被唐劫甩到身后去了。 这刻看到李华年,唐劫也笑了笑:“原来是李师兄,李师兄好啊,怎么你们现在还在这一带转悠?我以为你们早就去寒冰窟了呢。” 李华年笑道:“寒冰窟现在人满为患,每天都在发生大量争斗,我早就放弃了真传,只想借这次机会多捞些好处,所以就和几个同学一起在外面转转。我以为你不会放弃真传机会的呢,怎么你也开始放弃争夺,转捞实惠了吗?” 真传终究只有一个,面对庞大的竞争压力,相当部分学子会考虑放弃那飘渺的可能,转而在无回谷搜掠发财,李华年不过是其中一个。 唐劫回答:“不是每个在外面的就一定放弃,我只是遇到些事情耽误了。” 李华年看看他胯下老虎:“莫不是为了这只老虎?看此虎飞行时携带风雷之力,又能带人飞行,力大无匹,怕是至少也有中品了吧?能得到一只中品妖兽跟随,唐兄此趟无回谷之行到是怎么也不亏了,果然好手段!” 唐劫只是笑笑:“也不全是为了它,前些日子还在雷鸟崖混了混,得了些好处。” 说着唐劫已拿出一些雷鸟冠翎。 第六十章 强大 看到这雷鸟翎羽,学子们心中同时一动。 雷鸟的翎羽单个看来并不算太值钱,但雷鸟崖是无回谷险地之一,要得到却是难之又难。 唐劫竟能得到翎羽,那岂不是说他杀死了雷鸟? 大家看唐劫的眼神已又些不同,想这猛虎唐劫果然名不虚传,连雷鸟都能斩杀。 唐劫已道:“这雷鸟翎羽的功用不需我多说,大家也都知道。几位既然在外围游猎,想必也是得了好处的。正好我手里有多余的翎羽,却缺些灵草……” 他没有说完,言下之意却是要用翎羽换灵草了。 这正是他下来的目的。 这趟剿灭鸟群,唐劫一共得了三个好处,分别是雷灵草洗炼,翎羽和内丹。 可惜内丹几乎都被小虎吃了,雷灵草洗炼虽然让他抗雷电能力大幅度提升,但其他方面提升有限。要争夺冰烟红莲,他就迫切需要更强的实力。毕竟这里不是学子林,一旦打起来再不可能留手,想要重演学子林上以一对百的局面已不可能。 正因此,他决定用翎羽换灵草。 大不了吃亏些,反正他把在这里的所有收获都用掉,提升的实力和少交的三成好处,就足以让他再赚回来。 那群学子互相看看,果然有动心的。 有人已取出自己获得的各类灵草,问唐劫需要哪些。 唐劫也不客气,只要是滋补血气,或者抗霜冻的草药,统统按市场价计算,有不足的零头便自己吃些亏也换了。 大家看他豪爽,戒心尽去,纷纷上前与他交易,只见唐劫手中的雷鸟翎羽一根接一根的出现,仿佛用不完一般。 李华年看得呆滞,问:“怎的有这么多?你不会是把雷鸟崖上的雷鸟全杀掉了吧?” 他本是随口一问,莫说唐劫只是灵湖学子,就算是脱凡境学子面对一群雷鸟也没可能就这么收拾,那数百道雷电劈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没人能承受的起。 没想到唐劫却点了点头:“是啊。” 他要换翎羽,转收益为实力,这事就注定瞒不过,因此也就不虚词应对。 简单的一句是啊,却震得学子们一起发蒙了。 他竟然真的杀光了雷鸟? “这……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李华年惊骇问。 “妖兽就是妖兽,空有实力却没脑子,只要针对其弱点,就总有办法的。”说着唐劫已从怀里取出一只小雏鸟。 “小雷鸟?”李华年看得一呆。 这时候学子们脑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就是唐劫无耻的偷走雏鸟,并以此威胁,引诱,杀戮雷鸟群。 心中亦同时大骂一句“无耻”! 修界有修界的行为规则,以子嗣威胁对手,正是最不受待见的做法。 唐劫到是无所谓他们怎么想,他需要的也只是给出一个借口,这刻灵草交易完,唐劫道:“我这里还有几只雏鸟,你们谁想要的话,可以换去一只。只要好生伺养,将来也是个好助手。” 众人又是一起暗骂唐劫无耻,杀了大的,连小的也不放过。 不过雏鸟难得,若是养好了还真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助力,不由亦是心动。 终究还是李华年道:“我这里还有一颗妖丹,若你要,我便和你换了。” 唐劫却是摇头:“不要妖丹,只要灵草。” 李华年眉头一皱:“灵草都已经和你换完了,我哪里还有?” 想了想,唐劫道:“有灵材也行。” 他所指的灵材主要是一些如紫金沙,落星石等特殊材料,这类材料是布置灵阵所需。 由于入谷前唐劫的钱都已花完,所以对付雷鸟时才会窘迫到只能以最低级的幻阵应对,偏偏这无回谷又不盛产灵材,因此只要有人能拿出来,不管多少都是肯换的了。 果然李华年松了口气:“我前些ri子到是收获了一些棘木根……” 棘木根是一种质地极为坚硬的木材,算灵植的一种,但因其xing属金,也可用于做一些灵材的替代物,算是用途较为广泛的材料之一。 无回谷主要盛产妖兽与灵植,真正适合布阵的灵材极少,因此要想就地取材,也就只能是棘木根这类了。 不过对唐劫来说,用棘木根换雏鸟,终究还是有些不合算,不由皱皱眉头:“没有其他的吗?” 李华年忙道:“实在是没有了,不过你要是肯换,我就再加你一瓶回灵丹。” 这回灵丹是学子战斗必须的恢复药品,之前唐劫与雷鸟战斗,消耗颇多,如今已所剩无几,这刻听到李华年这么说,终于点头道:“那好吧。” 交换完成,唐劫便骑着小虎离开。 看看芥子袋里的药草,感觉用来洗炼一次还得不到多少提升,便干脆不去寒冰窟,而是继续在外围游荡,到处寻学子换草药了。 这一找还真让他找到不少有收获的学子,反正他手里雷鸟翎羽多得是,便一批批地换出。 待到换的差不多了,便找个地方烧一桶水,就算搞定。 唐劫只觉得修炼这离经后,烧钱当真是特别容易。别人得了这许多好处,便是吃药可能都得吃上个把月,他却是不管多少钱的收获,洗个澡就消化掉,当真是千万家财一澡洗尽,其消费能力无人可比。 当然,随着这一次次洗炼,唐劫的身体也越发强悍起来。 如今他虽还停留在离经第二阶段玉石之体的层次上,但是皮肤细腻润泽,呼吸悠长醇厚,体力充沛过人。心脏的跳动速度渐慢,却更加有力,沉稳,一下一下,仿佛打桩机般。 试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力量,在不使用任何术法的前提下,唐劫轻轻松松就将一块齐人高的巨石轰成碎块。 可惜没有更加合适的目标供他测试,不过唐劫感觉如果非要明确自己现在的力量数值的话,举起至少万斤重的物体怕是不在话下。 万斤之力,通过法术展现出来还算正常,但仅凭肉身就能做到,便少之又少,就算是脱凡境九转期的修者都做不到,更别说配合法术施展后其恐怖的提升。 到了这一步,唐劫其实已相当于一只人形凶兽,只是表面不显,气质上反到显得温文如玉。 这也是玉石之体最明显的表征,由外而及内,全身心的升华,唐劫甚至感觉到自己连呼吸吐纳都轻松了许多,周天的运转速度都随之加快。 这让唐劫又惊又喜,没想到玉石之体由外及内的表现,不仅增强身体素质,也可以提升修炼速度。一年多的辛苦绸缪,不断冒险,终于收获了丰硕成果,虽然前路依然遥远,唐劫却已仿佛看到了尽头的曙光。 为了测试自己的实力,唐劫骑着小虎亲自找到一只上品妖兽。 一番苦战后,凭借自己强悍的双拳,他生生将那只妖兽打成一团肉泥,搏杀当场。虽然此战他最终还是动用了无相金身,却未使用他最强的杀手金线。 相比十天前与蔡君扬联手才干掉一只四目螳蜈,其进步之快已是令人发指。 “那么接下来,只要不碰到开智的妖兽,应当可以横扫无回谷了。”握了握拳头,唐劫自语道:“还有几天时间,正好可以为大战做些准备……冰霜jing灵,嘿嘿!” 心中昂扬出无尽战意,唐劫已跨上小虎,放声道:“走吧,宝儿,我们一起去战斗,以战养战,用目标的血肉与生命来壮大我们!” “吼!”妖虎咆哮一声,已载着唐劫向空中飞去。 这天开始,唐劫正式在谷中肆意横扫。 入谷第二十二天,唐劫遇巨镰兽,战而胜之,收获连云草。 入谷第二十三天,唐劫遇花毒蛾,苦战后胜之。 入谷第二十四天,唐劫遇开智妖兽,落荒而逃。 入谷第二十五天,遭遇两头上品妖兽雷霆角蟒,依仗抗雷电之力,以一对二,胜之,剥皮取筋。 同ri,与学子交易抗冰冻灵草,洗炼。 入谷第二十六天。 站在一片空旷林地前,唐劫正与一只巨猿对峙。 那巨猿身高四米,手臂如树干般粗壮,呼吸冒着白气,一双大眼更是狠狠瞪着唐劫。 猿类妖兽大概是所有妖兽中最不好对付的一类。 它们力量强大,反应灵敏,最难得的是天xing聪慧,拥有战斗技巧,这是它先天拥有的能力,与开智无关,因此如无必要,学子们轻易也不愿对付。 唐劫却全无所惧,面对这上品凶兽,他勾了勾手指道:“来吧!” “吼!”那巨猿对着唐劫吼了一声,两只手臂在宽厚胸膛上拍了拍,然后猛地跃起,扑向唐劫。 这一跃就是数十米,跃至空中卷起呼啸风雷,一个钵大的拳头已迎空砸下。 看着那拳头在天际越放越大,唐劫眼中已涌出熊熊战意,已是不闪不避地一拳迎上。 轰! 一人一猿两只铁拳就这样轰然撞在一起,平地上卷一股澎湃气流。 人与猿同时分开,向着两边震退,唐劫固然是双脚在地面犁出一条深深鸿沟,那巨猿也在空中翻腾着被震了回去。 这一下正面硬捍,两边竟是打了个齐逢对手。 下一刻那巨猿刚落地,已咆哮着再度冲上,唐劫也不示弱,左脚一顿,已止住回冲之势,不退反冲,迎向巨猿,已再度冲在一起。 巨猿身长体大,唐劫则更加灵敏,双方拳来脚往,已瞬间交战了数个回合。 只听砰砰两声巨响,如风云般卷在一起的一人一猿再度分开,唐劫脑袋一扬,鼻血已从他脸上流下,那巨猿也趔趄着退出几步,嘴巴上流出一丝鲜血。 双方一起剧烈地喘息着,瞪向对方。 对于唐劫来说,这或许是他有生以来打得最痛快的一次。这巨猿是典型的巨力猛兽,而他自己也是靠体质强悍称雄,双方对拼没有法术,没有算计,惟有痛痛快快的生死互拼,这拳拳到肉的感觉,到真是畅快淋漓之至。 可惜的是他欣赏这种感觉,对方却似乎不太喜欢,那巨猿看着唐劫,呲了下牙,突地出拳,一击打在身旁一棵大树上。 那大树咿呀着倒下,巨猿已是一把抓住树干,就象是舞动一根棍子般挥舞起来,霍霍生风。 随着它的舞动,那树干上的枝叶纷纷凋零,同时倒生出无数利刺。 看到这一幕,唐劫不满道:“喂,喂,你这是赖皮吧,说好了都不用法术的!” “吼!”回应他的是巨猿的又一声怒吼。 挥舞中的巨树已变成一根铁棒般的存在,在空中抡出一片宏大气流,已是对着唐劫的脑袋砸下。 第六十一章 鬼卫 “妈的,无相金身!”唐劫也大吼一声,全身上下金色光华一闪而逝,面对那凶猛出击的铁木,唐劫猛挥手一把抓去。 轰然巨响中,烟尘四起。 待到烟尘散过,那巨猿骇然看到自己的铁木已被唐劫抓在手中,正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 它心中一骇,想要抽棍,却发现怎么都抽不开。 唐劫抓着铁木猛地回拉,已怒道:“说好了不用法术你偏用,你个近战称王的猴子跟修者比术法,你他妈活腻了吗?我让你知道赖皮的下场!” 右臂回拉,已将那铁木从巨猿手中抢夺过来,反手一挥,铁木已抡圆了砸向巨猿。 巨猿哀号着挥臂横架,只见唐劫手中的铁木已一下下砸来,拍打的那巨猿几乎动弹不得,逆生的倒刺扎进它的手臂,痛的它长声嘶呼。 不过这巨猿显然还是有些底牌的,这刻嘶声啸叫中再度飞起,一掌拍向身边大树。那大树立时枯萎,代之而起的是巨猿受伤的手臂迅速复原。 “这算是吞食树木吗?”唐劫长笑一声。这巨猿竟然还能吸收植物养分来治疗自己,颇有几分DOTA的风采。 谁说修仙就一定得是剑气纵横,飞来飘去? 至少在这低层面的世界里,术法的诡异与多样性比宏大更加常见。 “就不知道能不能被打断!”唐劫已暴喝着将手中铁木掷了出去。 那巨猿怒吼挥拳,一拳砸在铁木上,巨大的力量立时将那铁木轰成齑粉。 但是下一刻,刀光乍起。 断肠刀已在巨猿身上掠出一条漫长血线。 “斩风!”唐劫厉啸着冲上,又是一刀砍在那巨猿身上,巨猿暴吼出拳,一击正中刀面,竟将断肠刀打得脱手飞出。 没想到唐劫竟不去抢刀,反而继续前扑,右手拳上不知何时已出现一个金色拳套,对着巨猿的鼻子砸下。 轰! 这一下雷霆重击几乎将那巨猿的半张脸都打烂,痛得巨猿仰天长嚎起来。 下一刻它竟不反击,而是转身就跑,它终于知道了唐劫的厉害,再不欲与对方战斗。 “跑得了吗?”唐劫哼了一声,突然吹了声口哨。 远处天边雷光乍现,一道急电已划破长空,凶狠撞在巨猿怀中。 接着就是大片的雷电光芒闪耀,形成一个巨大的雷球,炸得巨猿也腾身飞起。 正是小虎。 这一击烈风电光刃实打实的击中巨猿,巨猿虽是上品妖兽也承受不住,被炸得全身毛皮裂开,同时也彻底断了它的逃路。 小虎眼看一击得手,大喜之下本能地就想出声狂嚣。 唐劫一看吓了一跳,已迅速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块兽肉,正掷进小虎口中,小虎一下没叫出来,楞了楞,眼看主人喂肉,立时跑到一边大肆啃食去了。 那巨猿还想趁机攻击小虎,唐劫已从后面追上,一把抓住巨猿的尾巴,猛地向着地面一掼,狠狠砸下。 这一下要害被抓,那巨猿立时失去反抗能力,唐劫就象是抡布娃娃一般,将这庞然大物反复砸来砸去。 饶是那巨猿皮粗肉厚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一番狂摔下渐渐不支,竟是就此昏迷过去。 唐劫这才松手,看看小虎,指指它道:“服了你,你下次打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用虎咆啊?” “呜……”小虎不解地看唐劫。 唐劫看着它那无辜的表情,一时亦是无奈,只能挥手道:“算了算了,慢慢给你培养习惯吧。” 转回头看那已经被他砸昏的巨猿,唐劫正想上去一击结果掉它,突然心中一动。 “濒死之兽,血气未消,生命精华尤在……好象符合什么法术的条件?” 他仔细想了想,突然眼中一亮:“御鬼术!” 忙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物,正是鬼经,只是为了避人耳目,唐劫已将封面换成了人伦道,书页也夹于其中。 匆匆翻开书页,小心撕开粘合的一页,打开一看,正是御鬼术的修炼法门。 “一念不灭,横跨生死,囚封天地,困锁无量……果然是这样,于生机不灭之机,由生化死,是为鬼卫!”唐劫激动道。 御鬼术是上古养鬼宗奇术,最擅将死去生灵化鬼豢养,或用于修炼,或用于战斗,功用不一而足,变化多端,且绝对忠诚兼又成本低廉,故曾大行其道。 最初的养鬼宗只是用死者炼化鬼卫,这到也罢了。 但后来为了获得更强大的鬼卫,养鬼宗在不断钻研中,发现生者由于生命尚在,意志不灭,精华未失,以此炼制,可保留更多的生前力量。 应该说鬼宗的修炼法门,有许多原本并不害命,但正因为存在了速成的捷径,也就免不了有人为走近路而不惜一切。 一些心切求成的养鬼宗弟子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因此而滥杀无辜,并最终由于伤天害命过甚,引起众怒,导致灭门。 这也是事物的惯常发展模式,只要存在利益关系,又缺乏监控,就必然会从受控渐渐发展至失控,并要么壮大,要么灭亡。 幸运的是,栖霞界是一个讲究道义与秩序的世界,因此象这样的门派最终未能真正称霸就很快灭亡。 此刻唐劫眼前,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凭心而论,以巨猿炼化鬼卫,并不违背现世道德,当年养鬼宗兴起之日,最初就是以妖兽为主要原材料的,只是在后来的发展过程中渐渐变质,于急功求利中向人类伸出了魔手。 因此炼化巨猿本身并不违道德。 但正如唐劫当初对许妙然所说,如今养鬼之术已成禁术,当一样东西被禁后,得到它的动机与手段就再不重要,只要沾染了就是罪! 故而这一刻,唐劫亦有些犹豫了。 当地该不该把握机会炼化巨猿? 要知道鬼卫的炼化,主要是将生前的血肉力量保留下来,术法力量极难保护,因此象这种力量强大的巨猿,本身就是最好的炼化材料。 而且妖兽秉性凶悍,往往至死方休,就算要活捉都不容易,如今好不容易活捉一只,又是最适合炼化鬼卫的材料,放弃未免可惜。 可另一方面,栖霞之禁亦让他顾虑重重。 他很清楚鬼卫一旦暴露人前,意味着什么后果。 这刻他反复思量,权衡利弊,终于一咬牙道:“我辈修者,行事本就讲的自在随心。此事做了,不违我本心,反到于我战力有大裨益,既有机会,如何能错过?大不了不让它在人前出现,只在危难时刻使用。若人逢危难,只要能救命,就算大白天下又如何?” 反复考虑后,他终于决定还是炼化鬼卫。 以他的心性,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放这么好的机会若要错过,只怕以后睡觉都会睡不安稳。 至于现在所说的话,那不过是又一个自我欺骗大法罢了,到不必当真。否则他若真不想要,多半就会自语“我辈修者,有所为有所不为。虽说此事不违本心,但大势在前,亦需有所取舍,岂可为蝇头小利而自毁前程……”之类的话了。 这刻既已拿定主意,唐劫便让小虎警戒四周,自己则开始按经书所记施法,炼化那巨猿。 轻语颂念中,一道黑色光线从唐劫指尖飞出,落在那巨猿上。 随着黑色光华的蔓延,那巨猿的皮毛骨肉开始迅速溃烂。 巨大的痛苦立时让巨猿醒来,咆哮着就要出手。 “妈的!”唐劫已暗骂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竟然没让这巨猿昏迷。 他到底是初用御鬼术,连熟悉的过程都没有,御鬼术没写的东西,他就不知道,就好比实习医生拿着书本上阵,等开了膛才发现没打麻药。 只是此时再现学术法已来不及,唐劫干脆一伸手按住巨猿道:“算你倒霉吧。” 猛挥手,砰地一拳再度将那巨猿砸昏。 御鬼术继续施展,一丝一丝作用在那巨猿身上,一点点侵蚀着它的血肉,这期间巨猿反复被痛醒,又反复被唐劫打昏,简直就象是个没打麻药就做心脏搭桥手术的倒霉病人。 待到最后,那巨猿全身血肉都被腐蚀得差不多了,巨猿再也无力反抗,终于就此死去。 血肉的侵蚀还在进行中,术法作用下,所有的生命精华还有那一点保留下的不灭意志尽皆如骨,最终只留下一个庞大的巨猿骨架,骷髅头骨中一点幽绿火焰闪亮,看起来鬼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到了这一步,唐劫长喘口气,知道这御鬼术终于成了。 与灵魂不灭,寄灵而生的鬼物不同,鬼卫有实体,一身骨架就是其意志的载体,而不似凡鬼一般,以灵为载体,虽然因此更加飘渺,可寄居人体,却也因此而缺乏战力。 而唐劫此刻炼制的,其实就是当初那扶余道人用过的食心鬼。只不过扶余道人实力有限,当初费尽心思也只炼制了一只下品妖猴,如今唐劫却是用上品巨猿炼制成的,虽然同时食心鬼,实力却不可同等而语。 这刻唐劫看看这巨猿食心鬼,有心试试它的实力,对它一指道:“进攻我。” 那食心鬼已闪电般冲了过来,对着唐劫的胸口就是一抓,唐劫挥臂阻挡,只是一击,唐劫已被打得飞退,手臂奇痛无比,忙喊一声“停!” 食心鬼停下,唐劫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竟已被它穿出五个指洞,其攻击竟是比生前更加犀利,亦是倒吸了口气。 化成鬼卫后,这巨猿就失去了生前所有法术能力,惟有血肉精华加以凝聚,因此攻击反而更猛,不过防御方面不升反降,真要论总体实力还是不如生前,可要是配合修者作战,其恐怖的攻击绝对让人头疼。 难怪养鬼宗当年为了获得好的鬼卫如此大开杀戒,这鬼卫实力着实非同凡响。 不过鬼卫制作容易,控制却难,需要秘法相配,没有足够的实力很难控制更多的鬼卫,因此当年扶余道人也只有一个食心鬼。 当然唐劫是不在意了,对他来说,这食心鬼本来就是外快性质的存在,也着实不奢求更多。 这刻依照秘法将鬼卫收起,唐劫正要离去,却听到伊伊的声音。 “什么事伊伊?” “所有人一起进万花林了!”伊伊大声叫道。 第六十二章 斗阵 上 终于全面进攻了! 得到消息,唐劫事不宜迟,骑上小虎向着万花林方向飞去。 一路飞行,唐劫很快看到远处一片万紫千红的树林,林中开满鲜花,缤纷se彩将整片丛林都映成一片斑斓海洋,看起来美不胜收。 然而唐劫知道,在这繁华美景下,隐藏着的却是数不尽的凶险。 万花林是寒冰窟的外围防线,位于无回谷zhongyang地带,是灵气充沛之地,也是灵植遍布之地,更是妖兽盘踞纵横之地。 万花林本身更是一个大阵,别看只是小小一片树林,内中却有着广袤空间,据早年学子留下的资料记载,这是洗月派天书真君亲自出手,因地制宜,布置而成,内中奥妙无穷,变化万千,因此是一个半人工半天然的大阵。 赵希良就是天书真君弟子卢元真的弟子,算是徒孙辈。 看看四周已没有旁人,学子们想必都已入了林,唐劫便也举步踏入。 刚进入万花林,周围便是一阵风云变换。 原本一排排的林木,鲜花,草从,突然间变得稀疏起来。 林还是那片林,花也还是那片花,se彩依旧斑斓,间距却变得遥远,原本三步一木的丛林,一下子变得三十步一木,空间变得开阔,光线也变得明亮起来。看起来就象是万花林内部的空间被一下子放大了十倍,连远处的树木都变得高大巍峨起来,花冠变得如人头般大小。 原本看似无害的植物,在这种情势也变得诡异恐怖起来,缤纷的世界也因此一下子变成凶险之地。 “须弥空间?”唐劫喃喃道。 须弥空间是一种对空间的利用手段。 在曾经的世界时,唐劫就知道,空间是一种实际的存在,虚无的表现。 而在栖霞界,通过仙术的力量,修者们同样确认了这一点,并开创出无数强大的空间法术,眼前的须弥空间就是一个切实的例证,芥子袋不过是又一个客观证实。 某种程度上,万花阵就象是一个更加大号的芥子袋,容纳千万,自成一小世界。如此手笔,大概也只有天书真君这样的大能才能做到了。 这刻唐劫只是向前行进数步,就见一条粗大如蟒蛇般的蔓藤陡然向自己席卷而来,唐劫一仰首,那藤蔓擦着他的脸飞过,骤然回卷唐劫,唐劫已一把扯住藤蔓向外一拉,一株巨大花茎已从地面飞起,那花冠张开巨口向着唐劫咬下。 就在唐劫要出手之际,旁边小虎已扑地吐出一团电光,将那花冠炸成粉碎,藤蔓如条死蛇般在地上抽动了几下,这才回复平静。 唐劫看了看地面上的花儿,摇摇头道:“不是成了jing的妖植,只是凡花,看来是这阵法的作用,使一切凡物皆通了妖xing。” 在万花大阵的作用下,这林中一切存在都变得充满攻击xing,唐劫小心地一步步向前行进,就连小虎都变得谨慎起来。 每往前走一段,就能看到一些学子的尸体。 他们横亘在道路两旁,伴随着的是各种妖兽尸体,妖植碎片,一些人死前手里还紧握兵器,睁大着惊恐双眼,显是没想到自己出师未捷,就已身死此地。多少豪情壮志,伟大理想,就在这刻随着生命的消亡而一起消失无踪。 就连唐劫都不由叹了口气。 这些学子他们也曾满怀希望,更承载了不知多少人的殷殷期待,如今却都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仙路无情,踏上仙路,有时也便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刻唐劫一路小心翼翼地行进着,沿途时不时便冲出各种凶险的存在,有化妖的凡植,有凶狠的妖兽,将这万花林变成步步荆棘的死亡之地。 脑海中时不时还传来伊伊的呼声,在告诉他学子们的进度,唐劫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遭了!”伊伊突然大喊。 “出什么事了?” “前面有个幻阵,所有人都失散了,哥哥要小心!” “幻阵?什么样的?” “不清楚,到处都是雾气,看不清人,讨厌死啦!” “连你也不能看穿?” “看不出来啊!”伊伊委屈地喊。 唐劫皱眉。 伊伊是在迷幻阵下出生的,天生具有洞虚破幻的能力,一般的幻阵根本难不倒她,连她也无法看穿的幻阵,只能说明这幻阵本身已是极为高级。 虽然这大阵是天书真君布下的,但万花林本身是以考验学子为目的,难度不应该太高。 之前之所以有这么多伤亡,说白了还是因为以前考验的都是脱凡境,本次学子实力不够才会导致伤亡增加。 可就算这样,也不该进一步提升难度了,要知道失去了联合,学子们的优势就会大大下降,到时候就不是过不了考验而死,而是被屠杀而死了,这xing质可是完全不同的,除非…… “除非这幻阵不是天书真君所布!”唐劫心中突然一惊,叫道:“伊伊,你们周围现在有什么异样?” “没有啊,就是有点冷。”伊伊回答。 “冷?”唐劫心中一惊,脱口道:“不好,是冰霜jing灵!小心,她可能就在万花林中,这幻阵是她布的!” “什么?”伊伊大吃一惊:“她不是在寒冰窟吗?” “却不代表不能出来,别忘了那可是开智的jing物!”唐劫沉声道。 妖也好,jing也罢,一旦开智就再非蒙昧无知的状态,不可与寻常妖物相提并论,非但实力大进,其形势判断,战斗风格都会与以往大相径庭。象这样的存在,不会困守一地坐以待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刻随着唐劫的呼喊,只听远方骤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嘶嚎。 这嘶嚎声如此凄厉,痛苦,正是人在死前发出的绝望呐喊,随后是一阵冰冷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这笑声如此诡异,又如此冰冷,听得所有人心头一凉,仿佛坠入冰窟。 “伊伊小心,她就在这附近,正用幻阵分隔我们,一一猎杀!”唐劫大喊着,已然加速向前方冲去。 拥有了智慧,猎杀目标就再不是修者的专利了! 伴随着那凄绝冷酷的笑声,万花林中开始不时传来学子惊恐的呼叫,法术的光辉在林中各处闪耀,惨叫声更是忽远忽近,飘忽不定,显见这恐怖的jing物正在利用地形优势四处游走,猎杀学子。 数以千计的学子在万花大阵中被分割成无数小块,雾气茫茫中再看不到一丝影象,难以防备的敌人成为心底惊悚的梦魇,最要命的是他们现在连撤退都做不到了。 幻阵迷惑了四野,也遮断了归路! 就在这时,剑光突起,一名学子驾着飞剑飞向空中,显出形迹,他看看四周惊喜叫道:“这幻阵对空中无效!” “不,快下来!”唐劫大惊喊道。 下一刻,一道冰流已从阵中出现,正中那学子,那学子立时化成一个冰雕,从空中重重跌落,传来四分五裂的摔碎声。 唐劫一闭眼,再不忍看。 这空中无幻阵,分明就是那冰霜jing灵故意施为,引学子上天。 以现在的学子能耐,就算可以飞空,其战斗也不得地面灵动,飞上天空只是做活靶子而已。 好在学子们大多jing醒,看到此情景,再无人敢飞上去。 唐劫一路狂奔,终于看到前方那雾霾弥漫之地,确切地说那不是雾,而是大片升腾的水气,带着丝丝冰凉漫卷四方。 止步雾前,唐劫叫道:“伊伊,知道你们现在在哪个方位吗?” “不清楚啊,糟了糟了,红烟姐姐她们也不见了。刚才有两个怪物冲过来打我们,等打完就不见人了,现在只有大笨猪,小笨猴和大蠢牛了!” 唐劫一懵:“大蠢牛是谁?” “就是那个姓蔡的!” 听到蔡君扬还在卫天冲身边,唐劫总算安心了些,他知道这是蔡君扬受自己所托,没把卫天冲丢掉。 但只要幻阵还在,此战学子就不占主动。 必须想办法把这幻阵破掉。 一念及此,唐劫已一掌拍向身前,冰风漫舞,现出一片宽广空地。 唐劫却不进入,只是随手打出一道灵气,落向前方地面,接着是道道指风破空飞出,绞动风云,漫舞冰空,已是将眼前迷雾逼开一小团。 只是这冰雾散而复聚,始终无法完全驱逐。 唐劫也不强求,继续指风飞点,同时抓起一把尘沙扬向阵中,喝道:“厚土扬尘,各归其位!” 这一把尘沙洒出,唐劫运足目力看去,只见那空中尘土在空中滴溜溜转动着,纷纷扬扬洒下,形成一个个小小沙团,均匀落于四周,立知不妙。 这幻阵是以冰霜水气形成的水雾来遮蔽视野,混淆四方,辅以空间紊乱之法,形成迷幻之效。 因水位属坎,因此这个幻阵的关键点应当在休门,yu破此阵就需要先找到休门所在。 土克水,故唐劫扬沙试探其变化,只要阵中稍有异动,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要害位,一举破之。 没想到这幻阵不受影响,竟不能从中看出丝毫端倪。 当然这也和他用的是凡土有关,若是如香沼泥之类的灵土,xing质怕就有所不同了,只是匆忙之间,他到哪里去找这类材料去? 高级的阵法,布阵固然需要材料,破阵也同样需要。 这刻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时也着急无耐,偏偏伊伊那边已叫喊起来:“她来了!” “伊伊!”唐劫情急大叫。 却没有半点声音回传。 唐劫的心陡然一凉。 好在片刻后伊伊终于说话:“好险,总算逃掉了,可是蔡大哥不见了!大哥哥你快来帮我们啊!” 唐劫倒吸一口冷气,这时候他是真有些后悔自己因贪图一时的好处而没回到伊伊他们身边了。 天下的事不能样样都算计清楚,越是jing细的安排,也就越是经不起哪怕一丝意外。 不过此时后悔已是无益,长吸了一口气,唐劫已取出一截断木。 清源木。 这是唐劫在之前扫荡四方时获得的一种材料,价值不算太高,但好歹也是一种灵植,可用于布阵,其xing属木。 这刻清源木在手,唐劫已将此木扔入阵中,喝道:“强水生木,方泄其势,震位现!” 五行有生克,唐劫手中无灵土,无法以克制之法针对,就干脆转用相生之法。 水生木,唐劫祭木而出,就是要借此找准这阵中的确定方位,他找不到休门所在,就先觅震位,探伤门。 反正阵列八方,只要能找准一个位置,其他七位也就呼之yu出。 然而就在他把清源木祭出的刹那,就见阵内风云再变,那清源木在空中上下浮沉,仿佛水面漂浮一般,竟不下落。 随后就见一缕冰风从远处呼啸而来,正击在那清源木上,那清源木轰的一声化为碎片,无数碎屑在空中纷舞,竟生出翠绿枝芽,纷纷落于地面,变成一棵棵小树迅速成长,纷舞出如蛇藤曼,招摇出凶厉杀景。 这一幕看得唐劫也心中一惊,知道这是那冰霜jing灵竟是顺势反将清源木化为己有,非但没能帮他找到八门所在,反而更借机在幻阵中布下了一个小小的妖植林,形成杀势。 这一来一去,唐劫已是与那未谋面的对手斗了一招,却是以唐劫惨败而告终。 第六十三章 斗阵 下 阵中传来冰冷低笑声:“就凭这点手段也想破我大阵,痴人说梦!” 不问可知,是那冰霜精灵。 精物生而通灵,只是在长期茹毛饮血的过程中复归蒙昧,却在开智后重现人性,会说话到也不奇怪。 只是这精物表现出非同一般的智慧,倒霉的却是学子。 这刻只听阵内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显然那冰霜精灵依然在凶狠猎杀着目标。 就在这时,只听阵内一声怒吼:“精物,给我出来!” 轰! 暴喝声中,远处骤然炸响出一片强光,绞动风云,竟是震得冰雾飘摇欲散。 “大师兄!”阵中各处已传出各路学子的呼嚣声。 “是彭耀龙?”唐劫也是心中一震。 这彭耀龙的名字,他也是知道的,六年期学子,灵海阶学子,不过实力已无限逼近脱凡境,据说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能入脱凡,在本次争夺真传的学子中,他可以说是实力最强,呼声最高的一个。 只不过上次任务是找林朗,他空有一身实力却发挥不出来,这次无回谷之行,却正是他彰显实力的机会。 这刻那幻阵在彭耀龙的轰击下,虽然尚未被破,但是风云激荡下,却爆闪出无数彩光,照亮阴霾,使得幻阵效果也随之大减。 与此同时,另一边也响起一个声音:“所有精通阵法的同学,寻机破阵!” 是安如梦! 面对强敌,学子们终于彻底抛开一切,同时出手,阵内各处彩光纷呈,光华同现,异象连闪,处处波诡云谲。 然而即便如此,那幻阵依然顽强地存在着,即便众多学子联手,竟也只能削弱而无法破除。 冰雾之中,阴森冷音再起,带着恐怖得意的低啸,夹杂着死亡欢呼的呢喃:“垂死的反抗,无力的挣扎……洗月派莫不是已然势微,竟然连个脱凡境的都没有,还是藏在隐秘之处伺机出手?” “精物!”有人已暴喝道:“我们此趟过来不是为你,你虽强大,终不可能对付得了这里上千学子,速放我们过去,饶你不死!” “哦?这么说你们不是来杀我的?” “没错,我们……” 唐劫暴吼道:“别告诉她!” 然而那学子不理,还是叫道:“我们是为了冰焰红莲而来!” “混蛋!”唐劫气得跺脚。 冰风中凄厉的笑声再起:“冰焰红莲?原来是为了此物……这么说此番开谷,非为杀戮?怪不得没看到一个脱凡之修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如此我就放心了!” 笑声越发张狂起来,弥漫了整个万花林,听得众人心中一寒。 这冰霜精灵一直开智之后便行事谨慎,一直都顾忌暗中可能存在的强者,如今被那学子一语道破目的,立刻意识到此番开谷不比从前,心中惊喜下,反而杀意更盛。 她已尖声叫道:“既如此,那你们便统统留在此地吧!” 随着她的说话,阵内冰霜迷雾骤然大盛,冰风狂舞,卷动出一片冰流寒潮。 在这寒潮之中,只见无数雪花在空中纷舞,映着日光凝结,形成大片大片的冰块,如水晶般闪闪发亮。 先是一片巨大的冰墙从四面八方拔地而起,接着一道道冰柱飞梁从冰墙上飞出,形成十八条冰柱,向着空中延展,结成一道巨大的空中冰环。 冰霜依旧舞动,寒潮汹涌中,冰环之上,更多的冰霜迅速凝结着,冰墙升起,冰窗开放,冰花四溅,招展出一片迷人华彩。 在这华丽彩光中,一片冰雪宫殿竟然渐渐形成,在十八飞柱的支撑下,形成一幢空中冰阁,在阳光下闪烁出濯濯光辉,看得人目瞪口呆。 这冰霜精灵竟然就这样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凭空以冰雪塑造出一座冰宫出来。 “天啊……这是法!”有人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法术,以一己之力,引动天地,形成不可思议之能力。 相比法,学子们掌握的术简直就是弱爆了。 在所有术级别的法术中,唯一能和这冰雪宫殿相媲美的,或许也就是大摩罗天王咒这类顶级术,只是大摩罗天王咒使用一次,就要消耗掉灵台境学子几乎全部的灵气,开智阶法通天地,调度天地之力为己用,这冰雪之宫却注定了不可能消耗如此大。 一条密布镂空花纹,华丽大气的冰雪阶梯从冰宫中伸出,延展到地下,有如冰桥飞拱。 在那拱桥的尽头,一个穿着由冰雪织成的公主服的精物已出现在冰宫门前。 她看起来身高不过一米左右,手中还拿着一支冰雪杖,头上戴着冰冠,俏丽而冰冷的面容上,却闪现出凶狠的,充满杀气的表情。 这是精物在长年躲避人类捕杀中必然出现的感情,没有经历人世的温暖,面对的只是数不尽的贪婪。 在逃亡与躲避中滋生仇恨,并渐渐产生复仇的情怀,当时机来到时,便是爆发的一刻。 凭心而论,即使冰霜精灵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对抗上千学子,蚁多咬死象,除非相差两个等阶的存在,否则很难做到无视数量。 但对她来说,至少还有一个机会可供利用,就是眼前这片迷雾大阵,将众多学子分割,剥离…… 这一刻她高举冰杖,长声道:“去吧,杀死所有入侵者!” 随着她高声长呼,大片冰霜舞动,竟变成一个个冰雪之精,仿佛彩蝶一般,背生双翼,向着四面八方涌去。 阵中立时惊呼再起,战斗之声不绝于耳。 于此同时,这冰霜精灵向着下方一指,一道冰柱已从她身上喷出,仿似一条巨大冰龙般开始肆虐。依仗着地形优势,她要将这里所有学子全部屠戮干净。 “小心!” “快闪开!” “反击!” 大声的呼喝里,一道又一道光芒打向空中的冰霜精灵。 随后是大片的彩光在冰宫周围炸开,冰屑飞扬,在空中舞动出七彩斑斓的光芒,煞是美艳,却也让人的心坠入谷底。 这冰宫并不仅仅是好看,更是那冰霜精灵最强大的防御体系,一切对她的攻击,都要先落在冰宫之上。 尽管学子们数量众多,但由于分割缘故,难以形成合力,再加上无数小精灵的滋扰,自顾不暇,反击更是无力。 而那冰霜精灵似是仍不满足,冰杖虚点中,地上便生出厚厚的积雪,下一刻,一只只冰雪巨怪已拔地而起,向着四抽窜去。 这只冰霜精物擅长冰霜召唤,可以冰雪生成各种怪物。 “哥哥,快来帮我们!好多怪物!”伊伊的声音在唐劫耳边大喊。 此时此刻,唐劫或许是唯一不在阵中的人,也正因此,他没受到任何冰霜怪物的滋扰。 “吼!”唐劫已举起一块石头对着远处的冰霜精灵掷去。 那冰霜精灵只是微微抬了抬手,石块撞在冰宫阶梯上,轰起漫天冰屑飞扬,巨大的力量看得冰霜精灵也微微愕了一下,却终究只是冷笑一声。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懂点阵法,但能力有限却侥幸未入阵中的学子罢了。仅他一人,虽不受幻阵影响,却也对自己形不成多少伤害,她真正的精力还是放在阵内中,一些颇有实力的学子正在顽强抵抗,四处集结失散学子,以求形成合力,为此她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精力,不断的打散他们。 但是下一刻,又是几根巨木已接连不断地撞在冰宫上,磅礴之力震得冰宫都随之摇晃了几下,唐劫更是叫道:“毁她冰宫,这冰宫使以阵中雾气炼化而成,冰宫若毁,对此阵亦有巨大影响!” 更多的攻击向着冰宫呼啸而来。 冰霜精灵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几分愠色:“找死,就凭你们也想破我幻阵,痴人说梦!” 说着她一声尖啸,大片冰霜漫出,这一次是化成无数冰雪蝙蝠飞出,更有数百只直冲唐劫,显然是对唐劫也有了几分忌惮。 虽然唐劫没能破她幻阵,但几次出手都直指关键,已然这冰霜精灵感受到了威胁。 冰旋盘卷飞至,化成雾气笼向唐劫,幻阵的范围又生生扩大了许多,一下将唐劫罩于其中,那冰霜精灵不惜降低幻阵威力,也要将唐劫置于其中,不给他旁观破阵之机。 然而唐劫却似早有预料般,竟不后退躲避。 他任由冰雾弥漫自己,冰雪蝙蝠上下纷飞,却看着天空精灵哼道:“你这么紧张,还是因为你这阵有缺陷,怕我找到吧?这也难怪,你一个半途出家的精物,所布阵法能超过修者!你这幻阵之所以能成,一是因为你本身具有冰霜属性,水气成雾,天然适合幻阵,二是因为这万花林本身就具备空间变换之特性,你不过是借势生威罢了。” 这话一出,那冰霜精灵面色立刻一变:“那又如何?这万花阵是天书真君布的,我就不信你破得了?” 唐劫已嘿嘿笑了起来:“我当然破不了,我就算能破也不会去破,因为这阵本来就是用来困你的吧?不过借的来的虎威,终究不是自己的……我破不了的你幻阵不代表就不能对付你!” 说着他举头看向冰霜精灵,突然吼道:“破不了你的幻阵,我就给你再加一层!” 说着他右上猛地下砸,劈在地上,一道道灵光向着四周散去,同时用心有灵犀吼道:“伊伊,用阵图!” “明白!”伊伊小手一扬,阵图飞出掌心,大片冰雾骤然回卷,横扫四方,雾气迅速壮大,竟然一下子弥漫了更多方圆,直向天际冲去,竟然连那浮于空中的冰宫也有大半被迷雾淹没。 “这是……”冰霜精灵大骇。 “八荒幻灵阵!”唐劫已低喝着取出惊门旗,猛地向着身前一插,同时取出身上所有可用于布置幻阵的材料洒出。 以阵对阵! 既然我无法破你幻阵,那就在你的阵里再布一个幻阵,让你也无法掌握周边动向,这就是唐劫的思路。 他有惊门旗,伊伊有阵图和天赋,双方在这刻联手施为,一个新的幻阵已借助这天地灵光生成。 阵中布阵,需要相乎契合才能成阵,否则相互扰乱下,可能是同时失败。 但是唐劫不在乎。 要么共生,要么同灭,无论哪个结果,对唐劫都有利! 而如他所料,冰霜精灵虽然开智,但在缺乏对应的教导下,她其实并不真正懂阵法,她所会的不过是在天赋基础上和现有环境下开发出的能力,虽然因其实力而强大难破,却也因此缺乏应变的能力。 这刻冰雾逆卷中,狂潮纷起,雾气弥漫竟是连那冰霜精灵都无法掌握身边动向了,再想猎杀其他学子再非易事。 唐劫已虎吼一声对着前方冲去,断肠刀舞动冰芒,化成一片寒光向着眼前的冰宫凶狠斩下! 第六十四章 冲锋 断肠刀劲劈,斩出飙卷狂暴的气流。 冰屑激扬,宫殿摇颤。 随着这一刀斩出,冰墙上已出现一丝长长裂缝,沿着冰面不断蔓延。 下一刻唐劫又是一刀补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片冰墙已在剧烈的撞击中倒塌。 “没用的!”那冰霜精灵尖嚣着,挥挥手又是一片冰墙堵住缺口。 唐劫却是不管不顾接踵劈下。 一刀接着一刀,幻出无数光影。 冰霜精灵被唐劫疯狂的斩劈弄得呆楞了一下,想这小子傻了不成,竟然就这样与自己硬拼。 要知道她身为开智阶,制造一堵冰墙消耗的灵气极少,他以体力硬拼,绝不可能拼得过自己,是白白浪费体力。 然而唐劫偏偏就这么做了! 凶猛的刀光砍在冰墙上,激荡出惊人光焰,成为冰宫上一抹最绚丽的风景,即便是身处幻阵中的人,仅凭那铿锵之音,也能感觉到有人正在对冰宫主殿发起攻击。 冰霜精灵终于意识到一丝不对。 远处幻阵里,一道道激光开始向着唐劫劈砍的方向飞来,轰隆隆打在身周附近,炸出一团又一团的光焰。 唐劫本人更是大叫起来:“朝我这边攻击!” 更多的彩光汇聚一团,大片大片的在唐劫身周落下,偶尔有一些落在唐劫身上,依仗过人的体质,他也硬生生抗住了。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响起:“那边的兄弟是谁?” “洗月学子唐劫!” “好,我彭耀龙记住你了,小心了,龙焰破!” 随着这吼声,一道龙啸之音骤然响起,阵中幻化出一道巨大龙影,猛然撞在唐劫身边的冰墙上,这一下来的异常凶狠猛烈,竟撞得冰墙破裂,冰宫颤摇,即使以冰霜精灵的法力,竟然也不及弥补! 冰霜精灵骇然色变。 她终于明白了唐劫的意图。 他的劈砍虽不能对冰宫造成太大伤害,但是其声势却如战阵中的鼓声,激励人心,鼓舞士气。 没有了视野,这声音就成了唯一的指引,将原本散乱的攻击集中起来,击其一点,攻击威势立时大涨。 这刻彭耀龙一记龙焰破下,冰墙碎裂,唐劫已冲入宫内,顺着冰梯一路狂冲。 他竟是直冲着那冰霜精灵而去! 身在空中,这一刻,他对着冰霜精灵发起冲锋的身形也落于所有人视野中,已有人忍不住为他欢呼! 冰霜精灵手中法杖一指,一片冰霜气焰正要喷出,只见远处一道箭光急速飞来。 没有了冰墙阻挡,那冰霜精灵也不愿硬抗,只能转攻为守,重新生成冰墙阻挡箭光。 箭光与冰墙相撞,冰墙立时碎裂,箭光依旧前行,直指精灵。 那冰霜精灵眼露寒光,盯住长箭,长箭在飞行中迅速蒙上一层冰霜,越来越重,直至飞抵身周一米外,终于力竭,咣当落于地面。 这是双方交战以来,最为接近冰霜精灵的一次攻击! 人群中已炸出无数学子的喝彩:“好一手天狼箭,龙师兄好样的!” 远处龙焘已傲然哼了一声,收回长弓,脸上却是青气一闪,显然发出这一箭对他消耗也不小。 唐劫已趁机继续前冲! 他飞快的奔跑在冰梯上,仿佛踏着天梯向空中猛冲,冲出幻雾,出现在所有人视野里,就象一个无畏无惧的猛士,冲向那恐怖大敌。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一时都看得有些呆了。 惟有冰霜精灵的脸上,青气一闪而过。 看着冲来唐劫,她低啸道:“找死!” 手中冰雪杖一顿,一道光环散开。 空中冰梯骤然散裂,唐劫脚下腾空,立时向着下方坠去。 这冰宫是冰霜精灵用法力所铸,众多变化皆在她一念之间,踏入冰宫就等于踏入她的地盘! 眼看唐劫从空中坠落,所有人一起惊呼。 虎啸声骤起,小虎已如电般飞至,正接住唐劫,让大家松了口气。 不过下一刻,那散落的冰梯已化成无数冰刺,对着唐劫狠狠刺去。 眼看这一下唐劫再避不过,唐劫正打算以身硬抗,一片雪亮剑光从地面升腾而起,剑光横卷中舞出斑斓剑潮,在一片悦耳动人的碰撞之音中,竟挡下了这无数冰刺。 “叶天殇?”唐劫也不由楞了一下。 尽管看不见,他也知道这出手之人只能是叶天殇。 也只有他的狂风剑才能将残影斩出实质效果,挡下冰刺。 下方叶天殇已对着唐劫举起大拇指:“唐劫,你好样的!” 空中是冰霜精灵的地方,冰宫更是冰霜精灵的地盘,能够升空的学子不少,敢于对她发起冲击的却只有唐劫一个。 无论是叶天殇,彭耀龙还是其他学子,这一刻对唐劫都只有钦佩,而哪怕他们再如何嫉恨唐劫,再如何想要争夺冰焰红莲,在这生死大敌前,也懂得合作的重要性。 杀死冰霜精灵! 只有杀死她,才能考虑以后。 借助叶天殇的一挡,唐劫已再度向空中飞去。 冰霜精灵眼中杀气再现,她小手一招,大片的冰雪蝙蝠从她身周出现,已铺天盖地的向着唐劫席卷而来。 唐劫却是摇了摇头:“没用的。” 雾气急飙! 从地面一下子蔓延到空中。 正是八荒幻灵阵。 雾气随身而涨,将唐劫彻底掩盖在迷雾中,失去了他的影象。 冰霜精灵目光微凛,小手一指:“去!” 这八荒幻灵阵是以她的冰雾为主体构造,因此她强行控制还是可以做到的,也正因此,唐劫一开始并不用其掩饰身形,而是在这逼近对方的关键时刻才用。 这刻一指之下,冰雾散开,然而不等冰雪蝙蝠围上,唐劫身形已从雾中冲出,身后小虎则趁势缠住那些蝙蝠。 紫电纵身法发动,唐劫在空中掠出一道长长电光直刺而来。 冰霜精灵已发出一声长长低吟,目泛寒光,直视下唐劫身体已生出大片冰霜,层层叠叠,赫然与那支天狼箭一般,唐劫整个人已变的全身洁白,高速飚近的身体更是迅速减慢,向着下方落下。 于此时,一声急呼响起。 “飓风卷!” 暴卷的飓风裹住唐劫的身体,高速旋转,冰雪在这刻消融,因急冻而沉重下坠的身体重新腾空飞起,裹出一片剧烈风潮。 接着是两张符纸飞至,化成火光涌出,砸向那精灵。 平静月! 书名扬! 无数法术缤纷闪耀着,以唐劫为中心纷纷呈现,落向那精物,也落向唐劫,汇聚成无尽华彩。 在这华彩之中,冰霜精灵终于色变。 她厉啸一声,双手贲张,大片冰风以她为中心,向着前方猛地汹涌喷出。 这冰雾漩流以席卷一切之威势,横空扫过,荡平一切法术余波,向着唐劫蜂卷而来,将他彻底冰封成一块冰雕。 终于,还是失败了吗?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心中皆是一凉。 然而就在那刻,下坠中的冰雕突然啪的一声,出现一丝裂纹。 接着是更多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越来越盛。 终于,迸的一声四分五裂,在坠地之前,唐劫已再度破冰而出,猛地向空中跃去。 “这不可能!”冰霜精灵尖叫起来。 对付这区区一个学子,她可说已用尽手段,没想到竟然还没能杀死对方。 难道他的身体是钢铁铸成的吗? 愤怒尖嘶里,冰霜精灵左手对下一按,狂卷的冰风席卷唐劫,她此时已意识到这名学子所能带给自己的威胁,绝不会给他接近自己的机会。 然而就在时,随着一声轻叱,空中碎裂漫舞的冰块突然再度凝结,竟形成一块块巨大冰砖,横亘空中,一块接一块,通向天际,通向冰宫,通向那高高在上的冰霜精灵! “这……”冰霜精灵的目光凝结了。 一个冰冷声音低响:“冰……我也会!” 伴随着这语声,一张清冷面容遥现众人心间。 有人已叫道:“孟师姐!” 孟拾雪,洗月学院五年期学子,同期天娇级人物,所擅正是冰系术法。 冰阶一路延伸向上。 唐劫踏在冰阶上,飞快纵跃。 勇猛若猛虎,矫健若刺客,在冰霜漫舞,杀气狂飚中,勇往直前。 在众多学子的合力下,再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脚步! “啊!”冰霜精灵愤怒的尖叫声,冰雪杖上再度凝聚出冰流光焰,对着唐劫指下。 急旋的冰流如一道冰之巨龙冲下。 就在即将对撞之际,又是一个温婉低柔的声音低徊响起:“……故行之法,惟心潜欲,无踪无迹,是为行无迹也……” 安如梦! 下一刻,唐劫身形突然一闪,变得如一阵风般灵动诡异,只是轻轻扭了一下身体,那冰龙擦着他身体飞过,长长的冰流带过他的身体,泛起点点冰霜,却影响不了唐劫分毫。 再点冰阶,他拔空而起,直冲天际! 起落间,他已跃过那冰霜精灵,断肠刀高高举起。 冰霜精灵就这么怔怔地升起的唐劫,似是已经傻了。 刀尖在阳光下泛出一点寒芒,急斩而下。 砰! 刀芒炸现,斩开她娇小的身躯,直劈到底,砍在冰宫地板上,擦出一溜光华。 “嗥!”呼声纷起。 然后众人才看到,那被一刀两断的身体,竟化为冰霜纷飞起来,漫天飞霜中,哪里看得到那精灵的影子。 这一刀,斩中的赫然只是一块冰。 “失败了?”所有人心中同生这一念头。 集合无数人的力量,终于将唐劫送至精物身边,却依然无法奈何她吗? 开智阶,就这么难对付? 心中亦是绝望泛起。 就在这时,柳红烟的声音骤然响起:“冰雪虽透,浮光带影,冰遁在隐,其形有迹!” 唐劫眼中骤闪神光:“明白了!” 断肠刀再挥,劈出一抹班驳光影,直入身边三尺空地处。 “啊!”一声凄厉尖嘶冲天响起。 第六十五章 强攻 一个娇小身影从虚无中跌出,原本洁白无暇晶莹玉润的身体从肩部往下,已然撕出了一条条长长的血线,直划至胸部下方。 从伤口中流出的不是红色血液,而是白色如乳汁般的液体。 这冰色的血液侵染了冰霜精灵的半边身体,化成点点冰花绽放。 尽管如此,冰霜精灵眼中依然掠过一抹痛苦与狠毒之色。 她猛抬头怒视唐劫:“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虽然柳红烟提醒了他,但柳红烟也只是道破侦察之法,却未提供侦察之术,唐劫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发现自己? 这让她想不通。 回应她的是唐劫又一记凶狠斩劈。 战斗一旦开始,再不存在容情之念,与别的对手不同,面对开智阶的存在,唐劫也不敢分神,因此连回答的兴致亦无。 一刀得手,断肠刀便如长江大河般接连不断的攻出,磅礴刀气在瞬间弥卷出一片惊人杀潮。 那精灵尖叫着后退,身前一道冰盾炸现,已是挡住了这凶狠一刀,眼中杀气顿现:“就凭你也想杀我?” 之前她躲过唐劫一刀,以为唐劫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自己,中刀有大意成分,这刻受伤,心中暴怒,已决意立杀此子。 就在此时,柳红烟已叫了起来:“攻击冰宫!” 在那一瞬间,百种法术,千道光辉已纷纷在这片土地上亮起,砸向冰宫,升出一片又一片光焰,整个冰雪宫殿在这凶猛的法术攻击变得摇摇欲坠。 这一下攻击让冰霜精灵大急。 要知道这冰宫是她施法的根本,不仅攻防两端,最重要的是她施法的速度都大大快捷。 术与法的最大差别就在于消耗。 进入脱凡境后,修者可以沟连天地,使用法术时消耗大幅度降低,因此也就可以使用各种大威力法术。 如大摩罗天王咒,以术使来,消耗的就是学子自身灵气。由于灵气有限,所以唐劫使用只存在几秒就消失。 若是打通天地桥,同样是施展大摩罗天王咒,以自身之力引动天地之力,消耗就会大幅度减少。 这也正是神霄剑典可以一直用到紫府的原因,几乎每个法术都有着变术为法的能力,减少消耗,提升威力。 但是法有一个问题,就是引动天地之力需要的法术准备时间更长,因此即便是脱凡境的修者作战,也不是只靠法来作战的。 如顾长青当日与唐劫一战,使用的大多都是术,因术施展起来更快。当然,以他的实力,即便是术的威力也比普通学子大得多。 而赵新国在内斗中使用的雷字秘法大风雷手,才是法,却需要其他人配合才可施展。 术与法,代表的是快捷与威力两种属性,缺一而不可。 只有到了紫府境界,念通天地,法才可信手拈来,一举手一投足皆是大法术,动辄开山蹈海,威力惊人。 而这冰霜精灵所筑冰宫,最大的好处就是让她的施法速度也大大提升,正因此才可以高速连续的施法,威力堪称恐怖。 仅以术法而论,身处冰宫上的冰霜精灵,其施法速度已逼近天心,只是近战和法术威力还依然不如。 可以说这冰宫就是她实力的核心,是她法术天成的根本,失去冰宫,冰精的实力也大大下降,比一个灵海学子都强得有限。 一众学子攻击冰宫,对她而言,威胁甚至更大过唐劫,柳红烟身为律堂中人,最擅洞察,这一下喊正中她死穴。 “去!”冰霜精灵手一挥,寒冰杖中一股冰流喷出,同时左手一挥,又一道冰流卷向唐劫。 冰雾在瞬间覆盖唐劫,大片冰霜几乎将他笼成一个冰人,但是下一刻冰霜再度瓦解,唐劫已从冰雾中冲出,竟是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虎冲而来,全身一片洁白,眉发皆是冰霜,那冰霜竟是冻他不住。 早在此战之前,唐劫就已经使用过一些抗冰的药草洗炼自身,虽然远不及雷灵草数量众多效果强大,但用来对付这冰冻却已足够! 冰霜精灵没想到唐劫竟能冲过来,大惊后退,脚下冰华绽放,看起来缤纷美丽之极。只是这美丽中带着凶险,两人一进一退,已在冰宫中拉出道道急速冰影。 冰霜片片,弥盖了唐劫,却又在他的高速冲击中瓦解,全不能对他造成伤害。 冰雪漫天里,唐劫已如猛虎冲至,狂喝声中,断肠刀再斩,正砍在那精灵右肩上。 “啊!”冰霜精灵痛苦大叫着。 她虽是开智阶,却到底是精物而非妖兽,精于法术而非肉搏。这刻一方面要应对下方上千学子,一方面应对唐劫,终于力有未逮。 这刻再中一刀,精物盛怒,正要全力反扑灭杀这小子,心中突然警意大起。 她身为精物,对危险的感知最为灵敏,多少年来,就是这对危险的觉察一次又一次救了自己。 这刻心有所感立知不妙,长啸一声,身前大片冰霜冒起,形成一个巨大冰棺将她整个罩住。 只见一道金芒闪过,那冰棺在金芒下被迅速切开,如入无物一般。 精物震骇,再顾不得一切,将所有力量都发挥出来,冰霜之力层层叠叠的涌出,观冰潮汹涌若无穷尽,其灵气之深厚,只怕早不是开智下品,而至少也是中品阶段。 也就是说,这个精物的实力已相当于顾长青的级别,在法术方面甚至尤有过之。可即便是这全力以赴的冰霜冻力,也只是减缓了金线下切的速度,眼看自己无尽冰力也挡不住这金线一击,这精物震惊中,突地将嘴一张,只见体内蓝光一闪,一根小小冰锥已从她口中射出。 这冰锥看似小巧无多大威力,打在金线上,却是砰地一声发出冲天光华,迸发出的寒意几乎瞬间将唐劫冻僵,就连金线攻击也被阻滞。 “精核……”唐劫低呼。 再没有谁比他看得更清楚,刚才那一击分明是这精物被逼之下动用了自身精核的力量。 蜂寒的冻气让唐劫也无法相抗,那精物已眼露凶光,对着唐劫看去:“你必须死!” 又是一记冰锥袭来,这一次却是用了足足八成的力量,她无论如何也要干掉唐劫。 “想得美!”唐劫暴喝一声,他知道此时已是千钧一发的时刻。金线虽利,却难以连续攻击,这刻一击无功,暂时就没法再用,他只能凭借自己来对抗。全身力量涌动下,血光大作,正是血炼神术。 涌动的血脉力量汇聚于刀尖,化成怒涛迎向冰锥。 刀光与锥芒相交,炸出凛冽冰辉,冰潮狂舞将唐劫一击震飞而出,唐劫本人更是狂吐出一口带着冰渣的鲜血。 这是他自与这精物对阵以来受创最重的一刻,只觉得全身血脉几乎都被冻结,要不是血炼神术护体,他这刻只怕连骨髓都要被冰冻。 那精物正要上前再补一击,却听一声娇叱,一道小小身影飞起,对着精物一招,大片花林骤然升起,席卷向冰霜精灵,正是伊伊。 “混蛋,身为精类,竟帮人类!”那冰霜精灵大怒,左手按下,冰风再起,已将大片花树直接冻结。 她这刻盛怒之下,全力施为,强悍的冰风暴更是擅长群战,冻结的术法,其手段之恐怖令人发指。 花树在瞬间变成冰雕,但在下一刻,一道泛着银白色泽的月牙光华骤现,悄无声息的斩向冰霜精灵。 这一刀与金线一样,带给冰霜精灵大恐惧,吓得她不敢硬抗,只能全力闪躲,瞥眼望去,却见一只小狐狸正浮于空中,冷眼看着自己,刚才这一击,赫然就是这小狐狸发出的。 “虚空狐族?”冰霜精灵连声音都颤了。 反到是下方卫天冲跺着脚喊:“我才是你的主人啊!” 这小狐狸自从跟随他后,对他始终不冷不热,即便卫天冲升到了灵湖阶,实力大有长进,对他多少客气了些,也轻易不愿出手。 没想到此番唐劫受伤,小狐狸竟然主动出手,让卫天冲大为伤心。他到不是愤怒小狐狸救人,只是这厚此薄彼的态度实在太伤人自尊了。 就在小狐狸出手的同时,小虎已呼喝着放出一道电光刃,逼得冰霜精灵不得不自保。 三妖同出,终于给了唐劫喘息的时间,下一刻他左手微扬,掷出一物。 赫然正是那四目螳蜈的一只眼珠,这也是唐劫少数保留下来的妖兽收获之一。这东西本只能存放三天,三天过后就会灵气全消。好在唐劫幸运,找到了一种草药可以用来延长这眼珠的存在时间,不过再放下去也将失灵,此时使用正是时机。 这刻眼珠掷出,放出一道微弱光线照在冰霜精灵身上,立时照得她全身一僵。 与此同时,唐劫已逆飞而回,对着下方一刀劈下。 这一刀却不是劈向冰霜精灵,而是那漫天花树,同时大喝道:“伊伊!” 轰! 战刀劈下,冰裂飞花。 无数飞花迎空漫舞,旋转出一片死亡光华,张开巨口向着冰霜精灵扑去,正是伊伊所学的漫天花雨,在她绿萼花阵的作用下,威力更甚! 冰霜精灵措手不及,那一刻也不知多少妖花咬在她身上,冰液飞溅,痛得她撕心狂呼,全身骤然炸出一片冰潮,轰地一下,将所有妖花全部冻结,下一刻已砰地化成粉末凋零。 下方伊伊也受其影响,小脸骤然变得惨白。 然而就在妖花粉碎的同时,唐劫已又是一刀斩中。 第三刀! 穿过那无尽冰雾,狠狠斩在冰霜精灵的手臂上。 刷! 一支手臂砰然飞起。 “啊!”那精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冰血再扬。 就在唐劫还要追击的同时,突地脚下一扬,冰宫狂震,整个人竟向着下方坠落。 原来刚才冰霜精灵集中全力攻击唐劫,已无力保护冰宫。 那冰宫在一众学子的合力攻击下终于承受不住,终于坍塌。 平地生成的辉煌冰宫就这样瞬间瓦解,轰然砸出冲天冰流,光华大放之际,冰雾竟渐渐黯去。 原来这冰宫与幻阵是联为一体的,冰宫既破,幻阵亦瓦解。只是冰霜幻阵虽消,唐劫布下的八荒幻灵阵却还存在,使学子们依旧无法脱困。 这使得不少学子气愤大骂:“该死的,怎的还有一个幻阵?谁布的?快快撤掉!” 唐劫并不理会。 坍塌的宫殿让唐劫失去良机,他向着下方坠落,眼睁睁地看着冰霜精灵一个打滚,化成一道冰线向着远方遁去,已吼道:“宝儿!” 小虎已飞过来一下接住唐劫,唐劫手一招,惊门旗回到手中,一人一虎已对着冰霜精灵追了下去。 冰霜精灵逃遁,很有可能是回了寒冰窟,那里是冰焰红莲所在之地,也是冰霜精灵的诞生之地,更是她的力量之源,正是唐劫追击夺宝的时机。 同一时间,一些学子也看到了这情况。 “追!” “追上她,杀死冰霜精灵,取走冰焰红莲!” “小心唐劫,别让他取了红莲!” “大家一起出手,快破掉这该死的幻阵!” 所有人纷纷呼喝起来。 不远处,彭耀龙,龙焘,叶天殇,孟拾雪等一批学子眼中亦绽放精华,他们的目光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锁在唐劫身上,一些人更是纷纷出手开始强行破阵。失去无尽冰雾和惊门旗,又无人支持,八荒幻灵阵效果大减,在上千学子的出手下被破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大敌冰霜精灵时,他们是共同作战的战友;大敌即败,内部的争斗立时重新成为主导思想! 第六十六章 冰昙 骑着小虎,唐劫飞速穿过漫长的花林,直至眼前突然出现一处黑黢黢的洞口。 洞口内阴风阵阵,寒意凛然。 这里便是寒冰窟了。 冰霜精灵的身影在洞口一闪而逝,唐劫正要进入,就听后面喊声:“唐劫,等等我!” 回头看去,却是卫天冲,侍梦,蔡君扬和伊伊正从后面跑来。 有伊伊在,他们几个不受八荒幻灵阵影响,因此反到是第一个冲出来的。 这刻只见伊伊率先飞而来,一下扑到他身上。好些天没见,小家伙也着实想唐劫了,趴在他身上竟是再不肯离开,甚至主动亲了唐劫一下。 唐劫笑道:“你们总算赶上了。” 多日不见,这刻兄弟重聚,卫天冲眼都红了:“你还知道……这么多天也不理我,就把我交给蔡君扬了。” 唐劫笑道:“你这不是没事吗?” 看得出来,卫天冲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人都瘦了一圈。 他本来也不算太胖,又是白白净净的样子,现在一下子清减许多,皮肤都有些古铜色,反到显得精神起来。 反到是蔡君扬不满意了,大眼一瞪:“怎么?老子保护你,你还不满意?喂,你答应我的翎羽呢?” 这后一句却是对唐劫说的。 卫天冲缩了缩脖子没敢说话,蔡君扬是保护他没错,问题丫不是他的仆学啊,所以平日里说话从不客气,哪象唐劫就算教训他,都用和蔼口气,使人舒服许多。 唐劫已从芥子袋取出翎羽交给蔡君扬:“我说到向来做到。” 那一把翎羽看得卫天冲等人也呆滞,虽然早知道唐劫答应了一百根翎羽,但是这刻看他拿出来,大家还是吃了一惊。 就连蔡君扬都愕住:“你真的把雷鸟杀光了?” “一个不留。”唐劫回答,随手取出一颗妖丹晃了晃,正是那最后的雷鸟王妖丹。 看得大家都眼直了。 唐劫已收回道:“少说废话,趁八荒幻灵阵还挡着他们,立刻去杀冰精,取红莲!” 蔡君扬眼中一亮:“那阵果然是你布的,你是怎么会的阵法?” “哪来这么多废话,走啦,有问题路上说!”唐劫已率先冲入洞内,其实是在想怎么编谎话搪塞过去。 蔡君扬几个互相看看,也一起追了下去。 这刻进入洞窟,只见四周漆黑一片,阵阵阴风不时从洞内传来。 要命的是竟有多个路口,一时竟不知从哪里进入。 唐劫已喝道:“侍梦!” “明白!”侍梦已发动追踪术,片刻后一指其中一条路口:“这边!” “走!” 众人已沿着侍梦所指追下。 一路狂追,越往里去就越觉得寒气逼人。 “应当就在前面!”蔡君扬兴奋道。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刷的冲出一道黑影,对着几人打出一道暗芒。 唐劫眼明手快,挺身而出挡在前面,那暗芒打在他身上发出炸现出一点光芒,同时唐劫已手起刀落,正中黑影,那黑影已凄嚎着被一刀劈成两断。 借着这一刀的光华,唐劫已看清攻击者:“是猫妖,小心这里还有不少妖物。” 万花林也好,寒冰窟也罢,都不是只有冰霜精灵一个存在,只不过王者只能有一个,因此除非有更高阶的存在,否则开智的只有冰霜精灵。 “让傀儡打冲锋!”卫天冲叫道,手一挥,傀儡已率先冲了出去。 用傀儡来开路,到的确是最合适的目标。 令人惊讶的是,卫天冲竟然会想到主动做这事,就连唐劫都不由多看他一眼,想这小子这段时间到是大有长进,果然人要在历炼中才能成长。 这刻傀儡冲出,一路上果然引出不少隐藏的妖物,众人跟在后面,来一个杀一个。所幸这些妖物实力大都一般,唐蔡等人联手,一般妖物已是无法阻挡。为了快点抓到那冰霜精灵,他们连收获都不要了,一路急冲,很快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洞口尽头赫然是一片宽广空间,仿佛隐匿天外的桃花源般。 首入眼帘的就是无数的冰树,这些冰树就如冬季的雾松,素装凝泪,惊雪飘渺,雾影千重,美轮美奂,俨如一座座冰雕。 在大片冰林雾松的尽头,是一池碧水寒潭,阴寒水气丝丝入骨,透人心肺。 这里便是寒冰潭了。 水潭中央还漂浮着几朵白色小花,花瓣旁是大片的水草交杂,在最中央处,一夺红莲正在盛开。那红莲盛开如火焰,下方还泛着白色火焰般的光泽,将红莲托离水面,熠熠生辉。 “是冰焰红莲!” 蔡君扬,卫天冲和侍梦同时叫了起来。 冰焰红莲,栖霞界难得一见的灵草,效用珍奇,正是炼知通天丹的主料之一,而通天丹则是打通天地桥最重要的一昧灵药。 修仙五境,每境都是一个门槛。入灵台要冲玉门,需有上师出手,入脱凡就需打通天地桥,而没有通天丹,要入脱凡是极难的。 冰焰红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说整个无回谷中最重要最有价值的药材就属它了。 不过也正因此,冰焰红莲不在洗月派许可的学子获得范围内,如有过学子获得,必须上交门派。 很多人以为门下学子出外游历,有大收获必归自己,这本就是大错之事。 门派存在的根本意义就是掌控资源。 方今天下,大治之世,各方地域早已划分完毕,天下资源富集之地,十有八成归六大派掌握,剩下两成分给小派。 门派严密掌控资源,轻易不会把好东西让给别人。 因此别看洗月派大方,学子们只需交纳三成,余者皆归自己,前提是这些东西在大门派眼里都不值钱,不重要。 真正值钱的好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分配可能。学子们只能凭借自身努力获得后上交门派获得奖赏,却永远别想独吞。 冰焰红莲就是属于不可分配的那类。 这刻大家看到冰焰红莲,心中同时激动。 有所不同的是,蔡君扬,卫天冲和侍梦都是看着冰焰红莲激动,唐劫却是盯住了冰焰红莲旁的那几朵小白花和黑色水草。 冰昙花,寒影草。 这两种也是灵植,与冰焰红莲伴生而成,亦具价值。 不过最重要的是…… 唐劫心中念头刚刚闪过,蔡君扬已率先冲出去,扑向红莲,同时叫道:“唐劫,这冰焰红莲是我的了!” 说着冲上潭面,踏波步下,踏水面如履平地,在寒冰潭中点出片片涟漪,人已向着那冰焰红莲冲去。 此行任务本就是取红莲,取到红莲即为完成任务,冰霜精灵死不死反不重要。 看他冲动,唐劫已喊了起来:“君扬小心!” 蔡君扬心切红莲,飞速前冲,转眼已冲至红莲附近,眼看已接近冰焰红莲,就在这时,寒风炸起。 潭水骤卷波澜,大片寒潮汹涌而起,已向着蔡君扬卷去。 蔡君扬大惊,他到底是身在水面,踏波步虽可让他林立水上,却终究是不方便借力。 不过他好歹也是进入灵湖的学子,眼看事机不妙,反应也快,左手连拍数掌,正是拍岸手。 一股气劲飚出,竟将那寒潮在空中阻了一阻,同时人已借力前冲,正冲向红莲所在,显然是还没放弃要取红莲。 就在这时,只见红莲旁边的潭水中猛地射出无数冰刺,席卷蔡君扬。 蔡君扬大惊,巨浪剑疯狂舞动,组成一片剑网护住自己。 也亏得他修炼的聚浪诀和叠浪剑最擅长快速连攻,只听一阵乱响,无数冰刺被他挡下。 饶是如此,还是有二十余支冰锥穿过剑网,狠狠打在蔡君扬身上。 下一刻蔡君扬的护罩已被冰锥打碎,其中三支更是无阻碍的打在蔡君扬身上,分别刺入他的左臂,左腿和右前胸。 “啊!”蔡君扬大喊一声,踏波步再无法运行,人已跌入湖内。 “宝儿!” 小虎低啸一声,已电闪般冲过去,双翼飞展,虎爪抓向水中的蔡君扬。 同时唐劫手一扬,三道金色光华已然飞出,正是三根金针,这次却是射向潭中的一株小白花。 这一击看起来无意义,但就在金针出手的刹那,那小小白花突然一摇,向着空中猛地窜去,在空中变成人形,赫然正是那冰霜精灵。 只是此时她的断手已复,如此短时间恢复伤势,多半是用了精核的能量。 她惊骇地看着唐劫,一边躲避金针攻击,一边尖叫道:“你怎么知道……” 这已经是第二次,唐劫迅速发现隐匿的自己了。 这让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精物本就是草木通灵而成,冰焰红莲受洗月派掌控不许其通灵,因此物通灵后结成精核虽亦具价值,但其炼制通天丹的效果大减,所以最有可能通灵的就是冰焰红莲附近的冰昙花。 此物本就是灵植,再受红莲灵气滋养,吸取寒潭冻气,固成冰精。 唐劫来到此处不见冰精就意识到她可能化成本体躲了起来,奈何蔡君扬太急才中了招。不过也正因此,让唐劫遵循灵气波动一下找出冰精本体。 他本无此本事,但自虎啸峰初窥道境,洞察天生后,唐劫就发现自己对周边一切灵气波动都具备相当的敏感性,只要给他线索,就能循序追查。 之前他发现冰精隐匿就是这原因,现在也是一样。 这刻唐劫见金针无功已高速冲出,在水面上划出一道光电身影,对着那冰霜精灵一刀斩去:“小小精物,受红莲灵气润泽而化精,你以为你瞒得过谁?” 这一下飚冲速度奇快,只在水面上点了三下,便已冲近冰霜精灵身边,战刀劲挥,劈向冰精,紫电纵身法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刀势凶猛下劈,再中冰精,那冰精凄声惨呼着飞起,双手一扬,一条巨大黑影已从从水中窜出,赫然是一条巨鱼凶猛咬向唐劫。 巨骨鱼! 一种罕见妖兽,天生巨大,性情凶猛。 看这巨骨鱼体形,至少也是通灵上品的妖兽。 谁也没想到寒潭之中竟然还有这么一种存在。 唐劫却是全然不惧,右手刀猛然下劈,正砍在巨骨鱼的巨大鱼唇上,只一刀便砍得那巨鱼长嘶。 “没用的!” 他大叫一声,左拳下挥,捣出一片惊人气浪,砸得那巨鱼应声飞起。 他此番入谷多次洗炼,一身神力惊人已极,至此刻全力发挥,通灵上品以力称雄的巨鱼也被他一拳砸飞。 那冰霜精灵本以为布了这手伏兵应该能对对方造成威胁,没想到在唐劫蛮不讲理的攻势下竟是摧枯拉朽般的瓦解,心中亦是震惊已极。 她想不通一个灵湖阶的学子怎的会有如何强大的肌体力量,然而唐劫却已不给她更多的思考机会,紫电奔纵下,斩风刀再度劈出。 “呀!”凄厉尖叫中,那精灵手中冰盾再现,在断肠刀凶猛的斩劈下化成片片冰块碎裂,人已被震的退开。 第六十七章 乱战 论实力,冰霜精灵即便重创也比唐劫强许多,但唐劫要的也不是杀她,而只是趁此机会抢走红莲——肉盾武士最擅长的其实还是抢东西。 所以他要的也就是冰霜精灵这一退。 下一刻唐劫手中金线一卷,已缠向那冰焰红莲。 冰精大急,这红莲是她立身的根本,道基之所在,一旦被人夺了,再想进阶就千难万难,这刻眼中精芒一现,两道玄光已锁住唐劫,显是要再度冰封唐劫。 “滚开!”唐劫暴吼一声,回身一拳打在那两道玄光气柱上,身上血光炸现,竟是硬生生用蛮力抗住了这冰封之力,整只手臂已结起片片冰霜。 受此一阻,唐劫手中金线已缠住金莲,正要发力回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道箭光骤然从远处袭来,正中唐劫背心,竟是一击将他轰飞出去,扑通跌入水中。 “唐劫!” 突如其来的一击让卫天冲蔡君扬等人同时叫了起来。 霍然回首,只见远处龙焘正手持长弓傲然而立:“冰焰红莲是我的!”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学子,其中安如梦也赫然在侧。 这刻他手中长弓再震,又是一箭飞射,这一次却是直接射向了蔡君扬等人。 “妈的!”蔡君扬骂了一句,一推卫天冲,三人已向两边分开。 一箭逼退对方,龙焘已叫道:“去拿红莲!” 这一吼却是对跟随在他身边的学子说的。 一群学子已同时冲出,向着潭中红莲掠去,只有安如梦依然留在后方不动。 冰霜精灵眼看又有学子进入,凄声尖叫着,潭中寒潮骤起,已卷出大片激流涌向众人。 “小心!”为首学子色变大叫。 龙焘已一振长弓道:“让我来……龙咆哮!” 伴随着他的吼声,一支搭在弓上的银色小箭射出,银色箭光骤然升腾起大片火焰,形成一道巨大的火龙袭向寒流。 射出这一箭的同时,龙焘的面色亦是一黯,已是取出一粒丹药给自己服下。 这一击龙咆哮威力堪比大摩罗天王咒,好在只是单次攻击,不象大摩罗天王咒那样是持续消耗灵气,再加上他自身已是灵海学子,才没把他所有灵气都消耗掉,饶是如此亦消耗众多。 巨大的消耗带来的是恐怖的威力。 冰与火之力在这刻对撞,轰然冲击下,激荡出大片的冰火光焰,火龙几乎是一瞬间摧毁了寒流,余势不减,竟然还在空中绕了一圈继续扑向冰霜精灵。 冰霜精灵心中亦是震撼,再度尖嘶,随着她凄厉叫声,远处无数雪松已招摇出大片冰花,这些冰花在一瞬间化成无数冰雪蝙蝠,密密麻麻飞来,前仆后继如飞蛾扑火般扑向火龙。 冰火光焰疯狂叠舞,无数冰雪蝙蝠在这刻消融瓦解,化成清水流逝,然而那火龙也在冰雪之力下渐渐消融,变得越来越小,最终蓬的化成一抹火光消失于无形。 这一幕看得龙焘也是面色剧变。 他本以为冰霜精灵重创后无再战之力,没想到竟依然有此威势。 唐劫可以顶着冰霜精灵的攻击强夺红莲,他们可没这本事。 下一刻冰霜精灵尖啸着已再度涌出大片冰华。 这货的法术威力也当真恐怖,也只有在她的手中,仙法才真正有了仙法的威能。 冰潮漫卷下,一众学子尽皆色变。 好在这时又是一声爆吼。 “破!” 风暴般的巨响在洞穴中炸开,若九天惊雷鸣动四方,震得所有人耳中嗡的一阵乱响,就连那冰潮都被震得逆卷而回。 这时大家才看到,从旁边一条甬道中又走出一人,正是彭耀龙。 这甬道却是条条相通的。 这位洗月学院的大师兄这刻精赤着上身走出来,全身肌肉贲张,雄浑的气流在他身上盘卷,飚出一股野性之威。 冰风吹拂在他的身上,便如轻风拂巨石,吹不动他一丝一毫。 看到彭耀龙出现,龙焘冷笑起来:“一直以来都知道彭师兄神力无双,没想到洞虚破妄的能力也这么强,竟是这么快就从幻阵中出来了。” 他能这么快出来是因为他父亲留给他一件宝物,可洞虚破幻。对付冰霜精灵的幻阵,因为他自身实力不够而破不了,但对付唐劫无材料的八荒幻灵阵却已大大够了,才能在幻阵被破前就直接走出,没想到彭耀龙竟也这么快出来,到是大出所料。 彭耀龙淡淡道:“我洗月学子,讲的是直指本心,不入迷途,小小幻阵,何足道哉?孟师妹,叶师弟,你们说可是?” 又一条甬道中传来一阵爽朗笑声,一男一女带着几名学子也随之出现。男的正是叶天殇,女的则一袭白衣胜雪,相貌清雅,气质高洁,正是之前帮过唐劫的孟拾雪。 叶天殇已道:“早听说彭师兄虽然天赋一般,但心志坚毅,本心所指,即为大道,不为外物所迷,果不虚传。不象我,完全是托了拾雪妹妹的福。” 在洗月学院中,孟拾雪的阵道造诣却也是相当有名的。 旁边孟拾雪轻笑一声却不说话,只是身后也出现多名跟随学子。 这刻三方呈鼎立之势,正将那冰霜精灵围在中间。虽然人不多,但冰霜精灵也失去了阵法优势,再不象之前般可轻松随意的对付大家。 龙焘眼角扫了一圈大家:“这么说,这一趟夺宝之争,终究还是要在我们三方中产生了?” 他说这话时,看都没看蔡君扬他们一眼,显是压根没将这几人放在眼里。至于唐劫,他跌入寒潭中就再未出现,这刻多半已葬身鱼腹,龙焘就更加不考虑了。惟有安如梦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他这话刚落,一个声音就又响起:“龙师兄也未免太小看我洗月英才了吧?” 龙焘一愕,只见又一条甬道中再度走出一群人来。 “刘渊?”龙焘哼了一声。 这刘渊是学院四年期的学子,也算是同期学子中的代表人物。 不过龙焘却不放在眼里。 刘渊虽也是灵海阶,不过却是初入灵海而已,和他们这几个比,终究还是差了许多。 这突然冒出来的一批学子让龙焘只是哼了一声,却不理会,只是低声对安如梦道:“过一会儿打起来,你负责抢夺红莲,我来拖住他们。” 千情宗的术法素来以轻灵快捷著称,六欲心法中的行无迹更是飘渺鬼魅的代名词。 龙焘之所以邀请安如梦帮忙,一来是看中她的出身来历不可能违背盟约独吞红莲,二来就是她的速度即便是高年期学子也鲜少有比得上的,正是抢宝的另一个有力支撑。 这刻安如梦轻轻点了下头:“记住你所承诺的。” 龙焘嘿嘿一笑:“放心,你想要的那种术法,我一定会找父亲要来教给你,但是你最好也记住你答应过我的另一个条件。” 安如梦脸上怒意一闪而逝,微咬银牙道:“放心,只要你能教我,我必不食言。” 她修炼千情宗秘法,讲究的是惑人心而己不动,这刻怒意上头,心中警醒,随即暗念问心诀,运转心法,面上便再不见一丝情绪流露。 这边彭耀龙看又出来一批人,已大笑道:“好,又来了一批人,杀这冰霜精灵也应当够了。既如此还等什么?我们联手合力,先除了这妖精再抢红莲!” 他生性好战,对灭这冰霜精灵的兴致还大过抢到红莲。 事实上这群学子目的本就个个不同。 龙焘要红莲,图的是成名;安如梦抢红莲,图的是功法;彭耀龙要红莲,求的是战斗过程。 大概也就是叶天殇,孟拾雪,刘渊等人,是真正为了真传而来。 然,不管意图如何,目的终归一致。 这刻彭耀龙说过,已是怒吼着捣出一拳。 这一拳气势十足,涡卷出澎湃气流,冰霜精灵尖嘶着打出一片冰潮。 两股气流对冲,令人震骇的是彭耀龙的铁拳竟然占了上风,如摧枯拉朽般冲开冰漩,直击而去。 彭耀龙更是挺身冲上,大吼道:“不过如此!” 他全身上下闪烁出蓬勃光焰,气势飚涨如潮,看得冰霜精灵也大骇,竟是向后退步让开。 眼看彭耀龙得势,两侧刘渊和叶天殇同时叫道:“彭师兄,我来助你!” 同时窜出,却是冲往红莲所在的方向。 彭耀龙大怒:“想都别想!” 左右拳同震,两股拳风已打向刘叶二人。 急风乍卷,立时将两人吹开。 叶天殇震怒大叫:“彭耀龙你混蛋!” 刘渊更是一挥手叫道:“快抢红莲!” 一群学子已纷纷冲上。 此时冰霜精灵无战意,正是夺宝时机。 龙焘眼中也是厉芒一闪:“安如梦,去抢红莲。” “时机未到,再等等。”安如梦却回答:“那冰精未到末路,她在耍诈!” “什么?”龙焘一楞,再看那冰霜精灵,一抹狡黠正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他心中恍悟,立刻明白安如梦看得没错,这冰霜精灵分明就是故意示弱,引诱他们自相残杀。 龙焘本想提醒,但转念一想这也是个机会,便干脆不做声,只是死死盯着那冰霜精灵,不远处孟拾雪也是一动不动,显然都是在等待时机。 此时跟随彭叶刘三人的学子已冲出去,却被冰霜精灵阻下,而场中彭耀龙更是和叶天殇刘渊二人战成一团。 这人以一敌二,却是越战越勇,这刻战到酣畅处,更是大叫一声:“神霄秘术,极战真罡!” 一股澎湃气流从他体内涌出,形成一片护体罡气。 叶天殇的剑此时正刺在彭耀龙剑上,狂风劲扫,竟未能刺入他手臂半分,反将剑身都弯曲起来。 极战真罡,得自神霄剑典的一种秘术。 与唐劫的投机取巧不同,彭耀龙的神宵秘术却是自己实打实拼命换来的。为了获得这种秘术,他拼命地去完成学院发布的各种任务,积累贡献,最终以大贡献兑换到此术法,期间更不知受了多少伤,经历多少次险死还生。 或许也正因此,他选择的极战真罡是一种强大的护体法术,威力比起无相金身不遑多让。只不过唐劫因为学得太多,修炼时间太短,法术的威力尚未能真正发挥出来,彭耀龙的极战真罡却已是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这刻使来,来自叶天殇与柳渊的攻击便如打铁般在他身上闪耀出无数光华却伤不到他分毫,反到是他的一拳一脚皆含着莫大威力,竟硬生生以一人之力压住两人。 叶天殇眼看被彭耀龙拦住取宝之路,心中焦急喝道:“是你逼我的,指日惊神!” 第六十八章 鹬蚌有相争 手中剑骤放光华,剑尖上有如一轮红日耀起,直冲彭耀龙砸来。 这一记指日惊神虽不是神霄秘法,却也是威力绝大的一门法术,轰击之下,就连彭耀龙都不得不慎重对待,全身气潮狂涌,向着身前拍去。 轰然对撞中,洞穴已荡起一片惊人狂潮,叶彭二人同时向两边分开,叶天殇固然是惨呼着跌飞出去,彭耀龙却只是跌退数步。 很显然论实力终究是彭耀龙胜出一筹。 只是就在叶天殇败退的同时,旁边刘渊已无声无息的刺来一指。 这一指落在彭耀龙身上,彭耀龙竟是发出一声惊天怒吼,猛回身一拳砸中刘渊,两人同时分开,刘渊固然是口吐鲜血,彭耀龙背部也是一道血泉长飚,显是受伤不轻。 就在此时,那冰霜精灵突然动了。 她长笑一声,双手一挥,冰潮再卷。 这一次的冰潮比之前更大了不知多少倍,寒潭中翻起狂潮,滔天水浪化无尽冰华弥卷洞穴,远处冰树上更是再度飞出乌压压大片的冰雪蝙蝠向着众人席卷而来。 一瞬间整个洞穴已是风雪霜天的格局,一下子将之前战斗的众人全部席卷。 “就是现在!”安如梦低喝道:“掩护我!” 龙焘长笑一声,弯弓搭箭,已对着前方一箭射出。 这一箭却不是射向冰精或学子,而是直指远处红莲。 与此同时安如梦也动了。 却是跟随在箭后,追箭急行! 长箭在空中擦出一道流星火焰,直指红莲上方,所经之处,冰雪消融,仿佛是在这漫舞冰霜的世界中穿出一条通道。 而安如梦就在这通道中高速掠过,追着箭身,身影如梦似幻,擦出一抹白色光痕。 在灵台境的学子中,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思议,难以想象的速度,甚至是脱凡境也没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快速! 然而安如梦偏偏就做到了。 追着箭尾,沿着火焰长箭留下的通道飞纵而来。 当长箭穿过长空抵达红莲上方时,安如梦的身形也已出现在潭面之上。 身形一转,纤手微握,正捏住那红莲。 只轻轻一取,便将红莲取下。 这一下出手夺宝,快得令人震惊,大家尚未反应过来,红莲已入安如梦之手。 “成功了!”龙焘大喜。 “嘶!”冰霜精灵已发出愤怒的尖嘶声,目中光华流转,又是两道冰冻玄光朝着安如梦射来。 安如梦身形一转,已躲过这两道玄光,足尖轻点,踏于水面,不带起一丝涟漪。 同时手中红莲已向着身边芥子袋放去。 然而就在她红莲落袋前的一刹,水下突然暴窜出一道人影,正抱住安如梦,猛冲向空中。 “唐劫!”所有人同时呼喊起来。 之前唐劫被打下潭底便再未见踪影,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存在,直到这刻唐劫骤然现身,大家才想起其实这地方还有一批人也在争夺红莲。 此时的唐劫全身浴血,水下一只被开了膛的鱼尸正浮出水面,他抱着安如梦,露出满口洁白牙齿,笑道:“抱歉了!” 一把抓向安如梦手中红莲。 “你!”安如梦想要用力挣扎却挣不开,她真正擅长的是速度不是力气,与唐劫拼蛮力自然是拼不过,眼看唐劫一把将红莲抢过来,龙焘大急:“唐劫你给我去死!” 他已又是一箭射去,情急之下,他却是连安如梦都不顾了。 与此同时,安如梦抬腿,一膝撞向唐劫小腹。 唐劫硬受了这一击,却是抱着安如梦猛地一个翻滚,再度落向水中。 长箭擦着他二人的身体掠过,就在即将入水之际,远处孟拾雪突然冲过来,对着寒潭一指:“凝!” 那一大片水面竟是瞬间结冰。 唐劫与安如梦撞在冰面上竟是未能入水,轰地一下滚了出去。 这一下未入水也是大出唐劫预料,下一刻安如梦已一掌打在唐劫手上,红莲脱手飞出。 “抢红莲!” 所有人同时叫了起来。 下一刻冰霜精灵,彭耀龙,叶天殇,刘渊还有一众学子已纷纷冲至。 一直观战的蔡君扬也冲了上去,手中剑光大作。 同时卫天冲的傀儡,妖狐,还有小虎,伊伊也纷纷出手,洞穴内越发乱成一团。 那冰焰红莲在法术潮流中纷舞,却不毁坏,只是连落下的机会都没有。 此起彼伏中,无数人的手抓向红莲。 叶天殇速度较快,眼看要抓到红莲,却被彭耀龙一把扯住,同时刘渊刚冲上,就被冰霜精灵一道冰焰寒流打了回去。 龙焘手中的箭支更是不停的狂射,他修炼的术法不利劲战,只能为安如梦创造机会,奈何安如梦和唐劫揪做一团,空有绝佳身法却无用武之地,反到是全身被唐劫淋得湿透,凸显出曼妙身材,可惜在这十万火急的关头,却谁都无暇欣赏。 就在彼此你争我夺,激烈之时,一道人影突然飚冲而至。 “戚少名!”所有人同时大叫起来。 这高速冲出的人,赫然是戚少名。 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许是刚至,或许是早已来到而隐伏在侧,却在这个时候骤然冲出。 后发而先至,剑光闪耀下,长喝乍起:“浮光分影斩!” 戚少名的身体已在瞬间由一化十,同时扑向那空中红莲! “挡住他!”龙焘凄声尖叫起来。 然而正如唐劫的肉盾体质,安如梦的绝快速度,戚少名的分身幻影同样是趁乱取胜的一大法宝。 众人攻击中,那一道道幻影同时破裂,却还是有两道幻影冲抵红莲身边。 其中一道抓住红莲向芥子袋一放,另一道幻影挡在身前,在承受了众人一击后破裂,戚少名本人已是快速向远方遁去。 这一下兔起鹘落,变化突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眼看戚少名将要得手,唐劫突然大叫起来:“我有乌潭草!” 戚少名身体陡地一颤。 他此趟入无回谷,主要目的就是乌潭草,相比之下,反到是红莲算次要目标。可惜乌潭草难得,他找遍无回谷也未获得,只能退而求其次来抢红莲。 没想到在红莲到手的一刻,却听到唐劫的喊声。 骤回头,戚少名看向唐劫:“可真?” 唐劫也不说话,直接从自己芥子袋中抓出一物抛向戚少名:“给你!” 正是乌潭草。 这一下抛的恰当好处。 戚少名对自己有过帮助,他不想和戚少名直接翻脸,而这种情况下又不是谈买卖的时机,且乌潭草的价值也不能和红莲相提并论。 所以他干脆直接抛出乌潭草。 乌潭草只要出现,戚少名就不能不接。 而只要他接,逃亡必受影响,再不可能轻易离去。 此时也就无关买卖,只关系机会! 果然戚少名只楞了一下,一群学子还有冰霜精灵已同时向着戚少名袭来。 戚少名一咬牙,身形再闪,浮光分影斩再度发动。 九道人影同时迎向众人,本体则抓向乌潭草。 这乌潭草没人和他争,戚少名已是一把抢到,再想逃逸却还是晚了,众人压上,诸般术法袭来。 戚少名无奈,他到也果断,竟是干脆取出红莲对着唐劫一抛:“给你!” 他对红莲本无追求,就算抢到也多半是用来换资源,如今资源已得,便干脆把麻烦还给唐劫。 随着红莲飞出,众人又再度扑出,这小小一株红莲,就象是一根欲望之弦,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眼看红莲飞来,唐劫终于放开安如梦。 他软玉在怀,这刻抱也抱够了,一放手就向着红莲飞去。 与戚少名的幻影分身分散攻击不同,他却是靠着自己强大的体质硬抗,无相金身加持下,也不知多少术法打中他,唐劫却是不闪不避,如一颗炮弹般硬冲至红莲边,一把抓住。 就在手缩回之际,同样是一只大手飞来,抓住唐劫的手腕。 正是彭耀龙。 依仗着极战真罡的护体能力,与唐劫一样,彭耀龙也是强横硬取。 两个大力士般的人物碰撞到一起,轰的一下便撞出一股力之狂潮。 唐劫的无相金身撞不过彭耀龙的极战真罡,竟是瞬间碎裂,但是下一刻,随着无相金身的消失,彭耀龙却如撞铁板般跌退。 “怎么可能?”彭耀龙狂哮着飞出。 他的法术明明赢了唐劫,在力量对拼中却被唐劫打败,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下一刻唐劫已对着冰面轰出一拳。 这一拳大力猛击,冰面立时开裂出一个大洞。 唐劫已向着洞地窜去,没入水中。 “混蛋!”龙焘大急,再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对着冰下水底连续射箭,安如梦更是一个翻身没入水中。 只是她刚入水,就觉得有一股气流向自己涌来,竟是瞬间将她打飞出去。 “怎么回事?”龙焘急叫。 “不清楚。”安如梦也是一头雾水,只是适才的攻击来的太急,她入水后更不可能保持平常的灵敏,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没弄清就被打飞。 “该死!”龙焘跺了一脚。 这寒冰潭涵盖整个洞内世界,唐劫只要从任何一处出来,都可以最快速度逃离,再想追他就不容易了。 就在这时,刘渊突然道:“跑的了仆学,至少还有少爷。” 这话一出,所有人同时看向卫天冲。 卫天冲脸色大变,蔡君扬已高叫道:“快走!” 他受唐劫所托,照理到此已算完成任务,但他却不做此想。在他看来,既然自己已拿了唐劫的报酬,那自己的保护任务就要执行到底。 第六十九章 渔翁难得利 这刻叠浪剑挥动,卫天冲和侍梦已是转身就跑。 “蔡君扬,这里没你的事!”叶天殇已冲过来,对着蔡君扬一剑斩去,论实力他比蔡君扬强上许多,只一剑就将蔡君扬震退,与此同时远处孟拾雪也是一片冰霜洒出,试图拦阻二人逃逸。 伊伊却是一挥手,一个幻阵已布在后方。 就算这几人要冲破幻阵,也多少要费些时间,正给二人逃逸之机。 没想到那冰霜jing灵长啸一声,冰雾炸开,幻阵刚布出就轰然消散。 这一刻jing物与学子竟在无形中形成联手。 小虎盛怒,对着冰jing放出一记烈风电光刃,这一下冰jing未能躲开。冰jing法术虽强,自体防御能力却是一般,中了这一击,立刻惨叫一声跌飞而出,竟是就此昏迷过去。 然而此时幻阵被破,眼看卫天冲再逃不过去,寒冰潭内潭水逆卷而出,一道刀光如匹练般卷出,袭向众人,正是唐劫。 “唐劫,你还是出来了!”龙焘大喜。 众人同时回手攻向唐劫,卫天冲还想回救,唐劫已瞪了他一眼:“你们还不快走?” 蔡君扬已跑过来着卫天冲道:“快走,你留在这里也只是拖他后腿!” 拖后腿? 听到这话,卫天冲心中一怔。 原来我修炼到现在,依然也只是个拖后腿的存在吗? 那一刻看着所有一起围攻唐劫,原本已经得了红莲可以安然离去的唐劫,因为自己又重新出现,卫天冲心中羞意大作。 被蔡君扬和侍梦拉着一路狂奔,他突然甩开两人手臂停步,对着唐劫喊道:“唐劫,我记住你为我做的一切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努力自强,绝不让你失望的!” 那一刻他心中愤恨,恨自己无能,怒自己不争,从未有一刻,他如现在般渴望自己强大。 听到这话,唐劫也是微微一呆。 呆楞的后果是他被刘渊狠狠劈了一掌。 不过他还是笑了起来,遥遥对着卫天冲点了点头,显是已接收到这话。 卫天冲这才一抹眼泪,扭头和蔡君扬他们一起奔了出去。 就连蔡君扬看着唐劫他们打成一团,亦悠悠道:“唐劫,你已超过我太多。不过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赶上你的!” 那一刻他的心中也萌发出无尽战意。 洞穴里唐劫与众学子还在混战。 没有了冰jing这个大敌,所有学子正式大打出手。 面对众人攻击,唐劫眼中无喜无悲:“争归争,对自己人下手残夺,已失争锋本意,你混蛋!” 他红莲在手本可安然离去,却因为刘渊一句话而被逼重出,对他也是恼火不已,因此首当其冲杀的就是他。 “就凭你也想杀我?”刘渊怒嚣。 “不过是又一个卢飞罢了!” 刀势如虹,顶着一众学子的攻击,唐劫已狂野冲至,一刀劈出,刘渊举刀相抗,只觉得这一刀力大无比,竟将他一刀劈飞。 旁边叶天殇一剑刺入唐劫腋下,透体而入,入肉三分,唐劫暴喝着击出一掌,这一掌打在叶天殇身上,竟将他也震飞出去。 旁边孟拾雪冲上,对着唐劫刺出一记冰棱,打得唐劫一个趔趄,唐劫却是一闪身,飞起一脚将孟拾雪踢了出去。 耳边啸声再起,唐劫已伸手抓去,一支长箭已被他抓在手中,箭尾犹自摇摆,在他手中拉扯出道道血丝。 心神受这一箭牵制,彭耀龙的一掌也击在唐劫背心,这势大力猛的一击让唐劫再承受不住,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接着又是几名学子的刀砍在他身上,不过唐劫反手金光一闪,砍在彭耀龙肩上,金光透体,几乎将他半只手臂都砍下来。 彭耀龙痛呼着飞出一脚,正中唐劫小腹。 刘渊看得大喜:“唐劫,就凭你也配杀我!” 下一刻却看到唐劫借势前冲,竟再度对着自己扑过来,仿佛一颗炮弹,身形在瞬间加速,只一下子就扑至刘渊身前,右手刀前递,已深深刺入刘渊小腹。 “啊!”刘渊发出不敢置信的惨呼。 后方无数光华打来,唐劫已抱着他翻滚在地。 大片的法术打得空间灵chao泛涌,两个人在雪地上狠狠滚出几圈,再也不动。 龙焘小心地走过去,用脚踢了踢唐劫,见无动静,将他往旁边猛地一踢,想要去拿他的芥子袋。 唐劫翻过身,刀光乍起。 龙焘知道不妙,尖啸急退,断肠刀已在他身上刺出一个血洞。 总算那倒钩未入体内,没把他肠子都拉出来。下一刻,孟拾雪的一记寒冰掌和叶天殇的狂风剑也同时打在他身上,打得他全身浴血飞出,连芥子袋都落在地上。 芥子袋刚落地,安如梦已飘然而至,一把抓住芥子袋,就在她要捡起袋子的同时,彭耀龙突然对地击出一拳。 这一拳轰击地面,却从地下整个轰出一片狂chao,正中安如梦,将她炸得惨呼着飞向空中。 与此同时,孟拾雪和叶天殇对看一眼,突然同时动手,一掌一剑已一起按在龙焘身上。 “你们……”龙焘又惊又怒,已被当场击飞。 孟叶二人已扫了一下龙焘身边余子:“你们还要打吗?” 龙焘重创,余者互相看看,同时向后方退去,安如梦更是直接飞出洞外。 那跟随刘渊的学子更是一看刘渊死掉,直接开溜。 场中一下只剩彭耀龙和叶孟两批人。 叶天殇笑笑:“彭师兄,我承认你神力无双,不过事已至此,其他学子不论,我二人对你一人,你又受了伤,可没有胜算啊。现在看来,这冰焰红莲注定是我的了。” “是吗?”彭耀龙笑笑,看看自己被唐劫斩伤的手臂。 这一击威力奇大,短时间内这只手臂是用不得了。 叹了口气,彭耀龙道:“我承认,以一对二,我不是你们的对手。幸好,幸好,真正以一对二的不是我啊。” “什么?”叶天殇一楞,心中jing意大起,他猛地长啸一声向前冲去。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一只纤纤玉手按在他背上,寒chao乍吐,蓬的一下,叶天殇已狂吐出一口鲜血,那血中还带着无数冰渣。 “孟拾雪!”叶天殇凄声长叫出声,扑倒在地。 孟拾雪收回玉手:“抱歉,我和他才是真正一伙的。” “你和他一起?他能给你什么?”叶天殇怒吼。 “总比你给出的多。良禽择木而栖,叶天殇,无论实力,承诺,信用,还是交情,我都在你之上,孟妹妹凭什么不帮我?”彭耀龙得意笑道。 许多人看他战斗刚猛,就以为此人无脑,却不知若是没点头脑,他又凭什么在一次次战斗中活到现在? 他与孟拾雪早在前些年中就有过多次相互扶持的经历,交情莫逆,却知之甚少,为的就是有朝一ri派上作用。 如今刘渊身死,唐劫叶天殇重伤,龙焘安如梦逃逸,这寒冰窟中就是他为主宰,冰焰红莲唾手可得,一想到这,彭耀龙也不由激动起来,大步向着那芥子袋抓去。 就在这时,冰冷的笑声突然响起:“呵呵,嘿嘿,哈哈,有趣,有趣,还真是看了一场好戏呢。” 彭耀龙抓芥子袋的手僵住。 回头看去,只见先前被小虎雷光刃打昏的冰jing竟又重新站了起来。 彭耀龙眼中目光连闪:“jing物诡诈,果不虚传。看来之前你都是在故意示弱,引我们自相残杀。” “就算猜到,你们不还是这么做了吗?”冰jing傲然。 彭耀龙撇了撇嘴没说话。 是的。 学子们未必都是傻子,对于这冰jing的诡计,他们也未必就没有察觉。 但是有些事,不是察觉了就能解决的。 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冰jing得了红莲,只会将其放回潭中,吸取jing华;学子们得了红莲,却会将其带走,使其他人永失机会。 因此在谁是最后赢家这件事上,学子们情愿让冰jing获胜,也不情愿让其他人获胜。 因为冰jing赢了,他们还有机会。 学子赢了,他们就再无机会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明知这jing物可能耍诈,他们还是义无返顾的选择了自相残杀与争夺。 这刻彭耀龙抓起芥子袋,冷冷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道理是没错了。不过到底谁是黄雀,终究还是要拳头底下见过真章的。jing物,你虽然诈死引我们内斗,之前的几次受伤却是假不了的,你的身体更不强悍,那些伤想来对你还是影响颇大的吧?此地空间狭窄,不利施法,你又用不出冰宫,实力再受影响,此战,谁胜谁败,犹未可知啊。” 一番话说得冰jing也滞住。 彭耀龙说的没错,为了让学子们相信自己不敌,她之前几次受伤可都是真实。 而万花林一战,冰宫损毁,消耗灵气重大,此处地形又不利近战,如今的她,连全盛时的三成实力都未必到。 只是红莲事关她一生修炼,是无论如何不可以被敌人夺走的。 这刻眼露凶光,恶狠狠道:“你以为没有冰雪宫,我就没办法对付你们了吗?” 她体内光环闪耀,手中冰杖转化,竟变成一把冰晶长剑,对着彭耀龙一剑刺去。只是她强法而弱体,这一剑刺得看起来着实无力。 彭耀龙却是面se慎重,眼看这一剑刺来,竟不去硬抗,反而退后,对身边几名学子道:“干掉她!” 那几名学子受他驱使,已冲上前去,其中一人大笑道:“jing物玩剑?到也稀奇!” 随手一剑扬去,正要一剑砍飞那jing物手中冰晶剑,却只听铿锵一声,两剑交错,那冰晶剑固然是被荡开,学子自己的剑也陡然绽放出大量冰花,沿着剑身一路蔓延,竟是瞬间将他整个封冻住。 下一刻那jing物已一掌打在那学子身上,砰然一声,那学子已是四分五裂。 “小屠!”一名学子惊叫起来,愤怒对着冰jing放出一道术法。 没想到那jing物却不躲闪,只是哼了一声:“凝冰雪,塑神躯!” 冰雪光芒在她身上凝聚,原本只有一米大的小人竟渐渐成长,渐至与人等高,身形也变得愈发快捷。 第七十章 谁为黄雀 “这是水曜转生术,小心!”孟拾雪骇然大叫。レ?レ 她主修冰雪,对这水曜转生术最是了解不过。水本无形,以柔软多变著称,水曜转生却是在牺牲术法能力的基础上化绕指柔为百炼钢,以冰雪之力重铸己身,大大提升近战能力。 在失去冰宫后,学子们已不会给她施法的机会,这冰精也悍然采取了强攻之势。 这刻身躯暴涨中,速度大增,精物如鬼魅般飘忽不定,长剑吞吐中,已厉啸着扑向一名学子:“先杀你!” 那学子只是挥剑横格了一下,就见冰雪已沿着剑身蔓延而来,迅速将他封冻,冰精随后击出一掌,已将冰雕一掌击成粉碎。 三刀四剑同时向冰精砍去,那冰精身形急退,两只巨大的冰狼已从她身后出现,这却是她在水曜转生前就召唤好隐藏起来的。 双冰狼同出,冰精已再转向另一人:“再杀你!” 冰雪光华中,又是一人倒毙。 这精物杀出了气焰,杀出了凶性,冰晶剑所指,这一次更是直指彭耀龙。 彭耀龙大吼出拳,拳风激荡下,冰晶剑竟不能近身。 此人炼法炼体,体法双修,一身神力惊人,如无唐劫,在洗月学院也可算不做第二人想的炼体强人,那冰晶剑虽然犀利却也奈何他不得,剑光斩动下,一丝冰锐之气划过彭耀龙皮肤,在他血气运转中已自动消散。 饶是如此,彭耀龙还是感到全身一僵,心中暗自震惊这冰晶剑的厉害,已急速退去,同时双手上已出现一对乌黑拳套。 这拳套出现,彭耀龙才真正显示自己的全部实力,铁拳轰砸下,气流如柱,狂砸冰精。 打得那冰精也为之色变:“气机牵引,凝虚化实,原来你已可入脱凡!” “废话,老子等的就是这一天!”彭耀龙大声狂笑道。 原来这彭耀龙早已达到引动气机,凝虚为实的地步,只需最后打通天地桥即可入脱凡。而走到这一步,距离脱凡其实已是一步之遥。 这种境界自然不可能现在刚刚拥有的,只能说彭耀龙早在之前就已达到,只是他一直压着没升罢了。 对于彭耀龙来说,脱凡与灵台虽然是两种境界,但是入了脱凡,就意味着进入另一个层次。在那个层次里,自己的实力还远远达不到称雄的地步。 为了确保自己的优势领先,暂时压一压境界,也没什么稀罕的。 这种事,以前的李华年也做过,甚至许多学子都做过。 在未达到一定实力前,许多人都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也只有那些实力不够者,才会为境界苦苦追求,如彭耀龙之辈,追求的则永远是利益最大化。 正因为未入脱凡,他才能参与这次真传之争,成为次学子中实力最强者。 即便如此,他还是拉拢了孟拾雪与自己一起,可见心性沉稳,行事稳重。 这刻他全力出手,气机牵引下,灵chao滚滚,虽还不能勾连天地,却已到撼动灵chao,如臂使指的地步,而且他本身就是近战强人,这刻全力发威更是撼动风雷,竟是硬生生挡住了这冰精的攻击。 再加上旁边还有孟拾雪等人辅助,一时间竟压制的冰精无力反扑。 这冰精虽然以水曜转生之法增强自身,但她到底不是天生的近战猛士,和彭耀龙对悍,其实无异于以短,就算有冰晶剑在手也压制不住他。 眼看彭耀龙越战越勇,就在这时,不远处叶天殇突然飞起,一剑刺向彭耀龙背心。 孟拾雪色变大叫:“耀龙小心!” 彭耀龙猛回身一拳打出,正中叶天殇剑尖,那剑被他打的弯曲,巨大的力量一击将叶天殇震飞。 然而受此一阻,冰霜精灵也得了机会,冰晶剑划出一道白虹,正击中彭耀龙。 饶是彭耀龙极战真罡凶猛也挡不住这冰雪之力的入侵,大叫一声跌飞而出,全身上下已泛出无数冰渣,一时间再爬不起来。 “混蛋!”彭耀龙气愤大叫。 他没想到叶天殇竟然还有余力偷袭自己,一着失误,满盘皆输。 下一刻那冰精霜风再起,又一剑将一名学子斩杀。 此时一众学子已被斩得几乎干干净净,再无几人还能站在地上,惟有孟拾雪还没受什么重伤,只是以她一人之力,要想对抗冰霜精灵已不可能。 眼看众人皆倒,冰精狂妄大笑:“你们这些人类,实力强,战术多,惟有一个问题,就是从不团结。此战,还是我赢了!” 打败这一干精锐好手,余下学子再多,她也不惧。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是吗?我看未必吧。” 一个人缓缓站起。 “唐劫?”彭耀龙与孟拾雪一起惊呼出声。 说话之人,正是唐劫。 他全身上下浴满鲜血,这刻站着却仿佛没事一般,正冷眼看着冰精。 “就凭你?你伤得那么重,还能动吗?”冰精狂笑。 唐劫看了看自己身体,摇摇头道:“这些伤,若是落在你身上,你可能已经死了。不过……我和你却不同。” 他之前受伤的确不轻,但经过这片刻装死,却已是好了许多,虽然伤势还在,拼命却犹有余力。 这刻断肠刀挥动,风声鸣动,果然显出还有一战之力。 孟拾雪大喜,叫道:“唐师弟,我们一起,先把这冰精解决掉再说。” 她和这冰精一样,冰系术法虽然强大,却不利近战,因此以往作战都由彭耀龙为她遮风挡雨,她则负责术法攻击。 如今彭耀龙受伤,她便立刻拉拢唐劫,心思也算敏锐。 而且彭耀龙也是炼体之人,某种程度上和唐劫一样,只要给他时间,恢复得可以极快,到时谁胜谁败犹未可知。 “好!”唐劫已叫道,对着冰精先she出一记元气针,同时挡在孟拾雪前方。 孟拾雪见他同意合作,心中大喜,忙向唐劫身后站去。 就在立到唐劫身后时,彭耀龙突然大叫:“拾雪小心!” “什么?”孟拾雪一怔,只见唐劫突然回身,一掌按在她胸前。 蓬! 这一掌打在她身上,几乎将她五脏六腑都颠了出来,孟拾雪吐着鲜血狂飞出去,跌在地上再爬不起来:“唐劫你……” 孟拾雪眦睚yu裂,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唐劫竟然还会对自己出手。 “抱歉了,孟师姐,此战我用不着你。”唐劫缓缓收手,冷漠说道。 “哈哈哈哈!”那冰精大笑着冲上,此时唐劫正背对自己,只要这一剑刺中他,就算他有再大能耐,在自己无尽冰冻之力下也难翻天。 唐劫却不回身,只是嘿嘿冷笑一声。 这冷笑听在冰精耳中,心中忽地一震,一股强大的危机感油然袭来。 她心知不好,想要再躲已是不及。 扑! 一只漆黑手爪骤然伸出她的胸膛,将她整个举了起。 “啊!”冰精凄声长嘶着。 她努力想要回身,把手中剑刺出,却怎么也做不到。 努力扭过头,她看到一个分外高大的存在,全身皆被黑布包裹着,不见面容。 “这……怎么……可能……”冰精喃喃挤出几个字。 明明看到只有这些学子来到这里。 为什么? 为什么寒潭之中还会有一个存在? 他又是怎么在寒潭中潜藏如此久的? 疑惑在心中一闪而过,与此同时,唐劫已迅速转身,断肠刀猛地下劈,再度砍在她一支手臂上,又是一臂飞折。 “我不会死在这里的!”这精物嘶声狂啸,重伤之下,她也悍然拿出自己全部的力量,下一刻这精体内猛地炸出大片寒芒,轰地席卷四周,竟是一击将唐劫和身后存在同时震飞。 风暴将蒙在面上的黑布掀开,冰精看到黑布下的面容:“原来是个鬼物……” “吼!”唐劫一声怒吼,将冰精的说话彻底淹没,同时打出一记强烈掌风,直接将彭耀龙和孟拾雪震晕。 那黑布包裹的存在正是唐劫制作的鬼卫,早在龙焘偷袭自己的时候,唐劫就已偷偷召出鬼物,令它伏于水中,寻机暗袭。之前安如梦追入水中,就是被它一击打出。 这刻那鬼卫再度冲前,对着她又是一爪抓去。 冰晶剑斜劈而下,正斩在鬼卫手臂上,但是下一刻,另一只手爪已再度破入精物体内。 这鬼卫是用巨猿妖兽所炼,成就鬼卫后攻击犀利无比,就连唐劫的无相金身都难以抵抗,更别提精物的小身板了。 一击之下,再度打得她肠穿肚烂。 冰精凄声长啸着,冰晶长剑猛刺入那鬼物体内,喀啦啦一片冰冻声中,已将那鬼物整只冰封。 然而就在这一剑刺出的同时,又一只手臂狠狠打入她身体里。 这只手却是唐劫的。 “扑!”那冰精吐着血,看着唐劫穿过自己胸膛的手,这只手正抓住冰精体内最要害之物——精核。 “不……”冰精绝望地呻吟。 大手回抓,已将那精核硬生生从她体内扯出。 唐劫信手一抛,冰精被抛出,她眼中光芒黯淡,未及落地,已化成一摊冰水消融,惟有那把冰晶长剑逛当落地。 冰霜精灵,死! 完成了这一击,唐劫这才长出一口气。 这冰霜精灵也当真难缠,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临死反扑,冰晶剑作用下,连鬼卫都受到重创。 如果给唐劫时间,这鬼卫他到也不是不能修复。 不过想了想,唐劫终究还是放弃。 这刻走上前,轻轻一掌按在那鬼物冰雕上,砰然一击,那鬼物已碎裂成漫天齑粉,消失于寒潭中。 至此这鬼物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看看周围已没有清醒着的人,唐劫手中金线一卷,已将远处的冰昙花和寒影草一起收割掉,取回芥子袋,悠悠说道:“结束了。” 身形一转,已顺着另一条甬道离开。 第七十一章 奖励 唐劫站在谢枫棠面前。 不卑。 不亢。 谢枫棠打量着眼前的小子,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你又一次让我吃惊了。” 能够让洗月学院院主吃惊的事,不多。 尤其是对学子而言。 唐劫却至少已让谢枫棠的心脏为他猛颤了三次,一次是身份,一次是传法,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如果说现在谢枫棠现在最熟悉的学子是谁,那大概就属唐劫了。 莫要小看这“熟悉”二字,多少人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为的也无非就是在老板面前混个“脸熟”。 惟有老板对你有印象了,许多事才会想到你,你才能得到更多的机会。 世人皆努力,可若只有努力而无机会,便只能成为苦力。 只有机会加上努力,才能质变为机遇。 洗月学院学子上万,身为院主谢枫棠根本没可能认识每一名学子,就算是玉门九转戚少名,千情宗天才安如梦,他都没接见过——洗月学院哪年没进过几个天才? 因此就算唐劫身份有疑,也不代表谢枫棠必须要对他有多少关注。 这其中有不确定身份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洗月派并不知道兵主宝藏不在莫丘。 但他们知道宝藏肯定不在文心国内,毕竟虚慕阳是一路逃难到文心来的。 不在自己势力范围内的宝藏,注定了很难得手,就算得手也要付出巨大代价。 基于这个认识,洗月派对获得宝藏并没有太大兴趣,主要目的还是不让天神宫获得。 这就是为什么谢枫棠在传法唐劫后便不再继续投资的缘故。 这个认识使得洗月派给唐劫的好处远远小于预计,同时也使得洗月派不急于逼迫唐劫。 有利。 有弊。 但是今天,唐劫再一次出现在了谢枫棠眼前。 以天御殿记录缔造者的身份。 对谢枫棠的说话,唐劫恭谨回答:“这都亏了谢院主对小子照顾有加,能习得神霄剑典无上秘学,才能有此战绩,学子不敢居功。” 谢枫棠淡淡道:“洗月秘法虽不轻传,每年却总还有那么一些人可以获得的。但是能靠传承秘法就创下千年记录的,却是百年都未必出一个……经历了一千八百年的沉淀,你可知这七天殿的记录墙上,每一个记录背后,都代表着无数机缘,实力,故事,甚至于血泪!” 说到最后几句,谢枫棠的声音已变得严厉起来。 惊喜过后,就是质询。 谢枫棠需要唐劫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一次唐劫可不能再用爆种来做理由了,谢枫棠可不是钱老,钱老不管学院杂事,随便说什么都能应付过去,对谢枫棠用这个理由那是妥妥的作死——他绝对会让你在他面前爆个种试试。 唐劫却只是笑道:“院主所言不差,七天殿的每一个记录背后,都有着无数血泪……身无所长,若还想获得大成就,那便需付出大代价。” 听到这话,谢枫棠一怔:“你……” “九死归元法。”唐劫回答。 这个名字就象一记天雷轰在谢枫棠脑袋上,惊得他大叫起来:“九死归元法?你竟然敢修苦寂心禅?” 九死归元法,记录于神霄剑典上的一宗秘术。 这宗秘术并不是洗月派所创,而是洗月派仙台大能在破界之后周游诸界,于其他界内获得并带回来的,据说是来自一本叫苦寂心禅的仙书。 该法修炼极易,有炼体之效,一旦修炼有成,全身骨骼坚如金刚,且对一些洞金破甲类的法术也有加成效果。 不过顾名思义,修炼此法极为危险,修者在修炼其间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不仅如此,还要在战斗中经历生死考验才能有所突破。其危险程度堪称九死一生,故称九死归元法。 象这样的法术,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人愿意去练的。 虽然说修仙界为前途而敢于拼命的不少,但也得看怎么拼——拿起武器冲锋陷阵的叫勇士,拿着一把上了五颗子弹的左轮对自己脑袋扣下扳机的叫傻逼。 那位大能之所以将此法带回来,也不过是因为此法与藏象经一样,都是在灵台期就可以炼体的法术,极为少见,有一定的研究价值罢了,因此收录入神霄剑典,却真没想过有谁去练它。 若论修炼效果,它不比藏象经差,甚至尤有过之,但说到修炼安全xìng,藏象经甩它十万八千里。 唐劫自然不会傻呵呵地去修这种破玩意。 但他这次搞的事太大,之前他自己都没想过会打碎傀儡。 事情出来后,他就必须为此做出弥补。 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他那三门半。 当初他对谢枫棠说他记下了三门半的法术,但那半门记的是什么,谢枫棠没问,唐劫也就没说,留着这个后手就是用来应变的。 如今记录一事出来后,唐劫就想到了这九死归元法。 此法的炼体功效正合自己目前的情况,谢枫棠也没练过这九死归元法,甚至连无相金身都没练过,因此就算把他剖开了查,都不可能查出什么名堂。 这刻他抛出九死归元法,谢枫棠也被震得目瞪口呆,怔怔盯着他看:“所以你上个月才每天都去虎啸谷,为的就是经历这生死挣扎?” “是!”唐劫回答。 虎啸谷之行与这九死归元法配合起来,到是完美解决了一切问题,给出了最合理的答案,非但可以解释唐劫实力突飞猛进的原因,也解释了为什么他要如此频繁的去虎啸谷。 “可你当初怎么会记下这门法术的?”谢枫棠不解,神霄剑典那么多法术,你怎么偏偏就去记了这门找死的术法? “因为此法简单啊。当时时间不够,学子只能尽可能寻找简单些的功法记忆,事后才意识到这是九死归元法。”唐劫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既然已经记下了,若是不学一下,用一下,学子又怎能心甘?” “荒唐!简直是不知死活,你能活到现在都是运气!”听到唐劫的回答,谢枫棠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唐劫的鼻子骂了起来。他虽是训斥,但这斥责中关心到是大过愤怒:“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 “如院主所说,这记录墙上的每一份记录背后,都隐藏着无数机缘,实力,故事,甚或血泪……学子天资普通,若要有所进益,便势必不能走寻常路。” 唐劫语气平静,但这平静中隐藏着的却是那种看透生死的觉悟。 虽然他修炼九死归元法是假,但行走在生死线上左右逢源却是真,说到凶险,还真未必就比修炼这功法差了多少。以至于这刻说来,在感情上竟是没有丝毫伪装。 以谢枫棠的老到,自然听得出唐劫语气中那份辛酸与沉重。 完美的谎言有时不在于内容的jīng美,更重要的是表演者的功力,这一刻,谢枫棠对唐劫已是再无怀疑。 一想到唐劫为了有所成就不惜挺而走险,谢枫棠也不由长叹一声:“罢了罢了,终究是当初传法时思虑不周,以后我会让天一阁把此法去除,再不可传给学子。此法太过危险,这样吧,此法你以后不可再练,我会另外给你一些补偿。” “是!”唐劫恭敬回答。 看唐劫态度诚恳,谢枫棠这才松了口气,道:“不管怎样,这次你在天御殿创下新记录都是事实,按学院规矩,应当给予奖励。” 这才是谢枫棠召他过来的目的。 按学院规矩,达到满分者,奖励一次,破记录者,奖励一次。 满分奖励为一颗真元丹,价值不高,也就相当于一百灵钱,毕竟满分对学子来说其实并不太难,只要苦练总能达到。 不过破记录奖励就要高多了。 按洗月派规矩,能够在七天殿记录墙上留下自己名字的,洗月派奖励十块灵玉,同时洗月学院内部可以再另外发放奖励,具体由学院决定。 十块灵玉相当于一万灵钱,这也是迄今为止,唐劫所能得到的最大数额的奖励,却是由洗月派直接发放的。 这不奇怪,这种事就好比有学生破了全运会记录,本市教育局给出一万块钱奖励,当真不算多。 至于学院内部奖励,通常就是意思一下,具体由院主决定。 在把十块灵玉和那颗真元丹交给唐劫后,谢枫棠笑咪咪道:“灵玉奖励属于门派发放,按规矩,学院另外还有奖励给你。你可以先想想你需要什么。” 破记录这种事即便对谢枫棠来说都是荣耀,是功勋,是政绩。 这就好比某学校出了名人,整个学校都跟着沾光。 正因此,以谢老抠闻名的谢枫棠这一次也破天荒地再度大方起来,竟然主动询问起唐劫要什么。 唐劫连忙回答道:“学子想修器道,但苦于资源不足。” “器道?”谢枫棠怔然。 洗月学院开有丹符阵器学科,不过学起来投资不小。 学习杂项本身需要另收学费,中间还有各种消耗费用。 如炼器就需要自费购买材料,炼符就需要购买符纸书墨,炼丹炼阵也是各种材料一大堆,学院提供所有的材料,但全部是明码标价,自己买,自己炼。 至于炼制出来的东西,在经过学院验收后,确认合格就可贩卖,收入归学子自己,只是以学子的能力,要以此赚到钱终归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苦研。 考虑到奇门杂学地位不高,又投入巨大,分散jīng力,因此学子们轻易是不愿去学习的,大多都是些天赋不足又有些身家的学子,才会尝试走这条路。 因此听到唐劫的请求,谢枫棠也楞了一下,他皱皱眉头说:“你在修炼一道上表现出sè,实无必要去学这些旁门杂学。分心旁婺可是修炼大忌啊!” 唐劫笑笑:“学子之所以能有现在的表现,源出有三。一是当初院主补偿学子受惊给了一些资源,二是获得神霄剑典传法,三是九死归元法。但回想起来,这些事都是可一不可再的。学子不敢将期望寄于奇遇,终归是要寻找一个长期安妥之法。” “原来如此。”谢枫棠听他说得到也有道理。 唐劫现在的实力,的确有一定的机缘巧合的因素,但归根结底,他终究也只是玉门五转。若将来无新的际遇,那早晚还是会落于人后。 既如此,他自然要想办法提高自己。 只是杂学虽可生财,却也耽误修炼,到底是因财速成还是反误己身,就看各人自己了。 这刻他只略想了想,便点头道:“既如此,你可免试去器道修行,免你学费,不过事在人为,若是看到自己没有此天赋,不如早早放弃。” 杂项每年学费是二百灵钱,十年就是两千。 谢枫棠对唐劫给出的赏赐也算不错,这也就是谢枫棠对他比较喜欢的份上,又有他身份之因,才能如此大方,换个人他还真未必如此豪爽。 毕竟破记录的真正奖励是十块灵玉,学院内部奖赏只是附带。 就这还不够,谢枫棠又补了一句:“我既让你停止修炼九死归元法,怎么也要做些补偿。你就自去灵台阁领一件中品术器吧。” “多谢院主厚赐!”唐劫已大声回道。 能用自己从未打算去学的法术换一件中品术器,这买卖可大大值得! 唉,当初自己说记下了四门半就好了。 唐劫贪心不足的想到。 第七十二章 乾风珠 唐劫如今也算是灵台阁常客了,到了灵台阁,自有学子直接通知了水夫人。 从后院转出来,水夫人见了唐劫笑道:“我估摸着你也该来了,这趟去无回谷,想必又捞了不少好处吧?” 唐劫回道:“学子无能,为夺红莲倾尽心力,其他方面着实收获有限,三十ri时光,也只得了此物。” 说着已将那颗妖丹取了出来。 水夫人看到此物到是眼前一亮:“这是雷鸟妖丹,你竟然获得此物,难不成……” “侥幸得手。” “怎么做到的?” “无他,声东击西,反复猎杀。妖虽通灵,却终是蠢笨之物。只需加以时ri,总能慢慢磨死它们。” 水夫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水磨之法,人人皆懂。若是个人就可以水磨之法灭雷鸟,那这雷鸟崖也当不得无回谷险地之一了。罢了罢了,终究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多问。” 说着取过妖丹看了看:“恩,品质上佳,保存完好,不会是那只雷鸟王的妖丹吧?” 唐劫笑而不答。 “还真是?”水夫人看出唐劫的意思,吃惊地看看他,想这小子当真诡异。能杀雷鸟王,那多半意味着整个雷鸟群都被他屠光了。想到这,又不由唏嘘一声:“可惜了,那雷鸟能成群落,也是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培育方才壮大,却被你一口气屠个jing光。一人得到,万灵泯灭!” “却未必不能再生。”唐劫说着又取出四只小雷鸟,一雄三雌。 这小雷鸟是他灭尽崖上雷鸟后所获,当初一共得了六只,其中两只雄鸟交换给了学子,剩下这四只却一直留在身边,为的就是这一刻。 看到四只小雷鸟,水夫人也楞了楞,随即醒悟过来:“这是你特意留下的?” “却是要卖回给派里的。” 水夫人已大笑起来,指着唐劫道:“好小子,亏你想得出来。杀光了雷鸟,再留种卖回给派里,你这是奇货可居啊!” 无回谷的生态若要平衡,仅靠封谷可远远不够,必要的投入依然不可少。雷鸟崖上雷鸟已绝,如果不想雷鸟崖有名无实,派里的人就必须去外面寻找。 寻觅雷鸟本就不是易事,再又上派仙人出手,成本更高。虽然对洗月派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能省则省,如果有人直接贡献出来也是好的。 四只小雷鸟卖给学子,赚不了几个钱,卖给派里,省的是大人物的辛劳,价值就大大不同了。 因此确切地说,唐劫卖的不是雷鸟,而是大人物们的时间。尤其他之前卖出的两只都是雄鸟,雌xing皆在手中。妖兽本就是一夫多妻的生物,正合搭配,别人就算想抢他生意都抢不了。 这刻水夫人看着唐劫手中雷鸟一时亦哭笑不得。无回谷存在多年,学子们负责收割,上师们负责播种,前人栽树而后人纳凉已是风气习惯,这还是第一次,她遇到唐劫这种左手收割右手播种的。 但就连她都不得不承认,这一手玩得确实不错,真想不明白唐劫是怎么动出这脑筋的。 她不知唐劫来自现世,现世中今ri扒房明ri盖房,这边毁路那边修路的做法已比比皆是。生意生意,就得凭空生出来的才叫生意。唐劫在zhengfu多年,早看惯了这套把戏,如今使来更是驾驭轻熟。 这刻接过四只小雷鸟,水夫人道:“四只雏鸟,再配上一颗妖丹,到也正合适,应当可以快速成长起来。你打算要什么价钱?” 唐劫恭敬回答:“夫人说了算。” 水夫人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既如此,此二物我算你五千五百灵钱。你莫嫌少,此去千里之外,西望山上有雷鸟。九转上师去之可得,往来逾月,费资近万。我算你一半上师出手的价码,已是极优惠的了,至于这妖丹,虽是上品,却到底抽取过些能量的,我这边也要有些利润,我最多给你五百钱。” “多谢夫人。” 水夫人这边已取出十块灵玉和五百灵钱交给唐劫。 唐劫不由一楞:“怎的还多出五千?” 水夫人手腕一翻,现出一物,却正是前些ri子唐劫交给水夫人的那颗珠子。 “此物……”唐劫一楞,随即醒悟过来:“派里已研究出来用途了?” “是。”水夫人回答:“这是乾风珠。” “乾风珠?”唐劫皱了皱眉头:“这是何物?” 他自问在学院也算是广阅群书,却从没听说过这乾风珠的名字。 水夫人回道:“你不知也不奇怪,因为此物并非栖霞界所有。” “不是栖霞界所有?”唐劫立时怔住。 难怪他怎么都看不透这珠子的来历了,感情竟是外界之物。 水夫人已点头回答:“古之大能,逍遥万界,偶尔也会从界外带回一些东西。六大派皆有大能之士,往返诸界,游历天下,因此六大派有界外之物也不奇怪。这乾风珠,就是天神宫大能当年游历万界时,在一界中所得,带回来给天神宫研究的。” “能够让仙台大能带回来研究的,定然是好东西。”唐劫忙道。 水夫人知道他心思,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能够让小小一个脱凡九转随身携带的,其价值也多半有限。” 唐劫听得苦笑:“夫人就莫逗我了。” 水夫人这才笑道:“这乾风珠有两个作用。一是储存灵气,二是爆发灵气。” “储存灵气?”唐劫听得眼睛一亮。 修仙界到底不是游戏,除非是象玉液琼浆这类奇药,一般的回复药物只能加速回复速度,而不能立时补充。 一个能够储存灵气的珠子,仅此一样就价值非凡。 “没错!”水夫人已道:“不过可惜,能够储存的灵气有限,大约只相当于两千灵液,且每ri里会自动消散部分,储存时间最长不超过三ri,三ri之后,所有灵气依然会自动泄空。” 那就是密封水平不够了,唐劫心想,口中还是道:“那也是极不错的了。不过只有两千储量却是少了些,难怪大能们不屑用之。” “正是如此。” “那爆发灵气又是何意?” “你听说过天煞雷珠吗?” “天灭宗?”唐劫一惊:“难道说,这所谓的爆发灵气就是……” “没错,如天煞雷珠一般,将所有灵气爆发而出,威力则看当时珠内所存灵气之多寡。派里已做过实验,若是灵气充满,其爆发一次的威力,堪比天煞雷珠。” 威力这么强?唐劫也倒吸一口凉气,再看水夫人面se毫不动容,却是丝毫没把那天煞雷珠的威力放在眼里。 联想到洗月派甚至出售护界罡焰给天灭宗,唐劫立刻意识到,在真正的大能们的眼中,只怕这天煞雷珠的威力也不过如此。 果然水夫人已道:“天煞雷珠虽强,充其量也就是在天心以下逞威,我洗月派还不放在眼中。至于这乾风珠更不是天煞雷珠,若以之爆发,会对珠子本身造成损伤,用不了多少次就会自毁。我估计此物之所以会泄露灵气,就是因为用于爆发之缘故。未爆发过的灵珠,其保存灵气的时间会更长。因此若要将此物作为灵气储备使用,非到必要,最好不要使其爆发。” “既如此,此物于大能而言亦不过普通,为何当初还要带回来?” “问得好!”水夫人大感赞赏。她轻举手中小珠,那上面光华一闪,现出云雾图纹:“此珠之所以能储存和爆发灵气,主要原因还是刻在珠内的阵纹与珠子的材质。此种材质极为罕见,我栖霞界少有,其珠内刻阵的手法更是jing妙。那位天神宫大能将此物带回来,真正看中的应当还是这两者……对于仙门大派来说,偶尔的珍奇之物不算宝贵,一份天才的思路,一份jing妙的设计,一份可长久传承的法术更有价值!” 一番话说得唐劫豁然开朗。 没错,对于学子们来说,宝物或许是永远的追求,但是对于大门派而言,可以振兴门派的长远传承之术才是最有价值的。 正是因为需求不同,这颗珠子才会最终落在顾长青的手中,又辗转到了唐劫手里。 这刻水夫人笑道:“材质与布阵的手法,派里已研究过了,这颗珠子对我们已无大用,可以还给你,多出来的五千,算是你为派里做出的贡献给出的奖赏。” “如果是那样的话,是不是少了些啊?”唐劫立刻嬉皮笑脸道。 他贡献的这颗珠子,里面的阵道手法很可能让洗月派整个阵道水准都再上一个台阶,贡献可是相当大的,只多给五千,未免就太小气了。 四只小雷鸟都五千呢。 水夫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若是在那位大能带回珠子的时候就贡献此物,莫说五千,五万五十万都给你。问题这乾风珠存在已久,在天神宫早不是秘密,就算我洗月派也早得了许多资料,只是一直未见实物。若非如此怎能这么快就给你答案。” 原来是这样,唐劫明白了。 “不过呢,除了这五千奖赏,派里又给了十八点贡献。你现在还欠着学院一百一十八点贡献吧?这十八点贡献给你,至少今年你不用为利息发愁了。” 说着水夫人已捂嘴笑了起来。 唐劫听得大感无奈,不过想想贡献难得,能如此已是不错。 水夫人已将珠子交到他手上,同时还给了他一个布绢:“绢上有使用之法,无论储存还是爆发灵气,皆需对珠内之阵进行运转方可调用。你学了方法,再拥有此物,也算是一个杀手锏,算是派里给你的第三份奖励,当可知足。” “多谢夫人!” “莫急着谢。”水夫人悠悠回道,手一动,又将刚给唐劫的钱都拿了回来:“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万钱呢,也是该还帐了,这五百就算利息,多余的我也不要了。” “……”唐劫苦笑:“夫人何必这么急着收债。” 没想到水夫人面se一凛:“你当我不明白你的需要?只不过这次,我是不能不收了。” 唐劫一楞,醒悟过来:“南百城?” 水夫人轻轻点头:“你果然已知道。这个人,我到不在乎他,不过他代表的是燕长风。他来求我帮忙,收回你的欠债,燕长风的面子,我不能不给。” 听到这话,唐劫心中也是凛然。 他知道,为了不让卫天冲成为真传,南百城也是真急了。 然而正因此,唐劫心中反而战意更盛。 若是燕长风直接来挑选,他挑谁不挑谁唐劫都无话可说。可既然搞了竞争,却偏要暗箱cao作,唐劫心中亦是不忿。 南百城越是不想他们成功,他就越是要挑战极限。 想到这,唐劫也是语气森然道:“南师为真人择徒,也算用心良苦,奈何手段却不够磊落。偏偏我唐劫不是什么知难而退之人,就算是仙人挡路,亦要勇往直前,怕是注定要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水夫人拍手大笑:“说得好,那就让我看看你这第三次任务又能如何表现。若你真可帮卫天冲获得真传,我便给你一个天赐的机会!” 第七十三章 黄泉符 “天赐的机会?”水夫人的说法让唐劫一楞:“什么机会?” 水夫人却只是笑笑:“你现在不用多问,等完结真传之事后再说。” 唐劫见她不说,也不好追问,便取出八千灵钱道:“既如此,还要请夫人帮小的一些忙了。” 夫人看看那钱,点头道:“果然你还是有些财路的,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会尽可能给你优惠。” “我想要一些能够立刻提升眼下实力的术器甚或法宝。”唐劫回答。 他以往的钱都用来修炼离经和兵字诀,如今身体强度已达到一定层次,继续往上提,效果暂时也不会太明显;兵字诀带来的金砂更是已大如鸽蛋,再继续大下去也提升不了多少杀伤力。 与其继续在这两者方面砸钱,还不如转向其他方面,效果更加立杆见影。而装备,便是比什么灵药都见效更快的提升方式。 银霄针送给侍梦后,唐劫现在手里的术器就只有一把断肠刀,正是大补之机。 至于剩下的两千,一千用来换戚少名,还一千则用来应变。 水夫人点头道:“你且稍等,我让人为你取来。” “不要甲胄,最好是攻击性的……辅助类的亦可。攻击类型最好能兼顾远程,群战等效用,威力越大越好,单挑近战类的不需要。”唐劫又加了一句。 水夫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既如此,我还是亲自为你走一趟吧。” 水夫人自去了后院,片刻后回来,已是捧了几个锦盒。 打开来,唐劫看到里面分别是一双紫色纹有雷电图案的靴子,一个上面刻满燃烧火焰乌鸦的火环,三张符纸。 水夫人已指着靴子道:“这是紫电靴,上刻阵纹,利足少阳,足少阴双经络行气,可减少成法,增强行气。” 唐劫听得眼前一亮,脱口道:“紫电纵身法?” “没错!”水夫人欣赏地看了他一眼:“紫电纵身法的行气就要用到足少阳足少阴两条脉络,穿上此靴后,你发动此术消耗更少,速度更快,正因此才命名为紫电靴。它本就是为修炼紫电纵身法的人所准备的。” 唐劫忙将那紫电靴穿上,紫电纵身法发动,气随心转,只觉得整个行气过程都顺利无比,这紫电靴上的阵纹自行运转,正合紫电纵身法的运转之道,直接为修者节省了部分行气线落,难怪会降低消耗,提升效果了。 这刻唐劫试了一下,发现自己的速度比正常提升了三成,消耗减少两成,心中大喜,已脱口道:“此物甚好。” “喜欢就好。”水夫人笑呵呵又取出那火环:“这是上品术器火鸦环,祭出后可释放火鸦百只,攻击目标,利群战,利远攻,便是单打独斗亦有效用,当合你意。” 火鸦的攻击力大概只相当于一个普通的火球术,不过百只火鸦群体攻击,威力就相当惊人了,甚至已超过了上品术器应有的范畴。 唐劫试了一下,发现使用这火鸦环消耗的灵气到是不少,一次竟然要消耗五百点左右的灵液,持续的时间大概也就三分钟左右。 水夫人之所以给他此物,多半还是因为他有乾风珠在手,灵气可储备,两千灵气可用四次,已远远好过其他学子。 此外放出的火鸦是可以被消灭的。虽然说环内囚禁的是火鸦精魂,只要三魂不散,灭后亦可再生,但战力却是可因此衰减的。 尽管如此,这火鸦环依然是一件相当不错的术器,威力已直追一般的低阶法宝,唐劫再次谢过。 至于那三张符纸则赫然是三张法符,每一个都是如大摩罗天王咒级别的强力法术。 法符在修界也算是比较值钱的一种存在,虽然说脱凡境以上皆可使用法术,但是能够承载法术的符纸本身就需要许多珍稀资源来制作,制符在修界本就是一门职业。 三张法符,单是这制符的原料就所费不轻,相比之下,请人动手制符反到不算什么了。而有了法符,唐劫无需施法就可以直接施展出大威力术法,只不过灵气的消耗还需要他自己提供。 这三张法符是以皮为纸,以血为墨炼制而成,比起一般的符纸更加高档,除了可承载大威力法术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多次使用。 水夫人给出的这三张,分别是“天玑斩将符”“守岳镇妖符”和“小五行遁地符”,全是实用而大威力的法术。其中天玑斩将符可幻出一把巨剑攻击目标,威力绝大,可使用两次。守岳镇妖符则对大部分妖类有镇压之力,可使用三次,如果当初唐劫有镇妖符,一符祭出即可镇住妖虎,也犯不着耗费灵材料布什么降妖诛魔阵了。 当然,镇妖符时间有限,考虑到和妖虎谈判需时,一两张符都未必够用,因此唐劫才没选择此符。 小五行遁地符,顾名思义就是一种逃遁法术。其逃遁与突破能力虽不及大五行遁地术,至少在脱凡以下,也算是相当使用的法术了,此符的使用次数为五。 这三张符,每张的价值都至少在八百以上,单是三张符就价值两千五。 另两件术器,火鸦环是上品,紫电靴中品,加起来差不多正好八千。 这边水夫人已道:“这三件是我根据你的需要特别挑选出来的。我既然说了要给你优惠,自然也不能白说,你可以再选择一件价值不超过八百的东西。” 这就是打九折的表示了。 唐劫想了想,回道:“夫人厚爱,小子就不客气了,不知道夫人这里有没有九幽或黄泉符?” “九幽符?黄泉符?”水夫人听得眉头大皱:“你要那些鬼道之物作甚?” 这两种符纸都是鬼道术法,养鬼之道在栖霞界早成禁术,不许流传,但鬼道中还有一些与养鬼无关的术法,作为传承还是保留了下来,算是少有的不违禁的鬼道之术。 九幽通冥术,黄泉鬼炼卒就各是其中之一。 洗月派中到也有人会这类术法,不过因为不受欢迎,通常也少受重视,这类符就更不多见了。 这刻唐劫提起,水夫人也大感吃惊,想唐劫怎的会要这种术法。 唐劫笑道:“小子去年赴险归来,曾接触过鬼物。那鬼青面獠牙,半身皆无,我自问一向大胆,初见鬼物还是被其吓了一跳。后来我就想,我们这些学子,平素里修正道,少见鬼物,若以鬼道之术用于乱阵,当可收奇兵之效。” 他这番话自然是找理由,其真实的愿意还是无回谷之战后,尝到了鬼卫的甜头,有心使用又恐人看出形迹,就想了这么一个方法。 这鬼符是他向学院求来的,以之掺用鬼卫,只要不是碰上明眼人,定不会发现问题,有什么事也可往学院头上一推了之。 水夫人到没想这么多,听他这么说到也有些道理,笑道:“既如此,我为你找找便是。” 她在会后院翻找片刻,还真让她找到两张黄泉符。 直接全拿了给唐劫,道:“这东西不好卖,两张我便一起给你了。” 唐劫忙谢过。 这黄泉符使用后可将方圆百里内所死去未灭的阴灵全部召唤而来,形成鬼卒攻击目标,效果取决于当时环境,因此最合用的地方还是葬地。 不过唐劫到不在乎这个,反正只要能唤鬼即可,到时他只需提前炼制一具鬼卫混入其中,即可发挥莫大威力。 旁人不知,只会以为他运气好,在这附近正好有修道之士死后成厉鬼,被他召唤而来。 这黄泉符每张可用四次,两张便是八次。 只要不是没事闲的天天血战,用到脱凡境都是没问题了。 得了这些东西,唐劫先去找了戚少名,将那一千钱还给他,又说了些话后离开,又去了趟天一阁。 这次却是挑了本术法探迹术,一本修界最基础的探察类法术。 唐劫自以洞察为道后,其实就应当学习这类术法。所谓路到尽头方为道,他连这类术法都不学,又哪里来的路到尽头可言? 不过探迹术不是他的路,神霄剑典中另有更加强大的洞察类法术:破妄天目。 据说这门法术修炼到高深处不但可探踪察迹,洞虚破妄,更可上穷天地,下洞幽冥,甚至可达到法眼天威,横扫魍魉的地步。 唐劫以探迹术为幌子,接下来就是打算把破妄天目好生修炼一番,虽然短时间内对他战力无补,但对于那些隐匿在暗处的敌人却往往能收奇效。 完成这些后,唐劫回到居所,把最后剩下的精核给了伊伊,在用过精核后,伊伊果然成功晋入通灵中阶。 或许是属性不合的关系,晋升至中阶的伊伊虽然吸收了部分冰霜属性,却并未继承任何术法,不过水木相生,伊伊的所有术法威力大增,尤其花阵摆出,威力更见恐怖,就算是强如唐劫困于阵内,一时都难以摆脱。伊伊本身也多了一个能力,可以在她所布的花阵中以花体形态自由传送,隐匿自身。 资源花的差不多了,唐劫的实力也是突飞猛进。 如今他自身体质强大不说,装备也上去了,唯一欠缺的或许就是修炼火候了。这个也没办法,毕竟修炼的时日还太短。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便是每日苦修,闲时也会和卫天冲切磋。 自上次放豪言之后,卫天冲也是努力了许多,每日苦练不缀,斗场更是天天去战斗至满身伤痕归来,不知不觉间实力已是再度提升,悄然无声的,在同期学子中竟已进入到前五十之列。 这还是他不带小狐狸参战的结果。 和他一样苦练不缀的还有其他学子,其中进境最快的大概就数蔡君扬了。 蔡君扬的进境快,还是托了唐劫的福。 无回谷之战,唐劫给了蔡君扬一万钱的巨款,再加上他自己的努力,以至于出谷后,即便扣除上交的三成收益,手中依然还有近一万三千钱的巨款。 这也是他自进学院以来,手里拥有的最多一笔钱。 他本是靠天赋入学,家中并无背景,资源甚少,一身实力全靠苦练,全不象柳平等人背后台,才会被他们渐渐超过,如今有了这笔资源,可以说对他帮助极大。 这还不算。 按学院规矩,上交收益最多的学子,可根据其上交数额评定贡献。 要说收获,谁也没唐劫收获的多,可他得的好处都在谷中直接消化了,上交的好处在学子中排名倒数,贡献就别指望了。 蔡君扬则交了有六千钱的收益,在所有学子中排名第一,学院没有给他贡献,而是给了他一次学习神霄秘术的机会。 这无疑是天大的恩赐。 继唐劫之后,他成为同期第二个进入天一九层的学子。 没人知道他在那里得到了什么,只知从天一阁出来后,蔡君扬便闭门不出,终日苦练! 第七十四章 第三个任务 南山居。 南百城躺在藤椅上,入神地望着天空,黑衣劲装的汉子垂手立于身后,不发一言。 好久,南百城才道:“说吧。” 那黑衣男子躬身回答:“唐劫去了灵台阁,水夫人收回了所有欠款,但是卫家另外给了他一些钱。他钱买了紫电靴,火鸦环和四张法符,另外还取回了乾风珠。” “看来他是孤注一掷,非要把三个任务全部拿下才心甘了。”南百城悠悠道:“好小子,明明已经知道我的意思,还敢这么干,单凭这份魄力,就让人叹服。他若愿成我师弟,我南百城可倒履相迎,却非要让给那个卫天冲……可恶!” “其实……”黑衣男子稍微犹豫了一下,欲说又止。 南百城已道:“你想说什么?” 黑衣男子这才道:“千年以来,派内真传选拔,绝大多数都是以任务考核形式进行,而不看学子的天赋,成就。之所以如此,很大程度是为了考验学子们的综合能力,所谓学以致用,就是如此。而所谓的综合能力,其实就包括了天赋,家境,性情,头脑,甚至于运气。” “恩,继续。”南百城闭着眼道。那黑衣男子说得没错,上苍可以赋予你绝世的修炼资质,也可以赋予他无尽的修炼资源,凭什么玉门九转是天赋,出身大家就得是外物? 在修者的眼中,过程并无意义,结果才最重要。 修者的世界,只有成与不成。 正因此,在洗月派眼中,玉门九转,出身大家,都不过是学子们拥有的天赋能力的组成部分。 谁的价值大,谁的作用高,争论无益,自去发挥。 真传争夺,考量的就是这种全方位的能力,只以结果论英雄,否则还何必如此麻烦? 那黑衣男子已继续道:“卫天冲虽然是靠的仆学唐劫之助,但仆学也可算是他的资源之一。既然我洗月派可以将家境看成天赋,为何就不能……” “你的意思是说,唐劫既然是卫天冲的仆学,不妨就把他也看成是卫天冲实力的一部分,是他综合能力之体现,就好比他的傀儡。傀儡强,自然就是主人强,大可不必将他阻于门外?” “属下愚见。” 南百城哼了一声:“的确是愚见,自以为是,一厢情愿!” “还请大人指点!” 南百城已悠悠道:“其实,你说得也未尝没有道理,唐劫身为卫天冲仆学,忠心侍主,的确可以算是卫天冲实力的一部分。修仙界是残酷而现实的,只要你有本事,不管这本事是体现在你的手下上,还是体现在你自己身上,其实都不重要。问题是,世间事不是什么都能按道理去办的。你要知道,我不是在为世间公理办事,而是在为师尊做事,师尊的喜好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一出,那黑衣男子立时醒悟。 长风真人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身为洗月派供堂堂主,洗月派十九天魁之一,真人中的巅峰存在,地位堪比散修中的真君,一般的真人看见他都得靠边站,他的意志绝对非同小可。 南百城深谙侍奉之道,他知道揣摩上意永远比探索真理有意义得多。 燕长风自幼出身贫寒,天赋一般,但是此人心志坚毅,为求大道一路不知经历多少血战,更有“血浴长风”一号,可见其人。 一个人的成功之道,往往也就是他选拔人才之道。 勇敢,顽强,轻不言退,就是他眼中的好苗子,真人才,相比这种性情,天赋资源等条件都得靠边战。 当年南百城正是面对释无念的威压而死抗不退,合了燕长风的性情,才会正式收他为弟子。 而卫天冲呢? 贪生怕死,畏缩不前,胆小懦弱,瞻前顾后,可以说在性情上是极弱的,燕长风要能喜欢这个弟子才叫怪事,所以那黑衣男子所说的“唐劫也可算卫天冲实力组成部分”的说法,在燕成风这里根本无法成立。 这刻明白了这点,黑衣男忙道:“是属下无知,既然这样,这最后的任务争夺绝不能再让卫天冲得手!” “你知道就好,那么,你可有什么办法解决?” 黑衣汉子想了想,道:“卫天冲之所以能够两次成功,靠的完全就是唐劫。而唐劫之所以能够发挥作用,其实也和我们之前给出的任务有关。两次任务,都是谁交赴谁获胜。这就使得最终完成任务的人,未必就是出力最大的人,才给了唐劫可发挥的空间。本来这种做法的目的,是为了较量学子的综合实力,使他们的家境,资源,头脑等条件也能够发挥作用,但因为唐劫的关系,卫天冲因此受益。依我看,要想让卫天冲失败,就必须把唐劫彻底割裂出卫天冲的实力范围内。其实无回谷任务,我们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我们做得还不够。” “你的意思是……” “下一个任务,绝对不能是可转让的,必须学子依靠自身才能完成。” 南百城点了点头:“没错,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这样的任务可不好找啊。” 说着他深深叹了口气。 以人头和红莲等具体事物为胜利条件的任务,除了可以最大化考验学子综合实力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好处就是它简单。 由于学子参与人数众多,过于复杂的任务会导致考核难度增加,判断标准模糊,甚至会有碍公平。 假定如黑衣汉子所说,第三个任务必须是亲手完成才算获胜,事情就复杂了。 首先任务的获胜标准不能是某件具体物品,否则在争夺过程中,很难界定谁是赢家。 就好比红莲之争,安如梦第一个碰到红莲,接着是唐劫,再是戚少名,在这个过程中,谁都不曾真正拥有,因此也就无法判定胜利者。而若是以率先碰触到目标为胜利,又未免太过儿戏,因此只能以最后拥有者获胜利为条件。 其次就是不能以杀戮为胜利条件。 同理,如果无回谷任务是以杀死冰霜精灵为条件,那么当初与冰霜精灵一战,众多学子就不会相互争夺,而是一起进攻。到时候刀剑齐上,法术乱放,一通群轰后干掉她,到底算谁杀的? 考核的基本标准就是:判定条件必须清晰,明确,答案必须具备唯一性,如此方可令人信服。 第三就是任务必须是现有的。 洗月派不会为了一个真传而去特别设计一个场景让大家试炼,成本太大,只会从现有的任务中挑选,以同时满足考核和完成任务的需要。 第四就是任务必须能够同时满足考验上千学子的需要,还必须是同一目标。如果是分散目标,则必然有多种不公平情况出现,同样属于不公平考核。 最后就是任务必须具备对抗性。真传任务是争出来的,所以学子们之间必须有对抗条件。而有对抗就必然要有接触,正是因为这样,即便是南百城也无法彻底分隔唐劫和卫天冲,只能打散,却无法阻止聚集。 种种限制条件,使得真传任务也不是那么容易出来。就好象学生们每次大考都发愁应对,却往往忽略了出试题的考官们在大考前同样抓耳挠腮,绞尽脑汁。 这刻听到南百城这么说,那黑衣人却笑了起来:“如果是在文心境内,的确不太易找。” “恩?”南百城愕了一下:“你是说……” “风魔岛。” “风魔岛?”南百城的眼立刻亮了,随机却又黯淡下去:“风魔岛到算是一个符合条件的地方,不过那里可是天涯海阁的地盘。” “那就租借嘛。风青玉是修炼风系术法辅助良材,正好派内最近风青玉有些短缺,本就打算找天涯海阁买一批。风青玉得之不易,我们让学子去搜集,按价算钱,天涯海阁能省些人力,只会求之不得,谈得好说不定还可以再便宜些。这样一来,既考核了学子,完成了任务,也为派里省些资源,还能交好天涯海阁,正是三全齐美。” “但是获胜标准不可再以风青玉为条件!” “那是自然。就以九宫心环为获胜条件,谁能第一个到达九宫殿,进入天心环,触到海心石,谁就为获胜者。至于风青玉,另立标准,按玉算价即可。上交风青玉最多的,可以额外得到一些赏赐。以卫天冲的能力,他断无可能第一个进入九宫心环,唐劫若是聪明,与其徒费心力,不如借机多找几块风青玉,坐收实利,这是给他机会,也是给我们机会。” “以难阻之,以利诱之……这想法还是可以的。”南百城仔细想了想,点点头认可了黑衣人的说法:“不过唐劫这个人,我看他心志坚毅,不是轻易就可被蝇头小利动摇之人。万一他不受诱惑,依然是个麻烦。” “那就再请天涯海阁的人帮点忙,在九宫迷天大阵中稍做些手脚。” “好主意!”南百城连连点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风魔岛现在是由天涯海阁的姬无咎负责主持。我和这个人没什么交情,但我记得他和派中的林尚云到是有过几次携手抗敌的经历,而林尚云和三师兄关系不错。看来要请三师兄帮忙说项了……唉,这该死的唐劫,就因为他,我要求多少人帮忙办事!” 说到这,南百城也是恼怒不已。 他对唐劫既是欣赏,又是愤恨,心情可谓复杂之极。 想想还不够,南百城又道:“托的关系太多了,总是有些不太可靠。这是最后任务,无论如何不可再出差错。这样吧,乞难,这次风魔岛之行,你也去。” “我也去?”黑衣汉子大吃一惊:“大人,我不是学子啊。而且我若出手,万一被发现,那就真坐实了您影响竞赛公正的声誉了!” 南百城沉声道:“身份的事,我会帮你解决,就以监督之名,让姬无咎送你进入。至于声誉……” 南百城长吸了一口气:“只要不让师尊失望,小小声望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有什么后果,我担了便是。再说了……你他妈的就不能不让他们发现吗?” 说到这,南百城也几乎是吼出声来。 黑衣人心中一凛,知道南百城这也是豁出去了,忙躬身回答:“是,属下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不要你死,我只要你阻止卫天冲第一个进入九宫心环!” 第七十五章 筹备 “就这样,总算是把第二个任务也完成了.第三个任务尚未来到,也不知要等到何时,但我想当你收到信时,真传之争当已尘埃落幕。所以说,许大小姐,别再整天抱怨令尊让你学这个学那个了,看看我们这群倒霉蛋,为了被人逼着修炼,连命都拼到不要了,你啊,身在福中就知点福吧 “好啦,今天就说这,祝你早曰修炼有成,名扬天下,逍遥万界。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但这确是无数学子的梦想。你只有先拥有它,才能不在乎它 写完落笔,唐劫仔细看了看,脑海中闪过曾经记忆里网络聊天时的那无数有趣表情,便又在后面画了个笑脸,这才满意落笔。 拿着信去了驿处,那负责的学子已与他熟悉,笑道:“怎的,今天又给许姑娘寄信?” “是啊唐劫将信递了过去。 那学子接过道:“能让猛虎唐劫如此在意的定是佳人,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姑娘看起来对你并不在意,至今也未见一封回信 “可能是还没到吧唐劫笑笑。 在辗转了这些曰子后,他的第一封信的确已经到了天涯海阁,只不过许妙然的回信却是通过玉牌传送回来,这学子是永远不可能收到的了。 “那恐怕我要说句让你丧气的话了那学子道:“前些曰子天涯海阁有一支商队刚到这里,那可是直属海阁的商队,速度比凡人商队快得多。她若真有信给你,当可通过此商队转来 “哦?”唐劫问:“那商队现在还在吗?” “还在,不过货物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可能明后曰就回 “那可不可以让他们帮我把信带回去?” 学子犹豫了一下,想了想道:“可以到是可以,不过价钱嘛要贵一些,需要加五枚灵钱 五枚灵钱寄一封信,价钱的确是不便宜,为了早些抵达,着实不值。 “我出唐劫已取出五枚灵钱交付过去,顺手又多给了他一枚:“老规矩 这所谓的老规矩,就是请那学子帮他保密送信之事。 “还不死心那学子笑着收下。 在他看来,由于许妙然无回信,唐劫的所为不过是一场无结果的单恋罢了。 不过既然有人愿意给自己送钱,他也乐得帮忙。 送完信,唐劫自回陶然居,推开门,只见满园花树,摇曳芬芳,香气扑人。唐劫在花海中信步,背负双手,看似悠然。 当他走过一片小小花丛时,一朵花瓣在他身后渐渐飘起,眼看着要落在他肩头,突然间唐劫向前跨出一步,正躲开花瓣落肩。 就在刹那间,无数花叶暴起,席卷唐劫。 唐劫却是长笑一声,身形电转,在暴动花潮中轻轻点出一指,正中其中一朵。 然后就听哎呀一声惊呼,唐劫指尖下,伊伊身形一现,正落入唐劫怀中,被唐劫一把抱住。 漫天花海消失。 “讨厌!”伊伊大叫:“为什么你又能这么快找到我?你才修炼破妄天目没多久啊!” 自从伊伊能够藏身花林,唐劫又修了破妄天目,这捉迷藏就成了伊伊和唐劫最爱玩的游戏,比起当初的幻阵捉迷藏,却又高端了许多。 “又忘了唐劫轻拍了一下伊伊道:“不能说破妄天目,只能说探迹术!” 伊伊一吐舌头:“哦,知道了 随即醒悟到什么,跳着脚大喊:“啊!不许拍屁屁!不许拍屁屁!” 看着伊伊可爱的样子,唐劫也由不得大笑起来。 说起来,他修炼这破妄天目到真是顺畅无比,虽只是短短数曰之功,进境却是一曰千里。 这到不是说破妄天目简单,事实上破妄天目即便在神霄剑典中也属于最顶级的法术,繁杂无比,修炼艰难。 但自从虎啸峰明志悟道后,唐劫对洞察之道便颇有感悟,即便是在没有学习任何洞察类术法的时候,都能在柳红烟帮助下找出冰霜精灵,可以说已经在无形中拥有了在这方面的天赋。 路到尽头方为道,若先悟道而后行路,又当如何? 自然就是天赋异秉,资质过人,洞察天才,九转! 因此只是短短几天时间,唐劫已将破妄天目基本掌握,双目之下,普通的混淆匿迹之术在他眼中已无所遁形。伊伊的手段用来对付探迹术还行,用来对付他就万万不能了。 看着还在跳脚中的伊伊,唐劫将她一把揪起来道:“好了,游戏结束,接下来该你了 “又来!”伊伊烦躁大叫,不过还是乖乖地将双手捧在胸前,轻声默念着。 下一刻花雨再起,在空中纷飞盘旋,附向伊伊身体,层层叠叠,形成一片巨大的花茧,将她整个罩住。 看着花茧生成,唐劫骤然击出一拳,凛冽出巨风潮,轰地一击将伊伊整个轰飞出去。 “啊!”在伊伊的尖叫声中,花瓣飘零,下起漫天花雨,伊伊在空中翻滚着跌落,好在小虎及时抽出,飞速冲到伊伊身下将她接住。 “七成唐劫淡淡道:“总算能接住我七成力量的一击了,不过还不够,伊伊,你又偷懒了吧?” 刚刚这花茧,正是唐劫让伊伊新学的万花罩,以落花为载体形成花罩,护卫自身,最难得的是这个法术可以和漫天花雨同时运用,使其攻守兼备。 作为精物,伊伊的术法能力极强,但是自身太过孱弱,因此唐劫才会让伊伊选择此术用以自保。 万花罩的防御能力并不弱,只不过小家伙修炼得明显不够用功,才会被唐劫一击打散。 这刻听到唐劫的教训,小家伙撅起嘴:“才没有,就是我不喜欢嘛!” 伊伊姓情跳脱爱玩,虽然如今渐渐长大,也经历了一些生死之事,但到底年纪还小,本姓难移,对于这种被动挨打的防御之术并无太大兴趣,因此修炼起来也不勤力。相比之下,反到是能和唐劫心灵对话的心有灵犀,她如今已是越来越纯熟。 可惜这种辅助能力实无纯熟的必要,对此唐劫也只能大喊无奈。 这刻见她生气,只能再哄慰道:“好乖乖,这也是为你好,后面我们可能还会遇到许多麻烦,哥哥还需要你的保护呢 伊伊有个习惯,就是唐劫要对她说“这是为你好”,那她多半是会任姓不理。可唐劫要是对她说“这是为哥哥好”,那伊伊多半就会努力去做。 在她眼中,再没有比自己的大哥哥更重要的人,她可以不为自己去努力,却愿意为了唐劫而拼命。 唐劫的说话让伊伊的心立时触动了一下,她看着唐劫:“哥哥,是不是后面我们还要碰到麻烦?” “恩唐劫很肯定的点头:“小少爷得了两个头名,有些人肯定坐不住了。无回谷还可以说是一次努力,当努力失败时,就是搏命了。一些原本顾忌的手段,上次没有用出,下次可就说不好了。所以无论你我,都必须好生修炼,以应对可能到来的麻烦。伊伊,你的万花罩防御效果极佳,最难得的是只要有足够的花叶,可同时对多人使用,到时候哥哥的安全可就要靠你保护了 “哦,我知道了!”听到这话,伊伊很是认真的点头。 看伊伊那认真又可爱的表情,唐劫也欣慰地笑了起来。 然而接下来的曰子,有关第三任务的消息却突然销声匿迹,再得不到一丝风声。一连数月过去,新的任务迟迟未有,学子们无论怎样追问,都得不到线索,以至于许多人认为长风真人不会是放弃收徒了吧? 惟有唐劫知道,任务绝对没有被放弃,长时间的等待,更多的可能是接下来的任务需要更多的安排,筹划与布置。 而这些绸缪,有很大可能就是冲着卫天冲和唐劫来的。 时间就这样飞速流逝,随着修炼时曰的增加,当年同期进入学院的大部分学子如今都已突破灵湖, 从无回谷归来的第三个月,侍梦成功突破,进入灵湖阶。 同月,卫天冲运气爆发,在斗场上避开强敌后大发神威,竟然连挫对手,获得了一次上榜机会,名列第四。 这也是卫天冲第一次上榜,让他有如神助的不是他那已经小有名气的傀儡,而是一手在第一任务前,他还完全不熟练的火球术。 依靠着傀儡周旋,烟罗步规避还有快速而连续的火球释放,卫天冲竟然拿下了几个实力相当不错的学子。 就连唐劫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高年期的学子同样没有停止他们前进的脚步。 不久前一个消息传来。 彭耀龙脱凡了! 他是所有参与争夺任务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进入脱凡境的。 在他进入脱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言要在下次任务中狠揍唐劫。不过他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吸引走了注意力。 在等待期间,孟拾雪出院做贡献任务,遭遇叶天殇偷袭,重伤。 彭耀龙大怒,愤而出击追杀叶天殇。叶天殇不敌败逃,辗转诸地后,终于逃回学院。 现在两个人每天在学院中一见面就瞪眼,奈何院规之下,彭耀龙暂时也拿叶天殇无法。 最后就是蔡君扬终于出关了。 他出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唐劫打了一场。 那场战斗的结果未列榜单,因此无人知道胜败。 只知道唐劫出来的时候满身是伤,而蔡君扬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住所再次闭关。 时近初夏,眼看着又是一年将要走完。 这一天,学子们一直期待的任务终于来到。 悬榜台上,那大大的“风魔岛”三个字,彻底震撼了所有学子的心。 第七十六章 九宫迷天阵 汹涌的海浪冲击在虎沙岛的礁石上,拍碎漫天的水花,在阳光下翻卷,泛出片片银潮,水气蒸腾,如云似雾,波卷云诡。 海水漫过礁石,淌过沙滩,漫过一行浅浅的足印。 这足印一直延伸到一座八角小亭前,方看到一对曼妙玉足正凌空虚晃。 许妙然正坐在亭内,梳着流云髻,身穿朱红泪罗衫,偎在亭内的桥架上,怔怔地似在想些什么,身前的翡玉石桌上,还摆着一封信。 偶而,她会将信拿起来看看,又放下。 目眺远方,碧蓝海天处,水天一线,许妙然眼中便朦胧出一丝水样光华。 她口中喃喃:“青丝发,眉目情,你红唇映入心,道不明,思难忘,唯恐不相见,我心乱如麻……” 然后便又拿起信看了看。 在她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名青衣小婢,看到许妙然这样,终是忍不住捂嘴偷笑:“小姐,这信你都看过好多遍了。你若是喜欢人家便直说,何必如此思来想去。我天涯海阁的女子可从不如此扭捏的。” 许妙然托着下巴悠悠道:“问题是,我就是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呀……” 她到底年纪尚小,对男女之事全无体会,也因此不清楚自己的情感。 对于唐劫,她接触时日到底尚短,总觉得因此就说喜欢未免太过儿戏,偏那一日邂逅后,脑海中却又总浮现出他的影子,不能忘记。 若是唐劫一直不写信,或者随着时日渐长,印象消减,她渐渐不再记得,断了联系也说不定。 偏偏事情又不是如此,一封接一封的信寄来,虽大多是寻常问候,说一说学院中的事,却总感觉带了几分别样心思在里头。 于是许妙然的心便越发乱了。 这刻她手托香腮看着海外,表情呆呆的,一时亦有些想得入迷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匆匆跑来一名红衣小婢,一边跑还一边喊:“小姐,小姐!” “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许妙然臃懒地伸了下腰问。 那小婢到了亭前停下:“刚刚听到个消息,或许小姐感兴趣。” 许妙然眉头微皱,青衣婢子已推了红衣婢子一下:“红苑你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叫红苑的小姑娘这才吐了下舌头道:“刚听到的消息,说洗月派租借风魔岛。” “洗月派租借风魔岛?”许妙然楞住:“为什么?” “说是求采风青玉,顺便历炼学子。” “历炼学子?”许妙然不解:“风魔岛以迷宫幻阵为主,妖兽实力有限,有什么好历炼的……等等,难道真传任务?” 许妙然一下站了起来。 红苑却不回答,只是捂着小腹突然呻吟起来:“哎呀,人家一路跑得好累,小姐让我歇会儿再说嘛。” 说着偷眼看了许妙然一眼,许妙然已明其意,哼了一声:“死丫头,又来这套。” 随手一挥,已飞出一粒药丸落入红苑手中,红苑笑嘻嘻接过:“谢谢小姐赏赐。小的问过了,小姐说得没错,就是真传任务。也不知洗月派怎么想的,竟是要租了我们风魔岛来考验学子。” “还用问?”旁边的青衣小婢已冷笑道:“卫天冲两次夺魁,想来已让那南百城坐不住了。学子考试,出题亦非易事。风魔岛以迷踪幻迹为主,他人帮助极难,正是对症下药之举,想来就是针对卫天冲唐劫的了。我敢打赌,此番考题绝不是以获得风青玉多寡为胜利标准。” 这青衣小婢竟是一下将事情的原委推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两个婢女是许妙然的贴身之人,有什么事许妙然也从不瞒她们,因此许妙然和唐劫的事,她们最是清楚不过,而天涯海阁内也就是她二人才知道许与唐的关系。 这刻红苑已是拍手笑道:“还是仙桃姐姐厉害,的确如此,这次的胜利标准是谁先入九宫心环,触到海心石,谁就算赢!” 许妙然冷哼:“还真是用心良苦,红苑,可知历炼何时进行?” “下月初十。” “那就是快了……”许妙然想了想道:“走,我们也去风魔岛!” “好也!”红苑拍手跳了起来:“终于可以和小姐出去玩了!” 感情她急急通知许妙然还有这层心思在内。红苑天性活泼爱动,上次许妙然出游没带她,已让她大为遗憾,这次却是终于把握住机会。 “风魔岛?” “怎么会是那里?那不是天涯海阁的地盘吗?” “是啊,怎的真传任务竟然会是在别派上进行?上面到底在想什么?” “嘘!禁声,上师的意思也是你我可以置疑的?” “喂,喂,谁知道风魔岛上面是什么情形?” “不太清楚啊。” 悬榜台下,大批学子正纷纷议论着。他们对风魔岛虽然有所耳闻,不过具体情况却知之甚少,毕竟是别派领土,不在洗月学子的学习重心内,就连上师讲课时也只是略提了一下,任务的获胜标准虽然给出,但是九宫心环是什么,海心石又是什么,绝大多数人都是一头雾水。 这刻见得不到消息,已有不少人跑去搜集资料——明天就是出发之日,大家只有不到一天的准备时间了。 唐劫卫天冲他们也在悬榜台,这刻看到风魔岛任务,卫天冲也是一头雾水:“真是怪了,怎么跑风魔岛去了?唐劫,那地方是不是比无回谷还凶险?” 他吃一堑长一智,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风魔岛的安全问题。 唐劫淡淡道:“风魔岛是风青玉产地,是天涯海阁控制下的矿区之一。岛上虽有些妖魔鬼怪,却多不是什么厉害存在,开了智的估计一个也无。” 因为许妙然的缘故,唐劫特别去了解了一番天涯海阁,对于那里的风土人情,地形地貌,知道的还当真不少,算是这里少数不需要查资料就知道风魔岛情况的。 “呼,那就好。”卫天冲松了口气。 “既如此,把风魔岛作为第三任务之地,莫不是有其他用意?”侍梦问。 唐劫却不回答,只是盯着榜上的那句“率先进入九宫心环者胜出”的字眼很是看了一会儿,这才冷笑道:“风魔岛本身并无太多凶险,不过作为天涯海阁的主矿区之一,岛上却有一座大阵,叫九宫迷天阵。整个风魔岛,其实都是在这九宫迷天阵的笼罩中。” “这么说来,这第三个任务是考验我们破阵的本事了?”一个声音在唐劫身后响起,正是蔡君扬。 在他身边还站着书柳等三人。 柳红烟眉头微皱:“若是考验破阵,岂不是对周天台的弟子有利?对我们这些未习阵道的,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唐劫回答:“到也不全是考验破阵。九宫迷天阵以迷踪幻迹为主,进入岛上后,只要发动大阵,整个岛屿便自成一世界,内中幻生万物,变化无穷,怪物虽不多,空间却极广袤,最利拖延时间,阻滞强敌……” 在唐劫的讲解下,大家渐渐明白这个九宫迷天阵是怎么回事。 风魔岛虽属天涯海阁,但在地域上接近文心,距离天涯海阁较远。洗月派不能接受天涯海阁在文心附近安置威力过强的大阵,在反复谈判中,最终选择了这九宫迷天阵。虽进攻防御能力皆有所不如,但其阻敌待援的能力却是极强的。 整个九宫迷天阵一旦发动,进入者不辨南北,四处皆是幻象,彼此间几乎没有见到的可能,只能凭自己的本事闯过去。 由于九宫迷天阵以困敌阻敌为主,破阵方法也是多种多样。那懂阵法的,固然可以凭借自己对阵道的理解觅路行进;有实力的,也可以凭借实力强行破关;有速度的,更可以凭借速度冲关破阻。 因此破阵本身并不难,只要实力足够,即使不懂阵道也能破,差别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此番风魔岛考验,就是看谁能在最短时间内破阵。 “这么说,这一次考验的就是我们在阵中的突破能力了?”平静月已是有些明白了。 既然是考验突破能力,那么个人能力就被列为重中之重,就算唐劫实力再强,要想帮到卫天冲怕也不行。 这个任务,分明就是针对卫天冲身有强仆而来的。 事到如今,许多人猜也能猜到上面未必希望卫天冲成为真传。 毕竟一个人包揽三任务,传出来也会给人洗月学院无人才的感受,何况还是卫天冲这样一个货色。 “没错。”这刻唐劫也回答道:“其实九宫迷天阵若是威力全开,以我辈学子的能力,几年时间都未必能走到尽头,就是一辈子困死其中亦有可能。不过既是考验,应当是只开前几层,总要给大家一些机会才是。九宫迷天阵变化无穷,只需稍加引导,便可幻生无数法象,故风魔岛一直以来都是天崖海阁学子的一处重要考验之地,没想到我们竟然也有机会去那里了。” “既是变化无穷,又可主动操控,是不是也就意味着,阵中各处冲关破阻的难易度也是可变的?”柳红烟突然问。 唐劫脸上已现出一丝笑意:“那是自然。” 众人已一起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唐劫。 既然阵中威力可调节,那不用想,只要南百城稍加疏通,唐劫卫天冲面对的就将会是最大压力。 不过唐劫到不担心这个。 阵中威力虽可变化,却终究是有局限范围的。 九宫迷天阵共有九层,每一层有每一层的威力,无论如何调节,都不可能超出当时的层次。 绝对不可能存在唐劫所在处发挥九层威力,其他地方却只有三层的事。 所以就算主阵之人心怀叵测,充其量也只能是发挥当时层次所能拥有的极限威力。 说白了就是区域上限。 唐劫自信凭自己的实力,这一点小小调整还是难不倒自己的,只是这些话却不适合对蔡君扬他们说了。 这刻蔡君扬已哈哈笑道:“唐劫,我看这次你是没什么可能再帮卫天冲赢这一局了。其实你身为仆学,做到这步已对得起你家少爷,不如就此放弃,帮我吧。” 唐劫微笑回答:“人生路本就艰难,岂有轻易达成的道理。不过正因此,那胜利的滋味才格外甜美啊。此番考验我依然有信心,定能帮我家少爷获取头名!” 第七十七章 决心 回去的路上,卫天冲再忍不住问唐劫:“这次任务,明显是针对我来的,唐劫,你真的有把握再帮我拿第一?” “怎么?不相信我?”唐劫反问。 卫天冲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皮:“那到不是,只不过这次闯阵,不象无回谷还有碰面的机会,是真正的各自为战,你就是有通天本事,恐怕也很难帮到我……” “这你就错了。”唐劫拍拍他肩膀道:“九宫迷天阵虽然是各自为战,却不代表你我就没有交集的机会。” “恩?这是何意?”侍梦也是一楞:“难道说我们在阵中还可以碰面?” 唐劫点点头:“没错,之不过这碰面的机会小之又小罢了。现在也别问这么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即可,顺便研究一下应对幻阵的方法,剩下的事交给我,具体安排等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们。” 两人见他言辞凿凿,也不由相信唐劫的确有办法,这才放心离去。 直到两人离开,唐劫的面色才阴沉下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于南百城给出的任务,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把握。南百城几乎是最大程度的隔绝了所有他能带给卫天冲的帮助,这种情况下,他所能为卫天冲做的已是少之又少。 然而他不能说。 如果说出来,卫天冲就会失去信心,而放弃信心就等于放弃希望,放弃胜利。 唐劫可以接受失败,却不能接受放弃! “南百城……”这刻他站在那里,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已闪出灼热光芒:“你越是不想我们成功,我就越是要争给你看。隔离我们……可惜你隔离的还不够!” 话毕,唐劫已毅然决然地向着灵妙坊走去。 灵妙坊此时已是热闹无比。 随着第三任务的发布,众多学子纷纷来到此地,购买各种破阵,洞虚,破妄类的术器或符纸,进行争夺前的最后备战,物品价格也因此水涨船高。 不过唐劫却不购买什么破阵材料,反而买了些幻心草,惑神香等布阵类材料。这类材料因无人购买,总算价格还不算太离谱。 将所有钱花掉,唐劫带着材料回到陶然居。 将材料一一放入阵图,唐劫说:“伊伊,来,帮哥哥一个忙,怕是要辛苦你一下了。” “又要尿尿吗?”精乖的小伊伊看出,唐劫似乎又在准备什么阵法。 “不……”停顿了一下,唐劫回答:“这次需要你的血。” ————————— 第二天一早,学子们前往悬榜台,早有派中仙船等候。 与上次一样,众人登船,只是这次再未发生上次般暗中偷袭的事。 上了船,大船向着风魔岛一路飞去。 风魔岛距离甚远,便是仙家法船也要飞上三天方可抵达。好在仙舟巨大,舱室众多,学子们到也不用担心没休息地方。 与以往不同的是,由于是各自独立完成任务,大家再没了之前那样通力合作的氛围,反而人人都打起了算盘,气氛也因此变得诡异起来。 一些实力不济而略通阵道的学子,更是因此幻想有没有机会一飞冲天。 而对于卫天冲来说,这或许是他最难熬的日子。 因为直到现在唐劫还没有给出他如何帮助自己的任何答复,一连两天,唐劫都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出现,无论卫天冲如何催问,他都只说时候未到,再等等。 这让卫天冲有些怀疑,是不是唐劫也没有办法,故意拖延自己。 但是再想想他一贯以来的表现,终于还是告诉自己,要相信唐劫。 时间就这么在旅途中悄悄过去。 第三天,仙舟进入无尽海域。 无尽海域位于文心以南,海域面积广袤,几乎占据了整个栖霞界。 与地球不同,栖霞界并不是一个球形,而是一个半圆形,海域虽是地域的延伸,却有着自己的疆界。 护界罡风。 这是先辈无数大能们早已探索证实的一件事——世界是有尽头的! 这让唐劫也有许多迷惑。 如果自己依然身处宇宙之中,那自己所处的这片空间便不应该是半球。如果自己身在球面上,那另半面在哪儿? 可若不是身处宇宙中,那为什么天上还可以看到太阳,星星和月亮? 它们到底在哪里? 它们是什么形状? 这些唐劫统统一无所知,即便是授课的上师,对于这些问题也没有给出答案。 唐劫唯一知道的是,那些星月皆在罡风之外。 罡风即界壁! 仙舟还在海上飞行,学子们难得出海,纷纷走到甲板上俯瞰涛生涛灭,云海波澜。 唐劫却渐渐收起心思,转回身入了卫天冲的房间。 此时卫天冲正在指使傀儡为自己倒茶,到不是侍梦不在无人服侍,他此时就在旁边陪坐,而是卫天冲以此来锻炼自己对傀儡的精确掌控能力。 这让唐劫也感到一阵欣慰。 如果换做是以前,面临这天大难题,卫天冲或许早已放弃了吧? 无回谷一战,果然让他成长不少,也懂事许多。 这刻看到唐劫进来,卫天冲大喜:“唐劫,你终于来了,是不是要告诉我该怎么做了?” 他心情激动,控制傀儡便没做好,那傀儡手一滑,杯子已从手中跌落。 唐劫脚一伸,垫在杯下,顺势将杯子挑起接住,笑道:“每逢大事有静气,少爷,喜讯也好,噩耗也罢,天塌不惊,心如冰清啊。” “是,我知道了。”卫天冲认真点头。 不过下一刻他还是走过来道:“这风魔岛也快到了,到底你打算怎么帮我得头名,也该说了吧?这两天我被这事折磨得茶不思饭不想,连修炼都无精打采。” “这正是我要你体会的。”唐劫认真道:“之所以一直没告诉你,第一个愿意就是要让你感受一番这煎熬。” “感受煎熬?”卫天冲楞住。 “没错!”唐劫回答:“九宫迷天阵乃是迷幻之阵,一切幻阵,由心入手。欲破幻阵,先定己心!你的性情过于浮躁,极易为幻阵所乘,所以需要打磨一番。心如冰清,天塌不惊,这话可不是说说的。” 卫天冲面色一凛:“我明白了!” “那就好。”唐劫这才坐下:“那现在,我就跟你说说计划吧。” 九宫迷天阵本身就是一个迷幻大阵,九宫心环乃是九宫迷天阵核心所在,海心石更是如天道碑一般的镇岛之宝,大阵的核心中枢。进入九宫心环,就意味着破阵成功。 但是大阵与九宫心环并不是紧密相连的,实际上在这两者之间还存在着一条并不算太长的道路——灭魔道。 严格的说,灭魔道并不是九宫迷天阵的组成部分,而只是一条过度道路,就象是进门前的台阶,本身并没有太大意义。 能够进入灭魔道,某种意义上就意味着突破成功,灭魔道不过是个附带,甚至不值得单独列出。 问题是灭魔道是一条唯一路。 所有学子只要冲出大阵,就必然会出现在这条路上…… “也就是说,虽然在阵中学子们彼此很难见到,但只要突破成功上了灭魔道,在进入九宫心环之前,学子们彼此间还是有机会发生接触的?”侍梦明白了唐劫的意思。 “没错!”唐劫很肯定地回答:“不过接触的几率极低。” 学子们出大阵的时间注定不一样,谁也不可能在来到灭魔道后,还等待其他学子,因此灭魔道相遇只存在于理论上,其实际的相遇几率是极低的。 唐劫已道:“真传任务,考验的是综合能力,学子间必须存在一定程度的对抗机会,这一点就连南百城都无法改变。但是有对抗,就会有合作,所以要想剥夺我对少爷的帮助,就必须将可能产生的遭遇几率降至最低。灭魔道的作用就在于此……通过这条路,他就达到‘既满足对抗需求’又‘最大化削弱学子间相互帮助的可能’这个目的。” 二人恍然大悟,卫天冲恨恨道:“怪不得他们会选择风魔岛作为考验场。以唐劫的实力,就算他第一个冲出大阵,只要我没出来,那他就帮不了我。而他若要在大阵中找到我们,更是耽误时间,千难万难。只要其他学子上了灭魔道,唐劫就只能干看着!”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唐劫回答:“南百城下定决心,绝不会再给我帮你的机会,他就是要把我孤立在外。哪怕是我拿到头名都没关系,反正只要不是你得就行。” 卫天冲心中一阵发苦,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不争气,不被人看好,可是如此被人针对,心中自尊受辱,依然是极为难过的。 这刻他看看唐劫,咬了咬牙道:“实在不行,唐劫你就自己拿下这第三任务的头名吧。我知道你为我好,可奈何上面看不中我,你得了,总比让别人得去要好。” 唐劫摇摇头:“我若想得真传,早便争取了,何必费力至今。他们不看好你,我却是很看好你的。” 你看好我? 这话让卫天冲立时怔住。 唐劫的手已放在卫天冲肩膀上:“怎么?不相信我?这么多艰难险阻,咱们主仆都闯过来了,还能败在这最后一哆嗦上?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成为真传。我不但要让你成为真传,我还要让所有人知道,卫家的少爷不是废物。将来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名扬天下的大人物!” 这话让卫天冲彻底震住,他呆呆看着唐劫。 唐劫微笑:“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卫天冲倒吸一口气:“好!唐劫,我就听你一次,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尽你的全力去闯关就行了,其他人交给我。”唐劫回答。 “其他人交给你?”卫天冲先是一呆,随即醒悟过来,一下跳起,指着唐劫哆嗦道:“唐劫,你……你不会是想……一个人把他们全部堵住吧?”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唐劫悠悠回答:“你若不想我失望,就努力冲关吧,莫要让我支撑太久。” 以最快速度通过大阵,然后封锁灭魔道,不许任何人通过。 这就是唐劫想到的办法。 然而要想做到这点,又谈何容易。 侍梦已叫了起来:“你不可能做到,没有人能以一敌千,就算你脱凡都做不到。” “那也未必。”唐劫悠然回答:“你们忘了无回谷中,我们与冰霜精灵的战斗了吗?” 无回谷内,冰霜精灵以一己之力对抗上千学子,不是因为她的实力已达到可完全无视数量的地步,而是因为她巧妙的利用了周边形势,以幻阵分割学子,使其不能视物,难以形成合力。 对唐劫来说,只要他能率先冲到灭魔道上,借时借力,未必就不可一战。 “可冰霜精灵到底是开智精物,你却终不过是灵湖期。上千学子联手,你挡不住的!”卫天冲连连摇头:“这里可不是学子林,他们出手绝不会留情。” “所以也需要少爷你的努力啊……你出来的越快,我需要面对的对手就越少,需要支撑的时间也就越短。不想我以一挡千的话,那就尽快冲出来吧!”唐劫也正色回答。 他举起一根手指:“一百名!少爷,靠你自己的努力,无论如何也要在冲在至少前一百名之内。而这些在你前面的人,就交给我。只要唐劫还在,他们就别想越过灭魔道。” 听着唐劫掷地有声的铿锵之音,卫天冲也滞住了。 良久,他终于回答:“唐劫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一百名以内冲出幻阵!” 听到这话,唐劫也满意笑了。 他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才告诉卫天冲,除了要磨练他的定力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要让他一鼓作气,直闯下去。 若是拖得久了,瞻前顾后,想得太多,反到会让他锐气丧失。 这刻随着三人交谈,大船突地轰的震了一下。 风魔岛到了。 第七十八章 察迹 蔚蓝大海上,一座椭圆形岛屿正横亘在海面上。 从高空俯瞰,它就象一只巨大的鸭蛋浮于海中,岛上密布雾气,看不清岛内的情况,惟有笼罩其上密封不出的雾气本身揭示了它的形状。 这便是风魔岛了。 风魔岛在无尽海域中并不算太大,面积为五千四百平方公里,其中南北长而东西窄,最长处长度超过一百公里。 整个岛屿有三分之二被森林覆盖,偏南部分有一座小山,那便是飓风山。山顶终年飓风,这飓风与别处不同,在日月旋转中凝结实质,可生成风青玉这一独特良材。放眼整个栖霞界,有四成的风青玉就是出自此岛。 莫要小看四成这个数字,粮食若是减产四成,那便是大荒之年,饿殍千里。 任何一样东西放眼世界层面,只要占据哪怕百分之十的产量,就相当于拥有了定价权。唯一能和这种权力对抗的是更多的产量和更有力的拳头。 腾云仙舟在岛屿上方停留片刻后,开始下降,穿过雾气,视野顿时一片开阔。所有学子同时运足目力望去,争取在第一时间将岛内原貌记录脑海——这也是他们现在唯一能真正看清这岛屿真容的时刻,趁着九宫迷天阵关闭之机。 唐劫也在认真观察着。 五千四百平方公里的面积,即便是身处高空,也不可能洞察全貌。 然而身在舟上,唐劫的目光却似穿透了一切阻碍,破妄天目下,岛上一切皆无所遁形。 目力聚集下,唐劫看到,在靠近岛屿的中央处,还矗立着一座宫殿,那里应当就是天涯海阁在这里的主事之所了,这刻宫殿处更是亮起一道光柱,映出一块巨石影象。 海心石! “原来是这样……”唐劫喃喃道。 “什么?”旁边卫天冲已问道。 唐劫一指前方光柱:“少爷,看见那光柱了没有?那里就是九宫心环所在之处,这光柱应当是给我们所有学子的提示。上了岛之后,我们可能就要分开,届时你首先要做的不是没头乱跑,而是确定方位,向着光柱所在的方向走。” 侍梦忧心忡忡道:“上岛之后,大阵必开,届时幻境四布,空间延展,甚至连位置都会有所改变,怕是方向难辨啊。” 唐劫点头:“没错,但是我们会变,有些东西却不会变。那山,那水,那宫殿,那光柱。看清楚它们的位置,记在心里,这些就是你我判定方向的坐标。之前我不是已经教过你们一些方法了吗?记住不管我们身在何方,有怎样的幻境,只要我们在虚幻中找到真实,就一定能找到自己的路!” 卫天冲和侍梦一起点头,唐劫已迅速将岛上最重要的几处地点指出。 最后,唐劫顿了一下,道:“这九宫迷天阵,据我所知不但可以空间变化,最重要的还是可以幻生万象,可变化出妖魔鬼怪,也可幻生出旖旎风光。少爷,千万记住,无论在其中遇到如何景象,都千万不要动心。坚定本心,直走大道,才是以最快速度走出这迷幻大阵的最佳做法。” 卫天冲认真点了点头:“放心吧,唐劫,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仙舟还在下沉中,直至距离地面数十米处方才停下,下方云雾变幻,隐约可见地面上的传送阵。 一声沉喝响起:“所有学子,自行下舟,本次九宫迷天阵只开两层,所有学子自行觅路,先入九宫心环者胜出,我等在九宫殿恭候佳音!” 正是南百城的声音。 此次考核,他亲自来了。 随着这声吼,学子们已纷纷提气纵身,向着下方跃去。 经年苦修,这数十米的下落已难不倒学子,就算是实力最差的学子,灵气运转下,也是身轻如燕。 无数身影就这么从舟上跳出,刚一落地,就见人影晃动,已然消失不见,显然是入了阵中后便不知被传至何方。 卫天冲看看唐劫:“我去了。” 飞身跃下。 接着是侍梦。 惟有唐劫依然立于船头。 他静静站着,看向远方。 随着第一名学子落下,九宫迷天阵已然发动,迷雾笼罩下,周围视野再不清晰。 然而唐劫却不为所动,目光所聚处,虽看不见雾后景象,脑海中却自动浮现出对应的场景。 一草一木就这样落于眼中,记入心底。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眼看着一个个皆已入阵,唐劫依然不动。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你怎么还不进去?” 唐劫闻声回头,正是南百城站在他身后。 唐劫笑了。 他说:“上师何必着急,等所有学子都去了,我再去也不迟吧?” 南百城面色一沉,正想说什么,却见唐劫已向四周看去。 由于此时已没有几个学子,唐劫只是一打眼,就扫过剩下的所有人,目光正停在不远处穿着学子衫的乞难身上, 南百城心中一震立知不好,沉声喝道:“还不下去,再敢延误就取消你资格!” 唐劫目光一收,已哈哈笑道:“上师有命,岂敢不从!” 一翻身向着下方落去,目光却死死锁在乞难身上,仿佛要将他彻底放入记忆深处。 “他发现我了。”叫乞难的男子也是面色一沉。 他奉南百城之命,本打算混在学子中进入大阵,相机行事。由于学子人数众多,唐劫也不可能一一认过来。 没想到临入阵前,唐劫竟然玩了这么一手。由于学子们争分夺秒,谁也不敢拖延,惟有乞难因为不争夺真传的缘故并不着急,结果就这么被唐劫轻轻松松一眼看穿。 如此一来,他要再想出手偷袭,怕就难了。 南百城也是脸色难看无比,这刻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此子如此诡诈,你尚未行动就已被他发现。好在这几天我也反复想过了,他要想帮卫天冲,唯一的方法就是以最快速度赶到灭魔道,封堵路口。既如此,乞难,我要你以比他更快的速度突破大阵,进入灭魔道。如果有其他学子先到,放其过去便可。如果唐劫先到,那你便……”南百城已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乞难呆住:“这么做不太合适吧?此地到底不是无回谷……” “却终究也是有妖兽的!”南百城阴测测的回答:“妖兽弱,不代表就没风险,不是吗?” 乞难心中一凛,他知道此时南百城已是急了,他就象个疯狂的赌徒,绝不能接受失败,只能躬身回答:“是!” “记住,你好歹也是脱凡境,如果你比唐劫来得还晚,那你以后不用再跟我了。” 乞难听得心中一凛,再度叫道:“属下遵命!” 已是翻身跃下。 看着所有人消失在阵中,南百城大声喝道:“启船,去九宫殿!” ————————————— 刚一落地,眼前已是一片风起云涌。 四周景色突变,唐劫发现自己已身处在一片宽广空间。脚下是青青草地,不远处有一片小密林,再远些,隐约可见一座小山,正是飓风山。 不过唐劫知道,他此时已身在阵中,周边早已是幻象丛生,眼前所见未必是真。 迷幻类阵法的一个基本特点就是制造幻象,它不能让存在的消失,却可以让不存在的变为存在,从而混淆真伪,难辨真假。 顶尖的迷幻大阵不但可以制造出各类幻象,甚至可以制造出能说话思维的修者,拥有攻击能力的妖兽,更有空间转移,自成一地的特效。 正因此,他现在虽站在风魔岛的土地上,但所有可用于标记空间的位置皆可能是虚假,从而难辨方向。 对于不懂阵道的修者来说,解决此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先寻找到一个确实的坐标,然后定位方向,再以灵气为指引,找准一个方向猛突。 幻阵亦有边界,只要坚持下去,便总能出来。 然而这也是最笨最慢的方法,顶尖的幻阵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混淆感知,即便以灵气为指引也有可能渐渐偏离,从而形成兜圈子的事实,这就需要修者不断寻找新的坐标,不断调整方向。 对于绝大部分学子来说,要想走出由七绝门阵道高手为天涯海阁布置的这个大阵,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好在此番考验,大阵只开两层,学子们只要稍加努力,还是可以突破的,区别只在时间吧。 这刻唐劫四顾,并没有立刻行步,而是先蹲下来,在地上抓起一片草叶。 灵气在草叶上涌过,微泛起一片青光,告诉唐劫,这是真实的存在。 将草叶向着空中一洒,一阵风吹来,草叶悠悠,却是反向落下,最终落于唐劫左首。 “北风南吹,这里才是南向。”唐劫喃喃自语,已重新调整好自己面对的方向。 九宫迷天阵虽可幻化假象,却不能遮蔽真实,更不能将岛上包括空气草叶在内的所有存在都隐藏起来。 唐劫在入阵之前就已注意过风向,因此通过测风之法,他已大致清楚了方向。 仅知道方向还不够,还得弄清楚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下一刻已抓起一颗石子,猛地向着空中抛去,同是一记元气指射出。 这一指明明是对着石块飞出,却是擦石而过,唐劫却不意外。 身在幻阵之中,所有物体皆会产生偏差,惟有灵气充沛之物方可不受影响。这一指点出,其实就是在测算偏差值,下一刻唐劫已快速运算起来。 这也是研习阵道的基本功课,确切地说,如此破阵才叫真正意义上的破阵。 九宫迷天阵乃仙派大阵,旁门左道在这里再行不通,惟有依法运算方是正途。 这刻唐劫手指在地面飞快划过,运指如飞,转眼已将阵中偏差角度计算,再抬头看远处飓风山。 飓风山虽是幻象,却是依照真山挪移而来,依法而行,两相对照下,唐劫已找到飓风山的真实所在,应当是在唐劫侧后方。 飓风山是风魔岛上最显眼的存在,因此也是最适合为坐标点的。以此为标记,估算距离后,唐劫得出结论,自己现在应当是在风魔岛偏西一带,距离岛中央并不算太远。 “运气还不错。”唐劫笑了。 唤出伊伊与小虎,唐劫看准方向道:“我们走!” 向着前方飚冲而去。 第七十九章 洞海烛天 奔驰在风魔岛上的原野间,树木飞速倒退,就象是一阵风刮过旷野。 紫电纵身法下,唐劫的速度已提升到极致,再加上紫电靴的效果,唐劫就象是一支射出的箭,高速飞驰。 如果是以这样的速度一直跑下去,那么要不了多久,唐劫很快就能到达边界。 然而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 只是跑出去片刻,唐劫眼前已出现一片山谷。这山谷横亘前方,将唐劫的整个去路封死,惟有三条通道一直延伸至远处。 唐劫知道,这是碰到轮回路了。 轮回路是九宫迷天阵中最基本的构成,也是每个入阵者必须面对的选择,应当说从这里开始,才是真正的破阵,至于之前的方向选择,不过是一个小小考验。 轮回路共有三条,分别代表远中近三条路线。右边一条最远,但是也没什么风险,进入后一路长驱,只要跑得更快,早晚可通过。左边一条居中,但是妖魔众多,怪物阻路,需要一路血杀才能过去。 中间一条最短,却是真正的迷幻之路,一旦身陷其中,便是颠乾倒坤,天旋地转,内中更有杀机无数。只有实力强大者方可存活,只有精通阵道方可走出。 路虽有长短不同,却不代表走上近路,就一定能最快抵达。 中路叵测,一旦选了,便连后退的机会都没有。不能以最快的速度破阵,可能就变成最慢的速度,或者根本破不了,甚至死去。 左路艰难,选择此路就意味着一路血战,若实力不济,同样可能止步不前。 右路畅通,却路途遥远,虽可稳达,却几乎无望前排。 三条道路,三种选择,仿佛三种命运,横在每个人的面前。 艰难险阻,悉由自取。 于唐劫而言,命运早已为他安排了好道路,以至于他连思考的过程都省略,大步直入中路。 同一时间,风魔岛各处,无数学子也遇到了属于自己的轮回路。 风魔岛东侧,卫天冲看着眼前的轮回路,一时有些怔神。 如果是以往的他,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右路,但是今时今日,唐劫正在为他死战,卫天冲却再不能做此选择。 长吸了一口气,卫天冲摸着手边小狐狸的头,道:“路虽有三条,选择却只有一个。中间的路我不敢走,不是怕死,而是怕陷在里面出不去,辜负了唐劫。左边的路虽然险,但我卫天冲既答应了唐劫一定要在前一百名内冲上灭魔道,就怎么都不能让他失望。小狐狸,我知道你现在还看不起我,不过我卫天冲向你保证,这一次不管碰到什么样的危险,我都不会退缩!我不但要走出左路,而且还要以最快的速度杀过去,接应唐劫!” 小狐狸看着卫天冲,绿油油的眼神闪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卫天冲已是大笑着步入通道内。 风魔谷西南角,站在轮回路楼,龙焘自语:“还好这一次我有备而来,有破阵子在手,又有何阵能够阻我?等着吧,唐劫,这一次我一定会第一个到达阵心。真传……有我在,你就别想成功!” 说着直入中路。 西北,彭耀龙看着三条路口,眼中已是一片火热光辉。没有任何犹豫,他直入中路。他不懂阵道,但这并不妨碍他有着庞大的自信,自信可凭借这一双铁拳摧毁一切阻碍,冲破险阻,强行破关。 叶天殇则在仔细盘衡过后选择了左路。他以速称雄,强行破阵能力远不如其他同辈学子,因此不如选择左路,一路冲杀,未必就不能比选择中路的快。 孟拾雪选择了中路。到不是她破阵能力强,而是她自信以自己的定力悟性,当可不受幻阵迷惑。 侍梦则踏上了最右的道路。他的战力不佳,反到是急行术修炼纯熟,右路虽远,却正适合他。 平静月,安如梦,柳红烟和戚少名则选择了中路。他们选择中路的原因却不是自信能破阵,而是这四人皆对真传无需求,此番过来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经历一番。中路主迷幻,正是九宫核心,自当经历。且既然前来,总要得些风青玉回去方不至白走一趟。中路最难,风青玉却也最多。 蔡君扬选择了左路,手中长剑震荡,颤出低低鸣音,他低笑自语:“数月苦修,就看今朝!” 在获得了神霄剑典传承后,一度被抛下许多的蔡君扬终于又找回了曾经的万丈豪情。 书名扬则不紧不慢地进入中路。 学子们根据自己的条件,纷纷选择着适合自己的道路,这选择同时也是他们对自己实力的评估,对自己的一种自我认识。 认识精准,则选择正确,事半而功倍;认识错误,则选择错误,也就注定了失去机会。 从这方面说,九宫迷天阵的确是一个非常适合考验学子的地方,不仅考验他们的实力,同时也考验他们的自我认知。 许多人只有在这一战后,才会真正意识到,他们距离想象中的自己有多么遥远…… —————————— 一步踏出,身边已是风云变幻。 眼前的山谷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蔚蓝大海,远处隐约可海岸,却遥远仿若在云端。 唐劫正站在一块礁石上,身后站着小虎,肩上立着依依,四面一片空旷寂寥。 回头望去,碧波无限,原本进入的通道竟已消失无踪。 既入中路,再无回头! 收回视线,唐劫试着伸出脚点了一下水面,水波微泛,浸湿了他的足底。 凝幻成真! 这是幻阵中物幻的至高之境,使一切虚幻生成之物与真实无异。当幻阵中的景象达到这一步,你再分不清真与假,因为真假已不重要,在这里所有的一切,哪怕是幻象都具有真正的杀伤力,有着实实在在的威胁。 而身在这海洋幻阵中,方向不可辨,目标不可追,仅是幻迹一途就足以让大部分望而却步。 能够超越物幻的,惟有心幻,即连入阵者都迷失,创造出不属于修者的记忆与思想。 届时物我两忘,修者再难脱离。 好在九宫迷天阵只开两层,因此不会对进入者的心灵层面下手,就算是物幻登峰也只以逼真为主,不以凶恶为求,这也使得唐劫只需集中精力专注于眼前局势。 这刻唐劫看看四周,右手一划,一道灵气打出,已在身前海水处分开一道水浪,喝道:“划地为牢!” 欲破幻阵,先固己身。 这一手划地为牢不求突破,先图自保,稳住阵脚后再行突进。 接着唐劫双手再捏,印法连展,已祭起元气针向着四方射去。这一道道元气针破入海中,就象是呼啸的子弹,发出锐利破空鸣音,溅出大片水柱。 唐劫已是极目四顾,看向各处水柱,破妄天目运行到极致,却是用来观察周围水柱变化。 这是激灵法。 所谓激灵法,即以攻击激发幻阵反应,通过其变化察探灵气变动之痕迹,从而寻出脉络。 物幻虽真,却终究是凝虚而成,人为创造,其本质依然是虚假。纵然再如何真实的幻境,也只能在静止时拟真,一旦产生应激反应,就必然有端倪可寻。 破阵一般皆从八门入手,但是幻阵天生利隐藏,方向莫辨,八门不见,欲破八门就得先洞悉周边,找到八门。激灵法的作用,不是洞虚破幻,而是将一切隐藏的存在使其暴露,从而方可对症下药。 因此激灵法也是最常用的破幻手法,不懂阵道的人都能用。只不过激灵简单,要想从这阵中反应依循灵气变化而找到其中奥妙,却是极度考验一个人的阵道知识与观察能力。 唐劫修炼阵道的时间比修仙时间还长,在卫府的日子更是没事就摆弄迷幻阵,对幻阵各类基础至少却是早就驾驭轻熟,更别说他现在修炼破妄天目,领悟洞察之道,洞虚破妄于他而言却早不是难事。 这刻一连十八指洞出,激起十八道水柱,慧眼如炬下,无数灵光丝丝缕缕,如空中尘埃密布天地,已在唐劫眼中尽情呈现。 然后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踏出,立于海面而不沉,但是下一刻,世界转动,唐劫已又回到那块礁石上,竟是连动一步都难得。 唐劫也不气馁,继续再行,连续向着海面踏出三步,这一次终于立于水面上,回头再望,却是与那礁石只有半步之遥。 唐劫沉喝一声,猛地一掌击,震起惊天浪潮,这浪潮扑面袭来,化成无数水滴洒落,穿过唐劫身体,却不打湿他半点。 唐劫微笑道:“四海升平,却举步维艰,气行八荒,却逸而不散……应当是洞海烛天境了。” 九宫迷天阵内有幻境无数,洞海烛天境就是其中之一。身在此境,灵潮如海,修者前行,阻力重重,是谓举步维艰,就算是想强突都难。 不过唐劫既已看出这是洞海烛天境,又怎会再受其影响。 “天下术法,皆有理可循。知其理,便可不惑其行!”唐劫嘿嘿笑道,下一刻他猛然抽刀,断肠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犀利刀光,同时大声喝道:“抽刀断水!” 这一刀劈在身前海浪上,海水已瞬间两分,竟是被他真的一刀分水。 海水两分,唐劫已连续打出一道道灵气,落在海水两端无数节点上,同时口中长吟道:“上坎下坤,以土治水,落!” 随着他一声“落”,灵潮翻滚,幻海生波。 在那被分开的海水中央,一道长堤竟已凭空生起,不断蔓延着延向远方。 这一下土由水生,却是唐劫借势而为,通过阵中变化反生出一条跨海长堤,直指出一条康庄大道。 这在破阵手法中,叫做以幻制幻。并不试图破阵,而是通过幻阵内部的自行变化来达到破幻的目的,最是适合以弱对强。却只有精通幻阵运行原理,看清灵气运行脉络的人才能做到。 这刻眼看长堤生成,唐劫已哈哈长笑:“幻阵本是凭空生,你筑墙来我竖梯。你有无尽拦江海,我自长堤乘风去!” 说着身影一闪,人跃堤上,已自沿着长堤狂奔而行。 与此同时,九宫殿上。 一名白眉老者正端坐于九演殿中央,地上刻着的是天演阵图,四周挂着九九八十一盏长明灯。 其中十八盏灯火齐亮,余者皆暗。 殿内中央还有一块水晶般透明晶体,在空中滴溜溜旋转着,放出大片光华。 那老者坐于晶体下,右手持拂尘,左手按于膝,闭目沉思。 突然间“咦”了一声,微微抬头:“竟有人如此快便洞虚破妄?还是筑堤过海?当真不可思议!” 说着手中拂尘一摆,已向着头顶六面晶体看去。 那晶体硕放光华,一个模糊影象已在晶体中渐渐显现。 第八十章 阻拦 腾云仙舟在飞到九宫殿上方后停于空中,再不下落。 南百城信手一挥,一团云彩已来到他的脚下,载着他向下方缓缓降落。 下方早有无数佣仆在等候,看到南百城下来,一起躬身迎道:“见过上师!” 南百城手一挥:“免了,你家姬大人现在何处?” 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厮回道:“正在定心殿主持阵法。” “带我去!” 跟着小厮一路前行,南百城很快来到定心殿。 穿过那九九八十一盏长明灯,站到白眉老者的身前,南百城立于天演图前,对着老者一躬:“南百城见过姬兄!” 姬无咎拂尘轻挥:“南兄客气了,你是长风门下,你我辈分相同,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南百城笑道:“却是不能和姬兄相比。看姬兄气se,白发横生,气血衰竭,当是入了三枯,这可是半步天心之兆,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姬无咎脸上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三枯难过,搞不好一生止步于此,从此孤老也说不得。” “姬兄大才,当无此碍!”南百城已是及时一个马屁送上,随手又拿出一个锦盒送了过去:“小小礼物,一点心意。” 姬无咎口道:“南兄何必如此客气。” 他说是这么说,拂尘一摆,却已将那锦盒收如袖中。 这两人见面先彼此客气一番,论实力,姬无咎半步天心,远在南百城之上。不过南百城到底是燕长风弟子,背景非同凡响,别说他只是半步天心,就算真入了天心,面对长风真人也得叩拜,因此对南百城也算是客气的。 这刻客气过后,姬无咎才道:“南兄的来意我已知晓,正好我这里刚刚有名学子,已经开始破境,就不知是不是你要我留意的二人之一。” “已经有人破境了?”南百城一个哆嗦差点没摔过去。 开什么玩笑? 九宫迷天阵,仙级迷幻大阵,就算只开二层,以洗月学子的实力,没个三五天都很难突破。 虽然破境不等于破阵,但是境为阵之基,破境这么快,突破幻阵还能远吗?照这样子,可能半天都不到就能破阵。 他这边才刚到九宫殿,就听到这消息,心中之震撼可说无以复加。 这边姬无咎拂尘一摆,晶体上人影再现。 南百城看到其中景象,再克制不住大叫起来:“唐劫,真的是他!” 此刻唐劫正在洞海烛天境中快速飞奔,长堤延伸,仿佛永无尽头,他却毫不犹豫,快速奔跑,表情满是坚毅。 姬无咎看着画面,亦不由轻叹一声:“原来此子就是唐劫么?心灵聪慧,洞若观火,借力幻生,以幻对幻……也是个人才啊。” 南百城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让他先出阵,定然会在灭魔道上布下后手,阻拦其他学子,为卫天冲争取时间。他出阵的时间越长,后手也就越多……姬兄,此子是我要阻止之人,还请你出手,阻他突破!” 姬无咎轻点了下头:“看在林兄的面上,此事我自当助你。不过九宫迷天阵虽由我主持,可通变化,但此番是考核,不是阻敌,不可随意插手破坏学子破阵之法。” “不能破坏,却可增加。” “话是这么说,可我听说此子战力惊人,曾有过学子林以一对百之举,多半对他无效的。” “学子林之战,众学子无心杀人,杀招不出,自然由他逞威。唐劫虽猛,却终究只是灵湖境。只要姬兄出手,应当可以对他造成阻碍。” 姬无咎摇摇头:“九宫迷天阵只开两层,威力有限,罢了,罢了,总是尽一下人事,至少不能让他如此轻易破阵。否则传了出去,我天涯海阁也面子受损。” 其实这九宫迷天阵虽然属于天涯海阁,却是七绝门的人帮着布的,真要传出去对天涯海阁的名誉能有屁个损失。姬无咎终不过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到不是为了对谁交代,而是他半步天心后,做事开始顾忌心魔,习惯了凡事先找个由头说法。 这刻姬无咎拂尘再挥,水晶棱面上,海chao翻涌,变化已生! —————————————— 唐劫正奔跑于长堤上,双手不停挥动,道道灵气打出,每一次都正位于灵chao变化关键处,便自有长堤接踵升起,一路延伸,直通彼岸。 眼看行程过半,耳边突然风啸乍起,海水升腾竟形成巨浪冲向空中。涛天浪峰中,一只巨大蛇头陡然从峰头升起,猛然窜出,咬向唐劫。 “海蛇妖?”唐劫心中一凛,脚下骤然加速,只听轰的一声,那巨大蛇头已正砸在身后长堤上,撞得长堤碎裂,泥石纷飞,随即化为灵光消失不见。 风魔岛上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蛇,因此这海蛇应当只是幻象。虽是幻象,却还是有一定攻击能力,若真要打,唐劫轻易就可收拾。问题是幻象丛生,纠缠不得。在这里杀得再厉害,终究也只是虚妄一场。 唐劫不yu缠战,因此只是全力加速前冲,那海蛇在后面狂追,瞬间在海中翻腾起一片巨浪,气势骇人之极。 只是唐劫心志坚毅,一切有为法这刻在他眼中皆是梦幻泡影,因此压根不理,犹自狂突,紫电纵身法下,那海蛇竟是追他不上,徒自在后面愤怒狂呼却是无奈。 就在这时,前方骤然又冲出一道黑se光影直扑唐劫。 幻象攻击弱,徒有声势而伤害较少,因此唐劫根本不理,直接就冲了过去。然而就在与那光影交错的瞬间,唐劫突然面se一变,猛然抽刀劈出。 碰! 巨响声中,唐劫与那黑se光影已撞在一起,那黑影固然是被他撞得倒退飞回,唐劫已不由止步。 最要命的是他施法停止,长堤立时停止生成。 唐劫停步,再看那黑影,却是一只黑se大牛,正用牛角对着他,踏海分波再度冲来。 “妈的,是真货。”唐劫骂了一句。 这黑牛冲力惊人,显然不是幻象,而是真正的风魔岛妖兽,看实力应当还是通灵上品。此妖不通水xing,踏海分波不过是幻境显化,攻击却是实打实的。 面对这通灵上品的妖兽,唐劫也不能殆忽,无相金身发动,单手刀下劈,正砍在那牛角上。 以他如今的气力,就算是通灵上品的黑牛也抵敌不住,立时被哀号着劈飞出去。不过它生命坚韧,这一刀虽对它造成伤害,想要杀死却终不可能。 与此同时,那海蛇也从后方追至,对着唐劫就是一口。 唐劫闪都不闪,反手一拳打出,吼道:“震!” 充满爆炸xing的一拳打在那蛇头上,随着灵气爆发,轰地一声,那海蛇已被震散成无数光影。 不过下一刻,海chao翻涌,竟是又有数十只黑se牛妖出现,分海踏波而来。 “怎么可能?”唐劫微愕。 风魔岛上虽有妖兽,却终究不是无回谷,并非妖兽盘衡之地,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开智阶的妖兽。 没有开智阶,上品即为王。 按照妖兽一贯的生存方式,王者孤单,弱者集群。 牛妖身为上品,在岛上已是王者般的存在,因此除非出现更强大的存在,否则不会集群出现。 现在一出就是几十只,而且看气势个个都是上品级别,就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转念一想,唐劫已然明白,只怕这些黑牛都是幻象。 尤其是这些黑牛竟是身上个个带伤,与之前唐劫那一刀劈出的伤口一模一样,显然是故意施为。 九宫迷天阵有幻兽攻击,这没错;有真兽存在,这也没错; 问题是幻兽与真兽完全等同,这就很少见了。 象这样的情况只代表着一件事,那就是有人在主持阵法。 此番考验,考的是学子破阵能力,阵法自行运转,主阵之人照例是不该插手的,所有变化都应当是阵法自动生成,象眼前这种情况,则意味着有意针对! 这是有意针对自己的安排。 尽管心里其实早有预防,但看到对方如此不加掩饰的针对做法,唐劫还是火了。 南百城,你这是在告诉我,有你在,我就绝不可能成功吗? 你真以为凭这些真减难辨的牛妖就能阻我?你错了! 他心中愤怒,出手也再不留情,喝道:“伊伊用万花阵,最弱法力!” 伊伊双手一震,大片花阵凭空生出,纷纷缠向四面冲来的幻象牛妖。这些牛妖虽已凝虚成实,却终究不是真正的存在,无论哪方面比起真牛妖都差得远了,立时被花阵所阻,惟有那真牛妖力大无比,却是强行突破花阵冲了过来。 看到此景,就连姬无咎都禁不住骂了出来:“蠢物!” 牛妖无智,不懂利用形势,只是一个最弱法力的花阵,唐劫就将真妖找出,又是一刀将那牛妖重创,同时那牛妖牛角光华一闪,一道劲气已打在唐劫身上,唐劫却只是晃了晃身体,反手抓住牛角猛地一举,竟将这大黑牛举过头顶,猛地掼于地面,砸得这黑牛哀号连连。 他在无回谷时凭借一双铁拳就已能单挑通灵上品,如今经过数月修炼,潜力再度开发,实力又增,对付这上品牛妖简直就跟玩儿似的,看得姬无咎和南百城也是目瞪口呆。 不过下一刻,海浪再卷,又是数十只幻象牛妖冒出。 可惜这次却没机会了。 唐劫已锁定真身,完全无视众多幻象,直入牛群,顶着那一群幻象的攻击,猛地抓住牛角,对准硕大的牛头就是一脚。 这一脚踢的那牛妖整个头几乎都变形了,唐劫已按倒牛妖,一拳接着一拳狠狠打了下去。 他心中愤怒,出手也再不留情,这刻殴打牛妖,仿佛是在痛殴南百城一般,只见一拳一拳,铁拳如雨落下,拳拳到肉,血水掺着肉块不停飞溅。 那牛妖拼命哀号着,挣扎着,却无法撼动着恐怖人类。 挣扎的力量渐渐变笑,哀号声熄止,终于再无声息,这倒霉的牛妖已是被唐劫彻底砸成一团肉酱。至于那些幻象黑牛,在小虎和伊伊的联手下,早被摧枯拉朽般的粉碎。 通灵上品,再配合幻象牛妖,这对绝大多数学子都是难以面对的大麻烦,在唐劫眼前,却就这么轻松解决了,就连姬无咎和南百城都心中震撼。 这还是灵湖期的学子吗? 缓缓收手,唐劫看到牛妖体内一团青光闪动,顺手一抽,却是三个大小不等的青se玉块。 风青玉! 这风青玉并非自牛妖体内生成,而是天涯海阁中人特意以风青玉喂食妖兽。此玉质地坚硬,入兽体后并不消化,却能自动吸收妖兽体内血气,使其更富灵xing,是为润玉。 因此这得自妖兽体内的风青玉,却又比一般的风青玉珍贵许多。 这三块风青玉在妖兽体内应当已经有段时间了,这刻在唐劫手中光华流转,隐隐可听到风啸之音。 唐劫却不为所动。 他抬头,看向头顶天空。 于是晶体之上,唐劫的目光与南百城遥遥对峙,那一刻,南百城心中一颤,仿佛真的与唐劫对了一眼般,心中竟莫名地颤了一下。 然后他看到。 迷雾幻起,唐劫的身影再不可见! 第八十一章 菩风县主 幻雾既起,姬无咎和南百城再看不到任何景象。 南百城皱起眉头:“姬兄,这是怎么回事?” 姬无咎面色不改,老神在在的回答:“那就要问你了。我出手变阵,攻击于他,针对性太强,被他察觉,自然是要隐匿行踪,不再为我发现。此子应当具有某种迷幻手法可做到这点,但到底如何做到的,隔岸观花,我也难以分辨。” 南百城想了想,点头道:“是了,是这小子养的那只精物,可布幻阵,隐匿行踪,不过只是小道,当可轻易破除。” 姬无咎却是连连摇头:“不可,不可。我幻化妖兽,混淆真假,已是强行插手,再要破他施法,那就不是闯阵,而是欺负小孩子了。” 破坏唐劫施法,相当于直接对唐劫出手,性质完全不同。他和南百城没什么交情,犯不着这么为他做这许多。 就在这时,姬无咎突然身体一震,双目放光:“洞海烛天境被突破了!” 唐劫虽然以幻阵遮掩自己,但是洞海烛天境在他控制内,这刻幻境被破,姬无咎立刻察知。 感情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唐劫竟已完成突破。 南百城倒吸一口长气:“姬兄,不能就这么任他长驱直入!” 姬无咎叹息一声:“我既答应过林兄,怎么也要帮你一把的。此子实力高强,对阵道颇多了解,二层的九宫迷天阵看来是对他没有丝毫影响的,可若是提升到三层,对其他人也有影响,最终受益的依然只能是他。不过南兄放心,阻他破阵我或许做不到,但是拖延他破阵的时机,不让他第一个到达,还是有许多手段的。南兄请看……” 说着姬无咎拂尘再挥。 此时唐劫已经闯出洞海烛天境,又回到了先前旷野平原上,只是比起进入轮回路前,他已距离目标又近了许多。 然而刚走出没几步,山谷再现,竟然又是三条轮回路出现在他身前。 唐劫立时呆住,伊伊也为之愕然:“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闯过幻象就成功了吗?” 唐劫回答:“九宫迷天阵内,幻境众多,遍布各处。就算你闯过一个幻境,只要你继续前行,就随时可能碰到新的幻境。” “那这么说这是正常的了?”伊伊松了口气。 唐劫已哼声道:“遇到新的幻境自然是正常的。问题是老子他妈的才刚出来,还没走上几步就遇到新的,这就不正常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已带着凶狠杀意。 风魔岛方圆千里,就算是仙台大能,也做不到一步一幻境。 那得消耗多少资源啊? 一个风魔岛都没这么高的价值。 出现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故意针对。 南百城这是真的不要脸了,无法提升幻境难度,就给他提升幻境数量。 质不够,量来补! 别看幻境之中距离广袤,由于其空间的半独立性质,自成一体,在幻境中跑出十里地,在风魔岛上可能只出了一里地,其空间距离完全不同相提并论。 步步幻境,就意味着看起来只有数十里的地方,可能实际上却要跑成百上千里……这还是最短路线。 这可是用来对付入侵大敌,拖延时间的手段啊! 竟然用在他一个小小学子身上,就连唐劫都气得忍不住想笑。 不过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无法,只能点头道:“好!好!你既步步皆幻,我便一步一破。我到也正好领教一下九宫迷天大阵万千幻境,到底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说着他已再度一头冲进中间道路。 任你山川险阻,我自一意向前! 刚进入通道,就见漫舞黄沙起,大漠无疆涯。 这一次唐劫却是从海洋进入了沙漠。 未等唐劫做任何测试,就见大漠远处狂风乍起,大片的沙尘已冲天卷来。 “沙尘暴?是幻漠飞沙境!”看到此景,唐劫亦不由呆住。 幻漠飞沙境应该算是九宫迷天阵中最为凶险的一境,入者面临的考验不是别的,就是这无所不在的沙尘风暴。 与其他所有类型的阵法不同,迷幻之阵不是以威力作为权衡,而是由物入心作为衡量。 阵法低级,就只能幻生死物,阵法高级就可幻化生灵,顶级大阵则可操纵入阵者的心念。 但也正因此,幻阵控物比控生灵要来得简单许多。 虽然说幻阵不主杀,却不代表它就没有杀的能力,而这方面其实就是通过自然演变来达到的。 正因此,举凡迷幻之阵,其真正的攻击不在幻象妖兽,而在于师法自然,可以凭空制造出各种天地之威,而法阵威力越大,天地之威便越强。 据说最具攻击性的幻阵一旦全力发威,可幻化出星辰世界,身在其中,遭遇的就是如彗星撞击般的恐怖杀招。 到了这步,幻阵就是杀阵。 九宫迷天阵以困阻为主,还不至于到如此地步,但是沙暴一起,铺天盖地,其威力亦是不容小觎。 这刻沙暴一起,唐劫就知道南百城这是逼急了给他找麻烦。之前的洞海烛天只是给他找麻烦,现在的幻漠飞沙却已有了要他死的心思。 不过唐劫这时候反到不生气了。 他已经懒得去愤怒。 看着那席卷而来的黄沙,唐劫低笑道:“这种玩意就想我死?你也太小看我了!” 说着他已抓起一把黄沙猛地吹了口气,沙粒在空中飘荡,闪耀出刺目光华,唐劫手指在沙中虚点,凝卷沙流,很快就形成一个箭头指向西方。 看到箭头,唐劫轻轻一笑,拍拍小虎道:“我们走!” 幻阵主杀,幻境效果便有所减弱,天目之下,再难遁形,唐劫已在第一时间找出正道。 此阵他不需要厮杀,只需要跑,跑得比那沙暴更快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唐劫腰间突然放出一阵光亮。 低头望去,只见玉佩上一排字迹清晰浮现:“我来风魔岛了。” 碧海蓝天下,一叶轻舟正在海中载沉载浮地划来。 撑船的是个身穿绿衣的小姑娘,手中拿着一支长长的竹竿,一下一下地撑着,仿佛不是在海中,而是正在城内乡间的小河道上。 许妙然坐在船中,红衣的红苑正在为她斟茶。 海面上风高浪急,波涛汹涌,小小河船却全然不受影响,茶水一点一点的落入杯中,不见丝毫涟漪。 一只纸鹤从许妙然的手中飞出,扑腾着翅膀飞到远处的风魔岛上,化成一缕青烟,消失无踪。 看到这幕,许妙然好看的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他真的在风魔岛上。” 无需唐劫回复,仅看传讯纸鹤的表现,即可知端倪。 红苑笑道:“小姐急着看情郎,仙桃你还不快些?” 绿衣姑娘便瞪了红苑一眼。 反到是许妙然不以为杵,只淡淡道:“我还不确定他是不是我的情郎,只是一朝相逢,时有书信,难免挂念。此来,只是看看。若他真能让我钟情,我自也不会否认。” “可是小姐,天涯海阁和洗月派的关系可说不上好呢。再说您是真君之女,那唐劫不过一个小小学子,如何配得上你?”红苑立刻道。 “关系不好,却也不是死敌,终不过是碍了那千情宗的面子罢了。饶是如此,不也依然有合作的么。至于配不上……那就让他努力吧。仙路迢迢,大道无疆。娶真君之女,总不能比仙道登峰更难吧?”许妙然悠悠回答。 这样的话,大概也只有天涯海阁的妖女们才说的出来,放到外面,便是惊世骇俗,放浪形骸之言。 红苑年纪小,性子也跳脱些,听了此言立刻用手指戳着脸笑道:“没羞,没羞!人家还没说喜欢你呢。” 许妙然却嘻嘻一笑:“我若喜欢,自便去追他,他喜不喜我又有何干。” 说着已站了起来,水云缎袖一摆,小舟已如箭一般飞向岛岸。浪花飞溅,小舟如电,仅此一手就可见许妙然的实力比之当初又有许多进益。 船到岸边,已有天涯海阁的人在等候,看到三人上舟,一名少年上前施礼:“不知是学院的哪位师姐大驾光临。” 这小舟是天涯海阁特有的一叶舟,别看小,却是件法宝级的存在,跨海踏波如履平地,更有诸多妙处在其中,就算是天涯学子也不是人人能有。因此这风魔岛上的人一看便知是自己人,不敢轻怠。 红苑已跳出小舟道:“忘忧门下,菩风县主!” 一听这话,那几名风魔岛中人同时色变,一起跪下喊道:“见过菩风县主!” 忘忧,是许妙然之父许光华的正式名号,因一手忘忧天功而得许忘忧之名。 至于菩风县主则是许妙然的封号。 许光华身为天涯海阁中流砥柱之一,爱女出世自然不是小事,因此涯海国主第一时间便将一块封地菩风县册封给了她。按惯例,待其成年后,该地百分之十五的税收皆归她,同时可任免除县令以外的大小官员。 小丫头未满百日的时候,就已是一县之主,因此人称菩风县主。 举凡大人物,流传的大多是称号而非名字,因此说起许妙然,就算涯海国内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是谁,但提到菩风县主,就人人皆知是忘忧真君的女儿。相比世俗权位,真君才更让人敬畏。 不过许妙然虽是许光华的女儿,却不能自称弟子,只可称门下。 仙派规矩,真传皆需行正式的拜师礼,就算亲子女亦不例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自己修炼的仙法,未必适合自家子女,因此也常有让子女拜入他人门下的事。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才有此定规。正因此,许妙然虽是忘忧真君之女,却不是忘忧真传。 据说许光华的意思是希望她将来能拜入阁内另一位真君,妙音仙姑的门下。许妙然的名字中之所以有个妙字,就和这有关。 因此这刻红苑一报这八个字,那几名风魔岛手下立时跪倒,面对许妙然连头都不敢抬起。 第八十二章 众生苦牢 步下小舟,许妙然挥手道:“都起来吧,我适才经过此地,看到风魔岛上云霾四起,竟是开了九宫迷天阵的样子,便过来看看可是有强敌入侵。” 红苑看自家小姐一脸正色的样子,心想你明明是会情郎却说什么经过此地,当真是此地无银,忍不住想笑,好在仙桃懂事,推了她一把,这才没笑出声来。 这边已有人回道:“县主误会了,是洗月派借此地九宫迷天阵考验学子。此事岛主已向上面通报过,经过许可方才开启。” “这样啊。”许妙然一脸恍然大悟:“听起来到是有趣。正好这九宫迷天阵我也未正式闯过。既然来都来了……” 她低头沉思了一下,道:“仙桃,红苑,我们也去闯一下九宫阵。看看是他洗月派的学子厉害,还是我许妙然更强一些。” 说着已步入阵中。 六棱晶体上,三个女子影象骤然出现。 正在主持的姬无咎看到突然多出三人,先是楞了一下,再仔细看去,一下窜起身来,再无丝毫仙风道骨的形象,失声叫道:“她怎么来了?” 看着晶体上许妙然的样子,南百城有些迷惑:“此女何人?” 姬无咎稳定了一下心神,回答:“此女名叫许妙然,许忘忧之女。” “那位菩风县主?”南百城听到此话,也不由呆住:“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怎么知道。”姬无咎没好气回答:“许是闲极无聊,出来转悠吧。此女天性好动,前些日子还跑出去游历来着。” “她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吧?” “难说,此女既来,有些事我便不太好做了。否则若让她发现,汇报上去……”姬无咎摇了摇头。 南百城听得心中一沉,这是他现在最怕听到的话了。 此时唐劫还在冲阵,幻境一个接一个的破除,摧枯拉朽一般,姬无咎步步设防都挡不住他前进的脚步,只能拖延他破阵的时间,再收手岂不是相当于任他长驱直入? “姬兄,此事事关我师尊真传,还请一定帮我!”南百城忙道。 姬无咎却只是叹了口气:“九宫迷天阵内虽幻境众多,却自有其极限。一处多了,其他处便少了。我在唐劫所经之路上布下连环幻境,阵法运转,灵气变化,皆有端倪可寻。洗月学子不知这九宫大阵的奥妙所在,自不虞发现。奈何这许妙然却是真君之女,家传之学,对九宫迷天阵的内中情况亦有涉猎。你看……” 他一指晶体上许妙然的景象,许妙然带着两个侍女正走在风魔岛上,一路翩翩,却无惊无险。 姬无咎已继续道:“除非有人主持,否则九宫大阵自行运转下,不辨敌友,但凡有人进入,一律皆困。但你看她一路走来,却几乎避开了每一个迷宫幻境,步步皆在要害,可见对此阵有着相当的了解。我若在此时继续插手,定会被其察觉。本来要拖延那唐劫我还有些手段,现在看来怕是不能用了。” “察觉就察觉,此事是贵岛受我洗月派所托,考验学子所用,姬兄出手是受我所托。九宫迷天阵虽是困阵,但无人主持终是威力大减,只是一座死阵。既是考验学子,自然要请姬兄出手,增加难度。”南百城立刻道。 姬无咎嘿嘿笑了起来:“话是这么说,可这变化若是只针对某个人去的,怕就不一样了。南兄就不怕传出去,授人话柄吗?” “为了师尊,有些事怕是顾不得了。” 姬无咎摇摇头:“大可不必。我看南兄你是被那唐劫气住了,心思都集中在他身上。换个角度想想,既然拦唐劫拦不住,那又何必定要拦他?你的真正目的,不是阻止那卫天冲成为真传吗?” 姬无咎说着,拂尘再摆,晶体上一个个人影闪动,就如无数镜头掠过,直至现出卫天冲的身影。 他此时正在一条狭长的甬道内,时不时就有凶猛的妖兽窜出来偷袭他。这些妖兽有的是真身,有些是幻象,也有真身与幻象同在。 相比中路,左路的妖兽更多一些,道路更远一些,但至少方向始终确定,绝不会有迷途困境之忧。 而卫天冲此刻就在一路奋力拼杀,傀儡与小狐狸一左一右护卫,他本人则手持小斧,一记一记的劈砍着,更是时不时地放出火球与阴兵纠缠。 速度不快,却胜在沉稳,坚定,一步一步的向前迈进着。 “卫天冲?”看到卫天冲的影响,南百城也愕了愕:“姬兄的意思是……” “要拦就拦正主。只要正主不到,就算唐劫入了灭魔道又能如何?”姬无咎已阴测测回答:“他想在灭魔道上阻拦其他学子,那便让他阻去。他阻得了一时片刻,还阻得了天长地久吗?” 南百城犹豫了一下:“姬兄的意思我明白。问题那卫天冲选的是左路。左路虽不象中路快捷,却也不至于迷失方向。只要坚定前行,总能出来。拦他的效果……” “南兄也太小看我这九宫迷天阵了。九宫大阵虽以幻为主,却也不代表左路就是可以轻易突破的。我只需稍加变化,便可将其牢牢阻住,短时间内他绝对别想出来。如此小幅度的变化调整,就算是那许妙然也说不得什么。” 说着姬无咎一指点出,正落在其中那十八盏长明灯之一上,同时低喝道:“众生苦牢!” 随着他的说话,正在通道上一路前行的卫天冲突然发现眼前一阵风云变幻。狭长的甬道,凶猛的妖兽统统消失,代之而起的却是一片漆黑空间。 有无数光点在空间中闪亮,仔细看去,却是一扇扇门。 “这是什么?”卫天冲看得一头雾水,全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想不明白这其中奥妙,干脆也就不再去想。既然现在通道变化,将他关入这黑暗空间中,那他便自去寻找出路便是。 想到这,他已推开其中一扇门。 只是门刚打开,就见门后呼啦啦伸出大片藤蔓,竟如触手般卷住卫天冲,将他向门后拉去。 卫天冲大惊,他虽然不知道门后有什么,但看此情况只怕是充满凶险,连忙指挥傀儡抱住自己,死死抵住,这才没被那藤蔓拉入门内,两边竟成拔河一般,相互牵扯,谁也动不了。 看到此景,姬无咎已是嘿嘿笑了起来:“竟是在一开始就遇到噬血魔藤,此子的运气还当真差呢。” 南百城也是目光微微收缩了一下:“这就是众生苦牢吗?” 众生苦牢,九宫迷天阵中最出名也最为难缠的一种幻境。身入此境,便如身在迷宫,无数扇门的背后,隐藏着的是各类凶险,惟有一条道路,能够直达灭魔道。如果是九宫迷天阵威力全开,众生苦牢甚至会幻化出人世间,身在其中,遭遇心幻,就会迷失过往记忆,沉迷于一个个人世生活中。 哪怕脱离了,面对无数光门,再一步踏入,只要不是正确道路,便依然是又一次人生迷途。 这便是众生苦牢之名的由来。 如今九宫迷天只开两层,心幻不动,因此各门背后皆是凶猛生物,众生苦牢名不符实,但是其错乱迷踪之能力却依然存在。 欲破此境,唯一的办法就是洞悉阵法运转的规律,找出正确道路。当然,如果做不到这点,那便一个个去试吧。 数以百计的光门,每一扇门背后都有着各类凶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身死阵中。 与其他幻境不同,众生苦牢并不是一个独立幻境,而是一个凝缩后续空间的幻境,相当于把后续所有力量集中在一起发挥出来。这就好比原本要过五关斩六将,现在则是五大关卡兵力集中在一起对付你。这属于九宫迷天阵正常应对之一,任何人都说不得什么。 正因此,一旦此境被突破,就会直通灭魔道。 姬无咎之所以没用此境对付唐劫,就是因为以唐劫的实力,两层威力下的幻境,不管是哪种都没效果,使用众生苦牢,相当于让他毕其功于一役。 因此对付唐劫这类对手,不断用普通幻境拖延才是正道。 但是对卫天冲来说,一个永远过不去的难关,却比让他一步步前进要更加有效得多,如果对方能死在阵里,那便更加省事了。 这刻卫天冲面对噬血魔藤的侵袭正拼命挣扎,藤蔓上的利刺一点一点刺入他肉内,开始吸噬他的鲜血,巨大的力量更是不停地将他向门后拉去。 “啊!”卫天冲恐惧大叫起来。 他想不明白九宫迷天阵中怎么会有这样的恐怖生物,那一根根藤蔓就象是毒蛇,甚至长着锋利獠牙的巨口,一根又一根的疯狂噬咬,从他身上扯下大块的血肉,偏偏又力大无比,扯都扯不掉。 他自入读学院以来,虽然也经历战斗,甚至在唐劫的“逼迫”下杀过人,经历过危险,却从未经历过真正的生死之关。 虽然唐劫也知道,不经历磨难与生死之间的考验,难成真人才,但生命只有一次,谁又敢轻易尝试? 正因此,唐劫就算再如何想帮卫天冲,也从未让他单独面对生死之战。 虎啸峰之行虽然骇人,却只是一出戏,卫天冲至少还能逃跑;无回谷虽然凶险,却有伊伊和蔡君扬等助力。 没想到虎啸峰和无回谷没带给自己死亡,本不应有太大危险的九宫迷天阵,却在这刻上演了一场生死危机的戏码。 面对这凶狠的噬血魔藤,卫天冲只觉得死亡的威胁在他眼前不断放大。 体力在噬血魔藤疯狂的吸吮中渐渐消失,身体则在拉扯中渐渐向着门后而去,就连那傀儡都拉不住他。 他心中惊恐,心想我要死了吗? 第八十三章 巨灵界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 不! 绝不能! 我还没有成为真传! 我还没有踏入天心! 可是唐劫不在这儿,他所一向依仗的臂膀帮不了,没有任何人能救他,此时此刻,唯一能救他的人只有自己。 那一刻卫天冲的脑海中突然一片清明,曾经虎啸峰上的“生死之战”,至少让他有过一次经验,让他知道生死存亡之际,自己首先要做的是绝不能乱。 他的瞳孔大睁,努力让自己冷静着,借着僵持之机,奋力地偏转头颅,向着一旁看去。 他看到傀儡正拼命拉扯着自己,就连小狐狸加入几来了。 小狐狸? 卫天冲眼前一亮,他用尽力气喊:“用虚空刃,对着我的手!” 恩? 小狐狸看看卫天冲。 “快!”卫天冲大喊。 刷! 一道弧光出现,正是小狐狸的虚空之刃,擦着卫天冲的手臂飞过,只一击就将那缠绕他手臂的藤蔓割碎,同时也在卫天冲右臂上划出一道深深伤痕。 可惜这藤曼太多,虚空刃面积太小,要想全部割断终是不能。 趁此时机,卫天冲已将手臂抽出,抓住鬼斧,猛地向自己左手砍去。 他的左手也被那噬血魔藤缠住,这一斧下去,鬼斧术下两根藤蔓断裂,左手只恢复了少许行动能力,反到是卫天冲自己的左臂被斩中后,小斧几乎将他的骨头都斩断,痛的他撕心裂肺的长嚎一声。 不过下一刻,他还是忍着痛,左手已捏出印法。 轰! 左手中一个火球炸现,猛地砸向噬血魔藤。 一阵火焰腾空而起,那噬血魔藤竟发出凄厉的,嘶嚎般的尖锐之声。 几根藤蔓回收,卫天冲半身一倾,又是一斧劈了过去,正中那噬血魔藤一根粗桩主茎上。 一斧斩断,卫天冲大喊:“抓!” 身后傀儡已跨步而出,竟是弃卫天冲于不顾,直接抓住前方藤蔓。 这一抓却极为巧妙,正抓在藤蔓中段。 原本傀儡与藤蔓是通过卫天冲相互角力,卫天冲就象是一个被绳子绑住的物体,被双方扯来扯去。 如今傀儡上前,绕过了卫天冲这个目标,相当于直接抓住绳子的中断,后面被缚的物体自然便不再受力。 借此时机,卫天冲已再度举斧,一连双斧砍下,分在自己左右腿上,由于前方被傀儡抓住,虚不受力下,那噬血魔藤再无法困住卫天冲,卫天冲已一个翻身挣脱出来。 人在空中打滚,卫天冲手中已捏动印法,对着前面一指,一只战卒已从虚无中走出,猛地扑向那噬血魔藤,正是阴风战卒。 这阴风战卒可比勾邪阴兵强得多,趁着噬血魔藤与傀儡纠缠之际,一双利爪已对着魔藤疯狂连撕。 小狐狸正要再用虚空刃,卫天冲已喊道:“别用!” 小狐狸一呆,看向卫天冲,只见卫天冲已全身鲜血地站了起来。他如今四肢受伤,身体被魔藤扎了好几个眼,一些断裂的魔藤依旧在他身上疯狂扭动着,仿佛活蛇一般,看起来要多恐怖有多恐怖,卫天冲却脸带杀气地说:“这里有这么多门,恐怕大多数门后都是危险。你的虚空刃不能多放,得留到关键时候。妈的,该吃老子,老子先吃了你!干你娘!” 说着已再度举斧,对着那魔藤疯狂劈下。 这一刻他就象个愤怒的伐木工,一斧一斧劈下,噬血魔藤根根断裂,不时地喷出鲜血,染红了卫天冲全身,卫天冲却是全不介意的疯狂劈砍着。伤痛没能打消这胖小子的斗志,反到让他战衣沸腾起来,一边劈砍还一边大喊:“老子剁碎你,一群烂木头,我看你怎么凶!” 轰,又是一个大火球砸来,打得那魔藤凄厉尖嘶着,火焰焚烧下,终于化成枯枝碎裂,只留一个明晃晃的珠子,和一块青色玉块。 “呼!”卫天冲这才无力坐倒,全身伤痛如洪水般袭来,让他忍不住想要睡上一觉。 不过下一刻,卫天冲还是站了起来,他喃喃自语:“我不能倒……我答应过唐劫的……一定要尽快赶到灭魔道上……他在等我……” 他取出一个药瓶,给自己服下一粒疗伤药,重新看向这黑暗空间。 噬血魔藤的门,消失了。 空间之内,依然有着数以百计的门在微微闪烁。 那一刻就连卫天冲都感到一阵无力。 我到底要打开多少门,才能走出这该死的迷宫幻境?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必须坚持下去。 然后,他长吸一口气,打开了手边的又一扇门…… “有趣……竟然能够逃过噬血魔藤,且这么快就开启第二扇门。” 大殿之中,姬无咎看着晶体上的影象,由不得嘿嘿笑了起来:“南兄,你说此子心性不坚,头脑愚钝,所以不宜成为长风真人弟子。怎的我看此子之前表现,到是颇显坚毅,生死关头还能不乱方寸,更颇得勇狠之道。甚至于还知道让自己的宠兽节省战力,以备后用,却是相当不错的表现啊。” 南百城阴沉着脸:“生死关头,激发斗志,临危不乱……的确有些出人意料。你是不知这小子以前的表现,要多畏缩有多畏缩,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 “原来如此。”姬无咎明白了:“有些人,平日里好勇斗狠,可一到生死关头,就怯阵畏缩。也有些人,平日里看起来胆小怕死,偏偏一到生死存亡之际,就能爆发出巨大能量。现在看来,这个卫家的小子也是如此了。平素里表现或许不堪,但在真正关键时刻,却能坚持本心,到也不算太差。” “恩。”南百城哼了一声。 看到卫天冲的表现,南百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到是有些走眼了。 姬无咎已笑道:“既然这个卫天冲没有南兄之前想的那么遭,南兄要不要改变主意?” 想了想,南百城却摇了摇头:“这个卫天冲,生死关头能够爆发固是不假,但是世间不畏生死,临危不惧的却永远不是他一个。日常表现虽然没有生死关头的表现重要,但人这一生,又能有几个生死关头?师尊以后总不能逢人就说,别看我这个小徒弟平日里很烂,真到生死关头时,还是有些能耐的。既然有那么多平素表现极佳,关键时刻同样不弱的学子可供挑选,我又何必非挑这么一个只会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的师弟?” “这到也是。” “再说身为弟子,许多时候代表的也是师傅的颜面。弟子平时无能,也就意味着在平日里要给师傅丢脸。我师尊长风真人的脾气,那可是宁愿你生死关头无用,也不情愿你平日里无能的。所以此子……终究不适合。” “既如此,那就让他继续留在这众生苦牢里吧,看看他能否坚持现在的斗志,一路杀将过去。”姬无咎笑呵呵道:“众生苦牢,开始勇猛易,坚持战斗难。此关,不仅考验意志,同样考验他的信心,定力……以及坚持!” 此时卫天冲已和第二扇门后的凶物战成一团。 这次的凶兽是一只斑斓猛虎,不过却是幻兽,总算没有之前那般凶险,只小过片刻就被卫天冲杀死。 然而众生苦牢,凶险无数,就算过得了一关两关,后面还有无尽险关等着。 他必须不停地去打开门,放出背后凶险的存在,再一一杀死,才有可能走出这该死的困境。 只不知唐劫又能不能等到那时。 他甚至无法确定,唐劫是不是第一个进入灭魔道的。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么现在的一切死战都变得没有意义。 但是卫天冲相信唐劫。 他相信唐劫能做到,更甚于相信自己。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唐劫失望。 正如姬无咎所说,此境考验的不仅是斗志,更有耐力,毅力,坚持,以及信任。 初时的锐意进取,会在漫长的消磨中渐渐泯灭,伴随着长时间的苦斗,体力的下降,同样下降的还有信心。 等到打破无数门户,杀死大量妖魔,消耗大量体力,更不知在这幻境中度过多少时间后,是否还有那份坚信就再不好说了。 一时的勇敢不稀奇,能在绝境中保持希望,在逆境中坚持进取,才是真正的无畏。 即便对唐劫来说,这都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考验,卫天冲又能不能撑过去呢? 奔跑! 不停地奔跑! 从蔚蓝大海跑到无尽荒漠,再从沙尘滚滚里跑到冰峰雪山。 唐劫一路奔跑,穿过了不知多少幻境。 有阴暗沼泽,有火焰之山,有寂寥之森,甚至还有黄泉古道,幽暗地狱,阴风之界…… 眼前的景象不断变化,随着他的奔跑不断展现出大千世界的宏奇魅力。 在这不断冲刺的过程中,唐劫仿佛经历了整个星罗大千界,经历了漫长的人生,仿佛无数电影片段从他眼前掠过。 九宫迷天大阵是七绝门长老赤眉上人所布。 此人早年游历天下,仙台之后破界飞升,走遍星罗大千界。 大限将至前,他回到栖霞界,于七绝门福地坐化归墟。 九宫迷天阵,正是他归墟前的最后作品。 此阵虽不尚杀戮,却包罗万象,其中更包涵了赤眉上人对星罗大千界的认知,众多幻境更是外界之体现,几乎就是一个星罗大千界的缩影。 正因此,许多有志飞升的大人物,在破罡风飞升之前,往往会先来游历一番九宫迷天大阵。 对于洗月学院的学子而言,一次简单的破阵行为并不能让他们真正认识大千世界,但是姬无咎的有意针对,却让唐劫真真正正体验了一回星罗大千界的魅力所在。 即便是心急卫天冲,在这奔跑过程中,唐劫还是不由得外这无数幻境背后的宏大奇观,以及星罗万象各种存在所惊叹。 这刻在冲过也不知是第几个幻境后,唐劫眼前一闪,发现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城市。 这城市是如此高大,仅城墙就高近五十丈,城门高约十丈,站在城门下,唐劫觉得自己渺小如一只蚂蚁。从城门看去,隐约可见城内建筑皆高大无比,哪怕是普通房屋都有栖霞界三倍大小。 虽明知是幻境,唐劫还是不由得这庄严恢弘之巨城震撼了一把。 想了想,唐劫举步迈入。 刚踏入城门,就见原本空旷的城市骤然多出无数人来。 这些人身形高大,恍如巨人,哪怕是孩童都有成年人的身高。 他们在城市内行走,商铺叫卖,欢笑往来。 其中一名巨人迎面走来,就这么直直地撞向唐劫,唐劫也不闪避,就见那人已穿过他的身体,继续向前行去。 果然全是幻影。 “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巨灵界?”唐劫自语。 《大荒游记》记载,星罗大千界中,有界名巨灵。界内修者不修灵法而主修血气,以致身体魁梧,力大无穷。 眼前这样些人,个个体形高大魁梧,看起来到是颇有些象巨灵界中人。不知为何,唐劫总有种似曾相熟的感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不过他急着去灭魔道,此时也无暇多想,便径直向前走去。 四周围的巨人幻影们依然在做着自己的事,或是高谈阔论,或是信步前行,或是行色匆匆,又或站在路旁与商人讨价还价,好一幕热闹景象。 唐劫知道,这多半是赤眉上人当年游历巨灵界时所见,如今以无上仙法将其重现罢了。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喧哗四起,一片红色光潮在远方升腾而出。 下一刻,无数巨人突然同时发出惊怒的吼叫,对着远处天际同时呐喊。 接着一片血色红云已席卷而来,在城市的上空飘扬,那些巨人看到血云,眼中竟同时现出惊恐之色。 然后唐劫看到那血云中已跳出无数身影,从空中急飞而来。 直至近了,唐劫方才看清,这些身影分明是一只只形状奇特的妖魔。 这些妖魔形象各异,有天生四臂者,有皮肤如血者,有身披鳞甲者,也有顶上尖角者。 但它们全部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形象狰狞凶怖,其势如电,这刻从血云中飞出,已同时向着下方扑去,尖利嘶啸声中,更是现出大片的法术光芒。 一瞬间,整个巨灵城已被千万术法笼罩。法术的光焰落在城内四周,炸出大片大片的废墟,唐劫身处其中,仿佛置身于某个旧日时空下,看着脚下的街道化成碎片,四周的建筑在呻吟中倒塌。 城内无数的巨人同时呐喊着向天空挥拳,与这些妖魔战成一团。 这些巨人神力无双,哪怕是最低级的也比唐劫要强猛无数倍。在他们愤怒的攻击中,血云中落下的妖魔被撕扯化成碎片,化为道道灵光消失,然而血云中落下的妖魔却似永无止尽,如雨点般疯狂砸下。 后续的妖魔甚至更加庞大,也更加强猛。 唐劫亲眼看到,一只生具三足,手持镰刀,顶上双角的黑色恶魔从天而降,只是随手一挥,随着黑色刀光闪过,一名巨人已被血成两断。 它向着空中发出得意的喧嚣,随后是更多的黑色恶魔落下。 巨灵城因此陷入一片血雨之中,巨人拼命嘶嚎着,奋力狂战。 远处冲来一些全身铠甲的巨人,手持各种巨型兵刃,杀入四方。这些铠甲巨人力量更强,几乎瞬间就将落下的恶魔碾成齑粉。 随着铠甲巨人的出现,血云中突然响起一声沉闷巨响。接着唐劫看到血云上空,一只体形超大魔怪出现。 这魔怪象身驴首,身巨六臂,持着一条长长的锁链。 这刻刚一出现,随手一挥,锁链已象着铠甲巨人飞去,正捆住一名铠甲巨人,下一刻锁链头部突然化形为巨蛇,对着铠甲巨人一口咬下,大量的鲜血竟是顺着锁链直通向驴首魔怪。 铠甲巨人发出凄厉惨呼,然而无论他如何反抗,却终究是被吸至枯干。 接着就看到更多的驴首魔怪从云中出现,纷纷扑向下方各处。 “吼!” 远处突然炸响出一声巨吼。 一只巨大的淡金色铁拳骤然现形,如天外流星般飞来,凶猛砸向空中血云。 无数驴首魔怪纷纷上前阻挡,然而这拳头势不可挡,竟是完全不受阻碍的飞来,所过之处,驴首魔怪尽化齑粉,眼看着铁拳将用轰在云团上。 就在这时,血云中突然伸出一只黑色巨手,向着前方轻轻一按,正按住了那淡金色的铁拳。 两相碰触下,铁拳竟未能再前进一不,化光消散。 随后就见那黑色巨手收回,云中一个血色莲花台从云中降下。 这莲花台生有三瓣,在空中滴溜溜转动着,在三瓣方向还各有一个全身被黑色烟气笼罩的人形物体拉着。 莲花台上还端坐一人,却是一个和尚,这刻闭目微坐,手中还捏着一串佛珠,口中轻声颂念着什么。捏着佛珠的双手漆黑如墨,显见刚才那黑色巨手就是他发出的。 这刻随着他的出现,下方无数魔怪同时发出欢呼之声。 唐劫却是骤然色变,惊呼出声:“血玉莲台,九难妖僧……鸿蒙大劫!” 他终于明白了在这巨灵城发生的是什么事。 鸿蒙界入侵! 这是一千八百年前的鸿蒙界入侵大劫,而此次鸿蒙大劫中,有众多强大妖魔为人所熟悉,九难妖僧就是那最恐怖的鸿蒙诸大魔之一。 与此同时,就在他喊出这话的刹那,莲花台上的妖僧突然睁眼。 这一睁,整个空间仿佛都只剩下那对狭长细目。 令人惊骇的是,这双眼睛看向的,赫然正是唐劫。 随后,那妖僧轻轻抬指,一根黑色手指已洞破虚空,对着唐劫点去。 第八十四章 鸿蒙劫 从天外飞来的手指,仿佛擎天的巨柱般向着唐劫落去,在这巨指下,唐劫渺小的如一只蝼蚁。 完全是本能,唐劫双手捏动印法,同时脚下生电,抓着小虎和伊伊向后方急速退去。 下一刻,巨指落下,正中唐劫先前所在之地,却是轰然砸出一片灵潮。 灵潮如飓风,裹卷着唐劫飞开,巨大的冲击力下,以唐劫的体质也承受不住,竟是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怎么可能? 唐劫心头闪过一片骇然。 这明明是虚幻之像,怎么可能会打出如此惊人的一击,但使指风余波,就让唐劫受到重创。 要知道就算九宫迷天阵威力全开,也未必能达到如此惊人的攻击效果。 那刻唐劫睁大双眼,看着天空中九难妖僧的影象,那九难妖僧一击无功,却不追杀,竟自收了回去,细长双目扫了一眼四周,反到低喃了一句:“九宫迷天现旧世……” 说着他单手突然竖起,对着空中轻轻一拍。 就在这一拍的同时,远处一声巨喝乍向。 那淡金色的拳头再度出现,向着九难妖僧砸去,却正打在那黑色巨手上。 黑色巨手一缩,已正抓住那淡金铁拳。 九难妖僧低声长吟:“鸿蒙一梦入星罗……” 这一抓,铁拳竟是再动弹不得,反到黑色雾气沿着铁拳一路蔓延。 虚空之中一个全身金甲,头顶王冠的峥嵘巨汉已复显现。 这巨汉身影落在唐劫眼中,全身陡地一震,脱口而出:“兵主!” 这巨汉身影竟与当日所见兵主之像颇有些相似,不过再看去,唐劫已知不是兵主。 当日他在兵鉴制造的梦幻空影中虽只见了一眼兵主,但其人雄霸盖世,有顶天立地之威,举手投足间皆是霸气无双,杀伐进取,有攻无守,一举一动皆充满血性好强之霸意。 眼前的巨汉虽象,却终不是兵主,空有其形,却无其绝世风华。 然而就是这巨汉,顶着这鸿蒙界最为凶名昭彰的大魔头九难妖僧的巨手,依然展现出惊人神威。 眼看着黑雾闪现,那巨汉突然吼了一声,对着九难妖僧的脸一拳打去。 这一拳看似简单,却如九难睁眼般,在瞬间弥漫了整个天地,仿佛天上地下,只有这一拳的样子。 落在唐劫眼中,他心底突然一震。 这一拳,他再是熟悉不过。 那是离经百炼中,行气运法的起手式。 一直以来,唐劫都只将这起手式当作行气运法的基本动作,但是这刻却在那巨汉的手中施出,且一用就充满天地威能。 这让唐劫也彻底震撼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巨灵界会有人懂离经? 为什么那明明用于修炼的起手之法会变成攻击之招? 那一刻唐劫已忘记了自身所处的危险,破妄天目全力发动,看向那巨汉,想要将巨汉这一拳的脉络看个清楚。 可惜他发现的晚了,战斗却进行的快捷。 就在这一拳击出的同时,三瓣莲台上的九难妖僧已再度低吟道:“昔日旧景难再现……” 他空下的那只手突然上扬,挡于脸前,正抓住那袭面铁拳。 下一刻,乌风祭起,黑光大作。 血色莲台上光芒顿现,在一瞬间冲破迷障,直入天空。 如果这时站在外围,就会看到一道黑色光柱已冲破幻境,在整个风魔岛上空亮起! 随后,一个嘹亮声音回荡于天地间:“我终卷土再归来!” 砰! 九宫殿上,一盏长明灯突然同时炸裂。 地面阵纹齐放光华,映亮整个大殿。 姬无咎“啊”的大叫一声,猛吐出一口鲜血。 “怎么可能?”他捂着胸口大叫起来。 “姬兄,发生什么事了?”南百城也吓了一跳。 姬无咎捂着胸口,震撼地看着头顶晶体。 晶体依然在滴溜溜地转动着,只是在其中一面上,已出现了一道深深裂纹,仿佛破碎的镜面。 镜面影象上,九难妖僧一击将那金冠巨人打飞,随后微微抬头,目光洞穿幽冥,竟是直接与姬无咎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深邃似海,看得姬无咎心神大骇,狂叫了一声:“不!乾坤逆转,重塑幻境!” 猛地捏动印诀向镜面打去,下一刻巨灵幻境内空间旋转,所有破灭的房屋重现,被杀死的巨人复又再生,所有从血云中冲出的妖魔纷纷消失,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唐劫入境之前的景象。 然而那九难妖僧却并未消失。 他高悬于幻境天空,微笑着看那虚空,仿佛在看姬无咎般。 下一刻,血云再现,妖魔重生,一切又如之前一般上演,惟有九难妖僧始终高悬于空,漠视杀伐,只是向着空中点出一指。 就在这一指点出之际,天际再度飞来金色战拳,与之前一般无二。 唯一的不同是,这一次不再是血云中伸出的巨掌,而是九难的一指洞穿。 重拳消失,巨人再现。 霸海流星拳再次击出,九难妖僧这一次挡得更加随意了,一击挥出的同时,接着随手一掌再度将那金冠巨人拍死。 “不!”看着这一幕,姬无咎全身冰寒,口中喃喃:“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那九难妖僧仿佛听到了姬无咎的说话吧,嘿嘿低笑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三瓣莲台,微微不满地摇了摇头:“三花不在,五气为真。” 说着轻轻一指,那三瓣莲台在空中旋转着,竟是又升出两瓣来,变成五瓣。 “七瓣之日,归来之时。”妖僧的声音在这天地间低沉回荡着。 就在这时,淡金色铁拳再现,打向莲台。 依然是那一记起手势。 妖僧正要随意抵挡,却突然脸色一变。 下一刻就见那铁拳汹涌可穿天地,轰地一下砸在九难妖僧的身上,只一击,那九难妖僧的影象已彻底破碎,化成无数灵光消散。 在这灵光之中,伴随的是一声愤怒嚎叫:“巨灵王……” 一个洪亮声音低徊响起:“你永远也别想回来,九难贼秃!” 砰! 幻境破碎。 姬无咎一屁股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晶体残留的影象,口中喃喃:“不漏无想……破界化念……这下可捅大漏子了。” 这是一片幽暗空间。 整个世界死气沉沉,几乎见不到阳光。 黑,红,紫是这个世界的主色调,弥漫了整个空间。 深黑色的大地上,到处氤氲着紫色的雾气,一些红色小魔怪正在地上拼命地扒着,偶尔扒出一些扭动着身体蚯蚓般的物事,便立刻向嘴里塞去。若是动作慢些,便随时可以引来其他魔怪的争抢。 在这黑色土地的上方,漂浮着一座紫色山峰。 它悬浮于空中,高高在上,俯视下方。 山峰的顶部还有一座血红色宫殿,三千四百八十二级台阶,一路延伸,通向宫殿的顶部。 每一层的台阶上,都站着两名奇形怪状的妖魔。 直至上方顶处,一座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巨炉正横亘于宫殿广场的上方。 火炉前,一名老头正在扇火。 他看起来就象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老尸,脸上愁容密布,但是在他身周,却跪着无数魔怪。 面对这老头,没有一个人敢于发声音。 每一名魔怪都知道,眼前的老者代表着什么。 轻轻扇了一下火焰,老者突然向后方看去。 宫殿中飘出一座五瓣莲花台。 它缓缓转动着,五个深黑色的身影便随着莲台转动。 其上还躺着一人,宽面大耳,赤足秃顶,手持佛珠,赫然正是那巨灵幻境中出现过的九难妖僧。 以手支头,这妖僧闭目睡着,莲花台却已飘至火焰炉的上方。 火焰瞬间猛涨,莲花台大放光明。 那九难妖僧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整个空间都为之亮了一下。 三千四百八十二级台阶上,所有的魔怪同时有所感应,一起向着宫殿上方拜倒,却不敢发出丝毫声息。 惟有那扇炉的老人望着莲花台:“尊主醒了。” 九难妖僧坐起。 他略带迷茫地看了看空中:“黎鬼,我睡了多久?” “九百三十七年,尊主。” “是么……未满千年,竟提前醒来。”九难妖僧低声应道。 想了想,他说:“我做了一个梦。” “尊主梦到了什么?” “梦回千年,巨灵之战。”九难低声呢喃:“我看到了一个存在……” “一个存在?什么样的存在?” “一个熟悉的存在……一个我们一直在期待的存在……” 老人的眼中陡然放出光芒,脸上的皱皮同时舒展开来,蠕动出惊人魔威。 他看着莲花台上的九难妖僧:“难道是……” 九难妖僧却不说话:“不过……巨灵王为什么会来……又是谁呼唤了他……蹊跷啊……蹊跷……” 他闭目沉思。 良久,方道: “那归来的终将归来,逝去的也终将逝去。莫急,莫急,距离三千年大劫,还有一千二百年光阴……且让我再睡一会儿。” 说着,他又重新躺下。 五瓣莲花台复又向着宫殿飘回。 伴随着黑色光柱的出现,栖霞界各处,一些沉睡中的人也纷纷醒来。 出云山,十九星峰。 这里是洗月派所在的根本重地。 在十九星峰的后面,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头。 山头很低矮,山上仅有一间用茅草搭成的小草屋。 草屋内,一名白眉老者正在打坐,屋内简简单单,一应皆无。 突然,老者睁眼,发出了“咦”的一声轻呼,看向南方,低声喃喃:“三千大劫未至,已有大魔沉不住气了吗?” 而在无尽海域的深处,一座漂浮于海面的华丽空中阁楼内。 这便是天涯海阁赫赫有名的海天宫了。 海天宫最深处,一名中年美妇正睡于九龙香玉床上。 突然间,那美妇睁眼向着南方望去,眼中现出迷惑:“鸿蒙妖气一闪而逝,观其距离……莫不是九宫幻境出了事?” 四极国,千情城。 这里是千情宗的重地,在城市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高塔。 塔高九层,正是千情宗重要人物所在之地,越往上,地位越高。 据说最高九层就是千情宗宗主霓裳仙子居处。 但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即便是宗主霓裳仙子,也不过是位于八层。 九层塔内,一名老妪正目危坐,身前还漂浮着一段红绦。 突然间,红绦坠落,飘于老妪身上。 那老妪却不睁目,只是轻叹一声:“心,终究还是乱了。” 挥一挥手,红绦再起,复又入定。 与此同时。 莫丘天神宫,一名金甲中年男子脸上现出惊容。 七绝门飘渺峰上,一名青衫文士骤然现身,眺望无尽海域。 而在极西莽荒丛林的深处,篝火通明,篝火旁是无数人影穿梭流动,欢歌载舞。 仔细看去,却不是人类,而是熊罴虎狼诸般野兽,化成人形,欢歌笑语,行止之间竟与人无异。 在那篝火后放,矗立着一张巨大王座,高约三丈。 一名粗犷大汉正于侧卧于王座上大口饮酒,两名化形蛇女则在一旁悉心伺候。 突然,那汉子皱了下眉头。 他这眉头一皱,王座下方,无数欢歌载舞的妖兽便一起停滞,看向上方。 那汉子挥了挥手:“无事,自去寻乐吧。” 于是下一刻,林中深处复又响起欢乐歌声…… 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第八十五章 突破 伴随着那阵惊天动地的吼声,巨灵境消散了。 唐劫发现自己已重新回到了风魔岛的土地上,只是黑色的光柱已消失不见,惟有空气中凛冽的妖风提醒着唐劫,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不漏无想,意念化形……”唐劫喃喃低语。 这是修者至高境界的一种表现,只有触摸到了道的层面才能拥有的境界。 当达到此境界时,修界所谓的“万事皆有其理,其法,其章可循”才会被打破,许多事情再不能用灵气变化来解释。 这就好比欧氏几何与非欧几何的区别——进入更高的层次,需要更高级别的规则。 这个规则,就是道! 如果非要把道和修仙五境做一个详细的区分,那么可以用dota做一个比喻。 灵台境就好比是新生英雄,主要靠平砍(术)过日子,天赋好的还可以会那么一两个技能(法)。 脱凡境则是普通技能已经比较齐备,天赋好的甚至可以放大招(**)了。 天心境则属于放大招都比较随意的,大招品种多,数量足,威力也大,实力强的甚至可以对个别大招进行快速冷却。 紫府境则是大多数大招都可以无冷却释放。 至于仙台,因为灵气转仙元的缘故,其实就是等级升到一定程度,掌握了绝大部分技能,升无可升的时候,突然发现“咦”,这里还有个黄色加号,点一下看看,哎呦,全属性升三点,技能威力提升一点。 如果说脱凡九转,百炼是提升自身属性的被动技能,那么仙台就是直接加属性点,顺带提升威力,减少消耗的层级。 因此仙台在本质上其实已经没有太大变化,再往上,只有到了那个高度才知道了。如果存在传说中的仙界,那么更大的可能就是转职,属性保留而等级归零…… 听起来挺无趣的。 但不管怎么提升,这一切至少都还有法可依,有理可循,甚至于那些恐怖的大招也都有办法可以被防御,躲避甚至于破解。 但是道就不同了。 它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因为道是外挂! 它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合理层面! 甚至不存在于星罗大千界任何一个世界内的合理层面。 它不可理喻,无法理解,无法以游戏规则进行解释! 它超脱于游戏,在更高的层面上产生约束力! 它可能只是个加速外挂,也可能是个全图外挂,依靠这外挂,你可能会赢对方的满级仙台,但同样可能因为自身的不给力输掉。 当然,一如外挂的品质不同,道的层次与分类也有不同,最恶心的就是直接开无敌外挂。 好在这种层级的道,也只存在于妄想中,连传说都没有。 与游戏唯一不同的就是,在修仙这个游戏中,玩家们是有机会触摸到更高层面的存在的。 那便是王破关所谓的路至尽头方为道。 只有先把现有的路走到尽头,跳出旧的框架,进入更高层次,才能探索新的规则。 不漏无想,就是道层次上的境界。 据说达到此步的人,不管身在何方,只要有人轻声呼唤,就能有所察觉。哪怕不在同一个世界,灵气都无法飞渡,对方也能感到。 没有道理可讲,没有规则可依。 或者说有规则,你也不懂是什么规则。 正因此,修界千百年来形成的规矩才会是只可称其号,不可呼其名。这不仅有尊重的意义,更有现实的警戒。 若有谁不开眼,在背后嚼某位大能的舌根,一旦被察觉就是找死了。 当然,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拥有的能耐,要达到此步,就算天尊都未必行,至少也要仙台,甚至传说中仙台以上的大能才能做到。 只是有些事有习惯总比没习惯好,而千万年的发展更是将其形成了一种文化。 至于意念化形,到没那么玄奥,只要达到紫府之境,神念通天地,大多可借意念化形。 但这种意念化形也只在界内有效果,且一样有距离限制。 破界化念,无远弗届,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层次了。这之间的差别,就好比飞鸟的速度与光速的差别。 作为洗月学院的高才生,巨灵幻境发生的一切,对别人或许是一头雾水,对唐劫来说,却是一目了然的明白事——九难妖僧破界化念了。 所谓呼其名而被感知,仅仅是一个概念,它代表的是一种信息的传递,仅处于更高层面,惟掌道者可得。 这种信息因有其具体所知,而被某个拥有高度接收能力的存在接收到,从而有所感知。 正因此,名字并非是唯一会引起感应的方式,如果愿意,尊号也一样可以。 只不过尊号用于传播,名讳相对隐蔽。在漫长的岁月后,流传于人间的往往是尊号,至于名讳,通常已是往往非亲近之人不可知,因此不会有哪位大能傻到连尊号都去感应。 巨灵幻境幻化出鸿蒙大魔九难妖僧的形象,这是一个更加具体的信息传递方式,因此被感知那是半点也不奇怪。 只不过千百年来,巨灵幻境也不知幻化出多少次九难的形象了,这大魔头估计早应该无动于衷,当直接屏蔽不理才是,怎么今天却会有所感应,甚至破界化念,现形而出,就有些奇怪了。 不光是他,就连那巨灵王竟然都破界化念而至,最后轰飞九难一缕意念的,正是巨灵王的一丝神念。 这两个超级存在只是一丝意念,就让九宫迷天大阵受损,巨灵幻境更是直接破灭,令唐劫也是心颤不已。 直到现在,他还清楚记得九难妖僧那一指戳下时,天地都为之崩裂的感受。 只是一缕意念寄于幻象之上,就有如此气势,本人又当如何? 不过更令唐劫震撼的还是那巨灵王。 为什么巨灵王会离经? 曾经唐劫以为,普天之下已只有自己掌握了离经修炼之法,但现在看来他大错特错了。 在这世界茫不可知的另一处地方,同样有存在掌握着这强大的炼体之术。 不仅如此,甚至懂得比他更多。 那狂野飚猛的一拳,那连天上星辰都可粉碎的一击,怎么看都是出自离经上的练功之法。 这彻底颠覆了唐劫的认知。 要知道练法不是战法。 练法重“养”,其气循环而利自身。 战法重“爆”,其气澎湃而伤敌体。 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可为什么那巨灵王会把练法当战法,甚至用得如此威势? 难道那不是离经? 不,不对! 在仔细回想过后,唐劫几乎肯定那就是离经的起手势。 要知道许多手法虽然看起来大同小异,但在细节处却迥然不同,其中更有无数行气变化。 离经炼血,其练法本身就迥异于一般行法,发动时中指骨节凸出,五指并不是完全合拢,而是在拳中形成一个空腔,这是为形成行气的循环所需。 这也是练法与战法最大的区别,练法气走循环以滋养,战法气如涌穴以喷发。 此外那巨灵王击拳时肌肉贲张,血光贲现,皮下血液涌动,由于血如汞浆,极富质感,青筋蠕动如蛇舞。 唐劫更是修了破妄天目,悟了少许洞察之道,再加上幻境重复出现,天目之下看得清清楚楚,那绝对就是离经的起手势!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唐劫几乎是本能的摆出离经起手势的架势,对着身旁一块大石打去。 这一拳之下,那石块碎裂,但是唐劫知道这和他的手法本身没什么关系,完全是他自身体质的缘故。 如果说练法是把一个人的实力从一提升到十,那么战法就是在十的基础上发挥出二十甚至更多的效果。 唐劫这一拳并没能打出超过他普通战力的水准,这让他大感失望。 可惜任他如何琢磨却都琢磨不透。 为此唐劫也反复尝试了诸般手段,比如尝试着在击拳的同时,改循环为喷发,将练法转为战法。 可惜练法在柔,求的是循序渐进不伤己身,战法在刚,求的是气行暴烈一击毙敌。 两者性质天差地远,任唐劫如何发力,打出的气流也只能吹动一片树叶,反到是手势变化,已和那巨灵王打出的一击不是一个路数了。 再尝试了几次,更是自身气血翻腾,知道自己胡乱行气,反到有些伤了己身。好在只是小做尝试,几个吐纳之后也就缓了过来。 实验不成,唐劫又尝试加强行气,看看能有什么效果。 加强行气的结果是唐劫的力气到是明显又变大了些,不过可惜,依然没有丝毫的威力加成效果,反到是几次行功下来,再度让自己气血翻腾,一只手臂更是又酸又痛。 如此这般,一连尝试了数种方案,却始终未得到一丝玄奥,令唐劫也大感泄气。 考虑到时不我待,唐劫也不敢多逗留,便发足狂奔,向着那灭魔道冲去。 出乎唐劫的预料,或许是巨灵幻境破碎,姬无咎受伤的缘故,接下来的路上,唐劫竟是再未遇到任何阻碍。 风魔岛上他一路狂突,竟是通畅无比,直到突然间轰的一声,眼前一片迷茫,再看去,只见周围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不见,惟有一条黑色狭长的道路直通远方。 而在路的尽头,巨大的九宫殿显现出轮廓,一根粗大光柱直通天际。 “灭魔道!”唐劫心中一喜,知道自己已冲破所有幻境,来到了灭魔道上。 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第八十六章 以诈对诈 没想到巨灵幻境的异象,到是帮他摆脱了姬无咎的纠缠,顺风顺水地来到这灭魔道上。 这刻立于路上,唐劫极目四顾,已将周边景象尽收眼底。 这灭魔道说是一条道,其实周边遍布密林,范围颇为宽广。林中看似安静,却隐藏有凶禽猛兽,机关陷阱,迷宫幻阵,因此上了灭魔道,并不代表就安全了。 不过唐劫在意的并不是这点,而是整条道上安安静静,无半点杀戮痕迹,这意味着在此之前应当是无人来过,自己应当就是第一个冲上灭魔道的。 确定了这点,唐劫心中大安,已大步向前走去。 他走的并不快,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四方。 沿着林间道路漫步前行,突然间林内已冲出一只斑斓巨兽,对着唐劫一口咬下。 唐劫理都不理,随手一把抓住那巨兽颈皮,反手又抛了出去。 这风魔岛上妖兽实力普通,如今还真不放在唐劫眼中,此时此刻,他真正关心的只有另一件事,就是这灭魔道上的具体地形。 也不知走了多远,眼看距离九宫心环越来越近,唐劫终于找到自己的目标。 前方二十米处,灭魔道在此骤然狭窄,两侧突兀地升起山壁,将整条道路变成一条盘肠小道。 而在小道前方,是隐藏着未知凶险密林。 一个天然的,易守难攻之地。 来到此处,唐劫左右看看,满意点头:“就是这里吧。伊伊,我们可以开始了。” 说着手已伸向身旁芥子袋。 就在这时,一道刀光乍现,急斩唐劫脑后。 这突然其来的一刀出现时,唐劫的右手正好伸入芥子袋中取物,单臂受阻,脑后受袭,可以说完全没有反击的能力。 攻击在这时出现,时机把握可说是妙至毫巅,就连偷袭者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战机捕捉能力已没法再好,心中已升起得意情绪。 刀光挟着凛冽之势斩下。 刷! 没有期待中的刀光血影,没有预期中的惨烈哀号。 刀锋沿着唐劫的身体掠过,就这么差之毫厘的劈了个空。 唐劫甚至动都没动。 怎……怎么回事? 偷袭者亦不由滞住。 这一刀擦着唐劫的身体过去,看起来就象是自己没有把握好准头,劈歪了一般。 他心中震撼,下一刻突然明白过来。 这分明就是九宫迷天阵中的惑迹之法,所有存在皆因大阵缘故导致视线偏移,从而造成视觉错位。 只是灭魔道上已无幻阵效果,现在的惑迹之法又是从何而来,何时开始的? 偷袭者想不明白,也来不及想明白。 就在他一刀落空的同时,唐劫已经动了。 他背对偷袭者,这一动并不转身,而是直接后退一步,正撞入偷袭者怀中,同时左肘一抬,正砸向来者面部。 由于是直接后退曲肘攻击,这一下反砸又急又快,只听轰的一声,铁肘已狠狠砸在偷袭者的脸上,一击将他打飞出去,强大的力量轰碎了他的鼻骨,几根骨头碎片倒插进他的脸上,痛的他仰天长嘶起来。 总算他也是战斗经验丰富之人,就在飞起之际,单手刀光辉大放,猛地对着唐劫再劈出一记刀风,却不再是劈向唐劫,而是身前空处。 唐劫却不追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这一下反击的刀风尽皆落空。反到是旁边小虎已趁机打出一道电光刃,正轰在他身上。 这一下电光刃看似正面飞来,却是从斜刺里打在袭者腰上,显然也是受了视觉错位的影响,偷袭者再避不及,又是一击打的他狂喷鲜血。 与此同时,唐劫探入芥子袋中的手也终于取了出来,手中所持赫然是一张符纸。 随手一抛,那符纸飞出,已化成一把银光巨剑,斩向袭者。 “天玑斩将符!”偷袭者发出惊恐呼叫。 这天玑斩将符可是法符,是脱凡境修者使用出的法术,威力绝大,就连偷袭者都不敢硬抗。 只是他骤然受袭,避无可避,这刻只能勉力挥刀,刀尖上已绽放出丈许光华,全力迎击。 刀剑在这刻相撞,澎湃的力量骤然爆发,于平地间生出一股巨大风潮。 那偷袭者已是“啊”的惨呼一声,被这一记斩将剑轰飞出去。 他虽实力强悍,但有备打无备下,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三成,与天玑斩将符这样的法符对抗却是吃了大亏,竟是被一击重创。 这刻在空中直被震出数十米远方才落下,饶是如此还是连续劈出十余道刀光,将自身前后左右尽情封死,以免再受追击。 只是一瞬间的交锋,伏击之人反而受伏,身受重伤,那一刻心中已是震骇无比。 此时唐劫才缓缓转过身来,与偷袭者面面相对。 偷袭者的脸上还戴着一块黑布,显然是不想让唐劫认出自己是谁,只是此刻黑布已被鲜血染红。 唐劫笑笑:“如此掩耳盗铃之举我看就没必要了吧?如果我猜得没错话,你想必就是张乞难张大人了。” 此时伊伊和小虎已一起飞到唐劫身边,左右护卫。 偷袭者以刀拄地,听到这话,果然也不再遮掩,揭去脸上黑布,正是乞难:“原来你早有准备!” “这并不奇怪,对吗?”唐劫回答:“我能用下船的机会找到你,又怎么可能不提防你?要说这洗月学子中谁最有可能在我之前来到灭魔道,那就是你。上了灭魔道却不入九宫心环的,也只有你!” 乞难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不知道唐劫修炼有破妄天目。 破妄天目之下,绝大部分匿迹之法都无所遁形。 乞难的修为虽高,但术法层级上却远不如唐劫修炼的神霄剑典。 如果法术有优先度,那么破妄天目的优先度就远远高于乞难的匿迹之法,想要瞒过唐劫又谈何容易? 当然,破妄天目只能破隐,不能连黑布下的脸也看清。 不过洗月学子们要的是真传,如果是其他人先于唐劫上灭魔道,是绝对没兴趣留在这里伏击他的。 也只有乞难才会如此做。 他之所以选择偷袭,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他要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战斗,以免被其他学子发现自己。 只是没想到反被唐劫给利用了。 一个小小的幻阵让他攻击落空,接下来的反击却让他一下陷入尴尬境地。 想到这,乞难也是心中要吐血,不过他还有些不明白:“你知道我会偷袭你,还故意给我机会?” 虽然说唐劫刚才借机反击重创了他,但唐劫自身冒的风险也不小。 幻阵带来的视觉偏差有限,实际上乞难刚才只要改直劈为横扫,唐劫就怎么都躲不过去。 正因为他是直劈,反到受了幻阵影响,导致一击无功。 这也正是乞难想不明白的地方,既然他早知道自己来了,为什么还要冒这么大的险? 唐劫叹了口气:“我也是没办法啊。要知道你怎么说也是脱凡境的修者,哪怕只是百炼期,实力也不是我能对付的。说得再狂妄些,就算我用尽手段,以弱战强,终于打败你了,我又得付出多少代价?又怎么对付后面的战斗?” 这话一出,乞难终于恍然大悟:“所以你故意引诱我偷袭你,就是为了制造重创我的机会?” 潜踪匿迹之术有个问题,就是匿迹期间无法使用其他法术。毕竟匿迹法术遮蔽的是自身,不可能对同样依靠灵气生成的护罩也产生作用。 正因此,修者潜伏偷袭,自身也同样处于无防护的处境中。 这才是唐劫需要的。 如果是面对面战斗,以乞难脱凡境的实力,随便放几个护身法罩,天玑斩将符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就把他伤到这种地步。 但是在他偷袭失败的情况下,护体法罩还没来得及使用,这一下天玑斩将剑绝大部分的威力就被他承受下来了。 偷袭者不设防! 要不是他百炼之身,再不是凡人之躯,只此一击就足以杀死他。 现在的他,就相当于当初云雾沼泽中的顾长青,寒冰窟里的冰霜精灵,而唐劫,却早不再是当初的唐劫。 对于唐劫来说,他要的从来都不是打赢乞难,而是以最小的代价打败这个搅局的家伙。 为此他不惜以身犯险。 因为他没的选择。 明白了这点,乞难身体摇了摇,大笑起来:“好,好一个唐劫,我偷袭不成反遭暗算,算你狠,不过就算我身负重伤,也不是你可以轻易对付的。此战我或许会败,不过想保留力量对抗其后学子,你却也休想!” “恩,如果乞难大人拼命的话,的确有此可能。”唐劫笑笑:“不过乞难大人,如果你死在这里,那可就成了南大人干扰学子考核的铁证了啊。你确定你要拼死一搏?” 这话一出,张乞难立时全身一颤。 南百城要阻卫天冲夺魁,为什么不自己出手?为什么要叮嘱张乞难绝不能暴露行踪?不就是为了不留证据给他人? 洗月派内,派系纷争激烈,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落下把柄到人手里。 燕长风收真传搞猫腻,此时要是传出去,绝对大大地打了长风真人的脸。 人到高处,财富权势皆有,有时图的就是一个脸面。 南百城为什么死活不愿意卫天冲做燕长风徒弟? 不也是为了一个脸面吗? 否则就算收了一个差劲弟子又有什么关系? 张乞难可以拼,可要是拼到后来让自己的尸体成为长风门下舞弊的铁证,那他的死就不是有功而是有罪了。 唐劫只一句话,就把张乞难推到了尴尬境地。 这刻唐劫已缓缓让出身子,留出那条通往九宫心环的道路:“张大人,趁着现在还没人发现,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只要张大人不再向我出手,我唐劫以心魔立誓,绝不向外界透漏此事。” 听到这话,张乞难已是嘿嘿笑了起来:“小辈,竟然敢威胁我。你真以为天下人都会入你计算中吗?” 说着他眼神中已露出凶狠杀意,手中刀一收,双手已捏出印法,快速变化间,灵潮涌动,已氤氲出惊天杀机。 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第八十七章 翻天印 唐劫暗道不好,他对张乞难并不了解,因此也不清楚此人性情,但这刻看对方做法,显然已是孤注一掷要对付自己了。 至于所谓的留下尸体指正南百城一说,张乞难更是根本就不在乎。 这种说词只能骗骗小孩子,却糊弄不了他。 南百城为什么要他出手而自己不出手? 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可以推卸责任吗? 以此要挟,对他无用! 这刻法印之下,狂风乍起,一只巨大手掌已开始凭空显现。 “妈的!”唐劫知道不好,低骂一声,已挥动断肠刀向着对方斩去。 灵台境对脱凡境,要比法术威力,那是完全没的比的。 好在越是威力庞大的法术,成法的时间往往也越长。脱凡境虽可引动天地灵气,使用大威力法术,但除非到达紫府念通天地的地步,否则该有的成法时间依然不可少。 因此以灵台对脱凡,最要紧的就是抢攻,绝不能给对手腾出时间来慢慢施法。 与此同时,小虎与伊伊也一起出手。 无数藤蔓同时升起,电光刃更是飞射张乞难。 面对三重攻击夹击,张乞难却是冷笑一声:“小辈,真以为抢攻就有用吗?” 说话的同时,他双掌猛地一合,半空中那巨大手印竟在瞬间迸裂出无数光点,如利箭般向着四周溅射开去。 “乱雨星华!”唐劫色变,断肠刀急收,竟放弃了攻击张乞难,在刹那间挥出一片光影挡住来袭的星芒。 他到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更担心伊伊和小虎。 下一刻就听一阵疯狂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那些星光打在断肠刀上,竟是比钢铁更坚,比利箭更锐。 扑扑几声锐响,至少十余枚星芒已穿过刀网打在唐劫身上,痛得他也全身一颤。 “哥哥!”伊伊叫了起来。 “我没事!”唐劫一咬牙,知道自己已上了张乞难的当。 没有什么人比脱凡境的修者自己更清楚自己的缺陷所在。 连学子都知道要如何面对脱凡境,他们又怎么可能没有解决这种问题的经验。 刚才张乞难表面是用法,看起来憾动天地,威力绝伦,实际用的却是术。 因此当唐劫冲上来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完成施术,唐劫的冲锋简直等于是自己往枪口上一撞。 这也正是脱凡境修者最常见的选择之一,通过引动灵潮混淆感官,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个用的到底是什么级别的法术。 你若抢攻,可能正中他下怀。 可若不攻,则可能给对手腾出时间慢慢施法。 这是战略上的优势,也是等级上的优势,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这刻张乞难一击得手,已是狂笑道:“小辈,再吃我一击!” 他右手捏印法做攻击状,唐劫不得不闪身躲避,没想到这一下却是虚招,张乞难左手却已同时对着下方按去。 此时正是花阵刚刚升起的时候,正缠住张乞难,就见张乞难左心中光华大方,轰的一片气流已向着四周席卷而去。 那刚刚生成的花阵甚至尚未发挥威力,就被他一击震成残叶飞散。 伊伊“啊”的叫了一声,小脸儿已是一片惨白。 只是两次出手,便让唐劫负伤,伊伊法术被破。 身为脱凡境修者,张乞难拥有的绝对不止是强大的实力,更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 一击得手,木叶凋零,张乞难已从花阵中脱身,喝道:“灵蟒出动!” 双臂一绞,已射出三道灵线,在空中变化,竟形成二道一小三条蟒蛇。两条大的分别缠向小虎和唐劫,小的则直追伊伊。 这三条蟒蛇论实力到是一般,但这刻飞速冲来,竟是瞬间三人卷住,即便以唐劫的力气一时间竟也动弹不得,竟是被生生困住。 张乞难已狞笑道:“小辈就是小辈,竟然妄想以弱克强,就算让你伤了我又能如何?” 他说话的同时,双手已连续捏出十余个手印,又是一片灵潮翻涌,这次却是真正的法了。 这也是脱凡境修者面对抢攻的另一种选择,直接以束缚手段困阻对手,再从容施法,一击毙敌。 面对这一幕,唐劫却是冷笑:“就等你这么干了!” 右手金芒一闪,就见那捆住唐劫的灵蛇已是被割裂成无数断,化光消散。同时唐劫左手对着张乞难一指:“出!” 一个红色小环迸现出惊人火光。 张乞难心中一惊,就见无数火鸦已从那环中飞出,对着他袭来。 “火鸦环?”张乞难失声叫了起来。 这火鸦环他却是认得的,上百只火鸦同时攻击,威力非同小可。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唐劫以火鸦环攻击,未必能把他怎样,但现在他正是施法过程中,这一下火鸦环释放却是正中死穴。 那一刻张乞难立时明白,自己固然是算计了唐劫一把,唐劫又何尝不是借机反算了自己一记。 他故意中招,为的就是要引自己用法。 大威力法术,用对时机固然是可一击定乾坤,用的不对却也可能反害自己。 这刻火鸦环的攻击来得又急又快,张乞难已是来不及躲,只能狠狠心,拼着反噬,硬生生止住施展拿月手,转而对自己释放了一个术级的真气护罩,就在真气护罩放出的同时,他已是再吐鲜血。 然而他却是连呻吟一声都顾不上,反手拍了一下身上,身上的一块玉佩已然亮起,又是一个护罩挡住自己。 接着他再捏法印,已是在准备第三个护罩了。 与此同时,上百只火鸦已然轰隆隆撞将上去。 火光纷涌下,大片彩光炸起,一只又一只火鸦就这样撞在护罩上,在带给对手强大的冲击力的同时,自身也化成灵光消散。 张乞难的第一个护罩在挡下了二十余只火鸦的攻击后破碎。 更多的火鸦依旧在不停地撞来。 接着是第二个护罩在更多的火鸦攻击下碎裂,这一次挡住了有三十余只,然而那玉佩也不堪重荷,在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后化成齑粉。 好在这一下缓冲已让张乞难的第三个护罩放出。 剩余的火鸦撞在这最后的护罩上,这次只用了十余只就撞将其撞烂。 眼看着还有二十多只火鸦,张乞难一咬牙,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一掌击出。 冰冥掌! 这一下却是他不惜消耗元气,以血激发,快速施为而成。 冰风乍起,一下将剩下的火鸦横扫大半,剩余七八只火鸦却再无法抵抗,凶狠撞在他身上,立时迸发出一片惊人火焰。 “嗷!”张乞难痛苦叫出声来。 不过这人也当真凶横,连受重创,竟依然有反击之力,双手一合,在空中划出一个园弧,已是猛地向着唐劫推出一股洪流。 “没用的!”唐劫已暴吼着迎着洪流冲上。 不管脱凡境的修者手段怎样变化,对于灵台学子而言,冲锋依然是唯一的选择。 两军相逢勇者胜! 这刻唐劫逆流而上,无相金身与灵气洪流对冲,灵潮如风刀,割得他皮肤寸寸裂开。 唐劫却是完全不在乎,就象一头真正的猛虎冲至,断肠刀再舞寒芒:“千裂斩!” 铿! 脆响再鸣。 张乞难不知何时手中已再现战刀,正架住了这凶狠一击,双方的身影在这刻同时停滞,唐劫奋力下劈,张乞难死死抗住,竟是形成了角力的局面。 然而在这角力中,张乞难惊骇的发现,以自己百炼之身的力量,竟然还抗不住唐劫的力气,断肠刀一寸一寸的下压,渐渐已至张乞难头顶。 唐劫喝道:“张大人,我不想杀你,现在立刻进入九宫心环还来得及!” “就凭你……”张乞难从牙齿缝中迸出这几个字,他骤然暴吼一声:“龙力术!” 却是生生止住了唐劫下劈的这一刀。 同时左手光芒一显,已对着唐劫小腹戳去。 唐劫反手一抓,两人爪掌相交,竟是再度拧成一团,一时成了僵持之局。 “张大人。”唐劫怒道:“别逼我!” 张乞难嘿嘿笑了笑:“既然上有所命,便不惜赴汤蹈火也要完成!” 他说归说,口中却是不断的喷出鲜血来。 先是被唐劫的天玑斩将符重创,接着术法反噬,强行施法,再受火鸦攻击,这一连串的遭遇对张乞难自身带来的伤害极大,体内灵气更是激荡不止。 饶是如此,他竟依然死战不退,也当真是条硬汉。 “赴汤蹈火简单,完成任务休想!”唐劫再度发力,奈何张乞难有龙力术加持,这刻力气竟丝毫不比他弱,两把刀相互推挤,炸出一溜火花。 “那就来啊!”张乞难放声笑了起来:“我看你能奈我何?” 打到这一步,张乞难可以说也承认了唐劫的实力,只是他并不认为唐劫现在就能把他怎样。 看到对方如此死硬,唐劫的眼神终于冷酷起来:“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好象忘了我不是只有自己。” 什么? 张乞难一怔,心叫不好。 电光炸起,一道电光刃已轰然打向张乞难,正中他腰侧。 正是小虎。 灵蛇束缚终究无法持久,力量更大的小虎已是率先脱困而出。 张乞难吃痛,手底一松,唐劫左手已发力,推着张乞难的左手猛地按想他胸口。 这一下是张乞难自和唐劫交手来的又一次重创,却也是他受创最严重的一击。 一掌按下,将他的肋骨都打断两根,狂吐着鲜血飞起。 与此同时又是一片花阵飞舞而出,绞向张乞难,这一次他是再没机会躲过了。 小虎更是虎吼着冲上,对准张乞难的咽喉咬下。 “宝儿停!”唐劫已叫了起来。 “呜……”小虎回过头看看唐劫,显然是纳闷唐劫为什么不杀对方。 唐劫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南大人的手下,没必要把事做绝,把他送入九宫心环就可以了。” 说着已上前去抓张乞难。 此时张乞难连受重创,已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眼看唐劫要抓自己,他突然冷笑道:“唐劫,你以为你这就赢了吗?休想!” 说着他手腕一翻,一个金色小印已出现在他手中。 “翻天印?”唐劫色变。 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第八十八章 支援 翻天印在修界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一种法宝,其原形是七绝门大长老多宝尊者炼化一座仙山后形成的神珍,后者群起仿效,导致法宝级的翻天印泛滥。 唐劫能有火鸦环,张乞难又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宝物。只不过他的法宝威力过大,实在不适合在这里出现。但这刻落败后,却是再无顾忌。 这刻翻天印在手,已是猛地向着唐劫方向掷去。 “快闪开!”唐劫已暴吼着拉着小虎向一边窜去。 只见那一方小印在空中滴溜溜翻滚着,不断变大,化成如楼房般大的一块巨石从空中轰然落下。 只是那印落的方向有些不对,距离唐劫却是远了些。 唐劫先是一怔,随即意识到什么,叫了声:“不好!” 已向着那巨石冲去。 他之前惟恐翻天已打到自己,还在带小虎躲避,这刻却是全力以赴的冲向翻天印,恨不得那翻天印砸的是自己了。 然而他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吓,只见那金色巨石轰然砸下,正落在一方空地上,砰的一声,震出惊天气浪,灵波泛涌下,将唐劫一下掀飞出去。 “混蛋!”唐劫的怒吼声在这刻炸响。 这一下翻天印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却相当于在他的心口上捅了一刀。 “哈哈哈哈!”张乞难已是大笑起来:“生门被堵,运转失调,灭魔道上有进无出,唐劫,我看你这下还能怎么办!” 翻天印这一下攻击的,不是唐劫,而正是整个九宫迷天大阵中最重要的生门。 作为九宫迷天大阵通往九宫殿的台阶,灭魔道本身没有迷幻效果,却不代表它不是九宫迷天大阵的作成部分,只不过它所代表的正是九宫迷天大阵中的生门。 生门主守护防御,同时也主生机一线。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予人留一线,予己留一线。 生门的意义就在于此,它就象汽车上的刹车片和保险杠,有了它,才不至于杀死不该杀的人。 而在唐劫的计划中,生门更有一个极为重要的意义,那就是传送。 虽然唐劫计划了要在这里玩一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戏码,但在他心底其实从未真正想过要以一挡百。 那不是他现在的实力能干的出来的事,就算配合伊伊的幻阵防守也做不到,至少做不到长期坚持。他的目的是让卫天冲夺魁,而不是自己逞威。 幸运的是,学子们上灭魔道,本身并不是统一时间,比如张乞难就在他之前来到了灭魔道上,接着才是唐劫,其后则未必是谁。 并不一致的进入时间,就给了唐劫各个击破的机会。 他完全可以守在这里,将那些学子一个个打败,从而避免以众凌寡的命运。 唯一的问题是,那些被打败的学子怎么办? 全部杀掉? 那显然不行,这里可不是无回谷,是有上师监视的地方。 留在灭魔道上?那显然也不行。 那相当于坐视大家联合一起对付自己。 此外学子们也不是张乞难,他们是被人塞进九宫心环也好,是被人踢着屁股滚进九宫心环也罢,又或是自己强闯冲进的九宫心环,反正只要进去了,就算赢。 这个时候,生门的意义就显现出来了。 通过生门运转,唐劫可以把他们直接传送出灭魔道,回到九宫迷天大阵之中。让他们再走一次九宫迷天阵。 这才是唐劫心中真正的计划,也是他敢于以一对百的底气所在。只不过这一点他始终都不敢说出来,所以面对张乞难也只是一再口口声声的说要把他送入九宫心环。 没想到就是这样,张乞难还是看出来了。 这不奇怪,若是仅靠实力不懂阵道,他也不可能比唐劫更快来到这灭魔道上。 而现在这一下翻天印攻击,打的不是唐劫,正是可以将学子送回大阵的生门之位。 生门被堵,学子们除了九宫心环再无可离开灭魔道的路,唐劫的计划也在这刻被彻底打了个粉碎。 那一刻唐劫情愿翻天印砸的是自己,心中之愤怒可想而知。 张乞难还在笑,笑得肆无忌惮,笑得肆意张扬。 对他来说,就算是没能打败唐劫,这一战他也已完成了南百城交代的大半任务。 看着张乞难得意的表情,唐劫心中已涌出强烈杀意。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一个声音在唐劫心底一遍又一遍呐喊着。 那是愤怒的情绪在澎湃,在刺激着唐劫。 然而在这滔天怒海中,理智的灯塔却依旧在闪烁光芒。 不能这么做! 这不是生死之战,更不存在滔天血仇! 杀了他,就是和南百城结怨! 杀了他,就背了洗月学院的规矩! 杀了他,就相当于从被迫害方转为迫害方! 杀了他,就算卫天冲将来成为真传,也代表着他和南百城之间再无缓冲的余地。 残存的理智在即将失控的情绪面前顽强存在着,并一点一点扳回局面。 唐劫长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 再看张乞难,他还在大笑,更是对着唐劫叫嚣:“来啊,杀了我!” 唐劫哼了一声,对着他的脸狠狠踢了一脚,在那上面留下一个深深鞋印后,抓着张乞难的脚,一步一步向着九宫心环走去:“我不会杀你,不过你要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也未免太小看我。我就让你,还有你的主子看着,看看我到底怎么把那些学子全部拦阻在外!” 他象拖只死狗一般拖着张乞难,就这样一步步来到九宫心环处,将他抓了起来。 张乞难大叫:“唐劫,你真以为这种情况下,你还能赢得了?就算你打败了我又如何?难道你还能挡住那些学子一辈子?只要你还在这里,我家大人就不会让卫天冲突破的!”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费心。”唐劫冷冷回答,说着已将张乞难丢了进去。 心中的怒火随着这一抛,消减许多,看着张乞难消失于心环中,唐劫这才缓缓转身,走向先前的路口。 目光停留在那金色巨石上,这块石头,横亘于灭魔道上,也横在了唐劫的心间,让他的胸口堵堵的,只觉得难过无比。 “哥哥……”伊伊小声问:“不能把它挪开吗?” 唐劫摇了摇头。 这可是法宝级的翻天印,要挪开谈何容易。 当然,给予他足够的时间也未必不能做到,问题是学子们随时可能来到灭魔道上,他必须珍惜体力,做好布置。 若是让其他人来到这里看到唐劫正在对着一块石头大铲特铲……就连唐劫自己都想不下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伊伊问。 想了想,唐劫回答:“先布幻阵吧。其他人随时可能过来,抓紧时间!” “恩!”伊伊认真点头,小手一扬,花阵再起。 密密麻麻的花阵将整个路口封堵住,甚至连接上了两边的密林。雾气在其中升腾,弥漫了整片区域,将花阵隐藏起来,同时唐劫也取出阵图和惊门旗。 很快,一个以惊门旗为核心的八荒幻灵阵就此展开,内中更有伊伊花阵为辅,使得这幻阵之中更具备了攻击效果。 看看阵已布好,唐劫一指两侧密林道:“小虎,去林中猎杀所有妖兽。” 这灭魔道的妖兽实力不强,不过留在那里始终是个隐患,谁也不知到时会发生什么事。趁着现在有闲暇消灭它们,一来是消除不可靠因素。二来是为黄泉符的使用做些准备,毕竟黄泉符需要死灵,而新死妖兽正是成为死灵的好材料。三就是顺便也搜集一些风青玉。 得了这命令,小老虎呼啸一声已是窜了出去。 “伊伊,去找些树藤来,做成绳索。” 既然学子是送不出去了,那就只能用捆绑的方法。普通绳索用来对付学子是远远不够的,但总比没有强。 唐劫自己也没闲着,就地坐下吐纳呼吸,尽量恢复已消耗的灵气。从现在起,他要节省每一分时间,每一点力量,以应对可能到来的战斗。 然而心灵深处,张乞难的说话却再度泛起。 “只要你还在灭魔道上,我家大人就不会让卫天冲突破的……” 这句话象根针,深深刺进了唐劫的心口。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南百城很可能在阻拦自己无功之后,就转而阻止卫天冲。 不过唐劫对此也不是没有方法。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如果卫天冲始终来不了,就找一个比卫天冲更差劲的,帮他完成任务。 比如侍梦! 不能比谁强,那就比谁烂! 燕长风无人可选,就依然只能选卫天冲。 但是与张乞难的接触却给了唐劫一个警醒,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还漏掉了一件事。 那便是意气! 不是什么事都能讲利益的,实际上人是情绪动物,许多时候行事更受情绪而非理智的支配。 如果燕长风知道选徒的所有经过后,他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因此生气,拼着情愿选一个更糟糕的,也不要卫天冲? 完全有可能! 唐劫自问如果是自己站在燕长风的立场上,反正这次选徒算是被搅和完蛋了,反正两个备选都不是什么好货色,那选谁不是选谁?你让老子不爽,老子也不能让你得意了。 这一点还是在他之前对张乞难心涌杀机后意识到的。 他能让理智战胜感情,却不能指望燕长风可以做到。 实际上感情本身就是利益需求的一种表现,人们苦苦往上爬,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满足各类的自身需要,也包括情感需要吗? 老子辛辛苦苦当了大人物,还要受你小人物的气?你开什么玩笑?一个徒弟而已,我就拣个最烂的收了,也不能让你如意,这种做法,也未必就稀奇了吧? 唐劫可以接受燕长风对卫天冲不满意,他不怕这个,因为他有自信,只要卫天冲入了长风门下,他将来自有机会帮卫天冲提升。 可要连门都进不去,那就万事休提。 反到可能因此交恶,得不尝失。 想到这,唐劫心中一阵警醒,对此战的忧虑也更加深重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非得让卫天冲尽快出来不可了。 问题是在这方面,就连他都帮不上。 就在这时,身上的玉牌突然再次震动了一下。 却是许妙然发来的消息。 第八十九章 灭魔拳 这千金大小姐当真钱不是钱,千里传讯符随意乱放,又是一条信息显现。 “喂,你进灭魔道了吗?还是已经在堵他们了?如果是在战斗,不用急着回哦,我也快到了。” 后面还跟着个笑脸。 唐劫并没有机会告诉许妙然自己的计划,但正如南百城可以猜到一般,许妙然显然也已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帮卫天冲拔得头筹,灭魔道之战就是唯一的办法。 看到许妙然的信息,唐劫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想到,对啊! 可以让她帮忙! 从许妙然的口气中明显可以看出,她对这九宫迷天阵是非常熟悉的。 唐劫心中升起一线希望。他迅速探入芥子袋中取出一物,正是那唯一的一张纸鹤。看着那纸鹤,唐劫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在上面写下几句话,将纸鹤放飞。 灵气变化里,小小纸鹤一展双翼,向着空中飞去,很快化成一点灵光,在天边消失不见。 看着纸鹤消失,带走自己全部的希望,唐劫喃喃道:“一切就看你了。” 说着他已看向远方路口。 就不知这灭魔道上,除自己与张乞难之外,第一个出现的会是谁? 风魔岛上,许妙然依旧漫步阵中,看似悠闲的表面下,速度却是飞快。如果不是她比洗月学子晚入阵中,先上灭魔道的说不准已经是她了。 仙桃和红苑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红苑更是受不了叫道:“小姐你慢些啊!” 许妙然踱着步子道:“我有快吗,我走得已经很慢了啊。” 她说着还在原地转了一圈,表现出自己很从容,只是来逛大阵的态度。 红苑没好气地翻白眼:“是啊,用瞬海千风来散步,小姐啊,要装从容也不是你这么装的。你这一步踏出去看起来很慢,一下就是好远呢!” 许妙然脸一红:“哦,是吗?可能是我没注意吧,修炼嘛,就要下苦功,抓紧每一点时间,这可是父亲大人说的。哎呀不说这个了,你们看,灭魔道快到了。” 红苑嘟着嘴喊:“是啊是啊,心急见情郎呢吧。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偷偷给唐劫发信。拜托,你传递消息我们看不见,难道灵鹤飞纵我们还看不见吗?你不就是想早点过去帮他么。” 仙桃推了她一把:“就你嘴快。这次闯阵,是洗月派考验下属学子,我天涯海阁中人不可插手,否则只怕忙没帮上,反而坏了事。” 仙桃为人持重,这话却是暗中点醒许妙然,就算她现在赶到灭魔道,也不适合公然出手帮唐劫,一个弄不好,就成了唐劫吃里扒外的罪证,反而害了唐劫。 许妙然也知道这个,点点头:“我知道,我也就是想看看。明的帮不行,暗的总可以吧?有我在那里,许多事应当也不至于出格。” 她对卫天冲能不能成真传并不关心,只希望此战莫让唐劫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就好。有她在,至少应当可保唐劫不死。 正说话间,就见远处一道灵光闪现,接着许妙然身上玉佩已颤动起来。 “咦?”红苑已叫了起来:“岛上怎会有千里传书?” 许妙然低头看去:“是唐劫给我的,他把那仅有的传讯符用了。” “说了什么?”红苑好奇地探头看去,却被仙桃一把拉开,狠狠瞪了她一眼,气得红苑小嘴撅起。 好在这内容却非不可见人的,许妙然已道:“他让我帮他去救卫天冲。” “卫天冲?”仙桃和红苑互相看看。 “恩。”许妙然回答:“唐劫在这上面说,南百城手下张乞难出手偷袭,被唐劫打跑,不过临走时动用了翻天印,堵住了九宫生门,使唐劫无法将败者送回大阵中。现在唐劫是真要面对众人围攻了,他担心卫天冲被阻挠,要我相机帮他一把。” “可是九宫迷天大阵幻境重重,范围广袤,要想找到卫天冲可不容易啊。”仙桃已皱起眉头。 九宫迷天阵中不是不可相见,但是方圆几千平方公里的土地,要想找一个人,可就难了,别说有九宫幻境在,哪怕只是一片空地,要想找到这么个人也不是易事。 许妙然也不由沉思起来。 “小姐,这事怕是帮不上他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卫天冲在哪里。”仙桃已道。 许妙然却哼了一声:“那也未必。你们忘了有个地方,可以将岛上所有情况尽入眼中的吗?” 仙桃和红苑对视一眼,同时叫道:“定心殿?” “没错,我去定心殿!仙桃,红苑,你们留在这里,听我命令。”许妙然说着,已向着天空打出一枚讯符。 这是通知岛上来人迎接的意思,此时她已彻底没了闯阵的心思。 灭魔道上,大片的雾霾已将整条通路淹没在一片森森白气中。内中更有大片花林,将通往九宫心环的道路整个截断,即便如此,花阵依然在不断的生长着,一片又一片,向着四周蔓延。 端坐于阵中,唐劫如老僧入定,心绪却是波澜起伏,无法平静。 他知道这是大战将至时的紧张所致,明明盼望着对手晚些到来,好多些准备,却又因煎熬的等待,以至于反而期待对手早些来到。 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有猜测谁会是第一个来到灭魔道上的,也有想许妙然是否已收到消息,她又会如何做,更有那巨灵王惊天一拳带来的疑惑与不解。 心海浮沉中,气息略显紊乱。 唐劫长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 然,心潮乱海,岂是说平就平。 越是强压,反弹得便越厉害。 心潮起伏下,唐劫再坐不住,干脆起身修炼离经。 这离经功法本身配合药草洗炼才运用有效的,不过唐劫现在无心修炼,只想借此平复心情,因此也无所谓效果不效果的事。 气随心走,唐劫一招一式按离经记载运行血气,随着那一记记凛冽拳风击出,心境也渐渐平稳。脑海中杂乱的画面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却是当日在兵鉴上见到的兵主大站万仙影象。 那雄浑的气魄在唐劫脑海中不断放大,就象是有什么东西刺激着唐劫,不知不觉间,唐劫的拳脚已是越来越有力,拳风激荡里,发出啪啪的脆响。 突然间心海中一个念头闪过,那是巨灵王一击轰飞九难的无双神姿,唐劫心有所感,“喝”的吼了一声,一拳打出在身后一棵大树上,正是那离经起手一拳。 那大树先是摇了几摇,看起来并无甚动静。 唐劫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大树看。 片刻后,就见那大树突然砰地一下炸裂,化成齑粉飘飞。 “咦?这是什么法术?看起来威力很大的样子。”伊伊飞过来,落在唐劫的肩上问,却没有太多惊奇。一击碎木,就法术层面而言,虽然那威力还不错,却还算不上什么太了不起的事,还不值得她大惊小怪。 不过唐劫的回答却让她一下跳了起来。 唐劫说:“这不是法术。” “不是法术?”伊伊吃惊地看唐劫:“这怎么可能?” “恩,不是法术。”唐劫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微笑起来。 他笑,是因为他终于明白了巨灵王的那一拳是怎么回事。 离经所载的法门,的确只是修炼之法,并不是用于战斗的。 但是此法与术法不同,就是它修炼的是体魄,法门在运行过程中,吸收外部灵气入血脉,以强化自身。 但是反过来呢? 如果是从自身血气中吸收力量又会如何? 这是刚才唐劫在无灵草洗炼时,气血运行难继,偶然迸发出的念头。 然后就是刚才的一幕发生,只一击,那大树便化为齑粉。 “你是说,把离经上的修炼法门反过来运用,就是攻击法门?”听着唐劫的解释,伊伊目瞪口呆,毕竟这之前她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没错,你也看到了,我只是随意一击,尚未全力施为就爆发出术级的威力。”唐劫回道。 “那不就是说,你以后随便一拳一脚,都相当于使用法术了?”伊伊兴奋起来。 唐劫却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恩?那是为什么?” “因为消耗的血气不能恢复。”唐劫回答,就在这刻,他已经感觉到了,刚才那一下逆向运行,从自体吸收血气激发,虽然的确可发挥出强大的威力,但这种消耗却是不可恢复性的,是上限性的消耗。 他本来还奇怪,既然兵主在离经中留下了修炼之法,为何却不留下攻击之法,现在却是知道了。 这种战法虽然威力巨大,却伤己伤敌,尤其他初学离经,如果动辄以此法对敌,那只怕一辈子都别想提升上去。说不准以后实力反而下降,弄到最后连普通人都不如,直接被榨成人干。 “那真是太可惜了。”伊伊叹息道。 “不过也正因为消耗的是真血,所以威力方面可以无限叠加。”唐劫握了握拳头。 “无限叠加?” “恩。兵主的离经,最大的特点就是洗炼吸收的过程粗暴简单。天地灵药,洗个澡就能直接吸收。至于这自身的血气,更由于是属于自己的,完全没有限制可言。只要愿意,完全可以集中所有血气力量于一击,其威力嘛……”唐劫看看那金色巨石:“至少打碎它是完全没问题的。” “可是你自己也会又落回普通人的,对吗?” “是的。”唐劫笑道:“放心吧,我还没打算为卫少爷做到把自己都牺牲的地步。” 小伊伊拍拍胸口:“这就好。” 看着她天真萌样,唐劫也不由笑了起来:“虽然离经逆转之法不可轻用,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杀手锏,没准什么时候有生命之危,也能救我们一命,所以有总是比没有好。” 第九十章 一夫当关 上 如果不是领悟了一丝洞察之道,如果不是他本身就修炼离经,如果不是姬无咎反复重启幻境使得那一幕多次上演,如果不是这刻心绪不宁,唐劫以拳静心,屏弃杂念,也未必能这么快就领悟到。 但不管怎样,他明白了。 而且在唐劫看来,这真血消耗的问题,将来也未必就一定不能解决,否则那巨灵王断不能如此轻易就打出来。 终归是自己修炼的日子太短,根基太浅才经不起折腾,说不准将来突破后,就不会消耗真血呢。 哪怕真的不行,也可以自己尝试寻找破解之道。天下术法,万变不离其宗,只要用心,绝大部分问题都不是无解的。 这刻唐劫已道:“对了,这攻击总得给它取个名字才好,总不能就叫离经逆转吧?” “一定要取个霸气些的!”伊伊晃着手臂喊。 “霸气些的?”唐劫摸摸下巴:“那要不就叫霸龙天翔怎么样?” “真俗!” “霸海流星?” “恶俗!” “霸海潮生拳?” 伊伊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你就非得和霸字较劲吗?” “是你说要霸气些的……”唐劫悻悻回答。 想了想,他说:“这一拳是我观巨灵王战九难妖僧有感而领悟,那九难妖僧是鸿蒙界大魔,而我又是在灭魔道上明悟的。既如此,不如就叫灭魔拳吧。就以此名纪念此道,也纪念一千八百年前,修界先贤共抗鸿蒙妖魔的战事!” 说着,他复又坐下,静静等待起来。 在领悟了灭魔拳后,他原本杂乱的心境终于平复,只是静静等待着学子的到来。 花阵依然在不休止地生长,密林中偶而传来小虎捕猎时的声威。 灭魔道上则是诡异般的肃静。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溜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远方的道路上一道身影闪现。却是一名身穿紫衫的女子,脚下还跟着一只黑色巨狼。 这刻出现在灭魔道上,那女子神情冷艳,到无丝毫疲累表现。 “咦?苏馨玥?怎么会是她?”看到那女子,唐劫也不由呆了呆。 等待的时候,他也曾反复猜测第一个上灭魔道的会是谁。 论实力,最有可能的是彭耀龙;论家底,最有希望的是龙焘;论阵道有彭少清,此人是赵希良门下;论速度,叶天殇居首,安如梦虽也速度快,却无资格真传,此番当不会拼命,而是以增长见识,收获资源为主。 但这些人偏偏都不是,反到是这个之前没有多大名气的苏馨玥骤然出现。 苏馨玥此女与孟拾雪同期,但远不如孟拾雪的名气大,平素向来低调。唐劫知道她,主要还是因为此女容颜出众的缘故,毕竟洗月学院女学子较少,长得好看的更不多。此外就是此女豢养的那只黑色巨狼,据说是一只中品妖兽,只是从未见苏馨玥以其出战过,因此也无法确定。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她拔了头筹,到是让唐劫心中也不由赞叹,洗月学院果然人才辈出,总有一些人,会以你想不到的方式突然震惊你一把。 这刻来到灭魔道上,看了一眼远处雾影,苏馨玥好看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笑意:“果然还是你第一个来到这里吗?唐劫。” 唐劫身在雾中,她却好似一眼看透般,目光直落在唐劫身上。 缓缓站起,唐劫从雾中走出:“看来苏姑娘早知道我会在这里了,我却是没想到,我此战的第一个对手会是你。洗月学院众多学子,竟无一人知道苏大小姐的真正实力,当真是好隐藏啊,佩服!” 苏馨玥微微扬首:“术法本就是用于战斗的,非关生死,何需献宝?再者天下之大,能人无数,献丑不如藏拙,只不过许多人不懂这个道理罢了。” 唐劫微微一笑:“苏姑娘是万泉城苏家的大小姐,资源不愁,自然可以埋名潜修,一鸣惊人。我们这些苦出身的,却终归还是要卖些拳脚,才能换些饭钱的。” “既然这样,那不如我给你些钱,你放我过去可好?”苏馨玥笑道。 唐劫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苏馨玥显然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一张俏脸渐渐沉了下来:“唐劫,我知道你实力很强,就连彭耀龙都未必是你对手。我也未必打得过你,但此战,我要的可不是赢你,而只是通过那条路!” 她纤手一指迷雾路口:“我就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话里带着无比强大的自信。 唐劫却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那黑狼上。 他说:“怪不得无回谷之战你没有出现。想必那次战斗,你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培育这条紫焰魔狼身上了吧,看样子已快要开智了。” 此话一出,苏馨玥也是面色一变。 正如唐劫所说,无回谷之战,她之所以没有出现,就是为了培育自己的这条紫焰魔狼。 正如唐劫钻漏洞,用灵草洗炼自身一样,苏馨玥也钻了一个漏洞,就是利用妖兽的吞噬特性,在无回谷中大肆培养紫焰魔狼。为此她不惜放弃无回谷之战,为的就是保存实力,毕其功于一役。 这种做法最大化提升了她在后面的成功可能性,哪怕失败了,至少也获得了一只强大妖兽,算是进可攻,退可守的选择。 没想到唐劫却只一眼就看了出来,这刻更是淡淡道:“隐藏实力,蓄势一击,苏姑娘也算是有心的。可惜,隐藏实力可不代表真实力量就一定比对方强啊。兔子再如何隐藏实力,终不能与猛虎对峙!” 话落,唐劫全身上下已猛然爆发出一股惊人气势,席卷全场。 唐劫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这个问题,老实说唐劫自己也不太清楚。 但他知道,现在的他早已超越了一个灵台学子应有的实力。 如果一定要分析清楚,那差不多相当于比自己高一阶的强者,或者比自己高两阶的普通修者。 张乞难就是个明证,他在脱凡境中实力一般,因此即便没有那一连串的布套设伏偷袭反击,唐劫自信也能赢他,问题只在于付出代价的高低。 至于苏馨玥,她或许很强,或许隐藏了实力。 但正如唐劫所说,兔子隐藏实力,依然也只是兔子。 这一刻风声乍气,灵潮涌动。 唐劫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只是一步,就让苏馨玥感到一股莫大威压。 她粉容微变,对着唐劫一指:“小紫,上!” 那条紫焰妖狼已猛地窜出,对着唐劫就是一口紫色魔焰喷吐而出。 这紫焰妖狼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一口紫焰焚金蚀骨,端的是犀利无比。就连唐劫也不敢硬抗,身形转动,已瞬间躲过这片紫火,断肠刀从侧翼向着苏馨玥劈去。 刀锋冰寒! 苏馨玥没想到唐劫速度这么快,震惊中急退,同时左手捏印法,已打出道道灵线。 唐劫立时觉得体内气息一乱,紫电纵身法运转竟有些不灵便起来,哼了一声:“牵机手,还算不错。” 牵机手在修界也算是比较有名的术法,最擅紊乱气机,破坏成法,修炼至高深处据说还可以控制修者施法,将对手变成自己的傀儡。当然苏馨玥是做不到这步了,她现在连破坏唐劫施法都做不到,充其量就是紊乱其行法。即便如此,凭借紫焰妖狼的辅助,一般学子对上她也会吃上大亏。 这牵机手异常难练,她能做到这步,可见是下了苦功的,只是之前竟无一人知道她竟有此能力。 可惜她到底是选错了对手。 唐劫虽气机受影响,脚步却不停,双足猛地一踏,人已如颗炮弹冲了过来。 即便没有术法支持,依仗他本身强大的体魄,也足以应对这局面。说白了他现在就是二级的技能,装备和法力值,生命防御力量等属性却是十级,仅此一项就足以超越大部分同学,也是他赖以称雄的本钱。 这一扑已瞬间冲至苏馨玥身边,断肠刀辣手催花地斩下,苏馨玥大惊,本能地挥剑格挡,雄浑巨力下,手中剑已被荡开,铁拳袭面而至。 一片银光在这时升起,正罩住苏馨玥的身体。 “银光罩?”唐劫哼了声,铁拳依旧不减地砸下,全然没有对手是女子的想法。 那银光罩虽可挡住唐劫的拳,但巨力锤砸带来的强大冲击力还是把苏馨玥震得连连后退。 她失声叫道:“小紫帮我!” 紫焰巨狼已从后方窜了过来,对着唐劫又是一大口紫色火焰喷去,同时巨爪对准唐劫拍下。 水幕光华一闪。 这一次却是唐劫发动了凝水罩与无相金身硬抗火焰,同时反手一拳打出,暴喝道:“滚开!” 雄浑吼声中,拳爪相交,那巨狼已被打得嗷呜一声跌飞出去。 这紫焰妖狼虽已入上品,但在力量比拼上还不如当初无回谷的大猩猩。连那大猩猩都被唐劫的铁拳砸的没脾气,何况一只妖狼。 这刻在空中翻腾着落回地面,一只前爪出现奇异的弯曲,竟是被打到骨折了,以至于一时竟爬不起来。 “小紫!”苏馨玥心痛大叫,瞪着唐劫喊:“唐劫你不是男人!” “抱歉,久拖不利,当以雷霆之威速战速决!”唐劫毫不动容的回答。 如果只是对上一个苏馨玥,他大可不必如此凶狠,但是后续战斗随时可能爆发,他必须抓紧时间快速解决每一场战斗,否则若稍有耽误,等后来的学子加入,那就会陷入苦战漩涡。 苦战或许是免不了的,但唐劫至少要尽可能将其拖后。 这刻一语出,又是一刀砍向苏馨玥:“束手就擒,我不会杀你。” “你休想!啊!”苏馨玥长啸出声,音啸入针芒入耳。 同时长剑放出大片光华,施飞虹剑术。左手微抬,打出一道气针,是为无影针。 这一刻,音啸术,飞虹剑,无影针三术接踵使用,苏馨玥亦是拼了全力。 “吼!”唐劫却是一声震吼。 他没学过任何音啸法门,但这刻虎啸之下,雷霆震动,却仿佛一记闷雷炸响在苏馨玥耳边。 第九十一章 一夫当关 下 苏馨玥的音啸术竟是被唐劫一吼破掉,同时整个人都被震的眼前一晕。唐劫更是踏前一步,任由无影针落在身上的同时,一拳打向剑尖。 长剑与铁拳对撞,在唐劫手上留下一道深深剑痕,同时汹涌的力量也将剑尖荡开,苏馨玥中门打开再无防护。 唐劫已欺身而上,猛地砸在她身上,银光罩再闪,爆发出惊人光华,显然已要抵抗不住唐劫的暴力侵袭。 就在这时,远处灭魔道口,又是一道人影闪现。 “不好!”唐劫心中暗骂,没想到第二人这么快就来了。 “帮我!”苏馨玥大叫。 远处来人由于距离较远暂时还看不清面容,这刻听到声音,立时向着这边奔来。 唐劫知道不好,全力出拳,轰轰轰一连三拳打在苏馨玥的银光罩上,只听轰的一声,银光罩破裂。 与此同时,苏馨玥对着前方一指,唐劫已准备硬受她一击,没想到这一指却没落在他身上,而是直接落在他的后方。 唐劫一楞,立知不好。 只听身后一声狼啸。 那紫焰妖狼已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怒视唐劫,陡地长嚎一声,全身毛发贲张,紫色火焰再喷,却是萦绕了它全身,形成一片紫色光华,随即那妖狼长啸一声,已如利箭般向着唐劫冲去。 这一击必然是威力绝大,正常情况下唐劫绝对会选择闪避。 然而前方那出现的学子正高速冲来,唐劫已然能看清对方面目,赫然正是彭耀龙,他知道若让彭耀龙和苏馨玥联手,战斗只怕还要进一步胶着下去,干脆竟不闪躲。 猛地欺入苏馨玥怀中,一把拎住她向身后一送。 紫色利爪在空中砰的炸出一团光焰,硬生生停留在苏馨玥头顶三分处。 苏馨玥看着爱狼的利爪,已是吓得狂喘不已,就连远处高速冲来的彭耀龙都为之顿了一顿。 三方同时停滞,时间在这刻定格了一秒。 随后唐劫才抓着苏馨玥的脖子缓缓退开。 那妖狼死死瞪着唐劫,却不敢动,唐劫已退向身后处,先是一指点出,正中苏馨玥灵眼处,令她全身无力,再将苏馨玥猛地向身后一抛,背后花藤飞出,已将苏馨玥拖入缠住。伊伊更是擎出树藤将苏馨玥捆上,无数花萼已将她整个包裹,就这么拖入阵内。 那妖狼大怒,还想冲过去,苏馨玥已叫道:“小紫,别动!” 紫焰妖狼这才不情愿的踱过去,趴在主人身边,发出悲伤的呻吟。 看到这幕,彭耀龙哼了声:“苏馨玥……没想到竟是你跑到了老子前头,还真是让人意外呢。这么看来,唐劫,我到要多谢你帮我把她挡下了。” “问题是你不会因此留手,对吗?”唐劫笑笑。 彭耀龙裂着嘴笑了起来:“没错,这是最有趣的部分。从你开始,每一个后来者,其实本来都已是此次考验的输家,本应是没有机会的,偏又因为你,获得了机会。而这个机会,却又必须通过打败你才能真正得到……” “的确如此。”唐劫也叹息一声:“其实你们要是因此感谢我,就此放弃,不也挺好么?反正本来头名也不是你们的,何必再打打杀杀?” “可也不该是卫天冲的。唐劫,你若就这么走过去,拿下头名,没人会说什么。可你非要帮卫天冲争这个真传,那也就是给了所有人机会。我若不好好珍惜,岂非错过天赐良机?”彭耀龙哈哈大笑着,全身骨头已发出节节爆响,一股雄浑气势从他身上炸先,呈现出凛冽惊人的姿态。 他瞪着唐劫道:“唐劫!虽然此次考验我落在尔等之后,只是第三。但那不过是因为我不擅长阵道。真要论实力,老子已入脱凡,你不是我的对手,你的算盘是注定要落空的!看在你战过一场的份上,这次我不找你的麻烦,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让路,我不揍你!” “你弄错了一件事,彭大师兄。”唐劫笑笑:“这灭魔道上,你不是第三个到的,是第四个。” “恩?”彭耀龙一呆。 唐劫指指不远处的翻天印:“有个不属于学子的家伙,他才是第一个到的,也是脱凡境。” “什么?”彭耀龙心中一震:“他人呢?” 随即意识到自己问了句蠢话,现在唐劫人在这里,对方自然是被唐劫打跑了。 只是唐劫能干跑一个脱凡境,这实在让他难以相信,要知道他现在才灵湖啊。 果然唐劫已道:“还能在哪儿?当然是扔进了九宫心环。彭大师兄,你也算洗月学院人杰之一,我正好也想看看,你在个新晋脱凡和那个老牌脱凡之间的差距,但我想不管怎样,你都不会比他更强!” 说着唐劫单臂一震,一道拳风已向着彭耀龙砸去。 他之前说话不过是借机喘息,稍微恢复一下消耗的气力,这刻休息片刻便立刻出手,以免再有学子赶到。 彭耀龙哈哈大笑,喊了声:“来得好!” 已同时挥拳迎上。 两只铁拳在空中碰撞,立时激发出一阵惊人气浪,两人身体一震,同时飞退,彭耀龙退后三步,唐劫却是多退了一步。 这一下正面硬捍,竟是唐劫小落下风。 彭耀龙哈哈大笑道:“这次如何?” 彭耀龙本就和唐劫一样,属于刚猛打法的学子,极战真罡修炼纯熟,比唐劫的无相金身更胜一筹。 上一次他和唐劫硬拼,因为身体差距的缘故,被唐劫占了上风,这次突破脱凡入了百炼,便痛定思痛,每日苦练己身。 正因此,他在法术造诣上其实并没有因为脱凡缘故而提升太多,反到是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 如今他的身体比之以往大有精进,比起唐劫虽然还有许多不如,但极战真罡的优势却又弥补了这不足,反到让他在纯力量的比拼上压过了唐劫。 这刻一击得手,彭耀龙已大喝着又是一拳砸去。 他也不用自己拿手的拳套,就这么普普通通一拳袭击来,却带着惊人威势。 唐劫哼了一声,将断肠刀一收,竟是再度正面迎上。 轰! 巨爆声中,身影乍分再合,气流汹涌中,就见两条飚悍身影已绞成一团。 彭耀龙固然是力大无匹,唐劫也是拳拳凶狠,这两人拳来脚往,将所有灵气都贯注于肉身上,就象两尊钢铁铸成的战像,打起来砰砰砰砰,没有法术的绚烂,惟有真刀硬马的死拼,看起来不象是修者对决,到更象是两个大力士的擂台死斗。 然而正是这样的战斗方式,却更显残酷,更见激烈,不容取巧,亦无侥幸。 碰! 彭耀龙的铁拳打在唐劫脸上,几乎将他半张脸都打肿,同时唐劫的一记手刀也劈在彭耀龙的脖子上,只一击打的他连脖子都硬不起来。 接着彭耀龙又是一拳擂在唐劫小腹,唐劫也飞出一腿踢在彭耀龙胸口,两人同时闷哼,同时吐血,刚退出半步又一起冲上,继续你来我往的厮杀。 这两人的战斗因此而变得凶残暴烈,血腥无比,转眼之间两人身上都是遍体鳞伤,但两人却都不退缩。拳脚之间充斥着亡命之徒悍不畏死的精神与斗志,那是沙场百炼才能拥有的气势,如今却出现在两名学子身上,一看便知不是等闲学子所能做到的。这厮杀的惨烈,残酷,凶狠,就是苏馨玥也看得目瞪口呆。 她自进入学院以来,就隐忍苦练,不求万众瞩目,只求有朝一日一鸣惊人。然而直到今天,这刻,她才意识到这种想法是多么荒谬,可笑。 没有什么人是真正一下子就能崛起的,在这崛起的过程中,人们往往已经历了无数痛苦与磨练,方能逐渐成长。 蛰伏不出,埋头苦练,一飞冲天,这本就是无能者不敢面对世间争夺的妄想与自我安慰! 无论唐劫还是彭耀龙,表面学子的背后,其实早不知经历了多少磨难,唐劫固然是与天神宫斗智斗勇斗凶斗狠,彭耀龙同样试炼无数,血战长天,才有了今日只气魄。 这刻两人打到激烈处,同时互中一拳,一起如狼一般瞪着对方。 唐劫固然是凶狠如虎,彭耀龙也同样咳着血瞪着一双牛眼看唐劫。 两人同时大口喘息着,彭耀龙突然咧着嘴笑道:“唐劫,我佩服你一夫当关的气势,若在平常,定要教你这个朋友。不过可惜啊,为了真传,我终究不会手下留情。你瞧好了,这是我自进入脱凡境后领悟的本事,你若能接下,就算你赢!” 说着彭耀龙铁拳上已耀出黑色拳芒,先是绽放了一下,随即又隐于拳内不见,英华内敛而拳意高涨。 彭耀龙已高吼道:“龙虎惊神拳!” 对着唐劫一拳捣去,猛爆出一片惊人气浪。 “吼!”唐劫也同样吼叫着反击而出。 没有金针,没有术法,惟有无尽斗志与激昂拳意。 两股气流在瞬间冲撞在一起,轰然掀起冲天风潮。 两拳在风潮漫舞中对撞,先是同时滞了滞,紧接着二次爆发出一股惊人气浪,在这气流冲涌中,唐劫竟是抗不住的闷哼一声跌退。 彭耀龙的龙虎惊神拳已如入无物般捣了过去,正打在唐劫脸上。 这一击非同小可,打得唐劫一晕,整个人眼前一片黑暗,他知道不好,就在飞起的同时,飞踢出一腿,正中彭耀龙胸口,接着唐劫遍砰然飞出,重重摔落于地,一时竟再爬不起来。 彭耀龙身上极战真罡亦是亮了一下随即黯淡消除,显然也已无力再继,人却依然站立。 “你赢了。”唐劫闷哼道。 这一下对拼,唐劫终究没能赢过已入脱凡的彭耀龙。 以术法论,或许他还比不上张乞难,但是以力量和敢打敢拼而言,他却是丝毫不输于后者了。 果然不愧是被称为大师兄的人物。 彭耀龙捂着胸口哼了一声:“我修炼六年,都进了脱凡境,竟也不过是险胜你一个修炼两年的,胜之不武啊。” 他和唐劫拼到这一步,彭耀龙用出压箱底的手段也不过是险胜对手,内心殊无丝毫得意。 唐劫却只是笑笑:“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战场之上,生死本就在毫厘之间,哪有什么险胜不险胜的,大师兄大可不必如此过谦。” “既如此,那就恕不奉陪了。”彭耀龙哼了一声,就要离去。 唐劫悠悠道:“可惜,大师兄赢是赢了,走却是走不得的。宝儿,伊伊,拦住他。” 随着他话落,伊伊和小虎已出现两侧。 看到这一幕,彭耀龙心中猛地一震:“唐劫,你……” 第九十二章 争执 “我什么时候说过,赢了我就可以走吗?”唐劫干脆躺在地上,懒洋洋回道,他要抓紧每一分时间恢复气力。 事实上以他的实力真要和彭耀龙干下去,以他强大的恢复能力,彭耀龙依然未必是他对手。 但对他来说,已无此必要,有伊伊和小虎在,他大可以省些气力,节约更多的时间。 之前之所以不让他们出手,主要还是顾忌彭耀龙的实力太过凶猛。象紫焰妖狼那样的上品妖兽,在唐劫手下也是一击打飞的料,伊伊和小虎都只是中品,面对彭耀龙,一个弄不好就可能重伤。 正因此,唐劫才不惜死拼,以自己和彭耀龙对耗,但是现在彭耀龙可没这么大能耐了。而且以彭耀龙的实力,等闲也困不住他,只要耗光他的力气才能将起囚封。 这刻小虎已率先冲上,电光刃无情地打向彭耀龙,彭耀龙大吼着出拳震散电刃,放声吼道:“唐劫你卑鄙!” “这不是决斗,大师兄!”唐劫毫不动容的回答。 随着小虎和伊伊扑上,两只中品妖兽轮番扑击,彭耀龙终于渐渐不支,他愤怒狂呼着,打出一拳又一拳,气势虽依然雄浑,力量却越发衰弱。终于,伊伊看准时机,十余根树藤一起缠上,将彭耀龙直接拖入阵中。 彭耀龙大叫:“唐劫,你困不住我的!” 只是任他拼命挣扎,也挣脱不开,反到是气力流失得更快了。 旁边苏馨玥有气无力道:“没用的,唐劫早有准备,他在这里布下连环阵,其中有一个是吸灵阵。这些花藤束缚你我,每当你我增长一分力气,就会被吸走一分,反补大阵,再困住你我,形成循环之局。” 彭耀龙一惊,这才发现苏馨玥说得没错,果然自己刚恢复一点气力,就被那花藤吸走。 这个混蛋,竟是把他们当成阵源,吸收灵气,滋补阵法,反困众人。 “唐劫你混蛋!”彭耀龙大怒吼道:“你困不住我的!” 唐劫也不理他,便自顾自调息去了。 对他来说,抓紧每一分时间休息才是正道。 最理想的情况就是他这边休息好,那边正好再进一个。 可惜,事情并不总是那么如人心愿。 与彭耀龙的战斗消耗了他太多力气,只是稍稍恢复一些,就见到远处又出现一人。 这次却是龙焘。 唐劫叹了口气,他和龙焘之间没什么交情,这刻也不多话,干脆挥刀就上。 “唐劫?”龙焘没想到自己刚出大阵就遇攻击,连术法都来不及用,一拍身上,一个防御罩刚刚出现,就被唐劫轰然一拳震退。 巨大的撞击震得龙焘也是眼前一阵发蒙,唐劫接着过去又是一刀劈出。 龙焘大惊,来不及施法,连忙祭出一物,却是一个金色小钟,猛地撞向唐劫。 “玉还钟。”唐劫哼了一声,反手一刀劈在小钟上,只听铿的一声震响,那小钟已被一刀劈了回去。 不过下一刻龙焘已取出一块玉石,扑面向唐劫砸来,接着又是一把符纸洒出,冰刀霜剑火球一起扑面袭来,逼得唐劫也不得不闪躲,却看得彭耀龙连连摇头:“真他娘败家子。” 这龙焘身为真人之子,身上的好东西到是不少,术器一件接着一件。要不是他未入脱凡,估摸着连法宝都能有几件。 可惜他虽然术器众多,但到底不象唐劫他们,全靠了资源堆出的实力,却少遇血战大战死战,战斗经验终归有限,空有豪情却无斗志,乍遇突袭下更是慌手慌脚,有什么好东西一股脑儿全用了出来。 彭耀龙只看了几眼就知道龙焘注定不可能是唐劫对手,落败只是早晚问题。 唐劫说得没错,后面的学子或者会越来越多,但是实力却也必然渐渐下降。伴随着数量上升的同时,质量也必然下降。 难道说,就真要这样任唐劫挡路,直到卫天冲的到来? 彭耀龙心中一阵郁闷。 就在这时,苏馨玥突然凑过来悄声道:“彭师兄,你听我说,其实小妹也懂一些阵法。” “恩?”彭耀龙看看苏馨玥,这个女人之前不显山不露水,这次考核却是以比自己更快的速度来到灭魔道,的确是有些令他意外。现在看来,的确应当是私下里学了不少阵道知识。 苏馨玥先是看了看还在激战中的唐龙二人,再用眼神瞄了一下远处那块翻天印,轻声道:“那块翻天印,堵住了九宫迷天阵生门所在,你可知有什么用?” 不等他回答苏馨玥就说:“是用来将学子重新送回九宫迷天阵中的。” 彭耀龙眼前一亮,立时明白了苏馨玥的说话:“你是说……” “唐劫之前说过,他不是第一个上灭魔道的。他没撒谎,生门被堵就是证据,而此事很显然出乎他预料。” “那又如何?”彭耀龙不解。 苏馨玥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我们现在所处的阵是一个连环阵,我只能认出其中两个,除了吸灵阵外,还一个就是八荒幻灵阵,也就是无回谷中后来困住大家的那个阵。” “原来上次无回谷中也是他!”彭耀龙咬牙道。 苏馨玥气得白眼:“这不重要,大师兄。你还没明白吗?按唐劫本来的计划,这个阵应当是个幻阵,以困阻强敌为主,被他打败的人应当是通过生门送回迷天阵中,阵是用来帮他阻敌的。可现在你看他战斗有用到此阵吗?” 彭耀龙这才明白过来:“你是说,这吸灵阵是他后补的?” “没错!”苏馨玥认真道:“是他在生门被堵后无奈所为,原本的坚壁要塞被迫改为囚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彭耀龙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意味着他事前并无准备,这个吸灵阵只是以花藤为基,灵气为纹制作的最低级的吸灵阵。” “没错!”苏馨玥回答:“所以稍安勿燥,我们还有机会。” “怎么做?” “屏息静气,默转周天……” “啊!我剁,我剁,我剁死你!”卫天冲大喊着,手中小斧疯狂落下,将一只碧眼金睛蟒硬生生斩成十余段,这才无力地坐下。 此时他全身上下已满是鲜血,空间中却依然是一扇又一扇的光门在闪烁。 他已经开启了十多扇门,然而每一扇门的背后不是凶猛野兽就是恶毒植物,又或者阴险陷阱,其中有几次更是凶险无比。 然而更多的光门还在那里闪耀,也不知哪一扇才是走出的正门,象这样杀下去,当真不知要到何时方是尽头。 “王八蛋!”卫天冲愤怒大吼起来,他对着这空间狂喊:“老子选的是左路,左路!不要迷阵,你们赖皮!” 他歇斯底里的吼叫,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看着那一扇扇光门,卫天冲再克制不住的抱头痛哭起来:“唐劫……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出不去……” 他哇地嚎声大哭着,却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惟有小狐狸默默看着他,眼神中泛起微微光华,似在想些什么。 哭了一会儿,卫天冲又站了起来,一抹眼泪竟然又朝着下一扇门走去了,嘴里还嘟囔着:“妈的,老子和你拼了!” 说着又打开一扇门,看也不看,上手就是一个大火球朝里面轰了进去,那门内冲出一只女鬼,连动都未来得及动一下,就被扑面一个大火球打中,登时就被打蒙了。下一刻阴兵傀儡战斧齐上,一通狠剁直接砍死。 这一幕看得南百城亦不由无言。 心想此子性情软中带硬,到是颇有一分狠劲,只可惜心情大起大落难以自控,虽有狠劲却无定性,终是可惜了些。 回头再看姬无咎,此时他刚从巨灵界惊变中回过神来,正在那呆呆的不知想些什么,便只能说:“姬兄不必在意,等此事结束后,我自会替你向上面陈情,把所有过错揽到我身上。” 他不是天涯海阁中人,替姬无咎揽过,也不用担心天涯海阁能把他怎么着。 姬无灸摇摇头回答:“没那么简单的。九难妖僧适才借虚化实,妖气冲天,此事瞒别人或许还可能,那几位老祖宗只怕早就发现了。” 南百城笑笑:“发现就发现吧。终究只是一缕意念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想必还不至于让他们过问。” “希望如此吧。”姬无咎叹了口气,也只能希望一切如南百城所言。 就在这时,就见外面一童子突然进来,道:“报,菩风县主求见!” 姬无咎一楞:“她不是在外面闯阵吗?” “不好玩,自然便不想闯了!”一个清冷话语已然传来,许妙然却是不等邀请就已直接进来了。 看到许妙然进来,姬无咎忙站起来,对着许妙然一礼:“姬无咎见过县主。” 许妙然大步走来,扬声道:“姬师兄客气了,你是洪师叔门下,你我份属同辈,你比我年长修为也比我高,该我向你见礼才是。” 她说是这么说,却没半点要见礼的意思,径直来到那六棱晶体前,看了晶体一眼,目光正落在画面上。 她没见过卫天冲,却认识那幻境,“咦”了一声道:“众生苦牢?不知谁家学子这么有福气,竟要劳动师兄用众生苦牢对付?” 姬无咎正要回答,南百城已轻咳一声道:“县主远来,鞍马劳顿,何不先回去休息一下?” 他不知许妙然和唐劫的关系,但多年历事的经验告诉他,许妙然来得有些蹊跷,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别让她插手。 “哦?”许妙然挑了挑眉毛:“你又是谁?” 姬无咎忙介绍:“这位是洗月派南百城,此次洗月学子大比,就是由他主考。” 许妙然哼了一声:“怪不得如此口气,我刚来就要赶我走。” 南百城笑笑:“县主误会了,只是这是我洗月派学子在经历考验,不太适合外人介入。” “哦?我还以为这风魔岛是我天涯海阁的地盘呢。” 南百城丝毫不客气地回答:“风魔岛自然是天涯海阁的,只不过人却是我洗月派的,还请县主勿要干涉为好。否则坏了两派和气,总是不太好。” 却没有丝毫要让步的意思。 第九十三章 打赌 许妙然深深看了他一眼:“两派和气?洗月派和天涯海阁有和气可言吗?充其量彼此交易,相互利用吧?怎么,真当借了我风魔岛的地盘一用,就可以当成是自家的地面了吗?” 两人初次见面,说话就已开始呛出火药味,旁边的姬无咎大急,偏偏又无法,只能一个劲地向南百城使眼色,偏偏南百城视若不见,只是死盯着许妙然。 南百城当年在驻守安阳府,也不知经历过多少事,阅历丰富,越看就越觉得这许妙然来的有问题,这刻竟是完全不顾忌她身后背景道:“可惜,风魔岛是天涯海阁的,却不是许姑娘你的。这里自有主事之人,姑娘就算是忘忧门下,也管得太宽了些吧?” 这次却是连县主都不称了。 许妙然大眼一瞪:“那也该主事之人说话,还由不得你来说。再说了,本姑娘也不过随口问问。” 说着看向姬无咎:“姬师兄,这众生苦牢里的人是谁?” 她虽未见过卫天冲,但既然被困在众生苦牢中,又让南百城如此紧张,多少也猜出了一些。 姬无咎看看南百城,只见对方正朝自己微微摇头,想了想只能回答:“此人姓卫,洗月学院的一名学子。” 他不敢得罪许妙然,又不想毁诺,只能打个折扣,只说姓而不道名。 不过许妙然一听姓卫,心中已是彻底明白,哼了一声,正想说什么,只见南百城已阴测测道:“问过了,许姑娘可以离开了吧?洗月派大考,还请姑娘避嫌一下方好。” 许妙然哪肯就此离开,眼珠滴溜溜转动着已在想办法,目光浮动间,正看到六棱晶体上一道裂痕,心中一喜,已是沉声道:“姬师兄,蜃楼镜怎么出现裂痕了?” 姬无咎心中一颤,连忙道:“适才洗月学子历巨灵幻境,不知何故竟然招惹了九难妖僧意念化形,甚至连巨灵王意念也出现了。两相对峙下,巨灵幻境不堪负荷,导致破灭。” “意念对峙,破灭幻境也就罢了,为什么连蜃楼镜都会受损?” 姬无咎咬了咬牙,只能回答:“是我试图归源幻境,驱逐九难,受到那九难反抗……” “原来如此。”许妙然已哼道:“这么说是你处理不当导致的结果了?” 姬无咎脸色立时大变,他最怕的就是句话。 要是让上面知道他为了维持一个小小幻境,困住唐劫而导致宝物受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许妙然偏偏就是那个可以不通过任何手续,直接上报的人。 南百城已看出许妙然有心生事,面色一沉:“许姑娘误会了,这是百城委托姬兄所为。天涯海阁受损的宝物,洗月派自会赔偿。” 许妙然哼声:“事关我天涯海阁重宝,岂是一个赔字了事。我天涯海阁要百万灵玉,你赔得起吗?” “你……”南百城被她气的无语。 “赔不起就少放大话,事关我海阁重宝,岂由你随便说了算的?” 许妙然以蜃楼镜为由,硬是留这里不去,南百城也拿她没办法。 下一刻许妙然已屈指弹出一缕指风,正打在那蜃楼镜上:“我到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竟然让我天涯海阁付出如此代价!” 画面突转,已将整个风魔岛情势现于许妙然眼前,许妙然转动画面,已看出卫天冲所在位置,却是离仙桃她们并不太远。 许妙然心中大喜,装模作样又看了一会儿,暗忖要找个由头离开,便道:“看来到也没什么大碍。没意思,我不想看了。” 说着要走,却被南百城一把拉住,阴测测道:“姑娘来时身边不是还带着两仆人吗?不知那两位仆人现在何处。” 许妙然面色大变:“我的仆人,关你何事?” 南百城心中疑虑越发强烈:“当然是不关我事。不过许姑娘当也知道,这世间总少不了一些人,吃里扒外,内外勾结。我管不了许姑娘,至少还管得了自己派里的人。若有人与派外之人勾结,我还是可以取消他的考核资格的。” “你……”许妙然瞪着眼看南百城。 只是南百城哪里会惧她,也是毫不示弱地回看。 许妙然知道不好,心想这死老鬼太过奸诈,自己已被他怀疑,现在要是让仙桃她们出手,多半会被发现。真要让他抓着把柄,倒霉的就是唐劫和卫天冲了,终究是得想个法子才好。 想到这许妙然眼珠连转,道:“说得好,我也觉得事有蹊跷。明明是所有学子共同闯阵,为什么有人明明走的是左路,却会遭遇众生苦牢?我看啊,的确有人在与派外之人勾结!” 姬无咎一听这话,吓得闻风丧胆,连忙道:“师妹不要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百城已喝道:“姬兄不过是受我所托。学子考核,也是要考验一下应变能力的。” 许妙然冷笑:“洗月学子的事,你说了算,我天涯海阁的人事,难不成也是你说了算?” “你……”这次轮到南百城气结了。 看这架势,南百城要敢构陷唐劫和许妙然,许妙然就敢构陷姬无咎和南百城,反正大家不讲理,看谁怕谁? 姬无咎心叫我苦啊,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个姑奶奶,他此时也看出来了,许妙然与唐劫只怕是有些关联的,否则不会这么巧出现,暗骂南百城给他带来大麻烦,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道:“洗月派和天涯海阁两派和睦,常有往来,私下里有些交情也是正常,怎么就说到相互勾结了呢,大家都言重了,言重了。” 许妙然和南百城却是都不说话,只互相瞪着对方。 姬无咎急的无奈:“你们到是说个话啊。” 终究还是南百城打破僵局,嘿嘿笑了一声道:“姬兄说得是,两派学子互有往来亦属常事,说到勾结,是有些严重了。” 许妙然这才哼了一声:“相互勾结或许言重,主事不公怕是事实。姬师兄,你这众生苦牢我看还是撤掉的为好,否则传出去,只怕就成了我天涯海阁暗中阻挠洗月派学子考核了。” 既然南百城已经看出她的目的,她便也干脆不遮掩直说目的。 姬无咎正想答应,南百城已道:“不行!众生苦牢若撤,学子就可直上灭魔道,那才叫大不公。” 许妙然立时瞪眼,只是这事南百城却无论如何不肯答应了。 姬无咎大急,他也知道自己在无意中卷入漩涡之中,叫道:“够了,都别争了。此事我有办法。” “恩?”两人一起看向姬无咎。 姬无咎咬牙道:“就这么撤掉众生苦牢,那卫天冲肯定会直上灭魔道。既如此,我便给那小子一个机会,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了。” 说着他拂尘一摆,幻境之中,那数以百计的光门竟是瞬间少掉一半。 “姬兄!”南百城大惊。 姬无咎道:“去掉一半陷阱,剩下的就看那小子自己了。” 说着他看向许妙然,许妙然知道,这已经是姬无咎最大的让步了,只能表示同意,心想我已做了我能做的,若你卫天冲这还过不去……唐劫你不如换个少爷扶持了。 灭魔道上。 又是一道人影腾空划过。 “啊!唐劫咱们再商量商量啊……”秦良尖叫着,在空中翻了几圈,重重摔入阵中。刚一落地,花藤已密密麻麻缠了过来,缚了个动弹不得。 正想抬头再骂,却看见一群人在里面,已是陪着笑道:“彭大师兄,龙师兄,苏师姐,孟师姐,少清师兄,李师弟,张师弟……都在呢啊?” 他一口气叫过去,一连叫了几十个名字,只见花阵中到处都是被唐劫拿下的学子。 继龙焘之后,已又有数十名学子先后进入,也先后被唐劫拿下。 其中最凶险的一次,是有三名学子同时进入灭魔道,唐劫以一对三,被迫动用了火鸦环和天玑斩将符才将三人拿下。 至于这秦良,已是排到几十名之后的事了。 这刻众人一起无语看他,心想你小子装什么傻。 秦良就是当初曾帮唐劫做过傀儡的那名学子,因为懂一些阵道,因此也算是早出来的一个。他知道自加实力,本无意真传,这趟过来主要还是想见识一下九宫迷天阵的威力。本以为等自己上了灭魔道,真传之争早已结束,没想到一群在他前面的学子都被阻在花阵中。 心中立时升起希望,想和唐劫商量着能不能放过自己,可惜话没说几句,就被唐劫一把丢进阵里。 他对真传不抱期待,因此到也不在意这种事,这刻左顾右盼,看着学院里一批名气比自己响,实力比自己强的学子都被困在这阵中,到也觉得有趣,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混帐,有这么好笑吗?”龙焘狠狠瞪了秦良一眼,喝道。 他力战不敌,被唐劫抓住,成为灭魔道上第三个俘虏,对唐劫早已是恨得牙痒痒。 秦良吓得一缩脖子,没敢说话。 反到是彭耀龙道:“技不如人,输便输吧,在别人什么撒什么气?” 龙焘气结:“你不也输了吗?” 彭耀龙嘿嘿一笑:“错,老子赢了,只不过唐劫依多为胜,才抓了老子罢了。” “却让你失去了机会!” “本就不存在的机会。”彭耀龙用嘴撇撇苏馨玥回答。 与龙焘不同,在看到苏馨玥比自己更快后,彭耀龙就知道这次哪怕没有唐劫,真传也没自己的份儿,因此在经历了一开始的愤怒后,待到冷静下来,心理上反更能接受这事。虽然他依旧在努力找机会突破,但努力归努力,与憎恨无关。 其实绝大部分后来学子在这方面的心情都与彭耀龙相同,知道自己不是最快后,对唐劫大多无甚恨意,只是可惜自己不是唐劫对手,没能闯过他这一关。 因此在看到彭耀龙的眼神后,苏馨玥也笑道:“我也无所谓啊,本来就是唐劫比我快。不管怎样,此番大比,若论学子实力,无人比唐劫更强,这是事实。他若想得真传,你我都没份,我输得心甘情愿。” “哼,一个靠欺诈窜上来的无耻之徒罢了,要不是学院给了他十万多钱,大量灵药,他又岂有今日?”龙焘依旧不服气。 第九十四章 领悟 上 彭耀龙却悠悠道:“唐劫能有今日,的确有当初冒名之因,不过龙大少,你出身世家,父为真人,消耗的资源只怕也不止十万钱了吧?修炼的年月又比他长,不照样败给他了么?” “彭耀龙,你什么意思?”龙焘大怒。 “没什么,就是有些人啊,只会盯着别人得到的好处看,却忽视那背后的努力。若唐劫只靠学院当初给他的一些好处,又岂能走到今天?再说了,那十万钱他可是连着利息一起还了的。你可别跟我说,你靠自己也还得出来哦。” “彭耀龙,他桎梏于你,你竟然还帮他说话?” 彭耀龙哼了一声:“英雄惜英雄罢了。当然,这种道理,狗熊是永远不懂的。” “什么狗屁英雄!”龙焘冷笑:“唐劫已是强弩之末,我看他早晚要被打败,到时候他既没帮卫天冲捞到好处,反让后来者占了便宜,我看你彭大师兄可还能如此镇定。” 这话一出,彭耀龙的脸色立刻难看了。 龙焘说得没错。 此时的唐劫,已不复之前的勇猛。 连场激战,早使他疲惫不堪,即使以离经带来的强大体质,也渐渐不堪负荷。 在将秦良送入阵内后,他便继续休息,但再他如何抓紧时间,恢复的这点气力也远不够消耗的。 看着坐于阵外的唐劫,彭耀龙也终于忍不住叫道:“唐劫,卫天冲还不知何时才能出来,光靠你一个人,不可能一直撑下去的。你要是真能守到那时候,老子佩服你。可你要是守不到那时,与其让没用的家伙占便宜,还不如交给我们!” 唐劫一边恢复体力,一边漠然回答:“我会守到的……若我真守不到,我必放你们,由你们自己去争。” “你守不到的。”苏馨玥摇摇头:“唐劫,你应该明白,越往后,进入的学子就会越密集。” 苏馨玥一句话打在了唐劫的要害上。 如果实力有数值,那么越是强者,相对值就越小,绝对值就越大;弱者则恰恰相反,往往是相对值较大,而绝对值较小。 这就好比两个弱者,一个战力五,一个战力十,后者战力是前者的翻倍,绝对值差距仅为五。 强者则可能一个战力三千,一个战力五千。后者的相对优势并没有那么多,绝对优势则差距达到两千。 如果是对战,相对优势会重要些。 可现在是非对抗竞赛,绝对值更有意义。 体现在学子们身上,就是彭耀龙等人大多是一个个进入,给了唐劫各个击败的机会,可越到后面,一起进入的就越多。 之前唐劫已经经历了一次三人同入,接下来象这样的事,只会更多。 想了想,唐劫回答:“也只会越来越弱。” “那也未必,你忘了还有两个人吗?”孟拾雪冷冷道,她是在龙焘之后进入的,也被唐劫打败生擒。 唐劫眉头一皱,他没说话,旁边秦良已凑上去道:“是不是戚少名和安如梦?” “白痴!”彭耀龙和龙焘同时哼道。 还是苏馨玥道:“戚少名无意真传,安如梦无资格真传,这两人来九宫迷天阵都是为了风青玉,因此绝不可能这么快进来。拾雪说的,是叶天殇和蔡君扬。” “叶天殇?蔡君扬?”秦良楞了楞,这才醒悟过来,这阵中被困的,到的确是无他二人,这说明他们还没有来到灭魔道上。叶天殇的实力自不待言,蔡君扬自获得神霄剑典传承后同样突飞猛进,没理由他们到现在还没进来的,一时亦不由挠了挠头奇怪起来。 惟有唐劫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这两人之所以现在未入,只怕不是进不来,而是有意不进——既然南百城,彭耀龙他们都能想到自己要堵路,叶天殇又怎么会想不到?蔡君扬更是了解自己的人,更不会想不到。 他们迟迟不出现,只怕就是在等机会。 等自己和其他人久战力疲之后。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在赌! 赌他能赢彭耀龙! 赌他能一直坚守到现在! 其他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彭耀龙哼了一声:“这两个混蛋,到是很相信你。” 他也知道唐劫若比自己走,一定会堵路,但他还是选择进来了,因为他更相信自己的力量。 苏馨玥已笑道:“有意思,就是不知这两个人,谁的耐心会更好一些。不如我们赌一把如何?” “我看是蔡君扬。”彭耀龙道:“此人性情略急,应该沉不住气太久。” 孟拾雪立刻道:“我赌叶天殇。” 龙焘道:“我赌蔡君扬。” 这批学子被唐劫囚于阵内,闲着没事竟开始赌起来了。 唐劫笑笑,道:“我赌叶天殇。” “哦?”大家一起看向唐劫。 苏馨玥美目生辉,看着唐劫道:“唐师弟这么有把握?那要是输了,就放我们离开,可好?” “那我要是赢了呢?”唐劫反问。 苏馨玥笑道:“我们人都成你阶下囚了,还能有什么可输的。” “那也未必。”唐劫回答:“比如龙师兄交给你的那枚破阵子,就可以作为赌注啊。” 苏馨玥龙焘等人同时面色大变。 他们刚才看似争吵闲聊,其实不过是转移唐劫的注意力,没想到这个时候,唐劫竟还能发现他们的行动。 苏馨玥干笑几声,手腕一翻,已将那破阵子拿了出来。那是一方黑色玉石,上面密布阵纹,本身就是一件宝物,最擅破阵。要不是苏馨玥本身受制,很难一下发挥它的威力,这阵法早已被她破掉。这刻只能悻悻道:“唐师弟到是谨慎,不过此物不是我的,我也做不了主。” 说着看向龙焘,龙焘哼声道:“赌就赌,我赌蔡君扬,若我赢了,你就放我过去。若我输了,这破阵子归你。” 他不说放我们,只说放我,显然是打算自己拿下这真传了。 “好,就这么定了,我唐劫以心魔立誓,如果是蔡君扬先到,我就放你过去。” 看他说得那么隆重,众人也不由一呆。 彭耀龙问:“唐劫,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是叶天殇先到?” 唐劫微微一笑:“因为蔡君扬了解我,他对我的信任也比叶天殇高。不过最重要的是……叶天殇已经来了。” 说着,他看向不远处一片空旷角落,扬声道:“叶兄,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现身?” 一片爽朗笑声随之响起,一个身影从虚无中显现而出,正是叶天殇。 看到叶天殇从阴影中出来,所有人脸上同时变色。 龙焘变色是因为心痛他的破阵子,随着叶天殇的出现,堵约失败,伊伊已是不客气的将宝物收走,正喜滋滋地拿在手上把玩。 彭耀龙等人则震惊叶天殇何时会的隐匿藏迹之术,更惊讶唐劫是怎么发现的。 每个人都在努力的隐藏自己,看起来光明磊落的彭耀龙与孟拾雪秘密勾结,叶天殇秘学隐匿藏迹之术,苏馨玥异军突起,甚至连看起来从不低调的唐劫也另有秘技,使得围观的一众学子也纷纷暗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更有学子有所领悟,回去之后发奋图强…… 这边叶天殇也是颇有些惊讶地看看唐劫:“你早就发现我了?难道你有探察之术?” 唐劫摇摇头:“和探察之术没关系。隐匿之法虽然巧妙,却不是只有针对之法才能破解。你所掌握的不过是最低级的隐匿术,身形虽然隐去,实体还在。” 说着唐劫指指叶天殇脚下:“你踩在草上,草会歪倒;我之前打斗时拳风猎猎,影响无处不在,你本能抵御,别的树都受影响,惟有你背靠的那颗不受影响;呼吸,心跳,脚踏沙石,都会有微弱声音;甚至于你的气味也会引来嗅觉灵敏的妖兽窥视。” 他这话到没撒谎,他的确不是靠破妄天目发现的叶天殇,毕竟一路战斗过来,他也不可能闲着有事没事使用破妄天目,消耗宝贵的灵气。只是人在战斗时,直觉往往会被无限放大,唐劫隐隐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再稍加注意,自然就发现问题。 这刻听到唐劫的话,叶天殇手中剑光突起,劈向身后,一只倒霉的想要猎食叶天殇的下品小妖已被他一剑斩翻。 身形不动,叶天殇依然屹立,脸上已泛出苦笑:“我以为我学了隐匿之术后,就可蒙蔽天下人,想不到却被你轻轻松松就看破了。对了,那你怎么确定是我而不是蔡君扬?” 他在旁边站立已久,赌约自然也是早知道了。 “因为我也了解他,他不会此术。”唐劫回答。 “也有可能是别人啊。” “那无所谓。”唐劫摊手:“反正赌的是你和他谁更早,只要不是君扬比你早,我就不会输。既然是赌约,总是要博一下的。” 这件事上他却是撒谎了,一开始他的确不是靠破妄天目,但在察觉有人窥视后,他却是用破妄天目看过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和龙焘对赌,只不过破妄天目属于神霄秘技,不象阵道有自学可能,能瞒还是瞒住的好。 叶天殇先是楞了楞,随即长笑出声:“好,好一个唐劫!既如此,那就别废话了,看剑!” 第九十五章 领悟 下 说着秋叶剑已出鞘,迎空劈出一道剑光,斩向唐劫。唐劫亦不甘示弱,挥刀迎上,半空中瞬间激荡出一片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伴随着打铁般的爆响,刀与剑已在这刻碰碰碰碰连续激撞了不知多少回合,两道人影乍合即分,身形同时一晃。 叶天殇固然是后退半步,唐劫也是身子一歪,身上竟已出现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正是被叶天殇一剑斩中的。 看到此情景,所有学子同时欢呼出声:“好!” 这是除彭耀龙之后,唐劫第一次在面对面交锋中落于下风。 叶天殇脸上到是没太多得意之色,只是冷笑道:“你果然体力不济了吗?唐劫,以二年期学子身份力战我无数学子,打到现在,你虽败犹荣。可惜,荣固是荣了,胜者却只能是我!” 说着一声大喝,又是一片华丽剑光涌现。 叶天殇在学院之中素以快剑著称,剑潮一现便是涌涌滚滚,也不知多少剑芒使来。他现在只是灵台学子的身份,剑光还只限于身边三尺青锋之地,将来法术大成,芒芒剑海,无尽剑潮才叫壮观。 对付他这样的对手,以力破快固是正道,奈何唐劫却的确没多少力气了。 这刻只见叶天殇一片又一片剑潮涌现,洪洪滚滚如长江大河,唐劫一时招架不及,竟被叶天殇一剑斩中,跌退而出,身上又多出一道剑伤。 叶天殇毫不留情地追杀,脚踏风云步,其势如电,剑潮再起。 两人在瞬间交战成一团,杀出一片剑风血雨。 只是这剑风是叶天殇的,血雨却是唐劫的。 就见剑光汹涌中,唐劫身上已不断多出新的伤口。 一道,两道,三道…… 直至越来越多,唐劫身上几乎已无完肤。 即便是无相金身加持下的唐劫,也抗不出如此汹涌的剑势。 叶天殇在学院中也属于强人之一,即便是完好状态下与其对战,唐劫要想赢他也得经历一番苦战,现在的情况就更难赢他了。 这刻叶天殇更是一剑凶狠过一剑,刷,又是一道剑光劈下,唐劫再中一剑,如滚地葫芦般跌飞出去。 叶天殇哈哈大笑道:“唐劫,你不是我的对手,还不放弃!” 唐劫猛一抬头,怒视叶天殇! 他低声道:“不,我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个词。” “还不死心!”叶天殇暴吼着又是一剑斩去。 眼看叶天殇快剑滚滚,唐劫猛底挥刀迎上:“斩风!” 轰! 无尽剑潮里,一道犀利刀风横空劈过,斩于空处,却象是一根铁棒伸于搅拌机中,竟是将那剑潮绞势猛地一阻,刀剑相交的一瞬,所有剑光同时消失,就连叶天殇都为之愕了愕:“怎么可能?” 唐劫这一刀,竟是正斩在他剑潮关键处,一击破剑浪! 实际上就连唐劫都呆了一呆。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刚才,叶天殇攻来的时候,他突然之间心有所感,隐约觉得那剑潮之中似有什么关键存在,完全是出于本能 击出的这一刀,没想到竟奏奇效。 不过就这一刀成功后,唐劫心中突有所感,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吗?” 下一刻刀剑同放光华,秋叶剑固是再起波澜,断肠刀也怒劈山岳,一刀接一刀,连续十余刀劈出。 只是这一次再不同以往,唐劫竟是每刀皆将叶天殇的剑潮封堵于无形中,逼得叶天殇好不难受,心中更是又惊又怒。 学子林一战后,人人皆知唐劫力大无匹,体质过人,叶天殇对付这样的“猛男”本来早有腹案,就是以快剑不断抢攻,以“凌迟”之法对抗。 如今形势转变,唐劫力竭,没想到对方却又用出这种诡异手段,每一刀看似简单,却都逼得他剑潮难启,简直刀刀直封剑路,令他变化难生,威势不再。 一次两次是巧合,连续多次就再不是巧合了。 这刻叶天殇纵来跳去,可惜任他怎么变化,却都是被唐劫一刀封剑潮。 就连彭耀龙孟拾雪等人都看出问题,孟拾雪已轻声道:“彭师兄,这唐劫好象有些奇怪啊?” 彭耀龙也是面色凝重:“是有些问题,叶天殇的所有剑路都被他克制,封死,好象事先就知道叶天殇会怎么做一般。” “这怎么可能?他要有这本事,还能力战到现在?”孟拾雪不敢相信。 “也许是之前没有,现在有了。”苏馨玥突然道。 “你是说……”所有人同时一惊。 “顿悟!”彭耀龙已是极不甘地吐出这两个字。 尽管不愿意,彭耀龙还是不得不承认,唐劫在战斗方面竟颇有天份,现在看来,他竟是在这鏖战过程中又有突破了。 唐劫的确是又有突破了,只不过不是顿悟,而是他真正开始理解洞察之道。 洞察之道,洞窥天机,掌运转变化! 这是唐劫的道,尽管他对此已有所领悟,但实际上他从未能真正将其发挥出来。 王破关说过,道不是空言,若真有悟道,就一定会对实力有明显的提升。 可惜任唐劫如何努力,他却几乎从未在战斗上发挥过洞察的作用,就算当初战冰霜精灵,也是在柳红烟提醒下找到隐匿的冰精,也算不得是战斗运用。如果洞察之道只是用来破隐,那也未免太过无趣,还不如随便学个术法了。 但是今日一战,唐劫苦战连场,眼看渐入绝境,心中反而一片清明。他不是兵主,越战越勇不适合他,也不是卫天冲,绝境爆种也不适合他,他更相信冷静与理智,因此越到危急时刻,心情就反而越坚定,目光也更坚毅,心神也更从容……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发现自己的整个视界似乎有了些不一样的变化。 叶天殇那快到让人完全看不清路数的剑法在他的眼中再不是光与影的结合,而是在快速刺剑过程中,通过无数灵气的作用,汇聚而成的剑潮。 这些剑潮自有其关键所在,只要一点被破,那便是全面崩溃。 如果说唐劫之前是无意中误打误撞地找到了这个关键点,那么现在的唐劫就是真正把握住了,领悟到了。 简单一句话:他看破了叶天殇。 非但看破,在这基础上,他甚至能够洞察先机,知道叶天殇下一剑会怎么打,怎么用。 于是在叶天殇那狂风暴雨般的剑潮下,唐劫就这么一刀接一刀的击出,竟是越打越轻松,越打越随意。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些生涩,那么随着这一片又一片的剑潮递来,唐劫已是越来越清楚的把握叶天殇的剑意。 相比之下,叶天殇却是越打越心惊,他心中震撼,手中剑却更加凌厉。 剑扫八荒! 横度六合! 剑气腾龙! 乱舞狂沙! 一招又一招凶厉剑数使出,数种术法,百般变化,千般手段,叶天殇可以说是将自己的吃奶劲儿都拿了出来,就连旁观的学子们都看得心惊,彭耀龙也不由赞叹:“六合剑,秘风斩,想不到这小子私下里还偷偷掌握了这几种术法,真实实力远在表现之上啊!” 可惜叶天殇的剑固然是越使越凌厉,唐劫的刀却是越挥越轻松。 此时他的眼已不再是盯着剑光,而是直指叶天殇本人了。 观其剑路,不如察其脉络。 洞察之下,唐劫已由观剑迅速转变到观人,破妄天目不动,双眼却已微凛神光,直视叶天殇全身,隐约间竟似能看出叶天殇的行气脉络与过程,于是叶天殇人未动,唐劫刀已至。 步步占先机,刀刀抢主动。 叶天殇本是精擅变化之人,这一下路路皆封,所有变化再施展不开,只觉得胸口郁结气闷,越打越难受,好象连行气都做不到,眼看着唐劫干脆站在那里随手挥刀,竟已开始呼吸吐纳调息自己,叶天殇大吼一声再不顾一切的挥剑劲斩。 他终于放弃了所有变化,以力对拼了。 可惜他虽明白了这点,却终究晚了一些。 就见唐劫刀势抢先上扬,就在秋叶剑上扬之前,对着剑身轻轻一点,正止住了秋叶剑的扬起。 没有扬,就没有落。 这全力以赴的一剑再挥不出去,叶天殇只觉得心中一阵气血翻腾,猛地仰天吐出一大口血,就是就这么昏了过去。 自始至终,唐劫没能伤他一分一毫,叶天殇却是被生生憋昏的。 就连唐劫看到这一幕,亦不由呆住,好半天才喃喃吐出一句:“可惜……” 好不容易领悟到这一点洞察之道的应用,正益反复运用,加深体验,奈何叶天殇不争气,也不知换个对手,自己还能不能找到这感觉了。 他可惜的是洞察之道的领悟到此为止,听在别人耳中,那却是无比的讽刺。 “嚎!”痛苦嚎声中,卫天冲翻滚着飞出,不及起身,已是就地滚了一下。 就见一只巨大的象脚已对着他刚才落地的地方重重踏下,剧烈的激荡中,就连空间都为之抖了几抖。 这是一只象妖,巨大的体形,恐怖的力量,无一不提醒着对手的难缠。 那巨象一踏无功,大头一甩,长鼻已扑地卷向卫天冲。 卫天冲手一拍地面跃起,人在空中,却是对着那象妖一招:“御!” 就见那傀儡已冲上来,双臂一抬,将那象妖长鼻一把抓住。 第九十六章 狐狸 “绞!”卫天冲晃动手臂四仰八叉地摔落下去。 那傀儡也抓着象鼻向外一揪,全身爆发出一片光潮,所有法阵同时运转,巨力之下竟将那象妖整个掀起,却是和卫天冲一样,四脚朝天的砸在地面上。 这象妖身体奇重,这一下砸落当真是痛得它也长嘶出声。 卫天冲一个翻滚冲上,小斧已狠狠剁在象头上。 那象妖嗷的痛呼一声,猛甩头,一对尖利如刀的象牙已刺向卫天冲胸前。 没想到卫天冲却不躲闪,左手一个火球迸现,猛地塞进象妖嘴巴里:“死吧!” 就听轰的一声炸向,那象妖的脑袋已被他一下炸成粉碎,同时象牙也刺在卫天冲身上,就听扑的一声响,如刺破气球般,卫天上身上先是光华一闪而逝,接着象牙已刺入体内,却只刺入三分便再未寸进。 眼看这巨象死掉,卫天冲这才一屁股坐倒地上,强忍着痛将那象牙拔出,同时痛苦低吟道:“中品……风罩只能承受三次……下次记住了……” 刚才那一下象牙攻击,他的风罩术没能全部挡住,要不是这象妖在之前就已死亡,力量削减,只怕这一下就能把卫天冲洞穿。 没有了唐劫在身旁,卫天冲只能自己总结经验,记住每一个关键点。原本糊里糊涂的小胖子,在无人扶持的环境下,终于开始自我成长。 当一个人全神贯注于战斗和经验总结时,就会忘记战果……他忘记了自己刚才杀掉的是一只中品的象妖。 靠他自己,一人之力! 如果是在以前,能有这样的成绩,卫天冲只怕早就欣喜若狂了。 但当真正走到这一步时,卫天冲才明白,原来结果从不重要。 对于真正努力的人而言,他们从不关注结果,因为他们知道,结果只是伴随着努力的过程而产生的自然现象,把过程做好,自然就有结果。 以前卫天冲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总是幻想着自己快速突破,意气风发,打败天下无敌人,一览众山小,幻想着自己踩在大妖的尸体上仰天狂笑,下方是无数美女送给自己膜拜的目光。 但是当他真正做到时,他发现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活着,重要的是不要辜负期望,重要的是……走出这该死的牢笼。 躺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看着头顶上方的无数光门。 这些该死的光门,还是那么多。 尽管众生苦牢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已经减少了一半,这一度使得卫天冲充满期望,也充满战意与斗志。 可事实就是,他的运气不好,又开了这么多扇门,依然没找到正确的道路,遭遇的惟有战斗与厮杀。 时间的流逝消磨了体力,也消磨了斗志。 卫天冲脑海中再度不可抑制地冒出那个魔鬼般的念头:“放弃吧……现在出去已经晚了……唐劫不可能撑这么久……” 小狐狸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它知道,要不了多久,他又会重新振作的。 这已经是他的习惯。 绝望的心情就如不散的幽灵,总是在被赶走后又跑回来,再赶走,再回来。 每打败一只怪物,卫天冲就要绝望一次,然后振作一次,然后再绝望一次…… 心情便在这中间不住的轮回着,徘徊着。 这不能怪他,唐劫固然是陷入苦战中,卫天冲又何尝不是?时间的消磨,未知的恐惧,更是折磨着一个人的精神,能够坚持到现在,他已远远超出唐劫的预期。 其实对唐劫来说,如果知道现在卫天冲的表现,哪怕任务失败他也会觉得这值了。 然而有趣的就是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同时又都知道对方在等待自己,于是就一起坚持着。 对于唐劫来说,他要坚持的只是体力; 对于卫天冲来说,他要坚持的则是意志。 不过这一次,卫天冲躺下后,却似乎没有短时间内起来的意思。 他的眼神已经迷茫,整个人都有些呆了。 小狐狸用嘴咬他,他却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挥着手说:“不行了……这次是真的不行了……” 小狐狸依旧咬着他不松口,卫天冲却只是摇头。 他看着小狐狸,苦笑:“你也不想让我放弃吗?可惜,我真的做不到了。时间已经过了太久……也许那边……” “唐劫能不能守住,是唐劫的事,问题是你……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不放弃又能怎样,我……”卫天冲无奈回答,然后他的眼睛突然瞪直,一下坐了起来,向四周看去:“谁?是谁在和我说话?” “至少你还有力气坐起来。”神秘的声音继续响起。 卫天冲全身一颤,继续寻找,只是这空间里除了光门,哪里还有别的存在? “傻瓜,我就在你眼前,你往哪里看呢?真不明白罗天神怎么会让我跟着你这样的废物。”声音显得有些愤怒,仔细听却显得娇嫩稚气,到象个未长大的小孩子在说话。 听到这话,卫天冲先是一楞,随即醒悟过来,看向身前的小狐狸。 小狐狸也望着他,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鬼火般闪亮。 “你……”卫天冲指指小狐狸:“你会说话?你通人性?你开智了?啊,难道你是罗天神?你没有死,附在小狐狸身上想借体重生?” 说到最后一句,卫天冲竟是一下跳了起来。 “白痴……”小狐狸脸上终于现出一个人性化的不屑表情。它摇摇头:“罗天神若能附在我身上,那又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夺你的舍不更简单?夺舍之行,凶险无比,就算紫府大能都如履薄冰,不敢轻易涉险,他紫府尽毁的人,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如今只怕早已投入轮回,转世去了。” “那你……你……你到底是谁?”卫天冲惊问。 “我当然就是我。”小狐狸怒道:“我还能是谁?” 卫天冲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傻话,不顾他傻话说惯了到也无所谓,只是颤声道:“可你……你不是还没到开智吗?” “哼,没开智就不能说话了吗?蠢货!开智不过是妖兽实力晋升到一定程度的必然表现,却不代表在那之前就不能开智。罗天神曾以为后继不会有人,将所有期望都放在我身上,所以拼尽最后法力对我使用了醍醐贯顶大法,提前打通我神智,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是说……罗天神最初的期望是……是你?他希望让一只妖兽来重振五神教?”卫天冲听得目瞪口呆。 “哼。”小狐狸哼了一声:“就因为他也觉得这法子太不靠谱,所以才在后来找了你。” “那你早不说?” “跟你这种废物,有什么好说的?”小狐狸头一抬:“如果当初罗天神把我送给的是唐劫,我早就把五神教经典传给他了,又何必隐瞒。跟着你这种人,表现出来的本事越多,吃的苦受的累也就越多,你当我是你的仆学,愿意为你出死命呢?” 怪不得它一直不肯透露自己会说话这事,感情是早看破卫天冲的性情,若让卫天冲知道自己的能耐,还不知道要怎么使唤它呢。 不过卫天冲到不介意,他更在意的是另一句话:“你……你说……罗天神把五神教的经典都传给你了?” “废话,我才是大徒弟,你只是老二!”小狐狸不屑回答。 卫天冲大喜:“那你可以传我啊,代师授艺嘛。早知道有你,我还争那真传做什么?” 小狐狸大怒:“没出息的东西!真不明白唐劫干嘛要对你这么好。真传是真传,功法是功法,岂可一概相提并论?有大志向者,真传也要,功法也要,你到好,整天就想着怎么偷懒。要不是看你之前的表现还不错,我才懒得理你。没想到稍搭理你几句,便又故态复萌!想学五神教经典,你做梦!” 卫天冲忙赔笑道:“你误会了,我这不是想快点去帮唐劫嘛。你教了我功法,我就好突破这里啊。” 那小狐狸才不受他骗,哼了一声,看看头顶天空道:“这九宫迷天阵也算是罕有大阵,主阵之处更有监督,众生苦牢突然出现,更是针对你来的,因此之前我不敢说话。只是不知为何,苦牢突然减少一半,刚刚我又发现那监视的感觉消失,这才敢和你说话。但监视随时可能再来,你若再这般手舞足蹈,暴露了我,当知后果。” 卫天冲心中一惊,连忙坐好做休息状。 小狐狸这才哼声道:“其实这五神教经典,学不学都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卫天冲大急,却被小狐狸一瞪又老实坐回去。 小狐狸继续道:“洗月派名门正宗,各种法术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自己学都学不过来呢,何苦非要去学那外门之术,终不过是贪心作祟罢了。修炼之道,刻苦为上。自身意志不佳,再有天才功法亦是无用。你看那五神教现在不也有传人在世?又有几个混出名堂来了?可见人啊,终归是要靠自己。” 卫天冲腆着脸回答:“话也不是这么说,各派一般都有些看家绝学,独门术艺。那正统修炼,以洗月为主,一些独门的,只有五神教才有的,说不得却是要学一学的。” 他本以为又要被小狐狸训斥,没想到这次小狐狸却点头:“这话到是不假。五神教的确有些独门秘术,其神奇之处比起洗月派亦不遑多让,若是能两相结合,对唐劫应当大有裨益。” “怎么是唐劫?是我!是我!” 小狐狸看都不看他:“唐劫似是对洞察之道有所领悟,结合两派功法,取其精华,他能做到。至于你,能学会现成的就不错了。当然,五神教的现有法术中,也有一些不错的,本来我是不想教你的。不过看在你这趟闯关表现总算还不是太差劲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记住,若是你不能获得真传,那以后也就别指望再从我这里学到任何东西了。五神教经典可以传人,却绝不传废物!” “你放心,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这众生苦牢打通!”这一刻,卫天冲心中一下又充满希望与斗志。 第九十七章 群起 灭魔道上,被困的学子已是越来越多,树藤密密麻麻纠纠缠缠,把一群人捆得如绑在丛林中的粽子般。 有人愤怒叫骂,有人冷眼旁观,有人鄙夷不屑,也有人全心观战。 唐劫还在战斗。 已不知是第几个对手了。 如果没有之前的领悟,在叶天殇出现的时候他或许就已经倒下。 可就算如此,后面的学子依然在源源不断的来到,且随着时间的后移,越来越多。而不管他领悟的洞察之道如何精妙,体力却是依旧免不了消耗,至于灵气,他有乾风珠和回灵丹在,反到不是问题。 此时他面对的是四名学子联手。 这四人实力一般,但联手施为下,就连唐劫亦感不支。要不是有小虎帮他分担两个对手,唐劫已是不支。至于伊伊,随着被困学子越来越多,她的看守压力也越来越大,已经是帮不上忙了,只能在那边瞪着眼干着急,也因此没有注意到苏馨玥。 她正看着彭耀龙,对着他做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成了?”彭耀龙用唇形表示。 苏馨玥回以一个马上就好的唇形。 彭耀龙大喜。 这吸灵阵是唐劫在无材料的情况下匆忙所布,本身就法力不够,要不是阵中之人都被束缚行为,不需要破阵子,苏馨玥也能轻易破开。可即便没有破阵子,苏馨玥也还是找到了阵中要害,正徐徐破之,此时已到关键时刻。 不远处,风声猎猎,唐劫力战的四名学子尚未落败,远处人影一晃,竟然又是一人入阵。 蔡君扬。 他终于来了。 这刻看到唐劫苦战,蔡君扬哈哈大笑道:“不枉我等你到现在,唐劫,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唐劫哈哈大笑:“你小子,果然耐性变好了。要真让你过了这关,我也认了!” “蔡君扬,你休想捡便宜!”那四名学子中一人见蔡君扬出现,心中大急,猛地退出战场,双臂一合,无数电光已在手心中闪现,然后对着唐劫猛地一招,一道巨大雷光已向着唐劫劈下。 这一记雷电正中唐劫,打得他狂叫着飞起,跌在地上竟是一动不动。 那四名学子大喜,已同时向着花阵冲去。 与此同时蔡君扬也冲了过来,其中一名学子猛朝后打出一片灵潮,竟是阻止蔡君扬冲前。 “滚开!”蔡君扬大怒,他好不容易忍耐到这刻,终于要出场一举定乾坤了,没想到唐劫已是强弩之末,竟被对方一个雷就击倒了,反到是这四名学子阻拦自己。 心中大感不爽,上手就是一片犀利剑潮涌出。 十九天星剑! 一连十九点星光向着四人洒去,正是他得自神霄剑典的秘术。 此术的创造者正是洗月派现在的掌剑人萧别寒。 萧别寒早年是天赋资质一般,独爱使剑,入院之初就发下大宏愿,将来比要入主十九星峰。 所谓十九星峰,就是洗月派的十九个最重要的峰头,峰主即为洗月派十九天魁,这十九天魁分别为十八位堂主和一位部主。 洗月派有十六堂,但这十六堂中,战堂其实是战部,下设三堂,再加战部之首,洗月掌剑人,即为十九天魁。 至于洗月掌门位于飘渺峰上,到是不列十九星峰之内。 萧别寒发大宏愿要成为十九天魁之一,便如当初唐劫发宏愿要成弟子一般,也曾引来无数同学耻笑。结果萧别寒悉心苦练,自创的第一套剑术就是这十九天星剑,以此命名,以明其志,如今他位列洗月掌剑人,地位仅次于掌门凌霄,昔日宏愿成真,也可谓打了无数人的脸。 这十九天星剑在其后经他无数次打磨,更成了他所创造的最犀利术法之一。 蔡君扬修的是少海聚浪诀,利行气,利快攻,十九天星剑可化十九剑为一剑,也可一化十九,适应面广为威力强劲,因此最适合他。 这刻十九天星剑一出,一化十九剑,点点星光皆是杀招,每一剑的威力都堪比斩风,十九连击之下,四名学子同受重创,一起应声飞出。 只一剑,蔡君扬便重创四学子! 余势不减,蔡君扬已向着花阵高速冲去。 这一幕让苏馨玥大皱眉头,她猛然叫道:“动手!” 听到这话,彭耀龙猛地暴喝出声,双臂同时发力,将体内所有灵气一起爆发出来,就听轰的一声炸响,阵内已汹涌出冲天灵潮,无数捆在其中的学子被气劲冲得纷纷跌倒。 而那缚于彭耀龙身上的树藤更是纷纷断裂。 伊伊大惊,小手一拍,一大片花藤已纷涌而出,向着彭耀龙卷去。 “快!”彭耀龙叫道。 苏馨玥猛一矮身,就见她身旁的紫焰妖狼已对着她手臂上的树藤一口吐去。 这一下紫焰喷吐烧的是苏馨玥小臂部的树藤,集中全力焚烧下,那树藤立时毁掉,连带着苏馨玥的手臂也受了极重的伤。苏馨玥却是不管不顾,腾出右手,猛地对着地面一按:“乾位在离,以风动,以土震!” 妖风起,大地颤! 灭魔道上骤然动了一下,随即就见地面升出无数隆起。 伊伊大急,想要阻止苏馨玥,但她正在对付彭耀龙,一时间竟抽不出手。 得此机会,苏馨玥左手再下,按在地面,又是一阵爆响,就见她身上花藤已炸出一片气波,苏馨玥竟已是脱困而出,连带着她身边的妖狼也跟着脱离束缚。 “成功了!”彭耀龙哈哈大笑。 苏馨玥的脱困代表着吸灵阵已彻底失效,没有了吸灵之法,就凭区区树藤,休想束缚大家。 彭耀龙双臂再振,正想挣断这些讨厌的树藤,却发现自己的灵气竟依然受制。 “这……这是怎么回事?”彭耀龙呆楞了一下,再抬头看苏馨玥,只见她微微一笑:“抱歉,利用了你。不过真传只有一人,彭大师兄,我先走一步了。” 说着苏馨玥已娇笑着向后方窜去。 “混蛋!”听她这么说,彭耀龙哪里还不明白苏馨玥的想法。 她压根就没想过要让大家一起脱困,只是借着彭耀龙等人的力量拖住伊伊好让她自己脱困而已。 就在苏馨玥窜出的同时,孟拾雪突然抬头,对着她轻吐出一口气。 一片冰霜冻气落在苏馨玥身上,苏馨玥立时全身一滞,速度大减。 苏馨玥哼了一声:“有用吗?” 这冰霜冻气虽可迟缓她脚步,却终究只是迟缓,如今其他人都被困着,她就算跑得慢些也能跑出去。 没想到孟拾雪却不说话,只是用戏谑的眼神看她,苏馨玥心中一惊,立知不好,猛地向下一趴,就听身后呼啸风起,小虎已擦着她的头飞过,却是正扑在了她的妖狼身上,与那妖狼扭成一团。 论实力,紫焰妖身为上品妖兽,自然比小虎更强,但它被吸灵阵吸收大半灵气,仅存的一点还都用来帮苏馨玥解除束缚了,这刻只能凭自己肉身相抗,反到是不如小虎,一道电光刃打出,已打得那紫焰妖狼哀号不止。 “小紫!”苏馨玥喊了一声,反手一击打向小虎。 就在这时,身后剑光突起,一个清朗声音道:“这第一个过关的,还是交给我吧!” 正是蔡君扬。 在一剑击退众学子后,蔡君扬已飞速赶至,一剑刺向苏馨玥背后。 “混蛋!”苏馨玥气得大骂,同时暗恨唐劫不争,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不支倒地。 要知道以她的阵道行为,其实这吸灵阵早就可破,之所以一直等到现在,就是在等唐劫不支,自己脱困后才好逃跑,否则就算脱困,以她灵气不足的情势也只是被唐劫再次打败而已。没想到唐劫终于倒了,却来了个蔡君扬阻止自己。 这刻一剑之下苏馨玥再不及逃跑,只能向着旁边躲闪,却是将通往后方的路让了出来。 蔡君扬也不为己甚,喊了声:“谢了!” 已向着路后冲去,那些花藤漫舞着向他缠来,却哪里挡得住这个生力军,巨浪剑舞动,已将枝条纷纷砍断,那些花藤充其量让他步伐慢些,却不能阻他前进。 就在这时,一道光影炸现,打在蔡君扬身后。 蔡君扬没想到会有此变,嗷地吼了一声,猛地向前跌去,已被无树藤滕缠住。 回头望去,蔡君扬和苏馨玥同时叫了起来:“彭少清?” 不远处一名面容消瘦的白衣学子已是嘿嘿笑着站了起来,正是那洗月学院有名的阵道天才彭少清。他不屑地看看苏馨玥:“苏馨玥,你不会以为这小小吸灵阵只有你能破吧?” 苏馨玥心中恍然,只怕这彭少清和自己想的一样,其实都想等唐劫力竭后,独自破阵离开。只是这吸灵阵的确不难破,既然自己和彭少清能破,只怕其他人也能破。 只见龙焘双臂一摆,已挣断绳索道:“一点阵道都不懂的话,还用什么破阵子?” 果然要么不破,一破就是三人。 蔡君扬哈哈一笑:“还都挺会装的,不过你们就算破了阵又如何?久战疲师,不是我的对手,给我开!” 说着他大吼一声,那些缠绕过来的树藤已再度被他挣断,就要向后走。 “留下来!”龙焘对着蔡君扬就是一击。 第九十八章 幻术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蔡君扬回手一剑刚挡下,彭少清和苏馨玥也一起冲上,竟是同时拦住他。(www.wuruo.com舞若) http://www.wuruo.com/ 蔡君眼刚以一对三,却是丝毫无惧,暴喝一声:“十九天星剑第三势,离合击!” 十九道剑光化成三道,分袭三人,三人联手同抗,竟不能力敌,被一击震飞,蔡君扬自己脸上也是红气一闪。这十九天星剑虽然威力巨大,消耗也猛,以他现在的修为,连续释放也是负担不小。 这刻一剑得手,蔡君扬就要退,却见又有两名学子长笑着窜出,竟也是破了阵的人,却是抢在他前面向前方冲去。 “给我留下!”蔡君扬一剑横挥:“第四势,别离斩!” 两名学子乍合即分,同时哀号着跌出。 只是这么一阻,龙焘三人已又扑上,众人在顷刻间打成一团,竟是谁也不能寸进之局。 看到此景,彭耀龙眼中凶光一闪,猛回头看向一旁的秦良,这小子正盯着战局,一双眼睛咕溜溜转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彭耀龙已低声道:“小子,我知道你也破了阵,帮我摆脱,我会记着你的好。” 秦灵心中一颤,看向彭耀龙。彭耀龙已冷道:“你的实力,注定过不去的,你连卫天冲都不如。就算真让你得了第一,真人也多半选卫天冲而不是选你!” 秦良倒吸一口气:“一千钱!” “我以心魔立誓,若我成真传,必给你!” “好!”下一刻秦良果然脱身而出,顺势将彭耀龙身上束缚松开。 彭耀龙这边一得困,立时冲过去将孟拾雪身上的树藤也纷纷扯断,放声大笑:“这真传注定是我的了!拾雪,你拦住他们,我去冲关!” “你想得美!”就在彭耀龙说出这话的同时,又是一人飞身而起,剑光闪耀急刺彭耀龙。 “叶天殇!”彭耀龙怒吼出声。 让他想不通的是,叶天殇不通阵道,他是怎么脱困的? “给我滚开!”眼看着叶天殇暴起突袭,彭耀龙大喝一声,对着叶天殇轰出一拳。 拳风凛冽,只一击就将叶天殇震退。 在这一众学子中,彭耀龙是唯一的脱凡境。 虽然因时日尚短,走的是霸体路线还没掌握什么太过强大的法术,但境界本身依然带给他强大的力量。就算是唐劫在一对一过程中也不敌他,叶天殇就更不可能是他对手了。 这刻眼看叶天殇被自己一击震退,彭耀龙哼了一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已大步向前冲去。 没想到叶天殇嘿嘿笑了一下:“那就再加几个又如何?” 他手起剑落,光华绽放中,又有几名学子的束缚被他斩开。 这几名学子一脱困,立时一起向前窜去。 他们当然不是叶天殇的人,不会为了叶天殇去找彭耀龙的麻烦,但他们也想获得真传,却是会为此冲刺,这就『逼』得彭耀龙不得不主动去找他们的麻烦。 果然彭耀龙见此情况,不得不返身对着那些学子连续轰击,『逼』退众人。他也知道此举会以众怒,但九宫心环就在前方,他又不以速度称雄,只能将任何一个试图超越他的人挡在身后。 他这边刚一停步,叶天殇却已是得了机会就向前冲。 只是刚冲过彭耀龙身边,就听身后呼啸风响,叶天殇回身一剑劈去,已将一支箭砍落,却是龙焘出手。一箭『逼』停叶天殇,龙焘也向九宫心环方向冲去,没冲几步却又被蔡君扬拦下,自己却被孟拾雪所阻。 一场大『乱』斗就这样爆发。 每个人都想自己通过灭魔道,又不想别人通过,战局就象是一桌麻将,看住上家,盯住下家,还得提防对家,身边更是跟了一批压注的,跟风的,捣『乱』的,甚至于抓赌的…… 刀光剑影中,蔡君扬无疑是表现最抢眼的一个。他未受过吸灵阵吸取灵气,法力充足,体力充沛,十九天星剑更是神霄秘术,威力无匹。 这刻单人冲锋在前,一剑接着一剑使出,漫天星光皆是他剑气纵横所在,他本人则冲出花阵,直冲九宫心环奔去。 眼看着将要进入,蔡君扬心中兴奋,就在这时,就见后方龙焘突然低吼一声,一个闷雷般的声响在蔡君扬耳边炸现,若是唐劫在这里,定可听出,这正是当日他上船时,有人暗算他发出的这记震吼。 蔡君扬全身一颤,灵气涣散,脚步再不如之前灵便。 这一下震吼让蔡君扬停步,也让龙焘自己脸上一白,显然这记闷哼对他而言也负担颇重。 与此同时彭耀龙已然冲出,猛地一拳击在蔡君扬背上,蔡君扬狂吐一口鲜血扑倒在地,彭耀龙猛回身一记掌风扫向众人,借着这一阻之机已跃向心环。 他到底是所有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个,有极战真罡护体也不惧众人联手,这刻顶着所有攻击强冲,就连叶天殇的狂风剑也挡不住他。 眼看将入心环,没想到就听碰的一声巨响,彭耀龙魁梧的身躯竟被弹了回来。 “这是……”彭耀龙愕然。 苏馨玥眼尖,已看出端倪,叫道:“有守护封印,必须破开才能进入!” “没听说九宫心环有守护封印啊。”一名学子道。 “一定是唐劫布下的。”彭耀龙咬着牙道。他眼看都要成功了,却被拦在门外,心中愤怒可想而知。 “那怎么办?”一学子问。 “还有问,自然是破了它。”苏馨玥已道:“让我来,我能破它!” “算了吧,交给你来破,只怕又是给自己留个门进去吧?”有人已嘿嘿笑道。 苏馨玥气结,彭耀龙已重新站起身:“管你什么封印,先破了再说!” 说着他大吼一声,运气于拳,猛地一拳向那无形封印击去。 就听轰的一声爆响,那封印纹丝不动,反到是彭耀龙拳上已流出一丝鲜血。 “我来!”蔡君扬也上前一剑砍在那封印上,却依然是纹丝不动。 下一刻一群学子已对着那无形的墙壁狂砍不止,就听一片金属碰撞的脆鸣,火花迸现,只是那封印也不知是如何弄成的,竟始终坚持不倒。 “好强的封印?唐劫怎么布下的?”苏馨玥也为之骇然。 她想不通唐劫凭什么能在这里布下一个这么强的封印,象这样强度的封印要想布下,需要的材料可不是一点半点。 唐劫哪来那么多材料? 想到这苏馨玥猛回头望去,只见先前唐劫躺着的地方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一股森凉寒意从苏馨玥背后油然升起。 不见了! 他竟然不见了! 此时彭耀龙龙焘等人已是联起手来在那里破除封印,看样子在封印未解除前,他们暂时不会打起来了。苏馨玥却是越想越心惊,隐隐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却怎么想也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不对……不对……”苏馨玥连连摇头,她一步一步向后退去:“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她低下头,开始拼命地思索。 脑海中一幕幕画面快速掠过,蔡君扬的出现,唐劫的倒地,破开吸灵阵…… 等等! 吸灵阵? 苏馨玥眼前突然一凉,一段曾经对彭耀龙说过的话再度响起在耳边:“我们现在所处的阵是一个连环阵,我只能认出其中两个,除了吸灵阵外,还一个就是八荒幻灵阵,也就是无回谷中后来困住大家的那个阵……” “八荒幻灵阵!”苏馨玥脱口叫出声来。 是的,他们摆脱了吸灵阵,可是八荒幻灵阵在哪儿? 为什么它没有发挥作用继续困阻大家? 还是说……它已经发挥作用了? 苏馨玥的瞳孔陡然放大,整个人的身心都颤抖了一下。 可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岂不是心幻? 不,不可能,唐劫没有那么高的阵道水准,他绝对布不出心幻层次的幻阵来! 苏馨玥从心底否认了这个想法。 可要是那样,那么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封印又是怎么回事? 苏馨玥越想越不明白,情急之下,双手印法连施:“明心见『性』,无所遁形!” 双目微放神光,苏馨玥向着四周看去。 懂阵之人必修破妄之术,这见『性』术就是洞虚破妄的一门术法,虽然用来对付高阶幻阵没多大用,但是对于一般的低级幻术却还是颇具效果的。 这刻见『性』术作用下,苏馨玥目光所到之处,所有虚妄理应皆被看破,然而她放眼扫去,所见却无一不是真实。 这怎么可能? 难道说这不是幻阵? 又或者说唐劫的幻阵效果已经达到了见『性』术也无法破解的地步? 不! 他不可能达到这一步。 前方彭耀龙等人还在攻击封印,不时的光芒闪现,夹杂着铿锵打铁之声,突然间有人喊了起来:“封印松动了,我听到了它震动的声音!” 所有人一起欢呼,手中也越发有力。 震动的声音? 苏馨玥却是一呆。 什么封印会震动? 不对! 苏馨玥突然想起什么,她记得自己来时,有一块金『色』巨石横于灭魔道上。 那是翻天印! 可是现在翻天印在哪里? 环目四顾,哪里能看到翻天印的影子。 “不好!”苏馨玥一下明白了。 为你提供精彩小说免费阅读! 第九十九章 最后的争夺 是八荒幻灵阵,是这幻阵把翻天印幻化成了九宫心环与封印,他们从一开始冲锋的方向就是错的,他们冲的不是九宫心环,而是九宫生门! 八荒幻灵阵混淆了大家的方位,欺骗了大家的感知。 难怪她看不出任何虚妄,因为所有的虚妄本就是真实, 这是九宫迷天阵的特点,却被唐劫学来拿为己用了。 “九真藏一假……九真藏一假……”苏馨玥颤抖着呻吟。 真正的幻阵,本就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真假假,虚实难辨。 这个混蛋却是真正做到了这点,他不是利用幻阵来困住大家,而是利用幻阵来欺骗大家。 象这样的转移方位,一时一刻显然是做不到的,必须在长时间内慢慢转移视野,并在最后一刻发动。就象是一个大型魔术,当人们盯着前方的道具时,浑未察觉自己坐下的观景台正悄然掉转方向…… 如果苏馨玥早些破阵,这个骗术不会成功; 如果大家能让苏馨玥来对付封印,这个骗术依然不会成功; 哪怕是他们稍微能冷静一下,仔细观察一下,这个骗术都不会成功; 可偏偏是他们都没有做。 在即将达到的胜利面前,所有人都疯狂了,也失去了判断能力。 这的确不是心幻之阵,但是唐劫却利用大家想独自过关的心理,悄悄埋下了阴谋的种子,欺骗了所有人。 虽是物幻,却达到了心幻的效果! 她终于明白了唐劫的诡计,惊得全身发颤,用尽力气向着彭耀龙那边喊道:“别打了!” 就在这时,背后拳风突起,正击在苏馨玥的背上,她惨叫一声跌飞而出。 回头望去,只见唐劫冷酷的面容正在眼前无限放大,迅速弥漫了她整个视野…… 在一众学子的强力围攻下,那封印终于镇守不住。 就听“轰”的一声响,无形的屏障终于破裂。 那遮蔽视野的虚妄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却是一块金色巨石飞向空中。 没有人来得及去关注那到底是什么,随着屏障的消失,所有人已不分彼此同时冲向心环,至于谁是第一就由南百城去头痛吧。 “成功了!”冲入心环的彭耀龙已然兴奋大呼。 然后他的目光呆直,看着眼前空旷的岛屿,远处的飓风山,怒吼出声:“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是在哪儿?” “我在哪儿?” “我在哪儿?” “我在哪儿?” 一声接着一声的咆哮,就这样在风魔岛四面八方的角落响起。 灭魔道的幻境终于破灭了。 那些尚未进入的学子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这时他们才看到自己冲击的哪里是什么九宫心环,分明就是翻天印。 这块金色巨石在众人的轰击下终于化形,在空中变幻着,不断缩小,最终变成一块小印落向后方,落在一人手中,正是唐劫。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异口同声叫道。 “是幻阵!我们全上当了,唐劫在装死!”远处苏馨玥用尽所有力气喊道。 装死! 又是装死! 上一次在无回谷,唐劫就玩了这手把戏,这一次他还是这么玩,大家却依然上当。 手腕一翻,金色玉石已落入袋中,唐劫笑道:“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你们应该检讨的是自己。不管怎么说,多谢诸位帮我收宝,疏通生门!作为感谢,我就把你们全部送回九宫迷天阵去!” 说着他已拿出一物,乾风珠。 将珠内所有灵气吸收,唐劫扬手打出一道符纸。 黄泉符! 黄泉道上,百鬼朝宗。 阴风乍起,大片的黑雾已再度笼罩众人头顶。 与此同时,唐劫已冲入雾中,对准其中一人冲去! 灭魔道上,一场战斗正在展开。 这是一场以一对数十的战斗,却是以人单力薄的一方占据了压倒性优势。 借助黑雾的掩护,唐劫如入无人之境,在其中自由来去,内中更有之前被杀死的各类妖兽尸体化成鬼怪攻击,灭魔道上一时间阴风漫天,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这鬼雾不仅有迷踪匿迹,再生白骨的功效,同时还可慑人心魂,丧失斗志。 于是惊呼声此起彼伏的在各处响起。 “这是什么?” “该死的唐劫!” “放我出去!” 学子们到底还是缺乏实战经验,在这黑暗中,仓皇的叫声成为最好的标靶,只会更易招来攻击。 唐劫就象幽灵般在黑暗中窜行,循着声音,如猛虎择人而噬。 “出来,唐劫你给我出来!”龙焘歇斯底里的大吼着。 他因为晚了一步,没能和彭耀龙一起冲回迷天阵,命运却不会因此变好,因为等待他的是被唐劫揍一顿再塞回去。 这刻随着他的叫喊声,一道黑影在龙焘眼前一晃而过。 龙焘本能放箭,一记天狼破幻化巨狼破空而出,正咬在那黑影身上,只一击就将那黑影打成粉碎,再细看却是一具妖兽尸骸。 龙焘心知不妙,想要退,却听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你在找我吗?” “啊!”龙焘大叫着回手一弓劈下。 这弓是他父亲给他的宝物,虽是远程术器,亦可用于近战。 这刻怒劈而出,一只手已托住他手腕,竟让他这一弓砸不下去,龙焘左手持箭猛向前递去,唐劫头一甩,箭尖擦着他的脸掠过,顺势前撞,已一头撞在龙焘脸上。 这一下撞得又狠又重,将龙焘撞得飞出,唐劫也不追击,而是顺手抓住一只妖兽尸兵对龙焘一掷,就见龙焘身边光亮一闪,也不知是什么法术,将那尸骸炸成碎片。 骗掉了对方一个术法,唐劫已虎冲过去,对着龙焘又是一拳。龙焘大叫着挥拳相迎,唐劫侧步一闪,躲过这一拳的同时,反手一拳击在龙焘腹部,痛的他弯下腰来,接着又是一个膝撞,将龙焘整个砸飞出去。 尚未飞起,唐劫已一把按在龙焘肩上,就又将他按了回来,接着又是一肘砸在龙焘身上。 铁拳如雨点狂下,龙焘就象是一个活靶子被唐劫打得满身鲜血。 “这是还你上次射我的一箭!”唐劫语气森然道,说到贴身近战,龙焘可比他差远了。 “嗷!”龙焘不死心的还想反扑,唐劫一把抓住他的拳头,猛地将他向外一甩,这一次却是直接通过生门,甩回阵外。 苏馨玥是唯一没有被困在黄泉道上的,她在战斗初期就已被唐劫制住,这刻正被伊伊用花阵困住,妖狼则被小虎压在身下。 也正因此,她算是唯一一个以旁观者身份见证了这场战斗的人。 她看着唐劫在雾中行走,视无数学子如无物,明明只是一人,却成了横亘于此的天堑,她的心也颤抖了。 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人可以如此强大,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曾经她也以为唐劫的阻拦只是一种螳臂当车的行为,能够拖延到现在仅仅是因为他们这些学子其心不齐,各怀鬼胎,但直到这刻她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惨叫声还在继续,但是声音已越来越少,渐趋至无,这意味着剩下的学子也没多少了。 当黑雾完全散去时,苏馨玥看到唐劫站在那里。 只他一人。 他的身上多了一些青肿和伤痕,那是学子们的反击所致,呼吸也略显急促,这说明这场战斗对他而言也不轻松。 但是苏馨玥却再无半点看不起的意思,没有人知道,在唐劫疲惫的背后,还能爆发出多少力量,至少此刻,苏馨玥是不想再尝试了。 看看苏馨玥,唐劫笑道:“你不错啊,竟然看破了我的幻阵。” “终究还是晚了。”苏馨玥哼了一声:“唐劫,算你狠,竟然能以幻阵行骗术,我认栽。” 这场战斗之所以能胜利,根本不在于黄泉符,而在于那八荒幻灵阵。 正是这个幻阵,一下子把包括彭耀龙,叶天殇,孟拾雪等一群好手全部骗出阵外,才给了唐劫收拾余者的机会。 “无奈之举罢了。”唐劫回答:“如果可以,我又何尝想这么做。” 苏馨玥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你的最后手段了。” 对于唐劫来说,这就是他最后的手段。 当走到这一步时,吸灵阵被破,无法困缚,幻灵阵被破,无法欺骗。就连伊伊费尽心思的花阵也被铲空,黄泉符的妖魔更是召唤用尽。 所有底牌尽出,他也就再无变化可言。 而学子们依然会一个一个出现,甚至于那些被他扔回大阵内的学子也会再度回来。 以他现在的体力,已注定挡不了多久。 “可就算这样,你还是会挡下去,对吗?”苏馨玥问。 唐劫看着自己的拳头,轻声道:“当然,只要还有一丝力气,就总是要做的。” “却最终未必能等来你家少爷。” “或许吧。尽人事,听天命,我辈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即可。”唐劫依旧云淡风轻的说着,仿佛如果卫天冲真来不了,所有付出尽化流水,也完全无所谓。 苏馨玥还想再劝,就在这时,灭魔道上一道人影出现,一声呐喊撕破了这寂静。 “老子终于出来了!唐劫,唐劫,我没来晚吧?” 是卫天冲。 他终于出来了! 此时的卫天冲,满身鲜血,风尘仆仆,看起来狼狈之极。 如果换成是以前,他或许早坐在地上哀嚎了,但这刻他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己有没有来晚。 看看他满身伤痕却杀气腾腾的样子,唐劫笑道:“没有……来得正是时候。恭喜你,小少爷,你成功了!” “成功了……”卫天冲呆了呆,看着唐劫:“我要成真传了……我要成真传了!哈哈!” PS;“咳咳咳!”清一下子嗓子,缘分在这里要跟你们说一句话,就一句话 各位亲爱的书迷们,你们的红票和月票是缘分写书的最大动力 “咳咳咳!”缘分还想再多说一句话 希望书迷们能将手中的票票狠狠的砸向缘分~~~ 第一百零二章 极炎烈狱阵,成了 旁边卫天冲也急了,喊道:“唉,还有我,还有我呢?” 小狐狸懒洋洋道:“至御天宝无上心经主要讲的是悟道心得,法理感悟,并非术法,就算传给你,以你现在的心性才智也只若看天书,提升不了你不说,没的到耽误你自身修炼。” 听到这话,卫天冲立时气馁。 感情这水平不够,就连学习的资格也是没的。 想想也是,以他现在的实力,充其量小学生水准,给他一本大学教材,他也的确是看不明白的。 只是卫天冲尤有些不服气:“那唐劫就能?” 小狐狸回答:“纯以实力而言,唐劫也是不够的。但他心性聪慧,又知取舍,当不会自误。而且他对洞察之道颇有领悟,擅掌天机,把握运转,故此经对他当有所裨益。即便如此,我也只能传他第一层的无上心经,若是看得多了,只怕有害无益。” 唐劫笑道:“既如此,那就多谢妹妹了。” “妹妹?”卫天冲一呆。 他自得了这小狐狸一来,小狐狸一直不和他亲近,因此他也一直不知道这狐狸是公是母,这刻听唐劫这么一说,终于反应过来,完全是出于本能,一把抓起小狐狸想看它下面。 小狐狸大羞,长尾一甩,已扫在卫天冲脸上,力道颇是不小,一巴掌将他扇飞出去,怒道:“混蛋!” 这声音又脆又嫩,到是终于有了几分小姑娘的声调,感情真是只母狐。 这刻看他们俩嬉闹,唐劫也不由笑了起来:“少爷历事尚浅,做事难免莽撞,还请妹妹不要见怪。对了,妹妹到现在还没有名字吧?” 小狐狸哼了一声:“这夯货得了我到现在,整天乖乖,乖乖的叫个不停,哪里会想到给我取名。” 唐劫也无奈摇头道:“是我们疏漏了,既如此,不如我为妹妹取个名字。” “好啊,却是不要姓胡。天下狐族众多,是狐就姓胡,太过无趣。” 唐劫笑道:“既如此,那就不姓胡吧。你蒙罗天神开蒙启智,说起来也算是他半个养女了,我看不如就姓罗,如何?” 小狐狸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就叫罗月吧。我现在身在洗月派,便以此为名。” 闲话说过,罗月这便将天宝经的第一层心法传给唐劫。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便每日研究这心经。 正如罗月所说,这至御天宝无上心经主要以道途感悟为主,修炼反到再其次,整篇心法有大半到是描述对道的领悟,其中又以对灵识,神念方面的钻研最多,黑水寄魂术其实就是在此基础上创立的术法。 神念是高阶修者必须要面对的一大问题,比如心魔劫就是最典型的表现,当年五神教称霸一方,靠的就是这神念修行远超常人。唐劫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如今仔细读来,顿觉受益非浅。 不过由于他现在修为有限,暂时还不能修炼神念,因此对他的实力提升到是不明显,只是更加增长了见识,开拓了视野,对以后的帮助极大。 但在另一方面,这至御天宝无上心经到是给了他极大的启发,那就是关于阵道的。 这本心经竟然也有关于一些阵道知识的详解,只是与虚慕阳的阵道真解不同,主要是从理论角度进行阐述,并身并无现成的阵道知识。 对于已经学习阵道多年的唐劫来说,这些理论知识却是更加丰富了他的知识面,让他明白了许多以往不解的问题。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唐劫便每日苦修,除了日常的境界与术法修行外,更多了一个研读心经的工作。期间卫天冲来找过唐劫一次,又给他送了五千灵钱。 这五千钱也是太太给的,算是对他出大力气帮卫天冲得到真传的感谢。 事实上,真传之争落幕后,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苍龙府。 卫家出了一个真传弟子,让整个卫家都扬眉吐气,声威大振,相比卫家因此而可能得到的好处,五千灵钱反到不算什么了。 除此之外,张乞难也来找过唐劫一次,却是索要自己的翻天印。 这翻天印是法宝,唐劫还没那个能耐运用,留在手里也是浪费。当然他也不会就这么还给张乞难,两人讨价还价一番,最终以八千灵钱成交。 有了这些钱,唐劫修炼起来更加轻松,估计两年内入灵海不是问题。 龙焘到也来找过唐劫,想要回自己的破阵子,可惜破阵子虽是法宝,却无使用限制,而且唐劫在闯九宫迷天阵后,对阵道感悟更深一层,再读过天宝经后更是感到自己突破在即,估计很快就能掌握四品灵阵,因此却是怎么都不肯还的了。 龙焘拿不回来,只能放了几句狠话后气咻咻离开。 今天唐劫站在院子里,手持鹤羽笔,聚精会神地看着脚下。 空地上空空荡荡一应皆无,但在唐劫的眼中,这片空地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在他有意识的自我催眠下,眼前的这片小小空间仿佛变成了点与线勾连的世界,灵气的闪光从地面到空中,布满整个空间,星星点点,行罗密布。 而这其中又各有一些方位蕴藏着更深层的作用与意义。 于是唐劫的手动了起来。 他轻轻一笔,捺在这片空间的一个点上,灵气透笔而出,于是整个空间开始泛起一股微微湍流,吹动却不劲拂。下一刻唐劫的笔已沿着这一点向空中划去,一条笔直的灵线在空中划过,消失,隐于无痕,但在唐劫的眼中,它却依然坚持存在着,如果没有后续力量的支持,正常情况下它能存在三秒左右,鹤羽笔则将这时间提升到了五秒。 接着唐劫羽笔回勾,连续划出十二道灵线,构成小天位布局,这使它的存在时间大大延长。 “天位在巽,其属为风!”唐劫低喝着,左手已连续打出数道印法,将此天位星牢牢固住,同时右手笔再划,这次直掠于地,画出五连星图。 “地位在震,其属为土!” 接下来唐劫已连连出手,双手快速挥动,在空间布下一道又一道的灵线。这些灵气所聚的线路在一个个符纹构成下渐渐牢固,在整个空间闪烁出一片灵动光影,就好比白纸上的素描,正渐渐显出创作者试图表达的内容。那无数符号更有着各自丰富的意义,代表着无数的指令,并相互组合,形成一个有着强大功能的法阵。 在这过程里,唐劫的手也是越来越快,表情越来越肃穆,连额头上都开始滴下大片大片的汗水,即便是和彭耀龙二虎相争时,都没见他如此持重过。 唐劫的呼吸更是渐渐加重,灵气消耗越来越多,只是短短片刻功夫,以他灵湖期的法力竟然不堪消耗,逼的旁边的伊伊赶紧塞给唐劫一颗回灵丹。 画到最后,唐劫双手已如幻影不断点或划在各处,舞出一片连动之残影,就在这时,唐劫猛地喝了一声:“上勾下连,雷霆不动,五气汇元,聚势黄庭!” 鹤羽笔如电击出,正落在这片空间最为中央的一点上。 随着这一笔落下,整片空间灵芒大现,整片空间骤然亮了一下,这才黯然淡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样,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唐劫本人更是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但是吐血的唐劫脸上却露出欣喜笑容,他大喊道:“极炎烈狱阵,成了!” 极炎烈狱阵,四品灵阵! 随着这一刻四品灵阵的完成,唐劫的阵道能力终于再度突破。 按照灵阵的分级,四品灵阵就相当于脱凡巅峰。 也就是说,理论上这样一个四品灵阵可以对付一批脱凡巅峰的修者。 当然,现在布的这个极炎烈狱阵由于唐劫没有使用任何材料,它的实际威力大概只有十分之一。 不过对唐劫来说,能完成就是好事,毕竟这是境界的突破,更是实力的突破。 说起来,唐劫现在的发展颇有几分不均衡。 他现在最强的是阵道,拥有了布置四品灵阵的能力,相当于脱凡巅峰境;次强的是体魄,也是相当于脱凡巅峰,但如何和专门炼体的脱凡巅峰比,则要差一些。最差的则是境界,只有灵湖期。就算掌握了神霄秘术,如果仅以术法战,充其量也就是和一般的灵海学子打个平手,和灵海巅峰都不能比。 境界终究是根本,只不过这事急也急不来。他正式修道至今也不过两年,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如果可以,唐劫希望后面这八年能安安稳稳太太平平地修炼下去,暂时别再有那么多事。反正以他现在的情况和基础,就算不再消耗任何资源,在毕业前入脱凡已不是问题。 正想着,外面却突然响起敲门声。 唐劫不知是谁在这时来找自己,却还是赶紧将那极炎炼狱阵撤了,这才去开门。 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竟是南百城。 唐劫忙道:“不知南师到访,有失远迎,还请南师恕罪。” 南百城哼声:“你嘴上说的客气,心里面却是想我是不是过来找你麻烦的吧?” 唐劫忙陪笑道:“南师言重了,学子怎敢?” “那还不请我进去做?” 唐劫无奈,只能请南百城进来。 两人进了花厅坐下,南百城看看院子,点点头道:“收拾的还算不错。” 他不急着说话,唐劫也不急,就这么为南百城斟茶倒水。 南百城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这才慢条斯理道:“这一次的真传之争,是你赢了。唐劫,老实说你心里有没有恨我?” 唐劫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白,楞了楞,才道:“南师有南师的苦处,学子明白。真要说恨,南师不恨学子,我就已深感荣幸了,又岂有怨恨南师的道理。” 南百城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笑意:“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此次考核,本来还要师尊亲自下山一趟,从三个备选中挑出一人来。既然你帮卫天冲拿下了三个头名,到也省了师尊亲来。师尊有令,从今天起,卫天冲就是长风门下第八亲传弟子。学院期间,每年可以上观日峰一趟,时间一个月,由师尊亲自教导。十年之后,为洗月派门下,届时如何处理,看他表现再说。” 第一百章 买一送一 卫天冲先是喃喃低语了几句,随后再克制不住自己,抱住唐劫大笑起来。 没想到刚一碰到唐劫,竟是将唐劫一下撞倒在地上。 “唐劫,唐劫,你怎么了?”卫天冲大惊。 “没事……只是有些脱力……休息……休息一下就好。”唐劫笑道。 此时他终于暴露出自己早已虚弱的本质。 看到这一幕苏馨玥也呆住了。 原来这该死的混蛋这次是真的无力了吗? 他刚才完全是虚张声势! 如果自己早一步动手,仅凭伊伊和小虎还真未必能拦住她。 想到这,苏馨玥也是一阵气苦。 可惜现在卫天冲已出现,她最后的机会也已失去。 不过女人的心也怪,明明被唐劫给骗了,苏馨玥却不怨恨他,反到是对他的坚韧又多了几分欣赏,这刻看着他,眼神中竟流露出赞赏的色彩来。 这边卫天冲已抱起唐劫道:“放心吧,接下来的路,我带你走。” 说着已向九宫心环冲去。 就在这时,身后呼啸乍起:“留下来!” 灭魔道上,又是一道人影突然出现,直掠卫天冲。 卫天冲本能地回头望去,就见一道剑光已直指而来,在那背后是一张少年清冷倔傲的面容。 “厉云帆?”卫天冲脱口叫出声来。 正是和他们同期的学子,玉门八转的厉云帆。 这刻一剑击出,眼看卫天冲再来不及躲避,唐劫双眼骤然放光,双手骤然击出,合十,正将剑身夹在掌心。 这一掌激发了他所有力量,厉云帆一下竟没能刺下,低喝一声:“找死!” 剑尖上猛然迸出一片雷霆,正炸在唐劫手心,突地一下袭入唐劫体内。 “唐劫!”卫天冲惊叫。 “快走!”唐劫高呼,说话的同时更是喷出一口血雾,弥漫了厉云帆视野。 卫天冲抱着唐劫就跑。 厉云帆避开血雾,已再度追去:“真传是我的!” 就在这时两声呼啸乍起,伊伊与小虎已同时冲来。 “滚开!”厉云帆连出两剑,逼退伊伊小虎,倒提长剑已然追去。他的速度本就比卫天冲快,何况卫天冲还抱了一个人,只几步就追上卫天冲。 正要手起剑落打伤卫天冲,冲上九宫心环,却听身后风声突起。心中一惊,本能地跳起,就见一道厉芒已擦着脚底飞过。 回头望去,却是苏馨玥正遥立他身后,刚才这一下赫然是她所发。 这一下让厉云帆彻底失去了阻止卫天冲的机会,卫天冲手一挥,傀儡已扑向厉云帆,再加伊伊和小虎,将他死死缠住。 眼看着卫天冲一路狂奔冲向终点,厉云帆再克制不住怒吼起来:“苏馨玥,你什么意思?” 这是他自参加考核以来,最为接近真传的一次机会,却就这么被苏馨玥破坏了,心中愤怒可想而知。 “没什么,就是姑奶奶突然觉得他成真传比你成真传好!”苏馨玥悠悠然答道,目光所到处,卫天冲已抱着唐劫冲入心环。 看着两人的背影就此消失,苏馨玥脸上竟现出一丝微笑。 定心殿上,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姬无咎长叹一声:“终究还是让他得了这头名,是我辜负了南兄嘱托。” 此时此刻,事已成定局,许多话到也可以敞开说了。 许妙然只是轻哼一声,果然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双妙目狠狠瞪着那画面中的苏馨玥,不知在想些什么。 反到是南百城,面色不动,出乎意料的没有大发雷霆。 他淡淡道:“姬兄已尽力,百城岂会怪责姬兄。事已至此,或许就是天意使然吧。” “可是令师尊那里……” “师尊那里,我自会交代,有什么事,南某自是一力承担了便是。” 说着已大步走出定心殿。 看到南百城离开,姬无咎长叹一声,屈指一弹,一缕指风打在殿中高悬的一面玉謦上。 謦声悠扬,传遍全岛,预示着此次真传之争,结束了! 观日峰。 出云山十九星峰之一。 此峰位于出云山以东,峰高三千余米,山势陡峭,四面皆是峭壁,惟有一道石梯通往峰顶,极难攀登。 然而就是在这座山峰上,却矗立着一座堪比皇宫的巍峨大殿,参星殿。 这里便是燕长风的居所了。 按照洗月派的规矩,十九星峰之主,任何人皆可挑战,胜者为王,继星峰主位。而在燕长风成为观日峰主后,三百年来,这个位置就再未换过人。 参星主殿上,燕长风此刻就站在大殿祖师像前,仰首观望着。 这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真人,白衣飘飘,身背长剑,若只看面容,会觉得他只有二十多岁,长相俊朗帅气,看起来不象是他身后正跪在地上的南百城的老师,到更象是弟子。 燕长风的眉头微微皱着,似是在想什么。 好久,眉头舒展,整个大殿都似拨云见日般,变得光明许多。 这时燕长风才悠然道:“这么说,我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力了,是吗?” 声音柔和,不带半分火气。 “弟子无能,未能帮师尊找到好徒弟。”南百城颤抖着回答,整个身子几乎都趴在地上了。 “是不是好徒弟,也不是你说了算的。”燕长风随口道:“以天赋论人,不可取,这一点,我洗月派上下无人不知,正因此才会开办学院,广纳贤才,给每个人一个机会。既如此,以性情论人,也未必就可取。莫说你没有资格说卫天冲不是好徒弟,就算是我,也没资格下此断言。” 燕长风随口说着,已转过身来,看向南百城。 南百城微微愕了愕:“师傅的意思是那卫天冲还有可取之处?” “他有没有可取之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还是把事情办砸了。”燕长风叹息一声。 这话一出,吓得南百城魂飞魄散,连忙跪在地上再不敢起身。 他不知道为什么燕长风否认卫天冲是不合适的选择,却又说自己事情办砸,但他知道师尊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果然,燕长风已道:“你错就错在,既然你不希望卫天冲成功,那就应当全力阻止,若是你亲自出手,任那唐劫有通天的能耐,也奈何不了你。明明都已经出手干涉,偏偏又束手束脚,做的一点都不畅快。所以你的错,不在于你去阻止他,而在于你没有成功。” 说到这,燕长风叹息一声:“我曾经说过,我燕长风的门下,可以无能,却不可以畏缩。你觉得卫天冲性情不足,畏缩胆小,你自己又何尝不是畏了洗月派的规,惧了那许妙然的势。否则真要敞开了去做,又有何人奈何得了你?还是你觉得这样会把事情闹大,给我添麻烦?” 南百城长声呼道:“弟子知错!” “既然知错,回头自领百鞭吧。”燕长风挥挥手道。 “是!”听到这话,南百城不慌反喜,他知道有责罚就意味着燕长风并没有对他失去期待。 这刻宣布过处罚后,燕长风却不说话了,低头想着,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他不说话,南百城也不敢接腔,只能跪在那里等着。 好一会儿,燕长风才道:“那个唐劫……你怎么看?” 南百城定了定神回答:“唐劫此人,有勇有谋,实力也够强。他当初假冒唐杰,从洗月学院获得大笔资助,以此为资本,实力突飞猛进,也算是是个人物。可惜这次他自己不争取,却非要为他的少爷争取,否则弟子敢断言,将来此子必能成为师尊门下,不逊于大师兄之人。” 他的任务没做好,大部分原因在唐劫身上,这刻这么说,其实就是在暗示不是弟子无能,实在是对手太狡猾啊! 正因此才不吝口舌夸赞唐劫。 不过话说回来,以唐劫的表现,也的确担得起这份夸赞。 “冒充唐杰么……却也未必吧……”燕长风喃喃自语,脸上突然泛出笑容:“能够连续三次拿下头名,还是帮一个不争气的少爷,不管怎么说,的确是个人才,而且是个有情有义,值得培养的人才。既然是真人才……百城,回头你去问问唐劫,看他愿不愿意做我门下弟子。” “啊?”南百城惊愕。 燕长风已悠悠道:“收一个是收,收两个也是收。就当这次是收了唐劫做弟子,那个卫天冲附带的,不也挺好?” 他到是简单,直接来了个买一送一。 南百城想了想,回答:“可是师尊,唐劫既然当初放弃了真传,我怕他……万一……” 他没敢说出来,意思却已明白。 既然唐劫当初不争真传,那说明这真传对他多半是没多大吸引力的,万一他拒绝,那燕长风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真传任务不争是一码事,人家塞给你你却不要,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燕长风绝对会因此成为天下笑柄。 燕长风却是笑了起来:“他最好没那么笨,别忘了他还把他家少爷硬塞给我了呢。” 南百城这才恍悟,有卫天冲在手,唐劫是绝对不敢得罪燕长风的。 不过燕长风竟是不惜威胁,也要把唐劫收到门下,这事南百城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只听说人求着上门做徒弟的,没听说老师逼着收徒的啊。 要说人才,唐劫或许是人才,可洗月派千年以降,广招门人,哪个不是人才? 第一百零一章 原来是母狐狸 一千八百年来,每年上千学子只有十人左右能够入门,这洗月派里当真随便挑挑,都是天才满地走,九转不如狗,也没见谁就被师傅硬逼着收徒啊。 不过这话他只能藏在心底,却终究是不敢问的。 燕长风似是还觉得不够,已道:“去吧,告诉他,如果他肯为我门下弟子,我就传他日曜九变和分神定心法。” “什么?”听到这话,南百城彻底傻掉了。 风魔岛。 岛边的一处小凉亭里,唐劫正与许妙然对坐,却不说话,只是一起看着远处海景,观潮起潮落。 旁边站着两个小婢,正是仙桃与红苑,两个姑娘彼此看看,突然一起笑出声来。 “笑什么?”许妙然白了二人一眼。 红苑已道:“小姐若是觉得我们在这里不方便,直说便是,何苦这么坐着干瞪眼!” 许妙然脸一红,拿起一个杯子砸向红苑,却被小丫头笑嘻嘻地躲开了。 还是唐劫笑道:“红苑妹妹善解人意,既如此,唐劫谢过。” 红苑没想到他竟会顺杆儿爬,不由瞪眼:“你……” 还是仙桃拉了她一把:“哎呀,差点忘了还有些活没干完呢,两位先坐着,我和红苑去去就来。” 说着已拉着红苑离去,红苑气得甩手:“装什么装嘛!” 却是被仙桃生拉硬拽着牵走了。 看两人离开,唐劫与许妙然一起笑出声来。 许妙然道:“两个死丫头,没上没下的,无礼惯了,还请公子莫见笑。” “真情真性,怎会见笑。”唐劫回答,想了想,又道:“这次的事,还多亏你了。” 许妙然见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转到任务上,白了他一眼道:“收到你的信后,本以为那纸鹤你会作为纪念,不再用了,没想到却为了一个少爷把它用掉。” “这不是知道,此事结束后,还有再见的机会嘛。”唐劫笑答。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给你新的千里传讯符呢?”许妙然反问:“说不定我就用完了呢。” “你传讯符一张接一张的用,距离用完怕是早着呢吧?说不得这次我还得多要几张,也省了书信往来那么慢,每次还得花灵钱上下打点。”唐劫不客气的就伸出手来。 许妙然见他脸皮这么厚,也不由笑道:“还真是属猴的,给你秆子你就爬,没有!” 说着已打了唐劫手心一下。 这一下落在唐劫手上,唐劫反手一抓,却正好将她抓住,两手相握,只觉得软软滑滑道不尽的温润舒服。 许妙然一时怔住,两人就这么僵着看对方。 然后许妙然脸一红,猛地将手抽回去,轻声道:“无礼。” “只是偶见仙颜,情难自控罢了。”唐劫笑嘻嘻回答。 他自来到这世界,一心求仙缘,每日想的都是如何上进,如何突破,如何对付强敌,也惟有这时,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轻语调笑,只觉得心情放松无比。而说到泡妹子,又有几人能比得上他这从开放世界过来的人? 许妙然被他调笑的话语弄得脸红,瞪着他道:“油嘴滑舌,也不知对多少人说过了。” “绝对没有。”唐劫正色回答,随即又补充一句:“需要我发个心魔愿吗?” 他前一句还说得郑重,后一句又变得不正经起来,逗得许妙然也不由失笑。 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对,小手叉腰,道:“那可未必哦,我看那苏馨玥也是妙人一个,明明为你所阻,到后来竟还主动出手帮你,说不得,人家对你别有情意呢,需要我帮你做个媒吗?” “好啊。”唐劫回答。 一句话让许妙然的脸沉了下去。 唐劫已道:“不过她帮的是我家少爷,我看她八成是看上我家少爷的非凡英姿了。我家少爷脸皮浅,正需有人帮忙。” 许妙然再也克制不住的笑出声来,却是板着脸道:“就他?人头猪脑,谁会看上啊。” “喂,话别说的那么死,胖子也有尊严!”唐劫立刻回她。 “那是,仆学还有尊严呢!” “何止尊严啊,看看你们家仆学,都快骑到小姐头上去了。” “你……” “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插科打诨地着,海边便时不时传来两人的欢声笑语, 仙桃与红苑猫在一角,偷偷看着这两人说话,红苑的眼睛里闪着星星:“哇,看样子小姐真得喜欢上这个人了耶,从没见她和谁说话时笑成这个样子的。” “那可未必哦。书上说,让一个女人为你笑不算啥,要让她为你哭,才说明问题。” 红苑大奇:“哪本书上说的?” 仙桃脸一红,对着红苑悄悄说了个名字,红苑大惊:“好啊,你竟然看那种书,一定要告诉老爷小姐。” “闭嘴啦,死丫头。” 于是岛屿一角,一对丫鬟也开始厮闹起来。 夜色渐至,乌云遮蔽了天空。 远处传来卫天冲呼唤唐劫的声音,风魔岛上,那艘仙舟已再度凌空,那是呼唤所有学子归来的讯号。 “你要走了。”许妙然悠悠说。 “恩,总是要走的。”唐劫回答。 “这一别,又不知何时能相见了。”许妙然叹息。 “会有机会的,上一次不是还说难相见,结果这不就又见到了。” “却是本姑娘千里迢迢跑过来的。”许妙然踢了他一脚。 唐劫笑笑,再度伸出手。 许妙然知其意,脸微微红了红,已是从袋中取出一大把的纸鹤交到他手上:“都在这儿了,不用太省,用完了告诉我……我再给你寄。” 说出这话时,红晕已蔓延至耳根了。 唐劫笑着点头。 许妙然被他笑的心颤,推了他一把道:“还不快走,小心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了。” “那就正好留在你这里。”唐劫说道。 许妙然大羞,连推他几下:“走啦走啦!” 唐劫这才不舍的迈步。 走了没多远,突听到许妙然在后面喊:“离那个苏馨玥远一点!” “知道啦!”唐劫高声回应道。 两人最后对视一眼,唐劫这才转头离去。 “这么说来,你这次能出来,除了有众生苦牢威力削弱的缘故,还有这小狐狸帮了你一把?” 静心园里,唐劫坐在花厅石椅上,手捧一杯热茶问道。 风魔岛任务结束后,真传之争就此告终。 由于南百城还要回观日峰汇报,所以收徒之事不会立刻进行,学子们一起先回学院。 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唐劫和卫天冲才终于有时间谈起之前的各自经历。关于许妙然的事,唐劫到也没瞒卫天冲,引得卫天冲一阵羡慕,也庆幸自己好运,这刻则说到了他自己头上。 “是啊,要不是它教了我五神教秘术,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出苦牢。”卫天冲则蹲在花厅外,正端着一盆肉食喂小狐狸,语气充满呵护:“来,乖乖,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哦。” “哦?什么秘术?”对于小狐狸通人性这点他到不奇怪,当初测试它实力时唐劫就察觉这小狐狸绝不是一般妖兽,只是没想到它已完全开智,能够口吐人言了。 “黑水寄魂术。” “黑水寄魂?”听到这名字,唐劫吓了一跳,直接站起来:“五神教的五大秘法神通之一?” 五神教之所以叫五神教,就是因为这个教派有五种最为出名的独门秘法,神奥无比,黑水寄魂术就是其中之一。 此法最为玄妙之处就在于,可将修者的一缕意念寄于指定的物体上,以意驭使。 这听起来和普通的驭物术没什么两样,问题是普通驭物之法消耗的是灵气,且有距离,数量以及等阶等限制。如卫天冲使用驭法控制傀儡,以他现在的实力,充其量只能控制两个,而且傀儡的品阶不能太高,距离也不能太远,更要不断地消耗自身灵气。 黑水寄魂却全无这些问题,它是真正的将修者意识寄于其上,驾驭起来如臂使指,灵活无比,据说修到神通境界时,可千里驭物,掌控万千,甚至可使用驭者术法,绝对是操纵傀儡的顶级法术。 众生苦牢里,卫天冲最终就是靠的这黑水寄魂术,指挥傀儡大发神威,这才完成突破。 “怎么样,唐劫,你若想要,我可以教你啊。”这刻卫天冲得意洋洋道。 没想到唐劫却摇摇头道:“不必了。神功秘法虽好,却也需要勤学苦练方能有所成就,洗月派煌煌正宗,自家的本事都学不过来呢,五神教的秘法我怕是没那些精力再学了。” 他这话到不是谦虚,他拓印了上百种神霄秘术,到现在真正掌握的也不过四种,更多的功法只能摆在那里看着。黑水寄魂虽然神妙,他却并不是太过在意。 “怎么和小狐狸一个口气啊。”卫天冲听得叹气。 唐劫笑道:“天下本就没有无敌的秘法,只有无敌的修者。” 这话一出,卫天冲和小狐狸同时一怔,呆呆地看向唐劫,显是想不到唐劫会说出如此深奥的话来。 其实这话也不过是唐劫前生没有无敌玩家的翻版,但在这世界,却是一种清晰而独到的认识,当真不是普通学子能够理解的,那一刻就连小狐狸眼中都闪烁出异样光芒。 它在众生苦牢说过一次话后,任卫天冲如何挑逗都再未开过腔,这刻却终于主动开口道:“那如果是至御天宝无上心经呢?” “至御天宝无上心经?”听到这个名字,唐劫也不由心神剧震。 这至御天宝无上心经却不是一般术法,而是五神教的根本之法,其地位等同于洗月派的紫玉心法。 术法为表,道理为本。 天下各派对于天道的理解各有不同,因此创生的术法亦无数。 从法术角度看,十九天星剑是杀人之法,斩风是杀人之法,会哪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同的术法背后蕴藏的不同大道至理。 洗月派的秘法,其理相通,绝大多数都是根源于紫玉心法。 五神教的秘法则就是根源于这《至御天宝无上心经》。 听小狐狸的口气,竟是要将这无上心经传给唐劫,就连唐劫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这可是五神教的镇教之宝啊! PS:今天两更,小小的~~额,都不敢用“爆发”这个词了,这个月,存稿不多,实在是没办法爆发了,等我养精蓄锐后,一定会给各位书迷朋友们一次爽个够,哈哈,最后,求下票票了,拜托了,各位亲! 第一百零二章 极炎烈狱阵 旁边卫天冲也急了,喊道:“唉,还有我,还有我呢?” 小狐狸懒洋洋道:“至御天宝无上心经主要讲的是悟道心得,法理感悟,并非术法,就算传给你,以你现在的心性才智也只若看天书,提升不了你不说,没的到还耽误你自身修炼。” 听到这话,卫天冲立时气馁。 敢情这水平不够,就连学习的资格也是没的。 想想也是,以他现在的实力,充其量小学生水准,给他一本大学教材,他也的确是看不明白的。 只是卫天冲尤有些不服气:“那唐劫就能?” 小狐狸回答:“纯以实力而言,唐劫也是不够的。但他心性聪慧,又知取舍,当不会自误。而且他对洞察之道颇有领悟,擅掌天机,把握运转,故此经对他当有所裨益。即便如此,我也只能传他第一层的无上心经,若是看得多了,只怕有害无益。” 唐劫笑道:“既如此,那就多谢妹妹了。” “妹妹?”卫天冲一呆。 他自得了这小狐狸一来,小狐狸一直不和他亲近,因此他也一直不知道这狐狸是公是母,这刻听唐劫这么一说,终于反应过来,完全是出于本能,一把抓起小狐狸想看它下面。 小狐狸大羞,长尾一甩,已扫在卫天冲脸上,力道颇是不小,一巴掌将他扇飞出去,怒道:“混蛋!” 这声音又脆又嫩,到是终于有了几分小姑娘的声调,敢情真是只母狐。 这刻看他们俩嬉闹,唐劫也不由笑了起来:“少爷历事尚浅,做事难免莽撞,还请妹妹不要见怪。对了,妹妹到现在还没有名字吧?” 小狐狸哼了一声:“这夯货得了我到现在,整天乖乖,乖乖的叫个不停,哪里会想到给我取名。” 唐劫也无奈摇头道:“是我们疏漏了,既如此,不如我为妹妹取个名字。” “好啊,却是不要姓胡。天下狐族众多,是狐就姓胡,太过无趣。” 唐劫笑道:“既如此,那就不姓胡吧。你蒙罗天神开蒙启智,说起来也算是他半个养女了,我看不如就姓罗,如何?” 小狐狸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就叫罗月吧。我现在身在洗月派,便以此为名。” 闲话说过,罗月这便将天宝经的第一层心法传给唐劫。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便每日研究这心经。 正如罗月所说,这至御天宝无上心经主要以道途感悟为主,修炼反到再其次,整篇心法有大半到是描述对道的领悟,其中又以对灵识,神念方面的钻研最多,黑水寄魂术其实就是在此基础上创立的术法。 神念是高阶修者必须要面对的一大问题,比如心魔劫就是最典型的表现,当年五神教称霸一方,靠的就是这神念修行远超常人。唐劫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如今仔细读来,顿觉受益非浅。 不过由于他现在修为有限,暂时还不能修炼神念,因此对他的实力提升到是不明显,只是更加增长了见识,开拓了视野,对以后的帮助极大。 但在另一方面,这至御天宝无上心经到是给了他极大的启发,那就是关于阵道的。 这本心经竟然也有关于一些阵道知识的详解,只是与虚慕阳的阵道真解不同,主要是从理论角度进行阐述,并身并无现成的阵道知识。 对于已经学习阵道多年的唐劫来说,这些理论知识却是更加丰富了他的知识面,让他明白了许多以往不解的问题。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唐劫便每日苦修,除了日常的境界与术法修行外,更多了一个研读心经的工作。期间卫天冲来找过唐劫一次,又给他送了五千灵钱。 这五千灵钱也是太太给的,算是对他出大力气帮卫天冲得到真传的感谢。 事实上,真传之争落幕后,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苍龙府。 卫家出了一个真传弟子,让整个卫家都扬眉吐气,声威大振,相比卫家因此而可能得到的好处,五千灵钱反到不算什么了。 除此之外,张乞难也来找过唐劫一次,却是索要自己的翻天印。 这翻天印是法宝,唐劫还没那个能耐运用,留在手里也是浪费。当然他也不会就这么还给张乞难,两人讨价还价一番,最终以八千灵钱成交。 有了这些钱,唐劫修炼起来更加轻松,估计两年内入灵海不是问题。 龙焘到也来找过唐劫,想要回自己的破阵子,可惜破阵子虽是法宝,却无使用限制,而且唐劫在闯九宫迷天阵后,对阵道感悟更深一层,再读过天宝经后更是感到自己突破在即,估计很快就能掌握四品灵阵,因此却是怎么都不肯还的了。 龙焘拿不回来,只能放了几句狠话后气咻咻离开。 今天唐劫站在院子里,手持鹤羽笔,聚精会神地看着脚下。 空地上空空荡荡一应皆无,但在唐劫的眼中,这片空地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在他有意识的自我催眠下,眼前的这片小小空间仿佛变成了点与线勾连的世界,灵气的闪光从地面到空中,布满整个空间,星星点点,行罗密布。 而这其中又各有一些方位蕴藏着更深层的作用与意义。 于是唐劫的手动了起来。 他轻轻一笔,捺在这片空间的一个点上,灵气透笔而出,于是整个空间开始泛起一股微微湍流,吹动却不劲拂。下一刻唐劫的笔已沿着这一点向空中划去,一条笔直的灵线在空中划过,消失,隐于无痕,但在唐劫的眼中,它却依然坚持存在着,如果没有后续力量的支持,正常情况下它能存在三秒左右,鹤羽笔则将这时间提升到了五秒。 接着唐劫羽笔回勾,连续划出十二道灵线,构成小天位布局,这使它的存在时间大大延长。 “天位在巽,其属为风!”唐劫低喝着,左手已连续打出数道印法,将此天位星牢牢固住,同时右手笔再划,这次直掠于地,画出五连星图。 “地位在震,其属为土!” 接下来唐劫已连连出手,双手快速挥动,在空间布下一道又一道的灵线。这些灵气所聚的线路在一个个符纹构成下渐渐牢固,在整个空间闪烁出一片灵动光影,就好比白纸上的素描,正渐渐显出创作者试图表达的内容。那无数符号更有着各自丰富的意义,代表着无数的指令,并相互组合,形成一个有着强大功能的法阵。 在这过程里,唐劫的手也是越来越快,表情越来越肃穆,连额头上都开始滴下大片大片的汗水,即便是和彭耀龙二虎相争时,都没见他如此持重过。 唐劫的呼吸更是渐渐加重,灵气消耗越来越多,只是短短片刻功夫,以他灵湖期的法力竟然不堪消耗,逼的旁边的伊伊赶紧塞给唐劫一颗回灵丹。 画到最后,唐劫双手已如幻影不断点或划在各处,舞出一片连动之残影,就在这时,唐劫猛地喝了一声:“上勾下连,雷霆不动,五气汇元,聚势黄庭!” 鹤羽笔如电击出,正落在这片空间最为中央的一点上。 随着这一笔落下,整片空间灵芒大现,整片空间骤然亮了一下,这才黯然淡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样,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唐劫本人更是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但是吐血的唐劫脸上却露出欣喜笑容,他大喊道:“极炎烈狱阵,成了!” 极炎烈狱阵,四品灵阵! 随着这一刻四品灵阵的完成,唐劫的阵道能力终于再度突破。 按照灵阵的分级,四品灵阵就相当于脱凡巅峰。 也就是说,理论上这样一个四品灵阵可以对付一批脱凡巅峰的修者。 当然,现在布的这个极炎烈狱阵由于唐劫没有使用任何材料,它的实际威力大概只有十分之一。 不过对唐劫来说,能完成就是好事,毕竟这是境界的突破,更是实力的突破。 说起来,唐劫现在的发展颇有几分不均衡。 他现在最强的是阵道,拥有了布置四品灵阵的能力,相当于脱凡巅峰境;次强的是体魄,也是相当于脱凡巅峰,但如何和专门炼体的脱凡巅峰比,则要差一些。最差的则是境界,只有灵湖期。就算掌握了神霄秘术,如果仅以术法战,充其量也就是和一般的灵海学子打个平手,和灵海巅峰都不能比。 境界终究是根本,只不过这事急也急不来。他正式修道至今也不过两年,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如果可以,唐劫希望后面这八年能安安稳稳太太平平地修炼下去,暂时别再有那么多事。反正以他现在的情况和基础,就算不再消耗任何资源,在毕业前入脱凡已不是问题。 正想着,外面却突然响起敲门声。 唐劫不知是谁在这时来找自己,却还是赶紧将那极炎炼狱阵撤了,这才去开门。 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竟是南百城。 唐劫忙道:“不知南师到访,有失远迎,还请南师恕罪。” 南百城哼声:“你嘴上说的客气,心里面却是想我是不是过来找你麻烦的吧?” 唐劫忙陪笑道:“南师言重了,学子怎敢?” “那还不请我进去坐?” 唐劫无奈,只能请南百城进来。 两人进了花厅坐下,南百城看看院子,点点头道:“收拾的还算不错。” 他不急着说话,唐劫也不急,就这么着为南百城斟茶倒水。 南百城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这才慢条斯理道:“这一次的真传之争,是你赢了。唐劫,老实说你心里有没有恨我?” 唐劫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白,楞了楞,才道:“南师有南师的苦处,学子明白。真要说恨,南师不恨学子,我就已深感荣幸了,又岂有怨恨南师的道理。” 南百城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笑意:“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此次考核,本来还要师尊亲自下山一趟,从三个备选中挑出一人来。既然你帮卫天冲拿下了三个头名,到也省了师尊亲来。师尊有令,从今天起,卫天冲就是长风门下第八亲传弟子。学院期间,每年可以上观日峰一趟,时间一个月,由师尊亲自教导。十年之后,为洗月派门下,届时如何处理,看他表现再说。” 第一章 天赐的机会 卫天冲现在还是洗月学子,十年未满,就不能一直长期跟在燕长风身边,这到是很正常的事。而且以卫天冲现在的心性,虽有长进,历练却依旧不足,唐劫也不敢放他一直在观日峰。 不过…… 唐劫看看南百城:“此事不是应该直接对卫天冲说吗?跟我说作甚?” 南百城回答:“因为师尊让我问你,有没有兴趣做他的第九亲传弟子?” “什么?”听到这话,唐劫彻底楞住。 他看看南百城,好一会儿才说道:“南师莫要说笑了,真人收徒,可都是要经过考核才能定下的,怎么会……” 南百城不耐烦的打断他:“谁规定就必须考核?考核不过是为了选拔人才,若是不需要选拔,又何必考核?你在此次真传上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师尊不能食言不要卫天冲这个徒弟,难道还不能再多收一个?想怎么收,那是师尊的事,你只需要说同不同意就可以了。” “这个……”唐劫立时为难起来。 成为燕长风的徒弟并不是不好,问题是他修炼离经之后,许多方面早已迥异常人。在学院里,上师们大多是脱凡境,眼光有限,虽然谢枫棠是天心境,但学院里学子上万,谢枫棠再怎么关注,也不可能时刻盯住唐劫。 观日峰就不同,燕长风一共就那么几个徒弟,稍微用点心思,就能察觉唐劫的不一般,一旦被他盯上,唐劫再想偷偷摸摸做些什么可就难了。 这也正是唐劫不愿意成为真传的主要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燕长风属于激进派,在处事理念方面,唐劫也与其有所差异。 不过要就这么拒绝,驳了真人的面子,也是个麻烦。 唐劫只能道:“南师且容我考虑一下。” 南百城眉头一皱:“考虑?这种事还要考虑?” 唐劫为卫天冲争真传他还能理解,如今机会送上门了,他竟然还不要,南百城就怎么都想不通了。这时他才意识到,之前燕长风的说话果然不是没道理,他竟似猜到了唐劫有可能要拒绝。 “此事体大,总是要考虑考虑的。”唐劫不紧不慢地回答。在经过了一开始的震惊后,他这刻的心情已镇定许多。反正已经得罪过南百城一次,现在也干脆无所谓了,口气中更是明显的表露出不愿意的意思。 南百城心中愤怒,却只好道:“师尊说了,若你肯成为他门下弟子,他可以传你日曜九变和分神定心法。” 日曜九变与分神定心法可以说是燕长风的成名秘法,据说玄奥非常,就连萧别寒在见识过后都交口夸赞燕长风是个天才。燕长风的七个弟子,到目前为止,据说只有大师兄获得此二法传承,其他徒弟暂时都未获得。在南百城看来,这样的条件若唐劫还不答应,那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偏偏唐劫却就是不动心般,依旧一脸的思考样。 南百城被他弄得几乎要抓狂了。 这是何等的机遇,换成任何人都会欣喜若狂,怎的这个混蛋竟是半点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恨不得将这混蛋抓起来狠揍一顿。 只是卫天冲一事,他已算是办砸了,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不能再搞砸,也只能强忍着心头怒火道:“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考虑的,但我提醒你做出决定前不妨好好思量一下,别忘了卫天冲就要入门了。” “哦?”听到这话,唐劫并不动荣,反到是深深看了南百城一眼:“这话,是长风真人让你说的吗?” “是又如何?”南百城阴沉着脸问。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明白真人的意思了。”唐劫点点头道:“这样吧。还要劳烦南师回去和真人说一声。我自然是很乐意入真人门下的,不过我也希望真人能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南百城一下站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唐劫已道:“第一个条件,我虽入门下,但身属自由,有权拒绝我认为不合理的安排。” 能拜名师自然是好的,但师傅一般也都不是白收徒弟的。资质不够而有家底的要给出大笔孝敬,逢年过节更要给师傅上礼,家境不足而天赋好的,便要为师傅做事,所谓弟子服其劳也。 十九天魁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自然是不稀罕什么孝敬的,但是反过来对弟子的能力要求也就高,许多事情往往会让弟子去做,酬劳什么的是别想了——师傅让你办事,那是看得起你。 比如南百城就是如此。 唐劫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身属自由,有权拒绝师傅给的任何安排,意思直白些,就是没好处的事我不干,好处少的我也未必干。 南百城没想到唐劫竟然敢给出这样的条件,气得人都抖了,喊道:“我没问你要什么条件!” 唐劫也不理他,继续道:“第二个条件,只要不违反洗月派的规定,我有权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第一个条件是有权拒绝任何不想做的事,第二个条件就是有权做任何能做的事。这两个条件结合在一块儿,说白了就是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了。 “第三个条件,我需要二十万钱以资修炼。” 南百城被他气得打起了摆子,指着唐劫:“嚣张,大胆,不知天高地厚!师傅惜才,给你机会,你竟敢漫天要价,真是不知死活……” 唐劫笑道:“那也得问过真人后才知道。” “放屁,师傅不可能答应!” “你不是真人,你说了不算。” “……” 南百城被他气的一口血险些喷出来,狠狠瞪了唐劫一眼:“好,我就把你的话转给师尊!” 说着他一甩袖子走了。 看着他离去,唐劫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逝,亦不由揉揉太阳穴叹道:“终究还是怀疑了啊。” 如果说燕长风只是要收他为徒弟到也罢了,但是连威胁利诱的手段都用出来,就显然有问题了。这说明燕长风绝对是怀疑自己了。 问题是唐劫也不知道这怀疑有多深,只能借着三个条件的提出,反试探一下燕长风。 以燕长风的性情,象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弟子,是绝对不会要的。 在无法拒绝燕长风的情况下,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选择的皮球踢回给燕长风,至少说起来不是唐劫看不上燕长风而拒绝入门,而是太过狂妄被燕长风放弃。 自己的名声受损总好比让真人下不来台要好。 若是他连这样的条件都答应,那唐劫现在最好有多远就跑多远。 三日之后,南百城回到洗月学院,再没提过让唐劫入门的事,唐劫长出一口气,知道自己又过了一关。 秋季的雨带着丝丝的凉意,一点一点渗入脚下泥土中。 院子里的玉儿果越发葱翠,飘出成熟时的浓郁香气,满园的灵谷,更是将整个陶然居映在一片金色稻海中。 轻轻摘下一颗玉果,唐劫放在口中咬了一口,满齿芬芳,点点头笑道:“不错,当的上是三年生的普通灵果了。” 两年辛劳,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唐劫心里也是极高兴的。 这两年来,他除了日常修炼,每日里主要做的就是照顾这些灵植。 没有了惨烈的竞争,没有了他人的窥视,没有了疯狂的冒险,有的只是简单而平静的修炼生活。 日子简单了,收益便也少了,好在穷人有穷人的修道方式,自己培育就是唐劫最好的选择。 话是这么说,要如此大范围高质量的培育灵植,花费可也不少。 灵谷还好说,关键是那些灵植的种子得来不易,价值奇高,光是买种子就花了他好几千钱,更别说后续培育还需要大量的钱,唐劫几乎把他真传后得到的所有收益都砸在里面了。 用伊伊的尿液,还有聚灵阵为此地聚集灵气,可以说这些灵植已耗费了他太多心力。 “那现在可以用了?”伊伊兴奋问,两年下来,小丫头也明显又长高了许多。 “不着急。”唐劫给了伊伊一个弹指:“先挑些出来育种,收割部分,剩下的继续培育。” “就象洗月派的千年田?”伊伊问。 “千年田是没可能了,八年田还是可以的。”唐劫笑道:“等以后有了自己的山头,每日修炼,或许可以搞个百年田。” 伊伊叹息:“那也只有百年而已啊,就这样还要等好久。” “不然又能如何?这世间但凡人能去的地方,早如匪军过境,扫荡无存,莫说万年,就是得一株百年的都极稀罕了。”唐劫回答。 “唉!要是能去天都山就好了。兵主的归墟地,一定有好多好多的万年灵植!”伊伊捧着脸蛋憧憬道。 “我也想啊,可惜现在去不了。算了,这些东西还太遥远,现在不用想,还是先把握现在吧。”说着唐劫已开始收割灵植。 将收割好的灵植处理了一下,唐劫并没有将它们用离经炼化,而是径直去了灵台阁,打算用材料换些丹药。 对唐劫来说,他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继续提升体质,而是尽快把境界提升上去。 这两年来由于没什么额外收益,再加上唐劫把当初得到的钱都用在培育灵田上,他的修炼进度明显慢了下来,反到是其他人突飞猛进。 半年前,戚少名成功进入灵海境,前几天蔡君扬,厉云帆等人也先后传来突破的消息,唐劫则是灵湖圆满,冲击灵海已有数次,却始终还差了临门一脚而未能成功。甚至连卫天冲都追了上来——自拜入燕长风门下后,仅靠观日峰下的小福地,卫天冲就受益非浅。 天赋的差距由此体现。 已有人在讽刺唐劫,说他靠欺诈得到的实力终于开始现原形了,曾经的差距已在缩小,也许要不了多久,唐劫就再不是当初那个一夫当关的猛虎唐劫,而只是一个废物唐劫了。 唐劫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废柴的时候,对此也是深感无语。 不过有感于境界的确是自己现在最弱的一环,唐劫也是打算弥补一下。 有了这些药,他冲击灵海再不是问题,如果运气好,应该还能有些盈余。 这刻到了灵台阁,水夫人见到他,笑道:“你还知道来看我?” 第二章 萦绕在唐劫心间的梦 唐劫陪着笑回答:“山中不知岁月,光阴弹指即过,却是疏忽了,还请夫人海涵。” 水夫人白了他一眼:“学子期间,又不是闭关苦修,哪里来的山中不知岁月,怕还是为了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有意躲着我吧?” 唐劫讪讪笑着也不说话。 风魔岛归来后,由于当初水夫人说,如果唐劫能让卫天冲成为真传,就给他一个天赐的机会,便想听听水夫人给他什么机会,没想到水夫人所谓的天赐良机,竟然是让他去参加逍遥宫的仙缘会。 说到仙缘会,就不得不先提一下这个逍遥宫。 据说逍遥宫本来并不是栖霞界的,而是一位破界的仙台大能在来到此地后留下的衣钵。正因为是仙台大能所创门派,逍遥宫本身也可谓是底蕴深厚的存在。 由于逍遥宫的宗旨是逍遥自在,因此并无固定山门,他们的总坛就是一座飘渺仙宫,故得名逍遥宫,这也使他们成为少有的,不依附于任何一派的存在。 在栖霞界,没有任何一家门派是可以超脱于六大派而存在的。 任何势力都必须依附至少一个! 那位仙台大能在世的时候,大家还能忍忍,可在一百多年前,那位仙台大能最终没能抗过岁月无情,坐化归墟。大能一死,失去了保护神的逍遥宫立时陷入了尴尬境地。 六大派趁机施加压力,都想把逍遥宫拉到自己的麾下,并由此产生各种明争暗斗。 逍遥宫撑了一百多年,最终撑不下去,左右摇摆的日子也就此走到尽头。 然而如何选择,对于逍遥宫而言依然是个大麻烦。 选择任何一派,都有可能得罪其他五派。 为此,逍遥宫最终决定推出仙缘会,让六大派自己派人来逍遥宫,来个斗法争夺,直接把选择的皮球踢给六大派自己。 当然,要说是争逍遥宫归属权,那传出去逍遥宫也未免太没面子,自己岂不成了货物? 所以在这件事上,逍遥宫加了个彩头:就是为逍遥宫的小宫主沈晴丹找一位道侣。 沈晴丹是逍遥宫的唯一继承人,她嫁给谁,那么逍遥宫也就顺理成章的归属何派,而且两派结成姻亲,将来逍遥宫的地位也有保障。 这就是仙缘会一名的由来。 当然,由于沈晴丹当年才只有十六岁,所以派出来参加仙缘会的人也不能大过沈晴丹五岁。 出自年龄的限制,意味着基本只有学子才能参加仙缘会的争夺。 这就是水夫人给唐劫的天大机缘——她希望唐劫能够成为洗月派的代表之一,参与此次盛会。 唐劫一听这妥妥的是比武招亲的节奏啊,哪里肯答应,许妙然要是知道他去参加这个仙缘会,非冲过来大骂负心汉活撕了他不可。 所以这刻对水夫人的嗔怪也只能笑而不言。 水夫人看他这样,叹口气道:“仙缘会乃是难得的天大机缘,你若得手,就相当于成为逍遥宫未来宫主的夫婿,将来在洗月派的地位也必然提升。这机会比之真传又不知珍贵几何,偏偏你却毫不珍惜,唉!” 唐劫讪笑道:“是小子的错,不过如今时过境迁,小子后悔也是无用了。” “谁说时过境迁了?”水夫人白了他一眼:“这仙缘会还未开始呢。” “啊?”唐劫楞了一下:“这不都两年前的事了吗?” 水夫人哼了一声:“自然是有人有心拖延了,借口嘛,无非就是那小宫主年纪尚小,先做筹备,待年满十八再说。” 唐劫这才明白过来。 逍遥宫本身是不愿意归属任何一派的,在压力之下无奈才最终低头,但本性使然,能拖一天是一天。不过两年前沈晴丹十六岁,现在也已满了十八,换句话说,今年已是拖无可拖。 那不就是说…… 靠,自己又撞枪口上了。 果然水夫人笑嘻嘻地看唐劫:“如何,机会给你,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你刚才不是还说后悔了吗?” 唐劫恬着脸道:“瑶宫仙子,玉洁冰清,非凡人可配,小子自愧不如,我觉得我还是继续后悔下去的比较好。” 水夫人被他的“无耻”彻底震惊了,很是看看唐劫,再忍不住大笑道:“终究是你自家的事,我只是可惜了你的实力,若你肯去,进入前十当不是问题。” “只是前十,终究是成不得的。”唐劫笑道。 水夫人白了他一眼:“你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这仙缘会斗法,争夺小宫主,也不是惟头名是举的。只要进入前十,便人人皆有机会。” “啊?”唐劫一楞:“这又是为何?” “自然是为了小宫主的终身考虑,若是一个长的奇丑无比的学子夺魁,难不成小宫主也嫁他?所以这夺魁之人,就算不是玉树临风美少年,总也要一表人才,样貌人品说得过去才是。” “明白了,就和真传一样,表面上是大家争,其实最终裁定还是逍遥宫自己。只不过有了小宫主选婿这个由头,就算落选,其他五大派也说不得什么。” “没错。”水夫人已笑道:“当然,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给了六大派机会。若有本事,就不妨学你,让自家学子全部进入前十,那也是自家的胜利。” “我在学院的名声不好,现在人人都叫我骗子唐劫,就算入了前十,小宫主也不会选我的,我看我还是算了吧。”唐劫忙道,一脸的不争上进相,要不是水夫人知道他,还真要被他唬住。 水夫人哼了一声:“只要入了前十,哪怕落选之人,也是可从逍遥宫那里得到一件宝物的。排名越是靠前,越是可以优先选择,你也不动心?” 唐劫却只是摇头。 水夫人看他如此坚定,也只能叹口气道:“罢了罢了,你既不愿去,我也不合强求,这天都山之行,我终究还是看看别人吧。” 唐劫仿如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僵住。 他缓缓抬头,看向水夫人:“夫人刚才说天都山之行是何意思?” 水夫人奇道:“此番仙缘会在天都山召开啊,怎了?” 唐劫倒吸一口冷气。 原本油腔滑调的表情瞬间转为凝重,唐劫正色道:“当然,话说回来,我辈修者,本就当勇猛精进,岂可畏难不前。再说夫人对我如此厚爱,我又怎可辜负夫人的好意呢,这仙缘会我去便是了!” 天都山! 它就象是一个梦,萦绕在唐劫的心间。 曾经唐劫以为,自己还要好久才能去那里,去实现这个梦。 但是今天,这个梦却突然被人拎出来了眼前,令唐劫亦不由得有些晕眩。 其实就算能去天都山,唐劫也有着太多的问题难以解决。比如他该怎么从仙缘会上脱身;比如他该怎么瞒过天神宫在那里的耳目;比如就算他成功解决了以上两者,他又如何破开大阵……也许终究只是去看看。 但哪怕是看看,他也想去。 有些事,总要经历了才能明白。 而且私下里,唐劫有个想法,就是兵主归墟之地如果是为自己转生准备的,那就没道理非要达到极高境界才能获得,因为那样做就没有意义了。 唐劫记得虚慕阳说过,兵鉴是在九绝诛仙阵外发现的,在他破开第一层后,得到了藏象经。 换句话说,九绝诛仙阵很可能是层层递进式的传授,也许破开第二层,就会有发现。 当然,九绝诛仙阵的第二层也不是那么好破的,但如果曾经的思路没错,那么欲破九绝诛仙阵,除了要有正确的方法,最重要的恐怕还是正确的人。正因为人不对,所以虚慕阳的实力也只能破开第一层。 而兵鉴认主传离经,很有可能就是解决身份问题的根本。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在未经证实之前,唐劫也不知道答案,但正因此,他就更要去看一看。 至于仙缘会为什么会在天都山举办,唐劫到是明白了。 因为这里位于六大派中央。 栖霞六大派,洗月派位于极东,天神宫位于极西,兽炼门在西北,七绝门在东南,千情宗在北,天涯海阁在南,成六角相映之势。而天都山,就在千情宗和天涯海阁的交界处,它本身就一条横贯东西的庞大山脉,更是四极与涯海两国的国境线。 实际上天都山不仅属于这两国,由于它东西绵长,甚至有部分延伸到了兽炼门和七绝门的地面上,只不过面积较小,而兵主归墟地则与此两国彻底无关。 天都山中央山脉处有座山峰,叫红梅岭,山势并不算太高,风光到还不错,位于天都山的中点。为了平衡六派,逍遥宫就把仙缘会定在了红梅岭上,距离唐劫所知的兵主归墟地十方谷,只有半日山路。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逍遥宫的仙缘会定在四个月后,届时所有被选中的学子皆会前往天都山,按门派分布,每派各出二十名学子,至于具体的争胜方式则要到时候由逍遥宫来宣布。 所以接下来唐劫也不着急,而是继续每日修炼。 半个月后,唐劫顺利进阶灵海。 此时,仙缘会的事也渐渐在学院里传开,许多学子都知道了即将发生的这一盛事,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更有不少人磨刀霍霍,显是打算在此盛会上大显身手,抱得美人归了,至不济也要得个前十,获赐宝物。 今天唐劫还在陶然居修炼 开门一看却是彭耀龙,唐劫也不由怔了一下:“彭大师兄?” 第三章 斩杀大蛇 “怎么?不欢迎我来?”彭耀龙笑嘻嘻问。 “岂敢。”唐劫忙开门请彭耀龙进入。 彭耀龙一边进入,一边四处看着,还不断点头道:“到是收拾的干净别致,想不到猛虎唐劫也有如此心细的一面,难怪当初能戏耍我等如无物了。” “大师兄不是来跟我算后帐的吧?”唐劫苦笑。 彭耀龙摇摇手:“说不上,说不上。我要找你麻烦,也不需要等到现在。真传之争本就是各凭本事的事,你能让卫天冲获真传,那是你的本事。对了,卫天冲现在如何?” “他很好,正在西风岭除妖呢,估计过些天就能回来。” 自从卫天冲入了燕长风门下后,虽然每年只需上峰一次,但在峰下,却没少被燕长风摆弄。在燕长风看来,弟子若要有所成长,就必须经历实战考验。既然卫天冲入了他门下,那就得好好打磨一番,所以三天两头没事就让卫天冲执行各种任务。 最要命的是,燕长风特别指出,卫天冲谁都可以带,就是不许带唐劫帮忙。 这下可把卫天冲坑的够呛,只能带着侍梦每天东奔西跑,偶尔上一次观日峰据说还要被师傅师兄以最严酷的方式训练,都不止一次叫嚣后悔成为真传了。 但不管他后不后悔,成了真人门下,他就再没有回头的路,想退缩都不行。就是在这两年的打磨中,卫天冲的心性也渐渐成熟,曾经的少爷纨绔习气渐渐从他身上消失,人也明显懂事了许多。而长期的在外磨练并没有让他的进境减慢,每个真传弟子都有配额的灵药,在大量灵药培养下,卫天冲的修炼速度竟是追着唐劫不放,如今也快要灵海了。 尽管在燕长风眼里,这已慢得如龟爬一般。 至于唐劫,借了这个机会在学院中接了不少贡献任务,让卫天冲帮自己完成。结果就是他自己足不出户,闭门苦修,当初欠下的贡献却还得飞快,如今已只剩六十点贡献欠额了。 “原来如此。”彭耀龙笑笑,自去了花厅坐下:“仙缘会的事,唐师弟应当已经知道了吧?” 原来是为了这事吗? 唐劫点点头回答:“是,我知道,而且我也有份参加。” “果然!”彭耀龙一拍大腿,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以师弟的表现一定会获得举荐!” 唐劫不紧不慢道:“看来彭师兄也是一个了。” 小宫主沈晴丹今年已十八岁,按逍遥宫的要求,参试的学子不可超过二十三岁。学子们入学年龄不一,因此入学时间也不一,这其中有入学早的,已经是八九年的老生了,依然符合条件。 彭耀龙就是十五岁入学,如今入学八年,正好踩在了符合标准的规则线上。 以他的实力,获得一个名额到也不意外。 “那是自然。”这刻彭耀龙傲然回答:“这次可是六派学子大比,如此盛况,怎么能不参加?” 唐劫道:“我还以为大师兄的目的是抱得美人归呢。” 彭耀龙大眼一瞪:“美人当然也是要抱的,百雄争美,惟勇者胜出,可继逍遥宫大统,既得名,又得利,更获佳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怎么?师弟不感兴趣?” 唐劫摇了摇头:“仙缘盛会,千年难得一见。我此去,只为增长见闻,对于夺魁却是没什么兴致的。再说了,那沈晴丹是不是美人,谁也没见过,也不知道,说不准就是个无颜丑女呢。” 彭耀龙大笑:“逍遥宫精擅驻颜,养容,宫内女子众多,随便出来一个都是美人儿,天下皆知。那沈晴丹贵为小宫主,又怎么可能丑得了?” “就算如此,我也争不过啊。这次可是六大派精英汇聚,脱凡境就不知有多少,我小小灵台境,不提也罢。”唐劫依然自若回答。 在逍遥宫限制的这个年龄段上,其实已经有不少脱凡学子,象唐劫的灵海阶反而是少的。要不是这次选拔主要靠上师推荐,论阶排辈还真轮不到他。 因此就算是唐劫,也不敢自夸一定能进入前十,毕竟这可是六大派精英对决,不光境界高,实战能力多半也是极强的。 “那如果争得过呢?”彭耀龙问。 “那也不争。”唐劫回答:“大师兄放心,我此番过去,真的只为增长见识,没有别的目的。那小宫主就是赛过天仙,我也是绝不会追求的。我连十杰都不会追求,就赶个场,凑凑热闹。” 彭耀龙象看怪物一般看着他,看他不象作伪的样子,终于咧嘴笑道:“既然师弟对小宫主没有兴趣,那就最好不过了。” 看起来他已经把唐劫当成大敌,唐劫说没兴趣,他便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 又和唐劫说了会子话,彭耀龙这才离去。 没想到彭耀龙前脚刚走,戚少名又来了。 来意却是和彭耀龙一样,也是问唐劫是否参加仙缘会,有没有兴趣娶小宫主,确定唐劫无志于此。 唐劫同样只能加以解释,自己无意十杰,无意小宫主。 刚送完戚少名,没过一会儿工夫,叶天殇又来了。 唐劫苦笑无奈,只得再和叶天殇交流一番,又以同样的理由送走。 由于年龄限制的缘故,这次学院参加的学子基本集中在八年期以下,换句话说,这次参加仙缘大会的人,基本就是那几张老面孔了。 待送走叶天殇,唐劫也不关门了,干脆就在门口等着。 没过一会儿,就看见蔡君扬悠悠答答地从远处走来。 唐劫无奈扬声道:“我的确参加仙缘大会,但没兴趣成为十杰,不会成为你们的对手。” 蔡君扬大讶:“你在说什么呢?” “恩?”唐劫一楞:“难道你不参加仙缘大会?” “我参加啊。”蔡君扬回答:“我知道你也参加,不过那关我什么事?我们这次的对手是其他五大派才是。”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蔡君扬两手一摊:“就是找你聊聊天,顺便切磋一下。” “……”唐劫翻着白眼无语。 终于碰到个不是别有用心的,唐劫迎了蔡君扬回屋,两人一通猛聊,顺便也打了一场,交流切磋一番。 直到夜色将暮,蔡君扬这才起身告辞。 临走时,蔡君扬想起什么,对唐劫说:“对了,我来的时候,你说你对十杰没兴趣?” “恩,我可不打算为了前程去娶一个自己可能根本不喜欢的女人。” “可那和十杰没关系。” “那又怎样,入了十杰,就是被小宫主挑选的命运了,我最近运气不太好,万一被选中就糟了。”唐劫回答。心想光是为了参加仙缘会的事,自己就和许妙然解释了三天。要不是他一再解释自己只为观光,不为佳人,许妙然只怕早不理自己了。 蔡君扬听得满头黑线:“你确定被小宫主选中叫运气不好?” 唐劫摊手:“对于不想要的人来说,就是如此。” “那真可惜了,我本来以为你至少会全力以赴的争一个十杰呢,毕竟只要成了十杰,就会得到一件逍遥宫赠送的宝物。” “我没兴趣。”唐劫喝了口茶淡定回答。 “杜门旗也没兴趣?” “噗—-” 一口茶全喷蔡君扬脸上了。 “嘶——” 苍茫旷野上,一条体长足有二十余米的巨大妖蛇正快速游过,铜铃般的大眼闪烁着红色光芒,长长的蛇信更是不停喷吐着,一路惊起走兽无数。 一只斑羊在惊慌中跑错了路,眼看着那巨蛇游向自己,眼中已满是恐惧,发出无助的咩咩声,没想到那巨蛇竟是不理会,直接从它身边游了过去,其速飞快。 这时才能看到那巨蛇全身细密鳞甲上已布满了伤痕。 “妖蛇休想跑!”远方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传来。 随着声这呼喊,卫天冲的身影显现,在不远处站定,看着还在仓皇逃窜的妖蛇,突地哼了一声,双手捏动印法,猛地向前一送:“天火咒!” 只见一颗硕大的火流星已从天而降,轰然砸在妖蛇身上,痛得那妖蛇凄声长嘶,猛然转向朝着另一边的小河冲去。 卫天冲嘿嘿一笑:“侍梦,挡住他!” 一道人影已闪现在河边,手中笛子转了一圈,放于唇边,用力那么一吹,伴随着笛音袅绕,那巨蛇便似被催眠了一般,速度竟是慢了下来。 “少爷,我这无冬催魂曲如何?”侍梦放下笛子笑道。 “不错,有几分火候了。”卫天冲大笑着竖起大拇指。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迟缓的巨蛇突然动了一下,骤然暴起,猛地袭向侍梦。 卫天冲脸色大变:“侍梦小心!” 危急时刻,侍梦一横长笛挡在身前,就听“轰”的一声,那巨蛇已将侍梦远远撞飞开去。就在要借机下水的时刻,卫天冲单手向空中一托:“出!” 一道人影骤然从地底窜出,正是他的傀儡,抓住那巨蛇猛地向着地面一掼,已是轰然一声将那巨蛇整个掀翻在地。 “嘶!”巨蛇发出惊怒的声音,长信电闪般刺向傀儡。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来自这妖蛇的濒死反扑当真是非同小可。 然而就在它长信吐出的一刻,又是一道弦光飞出,正打在那长信上,竟是将蛇信斩成两段,一只雪白小狐从空气中现形而出。 这一下妖蛇伤得重了,整个身躯翻滚起来,拼命嘶嚎着,在平地上炸起一片风潮。 卫天冲两手一分,大声喝道:“黑水寄魂,截!” 只见那傀儡眼放异芒,陡地向前冲去,右臂竟化成一柄锋利长刀。 刷! 一刀斩落! 那妖蛇已被从颈部斩为两断。 蛇目中露出不甘心的狰狞,巨大的蛇头在飞起同时,竟还朝着小狐狸落去,眼看要吞噬小狐狸,小狐狸已化身多重,轰隆隆撞向那蛇头,将蛇头整个撞向卫天冲。 卫天冲一个虎跳跃起,手中战斧放出大片光华:“长风十三式,逆风斩!” 斧光之下,蛇头迸然炸裂,鲜血溅了卫天冲一身。 妖蛇身死! “哈哈哈哈!”落回地面,卫天冲已发出得意笑声。 第四章 怎么跟许妙然交代 不由得他不得意,这可是一只已接近开智的上品妖蛇,实力雄厚,等闲学子根本奈何不了它,而且共有两只。此前卫天冲已经杀死一只,这只则趁机跑掉,却被卫天冲追上来杀死。 想想当初对付一只中品就让卫天冲死去活来,如今竟能同时收拾两只上品,不能不承认,这两年在燕长风的督导下,卫天冲进步飞快。 只是笑过之后,卫天冲脸色陡然白了一下,捂着胸口道:“这长风十三式威力极大,却终究消耗过甚,连续使用终究还是有些勉强了。” 不远处侍梦一瘸一拐的走来,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妈的,竟然只催眠了它那么一小会儿,险些阴沟里翻船。” 小狐狸哼了一声:“无冬催魂曲好歹也是五神教秘法之一,终究是你自己修炼的不到家才会如此。修炼不够也就罢了,偏偏还如此托大,没死都算你运气。生死之战,胜败往往只有毫厘之差,再若如此,以后可就未必有那么幸运了。” 侍梦悻悻回答:“知道了。” 当年小狐狸授典之后,由于唐劫拥有神霄秘典,卫天冲拜在长风门下,这两人都有足够的神功秘术可学,对五神教的秘法其实并没有太多精力钻研,因此商议之下,就让小狐狸教导一下侍梦。 因此这两年来,要说掌握五神教法术最多的,不是唐卫二人,反到是侍梦。 不过这小子历来贵多不贵精,如今掌握的术法有三四十个,但一个真正拿得出手的都没有,无冬催魂曲本是五神教极为强悍的定神秘法,在他手里用出来只能慑住一只妖蛇两三秒的时间,若罗天神地下有知,只怕也会气得从坟墓里再爬出来。 这刻被小狐狸一通教训,卫天冲已哈哈笑着过来解剖蛇尸,取出一颗妖丹,心满意足道:“还算没白走一趟。”不过一转眼看到自己的傀儡,卫天冲面色陡变,怪叫起来:“我操!” 已是冲过去摸着傀儡,只见那傀儡手臂部分竟出现了几道裂纹,显是刚才战斗时破损了。 “又多了几道暗伤……”卫天冲心疼不已。 侍梦也道:“我看这傀儡快不行了。” 这两年来,这台傀儡跟随卫天冲走南闯北,历经战事无数,可以说是卫天冲最重要的战力。要说贡献,早超越过了当初卫天冲投资的五千灵钱不知多少。 但在长年累月的战斗中,暗伤也是越来越多。 看这样子,也许再用不用了多久就要散架了。 旁边小狐狸道:“这傀儡制作尚算精良,不过你的对手这两年也是越来越强,它本就有些跟不上了。坏了也好,正好再换个更强的。不如就趁它现在还能用,要么将其卖掉,要么将其回收些资源。” 侍梦道:“我看还是卖了好。回收的资源有限,卖掉它,在那些低年区,应当还可以发挥不少作用的。” 卫天冲却不接话,只是怔怔看着傀儡。 傀儡虽是死物,卫天冲却用了极久,早已习惯它的存在。这刻一听说要换掉它,一时竟有些不舍。 好一会儿他才说:“还是回收了吧,这样它至少还有一些东西能留在我身边。” 侍梦楞了楞,这才道:“少爷至情至性,侍梦自愧不如,既如此,就依少爷的意思,把它回收了吧。” 卫天冲懒洋洋的恩了一声,完成清剿任务的好心情也因此没了,只是道:“侍梦你去把妖蛇身上其他能收的东西收一下。我们去街面上转转,把该卖的卖掉,再买些材料。这次我要做个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被淘汰的傀儡。” “那可要不少钱啊少爷。” “别担心,这两年我还是攒了些家底的。前些日子母亲又给了些钱,我都没舍得用。” “那能有多少?” “一万五千吧。” “哇,少爷,你太不仗义了吧?我上次想借钱买绿玉笛,找你借一千你都说没有。” “咳,咳,少爷我现在也没多少余粮啊,等新的傀儡出来,我就又成穷光蛋了。” “我呸,谁信啊。” “有这么跟少爷说话的吗?” “我就偏这么说了。” “好了好了,等回头带你去唐劫的陶然居,他那边的灵果应当快好了,我帮你偷他几个尝尝。” “少爷……” “恩?” “唐劫说过,不作死就不会死。” “……哦,那就算了。” 一路说笑,两人一狐朝着西风岭所在的三山城走去。 回到客栈,正要先休息,却看到客栈大堂中一个熟悉的人正坐在那里喝酒。 南百城。 “七师兄!”卫天冲已叫出声来,忙走过去给南百城问好。 入了燕长风门下后,南百城就再不是他的上师,而是正式的师兄了。 尽管这位师兄当初曾那么用力的阻挠过卫天冲,不过既然已同在一门,许多事也就且过不提。卫天冲这人,没啥别的长处,但有个优点,就是不记什么仇怨。因此每次看到南百城,也都恭恭敬敬,日子长了,两人之间本无太大仇恨,有什么事也就都化解了。 这刻卫天冲上前见礼,道:“师兄怎么会到这三山城来?” “自然是为了见你,如何,师傅交代的事可办成了?”放下酒杯,南百城问。 “已经办成,正要去回报师傅。” “那就好。回报师傅就不必了,这次来找你,就是师傅另有差事交你去做。” “啊?”卫天冲的脸立时苦了下来:“七师兄,差役也不是这么差的吧?我这才刚处理好此事,都没来得及回学院一趟,好歹让我休息几天啊。” “这次却是件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呢!”南百城笑道。 两年光阴,看得出来卫天冲明显成长了许多,虽还有些大大咧咧的性子,但已经知道轻重缓急,燕长风几次交代,卫天冲都完成的很漂亮。 从他的角度讲,当初怎么都看不上的卫天冲有此成绩,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否定了自己的眼光与判断,却也使得燕长风不会因此迁怒于他。 当然,这也是建立在卫天冲对他曲意奉承的基础上,若是卫天冲怀恨入门,那南百城只怕也不会想他好。 这刻卫天冲问:“什么事?” “再过三个月,逍遥宫就要开仙缘大会了。师傅希望你也去,所以向派里举荐了你。” “仙缘大会?那是什么?”卫天冲不解。 南百城这便将仙缘大会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娶逍遥宫的小宫主?”卫天冲也不由得楞了一下,随即脸苦了起来:“六大派精英学子聚会,就我这点能耐,怕是没什么机会的吧?” 南百城已哼声道:“你这人,秉性还算老实,就是有一点不好:不争!你以为我们想让你去啊?问题是天底下那么多真传,还能保持学子身份的却没几个。你身为长风真传,要是连去参加仙缘会的资格都没有,那岂不是要招天下人笑话?” “原来又是为了师傅的面子。”卫天冲嘟囔。 “对,就是师傅的面子!”南百城已疾言厉色道:“所以你这次不光要去,还要在仙缘会上大放光彩。师尊说了,这次前去,你必须成为十杰之一!” “什么?”卫天冲怪叫起来:“开什么玩笑,我没那么大本事。” “你也莫担心。”南百城笑道:“这次仙缘会,唐劫也会参加。师傅允许你找他做帮手。他既然能帮你拿下真传,那帮你获得十杰应当也不是问题。” “唐劫也去?”卫天冲松了口气:“那还好。” 南百城看他放心的样子,笑道:“师傅还说了,成不了十杰,就把你驱离门下!别以为入了门就万事大吉,做得不好,照样能赶你走!” “……” 看到卫天冲一脸窘相,南百城心中立时感到一阵快意。 其实这是他自己的意思,燕长风并没有要求卫天冲一定要入十杰,只是要求他表现一定要象样,至少不能掉长风真人的身价。不过南百城恼怒当初唐劫拼死扶卫天冲,他对唐劫的原谅可没有对卫天冲那么多,因此有心给他出个难题,这刻说完已是大笑着起身。 眼看南百城离开,卫天冲也只能道:“恭送师兄。” 这一躬直至南百城远去,方才起身。 卫天冲猛地大叫起来:“他娘的,又拿逐离门下威胁,整天动不动就拿这个说事,有本事你真把老子逐离门下啊!” 对于卫天冲来说,这套说辞其实已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想想若能娶到小宫主到也是件不错的事,心中又有些活动起来。转念一想又摇头否定,要知道这次可是六大派精英齐聚,对手只会更强。 真要说谁有希望能成,唐劫的希望可比自己大得多了。这两年虽然他进步飞快,但是每次和唐劫交手,都是被他轻松打败。卫天冲都不明白这家伙怎么练的,也没看他学什么新法术,战力却是越来越恐怖,自己已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不过等等。 好象有什么事不对啊? 突然间卫天冲想到一事,一下跳了起来:“许妙然?好你个唐劫,我看你怎么跟许妙然交代!” 第五章 天眼 “我发誓,我发心魔誓!我绝对没有兴趣迎娶什么小宫主。”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食言了,可那不是因为杜门旗嘛,那东西对我很重要!” “是的,我可以让别人帮我取,可我找谁?他们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我却没什么可以给他们的。而且我有惊门旗是个秘密,除了君扬天冲他们几个,其他人不知道。” “……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六大派精英众多,我就是一个普通学子,一个仆学,人家小宫主瞎了眼才会看中我。” “没有,我绝对没有说你瞎眼的意思。不过等等……你是在承认你喜欢我吗?” “好吧,你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不过,作为朋友好象没有权力反对我参加仙缘大会吧?” “她是不是良配你说了不算,我们都没见过那姑娘,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这样吧,我答应你我绝不让那位小宫主喜欢我好不好?我可以当着她面擦鼻涕,放屁,把自己弄得象个乞丐,表现的尽量差一些。” “色魔?这个就太过分了吧?” “好吧,只是调戏哦。” “什么?你亲自过来?这就不必了吧?” “好吧,我想见你!” “传讯符不多了,就先说到这儿吧。” 一口气放飞了十多份传讯符,唐劫也不由摇头苦笑。 这传讯符价值可不便宜,就这一会儿功夫相当于烧掉了近千钱,至少在聊天一道,唐劫已算得上豪门作派。 写好信,唐劫便坐在花厅中,看起来一副老神在在的发呆样子。 其实他这是在修炼破妄天目。 这两年来,唐劫境界提升的之所以慢,除了他自身资质有限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把相当多的精力用在了研究破妄天目上。 或者说,是用在了洞察之道的理解上。 这刻天目之下,周围原本寂静的一切突然间都变得喧嚣起来。 唐劫能看到一只只蚂蚁在地面爬行,刚浇过的水滴正从叶片上滴落,一只虫子正试图钻进一只培育中的灵果内去——唐劫抬起手指,一缕指风打出,将那虫子击落。 他甚至能看到草木在缓慢的生长,他能感觉到地面上的青草在努力的钻出地面,并贪婪地吸收着这天地间的灵气。 这种洞察能力是唐劫在半年前拥有的,在他破妄天目提升到近乎极致的时候。 从那时起,他就能越来越清晰的观察周边。起初还只是模糊的景象,到后来越清晰,以至于现在他甚至可以超越时间的界限,洞悉一切。 王破关说的没错,路到尽头方为道。 不过这一切目前还都建立在必须使用破妄天目的基础上,而且距离越远,观察的清晰度就越低,持续时间也不能太长。 这说明唐劫的洞察之路还远远没有走到尽头,可即便如此,一般学子的术法在唐劫眼中已接近为透明般的存在了。 能做到这一步,其实和小狐狸罗月给他的天宝经也有些关系。当年的五神教祖师对于洞察到也颇有些理解和感悟,正是这些感悟启发了他。 也正是这本心经,唐劫才知道,洞察之道走到一定程度后,其实也有着方向上的选择。 一种是事无巨细的全角度观察,专擅此道者,永远不用担心来自背后的偷袭。 一种是破除一切虚妄幻想,眼中所见,皆为真实,幻术也好,虚像也罢,甚至于谎言统统无效。 一种是洞悉一切弱点的存在,这弱点包括法术的弱点,也包括对手自身的弱点。当初唐劫败叶天殇,就是此点。 一种是通过观察,洞悉并了解对方术法运转之奥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学习对方的法术,功能有些类似鹰眼术,不过不是看过就会,还得自己研究,同样需要刻苦钻研。 这四种就是洞察之道的不同方向,因此同为洞察之道,也是有着完全不同的表现。 有所不同的是,四种不同的发展方向属于同一大道,因此并不存在所谓的发展一种就不能发展其他种的事,事实上哪怕是只精研一个方向,对其他三个方向也会有一定程度的提升。 但不管怎样,总要选一个主流发展才是。 在这之前,唐劫一直没有拿定主意选什么路。 但是在得知要参加仙缘大会后,他终于有了决定。 全角度观察,不担心偷袭?唐劫不需要,这种事太少,而且唐劫也绝不是一个可以让人轻易站在背后偷袭自己的人。 洞虚破妄,察觉谎言?不需要,破妄天目本身就有破妄的能力,至于察觉谎言,没有洞察之道的辅助,依靠自身的丰富阅历,也没有多少人能真正骗他。如果只是简单的小欺骗到也无所谓,再说太过洞悉人心,就会看到太多黑暗,那只会让人失去信心,从此活在阴影中。人,有时也是需要一些自我欺骗的。 至于复制术法,那就更没必要了。术法是千锤百炼才能熟练运用的,正如小狐狸所说,现在自己的法术还学不过来呢,哪有功夫学别人的。 因此唐劫终于决定做出第三种选择。 未来的道路,注定了步步荆棘,这条路就是最有可能让他以弱胜强的。 这刻唐劫天目运转下,四周变化皆在眼中,稍想了想,他收敛目力,集中精神,看向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此时,原本丰富多彩的园中世界渐渐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惟有那只蜘蛛,在他眼前放大,不断放大,渐渐充满整个眼帘。 于是在唐劫眼里,这只蜘蛛就如一只庞然大物,腿上绒毛纤毫毕现,唐劫观察着它的举动,心海中渐渐泛起一丝明悟。 他能感觉到那蜘蛛下一刻的动作是什么,他能看到蜘蛛体内黏液的变化,能看到蛛网上细微的颤动,更知道如果一只蜜蜂在这个时候撞在其中的一个点上,这看似坚韧的蛛网就会在顷刻间粉碎。 那正是第三条路,洞悉弱点。 以此为契机,唐劫努力观察着。 他看花,看树,看虫,看鱼,看天空中飞过的鸟儿,看路上闲逛的行人。 累了便休息,休息过了便继续。 沉浸在这种放大一切,洞察一切的世界中整整三天。 终于,冥冥中仿佛听到了“啪”的一声脆响。 随后唐劫的额头没来由的就感觉到一种痛。 这痛来的突然,来的猛烈,几乎一下子就让他跪倒在地上低哼起来,即便以他坚强的体质也难以抵抗,双手捂住额头,身体在这痛苦中也瑟瑟颤抖。 不过这痛苦来的快,去得也快。 下一刻,所有的痛苦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般,惟有那一身的汗水让唐劫知道,就在刚才,自己的身上似乎的确发生了什么事。 他将手放下,看到手心中一抹鲜血。 流血了。 唐劫有些奇怪,他来到水潭边,对着水面看自己。 额头上一点鲜红。 轻轻试去额头的血,唐劫只看到额头一片光滑,没有丝毫破损。 这让他有些疑惑。 心中微动,他再度发动破妄天目,去观察水面中的自己,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对! 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不知为何,唐劫好象看到自己额头处有什么东西在滚动。 可他偏偏就是看不清楚。 不对!不对! 唐劫摇了摇头。 想了想,他停止破妄天目,闭上眼。 然后他发现,水中的一切,依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惟一有所不同的是,额头上竟有一只竖目正在睁开。 一闪而逝! “唐劫!唐劫!快开门!”卫天冲兴冲冲跑过来,砸陶然居的大门。 门“咿呀”一声自己开了。 卫天冲大步进入,只见唐劫正坐在花厅中,手里捧着本《心语集》,双眼却是紧闭的。 卫天冲看到立时大笑:“好你个唐劫,什么时候学了这腐儒的酸气,看起这等闲书来了,却是学得不象,都快睡着了。” 唐劫合上手中卷册,这才睁眼看卫天冲,笑道:“最近偶有所感,只觉得文为武之眼,理为术之道,知文方可懂理,方可解惑,方可不恃武骄横。所以修炼之余,也不妨多读些书,明些事理。否则纵有绝世武力,亦不过一介匹夫。” “嗨,哪有这么复杂,我辈修者,知道扬善惩恶,即为明理!” “扬善?惩恶?”唐劫嗤笑:“却不知这善与恶由谁来定,对与错由谁来评。又不知那林朗是善是恶?洗月派是善是恶?” “这个……”卫天冲立时语塞。 唐劫已道:“道理若如此简单,也便不是道理了。罢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对了,真人交代的事做好了?” “恩,这不南师兄让我回来,准备一下仙缘会的事。” “仙缘会?你也参加?”唐劫微感吃惊。 “是啊。我是长风真人的弟子嘛,他老人家说了,他的徒弟要是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也未免太过丢人……”卫天冲这才将之前南百城跟他说的话说了一遍。 “原来这样,那也好,修仙四年,也是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就不知那逍遥宫的小宫主,长的如何?”卫天冲已是捧起脸开始遐想。 唐劫看他一脸色眯眯的样子,亦不由摇头苦笑:“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吧,赶快回去准备一下,过几天就要上路了。” “啊?”卫天冲一呆:“这不是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吗?干吗现在就走?” “你不觉得这正是一个增长见闻的好时机吗?我已向学院请命,自行出发前往天都山,一路迢迢,赶路之余,顺便游山玩水,体验民间风情,岂不快哉?” “这主意不错!”对于玩,卫大少一向是很支持的。不过下一刻他的脸又垮了下来:“不行啊,我正打算再做个傀儡呢。” “买好材料,路上做吧。对了,让侍梦也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他?他又不参加,去干什么?” 唐劫笑:“不能参加,还不能参观吗?” 第六章 阿依族 三天后,唐劫卫天冲还有侍梦正式出发,西出万泉城,一路向天都山进发。 因为抱了游历的目的,三人的速度并不快,专拣那风景秀丽的地方去,观遍国内各处名山大川,同时也体验民间风土人情,玩的到是不亦乐乎。 唐劫就象转了性子般,也不修炼,每日里只是和卫天冲一起看花看水看河山,弄得卫天冲也纳闷这小子怎么一下子变了个人。 殊不知在唐劫眼中,这民间一切,也皆属于事物运转之道,正当好生体验,方可领悟洞察。 修者达到一定层次后,常会有进入瓶颈之感,每到此时,单凭苦修已无意义,便需化凡入世,领悟人间大道。不过这至少是天心以上的修者才会做的,象唐劫这般未到脱凡就已开始感受悟道的,可以说是万年罕见。 这一日,三人来到上水原。 唐劫一指前方道:“过了上水原就是百战岭,再往前就是七绝门所在的黎国了。” 侍梦道:“到了那里,咱们就不在洗月派的保护下,凡事皆需留意了。我看到时这一身学子衫也换下来,免得惹麻烦。” 在文心,学子衫是他们的保护伞,轻易没人敢惹他们,可出了文心地面,洗月学子这块招牌就无益有害了。虽然七绝门和洗月派不是死仇,却也不是什么好朋友,在不公开的情况下,相信七绝门还是很愿意害死几个洗月学子的。要不为什么逍遥宫连选址都选的这么慎重,非要定在最中部的天都山。 坐在马车里,卫天冲摇摇头:“有点难,就算换了衣服,我们也不是黎人,开口就会露馅。” 他坐在马车里到不是娇惯,而是在给自己制作新的傀儡,这雕刻的事总不好骑在马上做。 听到卫天冲这么说,唐劫深感满意。能想到这点,说明卫天冲的确进步多了。 这才笑道:“只是口音的话,问题也不大。再说这一次过去虽说是游历,却也不代表就会太平无事。” “唐劫你这是何意?”卫天冲不解。 唐劫回答:“洗月学院能够买到的材料,终究是普通了些。黎国境内物产丰富,少爷要想有好的傀儡,正好可以顺路再搜集些资源。” 卫天冲听得连连摇头:“那不相当于在七绝门的眼皮子底下试炼?未经许可,一旦被发现可就非同小可哦。” 地盘的划分不是只为嘴上喊喊的,本就是因资源而来。 不管你是多大的来头,跑到另一国的土地上捞好处,就相当于侵犯他派利益。所谓的一路游侠,荡剑除妖……嘿嘿,除妖可以,宝贝留下来! 所以那传说中的走遍天下,寻求机缘,在这栖霞界是行不通的,至少在道理上行不通。 不过唐劫对此到无所谓,这刻只道:“修者若要有大成就,便终归是要到这天地之间去争夺一番才是。反正这种事我们不张扬,谁又知道?” 卫天冲到有些明白了:“哦……我说唐劫你小子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要提前出发,敢情你打的就是他国狩猎的主意吧?说,唐劫,你是不是也想给自己捞点什么好处?” 唐劫仰天打了个哈哈:“难得糊涂啊,少爷!” 却是默认了他也有自己的算盘。 这趟天都山之行,他有自己的计划,而要完成计划,却注定困难重重。为此唐劫不得不想办法先预做一些准备,有些准备无法在学院里完成,就只好把主意打到了沿途所经过的土地上。 这刻唐劫却只道:“走吧,有什么事等过了境再说!” 说着策马扬鞭,后面侍梦驾着马车紧紧跟随。 一日后,三人穿过百战岭,来到一片宽广平原。只见这里天空蔚蓝,草原叠翠,放眼望去青草悠悠,蓝天绿野,风景如画。 此时正值冬季,本当是冰雪霜天的时节,没想到这里却是一片春暖花开。 这里便是黎国有名的常青草原了。 “早听说常青草原四季如春,风景绝美,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为眼前美景所憾,卫天冲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唐劫,接下来我们该往哪儿走?”侍梦问。 “去守望川。那里有条紫金矿脉,专门供应七绝门所需,我们去看看能不能买到些。” 紫金是制作傀儡的上佳材料,只要融入一小块,就能大大提升傀儡的品质。 这东西在黎国属于管制资源,非经许可不得外卖。但是架不住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有政策的地方就有对策,在矿脉产区,总有一些大胆的矿工会偷偷隐藏一些紫金对外出售。 只要拳头那么大一块的紫金,就能改变一家人的命运,足够太多人挺而走险了。 唐劫知道在守望川附近就有个地下市场,那里专门出售一些见不得光的修炼资源,除了偷猎盗采的资源外,一些杀人越货得来的黑货也往往在那里出售,尤其位于两国交界,这些东西一旦出了境,一来不好追查,二来利润更高,因此相当红火。 不过三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正迷茫间,却见有支车队自远方而来。 那车队有大约二十架大车,每辆大车上都装满了货物,左右还有一些护卫,看样子是支商队。 看到唐劫他们三人,车队那边似是有人在交谈什么,片刻后,有三骑从商队中脱出,向着唐劫他们奔来。 为首的赫然是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边民特有的服饰,脑后梳了十多条发辫,上面还缀着满满的装饰物。这刻一直奔到近处方才停下,那姑娘已叫道:“喂,你们是文心国来的吗?” 唐劫三人互相看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谁知道现在应一声是,会不会下一刻对方就暴起杀人。他们是不怕打了,不过身在异乡,还是谨慎些为好。 那姑娘似是看出他们的顾忌,扑哧一声笑道:“不回答,那多半便是了。不用怕,我们阿依族的人,最是好客,既然相逢就是有缘,你们可以过来一起喝杯马奶酒。当然,你们要是过来走商的,只要有我们需要的货物,我们也可以和你们做些交换。” 唐劫他们这才明白,感情因为他们驾着马车的缘故,对方把他们也当成走商的了。走商的人在路上看到商队,往往也会互通有无,只要有利,生意怎么做都是可以的。 当然这也得看情况。唐劫他们衣衫华丽,人数又少,一眼可知不是盗匪,对方这才主动结识。若是换了大队人马,又没带什么马车货物,对方只怕就不会那么主动了。 “既如此,那便叨扰了。”唐劫也不客气,正好和对方了解一下这里附近的风土人情。 跟着那姑娘过去,三人见过车队管事,那是个中年男子,也是这阿依族小姑娘彩儿的父亲。阿依族人数不多,但在栖霞界分布较广,各地皆有他们的族民,多以走商,放牧为生,号称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 一番交谈过后,唐劫才知道,原来这支阿依族的商队,就是去守望川做生意的。守望川因矿脉缘故,又毗邻文心,因此市场相当繁荣,文心也好,黎国也罢,其实每年都有大量的行商往来,大商队小商贩可说络绎不绝。 由于此番过来要搜集些自己需要的资源,唐劫到也的确带了些文心特产,只不过身为修者,这些特产没必要象普通人那样依靠车队运输,而是直接放在芥子袋里。 当然,从另一方面说,能够放在车里的,也大多不是什么有价值的。 果然问过后,唐劫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太过珍稀的材料,也不在意,便随口问些当地的风土人情。阿依族人走南闯北,见识到是颇广,言谈间也颇有风趣。与他们交流,对三个初出茅庐的学子而言,到是受益非浅。 就这么边走边谈,一路上竟是见到不少车队。问过之后才明白,原来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如今正是守望川大市之时。 所谓大市,就是守望川每年一度的大集市,每年的这个时候,各地的商队都会到此交易,形成一年的交易高峰。 于是车队的规模也越发大了,没多过久,车队就由一支变成了四支,联合在一起数百人,声势到也颇大,而且几乎都是阿依族的车队。 据彩儿说,这也是阿依族人的习惯,如此也好相互有个照应,若是碰到贼人,更可以共同抵抗。 第二天日暮时分,他们来到一片湖泊前。 湖水清澈,方草幽幽。远处天边的山顶上,却积着皑皑白雪,看起来就象是春与冬两姐妹比邻而居。 “这里是歇马湖,过了歇马湖就是守望川了,我们今天先在这里歇脚,养足精神后明日好去赶市。”彩儿兴致勃勃对唐劫他们道。 或许是长年随父母行商的缘故,难得有外乡同龄人为伴,再加上唐劫他们到底学府出身,谦虚有礼,小姑娘到是很乐意与唐劫他们打交道。 当日夜,大队就驻扎在了歇马湖畔,阿依族人升起篝火,烧饭做菜。晚餐过后,便在湖边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嘹亮的歌声传遍四野,动听而迷人。 歌舞的同时,还少不了一些娱乐节目。 人群中涌出二十骑,有男有女,互相说笑着,来到一条划好的白线边。 然后就听一声令下,这二十余骑便一起奔出,每一个名女骑手的后面都跟着一名男骑手。那些男骑手跟在后方不停地说些什么,女骑手却是理都不理,只顾策马扬鞭。待到一直冲到指定的方向,骑手们策马回转,这一次轮到女骑手追男骑手了,却是纷纷扬起手中的鞭子,抽打着对方,男骑手则策马狂奔,却是连还手都不敢,旁边观看的人群更是纷纷大声呼好。 第七章 调戏风俗 卫天冲看得迷惑,问唐劫:“这是什么?” 唐劫回答:“这是他们阿依族的一个风俗。阿依族是马上的健儿,最重骑术,连男女之情也要用骑术来考验。男孩若是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就可以在后面尽情的追她,说些调戏的话。” “说调戏的话?”卫天冲楞住,本能道:“说什么都可以?” “差不多吧,而且女孩不能反抗。” “那感情好。”卫天冲眼中已亮起小星星,能合理合法的猥亵姑娘,这对他来说到是一件乐事。 “不过呢……”唐劫拖长了语调道:“到了尽头,归来的时候,就是女人追男人了。如果这个女孩喜欢这个男人,她下手会很轻。如果不喜欢那个男人,甚至于被对方激怒的话,那就等着对方往死里抽吧。男人也不能反抗的哦,当然,也可以凭骑术逃跑。只要你骑术好,怎么都可以的。” 卫天冲看看远处,只见那些姑娘们正策着马拼命狂追,手中的马鞭舞的啪啪作响,将一个个男人抽得皮开肉绽,不由得心一颤道:“那还是算了吧。” 阿依族的马会还在进行中,小姑娘彩儿一马当先,竟是同时抽着两名男骑手,左右开弓下,那两名男骑手被抽的满身血痕。 看来她并不喜欢正在追求她的两个男孩子。 待到将至终点时,彩儿更是一马当先,率先冲过,人群中立时沸腾起一片欢呼声,小姑娘脸上更是洋溢出得意的笑容。 “那能不能用法术的?”侍梦小声问。如果能用法术,侍梦相信这些姑娘一鞭子也抽不到自己身上。 “当然不可以。”唐劫笑道:“生活……不欢迎法术。” 次日清晨,从帐幕中起来,日头正好。 唐劫来到湖边,用手舀了些水喝,顺便洗了把脸,正好见彩儿正在歇马湖边打水。 唐劫走上前去,道:“彩儿姑娘,不知道我们何时才能起程?” 彩儿笑盈盈回答:“莫急,待祭过湖后便可以上路了。” “祭湖?”唐劫不解:“那是什么?” “等看到你就知道了。”彩儿却是神秘地故意不答。 没过多久,就见阿依族人纷纷从帐幕中出来,梳洗过后来到湖边,跪于湖前,轻声颂念着什么。 几名阿依族的年轻人抬着一大筐的瓜果鲜蔬来到水边,彩儿一身盛装,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地拿起一块水果向水中扔去。 接着就见无数水果落向湖中。 卫天冲他们看得纳罕,问唐劫:“这是在干什么?” “不知道,说是在祭湖,还是第一次看到用鲜果蔬菜祭湖的。”唐劫摊了摊手回答,关于这祭湖的事他也是头回听说。 “湖有什么好祭的?”侍梦问。 “也许是祭湖神吧。”唐劫回答。 卫天冲撇嘴:“这世间哪里有什么湖神,湖妖差不多。” 说什么来什么。 就在卫天冲出口的刹那,就听湖中陡然掀起一片巨浪。 浪潮直冲天空,翻起有足数十米高,浪峰上隐见一只大蚌在水中沉浮,巨如房屋,蚌壳开合间,已将那掷来的瓜果尽数收了去。 “妖物!”卫天冲和侍梦同时叫了起来,两人本能地就想做法对付那妖物。 好在旁边还有几名阿依族人,其中一名青年道:“三位莫要惊慌,那不是害人的妖物。” “你说什么?”三人同时一楞。 再见那浪峰不去,蚌壳微开,壳内竟有一女子,全身是裸着的,只在关键处有几片草叶遮挡,长得美艳动人,正对着湖边的阿依族人微笑点头,似是在感谢他们给自己送来这许多好吃的。 “化……化形大妖?”侍梦惊得身子都颤了。 “不,不对。”唐劫摇头,一眼看出这绝不是什么化形大妖。 妖物化形,那便与常人无异,如果真是化形之妖,没道理还留着蚌壳,而且这妖蚌虽然出来时声势不弱,但以唐劫天眼观察,这蚌妖的真实实力充其量也就是刚开智。 天下妖类众多,特色各异,本就不是一个简单分阶就可囊括,总有一些妖物因各种原因可以提前化形,甚至一些血统强大的妖物本身就可提前化形,眼前这只想必就是如此,不知因什么缘故而得以半身成形。 这刻阿依族人见这妖蚌出现,不惊反喜,共同欢呼。 只见那蚌女微笑着向前挥了挥手,一片光雨洒出,落在众人头上,唐劫只觉得身心一阵舒畅。 “竟是灵雨。”唐劫也微感吃惊。 这一手凝气成雨算不上什么惊人法术,但是对下方凡人却是大有好处。常人因玉门未开,无法修炼,相当于身在宝山却无法取宝。凝气成雨,却使得灵气直接进入凡人体内,使凡人受益,虽不可长久,但哪怕一时之益也可强身健体,去病延年,若有机缘好的,说不定可借此冲开玉门,踏上修炼之路。 据说上古之前的时期,天下便是如此,那个时代,灵气充沛,汇聚成雨,哪怕是从未修炼过的人都可因此受益,得以踏入修界殿堂。 然而在千万年的演变中,借助于立派,归墟等手段,各界多了许多洞天福地,灵气却渐渐稀薄,常人也便渐渐与修者绝缘,除非走门派途径,否则轻易难以修炼。 从此大部分的修炼资源掌握在少数势力手中,形成了世界等级的划分。 怪不得阿依族的人对这蚌妖半点不怕,原来此妖非但不害人,反到乐于助人。 天下妖物众多,特色各异,什么样的妖物都有,虽说大部分都是害人的,但也免不了有天性善良,乐于助人的。 这刻看那蚌妖施法助人,不少阿依族人在这灵雨中精神焕发,唐劫三人也互相笑笑,息了除妖的心,反到对那蚌妖拱了拱手。 此时大部分阿依族人都已跪下拜谢,就他们三人站着,到显得鹤立鸡群。那蚌妖一眼看到,俏丽脸庞上明显吃了一惊,显是一眼看出三人乃是修者。 不过看那三人对自己拱手,笑嘻嘻似无除妖之心,也便放下心来,远远对着三人微微点头致意。 灵雨过后,浪峰下沉,那蚌妖对着大家挥挥手,看样子是要离去了。 大家依依不舍的目送,显得颇有留恋。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现出一道红光。 那红光来得极快,随着越来越近,隐约可见是三人正乘着一艘银色梭舟驭空而来。 唐劫眼尖,已看到梭舟上站着三人,这三人皆是背长剑,着青衫,胸前还绘着七叶莲图案,看年纪不大,应当也是学子级别。 “是七绝门的人。”他沉声道。 七绝门尚青,七叶莲更是他们的标记。 听到是七绝门的人过来,卫天冲一呆:“他们来干什么?” 不等唐劫回答,那蚌妖也已看到远处梭舟,面色一变,猛地合紧蚌壳,向着湖中沉去。 就在此时,远处梭舟上已响起一声低喝:“走得了吗?” 一道雪色光芒从舟上放出,正落在湖面上,只见那歇马湖瞬间凝固成一片冰面,那蚌妖竟是入水无门。 唐劫看得清楚,发出这雪色光华的正是为首的一名七绝门学子,他手中拿着一面小镜,正是这小镜将湖水冰封。 与此同时,梭舟已飞速来到上空,一名学子喝道:“早听说歇马湖有妖孽作祟,果不其然,妖孽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说着已从空中洒下一片罗网,迎头向着那蚌妖罩去。 看到这一幕,所有阿依族人同时哗然,有人惊慌落跑,亦有人高呼不要,为那蚌妖求情。 眼看罗网从天而降,那蚌妖的蚌壳一张,内中女子再现,对着罗网吹了口气。 玄风乍起,吹得那罗网无法下落。 同时那蚌女已高声道:“我虽身为妖物却从未有过害人之举,诸位何必如此相逼!” 梭舟上一人已哼声冷笑:“妖孽就是妖孽,除妖务尽,还不受死!” 说着抽着背后长剑,对着下方劈下,一道剑光已汹涌而至。 那蚌女见状无奈,俏丽双目一睁,两道光线从她目中飞出,正迎上剑光,已将那剑光消弭于无形。 下一刻就见梭舟已同时飞出数物,一钟,一镜,一青石,同方光华,形成一片洪流向下压至。 那蚌女却也不惧,蚌壳挥展间,同样是两道光束迎空顶上,正成相持之局。 下方众人看得惊骇,惟有唐劫三人依旧从容。 侍梦已赞叹道:“这才是真正的斗法!” 真正的法术对拼,本就应当是如此,哪象他们之前的对拼,从来都是拳来脚往,刀来剑去。 不过唐劫对此却是不屑一顾,只轻笑道:“死板。” 死板,这就是他对眼前这场战斗的描述。 在他眼里,这种你一下我一下的法术对轰,是真正的死板,就好比两个菜鸟玩游戏,非要爆兵到上限才肯对杀。真正的高手对决,本就是抓住每一分时机抢占先机的,要给自己制造施法的机会,还要破坏对方的施法机会。 难怪七绝门在六大派中号称最弱,只看这战斗方式便可知一斑,他们真正强的还是旁门杂学,丹药阵器符等颇为精通。 不过话是这么说,七绝门能成为六大派之一,也不是没有他的道理。来自七绝门的人打起架来,自身实力或许相对一般,各种宝贝到是不少。 这刻眼见双方僵持,一名学子已刷地掏出一堆符纸,引燃了向空中洒去,就见漫天火球已同时向着蚌女砸落。 第七章 蚌女 上 卫天冲看得迷惑,问唐劫:“这是什么?” 唐劫回答:“这是他们阿依族的一个风俗。阿依族是马上的健儿,最重骑术,连男女之情也要用骑术来考验。男孩若是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就可以在后面尽情的追她,说些调戏的话。” “说调戏的话?”卫天冲楞住,本能道:“说什么都可以?” “差不多吧,而且女孩不能反抗。” “那感情好。”卫天冲眼中已亮起小星星,能合理合法的猥亵姑娘,这对他来说到是一件乐事。 “不过呢……”唐劫拖长了语调道:“到了尽头,归来的时候,就是女人追男人了。如果这个女孩喜欢这个男人,她下手会很轻。如果不喜欢那个男人,甚至于被对方激怒的话,那就等着对方往死里抽吧。男人也不能反抗的哦,当然,也可以凭骑术逃跑。只要你骑术好,怎么都可以的。” 卫天冲看看远处,只见那些姑娘们正策着马拼命狂追,手中的马鞭舞的啪啪作响,将一个个男人抽得皮开肉绽,不由得心一颤道:“那还是算了吧。” 阿依族的马会还在进行中,小姑娘彩儿一马当先,竟是同时抽着两名男骑手,左右开弓下,那两名男骑手被抽的满身血痕。 看来她并不喜欢正在追求她的两个男孩子。 待到将至终点时,彩儿更是一马当先,率先冲过,人群中立时沸腾起一片欢呼声,小姑娘脸上更是洋溢出得意的笑容。 “那能不能用法术的?”侍梦小声问。如果能用法术,侍梦相信这些姑娘一鞭子也抽不到自己身上。 “当然不可以。”唐劫笑道:“生活……不欢迎法术。” 次日清晨,从帐幕中起来,日头正好。 唐劫来到湖边,用手舀了些水喝,顺便洗了把脸,正好见彩儿正在歇马湖边打水。 唐劫走上前去,道:“彩儿姑娘,不知道我们何时才能起程?” 彩儿笑盈盈回答:“莫急,待祭过湖后便可以上路了。” “祭湖?”唐劫不解:“那是什么?” “等看到你就知道了。”彩儿却是神秘地故意不答。 没过多久,就见阿依族人纷纷从帐幕中出来,梳洗过后来到湖边,跪于湖前,轻声颂念着什么。 几名阿依族的年轻人抬着一大筐的瓜果鲜蔬来到水边,彩儿一身盛装,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地拿起一块水果向水中扔去。 接着就见无数水果落向湖中。 卫天冲他们看得纳罕,问唐劫:“这是在干什么?” “不知道,说是在祭湖,还是第一次看到用鲜果蔬菜祭湖的。”唐劫摊了摊手回答,关于这祭湖的事他也是头回听说。 “湖有什么好祭的?”侍梦问。 “也许是祭湖神吧。”唐劫回答。 卫天冲撇嘴:“这世间哪里有什么湖神,湖妖差不多。” 说什么来什么。 就在卫天冲出口的刹那,就听湖中陡然掀起一片巨浪。 浪潮直冲天空,翻起有足数十米高,浪峰上隐见一只大蚌在水中沉浮,巨如房屋,蚌壳开合间,已将那掷来的瓜果尽数收了去。 “妖物!”卫天冲和侍梦同时叫了起来,两人本能地就想做法对付那妖物。 好在旁边还有几名阿依族人,其中一名青年道:“三位莫要惊慌,那不是害人的妖物。” “你说什么?”三人同时一楞。 再见那浪峰不去,蚌壳微开,壳内竟有一女子,全身是裸着的,只在关键处有几片草叶遮挡,长得美艳动人,正对着湖边的阿依族人微笑点头,似是在感谢他们给自己送来这许多好吃的。 “化……化形大妖?”侍梦惊得身子都颤了。 “不,不对。”唐劫摇头,一眼看出这绝不是什么化形大妖。 妖物化形,那便与常人无异,如果真是化形之妖,没道理还留着蚌壳,而且这妖蚌虽然出来时声势不弱,但以唐劫天眼观察,这蚌妖的真实实力充其量也就是刚开智。 天下妖类众多,特色各异,本就不是一个简单分阶就可囊括,总有一些妖物因各种原因可以提前化形,甚至一些血统强大的妖物本身就可提前化形,眼前这只想必就是如此,不知因什么缘故而得以半身成形。 这刻阿依族人见这妖蚌出现,不惊反喜,共同欢呼。 只见那蚌女微笑着向前挥了挥手,一片光雨洒出,落在众人头上,唐劫只觉得身心一阵舒畅。 “竟是灵雨。”唐劫也微感吃惊。 这一手凝气成雨算不上什么惊人法术,但是对下方凡人却是大有好处。常人因玉门未开,无法修炼,相当于身在宝山却无法取宝。凝气成雨,却使得灵气直接进入凡人体内,使凡人受益,虽不可长久,但哪怕一时之益也可强身健体,去病延年,若有机缘好的,说不定可借此冲开玉门,踏上修炼之路。 据说上古之前的时期,天下便是如此,那个时代,灵气充沛,汇聚成雨,哪怕是从未修炼过的人都可因此受益,得以踏入修界殿堂。 然而在千万年的演变中,借助于立派,归墟等手段,各界多了许多洞天福地,灵气却渐渐稀薄,常人也便渐渐与修者绝缘,除非走门派途径,否则轻易难以修炼。 从此大部分的修炼资源掌握在少数势力手中,形成了世界等级的划分。 怪不得阿依族的人对这蚌妖半点不怕,原来此妖非但不害人,反到乐于助人。 天下妖物众多,特色各异,什么样的妖物都有,虽说大部分都是害人的,但也免不了有天性善良,乐于助人的。 这刻看那蚌妖施法助人,不少阿依族人在这灵雨中精神焕发,唐劫三人也互相笑笑,息了除妖的心,反到对那蚌妖拱了拱手。 此时大部分阿依族人都已跪下拜谢,就他们三人站着,到显得鹤立鸡群。那蚌妖一眼看到,俏丽脸庞上明显吃了一惊,显是一眼看出三人乃是修者。 不过看那三人对自己拱手,笑嘻嘻似无除妖之心,也便放下心来,远远对着三人微微点头致意。 灵雨过后,浪峰下沉,那蚌妖对着大家挥挥手,看样子是要离去了。 大家依依不舍的目送,显得颇有留恋。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现出一道红光。 那红光来得极快,随着越来越近,隐约可见是三人正乘着一艘银色梭舟驭空而来。 唐劫眼尖,已看到梭舟上站着三人,这三人皆是背长剑,着青衫,胸前还绘着七叶莲图案,看年纪不大,应当也是学子级别。 “是七绝门的人。”他沉声道。 七绝门尚青,七叶莲更是他们的标记。 听到是七绝门的人过来,卫天冲一呆:“他们来干什么?” 不等唐劫回答,那蚌妖也已看到远处梭舟,面色一变,猛地合紧蚌壳,向着湖中沉去。 就在此时,远处梭舟上已响起一声低喝:“走得了吗?” 一道雪色光芒从舟上放出,正落在湖面上,只见那歇马湖瞬间凝固成一片冰面,那蚌妖竟是入水无门。 唐劫看得清楚,发出这雪色光华的正是为首的一名七绝门学子,他手中拿着一面小镜,正是这小镜将湖水冰封。 与此同时,梭舟已飞速来到上空,一名学子喝道:“早听说歇马湖有妖孽作祟,果不其然,妖孽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说着已从空中洒下一片罗网,迎头向着那蚌妖罩去。 看到这一幕,所有阿依族人同时哗然,有人惊慌落跑,亦有人高呼不要,为那蚌妖求情。 眼看罗网从天而降,那蚌妖的蚌壳一张,内中女子再现,对着罗网吹了口气。 玄风乍起,吹得那罗网无法下落。 同时那蚌女已高声道:“我虽身为妖物却从未有过害人之举,诸位何必如此相逼!” 梭舟上一人已哼声冷笑:“妖孽就是妖孽,除妖务尽,还不受死!” 说着抽着背后长剑,对着下方劈下,一道剑光已汹涌而至。 那蚌女见状无奈,俏丽双目一睁,两道光线从她目中飞出,正迎上剑光,已将那剑光消弭于无形。 下一刻就见梭舟已同时飞出数物,一钟,一镜,一青石,同方光华,形成一片洪流向下压至。 那蚌女却也不惧,蚌壳挥展间,同样是两道光束迎空顶上,正成相持之局。 下方众人看得惊骇,惟有唐劫三人依旧从容。 侍梦已赞叹道:“这才是真正的斗法!” 真正的法术对拼,本就应当是如此,哪象他们之前的对拼,从来都是拳来脚往,刀来剑去。 不过唐劫对此却是不屑一顾,只轻笑道:“死板。” 死板,这就是他对眼前这场战斗的描述。 在他眼里,这种你一下我一下的法术对轰,是真正的死板,就好比两个菜鸟玩游戏,非要爆兵到上限才肯对杀。真正的高手对决,本就是抓住每一分时机抢占先机的,要给自己制造施法的机会,还要破坏对方的施法机会。 难怪七绝门在六大派中号称最弱,只看这战斗方式便可知一斑,他们真正强的还是旁门杂学,丹药阵器符等颇为精通。 不过话是这么说,七绝门能成为六大派之一,也不是没有他的道理。来自七绝门的人打起架来,自身实力或许相对一般,各种宝贝到是不少。 这刻眼见双方僵持,一名学子已刷地掏出一堆符纸,引燃了向空中洒去,就见漫天火球已同时向着蚌女砸落。 第八章 蚌女 下 那蚌女见状,却是低吟一声,随着她的吟声,就见那化冻的湖面骤然裂开,无数冰片已同时向着空中飞去,在阳光下耀出大片光华,道不尽的璀璨光辉。 同时湖水暴涨,更是直冲天际,卷向那空中梭舟,浪峰涌起,冲得梭舟飘扬,三人竟是连站都站不稳。 无数冰片更是一起打向小舟,那梭舟明显也是个宝物,放出护罩抵挡,但在万千冰片与浪峰攻击下却渐渐显出不支。 就连唐劫眼中都掠过一抹赞赏。 这蚌女果然不愧是开智的妖物,论实力绝不在冰霜精灵之下。那三名学子中一人脱凡,两人灵海,以三对一却不是蚌女对手,显然也有些吃惊对方的强大。 只是那蚌女无意伤人,眼看着那三人承受不住,却挥挥手止住了攻势,依旧漫声道:“三位仙家,小妹虽是妖物,却因偶遇机缘,早开灵智,亦慕人间道理,并无害人之心。还请三位仙家高抬贵手,放过妹妹。” 她明明占据上风,却口口声声请对方放过自己,弄得那三人也是一阵脸臊。 只是她想罢手,那三名学子却只觉得颜面无光。他们气势汹汹而来,又怎肯灰头土脸的回去,再说这蚌妖半化人形,说不得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若是能炼化了它,定能让自己实力突飞猛进。 这刻听对方这么说,那为首一人非但不领情,反取出一物,对着下方一掷,却是一把银色小剑,见风而长,在瞬间滴溜溜变大,那学子对空一指道:“斩妖剑,去!” 剑已对着蚌女急射而去。 这剑来势凌厉,显见威力非凡,那蚌女急吐出一口冻气,试图凝住来剑。 只是那冻气却只让小剑来势滞了一滞,随后其势不减,依旧朝着蚌女飞去,正刺在蚌女身上,只一击打得那蚌女便受重创。 她本体受创,法术再难维持,下一刻罗网放下,已将那蚌女网住。 三人见状已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道:“还是张师兄的斩妖剑厉害!” 那为首之人已得意说:“那是自然,这斩妖剑可是我精心炼制,专克妖物,一个小小刚开智的妖物竟然也想在我面前逞凶,岂不是找死。” 蚌女身在网中,只能苦苦哀求:“上仙饶命!” 只是那三人哪里在意她的哀求,为首的学子手一挥,那斩妖剑已回到他手中,高擎宝剑就要斩下。 下方阿依族人见状,纷纷呼喝起来。 彩儿更是高叫道:“当真无耻,她都饶过你们了,你们还出手!” 先前那蚌女占上风,要不是她手下留情,那三人未必有机会翻盘。 这刻彩儿一句话正戳中三人心事,那三人被骂的恼怒,其中一人已喝道:“闭嘴,妖物鬼祟,我们是在仗义除妖,为民除害,你们懂什么?” 卫天冲也忍不住了:“少爷我受不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明明是人家饶他们,竟然还有脸说除妖。唐劫你别拦我,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这帮家伙不可。” 唐劫悠悠道:“我没拦你。” 卫天冲滞了滞,看看唐劫:“真揍?他们可是七绝门的人。” 唐劫笑笑:“该出手时就出手,哪来这么多好担心的。” 卫天冲咧着嘴笑了:“有你这话就好。” 说着手一扬,一发大火球已轰地砸向空中。 那三人显然没想到下方还有修者在,措手不及下,梭舟被砸中,护罩上光芒爆闪,震得三人东倒西歪,同时怒喝道:“什么人敢拦七绝门办事?” 只是卫天冲既已出手,哪里还会客气,人已向上方飞去,同时双拳一抱,轰地又是几个火球轰上天空,威势十足。 那几人再顾不得追杀蚌女,为首一人正是那唯一的脱凡境,这刻双手连连捏动手印,天地间已出现一片灵潮壮景。 此时双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身又有梭舟保护,正是施法的好时机,一个大法术下来,对方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这样的法术用出来,下方的阿依族人多半也要受到牵连,对方显然已是不顾了。 看到这一幕,唐劫眉头微微一挑,道:“侍梦,你去救那蚌妖。” 自己则伸出手指对着空中遥遥一点。 这一道指风戳出,正点在灵潮云集的一点上,下一刻就见那狂舞的灵潮仿如个被戳破了的皮球般,发出扑的一声轻响,随后灵光消散,原本聚集中的大威力法术竟是就这么轻易地消散于无形中。 这一下破法,正是唐劫运用自己的洞察之道,在第一时间找到对方法术的弱处加以施为,才能一击得破。 这到不是说只有唐劫能做到。 古往今来,以上对下,有大能者对法术,往往弹指可破,其由来就在于此。 只不过那些大能依仗的是自己千百年的修行和敏锐的眼光以及强横的行为,唐劫依靠的则是自己对道的理解与掌握。 即便如此,也还有那学子自己修炼不精的缘故。那七绝门学子显然是刚入脱凡不久,对法的掌握还不够精通,施法较慢,就象小儿描红,一笔一画皆落眼中,没有丝毫秘密可言,才能让唐劫轻易就找出弱点,若是换个人,哪怕是张乞难之流,唐劫也不可能做到如此轻松随意的破法。 但不管怎样,这刻他信手施来的一指轻易破法,却是真真正正将对方给震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那七绝门学子看得呆愕,心中已是震骇之极。他施法不成已小受反噬,只是精神上的打击却更甚于身体上的。 挥手之间轻松破法,难道对方是天心级别的大人物? 再看唐劫就这么负手而立,还真是有几分出尘高人的样子,那学子心中受惊,哪里还敢出手,已高喊道:“不知前辈在此,小的多有得罪。” 七绝门虽然强势,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这学子虽然嚣张,却还没天真到以为七绝门的名头可以解决一切,所以一看对方出手不同凡响,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听到这话唐劫也是呆了一下。 他随手破法只是为了体验一下洞察之道在战斗上的运用,没想到竟被对方看成前辈。虽然他面相年轻,但修仙中人往往驻颜有术,只看面相还真不好判断,也难怪对方会有此误解。 既然对方错认,他也不干脆不解释,只朗声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看那蚌妖虽是妖物,却心地良善,并非伤天害理之辈,尔等又何必咄咄相逼,还是算了吧。” 那三人听到这话,哪敢说不,同时应声道:“既然前辈有言,那便放过这小妖就是。” 卫天冲见状纳罕,心想唐劫怎么成前辈了,总算他这两年也历练出来了,没当着面喊出疑问,手中的火球也不再发了。 上方三人对下一指,罗网张开,已收回先前那学子手中。 这七绝门的法器到也精妙,这刻诸般宝物收回,那几人同时对着唐劫拱了拱手,这便扬长离去,却是连停都不敢多停片刻。 阿依族人见那三人离开,同声欢呼起来。 彩儿更是看着唐劫道:“不知几位原来修仙中人,多有失礼,还请前辈勿怪。” 唐劫忙道:“彩儿姑娘客气了,我哪是什么前辈高人啊,也不过是小小一学子罢了。真正的高人在那儿呢。” 唐劫指指空中,卫天冲已从空中落下,扬声道:“真没意思,才刚打就跑了。” 他本来还想大显神威,教训一下对方,没想到却被唐劫一出手就吓到落跑,立时大感无趣。 还是唐劫道:“这里是七绝门的地盘,能少惹麻烦就少惹麻烦的好。” 在唐劫看来,能直接把对方吓跑,总比杀了对方的人再引来后边的人找麻烦要强。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一出手,阿依族人看他们的眼神却立时不一样起来,一个个纷纷围拢过来拜谢,口中更是前辈,仙人,高人,仙师的乱喊。唐劫到无所谓,卫天冲却是从未享受过这待遇,在这众星捧月的氛围里,享受众人崇拜的目光,只觉得人生是如此美好,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可恨唐劫不识趣,话没说几句就让大家散开。 再看那蚌女,在侍梦施法下,伤势已大大好转,这刻娉婷着步子走来,对着唐劫作揖,蚌壳微张,到象是一对翅膀在挥舞,已是娇声道:“多谢公子仗义援手,小蚌感前辈大恩,永世不忘。” “适逢其会而已。”唐劫回答:“到是你自己要小心了。你身为妖类,就当小心蛰伏。你虽心怀坦荡,凝灵化雨,造福众人,但引发的动静不小,怎可能不招人觊觎。” 那几名七绝门学子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巧合,必然就是听说了湖祭的事。 因此这蚌女之灾,有大半到是自己招来的。 或者她以为她是好人,就可以没事,却不知这做法幼稚的可笑,就好比总有人觉得正义必然是无敌的,爱情必然是伟大的,民主必然是万能的等等…… 由此可见此女虽有人智,却终究历世尚浅,想事情太过简单。 正因此,唐劫才不客气地指出这蚌女自身的错误,也好让她警醒一番。 ———————————————— PS:恩,最进这段时间问题比较多,缘分努力解决。以后章节名取的不好的,我会回来修改。 最后,给小店再做一下广告,欢迎大家去小店品尝,地址在书评区。 最后的最后,求一下月票,我努力码字,争取早点爆发,吸取教训,暂时不说具体爆发日期了。 第九章 软香玉 这刻蚌女听到唐劫这么说,亦只能道:“公子教训的是,日后自当警惕,再不敢如此妄为。” 没想到唐劫却摇摇头:“还是天真,你竟然以为自己还有以后?今天我吓退了七绝门,可将来怎么办?湖祭之事已然传出,这三人除妖未成,保不准将来还会再来,到时候就未必是这样的货色了,说不定会引来更厉害的人物。而且你半化人形,多半身怀异宝,更易招来强手。警惕?你拿什么来警惕?” 一番话说得那蚌女惶恐,她本就心智初开,头脑简单,率本性而行事,被唐劫这么一说,心也慌了,忙道:“不敢欺瞒上仙,小妖不曾拥有什么异宝,只是曾有机缘获得一滴玉玑精髓……” 原来这蚌妖本是歇马湖的一只普通小妖,修炼至今也不过十余年,算年纪到是和唐劫他们差不多大。只是有一日她在修炼时无意中得到一滴灵液,竟让她突飞猛进,不仅在两年时间内快速进入开智阶,并且能够半化人形,事后那蚌妖方知,自己当时得到的就是修界中的天材地宝玉玑髓。 听到玉玑髓这名字,唐劫卫天冲也震惊了。 这可是修界真正意义上的宝贝啊,据说是太古年间,大怪归墟后才会产生的宝贝,也就是所谓的怪髓。 怪,乃是无生命之物通灵之后的统称,如沙怪,石怪,金怪等等。 太古有石名玉玑,通灵化怪,是为玉玑怪,死后凝元化髓,色同琼浆,为不世秘宝,服用后可立地成仙。 立地成仙显然是夸大之词,但此宝价值可见一斑。 栖霞界妖精鬼怪四物,妖以鸟兽,精以草木,鬼以亡魂,怪以金石,其中鸟兽灵智最高,因此最易成妖,金石无性无命,无法主动修行,因此难以通灵,故而世间就以怪物最少。 唐劫他们修炼四年,卫天冲外出历练两年,一个怪物都没见过。别说他们,就算是谢枫棠等天心级的人物,一生游历天下,也少有见到怪物,更别说是象玉玑怪这类传说中的存在了。 没想到这小蚌女竟然有幸得到一滴玉玑怪的精髓,难怪她能半化人形了,这要是完整的玉玑精髓,不说直接造就一个化形大妖,开智巅峰至少是没问题的。即便如此,此妖只要不死,将来必定大有前途,至少一直到化形阶都不存在什么门槛。 其实唐劫之前说什么你多半身怀异宝,小心追杀,本就有心诈这小妖一下,看看能得什么好处。杀人夺宝的事他不会去做,这骗妖得宝的事,他却不介意做一下。 好歹自己也算救过对方一命不是,给点酬劳也正常,唐劫如此自我安慰。 没想到还真诈出这么一个惊天消息。 这刻唐劫也忍不住道:“此物你从何而来?现在可还有?” 那蚌女却是摇摇头,显是只得此一滴。 原来这歇马湖底,就是那玉玑归墟之地。由于灵元内缩,皆化怪髓,因此不会有灵气满溢之象,因此千百年来也一直没人发现。不仅如此,由于年代过于久远的缘故,那玉玑髓也渐渐消散,那小妖发现此物时,已只得一滴。 听到这消息,卫天冲他们也是一起叹息。 如今这唯一的一滴玉玑髓已被小妖服用,要想再得好处,除非是将小妖杀了炼化,或许能提成出少许药力。 不过无论是唐劫还是卫天冲,都不打算这么干。 唐劫更是告诫道:“玉玑精髓一事,非同小可。你现在刚入开智,实力不济而药力尚存,保不住有人心生贪念,杀你炼化。所以以后千万莫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否则难免引来杀身之祸。” 这小妖自是感激涕零,连连拜谢道:“多谢公子指点,小妖谨记,从今日起再不敢随意现身。” “那就好。”唐劫点点头:“对了,你可知那玉玑怪的尸体在何处?那东西应该对我们有些用处。” 卫天冲惊讶:“你问尸体做什么?怪物归墟,只有精髓才有价值。” 唐劫没好气地翻个白眼:“玉玑石炼化后可得软香玉,那可是比紫金还有价值的材料,正是做傀儡的最好材料。” 卫天冲这才恍然大悟。 这玉玑石本就是罕见灵材,以此物炼成的软香玉更是珍品。用来制作傀儡,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赋予石料类的傀儡自我恢复的能力。只要不是彻底粉碎,无论受到多大伤害都能通过吸收石料而自行慢慢恢复,其价值可见一斑。因其质较软,又微有香气,故得名软香玉。 他们之前被玉玑精髓所吸引,到是忽略了这玉玑石本来的价值,直到这刻方被唐劫点醒。果然这世间不怕没宝贝,就怕没有发现宝贝的那双眼睛。 那小妖自不会隐瞒,忙道:“就在离此三里外的湖心深处,看到青色胎石便是” 说着已取出一颗珠子交给唐劫:“这是小妖修炼多年炼就的一颗蚌珠,可辟水火,还请公子笑纳,也算小妖感谢公子与贵仆救命的一点恩情吧。” 这蚌珠可辟水火,到也算得上一件宝物了,在修界称为合珠。高级的合珠,不但可辟水火,就是等掀的同类术法也可抵抗。这小妖知恩图报,又身无长物,竟然将它送了出来,唐劫也不客气,就此收过。 见唐劫收下,那蚌女这才离去,投入水中,消失不见。 唐劫目送她离开,笑了笑说:“走吧,我们去寻宝贝。” 卫天冲正要应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失声叫了起来:“等等,侍梦你听她刚才说什么?贵仆?我怎么成仆学了?” 侍梦摊手:“没注意。” 唐劫则理都不理他继续前行,就听后面卫天冲跳着脚大喊:“我不是仆学……我是少爷,我才是少爷啊……” 借着合珠发出的微微光亮,唐劫他们行走在湖底泥沼上,侍梦给大家加了一个隔绝之术,使得地底污泥不至于沾染,踏沼泽如履平地。 没走多远,就见到远处那一片青色石块,照蚌女所说,那就是玉玑石了。 唐劫走过去正想看个分明,就见那青苔陡地射出一片青光罩向唐劫,唐劫一时未在意,竟是被打得退了一步。 卫天冲吃了一惊,以为有机关,正要施法,还是唐劫阻止道:“无碍,只是这石上青苔通了灵,自发抵抗罢了。” 玉玑石本是白色,只是长年浸于水中,长了青苔,故而呈出青色。这青苔借玉石而成,到也不是凡物,竟亦小有灵性。 唐劫小心地走过去,取出一把小刀,小心地将青苔刮下,心中微动,道:“这青苔已有灵性,应当可以入药,我便收了。” 说着已将这青苔放入芥子袋中。 卫天冲和侍梦到也未在意,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那剥离青苔后现出的玉石所吸引,只见那玉色石块微放光芒,玉色上微雕条纹,隐现人形面容,正是玉玑怪所化无疑,心中纷纷雀跃。 却不知唐劫此时更加惊喜。 他之前没发现,待到剥除时才发现整个青苔竟是完整的一张,凝结成了一体,其内灵光闪动,分明已凝成石衣。 如果只是普通青苔到也罢了,凝成石衣性质就变了。 此物效用非凡,用途颇多,其中最大一个好处就是可屏蔽神念。 以此物做成披风,可以屏蔽神念洞察,就算是大能人物也难以发现自己,可以说是隐匿身形最好的宝贝。不过这东西只屏蔽神念,不屏蔽灵识,因此低级别的侦察术法反到对它有效,而且本身也没什么防御能力。 即便如此,这也是个真正的好宝贝。 唐劫这次去天都山,要想进入大阵,就必须瞒过天神宫的眼睛,因此一直在寻找所有可以潜踪匿迹的宝物,正因此才到处游历,寻觅天材地宝,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却在这歇马湖得到了,不过这事他却是不打算说了。 这边卫天冲和侍梦则认真观察着玉玑残骸。 或许是年代久远的缘故,那玉玑怪死后,尸体早已分裂成无数石块,分散于湖底各处。唐劫得到石衣的这块,是其中最大的一块,大约有三四丈方圆,应当是怪物的躯干部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的玉玑石分布各处,却是无石衣凝成。若是将所有石块拼起来,估摸着应当是一个至少七八丈高的巨人。 而在其中一块形似头颅的石块前,唐劫他们看到下方断口处在岁月中侵蚀出现一个微形小洞,隐现出玉色光华流转。 这里应当就是玉髓流出之处了,当年那蚌妖就是在此得了那一滴玉液。 玉玑精髓本不易融于谁,但在千万娘光阴中,终究还是消散完毕,如今已是荡然无存,只留下空空躯壳。 尽管如此,看着这满地玉玑石,大家还是感到无比满足。 “这下发了。”侍梦已赞叹道:“这么多的玉玑石,至少能炼出十几方软香玉。” 栖霞界对金玉之类的材料以方为单位,每一方大约和一块普通青砖差不多大小。 软香玉在栖霞界也算是珍贵材料,用途多多,最关键是难得,一方就价值五千灵钱,十几方软香玉就是近十万钱。 还是唐劫摇了摇头道:“那是完整的,可惜此怪死后碎裂,灵性消散,能炼出三五方就不错了。” 第十章 秘市 其实灵性消散只是一小部分原因。石怪灵性难聚也难消。 真实原因是那块最大的玉石因为凝结石衣的缘故,所有精华皆已被吸走,根本不能再炼出软香玉,去掉这最大的一块,剩下的又都是小的,本身炼化损耗就多,所以软香玉数量必然下降。 “那也不错了。一方就是五千钱呢,四方就是两万。”卫天冲搓着手道:“这下我的傀儡可就无敌了!” 他哈哈笑道,已开始幻想自己带着傀儡横扫四方的场景。 唐劫没好气道:“你还想全用上去?这一方就是五千啊!你一共就做一个三品的傀儡,用半块都嫌多了。剩下的留着,我另有用处。” 卫天冲急了:“干嘛就给我半块啊,好歹也给我一个整方。大不了我给你算钱就是了。” 唐劫道:“不是我舍不得给你,只是软香玉乃是上品灵材,就算是七八品的傀儡都用得到,放在一个三品傀儡上太过浪费,留一些将来再用更好。而且软香玉本身质地柔软,使用过多只会降低傀儡的自身坚固度。” “那好吧。”听唐劫这么说,卫天冲也只能答应。 侍梦凑上来道:“还有我呢?” 看他恬着脸的样子,唐劫也笑了:“罗月教你的转三尸秘法你修得如何了?” “那秘法太过难炼,而且此法伤身,效用不大,我不喜欢。” “也给你半方,不过你要好好修炼转三尸秘法,过些日子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帮什么忙?”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话的功夫,三人已将玉玑石全部收起,这才离了歇马湖,回到阿依族人中。 由于之前的缘故,阿依族人对唐劫三人如今已是毕恭毕敬,更有一些阿依族人主动奉上礼物,以示交好。唐劫他们也不客气,自己不抢,有好处却也不往外推。靠着供奉,大家在到守望川之前到是先小发了一笔,手头也宽裕了许多。 随后大家便一起往守望川进发。 车队一路西行,过了歇马湖不久,就看到一座小镇,这里便是望川镇。 过了望川镇再往前就是疙瘩山,也就是紫金矿脉的产地。 疙瘩山原本是一片荒芜地区,贫瘠到连树木都不长,惟有满山的土包包,并因此而得名。直到后来一条紫金矿脉的发现,疙瘩山从此热闹起来。伴随着大量矿工的到来,原本只是普通村落的望川村因此而得以发展,成为了望川镇。 紫金矿脉的发现,为这片土地带来财富的同时,也带来了流血与厮杀。 疙瘩山一带原本是黎国境内的一家小门派小元宗的土地,并不属于七绝门。毕竟六大派虽遥治天下,却终究不能让那些小门派连个立锥之地都没有,事实上他们只是占据了最好的几处资源产地,绝大部分还是分给各小派,然后由各中小门派管理,年年纳贡。 由于眼红紫金矿脉的丰厚产出,又碍于六大派自己定下的规则,七绝门便暗中怂恿其他门派袭击小元宗,抢掠财富,在这里上演了一出又一出人间杀戮。小元宗最终无法抗住这巨大的压力,被迫向七绝门陈情,愿将矿脉交给七绝门,每年只取半成收益。 就这半成收益,还得小元宗年年派人监管,或许也正因此,小元宗监管不严,才会每年都有一定的紫金流出。 这也是大派常干的事,许多见不得光的事,自己不方便做,就让别人来做。 如天灭宗扮演的就是这类角色,要不然洗月派怎么可能容忍他们到现在。 车队来到镇上时,由于正值大市之期,车水马龙的到是颇为热闹。不过唐劫他们对此并不关心,公开的市场上不会有唐劫他们想要的,只有秘市才能得到紫金。 而要想参秘市,最终还是得着落在商队身上。 来的时候,唐劫已经和阿依族的几个商队管事打过招呼,得知秘市要到晚间方开。因此也不着急,白天便在镇上随便逛逛,顺便也找个地方炼化玉玑石。 按唐劫的意思,直接卖原石其实比炼化好,毕竟那块最大的其实已炼化不出什么东西。不过考虑到是借了阿依族的身份参加秘市,这样坑人只会给阿依族带来麻烦,所以终究还是罢了。 炼化原石并不复杂,属于器道中的材料提炼,唐劫在锻金台三年,别的没干,就提材料了,因此这炼化原石对他到是小菜一碟。 两个时辰后,所有的玉玑石就炼化完毕,得到了大小不等的数十块软香玉,唐劫估摸了一下,大约有四点二方左右。 软香玉其色尚白,看起来软软的,不象玉石到更象白泥,不象其他的材料还要用火炼化,只需放在一起,自行即可融合。 这种东西对玉石具有吸附性,因此不能用玉盒盛装,而只能放在金属盒中。这也是它最大的缺点,就是只吸收石类,正因此虽然具有强大的恢复能力,防御能力却比较低,只适用于以石材为主的傀儡。 当然,若非如此,它的价值就不止五千了。 卫天冲这次的傀儡是以白曜石为主材。白曜石是比紫沙更加坚韧的石材,硬度可比金铁,重量却更轻,这意味着更强的防御和更小的消耗,就是通灵性比紫沙差。 通灵性差的结果就是难以发挥炼阵威力,同时对驭者的要求也更高。 但是这两个缺点对唐劫和卫天冲来说都不是问题。前者有唐劫,已经达到四品阵道的唐劫,制作一个三品战傀可以说没有丝毫问题,后者有黑水寄魂术,卫天冲有足够能力驾驭。 提炼完成,唐劫取出半方交给卫天冲,卫天冲喜不自胜,只要再有了紫金,这台三品傀儡将会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夜色降临,唐劫卫天冲一直期待的秘市终于来到。 让唐劫他们意外的是,秘市其实并不在镇内,而是在镇外的一处庄园里。这里是恶蛟帮的产业,整个秘市其实就是由恶蛟帮暗里操控的。 唐劫他们跟着阿依族的几位管事来到庄上,这里已是灯火辉煌,庄园门口还站着两名彪形大汉,虽然看起来形象威猛,其实却是凡人。 不过在外表平凡的背后,唐劫还是感到内里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与窥视。 这也正常,秘市本就是卖禁品的地方,而绝大多数禁品,其实都和修炼资源有关。毒龙帮能在这里开秘市,若说没有修仙中人,唐劫是绝对不信的。 入庄后,唐劫等人才发现内处竟是别有洞天。庄园的面积极大,到处都摆满了摊位。那些平日里见不得光的东西,在这刻则是公然摆出,明码标价,更多的人则四处游弋着,寻找自己合意的物品。 阿依族人有自己要买的东西,唐劫三人便与他们分开,自己在市场中乱逛,一路走来到也看到不少新鲜有趣的物事。 “唐劫你看。”侍梦指指不远处走过的一人。 那修者长了一张阴阳脸,以鼻梁为中心,左半边脸呈靛蓝色,右半边脸则呈紫红色,看起来颇有些渗人。 唐劫低声道:“别指,不礼貌。那是个散修。” 这秘市之上,除商队之外,最多的便是散修了。 散修无门无派,通常都是靠着不知从哪里得到的修炼方法独自摸索着修行,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侥幸不死也往往留下各种残缺,正因此,散修之中什么样的怪人都有。 有年过半百才刚入灵泉的;有膀大腰圆象武夫多过象修士的;有修炼畸形导致形象诡异恐怖的;当然也有衣衫华丽,大腹便便既是商人又是修士的…… 侍梦他们在学院四年,几乎没什么机会和散修打交道,这次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散修,许多东西彻底颠覆了他们以往的概念,一时间亦是纳罕起来。 卫天冲眼见,远远看到一名修者,指着道:“唐劫你看,来了只蛤蟆!” 顺着卫天冲手指望去,只见远远走来一人,身形矮胖,脸上竟是生满了毒疮,看起来恶心至极,难怪卫天冲会喊来了只蛤蟆。 不过卫天冲的声音显然略大了些,那矮胖子竟是听到了。 这刻抬头朝卫天冲看去,低喝道:“找死!” 说着手一指,一道绿液已向着卫天冲射去。 卫天冲正要抵挡,唐劫已拉住他猛地向旁边一闪,那绿液击了个空落在地上,只听“呲啦”一声响,竟是将坚硬地板都蚀得坑坑洼洼。 “有毒?”卫天冲脸色变了一下。 唐劫已道:“这位道友,我家少爷刚才语出不逊,这是他的不对,不过为这点事施毒手,也未免有些过了吧?看在我家少爷先惹事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这事还是就此揭过吧。这里到底是恶蛟帮的地盘,真打起来,对谁都不好。” 那矮胖子显然也顾忌恶蛟帮的势力,狠狠瞪了唐劫和卫天冲一眼,这才一甩袖子离开。 卫天冲撇撇嘴:“神气什么嘛!” “闭嘴。”唐劫没好气喝道:“刚来就惹事!” 卫天冲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只能嘀咕道:“喂,我好歹是你少爷,有这么对少爷说话的么。” 唐劫不理他,已是去了摊位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第十一章 蜃楼石 由于秘市的缘故,这里的好东西还当真不少,如卫天冲需要的紫金,在这里就有好几处摊位有售,而且价格便宜。拳头大小的一块紫金,在文心国内能卖到两三千灵钱以上,还不一定能买到。而在这里,开价才只要一千八百钱。若是会还价,八百到一千二就可买到。 这主要是因为象紫金这类珍贵资源,并不是不对外出售,只不过受到大门派的掌控,控制出口,数量有限不说,价钱还高,自然造成价格居高不下的结果。而这秘市说白了就是修仙界内的走私市场兼黑货市场,没了那许多中间环节,价格自然就大幅度降下来。 说到底,紫金也不过是地底产出的矿石提炼而成,本身几无成本可言,八百灵钱已是暴利。 按恶蛟帮的规矩,在这里出售的货物每一件都要按售价收百分之二十的费用。这份提成不低,可即便如此,这依然是利润极大的买卖。 卫天冲算了笔帐,他这次过来一共带了一万钱,若是全部再用来买材料,再带回去出售,价钱至少也能翻倍,利润相当于百分之一百。 这让他一下兴奋起来,到底是商人世家出身,卫天冲仿佛发现了一条财路,揪着唐劫说:“这买卖值得做啊,唐劫,这可是对本对利的收益啊。这要是十万百万灵钱的买卖,咱们岂不是发了?” 唐劫冷眼看他:“你有百万灵钱吗?” 卫天冲立刻哑然,别说他没有,就是卫府都没有。 再说了,有这么多钱,也未必有那么大的市场。 “还有这秘市一年才只有一次,一路上风险也大,买卖货物更需人力,时间。你我都要修炼,根本没那个精力去过问。真要操心这种事,钱是赚到了,修炼怎么办?你听说过哪位大能是靠做生意起来的?还是以为只要找到了发财的门道,就可以在那里坐享其成?”唐劫补充道。 卫天冲讪讪挠头:“我这不也是为钱愁的嘛。” 即便是大家少爷,也有为钱发愁的时候。 卫天冲成为真传后,卫府给他的钱没有增加,其实反而减少了。 没办法,修仙所费资源实在太大,就是大家族也不可能长年累月的支撑起如此巨大的消耗,因此他们通常都是在初期为子弟提供大量资源,奠定基础,等到后期就必须减少投入。 一般来说,学子们到了灵海阶,有了大量的试炼任务,就必须自己靠自己赚钱了,这个时候,家族投入和自己赚钱各占一半。 等学子入了脱凡,家族投入会进一步减少。 等到再上层楼,脱凡巅峰或者入了天心,就是修者反馈家族的时候了。 正因此,别看卫天冲这次带了一万钱过来,其实这一万钱里只有五千是卫府给的,剩下五千还是他这两年自己积攒下来的。 因为是顺路经过,本身又是修者,有芥子袋在身,安全和运输成本极低,所以才能有这些利润。而且严格的说这也不是利润,只是节省了支出,要变成利润,还得回到国内后继续花时间出售才行。 如那些商队,百分之百的利润在扣掉大量人力物力的费用以及可能的风险损失后,平均每趟能有两三成利润就已经不错了。 有倒霉的被连续打劫几次,倾家荡产都不好说。 不过话是这么说,唐劫还是道:“我们不能做,卫府还是可以做的。等回去以后,你可以把这边的情况跟太太说一下,由卫府来做这买卖,应当没什么问题。” “这主意不错。”侍梦也支持。 能为卫府多开一条财源,就是为自己多赚一些修炼资源。 说话期间三人也没忘正事,卫天冲已买下一块紫金,正寻找别的材料。 唐劫也是四处走动,寻找自己需求的东西。 正走着,唐劫看到不远处一个摊位上摆着的一件物品。 那是一段黑色木材,长约一尺,通体浑圆,木身上缠着红色的纹路。 看到这东西唐劫走过去,道:“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那摆摊的是个中年人,听到这话,粗着嗓音回答:“这是千年的血纹木木心,价值一万钱,压下十块灵玉,随你怎么看。” “我用这个抵押。”唐劫取出两方软香玉放在台上。那中年人看到是软香玉,两眼立时放光。 唐劫已自取起那木心仔细看去。 血纹木是一种修界良材,无论是制作傀儡,布阵,甚至于炼器都有作用。 千年的货色并不易得,所以唐劫也没把那“千年”二字放在心上,想着能有百年就不错了。但随着血纹木入手,唐劫发现这中年人还真不是吹。 血纹木是极为沉重的木材,年限越长分量就越重。这小小一块血纹木拿在手中,至少也有百斤分量,只怕还真是上千年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 要真是这样,一万钱还真不贵,不过正因此,唐劫心中反而生疑。 唐劫再仔细看去,终于找到问题所在。 这血纹木心看起来若一个整体,但是仔细看,却能发现隐隐有裂痕存在。 这意味着这很有可能是被人开过膛的,只不过血纹木有自我愈合的性能,渐渐又弥补了断处,只留下了很少的一丝缝隙。 也就是说,这块血纹木被人造了假,多半是在里面硬塞了金属以增重。这造假者也算用心,用真正的血纹木来造假,只为增加年限,成本也不算低,就是那用来增重的金属,也是灵材级别的。若非是唐劫精擅洞察之道,还不易发现。 “可惜了……”唐劫叹了口气,低语道:“为了制造一个假的千年血纹木心,硬是把一根真正的血纹木心给糟蹋了。” “你胡说什么?”那中年人闻言色变,怒视唐劫。 唐劫却只是摇摇头放下,正要取回自己的东西,那中年人已按在唐劫手背上:“小子,你不买就不买吧,出言诋毁是什么意思?今天你要不说个明白,别想拿走抵押品!” “怎么?看中我的宝贝了?”唐劫笑笑。他凑过来对那中年人低声道:“趁现在人不多,大家各走各路。真闹起来,这找傻子的生意也就不好做了。” 那中年人嘿嘿笑了起来:“你吓唬我?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话给老子说明白了,我还真不能让你走。” 唐劫叹了口气。 他要想证明对方这血纹木是假的也很简单,直接拿起来敲碎就行了,不过这相当于直接砸对方饭碗,毕竟这假木费的成本和功夫也不少。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他不欲多事,就重新拿起那血纹木。本想装模作样看一下,承认是自己看错了就行,就在这时,心中突然一动,凝足目力对着那血纹木望去,隐隐竟有种穿过木层的感觉。 他心中又惊又喜,凝神静气下,盯着那血纹木看,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血纹木的纹路在他眼中不断放大,渐渐弥漫了整个视野,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木中世界,每一根纤维,每一个气孔都在这刻放大,仿如显微镜下的世界,甚至还在不断地向内部渗透。 终于,目光穿过那木质的表皮,呈现出一片黑色的金属光泽,仿佛幽闭而黑暗的空间…… “喂,你小子到是说话啊!”中年人的吼声还在唐劫耳边炸响。 唐劫再无法凝集注意力,眼前景色陡然一变,仿佛一下子又从那漆黑神秘的世界回到人世。 唐劫长吁了一口气,微笑道:“原来是黑星铁,难怪这么重。” 这话一出,那中年人全身一抖。 他是怎么知道血纹木中填了黑星铁的? 看到对方的表现,唐劫知道自己没有说错。 这让他心中大为兴奋,他从没想到自己的洞察之道竟然还可以在这方面发挥作用,若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以后寻找材料岂非更加如鱼得水,再不用担心受骗或错过好东西了。 强压住心中喜悦,唐劫冷冷看着那中年人道:“松手!” 那中年人再不敢拦唐劫,只能看着他将东西取回。 唐劫已笑道:“三百钱,买我闭嘴,不然你这东西就别想再卖掉了。” 说话的同时,他灵劲暗吐,将血纹木上的裂纹弄得再明显些,既然此人制造假货又图谋自己,他也不介意敲诈一番,同时再坑对方一把。 接下来,唐劫一路乱转,用他新感悟的洞察之眼到处实验。 他很快就发现,洞察之眼并不是对每种材料都起作用,越是质量高的物品,洞察之眼就越是难以穿透。此外一些高级材料,本身就具备极强的灵性,洞察之眼也不足以洞彻其内部。 比如软香玉就不行。 但不管怎么说,这秘市至少七成的货物在唐劫眼中已无秘密可言,许多东西他只需一眼望去,即可知真伪好坏,可惜却没能发现什么秘宝。 这刻唐劫正转着,就见卫天冲突然挤了过来,对唐劫招手道:“唐劫你来看看这个。” 只见卫天冲手里正拿着一小块碎玉对自己招手。 唐劫接过来仔细看去,咦了一声:“这是魂玉的碎片?你在哪儿发现的?” 魂玉是一种极珍罕的灵材,可寄托神魂,培育神念,是高阶修者眼中的宝贝。可惜卫天冲手中这块只是碎片,效果已大大流失,否则也不可能出现在这秘市中。 “就是那边的摊位上,只要八百钱,不错吧?”卫天冲得意道。 “不错,是真货。”唐劫赞叹道。 这东西若是放在傀儡上,可大大增强卫天冲的黑水寄魂术效果。 “还有吗?”唐劫问。 “好象还有一块。” 唐劫忙走过去,果然那摊位上还有一块碎片,查过之后发现也是真货,唐劫便让卫天冲帮他买下。 卫天冲纳闷:“你又不会黑水寄魂,要它作甚?” “我有我的用处。”唐劫笑道。 他这趟过来本就打算买个可寄托魂念的东西,搜了一圈没发现,没想到却让卫天冲给找到了。 这刻习惯性扫了一圈,唐劫正待离去,突然停下脚步回望,看向那摊位上的一块蜃楼石。 蜃楼石出自一种叫蜃兽的海中巨兽,有传影的功效,当初风魔岛上姬无咎掌控九宫迷天阵用的就是这东西。 唐劫眼前的这块比起风魔岛上的可小多,体积只有风魔岛上的五分之一左右,而且还是块原石,未经打磨,品质也一般。 真正让唐劫在意的是刚才他看这块蜃楼石时,习惯性地用了一下洞察之法,却发现这蜃楼石内影影绰绰竟似有什么东西。 唐劫干脆将那蜃楼石拿在手中仔细看,可惜任他运足目力,竟都无法看清内部,目力深入到内部后,竟似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让唐劫大感诧异。 第十二章 五毒 这还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那卖家道:“公子若喜欢,只需两千便可拿去。” 两千钱,这个价钱可不算便宜。 想了想,唐劫说:“能不能再便宜些?” 卖家回答:“看在二位之前买我魂玉碎片的份上,我便宜你们二百钱。” 唐劫问:“一千如何?” 那卖家只是摇头,任唐劫如何讲价,最多只肯让到一千五百。 一千五对唐劫来说也是个大数字,重要的是这蜃楼石里到底有什么,他自己心里也没底。眼看卖家不松口,唐劫思前想后,最终一咬牙,决定赌上一把。 他也想看看自己新发现的洞察观物到底能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便找卫天冲又要了些钱买下。 卫天冲不解:“你买这东西做什么?” 唐劫也不瞒他,就把自己对此物的猜测说了出来。 听到这蜃楼石内可能另有奥秘,卫天冲也是大为激动。 年轻人性子急,这刻也顾不上搜罗材料了,两人直接找了个没人角落去研究。 这时候卫天冲才想到一个问题:“唐劫,你说这里面可能有东西,可它怎么打开啊?” 唐劫苦笑:“还能怎么打开?当然是砸开它了。” 卫天冲呆了呆:“不是吧。这可是刚花一千五百灵钱买的,这要万一弄错了……” 唐劫认真道:“弄错了就损失一千五百钱,要不怎么叫赌一把呢!” 话是这么说,其实唐劫自己心里也没底。 一千五百钱说多不多,但修炼用掉是一码事,砸水漂是又一码事。对于没有赌博经历的人来说,输赢向来是看的较重的。 于是他长吸一口气,对自己说:“没事的,大不了就是损失一千五嘛,反正是少爷的钱。” 卫天冲的脸一阵抽抽:“唐劫,有这么说话的吗?” 唐劫哈哈一笑,正要砸下石头,想了想却又停住不动。 卫天冲不解:“你干吗?” 唐劫沉思着说:“其实这些年我的运气一直不怎么样。在野谷原的时候,好端端地就遭遇马匪,家破人亡。碰到个对我好的,最终也死了。初次做贡献任务,就碰上罗天神,结果机缘不是我的,是你的。好不容易帮你争取到真传,长风真人还要收我当徒弟,逼的我不得不用那种方式拒绝……冥冥中好象有种天意,在运气上一直不怎么照顾我,反到是你的运气,经常要比我好得多。” 说到这,他把蜃楼石往卫天冲手里一塞,道:“你来砸。” “我……”卫天冲眼珠都瞪出来了。 唐劫已抓住他的手,猛地对着地面狠狠落去。 就听“啪”的一声,蜃楼石已碎裂成片片碎块,卫天冲一哆嗦,胖手闪电般缩了回去,唐劫的目光却已锁定在那堆碎石中央。 一颗黑色小圆珠正静静躺在碎石之中。 这珠子看起来很普通,又黑又小,但是当唐劫目光落在其上的时候,却没来由的竟然生起一丝心悸感。 它在蜃楼石里时,唐劫看不透它。 现在它出来了,唐劫依然看不透它。 唐劫伸手将那珠子拈起,一股冰寒阴冷之意立刻顺着手指蔓延唐劫的全身,唐劫身体一颤,险些将那珠子丢出去。 令人惊讶的是,这寒意似是作用于灵魂深处一般,并非实质,因此也不影响周边一切,至少唐劫身边的卫天冲就没有丝毫感觉。 不过就在那时,卫天冲却如见了鬼般指着唐劫,颤抖道:“你……你……” “我怎么了?”唐劫惊讶问。 “你的脸……”卫天冲颤抖着道,似是看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可怕事物。 唐劫心中一动,忙冲到不远处的水塘边,向水中看去,只见自己脸上不知何时竟氤氲出一股浓浓黑气。令人震骇的是,在这黑气中,唐劫的脸竟在不断扭曲着,做出痛苦哀号的表情,仿佛正在忍受人世间最大的痛苦。 问题是唐劫明明没有这样做。 “见鬼!”唐劫也吓了一跳,本能地甩手将珠子扔掉。 下一刻池塘中倒映着的唐劫面孔便又恢复正常。 唐劫摸摸自己的脸,确认没有什么事,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回头再看那珠子,唐劫也不由擦了把额头汗水:“这东西好生邪气诡异,只怕是什么魔物。” “那现在怎么办?”卫天冲见唐劫这样,他也不敢去碰那珠子了。 唐劫取出一块布料包住手,试着去碰碰那珠子,冰寒之意却只是略减。唐劫看看卫天冲,卫天冲已道:“又来了!” 难道连布料挡不住这珠子的侵袭吗? 唐劫想了想,道:“这黑珠之前在蜃楼石里时到没这情况,或许石料可以阻挡它的侵袭。” 唐劫手里没有现成的石盒,不过好在还有软香玉。 软香玉质地柔软,虽是石料却如棉花一般。 唐劫取出一方软玉,将那黑珠嵌入软香玉中,又把软香玉揉捏了一番,仿佛做汤圆般,外表再看不出任何异状。 果然,这一次那黑珠再未有丝毫寒意露出。 完成这件事,两人才松了口气。 唐劫提醒卫天冲:“这事最好别说出去。” 卫天冲点点头,这珠子如此诡异,他也知道一旦暴露只怕会引来大麻烦。 想了想,卫天冲问:“那现在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唐劫苦笑:“我也不知道。曾经我以为这一砸下,最倒霉也就是损失一千五百灵钱。现在我才想起来,在数学中除了有正数和零外……还有一个概念叫负数。” 说着已向前走去。 卫天冲彻底听不明白了,摸着头自语:“副术?术法还有正副之分?莫名其妙。” 回到秘市,两人继续搜罗其他材料。 待到天色渐亮,秘市结束,卫天冲也已搜齐所有材料,大家离开此地。 刚出庄子没走多远,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人,正是之前被卫天冲唤做蛤蟆的那个矮胖子。 此人盯着卫天冲,桀桀笑道:“小子,你终于出来了。” 说着那矮胖子已对着唐劫和卫天冲两道绿液射去。 唐劫扬手劈出一道掌风,那矮胖子的毒液虽然凶猛,却没什么穿透力,被唐劫一掌震散,同时唐劫已道:“你够了没有?小小口舌之争,你至于记恨到现在吗?” 矮胖子狰狞一笑:“敢辱我五毒散人,就是找死!” 说着他手一挥,一只毒蝎已然飞出。 那毒蝎通体乌黑,约拳头大小,一只尾钩又黑又亮,飞在空中对着唐劫的脖子就刺下。 卫天冲侍梦正要出手,唐劫已道:“不用,我来。辱你就是找死?你当自己是天命之子不成?” 这后半句却是对那五毒散人说的。 同时唐劫反手打出一记元气针,正打在那毒蝎上,却只听“铿”的一声脆响,竟没能洞穿那蝎子,只是将其打了回去。 这时候刚出庄园,人群尚未走去,眼看闹了起来,附近人等皆散开,只冷眼看着他们,竟无一人出头。 更有人耻笑:“也不知是哪的大少爷如此不知好歹,竟惹到五毒头上,这下可死定了。” 这边那蝎子在空中飞旋一圈,已再度向唐劫飞去,唐劫元气针连施,打得那蝎子凄声长嘶,硬是不给它靠近的机会。 那五毒散人见了冷笑:“就这点能耐也敢和爷爷叫板?” 说着长袍一挥,竟是又洒出一把毒虫来。 这五毒散人境界虽只在脱凡初期,但一身毒物却相当麻烦,在守望川一带也颇有些名气。他原本也不是这个样子,只是因为长期炼毒处理不当,受毒气反噬才弄得满身毒疮,最恨的就是别人骂他癞蛤蟆。卫天冲触了他的忌讳,他本身又心胸狭隘,故此就是非要杀卫天冲不可。 眼看大批的毒虫飞出,唐劫也不惊慌,一边用掌风震荡不使其靠近,一边扬声问:“是不是出了秘市,杀人就没人管了?” 一群人只是看着却不说话。 那五毒散人只当他怕了,哈哈笑道:“我看你能支撑到几时!” 掌风激荡虽可使毒虫无法靠近自己,但持续消耗灵气,终不是长久之计,那五毒散人却是一把接一把地执出毒物,只见漫空飞舞到处都是他的虫子,原本肥胖的身躯一下子消瘦许多,敢情他那些毒虫都是藏在自己身体里的,本身并不是胖子。 唐劫到不在意,只是歪了歪头:“看来确实没人管。” 说着他收手,竟是再不理那些毒虫,直向五毒散人冲去。漫天的毒虫一下子全落在他身上,对着唐劫蛰去,众人仿佛已看到唐劫被万虫钻身噬体而亡的命运,但是下一刻就见唐劫身上金光一闪,那些毒虫竟是被直接弹开,唐劫已冲抵五毒散人身边,对着他就是一拳击去。 五毒散人狞笑着反手击出一掌。 这一掌正是他最得意的万毒手,旁人哪怕只是沾到一点都会立刻中毒,只需片刻就会毒发身亡,正是他最得意的毒术。 拳掌在这刻碰撞,只听“轰”的一声,那五毒散人已被唐劫一拳震飞,就听“啪”的一声脆响,五毒散人的一只手臂已被震断。 这一幕看得大家也颇感吃惊。 五毒散人被震退到不奇怪,这货长年炼毒,早把自己身体折腾的不象样,但他到底也是脱凡境,一拳断臂就有些不简单了。 那五毒散人看自己手臂被毁也是又惊又怒,没想到这小子竟有这么大力气,只能忍着痛喝道:“臭小子,竟敢跟我对掌,你死定了!” “是吗?”唐劫笑道:“你的毒要用多久才能把一个人毒死?” 五毒散人一楞,只见唐劫摊开手。 那手纤长有力,哪里有丝毫中毒的迹象。 “怎么可能?”五毒散人不敢置信地惊呼起来。 “你的毒功还不到家。”唐劫冷冷道,身形一闪,已欺近五毒散人身边,随手一拳击出,正打在他小腹上,痛得五毒散人当即跪倒。 唐劫已将手按在那五毒散人的脑门上,那五毒散人大骇叫道:“不要杀我!” 唐劫冷冷道:“其实我家少爷说的没错……你就是一只癞蛤蟆。” 掌劲暗吐,气劲直入五毒散人脑内,直接将对方震死。 第十三章 三品战傀 一个脱凡境的修者,就这么轻轻易易地被杀了。 甚至没能让唐劫多费几番手脚。 虽然这和唐劫玉石之体不惧百毒,天生克制这五毒三人有关,但是唐劫自身的实力也让人震惊,一群旁观者眼中更是纷纷流出惊骇色彩。 正好此时那阿依族的姑娘彩儿也出来了,看到这一幕,惊道:“五毒散人?唐劫你杀了他?” 唐劫正在那五毒散人身上搜好处。 他对杀人越货没兴趣,但杀过人后也不碍顺便越个货。 可惜这五毒散人的芥子袋里全是些毒药,其他的竟是一应皆无。这些毒药是他在秘市上买来喂养毒虫的,各种毒都有,价值到也不菲,可惜对唐劫他们却没什么用。 六大派可是严格规定了派下弟子,学子不许用毒的。 “可惜……只能回头找地方再卖掉了。”唐劫自语,然后才回答彩儿的问话:“他想杀我们,没成。” “这下你们可惹麻烦了。”彩儿姑娘跺了跺脚道:“这五毒散人是云山堂的客座长老,你们杀了他,云山堂定不会甘休。” 卫天冲好奇:“云山堂是什么地方?” 唐劫替彩儿回答:“应该是和恶蛟帮一样的帮派吧。一些无门派的散修,往往就会投身一些地方帮派,各取所需。” “原来是个地方小派,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卫天冲撇了撇嘴。 彩儿见他们不在乎的样子,急得直跺脚。 她不知道唐劫他们出身洗月,对于六大派的学子来说,象恶蛟帮,云山堂这类的地方帮会,就跟路边的蚂蚁没什么两样,连那些修仙小派都不如。 如果是在文心,都不用干别的,只需把学子衫一亮,那些小门小派就没一个敢动的。而即便在黎国地面上,他们也不会把云山堂这种连修仙门派都算不上的小组织放在心上。 这云山堂若不来就罢了,若敢来,唐劫卫天冲也不介意用他们来刷一下民间声望值。 不过事已至此,彩儿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他们赶快离开这里。至于那几个阿依族的管事,一看唐劫他们惹下麻烦,更是匆匆离开,连场面话都不交代了,惟恐别人知道他们和唐劫等人相熟。 唐劫三人到是无所谓,反正该买的都已买好,这便回了镇上客栈开始进行傀儡的最后制作。 傀儡的雕刻部分,卫天冲在来的路上已基本完成,所以接下来要做的主要是炼阵部分,这部分由唐劫负责。 自从在风魔岛上展露了自己的阵道知识后,唐劫也干脆不再藏着掖着,坦承自己有份偷学阵道。至于为什么偷学? 切,叶天殇,苏馨玥,柳红烟,平静月这些学子哪个不是藏拙的专家?人要有底牌,才能在关键时刻争胜,别人做得,他唐劫自然也做得。 不过也正因此,唐劫不敢暴露自己的四品阵道水准,只敢为卫天冲制作三品傀儡。好在卫天冲本身也没那个财力制作四品傀儡。 要知道光这一台三品傀儡就几乎花光了卫天冲所有的积蓄。 傀儡的主材部分是以白曜石掺以一定量的陨铁,耗资五千,再加上后面要添加的软香玉和紫金,主材部分成本高达一万,除此之外炼阵材料花费五千,上一个傀儡回收的部分资源在一千左右。 也就是说,这台傀儡到目前为止总计投入一万六千钱,这还没算秘市购买的价格优惠以及卫天冲和唐劫两个人的人工成本。卫天冲为了雕刻这台傀儡,整整累了一个多月,这还是他实力突飞猛进后的结果,要搁以前至少也得干三个月才能完工,而唐劫的炼阵也需要多日操劳,一个四品阵道师的雇佣价钱只会更贵。 要是把这些都加起来,象这样一台成品,光成本就超过三万灵钱,卖出去至少得值四万。 回到客栈的当天,唐劫就把自己锁在屋里,开始炼阵,设计方面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完成。 接下来的日子他近乎不眠不休地制作着,就连吃喝都是由侍梦送进去的。 一直到第七天的傍晚,唐劫终于出来,满眼血丝,形容憔悴,早就等的急了的卫天冲迎上去问:“唐劫,怎么样?” “成了。”唐劫回答。 “太好了!”卫天冲和侍梦一起欢呼起来。 “嘘。”唐劫把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指指屋里:“伊伊睡着了,这几天她给我当助手,也累坏了。” 说着他笑笑,道:“跟我来,让你看看我的得意之作。” 唐劫已大步出了屋子,来到一个院落里。 他取出傀儡牌晃了晃,卫天冲和侍梦两眼睁大,却是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什么都没有?”卫天冲愕然问。 唐劫神秘一笑,突然打了个响指,只见空气中先是现出一片诡异波纹,随后一个巨大的身影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两人身前。 卫天冲吓了一跳,随意反应过来,叫道:“隐匿术法?是隐匿术法!” 唐劫这次炼阵,事先没告诉卫天冲要做什么,只说不会让他失望,所以卫天冲也充满期待,没想到这一上来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一台能够隐身的傀儡,其作用不问可知,绝对能成为一个极具价值的好帮手。 眼前的这台傀儡身高两米一左右,形体宽厚,看起来就象是人类中的肌肉壮汉,通体皆白而蒙着一层淡淡的金色,那是将紫金溶解后涂于表面形成的效果。石雕的脸上棱角分明,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真人,只是一双用雷灵子制作的眼珠暴露了它的身份。 身上则用颜料绘满了奇怪的图案,看起来就象是大面积的纹身。 “这是什么?”侍梦指着傀儡身上的图案问。 唐劫回答:“一些图画,用来隐藏阵纹的。这次的炼阵比较复杂,复杂到以我现在的能力也无法全部遮掩住,傀儡发动时阵纹会闪耀,如果碰上有眼力的修者,很轻易就可以从阵纹闪耀的部位以及傀儡当时运用的能力猜测出每个炼阵的具体位置与构成,从而找出破解之法。这些图就是用来混淆感官的。以后再给它穿上些盔甲,就能更好的遮掩住了。” “无法隐藏阵纹?”卫天冲敏感地意识到唐劫这话里有问题。即便是最普通的阵道学子,也不可能做不到隐藏不了阵纹,而以唐劫“三品”的阵道实力还不能隐藏的阵纹,这里面的说道可就复杂了。 果然,唐劫回答:“恩,这次的炼阵比较多。” “多少?” 唐劫笑笑,给了他一个数字:“十二个。” 为了制作出一台真正意义上的优秀傀儡,唐劫也可谓是绞尽脑汁,用尽手段。 整台傀儡一共由十二个炼阵组成,这十二个炼阵中有五个是基本功能阵,负责能量供应,运转,指令接收等基本功能。这意味着这台傀儡的功能更多,基础更好。 象以前的傀儡,只能简单而机械地执行一些指令,这使它的战斗方式较为死板。基本功能的强大,意味着更大的灵活性与执行能力。 举个形象些的例子,就是以前的傀儡象僵尸,只能一步步走过去,挥着手臂战斗,现在的傀儡才真正象人,能跑能跳能半空翻跟头。 另七个炼阵则是附加给傀儡特有的能力。 分别为头部“小落雷阵”,可施落雷术,主远程攻击。 左臂“真武降魔阵”,可施真武神力术,主力量加持。 右臂“玄门三变阵”,可施玄庭战刃术,主兵刃变化。 左腿“千里追风阵”,可施疾风术法,主加速冲刺。 右腿“分光潜影阵”,可施匿迹术法,主隐匿潜伏。 胸部“无极斗阵”,可施无极护罩,主自我防御。 背部“飞沙走石阵”,可施流沙术,主自我修复。 这七个阵法,可以说攻防速全面兼备,远攻近战皆能,比起卫天冲之前的傀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一共十二个炼阵,几乎占满了整台傀儡全身各处,即便对唐劫来说也是个巨大挑战,更需要用到阵中叠阵之术。 好在他当初在天御殿,把那十台玄甲战卒研究透彻,如今这阵中叠阵的手法,就是从那玄甲战卒上偷学来的。 即便如此,唐劫最后发现自己也无法完全隐藏所有阵纹,最终想了个折衷的办法,就是以纹身刺青的方式进行掩盖,这还是当初他从“越狱”中学到的。 由于栖霞界没有纹身这种概念,因此也从未有人想到过用这种办法来解决问题。 在这件事上,唐劫也算是开了先河,做了创举。 这刻得知唐劫竟然在这台傀儡上刻制了整整十二个炼阵,卫天冲和侍梦也彻底震惊了。 要是三四米级的傀儡,十多个炼阵到还说得过去,两米级的傀儡,他们之前还从未听说有人能刻到十二个炼阵。 这刻听过唐劫的介绍,卫天冲已激动到语无伦次了:“十二个炼阵……七个术法,七个术法,哈哈,这下发达了!” 他一边狂笑一边嘴里还流着口水,看起来就象是痴呆了一般。 还是侍梦提醒他:“少爷还等什么?还不试试。” 卫天冲这才如梦初醒:“对,试试,一定要试试。来,唐劫,和我的傀儡打一场!” “早有此意。”唐劫笑道。 从做好这台傀儡的那刻,他就有心试一下这傀儡的威力。 第十四章 离去 将傀儡正式转给卫天冲后,唐劫也不多话,对着那傀儡就是一拳打去。 卫天冲狂笑一声:“真武神力,宝宝,给我好好教训一下唐劫。” 那傀儡身上光华一闪,左臂部的真武降魔阵已然发动。这傀儡本身就重逾千斤,这刻发动真武神力后力量再增,已是与唐劫硬碰硬对了一拳。 两拳相交,唐劫与傀儡同时被震开,唐劫竟是还多退了一步,这意味着在力量上,这傀儡比唐劫还要更胜一筹。 唐劫长笑一声,手中断肠刀再现,人已急掠傀儡侧面,对着那傀儡一刀斩下,那傀儡也不躲避,只是身上光华再闪,一个护罩已然出现,生生挡住了这一刀,同时回身看向唐劫,两眼中雷光电闪,一道落雷骤然出现,正打在唐劫身上。 不过这落雷术对唐劫到是没什么作用,全无感觉般转身又是一脚踢向那傀儡头部,同时喝道:“用躲的!” 卫天冲屈指一勾,只见那傀儡明明是石头做的身体,竟然半身弯曲,生生躲开了唐劫这一脚。 这正是五个基本功能炼阵的作用,同时还有软香玉的效果,两相结合下,这台傀儡再非那般死板僵直,甚至可以做到一些常人都难做到的事。 这刻唐劫一脚落空,转身再度急踢。 卫天冲已发动黑水寄魂,喝道:“玄庭三变,急风斩!” 只见那傀儡右臂已化长刀,猛地跃起丈高,对着唐劫斩下。 这一下斩击看起来简单,其实却同时运用到了三种法门,玄庭三变使傀儡肢体可变化武器,虽然卫天冲以前也可以这么做,但那是依靠黑水寄魂术施为,现在却是傀儡的自体能力。而省略了这一步的结果,就是在傀儡完成变化后,可以使用卫天冲的长风十三式,这却是卫天冲自身的法术,通过黑水寄魂在傀儡身上展现出来了。 黑水寄魂本就拥有让驭者术法通过傀儡发挥效用的能力,只是卫天冲实力不够暂时还做不到。但这台傀儡在安装了魂玉碎片后大大加强了黑水寄魂术的效果,在只对一台使用的情况下,卫天冲已可让傀儡使用部分自身法术。 这一记急风斩又狠又猛,逼得唐劫也不得不退。 但是下一刻卫天冲已发动千里追风阵,庞大的身躯瞬间加速,竟是直冲到唐劫身边,一刀斩在他身上。 这一下斩的唐劫也闷哼一声,无相金身竟然没能完全挡住,唐劫胸前已被砍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入肉颇深。 看到这一幕卫天冲也吓了一跳,忙停住傀儡冲过来道:“唐劫你没事吧,我不知道这一下这么厉害。” 唐劫跌落地面,他虽受伤,脸上却洋溢着掩不住的笑容:“没事,要的就是这个,它若破不了我的无相金身,我才要失望呢。” 伤口虽疼痛,唐劫的心却更加高兴。 天价的投入换来的是实力的飞跃。眼前这台傀儡的实力,已达到了可以和唐劫正面抗衡的地步。虽然真要拼起来,唐劫肯定还是能赢它,但别忘了唐劫现在的实力仅资源消耗就在十余万以上,更别说长达四年的苦练。 而这台傀儡成本不过三万多。 以性价比而言,再没有比傀儡更合算的了。 唯一遗憾的或许就是傀儡无法修炼,随着学子们实力的提升,将来注定会被淘汰。卫天冲的前两个傀儡就是如此。 但至少现在,这台傀儡注定能发挥大作用。 三品傀儡本就相当脱凡初期,而在卫天冲唐劫他们不惜工本心血的投入下,实力比起一般的三品傀儡还要强许多。也就是说,有了这台傀儡,就算是对上张乞难,彭耀龙这样的人,卫天冲也有一战之力,甚至有不小的赢面。 这刻看到这傀儡如此强力,大家都极兴奋。 想了想,唐劫说:“还有一样没试过。” “什么?”卫天冲问。 唐劫嘿嘿一笑,骤然出拳,狠狠打在那傀儡胸前。 此时傀儡已停,各种炼阵皆未发动,没有无极护罩的保护,这一拳生生打在那傀儡身上,立时将傀儡坚硬的身躯也砸出数道裂痕。 “唐劫你干什么?”卫天冲大吃一惊叫了起来。 “急什么,你忘了软香玉?”唐劫笑道:“用流沙术!” 卫天冲这才恍悟,感情唐劫是要测试它的恢复能力,连忙指挥傀儡用出。 就见傀儡所在地面已化为一片流沙沼泽,软化的泥土更是沿着傀儡的身体一路上行,渗入傀儡体内,只小片刻功夫,那傀儡已复原如常。 这正是软香玉的功效,可吸收沙土岩石恢复自身。之所以使用流沙术则是为了恢复速度更快,此外流沙术本身也可当作陷阱使用。 唐劫上前反复检查了一下,然后又打开内部灵门,看了一下消耗,这才点头道:“不错,没有暗伤。只要不是被打到四分五裂,就能自我愈合。不过炼阵太多,对灵石消耗较大,所以以后如无必要,尽量别七阵全开。” 侍梦问:“如果全开能支撑多久?” 唐劫算了算回答:“如果是七阵全开的话,最多只能支持一刻钟。” 这也算是这台傀儡唯一的弊病吧,有限的体积,过多的炼阵,使得在后续支持方面显得有些乏力。 更换灵石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因为需要停止傀儡,打开阵门。 如果是在战斗中,这意味着失去战斗能力,如果有人保护还好些,单人的话就得悠着些了。 卫天冲也明白这点,这刻点头道:“恩,我知道了。要是在擂台上耗光了灵石还打不过对手,大不了认输就是。” 唐劫轻笑道:“问题是我们的人生不是只有擂台。” “恩?你这话何意?”卫天冲不解。 唐劫回答:“在参加仙缘会前,我得去一个地方。” “去个地方?”卫天冲不解:“去哪里?”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黎国境内物产丰富,而修者若要有大成就,便终归是要在这天地之间争夺一番。” 卫天冲这才明白过来,感情唐劫是打的是试炼的主意。 对于每个学子来说,试炼都是他们人生中必须经历的过程,在战斗中成长,也在战斗中收获。 明白了唐劫的打算,侍梦问:“去哪儿试炼?” “横断山脉。”唐劫回答。 “横断山脉?” 听到这个名字,卫天冲和侍梦也是同时色变。 侍梦已叫道:“那里可是妖兽横行之所,你确定我们要去那儿?” “是!”唐劫很肯定地回答。 “太冒险了。”侍梦连连摇头:“就我们三个人,怕是不行。” 以往的试炼都是学院安排,由上师督导,以确保学子安全,毕竟妖物凶猛,法术无眼,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这一次,只有他们三个,要去妖物横行之所试炼,危险可就太大了。 唐劫已道:“所以我说是我去,你们两个就不用去了。少爷,这次怕是又要借你傀儡一用了。” 卫天冲就算再单纯,也看出了问题:“唐劫,你是不是早计划好了要去横断山脉?所以你才提前从学院离开,带我来秘市,还费那么多功夫制作傀儡。” “是!”唐劫也不瞒他:“我要去横断山脉办些事,只靠我自己怕是完不成。” 付出是为了回报,投资是为了收益! 卫家为唐劫所做的固然是投资,唐劫为卫天冲所做的又何尝不是一种投资? 对于唐劫来说,要想进入兵主归墟之地,有着太多的困难。 大阵不提,单是天神宫就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门槛。 尤其唐劫这次参加仙缘会,注定瞒不过天神宫,他本就嫌疑未清,天神宫绝对会盯住他,甚至于利用他,抓捕他。 正因此唐劫需要在此前做许多准备,横断山脉就是这准备工作之一。至于秘市,那不过准备工作的准备工作。没有卫天冲的三品战傀,就连唐劫也没把握此行能有斩获。 “既然这样,那我们和你一起去就是了。”卫天冲已道:“大不了不去太过危险的地方。” 唐劫心想这次还就是要去危险地方啊。 不过他终究没说,只是摇头道:“少爷你肯把傀儡借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至于横断山脉,我还是希望能自己独行。” 听到这话,卫天冲楞了楞,有些狐疑地看看唐劫:“唐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唐劫笑笑:“人生谁还没点秘密,其实我也就是想去寻些机缘,作为仙缘会上一鸣惊人的底牌。但若让人知道了,怕是会有所防备。所以少爷,念在我这几年为你也算尽心的份上,帮我个忙好吗?” “你说。” “这次的横断山脉之行,我一人独去。但是你和侍梦不要告诉任何人,将来要是有人问起我在哪儿,你得说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 “成!”卫天冲点头:“要不我把罗月也借给你。罗月前段时间刚入中品,跟着你应当可以再提升一些。另外她在路上还能教你黑水寄魂术,学了此术,你使用傀儡威力更大。” “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卫天冲哈哈一笑,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我好歹也是天风真人的徒弟了,不象以前,没有傀儡就过不了日子。你尽管去做你的事,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你别管其他,先保住自己最重要,就是傀儡丢了也没关系。” 一番话听得唐劫亦大为感动。 曾几何时,一直需要自己扶持的卫天冲,如今也是真真正正的成长起来了。 这不仅是力量的成长,更重要的是心性上的成长。 这份成长不是唐劫给他的,而是燕长风带来的。 不得不承认,名师出高徒自有其道理所在。 这不仅仅和燕长风会教徒弟有关,同样也和他显赫的名声有关。 在燕长风的身边,卫天冲的世家身份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八”。 在燕长风的身边,随便一个人,甚至于燕长风的仆人都不会比他卫天冲地位低,而卫天冲的那些师兄,也个个都是名扬天下的人物,哪怕最差劲如南百城,也是上师。 身份地位上的巨大变化,迫使卫天冲不得不转变思维,从“下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这一点甚至不需要卫家太太去提醒,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少爷,站在十九天魁这样的大人物身边,都会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骄横的纨绔会变成乖宝宝,愚笨的少年会懂得察颜观色。 这是弱者对强者的生存本能,是身份上的巨大差异带来的自然变化,做不到这点的都被淘汰了。 有些东西,唐劫教卫天冲一百遍,卫天冲可能都不会明白,甚至未必能记住。燕长风只要一句话,卫天冲就得记下来,还不敢忘。 他的喜好,他的处世态度,他的人生观点,是每个徒弟都必须牢记,甚至要引以为人生最高标准的。 这就是大环境的重要性。 要想让一个人成长起来,就得先给他一个可以成长的环境。 相比燕长风,唐劫要想把卫天冲培养到这一步或许也可以,却就得付出十倍的心劳。这也正是唐劫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一定要让卫天冲成为真传的原因。 如今这份努力与付出终于有了回报,要是没有卫天冲,唐劫都不知从哪儿再去弄这样一台傀儡出来,而他接下来的计划,实在是太需要一个得力助手了。 尽管如此,唐劫还是拒绝了小狐狸跟随自己,毕竟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实在不适合让更多人知道。 第二天一早,唐劫与卫天冲侍梦告别,独自一人离去。 看着唐劫离开,卫天冲道:“侍梦啊,你说唐劫到底为什么要一个人独自出去?” “不是说去寻机缘吗?”侍梦问。 “你真信这个?”卫天冲反问。 “恩?”侍梦不解:“少爷这话何意。” 卫天冲悠悠道:“我承认我这人有时不爱动脑子,但我不是笨蛋。侍梦啊,你不觉得唐劫一直都有事藏在心底吗?” “这个嘛……少爷。”侍梦笑笑:“其实我们做下人的,谁还没点心事呢。” “不一样的。”望着唐劫远去的背影,卫天冲说:“我能感觉到,他身上藏着秘密。别的事我不敢说,至少这一次,他绝不是为了寻找什么机缘。如果他真是欲寻机缘,就不会拒绝罗月跟随。他不让罗月帮忙,只是因为……他不想让罗月知道他的秘密。” 说到这,卫天冲顿了一下,然后用斩钉截铁的口吻道:“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事!” “啊?”侍梦呆了呆:“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卫天冲却笑了起来:“因为我也不再是那个不懂事的我了啊。他不想让我知道,自有他的道理。也许是因为不相信我,也许是因为不想牵连我,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会是为了害我。而如果你想知道对方的秘密,最好的做法不是纠缠,而是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你有分享对方秘密的资格!” 第十五章 纵虎 万里平原。 这里是栖霞界西部最大的平原,幅员辽阔,地势平坦,气候宜人。由这里再往西,就是风暴海域,也叫西海。 在万里平原的中部,一条宽约四十里,长近八百里的陆地通道向着海中蔓延,将风暴海的近海区域划成两半,在通道的尽头是一片巨大的浮岛。 这里就是莫丘。 据说在很久以前,莫丘是不存在的。 有上古凶貘在西海一带兴风作浪,使民不聊生,大能广法天尊为民请命,诛杀凶貘,其尸死后化岛,改变地形,连岛接陆,将西海岛屿与陆地连接,使其成为陆地的一部分。陆地的面积因此扩张,并形成了海域深入大陆内部的奇观。 最早的莫丘人,就是在西海的那座孤岛上发展起来的,他们沿着漫长的海上通道向大陆渗透,最终控制了包括万里平原在内的西部大片土地。 莫丘就这样从一座孤岛发展成一个庞大的国家。 在万里平原的东侧,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高山,这就是天神山。 天神宫的总部所在。 天神山并非自然形成的大山,而是天神宫大能以无上法力,再耗用大量人力,人工制造出来的。 整座天神山通体由玉石制成,高约两千八百米,由于掺杂了大量的稀有金属,整座山在阳光下会闪耀出一片金灿灿的光辉。 天神宫其色尚金就由来于此。 山顶有一座辉煌宫殿,即是天神宫。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这露于山顶的,只是天神宫外露出来的一小部分。其实整座天神山,都是天神宫——在造山之初,天神宫人就将此山内部完全剖开。整个山腹内,是一片庞大的建筑群,共有五宫十三殿,这里才是真正的天神宫所在。 无念宫。 禅堂里,释无念闭目静坐。 他的呼吸悠长而有力,当他呼气时,禅堂内的空间就会发出嗡的低鸣声,似是向外扩张了一下。而当他吸气时,禅堂便内敛,似以释无念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漩涡。 于是整个禅室空间就这样随着呼吸,处在一种奇妙的韵律下,仿佛人的心脏般跳动着。 直到一个声音室外响起:“鹰堂邓玉庆求见大愿师。” 呼吸辄止。 释无念微睁双眼:“进来吧。” 他的手一挥,四面无门的密闭静室莫名出现一道门来。 门开,一名中年长髯男子进入室内,对释无念跪下道:“玉庆见过大愿主,愿大愿主福寿永康,早入仙台。” “起来坐下吧。”释无念挥挥道,静室内已凭空生成一张小凳。 “愿主面前,小子不敢坐。”邓玉庆忙道。 “让你坐你便坐,你一路奔忙也辛苦了。” 邓玉庆不敢再拒只好坐下。 释无念已道:“瑾瑜那边现在如何?” 邓玉庆忙回答:“大道堂和七绝门勾结一事,几乎可以确认了,不过暂时还抓不到他们什么证据。堂主目前正亲自盯着他们,稍有异动立刻出手,不过也正因此,来不及赶回来,只好让属下回来。” “唔。”释无念到是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应了一声:“天都山那边呢?” “大致的名单已经有了,相关的资料也已备案,后续搜集还在进行中。”说着邓玉庆已取出一本小册子递了过去。 释无念手一招,那书自动飞到他面前,呼啦啦翻动,到第七页上停下。 最上首一个名字映入眼帘。 唐劫! 释无念盯着名字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个人,你怎么看?” “嫌疑很大。”邓玉庆回答。 “过了这许多年,费了这许多功夫,就得一句嫌疑很大么。”释无念的声音低沉而带着森森冷气。 邓玉庆到是不慌不忙:“是的。三年前的事,对我天神宫影响太大。虽然当时觉得是洗月派搞鬼,但事后想来,疑点颇多。不过最大的疑点就是,如果唐劫当初是洗月派故意派出来混淆我天神宫视线之人,那么他也算是个死士了。如此死士,三年时光,洗月派竟然没有再给他任何嘉奖,反到是扣了他一笔贡献小作惩罚,这说不过去。虽然说这也有可能是做给我们看的,但明里不给好处,暗里总该有吧,但事实是根据我们查到的消息,洗月派暗里也没有帮助唐劫。反到是两年前真传之争,唐劫拼命帮卫天冲争取机会,南百城竟一意阻挠……怎么看都不象是一个死士应有的做法,应得的待遇。如果洗月派就是这么对待门下死士的,那门下死士怕是都要寒心了。” “唔。”释无年依然是不动声色的唔了一声:“那然后呢?” “我重新查了一下唐劫的过往行动资料,发现此子行事持重,全无少年人应有的飞扬之气,但性情尚算开朗。死士由于以生命报答门派的缘故,自知生亦有涯,性情往往乖戾桀骜,尚勇斗狠。因此从性情方面,唐劫也不象是这种人。反到他能帮卫天冲脱颖而出,充分显示了自己的能耐,象他这样的人,不该是死士,也不会做死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个反过来的结论……大致可以得到。” 说到这,邓玉庆顿了顿:“我觉得当初长青没有做错,只不过那个小子出乎我们意料的奸诈与凶狠。当然,这也不能全该长青,他的目的一直都是找到唐杰,找到兵鉴,却从没想过,这个小子会有反扑的可能。错误的目的判断,导致错误的应对手法,这也是常有的事。” “那么这一次,应当不会再判断错他的目的了吧?” 邓玉庆笑笑:“那是自然,若非如此,大愿师又何必亲赴逍遥宫,劝说他们将仙缘会放在天都山进行呢。” 释无念微点了一下头:“饵已经下了,鱼也开始咬钩了,能不能钩到鱼,就看你们的了。” “这个……”邓玉庆却是犹豫了一下。 “还有什么问题?”释无念双目微睁看向邓玉庆,目中精光微闪,邓玉庆心中凛然,忙拱手道:“是这样的。此子若真是唐杰,那当初的一切就是他设下的陷阱。能设如此陷阱之人,绝不会想不到我们,只怕兵鉴是不会带在身上的。长青曾经抓过唐劫,严刑审讯,甚至施以凌迟之法,但是唐劫就是只字不吐。从这方面看,此子心志坚毅,仅凭拷问怕是无效。再加上他又有抗搜魂的秘法,就算是用搜魂术怕也查不出什么来。人,好抓,但关键还是找回兵鉴。光是抓到人而得不到兵鉴下落,怕是无意义可言。最后就是哪怕我们拿回兵鉴,以现在的情况,也未必能打开大阵。而万一他留下后手,一旦被抓就暴露天都山秘密……我们依旧什么都得不到。” “那你的意思是……” “两个方法。一就是等他到了,直接抓起来继续拷问。不过堂主认为这是下下之策。未必能得到兵鉴,未必能打开大阵,却反可能暴露天都山。另一个方法嘛,怕是就要冒险些了……” 邓玉庆没有说下去,释无念却已明白他的意思。 他微微点头:“唐劫若是唐杰,那此番过来,十方谷必然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地。而要破九绝诛仙阵,就必须有兵鉴。所以等到了那里,唐劫多半就不可能将兵鉴再藏起来了。” “正是如此。” “不过这么做也有风险,一旦唐劫在我们抓到他之前先入阵中,我们就只能望阵兴叹了。” “是的,这就是风险所在。不过属下到觉得这也没什么。” “哦?为什么?”释无念问。 邓玉庆回答:“因此唐劫现在也不过是灵海阶,就算有兵鉴在手,有虚慕阳教导,以他现在的实力要破仙阵还是远远不够的。但当初藏象经是在破开第一层大阵后发现的,这意味着大阵很有可能是层层布置,每破一层都能有所收获。若是这样,他只需要破开第二层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我觉得唐劫如果来,那么他的真正目的应当不是完全进入归墟之地,而是试探一番,最多破开第二层。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让他混入阵内,对我们的损失也有限。” 释无念听着连连点头:“有道理。” “实际上,属下还有个更冒险的计划。” “说。” 邓玉庆道:“兵主遗宝之事,我觉得就是一场战争。这场战争的胜负关键,其实不在唐杰,甚至不在兵鉴,而在于谁能获得最后的遗宝,在那之前的一切胜负,都没有太大意义可言。毕竟我们曾经拥有兵鉴,不也没能得到兵主遗宝吗?从这方面考虑,属下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对唐劫放得更宽一些,在他进入核心之前,都不必对他动手,必要的话甚至可以让我方的阵道高手秘密接近他,指点他,好让他破开更多层,而我们则可以借着唐劫破阵的机会,观察其中的奥妙。” 邓玉庆的建议却是更激进了一些,按他的意思,那就是非但不阻拦唐劫破阵,反而要帮他破阵,借唐劫的手将九绝诛仙阵打开。就算做不到完全打开,也可以从唐劫的破阵手法中了解破阵之秘。 当然,这种做法的风险也是不言而喻的,就连释无念都不由皱了下眉头:“这也太冒险了。九绝诛仙阵内部到底有何布置,有什么机缘,我们统统不知道。万一内部有何机关可阻我们,又或者有何天材地宝被唐劫先得了,我们就算再抓到他的人,只怕也没什么机会了。” 有些宝贝可不是放在身上的,以兵主归墟万年的情况来看,存在万年级别的灵果仙草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些东西在栖霞界已经是绝种般的存在,若是被唐劫近水楼台先一口吃了,那天神宫哭都没地方哭去。 “却也可能让我们一次解决此事。愿主,最近我们的人在天都山一带活动过多,已经引起天涯海阁和千情宗的怀疑了。” 释无念却还是摇头:“不行,不行,太过冒险。” “那就折衷一下。九绝诛仙阵共分九层,要等唐劫那么一层层的破,也不知要等多少年。不若先暗中帮他,破开到第五层再说。从九绝诛仙阵泄露的灵气状况来看,前五层应当不会有什么万年仙果,真正的好处皆在五层以内。我们先看他破阵,有这几层在,我们也有了足够的观察,等把握到问题所在再出手拿下。” “没有万年仙果,还没有万年灵果吗?”释无念没好气道:“最多三层,然后必须拿下唐劫!” “是。”邓玉庆心中叹息一声。 在释无念眼里,兵主归墟地的一切都应当是天神宫的,这其中任何一点可能让唐劫拿走的好处,都会让他暴跳,心痛,难舍。 这也难怪,象这样一个地方,哪怕是最普通的灵草都有万年之功,他又怎么可能舍得给唐劫。 然而也正因此,邓玉庆才认为要快些打开它。 兵主归墟地诺大一个地方,就算让唐劫敞开了吃,他又能吃多少? 只要打开大阵,剩下的还不统统是天神宫的? 其实这到不是释无念小气。 而是他在骨子里还看不上唐劫。 一个连脱凡都还不是的小家伙,连对手的资格都称不上呢。 邓玉庆的比喻没错,这就好比是一场战争。 一方是强大的国家,另一方则只是一个小村落。 你去跟国王说,要打败这个村落需要做好付出十万银子的准备,国王只会觉得你丫疯了。 看不起对手,就不会为一个对手做出过多的资本投入,能用一百两银子解决的对手,你非要用一千两去解决,本身就是一种无能与失败。 因此释无念的看法并不能算错误,他能接受帮唐劫破两层大阵的想法,已经是对唐劫的重视。至于邓玉庆所说的方法,太过激进,太过冒险。年轻人为立功勋,总是急于求成,释无念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第十六章 苍山派 上 枝繁叶茂的丛林里,唐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身边跟着小虎与伊伊。 盘根错节的树根,让地面变得崎岖难行。 就算以唐劫的体力,在长途跋涉下,也渐渐感到吃力。 他抬头看了看远处,道:“伊伊,宝儿,先停下来休息会儿吧!” 这里是横断山脉东北部地区。 横断山脉是黎国境内有名的一片大山区,整个山区十六万平方公里的面积,横跨三州六府四十二县,内中有无数强大妖兽。 由于地域广袤的缘故,即便是七绝门也很难控制这一带,每年都有大量的学子,猎人,散修来到这里,捕猎妖兽,寻找灵宝,或者发财,亦或死亡。 不过对于六大派的学子来说,横断山脉算不上什么良好的试炼之地。 广袤的山区虽然拥有大量妖兽灵草,但是长年猎取下,好对付的妖兽早被杀光,好采摘的灵草更是被攫取一空,剩下的要么是凶恶猛妖,要么是踏遍千水万水才能找到的一点灵草。 从资源集中度的角度考虑,横断山脉比起无回谷这类地方实在差得太远。 要知道自由山区虽然没有入谷成本,却有时间成本。 如一瓶培元丹可以节省灵泉学子六十天时间,灵湖学子四十天时间,灵海学子二十天时间。 换句话说,一名灵海阶学子若是不能在二十天内赚到一千二百灵钱,那便等于是亏了,因为自己修炼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更别说在这种地方还要劳心劳力冒风险。 境界越高,人力成本也就越高,反过来对收益的要求也就更高。 这是一个天然的矛盾。 正因此,要想在横断山脉发财,不仅需要有实力,还需要有运气。 唐劫的运气显然不怎么样,他入山已有五天。 这五天来,他在横断山区只遇到了两次妖兽,虽说以他的实力轻松搞定,小有收获,但衡量价值不过是一百多钱的收获。 对此唐劫也很是无奈。 这刻唐劫停下,拾了些木柴回来开始生火做饭。 一只刚打到的野獐子成了他们的午餐。 被烤的金黄的獐子肉在铁架子上翻动着,散发出扑鼻的香气。 伊伊捧着下巴坐在炉边,小虎则趴在地上,一起盯着架子上的烤肉看。跟唐劫这么些年,这两个小家伙都已习惯了吃熟食,唐劫的手艺又还不错,早将两个小家伙的胃口养刁了。 随着火苗的跳动,架子上的烤肉渐渐熟了,香气越发诱人,金色的油液一滴滴落下,小虎已开始按捺不住的在地上刨爪子。 唐劫看着好笑,撕下一块先抛给小虎,小家伙捧着肉开始大吃起来。 伊伊委屈地噘嘴:“哥哥偏心,先给小虎吃了。” 唐劫刮了一下她可爱小鼻子:“傻瓜,宝儿不适合吃太熟的,你跟它抢什么呀!” 伊伊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好啦好啦,这块快好了,喏,先给你。”唐劫已递过一串给伊伊。 小丫头兴奋的接过来,毫不斯文地大吃起来。 唐劫也不由摇头:“一点小姑娘样儿都没有。” 小丫头毫不示弱地给了唐劫一个鬼脸。 吃着吃着,伊伊突然道:“哥哥,这里好无聊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想要的那些东西?” 唐劫拍拍伊伊的小手回答:“不要着急,耐心是成功之母。想找到大量妖兽?简单,一直往里走就成了。越往里,妖兽就越强大,数量也更多。不怕你找不到,就怕你吃不下。” “可是那样太危险了啊!” 唐劫顿了一会儿,终于道:“是,很危险,可能这就是哥哥的命吧。从我来到这世界起,就注定了要与凶险为伴,就是可惜了伊伊,要陪着哥哥一起吃苦。” 伊伊已叫了起来:“伊伊不怕,要是有坏人欺负哥哥,伊伊就帮你打他!” 唐劫笑着摸摸伊伊的头:“快点吃吧,吃好了继续赶路,再走一段,应该就能到老鸦岭,到了那里,不用担心没妖物。”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 声音不大,但就在声音传来的同时,小虎已停止进食,扭头看向隐源处,喉咙间发出低沉的警示声,伊伊也是小脸一变,小手一招,附近的一些花草树木已然无风自动。 惟有唐劫安坐不动,只是右手已落在断肠刀的刀柄上,左手则随时可取出傀儡牌。 他们三个在同一时间做好战斗准备,下一刻就听到对面草丛里一阵“哗啦啦”声,声音迅速变大,很快一只野猪冲出。 这野猪体大如牛,一对粗大獠牙如两把弯钩般倒起,身上还闪烁着土黄色的光芒,意味着这是一只猪妖。 此刻这猪妖刚一出现,就对着唐劫他们轰隆隆撞了过来。 伊伊拍手笑道:“终于又有妖怪了,可惜不能烤了吃。” 成妖的兽若是用来烧烤,那便是暴敛天物,糟蹋其中精华了,故此伊伊才会这么说。这刻话出口的同时,小手挥动,几条藤蔓已向着那猪妖缠去。 那猪妖是只通灵上品的妖物,力量不小,这刻见藤蔓困缚便拼命扭动身体想要挣断。只是伊伊如今也已今非昔比,两年时光,她境界虽还只是中品,法术实力却是暴涨,这用来束缚的藤蔓早不知比以前坚韧多少倍。 那猪妖挣扎了几下,眼见竟摆脱不得,大感不奈,猛地张口嚎了一声,就见身上黄光暴闪,那猪妖的身躯竟是生生涨大许多,一下子变得如头大象般,那一根根藤蔓在这暴涨身躯下再支撑不住,开始一根根断裂。 伊伊却是撇了撇嘴:“再来些。” 又是一批藤蔓缠了过去,将那猪妖缠得死死的。 饶是那猪妖通灵上品也难摆脱,只能拼命哀嚎。 唐劫和小虎也不出手,就看着伊伊和猪妖较劲。 这猪妖和伊伊一对一竟没能占到便宜,拼命哀嚎着,伊伊看的高兴,拍手大笑:“哥哥,哥哥,你看,我困住大笨猪了,我厉害吧!” 唐劫却皱了皱眉头。 虽然说伊伊是纯法术的精物,术法实力远超同类,又跟随唐劫,还学过一些修炼之法,因此虽是中阶,但比起同阶妖物已强上不少,但那毕竟是同阶相比。 要说对付上品,赢或许也有赢的可能,却不该如此轻松。 他正要说什么,却见远处光华一闪,一把飞剑已劲射而来,正射在那猪妖的脑袋上,那猪妖只是哀号一声,便倒地死去。 随后远方才出现几名年轻男女,一起朝着这边飞来。 为首一名年轻男子率先飞抵那猪妖身边,手一招,飞剑已落回他手中,后面几人这时才过来,一起喊道:“师兄神剑,总算没让这猪妖跑了。” 那男子哈哈笑了一声,显得颇为高兴。 伊伊已是愤怒瞪起了眼珠:“喂,这猪妖是我们的!” 那男子笑道:“小姑娘,你可看清楚。这猪妖明明是我们一路追杀,逃经此地的。” 说着他指指那猪妖背部,果然那背上有几处伤口。之前伊伊用藤蔓束缚,却是没注意到那猪妖原已带伤。 她一时哑然,唐劫已道:“既然是你们的,你们拿去便是。” 那为首男子笑道:“还是小兄弟明理,既如此,那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他已将猪妖收起,又将那猪妖头上的獠牙掰下一颗,却是扔给唐劫道:“不管怎么说,也亏了你们阻它,不然要追到这家伙怕是要费些功夫。这个算谢意吧。” 唐劫见这人也算知礼的,到是有了几分好感,不过还是把那牙齿还了回去,道:“谢谢,不必了。” 见他不要,那为首男子也不在意,只是笑道:“是我唐突了,能够深入这横断山脉的人自然是有些本事的,怎会在意这点。” 旁边一红衣小姑娘听了这话,已道:“秦师兄,你这么说,岂不也是在夸自己?这次大家可是靠了你才走到这里啊。” 那叫秦师兄的楞了一下,笑道:“就你这臭丫头牙尖嘴利。” 说着又转向唐劫:“在下苍山派秦舟,这几位是我的师弟妹。” “我叫唐宣,这位是我妹妹伊伊,文心学子。”唐劫回答,却是换了个名字。 这个苍山派唐劫知道,是涯海国境内的一个修仙门派,门派不大,但也小有名气,最擅长的是炼丹,尤其在冲境丹药方面是一绝,就连七绝门亦自愧不如。 丹符阵器虽号称四杂艺,其实若要细分,也有许多门类。 比如阵道就有固阵,炼阵,禁阵等诸多分类,唐劫最擅长的还是固阵,就是在固定地点摆下的无法移动的阵法。毕竟他的目标是破九绝诛仙阵,因此主要精力也都在这方面。 如丹药之流,也有培本固元的修炼辅助类,生肌回血的疗伤类,激发灵气血气的战斗支援类,以及其他特殊功能类的丹药。 这个苍山派擅长炼制的,就是辅助修者冲击境界的灵药,而七绝门擅长的则是培本与激发型的灵药,两者有重叠之处,亦有不同之处。 当初洗月派悬赏捉拿顾长青放出的五气朝元丹,就是冲击天心的灵药,不过五气朝元丹的辅助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五,比起苍山派浑天无厄丹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就要低得多了。 据说苍山派在辉煌时甚至能炼制冲击紫府和仙台的灵药,不过随着日渐没落,这两种丹方也已失传。如今苍山派自己最高也只能炼制浑天无厄丹,而且受困于材料稀缺,数量稀少。就算偶尔炼出几颗,也都是用来交给天涯海阁的。 第十七章 苍山派 下 这刻双方既然聊了起来,那另几名苍山弟子也相互介绍了一番。 那胖的叫陈遥,另一名年纪稍小些身着蓝衫的叫张乘云,性子活泼的红衣小姑娘叫洛音,还一名恬恬静静不爱说话的姑娘叫凌静,倒是人如其名。 相见就是有缘,唐劫干脆请他们吃烤獐子肉。 那陈遥是个吃货,这刻捧着一块烤獐肉大吃不已,边吃还边点头称赞:“唐兄弟的手艺硬是要得,滋味甚美!” 张乘云则闲着没事跑去逗小虎,小虎不理他,他就拿着猪妖的肉逗它。这货没志气,看在猪妖肉的份上,让这小子在自己头上摸了两把。 洛音见伊伊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再加上伊伊现在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竟是抱着她当哄孩子玩了,惟有那凌静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并不说话。 唐劫则和秦舟坐在一起攀谈起来。 这些人到横断山脉果然也是寻找资源来的。 苍山派以炼药为主,少不得要满世界找资源。但是他们不象天涯海阁等六大派那样有自己的洞天福地,迄今为止,苍山派也只有一个小福地,种了三百亩灵田,连供应自己都不够,甚至连燕长风自家的小福地都比不上。 倒不是他们做不到,而是六大派在福地规模上皆有限制,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福地标准,不许违规。 千年以上为洞天,百年以上称福地。 洞天只允许有六个,剩下的就是大小福地,视各门派大小不同而变化。 苍山派作为小派,只能有三百年的灵田,多了就是逾矩。 作为一个炼药门派,这也是一种悲哀。 从这方面看,也就可以理解兵主归墟之地的价值所在了。 那可是万年之地,在修界称为仙境。 一个完整的仙境,足以将一个小门派发展成六大派那样的超级大门派。 正因此,苍山派门下的弟子每年都要大量外出寻找资源,这横断山区正是他们常来常往的地方之一。 这几人已是苍山门下正式弟子,苍山派是小派,门槛远没有洗月派那么高,五年内入灵湖即可成为苍山门下。 唐劫以天眼观察,发现眼前的这几人中,以秦舟修为最高,已是脱凡初期,剩下四人则都是灵海阶。 苍山派是以脱凡为主的门派,天心只有一个初阶的。这样的级别放在洗月派,别说十九天魁了,燕长风派个弟子估计就能把他们掌门打的找不着北。同样眼前这五人,别看是一脱凡四灵海的正式弟子,唐劫估计自己只用一只手也能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可就这样,这几人在苍山派,竟也已属于少壮派主力。 或许是在山窝窝里称大王惯了,这几个年轻人虽没有大门派恃强逞凶的毛病,却个个意气风发,自信无比,因此才会一路深入,竟然摸到横断山区的腹地里了。 横断山脉虽然大部分时间见不到妖兽,但那是因为每时每刻出现的危险不叫危险。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一只甚至多只开智的妖兽,将你连皮带骨的吞进去。 令他郁闷的是,他这边想法还没结束,对方竟然也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秦舟已道:“我看小兄弟你的样子,一路跋涉,并非驭剑而来,不象是入了脱凡的样子,如此深入,可是有些冒险啊。你不要看这横断山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个开智的妖兽。那种妖兽可不象这猪妖,非但实力强大,最可怕的是聪慧的紧。打不过就跑不说,还会呼唤帮手,甚至布伏设套。小兄弟你这般冒进,却是有些走险了。” 飞行之法消耗灵气,正因此,灵台境的学子就算会了飞行法术,通常也不多做使用,大多依然以步行为主。只要到了脱凡境,可调度天地灵气为己用才能长时间飞行,那秦舟就是因此看出他未入灵台。 不过对于秦舟的说话,唐劫只能是深感无语。 那胖子陈遥一边满嘴流油地啃獐子肉一边说:“对了,不知唐兄弟打算去哪儿?” 唐劫回答:“老鸦岭。” “老鸦岭?”那红衣小姑娘洛音已惊呼道:“你也去那地方?那里可是幻影妖狐的地盘,开智上品的妖兽,更是开府立洞之妖,手下有小妖数百。等闲脱凡巅峰都不敢去招惹的存在,你竟然敢去那里!” 所谓开府立洞,是指妖兽化形之后,已完全与人无异。这时候就会大量收拢其他妖类为自己卖命,占山为王,是为妖寨。 而在开智期,妖兽虽然也会这么做,但由于能力有限,通常只是族群,远达不到占山为王开府立洞的地步。 这幻影妖狐却是个例外。 因为这妖狐的天赋法术就是幻影千变,精通变化,可变生人形。 这与化形不同,化形是阶段,任何妖兽到了这一步,皆可变化人形,幻影妖狐则是通过法术达到,因此可在化形之前就做到这一步。再加上开智之后就能口吐人言,因此从表象上看,到是与化形差不多。 正因此幻影妖狐是少有的在开智阶段就可以开府立洞的存在,而老鸦岭就是这只妖狐的地盘。 由于此狐生性狡诈,手底下又聚拢了一批妖兽,本身又擅长速度,遇强就跑,遇弱便欺。有本事的不屑于对付它,没本事的想对付又对付不了,因此这些年来,一直在老鸦岭过得甚是逍遥。 因此这刻听唐劫说要去老鸦岭,这一帮苍山弟子也是诧异无比。 唐劫回答:“我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火鸦精。” 火鸦精是火鸦死后所化,也是一种器道灵材,能够大幅度增强火阵威力。老鸦岭之所以叫老鸦岭,就是因为这里曾经被一群火鸦盘踞,后来为修者所灭才被幻影鬼狐占据,即便如此,老鸦岭上依然还散落着一些鸦火精,就看谁有缘能得到了。 听唐劫说是为了找火鸦精,那些苍山弟子一起笑道:“那真是巧了,我们正好也要去老鸦岭,却是想找些白茯。” 白茯则是一种灵材,是苍山派制作合气破障丹的主材。合气破障丹正是苍山派特有的冲击脱凡用的灵丹,这些苍山派弟子就是为此而来。 大家都是打的偷采的主意,只是即便如此,要在幻影妖狐的眼皮子底下打主意,依然是极为凶险的。 正因此,秦舟道:“既然大家都是去同一个地方,那不如一起结伴同行吧!” 在他看来,自己这是看唐劫为人谦恭,便提携他一把,唐劫却是听得心中暗皱。 他这次过来老鸦岭有大事要做,其实并不希望有外人介入。 不过事已至此,他总不能让别人不去,好在老鸦岭凶险,这几人应当不至于太过冒进,目前情况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也便点头同意。 吃好獐肉,众人便一同上路,向着老鸦岭方向进发。 走了约半天后,六人来到老鸦岭地界。 秦舟说:“这里便是老鸦岭了。此地凶险,大家千万不可冒进,只小心在附近寻弋即可,若遇到危险也不必恋战,事有不妙立刻逃离。我们此番过来,以寻药为主,都明白了吗?” “是,师兄!”所有人一起答应。 众人这便一起散开,四处寻找草药,只是彼此间离的并不算太远,以应变不测。 这边秦舟对唐劫道:“唐兄弟也请自便,若是你找到白茯,还请通知我们一声,必有重谢。当然,我们也会帮唐兄弟留意那火鸦精的。” “如此最好。”反正白茯对唐劫的用处也不大,若是有看到,他也不介意帮对方取来。 这刻离了秦舟,唐劫自向另一边走去,来到一片小坡处。 站在坡上,唐劫向四周看了看,确认无人后,唐劫这才施展印法,口中更是颂念有声。 随着法术施为,只见唐劫身前光华闪动,一颗眼珠竟然由无至有出现在唐劫身前。 随后这眼珠便向空中飞去,直至距离地面百余尺方才停下,便这样悬于空中滴溜溜转动着,与此同时,唐劫的眼前也出现一幅幅画面,正是老鸦岭方圆数十里地的空中鸟瞰图。 他这刻所用的法术叫通明慧眼,是一种极高明的侦察法术。修者在未入脱凡巅峰时,灵识未开,要想观察全境,要么自己飞到天空去看,要么就是通过法术施为。 身在险地飞入高空,目标太过明显,极易为人所察觉,通明慧眼灵气波动极小,是更为隐蔽安全的选择。 这通明慧眼是记载于神霄剑典上的颇为玄奥的一门术法,并不易学,但唐劫自领悟洞察之道后,学这类观察法术只觉得简单无比,只用了几天时间便轻松掌握。 这刻慧眼之下,无所遁形,老鸦岭周边地形尽在唐劫掌握。 整个老鸦岭东高西低,山头错落,壁崖尖削,绿峭叠翠,风景甚好。在那岭东处,有一片山涧自山而下飞落,流泉飞瀑,凝烟带雨,更有一处山洞,若隐若现于云雾间,风光无限,隐隐可见三字:“香积洞”。 这香积洞,应当就是那幻影妖狐的所在了。 唐劫目光在香积洞口停留片刻,这才取出一片丈余白绢铺于地面。 再度施法,只见那岭上景象竟是向着下方白绢落去。于是绢上渐渐浮现出淡淡影象,如水墨渲染般。 随着一点一点的渗透,这影象渐渐清晰起来,最终形成一幅画面,正是整个老鸦岭全景图。 这是拓印术。 唐劫的画工不好,要把整个老鸦岭全景绘制下来工程浩大,只能通过拓印术来完成。 待到整张地图完成,唐劫这才收了法术,仔细看向地图,口中念念有词似在算计着什么。 直过了好半天功夫,他取出鹤羽笔,对着地图上其中一处点了点,一道无形的灵线已印于图上,随后唐劫运笔如飞,一道道灵线落下,层层叠叠纵横交错,竟是在这地图上划出了一个巨大网格状,仿佛将整个老鸦岭都分割成无数细块。 只是画到最后,唐劫却叹了口气,他摇摇头道:“不成。” 挥了下手,那些由灵气构成落于图上的灵线已纷纷消失,唐劫再度运笔,已是又画出一片新的灵纹来。 若是有懂行的在这里,定然一眼可以看出,唐劫这是在做阵位勘测。 所谓阵位勘测,是大型阵法必须要有的先期准备工作。 阵道八门,是支持法阵运转的核心,任何一个法阵的布置,都要首先为八门定位,以阵纹连接,然后才能考虑其他。 第十八章 布阵 以往唐劫布的都是小阵,随便找个位置先定位,剩下的依据阵道原理布置即可,但这次他要布的是个超大阵法,一切就再不那么简单了。 阵法的大小本身与品级无关,只涉及到有效范围。 但话是这么说,其实越是大型阵法,对阵道能力的要求也就越高。这就好比平房和摩天大楼的区别,当数量上升到一定程度,就会由量变产生质变,其复杂程度远不是一般小阵可以比拟。 单是八门定位就涉及到老鸦岭方圆数十里地,也就是说,八门之间的距离,可能会长达数里。如此长的距离,对精确必然有影响,从而对威力产生影响,甚至可能连成阵都成不了。 唐劫这次到老鸦岭,绝不是他说的单纯为了火鸦精而来,而是抱着更大的目的,这个目的甚至需要他动用到笼罩整个老鸦岭数十里方圆的大阵。 这种范围的大阵,即便对唐劫来说也是头一回。 正因此,唐劫也要先绘出地图,然后在地图上反复模拟,不仅要精确测量,更要观察地形,看看地形是否合适利用。 大范围阵法除了定位难外,还有材料消耗巨大的问题。 越是范围大,消耗的材料也就越多。如此大范围的阵法,哪怕是使用最普通的材料都能让唐劫破产。 唐劫自然是拿不出这许多钱的,好在他师从虚慕阳,讲究的是自然之道,阵道融于自然借天地之力施为,因此还是有取巧之法的。不过这样一来,对地形要求就高了。 比如他要想布极炎烈狱阵,死门便需主火。要使死门主火,就不能布在有山泉之地,不仅如此,还要通过杜门变化,封堵水源。而要使死门远水,最好的办法就是立于岭西坡下地带。然而开门与死门为遥相呼应之位,死门若建于此,开门必在坡上。 观其位,却是正在那香积洞上。 唐劫自然不认为自己可以把阵法布到幻影妖狐的家门口而不被察觉,所以这极炎烈狱阵只好放弃,另外尝试其他阵法。 只是接下来随他怎么变换阵法,却都绕不过香积洞这个槛。 它就象一根楔子,牢牢地定在老鸦岭上,让唐劫的所有构思皆无法施行,气得唐劫也不得不骂道:“妈的,竟然是占了归地,怪不得这么些年都没个阵道高手来收拾了它!” 阵道对地形的要求极高,因此对地形有着极为细致的分类与描述。 在虚慕阳给唐劫的《阵道真解》中,就有专门的地形篇,专门讲解各类地形对法阵的影响。 所谓归地,即为归元之地,是所有地形中最为核心之地。 占据归地,即意味着占据了这片土地上最为要害的位置,所有法阵布置皆不能绕过此地。反过来对方却可以借此占有利地势,甚至反攻倒算亦不无可能。 它就象战争中的转折点,围棋中的胜负手,意义重大,影响深远。 这香积洞好死不死地,竟是就建立在老鸦岭的归地位上,让唐劫对付幻影妖狐的计划在一上来就遭遇重大挫折。 没错,唐劫的真正目的自然不是什么鸦火精,而是幻影妖狐本身。 如果这个目的让秦舟,卫天冲等人知道,只怕会吓得魂飞魄散。 要知道这幻影妖狐可不是别的存在,是开智上品,只差一步就可化形的妖物。它的实力相当于脱凡巅峰,就算是南百城,顾长青等人也比不上,更别说这妖狐手底下还有一帮子小妖了,其中亦不乏开智存在。 以唐劫现在的实力要想灭这群妖物,难度比当初灭魔道上一夫当关又不知大了多少倍。 正因此,唐劫才把希望放在阵法上,这也是他唯一可以超越等阶,创造奇迹的机会,没想到却碰上了这种事。 “到底是巧合,还是这只妖狐也通阵道?照理不应该啊……”这刻望着图上地形,唐劫也在皱着眉头自语不已。一只野狐狸,没道理能懂阵道的。 想到这,他再仔细看去,地图中所有地形皆入眼内,头脑渐渐清晰,唐劫继续自语:“归地被占,坐地在望,势地尚存,重地无兵,活地断路……应当只是巧合,不然不可能只占归地。” 阵道地形篇有十一要地,其中最重要的是归地,为法阵归源之所;其次为坐地,有坐望八荒,万物在心之功;再次为势地,有望气取势,战而胜之之效;重地再次,有强法盛术之能;活地再次,有退路逃逸之用…… 如今这香积洞只占了归地,但是坐地,势地,活地,重地统统未占,唐劫由此判断,这妖狐纯属运气。这香积洞四处风景甚美,妖狐多半因此而选中这里。 只是不管是巧合还是有意,对于唐劫而言,这总是一个大麻烦,为此唐劫也不由陷入冥思苦想中,寻找解决之法,目光更是不断地在地图上梭巡着:“归地被占,大阵难成,唯一的办法,就是缩小范围,另辟战场。不过这样一来,就得引狐出动……” “那岂不是太冒险了?”伊伊吓了一跳。 规模小了不仅仅是引狐有危险,最关键的是,引敌入觳的过程中很难将所有目标都置于阵中。大阵一旦发动,外部的妖兽必有警觉,绝不会再入内。 如此一来少困了些妖兽不说,这些妖兽更可能从外部攻击大阵,将其摧毁。 然而对于唐劫来说,他已没的选择。 欲创奇迹,必冒大险,他本也没指望此行能一帆风顺。 “总是要冒险的。”唐劫淡淡道。 伊伊听得害怕,投在唐劫怀里:“哥哥,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就算了吧。” 唐劫已斩钉截铁道:“不行,要想骗过天神宫,我就必须要有身外化身,这妖狐是唯一能帮我现在就做到的。” 对于唐劫来说,要想进入天都山秘地,最大的困难不是破阵,而是如何避过天神宫的监视。 普通的易容变形之术是不可能瞒过天神宫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身外化身。 可身外化身那是天心级别才能掌握的,以唐劫现在的实力,再过百年也别想拥有,所以唐劫只能转道他求,这幻影妖狐就是他选中的目标。 幻影妖狐天赋千变,杀死它后得其妖丹,以此物辅以魂玉碎片再施以秘法炼制,就有可能得到一个身外化身。 这法子唐劫还是从至御天宝无上心经中得到的,五神教精擅神魂秘法,连傀儡都能寄魂,制造一个身外替身自无问题。当然这种手法比起真正的身外化身要差得远了,没有修炼可能,实力也会有所削弱,只能算作身外替身,但是其被戳破的可能却是大大降低。 按心经记载,这样的替身除非紫府级别的大能亲自出手探视,又或者领悟洞察之道的人有心观察,一般的天心级都看不出真伪。 但要做到这步同样不容易,幻影妖狐开智上品,岂是易与之辈,然而正因此他才更要去做。 象天神宫这样的大门派,要想用什么取巧的法子骗过他们,一次或许可以,再次绝对不能。在唐劫手里吃过一次亏后,可以想象天神宫对唐劫绝对会慎重起来。 一个大组织,只要它足够慎重,理论上是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骗过他们的,毕竟群策群力,你能想到的法子,对方都能想到。 之所以会产生错误的判断,那是因为答案太多等于没有答案。因此决策者在制订决策时,往往会尽量排除可能性不高的答案。 而奇迹通常就是建立在这些“不可能”的基础上的。 唐劫在洗月学院待了四年,对这世界的行为模式也渐渐有所了解。 说到思想,这里的人或许会受限于时代性,但是说到人与人之间的诡诈伎俩,勾心斗角,这里的人丝毫不弱于自己曾经生活过的世界。 要说天神宫会想不到自己使用替身等方法,唐劫是绝对不信的,因此普通的手法对他们绝对无效,只有身外化身这种手段,才有可能骗过对方。 因为在天神宫眼里,这就属于唐劫“不可能做到的范畴”,所以他们几乎不会就此做出针对。 正因此,唐劫要想创造一个击败天神宫的“大奇迹”,就得先创造一个击败妖狐的“小奇迹”,通过无数小奇迹的累积,来奠就未来的大奇迹。 决心已下,唐劫重新规划。 这一次就简单多了,唐劫很快就找到自己需要的地方。 老鸦岭西侧土坡。 这里有一片断崖险坡,山势陡峭,流泉飞瀑,丛林密布,更有火鸦精散落各处,五行已具四行,只要再找到可替代金行之地,就可制作出一个至少三品的大威力阵法。老鸦岭上无矿脉,不过却可以用材料代替,唐劫在来之前就有准备,带了一批矿石过来。 找好地点的同时,所需要的法阵也自然而然出来了。 乙木天青阵。 这是一个三品法阵。之所以选择它,一是因为这一带地势适合此阵。二是因为此阵在杀伤方面一般,但在防守与困缚方面比较出色。既然此次注定不能把所有目标困入阵中,那么阵法本身的防御能力就比较重要了。三就是伊伊的花阵在这里可以得到更好的发挥。 计议已定,唐劫这便收起地图向那山坡走去。 有通明慧眼在,再加上他一路小心,倒也没碰到什么麻烦,唐劫很快就到达地点开始布置。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山坡上青光点点,荆棘密生,灵气微涌,水流潺潺。 唐劫就象是一个山中游子,在山间游荡,每到一处,都会小心定位,全意施法,而伊伊则负责寻找火鸦精,她是精物,天生能与植物打交道,因此对寻物格外方便,再加上有通明慧眼,很快就找到三块火鸦精。可惜老鸦岭上的火鸦精由于找到一块少一块,就算伊伊在找到三块后,也找不到更多了。 唐劫倒也不在意,乙木天青阵对火属性材料需求不大,只要能支持法阵运转即可。 由于这一次的法阵规模比以往都大许多,布起来格外艰难,耗时也长。 总算这一次的运气不错,半路没出什么意外,待到日色将暮的时候,乙木天青阵雏形已基本完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一些细节上的补充与完善了。 当然这也和唐劫现在这个法阵规模较小有关,如今的法阵规模只有原计划的十分之一,如果是按他原来的打算,至少要花上七八天时间才能完成包围整个老鸦岭的大阵。 这刻眼看着法阵将成,唐劫的心情也轻松许多,这时候伊伊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白色小草,兴奋道:“哥哥你看,是白茯!” 第十九章 买卖 唐劫一看,只见这白色小草长约一尺三,叶开四瓣,底部根须缠绕似树藤,点点头道:“没错,是白茯,而且是至少三十年生的上好白茯,竟然有这么多,你是从哪儿找到的?” 伊伊手里抓的这一把至少有七八株,老鸦岭上竟然还能有成片生长的白茯,而且是三十年生的白茯,这简直就是奇迹。 伊伊一指远处道:“在泉水那边。” 泉水那边? 唐劫一楞。 山涧并非隐蔽之处,距离香积洞也不算近,没道理能存在这么久啊。 想到这他调动通明慧眼,向着伊伊所指处看去,只见山涧旁水气蒸腾,在那山涧还生长着一片水云杉,同样散发着白色气息,与那山涧水气连在一起,形成大片的缭绕白雾,一时间竟是看不清楚。 唐劫心中一动:“水木烟华,竟然是个天生幻阵,怪不得了。” 天地间总有一些存在,在生长过程中无意间契合了阵道原理,从而形成各种特殊效果。伊伊所指的那片山涧,有大量水云衫伴生,此物分泌一种木胶,见风而化,可使人有些微晕眩感,与水相合则使药性加重。本来这种气雾会在挥发中渐渐消散,但这批水云杉在生长时竟无意中合了阵道需求,形成一片困缚之境,使得药性弥留,再加上水雾蒸腾,遮蔽视野,就成了一个天然小幻阵。 人入其中,往往不知方向,也就难怪会找不到白茯了,伊伊因为是精物缘故,与那水云杉有沟通之能,竟是得其指点方找到白茯。 这幻阵其实并不难破,只需在远处以法术轰击,炸断几根作为主要支撑点的水云杉即可。不过天然幻阵难得,哪怕作为景色观赏一下也是好的,没什么好处实无必要大煞风景。 而且看到此景,唐劫心中也是一动,觉得也许可以从中找出可利用的地方。 想到这,他取出惊门旗交给伊伊道:“伊伊,看到那棵矮小的水云杉了吗?对,就是那棵最小的,在群树环抱中的,你去把这旗插在树上。” 说着唐劫又取出一方软香玉:“再把软香玉放在山涧中,记住是距离插旗的树直线距离最短的水中。” “为什么?”伊伊不解。 “那是个天然幻阵,我们把它加强一下,也许能作为退路使用。不过这幻阵只有水木两行,太过易破,能保存到现在是不屑对付,不是对付不了。软香玉属土,主稳固坚守,自我恢复,有了这东西,能让幻阵破起来不是那么容易。懂了?” 在和伊伊相处的日子里,唐劫也从不吝啬教伊伊各种知识。对于阵道,小丫头虽然还不真正娴熟,但在唐劫的熏陶下,也明白了许多基本知识。 至于软香玉,材料有消耗型的,也有非消耗型的,这软香玉就是属于非消耗型的,因此唐劫到不用担心其有失,只是阵法一但发动,可能多少会吸收其少许灵性,使软香玉价值下降,不过就保命而言,这一点付出也是值得了。 这刻听唐劫这么说,伊伊认真的点头,取了旗子与玉石就去了。 给了伊伊玉石,唐劫这才回头审视自己的乙木天青阵,做最后检查,突然间心中一动,整个人都楞了一下。 他之前取软香玉时没注意,这时才猛然想起,刚才自己取玉时,似乎看到芥子袋中有两方软香玉。 当初从玉矶石中唐劫一共提出四点二方,其中一方分成两部分给了卫天冲和侍梦,还有一些零头则被他卖了换钱,买了矿石,所以他还剩了三方一直没用。 他连忙打开芥子袋再看,只见袋中各类物事齐全,惟有那软香玉,在取出一方后果然只剩一方了。 唐劫吃了一惊,仔细再找,终于在袋中一角看到一块小小的白石头。 取出一看,正是那消失的软香玉,只是不知何时,这软玉已是灵性全消。原本青砖大小的一块方石,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鹅卵石。 好端端的五千钱就这么没了! 唐劫脑海中一闪而过自己前些日子往软香玉中塞入黑色小圆珠的事。 难道说是它干的?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将一整方的软玉精华全部吸走? 一股寒意从唐劫的脊椎升起,弥漫全身。 唐劫知道自己多半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只是这宝贝看起来太过诡异邪气,唐劫一时也不敢随意尝试。 就在这时,远处现出点点星光,这是苍山派的集合讯号。 唐劫便将珠子收起朝岭下走去。 到了岭下,就见秦舟等人正站在那里低声说些什么,看他们眉飞色舞的样子,应当收获不浅。 这刻看到唐劫过来,秦舟道:“唐兄弟收获如何?” “还不错。”唐劫手腕一翻,那一把白茯已在手上。 “这么多?”苍上派几名弟子几个已同时惊呼。 他们这一下午四处搜集,五个人也不过是得了十多株,没想到唐劫一人就得了八株。 “还是三十年生的白茯。”就连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凌静都忍不住道。 白茯本就不易得,三十年生的白茯就更难得了,众人被唐劫的收获震惊,张乘云更是道:“有了这些三十年生的白茯,回去后应当可炼出两炉合气破障丹了!” 他说着就想去拿那白茯,唐劫却是手一收,将白茯收走。张乘云一把抓了个空,惊怒道:“你干什么?” 秦舟已是轻咳了一声:“张师弟,这不是我们的。” 张乘云这才想起唐劫不是苍山派的人,一时亦闹了个脸红,旁边洛音和凌静更是吃吃笑了起来。 秦舟这才问唐劫:“恭喜唐兄弟得了这许多白茯,这种灵草对我们极有作用,唐兄弟已是知道的,不知可否割爱。” 唐劫不紧不慢地问:“你们找到火鸦精了吗?” “这个……”秦舟等人互相看看,却是大家一起摇头,显然是谁也没找到。 这也不怪他们,大家都是用心在自己需要的东西上,谁也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不需要的东西上。如果不是伊伊,唐劫也不会得到这些白茯,以至于这刻竟是拿不出与唐劫交换的东西。 其实此时唐劫根本不需要更多的火鸦精,他提这个不过是试探一下对方有没有和自己交易的资本。对方没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果然秦舟已道:“我们没有火鸦精,不过唐兄弟如果愿意将这白茯让给我们,我们愿意出钱买,又或者用丹药换。” “对啊对啊!”旁边洛音小姑娘已叫道:“我们苍山派有好多灵药呢,可以和你换!” 唐劫立刻道:“那好,我要三颗合气破障丹。” “什么?”听到这话,几名苍山派弟子同时哗然。 秦舟更是面露难色:“唐兄弟能不能换个要求,这合气破障丹是我苍山派秘药,轻易不得给外人。” 唐劫笑道:“天涯海阁不也是外人吗?不给外人这种话,终究不过是自抬身价用的。再说合气破障丹虽可辅助冲境,但就算没有它,也不代表就入不了脱凡。” 修者冲境历来是越往后越难,脱凡虽不易冲,却远不是什么天堑险阻,充其量就是拖延时间长短。有资质天赋不佳的,可能冲上数年也冲不了,有资质好的,几个月或者半年时间也够了。因此合气破障丹虽可调度灵气,辅助冲障,使得入脱凡的成功率大增,但也只是对于普通学子还有些价值,就算是对戚少名这样的学子而言,都没太多价值可言。象他这样的人,至少天心之前,都不用担心太多。 要不怎么说玉门九转,仙台可期呢。 所以秦舟的说话终究不过是压价的借口罢了。 这刻陈遥已道:“话是这么说,可合气破障丹也不是只要白茯,还需要其他大量灵材辅助,你一要就是三颗,却是太多了。” 唐劫说:“但白茯却是最重要的,要不然你们也不用冒险到这里来。两炉丹药,运气好些至少能开出二十多粒,我要三颗不算过分!” 凭心而论,以唐劫手里的白茯换三颗合气破障丹还真不是过分的事,问题是一笔买卖如果没什么额外利润,那也就没多大诱惑可言。 唐劫想要等价交换,那苍山派之前的惊喜还有什么意义? 这刻听到唐劫这么说,张乘云已是哼声道:“他能得这白茯,还不是我们带他过来的功劳。要是没我们,他到哪里去得?再者要是没有他,也许得这白茯的就是我们了,竟然还好意思要三颗合气破障丹。” 他就差直接说:你唐劫只是小小学子,碰上自己等人不抢你已是好运,竟然还有胆对他们狮子大开口,难道真以为这世上处处都是象他们这样的好人?当真是少入江湖,不知人间险恶。 他这潜台词唐劫自是听得出来,却只是笑道:“照这意思,敢情几位之前与我同行,还要收保护费的?” “你……”张乘云被他一句话憋住,气得指着他说不话来。 秦舟皱皱眉头,正想解释一下,唐劫却已道:“其实,收一点保护费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恩?”大家同时一楞,不知唐劫这话什么意思。 唐劫已道:“只不过这价钱总要事先说好了才是。对了,你们愿意用几颗合气破障丹来换这白茯。” 秦舟刚要接口,张乘云已迫不及待道:“最多给你一颗!” “那就是一条命两颗丹了。”唐劫点点头:“还真不算贵。” 众人听得兴奋,以为唐劫是要同意他们的条件了,惟有秦舟感觉到话里意思不太对,道:“唐劫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不过既然几位要保护我,那就请几位准备出手吧。”唐劫淡淡回答。 “出手?出什么手?”众人同时愕然。 “当然是对付妖兽了。怎么你们还没发现吗?”唐劫嘿嘿笑了起来,道: “它们已经来了!” 第二十章 炼魂珠 上 话落,低笑声于此时响起,飘飘荡荡,竟不知来自何方。 夜色下的老鸦岭原本就凄冷幽暗,这刻的阴森笑声,更如一股阴风吹拂众人心头,炸的人头皮发麻,心生寒意。 秦舟大骇:“是妖物,快走!” “现在走还来得及吗?”那阴冷声音笑道。 随着这声音,就见四处黑烟乍起,再分不清方向,影影绰绰间却闪动出无数鬼魅般的身影,也不知有多少妖物隐于雾中,这几名苍山派弟子发现自己竟不得其路而行。 “这下完了!”五名苍山派弟子同时骇然。 这老鸦岭上的妖物本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因此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遇妖即退的准备,只是他们缺乏洞察先机的能力,没想到有些危险不是想跑就能跑掉的。 这刻夜色深重,黑烟缭绕,阴风四起,鬼气森森,只听到处都是嘿嘿怪笑声,偶尔还夹杂着恐惧兽嚎,其声凄绝,其音诡异,听得人心都渗得慌。 还是秦舟反应最快,断喝一声:“还楞什么,祭四宝,杀出去!” 说着背后长剑飞起,闪耀出惊人白光,对着身后一名妖物斩下。 这时其他四名苍山弟子才反应过来,纷纷出手。 张乘云用的是一块八卦牌,那八挂牌上放出毫光,一下将黑色烟雾冲淡了许多,。 洛音用的是一面琵琶,那琵琶无弦,洛音的手指在上面轻弹,就听到“咚咚”弦音响起,如石上清泉,清脆悦耳,将那凄风鬼音压住。 凌静挥舞的是一条丝绦,那丝绦在挥舞中越来越长,渐渐竟有弥漫整片空间之势。 还是那胖子陈遥最有趣,望着一群妖魔,他猛地张大嘴,就见一股强烈旋风从他口中喷出,仿佛他的嘴就是一个风洞般,不断向外飚吐着强劲的气流。 这一下手段同出,就连唐劫都不由微挑眉头,低呼道:“有点意思。” 刚才这一下苍山弟子配合,颇见法度,显是久经训练,威力也不错。 就远处刚才的怪笑声就象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声音陡然哑了下去。 下一刻烟雾散去,鬼气无踪,现出后方妖物,却是一只山猫妖。 这山猫妖人立而起,只以两只后腿行走,正是开智的基本表现。开智之妖,虽不能化未为人形,但坐立行走已与人无异,而这山猫妖身后此时还跟着十余只妖兽,将他们团团围住。 那五名苍山弟子见此情景却同时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幻影妖狐。” 那山猫妖尖着嗓子道:“对付你们这些小子,哪里需要大王出手。不过能破本将军的障眼法,也算有些能耐。既如此,再接我这一爪试试。” 说着猫爪一挥,夜空中陡然闪过五道光影,分掠五人。 “小心!”秦舟已高叫起来,左手一指,那长剑已然飞回,正挡在自己身前,就听“铿”的一声响,那一记猫爪已打在剑身上,震的长剑颤动不止。同时另四人也纷纷飞起,各施术法抵抗,空中已是连爆华彩。 那山猫妖见五人挡下自己这一击,嘶声怪笑道:“倒也有些手段,却终究不过如此,喂,那边的小子切莫闲着……” 它说着正要向唐劫出手,唐劫却是一闪身,竟躲到了张乘云身后,道:“小子能耐有限,岂敢对大王出手,还请大王放过小的。” 苍山派五人见他如此畏缩,心中愤怒,张乘云更是道:“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出来?” 唐劫却笑道:“如前所说,若无五位,我哪敢进入这老鸦岭啊。五位既是保护我,还请保护到底,唐宣愿将白茯送上,分文不取。” “你……”众人见他这时候大方了,心里同时有气。只是眼下情势危急,自保尚且不暇,哪有功夫照顾他。 反倒是那山猫,听了唐劫说的话,先是一乐,随后竟是一惊,对着左右看了看,慌不迭地摆着爪子道:“不许胡说,我是巡山将军,不是大王。” “那就是二大王。”唐劫已道:“将军英明神武,相信除狐王以外,再无他妖可比得上您了。” 众人见他竟对一只妖物献媚,同时不齿他为人,反倒是那猫妖听得心里一乐,不过还是摆手道:“不可,不可,这二大王也是有妖坐的,香积洞二王四将,那是乱不得,乱不得的!” “二王四将?这么说香积洞一共六个开智了?”唐劫突然道。 那山猫妖一楞,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唐劫已又说:“你是开智初阶,巡山将军,那么其他三将军想必也是开智初阶了。幻影妖狐开智上品,不过它天赋千变,其实并不是擅战妖族,因此二大王绝不可能也是上品,否则谁是大王就不好说了,所以那二大王一定是中品。唔,一上品,一中品,四下品,应该是这样了。” 那猫妖听得愕然,终于醒悟过来:“你在诈我?” 唐劫耸耸肩回答:“没什么成就感。” 智慧是一种综合性的体现,固然有先天因素的存在,更有后天培养的必要。 妖物开智后,智力虽与人等同,可若缺乏培养的环境,这智力终究无法化成智慧,也就不能与人相提并论。 从这方面说,大多数的开智妖物其实都是弱智,幼稚园水平,它们只比没开智的妖物聪明,却在长年的茹毛饮血生涯中渐渐蒙昧,虽有言语思考的能力,却无随机应变的智慧。 因此唐劫骗这猫妖到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古往今来,修者利用头脑骗的妖兽的例子多到不胜枚举,只不过能在生死威胁下做到这点的却是不多。 几名苍山弟子听得面面相觑,那猫妖却是被刺激的怒了,吼道:“竟敢戏耍本将军,小的们,上!” 那十余只妖兽受其驭使已同时扑上。 见此情形,唐劫快速道:“我引开猫妖,你们收拾剩下的,宝儿你帮他们!” 这些妖兽都是通灵境妖兽,有秦舟这个脱凡境存在,再加上小虎宝儿,这五名苍山弟子应可挡住。 五人一楞,秦舟看向唐劫:“你说什么?” “少废话!”唐劫已没功夫跟他解释,屈指一弹,一道元气针已打向那猫妖,同时人向后退。 那猫妖先前已被他激怒,这刻看唐劫还敢向自己出手,怒的尖嘶一声就朝唐劫扑去。 它是山猫成妖,山猫本就是短跑健将,成妖之后速度更快,这一掠而出更是直接在空中化出一道光影,瞬间扑近唐劫身边,一爪子就拍了过去。 唐劫横刀挥格,正挡住那猫爪,下一刻那猫妖爪上绽放光华,五道光影直刺唐劫全身。 只是唐劫之前已见过它用这手,哪会不加防备,就在猫妖出手的同时,全身已是金光一闪,发动了无相金身。 两年苦修,唐劫的新法术学的不多,无相金身等几门来自神霄剑典的秘法却已真正掌握。如今即使不靠自身力量和洞察之道,仅凭灵海阶和神霄秘法,他也能和一般的脱凡初境大战一番了。 五道光影撞在他身上,只打出一片金属交鸣声,却没能将唐劫如何,不过唐劫却是借着一震之力飞退,直向远处丛林掠去,看起来倒象是被那猫妖打飞了一般。 “休想跑!”猫妖已然追下,一人一猫在丛林中飞快奔跑,转眼就跑出去不知多远。 那猫妖见唐劫速度奇快,尖嘶一声,身体弯曲成弓,随后猛地一跃,如支利箭般射了出去,瞬息冲至唐劫身后,猫爪正要拍下,却见唐劫身体滴溜溜一转,眼前竟失去了他的身影。 那猫妖将军先是一楞,随后就见一棵大树在眼前不断放大。 “呜!”这猫妖本能地叫了一声,就听轰的一声响,已是撞在那大树上,撞得那大树轰然倒塌不说,它自己也是一阵头晕眼花。 “干嘛跟树过不去啊?”一个声音在它耳边响起,那猫妖将军猛回头,才看到唐劫正抱着刀站在树下,笑嘻嘻看着自己。 “嘶!”猫妖愤怒瞪着唐劫:“小子找死!” 尖啸一声,这猫妖再度跃起,后腿在树上蹬了一下,已在空中翻滚着抓向唐劫。 这山猫速度奇快,一双利爪更是锋利无比,这刻腾身飞起,竟是在瞬间闪动出九条身影,看起来倒和戚少名的 浮光分影斩颇为相似。 这正是这山猫的拿手好戏,分身化影。 这刻九猫齐下,十八只利爪闪烁出锋锐寒光,几乎将唐劫上下左右全部笼罩。 唐劫却只是冷笑一声:“你就这点能耐吗?” 他抬首,出刀! 断肠刀骤然劈下,却不理那九道分身,而是直砍向身前空处。 就听“啊”的一声惨嘶,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竟是又现出一只山猫,却是被唐劫一刀砍飞,与此同时那十八道爪影也落在唐劫身上,轰然迸发出一片迷离光华。 就听“咔”的一声轻响,唐劫的无相金身竟在这猫妖的攻击下碎了。 只是无相金身虽然破裂,唐劫本身却没受什么伤害,反到是那猫妖被唐劫一刀斩中头部,脑袋上一道长长的刀痕,几乎将它的头骨都劈开,这刻翻滚着落地,正惊恐看着唐劫:“你怎么可能发现我的真身?” 它这一下分身化影之术,可是它的天赋法术,不但能一次化出九个分身攻击对方,更可将本体藏匿,偷袭对手。多年来仗着这一手分身化影之术,这猫妖也不知杀掉多少强大对手,甚至连脱凡境的修者都宰过几个,没想竟会被唐劫一眼看穿,反受重创。 “还真够硬的。”唐劫却是不理会,只是轻抚了一下刀身:“果然不愧是开智的妖兽,哪怕只是下品,竟然也能抗住我一刀而不死。” “这……这不可能!”猫妖尖叫起来:“你明明没有脱凡!” “谁规定非要入了脱凡才能打败你的?”唐劫撇撇嘴:“脱凡也不过是打通天地桥,可施大法术。但是生死之战,分秒必争。除非是大规模战斗,否则耗时良久方能施展的大法,在一对一战斗中并无太大意义。如此情况下,脱凡败给灵台,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你小小开智下品,凭什么以为自己就能碾压灵台了?” “胡说!未入灵台,修为不足,便是纯以术对决,灵台也不可能比得上脱凡。本将军的分身化影连脱凡境都宰过,怎么可能被你看穿?”那猫妖气的大声辩驳。 “虽然智商不足,却是有些见识。”唐劫笑道:“想来是那妖狐教你的,却不知你还有什么手段。” 说着又是一刀斩出。 斩风! 这一刀奇快无比,那猫妖吃过亏后知道对手不是易与之辈,再不敢硬抗,怪叫一声腾空飞起,同时空气中已凝出三支风刃,飞速切向唐劫。 那三道风刃明显非同一般,凝具生华,光芒冷冽,唐劫却是全然不理会,身上凝水罩,无相金身再度发动,顶着风刃冲击,断肠刀刷地砍出犀利寒芒,正落在那猫妖左腿上,入肉颇深,几乎将它一只前爪都砍了下来。 那猫妖痛呼一声,全身已涌出一股气流想要将唐劫震开。 唐劫却是压根不理,抓住这猫妖对着地面狠狠掼去,立时将这猫妖摔的头晕眼花。 这猫妖是高敏的生物,凭借一手分身化影之术,再加奇快无比的速度,简直相当于刺客般的存在,碰上唐劫这种肉坦型的,那真是碰上了克星,唐劫对付它连法术都用不上几个,直接抓住它就是一轮暴揍。 狂野的力量打得那猫妖惨叫不止,尖啸连连,声音直传远处。 “叫救兵了?”唐劫却只是冷笑一声,并指如刀,已是一下戳进那猫妖腹部,在那猫妖身上扎出一个小洞。 随后唐劫已取出那神秘珠子,灵力微震,已将珠上石壳震裂,心神立时悸动。好在只是瞬间事,就在悸动的同时,唐劫将珠子往猫妖体内一塞,顺势掰断它四腿,这才急步后退。 他之所以引这猫妖前来,一是为了先消灭香积洞一个开智的存在,削弱其实力,二就是为了实验这小珠子的作用。这小珠太过诡异,唐劫是绝对不会拿自己人来实验的,更不许被其他人看到。 那猫妖四腿断折再爬不起来,这刻再塞进珠子后更是疯狂抽动着,唐劫看到一丝黑影从它体内升起,分明是那猫的影子,正在拼命挣扎,扭曲出痛苦形象,与当初在秘市时唐劫看到并无二致。 随着时间推移,这猫的影子渐渐凝实,最后竟是完全脱离猫身浮于空中,随后就见刷的一下,那猫影陡然化成一蓬黑烟,“嗖”地钻入藏珠的体内,那猫妖身体一僵,再不动弹。 唐劫这才小心地将那珠子取出来,却发现之前那慑人心魂的感觉已不存在,只是珠内有一个小小的山猫虚影。 “慑魂珠?”唐劫轻声低喃。 这慑魂珠的名字是他自己取的,刚才的景象看起来实在太象慑魂夺魄的过程了。 只是要说它是攻击性的法宝,这珠子慑魂时间太长,又可以被中断,在战斗中几无作用。 要说它不是宝贝,此珠如此诡异神秘,连软香玉都被它吸到精光,又实在没道理不是好东西。 难不成它还有什么其他作用? 一念及此,唐劫再看那珠内猫影,心中一动,试着将灵气注入珠内。 下一刻就见那珠内猫影陡然动了起来,竟是冲出小珠直朝唐劫扑去。 唐劫猛地甩开珠子,就见那刚出珠内的猫魂又被小珠重新扯了回去,它似仍有不甘,对着唐劫张牙舞爪,发出凄厉叫声,只是随着被再度慑入,叫声也戛然而止。 借着猫魂闪烁,唐劫看到珠内竟隐隐有字迹出现,仔细看去,唐劫脸上渐渐现出惊喜笑意:“原来是这样……” 他终于明白这珠子是什么了。 这不是慑魂珠,而是炼魂珠,又名炼魂地狱! 第二十一章 炼魂珠 下 炼魂珠在修界也可算一件大名鼎鼎的宝物。 它起源于上古时期,最早据说是一个叫魂宗的修仙门派所发明,后世的五神教,据说就是魂宗后人传下的。 魂宗最擅养魂,炼魂,慑魂,移魂类术法,其术法诡异,不过这个门派本身到不是什么邪派。 他们精研养魂之道,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追求永生。 修者虽可长生,却难得永生。就算修炼到仙台大能级别的人物,充其量也就是活上几千年,远远算不得永生。 虽然修界有转生,夺舍等法,都有自己的限制,而且至少也要紫府以上大能级人物才能使用。 但是转生也好,夺舍也罢,都是肉体灭而魂魄存。 没有肉体,魂魄在天地间很难长期存在,最终要么消散,要么化为鬼物,因此身体死亡后,必须在第一时间找到寄体。 然而寄体难觅,非但需要与自己契合的身体,更重要的是灵魂会自发反抗。失去了原有的力量,夺舍之人就算是绝世大能,也未必能赢得过原主。至于转生,更有找不回记忆的风险。 因此这类秘法除非万不得已,无人愿用。 为求永生,魂宗钻研养魂移魂之道,为的就是降低转生夺舍等秘法的凶险与需求,灵魂地狱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创造的。 它被创造的最初目的,其实就是用来寄放魂魄,因此起初叫寄魂珠。 通过寄魂珠,魂宗可以将死者的魂魄暂时先存起来,慢慢寻找合适的载体,这样就解决了等待的问题。此外寄魂珠可以滋养和壮大魂魄,为夺舍创造更好的条件。 不过寄魂珠的创造最终还是失败了,魂宗虽然制造出了寄魂珠,却发现此物邪异得厉害,魂魄在其中竟会遭受巨大的痛苦,在长期折磨下会形成类似厉鬼般的存在,神智全消,疯狂无比。正因此,后人才称其为炼魂地狱。 此后不久,魂宗就将此物封存,再不许任何人动用。 本来事情到此为止了,作为一个失败作品,谁也没将此物放在心上。 没想到的是,魂宗后来竟然出了一个叛门弟子,这人就是鼎鼎大名的夺魄真君。 当然,那时的夺魄真君还真是魂宗门下一名小小弟子,不过是脱凡境。但就是这样一个脱凡弟子,竟然夜入天机阁,盗走魂宗大量宝物,其中就有这寄魂珠。 事后魂宗派出大量好手追杀,却都被这名叛逆逃脱,甚至反杀数名好手,其中包括一名天心长老,寄魂珠就是在这时大放光彩,成为夺魄真君手中的一大杀器,夺魄真君一名亦由此而来。 谁也没想到夺魄真君竟然会改良寄魂珠,制造出夺神煞这种凶物。 所谓夺神煞,就是魂魄在珠内受尽煎熬后,最终会变成神智全消,凶厉无比的恶煞。这种恶煞一旦被释放,就会本能地攻击附近任何生命,进行夺舍。 夺舍原本需要的诸多准备,在夺神煞这里皆不需要,所有危险皆不顾忌,因为夺神煞需要的只是逃离开灵魂地狱,哪怕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正因此,这样的凶煞其实夺舍成功率非常非常低,几无可能成功,它们的夺舍更象是一种不惜代价的飞蛾扑火。 但在夺舍过程中,中者只要反抗还是能抗住的,只是如此一来就难以全心战斗。 此时夺魄真君再予以奇袭,往往可收奇效。 而万一夺舍成功,被夺舍的人也会成为煞魔,一种实力强大而凶狠无比的恐怖存在,且由于先天对寄魂珠恐惧无比,因此只听命于手持魂珠之人。 从那时起,寄魂珠就成了炼魂珠,成为当时赫赫有名的宝物。 不过夺魄真君虽然凶残,面对魂宗的追杀终究渐渐不支,最终在海上力战而死,死后入海,大半宝贝失落,这炼魂珠也从此不知下落。 魂宗经历此役后也是元气大伤,其后不久为仇家所灭,寄魂珠制法也就此失传。 没想到今天,它在辗转千万年后,竟然落到了唐劫手中。 看着手中这颗炼魂珠,唐劫亦是唏嘘不已。 这颗珠子,承载着太多血腥与杀戮,因它而掀起的腥风血雨,早已成为历史上的传奇。 得到它,就连唐劫都不知是福是祸。 但不管怎么说,这刻珠子至少现在注定能给自己带来大帮助。按那珠内记载,炼魂珠的用法极简单,只需懂得控制灵气运行的脉络就能自如运用。 于是唐劫拿着珠子依法运转灵力,就见那炼魂珠内的山猫魂魄在其中翻转哀号,凄厉惨嘶,唐劫很快就感觉到珠内有一股暖流正在涌出。 唐劫试着引导这暖流进入妖魂,下一刻,山猫妖魂竟不再哀号,反而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偶尔还抽蹴几下,似是在提醒唐劫,痛苦依然存在。 待到又过了一会儿,那猫妖魂魄终于彻底不动,仿似凝固了一般,此时那暖流还剩一小半,却是再也注不进去了。 唐劫停止对那暖流的控制,手轻轻一抖,那猫妖魂魄竟然拉长了似凝胶般从珠内流出,落在唐劫手心,却不再凶厉,看起来到更象个缩微的果冻状山猫玩具。 唐劫知道这应当就是炼魂珠的功用之一:凝魄。 经过夺魄真君改良后的炼魂珠,拥有炼魂和凝魄两种根本能力。 其中炼魂就是炼化魂魄,就是将被拘押在珠内的妖魂进行魔火祭炼。 由于炼魂珠已被夺魄真君改造过,这里的灵魂地狱比之以往更加恐怖,只需给予足够的灵气就能产生无尽魔火,融炼魂魄。 在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融炼后,这些魂魄要么挺不过去化为魂液,要么挺过去成为凶煞。 前者是难得一见的珍稀材料,后者就是赫赫有名的夺神煞! 凝魄则恰恰相反,是吸收材料入魂魄,制造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具体效用则取决于吸收的材料和炼化的魂魄。 之前这炼魂珠吸收了一整方软香玉,正符合了凝魄的需要,刚才唐劫感觉到的暖流就是来自被吸收的软香玉,因此唐劫只稍加施为,这猫妖魂魄即被凝练而成。 只是接下来这凝好的妖魄怎么个用法,珠子里没记,唐劫也不知道。任他如何摆弄,这山猫果冻却是连动都不动一下,唐劫折腾了半天,硬是没找出它的功用来。 反到是珠子失去魂魄后,又再度回到原先慑人心魂的状态,唐劫心神震摇,好在这次有了准备,取出一个玉盒将珠子收起。 刚收好炼魂珠,心中响起伊伊的声音:“哥哥,妖狐来了!” 小家伙自去山涧边放惊门旗后,就一直藏身附近,负责监视香积洞一带。 唐劫他们这边战斗得热闹,那香积洞得了风声自是要赶过来。 听到这话,唐劫道:“多少?” “好象三个妖将都过来了,但是没看到狐狸。” “知道了。”唐劫转身向来处走去。 这时候秦舟等人与那些妖兽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 虽然妖兽们数量不少,又个个悍勇,但秦舟到底也是脱凡境的人,再加上小虎凶猛,苦战之后终于将那群小妖尽数灭掉。 只是一战下来,大家也都消耗不小,陈遥更是站都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乘云已喝道:“赶快离开这儿,若让那山猫妖回来,只怕我们都别想走了。” 凌静吃了一惊:“那唐宣怎么办?” 张乘云回答:“他和那猫妖对抗,现在只怕已经死了,还管他干什么。” “不行!”洛音大声反对:“他帮我们引走猫妖,我们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管,我们该去找他!” “你疯了,战事已起,香积洞随时得了消息赶来,现在不走,迟恐有变啊!”张乘云也急了。 “所以就这么抛下唐宣不管?”凌静质问:“大师兄,别忘了是他救了我们。” 秦舟立时滞住,他也知道要是没唐劫引走猫妖,大家怕是已经死了,只是要折回救援又太过危险,左右为难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犹豫之机,远处丛林已传来掠风声响。 众人同时色变,心知多半是那猫妖,这一下错过逃离,以那山猫的速度,大家必然是甩不脱的,人人心中已是绝望,惟有小虎反兴奋的朝着来声扑去。 就见唐劫的身影已自远处出现,正向着这边稳步而来。 刚经历过一场战斗,让他的身上多少也沾了些血渍,却不显慌张,依旧是从容冷静的样子,就象是刚宰了只鸡,杀了只羊般。 五人惊讶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是他……他还活着?”秦舟喃喃道。 “那山猫妖呢?猫妖何在?”陈遥问。 “真笨,还用问?”洛音撇嘴:“你看他的样子,就不是被猫妖追杀过来的样子,既如此那山猫妖自然就是死了。”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开智期的妖物,就是秦师兄都未必能敌!” 然而不管他们信或不信,事实就摆在眼前。 看着唐劫施施然过来,秦舟苦涩道:“终究还是小看了人家,原来我们才是不自量力的那个啊!” 他自问自己要一对一和那山猫妖战斗,是没什么赢面的,就算好不容易赢了多半也是重伤,对比唐劫轻松的样子,秦舟再不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就有问题了。 这刻唐劫走过来,随手一抛,却是将那一把白茯丢给秦舟。 “这是何意?”秦舟楞了一下。 “一条命,两颗丹。”唐劫回答。 秦舟愕然,他终于明白了唐劫的意思。 很显然,唐劫这是要收回报了。 怪不得唐劫之前那样说,感情这保护费不是苍山派向他收,而是他向苍山派收。 明白了唐劫的意思,秦舟亦不由暗叹这事是大家自作自受,只好点头道:“好,白茯算三颗,唐兄弟救了我五人性命……算十颗。” 说着他已从怀里取出一瓶丹药掷给唐劫:“这瓶里有五颗合气破障丹,还有八颗要等回到派里才能给你了。” 唐劫道:“五颗我够用了,洛音和凌静的四颗取消,剩下四颗,你们用别的等价物交换吧。” 他这话一出,秦舟知道只怕是之前他们间的对话,包括张乘云的抛弃,自家的犹豫,还有洛音的坚持,对方多半都已知道,所以才会取消洛音与凌静的份子。 明白这点,秦舟亦不由长叹一声。 他自忖生平任侠,豪情仗义,今日之事却犹豫反复,既不仗义,又无豪情,还不如一个小姑娘表现果决,这刻只觉得惭愧无比,也不多言,又抛出几瓶丹药交给唐劫道:“多谢唐公子仗义,先前是我们有眼无珠,希望未有冒犯。” “区区学子,哪里说得上冒犯。”唐劫淡淡道。 “你真的只是学子?”秦舟听得愕然。 “恩。”唐劫点点头,那几名苍山弟子互相看看,一起无言。 唐劫已道:“香积洞的妖物已经来了,你们还不走,是等着再交一次保护费吗?” 这话一出,秦舟等人亦是惊恐,再不敢拖延,一起转身就跑。 走出没几步,洛音回头,却看到唐劫还站在那里。 她大声喊:“唐宣你不走?” “我走别的路。”唐劫回答:“这样也好逃一些。” 众人不疑,已是快步离开。 第二十二章 诱饵 看着苍山派几人离开,唐劫打开玉盒。 随着炼魂珠再度出现,就听到空气中陡地呼啸出一股风声,四面八方皆是尖嘶之声,就象有什么东西在哀号。空气中隐现一张张扭曲的面容,正是之前战斗中死去的那些妖兽。 因为新死缘故,魂魄尚未消散,炼魂珠趁机大肆攫取,竟是在转眼间将十余道妖魂尽数慑入珠内。 唐劫这次未再使用那凝魄,炼魂珠吸收的软香玉精华尚未用完,但在找到它的作用前,唐劫觉得还是先试试炼魂再说。 这刻随着魔火发动,珠子里火光腾起,烟雾漫卷,妖魂哀号,声声凄厉,听得人头皮发麻,就连唐劫心中都不由一颤。 这炼魂珠果然不愧是世间有名的邪物,炼化的何止是魂魄,更是人心啊! 要知道象这样折磨、炼化魂魄,对人的心理绝对是极大冲击,若长期沉浸在这种范围中,会逐渐让人的心理变态,变得嗜血,残忍,甚至于疯狂。 偏偏这炼魂珠又的确是个好东西,功用繁多,只要有了它,快速强大再不是梦想…… 想到这唐劫也不由提醒自己,这珠子以后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更不可依赖。 这时心底响起伊伊的声音:“它们快到了!” “明白。”唐劫应了一声,收起玉盒就朝山坡跑去。 他刚跑出去不久,就见远处一股黑色妖风已席卷而来。 这妖风就象是一股巨大龙卷,所到之处,树木倾倒,飞沙走石,一直来到之前战斗的空地处方才停下,风依旧呼啸转个不止,转速却渐渐慢了下来,直至停下,就见无数妖兽从风漩中飞出,仿佛下饺子般从空中落下,顷刻间竟是落出上百只妖兽来,豺狼虎豹虫豸鸟兽却是应有尽有。 这刻出现后一起对天怒吼,更是发出一大片的狂妄嚣声。 “聒噪,都给老子闭嘴!”一声闷雷般的吼叫炸响在众妖耳边。 发出这吼声的却是一只金毛狮妖,顶着个硕大的狮头,暴牙锯齿,仰鼻朝天,手里提着一柄金瓜锤,身上竟还穿了件锁子甲,显得颇为威风。 在这狮妖身边还站着三只妖物。 一只生得面如锅底,粗壮如山,眼似铜铃,头上还顶着两只犄角,是只黑牛妖;一只生着钩嘴鸟爪,背后披着一对长长红色羽翼,是只红鹰妖;第三只长嘴瘦腮,目光如电,利爪狰狞,却是只青狼妖。 这刻那狮妖一吼,声若闷雷,震得大部分小妖头晕脑胀,一时再不敢乱叫。 狮妖这才看向周围那各处散落的妖尸道:“又有不知死活的人类来捣乱了,青狼,看看是些什么人!” 那青狼妖上前一步,深吸了一口气,就见它鼻中白雾翻卷,吞吞吐吐,片刻后才道:“六个人类,只有一个脱凡,五个跑了,剩下一个还在这附近。” 听到来的不是什么厉害人物,那狮妖和鹰、牛同时松口气。 这帮子妖物自开智之后,也个个惜命如金,轻易不会再与修者死拼,出手前必定先设法了解虚实,再作计较。这刻听到来人非强者,同时放下心来。 “不过山猫却是死了。”青狼又补充了一句。 “那个蠢物,素来是不知好歹,恃强争胜的,定是它一时大意,被人偷了机。”狮妖大声道:“死便死吧,先把人找出来,再杀了为它偿命!” 鹰妖背后羽翼舒展,已是腾空飞去,在空中只飞了小半圈,就看到下方奔跑中的人影,它也不去追,只落下来道:“回二大王,那些人类分成两个方向,一个去了西坡,一个去了东头。” 狮妖便道:“那还等什么?红鹰你去追那落单的人类,其他儿郎,且随我去抓了那人多的一方,将他们剥皮拆骨,下锅煮了!” 说着那狮妖一摆手,妖风再起,已是卷了众妖向苍山派逃跑的方向追去,惟有那鹰妖长嘶着再度冲天飞起,却是向着唐劫来了。 这边唐劫还在向西坡行进,他的速度并不快,步履悠闲,漫步山间,看起来象游山玩水远多过象逃命。 心底伊伊的话语却再次响起:“不好了,不好了,那些妖怪兵分两路了,一队去追洛音姐姐他们了,只有一个来追你,哥哥你快去救他们!” “救,我拿什么救?”唐劫却是依旧不紧不慢地前行着,语气淡然。 听到这话,伊伊呆了一下:“哥哥救不了他们?这怎么可能?” 唐劫回答:“我终究不过是一个灵海阶,能赢一只开智妖物已是不易,何况现在这帮妖怪中有一个中品三个下品,再加上百通灵之妖,你让我拿什么去救人。” 伊伊立时滞住,这才意识到以现在这支妖群的实力,的确不是唐劫所能应付的。她之所以忽略这点而让唐劫去救,或许是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什么困难能阻住唐劫,以至于潜意识里已经把唐劫当成无所不能的人,本能的忽略了实力对比的问题。直到这刻唐劫说出来,她才明白过来:“那……那怎么办?” 停下脚步,唐劫抬头看了看头顶天空。 在那空中,一只红鹰正在飞来。 看着那鹰,唐劫回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先剪除其羽翼,施以各个击破之法。只要先杀了这一只,那么香积洞的四大将就只剩两个了。” “可这样一来洛音姐姐她们也会有危险的啊!”伊伊大喊。她之前和洛音他们相识,就属洛音逗得她最为开心,因此也最是挂念洛音的安全。 唐劫却是无动于衷:“人食妖,妖亦食人。只要他们不拼死抵抗,束手就擒,还是有希望活下来的,那时我自然会救他们。当然,如果他们选择死战到底,那我也没办法了。” 听到这话,伊伊脑海中突然不可抑止地生出一个念头。 她颤抖着说:“哥哥,你早知道会这样了,对吗?你故意用他们当诱饵,来帮你分兵。” 唐劫沉默了。 空中,那红色鹰妖正俯冲而下,距离已是渐渐近了。 唐劫看着那鹰,喃喃道:“是,我早就知道。不过那不是我的安排,我只是看到了这种可能而已……这并不奇怪,伊伊。一边有五个人,一边只有一个,那些妖物有什么理由不去追那人多的一方呢?从选择分开逃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追兵会被分散,所以不是我用他们当诱饵,我只是没有阻止他们成为诱饵。”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他们?” “提醒过后呢?”唐劫反问。 伊伊一呆,唐劫已说道:“让他们和我一起,然后共抗强敌?他们的实力太弱了,弱到甚至不能帮我分担哪怕一个象样的对手。而混战一旦发生,我也没能力保护他们。” 伊伊无言。 唐劫已说:“要学会看事物的走向,伊伊,许多事并不复杂,只是人们懒得去动那个脑子,不想去看到。苍山派的问题就在于他们太弱,偏偏又来了他们不该来的地方。所以无论我怎么做,都很难救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他们死得有些价值……我不会随便把别人当成牺牲品,但如果总是有人要死,我也不介意利用他们的死为自己争取一些好处。” 伊伊到底还小,何时听过这样残忍的论调:“可是哥哥,你才救过他们啊,难道你就看着他们去死?他们不是坏人!” “那又如何?”唐劫冷漠回答:“伊伊,这正是我要教你的。善与恶不是生存的基础,拳头才是。我知道你喜欢他们,可如果你没能力保护他们,那就先学着别喜欢吧!” 说着唐劫出手。 他拔刀。 断肠刀出鞘刹那,刀尖已顺势反撩上方天空,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光弧后,瞬间炸出一片凄厉光影。 此时正是那鹰妖下扑之时,红鹰妖尚未落地,就看到一片惊人刀芒扑面而来,吓得长嘶一声,鹰翼舒展,已护住自己。 下一刻就见血光迸现,红羽纷飞,那鹰妖尖嘶着从俯冲转为平飞跌出去,正摔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上。这货显然没想到自己刚下来就遭遇如此重创,再看自己,一只翅膀已被唐劫砍得耷拉了下来,竟是连抬起都有些困难,心中又惊又怒。它这一身鹰羽经自己锻炼,早炼得如通精铁一般坚硬无比,没想到竟被一个人类砍了一刀就受此重创,简直是前所未有之事,这刻已放声叫道:“该死的人类,竟敢伤我,竟敢伤我……” 说着它猛低头,鹰喙已咬在胸前一根羽毛上。 这羽毛极特别,却是通体白色的,就在鹰腹中央。 这刻那鹰妖一口将这羽毛叼出,猛地向空中一掷,尖声道:“宝贝杀了他!” 就见那白色鹰羽飞入空中,却是化成一支白色羽箭对着唐劫射去。 看到这幕唐劫也不由面色微凝:“本命鹰羽!” 妖物开智后,就可以炼化自身各种部位成为拿手武器,如同法宝般,通变化而具威力,有极端者更是会将其炼为本命之物,性质一如妖丹。 一旦本命之物被毁,往往会连带着妖物自身受到重创。 这鹰妖显然就是一只炼了本命鹰羽的开智妖物,它上来就被唐劫一刀重伤,心中愤怒已极,因此一出手就是杀招。 这鹰羽化箭飞射,在瞬间拉出一条长长光影,向着唐劫的心脏狠狠刺去。 唐劫不敢轻忽,断肠刀全力出手。 斩风! 刀芒狠狠斩在鹰羽箭上,箭上光华大放,竟是一击震开断肠刀。 但同时唐劫已弃刀,退步,左手急伸正抓住箭尾。 嗡的剧烈风鸣响起,就在唐劫抓住小箭的同时,箭身炸出金光,竟是将唐劫整只手都炸开,弹飞,再度飞刺。 就在这时,唐劫身上水光微泛,金光突显,血光狂冒。 他竟是已同时发动凝水罩,无相金身与血炼神术。 在那阵刺耳难听的尖镝鸣转声中,小箭先是洞穿凝水罩,再刺入胸膛,就象是刺入钢铁中的钻头一般,又奋勇前进了一公分左右,这才堪堪停下。 一股血泉从唐劫身上飚射而出,整支箭头已几乎没入唐劫体内。 这一幕让唐劫与红鹰同时惊诧。 那红鹰固然是惊讶唐劫的防御刚猛,唐劫又何尝不是诧异这本命鹰羽的犀利。 这还是第一次有攻击能连破他的阻碍,对自己造成如此伤害,要不是他全力抵抗,这一箭怕是已将他整个洞穿。 还好,这险而又险的一击总算被他抗住了。 抓住鹰羽箭,唐劫猛地挥刀再斩鹰妖。 那鹰妖见自己最犀利的一击无功,知道对手厉害,再不敢硬战,双翼一展已向空中飞去。这鹰妖在四个妖将中也算是最难对付的一个,不仅攻击犀利,关键还能自由飞行。只要身在空中,哪怕修者拥有驭剑飞行的能力也不可能比它灵活,更别说驭剑飞行对法力消耗之多了。 它之前没这么做,主要还是小瞧了唐劫,这刻见识了唐劫厉害,自是立刻飞空。 只是它刚飞起就见半空中一道身影掠过,正撞在那鹰妖身上,却是小虎。 这一下攻击出其不意,那鹰妖全身一抖,小虎已是抬起爪子对鹰妖拍下。 “啊!”那鹰妖厉嘶一声,鹰爪陡然扬起,与小虎交换攻击,在承受了小虎一爪的同时,也是一爪印在小虎胸前,以它开智下品的实力,这一爪按出立时在小虎身上印出五个深深孔洞,接着又是一爪递出。 这小家伙到也硬气,非但不躲,口中电光一闪,又一记电光刃打在鹰妖身上。 “找死!”那鹰妖怒叫着,全身鹰羽骤然竖起,仿佛无数刀片般在月色下闪出凛凛辉光。 见到此景唐劫心知不妙,大喊道:“宝儿快闪!” 同时手中金线飞出,直指红鹰头颅。 只是它们到底身在空中,唐劫出手已晚。 就看那鹰妖两只羽翼同时一合,已向着小虎刺去。 这正是这鹰妖另一个拿手法术,千羽鹰袭。 这红羽鹰王的千羽之杀威力惊人,论穿透力或许不如本命鹰羽,论杀伤力却更在本命鹰羽之上。眼看两翼弯合,鹰羽刺下,就要把小虎捅成个筛子,唐劫已是心急的不敢看。 “吼!”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于山林中骤然响起,震得所有人心神剧颤。 正是小虎宝儿的天赋能力,虎咆! 这一下千羽鹰袭在虎咆作用下竟是顿了顿,虽依然扎在小虎身上,却未能克竟全功,只是在小虎身上扎出数十个小洞,血水如飞瀑般从空中洒落。 这也是那鹰妖最后还能做出的反击。 下一刻金线席卷,绕过那鹰首,唐劫猛地一拉,已将鹰头切下。 第二十三章 魂器 “别动!” 按着小虎,唐劫尽可能温柔地给它上药,小家伙疼的直哼哼,即使唐劫给它鹰肉也无法让它消停哪怕一会儿。 与鹰妖的一战,虽是兔起鹘落,转瞬分出结果的战斗,却也是唐劫近年来打的最为凶险的一战,不仅他自己受伤,就连小虎都险些死掉。 同属下品,这鹰妖却是比那只山猫要强出许多。 真不知其他的妖物实力如何,万一比鹰妖还强,此行可就麻烦了,想到这,唐劫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上好药后,唐劫让小虎歇着,这才再次打开玉盒,如法炮制,把那鹰妖的魂魄也收去。 他本打算把鹰妖魂魄也用魔火锻烧,不过魔火锻烧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出结果,对现在的唐劫不会有任何帮助,与其如此还不如先凝魄,哪怕暂时不知道功用,也比等四十九天好。 那因软香玉汇聚成的暖流,在之前凝结山猫时消耗大半,唐劫估计剩下的尚不足以为鹰妖凝魄,好在凝魄并不限于何种材料,只是不同的材料决定不同的特性,他不知炼魂珠需要什么材料为好,就干脆把除软香玉外的其他材料都取出来,将珠子放上,催动灵气让它吸收。 不过唐劫给出的大部分材料它都没理,反倒是唐劫之前用剩下来的一块火鸦精让炼魂珠瞬间吸了个精光,此外还有一只小妖内丹,也被这炼魂珠吸了。 最后就是一瓶得自五毒散人的剧毒蛇蜒和三枚不小心掉落材料上的灵钱,竟然也被这珠子吸了。 唐劫没想到炼魂珠这么杂食,竟然什么都不放过,连灵钱都吃。 这灵钱是各大派以昙金,云墨等材料打造,本身就具有良好的通灵性,可用于制阵,甚至施法,因此不但有计算价值,也有实用价值。这炼魂珠估计就是看中了材料,所以不客气全吃了。 待到吸收过部分材料后,唐劫再度试着从珠内凝聚那鹰妖的魂魄,随着他的引导,就见那鹰魂渐渐成形,珠内其他妖魂纷纷呐喊着,似是想要分享这暖流,却是怎么都得不到,只能疯狂撞击,反倒是将鹰妖凝固中的躯体撞得散裂开来。 唐劫面色微变,知道自己怕是犯了个错误,不该让炼魂与凝魄同时进行,这下却是有些麻烦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顾不得一切,干脆调运力量猛冲,加速凝合。 那红鹰妖魂在珠内快速变化着,在妖魂撞击中不断呐喊,在滔天魔火中灿灿生辉,于生合变化中渐渐脱离小珠。 看到此景,唐劫干脆加速推动妖魂脱离,对于仍在珠内的妖魂却是理都不理。 这明显的偏帮使得珠内妖魂同声嘶嚎,愤怒狂嚣,可惜却架不住有主子罩着的鹰魂。眼看鹰魂一点一点脱离炼魂珠,那些剩余的妖魂突然同发了一声喊,一起向着鹰魂撞去。 这一下撞击立时让炼魂珠猛地迸发出一片光亮,巨大的能量冲击直接以炼魂珠为核心向着四方漫卷,轰的一下将唐劫炸飞。 唐劫在空中翻滚着落下,竟是克制不住的吐出一大口血。 “靠,这下玩大了。”唐劫心惊道。 他也没想到只是一次普通的凝魄,竟然会弄出这么个结果,只希望炼魂珠没有因此而毁。 然后唐劫就看到,炼魂珠依旧好端端的在地上,只是珠内原本应当有的十余条妖魂,现在已统统消失不见。 而在珠子的上方,一只鹰妖影象正如烟雾般高高飘荡着。 与那山猫妖魂不同,它并非果冻状,而是通体五彩,身笼轻烟,惟有核心处一点白光,看起来华贵无比。 “这是什么?”唐劫也震撼了。 空中原本如雕塑般的彩鹰却突然睁眼看向唐劫,然后它长嘶一声向着唐劫冲去。 唐劫本能挥刀相格,就见华光骤闪,那彩焰撞在断肠刀上,在迸发出一片迷离光焰后消失不见。 唐劫四处找却什么都没看到,那费了他不少材料炼出的鹰魂竟然就这么没了。 这让唐劫大感无语。 这炼魂珠说起来也算是修界有名的一宝,怎么到他手里,发生的事都这么离奇?先是把一只山猫炼成果冻却屁用没有,接着第二只老鹰就干脆爆炸加消失。 这刻唐劫只能先将炼魂珠收起,由于珠内已无妖魂,炼魂珠的那慑魂感受再次袭来,唐劫知道这意味着炼魂珠未受损坏,心里松了口气。 正好伊伊道:“那些坏蛋已经抓到哥哥姐姐们了,它们回来找你了!” “有伤亡吗?” “没有。” “没有……知道了,伊伊你回来吧,现在没必要再监视它们,我在阵前等你。” 说着唐劫继续向坡上走去。 乙木天青阵才是这场战斗最后的胜负关键。 正走着,唐劫突然感觉手中断肠刀一热,低头看去,只见这刀不知何时竟泛起一丝红光。 红光萦绕中,刀身竟是渐渐颤动起来,放出条条光华,仿如如彩霞蒸慰。 “难道是……”唐劫看着手中刀,心中不由浮出一个念头。 难道说那鹰魂并未消失,而是进入了这刀里? 那岂不就是…… “器魂!”唐劫喃喃吐出这两个字。 下一刻就见断肠刀上光芒暴涨,陡然脱离唐劫的手飞出,刺入空中,唐劫看到刀身上竟浮现出一道虚影,赫然正是先前的鹰魂影象。 这鹰魂双翼高展,发出无声的长鸣,于是断肠刀也变颤出一片清脆鸣音,刀身上更是一抹火光划过。 唐劫手一招,未使用任何术法控制,那断肠刀却似已感受到主人的呼唤,自动从空中飞下,落入唐劫手中,招展的鹰魂这才重新向着刀身内没入,消失不见,惟有刀身部多出了一片花纹,正是那鹰魂的样子。 而在刀把处,则自动生出一对小小羽翼,如护手般扣住刀柄和唐劫持刀的手。 这一幕看得唐劫也呆了。 器魂,这真的是器魂! 器魂的产生通常只有两种方式,一是使用稀有灵材打造出来的法宝,在无尽岁月的沉淀后有可能诞生器魂。二是修者在长期使用法宝的过程中以自身心血及无数生命培养而成。 至于说通过转移魂魄而产生器魂,这之前唐劫连听都未听说过,如果器魂这么容易产生的话,那魂器也就不值钱了。 唐劫万万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的一番折腾竟然会让断肠刀有了器魂。他不知道这是炼魂珠本来就有的功用,还是炼魂凝魄同时进行的结果,但他知道这下自己赚大了。 有了器魂的武器,与一般的术器法宝再不相同。非但威力大增,可自动驭使,最重要的是,器魂本身是灵智存在,可自动吸收武器禁制。如此一来,就相当于拥有了自动晋阶的能力。 每一把魂器需要的进阶条件不同,但只要满足条件,就可以一直进阶下去,最终能提升到什么程度取决于器魂品质。 这断肠刀原本只是一把中品术器,但这刻得到器魂后,断肠刀品质直接提升,已然成了上品术器,而且是上品中的精品。 只不过唐劫未给它添加禁制,因此在威力上暂时只能发挥出中品效果。 唐劫一看这种情况,再不犹豫,扬手打出分禁术。 这分禁术却不是为了剥离禁制,而是利用分禁术自带的探察效果,了解一下断肠刀目前的状况。 断肠刀身为中品术器,有二十四个禁制,其中十二个主破甲,八个主坚韧,四个主恢复,正因此是一把典型的近战利器,强攻坚而无术法。 但是这刻分禁术打出后,唐劫立刻感觉到,这断肠刀在拥有器魂后,已经有了附法的空间,而且与火亲和。 考虑到炼魂珠之前吸收过一块火鸦精,而断肠刀是以乌钢掺云墨制成,炼魂珠吸收的灵钱里也有云墨成分,唐劫渐渐意识到,很可能造成这一切的不仅与之前的错乱有关,也和之前吸收的材料有关。 至于到底哪部分更重要,在进一步实验前,唐劫也不知道答案,不过当下之急,是先把断肠刀的威力提升再说。 这刻唐劫再不犹豫,已是一连串禁制打出。 他在锻金台两年,整天闲着没事就剥禁制,碎兵器,对各种器禁早已熟悉,而这断肠刀有了器魂后,更是只需把禁制打上去即可,再不需如原先般反复衡量设计。 他现在使用的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离阳火禁制,离阳火禁以十二个为一组,完成之后术器上每次挥动都会带出火焰,也是唐劫最为熟悉的一种火禁制。 这刻一组火禁下去,断肠刀上火光一闪,令唐劫愕然的是,那火光竟是青色。 “青光?”唐劫楞住:“这是怎么回事?” 离阳火是普通火焰,没理由制造出青火来的啊。 那瓶得自五毒散人的剧毒蛇蜒从唐劫脑海中一闪而过,唐劫心中一颤,突然抓住刀把猛地挥了出去,只见一道火光涌出,掠过一棵大树。 那大树先是一动不动,随后咿呀着倒下,就见树内断口处,已是一片枯萎青败。 果然是毒火。 这下唐劫明白了,这凝魄属性还真是与吸收的材料息息相关,很可能吸收的品种越是多,则功能越复杂,吸收得越多,则性能越强。 麻烦的是这毒火唐劫自己都没解药。 虽然炼魂珠只吸收了一瓶毒药,毒性不强,对唐劫没有作用,但以后对上别人总是个麻烦,只能在事后在想办法解决了。 至于那只山猫妖魂,唐劫也终于明白问题在哪儿了。 它使用的全部是软香玉材料,因此也只有在碰上拥有软香玉材料的东西时才能发挥作用了。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它所能作用的应当就是傀儡了! 怪不得之前唐劫怎么用都找不出它的功用呢,因为为了节省灵石能量,唐劫一直没把傀儡放出来。 “哥哥,你到了没有?妖怪们快到了!” 伊伊的声音在这时传来。 “这就到!”唐劫大声回答,向着山坡跑去,同时一个又一个禁制继续落向断肠刀……这把刀还未达到提升极限呢。 第二十四章 入觳 岭西小坡上,给断肠刀打完最后的禁制,唐劫收刀站立,静静看向远方。 该做的都已做好,能准备的都已准备,剩下的就是勇敢面对了。 远处风卷如龙,正呼啸着朝着这边袭来,漫天风沙下,是带着厚重血腥气息的森森妖气。 伊伊从一棵小树上跳到唐劫的背后,搂着唐劫的脖子,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盯紧前方。 那妖风越来越近,隐隐可看到内中无数妖物的形象,面目狰狞,其形可怖。 待到吹得近了,那妖风才化成一蓬烟雾冲天散去,风卷不再,只见到无数妖物现于人前。 其中还有五个人类,正是秦舟他们五个。 看到唐劫,秦舟的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又黯了下来。 反到是伊伊喊了一声:“洛音姐姐!” 那小姑娘洛音看到伊伊,用尽气力喊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快跑啊!” 伊伊大叫:“我们不跑,洛音姐姐不要急,我们这就杀光那些坏蛋把你们救出来。” 那一群妖物象听到什么天下最好笑的事物般一起大笑起来,为首的金毛狮子更是笑道:“这小精物到是有趣,待我收了她,身边也好多个小婢!” 说着大口一张,从口中喷出一条白气,竟是如绳索般向着伊伊缠了过去。 “讨厌!”伊伊喊了声,小手一扬,地上已窜出一条绿萼藤蔓迎向那白气,正将这白气截了下来,就如一绿一白两条蛇在空中展开了角斗。 真要比起来伊伊自比不过那狮妖,但那狮妖使用的白气不过是一点小手段,远算不上认真对待,因此这一下竟然斗了个平手。 旁边那青狼妖已道:“二大王小心,我在那个小子身上嗅到了红鹰的味道,怕是红鹰已经死在他手里了,这个小子不简单。” 狮妖的眼神陡然凝缩了一下,盯向唐劫:“能杀我香积洞两位将军,也算有些本事,小的们,上!” 这狮妖大手一挥,近百只妖兽已同时冲出。 这些妖兽虽然实力普通,但毕竟数量众多,就算是脱凡境的修者见了也得败退。但这刻望着扑来的兽群,唐劫却只是哼了一声,竟主动迎了上去。 断肠刀横空划过,炸出一抹惊人红潮卷向众兽,就听轰的一下气浪四溢,冲在最前方的两只通灵中品和三只下品妖兽,已是被唐劫一刀砍飞出去。 这一击威力惊人,就连那狮妖都不由震撼了一下,脱口道:“好大的力气,难道是个专精炼体的体修?” 但是下一刻它就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那几只受伤的妖兽刚一倒地,伤口见现出青黑色,却是中毒的征兆。而同时唐劫已又是一刀斩出,这一刀化出千万光影,在瞬间将唐劫身前整片空间布满刀气,正是神庭千变发动时的现象。 只是相比当初,唐劫现在的神庭千变威力可就强多了,只一刀就砍出无尽凛冽刀威,断肠刀上的火焰更是在神庭千变的支持下,火焰暴涨的同时,竟在瞬间化生出一只火鹰冲天飞起。 这一幕看得狮,狼,牛三妖也是愕然,下一刻唐劫左手对空一抓,那天空火鹰已砰然炸裂,形成一股巨大的火焰洪流,轰然席卷兽群,一下子打的众多妖兽痛声哀号。 这正是唐劫根据当时情况临时制定的战法,以神庭千变激发断肠刀上的毒火,形成大面积的攻击。他不求一击杀死对手,但至少可以借着这一下毒火喷发软弱对方。 果然这刻一击成功,上百只妖兽竟有大半被毒火喷中,凄声哀号着,剩下无事的也被唐劫这石破天惊地一刀所震惊,一时竟不敢上前。 秦舟洛音等人也看得傻了,什么时候一个灵台学子竟然可以使用出威力如此大的法术了? 事实上就连唐劫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刀的威力会如此大,按他原来的估算,这一刀能伤到三分之一的妖兽,就已是顶天,没想到威力竟比他预计的还要大一倍。 这刻一刀得手,唐劫也是心中欣喜。 不过下一刻,就听那黑牛哼了一声:“区区毒火,也敢卖弄。” 然后就见它大嘴一张,一物从它口中飞出,飞到半空滴溜溜转着,洒下大片光华。这光华照耀处,那些中了毒火的妖兽竟是自发好转起来,看得唐劫也不由呆住。 虽然这毒火是当初提炼时顺带吸收的,因此毒性一般,但拜托你也不用解的那么轻松吧? 下一刻那黑牛已狂笑道:“你就是凭着这一手杀了红鹰和山猫的吗?可惜,有本将军在,你的毒没有用!” 说着它手一招,天空中的物事已降了下来,却是一块牛黄,又被它重新一口吞了回去。 唐劫耸耸肩:“我本来也没指望这个。” 人已向后退去。 “想跑?”黑牛妖大笑道:“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小子!” 说着那黑牛妖已经踏前一步,双手猛地向地面一按,大地立时震摇,就见唐劫身后的地面上,十数个小土丘已迅速升起,转眼间竟生成十数个身穿盔甲,手持长刀的高大兵俑。 那牛妖手往前推:“去!” 这十余个兵俑已一起向着唐劫扑去,与那上百妖兽一起成了首尾夹击之势。 唐劫长声笑道:“我要走,你们又怎么拦得住。” 他话音刚落,伊伊已然扬手,大片藤蔓拔地而起,密密麻麻缠向一众追击的妖兽。如此众多的妖兽仅凭她一个自是挡不下,但只消挡下片刻,以唐劫的速度就能拉开距离。 果然下一刻,唐劫已发动紫电纵身法,身体在瞬间拉出一道幻影,正撞向阻挡后路的兵俑,完全无视那兵俑的追斩,硬生生将那兵俑撞飞,向着后方窜去。 “放肆!”狮妖怒喝一声,已卷动风潮扑向唐劫。 同时那青狼妖也在平地掠出一道青光,竟是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唐劫。 在这一瞬间,三名开智妖物还有上百妖兽一起扑向唐劫,其势汹汹,就算是脱凡巅峰的人物亦不敢撄其锋芒。 唐劫的心中却是一片淡然。 面对这狂野凶猛的追击,他心中只是呼喊着: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举凡法阵,一旦布置,天地之间就必有变化,无论是灵气的变动,周边物事的改变,又或一些因法阵而存在的特有迹象,都会形成预兆。 只要是有智慧的存在,修者也好,妖兽也罢,即便是不懂阵道,也能感受到这种变化,从而察觉有异。 正因此,法阵布下后并不代表可以轻易骗过他人,尤其是象现在这种情况,要对付的目标多了,发现的可能也就更大。而要想引敌入觳,要么是加强景门,提升隐藏能力,要么就是通过其他手段去迷惑对方,分散注意。 这也正是唐劫现在所做的,对他来说,能够骗多少妖兽进入大阵是此战的胜负关键。 现在他只希望那几只妖兽如他之前所判断的那样,不懂阵法,香积洞之所以建在归地只是巧合,这样的话,以它们的智商,就算临时发现有问题也未必来得及做出反应。 只要这些家伙全部入了阵,那么生死就由他来掌控了! 这刻他飞速后退,众妖狂追,距离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蜿蜒着一条淡淡的灰绿草线,而唐劫的目光就盯在了那里。 他加速,越过草线! 就在踏上草线后土地的一刹那,整片空间突然嗡的轻响了一下,仿佛时空凝滞了一般,旋即又恢复平静。 唐劫的身影就象是虚空中闪烁的幻影般动了一下,使得所有妖物眼前皆是一花。对于那些未开智的妖物而言,它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继续前冲,一个接一个跃过草线。 就算是开了智的狮,狼,牛三妖,也只是楞了一下,却没察觉到什么。 这些家伙虽然凶狠,但以它们有限的见识,即便是看到了问题,也无法理解问题。 于是这三个家伙就这么一起冲向大阵。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唐劫近乎是眨都不眨地盯着这三只妖物,别的小妖都无所谓,关键是这三个家伙一定要被困住。 狮狼牛三妖完全是一无所知的往前冲着,不断逼近唐劫,在大量妖气的带动下,空气中更是时不时地闪动出灵光,仿佛被压抑的情感,正处在爆发的边缘。 第一个入阵的是青狼,这只狼妖同样是以速称雄,以比狮妖更快的速度追来,率先跨过那道草线,然后就觉得眼前一花,四周的景色似乎变了,看不到追逐的唐劫,甚至连跟随的妖兽都一下少了许多,仿佛天地一下子宽敞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狼妖骇然。 它还在纳闷,那狮妖已接着狂奔而来。 不过这一次它好象觉察到了青狼的诡异,就在要冲入阵中的刹那,却停下了脚步向四周看去。 不好! 唐劫立知不妙,这狮妖看样子有些见识,竟是有所察觉。 他忙从阵中冲出,对着那狮妖打出一记元气针,那狮妖措不及防,被他一针戳中,痛得大吼一声,金瓜锤已呼啸着砸出,同时更是放声吼:“黑牛别向前,这里藏有暗阵……” “吼!”唐劫咆哮一声,嘹亮的吼声直接把狮妖的话语淹没,同时挥刀怒劈,斩出一蓬惊人烈焰。 尽管他发声喝阻,那黑牛妖却还是察觉到了什么,狂冲中的脚步急停,一时刹不住惯性,竟是又跌跌冲冲往前冲出了几步,几乎是踏在了草线边缘这才堪堪停下。 “呼!还好停住了。” 看到地面上那光华一闪而逝的灰绿草线,黑牛妖显然也意识到这是什么,不由抹了一把额头冷汗。 只是它这边刚停下,就见草线对面一条藤蔓突然伸了过来,正缠在它脚上,骤然回收,不等黑牛妖反应过来已将它刷地拉入阵中。 “不!”金毛狮妖怒吼出声。 唐劫冷酷道:“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找死!”狮妖大喊着,一爪击出,探向唐劫胸口,它要将唐劫的心脏都挖出来。唐劫却是硬受了这一爪,随即张开双臂,猛地抱住金毛狮子,对着阵内滚去。 这一下抱滚,唐劫激发了自身所有力气,即便是那金毛狮妖也无法抵抗。它心知不好,眼看入阵再不可避免,眼中已是杀意狂飚,低喝道:“死!” 右手金瓜锤已对着唐劫头顶砸下。 这一下要是砸中,以这狮妖开智中阶的实力,就算唐劫是玉石之体,多半也一击砸成肉酱,但是下一刻,唐劫单掌猛地向地面一按:“起!” 乙木天青阵发动! 第二十四章 入彀 岭西小坡上,给断肠刀打完最后的禁制,唐劫收刀站立,静静看向远方。 该做的都已做好,能准备的都已准备,剩下的就是勇敢面对了。 远处风卷如龙,正呼啸着朝着这边袭来,漫天风沙下,是带着厚重血腥气息的森森妖气。 伊伊从一棵小树上跳到唐劫的背后,搂着唐劫的脖子,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盯紧前方。 那妖风越来越近,隐隐可看到内中无数妖物的形象,面目狰狞,其形可怖。 待到吹得近了,那妖风才化成一蓬烟雾冲天散去,风卷不再,只见到无数妖物现于人前。 其中还有五个人类,正是秦舟他们五个。 看到唐劫,秦舟的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又黯了下来。 反到是伊伊喊了一声:“洛音姐姐!” 那小姑娘洛音看到伊伊,用尽气力喊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快跑啊!” 伊伊大叫:“我们不跑,洛音姐姐不要急,我们这就杀光那些坏蛋把你们救出来。” 那一群妖物象听到什么天下最好笑的事物般一起大笑起来,为首的金毛狮子更是笑道:“这小精物到是有趣,待我收了她,身边也好多个小婢!” 说着大口一张,从口中喷出一条白气,竟是如绳索般向着伊伊缠了过去。 “讨厌!”伊伊喊了声,小手一扬,地上已窜出一条绿萼藤蔓迎向那白气,正将这白气截了下来,就如一绿一白两条蛇在空中展开了角斗。 真要比起来伊伊自比不过那狮妖,但那狮妖使用的白气不过是一点小手段,远算不上认真对待,因此这一下竟然斗了个平手。 旁边那青狼妖已道:“二大王小心,我在那个小子身上嗅到了红鹰的味道,怕是红鹰已经死在他手里了,这个小子不简单。” 狮妖的眼神陡然凝缩了一下,盯向唐劫:“能杀我香积洞两位将军,也算有些本事,小的们,上!” 这狮妖大手一挥,近百只妖兽已同时冲出。 这些妖兽虽然实力普通,但毕竟数量众多,就算是脱凡境的修者见了也得败退。但这刻望着扑来的兽群,唐劫却只是哼了一声,竟主动迎了上去。 断肠刀横空划过,炸出一抹惊人红潮卷向众兽,就听轰的一下气浪四溢,冲在最前方的两只通灵中品和三只下品妖兽,已是被唐劫一刀砍飞出去。 这一击威力惊人,就连那狮妖都不由震撼了一下,脱口道:“好大的力气,难道是个专精炼体的体修?” 但是下一刻它就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那几只受伤的妖兽刚一倒地,伤口见现出青黑色,却是中毒的征兆。而同时唐劫已又是一刀斩出,这一刀化出千万光影,在瞬间将唐劫身前整片空间布满刀气,正是神庭千变发动时的现象。 只是相比当初,唐劫现在的神庭千变威力可就强多了,只一刀就砍出无尽凛冽刀威,断肠刀上的火焰更是在神庭千变的支持下,火焰暴涨的同时,竟在瞬间化生出一只火鹰冲天飞起。 这一幕看得狮,狼,牛三妖也是愕然,下一刻唐劫左手对空一抓,那天空火鹰已砰然炸裂,形成一股巨大的火焰洪流,轰然席卷兽群,一下子打的众多妖兽痛声哀号。 这正是唐劫根据当时情况临时制定的战法,以神庭千变激发断肠刀上的毒火,形成大面积的攻击。他不求一击杀死对手,但至少可以借着这一下毒火喷发软弱对方。 果然这刻一击成功,上百只妖兽竟有大半被毒火喷中,凄声哀号着,剩下无事的也被唐劫这石破天惊地一刀所震惊,一时竟不敢上前。 秦舟洛音等人也看得傻了,什么时候一个灵台学子竟然可以使用出威力如此大的法术了? 事实上就连唐劫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刀的威力会如此大,按他原来的估算,这一刀能伤到三分之一的妖兽,就已是顶天,没想到威力竟比他预计的还要大一倍。 这刻一刀得手,唐劫也是心中欣喜。 不过下一刻,就听那黑牛哼了一声:“区区毒火,也敢卖弄。” 然后就见它大嘴一张,一物从它口中飞出,飞到半空滴溜溜转着,洒下大片光华。这光华照耀处,那些中了毒火的妖兽竟是自发好转起来,看得唐劫也不由呆住。 虽然这毒火是当初提炼时顺带吸收的,因此毒性一般,但拜托你也不用解的那么轻松吧? 下一刻那黑牛已狂笑道:“你就是凭着这一手杀了红鹰和山猫的吗?可惜,有本将军在,你的毒没有用!” 说着它手一招,天空中的物事已降了下来,却是一块牛黄,又被它重新一口吞了回去。 唐劫耸耸肩:“我本来也没指望这个。” 人已向后退去。 “想跑?”黑牛妖大笑道:“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小子!” 说着那黑牛妖已经踏前一步,双手猛地向地面一按,大地立时震摇,就见唐劫身后的地面上,数十个小土丘已迅速升起,转眼间竟生成十数个身穿盔甲,手持长刀的高大兵俑。 那牛妖手往前推:“去!” 这十余个兵俑已一起向着唐劫扑去,与那上百妖兽一起成了首尾夹击之势。 唐劫长声笑道:“我要走,你们又怎么拦得住。” 他话音刚落,伊伊已然扬手,大片藤蔓拔地而起,密密麻麻缠向一众追击的妖兽。如此众多的妖兽仅凭她一个自是挡不下,但只消挡下片刻,以唐劫的速度就能拉开距离。 果然下一刻,唐劫已发动紫电纵身法,身体在瞬间拉出一道幻影,正撞向阻挡后路的兵俑,完全无视那兵俑的追斩,硬生生将那兵俑撞飞,向着后方窜去。 “放肆!”狮妖怒喝一声,已卷动风潮扑向唐劫。 同时那青狼妖也在平地掠出一道青光,竟是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唐劫。 在这一瞬间,三名开智妖物还有上百妖兽一起扑向唐劫,气势汹汹,就算是脱凡巅峰的人物亦不敢撄其锋芒。 唐劫的心中却是一片淡然。 面对这狂野凶猛的追击,他心中只是呼喊着: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举凡法阵,一旦布置,天地之间就必有变化,无论是灵气的变动,周边物事的改变,又或一些因法阵而存在的特有迹象,都会形成预兆。 只要是有智慧的存在,修者也好,妖兽也罢,即便是不懂阵道,也能感受到这种变化,从而察觉有异。 正因此,法阵布下后并不代表可以轻易骗过他人,尤其是象现在这种情况,要对付的目标多了,发现的可能也就更大。而要想引敌入觳,要么是加强景门,提升隐藏能力,要么就是通过其他手段去迷惑对方,分散注意。 这也正是唐劫现在所做的,对他来说,能够骗多少妖兽进入大阵是此战的胜负关键。 现在他只希望那几只妖兽如他之前所判断的那样,不懂阵法,香积洞之所以建在归地只是巧合,这样的话,以它们的智商,就算临时发现有问题也未必来得及做出反应。 只要这些家伙全部入了阵,那么生死就由他来掌控了! 这刻他飞速后退,众妖狂追,距离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蜿蜒着一条淡淡的灰绿草线,而唐劫的目光就盯在了那里。 他加速,越过草线! 就在踏上草线后土地的一刹那,整片空间突然嗡的轻响了一下,仿佛时空凝滞了一般,旋即又恢复平静。 唐劫的身影就象是虚空中闪烁的幻影般动了一下,使得所有妖物眼前皆是一花。对于那些未开智的妖物而言,它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继续前冲,一个接一个跃过草线。 就算是开了智的狮,狼,牛三妖,也只是楞了一下,却没察觉到什么。 这些家伙虽然凶狠,但以它们有限的见识,即便是看到了问题,也无法理解问题。 于是这三个家伙就这么一起冲向大阵。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唐劫近乎是眨都不眨地盯着这三只妖物,别的小妖都无所谓,关键是这三个家伙一定要被困住。 狮狼牛三妖完全是一无所知的往前冲着,不断逼近唐劫,在大量妖气的带动下,空气中更是时不时地闪动出灵光,仿佛被压抑的情感,正处在爆发的边缘。 第一个入阵的是青狼,这只狼妖同样是以速称雄,以比狮妖更快的速度追来,率先跨过那道草线,然后就觉得眼前一花,四周的景色似乎变了,看不到追逐的唐劫,甚至连跟随的妖兽都一下少了许多,仿佛天地一下子宽敞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狼妖骇然。 它还在纳闷,那狮妖已接着狂奔而来。 不过这一次它好象觉察到了青狼的诡异,就在要冲入阵中的刹那,却停下了脚步向四周看去。 不好! 唐劫立知不妙,这狮妖看样子有些见识,竟是有所察觉。 他忙从阵中冲出,对着那狮妖打出一记元气针,那狮妖措不及防,被他一针戳中,痛得大吼一声,金瓜锤已呼啸着砸出,同时更是放声吼:“黑牛别向前,这里藏有暗阵……” “吼!”唐劫咆哮一声,嘹亮的吼声直接把狮妖的话语淹没,同时挥刀怒劈,斩出一蓬惊人烈焰。 尽管他发声喝阻,那黑牛妖却还是察觉到了什么,狂冲中的脚步急停,一时刹不住惯性,竟是又跌跌冲冲往前冲出了几步,几乎是踏在了草线边缘这才堪堪停下。 “呼!还好停住了。” 看到地面上那光华一闪而逝的灰绿草线,黑牛妖显然也意识到这是什么,不由抹了一把额头冷汗。 只是它这边刚停下,就见草线对面一条藤蔓突然伸了过来,正缠在它脚上,骤然回收,不等黑牛妖反应过来已将它刷地拉入阵中。 “不!”金毛狮妖怒吼出声。 唐劫冷酷道:“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找死!”狮妖大喊着,一爪击出,探向唐劫胸口,它要将唐劫的心脏都挖出来。唐劫却是硬受了这一爪,随即张开双臂,猛地抱住金毛狮子,对着阵内滚去。 这一下抱滚,唐劫激发了自身所有力气,即便是那金毛狮妖也无法抵抗。它心知不好,眼看入阵再不可避免,眼中已是杀意狂飚,低喝道:“死!” 右手金瓜锤已对着唐劫头顶砸下。 这一下要是砸中,以这狮妖开智中阶的实力,就算唐劫是玉石之体,多半也一击砸成肉酱,但是下一刻,唐劫单掌猛地向地面一按:“起!” 乙木天青阵发动! 第二十五章 乙木天青阵 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在群妖眼前。 原本低矮的树木突然有了生命般同时向着高空长去,枝干上抽出大片的枝桠,树冠飞速膨胀,相互缠连,遮天蔽日,很快将整个天空都盖住。 仿佛千百年光阴在这刻度过,沧海桑田的变迁只在瞬间完成,小小山岭一下变成了原始丛林。 这就是乙木天青阵! 这大阵一旦发动,阵中生物立时被大量自然丛林分割,同时受到无差别的强攻,除非阵法被破,否则无法离开。而随着乙木天青阵的发动,整个山岭已被分隔成阵内与阵外两个世界。 阵内是莽荒丛林般的原始世界,数不尽的凶险正在吞噬妖兽,阵外则是二十多只茫然不知所措的妖兽。 由于狮妖警觉,偏又实力惊人,唐劫实在等不到妖兽全部进入,因此只能在妖物全部进入之前就发动大阵。 这二十多只妖兽也成了对乙木天青阵最大的威胁。这刻一看绿色屏障升起,到处都是参天大树,更是如没头苍蝇般乱叫不止。一些生性暴躁的已开始对着屏障撞了起来。 所有法阵都有一个共同特点,要么专一对内,要么专一对外,对内主杀戮,对外主防御,同时兼顾内外的,要么成本极高,要么效果极差。 乙木天青阵也是如此,它主要还是一个对内攻击的法阵,对阵外几无作用。 幸运的是,这些妖兽不懂阵道,它们不知道按方法去破阵,只会蛮横乱撞,但若让它们这样乱撞下去,对法阵也是一种负担,并会加速法阵的崩溃。 好在对这一切,唐劫也有了准备。 就在乙木天青阵发动的同时,两道身影已从阵内窜出,正是伊伊与小虎。伊伊小手一扬,大片花阵泛起,已在阵内与阵外之间又竖起一片新的屏障,小虎则飞身而出,借助花阵的掩护迎向众妖…… 与此同时,阵内世界。 就在金锤要落在唐劫头顶的刹那,至少十余根粗大藤蔓同时从地底窜出,一下将狮妖卷入空中,这志在必得的一锤,却是就这样落空了。 大量的青草从地面飞速窜起,如荆棘般缠向众妖,瞬间形成一片荆棘之狱,也不知多少妖物被荆棘缚住,卷向空中,发出惊怒至极的吼声。 不仅如此,这些密布荆刺的藤蔓更是越收越紧,无数尖刺在这收紧过程中扎入妖物体内,更是开始了血腥噬吸的过程。 至于唐劫,在狮妖,牛妖,狼妖以及其他一干妖兽被纷纷带往空中后,他身形一闪,已出现在一只下品虎妖的身边,一刀斩落虎头,身形再晃已出现在一只妖猴身边,断肠刀随手递出,刺入那妖猴腹内,在拉出它内脏的同时,顺手将那妖猴的妖丹也取了出来,接着再闪身又出现在下一只妖兽身边,依然是手起刀落,又是一只妖兽毙命。 他出手奇狠,刀刀直指要害,就象杀猪宰羊般尽情猎杀着一众妖兽,看得狮牛狼三只开智妖物同时啸怒如狂。 那狼妖尖嘶一声:“混蛋!” 狼口一张,一道青色月牙风刃已射向唐劫。 乙木天青阵虽能困阻甚至杀戮妖物,却不能阻止妖物施法。只不过妖兽不比精物,多以血肉之躯修炼,普遍肉身强大而术法一般,因此一旦被困,实力便下降大半。正因此唐劫才能自由行走于林间,轻易猎杀这些妖物。 这青狼妖虽是开智下品,却也是以肉身修炼为主,重速度,强近战,术法实力一般,纯拼法术还未必拼得过一个灵海学子,因此唐劫只一侧身便躲过这道风刃,再闪身已至一只妖蛇身边,随手一挥,已将那妖蛇身体整个划开,来了个开膛剖腹,顺手再取妖丹一颗,就这么走了。那妖蛇倒还未死,只是在荆棘丛中痛苦翻腾着,它是蚯蛇,一种生命力极强的妖物,哪怕断首亦可再生。没想到唐劫却不砍它脑袋,只是将它整个划开,生取妖丹,断其命源,然后任由法阵汲取它的生命,将其活活抽死,正是针对之法。 事实上唐劫看似出手简单,但每一次出手几乎都正对妖兽弱点,否则以妖兽们强大的肉身与生命能力,就算让人砍都要花费好多力气才能杀死。这正是洞察之道为唐劫带来的,乙木天青阵束缚群妖,洞察之道找准弱点,两者结合,方能一击必杀。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杀死这些妖物,否则时间一长,必然生变! 不管是阵外的攻击还是阵内的困缚,对阵法其实都是一种负担。由于缺乏足够的材料,又困缚了太多对手,乙木天青阵注定是一个短命阵法,唐劫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它崩溃之前,榨尽它的使用价值,杀光这里的所有妖物。 所以这刻他也不多话,就这样在林中飞快游走,尽情杀戮,一人一刀,仿佛一只捍卫自身领地的强大妖魔,尽情收割着妖物们的生命。 这一幕看得那三只开智大妖眦睚欲裂,一起狂声咆哮了起来。 “可恶!”那牛妖已高声吼了起来:“给我开!” 它双臂一振,一股力之澜流已从它身上喷涌而出。这黑牛是天生力大的妖物,虽是下品,论力气却比那中品的狮妖还大一些。这刻全力施为下,就连乙木天青阵制造的藤蔓也无法困阻它,竟是“砰砰砰”连续崩断。 眼看着所有藤蔓就要全部挣脱,唐劫在一刀砍死一只妖物后,却突然回头哼了一声,看向那黑牛:“这么容易让你出来,这还叫阵法吗?” 说话的同时,唐劫左手微抬,对着那黑牛一指,就见又是一大批的藤蔓绕了过来,继续缠向那黑牛妖。 你能断,我就能生! 只要乙木天青阵的法力源泉不断,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再生藤蔓,困缚对手。 任那牛妖力量如何庞大,面对这源源不断的藤蔓,也只能空呼暴跳。 在重新困缚牛妖的同时,唐劫也闪身到了牛妖身边,手中刀急斩而落。 他之前不对这三妖动手,是因为这三妖力量太强,短时间内收拾不下,还不如先用法阵消磨一下三妖,同时快速杀掉一批小妖,以减少法阵消耗。 但这刻牛妖拼命,虽然脱是脱不出来,它的每一次挣扎却都是对乙木天青阵额外的负担,所以唐劫终于决定先杀了这黑牛再说。 断肠刀上舞动出惊人火芒斩下,砍在那牛妖头上,竟是迸现出一股金铁交撞时的火花。 这牛妖的头竟是坚硬如铁。 唐劫倒也不奇怪,在之前交锋时唐劫就已看出,香积洞四大将里,山猫最烂,连标准下品妖兽都不如,要不是老鸦岭一带一共也就这么几只开智,估计山猫都不能成为四将之一;狼妖第三,算是各方面都较为中庸的存在,开智下品的妖物中,它应当算是一个标准模板,擅长的却是嗅迹察踪;鹰妖实力第二,以速度和强大犀利的攻击称雄。 最强的就是这黑牛妖。 力量大,防御高,法术亦不逊色,可以制造兵俑,更炼有法宝牛黄,可解百毒,可谓是攻防法具强的强大妖物,只是离了地面后,这牛妖的许多土系法术就再用不出来了,受影响也大。 真要一对一对拼,唐劫未必能赢这牛妖。 所谓越阶击杀,那得是除了自己强外,还得对方弱,而这牛妖显然就不是一个可以让人随意越阶击杀的对象,哪怕它身陷囹圄,也不是别人可以随意欺凌的。 这刻一刀未能砍破牛妖头颅,唐劫眼中却是凶光一闪:“我看你能有多硬!” 他没选择使用金线,而是催动斩风再度砍下。 别看他之前杀得威风,一刀一个,其实用力不多,连灵气都未消耗多少。正因其消耗少,杀起来才随意,才威风。 真正的苦战力战血战,非但不潇洒,反到有几分狰狞,几分狼狈,几分艰苦,几分血性。 这刻面对这困缚之中的黑牛,唐劫之前的淡定写意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更加犀利的气势。 少海洞金诀催动,心法运转下,断肠刀上陡然闪耀出一片惊人光华。 “斩风!” 手起刀落! 依然是斩风,断肠刀砍在牛头上,就见扑的一下,那牛妖头顶已飚出一线血花。 破甲! 这正是少海洞金诀的破甲属性,配合断肠刀本身的破甲禁制,即便以牛妖铜墙铁壁级的防御也无法抵抗,被一刀斩出一个深深血口,痛得这牛妖也大声狂嘶起来。 唐劫已又是一刀斩下,依旧是斩在原来的伤口处——没人能把内脏也炼到坚硬如铁的地步,在坚硬的表层被破后,现出的就是致命的弱点。 如果是在往常的正式较量里,这种对着原伤口再来一刀的做法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没人会傻傻的站那里挨刀。但是在这乙木天青阵的束缚下,一切不可能却都成了可能。 第二刀接踵而下,沿着原来的轨迹再度砍在牛妖头顶,原本只是破皮的伤痕迅速加大,被唐劫生生砍进了一指深,然后唐劫的第三刀又劈过来了。 任这牛妖如何坚韧强悍,唐劫却只是把它当成一棵树来砍。一刀砍不断就两刀,两刀砍不断就三刀,十余刀下去,就算精铁昙金牛也被断了。 “老牛!”狮妖与狼妖同时喊了起来。 一道疾风月刃再度袭来,劲射唐劫,唐劫随手挥刀,已将那风刃挡下。 同时那狮妖也是一声咆哮,大口急张,吐出一股白色冰潮,直涌向唐劫。 这狮妖是香积洞的二大王,开智中品的存在,论实力还在牛妖之上,虽然力量与防御不及牛妖那么变态,却拥有强大的法术,也是妖兽中少见的强法者。 对于它吐出的冰潮,唐劫却不敢硬挡了,只能侧身闪避。 借着这一闪之机,那风刃却砍在了牛妖头部的藤蔓上,那藤蔓立时出现一道裂缝。老牛趁机扭动头颅,竟是一下将藤蔓挣断,牛头摆脱束缚,牛妖把头一低,头顶两只尖角已对着唐劫小腹刺去。 这一下变化突然,就连唐劫都措手不及,被那牛角一下顶中,角上黄光暴闪,打得唐劫也应声飞起。 “做得好!”狮妖兴奋大吼,猛地咆哮一声,突然仰头对着天空低吼一声。 狮啸山谷! 伴随着这一声狮王咆哮,就见那狮妖背上一团灰影骤然升起,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狮头,看起来足有城门大小。 这正是那狮妖的拿手绝招,发动后不管什么目标都是一口咬下,那满口的獠牙就是最强的法宝,任你铜皮铁骨也只是延长一下死亡时间。 别说是唐劫,就连那牛妖防御都抗不住。 之前它一直没用,就是看唐劫速度极快,自己又动弹不得,怕使用出来后不及追杀让他给跑了。这刻唐劫被牛头顶飞,身在空中,正是出手时机,天空中狮头贲现,已是对着唐劫张口咬下,看起来就象天空中一张巨嘴在缓缓闭合,唐劫竟无可躲藏之处。 与此同时,那青狼更是对着唐劫再次吐出一道月牙风刃。 只是这一次的风刃却是出奇的大,隐现红光,却是它吸收了自身妖丹的力量而成,威力强绝。 更有几只聪明些的妖兽也在此刻一起对着唐劫施法,天空中立时布满了各种风刀霜剑火雨流星。 唐劫却冷笑一声,扬手打出一道符纸。 守岳镇妖符! 第二十六章 诛杀 这正是当初唐劫从水夫人那里得到的符纸之一,专用于诛邪镇恶,克制妖物,更是威力极大的“法”符。 灭魔道一战,因为对手都是学子,偶有小妖也都实力普通,所以唐劫一直没机会用上这符,但是这一次,这一直未有用过的守岳镇妖符却注定要派大作用了。 守岳镇妖符一共可用五次,目前为止一次都没用过,这也是唐劫第一次使用。 随着符纸光华一闪,天空中立刻现出一块金色小山的虚象,放出光芒万丈。 在这光芒之下,所有法术一下变得黯淡无光,大部分攻击掀不起一丝波澜即告消失,就连那狼妖以妖丹之力催动的风刃都变得微弱黯然,再无法对唐劫产生任何威胁。 惟有那狮王幻影依然凌厉,坚持着对唐劫咬下,巨大的狮口咬在小山金光上,就象在啃硬核桃,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金光与利齿交映出千万点火星,如雨般纷纷落下。 那狮王须发贲张地对天怒吼,一道虚影连接天空,空中影象便一直维持着下咬,守岳镇妖符上亦是光华连闪,竟是与那狮王幻象形成了相持之局。 与此同时,唐劫对着地面又是一指。 一根粗大青藤从地底窜出,正来到唐劫脚下,托着唐劫一路升去,却是飘向那狮妖。 其实这时候转换对手,唐劫已是犯了战斗的忌讳,但狮妖既已发威,威胁就比牛妖还大。而且这货法术实力强猛,现在倾尽全力与守岳镇妖符相抗,符纸到底只是符纸,真要持续下去,就算有五次消耗机会也不可能撑得过狮妖自身法力,因此唐劫只能先一步出手斩它,哪怕是分弱它一丝灵力也是好的。 这刻断肠刀斜斩,劈出一片苍茫烈焰,牛妖与狼妖同时怒啸,却无力救援。眼看这一刀就要重创狮妖,这狮妖突地一瞪手边金瓜锤。 金瓜锤无风自起,“铿”的一声巨响,竟是自动挡下了这一刀。 “驭器?”唐劫也不由呆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狮妖还有以气驭器的能耐,下一刻就见那金瓜锤已在空中幻出漫锤影,劈头盖脸的对着唐劫砸去。 面对此景,唐劫也不敢硬抗,驭动脚下青藤,人已向后掠去,同时又是数根藤蔓迎向金瓜锤,就见那小锤放出大片光华,将几根藤蔓已是击得粉碎。 妖物多是肉体强于术法的存在,一旦受制,实力大受影响。在这种情况下,这狮妖非但抗住了守岳镇妖符的攻击,竟然还驾驭法器反击唐劫,逼的唐劫退后,可见它的真实实力应当是法术强于肉身的。 然而到底是分心两用,天空中金光剧闪,狮妖幻象陡地退了一下,狮口中的那明明是用灵气形成的虚幻利齿,这刻竟在金光震动下纷纷崩裂,镇妖符上的磅礴威势更是不抑止的压下。 狮妖大喝一声,背后气芒再盛,这才顶住镇妖符的攻击,只是这一来那金瓜锤的锤影顿时消失。 唐劫手一扬,三点金芒已飞射狮妖,正是兵字诀凝炼出来的三根金针。 没有金锤阻挡,三枚金针同时穿透那狮妖的脑袋,在它头上扎出三个小洞,那狮妖脑袋一震,非但不死,却发出一声狂野大咆,反倒是气劲再度飚涨如潮,非但将镇妖符上金光逼退,连带着金瓜锤也再度腾飞而起,砸向唐劫。 唐劫却不惊慌,眼中反到现出一丝笑意,对着狮妖遥遥一点:“连!” 那三根洞穿狮妖的金针竟于此时连成一条金线,猛地回切过去。 这一幕看得牛狼二妖同时眼生寒意,一起大叫:“二大王小心!” 就见那金线已掠过狮妖颈子,带起一抹血线。 刷! 时间在这刻仿佛定格,空中张牙舞爪的狮影先是晃了一下,随后化成无数光点,消散于天地间,接着是那空中乱舞的金瓜锤,也扑通一下坠地,再无之前凶猛气象。 最后才是金毛狮王的躯体,先是轻轻晃了一下,接着那硕大狮头缓缓从身上滑落,血水冲出颈腔,如泉飞瀑! “不!这怎么可能?”牛狼二妖同时睁大眼看着狮妖。 它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牛妖更是放声大吼起来:“不,大哥,站起来,你不会死的!你是冰风狮王啊!你的寒冰千丈,你的风卷残云,你的天地狂沙,你的无极冰甲,你还有那么多绝招,那么多杀手没用呢!你那么强大,怎么会就这样死掉啊!快站起来!” 可这冰风狮王不是蚯蛇,任它怎么喊,却再不可能站起来了。 说起来这货死得既憋屈也不憋屈。 憋屈是它的确还有许多强大法术未来得及使用,不憋屈则是为了对付它,唐劫其实也用出了镇妖符和金线两大手段,前者只是刚才短短的相持过程,就消耗掉两次使用机会。后者则使得金线的存在暴露。金线虽锋利,但自身性软,极易被针对阻拦,因此利偷袭而不利强攻,正因此他之前对黑牛才不愿意动用金线。为了确保一击杀死狮妖,唐劫更是用出了金针变形的能力。 可以说为了对付这狮王,唐劫一下用出两张强力底牌,而他的真正对手,开智上品的幻影妖狐,到现在影子都还没见呢。 这刻一击得手,唐劫也是松了口气,众妖胆寒,牛妖固然是不可置信的大吼,那青狼更是高声尖叫道:“大王,大王,你快来啊!点子扎手得紧啊!” 这声音高亢激昂,直入云霄,就连唐劫都不由楞了楞,想不到这狼妖还有这么一副好嗓门。不过他却终究只是笑了笑,正想说什么,就听“嗷”的一声巨吼。 扭头望去,只见那黑牛全身肌肉块块凸起,汹涌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漩涡。 在这力漩之中,这黑牛身体不断涨大着,只听“啪啪”的一阵作响,数十根藤蔓同时飞扬,竟是一下子全部暴裂。 这一下藤蔓暴裂的速度之快,就连唐劫都来不及再困阻对方,那黑牛已落向地面,在空中呼吼着变化,身躯已是越来越大。原本人立而起的大黑牛终于变回四蹄着地的本形,刚一落地,一对巨大牛角已对准唐劫飚冲而至。 “妈的!”唐劫骂了一句,此时已来不及再用藤蔓困住这牛妖,只能直接挥刀横架。 就听轰的一下,牛角撞在刀刃上,断肠刀被崩出一个巨大缺口,唐劫本人更是被震得飞退数十米。 那牛妖嗷的咆哮一声,地面上无数沙石飞起,已同时砸向唐劫。 唐劫手一抬,大片的藤蔓终于再起,部分挡向袭击自己的飞沙走石,部分则缠向牛妖。 只是这一次藤蔓刚缠上牛妖,就见那牛妖四蹄一踏,巨大的力量已将藤蔓纷纷震碎。唐劫知道不好,这货看起来象是进入了某种特异的暴走境界,这刻实力飚升,只怕已相当于开智中阶的地步了,干脆不再用阵法困对方,只是让藤蔓拉着自己避开那牛妖冲击,同时手中金线更是再次缠到断肠刀上,目光盯在黑牛脑后的那条伤口上,寻找着出手机会。 这只愤怒的黑牛犹自在狂冲,牛头挥舞,牛角如镰刀,横扫周边一切,所到之出,管你沙石草木皆化齑粉。只是唐劫却在青藤带动下,或进或退,或上或下,行动自如,虽然形势看起来黑牛占优,却始终伤不到唐劫分毫。 青狼看得大急:“这样不行,老黑你先放我出去!” 只是那黑牛此时神智已有些错乱,竟是充耳不闻,还在到处乱拱,甚至连那些被困缚的其他妖兽都不理会,一只小妖正挡在黑牛身前,这黑牛竟是直接冲过去,牛角瞬间将那小妖捅了个对穿,再随手一摆,那小妖便被贯体的妖气炸成碎肉。 看到这情景,唐劫也是心中一动。 他干脆就朝着其他妖兽所在的方向撤去,那黑牛果然不管不顾的追上,直接一路碾压过去。 于是就听无数妖兽凄声惨嘶,竟是纷纷倒在这黑牛的角下或脚下。 偶尔有命大不死的,唐劫便送出一记元气针,彻底收了对方的命。 眨眼之间,乙木天青阵内已是尸横遍野,那黑牛还在反复践踏着,追逐着,咆哮着,疯狂追猎着唐劫,一双牛眼又红又亮。 然而在这凶暴残忍的背后,唐劫却注意到它的气势渐渐减弱了。 狂野的力量终有尽头,在反复的追逐与奔驰中,这黑牛渐渐力竭,血红双眼更是回复了一丝清明。 唐劫见状一指脚下,藤蔓骤然高起,已将唐劫送往那老牛头顶上空。 “老黑小心!”青狼见状大喊,拼了命的释放风刃。 唐劫却是直接开了凝水罩和无相金身硬抗,断肠刀已对准黑牛斩下。 那黑牛嗷的一声叫出声,头顶犄角同时向着上方刺去。 却见唐劫骤然收刀,身形一闪已到了老牛背上,刚才那一刀却是虚招,现在才是真正的进攻。 老牛狂咆着跃起想将唐劫掀下,却见下方藤蔓再出。 这滕蔓它虽只一下就可震断,却终究还是要震一下的,就是这分秒之差,唐劫已将断肠刀狠狠刺下,却不是劈砍,而是刀尖对准先前的伤口,直直刺入,金线开路,刀尖搭桥,狭长的锋刃沿着那伤口一路直下,几乎将牛头整个捅穿。 “嗷!”震天动地的吼声响起,那老牛仰天咆哮出冲天声威,体内竟是爆射出大片黄光,正是那牛黄在体内治愈自身。 “没用的!”唐劫哼了一声,左手食指伸出,整只手指已呈现出一片奇特的玉白色。 裂玉指! 相比当初战扶余道人,唐劫半天放不出裂玉指,如今他这裂玉指也已掌握纯熟,用起来再不象当初那样生涩。 这刻一指戳下,唐劫手指已在老牛背上划出一条血口。 这血口不是太长,裂玉指到底不是金线,切割能力有限,但对唐劫来说已经足够了。 因为下一刻,唐劫整只手臂都深进了牛背中,对着内中猛地一抓,正抓住那牛黄,一把将其夺了过来。 这一下可要了老牛的命,这牛妖之所以如此凶狠强大,就仗着它这块牛黄能为它提供强大力量,为了这牛黄,它可是把自身妖丹都炼入其中,才成就这核心,被唐劫一把抓住,简直就是命根子被捏,全身精气一泄,坚如铁壁的防御立时失色许多。 下一刻唐劫手中断肠刀改直刺为横切,沿着老牛头颈一路下来,直接给它来了一个大开背,生生将这老牛切成两半,只有半个脑袋还连在一起。 大黑牛哼了一声,终于不支倒地,饶是它生命强韧,面对这样的攻击也是无法支持了。 “老黑!”青狼悲愤地闭上眼。 身为妖物,它也算是凶狠之辈,但是这一刻唐劫的手段却令它这狼妖都感到心寒胆颤。 这个时候的唐劫,自己也已是全身浴血,此时大部分的妖兽皆已死去,部分被唐劫所杀,部分被阵法藤蔓绞杀或吸杀,部分则被黑牛灭杀,放眼乙木天青阵内,唯一还保持完整的,大概就是青狼了。 青狼似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不畏惧,只是瞪着唐劫:“人类,你要杀便杀吧,我家大王自会为我报仇的!” “报仇?”听到这话,唐劫却是低低笑了起来。 他倒提长刀,走到青狼身边道:“你不会以为,那只臭狐狸真的在乎你们的命吧?” “你说什么?”青狼一呆。 “没听明白?我说你们的大王,那只臭狐狸,它根本没在乎过你们的死活……非但不在乎,甚至可能想借我的手除了你们。” “你胡说!”青狼大吼。 “胡说?”唐劫哼声:“你喊救命也喊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它还没来救你们?” “大王只是还没赶到!” “也许恰恰相反……它早就来了。” 青狼已狞笑道:“狡猾的人类,你想挑拨我和大王的关系……” “你都快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挑拨的?”唐劫反问。 青狼再度滞住,唐劫已悠悠道:“打个赌,如何?” 第二十八章 暗算 “啊!” 凄惨叫声中,凌静已应声飞起。 这一下变出肘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洛音失声大叫:“伊伊你干什么?” 她想冲过来阻止,却见脚下花藤纷起,竟是将她和其他三人一起困于原地。秦舟眼前更是人影一闪,三品的战傀手已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同时凌静也捂着小腹跌落地面,只见全身上下冒出大片冰霜,整个人几乎都被冻结了,又惊又怒地看向伊伊:“这是何意?” “还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伊伊冷笑,手中火鸦环一闪,大群火鸦已再度飞出,直扑凌静。 “不!”秦舟等人已一起叫了出来。 此时凌静受冰晶剑影响,全身僵直动弹不得,眼看这一下群鸦攻击再无可能躲闪过去,就见凌静桎梏住她的冰霜在这刻突然全部凝结,在瞬间生成一片冰罩。 数以百计的火鸦砸在冰罩上,激撞出一片迷离光焰,却无法捍动目标分毫。 就在这时,唐劫身影骤然显现,身形在平地上拉出一道紫色光电,飚冲而至的同时,断肠刀掠出一片凄厉刀光直指凌静头顶,三枚金针飞射,同时三品战傀也对着凌静发出一道落雷术,小虎打出电光刃,伊伊发动漫天花雨。 在这一瞬间,唐劫,伊伊,小虎,傀儡同时出手,形成了一个绝杀之局! 别说是凌静,就算是南百城这类脱凡灵师面对这个杀局,也难以逃脱。 就在这时,凌静陡地仰头尖嘶一声。 随着这声尖叫,刀气,金针,雷光,花雨诸般杀手纷纷落在凌静身上,竟如击在空处般,泛起一片水样涟漪。 然后就听啪的一声,好象有什么东西碎掉了,那凌静先是一动不动,接着猛地炸裂开来,化成无数光点向四周逸射开来,在空中散而复凝,却是变成了一只全身雪白的狐狸。 “幻影妖狐!”秦舟等人同时喝出声来。 事到如今他们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来这妖狐早就来了。 只是凌静既是妖狐,那真正的凌静在哪儿? 一想到这个问题,所有人心中同时一寒。 洛音已叫道:“妖狐,你把我师姐抓到哪儿去了。” 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凌静没事,妖狐只是把她藏在了什么地方。 那妖狐却是笑道:“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吃掉了,不然还留着下崽么?” 听到这话,洛音身体一颤,眼珠子立刻掉下来了。 尽管也知道凌静不太可能还活着了,但未确认时总还有一丝希望,一旦确认了,就连一点念想都没了,心中悲痛,洛音已呜咽着哭起来:“师姐……” 那妖狐却是不屑一顾:“惺惺作态,你们这些人类手里也不知沾了我妖族多少性命,如今却来物伤其类。难不成只有你们人类的命是命,我们妖族的命就不是命吗?既踏上了这修炼之路,生死就已有了定数,死便死了,又有什么好哭的!” 说着这白狐瞪向唐劫,尖声道:“说,你是怎么看破我幻形术的?” 对这幻影妖狐来说,它最关心的还是唐劫是怎么看出它的真身的。要知道幻影妖狐的幻形术可不比一般的易容之法,神奥无比,等闲法术根本无法破解,就是破妄天目也难以看透。 唐劫虽领悟些许洞察之道,但由于他主察敌要害,对于洞虚破妄方面到不是太突出,因此也是无法看破幻影妖狐的。 这刻听到那狐狸问自己,唐劫撇撇嘴道:“看不破,还不能用猜的吗?你身为香积洞大王,这里打到天昏地暗都不出现,本就不合常理,何况妖兽该逃不逃,自然就能猜到你在附近。” 那妖狐立刻道:“那也只能猜到我在附近,怎么就能知道我变化人形了?也许我根本没变成任何人,只是藏匿别处。” 唐劫笑道:“因为我们总是习惯使用自己擅长的手段啊。幻影妖狐天赋千变,放着那幻形千变之术不用,却要象只耗子一样躲在角落里,你觉得这合理吗?” 那妖狐呆了呆,终于捧腹大笑道:“说的好,如此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变成了这凌静?” 唐劫回答:“幻形千变虽然奥妙无穷,能幻的却也终究只是这副皮囊而已。苍山派弟子彼此相熟,言语交谈间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露出马脚,既如此自然要找个寡言少语的目标,才不易被发现。凌姑娘性子静,不爱说话,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幻影妖狐冷笑:“就这些?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全是推论,却无任何证据,仅凭猜测,就敢对自己人痛下杀手,你就不怕万一弄错?” “有什么可怕的?面对强敌,本就当不择手段,全力争胜,方可博得一线生机。若瞻前顾后,畏首畏尾,非要处处求证,确凿无误后方才下手,只怕你也早有了准备,又如何偷袭?”唐劫反问。 要他象柯南一样通过盘问,欺骗等一系列手法却证实凌静到底是不是妖狐,并不是不行,问题是这么做的同时,也必然会给对方警惕,偷袭便难以奏效。 生死之战,胜利为先,为了这个大目的,其他都得靠边战,因此唐劫情愿在未证实的情况下出手,哪怕错了,也不过是伤了一个实力有限的凌静,若是对了,却可重创妖狐。 可惜他想法正确,妖狐的实力却还是超出他的预计,面对唐劫的绝杀手段,这妖狐竟硬是接了下来,重创妖狐的大目的未能达成,只是让对方受了些轻创。 这刻幻影妖狐听了,也是怔了怔,终是大笑道:“好,好,却是够果断,为求胜机而不顾一切,要不是我有影遁之法,只怕刚才那一击就要死在你手里了。如此凶狠,怪不得金狮他们会折在你手里呢!” 秦舟忍不住叫道:“既然你早就来了,为什么还要让你的手下去死?” 幻影妖狐却不回答,只是看向唐劫:“不如你来猜猜,如何?” 唐劫笑道:“你想借此回复伤势,我们也正好借机会喘口气,既如此,那就再多说几句废话便是。你让我猜,我便猜给你听,有什么说的不对的,还请指点。依我看啊,你之所以不救金狮黑牛它们,其实本就存了要它们死的意思……那只狮子快要上品了吧?” 那妖狐听了,立时哈哈大笑起来:“就知道你会如此猜测。在你看来,我之所以要除它们,无非就是怕那金狮夺我大王之位吧?不过既如此,我又何必让所有手下都去死?” 唐劫道:“的确如此,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可惜我暂时找不到更好的答案。” “那是因为你不是我。”幻影妖狐却是叹息一声:“唐宣,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此趟过来,就是冲着我来的吧?” 唐劫滞了滞,终于点头:“是。” 听到唐劫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幻影妖狐,秦舟等人也吓了一跳。 惟有那妖狐毫不意外,只是叹口气道:“三十年了,我在这老鸦岭上生活了也有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来,你可知我经历了多少修者的觊觎?经历了多少战斗?” “想来是不会少的。”唐劫回答。 “一百三十八场,其中无意路过的四十五场,潜入盗采的五十九场,为杀我而来的三十四场。” “听起来你还真挺忙的。”唐劫笑笑。 那妖狐又道:“那你可知,最危险的是哪一种?” “应当是后者吧。既然是冲着你来的,至少当有些把握才对。” “正是如此。”那妖狐嘿声笑道:“一百三十八场战斗,我香积洞胜一百零八场,败三十场。这三十场中,有二十八场,是修者直冲我来的。正因此,我也逃亡了整整二十八次。也幸得我幻影妖狐一族,天赋千变,利于脱逃,才能活到现在。否则第一次追杀,本大王只怕就已经成了修者座下妖婢了。” 说到这,这幻影妖狐的口气也变得凌厉起来。 唐劫到是有些明白了,他点点头道:“盛名之累……幻影妖狐的名气传出去了,自然也就引来不少人打主意。” 幻影妖狐天赋千变,其幻化的层次又高,因此有不少修者都想将此狐抓到,只是妖狐谨慎,一见有强敌来直接就跑了,才能活到现在。 不过渐渐地,它也感受到了这盛名之下的痛苦,心知若继续守在这老鸦岭上,虽可得无数妖兽之助,扩充实力,却也让自己成了一个固定靶,永远摆不脱强大修者的觊觎。 “幻影妖狐,天赋千变,本就不该拘泥一地,而当混迹闹市,潜于人群,大隐于市,方为王道。这也是我幻影狐族一直以来历行的生存之道。只是大隐于市,就需勤奋克俭,矜持自守,日常行为处事与人无异,太过艰辛难熬。我妖族天性散漫,自由喜动,我不愿受此束缚,因此悖逆了狐族生存之道,来到这荒野之中,自由修行,呼朋唤友,开府立洞,逍遥自在,岂不快活?” “却也因此招来一场又一场的杀机。”唐劫笑道:“二十八次逃亡,想来你也累了吧?” 那妖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怅然起来:“是啊,累了,怎么能不累?可是当有一天你想换种方式生活时,你发现有许多事已经由不得你了。” 唐劫点点头:“是啊,你毕竟不再只是自己一个,你是开府立洞之妖,有许多追随你的部下,它们为你遮风挡雨,受你驱使,却也成为你脱离的牵绊。” 那妖狐连连点头:“通灵的还好,真正麻烦的是那几个开智的混蛋。如果让它们知道我要走,是绝不会同意的。这些年来,它们固然为我做了许多事,我的名头又何尝不是为它们解决了许多麻烦?此外你说我顾忌金狮将要上品,其实也没错。若真让它进入上品,实力还在我之上,到时只怕又是另一番遭遇。内忧加外患,其实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只是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吧。” “我的到来,对你是个机会?” “本来以为只是一次小小的盗采,起初的确未太在意。但山猫死后,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尤其是红鹰之死,更让我觉得你有备而来。所以我在抓捕这几个苍山派弟子的时候,就换了这女子,看看你到底能走到哪步。到是没想到,你竟然用一个阵法,将这些家伙全都杀了,却是帮了一个大忙!”说到这,那幻影妖狐已是大笑起来:“现在没有了这帮蠢物挚肘,我也正好离开此地,逍遥自在。我本来不欲杀你,不过你既然揭穿我身份,又偷袭暗算于我,那就休怪本大王无情了!” 说着这妖狐仰头长啸一声,一股惊人气势弥漫全场,已将唐劫与四名苍山弟子全部笼罩。 “看来你的伤好了。”唐劫笑笑:“正好我也歇得差不多了。”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二十九章 死战(上) 这刻该说的都已说过,那妖狐也不再罗嗦,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白光直袭唐劫。 这白光来势奇快,唐劫甚至来不及反应,完全是本能地挥刀架在咽喉处,就听铿的一声脆响,狐爪已按在刀身处,震的唐劫也退后一步。 唐劫心中一寒。 好快的速度! 那妖狐也是轻咦一声,显是惊讶唐劫竟然能挡住自己这一爪,这一爪无功的同时,不进反退,化成一缕青烟退开,正好唐劫追砍一刀,却被它轻松避过。 只是就在它退让的同时,这妖狐口中一声轻啸,一道风刃已飞掠唐劫。 唐劫没想到它在后退的时候还能进攻,措不及防下,被这风刃一击砍在胸前。总算唐劫在之前就已发动了无相金 身和凝水罩,这风刃也不是什么大威力术法,因此伤得不重,只是胸前多了一道血口。 就在他以为抗下这一击的时候,那妖狐突地急速变向,化倒退为飞进,竟又是一爪对着唐劫抓来,全然无视惯性。这一下来势凶猛,穿过唐劫在刹那间织成的刀网,一爪拍在唐劫身前,在他身上留出五个爪洞,却是一沾即退,再度抽身离开。 唐劫尚未来得及喘口气,那还未退到远处的幻影妖狐前爪一扬,五道爪影已虚空按下,直指唐劫面门。 “操!”唐劫也被这妖狐连绵不断的攻击吓了一跳,左手本能地往脸上一挡,就听扑扑又是五个爪印打在唐劫手背上。 下一刻不等唐劫手放下,那妖狐已尖嘶着半空一个回转,在空中再度变向俯冲唐劫。 这次唐劫有了准备,急退的同时反击,一记斩风劈出,按妖狐前冲之势辄止,骤然由前冲改为上浮,向着空中直窜而去,背后长尾却是对着唐劫抽了下来。 仿佛一条赶山鞭,正抽在唐劫身上,如抽陀螺般将唐劫一尾扫出。 “哥哥!”伊伊惊声尖叫起来,小手一扬,大片花阵已向着空中升去。 那妖狐却是长笑道:“这些东西对我无用!” 说着它竟迎着花阵俯冲而下,直冲向伊伊。 空中漫舞的藤蔓仿佛如千百触手密密麻麻缠向妖狐,但在那妖狐高速移动中竟无一根能缠住它,只纷纷扑打在因它高速移动而产生的残影上。 伊伊已被这一幕看得完全傻掉了,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有谁的速度可以快到这种地步,在那幻影妖狐高速袭来的过程中,她甚至连躲避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眼看着就要亡命在妖狐爪下,一道身影横空闪出,正挡在伊伊身前,正是小虎。 啪! 小虎已被那妖狐一巴掌打得飚血飞出。 那妖狐一击得手也不追击,一个翻身落到远处一棵树上放声大笑道:“还以为你能杀我府中二大王,该有多大本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唐劫一摸唇边鲜血,哼道:“幻影妖狐……果然名不虚传。” 这妖狐之所以有幻影之名,除了天赋术法幻形千变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速度奇快,因此才得名幻影。 唐劫对幻影妖狐的速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这妖狐的“快”不仅仅体现在速度上,也体现在变化与术法运用上。 它不仅移动快,变速也快,施术更快,可以说快到了一种不讲理的境界,快出了艺术水准,将近身搏击与术法完美融合,让唐劫也不由心中一寒。 他之前本以为这妖狐虽是上品,但因为不是天赋战斗,实力未必比狮王强多少。集众人之力,自己未必不能赢这妖狐。 直到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怕是错了,这妖狐在开智上品中或许不算最强的,但到底也是开智中的上品妖物,等阶比他高了一个大境界,绝不是轻易就可对付的。 因此在说过这话后,唐劫的下一句就是:“你们还等什么?一起上!” 这话却是对秦舟等人说的。 刚才这一连串战斗兔起鹘落发生的实在太快,看得众人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直到这妖狐退开,唐劫发声,大家才反应过来,哦,感情这战斗还有我们的事啊? 事到如今,四名苍山弟子也知道事无善了,面对这幻影妖狐,要么它死,要么我亡。 秦舟一咬牙,飞剑离鞘而出,对着妖狐斩去。 那妖狐只是长笑一声,身形在空中连闪几下,那飞剑竟追不上它,反是那妖狐一爪打在陈遥身上,只一击便将陈遥的一只胳膊撕了下来。 它的攻击落在唐劫身上时,看起来威力不大,只能对唐劫造成有限轻伤,可落在这些苍山弟子身上,却是致命的恐怖。 “啊!”陈遥痛苦地嚎叫起来,对着妖狐全力吐出一口真气。 那妖狐身如鬼魅,只轻轻闪动便躲开攻击,其他人术法刀剑齐落,却无一样能打中它。 它嘶声尖叫着,在空中游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踏空如履平地,一时间只见到处都是它的身影,在空中拉出无数道虚幻影象,还有它得意的笑声。 “宝贝定他!”张乘云叫了一声,已再度抛出自己的八卦牌。 这八卦牌放出毫光,一照之下,那妖狐高速移动的身形竟是滞了一滞。 与此同时,秦舟的剑,唐劫的金针,伊伊的花藤,小虎的电光还有傀儡的铁臂已一起向着那妖狐落去。眼看这一下那妖狐再躲不过去,就见妖狐身上光华一闪,泛出一片水样涟漪,正和之前唐劫绝杀妖狐时的情景一样。 下一刻旧景重现,那妖狐先是炸成无数光点,随后又回复原形。 影遁! 这正是妖狐最强的保命法术,一旦发动,本体立成虚影,所有对自己的攻击就都落在妖狐制造的一个虚影上,本体则趁机逃离。 影遁一出,所有攻击尽皆无效,妖狐已长笑着挥出一爪,正拍在张乘云身上,张乘云身上本有护体法罩,没想到这一爪下来,那护体法罩竟半点作用都没,被妖狐直接拍在自身,把张乘云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必死。没想到那狐爪只轻按一下便离开,竟未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张乘云呆了呆,看看自己无事,这才松口气,正想说什么,突然一种情绪不受控制的泛出来,看向身边诸人,只觉得一个个面目可憎,恶心无比,竟是抬手放出一道法术打向秦舟。 这一下变化突然,秦舟被他一击打中,好在身上有法罩护体,惊怒道:“张乘云你干什么?” “是丧心爪,他被妖狐控制了。”洛音叫道,手中无弦琵琶响起。 好在妖狐的术法主要以快捷,多变和灵巧为主,在威力上却是连一般的中品妖兽都不如,至少比不上那只狮子,因此洛音的清心曲到也能对其奏效,这刻琵琶声中,张乘云的双目终于恢复一丝清明。 只是那妖狐哪里会给她解除咒法的机会,厉啸一声陡地对洛音虚空按出一爪。 爪影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铁爪,对着洛音当空插下。 裂影爪! 眼看洛音再不及躲避,就听旁边虎吼一声,一个胖子已飞身挡在洛音身前,正是陈遥。 铁爪落在陈遥身上,一击便将他护体法罩拍得粉碎,五道锋利爪尖洞穿他咽喉,下一刻就见一颗头颅已然飞起。 “师兄!”看着陈遥就这么惨死在自己面前,洛音悲呼出声。 “宝儿!”唐劫已扬声喝了起来。 小虎已仰天发出一声咆哮,正是天赋虎咆。 虎咆一出,群妖慑服! 本来小虎与妖狐差了好几阶,小虎的虎咆对妖狐未必有用,唐劫也只是试一下而已,但这刻虎咆用出的同时,妖狐还真受了影响,原本高速移的身形一滞。唐劫抓住机会,紫电纵身法全力发动,断肠刀已对着妖狐斩下。 这一下逼的如此近,妖狐已是来不及躲避,眼看断肠刀将至,那妖狐双目突放光华,一股澎湃妖力从它身上骤然炸出,轰的一下将唐劫震飞出去。 妖力爆炸! 不过就在唐劫飞出的同时,三点金芒已飞射妖狐,那妖狐没想到唐劫在被炸飞的时候还能反击,匆忙之下只躲开一针,还有两针则先后穿透它身体。 “嘶!”妖狐怒啸出声,战斗到现在,它终于受伤了。 唐劫到是依然镇定:“跟你学的。” 他嘴上这么说,手底下已重施故技,金针化线回切妖狐,眼看金线就要将那妖狐分成两断,那妖狐突然对着唐劫一笑。 这笑容诡异,唐劫心中一惊,知道不好,就见妖狐身体竟化成一蓬烟雾砰的一下消散。 金线穿过烟雾,竟没能伤到那妖狐分毫。 妖狐鬼魅般的声音再度响起:“我看到了你怎么杀那狮子。” 妈的! 怪不得之前两次用金针都被它用影遁躲开,果然此妖另有秘法可监视到阵内动静。 正因为它看到了唐劫的所有手段,对这金线杀法就有了防备。 这也是金针目前最大的问题,因为形体限制,只能做暗器而不能做兵器,一旦被发现,就很难再发挥作用了。 这刻烟雾散而复凝,那妖狐已再度出现,只一闪便到了秦舟身边,狐爪向他抓去,秦舟刚挡下这一爪,妖狐已又欺到伊伊身边,对着她也是一尾,好在伊伊用蛇行避过,妖狐已至洛音身旁,对她又是一击。 妖狐速度奇快,无视惯性的变向变到不讲理的地步,虽只自己一个,却是同时对众人出击,惟有唐劫和傀儡不理会。 傀儡虽强大,但它强在力量上,在速度与反应上却始终不如人类,即便是刻了千里追风阵,也只是在速度上有所弥补,在临变反应上终究不如。 这妖狐强的就是应变,在方寸之地腾转挪移,几乎是绕着傀儡满场飞奔,傀儡空舞铁拳,竟无一下能砸到它,只引来妖狐肆意而张狂的笑声:“不过如此!” 说着随手又是一击,这次却是打在了洛音身上,洛音惨呼着跌出,总算妖狐这次没用裂影爪,在护体法罩保护下洛音没受重创,饶是如此,洛音受到法力震荡也是狂吐一口鲜血。 “混蛋!”秦舟一咬牙,那一直追着妖狐却就是砍不到它的飞剑嗖的飞回手中,秦舟喝道:“唐兄,帮我阻一下。” 说着他口中念念有辞,手中印法连施,看样子却是在准备什么大威力的术法了。 妖狐显然也意识到不能放任秦舟施为。 这在场诸人中,秦舟的实力或许是比不上唐劫,但他的境界最高,身为脱凡境,若真让他肆无忌惮的运用法术,其破坏力只怕还在唐劫和傀儡之上。 因此妖狐厉啸着冲向秦舟。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三十章 死战(下) 眼看妖狐袭至,唐劫手一甩,守岳镇妖符再度飞出。 金色小山再现,放出大片光芒罩向妖狐。 那妖狐先是全身一震,随后猛地尖啸起来。 开智上品妖兽的实力这刻在它身上终于体现,随着它的尖啸,汹涌的妖气溢出体内,猛地迎上空中,竟与符山金光形成对峙之局。 原来这妖狐的法力也是如此雄浑,只是之前的对手太弱,不值得它爆发出自己全部力量罢了。 哪怕不是天赋战斗的妖族,哪怕是擅长速度的妖族,它也还是开智上品,这刻在镇妖符逼迫下,妖狐全力发威,终于展现出一只开智上品的妖兽应有的实力,竟是生生抗住了镇妖符。 不过这一抗终究也让它的速度慢了下,那台傀儡已冲过来挡住妖狐。 妖狐厉啸道:“蠢物也想阻我?” 已高速掠出想要从那傀儡旁边绕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唐劫突然抛出一物掷向傀儡,正是那果冻状的山猫魂魄。 这山猫魂魄刚一碰到傀儡,便如一滴水汇于海洋,融入傀儡之中,那傀儡双眼骤然放出一团红芒,看向妖狐,眼神中竟似有讥讽不屑的意思。 这目光落在妖狐眼中,妖狐心中猛然一惊,心叫不好。 下一刻傀儡已急伸手抓向妖狐,妖狐凌空一个反转想要躲开傀儡这一抓,没想那傀儡手臂骤然伸长,在空中做了一个诡异扭曲,明明石头做的手臂,竟然如蛇般柔软,在空中伸长,扭曲着,以奇快无比的速度抓住妖狐身体,就听嗷的一声狂吼,那傀儡已抓着妖狐狠狠掷在地上。 这一下大力轰砸,即便以那妖狐开智上品的体魄也无法承受,惨叫着吐出一口鲜血,接着那傀儡五指化爪,对着妖狐的脸又插了下来。 “山猫!”幻影妖狐本能地喊出声来。 那一刻这傀儡的动作让它仿佛看到了山猫附魂于这傀儡之上,赐予它无尽的灵敏,还有强悍的应变。 原本笨拙的傀儡最大的缺点在这刻被弥补,代之而起的是凶悍而狂野的攻击,只一瞬间,这傀儡就对着妖狐连续捣出十二记重拳。 “啊!”妖狐凄声尖嘶着,再度发动影遁。 就听轰隆隆一阵爆响,那替身幻影已被傀儡砸成漫天的光影碎点,就在它脱身的瞬间,身后风声乍起。 妖狐知道不好,这次它可来不及再用影遁了,只能急向前窜出。 刷! 一溜血线飞扬,唐劫的金线已在妖狐身上擦出一大块血肉,可惜这妖狐反应着实凌厉,竟让它再次避过了致命袭击。 不过这么一下纠缠反复,秦舟准备的法术也已接近完成时刻。 这刻秦舟单臂一镇,凌空虚指,喝道:“咫尺天涯剑!” 手中古剑光华大放,猛然向空中窜去,疯狂旋转着,在空中掠出无数剑影,随后秦舟对着妖狐一指:“去!” 那无数道剑影已在瞬间合成一道,对着妖狐斩去。 看到这情形,妖狐身形已在瞬间加速到最快极限,平地拉成一道光影向着远方窜去。 那剑光却如无视空间距离一般,直接出现在妖狐头顶对着它就是一击斩下。 妖狐再度发动影遁,瞬间转换距离,刚变换位置,就见剑光已破影飞出,竟是继续追向自己。 妖狐一呆:“怎么可能……” 扑! 剑光已打在妖狐身上,妖狐已吐血飞起。 这咫尺天涯剑竟是不受影遁影响,直指本体的攻击。 一旦发动,就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不过也正因此,其威力反到有限,虽然一击斩中妖狐,却是没能将它杀死。饶是如此,这一下对它的伤害也非同小可,妖狐的一只前爪几乎都被这一剑斩断,再加上之前被傀儡雷霆重击,这妖狐竟是一下受了重创。 抓住机会唐劫,伊伊,小虎,张乘云,洛音等人已是一拥而上。 眼看群起发难,妖狐眼中凶光一闪:“你们以为,这就能奈何得了我吗?” 它凄声长嘶着,突然间化成人形,却是个披着轻纱的白衣女子,一只左臂垂于胸前,肩上还滴着血,腰间挂着一物,却是个储物袋。 看到这储物袋,唐劫先是愕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失声叫道:“别让它碰那袋子!” 只是他喊的已经晚了,妖狐手一伸探入袋中,已取出一个小瓶,倒出粒丹药就往自己口中倒去。伊伊小虎同时扑上,那妖狐只是随手一挥,一只玉瓶飞出,从瓶口中涌出大片水泉冲向众人。最后她手一洒,却是无数符纸铺天盖地砸来,形成一片法术风暴,众人再无法近前。 这一下变化突然,妖狐瞬间变身多宝童子,把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些宝物正是它历年杀戮修者所得,它之所以变身人形,就是为了使用这些宝物。 这到不是说本体形态它就不能使用。 法宝也好,法术也罢,人类与妖物其实并没有绝对界限。 既不存在通用一说,也不存在绝对隔离。 确切的说,妖能否使用修者的宝物,学习修者术法,取决的是法宝或法术本身是否与妖物相契合。 比如那狮妖以妖类形态,就能使用金瓜锤,因为此物与狮妖相契合。 而唐劫以人身修炼虎族的血炼秘法,伊伊修炼神霄秘典,都是同样的道理,既不存在无障碍,也不存在绝对壁垒,只要用心总可突破。 但要想完全自由的使用任何人类法宝,则还是以人类形态最佳。 这本是要到化形才能做到的,只是幻影妖狐天赋千变,其变化层次又高,因此才能在开智期就如此,这也是它在此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相当于以开智之身就拥有化形大妖的一些特权。 这刻那妖狐毫不珍惜的一个接一个往外扔法宝,同时自身也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重伤的身躯竟开始好转。 唐劫知道象这样打下去必败无疑,竟是顶着那一片法术风暴强冲过去。 那妖狐见状,只是冷笑着退开,以它的速度,只要不被唐劫缠上,耗也耗死这些人了。 可就在这时,一道青光突然从地底袭出,一下抱住它双腿。 妖狐惊愕看去,失声叫了起来:“青狼?你没有死?” 那抱住它双腿的赫然正是青狼。 这刻青狼已狞笑道:“为了你自己逍遥,不惜害得二大王,黑牛它们都死掉,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它不顾一切地抱住妖狐,竟是再不许它挪移半步。 “不好!”妖狐大惊。 速度是它赖以称雄的本钱,更是它生存的凭仗,没有了速度,可以说它的实力立刻下降大半。 这刻它心中大急,一爪向着青狼头上拍去。 只是青狼早已有了决死之意,任妖狐怎么攻击都不撒手。 与此同时唐劫已高速冲来,紫电纵身法发挥到极致。 妖狐知道不好,心一狠,从芥子袋中取出一颗蓝色小珠子,对着唐劫一掷。 此物是雷极珠,是妖狐在老鸦岭三十年杀人掠货所得中最为珍贵的宝物之一,可放出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轰击对手,不过使用后自身也必销毁,目前的情况下,妖狐再舍不得也要用了。 随着小珠抛出,就见空中雷光劲放,数以百计的天雷轰地从天而降砸向唐劫,说是九九八十一道,可是看起来却仿佛有成百上千道雷电下劈般,大片的雷电形成一片光之囚笼,瞬间将唐劫淹没。 看到此景,妖狐已得意的放声大笑起来:“就凭你们也想杀我?差得远了!” 在它眼里,这些家伙和自己那就是云泥之别,收拾他们只是轻而易举的事,问题仅在于要付出多少代价。需要自己用到雷极珠才能解决对手,已经是很没面子的一件事了。 事实上洛音等人看到此景,心中也是一颤。 惟有伊伊小嘴一撇,全不在意。 也只有她才知道唐劫的雷抗有多变态。 果然就在妖狐笑声里,一道身影闪电般窜出,正是唐劫。 “怎么可能?”妖狐不敢置信的大叫起来。 只是不管它怎么不相信,唐劫都已经冲了过来,冲过那片法术风暴,冲过那片雷极电海,对着妖狐扬刀,挥线。 妖狐被青狼抱着再来不及闪避,更没法用影遁,只能一咬牙侧过头颅,躲过了更要命的金线攻击,断肠刀却是一刀砍在它胸前,砍得它吐血飞退,刚刚回复的伤势被这一刀又打落回去许多。 这厮尖叫一声,左手一爪按在青狼头上,五个爪尖几乎洞穿它头颅,右手则打出一道厉芒飞射唐劫。 唐劫依旧不闪避,此时此刻,惟有以攻对攻。 他硬抗着挨了这一下,反手一指点出,正点在妖狐左肩部。 裂玉指! 这一下伤得妖狐非同小可,它凄厉尖叫着,回身一记裂影爪打在唐劫身上。 裂影爪无视护罩,这一爪打在唐劫身上,在他身前也按出五个爪印,一击打飞出去。 只是唐劫飞出的同时,秦舟张乘云等人也已扑上。 秦舟古剑一摆:“方寸杀剑!” 正刺在妖狐背后,妖狐再度受创,扬手打出两道光华,正挡住小虎伊伊的攻击,同时拖着青狼退闪,躲开张乘云洛音的夹击。 就在躲开这几击的同时,那山猫妖魂加持的傀儡已如鬼魅般从空中显现,出现在妖狐背后,一拳打在它背部。 痛得妖狐凄声长嘶起来:“欺我太甚!” 随着它这呼喊,妖狐化形的女子背部,一个雪白狐形骤然再现,只是比原来的本体大了许多,一下占据了整片空间。 唐劫见状叫道:“快退!” 同时他对空一指,守岳镇妖符再放金光落向妖狐。 就见那苍白狐影张开狐嘴,对空吐出大片的烈焰,迎向金光,再度将金光止住。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火焰气流不断上涌,竟压得金色小山开始融化。 连守岳镇妖符也压制不住这妖狐了。 金色符纸上光华连闪,镇妖符显然已将所有的力量都激发出来。 然而只僵持了几秒钟,就见金光陡然黯淡下来,符纸上光辉大减,随即啪的化成无数粉末消散空中。 感情就这几秒僵持,镇妖符上的所有灵气就已被全部激发完毕,再无法使用了。 妖狐火焰威力不减,横卷开来,荒狂气流席卷八荒,气势惊人已极。 小虎,伊伊,秦舟,洛音,张乘云同时被烈焰气劲震飞,洛音更是仰面长呼,她在众人中实力最弱,这火焰流竟是直接摧毁她的护体法罩,将她变成了火人,重度烧伤,再也爬不起来。 惟有青狼和傀儡不受影响,青狼是死抱妖狐不撒手,傀儡则是自身体重,非但没被卷飞,反而逆势强冲,轰的一拳砸在妖狐脸上。 “去死!”妖狐愤怒尖嚣着,左手爪下伸,继续刺入青狼脑内,几乎贯穿了它整个上半身,右爪则反击傀儡,在一瞬间砰砰砰与那傀儡连续对撞了十数拳。 这一刻妖狐也不知从哪儿冒出的神力,竟然生生挡下了来自傀儡的强力进攻,只是每接一拳,它的脸色就要白上一分,待到十余拳下来,它整个“人”的脸蛋已变得一片雪白。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儿了吗?那一刻连妖狐心中都不由生出这念头。 就在那时,狂野凶悍压制的妖狐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傀儡突然喀嚓一声,停止不动了。 秦舟呆愕道:“它为什么不打了?” 唐劫苦涩回答:“没电了。” 是的,傀儡没电了。 更确切地说法,能量耗尽了。 连续的战斗早让傀儡消耗巨大,能够用到现在已是唐劫算计节省的结果,但山猫附魂后,傀儡有了自己的意志,再不会象之前那样什么事都算计好使用,威力提升的同时,消耗也骤然增加,所以刚才的发威就成了最后的疯狂。 别看这家伙之前表现笨重,打不到妖狐几下,由于它力量强大,实际上每一次出击都对妖狐造成巨大威胁,也逼使妖狐全力反抗。刚才的十几下对拳,固然耗光了傀儡的能量,同样也严重消耗了妖狐的体力,没有了它,可以说唐劫这边的战力也一下降低了至少三分之一。 眼看傀儡停滞,妖狐也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得意大笑起来:“看你们还如何猖狂,统统给我去死!” 说着左爪再探,就象捣米杵般一下接一下的往青狼头上砸。 青狼的脑袋几乎都被打成了烂瓢,饶是如此这家伙也还没死。 狼性坚韧,别的本事不怎么样,惟有这生命力当真强悍,这刻它不成人形的脸上露出狰狞笑意:“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狼毒攻心!” 它将所有力量集中于指爪,爆发出惊人力量,竟是一下洞穿妖狐双腿,砰的击断那妖狐腿骨。 “不!”妖狐痛声长嘶起来,所有妖气贯注于左臂,砰然爆发,下一刻那青狼已炸成漫天碎肉,任它生命力再如何顽强也是活不成了。 只是妖狐自己也向后跌了几步,竟是再站不起来,一下坐倒地上。 “上!”看到机会,所有人眼中同时生辉。 张乘云冲过来,一记寒冰手刀正砍在妖狐脑后,就在得手兴奋之际,妖狐突回头,左手双指已探入他双眼,随手一抠将他两颗眼珠抠了出来,接着竟将之抛入自己口中,嚼碎吃了进去。 “嗥!”张乘云痛声嘶呼起来,妖狐手掌再伸,已刺入他咽喉…… “师弟!”秦舟痛呼着,手中古剑放出一抹雪亮光华。 这一剑是苍山派十六古剑式中的绝杀式,也是苍山派十六剑技中威力最强的一招,只是他一直没有掌握,但此时此刻,他已无所顾忌了。 古剑苍茫,直指妖狐。 就在将中之际,那妖狐突然身形一闪,变成凌静的样子,对着秦舟低呼道:“师兄……” “师妹……”秦舟心中一颤。他对凌静一直都有爱意,只是天性耿直,不敢吐露,此番凌静死去,对他打击最大,这刻看到凌静突现,心中立时恍然,这一剑滞了滞,竟是没能刺下去。 他正想说什么,洛音的尖叫传道:“师兄小心!” 秦舟突觉得心空一凉,只见一只苍白狐爪已穿透自己身体,猛一用力,将一颗红通通的物事掏了出来。 那是他的心脏。 秦舟呆了呆,僵直的思维似是没有意识到这点,长剑继续前递,刺向那诡诈妖狐,生命的能量在这刻爆发,汇聚出一片惊人光辉。 轰! 仿佛一颗太阳冉冉升起,妖狐尖嘶着飞起。 “绝杀式……成功了。”秦舟喃喃道。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那血淋淋的大洞,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惟置之死地而后生,原来如此……” 说着,他仰天倒了下去。 “大师兄!”洛音掩面痛哭。 “啊!” 此时幻影妖狐也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尖啸,秦舟那一剑再度将它重创,几乎让它站都站不起来了。 唐劫的断肠刀已再度追至,妖狐眼中凶光一闪:“你们杀不了我的!” 背后的苍白狐影再现,只是这一次,这狐影已不象上次那般气势轩昂。 不过唐劫也已没了镇妖符可抗。 那苍白狐影再度凌空,一双冰冷狐目瞪向唐劫。 唐劫冷冷道:“你看什么看。” 他弃刀,出拳。 一拳封天! 灭魔拳! 就见平地上一个巨大的金色战拳,以击穿天地般的威势迎向天空,砸向那空中狐影。 轰! 如陨石落于湖畔,激起冲天灵潮。 那苍白狐影便如镜中花,水中月般,一下被砸了个粉碎,消失无踪。 “啊!!!”凄厉的尖叫声再度响起。 妖狐发出无可抑制的悲号声。 它终于怕了。 那仿佛可洞穿天地的一拳拥有的无上威势,甚至连它这开智巅峰的妖狐集中全力都无法打出。 这一拳消灭了苍白狐影,同时也重创了妖狐,更彻底粉碎了妖狐一直以来的信心。 后者才是最致命的,因为这让它放弃了。 它凄声叫着:“你不是灵台境,不是灵台境!” 说着已从人形重新化为狐形,一分为三,竟是化成三只白狐一起向着远方跑去。 它要跑了。 它号称幻影妖狐,天赋千变,对这分身化影类的法术最是拿手,眼下这一下分身法正是它的又一得意法术。此法术与幻影攻击不同,化出的白狐是真身,只是实力随数量增加而大幅度下降,因此不适合战斗。但只要有一个真身未死,它就不会死,最多就是品阶下降,假以时日还能再修炼回来,而且修炼回来的速度极快。 它能在无数修者的猎杀下逃亡二十八次,除了速度与幻形天赋外,这分身化影也是底牌之一。 这刻它一分为三,全力逃跑,小虎与伊伊已同时扑上,各追其一。妖狐速度虽快,但腿部重创,再想跑过小虎和伊伊已不可能。 不过也正因此它才一化为三,从一开始它就做好了损失两个分身的准备。 至于洛音和唐劫,前者重创难起,后者在发出那一拳后,他也已是无力追击,如果不是妖狐被这一击的信心粉碎,不使用分身化影而和他们拼命的话,到底鹿死谁手亦不好说。 正因此幻影妖狐有信心自己能逃掉。 这刻它未被追击的分身更是一边跑一边叫道:“我记住你了,我记住你的味道了。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 它愤怒,因为它竟然败给了一个灵台小子。 幻影妖狐可以输,但从来没输给过这么低级的修者。 等着吧。 三个月! 最多三个月,我就会恢复如初,到时候我一定会找到你,杀掉你的。 没有人能阻止我! 幻影妖狐愤怒想着。 当然也正因此,它不会注意到山岭上的唐劫正用满是同情的目光看着妖狐,低声道:“你跑不了。” 然后,那妖狐已一头撞入山涧幻阵中。 “那是你布的幻阵?”看着这一幕,洛音吃力地坐起,看向唐劫。 “恩。” “你怎么知道它会向那里跑?” 唐劫笑笑,想了想,他说:“我当然不知道妖狐逃跑时的方向,不过我至少能决定追杀或不追杀哪个方向的妖狐。”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三十一章 毁容 幻阵里,幻影妖狐躺在地上,无力喘息着。它还没死,不过这已是它最后的身体,另两具已被小虎与伊伊斩杀,化为幻影消失。 唐劫就站在妖狐的不远处,冷眼看着他。 那妖狐躺着,也不再反抗,只是喃喃道:“我之所以想离开,就是因为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有跑不掉的时候……我果然没能逃掉,只是没想到会死在一个连脱凡都不是的修者手中。” “也许恰恰相反。”唐劫回答:“正因为我连脱凡都不是,你才会利用我来帮你清剿香积洞,自折羽翼。若我境界高了,你还会这样做吗?多半是要么群起攻之,要么趁机溜之吧?” 那妖狐呆了呆,低声道:“说的是,说的是啊,你若是大修者,我又怎么可能与你死战?正是有了你这境界不足的因,才会有我今日败亡之果啊!不过,要不是我一心想要离开,又怎会做此选择?终究是我自己造孽,自己承担,这便是因果,便是因果啊!哈哈!哈哈!” 说着这妖狐已仰天长笑起来。 “至少你不用再逃了。”唐劫缓缓道。 妖狐的笑声骤然低了下来:“是啊,不用再逃了。二十八次逃亡,我也累了……” 它叹息着,闭上眼。 就此死去。 看着幻影妖狐就这么死了,唐劫心中也是一阵唏嘘。 如今他已越发理解虚慕阳当初所说的仙路无情,踏上这条仙路,要么食人,要么被食,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 心中虽感慨,手下到是丝毫不慢。 断肠刀挥动,已将那妖狐开膛剖腹,从中取出一颗小小内丹。 这内丹与以前见过的又有所不同,通体浑圆,冰晶玉砌,惟有中央一点红心滴溜溜转动,在阳光下照耀,竟幻出千般色彩。 这正是妖狐幻形千变的特性所在,只要有此妖丹加以秘炼,就可得到唐劫想要的身外化身。 所有汗水与冒险都是为了这颗妖丹。 将这妖丹郑而重之地收好,唐劫这才看了一下其他物事。 那妖狐腹下有一个小囊,在妖狐死后自动现形,正是之前用过的芥子袋,内置各物,却是妖狐历年搜集所得。 虽说之前战斗被妖狐用过不少,却还有不少物事放在其中,唐劫看了一下,主要都是些武器铠甲之类,如丹药符纸类到是不多,估计因为是消耗品,所以大多都消耗掉了,惟有术器法宝等物得以保存。可惜品阶一般,真正值钱的不多,但架不住量大,粗略数数到是有几十件。 唐劫大致算了一下,好家伙,光是这些术器法宝就得值个七八万钱。 此外就是那漫山遍野的妖兽了。 这趟战斗,香积洞数以百计的妖物被杀,包括六个开智,百余通灵,它们的尸骸同样是极大的收获。 伊伊和小虎搜掠了一下,仅妖丹就得了三十多枚,各种皮毛骨甲材料得了无数,此外那几名开智妖兽也各自收获不少。山猫与红鹰因为炼魂之故,连妖丹都受影响,价值最小,最有价值的反到是黑牛。这老牛的妖丹不值钱,只是个空壳,但它的牛黄却是真正的宝贝,是用于制高级疗伤和解毒药物的材料,这些妖尸加起来价值少说也得有三四万。 唐劫毫不客气地将这些东西统统收归己有,半点要分出去的意思都没有——西面小坡上,洛音守着四个坟头正哭呢。 到不是他小气,虽然此战大获全胜,收益非浅,唐劫付出的也当真不少。 镇妖符等付出就不提了,单是那一记灭魔拳就让唐劫付出重大。 由于是第一次真正使用灭魔拳,他并不清楚灭魔拳的威力如何,所以那一击他打出了自己的三成力量——他用力过猛了。 三成力量,听起来不多,却是他历年修炼的积累。 从修炼离经开始,唐劫前后用在体质修炼上的投入约有十二三万灵钱。 三成力量的灭魔拳一击,相当于一拳就轰掉了近四万灵钱的强化体质! 相当于一拳轰掉数十瓶修炼丹药! 相当于一拳轰掉一台完整的三品战傀! 同时这一拳也把唐劫从玉石之体的中期直接轰落到初期,身体素质大幅度倒退。 因此如果不考虑芥子袋和其他妖尸的收获,仅是幻影妖狐本身给出的那点好处而言,这以弱对强,战而胜之的结果,就是胜者巨亏,付出代价惨重! 总算唐劫运气不错,幻影妖狐是少有的能够在开智阶无限制使用修者装备的妖物,所以才保留了大部分收获,换成别的妖物可没那么大方,能用的或许留下,不能用的多半就扔了。 比如金狮黑牛它们就是如此,大部分妖物无装备,就连金狮也只用一柄金瓜锤。 其实真要敲骨吸髓的话,秦舟等苍山派弟子也可以说是有“掉落”的,不过很“遗憾”苍山派的人没死绝,洛音才是合理合法的继承者,唐劫自问也算皮厚心黑的,却实在没脸在贪了这许多好处后还要把苍山弟子的遗物也都拿走,所以只能交由洛音自处。 一个额外的好处是小虎和伊伊进阶了。 小虎和伊伊本就都是快要上品的。 这一战给小虎带来大量妖尸,仅是那几只开智妖物的尸体就让小虎收益非浅,所以在吃掉那金毛狮子后,小虎自然就进阶了,伊伊则是唐劫给了她几颗妖丹,因而也轻松晋升。 打扫完战场,唐劫又去了一趟香积洞。 洞里到还有几只看门的小妖,被唐劫轻松收拾掉,可惜找了一遍也没再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反到是凡家的金银有一大堆。 考虑到这些凡人珠宝其实也可以兑换些灵钱,唐劫不客气的全收起来,典型的刮地三尺作风。 从洞里出来,唐劫看到洛音还坐在坟前,低声抽泣。 对这小姑娘来说,今天的一切,或许是她人生中最惨痛的经历,但唐劫相信,只要她在这修仙路上继续走下去,那么她未来只会面对比这更多更激烈的惨事。 想了想,唐劫终究还是来到她身后,道:“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踏上这条仙路,就得做好遭遇不测的准备,看开些吧。” 哭声辄止,洛音回过头来:“谢谢唐大哥提醒,洛音明白的。” 唐劫却是微微一呆,他之前光顾着对付妖狐,清点收获到没在意洛音,直到这刻才发现洛音右半边脸上竟然有一大片恐怖焦痕。这焦痕面积如此大,将洛音半张脸全盖住,更沿着脖子延伸向下,也不知弥漫了多少面积…… 那是苍白狐影的焚天烈焰造成的,那一下的恐怖冲击,竟是将这小姑娘毁容了。 “你的脸……”他脱口出声,却不知说什么好。 洛音却只是笑笑,笑容牵动脸上疤痕,说不出的狰狞恐怖,她摸摸自己的脸,回答:“唐大哥何必惊讶,如唐大哥所说,踏上仙路,就得有遭遇不测的准备。小妹能保住性命已是极幸运的事,区区容颜又何必放在心上。” 区区容颜? 容颜是女人的第二生命,甚至于更重要过生命! 洛音本是长得清婉可人的小姑娘,虽不是姿色绝艳,却更精灵可爱。如此可爱的姑娘,就这么被毁容了,就连唐劫都感觉无法忍受。 唐劫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沉声道:“苍山派精擅炼药,有没有可祛疤生肤的药物?” 洛音摇摇头:“这是妖火焚烧所致,普通药物没用。我苍山派虽擅炼药,却主要是冲境方面,对祛疤生肤的药物却理解不深。” “既如此,我帮你去找七绝门。我记得他们有种生生造化丹,功可生肌再造,神效异常,再配以其他药物,应当可以为你恢复容貌。”唐劫立刻道。 “生生造化丹属三品秘药,炼制不易,七绝门轻易不对外出售,唐大哥……” 唐劫手一止:“这个我来解决,我不管他们卖不卖,只要他们有,我就会帮你拿到。”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霸气无比,全然没把七绝门这种大派放在心上,听得洛音也是一怔,终于道:“唐大哥是洗月学子吧?” 唐劫之前一直只说自己是文心学子,没说洗月派。 但事到如今,即便他不说,洛音也看的出来,除了洗月学院,谁家门派还能教出如此强人?除了洗月学子,又有几个能如此肯定帮洛音拿到生生造化丹? 唐劫点点头:“不过我此行是机密,谁都不知道,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说在这里见过我,更别说幻影妖狐被杀一事。” “这么说,唐宣只怕也不是唐大哥本名了?”洛音突然道。 她原本只是天真烂漫一少女,性情活泼,但经历此变故后,整个人一下沉稳了许多,连智商都陡地拔高了一截。 唐劫被她这话呆了呆,终是笑道:“是……我叫唐劫。” “唐劫……”洛音轻轻咀嚼了一下这名字,不过她显然未听说过,终是摇头道:“还是唐宣好听些。” 说着她看向唐劫,道:“什么唐劫唐宣,我统统不认识。我只是跟着秦大哥他们来到这老鸦岭采药,却遇妖狐追杀,力战不敌逃亡,只我一人逃出生天。至于那妖狐是死是活,香积洞是存是灭,我统统不知道,或许有人在后来灭妖除害,却是与我无关。” 唐劫点点头:“谢谢。” 他从身上抓出一把白茯交到洛音手中:“这是我刚才打扫香积洞时找到的,收下吧。” 接过白茯,洛音想到就是为了此物他们来到这里,却害得秦舟等四人全部丧命,自己毁容,悲从心生,之前的镇定再伪装不下去,放声大哭起来。 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唐劫亦是无言。 伊伊趴在唐劫肩头,小声问唐劫:“哥哥,洛音姐姐好可怜啊。有什么办法帮帮她吗?” 唐劫摇摇头,他都已经承诺为洛音找生生造化丹了,还能再做什么? 唐劫道:“仙路无情,岂是戏言。不用担心,她只是刚经历这修仙残酷的一面,一时不太适应罢了。等时间长了就好了。” “时间长了就好了?” “是啊。等时间长了,自然就适应了,习惯了……麻木了。”唐劫回答。 “要是不能适应呢?” “那就只能淘汰了。”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三十二章 黑甲 天亮的时候,唐劫告别洛音。 离了横断山区,他一路西行,向天都山而去。 当然,路上少不得也处理一下他那些收获。 除去留下自用的部分,那些用不上的术器法宝还有妖兽材料总计卖了十万五千。 其中五万钱唐劫买了材料洗炼自身,使他的体质非但回复如前,反而更进一步,剩下的钱则暂时留着,看有什么需要再做决定。 杀死幻影妖狐后,唐劫心中一件大事搞定,心情也随之爽利起来,一路再不着急,就这么一路游山玩水的逛过来,走走停停,到也悠然自得。 七七四十九天很快过去,炼魂珠中吸收的上百妖魂也终于全部炼化。 其中四分之三的妖魂全部化为魂液,这是一种罕见的材料,以之入药可炼制增强灵念神识的药物,剩下的则变成夺神煞。 唐劫放出一个,在他驱使下,那夺神煞当即对一只下品妖狼展开夺舍,这夺舍最是不讲理,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哪怕是仙台大能,夺神煞都能上去进行夺舍,当然,夺不得夺得下是另一码事。问题是一旦夺舍开始,中者就会陷入失神状态,会给对手可趁之机。 至于唐劫这次,由于选定的目标弱小,主要以实验为主,因此他也没趁势击杀目标,而是就在旁边观看,以了解这种失神状态大约能维持多久。 没想到那妖狼在失神片刻后,突地发出凄厉啸叫声,全身骤然变异,生出一节节骨刺,身体也随之壮大起来。 靠! 夺舍竟然还成功了。 或许是妖狼实力太低,意志较弱的缘故,原本成功率低的发指的夺神煞在第一次实验时即告成功,形成煞魔。 唐劫和它试了下手,发现这只煞魔的实力约在通灵上品左右,就不知这是煞魔固有的实力还是根据寄体而来。虽然这玩意也很不错,唐劫终究还是将其一刀斩了。 这玩意和鬼卫一样,都是见不得人的。 又实验几次后,唐劫渐渐清楚。 失神状态其实是因为夺舍之争而造成的失去对身体控制的能力,因此维持时间长短和夺舍之战有极大的关系。 实力越近,则战斗时间长,失神时间长;实力差距大,则胜负易分,战斗时间短,失神时间也短。 夺神煞的实力则取决于妖魂生前力量,妖魂越强,夺神煞就越强。 至此,唐劫对炼魂珠的炼魂功用大致心理有数了。 接下来唐劫再接续研究凝魄。 在反复多次的实验后,唐劫终于确认,通过吸收足够的材料,炼魂珠的凝魄能力的确可以制造出类似器魂的存在。 不过这种存在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器魂,而是一种伪器魂。 所谓真伪器魂,其实是指与武器的契合度。器魂寄于武器之中,契合度越高,能发挥的效用就越好,潜力也越大。 一般而言,魂魄至少要与武器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契合度,才能叫器魂,达不到这个标准,那就不是器魂,而是附魂或者说伪器魂。 伪器魂之于武器,就象是油浮于水面,看起来水乳交融,本质上依然是各自独立的存在。 各自独立存在的结果,就是伪器魂虽然也可以提升武器威力,却提升有限,而且是以消耗自身为代价,在使用过一段时间后就会自然消亡。 如那山猫魂魄,在融入傀儡之后虽然使其能力大增,却会随着使用而日渐消耗,最终归无。 至于断肠刀,它的器魂到是超过了百分之五十的融合度,可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器魂,不过那完全是由于意外导致,现在让唐劫再重来一次,他都未必能做到。 而且用那种方式制造器魂会产生能量冲击,很容易对炼魂珠造成损伤,唐劫也不敢再来第二次。 不过就算是伪器魂,也已是件天大喜事。 只要以此法施为,唐劫完全可以制造出一批带有器魂的术器或法宝出售。 他都不需要以此充好,就告诉你这是契合度低于百分之五十的伪器魂,都能让价格翻倍,毕竟其带来的实力提升是明显的。 换句话说,唐劫竟是在无意中找到了一条发财之路。 不过器魂也好,魂液也罢,都是极罕见的存在,若是大规模出手,极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所以唐劫每到一地只出售很少一点,乔装易容,赚了就跑。他行事谨慎,到也没引来什么麻烦。 如此做做买卖,看看风景,打打小怪,拣些便宜,一路到也悠闲自在。 待到日期将近时,唐劫终于来到天都山红梅岭。 由于仙缘会的缘故,天都山红梅岭如今已从一片不毛之地变成了热闹的仙家坊市。 来自五湖四海的修者们消息从来都是灵光得很,逍遥宫投献这等大事结合着小宫主的选婿,六大派的比武,使得红梅岭上的仙缘会早成今年头等大事。 各方修者云集此地,正是做生意的好时机,也不知多少修者跑到这里趁机做起买卖。 作为东道主,逍遥宫更是干脆将他们的仙宫落在红梅岭上,再以仙法将这里变成一片繁华城市,然后坐地收赃起来——所有在此地做买卖的都得向他们交钱,连六大派都不例外。 这时候六大派是绝不会和他们计较这点小事的。 别看只是一个临时坊市,在仙家法术的作用下,整个红梅岭到处都是华宫盛殿,玉宇琼楼,一片金碧辉煌景象,其辉煌程度已堪比凡间雄城。来往此间的百分之八十都是修者,剩下少许凡人,也是逍遥宫找来为大家服务的。 当唐劫来到这里时,远远就看到岭上大片的建筑群落。 在红梅岭的最高处,是一片恍若仙宫般的巍峨建筑,如在云端,若隐若现,最是气派壮观。 那便是逍遥宫了。 在逍遥宫上方,唐劫看到隐隐有一些光点在空中闪亮。 这些光点时隐时现,分布各处,若不注意根本就无法察觉,只是偶尔有飞鸟经过时,带起一抹光华,才能看到那密织于天际的条条灵线。 那是一个笼罩了整个红梅岭的大阵。 在这阵法作用下,所有紫府以下修者不可飞行进入红梅岭,只能步行从红梅岭前那条玉石铺砌的山道进入。 这刻唐劫沿着山道一路上行,约过了半山腰,就看到山道上矗立着一座牌楼。牌楼下立着两名背剑弟子,旁边还摆了一张书案,案后坐了个先生,持笔记事。 在那两名背剑弟子的身后,还站着两名手持长柄战锤的黑甲卫士。 唐劫走到牌楼处,一名背剑弟子上前道:“请在此处留下姓名,来历。” “洗月学子,唐劫,奉命参加仙缘会。” 那先生便取出名册看了看,片刻后道:“洗月派的正式报名学子,灵海阶,五年期学子,二十一岁,体长俊朗,丰神尚佳,未至。” 说着又看看唐劫,打量了一下,感觉与描述大致相同,这才点点头道:“当是无误。” 另一名背剑弟子便取出一面牌子交给唐劫道:“凭此牌出入红梅岭。洗月派的驻地在岭南,那片红墙的便是,切莫弄错。” 唐劫注意到这牌子上有洗月派标记,应当是专为洗月派准备的,看来这逍遥宫分门别类,做的到是相当仔细。 然后那弟子又拿出两块牌子,却是给了伊伊和小虎,竟是连宠物都有的。 “多谢了。”唐劫接过牌子道。 想了想,他故意将牌子放入芥子袋,然后直接要穿过牌楼,一名背剑弟子已道:“师兄快将牌子取出。若无此物,守山大阵会攻击你的。就算是进了岭上,也要佩带好此牌。” 怪不得这几人听过姓名后就直接把牌子给自己,也不怕有人冒充,感情这牌子必须公开挂在身上的。他要不是洗月派的人而冒认,等进去后肯定会被发现。 “原来如此。”这刻唐劫慢条斯理地将牌子重新拿出来,系在腰间,这才道:“这仙缘会不是对外公开的吗?怎的还要防卫如此严密?” 那背剑弟子知他是仙缘会的正式参加者,不是观光客,也不敢怠慢,忙回答:“只是怕有宵小捣乱。” “宵小捣乱?”唐劫眉头一挑:“这仙缘会由逍遥宫主持,六大派参加,斗法争艳,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这种场合捣乱?” 那年长些的背剑弟子笑道:“我们也不认为谁有那么大的胆子,不过这是上面的意思,我们做弟子的也只能遵从,有劳烦处,尚请包涵。再说就算没人敢捣乱,也架不住这么多修者聚在一起。万一有谁一言不和闹将起来,也是麻烦。有了这大阵,也好制约大家,省得有人胡作非为。” “这到也是。”唐劫点点头,这便向山上走去。 走了没几步,他突地停在那两名黑甲卫士身边,仔细看了看,道:“原来是傀儡,我还以为是贵派弟子穿着一身黑甲在这里充威风呢。嚯,看样子还是三品的。” 说着他又转向朝峰上看去,他目力极好,已看到这红梅岭上象这样的黑甲卫士竟是不少,扼守了各处要隘,一旦有事,不用弟子们动手,光这些黑甲卫士就够大家喝一壶的。 那年长弟子笑道:“此次大会盛况空前,往来修者众多,光凭我逍遥宫治下弟子,实在有心无力难以维持,所以只能派出傀儡相助。” “真没想到逍遥宫在傀儡之道上竟然还有如此水准。如此众多的三品战傀,所费怕是不轻。”唐劫笑嘻嘻道:“而且看这黑甲,也是极好的。我家少爷正好也有一台三品傀儡,不过却是光着的,什么甲胄武器都没。就这还用掉了我家少爷两年积攒。两年积攒所成啊,拿来给逍遥宫做个门卫都是不够。” 唐劫说着,已是唏嘘叹气起来。 那年长弟子看他这样,安慰道:“个人之力终是不能和门派相比的。其实就是我逍遥宫,一下也拿不出这许多,也是亏了有人相助。” “哦?不知道是谁那么好心,又那么有能力帮逍遥宫?”唐劫悠悠问。 “这个……”那年长弟子尴尬笑道:“这种事是上面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到也是,是我唐突了。”唐劫也不再说话,径是向台阶上走去。一边走,他一边喃喃道:“你以为你换了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其实啊……还是金色更好看些。”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三十三章 聚宴 沿着山道一路上行,过了二重天牌楼后,就算是正式入了“红梅城”。 虽然是个临时城市,但是城里酒肆,客栈,衣铺,药店等等却是应有尽有。玉石铺就的台阶高低错落,青砖碧瓦的房舍小巷幽深,颇有山城美景之象。 红梅城是四开八纵的格局,建筑群落看起来随意,其实却隐隐与阵法布局息息相关。逍遥宫作为东道主,占位天元,立于峰巅,主开门乾位,是阵内第一核心。六大派分属六方,却是占了其余六门,惟剩死门不动,留给八方散修。 穿过那片长长的街区,来到一片红墙白瓦的建筑院落前,正门牌匾上书写着三个大字:涤剑园。 这里便是洗月派驻地了。 涤剑园位于岭南,掌景门离位,因离位主火,洗月尚白,故驻地砌红墙垒白瓦以为标记。除洗月派外,这里还有文心国内一些大大小小的依附门派,形成一片独立的大区域。 进了涤剑园,自有杂役理事,知道唐劫是洗月学子,且是正式参加者后,便领着唐劫到了一处叫清心轩的地方,这里就是学院为他安排的住所了。 这清心轩也算是个清净雅致的所在,唐劫尚算满意。 这里是洗月学子集中区,唐劫刚到,就有不少人知道唐劫来了,因此片刻后卫天冲侍梦就直接杀到,看到唐劫就喊:“好你个唐劫,你还知道回来,差点要以为你死在哪个穷山恶水中了。” 唐劫笑问:“听这口气,你们来了很久?” “来了有二十多天了。”侍梦回答:“学院二十个参加者,你是来得最晚的,你要再不到,谢院就要派人找你去了,这不,都有人开始准备替补你上场了。” 卫天冲已道:“别的不管,先把傀儡给我交出来,让我看看损了没有。” 唐劫把傀儡还给卫天冲,就见卫天冲对着傀儡左看右看,反复查验,惟恐哪里破损一点,弄得唐劫无奈:“感情你跑过来不是找我,是找傀儡来的,你这样子很让人心寒啊,少爷。” “废话。”卫天冲没好气回答:“辛辛苦苦做出来那么一个三品战傀,还没用上一次,你就给我带着它消失了。” “一台三品战傀而已,看你那紧张的样子,没看这红梅城里到处都是三品战傀?还都是披坚执锐的黑甲战卫。”唐劫这话一出,卫天冲眼中也现出一片迷恋,显然这些日子他也没少被这红梅城中的黑甲战卫所震撼,他对唐劫道:“唐劫,你说我们也给这战傀加一身战甲怎么样?” “你知道那得多少钱吗?武器加战甲,至少得再加一万。” 听到这个数字,卫天冲立时摇头。制作傀儡就已把他的家底耗空了,短时间内在他再不可能拿出这笔钱。 还是唐劫道:“不过少爷要是敢冒险,说不得可以我可以帮少爷弄一套过来。” “怎么弄?”卫天冲问。 “当然是从那些黑甲战卫身上扒了。”唐劫笑嘻嘻回答。 听到这话卫天冲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你丫疯了,这主意都敢打?别说那些黑甲战卫不好对付,哪怕真好对付,让逍遥宫知道,你我就算是洗月学子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要是我有办法对付,却绝不会让他们发现呢?” “这个……”卫天冲一下犹豫起来。 他正考虑着,却见外面又冲进来几个人,领头的却是彭耀龙,后面还跟着戚少名,叶天殇,蔡君扬,此外还有几人也是参加仙缘会的学子,与唐劫相识而不相熟。 彭耀龙刚到门口,就对着唐劫叫道:“好你个唐劫,独自上路,游山玩水,当真是玩得开心,竟然到现在才来。” 唐劫笑道:“这不是还有几天才开始吗?我算好了日子来的。难得出来一趟,自然要好好游历一番。” “你少来这套。我敢打赌,唐劫你绝不是去游历,而是去试炼了。”还是蔡君扬了解唐劫,一口道破唐劫秘密。 叶天殇已道:“要证实很简单,打开他的芥子袋一看即知。” 众人已是纷纷起哄,要看唐劫独自在外捞了什么好处。 唐劫无奈求饶:“别,别,几位师兄,你们放过我吧,大不了我请你们吃一顿还不行吗?” 大家也不可能真去打开他芥子袋看,一听这话,纷纷叫好。 就连戚少名都道:“城西开了家天香楼,据说有各种珍奇佳肴,一直想去品尝一番,奈何囊中羞涩。既然唐劫要请客,那就去天香楼如何?” 唐劫一听这话,脸都垮了:“戚大少你都囊中羞涩吃不起的地方,我就更请不起了。” 戚少名认真回答:“没关系,我们不会吃你太多,就是每人吃个一两千也够了。” “……” 一行人就这么吵吵闹闹地去了天香楼。 这天香楼在红梅城也算销金之地,里面的东西虽好,却也贵得出奇。戚少名说到天香楼来,本只是一句玩笑,没想到唐劫竟真答应了。 等到了天香楼,唐劫为大家叫过菜后,就连卫天冲都吐着舌头道:“红烩饕牛舌,清蒸鬼面鱼,香炒月影蚕……唐劫,这些菜怕不得要个三四千吧?” 唐劫笑笑:“这不是被君扬坑了一把吗,非要说出我去试炼了。这次周游,我的确得了些好处,既如此,自然要聊表心意一番。大家不用客气,这顿饭我还请得起。” 众人看唐劫的眼神一时都有些异样。 随随便便就能请大家吃三四千的大餐,怕是意味着唐劫至少得赚到两万以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赚到这些,只能说明唐劫的实力又有精进。 对唐劫来说,花钱请客除了有彰显实力的作用外,还有一个重要意义就是拉近关系,交好众人。 如今能够坐在一起的,可以说是洗月学院最出色的一批学子。这些人早在以前因为各自修炼的缘故,无暇聚在一起而难得碰头,因此也很难交成朋友。 仙缘会的召开,给了大家一个暂时放下修炼,从新的角度重新认识的机会。 这个认识机会比起真传之争要好得多。 真传之争,你争我夺,易伤和气。 仙缘之争,却是携手并肩,共抗外敌,所有学子在这刻不是竞争对手,而是相互合作。 正因此,唐劫也有意借此机会和大家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请客无疑是个好办法。 借着这个机会,弥补因为真传任务而带来的一些不快,也借着这个机会,和那些早相识却不相熟的朋友重新建立交情。 果然这刻几杯灵酒下肚,谈话的气氛便热烈起来。 这刻唐劫道:“说起来,有件事我挺纳闷的。照理我今天来到,也不算太晚。怎么看你们这样子,到象六大派的参赛学子中,我是最后一个到的?你们都来这么早干什么?” 彭耀龙等人互相看看,然后突地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却不回答。 还是侍梦道:“唐劫你也有笨的时候,你忘了这仙缘会是为什么召开的?” “自然是为了逍遥宫未来的投献还有……小宫主?”唐劫楞了楞,突然有些明白了。 此次仙缘会,对于六大派而言,最重要的自然是逍遥宫未来属谁。 但对于参赛的各大学子而言,最重要的却是小宫主嫁给谁! 要想迎娶小宫主,强大的实力固然必不可少,空有实力却也绝对不够,毕竟拳头只能让学子们进入十强,在十强里选谁,就是小宫主本人说了算。 正因此,几乎每一个有志小宫主的年轻学子,心中都有打算。 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来到这红梅城,寻机与小宫主结识。 若是能在正式比赛前就认识小宫主,建立感情,那剩下的就只是十强问题。若是能俘获小宫主芳心,甚至连十强问题都可能不是问题。 正因此,学子们一个个都是提前来到红梅城,一直都在寻找与小宫主见面的机会。如唐劫这类对小宫主完全无兴趣的,自然想不到这么做,所以才会到现在才来。 “原来是这样……”明白过来,唐劫也不由笑道:“那你们有谁见过小宫主了吗?” 桌上一群人互相看看,同时摊手,显是谁都没福见到。 一名叫朱奉道的学子道:“不过我们没见到小宫主,却不说明小宫主没见到我们。小宫主号称国色天香,这天香楼正好以天香为名,指不定就是小宫主开设,用来观察往来人等的。现在没准就躲在哪个隐蔽角落里,偷偷看着我们呢。” 他这话一出,立刻有几名学子正衣冠,肃言行,整桌气氛都为之沉静了一下。 不过也有学子不屑,讽刺道:“人家堂堂天之娇女,金枝玉叶,会躲在角落里偷看你?想得美吧!” 朱奉道立刻不服气道:“天之娇女又怎么了,最终不还是得嫁六派学子?这对学子来说是大事,对那小宫主又何尝是小事?难道你们以为她就愿意在十个陌生男子里随便挑一个?这些日子,小宫主只怕也在四处寻觅合适良缘呢。你们看着吧,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发生一件事,就是那小宫主用来测试大家品行的。所以大家记着,当行侠时莫手软,能仗义时要亮剑!” “我呸,虚伪之极!这叫什么行侠仗义?欺世盗名还差不多。”蔡君扬不满道。他一生追求任情纵剑,行侠万里,因此对朱奉道所言大感不满。 朱奉道也不乐意了:“你不愿意是你的事,我好心给大家出主意,怎的反到落了不是?你要真有如此风骨,万一有什么事发生,你就莫要出手,免得让人说你是为了讨好小宫主。反正这红梅岭上修者众多,也不差你一个。” “你也知道这红梅岭上修者比凡人还多,能有多少不平事让你出头?”有人讥讽道。 “那可就不好说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实力差距的地方就有不平。谁说不平事就一定要发生在修凡之间?” 朱奉道正说着,就听楼下突然一阵喧哗声起。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三十四章 古阵心解 循着声音往楼下看,就看到楼下有几人正在对吵。 其中一人年约四十,一袭粗布衣衫,双手生满老茧,相貌忠厚,看起来象个老农,这刻正激动地说着什么,在他对面则站着几个年轻人,一身金衣,对着那老农冷笑不已。 只一眼,楼上学子们便已认出那几名金衣人是谁。 蔡君扬冷哼道:“天神宫的那帮家伙又出来搞事了。” 虽然没看到事情经过,不过那老农是个摊主,正在街上面摆了个地摊,这刻更死死护着手中一本书,大家不用问也能猜到,这多半是一起买卖纠纷。 这刻听蔡君扬这么说,彭耀龙已哈哈大笑起来,道:“天神宫的崽子们,好好的不在家里窝着,跑出来欺负良善,要不要脸啊?” 那几名天神宫弟子闻声抬头,这才看到天香楼上一群洗月学子,脸上同时变色。 为首的天神宫学子看来是认识彭耀龙的,怒道:“彭耀龙,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少管闲事!” 彭耀龙仰天大笑起来:“康国然,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老子还就喜欢管你们的闲事了,怎么着?你要不服气,咱们就去演武台打一场。” 那叫康国然的学子立时哑住,显然是不敢。 到是唐劫听了好奇,问:“演武台?” 卫天冲告诉他:“就是我们到时候的比武场了。” “怎么现在就可以用吗?” 卫天冲嘿嘿笑道:“你以为逍遥宫布那么一个大阵,又摆这么多傀儡,只是摆设吗?唐劫你可知这些天来,这红梅城里光是弟子们私下交手,就已经打了有上百次了。” “这么多?”唐劫也吓了一跳:“有那力气等正式比赛再打不好吗?” “问题是有人不这么想啊。”蔡君扬道。 随着卫天冲和蔡君扬的解释,唐劫这才明白。 此次仙缘会,真正的正式参加者,其实只有一百二十个,也就是六大派每派二十人。 但由于事涉六大派争雄,逍遥宫嫁女,色与刀永远是人们追逐的目标,因此吸引来的观众却有成千上万。再加上大量的奴仆,随从,闻风而至的商家,因此而带动的新观众,往复循环,使得仙缘会成为一场难得一见的盛会。 这样的盛会下,原本一个简单的逍遥宫归属问题,渐渐演变成了六大派实力之争。 六大派到底谁弱谁强,千百年来,一直都是个争论不休的话题,由于事涉生存,六大派却一直没有搞过类似比武争锋的大会——对于六大派而言,成为六派第一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远远不及成为六派最末给自己带来的风险。 处于他们的位置,保守才是王道。再往前进不了几步,往后退却是万丈悬崖。 仙缘会却在无意中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通过这场盛会,可以检验双方学子的实力。 由于学子实力不代表门派实力,胜负不会伤筋动骨,因此六大派反而敢于全力以赴,推动较量——越是不怕输,就越敢放手搏。 这是上层因素。 除此之外,六大派本身也从不和睦,就象千情宗和天涯海阁的人一见面就瞪眼一样,七绝门与天神宫,兽炼门与洗月派,也是素来不对付的。这是感情因素。 另外六派学子众多,总有一些实力不错却又没被选上的学子,渴望成名,被人认可,他们无法在正式的仙缘大会上展露头脚,就在私底下寻找机会。这是私人因素。 最后就是人多了,事也多,难免出纠纷,也需要有个发泄和处理的渠道,这是管理因素。 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使得仙缘大会在正式开始前,其实就已热热闹闹上演过无数好戏。 一些学子更是借此成名,一下成为红梅城中的风云人物。 这其中有六大派的,也有其他小门派的;有正式参加的学子,也有未获得参加资格的学子; 彭耀龙就是这些风云人物中的一个,这几天他已经在演武场上打了好几场,纷纷以绝对性击倒获胜,目前仙缘会前十的呼声中,他算比较高的一个。 这就是为什么那叫康国然的学子一听到彭耀龙说话就缩了的原因。 明白这点,唐劫问蔡君扬:“那你呢?在演武场上成绩如何?” 蔡君扬撇撇嘴回答:“我没去,不想那么早暴露自己。” 这场正式比赛前的演武,正式参赛者大多是不参加的,他们要保留实力,保留底牌,以应对更加重要的正式比赛。 即便是参加的人,往往也只是兴起玩玩,不露底牌。如彭耀龙的连续胜利,也是只靠一身蛮力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在这蛮力的背后他还有什么。 这时候唐劫他们也已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无非就是那老农在卖一本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阵道注解,被这几名天神宫学子看到后就想买下来。 那阵道注解到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无非是某个修者所记述的一点阵道修行心得。 天底下懂阵道的修者多的去了,如果不是什么名家,通常也没多大价值。 不过每个修者通常都会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独特理解,旁征博引下,说不得可以有一些值得学习的东西,因此参考价值还是有的。 那几名天神宫学子显然就是想买来参考的,没想到那老农没见过世面,误以为奇货可居,竟然开价三千灵钱。 那些学子如何可能接受这样的价钱,又不想就这么放弃,便与其争论起来。他们本就年轻气盛,说话也冲,再加上出身高贵,有意无意间就带了一股威胁之意,没想到老农竟是个不怕死的,结果反闹将起来,却是把正在吃饭的洗月派学子们给引了出来。 因此这事要说错,到不全是天神宫的人要欺行霸市,那老农反应也有些过敏,只是彭耀龙他们哪里会考虑这些。三年前顾长青一事,本就使得洗月派与天神宫的关系急转直下,如今逮了机会,彭耀龙更不肯放过,冷笑道:“怎么?天神宫的人就只会欺负平民,到动真格的就缩了?” 那康国然脸上一阵青红不定,显是被彭耀龙气极,只是技不如人,也只能苦忍。 正此时,却听远处一个声音响起:“如果说我天神宫只会欺负平民,那你彭大师兄只找比自己弱的挑战,又算个什么东西?想上演武台?行啊,我陪你去!” 这话一出,洗月派的一群人同时色变,惟有天神宫那几人兴奋回头,一起叫出声来:“云师兄!” 只见远处一行人大步走来,为首一人手捧一本书册,穿的却不是天神宫的金衫,而是一袭白色长袍,看起来丰神如玉,到象个白面书生。 这人一出现,彭耀龙的脸色也是一沉:“云无极!” 唐劫回头看看卫天冲,他新来乍到,对这里的许多情况还不太了解。卫天冲已为他解释道:“天神学院七年期学子云无极,天神宫的正式参加者之一,天神学院的天才生,和彭师兄打过两场,两人各胜一场。他也是目前号称最有希望被小宫主选中的学子……长得帅嘛。” 蔡君扬一甩额头,故作潇洒状:“小白脸有什么好稀罕的。做男人就得要有男人味,内敛而不张扬方对,既别弄得自己象只大狗熊,也别弄得自己娘娘腔!” 旁边戚少名悠悠道:“这么说的话,我觉得我到是蛮符合的。” 蔡君扬哼声:“偏阴柔了。” 叶天殇问:“那我呢?” “偏阳刚了。” “……就你好。”戚少名和叶天殇一起白他。 蔡君扬哈哈一笑:“哪有哪有,我的意思是唐劫这样的最合适。” 唐劫咳了一声:“这里没我什么事,你们聊你们的别拉我下水。” 他们这边谈笑风声,彭耀龙和云无极却是相互瞪着对方,气氛一时间肃穆紧张到了极点。 两个人就这么一上一下互相瞪着对方,彭耀龙固然是一双眼珠子瞪得如驴眼,那云无极也是收书肃手,昂然挺立,半丝不退让地看着对方,若目光能杀人,两人只怕早已把对方千刀万剐了。 终于,彭耀龙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好,好得很!云无极,你要打,那便打!” 说着他大袖一甩,人已轰地飞了出去,如一颗炮弹般飞向远处,朝着那演武场飞奔,云无极哼了一声,身形一闪也是踩着一柄银剑向着彭耀龙追去,两人一前一后,眨眼消失不见。 剩下的学子见状,也一起向演武场奔去,显是要为自家师兄喝彩打气。 “走,唐劫,我们也去。”卫天冲拉着唐劫道。 唐劫摇头:“你们先去,我过会儿再来。” 说着已自下楼,却是朝着那卖书的老农走去。 来到那老农身边,唐劫指指老农书册道:“你这本阵道注解,能让我看看吗?” 那老农大概是看出唐劫是之前出声帮他解围的人一起的,因此忙道:“公子想看,自是可以的。要不是公子的朋友仗义直言,小老儿怕是就要被那天神宫的坏蛋们把宝贝强抢去了。” 唐劫淡淡道:“是不是宝贝总得看过后才知道。” 说着随手掀开书页,入目几个字却是令唐劫心中猛地一颤。 “古阵探秘心得”。 古阵探秘?这竟然是一本古阵探秘的心得注解? 唐劫立时明白那几名天神宫弟子为什么要对这本阵法书感兴趣了。 九绝诛仙阵就是上古大阵! 栖霞界修仙史迄今已有数万年。这数万年来,随着历史发展,环境变迁,许多仙法仙术早已变样。如太古时期据说最为流行的体修,如今已几乎难觅踪影。象唐劫彭耀龙这类人也算体修,若是放在太古时期,怕是连个婴孩都不如。 上古大阵同样与现在的阵法有极大不同,正是因为其中原理,奥妙,思路有太多迥异之处,以至于许多阵道高人都难以破解古阵。因为在古阵面前,他们的许多学识都派不上用场。 从理论上来说,如果能理解古阵奥秘,掌握运转原理,懂得破解之法,那有没有兵鉴都无所谓了。 没钥匙我就砸门,砸不开我就撬门。 正因此,这些年来天神宫一直在搜集关于古阵的各种知识,运行原理等等。现在要说对古阵的理解,就连七绝门都未必比他们懂的多。 这也就能理解那几名天神宫弟子为什么要买这本古阵心解了。只不过他们应当是顺路发现,因此没那么多钱,所以也没想到对方会要这么高的价。 这刻唐劫打开来仔细看,只见上面一共记录了三个古阵,全书因此而分成三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是破解一个古阵的过程与感触。 虽然三个古阵中,那修者最终只破解了一个,还剩两个以失败而告终,却也记录了当时的情况,破解到什么地步,因何原因而失败。 从参考角度讲,这对于唐劫破解九绝诛仙阵有着极为大的帮助意义,毕竟他也不知道等他进了十方谷后,会面临什么情况。 没想到刚到红梅城就碰到这种好事,唐劫轻轻笑了起来。 试探还是奇遇? 巧合还是阴谋? 唐劫不知道。 但他知道如果这是个饵,那么至少这个饵的确很香,很香,香到他不能不动心。 拿在手上,好一会儿,唐劫才道:“这东西不错,可惜偏了些。我对阵法有兴趣,但要我用三千钱来买那是不可能的。” 那老农嘿嘿笑道:“这三千钱也只是开个价,公子若真想要,小老儿可以便宜给你,就收你两千五百如何?” 唐劫笑道:“你真是想钱想疯了。古阵探秘心得,你以为现在世上还有几个古阵?再说了,就真有,拿着这东西就一定能破吗?也是未必吧。钻研它对于现在的阵法又没什么好处。两千五……我给你二百五还差不多。” 老农也是急了:“公子这话说的,这上面好歹也是三个古阵探秘心得啊。正如你所说,古阵难觅,等闲人一辈子都未必碰到一个古阵,何况是三个。” 他也是急了,为了促销什么话都说,唐劫却是听的目光连闪。 他嘿嘿笑道:“既如此,那便一个古阵一百钱吧。我给你三百钱,你若肯卖那便卖了,不肯卖,我便走。” 说着便作势离去。 那老农见状大急:“卖,卖,卖你便是了!” 唐劫便丢下三百钱,取了书就走。 看着唐劫取书离开,那老农原本焦急的表情渐渐安定下来,仿佛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他把书买走了,不过好象有些怀疑。他出三百钱应当就是试探我,如果我是真卖家,不应该答应他这么低的价钱。尤其是之前还为了三千钱和天神宫弟子大吵,现在就一下降到三百,这太不合理!大人,我总觉得你刚才要我答应的太早了,现在怕是加深他的怀疑了。” “有怀疑就对了,有怀疑才是好事。”一个声音悠悠响起:“若他是无辜的,又何需怀疑?惟因心中有鬼,方会疑神疑鬼。所以说他是唐杰的可能,原本或许是八成,那现在就是九成九!” 那老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大人英明!那唐劫绝不会想到,我们要的就是他怀疑。” “不。他上当或者不上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没有那个胆子去做他想做的事。现在看来,至少这个人的勇气还是很大的。哪怕明知是饵,他都敢吞……这就好,这就好!” “那我们现在……” “给他更多的机会。”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三十五章 眼肉 通往演武场的路上,唐劫一边走一边沉思着。 伊伊搂着唐劫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哥哥,我总觉得刚才那个家伙有问题。他之前还说三千钱才卖,怎么卖给你,一下子就变得三百就同意了?而且还是什么古阵心解,正好是我们需要的。” 唐劫笑道:“何止是人有问题,就是书也有问题。” “啊?”伊伊一楞。 唐劫已道:“你以为古阵是大白菜,随便找找就能碰到的?一个连栖霞界都没出去的修者,怎么就能连续碰到三个古阵?就是我派洗月掌尊大人,这辈子都未必有遇到过三个古阵吧?” 伊伊听得呆滞:“那就是说这书是假的了?” “书,肯定是假的,内容却未必是假的。从文字记录上看,里面的描述非常专业,许多经历更不是靠想象就能想出来的。这就象你看一本书,有些内容写得再好看,你也知道它是虚构的。而有些内容它写得再烂,你看过后也能感觉到,那是对真实经历的描述。”唐劫拍拍手中的古阵心解道:“这本心解就是如此,虽然书造了假,内容却非常真,但凡懂行的,一看便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当是天神宫把他们这些年来搜集的到的一些关于古阵的心得汇总在了一起,假托修者之名编撰成册,也算是用心良苦啊。” “这么说,他们的确是故意试探你的了?糟了糟了,现在他们一定怀疑你了!”伊伊跳着脚喊。 唐劫听得哈哈大笑:“小傻瓜,你以为他们之前就不怀疑我吗?” “可现在更加怀疑了啊,可以抓你了!” “不,伊伊,他们早就可以抓我了。还记得顾长青吗?他对我下手的时候,可没说有百分百的把握我就是唐杰啊。他若真有百分百的把握,又怎么会发生后来的鹰堂内斗事件?不,伊伊,天神宫不是执法者,他们不需要百分百的证据,他们怀疑了就可以动手的,没有必要再进一步证实。” “那他们现在为什么还这么做?” “这就是问题所在……伊伊,在已经发生过这么多事后,为什么还要试探我?好好想想。”唐劫摸摸伊伊的头道。 伊伊咬着手指冥思苦想了半天,终究还是跺着脚喊:“哎呀好讨厌,想不出来啦!” 唐劫哈哈笑道:“傻丫头,理由很简单啊,因为这就不是试探。要知道这本心解的制作可是相当费功夫的,作为诱饵它稍嫌奢侈,没有人会在假货上下真货的成本。” “那他们是为了什么?” 想了想,唐劫回答:“顾长青曾经抓到过我,却没能拿到兵鉴。天神宫现在想必已经明白,无论是不是抓到我,他们都注定拿不到兵鉴了。既如此,不妨换个角度思考,给我机会,也给他们自己机会。我想……他们是为了借我的手打开九绝诛仙阵吧。” “那我们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唐劫笑道:“十方谷本来就被天神宫把守着,他们要是不想让我去,那我就是再过一百年也未必去的成。现在多好,他们盼着我去破阵,我也正想进去,正好大家方便。” “可那样一来,你就可能被他们抓到。” “没错,但也有可能是我反过来利用了他们,破解大阵,夺宝离开。” “哥哥你有把握吗?” “没有,但我不担心,天神宫会给我把握。”唐劫说着,扬起手中的心解。 这就是天神宫给他的把握。 “为什么?”伊伊问。 “因为一场战争,总是要大家都有赢的希望,才会打下去。” 伊伊终于无语:“我无法理解,哥哥。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可你总会长大的,伊伊。”唐劫亦不由说道。 ———————————— 唐劫赶到时,彭耀龙和云无极的战斗已然结束,胜者为彭耀龙,此时正在人群里哈哈大笑。 云无极到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哼了一声就扭头离去。 现在的比斗意义不大,不管是彭耀龙也好,云无极也罢,都有底牌没拿出来,因此比的也不是实力,而是谁更舍得为了一时的痛快亮出更多底牌。 尽管如此,能赢云无极一把还是让彭耀龙感觉颇为舒爽,心情大好,看唐劫过来,彭耀龙不满道:“怎么到现在才来?” 人的本性,自己逞威风时是恨不得全世界都能看到的,因此和云无极打之前,唐劫跟上不跟上彭耀龙不在意,打完赢了唐劫却没来,彭耀龙就很在意了。 唐劫举起手中的包:“菜没吃完,让店家打包来着。” “……” 既然吃也吃过了,打也打完了,大家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散了。 仙缘会没正式召开的这段时间,其实大家相当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唐劫闲着没事,便去了坊市购物。 由于红梅岭集合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商家,又是六大派主持,因此红梅岭的坊市规格是相当高的,不仅品种丰富,甚至连那些罕见的高品质奇花异草,古方灵药,高阶妖丹都应有尽有,可以说是一次栖霞界范围内的最高级别的盛会。 正因此唐劫才会在老鸦岭之行后只买了洗炼药材,其他的都没动,因为真正的好东西都在这儿呢。 这刻一路走来,唐劫认真挑选着自己需要的材料,大把大把的灵钱往外洒出。 一名身材五短的汉子远远吊着他,口中时不时地说道:“猪笼草三两,再生海棠两朵,乌硝粉一斤……见鬼,这小子买的东西好生奇怪,不象是破阵所需的材料……大人,我看是这小子有戒备,故意乱买东西来混淆我们的视线……” 唐劫还在购物。 仅是片刻功夫,他已花了有一万灵钱,买了五花八门一堆奇怪的东西,若是放在洗月学院,只怕早引来围观众了。总算这里是六大派盛会,大人物颇多,有大手笔的豪客也不少,一万灵钱在这里不算什么,因此并未引起什么反响。 也正因此,当那跟踪者说“唐劫乱买东西混淆视线时”,忽略了一件事,就是以唐劫的实力,要混淆视线也不可如此大手笔的瞎买。 就象唐劫之前说的,没有人会在假货上下真货的成本。 唐劫之所以敢这么光明正大的买材料,主要还是因为他要做的东西,天神宫根本不了解。 身外化身! 连脱凡都没到的身外化身。 这是五神教的秘术,但就算在五神教内如今都已失传。 因此别说天神宫看不出来,就是五神教的教徒在这儿,也不可能从材料上看出唐劫想做什么。 这刻唐劫还在转悠,忽然一物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片雪白的肉块,看起来约有人头大小,上面还生了眼睛,一眨一眨,显得颇是诡异。 “眼肉?”唐劫心中猛跳。 眼肉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灵材,诞于天地,跳出五行,非妖非精,非鬼非怪。此肉不是从任何妖兽身上得来的,而是天地自然生成,每百年而生一目,故称眼肉。 此物是用来修炼目系法术的良好材料。 而唐劫更知道,眼肉更是制作身外化身最好的材料。 没有之一! 眼前这块眼肉,生有九目,这意味着它已有九百年,就连年限都是极佳的。如果能以此眼肉为原材,炼制出的身外化身将会可以修炼。虽然其修炼难度肯定比本体大,但至少不是那种永远只能停留在灵台境的“废物”了。 要知道能够拥有一个可修炼的分身,本身就意义重大。 这刻唐劫眉心神光微泛,对着那眼肉仔细看去,一番细察下,确认这是真货,问那卖家:“此物何价?” 那卖家缓缓举起一只手:“五万。” 唐劫被这价钱吓了一跳:“这也太贵了!” 他在洗月学院这些年,也算见过市面,还从没见过什么东西光材料就要卖出上万的价。 如软香玉也算珍稀石材,一方也不过四五千,紫金也不过三四千,这眼肉却一下要到五万钱,当真是骇人听闻。 那卖家却哼了一声:“物以稀为贵,九百年的眼肉,你当如此易得吗?” 如软香玉,紫金等物,再如何珍罕,总还有矿脉存在,这眼肉却是天地自然生成,想培育都没地培育,因此极为珍罕,错过这块,也许几百年都不会再遇到另一块。 正因此眼肉的价格向来是远大于它的实用价值。 不过这也是对不知道眼肉实际用法的人而言,对于唐劫而言,可用于制作身外化身的眼肉,就算是实用价值也远远大于五万灵钱了。 要知道五神教的身外化身之所以一直都无法修炼,就是因为眼肉难得,以至于只能用其他材料替代,日子长了就连五神教自己都觉得他们的身外化身无法修炼,并最终遗弃,泯然世间。 因此对唐劫而言,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这眼肉的,差别只在于价钱。 这刻他道:“但再怎么说,它也只是用来修炼目力术法的辅助材料,一个辅助材料卖五万,这也太疯狂了,它连五千都不值。” 那卖家却不理会,只是不耐烦地挥手道:“买不起就滚蛋,不要在这里妨碍老子。” 他自恃奇货可居,一门心思守株待兔,因此全不理会唐劫。 看到此景,唐劫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五万他不是拿不出来,但拿出来他就彻底穷了,而有了眼肉,他势必就需要一些其他高级材料配合,才能真正发挥其作用,否则买了也是白费。 唐劫大致算了一下,这眼肉他最多不能花超过两万,超过这个价钱,其他材料跟不上,他也就没有购买意义了。 但要他就这么错过,他也绝对不能接受。 要知道眼肉难得,今天能遇到,简直就相当于一个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小奇遇了。 就在这时,伊伊在他耳边轻声道:“天神宫那个混蛋还在后面跟着看我们呢。” 恩? 天神宫? 唐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闪过一个狡黠念头。 然后他说:“一万钱,卖给我如何?” 那卖家眼一瞪:“滚!一万钱也想买我眼肉,痴人说梦!滚,滚,滚,莫来烦我!” 唐劫又气又怒,大喝道:“你这人好生贪婪?这眼肉虽然珍奇,却终究只是提升目系法术的辅助材料,不过就是增强一些洞虚破妄,破解迷境的能力罢了,连五千都值不上,你却要价十倍。要不是我正好需要用到洞虚破妄的目系术法,谁会给你一万的价钱?” “那和我无关。”那卖家却是一脸死倔。 唐劫气得围着他摊子乱转,显是想买又买不起,最终恨得跺了几下脚,悻悻离开,一边走一边还时不时地回头瞟两眼,显然是对那眼肉心有不甘。 没过多久,消息便传到了一名金衣男子的耳中。 此人正是邓玉庆。 立于高处,邓玉庆远眺坊市,看着唐劫的背影,口中喃喃:“洞虚破妄,破解迷境……难道说是为了九绝诛仙阵?可是九绝诛仙阵没有幻阵啊。是了,即使没有幻阵,洞虚法眼亦可堪验灵纹,寻门破阵,总是有用的。这小子实力不够,要破阵就不能蛮干,需洞彻全阵,方可觅得良机。” 想到这,邓玉庆道:“卖眼肉的是何人?” “回大人,一介散修。”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却看不清身影。 “去告诉那个散修,一万钱卖给唐劫,我们补他两万……补一万吧。” “是!”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三十六章 身外化身 天黑的时候,唐劫终于买完了所有自己需要的材料。 这时他身上的钱也花的就剩一万多钱了。 带着材料匆匆回到住所,唐劫先仔细检查了一下周边,这才回到屋内开始制作身外化身。 他先取出阵图,然后将材料分拣着投入阵图中。 至御天宝无上心经记载的身外化身制作方法,本质上也是一种法,需要到脱凡境才能施展,因此正常情况下这五神教秘法也是要达到脱凡才能使用的。 好在唐劫修为不够却可以用阵法代替,这也是别人看不懂他在做什么的又一个原因——太曲折了。为了达到一个大目的,唐劫可以说使用了无数的小手段来积累。 当所有材料投完,阵法布置完成后,唐劫取出断肠刀,对着手腕一划,开始放血。 这一幕和当初他制作灵血回春阵时一般无二。 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放的更多,消耗的更大,以至于一次放血甚至不够用,而是累积多次。为此早在这之前的半个月,唐劫就一直在给自己放血割肉,阵图中储存的血肉早已够的上大半个人的分量。 大量血肉的注入下,阵图中终于开始出现变化,血色烟尘漫起,渐渐弥漫了整个房间。 在这笼罩的血云中,一个身形正在渐渐生成。 化血再生术! 这是比灵血回春更加高级的法术,就是以血肉直接再造一个新的躯体。 真正的身外化身,分魂再造,由内而外,性命天成,本不需要这般麻烦。但唐劫只是灵台境,就需要用其他手段来弥补。 因此他的身外化身的第一步,就是塑形。 塑形完成时,无面无识,甚至连身高都与唐劫不同。 下一刻唐劫已取出魂玉碎片,对着自己一指,一道黑色虚影已从他头顶升起。 两仪分魂术。 这是五神秘典记载的分魂秘术。 随着这刻魂魄出窍,唐劫已喝道:“伊伊,快!” 伊伊已然飞起,手中冰晶剑一划,对着唐劫魂魄斩下。 这一下斩魂硬生生将唐劫魂斩下一小部分,唐劫痛哼一声,只觉得全身一寒,知道这是魂魄受伤对自己带来的伤害,要不是他早有准备,买了养魂草,护魄丹,吊命散服食在前,仅是这一下斩魂就能让他身死当场。饶是如此,唐劫还是眼前一阵晕眩,无力地坐倒下去。 这边伊伊已将斩下的魂魄送入那块魂玉碎片,再加上妖狐的内丹往阵图中的人体内一送,那身形立时颤抖起来。 阵图塑出的人形本是无性无命之物,但在送入唐劫残魂后,立时便有了有主导,妖狐内丹则给予这身体变化至细微的能力,使其开始向唐劫的形象转化,甚至于连五脏六腑,玉门灵眼都随之生成,可谓神妙无比。 若是没有这妖狐内丹带来的强大控制与变化能力,就算有残魂主导,这分身也是不可能与唐劫本体完全一样的,那也就不是身外化身了。 眼看着唐劫形象渐成,伊伊再取出眼肉,向这分身内塞去。那眼肉入体后,立时放出一团奇异光芒。 随着着光芒闪动,分身唐劫竟是缓缓睁开双眼,射出一缕神光,甚至于眉心处一点星光闪现,竟是连唐劫的洞察天目都继承了过来。 这正是眼肉的功效之一,开九窍。 所谓九窍,是指眼耳口鼻等七窍,再加心窍与灵窍。 这其中又以眼,心,灵三窍最为重要。 目为心之窗,最是难造,普通开眼往往使得眼神晦涩,双目无神,只有眼肉开眼方使得神光继承。 心为智之窗,其实指的不是心脏,而是大脑,眼肉除九目之外,其余部分皆化其脑,是为开心窍。 灵为修炼窗,即为通灵窍,舒百脉。灵窍不开,就无法修炼。由于人天生有灵窍,因此从不为人所注意,只有象这样的人造之人,才会生而无灵窍。哪怕开了玉门,灵眼,生而懂法,也是无法进一步修炼的。 因此只有拥有眼肉,才能使身外化身可以修炼,就是这个道理。 正因此,欲开九窍就需要至少九百年的眼肉,否则少一窍就是一层影响。虽然也可以选择跳过一些不重要的窍穴,但各窍息息相关,少开一窍就影响多一分。这就是为什么唐劫看到九百年眼肉如此激动的原因,这是上天为他安排好的机缘啊! 这样刻九窍同开,分身唐劫形态变化,已渐渐变得和本体形貌一般无二。 不过唐劫知道这还不够,突然取出三把黑色小刀,对着自己身前上,中,下三个丹田处狠狠扎了下去。这一下扎的凶狠,唐劫却似无动于衷,就见三把黑色小刀上陡地冒出青烟,青烟中竟穿来凄厉尖叫声,在云雾中袅绕,渐渐生成三个小小人形。 这三个小小人形便是三尸了。 人体有三尸,贪,嗔,痴,司妄念,壮心魔。 故修界有斩三尸成道一说,即为欲成大道,先斩三尸。 不过在洗月派等大门派看来,如此做法并不足取。 三尸虽是妄念,却也是天生有形之念,可壮心魔,亦可育神魂,是修者以有形入无形之最好媒介,不可轻斩。 且贪嗔痴即去,人性至善,再于黑暗世间行走,是为取死之道,智者所不取也! 故从不提倡斩三尸,只要求以个人意志与修养去控制与驯服。 而在五神教看来,三尸更是有着极重要的作用,即养魂! 唐劫分离的魂魄,不足他主魂四分之一,魂魄太弱小,故而分身依然无命,需以三尸喂养,方能迅速壮魂,成就性命。反正三尸这种东西,只要**不死,就永生不灭,故有转三尸秘法以养魂,专治魂魄类伤害。 如今的五神教教徒就靠着这一手四处招摇,赖以生存呢。 这刻三尸即现,唐劫喝道:“伊伊!” 伊伊手中冰晶剑再挥,已斩在那三个小人身上,与之前分魂一般,也是各斩一半,三道黑光已是刷地投入到阵图中分身唐劫的体内。 做到这一步,身外化身的前期工作算是基本完成了,接下来就是等残魂壮大后,分身便可活过来。 至于唐劫自己,在完成这一切后脸色也是一片惨白。 分魂对他伤害,简直堪比打上一场历时弥久的战斗,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不过唐劫知道自己还不能睡,他颤悠悠站起来,对伊伊道:“你收拾一下,我去去就来。” 离开房间,唐劫向侍梦那边走去。 使梦见他脸色苍白象个死人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唐劫有气无力道:“我刚才修炼秘法,伤了魂魄,需以三尸养魂,你用转三尸秘法,帮我一把。” 转三尸秘法是魂魄修补术,只是修炼艰难,用途不广,且对自身魂魄也有一定伤害,因此侍梦一直不太爱学。 唐劫因为魂魄受损的缘故,无法使用此术自疗,所以让侍梦代行,故此早在几个月前就用半块软香玉逼侍梦好好学。 侍梦连忙让唐劫进屋,一边为他施术,一边问道:“修炼的什么秘法,看起来伤得不轻啊?” “碎魂击。” 侍梦怪叫:“你疯了?练这么危险的法术?” “这不是仙缘会要开始了么,我也想好好努力一把啊。”唐劫叹息。 “你不是对那小宫主没兴趣吗?” “可我对奖品有兴趣啊。” “……” 待到施术完成,唐劫总算精神好了许多,反到是侍梦的脸色有些难看。 唐劫问:“你没事吧?” 侍梦没好气回答:“很糟,妈的,头疼死我了。” 唐劫自斩魂魄的那一下,对魂魄的伤害属于重伤级别的。 因此帮唐劫恢复给侍梦带来的负担也不小。总算他这负担再重,也及不上唐劫自斩的伤害大,侍梦只需好好休息两天就可无事了。 “恩。”唐劫点点头,取出一些灵钱交道侍梦手上:“这次的事……” “我知道,我会保密的。”侍梦回答,至于那钱他到没收。 别了侍梦,回到自己屋里。 唐劫看看还躺在床上的分身,突地摇头苦笑一声,然后抬起手指放在分身眉心处。 一点幽光乍现。 转三尸秘法! ————————————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深居简出,每天就待在屋子里。 这是身外化身最关键的阶段,由于残魂较弱,再加上分身无命,无法自我恢复,一两次的转三尸秘法根本不足以让分身活过来,因此唐劫只能慢慢来。 有时他自己不行了,就让侍梦再帮自己治疗一次,如此循环,到是让效率提升了许多。 完成分身的第三天,那分身唐劫终于动了一下。 他有了第一丝的呼吸。 看到此景,唐劫长长吸了口气,知道从现在起,分身终于有命了。 当然,这个时候的分身,生命力薄弱得依旧如风中的残烛,需要小心呵护,才能迅速成长。 为此唐劫也不由羡慕起那些顶级的仙家法术。 如那一气化三清,只需念头一动,一个身外化身便可生成,哪里象自己这样,要花费大量金钱,要做无数准备,要出生入死冒险,要放血割魂求生,甚至还要象保姆般百般伺候照顾,折腾完自己再折腾别人,反复折腾……最终才能得到一个身外化身。 然而这就是奇迹诞生的必须代价! 每一个意外,每一个奇迹,每一个不可能的背后,都有着大量的工作与牺牲,只有在完成并克服了一个又一个难题后,才能打破常识,创造奇迹! 如今,唐劫终于做到了。 以灵台之身,就拥有一个真正的,与自己血肉相连,灵魂相连,甚至命运相连的分身。 在分身获得生命的那一刻,唐劫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似乎得到了一次外在的延伸。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受,奇妙无比,就象是第三只手,第四只脚,第五个脑袋,虽然是多出的部分,却又如此和谐,完全不影响自己的理解与运用。 又过了两天,分身的呼吸渐渐有力,他的手指开始动弹,眼皮轻眨,全身上下渗出丝丝白气,那是灵潮溢出的征兆,更是分身修为开始提升,向本体靠近的征兆。 第六日。 唐劫如往常般使用转三尸秘法。 秘法完成的时候,分身唐劫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神光微泛。 那一刻,分身与本体四目相对。 两个唐劫同时笑了。u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三十七章 窥探 砰! 两道人影乍合即分,同时向着擂台的两边飞去。 唐劫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下,终究是没能止住落势,一屁股坐在了台子边上。 对面蔡君扬却是一个翻身跃起,奇道:“咦?你小子是故意放水吧,怎的一下子力气小了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你总是有些打不起精神。”唐劫站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回答。 “切,真没意思,早知道还是找彭师兄切磋去了。”蔡君扬摇摇头,很是不满地离开。 看着蔡君扬离去的背影,唐劫眼中现出一丝诡秘笑意。 蔡君扬绝对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和他杀得难分难解的唐劫,其实不是真正的唐劫,而是唐劫的身外化身。 在身外化身完成后,唐劫才发现,事情与他当初想的多少还是有些不同。 由于身外化身是通过人工制造的手段完成,因此分身在能力方面竟然不是完全等同于本体的。 在身体强度方面,分身远不如本体。 尽管是用唐劫的血肉铸造的分身,但血肉到底只是血肉,在离开身体的时候,精华便开始失去,怎么可能再保留唐劫原本的强悍? 因此唐劫的分身在身体强度方面,其实并未能复制唐劫本身的强大力量,只是比一般学子强许多,按唐劫计算,大概就是自己藏象经大成,初修离经的层次。当然,分身如果按照离经方法继续修炼,还是可以提升的,而且效果应当不会有任何影响,不过那就意味着双份的材料与消耗。 同样的原因,唐劫的本体与分身是不能合为一体的。因为从本质上讲,第二个身体其实就是一个血肉做成的傀儡,它不是意念化形而生,也就不能合二为一。不过等修炼到更高境界后,应该能改变这种情况。 有失就有得,在失去强悍身体和不能合二为一的同时,唐劫的分身却多了一个额外的能力:幻影千变! 这正是幻影妖狐内丹带来的特殊能力,连本体都不会。不过这种变化只是外表上的变化,在气息,境界等方面,唐劫还做不到相同,这一点比起幻影妖狐本身要差了许多,可即便如此,对唐劫也已是极大的好处了。毕竟这种千变能力来自于分身血脉,不消耗任何灵气,不需要任何手印咒法,完全随心意变化,简直就是妖兽的天赋法术,而且也未必不可以通过其他手段弥补,比如敛息术等等。 身体层面不同的同时,灵魂层面到是和传统的身外化身没有任何不同,本体与分身之间的灵魂是一体两面的存在,心念相通,即可以算成一个人,由同一个思想主导行为,又可以彼此独立存在,相当于分心两用。不需要心有灵犀这样的法术,这边的唐劫转一个念头,另一边的唐劫就自然全部知晓。 因此分身在外面和蔡君扬打得天翻地覆时,本体唐劫则在屋内研究那本阵法心解。而他所研究学习的内容,又可以通过心念相通,使得分身也直接理解。 拥有身外化身,就相当于加强了一倍的学习能力,虽然在境界修炼上没什么帮助,但在法术掌握方面却意义重大。拥有身外化身的修者,通过这种方式就可以在不耽误自身修炼的同时掌握大量法术。不过身外化身属于秘法,从来都不是谁轻易就可掌握的,就是燕长风这样的人物都没身外化身,由此可见唐劫的这个分身有多珍贵。 这刻分身唐劫看蔡君扬离去,便独自向红梅城外走去。 出了红梅岭,唐劫一路前行,一直来到一条溪水边,看看左右无人,这才低头向溪水中看去。 水中倒映出唐劫的面容,这面容在水中晃动着,渐渐竟产生变化,先是飞扬的双眉变得宽厚,接着是眼睛变得更大更亮,鼻梁微微下塌,原本英俊的鹅蛋脸形则变成了圆脸。 眨眼之间,唐劫已变成了一个浓眉大眼,表情憨厚的少年。接着唐劫取出早就备好的芥子袋,换了身粗布衣裳,再将那洗月的牌子放入袋中,看起来便与唐劫再无半点关联。 这也是他必须做的选择。 由于分身不能合二为一,唐劫必须为分身寻找一个新的身份以做安置,否则万一被人发现有两个唐劫就麻烦了。 换了样貌后,唐劫回红梅岭,在那里以散修的身份重新领了牌子后入城。 走在路上,就见伊伊迎面走来,一双大眼睛四处张望着,似还在寻找什么。 唐劫轻笑一声,迎着伊伊走去,就在快要走到她身边时,伊伊终于有所察觉,兴奋的盯住唐劫。 两人对视一笑,也不说话,就这么迎面走过。 擦身而过的同时,唐劫手指一弹,那块洗月通行令已落入伊伊手中。 至此,所有问题全部解决。 ——————— 获得了新身份的唐劫分身,一时也没处去,便信步在城内走着。 正随意闲逛间,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唐劫眼前闪过。 安如梦。 她怎么也来了? 说起来这次仙缘会,对千情宗与天涯海阁是最不公平的,因为这两派都是阴盛阳衰的派系,正因此,以比武招亲为形式的仙缘会,对于两派而言无疑是个劣势局。 正因此,两派虽有人来,但其积极性却比其他四派差得远了。 至于以交换生出现在洗月学院的安如梦,本身就是女性,更是没道理过来。 当然,要说过来看看热闹,长长见识,那也没问题的,毕竟六派会典,机会难得。 问题是这刻安如梦行色匆匆,一路急行,实在不象是观光的样子。 唐劫心中微动,暗自跟了过去。 这里是红梅城的第八区,散修集中之地,因此也不象其他七区那样戒备森严,非本派弟子不可入内。 走了没多远,就见安如梦转入一个小巷中,来到一扇大门前,叩响门环。 片刻后门开,门后露出一张清秀容颜。 唐劫看到这容颜却是禁不住全身一震。 卫蝶! 这开门的竟然是卫蝶! 她怎么会在这儿? 她不是应该在绝情书院吗? 唐劫突然间明白过来。 这宅子只怕就是绝情书院秘密购置的,安入梦来到此地,要见的只怕也是绝情书院的人。 绝情阁主原本就是千情宗出来的,要说和千情宗藕断丝连,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至于卫蝶能出现在这儿,只能说明这些年来,她表现的应当不错,才有机会随师门到此地。 这刻见到安如梦,卫蝶对着安如梦一躬道:“安师姐请进,大师姐已在里面等着了。” 安如梦迈步而入,卫蝶左右看看无人,这方将大门合上。 看到卫蝶关上门,唐劫想了想,已从暗处出来,沿着墙角行走,同时放出灵气探视。 这宅子看似只有一堵高墙,拦不住任何修者,不过只是稍加探视,唐劫便发现墙上到处都有灵纹密布,就象是一条条警报线,任何超过一定质量的物体撞在这些灵纹上,都会引发内部报警,应当是一个警报法阵。 不过或许是因为以秘密为主,整个宅子的防御级别并不算高,唐劫很轻易就找到破解处,几道灵气打出,已在这警报法阵上切出一个缺口,随即纵身跃入宅内。 跃过高墙的同时,唐劫脚在墙上轻点一下,借力飞出,回身再看,果然墙角下还有几处警报陷阱。 他笑了笑,继续向着院内走去。 未走多远,就见到前方正堂前一片灯火通明。 正堂下方十多名姑娘分立两侧,卫蝶也是其中之一,正堂上方则挂着一个竹帘,挡住了视线,只影影绰绰看到有人居于帘后。 安如梦此刻就站在竹帘前,对着那竹帘道:“东西已经带来了,还请秦师姐查收。” 说着取出一个盒子,向着身前一送。 那盒子便飘飘飞向竹帘,待到飞的近了,竹帘自动掀起,从竹帘后伸出一只柔荑将那盒子接住。 打开来看过后,那竹帘响起一把好听的声音:“不错,不错,这是给你的。” 竹帘再起,一物已飞向安如梦。 安如梦一把接过,看看那物,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置于袋中。 由于距离较远,唐劫看不清楚,只知道那是一卷玉册,应当是某种修炼法门。 难不成就是安如梦一直追求的抗搜魂秘法? 唐劫想到。 这时安如梦才道:“多谢师姐慷慨。” “不必客气,这也是安师妹多年辛劳应得的。” “也是运气,要不是这次在仙缘会上正好碰到有人在卖三阳秘禁,我也未必能解开密钥。” “怎的师妹是才解开吗?我还以为师妹早就解开了呢,只等这次交易呢。” “哪有如此简单。”安如梦笑道:“我这趟来本不是为交易而来,是杜师兄要我在仙缘会上助他一臂之力才来的,没想到机缘巧合破解密钥,反到先成全了自己。” “杜天泽?”竹帘后的声音哼道:“这个色鬼也对那小宫主贼心不死吗?可惜任他如何算盘,也休想得逞!” “恩?秦师姐这是何意?”安如梦不解。 竹帘后那女声已道:“你真相信沈晴丹会接受嫁给陌生男人的命运吗?实话告诉你吧,沈晴丹早不在逍遥宫中,现在的小宫主,根本是个假货,是个所谓的干女儿。一群白痴,争来争去,争到的只是个假宫主罢了。” “什么?”安如梦震惊:“这可是欺骗,她就不怕……” “怕什么?六大派要的不过是逍遥宫,可不是小宫主,学子们要的才是宫主。骗的不是六大派,只是学子,逍遥宫有何可怕?一群天真的家伙,真以为娶了宫主就能得到逍遥宫的一切?错,功法,典籍,仙宫那都是六大派的。至于丹药,法宝,则还是逍遥宫自己的。在沈晴丹自择其夫前,无人可得一分一毫,这才是真正的交易!” 说着那竹帘后的声音已笑得尖锐起来,却满是幸灾乐祸。 听到这话,唐劫心中也是一震。 感情整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 虽然他对小宫主一直都没兴趣,但这刻听到真相,心中亦是恼火。 心情激动下,灵息散乱,只是些微差异,却已为人察觉。 就见那竹帘后女子陡然喝道:“什么人竟敢窥探我绝情阁?” 一只玉色手掌腾空而出,拍向唐劫。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三十八章 替死鬼 雪玉手掌探出的同时,唐劫用力一蹬,借力飞退,同时出掌相迎。 两只手掌碰撞在一起,唐劫身躯一震,在空中退得越发快了,瞬间越过围墙向着后方飞去。 只是他尚未落地,就见远处一道白色身影已然飞起,向着自己追来,正是安如梦。 身在空中,安如梦对着唐劫遥遥一指,一股强劲威压已对着唐劫面前压下。 唐劫哼了一声,勉力侧身闪避。 他现在面貌变化,不怕对方认出自己,但吃亏也就吃亏在这方面。因为正因此,他不敢使用出无相金身,凝水罩等能力,否则就等于自揭身份。 这刻勉强躲闪下,应变不及,安如梦指风已按在唐劫肩头,一缕血泉飞溅,唐劫闷哼着跌飞出去。 安如梦如影随形的追上来,这女子身形速度奇快,只是几个纵跃就大幅度缩短了与唐劫的距离。唐劫知道若让她纠缠上了,自己身份想不暴露都难,只能屈指打出一缕指风。 元气针! 这也是洗月学院最为常见的一门法术。 饶是如此,安如梦还是惊咦了一声,显然认出了这一指的来历。惊讶的同时,速度却是更快,瞬间逼近唐劫,对着唐劫踢出一脚。 砰! 脚尖踢在唐劫的下巴上,将他的头踢至扬起,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安如梦的身形陡然一滞,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游少峰,怎么是你?!” 夜色下,年轻的脸上现出一丝惊慌失措的表情,不是那个当初在大考之际陷害唐劫的游少峰又是谁? 这刻被安如梦目睹真容,几乎是本能,“游少峰”一下挡住自己的脸,返身冲向不远处一幢小楼内。 那小楼此刻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显然是某处窑子,唐劫快步而入,混入人群中,三步两步便消失不见。 安如梦那会给他逃跑的机会,已是高速强冲而来,两手一挥:“开!” 那小楼立时轰的一声,炸出一片惊人气浪,所有人皆被震的飞退。 只是这红梅城可不是普通城市,随便拉个人出来可能都是脱凡境的修者,立时有人怒道:“何人敢来依花楼捣乱。” 轰的一下,楼内已冒起至少七八道强盛气息,同时向着安如梦席卷而去。 安如梦也不敢硬憾,被逼无奈只得后退。 就见远处一道人影突然拔地而起,向着后方跃去,正是那“游少峰”。 安如梦正要再追,只是那几名被打扰好梦的修者却不放过她,一时间无数法宝纷纷祭起,砸向安如梦,逼得安如梦再度退避。 这边唐劫趁机连续冲出好一段距离。 他知道在速度上,就算自己有紫电纵身法也比不上安如梦,所以在拉开一段距离后,借着黑夜视野狭窄的机会,猛转向冲入附近的一所宅子。 那宅子极大,仅偏房就有数十间。唐劫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到其中一间房前,随手一推震开窗户,人已翻入屋内。刚进屋,就听屋内“啊”的一声惊呼,听声音却是个女子。 唐劫也吃了一惊,他来的时候看这边偏房有好几处都亮着灯,只有此间无光,自然以为这间没人,就来了这间,没想到这屋内竟然会有人。 唐劫急转身捂向那女子的嘴。 没想到那女子反应也快,头一仰避开唐劫这一捂,同时反手一指戳向唐劫额头。唐劫没想到这女子应变如此快,侧头闪避,同时跨步进欺,横肘砸向女子头部。 那女子头一矮躲过,同时屈膝撞向唐劫腹部,唐劫顶膝相迎,两人对撞一下,同时哼了一声,那姑娘固然是吃惊,唐劫也是震惊对方的力气。 虽然他现在这身体是分身,在强度方面不如本体,却好歹也是草木之体的极致,比之一般修者依然强上许多,没想到这女子在力气方面竟丝毫不弱于自己,两相对撞却谁都没占到便宜。 这房内空间狭小,两人又是短兵相接,彼此间谁也来不及用法术,只能招招抢攻,虽是普通路数,却招招凶狠直指要害,真要打上一击,哪怕是无法力的一击也能致对方瘫软。偏偏这两人又都近战身手好得不象话,只是瞬息之间,已是你来我往交手十数个会合,竟谁都没奈何得了谁。 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竟都是只闷声攻击,却谁都不出声,显然谁都不想惊动其他人,以至于在又一次对掌后竟一起停手,互相看向对方。 黑暗中看不太清面目,唐劫和那女子又都是一身黑衣,这刻惟有两双眸子如星光闪亮,彼此互视,显然都意识到这里面有误会。 唐劫正想说什么,就听屋外传来一个声音:“好啦,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随后就听一人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唐劫和那女子同时心中一紧,再次对望,随后那女子猛地向后一退,已躲到门后,唐劫则左右看看,向着房梁上窜去。 咿呀声中,门开。 一名姑娘已入屋内,借着屋外的灯火,隐约可看到这姑娘年纪不大,身上穿了一件粉色轻纱,头上还扎着宫髻。 那粉纱姑娘径直走向台前,正想点灯,突然间身体一颤,沉声道:“什么人?出来!” 从这一句话就可看出这姑娘的经验显然还不行,碰到这种情况不先退出屋子,反到呼喝出来。 门后黑衣女子倏然出手,一把抓向那粉纱姑娘的肩头。 那姑娘急回身已是一掌拍出。 只是她出手可没唐劫和那黑衣女般顾忌重重,手掌伸出的同时,星光炸现,已亮出一片云雾光团。 黑衣女未用法力哪敢和她对掌,只能矮身闪避。 那粉衫姑娘化掌为劈正要下压,就见梁上又是一道人影飘过,一击打在她右臂上,痛得她要大叫,另一只手却已堵住她的嘴,同时右手回伸,二指正压在那姑娘眼皮上,显然只要那姑娘敢再动一下,他就敢用两根手指把她眼珠子抠出来。 这时这粉衣姑娘终于意识到不好了,她这屋内竟然还有第二个人,心中骇然,只恨自己太过大意。 那黑衣女见状大喜,手腕一翻,已亮出一把匕首,对着那粉衣姑娘刺去。 没想到唐劫身形一转,竟将自己背部给了那黑衣女。 匕首刺下,就见唐劫背上金光泛起,正是无相金身挡住了这一刀。 那黑衣女也没想到唐劫会突然帮对方,不由楞住,下一刻就听唐劫嘘了一声。 这嘘声让二女同时一楞,就听屋外衣袂声响,却是有人落在了这里屋顶上。 随后就听宅内中人纷纷喝了起来:“什么人擅闯他人私宅?” 一声轻哼响起,正是安如梦的声音。 她长声道:“姓游的,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跑不了的。识相的话,你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着她长袖一摆,人已飘然退去。 那黑衣女指指头顶,再指指唐劫,那意思对方是来找你的。 唐劫点点头。 黑衣女再指指粉衣女,指指自己,意思把她让给我。 唐劫却是坚决摇头,显是绝不同意。 那黑衣女嘿嘿低笑一声,也不再说什么,直接朝着窗口游去,隐于一片暗影之中,竟是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唐劫则抓着那粉衣姑娘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那粉衣姑娘才道:“人都走了,你还不放开我?” “抱歉。此来只为避难,和之前那人并非同路,更无意伤害姑娘,还请见谅,你不要喊,我这就走。”说着唐劫松手,向后退去。 那粉衣姑娘回头看向他,虽是黑夜中视物不清,她却一双眸子闪亮,盯着唐劫仿佛看得他清清楚楚一般,也不喊叫,直至唐劫彻底退离屋外,眼中神光才渐渐消散。 然后她突然扬声道:“刘妈!” 一片黑烟骤然在屋内升起,待到黑烟消散,一名宫装妇人现身。 那妇人刚出现,就察觉不对,看看四周色变道:“小宫主,刚才这里……” “是王芸那个贱人,哼,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扒了她的皮!”被称为小宫主的女子已哼声道:“这臭女人到处散播我们的事,跟我们捣乱,有她兄妹在,我逍遥宫就别想安宁。此地已不再安全,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 离了院子,唐劫一路急行,确认没有任何追兵后,这才回复先前淳朴少年的样貌。 这是唐劫第一次用分身行动,没想到头天就出了这样的意外。 虽然他用游少峰的样子遮掩了身份,但现在想想,感觉自己当时的做法还是有些欠考虑了。 要知道游少峰这次也来了红梅城,而且他是跟着龙焘等人一起的。 一旦安如梦找上他,两相对质下,很容易就会戳穿真相,到那时,反而会暴露出有洗月学子精擅变化这件事。 要是让天神宫知道洗月学院有人会这一手,那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如幻影千变这种法术,不是无法看破,因此也只有在未知的情况下才能发挥最大效果。 这幻影千变的能力他因为也是第一次拥有,之前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所以在准备上明显不足。 但在经历过今夜之事后,他真正意识到了幻影千变的用处。原先的计划中,他只是打算借助身外化身,解决自己前往十方谷的问题,现在分身有了幻影千变后,他开始觉得也许自己可以做得更好些,更完美些。 这刻一边想,一边行走,唐劫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如何掩盖今日之事,如何利用好幻影千变,如何对付天神宫,如何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个又一个计划在唐劫脑海中闪现,无数人影在其中穿梭闪耀。 起初,计划只是一团乱麻,纷杂而全无头绪。渐渐地,在排除所有干扰后,唐劫眼前出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这条路带领他在通向财富之路的同时,也为他扫平了一切艰难与阻碍。 他的眼也随之亮了起来。 涤剑园。 一直埋首古阵心解中的唐劫本体也微微抬起首来。 他放下书,走出屋外,看向远处天空。 “出什么事了吗?哥哥?”伊伊看出唐劫的情绪。 “唔。”唐劫回答:“分身刚刚有了个新计划,这个计划能让我更加安全,也更有把握得到兵主遗宝。” “那不是很好吗?” “只是这个计划,可能会害死一些人。” “是坏人吗?” “说不上好与坏,只是有些讨厌,但还没到该死的地步吧,不过为了自己,也只能送他上路了。” 说着,走出院子,向着涤剑园的一角走去,穿过那长长的走廊,走过幽深小径,来到一处小屋前,唐劫叩响门环。 门开,现出一张年轻的脸。 是游少峰。 “怎么是你?”游少峰楞了楞:“你来干什么?” “想和你聊聊。” 游少峰哼了一声:“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他说着就要关门。 唐劫出脚,抵住屋门。 “你!”游少峰怒视唐劫:“你什么意思?” 唐劫轻叹口气。 他也不说话,只是手一挥,一缕金芒飞射。 游少峰眉心间一点血花炸现。 他整个人僵直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唐劫,艰难吐声:“你……敢……” 唐劫伸手,扶住他将倒的身躯:“虽然你屡次找我麻烦,我却从未在意过。杀你……和私人感情无关。” 随手一拍,打在游少峰的脑袋上。 这一掌彻底断绝他最后的生机。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三十九章 扮老虎 次日上午蔡君扬正在院子里练剑,就见唐劫走了进来:“君扬,社里这次来了多少人?” 蔡君扬回答:“不是很多,平静月没来,红烟和名扬到是来了,另外还有卢羽洪凝他们几个。” “叫上他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再加上彭师兄他们几个。也到社聚的日子了,正好一起聚聚。” 蔡君扬笑道:“怎么想起来请大家吃饭了?” “大赛将起,现在不聚,后面怕是什么机会。” “这到也是,那行,天香楼?” 唐劫忙摇手:“别,那地方去不起第二次。就清心小筑如何?地方也算清雅。” 清心小筑位于逍遥宫开辟的人工湖边。 在山顶湖边饮酒作乐,到也算是一桩人生美事。 “没问题。”蔡君扬爽朗回答。 同一时间,一个和“游少峰”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也去见了龙焘,对龙焘道:“明天就是仙缘会正式开始的日子。在此之前,不如设宴款待一下大家,提升士气,也算是誓师之会。” 龙焘欣然应允。 当天晚上,唐劫等人率先到了清心小筑。 早有招待的堂倌迎上,领着唐劫往里走。 走了一段路,唐劫突然停步在一处回廊前。这回廊与别出不同,一直延伸到湖心处,尽头是一座八角小亭,下有一张大八仙桌,可坐得十数人,周围还缀以花饰,看起来清雅自然。 唐劫一指那花亭道:“这地方不错,我们就在那里吃吧。” 众人纷纷呼喝叫好,反正唐劫请客,他说在哪里吃都是好的。 堂倌却是一脸为难:“几位大人,那亭子却是有人订下的。” “哦?”唐劫笑笑:“那就请他们让让嘛。我洗月派的面子,总还是要给一下的吧。” 这话口气很低调,内容很嚣张,大家却都是听惯了般,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六大派的人出门在外,碰到这种事向来都是这态度,他们一般不会刻意去对付或欺压谁,但有什么好的,也必定是优先六大派。 孰料那堂倌却回答:“可是包下此亭的却也是洗月派的呀。” “哦?那就更好办了。”唐劫却不在意:“他们现在不是还没来吗?我们先去那里吃着,等来了再让就是了。都是自己人,有什么都好说。” “就是就是,多半是朱师兄他们订的,这几个家伙,自己出来喝花酒,却不喊上我们。”蔡君扬道。 一名逍遥社学子接口:“那你不也喊他们吗?” 蔡君扬给了他们一下:“废话,又不是我设宴。” 一群人就这么落坐在湖边花亭上,依山傍水,对酒邀月,到也其乐融融。 席间彭耀龙道:“明天就是仙缘会召开的日子,唐劫你可知具体如何安排?” 唐劫摇摇头:“这事具体我也不知,怕是要等正式开始后才会知道了。” 一旁柳红烟抿嘴笑道:“这事啊,我到是知道一点。” “哦?”大家一起看向柳红烟。 柳红烟清了清嗓子,这才道:“此番仙缘大会,按规矩参加者一共一百二十人,将分两轮考核,最终选出十人优胜。第一轮考核为擂台赛。” “擂台赛?” “对啊。”柳红烟点头:“既然是六大派角逐,怎能没有对抗?擂台赛不是很正常吗?” “怎么个打法?”彭耀龙问。 柳红烟想了想回答:“我记得是分成六组,六大派每派一组,每组二十人。各自抽签,签号从1到20不等。每组数字相同者对阵。比如洗月派的一号,对上的就是另五派的一号。” “那就是每个人要打五场?”戚少名问。 “恩。”柳红烟点头:“每胜一场为得一分,积分最高的前六十人进入下一轮。排位居中而积分相同者,加赛一轮。” “那就是要去掉一半人了。”叶天殇呼出一口气。 “是。”柳红烟回答。 仙缘会的规则简单而冷酷,所谓擂台赛就是积分赛,最高五分,最低零分,积分不足者出局。 “那第二场呢?”有人问。 柳红烟回答:“据我所知是把所有人集中一处,进行混战。还记得逍遥宫答应的十件宝物吗?那便是胜利者的证明,谁能得到一件,谁就是十杰之一。” 这话听得唐劫眉头一皱。 按柳红烟这说法,谁取到一件宝物,谁就成为十杰,该宝物多半也是自动奖励给学子,那岂不是说他要得杜门旗还得专门去取此物? 这无疑就让他的难度加大了。 “那要是得到多件呢?”书名扬问。 柳红烟抿嘴轻笑:“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些事我也是听人说的,真假犹未知晓,不过谁知道,说不得也是可以的哦。” 她语笑嫣然,说得好象自己也只是道听途说,但唐劫知道她可是玉柳真人门下,未来的亲传弟子,而玉柳真人恰恰也是来了这红梅城。 此番仙缘会,六大派紫府未动,天心级的人物到是出了好几个。 洗月派这边就有谢枫棠,玉柳真人等人,不过最出名的还是洗月派十九天魁中的明夜空。 洗月派对人才极重视,奉行的是选拔与培训分离原则。明夜空是选堂堂主,负责的就是选拔人才事宜,包括从外面向学院引荐学子,或者从学院向门派引荐弟子,甚至一些内部人事的升迁,都由选堂负责。故凡有赛事,一般也都是由训堂中人来主持。 象仙缘会这样比较重大的赛事,更是由明夜空亲自负责。 好在这些大人物向来深居简出,轻易不出现,否则他们要随意上街走走,一帮小子们怕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那照这么说,我要是一口气把十件宝物全搜集起来,岂不是说十杰就我一个?”这刻有人问。 “你还想全搜集起来?做梦呢吧?”有人耻笑。 “话不能这么说啊,上次真传之争,唐劫不就把三个任务头名全拿下了吗?” “那是唐劫不是你。再说了,那也是一次一次的比,这次是十件同时在,你让唐劫来做,他也做不到一口气拿十件。” “我连拿两件都做不到。”唐劫一本正经地回答。 “唐兄弟怕是不敢拿吧?我可是听说唐兄弟和天涯海阁的某个女子交好呢。”彭耀龙嘿嘿笑道。 立刻有人一脸同情道:“熊掌我所欲也,鱼亦我所欲也!” 一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以此来打趣唐劫。 正欢笑之际,却听到一声冷哼:“几位,你们坐错地方了吧,这里是我们先订下的。” 回头望去,只见龙焘等人正怒视唐劫。 难得抽时间与朋友一起出来喝酒,没想到竟碰上死对头占了自己的位置,要不是顾忌彭耀龙等人也在,龙焘此刻只怕已是大打出手了。 唐劫却是眉头一挑:“原来是龙师兄订的台子。不过既然我们已经在这儿吃了,几位师兄不妨先等等,等我们吃好再说吧。” “你!”龙焘眼中震怒,只是他顾忌彭耀龙等人存在,实在不适合动手,偏偏唐劫不给他面子,说话又如此可恨,一时间骑虎拿下,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他旁边游少峰突然站出来道:“就怕不是自己的台子,几位师兄吃也吃的不安稳啊。” 说着他向前踏出一步,就见整个八角亭突然间晃动起来,轰隆隆如地震摇曳,亭顶上大片的灰尘落下,台子上的汤汤水水更是一起飞溅出来。 这一手弄得众人措手不及,彭耀龙蔡君扬等人更是被溅上一身汤水。 “混蛋!”彭耀龙已怒喝起来。 他本无意管这闲事,只不过唐劫既然邀请他来聚餐,也实在不合适拆唐劫的台,因此不说话。没想到这游少峰如此可恶,竟然以法术震动亭台,让大家都没法好好吃饭。 这刻心中恼怒,已是抬手向游少峰抓去。 就在他出手同时,游少峰笑道:“我们已经在这儿等了,彭师兄还要赶人,如此行事未免霸道!” 说着他不退反进,竟是迎着彭耀龙递来的手爪,一肘撞了过去。 这一下肘爪对撞,就听轰的一声,彭耀龙竟被震的反坐了回去,立时将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 虽然说刚才这一下彭耀龙随意施为,估计只用了四成力道,可就是这四成力道也不是一般人能对抗的,没想到游少峰非但抗下了这一爪,还将彭耀龙反撞回去。 这一下反撞,让彭耀龙也面红耳赤,他正要再出手,唐劫已喝道:“混帐!” 用手一拍桌面,一个菜碟已飞向游少峰。 游少峰反手一把抓住菜碟,冷笑道:“礼尚往来。” 说着将那菜碟一丢,飞袭唐劫,唐劫侧身闪过,菜碟在空中转了一圈,竟然又折返归来,正撞在彭耀龙第二次伸出的手臂上,彭耀龙这一抓没抓到游少峰,却是将那菜碟抓了回来,大力之下,那菜碟已被他啪的一下捏成碎粉,连带着他自己也不由楞住。 这一下用力巧妙,先后化解唐劫彭耀龙联手夹攻之势,看得众学子也在心中不由赞叹了一声好。 没想到这游少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在此时刻却崭露出非同一般的能耐,果然人人都有两把刷子,人人都会藏拙的吗? 心中遐想之际,蔡君扬已长笑一声道:“没想到却是小看了游兄,也接我一剑试试!” 游少峰哈哈一笑,手中光华一闪,一把长剑已现于手中,刷刷刷一连劈出三剑,竟是分别刺向蔡君扬,彭耀龙和唐劫三人。 剑光暴起,就听一连三声震响,那游少峰固然是被彭耀龙一掌拍在肩头,飞退而出,唐劫肩上也是被划出一道深深伤口。 这一下所有人都震惊了。 以一对三,这游少峰同时对抗唐彭蔡三人,竟然还能反伤其中一人,这份实力放眼整个洗月学院也未必有几人能做到的吧? 没想到这个家伙隐藏的竟如此深。 不过下一刻游少峰突地哼了一声跪倒下去,扶住肩头一脸痛苦状,显得无力再战一般。 只是他这样子,却只引来众人心中鄙夷,心想又不是生死之战,彭耀龙并未出全力,怎么一掌就把你伤成这样?若你真这么抗不住,又是凭什么一剑砍伤唐劫的? 要知道唐劫的防御那可是出了名的强。 能够一剑砍伤唐劫却挡不住彭耀龙一掌,只能说明这货在装,只是随着刚才的惊鸿一瞥,大家却已是不会再相信他了。 尽管如此,唐劫彭耀龙等人却是脸色一阵变化,对于以三打一打出这么个结果,大家却是谁都没想到的,游少峰的异军突起,更是给了所有人当头棒喝,似是在提醒大家,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人,你永远不知道谁在什么时候会突然发威,展现出你所从未见识过的另一面。 也许你以为你已经了解某人,但其实你从来就未真正了解过。 各种念头在众人心中轮番出现,却又个个不语。 终究还是唐劫悻悻说了一句:“游兄好身手,佩服!不管怎么说,这台子也是龙师兄订的,我们就这么占了,的确于理不合。也罢,都吃到现在了,就这么结束了,几位看如何?” 他看向彭耀龙等人。 后者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那游少峰,终究还是叶天殇率先长笑道:“是啊,酒足饭饱,也该去了。到是没想到今日有幸,能见到游师弟的真实身手,我洗月派人才济济当真可喜可贺啊。可惜游师弟不参加仙缘会,否则以游师弟的身手,说不定也能得一个十杰名号呢。” 游少峰却只是哼了一声:“叶师兄开玩笑,我连彭师兄一掌都受不起,哪里有参加仙缘会的资格。” 只是他越这么说,越是无人信他,反到是一群人纷纷离座,将台子还给了龙焘。 正要离开之际,远处突然飘过一道身影,却是安如梦。 这女子不知为何突然出现此处,凤目一扫,正停在游少峰身上。 看到游少峰,安如梦眼中一亮,轻移莲步过去道:“游少峰,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谈。” 此话一出,所有人同时楞住。 安如梦在洗月学院学院是出了名的冷艳高洁,不假颜色,怎么这刻突然邀游少峰说话。 再联想游少峰之前所为,大家心中同时恍然,果然这货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没想到不动声色间竟连安如梦都勾搭上了。要说他没点真本事,又怎可能让安如梦这种女人对他另眼相看。 那一刻,也不知多少人,就这样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游少峰身上。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四十章 排位 第二天上午,仙缘会在红梅岭正式召开。 红梅峰顶上,早已聚满了来自各地的修者。 在大演武场的上方,是身为主人的逍遥宫高居其上,两旁则是来自六大派的天心真人们。 负责主持的是逍遥宫一位长老。 此人端坐台前,一开口便是回声震震,传荡四野,显然是用了某种传音的法门,说出的话却颇为官方,无非就是此番仙缘会乃逍遥宫百年难得一见之盛事,感谢诸派赏面,万仙莅临,亲赴盛会。万修在这里成了万仙,卖身会成了祝寿会,窑姐儿开封前的最后要价同时也是舞台上的最后辉煌。 在一番恋恋不舍的说辞之后,那长老终于回座,接下来便是一番歌舞表现。 看来非要把花架势做足,才是正式的演武争亲的场面。 栖霞界的歌舞还是极佳的,许多唐劫曾经世界做不出来的动作,在这里却是轻易可得。 一群仙子乘着云,驾着雾,从空中降落,舒缓长裙,漫空飞花,舞姿翩跹带出一片婀娜之情,樱口轻张吐出一片天籁之音。 这音律丝丝,能钻入骨髓,仙舞飘飘,乱花迷人眼,就连唐劫都有些意动神摇。 好在他只是略一迷茫即清醒过来,心知这歌舞只怕不是简单的歌舞,还带了迷情乱心之法,怪不得只是一舞就让那么多人如醉如痴。 这刻放眼看去,只见周围大部分人都呆呆看着场中舞女,眼神迷离,惟有少数人不为所动。唐劫一个个看去,已将那些此时还能保持清醒的人的样子一一记了下来。能够抵御这歌舞者,莫不是心志坚毅之辈,不管其实力如何,都需慎重对待。 当然,这不包括天心真人们。别人抵抗诱惑,还需眼观鼻,鼻观心,静心缄默,定力自抗,真人们却是坐于高处,尽情欣赏曲乐,交谈自若,那迷情之舞,乱心之音于他们仿佛之是一阵清风,微不足道,甚至无需理会。 唐劫对此到不奇怪,天心真人经历心魔大劫,能走到这一步的莫不是心性坚毅之辈,岂会被小小幻舞所迷。 他在观察人,殊不知人也在观察他。 于台上的大人物们而言,此时的观察得出的结论,或许比正式演武时的结论更有价值。他们坐于台前,目扫八方,横眉冷看芸芸学子,若指点江山般发出自己的声音。 “此子不错,定力非凡,曲乐不入耳,人舞不在心。” “有心相抗,终是落了下乘。我看那个小子就不错,看似一脸迷情的样子,实则目光清澈,不为所动。正是万花心中过,片叶不留痕。” “切,装模作样,有何意思。咦,你看那小子,这时候竟然还有心观察四周。” “红尘大乐里,能保持根本清净心已是不易,还能在这靡靡之音中借机观察周边,分辨强弱,这才叫真正的定力非凡,心若明镜啊。此子是谁?” “他叫唐劫。” “唐劫?这名字好生耳熟。” “前两年洗月派和天神宫一事……” “原来如此……” 待到一曲终了,音舞同消,大部分人这才从幻境中解脱出来,纷纷额头冒汗,尤其是那些参加正式演武的学子,心知刚才为曲舞所迷,导致失态,若有小宫主在看,那多半已失了一分。 这时那逍遥宫的长老才道:“彩蝶仙子的万花红尘舞,天下闻名,今日肯赏光,我逍遥宫亦不盛荣耀。” 那领舞女子在台上对着逍遥宫盈盈作了一个万福,这才领着身后舞女一起向空中飞去,飞入云端消失不见。 果然这退场的方式也非同一般。 这边又是几场歌舞过后,终于到了正题。 那逍遥宫长老宣布,仙缘会演武大赛正式开始,并宣读规则。 昨日柳红烟到是没说错,逍遥宫的规则果然是分成两部分。 首先由一百二十名学子进行抽签,然后同号相争,擂台对决。 每人五场,以积分最多的前六十人为胜。 比赛持续五天,从1号对决到20号。 总比赛场次为三百场,每日比赛场次为六十场,每派每日比赛场次为二十场,每人每日一场。 按照逍遥宫的安排,五天比赛如下: 第一天:天神对千情,洗月对天涯,兽炼对七绝。 第二天:天神对七绝,千情对洗月,天涯对兽炼。 第三天:天神对兽炼,千情对天涯,洗月对七绝。 第四天:天神对洗月,千情对兽炼,天涯对七绝。 第五天:天神对天涯,千情对七绝,洗月对兽炼。 这实际上就是各大派的对比。 分好场次后,就是所有参赛学子上去抽签,抽到的结果会直接记录在镜心石上,再不可换。 同号相争,意味着一件事,就是只要各大派的高手不和自己同号,那么自己就还是有很大可能进入下一轮比赛的。不许换号,也就是不许挑选对手,剩下的就看运气与实力。 这刻唐劫和卫天冲一起上去抽签,来到签筒前,唐劫对着卫天冲挥挥手:“你先。” “切,这种事有什么好让的。”卫天冲撇了撇嘴,上去擎出一根签子来,看看道:“12号,该你了。” 唐劫上前取出一根签子,看过后笑道:“18号。” 取了签子回去,演武场上正上方的六面镜心石上,已开始现出各大派一个个取得号位的对应学子名称,更是排位将其直接显示出来。 其中彭耀龙不愧大师兄,连号都是最前的1号。戚少名是3号,蔡君扬6号,叶天殇9号,龙焘15号。 看过自己熟悉朋友的号码后,唐劫便去看与自己同号的其他五大派学子都有谁。 天涯海阁闵东,千情宗严白冰,七绝门罗洪,天神宫魏子峰,兽炼门姜庆松。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五天自己要与这五人对战了。 不过这五人名气到不算太大,大概也就是天神宫的魏子峰稍微有些名头,却也远不是天神宫中最出色的几人之一。 这段时间,大家闲着没事,又是一起吃饭,又是演武场打闹,再加六大派各有暗子,相互打探,真人们有心夺宫,也会给予具体资料,所有一百二十人的参赛者资料,基本上人手一份,大家都有。 别说他们这些正式参赛的,就是未参赛也都有相关资料了。 正因此唐劫一看五人名字就知道自己进了个弱组。 不用说“如无意外”这种话,就是用一只手打,唐劫自忖都能进下一轮了。 他这边正满意自己的运气,身旁卫天冲却突然叫了一声:“妈的!我要和云无极那混蛋打。” 唐劫闻声望去,只见顶上镜心石上,天神宫的12号栏上,果然写着云无极的名字。 云无极是此番天神宫派出学子中三杰之一,再加上本身长得俊俏,夺魁呼声极高。卫天冲碰上他,也算倒霉。 唐劫帮他看了看,见其他四派到没什么太明显的强手,就是一个天涯海阁的姜斌要麻烦些,但卫天冲全力应对的话也未必不能胜,便拍拍他肩头道:“别急,还有机会。大不了输一场争其他场次。” “恩。”卫天冲显然也看出来了,自己碰上云无极虽然极倒霉,但总算还没倒霉到家。 那边蔡君扬的脸却是彻底沉了下去:“干他娘的。” 唐劫和卫天冲一起看6号。 天涯海阁蓝玉,千情宗李志平,七绝门刘靳,天神宫冯如冬,兽炼门赫连虎。 看到这五个名字,唐劫和卫天冲先是呆了呆,随后再克制不住大笑起来。 无他,实在是这蔡君扬也太倒霉了些。 蓝玉,天涯海阁目前排名第一的学子,而且是整个门派排名第一,而不是天涯海阁男学子中排名第一,号称天涯海阁近百年来的第一天才,脱凡境百炼期。 赫连虎,兽炼门排名第一的学子,脱凡境百炼期。 李志平,千情宗参赛学子中排名第三。虽然只是参赛学子中排名第三,这份实力也是非同小可了,刚入脱凡。 刘靳,七绝门排名第四,刚入脱凡不久。 唯一弱的大概就是天神宫的冯如冬了,灵海境。 五个对手,两个排名第一,一个排名第三,一个排名第四,这是典型的死亡之组。 蔡君扬也是倒霉催的,竟然被分到这一组里来,基本出线无望,让唐劫卫天冲怎能不笑。 蔡君扬狠着脸问:“老子进不了下一轮,你们很开心吗?” 唐劫拍拍他肩膀:“哪有,哪有,只不过一百二十名学子,一共只取十名。纯以实力论,君扬,你觉得你有希望吗?” 蔡君扬呆了呆,终究摇了摇头。 论实力,不过是学了一手神霄秘法的自己,的确还不够格进入六大派十大最强。 “那不就行了,反正总是进不去,你不觉得输给蓝玉赫连虎还多少有些面子吗?” 蔡君扬一听到也是那么个理儿,正想点头,突然又觉得不对,怒道:“他娘的,你凭什么说我就一定会输?说不定那蓝玉名不副实,绣花枕头一包草,老子一记十九天星剑就把他打飞呢?” “痴人说梦。”一个声音在这时突然响起。 唐劫蔡君扬他们一起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个黑黑瘦瘦的矮小男子,正不屑看着他们。 蔡君扬大怒:“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在做梦呢。”那瘦弱矮小男子却是丝毫不让地回答:“你可知那蓝玉在两年前就曾力战开智妖物,那时他尚未脱凡,只是灵海巅峰,就以一对二杀死两只开智下品,你能做到吗?” 蔡君扬听的一滞,以他现在的实力,一只开智下品或许还能应对,同时对付两只,必败无疑,何况这还只是蓝玉两年前的实力。 别说蔡君扬,就连唐劫听得都眉头暗皱。 虽然他连开智上品的妖狐都杀过了,但是开智妖物的实力他却从未小觎过。如那黑牛妖,也是开智下品,如果让自己现在一次遇到两个,在无帮手情况下,他也不敢言必胜。 那蓝玉能以一对二,如果赢的是山猫那类下品,到还没什么,如果是黑牛层次,那就真得要令人惊恐了。当然,更可能是红鹰或青狼层次的。 不过这时候他更关心眼前这黑瘦之人。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人似有几分熟悉,一时却又说不上来。 此时那黑瘦男子还在冷笑:“至于现在,前不久蓝玉亲赴断魂山,以百炼之身战开智上品的魅影天狼,战而胜之,不知你又如何?” 魅影天狼? 唐劫心中微动,这货在妖类中和幻影妖狐有些类似,其实都不是太擅长战斗的妖类,就是说属于同阶中的弱者。 蓝玉越阶而战,选择的却是弱者,由此可见他也没把握能战胜真正的开智上品。 当然,这蓝玉的实力肯定比自己强,毕竟自己当初胜妖狐靠的是群殴,甚至连灭魔拳都动用了,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一连两句问话,逼得蔡君扬无言。 他羞愧难当,干脆也不辩驳了,指着那黑瘦男子道:“你是谁?到我们洗月派的地面上来做什么?” 那黑瘦男子却是一扬脖不理他。 这颇有些娘娘腔的动作看得唐劫心中一怔,似是看到了什么熟悉的画面。 再仔细看那人咽喉处,再仔细看那黑瘦男子的脸形,他终于意识到什么,嘴边拧出一丝笑意。 他说:“那你呢?比起你蓝师兄,你又如何?” “啊?”黑瘦男子明显呆了一下,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一双闪亮明眸瞪向唐劫。 唐劫已哈哈长笑着欺近:“再装就打你屁股!” 说着大手已抓向黑瘦小子的手腕,一把拉向自己怀中。 那黑瘦小子大羞,失声尖叫起来:“讨厌,松开啦!” 唐劫却不松手,只是笑道:“明明早就来了,却不来见我,还敢戏弄,该罚!” 几名洗月派学子被这男男相拥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心想原来你唐劫喜欢的是这个调调儿。 还是卫天冲终于意识到什么,拍着腿跳了起来:“许妙然,你是许妙然?”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四十一章 情敌 仙缘会的大赛终于开始了,首先上场的是彭耀龙,洗月派中一片为其叫好之声。 唐劫则只是与许妙然坐在一起说话,此时的许妙然已洗去乔装,恢复了原本容颜。 唐劫抓着许妙然的手,似是怕她跑了般,道:“快说,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见我?” 许妙然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想早点过来看住你这色鬼啊,谁知一到红梅岭就被蓝师兄他们抓住陪练,直到现在才放我走。” 唐劫深感不满:“我怎么成色鬼了?” “你就是色鬼,明明有了……还跑过来娶什么小宫主!”许妙然瞪着他道。 唐劫却被她那断句所吸引,掏掏耳朵问:“你刚才说我明明有了谁?我没听清楚。” 许妙然大羞,给了他一脚再不说话,唐劫却是仰天哈哈笑了一声,心中亦是兴奋不已。 这两人虽然长期书信往来,但言语间一直克制,虽然彼此都喜欢对方,却又谁都没捅破那窗户纸。于许妙然而言,她不是不敢,而是自己还不确定自己的感情。天涯海阁越是讲究真情真性,就越不能不了解自己的情感。 于唐劫而言则恰恰相反,他很确定自己喜欢许妙然。或许是因为出生年代的关系,这里的女性大多数在他看来,都过于死板刻直了些,偶有不那么死板的也往往心思诡异,如许妙然这样率真而不放浪,聪慧而不狡诈,娇蛮而知分寸的却是不多。但是他与天神宫为敌,未来生死难料,自己又只是小小仆学,想在一起阻力必大,因此短时间内不做此想。 直到今天,新计划下他看到了未来的曙光,才有心情与许妙然调笑,那一层窗户纸在这仙缘会上,也渐渐有了捅破的心思。 这两人在台下卿卿我我,台上却已是一番龙争虎斗。 头天比赛,洗月派的对手是天涯海阁。 作为第一个出场的彭耀龙,不愧是洗月派的大师兄,上场仅是片刻,就轻松击败天涯海阁的学子,洗月派旗开得胜欢呼雷动。 不过接下来的战斗,情况就显得不那么容易了。 能够参加比赛的学子都是六大派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个个都有几把刷子,其中大部分的学子已入脱凡,但不管境界如何,实战经验都是极丰富的。 洗月派的第二场比赛,成风山对天涯海阁的马天国。 成风山是与彭耀龙同期的学子,也是脱凡境百炼期,虽然比不上彭耀龙,但在同年内也算相当不错的优秀学子。 六大派选人本就是从高年龄线往低年龄线选,只有在实力相若的情况下才会优先低年生,因为这样容易冠以天才名号,吸引小宫主的注意。 如戚少名,不是说他现在五年生的实力就可以横扫七八年生,真要从七八年生找几十个比他强的还是可以找到的,但在强的不是太明显的情况下,戚少名的低年优势和天才优势更容易被放大,更容易吸引小宫主目光,因此才会推荐他。 因此成风山别看名气没戚少名大,但真实实力还在戚少名蔡君扬等人之上。 就是这样一名学子,在对上马天国时,却是大战了有半个时辰,才艰难获胜。 就连唐劫都不由赞叹道:“这马天国资料上看也不过如此,没想到实力竟这么强,让成师兄赢得好生艰苦。” “可惜还是败了。”许妙然嘟嘟嘴。 “这也没办法。天涯海阁本就是以女子为主的门派,这场仙缘会对天涯海阁却是有些不公平了。不然要让我们的菩风县主上去,定然将成师兄如秋风扫落叶般扫出场外。” 他坐在洗月派的位置上,公然对着天涯海阁的妹子大拍马屁,引得一群人对他怒目。 蔡君扬挤出两个字:“无耻!” 彭耀龙捏着拳头低喝:“叛徒!” 叶天殇纹丝不动,低语:“败类!” 卫天冲竖起大拇指:“佩服!” 他是唯一佩服唐劫的。 戚少名想说什么却没来得及。 他是3号,该上场了。 惟有许妙然听得心花怒放,抿嘴轻笑。 她坐在一群洗月学子的中间,就这样和唐劫高声谈笑,自然难免引来一些目光,尤其是她身份敏感的缘故,一些眼神更是极不友好。 许妙然也不怕,只是抓着唐劫的肩膀道:“喂,你的师兄弟好象很不喜欢我和你坐一起呢。” “废话,你是天涯海阁的,我是洗月派的。咱们两派正在台上打的热闹,咱们两个却在台下说得热乎,他们看不惯那叫正常,看得惯才叫不正常呢。对了,别光说我,你看看你天涯海阁那边,不也一个个恨不得用眼神杀掉我呢?”唐劫说着指指另一头。 许妙然回头看去,果然天涯海阁的位置上,一群男学子也正盯着唐劫看呢,一个个目光喷火,恨不得要吃了唐劫般。 许妙然再克制不住大笑起来,于是看他们的人就更多了些。 这洗月派与天涯海阁的战斗渐渐不那么引人注目,反到是唐劫与许妙然的交往令不少人大跌眼镜。 这或许也是许妙然的用意吧。 借助这种方式,警告那位小宫主,识相的最好放弃唐劫,我们家唐劫不是冲着你来的。 借助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唐劫是本姑奶奶的,谁都别想抢。 不过她到底年轻,忽略了一件事——事物的价值,有时就是通过争抢体现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看重本身就抬高了唐劫的身价。要知道她可是紫府真君之女,其身价丝毫不比逍遥宫的小宫主差了。 而象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不顾男女之别,不顾门派之别,和他派学子在一起高谈阔论的事,其实还真不多见,大概也就许妙然这种“妖女”才能干得出来了。 因此一时之间竟引得无数人纷纷侧目,不仅是洗月派和天涯海阁看他们,就是其他门派也在看他们;不仅是男学子看他们,女学子也看。 如果说男学子的眼神中带着嫉妒,愤怒,不满甚至仇恨的话,那么女学子的目光便是惊奇,欣赏,羡慕,心动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鬼胎——能够让紫府之女倾心的男人,总是值得关注一番的。 唐劫和许妙然就这样成了焦点。 只是这两人却浑不在意,自顾自低声说笑,偶尔点评一下赛场战事,视周边目光如无物。 赛场上戚少名已陷入苦战中,他的对手是天涯海阁的童辉,这人手持一柄无缝巨剑,随意挥动间,灵潮便如惊涛拍岸般从各个方向砸向戚少名。 戚少名虽然身形灵动,浮光分影斩进攻犀利,但在这童辉大巧不工的战法面前却是渐显吃力。几次浮光分影斩都未能将对手如何,反到是让自己消耗了大量灵气,后劲不足,就连速度都有些慢了下来,进退之间已变得不再如先前般灵动。 就连许妙然都说道:“这下那戚少名麻烦了,他的浮光分影斩虽然威力强大,可惜童师兄更擅守成。要知道童师兄可是入了脱凡的,灵海对脱凡,速攻不下,比拼消耗,那就必败无疑。” “我到不这么看。”唐劫道:“少名好歹也是我洗月学院的九转天才,虽然近两年他努力提升境界,但术法修炼也未搁下。几年前他就能创出浮光分影斩这种杀手,现在也未必就技止于此。” “你认为他还有后手?”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场上戚少名在童辉的巨浪斩击下已越来越不支,眼看着对手攻势如潮,一浪更胜一浪,戚少名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色。 他陡地暴吼一声,秋水剑上暴射出一片惊人光华,骤然挥动,正架住童辉的巨剑,那大剑竟再不能下落一分。同时戚少名身形前欺,脚步突然一软,就象是摔了个跟头般向前跌出,这一跌却正跌近童辉身前,左手好象要扶什么东西般,轻飘飘按出一掌。 这一掌看似无力,童辉却是暴吼着飞向空中,竟是被他一掌震出台外。 这一幕立时让不少人哗然,就连那高高在上的天心真人们都有几人同时变色,更有人站起来道:“沧海三叠浪!” 唐劫也低喝道:“绞盘剑,跌冲步,沧澜手……原来是这样。” 戚少名刚才用出的一挡一跌一掌,其实全部是低级的小法术,但就在刚才的运用中,却爆发出惊人威力,一下将童辉击败。造成这一切的,正是戚少名将三个低级法术的联合运用。 这种运用方式却不是戚少名独创,而是许多修者都会的,利用灵气的变化与组合,以最短的时间组合运用各类术法,使其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少的消耗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如绞盘剑等更是有了固定的组合套路,眼前这一手,就是其中较为经典的组合之一,其名沧海三叠浪。 而在洗月派中,最擅长沧海三叠浪这类法术的,首推李鸿阳。也就是当初与萧别寒,明夜空一起阻止释无念的那位鸿阳真人,洗月派十九天魁之一。 那一刻,唐劫一下明白了。 戚家为戚少名选择的老师,就是这位鸿阳真人。 只不过戚少名的拜师极为低调,在他使出沧海三叠浪之前,竟无一人知道,他早已拜在李鸿阳门下。 怪不得他能创出浮光分影斩这类杀手呢,说不定背后也有李鸿阳的指点。这家伙藏的还真深,要不是这次仙缘大会,戚少名只怕还不会露出来。 不过对于戚少名来说,这似乎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第一场争斗就逼的他用出压箱底的绝活,相比其他人,较短的修炼时间依然是他无可逃避的弱点。 尽管如此,回到位置上,大家还是拍着他的手说:“干的不错。” 戚少名只是苦着脸摇头。 即便他自己也知道,象这样下去,他的仙缘之路,怕是走不到下一轮的。只是无论如何,输人不输阵。就算是败,也要打出自己的威风与名气。 相比之下,天涯海阁连输三场,脸上却是有些不好看了。 这份不好看没能在擂台上发泄,就只能在台下寻找由头。 一名天涯海阁的学子出现在洗月派的席位上,对许妙然道:“许师姐,师兄让我来请你回去。” 许妙然头都不回:“蓝师兄?” “是。” “那你告诉他,他还管不着我,姑奶奶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那学子道:“师兄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来之前就说了,如果师姐这么说,就让我告诉师姐,这不是个人的事,是六大派的事。六派相争,虽尽量不伤和气,却也各有原则立场。值此非常时期,与他派弟子坐于一处,于情于理皆有不合,还请师姐海涵。” 许妙然杏目圆睁:“他不就是看不惯我和唐劫坐一起吗?直说便是,何必说得如此堂皇大义。” 那学子却笑嘻嘻不说话了,显然知道用门派大义对付许妙然,还是有些用处的。 眼看许妙然被逼要离开,唐劫却突然一把按住许妙然。 他说:“既然是为了门派大义,那就更要让许师妹留在这里了。” “恩?”那学子一楞。 唐劫道:“留在这里,才能了解敌方虚实啊;留在这里,才能探听情报啊;留在这里,才能把握机会,发展自己人啊……刚才你家师姐可是在苦劝我手下留情呢。说不得等我上场的时候,我便自动认输,让贵派学子赚得一分呢?” 那学子呆住,一时再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反到是许妙然笑得前仰后合,连连点头:“对极对极,我就是为了门派大义,不惜己身,舍身饲虎,拳拳之心,天地可鉴。你回去告诉师兄,让他不要挽留,就给我一个为门派效死忠的机会吧。” 说着扑在唐劫怀里大笑不止,全无小女儿应有的扭捏之态,一些人看得更是目瞪口呆,更有不屑道:“果是妖女。” 那天涯海阁学子再无办法,只能回去。 目光追着那学子,唐劫看到那学子回到天涯海阁区,来到一名身形修长,面如冠玉,长相颇为帅气的蓝衫青年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下一刻那蓝衫学子目光陡地向唐劫这边射来,先是看了一眼许妙然,随后与唐劫对上。 唐劫丝毫不示弱地回瞪那蓝衫学子,两人的目光在这刻激荡出火花。 那一瞬间,唐劫突然明白了。 他不是明白这个人就是蓝玉,而是他明白了,原来蓝玉喜欢的……也是许妙然。 “你从没告诉过我,原来我有情敌。”唐劫喃喃道。 支着脸趴在唐劫的大腿上,许妙然迷糊着回答:“蓝师兄人还不错,就是气量小了些,我不喜欢,也没什么需要说的。” 说着竟是就这么睡了过去。t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四十二章 阴险 第五场,天涯海阁终于扳回一局。 第六场便是蓝玉对蔡君扬了。 就见蓝影一闪,蓝玉已出现在台上,背负双手,巍然站立,看起来颇有几分一览众山小的风采,就连唐劫都忍不住想竖大拇指,说句“装得一手好逼”。 台下则是欢声雷动,看来这蓝玉在人们心中,到也颇受欢迎。 相比蓝玉,洗月派这边则纷纷对蔡君扬道:“小心点,打不过别硬撑。” 蔡君扬哼了一声:“不用那么看不起人好不好?胜与败,终归是打过才能知道的。” 说着一窜身,人已跃至台上。 随着铛的一声脆响,战斗开始。 蔡君扬率先发动,灵潮涌动下,四周空气陡如凝胶,蔡君扬已如一尾游鱼,飞射蓝玉,大剑上更是泛起片片银华,正是他最拿手的浪峰战法。 蓝玉却只是轻轻一笑,随手向下一按:“破!” 就见这一按之下,那波诡云谲的灵潮竟是一下消散无踪,仿佛海水退潮。 这一手震得蔡君扬也心神剧颤。 境界威压! 所谓境界威压,就是高境对低境时的一种强势碾压,可以使低境界修者在面对自己时,许多法术无用武之地。当境界威压一旦存在时,那就真不是数量可以弥补的差距了,或者说不是一般数量可以弥补的差距。 不过境界威压一般只在高境中存在,正因此越往高处走,越是难以出现跃阶挑战,反到是在低境界中,境界威压极其少见,所以灵海胜脱凡之类的事比比皆是。 这是对力量的掌控问题,就好比高中生对初中生,往往一个眼神就解决问题。大班的孩子对小班,却是再怎么瞪眼也没用的。 没想到蓝玉竟然已经拥有了境界威压,仅此一点,蔡君扬就意识到自己已绝无赢的可能。 不过他性子到也坚韧,并不肯轻易认输,就在灵潮被破的同时,大剑连点,十九天星剑已灿出一片星光飞射蓝玉。 这十九天星剑是萧别寒早年所创,其后经他数次改良,威力庞大,变化多端,就算蓝玉拥有境界威压也不敢以身相抗,只能抬起手对着空中遥遥一按。 这一掌拍在空中,一张青光盾已在他手前出现。 青光盾,一种极普通的法术,各大派皆有收藏。 然而就是这普普通通的青光盾,竟然生生挡住了蔡君扬的十九天星剑。十九点星光在青光盾上炸出一片星耀光华,星光消散,青光依旧。 看得众人亦为自骇然。 这就是境界威压的结果吗? 明明是更强的法术在境界威压下,竟然连青光盾都没能打破。 “这……这怎么可能?”蔡君扬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剑。 他对于输给蓝玉,其实到也没什么心结。毕竟人家是天涯海阁的第一天才,又修炼多年,无论天赋资质还是修炼时间都远远超过自己,输给他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但输归输,至少要打得精彩,打出自己的气势,打出自己的骄傲与尊严。 因此他上了台前,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没想到却被蓝玉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巨大的实力差距更超过他的想象,以至于这一刻蔡君扬的信心备受打击。 蓝玉却显然无所谓他的心情,随手一掌击出,拍向他的胸口。 眼看蔡君扬浑浑噩噩就要被拍中,这时蔡君扬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左旋挑击!” 完全是本能,蔡君扬左闪躲避,同时右步前欺,手中大剑由下至上,猛地划出一道半月形剑气,轰地飞向蓝玉。 这一下反击突如其来,蓝玉显然也没想到心神已然被自己所夺的蔡君扬竟然还能反击,大惊之下左手急拍,一股气狼正迎向蔡君扬的剑气,这一下却没什么境界压制了,两边对撞下,掌风与剑气同时消弭,仓皇出手下,蓝玉这一掌未能占据任何优势。 同时蔡君扬已强欺而上,大剑高扬,猛力下劈。 又是一次十九天星剑。 这一次蓝玉再不敢象之前那样托大用青光盾就挡,身形急退,同时双手同施印法,已飞出一道道月色弧光,挡向蔡君扬的天星剑。 就听砰砰砰一连串的震爆声响,月光与星光交织,炸出冲天华彩,蔡君扬就象是一头无所顾忌的猛虎,向前猛冲,巨剑大开大阖,十九天星剑连续发动,劈斩出一片耀眼星光。 对于蔡君扬来说,这或许是他最接近击败蓝玉的机会,如果能把握住这滔滔不绝的攻势,也许真能将蓝玉打下擂台,为此他再不珍惜体内灵气,而是尽可能的将它们全部爆发出来,形成一片璀璨风暴。 在这耀目星光中,蓝玉却象是风暴中的海燕,自由翩飞,乘风破浪,看得人心头震撼。 然而无论风暴怎样猛烈,却终是奈何不得那海燕飞翔,反到是风暴终有停歇时。 终于,由蔡君扬制造的星光风暴突然间出现了一点小小漏洞,这漏洞是蔡君扬灵力不济的表现。 也就在此时,蓝玉终于出手。 他对着星光风暴中的那一点漏洞点去。 九九归真指! 下一刻,漫天的星光骤然消散,一截指尖已点在蔡君扬胸口上,指风贯穿蔡君扬身体,在他身上射出一个指洞, 蔡君扬“啊”地叫了一声,跌飞而出,摔下擂台。 “君扬!”一群人已纷纷扑上前,抱住蔡君扬。 蔡君扬口中狂吐鲜血,显见这一指对他伤害不轻,不过他却还在笑:“我没事……死不了……刚才……是谁提醒我……” “是我。”唐劫道。他膝上还枕着许妙然,所以没法冲出去抱蔡君扬,这刻只是道:“那货不装逼,就威不起来了。” 蓝玉的境界威压显然也是初掌握,需要在一定条件下才能发挥作用。 这条件就是之前的不动如山,气势如华。 这就好比有些人得摆起官架子才能有官威,而真正的大人物,却是不需要官架子,也威严自在。 可惜在唐劫的洞察面前,他的花架子却是骗不过去的。 蔡君扬受唐劫提醒,绝地反击,虽只是普通一剑,却令他心神被乱,直接破了他境界威压,反到被蔡君扬压着狠打了一气。不然真要打的话,以两人的实力,蔡君扬只怕还要输得难看些。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才让你受了伤。”唐劫补充道。 “受点伤算个屁。”蔡君扬对着地面唾了一口:“三军不可夺其志。刚才他的境界威压一下子把我吓坏了。要不是你临时提醒我反击那一下,我要就这么被他打下台,可能一辈子都会有心理阴影。从此以后,心神被夺,修为上再难精进,就算看见他,只怕也兴不起战斗心思……这个蓝玉,心思很毒啊!” 蔡君扬也不是笨鸟,只稍做思索就醒悟了蓝玉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 他就是想害自己! “应该还是因为妙然的关系吧。”唐劫叹了口气:“这家伙到也有些手段。换了别人恐怕早就喊打喊杀,又或者对你出狠手以作报复。他这一手却更加隐蔽,更加不易为人察觉。怪不得他连等都不肯等,就急急出手。若是他等你灵气耗尽再出手,就无法重创你了。在你灵气将尽未尽依然对他有威胁的时候出手,也就有了全力施为的借口……终是我害了你。” “也是你救了我,咱们扯平了。”蔡君扬到没介意,自有人抬他下去疗伤了。 此时蓝玉打飞蔡君扬,也为天涯海阁赢得第二场胜利,获得满场喝彩,不过他的一只右手也受了些伤,手臂上有数道被剑光划开的伤痕,那是十九天星剑余波导致的伤。 正如唐劫所说,他本可以再等等,等蔡君扬消耗再大些,破绽再多些出手,那自己就一点伤都不用受了。 但他偏偏就不等,为的就是这一刻的危险! 只有这样,他才能重创,甚至于杀死蔡君扬! 想到这,唐劫看向蓝玉,对方也正冷冰冰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唐劫也不由道:“妙然,你的这个师兄,手段阴得很呢。” “唔,所以我不喜欢啊。”依旧趴在唐劫膝上的许妙然迷糊着回答了一句,似是半点都不稀奇这一切。 “其实有时候,我的手段也很阴……”唐劫回答。 “唔,那不一样……”许妙然闭着眼道。 “怎么不一样?” “……讨厌,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啦。”许妙然红着脸踢了他一脚道:“不许再问。” 唐劫仰天哈哈笑了几声,这与许妙然之间的柔情蜜意落在蓝玉眼中,那份怨毒也就更深了些。 可惜接下来,他却再没了收拾洗月派中人的机会。 事实上第七场的比赛再次以天涯海阁告负。 天涯海阁在个人实力上,其实历来在六大派中都是顶尖的,只是人数较少,旁门不精。正因此,如果是选年轻学子前三名,那恐怕没什么人争得过天涯海阁。但象现在这样以二十人为基准,又限定了男性,天涯海阁反到成了最弱一派。 除了蓝玉可以稳胜外,其他天涯学子面对洗月学子,绝大多数以负告终。 当擂台打过十一轮时,洗月派已赢了八场,天涯海阁仅赢三场。 第十二轮,正是卫天冲出场,迎战的是天涯海阁的周伟晓。 “周师兄修的是破风神门诀,战法犀利,攻势强悍,在我天涯学子中也算是难得猛将,排名第九,你那卫大少怕是要过不了此关了。”许妙然睡了一会儿醒过来,这刻在台下指指点点道。 “那也未必哦。”唐劫回答:“依我看,卫少还是很有希望能赢的。” “切,洗月排名第十九。”许妙然撇撇嘴:“就算我天涯海阁再如何被削弱,也不至于排名第九的连你们第十九的都打不过吧。” 唐劫却是悠悠回答:“排名这东西嘛……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洗月派二十名学子排名中,目前位列第一的是彭耀龙,他现在是脱凡百炼,两年苦修实力精进,已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唐劫曾和他比过,在未动用金线和灭魔拳的情况下全力出手,仍旧在五十招内落败。 第二则是唐劫。真传之争让唐劫的名气也提升了许多,灭魔道上一夫当关更是让不少人听闻,因此虽只有灵海境,却还是把他放在了第二位。 排在第三的则是叶天殇,他也是脱凡百炼期。唐劫和他打过一场,那一场双方势均力敌,打成平手。 从这方面说,排名大体还是靠谱的。 但总有些人例外。 卫天冲就是个显著的例外。 对卫天冲的实力评价,是他前些日子来到红梅城后与一些人的切磋中得来的。由于卫天冲最重要的战力,三品战傀当时在唐劫手中,因此他的实力是被压缩了极大一部分的。饶是如此,他也还是得了个第十就的名头,并没有因此就被打成最渣,可见他的个人实力也的确有了极大长进。 而三品战傀是什么? 那是相当于普通脱凡境九转的存在。 如果不考虑灵石消耗,是可以和彭耀龙这种级别的学子硬干的存在。 在不动用杀手的情况下,就算唐劫都不敢说自己现在对上卫天冲和他的傀儡能够必胜。 周伟晓自不可能知道这一切,这刻看到卫天冲上台,不屑道:“一个靠仆学上来的好运少爷,劝你还是早早下台认输吧。” 卫天冲也不回答,只是放出傀儡。 那傀儡刚一出现就轰隆着步子冲去,对着周伟晓一拳击出。 周伟晓横剑相格,就觉得一股大力席卷而来,整个人被震得飞出,立知不好。总算他反应也快,身形在空中翩飞一圈,重新落回台上,心想这傀儡好大力道。 念头未过,就见傀儡身上光华一闪,已再度对他冲来。 周伟晓左手引剑诀,对着那傀儡一指,用了个引字诀想牵制住这傀儡,同时一道剑风对着卫天冲斩去。没想到这一下引字诀没能让那傀儡停步,反到是那傀儡眼中电光一闪,一道雷电已从天而降劈在周伟晓身上。 不好! 周伟晓只来得及闪过这念头,已是结结实实被劈了一道雷电。 总算他上台时就已先放好护罩,没让自己受太大创伤,但这一下还是让他微微麻痹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小小麻痹,卫天冲右手剑已斩出一道汹涌剑光。 “长风十三式,迎风斩!” 凄厉剑光配合着狂野之拳打在周伟晓身上,激荡出一片冲天霞光,也预示出这场战斗的结局……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四十三章 生死之敌 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卫天冲和他的傀儡组合对着周伟晓发起了一番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他甚至连阴兵都未用,直接强力碾压,就把周伟晓从云端碾到泥土中。 与唐劫想的不同的是,胜利后的卫天冲没有欣喜若狂的大喊大叫,反到很平静地走下擂台。 这是心性的成长,也是自信的萌芽。 正如高年级生不会为打败低年生而欢呼雀跃,卫天冲也不会为打败一个周伟晓而感到有多兴奋。 却忘了在以前,仅这样一个对手,就是需要他仰视的存在。 战斗就这么一场接一场的进行着,互有胜负,总体上尚算平稳。待到唐劫上场时,那天涯海阁的学子只与他交手数个回合便被他一拳轰下台,结束战斗,殊无悬念可言。 由于只是第一天,六大派到底谁优谁劣暂时还看不出来,不过一些优秀学子已经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崭露头角,开始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天神宫的云无极,方适野,林昶瑞,千情宗的邓晓宇,穆余,李志平,七绝门的牧毅,萧文,林忘,天涯海阁的蓝玉,孤清寒,兽炼门的赫连虎,叶黑子,天照,最后是洗月派的彭耀龙,唐劫,叶天殇各自登台,并不出意外的获得胜利。 当天的战斗很快结束,回去的人潮汇聚成股股人流。 许妙然也不得不回门派报到。 她依依不舍的看唐劫:“再不回去,上师们怕真要过来抓我了。” “那你明天还能过来吗?”唐劫问。 许妙然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第二天上午比赛再次开始,许妙然果然没来。 唐劫努力寻找着,才在天涯海阁的一角看到许妙然。她正双手捧腮,闷闷不乐的一个人独坐。 看到她的样子,唐劫轻笑,想了想他取出一枚传讯符,写上话语引燃。 许妙然正在闷坐,突觉得腰畔一热,取下玉佩看去,只见上面现出一排字迹:我看到你了。 许妙然心中一甜,也向着唐劫方向望去,终于找到唐劫,对着他挥了挥手。 两人遥遥相望,眉目传情,一时间竟亦觉得幸福不已。 就在这时,台上突然传来轰的一声震响,随后是“啊”的一声凄厉惨嘶。 凄厉的嘶啸声一下把唐劫许妙然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这才发现台上一名七绝门弟子正捂着自己的咽喉,痛苦哀号着倒下,颈间冒出的大股鲜血顷刻间染红了整个擂台。 出人命了! 台下已是一片哗然,惟有少数人目光依旧镇定。 “这是怎么回事?”唐劫低声问。他看到台上站着的那名天神宫弟子,双手一片赤红,这刻正好整以暇的擦去手上鲜血,竟是丝毫没有慌乱之色。 “还能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学院内的比赛,这里是六大派的生死较量。在这里,败者死!”一名学子扬声道。 “这不可能!”学子们纷纷叫道:“怎么昨天就没这规定?” “这不是规定,而是各人的选择。”彭耀龙大声回答,他已经打赢了自己的战斗,但他的对手却好端端没任何事。同样没事的是天涯海阁与兽炼门的战斗。 惟有天神宫与七绝门的擂台上,第一场战斗就被鲜血铺满。 看到这一幕,唐劫终于恍然:“生死之敌?” 六大派互有朋友,也互有敌人。 这种敌友关系并非一日铸就,而是在千年演变的历史中逐渐积累变化而成,伴随着无数场战斗,还有海量的生命与鲜血的流逝,随着一代代人的教诲而流传,刻于血脉,承载于传说,甚至于形成特有的文化。 七绝门和天神宫就是这样的一对生死之敌。 在两派历史上,已经有太多太多的仇恨,以至于每一个成为派内学子的年轻人,首先学习的不是如何修炼,而是如何去憎恨对手。 别的门派交手,动绝招前或许还要掂量一下,如那蓝玉想杀蔡君扬,还要先为自己营造机会。但在生死之敌的擂台上,杀死对方却几乎是双方共同的选择。 所以,发生这样的事,一点都不奇怪。 “那死去的学子怎么办?如此一来,两派岂不是都得少人?”有学子问。 “象这样的减少,应当是允许替补的吧。”叶天殇回答:“不过你们不觉得真正需要忧虑的,不是这个问题吗?” “是什么?”有人还没反应过来。 唐劫已接口道:“洗月派也有自己的生死之敌啊。” 彭耀龙笑了:“没错。” 众人心头同时一颤,一起看向兽炼门方向。在那里,一群飚悍学子正看这边,毫不掩饰眼中杀意。 即使是学习最糟最烂的洗月学子,也清楚的知道他们永生最大的敌人是谁。 兽炼门! 在洗月派的历史上,两派之间的战争已持续了千年,从未消弭过,从未停止过,从未和平过。 他们之间没有和平,没有友爱,只有血书的历史和刻骨的仇恨。 如果有一天他们两派的人坐在一起,那不是因为他们成了朋友,而仅仅是为了寻找对方的弱点,然后好更方便的刺出致命的一剑。 唐劫可以和天涯海阁的妖女坐在一起聊天,洗月派不会在意,但如果换成是兽炼门的人,等待他的就是驱逐的命运。 即便是最恨天神宫的唐劫,在这些年的历史教育下,唐劫也对兽炼门无任何好感可言。文科向来不错的他,能够清楚的背出在最近的一百年里,死于兽炼门下洗月派中人有五百六十二人,其中包括六位天心境。洗月派在几百年来失去的弟子,上师,有一半是由兽炼门造成的。 当然,对方也是一样。 两派在相互间的仇杀早已到了没有道理可讲的地步,见面就杀才是正确做法。 对于洗月派的人而言,杀死一万个人的最好理由永远不是他们犯下了多大的罪恶,而是“他们都是兽炼门人”。 如果不是红梅城有自己的规矩,有大阵,傀儡守护,有仙缘会需要执行,那恐怕千情宗和天涯海阁,洗月派与兽炼门,天神宫与七绝门,彼此间早就杀了个血流成河。 可就算如此,大家也都在忍耐着,等待着。 等待机会,等待杀戮,等待清算! 今天,就是天神宫和七绝门算帐的日子。 当这两个门派公然碰撞在一起时,规则就自动失去了意义,杀戮就是规则,消灭敌人就是最大的价值所在。 至于其他四派,不用担心他们会反对。 大家都有自己的麻烦想处理,都有自己想要杀戮的目标去面对。 所以象这样的杀戮,六大派皆允许。 六大派许可了,就是全世界许可了! 明白了这点,再看兽炼门学子的杀戮眼神,大家都已经明白后面的日子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了。 卫天冲不由哆嗦了一下:“两派之间,不是非得杀个你死我活吧?” “你不杀他,他便杀你。”唐劫提醒他道:“仙派规矩,不该惹的麻烦,绝对不许惹,但是该杀的敌人,你也绝对不能放过!” “那认输行不行?”卫天冲立刻道。 唐劫回答:“可以啊。不过那你就等着被上师们击杀吧。哦,对了,你是长风真人的弟子。看在长风真人的面上,上师们应该不会杀你。” 卫天冲松了口气。 唐劫补充道:“长风真人会亲自赶过来把你凌迟万段。” 卫天冲的胖脸立时僵住。 唐劫已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在涉及到共同敌人的问题上,永远别指望谁会大度。少爷,有些错误,我们可以犯,有些错误,我们永远不能沾!杀死你的兽炼门对手,否则你的人生之路,都将到此为止。” 卫天冲的身体颤抖了几下,终于镇定下来:“只能如此吗?” “看来是只能如此了。”唐劫淡淡回答:“长风真人要你来,只怕本就不是为了十大,而是要你带一条命回去。你若做到了,那你便有资格继续成他弟子。你若做不到,干脆死了也好,省得将来无能行走人间,坏他名声。” 卫天冲倒吸一口冷气。 唐劫又道:“幸运的是,洗月派与兽炼门之间的血战,要到第五天才开始。这段时间,你还有时间研究一下对手。” “恩,我知道了。”卫天冲点点头。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色变道:“不好,君扬……” 蔡君扬的对手,正是兽炼门排位第一的赫连虎! 听到卫天冲这么说,唐劫也无奈叹了口气:“我现在只希望,面对确实无法战胜的对手,上师们应当允许主动认输。但我担心以君扬的性子,他不会这么做。” 说着两人一起看向蔡君扬,只见他此刻一脸平静,目光淡然,全无临敌畏惧的模样。 “到底是许还是不许啊?”卫天冲也急了。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唐劫悠悠回答,目光已落在天神宫与七绝门的擂台上。 今天这场战斗,注定了这两派才是主角。一场血腥搏杀,正在两派之间展开,同时也为后方所有将要参加血腥对决的学子们带来启示。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四十四章 醉酒 刷! 血泉飞溅。 一名天神宫弟子在鲜血喷涌中落下擂台,身体晃了晃,却侥幸未死。他蹒跚着步子回到自己位置上,来到一名上师身前跪下:“学子无能,未能击败对手。” 那上师只是恩了一声,却未处罚他,只让他下去休息了。 随着一场场战斗下来,大家也渐渐明白了这场比赛的规则。 力战不敌,可以告负,不战而退,坚决不许。 这是一种精神,便如亮剑。 两大门派互为死敌,可死不可辱,可负不可弃,这就是上师们需要学子明白的。 历时一天的战斗,天神宫与七绝门学子的死拼成为焦点。 鲜血在这里激扬,杀意在这里肆虐,仇恨在这里宣泄,斗志在这里激扬。 云无极,牧毅,萧文,林忘,方适野,两派的优秀学子轮流登场,上演着属于自己的辉煌。不过真正的杀戮并不属于他们,就如人们熟知的那样,精彩的战斗通常只存在于水平接近者之间,杀戮也是一样。越是实力接近者,厮杀就越是惨烈,死亡率也就越高。 当二十场比赛全部接束时,天神宫七绝门两派已几乎是人人挂彩。 其中天神宫胜十二场负八场,战死六人,重伤三人,轻伤五人。七绝门胜八场,战死九人,重伤四人,轻伤三人,双方各付出惨重代价。纯以实力论,却还是天神宫的人更胜一筹。 “就这么一下子死了十五个人?这就完了?”卫天冲喃喃道。 他对今天这场厮杀没有半点心理准备,以至于当杀戮来到时,也全无抵抗能力。看着那鲜血流淌,看着那生命流逝,心中也自震撼。 唐劫并不怪他,事实上这刻象卫天冲这样的学子还不少。 他们到底还只是学子,一天没有离开学院,对于“残酷”这个词的理解就都只流于纸面与想象中。 而今天,就是上师们提前为大家上的一课,让他们看到这世界脉脉温情的背后,那隐藏着的残忍。 “当然没完。死去的人还会有替补,继承前人的积分继续奋斗。”唐劫回答。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卫天冲艰难道。 唐劫笑笑补充:“唔,那些活下来的学子则继承仇恨继续敌视,如果说以前的仇恨只流于纸面,那么现在,这种仇恨就是切身体会了。” “你是说……”卫天冲看看唐劫。 唐劫悠然道:“这些活下来的人里,未来总有一些人可能会成为门派内的中流砥柱,但他们不会忘记今天的仇恨,更不会允许门下的弟子忘记。到那时他们也会通过种种手段安排类似的血拼,进一步激化和制造新的矛盾,使仇恨代代相传,非到一方死绝,绝不放弃。” 卫天冲听得全身颤抖:“那岂不是永无宁日?岂不是在有意制造仇恨?” “是啊,本来就是这样。”唐劫笑道:“你以为仇恨是什么?仇恨是利剑,它伤害你,让你痛苦;但它也是力量,给你支撑,让你坚持,让你奋斗;它更是毒品,让你渴望它,依赖它,离不开它;它更是工具,一种廉价而好用的工具……” 卫天冲不懂毒品的意思,但他至少明白了唐劫说话的大部分含义。 他有心再问,唐劫却似已知道他要问什么,拍拍他道:“别犯傻,明白归明白,有些事该做还得做。成为工具不是耻辱,为了达成所需,就算是玉门八九转的天才,该被利用时也得乖乖被人利用……只要别被人利用一辈子就行。” 卫天冲好奇谁家天才这么不值钱,甘心被当工具,但想想今天台上天神七绝两派出来的好几名学子都是八转以上的天才,便再无言以对。 他不知道,此时唐劫所指的,却根本不是台上那些人。 在和卫天冲说过后,唐劫起身,向后排那些观战的学子走去,柳红烟,书名扬,侍梦等人都坐于此处。今日赛事已完,大家正要散去,唐劫走过来,站到柳书二人身边道:“名扬,你等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书名扬一楞:“什么事?” 唐劫与他并肩而行,低声道:“今天的战斗,你也看到了。” “恩。” “如无意外,那么接下来千情宗和天涯海阁,洗月派和兽炼门之间,也将有一场生死搏杀。这不是比赛,名扬,是生死之拼。”唐劫面色沉重道。 “我明白,还好你的对手不算太强。”书名扬点头道。 “我担心的不是自己。”唐劫摇头道:“是君扬。他的对手是赫连虎,这个家伙的实力你也看到了。” 昨天加今天,唐劫已看到赫连虎两次出手。 尤其是今天,天神宫对七绝门的同时,天涯海阁与兽炼门也进行了激烈的战斗,而最为精彩的一场,就是蓝玉与赫连虎之争。 二十场战斗,天涯海阁依然以七胜十三负败北,但是在最关键的天才战上,蓝玉却打败了赫连虎。 是役,赫连虎也发挥出了自己的实力,这名兽炼门排位第一的学子确实不负其名,自身实力强悍不说,更拥有三只开智下品的炼虎。与唐劫的伊伊和小虎不同,炼兽是兽炼门实力的组成部分,因此是可以带上场的,一如卫天冲的傀儡。唐劫的小虎和伊伊却不可以。 蓝玉虽然获胜,却也胜得极为艰难,就连自己也受了些伤。 正因此洗月派的每个人都看得出来,蔡君扬绝无任何可能赢赫连虎。不提他那三只下品妖虎,就是他自身表现出的战力,都足以与蔡君扬一争短长。 这刻唐劫这么说,书名扬也叹息一声:“是啊,此人实力极强,君扬……他是没什么希望的。” 唐劫叹了口气道:“问题是君扬的性子太倔了。你也知道,他向来信奉宁战死也不投降的。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刚才我和他坐一起,看到他眼神里那股火焰……他很兴奋。” “你的意思是……” “我想你劝劝他,让他别这么冲动。与赫连虎的战斗,败了也没关系,尽力就好。当发现事不可违时,尽快脱离战斗,以求自保。从今天的战斗中可以看出,两派仇恨再烈,也不至于从台上追杀到台下。” “为什么是我?”书名扬惊奇。 “可能是因为你胸怀天下吧。”唐劫笑道:“象我这样为求上位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告诉他活着才是硬道理,估计是没什么效果的。非得你这样的人出马,让他明白,不管有多大的抱负,都得活人来实现,他或许会听上一听。” “你就不怕我支持他?”书名扬问。 “你不会。”唐劫摇头。 “哦?为什么?”书名扬好奇问。 “因为你其实不是那样的人。”唐劫笑咪咪回答。 ———————— 书名扬终究同意了唐劫的请求,两人一起去见蔡君扬。 此时蔡君扬正在红梅城的一家酒楼喝酒,看到两人进来,扬声道:“要是劝我放弃,就趁早闭嘴。” 还没说出的话就被蔡君扬堵在肚子里,两人不由一起摇头苦笑。 唐劫没好气道:“我说你小子干吗这么死倔?人生有起有落,输一场很了不起吗?” 蔡君扬摇摇头:“输,我没什么输不起。但是不全力以赴的战一场就认输,我做不到!他赫连虎再强,想让我就这么弃剑投降都不行。” 说着他拍拍胸口:“唐劫,我知道你是好意。可你还记得我昨天和蓝玉的战斗吗?那个家伙为了害我,不惜以境界威压来震慑我,要不是当时有你提醒,我只怕心志早已被夺,从此再难振作。现在没人要压我了,怎么我们自己还要压自己不成?此战,我蔡君扬可以输,甚至可以死,但就是不能主动放弃!” 说着蔡君扬一拍桌子,震得桌上酒水飞溅。 “得,你心里比谁都明白,看来我们说什么都是白搭。”唐劫摇头叹气。 蔡君扬已道:“你们不劝我,我们就还是好朋友。” “是,看着你死。”书名扬也没好气回答。 “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既然劝不动,那便不劝了,来,喝酒!”唐劫竟是轻易就放弃了,捧着酒碗喝道。 “对嘛,这才是好兄弟!”蔡君扬哈哈大笑着举起酒碗。 三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喝着。 酒越喝越多,气氛却越喝越硬。 渐渐地,三个人的脸色都泛起红潮,一个个都有些摇摇晃晃,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事。 终于,唐劫率先按捺不住站了起来,一拍桌子道:“他赫连虎再强,就没点能赢他的机会?老子还不信这个邪了,我还非要帮君扬拿下这一战不可!” 说着他转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你去哪儿?”书名扬问。 “你们别管我,先喝着,我去去就来!”唐劫大踏步地下楼。 书名扬忙站起来道:“我看他是喝多了,君扬我们走,看着他,别让他惹出什么事端。” 蔡君扬醉眼惺忪的回答:“他能惹出什么事啊……” 却是被书名扬一把拽起,追唐劫去了。 两人冲出酒楼,这才看到唐劫自顾自朝着一条小巷去了。 书名扬喊了两声,唐劫没理他,书名扬只能拽着蔡君扬追去。 走了没几步,却看到前方一人迎面走来,正是游少峰。 唐劫一路跌跌冲冲撞过去,正撞在游少峰身上。 书名扬立知不好。 游少峰和唐劫从来都不对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唐劫喝得滥醉撞在他身上,只怕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书名扬惊呆了眼。 游少峰非但没有一拳打飞唐劫,反到将他扶了起来。 尽管下一刻他就快速收手,放开唐劫,但他没有给唐劫来上一拳,反到是极紧张地向四周看去,似是惟恐有谁发现一般。 书名扬心中一震,扶着蔡君扬往一旁躲去,游少峰看看四周无人,下一刻做了件让书名扬大跌眼镜的事。 他竟是扶起了唐劫,拉着他进了一处阴暗角落,两人竟是说起话来。 这怎么可能? 书名扬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他们不是死敌吗? 片刻后,游少峰已离开唐劫,唐劫则自己继续前行。 他蹒跚着步子走着,书名扬则背着蔡君扬在后面跟随,一直来到城边的一条小巷中。 这小巷阴暗幽深,没什么人来来往,此时天色已黑,更是显得死寂一片,惟有一台黑甲傀儡还忠实地守在这角落。 唐劫来到那小巷边,四周看看无人,已从芥子袋中取出断肠刀。 原本因酒醉而略显浑浊的眼神这刻在夜色下也显得清亮起来,他缓缓举起刀,对着那黑甲傀儡,猛地划出一刀劈去。 红梅城的黑甲战傀是负责治安的,没事不会主动攻击人。但正因此,谁也没想到竟有人会胆大包天到主动攻击傀儡。 不过这战傀也当真坚硬,唐劫全力劈出的一刀砍在那战傀颈后,竟然只砍出一条凹槽印痕,却没能将那战傀的脑袋劈掉,论坚固程度更在卫天冲的战傀之上。 傀儡不是生命,只要架构与法阵不被破坏,不管受多重的伤都不影响它。因此换成是旁人受此袭击,可说致命一刀,但在傀儡却只是一次无足轻重的攻击罢了。 尽管如此,战傀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这刻还是发挥作用,那战傀已喀嚓着转过身来,手中长柄战刀已然扬起,对着唐劫重重砍下。 唐劫挥刀横格,长柄大刀砍在断肠刀上,巨大的力量竟是砸得唐劫如滚地葫芦般滚了出去。以唐劫的力气自不能差到此步,多半还是他酒喝多了,脚步不稳的缘故。 那战傀却是大步追过去,对着唐劫一把抓下。 唐劫一个翻身再躲,手中金线飞扬,沿着先前的白印,缠住那傀儡的脖子猛地一拉,就见金线回收,勒进去又三分之一左右,却再无法寸进。 原来这金线也不是无所不能,样样都能勒开的。这战傀无比坚韧,金线虽锋利,但受力有限,终无法将战傀整个割开。 不过被唐劫这么一拉,那战傀的半个身子也弯了下去。 然后唐劫干了一件让书名扬要掉下巴的事。 他竟然去扒那傀儡的战甲! 那一刻书名扬一下子明白唐劫想干什么了。 他要为蔡君扬去弄一件战甲。 这些三品战傀身上穿的可都是天神宫出品的天神甲,虽然因颜色掩盖旁人不易看出,但此甲质地优良,但凡懂些行的都能明白。 如果蔡君扬穿上此甲,的确可以大幅度提升他的生存几率。 问题是……你这么硬扒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吧? 就见唐劫一只手勒着那战傀,一只脚踹他小腹,那战傀也不撒手,长柄刀继续对着唐劫猛刺,唐劫连躲带支,却还是被捅了几下,身上血泉直冒。 饶是如此,唐劫还不撒手,继续要扒那战甲。 这两个家伙一个是傀儡没脑子,一个是喝醉了用不了脑子,以至于打起来都跟小孩子撕斗一般,全然没了章法。 书名扬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这么打下去,唐劫早晚被那傀儡捅死。 就在他准备出手之机,突见巷内深处青光一现。 一道人影骤然出现,带起冲天剑华,劈向下方,正斩在那傀儡先前被斩开的颈部。 剑光掠过,那傀儡原本坚实无比的头部突然晃了一下,随后掉落下来,正砸在唐劫身上,痛得他闷哼出声。 整台傀儡也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时书名扬才看到那出现的人,正是游少峰。 这一剑劈出,游少峰似也费力不轻,很是喘息片刻,这才踢了一下躺在地上不起的唐劫,骂道:“最后时刻,莫再给我惹麻烦!” 说着将那傀儡身上的战甲武器还有材料什么的扒走,再将唐劫背起,这才消失在黑夜中。 看到这一幕,书名扬终于意识到什么,喃喃道:“原来你们从不是敌人……”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书名扬突然意识到什么,失声叫了起来:“那把剑!” 他一下子全明白了。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四十五章 鸿蒙紫气 次日清晨唐劫兴冲冲地过来,献宝般将那件战甲交给蔡君扬。 即便蔡君扬当时醉酒,也还记得唐劫是怎么把这件战甲弄到手的。 他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唐劫:“我真没想到你会干出这种事来。平时看起来挺伶俐的一个人,怎么一喝醉,就糊涂成这样了呢?” 唐劫有些不好意思:“酒壮贼人胆,我也是一时糊涂。不过做都做了,总不能再退回去。你就收了它,我也好安心些。” “你还真觉得我能穿着它上擂台?” “换个颜色就是了。”唐劫笑道:“一件小小战甲而已,逍遥宫不会真计较的。保命要紧,就算真发现了,就说是我干的。” 蔡君扬被他弄的亦是感动不已,给了他一拳道:“去你的,你看老子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吗?你小子敢抢,我还不敢穿了不成。” 说着已是将那件战甲接了过来。 第三天的比赛是天神宫对兽炼门,千情宗对天涯海阁,洗月派对七绝门,毫无疑问,千情宗与天涯海阁再度成为比赛的焦点。 首先上场的是千情宗的沈成与天涯海阁的万泉。 两人刚一上场,那沈成便扬手打出一道白色光华,直扑万泉。 千情宗素以施法快捷著称,修炼到高深处,各种法术如雨落下于千情宗的人而言更是平常事。 这沈成虽还未达到施术如雨的地步,但一击出手后也不废话,接着又是一道术法已在形成中,却是一道金色光芒打出,紧接着又是一个术法,一连三个术法一气呵成,可见在台下早有准备,上来就是三板斧。 那万泉却是不慌不忙,在沈成第一个法术用出来的时候,他便做了一件事。 取出一张符纸往自己身上一拍,形成一道罡焰护罩,挡住那到来的攻击。 根据大赛规则,学子们只允许使用有着明确个人属性的法器参与战斗。如傀儡,炼兽,都是有着明确个人属性的,因此可以携带参加,如伊伊,小虎没有灵魂血契,不属于个人拥有,就不可以参加。同样的道理,符纸也是没有明确的个人归属的,因此不可以携带使用。 这也是比赛的一项禁止,否则大家符纸借来借去,一场比赛拼的就是谁钱多,到最后就是拼门派资源,属于高效费低回报,六大派才不干这么傻的事呢。 也正因此,如书名扬这类擅长符纸的学子没有参加。 不过丹符阵器是仙家四艺,全面禁止终究不太合适,所以商议过后,允许登台学子携带一张符纸出战,该符纸记录的法术等级不可超过自身,使用次数不超过三次。 正因此,符纸的运用也是各学子谨慎选择的杀招之一,轻易不会使用。 沈成没想到万泉上来就使用了一张符纸,三板斧遇上对方乌龟壳,快攻无效不说,反到给了对手施法的机会。 在沈成释法的时候,万泉也一直在念念有辞,只是他这法术使用起来比沈成慢了许多,直到沈成三个法术用过尚未完成,沈成立时觉察到不好,全力运用出第四个法术。 一道黑色风箭已在他手心中形成,呼啸着射向万泉面门。 万泉却只是把头一低,借着最后剩下的护罩挡住这一击,同时大喝一声,双手推出,一片紫色迷雾已将整个擂台都罩住。 “鸿蒙紫气。”坐在下方的蔡君扬,唐劫,叶天殇等人已时低呼出声,就连正在台上与七绝门学子交手的彭耀龙都忍不住将视线送到了这里。那七绝门学子抓住机会踢了彭耀龙一脚,彭耀龙身体微晃,反手一拳又将那学子打退回去,继续好整以暇地看千情宗这边…… 鸿蒙紫气出自天涯海阁的紫心魔炼秘法,大规模放出后不但可遮蔽视野,更可混淆灵气,使对手用法更加艰难,消耗也会平增许多。 不过这鸿蒙紫气真正出名,是因为它最初是得自鸿蒙界。据说鸿蒙界中贫瘠无比,为世间苦寒之地,红,黑,紫是其中永远的主色调。鸿蒙界中有一处,就长年弥漫氤氲紫气。该紫气剧毒无比,只是吸入一口就能让人灵息紊乱,难以用法,是为天下修者的剧毒。 当年鸿蒙大劫,就有大魔携鸿蒙紫气进入星罗大千界,害死修者无数。鸿蒙劫后,有仙家获得了一些鸿蒙紫气,进行研究。 紫心魔炼秘法,就是天涯海阁当年用获得的鸿蒙紫气研究开创出的秘法之一。 这一秘法制造的紫气虽然没有真正的鸿蒙紫气那样恐怖,但也可以让修者施法变得艰难。对于许多修者而言,这种秘法更大的作用是让其他人提前感受到鸿蒙界的一些力量,加以适应。 因此对这紫心魔炼法,大家也是许可的。 这刻蔡君扬问唐劫:“你看谁能赢?” 唐劫想了想回答:“论实力,应当是沈成更强一些,不过万泉修有紫心魔炼秘法,却正克制了千情宗。此战还是天涯海阁胜率更高。” 千情宗素以施法快捷为主,但也正因此在掌控上有所不如,就好比高速奔驰的骏马更容易出事。 鸿蒙紫气若用来对付其他派,虽然也有效果,但威胁肯定没那么大,惟独用在千情宗身上,效果最佳,非但克住了对方的速度,甚至一个不小心反会受其反噬。 据说千情宗和天涯海阁结缘,和这门秘法也有关系。 当然,许多事一旦发生,就总能为其找到数不尽的理由,由果推因是最常见的事。 因此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的确是千情宗非常憎恨与讨厌的一门法术。 这刻万泉一用出鸿蒙紫气,那沈成立时一阵呼吸不畅,就连体内行气也觉得艰难无比。他知道不好,咬紧牙关强行施为,只是术法尚未用出,就觉得胸腹间突然一痛。 他心中大惊,就见那万泉已飞速冲来,对着沈成就是一掌,掌缘如刀,正砍在那沈成肩上,要不是那沈成即时歪了下脖子,这一掌就将他脑袋都砍下来了。 沈成怒号着退后,取出符纸往身前一递,一只白色羽鹤骤现,对空长嘶一声,猛地伸出长喙对着万泉就是一啄。这一啄来得凶狠,那万泉也没想到沈成还有这手,哀号着退去,同时手中刀再度劈出一记刀风逆斩而上。 这一刀劈在沈成身上,几乎将他半个身子都劈开,整个人在空中飞出,跌向台外。 那万泉惟恐他不死,拼着被白鹤再啄一记,不等沈成掉落地面,便跃起追着沈成又是一拳打出,剧烈拳风直撞在沈成身上,又将他送出数十米远。落在地上发出碰的一声响,却再不见任何动静,已是死了。 万泉这才兴奋喊了起来:“我赢了!” 天涯海阁的人同时欢呼,仿佛打赢了一场大胜仗般。 另一边千情宗的人却是脸色阴霾,只是目光狠狠瞪着天涯海阁。 看这样子,唐劫等人也不由叹息:“又是一个杀戮的日子。” 面对这种情况,谁也不再指望接下来的发展还能和平。 果然,接下来两派每上一对学子,都是一场生与死之间的大比拼。 这两派都是阴盛阳衰的门派,又都是因仙缘会而被削弱的门派,因此实力对比也差不多,因此一路打下去也是各有胜场,各有死伤。 待到第六场时,成为整场对决的高潮。 天涯海阁的第一人蓝玉对千情宗排名第四的学子李志平。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场战斗的关键不是谁胜谁负,而是李志平能不能活下来。 这刻蓝玉率先上场,他站在台上依旧是风度自若,那李志平却是一步步拾阶而上,步伐缓慢,看起来到似有几分畏惧般。 这是一个看起来面貌有些青涩的脸嫩小子,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名气,可能还会以为是哪家的小后生。 这刻来到擂台的一角站定,李志平对着蓝玉拱了拱手道:“李志平见过蓝师兄。” 蓝玉淡淡回应道:“你要是现在认输,还能活着下去,战斗一旦开始,再想认输离场就不那么容易了。” 李志平拱手笑道:“我辈学子,可败可死,就是不可未战先怯。蓝师兄好意心领,志平斗胆,得罪了。” 说着他双手分开,一道无光护罩已出现在身上。感情他刚才说话时的拱手动作,就已顺便完成了结印。 这也是修者中较为高明的一种障眼法,借助交谈的时间,通过一些看似无意的小动作完成施法辅助。这无光护罩无光无色,难以察觉,要不是蓝玉等人对灵气变化感应敏锐,也未必能发现,即便如此,场中大多数观战之人,有不少人都未发现李志平已经给自己上了一个护罩。 面对此景,蓝玉却是不屑一顾:“鬼魅伎俩,技止此耳!” 说着随手一挥,袍袖挥动间,一股风潮已向着李志平席卷而来。 天涯海阁最擅风道。 风之道,瞬息千里而无所不在。 正因此,天涯海阁的学子历来擅长两种战术。一种是弱者战术,若对方比自己强,便以风系术法加速自身,以游斗战之。一种是强者战术,若对方比自己弱,便调动风潮强势席卷,以碾压之态横霸全场。 蓝玉在六大派学子之间绝对是最为强势的存在,因此一出手就是强势打法。自身不动,袍袖挥舞间,已卷起大片风潮,从四面八方压向李志平。 这正是天涯海阁风墙术法,只不过在蓝玉手中施展出来,风之墙无处不在,层层挤压,无处容身,比起一般的风墙不知强上多少倍。 一些一直在观看的散修单是看这风墙就叹服得五体投地:“这才是六大派的真实水准啊,想老夫一生苦修都到了九转期了,也使不出如此风墙之术。若与那蓝玉对上,怕是几个回合就得败下阵来。” 旁边更有人冷笑:“你又哪里有与蓝玉过手的资格,怕是连李志平都不如。” “莫吵,莫吵,且看那李志平如何破解。” 风墙之下,李志平如狂风中的小树,摇摇欲催,然而这小树扎根大地,根基牢固,竟硬是不倒,非但如此,更是连着用出几道法术,就见他身上一层又一层的光环直冒,这货竟是拼着命的给自己上防御术法,看得大家也是呆楞。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四十六章 诡之道 虽然说用这种手段对付风墙,到也说得过去,但无疑也是最笨的方法,因为几无还手之力。 不过有不少人随即又明白过来,多半是这李志平自己也知道打不过蓝玉,早已放弃争胜,全力追求自保。只要打过几个回合,意思过后,表现过自己已经努力,就可以退场认输了。 这也的确是个最好的办法,对于千情宗而言,他们也不可能看着自家的优秀学子就这么死掉,应当是默许他这样做的,反正面子上过的去就行。 蓝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不过他哪里能让让李志平就这样走掉。 李志平若是登场就认输那就罢了,一旦开了打再让他活着离开,这就是对方的成功而是自己的失败。 蓝玉自不可能接受这种失败,这刻左手虚空一按,击于空处,就听啪的一声空气爆响,所有人耳边同时回荡起一片鸣声。 这是空爆法,通过震动空气产生震动使对手施法受到阻碍,李志平这刻的法术全部是护身的,受空爆法影响极小,蓝玉使用此法却不是为了阻他施法。空爆法震荡空气,使得音波杂乱,本身也是对付音类法术的一种手段,用在这里就是让李志平无法开口认输。 发动空爆之法的同时,蓝玉已接着又是对空一招,四面风墙辄止,不再向李志平挤压,而是形成一面空中囚笼,将整个擂台封锁其中,这也是为了避免李志平逃逸。 一连两招,断其求生之路,蓝玉这才扬手打出一记风针术法。 只是这一手风针术法,可不是普通一枚风针,而是上手就凝聚出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风针。这些青色风针在蓝玉身前凝立,蓝玉瞪着李志平道:“此战,你必死。去,风千仞!” 密密麻麻的风针就这么向着李志平射去,李志平大叫一声,扬手打出一面光盾,同时高喊道:“我认输!” 果然,此子在场面应付过后就高喊认输。 只是此时场上受空爆术影响,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李志平知道不妙,飞身向后退去,却正撞在风墙上,脸色立时大变。 蓝玉已是狞笑出声:“只有死人才能离开!” 说着又是一道疾风弯刀斩出,这一刀凶猛绝伦,将李志平的光盾砍破不说,连他的无光护罩也彻底粉碎。 李志平急匆匆给自己再添上护罩,同时反手一拳打在那风墙上,他竟是已完全无心战斗,只想着逃离擂台。 看到此景,蓝玉冷哼道:“你走不了的。” 说着两手印法再捏,双手迅速变化出一个个手印,空气中已呼啸出风雷鸣动之音。 这一次蓝玉却是要使用一个真正的大威力术法,将李志平一举击杀了。 就在这时,李志平慌乱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冷色。 他骤然回头看向蓝玉,身形在瞬间加速,竟是急冲向蓝玉。 蓝玉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敢逆冲自己,心中先是一呆,立知不好,自己上当了。 李志平是故意示弱,等的就是这机会。 此时正是他施法最关键的时刻,要么完成它,一举轰杀,要么立刻停止,受其反噬,虽会受伤但还不至于有什么大碍。 他也算当机立断之人,知道李志平积心处虑到现在才真正出手,就一定有把握,再不给他机会,拼着受到反噬也要强停施法,再吐出一口鲜血的同时,反手对着自己打出一道灵光罩。 这灵光罩只是小术,蓝玉随手即完成,但就是这一下分秒必争却为他争取到了宝贵时间。 看到蓝玉身上灵光罩现,李志平也是叹息一声,知道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线胜机已没了一半,饶是如此依然全速冲出,一指点向蓝玉。 天犀指! 这一下天犀指落在蓝玉身上,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蓝玉身上的灵光罩碎裂,指尖已落在蓝玉胸前,扑的带起一抹血花。 可惜这一指虽然犀利,但毕竟被灵光罩挡了一下,削弱许多,原本必杀的一击因这一挡,也只是让蓝玉受了伤,与此同时蓝玉也反手击出一拳,正击在李志平脸上:“去死!” 这一下他含怒出手,铁拳上光华闪烁,已是用尽全力。 没想到李志平身上光华一闪,自动挡住了这一拳,原来他之前给自己上的护罩现在还在呢。 蓝玉这才意识到不好,感情他之前拼命给自己加护身法术,其实不是为了对抗自己,而就是争取现在的这一线机会。 这刻挡住蓝玉志在必得的一拳,李志平又是一指向蓝玉点去,这一次他已来不及用天犀指,只能用弱些的阳火指,指尖一点火芒闪现,捺向蓝玉面门。 蓝玉反手一指回点,却是以攻对攻抵消攻击,同时怒道:“行卑鄙手段你也赢不了!” 这一刻他是真正展现出天涯海阁第一学子的风采,面对李志平的强攻,竟硬是采取以攻对攻的手段强行化解,这还是在他停止施法受到反噬后的结果下进行的,看的众人也大呼精彩。 可就在这时,李志平眼中却是诡光一闪,低喝道:“那也未必。” 说着他手中突然出现一道符纸,向蓝玉胸前按去。 在挡过李志平的强袭后,蓝玉已缓过气来,眼见李志平取出符纸,不敢怠慢,连忙对着自己又是一个灵光罩发动。 下一刻这符纸炸在他身上,灵光罩只是晃了一下却未破掉,蓝玉的身体却已飞起。 不好,是爆裂符。 那一刻蓝玉心中大惊,知道已然再度上当。 这爆裂符是一种极偏门的符纸,听起来威风却只是使用时场面大,看起来壮观,杀伤力其实极弱。不过这符纸有个特点,就是推力颇强,一旦被这符纸炸到,飞出个几十米到是无甚问题。 当李志平用出这爆裂符时,蓝玉就知道李志平的计划了。对他来说,若能强袭杀死自己,固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就干脆用爆裂符把蓝玉炸出擂台,那也是胜利。 以千情宗第四打败天涯海阁第一,就算不能杀死对方也是光荣,已足够千情宗的上师们满意了。 这就是弱者的好处,他们不必事事追求最有利于自己的结局,因为对他们来说,哪怕一点点的进步,都是天大的利益。 眼看着蓝玉被炸出擂台,李志平也松了口气。 这一战,他赢的惊险,赢得亦不易。 不过就在这时,眼前一花,飞出擂台的蓝玉突然消失不见。 李志平呆了呆,尚未反应过来,就见对面千情宗的学子同时大呼出声:“师兄小心!” 什么? 李志平先是一楞,随后就觉得胸口一痛。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只手掌不知何时穿透了他的身体。 李志平嘴一张,鲜血从他口中大股溢出:“瞬……瞬海……千风……” “你知道就好。”蓝玉冷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表情一片阴沉。 有那么一刻,他无限接近于失败,这使得他即使赢了,亦无丝毫得意之情。 “可惜……”李志平叹息着跪倒在擂台上。 蓝玉的手缓缓抽出:“你若不搞这许多花样,也未必会死。再狡诈的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没有意义的。” 说着,他傲然抬头看向众人,仿佛是在说,有什么伎俩就放马过来吧。 趴在唐劫的肩上,伊伊似是被蓝玉的话触动,低声自语着:“再狡诈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没有意义的……” 唐劫笑了:“伊伊我告诉你,千万不要相信这种蠢话,有些话只是听起来有道理,其实无半点意义……” “你是说这话错了吗?” “恩,废话加错话。”唐劫回答:“诡计当然是敌不过绝对实力的。但是何为绝对?这本身就是一个很无耻的词。那雷鸟崖上有近百雷鸟,更有上品存在,实力对比我当初一个灵湖期,算不算绝对?可它们还是败了,被我屠戮一空。然后你说一句它们不是绝对实力,就能抹杀掉战术的意义?若要如此,岂不是非要上天入地,独我唯一的实力,才能叫绝对?所以这本就是一句赖皮无耻的话,只要输了,就说那是因为强者不具备绝对实力……这不是扯淡吗?再者说了,这所谓的绝对实力谁不想要啊,可又谁拥有了?放眼这仙缘大会上,芸芸众修,上万修子,又有谁敢说自己是绝对的实力?空口白话,满嘴放屁,所以说这是句废话!” 他这番话声音格外大,不少人都有听到,就连那蓝玉都听到了,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唐劫却是自顾自依旧大声道:“再说阴谋存在的意义,也不是硬抗,而就是避免和拥有绝对实力的人作战啊,如果做得再好些,甚至可以反过来让那些拥有绝对实力的人为自己服务啊。所以说这本身也是句错话。” 说到这,唐劫最后高声道:“明明赢得艰险,却险些被人掀翻,侥幸赢了一场就口出狂言,自鸣得意,我看这种人将来的发展,最终也就是个被人利用的蠢货吧!” 一番话说得蓝玉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四十七章 心意 站在台上,蓝玉转回身怒视。 唐劫却是毫不客气与其对望,旁边千情宗的一群师弟师妹更是一起为唐劫的说法叫好,原本有些颓败的士气也因此提升许多。 洗月派与千情宗本就是交好门派,两派死争,洗月派的人出口相帮那是再正常不过,这边七绝门也帮着天涯海阁起哄不已,场上一时纷纷。 唐劫堂皇出口打击情敌,灭了这蓝玉的威风,别人不知却以为他是帮千情宗出头,一些千情宗的姑娘更是对他好感大生。 许妙然到是来了信息说:你何苦招他。 唐劫回答:不是我想招惹,而是我招不招他,他都会来找我麻烦,这两天你没看他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么。 许妙然:现在你更给了他口实。 唐劫:口实这种东西,也只对在乎它的人才有意义。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许妙然:明白了。 唐劫:明白了这三个字,实无必要再特别耗费一张千里传讯符了吧? 远远地,许妙然给了唐劫一个招手微笑。 天涯海阁和千情宗的厮杀还在继续。 李志平的死无疑让千情宗的人同仇敌忾,正好下一场就是千情宗排名第二的穆余出手。 此人已绝对血腥的手段无视对方的求饶,生生将天涯海阁的一名学子撕成碎片,然后对天怒吼:“志平,我帮你报仇了!” 唐劫心中叹气,心想你报个屁仇啊,杀李志平的是蓝玉好不好? 接着几场残杀后,却是千情宗排名第一的邓晓宇出手。那天涯海阁的学子自知不敌,刚上场就认输,邓晓宇想出手都不行。 只是那学子刚下场,就见一名天涯海阁的上师突然飘来,对着那学子就是一掌,一掌击碎他的脑壳,这才阴测测道:“不战而退者,杀!” 这一下出手震的众人心头骇然,唐劫却是叹了口气,悠悠说道:“仙路之上,有进无退。顾盼左右者,逐!瞻前顾后者,死!” 彭耀龙亦点头赞同:“这就是为什么明明有玉门天赋,各大派还是要广开学院,给所有人机会的原因。勇气亦是天赋,惟有敢于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修者。我们虽是学子,但学习的却不仅是法术,更有这做人的道理,诸位可都明白了?” “是!大师兄!”所有人一起轰声应是。 比赛还在进行,直到日暮时分方才告终,血水再次染红了擂台,十多条性命就这样永远留在了台上。 第四日的比赛是天神对洗月,千情对兽炼,天涯对七绝,没有死敌同台,这使得仙缘会上的难得出现和平的一幕。 洗月派与天神宫在几年前因唐杰一案而反目,关系也算不上好,只不过大家都各有仇敌,谁也不希望给自己再多招一个麻烦,互相克制了下来。 正因此,当两派碰到一起时,其实下手也是很不客气的。 首战彭耀龙依旧是势不可挡的横扫对手,但是他出手凶狠,只一脚就将那天神宫学子的肋骨就踢断好几根,虽不杀人,却打的对方重伤。 第二场天神宫便还以颜色,由天神宫的林昶瑞亲自出手,将成风山击成重伤。 第三场蔡君扬对冯如冬。 此时蔡君扬已连输三场,先后败于蓝玉,李志平和七绝门刘靳之手,他的下一场比赛是对赫连虎,同样没有希望,这一场也就成了他最后的胜利希望。 他不怕输,但象这样到了场上,一分未得,五战全败,却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他在来之前,也算是洗月学院人人夸耀的天才,这番连战连败虽然有运气不好的缘故,却也让他真正意识到了天大地大,强者何其之多。 六大派精英汇聚,每天都在这里上演着大量的精彩对决,展现着来自各方的奇门绝艺,丰富着大家的见闻,开拓大家的视野。于蔡君扬而言,这是他走出学院的机会,也是他见识天下的机会,同时更是他在这里留下自己烙印的机会。 他可以输,但就算输,也要输出自己的气势来。 因此甫一上场,蔡君扬就现出前所未有的凶猛气势,全力以赴的杀向冯如冬,十就天星剑接连发动,星光点点弥漫了整片空间,剑势横扫六合,更是压得对手几乎喘不过气来。 要不是要不是天神宫最擅防御,只是这一通狂野轰击,冯如冬就要被他轰下台去。 然而冯如冬偏偏守住了。 如果说蔡君扬是怒涛大海,那么冯如冬就是海浪中的灯塔,任风暴如何激烈,却始终屹立不动。 这使得彭耀龙唐劫同时皱眉。 彭耀龙喃喃道:“君扬有些沉不住气了。” 唐劫接口:“连败三场,心中压力想必很大,他太渴望赢一场了。可惜,他不知道有时候越想赢,就越是赢不得。” 叶天殇也接口:“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如此勇猛精进,若不能迅速拿下对手,接下来怕就是对方反扑的时候了。” 擂台之上,剑气纵横带出片片剑潮,却就是消不去场中那一点金光,冯如冬咬着牙死死支撑着,眼神却是冷酷坚定。 这个人虽然在天神宫中名气不彰,却不意味着他实力就有多差。他能在与七绝门刘靳的生死对决中活下来,本身就意味着他的实力。 如果说蔡君扬是勇猛,那么他就是坚韧。 当勇猛对上坚韧时,胜利者往往是更能坚持的一方。 终于,随着灵气消耗的增加,来自蔡君扬的攻击再不能如先前般犀利,攻击的剑潮渐渐减退,代之而起的是金色灯塔发出的光亮。 来自冯如冬的反击骤然加强,蔡君扬渐渐不支。终于,冯如冬猛地一刀劈在蔡君扬剑上,这一刀竟砍得蔡君扬连退数步。冯如冬接着一脚飞踢,想将蔡君扬踢下擂台,他坚持拼到现在,体力灵气消耗亦大,也没多少力气再坚持下去,因此只求打败对手,不求重创对方。 蔡君扬被一脚踢飞,滚了几滚正落在擂台边缘,却扒住擂台不肯下去。 冯如冬狞笑着大步走上,又是一脚踢出:“给我下去吧。” 就在这一脚踹中蔡君扬的脸时,蔡君扬突然一把抓住冯如冬,冷冷道:“你也给我下来!” 冯如冬一呆,一股灵气冲击他的脚踝,已将他冲至飞起,下一刻他人在空中,已是和蔡君扬一起翻滚着落向地面。 平局! 形势变化如斯,就连唐劫他们也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会有如此结果。 这边蔡君扬和冯如冬落了地,还在互相对殴着。对这两人而言,他们都曾经无限接近胜利,又与它擦肩而过,心中之失落,愤怒可想而知,以至于这刻落下擂台亦不松手,就这么对着你一拳我一脚的殴打起来。 好在有维持秩序的弟子及时出手将两人分开,蔡君扬是被硬架着回到自己位置上的。 一回到位上,刚才还疯狂若虎的蔡君扬一下便冷静了许多,看看一群关心他的伙伴,他苦涩道:“让你们失望了,我终究还是没能赢。” 唐劫回道:“怎么?一次小小失利,就让你灰心丧气了?” 蔡君扬抬头看唐劫,唐劫笑道:“仙路漫漫,我辈修者谁一路上还不经历些挫折苦难?这点小挫折就让你低头,蔡兄,你也未免太经不起打击了吧?” 蔡君扬怒道:“谁说我经不起失败打击的?此番前来,我也没打算一定要入前十,只不过也没想输那么惨。谁能想到到豪情壮志而来,却一场未胜,就要灰头土脸回去!” 唐劫笑道:“失败若可以计划,那还叫失败吗?” 蔡君扬一呆,唐劫已继续道:“萧祖师十试无功,梦飞星九遇无缘,张书翰耋耄修道,天机子自毁仙灵……和他们比起来,你又算什么?” 唐劫所说的,正是栖霞界有名的几个故事。 所谓萧祖师就是萧别寒,据说萧别寒早年游历天下时,曾遇到一童子,出题考他,言萧别寒若能通过,就送他一瓶仙丹,若不能,就要给他磕三个响头。 萧别寒自忖当时已颇有实力,便答应了。没想到这一答应,却是十试不过的结局,给那童子磕了整整三十个响头。 这十试用了萧别寒十年光阴,也是他人生最灰暗的岁月。 但萧别寒硬是挺过来了。 他厚着脸皮,继续若无其事的修炼,顶住所有的冷语流言。 当他第十一次来到童子面前,要求过试时,那童子却说:你通过了。 然后,那童子便真的给了他一瓶仙丹。 至于梦飞星九遇无缘,却是又一个有趣故事。 梦飞星是如今栖霞界一名紫府大能,早年也只是栖霞界的一名散修。据说有一次他做梦遇仙缘,便依据梦中线索寻觅,期间也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挫折,走遍了栖霞界各处山山水水,竟然还真让他寻到了一处仙台大能归墟之地,成就自身。所谓的九遇无缘,其实不是说他经历了九次失败,而是九为数之极,以此形容他当初遭遇的艰难险阻之多。 至于张书翰以耋耄之龄修道而成天尊,却是一个大家都已熟悉的故事了。 如果说前三个故事都还带有励志的意思,那么第四个就恰恰相反了。 天机子是两千年前栖霞界一位有名的仙师,其人据说擅长星算,有未卜先知,逆天改命之能,一生算命无数,从未失手。然而就在他最顶峰的时候,有人找上他,称世间本无气运,从无人能够未卜先知,所谓星算皆为骗术。 天机子大怒,与其对峙,并言若自己所算不精,自毁仙灵,也就是他仙台道基。 这场对决的结果,便是天机子失败,自毁仙灵,身死道消,死后亦落人笑柄。 这刻唐劫继续道:“我举这四个例子,就是告诉你蔡君扬,别把一时的失败和面子看的太当回事。古今大人物,又有几个人生不受些挫折。有些人早年受挫折,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有些人到了高处再受挫折,却是连重来的机会都没有,一辈子就这么完了。你蔡君扬现在不过一介小人物,输几场对决算得了什么?别太看得起自己,你的成就别人根本不关心。莫说你还平了一场,就是全输了,别人也不会在意的。也别太看不起自己,今天你输了,也不是输掉人生,不过是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站点罢了。” “别太看得起自己,也别太看不起自己?”蔡君扬听得愕然。 这些道理,放在唐劫曾经的世界,那都是耳熟能详的东西,但是放在现在这世界,却听得连彭耀龙叶天殇等人都连连点头赞叹,称唐劫说得极好。 叶天殇更是竖拇指道:“唐劫,别的东西我不服你,但说到这为人处事之道,我叶天殇是真对你服了。” 不光是他,就连那些上师偶有听闻,亦觉得此子心思聪慧,言谈有理,进退有度,的确是可造之才。 高台上,明夜空深深看了唐劫一眼,俊美的脸上突然浮出一丝笑意:“枫棠,你的这个学生,到是有些意思呢。” 旁边谢枫棠也笑道:“这个唐劫,说他懂事吧,也当真懂事,总能说出些有道理的话。说他不懂事吧,有时也会做出一些不象话的事,惹人生气。” “你是指他当初冒充唐杰一事?” “还有那真传之争,要不是燕堂大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交代呢。这不,前几天还和那天涯海阁的妖女公然坐在一起。要不是考虑到许光华的面子,我早就把那妖女赶回去了。这个小子啊,整天就知道给我找麻烦。”谢枫棠口口声声唐劫不象话,怒其不争的样子,语气里暗藏的却是维护。 明夜空却只是轻轻一笑:“能人所不能,行非常人之事,甚妙。我观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看来明堂你很是赏识这小子啊,既如此,不妨给那小子些机会如何?”谢枫棠笑道。 明夜空楞了楞,终是摇头笑道:“枫棠你也年纪不小的人,怎么还这么小心思多多?你到是会趁机为学子捞好处,到也不负了这副院主之名。罢了罢了,既然你说话了,我怎么也得意思一下。” 说着明夜空手腕一翻,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已在手中:“就把这个给唐劫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四十八章 不出来 战斗还在继续,一名小童却突然出现在唐劫身边,递给唐劫一本小册子,让唐劫一楞:“这是……” “明师给你的。”那小童只是回了一句,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论身法竟是比起在座学子不知高明多少,看得众人心中乱颤。 “明师……”叶天殇探过头来:“他说的不是明堂主吧?” “不是他还能是谁。”唐劫扬起手中小册子。 那上面写着《乱风步解析》,下方还有“明夜空”三个小字。 “二十七星乱风步?”彭耀龙惊叫起来。 明夜空在洗月派素以身法飘忽,轻盈灵动著称,在洗月学院的时候就曾是天璇殿的记录保持者,其创下的同期记录到现在依然无人能破。 进入洗月派后,明夜空更是得了个花间君子的称号。这称号既有他面貌俊美,易吸引女性的缘故,同时也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形容。 如今明夜空贵为十九天魁,花间君的绰号是没什么人敢提了,但他身法诡异,闪躲能力天下无双的依然人人皆知。而乱风步正是明夜空所创的得意身法,是他纵横天下的凭依。 一群人互相看看,已是同时傻了。 明夜空虽和他们一起来了这仙缘会,但多日以来深居简出,从不和任何人交流,即使在这大会上,也独坐尊位,并不与学子们一起,以至于大家到现在连和明夜空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突然间就来了个童子送给唐劫一本明夜空的得意身法,这叫怎么回事? 一时间所有学子都目瞪口呆看唐劫,卫天冲禁不住过来抓抓唐劫的脸皮:“你真的是我仆学,而不是洗月派哪位大人物的私生子?” 唐劫拍开他的手,无奈道:“滚蛋,小心祸从口出。” 说着已站起身,回身对着上方明夜空,恭敬施了一礼,漫声道:“明师青睐,我心惶恐,于派无功,愧不敢受!” 他的声音不大,却知上方的人一定能听见。 明夜空未说话,谢枫棠却是接口道:“明师的心意,给了你,你便收下吧。” “是,长者赐,不敢辞!”听到谢枫棠这么说,唐劫到是有些明白了,这多半是谢枫棠帮他争取的。 对于明夜空这种大人物来说,他随手拔出的一根汗毛,可能都比唐劫的大腿还粗,因此由他增出的礼物贵重,这到不稀奇。 至于为什么会是乱风步这种核心法术,唐劫到是听说过一些。 乱风步是一门极为玄奥的法术,它并不是由明夜空所创,却是在明夜空的手中发扬广大的。 最初的乱风步,只是一种范围内腾挪运转的步法。这套步法与众不同的就是每一次运行时,都有九个特殊点位。这九个特殊点位就象是阵法中的八门,具有极为特殊的意义,通过相互组合产生无尽玄秒,故为九基,因此乱风步也称九星乱风步。 但是在明夜空手中,这九个特殊点位却被发展成二十七个,演变成一套更加复杂而庞大的体系,引申出无穷变化。 其变化之多,据说连明夜空自己都没有完全掌握,依然在研究中。 正因此,他交给唐劫的法术不叫《乱风步》,而叫《乱风步解析》,就是因为明夜空本人并不认为其已成形,而是还在完善的过程中。 同样的原因,当明夜空遇到值得欣赏的人才时,就会给他一本加注了自身心得的注解。这套注解其实并不是乱风步的运用法门,而是二十七星的组合变化,由习者自行摸索。 这种摸索无疑会给明夜空极大的借鉴意义,从而提升他在这方面的实力。 正因此,明夜空的不少弟子都擅长乱风步,但每个人的乱风步表现各有不同,明明是一套步法,却展现出五花八门的特色,也算是一门奇学,至于明夜空本人就更不用提了,借众人之力而包罗万象,他的身法能力在整个洗月派都堪称第一。 这边唐劫得了乱风步,很快便沉浸入那复杂的步法星位中。 擂台上战斗则激烈依旧,继蔡君扬后,洗月天神再战数场,各有胜负。 叶天殇依旧是无悬念的赢下一局,获得第四场胜利,进入下一轮已无悬念。 卫天冲却倒霉的碰上云无极,一场激战后,卫天冲败北,这也是他第一次失败。 不过云无极赢得也不轻松,傀儡的强大实力还有卫天冲自身的勇悍,精妙的操纵也让云无极吃亏不小。当卫天冲最终被云无极一记探云手打下擂台时,云无极本人也被卫天冲一记剑风斩伤。若是单看伤势,反到是云无极更重些,更狼狈些。 这一战也让不少人大跌眼镜,原本一直不被看好的卫天冲展现出强大的战力,使得人们纷纷议论,果然真人门下,哪怕废柴也能变得很强——他们把这一切都归功于燕长风了。 当二十场全部战斗比过后,洗月派以十一胜八负一平的成绩领先天神宫,同时也在本次仙缘会上,暂列排名第一。 这使得大家都极为兴奋,纷纷为之欢呼雀跃,还是唐劫道:“都别急着高兴,明日就是生死之战,都做好准备了吗?” 听到生死之战这个词,大家的心也都为之一沉,一起向着兽炼门方向看去。 远处以赫连虎为首的一众学子也在看着他们。 看到洗月学子们的目光,那身形飚悍的赫连虎冷笑着举起右手,在自己颈间一划,恐吓之意不言自明,看得众人也纷纷变色。 有人正要喝骂,却被彭耀龙阻住,道:“我们走,有力气在擂台上用,不必在这里浪费。” 说着已率先扭头离去,一众学子紧紧跟随。 这一晚,洗月学子也好,兽炼门人也罢,他们统统没有再如以往般每天打完比赛就出去喝酒,而是将自己锁在房中,用心研究着明日所要施行的战术。 生死之战的压力,使得任何人都不敢殆忽,就连卫天冲都在自家院中反复研究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当采取的应对之策,虽然他的对手并不算强,但涉及生死,他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唯一还能保持悠闲的或许就是唐劫了吧。 坐在院中,借着月色,唐劫正拿着那本古阵心解研究,这书已被他翻到最后一页,在这十几天时间里,他已差不多将整本书的内容全部吃透,对古阵的理解也可谓进步飞速。 这刻看完最后一个字,唐劫长出一口气,合上书本道:“终于看完了。看来天神宫这些年也当真没白过,对古阵的研究不浅,要是没有他们的这本古阵心解,我还真没把握能通过那九绝诛仙阵。” “那现在能通过了?”伊伊扑过来问。 “如果说是前几层的话,我现在有很大把握。”唐劫点点头道。 “太好了。”伊伊兴奋拍手。 “问题是……”唐劫却犹豫道。 “还有什么问题吗?”伊伊不解问。 唐劫回答:“从这本古阵心解上,基本可以看出,上古大阵极擅长运用天地之力,对于炼体有极大要求。心解上的上古三阵,有几处就需要破阵者在无灵气环境下,以挪山之力搬开巨石,开辟道路。这是一种最简单的破阵法门,但是在现今,却少有人能做到。从这方面看,九绝诛仙阵很可能也有类似的要求。” “那不就对了。”伊伊拍手道:“当初你不就说,离经才是打开大阵的钥匙。” “是啊。肉身修炼再加阵法知识,兵鉴指路,三者结合方可打开大阵。这也是为什么以天神宫雄浑实力,却这么多年都打不开的原因。”唐劫叹气:“但反过来说,这也就意味着,离经五重体很可能也对应了九绝九重关。以玉石之体,我能进入到第四重。再加以阵道辅佐,也许能进入到第五重。” “那还不够吗?”伊伊奇道。唐劫当初就说过,本来就没打算一次性打开九绝诛仙阵,能进入到第四重,应当已经可以知足了呀,为什么还要这么烦恼的样子? “问题是这是本体才能做到的。”唐劫回答:“如果是分身,连第三重都未必过的去。” 伊伊这才恍然大悟。 按唐劫当初想出来的计划,其实就是让分身以游少峰的身份前往十方谷破阵。之前唐劫和分身游少峰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传递给天神宫一个新的信息:游少峰才是真唐杰。 当初唐劫能够冒充洗月派暗子,给予天神宫一个新的解释,那么现在他也不妨再给天神宫第三个解释。 在新的骗局中,故事又变了。 变成唐杰以游少峰身份混入洗月学院,再暗中收买,支使唐劫冒充唐杰,以吸引天神宫的注意。 应该说,这同样是一个非常说得过去的理由。 至于说天神宫信不信,这其实不重要,因为天神宫自己就会把怀疑往游少峰头上扣。 当初唐劫也不过是喊了一声我叫唐劫,天神宫不就把各种他就是唐杰的理由牵强附会地加上去了吗?事实上他们认定唐劫是唐杰的证据,到现在也依旧是一个都没有,全部都是猜测加推理。 游少峰也是一样。 如果真想怀疑他就是唐杰,对他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法,为他找出各种所谓的疑点。 只要天神宫相信游少峰就是唐杰,那接下来就简单了。等分身进入后,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抛出游少峰的尸体,这个尸体可以伪造成是天神宫所杀,也可以伪造成是大阵所杀,总之,唐杰死了。 从此以后,世间清净,唐劫本人也可以带着从阵中得到的收获回到洗月派。 到那时,依仗大阵内所得,他的修炼速度必定一日千里。 然而这一切,却被九绝诛仙阵本身破坏了。 分身虽然拥有了幻影千变的能力,却偏偏没了唐劫本身强大的肉身力量,以只相当于藏象经巅峰,离经初炼的肉身层次,他最多进入第二层,连第三层都未必进得去。 费了那么大心血,只入一层,这是唐劫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也就是说,必须本体前去了,是吗?”伊伊问。 “恩,怕是惟有如此了。” “可是你的本体没法变成游少峰,就算抛出尸体也没用了。”伊伊道。 “我知道,所以有些东西怕是只能修改。” “怎么改?”伊伊问。 唐劫沉思着不说话。 良久,他才道:“如果你不能让一个谎言面面具到,那不妨反其道行之,让它尽量简单些。” “尽量简单些?” “对。骗不过去,那就不要骗,用瞒的!”唐劫回答:“不用给他们游少峰的尸体,让他失踪就可以了,剩下的……让他们自己脑补去。” “那你呢?你怎么离开?” 没有游少峰的尸体欺骗,唐劫又怎么甩掉追踪的人,从阵内脱身? 对这个问题,唐劫却没有回答。 他看着天空,好一会儿,才道:“知道吗伊伊,要想创造奇迹,就要匪夷所思;若要出奇不意,便需打破常规;欲成人所不能之霸业,往往也要付出人所不能付出之牺牲……” 伊伊听得迷糊:“我不懂,哥哥。” 唐劫笑道:“进去了,不出来!”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四十九章 战术 一旦做出决定,唐劫就觉得自己再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 他要行动。 去十方谷! 去九绝阵! 去做自己早该做的事,而不是继续在这无聊的大会上等下去,等待那所谓的更好机会。 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 也不需要更好的机会。 当唐劫决定进去了就不再出来时,原本他此行最大的麻烦“逃离”,就彻底不存在了。 至于如何进去,就目前看来,更不是一个需要他多考虑的问题——天神宫会主动放他进去的。 所有的制约都已消失,所有的条件都已具备,既如此,自己还等什么? 或者他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确保自己能够在那隔绝的世界中生活无数岁月吧。 “既如此,就先看看我们都需要准备些什么吧。”唐劫道。 忙碌的一夜,绞尽脑汁的一夜。 直至旭日东升时,唐劫和伊伊才将进入后所有可能遇到的情况分析了个彻底,需要的准备也大致有数。 “却是要不少钱呢。”伊伊有些忧愁。 “能解决的。”唐劫笑道,说着唐劫在伊伊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伊伊的眼睛已然亮了起来,开怀大笑,绕着唐劫飞了一圈,娇声道:“这个主意我喜欢啊!” 看看天色已亮,唐劫回到床上打坐一番,恢复了些许精神,这才步出院子,正看到学子们也纷纷出来。 与兽炼门的一战即将开始,每个人都已做好了准备。 大家互相打着招呼,面色凝重地向着演武场走去。 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静静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当山顶金钟鸣动出震撼天地的脆响时,所有人知道,又是一天的惨烈厮杀即将开始了。 彭耀龙率先站起,尚未走出去,唐劫已站起道:“彭师兄!” 彭耀龙回头看看,唐劫高声道:“祝彭大师兄旗开得胜!” 所有学子同时起立,高声呼道:“祝彭大师兄旗开得胜!” 这吼声震彻全场,激起众人心中昂扬战意,就连远处上方明夜空等人也满意点头。 彭耀龙已哈哈大笑道:“谢几位师弟壮行,老子去去就回!” 说着一闪身已冲向擂台。 他原本距那擂台还有百米之遥,这一下冲刺却是先如颗陨石般冲向天空,随后重重砸落在擂台上,震起惊天烟尘,就连以白曜石为基,伴有大阵守护的白石大擂台都禁不住颤摇起来,气势惊天动地,激的远处无数观者同时喝彩。 那将要上场的兽炼门学子明显被这气势震惊了,一时间吓得颤颤惊惊竟不敢上台。 其实此战人人都知他无可能赢彭耀龙,也不求他战胜,只要他能应付过去即可。可现在唐劫壮行,彭耀龙先声夺人,立时让洗月派这一方气势大涨。兽炼门自不能容忍在这种情况下,己方学子畏缩不前,那赫连虎已率先出手,抓住要上场的学子,将他猛地抛向擂台。 这一下出手,将己方学子直接抛出百米,显示出的力量之猛同样令人咋舌。 那学子在空中手舞足蹈地飞向擂台,一时间身难自控,就见彭耀龙一只大手已拍了过来,心中叫了声:“我命休矣!” 已是闭目等死。 没想到他身体在空中一转,竟是安稳落于地面。 原来彭耀龙这一掌不是杀他,而是帮他化解了冲力,助其落于台面。 那学子看看自己无事,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彭耀龙已道:“你的炼兽尚未放出,就此击杀,未免胜之不武。” 感情他是要堂皇战胜自己吗? 事已至此,那学子反到不再畏惧,在彭耀龙的强迫威压下竟是渐渐缓过神来。 他向后退了一步,拱手道:“兽炼门钱寒源,多谢彭师兄手下留情。” 说着手中炼兽牌连动两下,一只巨熊和一只铁背苍狼已出现在台前。 兽炼门最擅驭兽,他们的驭兽等级一般不超过自身等级,但是驭兽数量则取决于自身实力。 这学子能驾驭两只同级炼兽,说明他的万兽同心诀已修炼至第二层,至于那赫连虎可以驾御三只,则说明已修炼到第三层。 兽炼门的万兽同心诀是他们最强的法门,据说共有十三层,极为难炼。一旦修炼至巅峰,就可驾驭十三只同级炼兽,其强大可想而知。 在兽炼门,要在短短几年时间就掌握到第二层,绝不是件容易事,要不是和彭耀龙相比,这钱寒源走出去也算个人才。事实上能参加这仙缘会的,又有谁弱了呢? 这刻看钱寒源双兽摆出,彭耀龙哈哈笑了一声:“好,那老子也就不客气了。看好了!” 说着他双拳同出,对空震动,在击出一阵震爆声响时,两只手臂也同时现出一龙一虎的虚像。 龙虎惊神拳! 相比两年前,彭耀龙的龙虎惊神拳又强大了许多。唐劫能够感受到,这龙虎惊神拳蕴藏的已不仅仅是彭耀龙自身的能力,更有蕴藏其中的天地之力。洞察之眼下,唐劫仿佛能看到无数灵气一丝丝与彭耀龙身心相连,为他提供着充沛的力量。 今天的彭耀龙,再不同于两年前,已经彻底掌握了脱凡修者的力量,可以化天地之力为己力,无限增强自身。 如今再让唐劫和彭耀龙对战,他绝无自信可对抗五十个回合。 吼! 伴随着一声吼叫,彭耀龙双拳已同时向钱寒源击去,一龙一虎两条气之虚像如有实质咆哮冲击而来。 钱寒源大惊后退,双手分合,捏动手印,那铁背苍狼已率先迎上,对着彭耀龙尖啸着喷出一道青光战刃,同时巨熊挡在钱寒源身前,对着彭耀龙递出熊掌。 这两只炼兽一攻一守,到也相得益彰,钱寒源本人更是给自己加上一个冰甲护罩,显然是铁了心要防守住自己,只要守过这一波进攻,就立刻认输离场。 然而彭耀龙却只是长笑一声:“没用的!” 他任由那铁背苍狼的青光战刃打在身上,只在彭耀龙身上留下一个白色印记,同时雄浑的拳风已长驱直入,正打在那巨熊身上。身高体壮,被唐劫一记断肠刀都未必能劈开的巨熊面对这狂野一拳,竟是发出不堪负荷的痛苦哀号,龙虎虚影交错冲过,更是在那巨熊身上冲出一个脸盆般的大洞,穿过那巨熊,撞击在钱寒源身上,只一击便将他震至飞起。 “不!”钱寒源惊恐大叫。 他想喊认输。 彭耀龙却是仰天长笑一声,笑声掩盖住了钱寒源的呼叫,同时彭耀龙已对着地面一拳轰去。 巨力沿着地面传导过去,轰的一下,竟是精准无比的在钱寒源脚下炸开,一下将他炸入空中。 这是导力之术,借助于地面传导,使得修者的攻击更加诡异,难以抵挡,不过也因此而导致杀伤力大减。 彭耀龙对此却不在意,就在钱寒源飞起的同时,他右臂朝天一举,一股猛烈拳风再度轰出,正中钱寒源身体,下一刻就听啪的一声。 血泉飞瀑! 钱寒源已是被彭耀龙一拳轰至粉碎,尸骨无存。 堂堂兽炼门精英学子,在彭耀龙手下终究没能走出三个会合,恐怖的杀人手法更是看得所有人都为之心颤。 彭耀龙却不去理会众人想法,自顾自走下擂台。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接下来,看你们自己的了。” 排于第二的成风山已站了起来。 相比彭耀龙,他没有那么强的实力,也没那么强的信心。他知道这一战事关生死,故此面色凝重。 就在要上台之际,唐劫突然道:“成师兄,请等一等。” “恩?什么事?”成风山看向他。 唐劫回答:“兽炼门擅于用兽,因此也精擅合击。不过正因此,他们在爆发性的法术上,比我们远远不及。” “那又如何?”成风山不解。 唐劫笑笑:“擅合击而弱爆发,意味着杀敌能力的不足,既如此,何不锐意抢攻,全力以赴,若有不逮,则败而认负。” 成风山眼中精芒一闪而过。 唐劫的意思,他一下子明白了。 唐劫这是让他上场别留手,直接三板斧强攻兽炼门。要么强势碾压对手,要么就立刻认输离场。兽炼门强于合击而弱于爆发,他们的追杀能力远远不及洗月派,如此一来,洗月学子的生存能力大增。 成风山和唐劫原本没什么交情,但这刻听了唐劫所言,心中顿悟,由不住对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这方登台而去。 接下来一上场,成风山果然就是全力出手,将自己所学的所有法术一口气全用了出来砸向对方,全然不考虑后续战斗该如何。 那兽炼门学子没想到洗月派学子会如此疯狂,被成风山打的手忙脚乱。 他和成风山实力本在伯仲之间,这一下战术失利立时失去优势,竟是被成风山一股作气打出擂台。不过成风山勉力争胜,也实无力在追杀对方,只能让对手活着离场。 按六大派内部的规矩,击杀敌对门派学子,可获得五千灵钱的赏赐。 这笔钱成风山是拿不到了,不过于他而言,此战能胜,又能保存性命,已是极佳。 接下来登场的是戚少名,也是按照成风山所言全力抢攻。 不过这一次兽炼门学子有所准备,戚少名抢攻不成后继乏力,被兽炼门扭转局势反打。好在戚少名浮光掠影身法逃逸能力极强,兽炼门又不擅追杀,再加上被戚少名一阵狂风暴雨的猛打,刚扭转回来还未能彻底掌握局面,结果就是戚少名虽败,却轻易活了下来,连点皮肉伤都没受,反到是那获胜的兽炼门学子满身皆伤,狼狈不已。 这边唐劫还在和蔡君扬说话:“君扬,你有没有注意到,所有兽炼门学子的炼兽,几乎都是不同的。” “恩,是啊。这不奇怪吧?”蔡君扬摸摸脑袋回答:“品种不同,则能力不同,方可组合搭配,有攻有守,使威力更强。” “可既然这样,为什么赫连虎的三只炼兽,都是虎妖呢?” “诶?对啊。”蔡君扬呆了呆:“到是没想到这点。唐劫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想原因只有两个。要么是这三只妖虎有联手能力,因此同质数量越多,威力越大。不过我个人不认为是这样,因为他之前和蓝玉战过,战到失败也没见他使用过什么联手法术。那就只有第二个理由,他的万兽同心诀第三层,很可能也只是勉强掌握。” 说到这,唐劫笑了笑:“我没学过万兽诀,不太了解这门功法。不过我相信,同样是驾驭妖兽,驾驭不同种类的炼兽,应当要比驾驭同种类的炼兽要更加艰难许多。正因此,三只不同品种的炼兽……他赫连虎非不想也,而是不能也!” “那又怎么样?”蔡君扬不解。 “这意味着在操纵上他有弱点,若你能把握这个弱处狠狠打击,就算不能赢,也能给他一个教训。弄得不好,说不定可以反胜他。”说着唐劫在蔡君扬耳边低语几句,听得蔡君扬目中神光连闪。 想了想他说:“是个主意,可是我没有……” 唐劫已递过一物:“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拿到东西,蔡君扬心中也是一颤:“兄弟……” 唐劫嘻嘻一笑:“客气话别跟我说,你既然要象个英雄那般去战斗,做兄弟的,怎么也得想法子帮你解决问题。此战你能不能赢我依然不敢保证,可要这样你还死在那赫连虎手里,我也只能说你没用该死了。” 蔡君扬哈哈一笑:“放心吧,这一次我非得要那赫连虎好看不可!” 他们这边说话,第四场比赛也已出了结果。 兽炼门再度获胜,可惜他们也没能得偿所愿击杀洗月派学子。 那学子全力抢攻后一朝力竭,立刻在自己还占优势时身退,当真担得上侵略如火,转进如风的评价。和戚少名一样,败者无伤,胜者狼狈。 结果就是虽然输了,那洗月学子下场时却有不少人拍着他笑道“干得漂亮”。 那学子笑答:“还是唐师兄出得好主意,否则我未必能如此轻松度过了这生死关。” 他对胜负早已不在意,只求能过关不死即可,因此对策划此战术的唐劫自是感激不已。 彭耀龙也笑道:“说到鬼点子,却是没几个人及得上他。” 叶天殇到是有些担忧:“不过这样下去,兽炼门明显已有所察觉。他们肯定会加以防备,如果还继续此战术,我方胜率堪忧啊。” 让兽炼门掌握了洗月派的打法后,就必然会有针对布置,到时洗月派学子再想获胜的确不易。 唐劫却是微笑着回答:“天底下哪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好事?叶师兄说的没错,如此战法,对方有防备后,我方胜率必然下降,但这不代表他们就有办法追杀我们。别人怎么看我不管,反正我就知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叶天殇听得心中一惊:“你这是在让大家把胜利让给兽炼门啊!” “没错!”唐劫回答。 “上师们不会接受的,这是生死之战,我洗月派必须全力争胜!”有学子立刻道。 “不!”唐劫正色回答:“这是学子们的生死之战,却只是上师们的意气之争!” “意气之争?” 唐劫斩钉截铁回答:“没错!意气之争者,胜负不重要,感觉才重要。一天比赛的胜负,对大局根本没多少影响。而洗月兽炼对决,兽炼门虽然获胜,洗月派却一个不死,谁吃亏谁占便宜,一目了然。相信我,上师们会满意这个结局。对他们来说,这正是一个借机嘲讽兽炼门攻击无力,杀不了人的最好机会。” 听到这话,学子们脸上纷纷露出了笑意。 唐劫已继续道:“当然,表面上师们还是斥责我们的,不过有什么关系呢?能活着就行。” 说着他看向众人:“此战,打得赢的,自是要全力争胜;那打不赢的,就当全力保命……就让兽炼门获得胜利,洗月派获得生命,这不是很好吗?”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五十章 禁灵 当洗月派的第五名学子也以同样的方式战败离场后,兽炼门已然彻底肯定了洗月派的战术,一时纷纷哗然。好在接下来就是赫连虎出场,已有学子叫道:“赫连师兄莫要中计,那蔡君扬上来定会先抢攻,然后迅速离场求存,不能让他跑了!” “放心吧。”赫连虎淡淡应了一声,已率先上了擂台。 这边唐劫也拍着蔡君扬的后背道:“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 “放心吧。”蔡君扬嘿嘿一笑,已大步上台。 来到台上,赫连虎盯着蔡君扬看了一眼,裂嘴笑道:“小子,在我赫连虎的手下,你休想再逃掉!” 说着他身后已出现三只妖虎,正是那三只开智下品的妖兽。 这些妖兽单是等阶就比蔡君扬高,数量更有三只,不用赫连虎出手,单是派一只妖虎出来怕就能灭掉蔡君扬了,两方实力差距由此可见。 蔡君扬却不在意,手中大剑一摆,一片剑光已对着赫连虎涌去。 他竟然没用十九天星剑。 这到是出乎赫连虎的意料,尽管如此,他还是迅速给自己套上一个灵气护罩,同时指挥三兽从三个方向向蔡君扬冲去,却不急于攻击,而是要先将蔡君扬围住,以断其后路。 蔡君扬却是全不理会,依旧一剑又一剑地向赫连虎斩去。赫连虎虽已入脱凡,但修炼万兽同心诀有一个缺点就是控制炼兽本身也要消耗灵气与精力。以赫连虎现在操控三只炼兽的情况看,至少要分担掉他三成精力,使他实力大大下降。 这刻眼看蔡君扬一剑快过一剑的攻向自己,赫连虎哼了一声,他左手不动,只是三根手指微微跳动着似是在牵引着什么线般,右手却对空捣出一拳,刮起猛烈拳风。 这拳风气势浑厚,刚猛无比,直指蔡君扬手中大剑,竟是一拳就将大剑震开,同时赫连虎长笑道:“就算不以炼兽助战,你也必败无疑!白虎掏心拳!” 他轰轰轰一连轰出三拳,带出嚣狂虎影对着蔡君扬轰来,打得蔡君扬也不得不收剑防御,强攻之势尚未展开就被赫连虎强行压了回去,擂台上已回荡起赫连虎哈哈狂笑之声。 他竟然真的不用三炼虎,只以本体与蔡君扬对打。 就连彭耀龙看到这一幕也面色深沉:“这个赫连虎……真得好强。” “大师兄你若比他如何?”有学子不开眼问了一句。 彭耀龙却是极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回答:“我必败,不过我能在败之前至少击杀他两只炼虎,使其付出惨重代价。至于君扬……”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已是为蔡君扬的命运担忧起来。 唐劫却笑道:“大师兄莫小看君扬哦,不妨先看下去。” 随着他这说话,被赫连虎的白虎掏心拳压得动弹不得的蔡君扬突然长啸一声:“别自以为是了,赫连虎!看剑!” 暴喝声起,星光乍现。 擂台上骤现一片迷离星辉,耀花人眼。 十九天星剑! 点点星光直指赫连虎面门,每一颗都带着夺魂慑魄的使命。 与唐劫不同,蔡君扬只会十九天星剑,因此他也只练十九天星剑。 他对这剑法的掌握,也深入骨髓。 璀璨星辉下的汹涌力量让赫连虎也感受到了一丝迫在眉睫的危机,他再顾不得一切,左手五指猛的一拢,喝道:“归!” 原本分占三位并不出动的三只炼虎陡然发动起来,齐齐向空中跃去,扑向蔡君扬,虎爪上更是闪耀出血色光华。 烈虎天心爪! 这正是三只妖虎的自有法术,在赫连操纵下同时使用出来,这虽然不是什么联手法术,但三虎同施下,其威力亦是可想而知。 然而这只是开始,就在三虎扑近的同时,它们的尾巴也开始闪出灵气光环。 锁链虎尾! 这是用来困缚和防止蔡君扬逃跑的手段。 三虎口中更是出现一片云华凝聚之象,这是在凝结远程法术,用来追杀。 三虎九术,层次压下,正是赫连虎最常用的手段。 不仅如此,就连他自己也不闲着。 除左手要掌控三兽凝滞不动外,右手已向外扔出一张符纸。 天地牢狱! 这是将擂台封锁,进一步止住蔡君扬逃离。 在扔出符纸的同时,赫连虎又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把尺余小刀。 剥皮刀! 一刀在手,赫连虎已对着蔡君扬划去,荡起一片眩目刀华。 这一切都是赫连虎在分秒之间完成的,看起来动作不少,其实却只是瞬间事。 而在这瞬间里,蔡君扬却只做了一件事。 他收剑。 然后也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物。 一张符纸。 一张唯一一次可以在擂台上使用的符纸,也是唐劫递给他的符纸。 拿着这张符纸,蔡君扬对着地面一按:“起!” 下一刻就见擂台中央光华暴涨,灵光冲天,陡然间向着四方漫卷而去。 随后就见这光潮之中,赫连虎身体陡然晃了晃,原本犀利的一刀再刺不下去,同时那扑击中的三妖虎竟同时从空中落下,一起仰天发出震撼之极的吼声,所有的攻击在这刻竟是同时冰消瓦解。 “这是……”所有人同时怔住。 “禁灵符阵。”明夜空已喃喃出声。 “是禁灵符阵!”与此同时,六大派其他各处,一些有见识的上师们也纷纷出声,看蔡君扬的目光立时充满诡异,想这小子怎么会有这东西,而且竟然在这个时候用出来,用的时机之巧,可以说一举击中赫连虎要害。 所谓符阵,其实就一种符的高级用法,通过符纸打出阵法效果。而眼前这个禁灵符阵,其效果就是封禁周边天地内所有灵气,使这里变成一片无灵空间。 无灵空间下,周边再无灵气运用,许多法术就难以施为。 不过最受影响的还是脱凡境。 脱凡与灵台最大的差别就是脱凡开天地桥,施法时可引用天地灵气。而灵台境内只能消耗自己身体中储存的灵气。 两者是完全不同的。 可要是整个周边都是一片无灵空间了呢? 那脱凡与灵台也就没多大差别了,因为天地间无灵气可借。 当然,仅凭此点就想让灵台对付脱凡几无可能,因为禁灵之阵本身没什么束缚力,修者只需脱离这片空间就可以自由施法。 问题现在是在擂台上,赫连虎都跑到哪儿去? 这还不算。 如果只是封灵,其实蔡君扬也依然不可能是赫连虎对手。毕竟脱凡境就算不借用天地灵气,至少自己体内的储存量也还是比灵海学子多的。 问题是兽炼门的炼兽,本身就需要灵气来牵引控制,如此才能达到炼兽与主人配合得当,正因此,他们在捕捉妖兽时甚至主动将妖兽灵智抹去,以使其完全服从命令。 这种控制同样需要外界无形的灵线来实现,这一下变成了无灵空间,灵线立断。 这就是为什么蔡君扬一符发出,三妖虎同时下坠的缘故,因为那一刻它们同时失控了。 总算赫连虎反应神速,第一时间续连三兽,这才控制住局面,否则三兽怕是早就造反了。只是无灵空间内,要想控制三兽,消耗的就完全是他自身的灵气了,那一刻赫连虎只觉得体内源源不断的灵气被三炼虎向外抽送,心中立知不好。 他怒瞪蔡君扬:“你!” 蔡君扬却是嘿嘿一笑,这个时候他非但不再抢攻,反而收剑后退,剑光舞的密不透风,竟已是一副全力防守的架势。 赫连虎立时明白了他的用意,有三炼兽中,每拖一秒都是对他体内灵气的消耗。一旦灵气消耗殆尽,赫连虎再无战力可言。偏偏他还不能放松对三虎的控制,正如唐劫所言,他对三兽的控制也是极勉强,稍有放松必受反噬。 可以说原本是他最大战力的三炼兽,现在已是一下子成了他最大的麻烦。 这个时候他其实还有选择,就是收回一到两只炼兽,然而就在他想收回时,却发现自己竟收不回去了——他的炼兽牌上不知何时已密布灵纹,如蛛网般将整块炼兽牌都封堵住。 少海聚浪诀! 这正是少海聚浪诀的独特作用,可以使空气胶凝,中者身处其中难以行动。 之前蔡君扬连续挥剑没有使用十九天星剑,其实就是在偷偷使用少海聚浪诀,只不过他的作用目标不是周边空间,而是赫连虎身上的炼兽牌,以至于他一时间也未能察觉。 待到发现时,这炼兽牌已被蔡君扬堵了死实。 当然若给赫连虎时间他也能冲破这片灵气凝结,但蔡君扬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那一刻赫连虎意识到,这一切怕是对方早就预谋好的,惟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自己灵气消耗光之前打败蔡君扬! 想到这赫连虎大吼一声,对着蔡君扬一指道:“去!” 三炼虎已同时扑上。 至于赫连虎本人这时候却是不敢再发出任何攻击了,他要节省所有灵气以供驱策三虎所需。 眼看三虎扑来,蔡君扬正要迎战,他也知道此战的成败关键就在于此,正要全力硬抗之机,却听下方唐劫忽然喊道:“退到角落里!” 蔡君扬一楞,不过对唐劫本能的信任还是让他选择了立刻照做,直接退到擂台一角。 这一下退守擂台角落,只要三只炼虎上前猛地一个撞击就有可能把他撞下擂台,没想到蔡君扬刚到角落,却感到背上厚实一片,象有堵墙让自己依靠。 先是一楞,随即醒悟过来,这是赫连虎之前放出的天地囚笼。 蔡君扬的禁灵符阵是以擂台为边界,只让擂台内空间成为无灵空间,而赫连虎的天地囚笼恰恰也是以擂台为边界,凝灵成实,不许逃脱,恰恰踩在边线上,正不受禁灵符阵影响。 这一下背靠囚笼,站于一角,地形优势立刻发挥出来,由于位置关系,三只炼虎竟不能同时攻击他,最多只能容纳两只,且拥挤之下难以发挥。 反到是蔡君扬一个护罩放出,接着就是巨剑大开大阖左支右挡,拼死抵抗,也不顾惜灵气消耗。反正他灵气消耗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快过三只炼兽对赫连虎的索取。 这一下赫连虎也急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自己扔出的天地囚笼都能利用,眼看一只炼虎始终挤不进去,仅凭两只炼虎虽可痛揍蔡君扬,但这小子有备而来,全力死守,一下子要拿下他却是不易,自己体内的灵气却如洪水般狂泄。 心中焦急,指挥那挤不进去的炼虎向后退了数步,站于远处,口中开始凝聚云团,显然是要发起远程法术轰击了。妖虎体内也有法力,赫连虎却是完全不用珍惜的。 就在他要出手之刻,下方唐劫突然又喊了声:“对赫连用拍岸手!” 蔡君扬想都不想,左手一记拍岸手已向着远处赫连虎拍去。 赫连虎没想到蔡君扬这时候竟然还反击,他为节省灵气,自己是一点防护法术都没有,好在他反应快速,已及时将空余的妖虎拉过来替自己挡了一下,只是这一来,那妖虎的法术吐息也告失败。 “继续!不停攻击他!”唐劫继续喊。 蔡君扬便左一个拍岸手右一个拍岸手向着赫连虎打去,同时手中剑左支又挡两只炼虎的进攻,身上彩光连连,护罩碎了一个再上一个。 赫连虎被他拍岸手打的无奈,只能给自己上防护法术。 这也正是唐劫想看到的。 他就是要加速赫连虎的灵气消耗。 论实力,赫连虎远胜蔡君扬;但是论消耗,蔡君扬远小于赫连虎。 这场战斗,比的就是蔡君扬能不能在赫连虎灵气耗光前撑住。 为此哪怕让蔡君扬十个拍岸手换对方一个护身罩,都是值得的。 赫连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蔡君扬一个又一个拍岸手打过来,逼的他不得不动用法术或躲避,或硬抗,进一步消耗自己有限的灵气。 “无耻,卑鄙!”被这恶心战术激的怒发如狂的赫连虎高声呼叫起来,眼中凶厉之色连闪:“你想耗老子灵气是吧,老子就耗给你看!是生是死,在此一击!” 说着他陡然仰天长啸起来,手中剥皮刀高举,亮出一片眩目光华。 “为地剥皮,为天制衣,天衣刀!” 随着赫连虎愤怒啸吼,剥皮刀已对着蔡君扬迎头劈下。 这凶狠一击连旁观的一众上师都为之色变,赫连虎这显然是全力出手,再不顾一切了。 此战成败,皆在此一刀。 就在这个时候,唐劫那讨厌的声音再度响起:“抱头蹲下!” 蔡君扬抱头急蹲。 两只炼虎看到有机可趁,本能扑上,一起咬在蔡君扬身上。 锋利的虎齿击碎护罩,直入蔡君扬后背,在他身上连皮带肉地撕下一大块来。 然而同时,赫连虎的眼前也失去了目标。 “不!”他愤怒叫了起来。 这集中他所有力量的绝命一刀到底该怎么办? 他已来不及撤回炼虎。 那一刻他眼中现出凶狠之色。 炼虎没了,可以再抓,此战若败,英名尽丧。 只是刹那犹豫,这集中了他所有力量的一刀终于还是斩了下去。 先斩在两只炼虎身上,炸起一片惊天血雨。 凄厉啸嚎声中,刀势再进,狠狠刺向蔡君扬。 “和他拼了!”一个声音疯狂炸响着,在万人场中回荡。 擂台上星光炸现,剑光迎着刀光而上,迸发出此战最闪亮的色彩。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斩风(为古剑奇谭写的一个小短篇) 村子里来了个说书人,一向平静的宋家村立刻变的热闹起来。 人们纷纷涌来,挤在打谷场上听说书人讲故事。 说书的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件青布长衫,颌下还留着三缕长髯,站在场中,正眉飞色舞地说着:“……这个狗官啊,贪脏枉法,鱼肉乡里,也不知害了多少百姓。不过他的好日子终究也没长,这倒行逆施的做法,终于还是激怒了一位侠士。要说这位大侠可了不得,此人姓舒名天仰,乃是赫赫有名的斩风剑客。舒大侠当时就放了话,说在三日之内定要取狗官项上人头。若是三日之内取不得,就饶那狗官不死!那狗官一听此事,可吓坏了,就召集了大量的护卫守在身边。整整数百官兵啊,将自家的府上围的那叫一个水泄不通,蚊蝇难入。为了避过这三日杀期,狗官更是连堂都不上了。” “那后来呢?”下方众人纷纷问。 “后来?”说书人一拍案木道:“舒大侠是何等人物,他既然敢放下此海口,岂还有那狗官活理?那狗官召齐人马自以为万无一施,岂料只过了一夜功夫,就被人将脑袋取了,悬于闹市!” “好!”村民们听得起声叫好。 村民们的感情淳朴而真挚,从不掩饰心中爱憎,这剑客仗义行侠的故事,正是他们所爱。 说书人还在讲斩风剑侠们的故事,村民们听得如醉如痴,尽管他们不知道斩风到底是什么,但这不妨碍他们去羡慕,去崇拜,去景仰。 待到说书人故事讲完,村民们纷纷拍手,其中一个约莫七八岁大的小男孩更是格外起劲,他挥舞着手中一把木剑,大声喊着:“我要做斩风!我要做斩风剑侠!” 这时见没了故事听,村民们已自散去。 说书人看看碗里可怜的几个钱,摇摇头叹息:“连买碗水酒的钱都不够,罢了罢了,到底是穷乡僻壤。” 说着拿起那几枚铜钱就要离去,却见那小男孩还在兴奋舞剑。 说书人眼珠一转,对男孩挥挥手道:“你,过来。” 男孩走上前。 说书人道:“你将什么名字?” “我叫季少阳,今年七岁。”男孩回答。 说书人笑咪咪问:“你想不想当斩风啊?” “想!”男孩兴奋点头。 说书人便从怀里掏了掏,摸出本薄薄的小册子,上面还写着四个字,斩风剑谱。 那说书人道:“小家伙,我看你骨骼清奇,器宇轩昂,我这里有本绝世剑法……” ——————————————— 宋家村是位于长安城外飞云山下的一个小村子,村里人家六十余户,大多以耕牧为生,日子过得虽不富裕,但也不算太苦。 季少阳的父母是当年落难逃荒流落此地的,在宋家村属于外姓,好在村民们质朴,到也没把他们当外人。季少阳五岁那年,母亲病逝,丢下季源朝和季少阳父子俩相依为命。 少阳从小就表现的与别家孩子不同,他总是梦想着成为一位江湖豪侠,对田耕农作不屑一顾,平日里闲着没事,就爱拿着木剑一个人瞎比划。 七岁那年,一个说书人的经过,为季少阳的生活带起一丝波澜。 那一天,他知道了这世界有种剑客叫斩风。 那一天,他偷了家里的钱,买了一本破烂剑谱。 那一天,他被父亲毒打一顿,揍得他皮开肉绽,可他硬是没把那本剑谱交出来。 年少单纯而有那么几分任性固执的他,坚持的相信着剑谱,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练成绝世大侠。 每天下午,季少阳都会去山上放羊。 羊群在山上吃草的时候,季少阳就会从一块大石头底下取出那本剑谱,对着上面的图形认真研究,然后拿着树枝在林间挥舞——他的木剑被父亲折成了两截。 有时这种行为会被村民看到,村民们就会哈哈一笑说:“小少阳又在练剑了啊。” 季少阳就会大声回答:“我要当剑侠,我要当斩风!” 日子长了,大家便都知道,季家的小子做梦都想当剑侠,每天闲着没事就在后山“练剑”呢。 当然,谁也没把这当回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季少阳也长了一岁。 他依旧每天放羊,也依旧每天苦练剑法。只是练了一年而未见任何成效的剑谱,终于让小少阳的心有了一丝失望。只是他什么也没说,依旧坚定着,坚持着。 今天再次来到后山,让了羊群自己吃草后,季少阳就再度拿着树枝比划。 正比划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你在干什么?” 季少阳回头看,却见是一个小姑娘就站在不远处。 她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穿了一件锦绣红云袄,外面还罩了烟罗衫,头上还梳了个垂鬟飞仙髻,上面还簪上一枝赤金匾簪,一张小脸蛋粉嫩透红说不出的可爱,这刻就站在自己藏剑谱的大石头上,也不知是怎么来的,就这么好奇地看着自己。 季少阳回答:“我在练剑啊。” “练剑?”红衣小姑娘吃惊地看看季少阳,还有他手中的“剑”。 “恩!”季少阳认真点头:“我将来要做剑侠,要成为斩风!” “剑侠?斩风?”红衣小姑娘吃惊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她瞪着季少阳看,象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事,终于捂着嘴笑了起来:“原来是个傻子。” 季少阳急了:“我不傻,我练的是绝世剑法,你不懂。等我将来练成绝世剑法,为民除害,你就明白了。” “就你?”小姑娘叉着腰一撇嘴:“才不信呢。” 说着她眼珠转了转,道:“要不这样,我们打一场,你要是能打赢我,我就信你。” 季少阳立刻摇头:“好男不跟女斗,你是女孩子,我不能欺负你。” 小姑娘跺脚道:“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 说着也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来,对着季少阳一指:“看剑!” 这一“剑”来得奇快无比,季少阳一个反应不及,立时被刺了一下,竟是一下坐倒在地。 小姑娘拍掌大笑:“哦,我赢了,我赢了。哼,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当斩风,还说不是傻子!” 季少阳立时急了,连忙爬起来:“不算不算,刚才没准备。这次该我了,看剑!” 手中树枝已递了出去。 那小姑娘只是轻轻一闪,便躲过了这一下,随手又是一树枝刺出,正在季少阳肩头。 “我又赢了。”小姑娘笑。 季少阳憋的脸儿都红了。 他“深山苦练”一年多剑法,没想到现在竟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赢,这刻发了狠的一剑接着一剑向小姑娘刺去。可那小姑娘年纪虽小,步子却甚灵巧,左一步右一步,季少阳竟是连她的衣服边都沾不上,刺了半天功夫,却是把自己累得够戗,终于再也无力战下去,一屁股坐倒,突地放声大哭起来。 “喂,喂,你怎么哭了?”小姑娘被季少阳的哭声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出手重了把他欺负哭了。 季少阳却只是摇头。 他从怀里把自己珍藏的那本剑谱取出来,扔到地上。 这一刻,他终于不再相信那剑谱了。 小姑娘好奇地将剑谱捡起来,看了看上面的字,轻声读了出来:“斩风剑法……原来这就是你练的东西啊。哈哈,大傻瓜,你上当了,世上哪里有什么斩风剑法啊。” 哭泣中的季少阳一滞:“没有斩风剑法?” “对啊。”小姑娘认真点头:“你不会连斩风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季少阳羞涩摇头:“不知道,那你知道吗?” “当然。”小姑娘正想回答,突地歪了下头,似是在听什么,然后叫道:“哎呀不能说了,爹爹回来了,我得先走了。喂,你明天这个时候到这儿来,我告诉你斩风是什么啊。” 说着扭头就要离开,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停下来对季少阳道:“差点忘记告诉你我的名字了,记住我叫林若儿。” 说着已然跑开。 季少阳怔怔看着她的背影,用尽力气喊道:“我叫季少阳!” 第二天季少阳再来,看到那红衣小姑娘林若儿已经在了。 她就坐在远处的一根树枝桠上,那枝桠不算粗,人坐在上面起起浮浮,仿佛随时要断掉一般。 季少阳看的担心,喊了声:“小心啊,别掉下来。” 林若儿有心捉弄他,于是就听喀嚓一声响,树枝断裂,小姑娘呀的喊了一声从空中坠落。 季少阳大惊,忙冲过去,却看到林若儿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地,捂着肚子笑:“傻瓜,傻瓜,大傻瓜,你没听说过轻功吗?” 季少阳止住脚步:“原来你是骗我啊,吓死我了。这就是轻功吗?真不错。” 季少阳看林若儿的眼神已露出深深的羡慕。 小姑娘得意的一扬下巴:“对啊,这是出自《弹铗九问》的柳絮随风身法,是斩风的必备武技之一哦。” 再次听到斩风这个词,季少阳楞了一下:“斩风……到底是什么?” “这个嘛……”小姑娘摸摸下巴:“说来就话长了。” 她对着季少阳招招手:“你坐过来。” 季少阳走过来,和她一起并排坐下。 林若儿这方道:“斩风,其实就是一群守护墨者的墨门游侠……” 太古时期,有神农氏居于百草谷,种冠月木,其后一去不返。其后女仙蓝瑶期居于谷中,照料谷中生灵。冠月木因神农之力,年久通灵,能洞悉时局、危机、灾难。因神农常于树下推演万物之奥秘,故冠月木对神农所施展过的一些法术、偃术、医术皆有一定的记忆。但因神农认为万物运转自有天道,不能以神力过分干涉人世。冠月木虽非神农本人,但到底承载了神农之智慧,故冠月木虽有灵性,但却谨记神农之信条,不轻易以自身能力过多干涉世间纷争,只在时局危机万分时,方才发出神念,与人沟通。 千年前,诸侯纷争,一群不堪乱世的墨者来到百草谷隐居,开始研究冠月木所蕴秘密,欲以此获得更多学识来惠及百姓。 而斩风,就是被女仙蓝瑶期及墨者的济世行为吸引而来的许多侠士剑客组成,他们自身拥有武技,再经墨门授以神农仙术后,便演化出因人而异的各种惊人武学。因受墨门指派,他们长年行走江湖,从而才在世间闯下诺大名头。 “斩风,就是那种明知会死,也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战士。”小姑娘说。 “原来是这样。”季少阳的眼神亮了起来:“你会斩风的身法,那你一定是斩风了,对吗?” 小姑娘骄傲的一扬玉脖:“我不是,不过我爹爹是。” 季少阳大为兴奋:“那你让我拜你爹爹为师好不好?教我练剑!” “不成不成。”小姑娘连忙摇手:“爹爹到这里来是有大事要做,他不会答应的。” 无论季少阳怎么哀求,林若儿就是不同意。不过经不住季少阳软磨硬泡,她总算答应教季少阳一些基础的修炼方法。 同时季少阳也知道,林若儿的父亲叫林天河,就是一位斩风剑侠。 林天河父女是半个月前搬到飞云山一带的,从那时起,林天河便闭门不出,只留下林若儿一个人。林若儿苦于一人无聊,到处走动下,才认识了季少阳。 她之所以肯教季少阳,也是因为一个人实在无趣。 于是从这天开始,季少阳每天都往山上跑。 林若儿就教他打坐调息,吐纳呼吸,季少阳学得有模有样。 修炼之余,两人也会在山间漫步,这时候就轮到季少阳为首,领着林若儿到处逛。 他们渴饮山泉,饥餐野果,季少阳听林若儿讲外面的世界如何精彩,也给林若儿讲这山里的故事如何逍遥。 他们在这飞云山中修炼,游玩,寄情山水,自在取乐,日子渐长,感情已是越来越好。 有一天季少阳说要给林若儿做一碗肉羹,就用弹弓打只小鸟下来,那鸟儿伤了翅膀,倒在地上发出无力的哀鸣。林若儿看鸟儿凄惨样子,心中不忍,道:“少阳,要不我们还是放了它吧。” 季少阳说:“这鸟儿伤了翅膀,已是活不得了。你不吃它,它也是要给鹰啊什么的吃掉。” 终究还是把那鸟儿拔了毛,做成肉汤给林若儿吃了。 从那之后起,每次季少阳想要捕猎,林若儿就会跟在他身后,不动声色的挥挥手,打个喷嚏,发出咳嗽什么的,于是季少阳就再别想捕到什么好东西了。 日子长了,季少阳便死了这捕猎的心。 最初季少阳还总是担心林若儿会突然搬家,毕竟林若儿说过,他们到这里来只是暂时的,他父亲有大事要做,也许做好后就要离开。 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家却始终没有动静,林天河居住的山谷中,更是经年不见踏出一步。 于是渐渐地,季少阳也便熄了所有担心,继续和林若儿一起在山间奔跑着,嬉笑着,玩乐着,同时也修炼着。 前些日子林天河回来了一次,带给林若儿一具琴。 林若儿很喜欢,苦练不缀,没过多久就能弹出动听曲子。 于是每天林若儿都会在林边弹曲,季少阳则随着曲声舞剑。 随着林若儿的琴艺越来越好,季少阳的剑也越舞越熟,随着那曲子的节拍起舞变化。 当乐声叮咚,如泉飞瀑时,季少阳的剑会连绵不绝,剑势如长江大河;当曲声高亢激扬时,季少阳的剑就会变得暴烈如火,充满雷霆刚猛之气。 有时琴声低徊,似诉衷肠,季少阳的剑就会由攻转守,变得平和淡漠;又或者琴声悠扬,如沐春光时,便是剑光斗转,光寒八方,只见剑光不见人的时候。 季少阳不知道自己的剑法到了什么地步,不过若儿说,他的剑法已然练得极好,就连她父亲都说,季少阳是个练剑的天才。 这让季少阳大为兴奋,一度去找林天河,问自己能不能成为斩风。 没想到林天河却断然拒绝了他,说他距离成为斩风还有很大距离。 于是季少阳便越发努力的练剑。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是数年过去。 原本懵懂无知的男童,渐渐成长为英俊挺拔的少年,天真烂漫的女孩,也在岁月的仙法下变身为婷婷玉立的少女。 他们依旧在一起花前月下的散步,只是彼此心中,渐渐都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 今天季少阳与林若儿还在山中散步。 正卿卿我我间,却看到远处林天河全身浴血地跑过来。 “父亲!”林若儿吓了一跳:“发生了什么事?” “林叔叔,是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季少阳也吓了一跳,林天河的实力他是知道的,曾经林天河指点过他,只用一只手就将他轻松击败。 林天河无力地倒在女儿怀里:“封……封印……就要失效了……” “封印?”季少阳与林若儿面面相觑。 林天河这才述说起来。 原来这飞云山中,镇压着一只上古凶物,名为朱厌,此物性情凶戾,最是残忍好杀。当年此物纵横世间,曾为人世带来无边祸患,直至后来为上古仙人所镇,却一直蠢蠢欲动,试图逃生。 冠月木演算天机,算出最近几年正是封印松动的时刻,因此百草谷派来林天河负责看守封印。这些年来,封印一直没出什么动静,就连林天河都以为可能就要没事了。 没想到今天,封印突然松动,林天河匆忙封堵,虽暂时将那凶物压住,自己却也受了重伤。 “封印松动,妖孽将出,天下受灾,血染大地,是我辜负了墨门嘱托啊……”林天河泣声道。 “怎么会这样?”季林二人亦是心头骇然。 仿佛是在印证林天河的说话,飞云山中,林天河长年隐居的峡谷内,竟传来了龙吟般的咆哮。 在这咆哮声中,山峰摇撼,大地龟裂,尘烟漫卷,狂风怒号。 这,就是凶物将出的威势吗? 季少阳震惊了。 “不好!”突然间季少阳想到一事。 山下就是宋家村。 若是这凶物突破,首先遭殃的只怕就是宋家村。 “林叔叔,还有没有办法阻止那朱厌?”季少阳大喊。 林天河摇摇头回答:“我已经用秘法通知了百草谷,但是太晚了……等他们赶到,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林叔叔,一定有办法的!”季少阳拼命晃着林天河。 “办法……”林天河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办法到是有一个,却不易做到,弄不好甚至有丢命可能。” “丢命?”季少阳心中一颤。 “对,丢命!”林天河抓住季少阳的手道:“去我所在的峡谷,你会看到红色封印,用血书成的封印。站在那封印前,用这柄剑割开你的手腕,放血滴在封印上……童子血气能够暂时压制朱厌。” 说着林天河已将一柄古朴长剑交到季少阳手中。 “好!”季少阳接过长剑就起。 “记住,救兵一时未到,你就不能停止滴血。否则血气一停,朱厌必出。所以此法一旦开始,哪怕是死,也不能停!” 哪怕是死掉也不能停吗? 季少阳颤了颤,林若儿小脸也是一片惨白。 他们明白了林若儿为什么会跟着父亲来到这里。 “我也去!”林若儿站起来道。 “不,只能是一个人。”林天河摇摇头:“不可更换,否则仙法必败!” “那就让我去吧。”季少阳深深看了林若儿一眼:“若儿,你留下来照顾林叔。” 说着他已向峡谷奔去。 来到峡谷,季少阳终于看到谷中封印的凶物,朱厌。 季少阳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看到的恐怖,那凶物体高十余丈,身如猿猴,白头红脚,全身缭绕着熊熊火焰,四周是数不清的符录印咒,将它生生困在一片狭小天地中。 但是它还在动。 它疯狂扭动着,拼命咆哮着,全身的火焰暴烈燃烧着,震的整个山谷摇摇欲坠。 季少阳震惊地看着这凶物。 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而恐怖的凶物。 若是让这样的凶物跑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季少阳心中一凛,已举剑划破手腕,任鲜血一滴滴撒落地面,融入泥土,融入那无处不在的封印中。 然后他看到,刚才还摇摇欲坠的符录印咒突然间光芒大涨,将那朱厌死死压住。 “吼!”这凶物发出惊人恐怖的尖啸,几乎要刺破季少阳的耳膜。 对死亡的恐惧本能让他向后退了一步,但只是一步,季少阳便站住了。 少年的表情坚毅而不屈,他看着朱厌道:“你吓不倒我。” 朱厌更加愤怒了,它仰天大吼,口中吐出熊熊火焰,震的山谷摇坠得越发厉害,只是任它如何折腾,却就是逃不出这藩篱囚笼。 鲜血一滴滴落下,封印时明时暗,时间就这么过去。 季少阳的血放的不快,却一直在放,始终不停。 每当血肉自行凝合时,他更要在上面再割一刀,以确保流血不断。 长时间的失血让他的眼前一片晕眩,期待中的救兵却不知何时才能来,他却依旧牢牢坚持着。 或许是看出季少阳有所不支,朱厌不再叫嚣。 它停止了动作,只是冷冷地看向季少阳。 于是季少阳的心中,一个声音响起: “放弃吧,现在收手,离开这里还能活下去。” “不。”季少阳对着自己摇头:“我要阻止朱厌。” “就算你阻止了又如何?那个声音再响,遭殃的只是人间,不是自己,自有人会收拾它,世界仍是世界,人们也依然存在。反到是坚持下去,未必能阻止朱厌,自己却是必死的啊。想想吧,想想你还有心爱的人儿。为了她,你要活下去!” 心爱的人? 若儿? 季少阳的心颤抖了。 是啊,自己还没来得及对若儿说自己喜欢她呢。 而现在,自己却就要看不到她了。 他微笑,喃喃道:“是啊,真可惜。” 他口中说着可惜,却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 “混蛋!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坚持!”来自心底声音化成了朱厌的怒吼,这只凶物终于失去了引诱季少阳的耐心。 血还在流。 季少阳已经站不动了。 他躺在地上,将手放在那封印上,任由封印吸收着自己的鲜血,吸收着自己的生命。 他喃喃回答:“为什么?因为我想成为斩风啊。” “斩风,就是那种明知会死,也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战士。”林若儿的话语在耳边回响着。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耳边回荡着朱厌最后的咆哮…… ————————— 睁开眼,季少阳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床边那明媚的容颜,不是林若儿又是谁? “若儿?”他惊喜坐起,看看自己:“我没死?” 林若儿捂着嘴笑:“百草谷妙手回春,岂有这般容易就让你死了。” “那朱厌呢?” “放心吧。因为你的缘故,朱厌已被重新封印,一万年内它都别想再出来了。”一个嘹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却是一名年轻剑士,季少阳从未见过。 “这位是……”季少阳看向林若儿。 林若儿笑道:“他是舒天仰舒大叔啊,就是害的你买了那本剑谱的斩风剑侠,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 “舒大侠?”听到这位就是自己一直景仰的舒天仰,季少阳也楞住了:“舒大侠怎么会到飞云山来?” “傻瓜。”林若儿捂着嘴笑:“不是他到了飞云山,而是我们到了百草谷啊。” “百草谷?”季少阳惊讶地看看四周,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外面还传来隐隐花香与无数欢声笑语。 难道说,自己已经到了传说中的百草谷? “可是……可是百草谷不是只有谷中人才能自由进出吗?”季少阳问。 那边舒天仰笑道:“因为你已经是谷中的人了啊。” “我?” “对,斩风!”舒天仰认真道:“你不是一直想成为斩风吗?恭喜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斩风的一员了。” “这怎么可能?我的实力根本不够。”季少阳很清楚自己与斩风剑侠之间的差距。 舒天仰却摇了摇头:“你以为斩风是什么?是谁的剑更强,谁就能成为斩风吗?不。” 他长声道:“你心中有侠,舍身取义,那你……便是斩风!” “心中有侠,便是斩风?”季少阳愕然了。 “没错。”这位斩风剑侠极认真的回答。 他推开窗子,将外面的景色放入屋内。 “欢迎来到……斩风的世界!”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五十一章 辱骂 光焰狂潮形成的巨力在那一瞬间连天地囚笼都打破。 两道人影骤然分开,同时向着两边飞去。 蔡君扬在空中翻滚着落地,就象水面上飘飞的石子,刚落下就又滑飞出十数米。 “君扬!”洗月派一群学子已纷纷冲上来抱住蔡君扬呼喊起来。 蔡君扬扑的吐出一大口血,满脸狰狞着大笑道:“哈哈,痛快!痛快!是谁赢了?” 他此时全身是伤,衣服被炼虎扒得稀烂,肉都被咬掉好几块。 不过最惊人的还是胸前,碎裂的外衣下,一件黑色战甲显露出来,那战甲处处破损,都是妖虎所致,不过最严重的还是中间那道裂缝,几乎是沿着蔡君扬身体被整个切开,正是那天衣刀所致。 若是没有这战甲,蔡君扬现在只怕已经是个死人了,可惜用到这步,这件战甲也彻底废了。 见他还活着,众人都松了口气,叶天殇抬头看看远处,回道:“平局,你和赫连虎一起下了擂台。” 远处赫连虎正从地上站起来,他受的伤明显比蔡君扬小,但脸色可就难看多了。 这一战赫连虎没能赢不说,甚至连两只最重要的炼虎也被自己一刀杀了,付出惨重而一无所获,心情之悲痛可想而知。 那一刻望向洗月派这边,赫连虎眼中已满是杀意。 “是么,那真可惜了。”蔡君扬到是没在意。用了那么多心思,连命都陪上了,最终也还是没能赢赫连虎嘛。果然实力的差距才是根本,任你如何取巧,也只能拉近,想要胜利,千难万难啊。 他正唏嘘间,远处赫连虎却是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一步一步,走向洗月学子们。 这行为让大家都是一阵紧张,就连兽炼门的学子们都纷纷喊道:“大师兄快回来,擂台之争已经结束,不能再打了!” 不管洗月派与兽炼门的仇恨如何,未经许可的私下争斗都是不许的,至少在这种公开场合不许,否则就是掀起战争。 这刻看赫连虎走过来,洗月学子们也是一阵紧张,一些人更是纷纷做好了战斗准备。 只是赫连虎却并无要动手的意思。 他径直来到蔡君扬身前,看了他一眼,蔡君扬正想说话,赫连虎的目光却已跳过他,停留在了唐劫身上。 他说:“那个在我战斗时,在台下叽叽歪歪的是你吧?” 唐劫耸耸肩:“不过是助威罢了。” 擂台比武,台下的人言语指点并不算犯规,这到不是说六大派发展到现在连这都想不到,而是堵不住。 一场比赛,只要有人旁观,就难免人多口杂,也难免有加油助威声。 在这加油助威声里,有人激动偶尔喊出一两句涉及应变的话也极正常,总不能一方中有谁喊了一句“打他脸”“踢他屁股”,就判定这一方输了吧? 因此除非禁止说话,否则要想让观者不出主意,完全是既不可能也不现实的事。再加上修者争斗瞬息千变,可能你这边出个主意,那边已经几招过去,滞后性严重,能起到的作用极小,说不定还起反作用。 所以象这样的擂台比武本身不禁止下方提点。 但是谁能想到,唐劫偏偏就利用了这点呢。 他能利用,一方面是因为整个战术从一开始就是他策划的,各种可能的应变都已想过,另一方面是他有洞察天目在。可最重要的是,他的指点其实也尽可能避开了瞬间应变。 比如他让蔡君扬龟缩角落,利用天地囚笼,这个是争取地利,和瞬间反应没关系,什么时候都有用;他让蔡君扬用拍岸手攻击赫连虎,同样是战术选择,也和瞬间反应没关系,早点晚点都不影响。 只有最后的抱头蹲防,利用炼虎,算是真正的瞬间反应,也是唐劫唯一一次提前判断,预作绸缪,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乱了,最后喊出个“和他拼命”来,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已经来不及组织语言,思考应变了。 这刻赫连虎瞪着唐劫道:“问题是你的每次助威,都给我带来了麻烦。那禁灵符阵的主意,看来也是你出的了。” 相比蔡君扬,赫连虎更恨的还是那个背后出主意的人,若无此人,自己绝不会落到此种地步,正因此他要过来求证一番。 唐劫笑笑:“哦,你说那符啊,那是名扬兄做的。” 他指指书名扬道。 书名扬愕然。 这符的确是他做的,却是唐劫委托他制作的,而且最后形成符阵的一些手法和他没任何关系,只可能是唐劫自己搞出来的,但现在唐劫却是一股脑儿全推到他头上去了,这也未免太不义气了吧? 你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把我卖了? 书名扬有心解释,唐劫已道:“我洗月门人历来同心协力,为抗强敌各尽所能,赫连兄若是不服,大可以让你们的门人也团结起来,共同对付我们嘛。” 他轻飘飘把台下助“嘴”说成是派内团结,气的赫连虎亦是无奈,不过这台下指点的确没有禁止,他也无法。可惜就算他有心要学,又到哪里找这么一个眼光犀利的人来? 书名扬原本有心辩驳,但唐劫都说了洗月门人同心协力,他这时候推委,岂不是显得自己不齐心,只能默默背了这黑锅。 赫连虎一时气极无奈,就听后方一个声音响起:“虎儿,回来。” 这声音一起,兽炼门那边鼓噪声立止,赫连虎也只能狠狠瞪了唐劫和书名扬一眼,不甘心地回去。 就见一名身穿兽皮的大汉突兀地出现在场中,看向蔡君扬,一股无形气势已弥卷全场,震慑的一群学子皆动弹不得。 上方明夜空眉头微皱,正要行动,那兽皮汉子已道:“明兄稍安勿燥,我只是想问问,这个小子穿的战甲是从哪儿来的。” 他手一招,蔡君扬身上的破碎战甲已然飞起,落到那兽皮大汉手中,只是看了一眼,便即哼道:“果然是天神甲。” 蔡君扬身上出现什么样的东西都不奇怪,惟独出现天神甲让人纳罕,就连远处天神宫的人都不由愕住,想不通他们的东西怎么会到蔡君扬身上去。 这刻听那兽皮大汉这么说,唐劫立刻道:“朋友送的。” “哪个朋友?”那兽皮大汉立问。 唐劫冷道:“不关你事。” “放肆!”兽皮大汉脸色一变:“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竟敢如此张狂?” 唐劫冷笑:“狂兽恒无敌,兽炼门洪荒七战兽之一,天心巅峰,半步紫府的大人物,于我洗月派必杀榜上排名第十六位。你手下至少有我洗月派上百弟子的生命,我说的没错吧?” 兽皮大汉先是楞了楞,随即大笑起来:“知道老子是谁,还敢这么和老子说话,现在的小辈真是越来越有种了。” “白痴。”唐劫嘴里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还是在那一瞬间传遍全场。 恒无敌面色骤变:“你说什么?” 唐劫撇撇嘴:“我说你是个白痴傻逼,真以为亮了名号就得所有人都让着你?小爷不是你爹,没兴趣惯着你。不过话说回来,恒无敌,你爹也是个傻缺吧?他脑子里得装多少屎才能给你取这么贱格的名字。当年你因为这名字一定没少挨揍。你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唐劫的嘴又损又毒,说话速度又快,一下子听得所有人都傻了。 一起看向唐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竟然敢当着一名天心巅峰的面大肆辱骂对方,而且骂得如此凶狠,如此刻薄,这小子简直疯了。 恒无敌颤抖了几下,终于吼道:“小子你找死!” 他全身气势飚扬,战意怒火犹如实质般盈绕全身,猛然间大吼一声,右臂朝前一指,一股狂野气流已向着唐劫飚去,不仅将唐劫卷入,就连彭耀龙,蔡君扬,叶天殇等一众学子都纷纷置于他这一拳之威下。 此时此刻,他只想将洗月派的所有人都杀个干净方才解恨。 然而下一刻,随着一声冷哼,一道人影骤然出现在唐劫等人身前,单手对着那漫卷风潮一按,已将这庞大风压化解于无形。 正是明夜空,接下这一掌,他说:“恒无敌,六派相约,擂台之外不得动手,你这么做已经坏了规矩,何况还以大欺小,竟然对小辈出手。” 恒无敌怒吼道:“明夜空,你少他娘来这套,你们洗月派就是这么教弟子的?你听见他怎么骂老子的了?” 明夜空摇头:“规矩就是规矩,有什么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坏了规矩,就得受罚!” “放屁!”恒无敌跳着脚大喊:“什么狗屁规矩,给老子滚一边去。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老子修炼千年,不是为了被几个破规矩就缠住不能动手!敢辱骂老子就得死!” 说着他已冲过去对着众人又是一拳轰出,这一拳威势再涨,威力比之前又大了不知几分。 明夜空放声道:“规矩或许总有打破的时候,但至少不会是由你恒无敌来破。” “明兄说的是,不过既然恒兄有雅兴,那也不妨打一场,为大家助助兴。”这一次说话的,却是天神宫的一名金袍老者。 天神宫和兽炼门同气相连,自然是要帮兽炼门说话的。 恒无敌坏了规矩这是事实,既如此,便干脆把明夜空也扯进来,演变成两位大人物的切磋,也好交代。 天涯海阁那边,一位中年美妇也笑道:“话是这么说,却也别扰了孩子们。” 说着一出手,一道无形气罩已笼向下方。 那金袍老者长道:“何夫人说的是,既如此我也来助一臂之力。” 同样对着下方一指。 千情宗和七绝门两边领头者互相看看,也是一起出手。 四大派的天心巅峰共同出手,整个场地立时被一片气罩笼住,算是暂时护住。 这边明夜空也已再度化解了恒无敌的攻击,同时向前一踏,落足空处,就见那空气中已是荡起一片水纹般的涟漪,向着四面散开。 借着这一点,明夜空身形在空中微微一闪,竟已出现在恒无敌背后,对着他颈部一指点去。 恒无敌似是早有所觉般,暴吼一声,脑后骤现一只青色蛇头,对着明夜空猛地咬去。 明夜空收手,再度踏出一步。 这一步明明是向前踏出,但是他的身体竟在恒无敌右侧出现,仿佛恒无敌背后和身侧的空间有一条连同道路般,明夜空只是举步便迈了过去,左手轻轻一晃,一道犀利光芒已掠向恒无敌脖子。 恒无敌怪叫着向空中窜去,明夜空则向着旁边踏出一步,这一步踏出,却是出现在空中数十米高的地方,正挡在恒无敌上升势头,其身形之鬼魅令人震撼。 恒无敌狂嚣道:“滚开!” 全身骤然炸出一片暴烈气芒,一条巨大青蛇再度在他身上冲出,在冲锋过程中出现变化,竟是长出角,爪,形象变化峥嵘,由青蛇化成青龙对着明夜空吐去。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五十二章 赏罚 “是恒长老的羽化登仙诀!”兽炼门学子已纷纷呼出声来,看那青龙变化,眼中现出不可遏止的兴奋,羡慕与渴望。 这羽化登仙诀在兽炼门也算一门极为特殊的仙法,可大幅度提升炼兽战力。恒无敌就是兽炼门中最擅此道的修者,他的羽化登仙诀早已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可将蛇妖化龙作战,实力堪称恐怖,不过也正因此,他的炼兽素来不以多取胜。 这刻青蛇化龙与一般的炼兽牌出现大为不同,而是从恒无敌身体中不断窜出,巨大的身躯渐渐弥漫整片天空,惟有一条龙尾依缠绕在恒无敌身上,大半个身躯横扫风云,对着明夜空疯狂喷吐着青色烈焰,整个天空都处在一片青火燎原之中,撞在下方气罩上,更是不时迸发出迷离彩光。 面对这恐怖青龙,明夜空却只是如闲庭信步般在空中自由行走着。 曾经有人说过,明夜空或许不是十九天魁中最强的,却一定是十九天魁中最潇洒的,他的战斗看起来永远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不急不缓,如果仅看其表情,甚至会察觉不到他在战斗。 青龙烈焰里,明夜空信步游走,身形飘忽,总是出现在任何可能出现地方。 天空于他仿似平地,由着他自由行走,用不着任何飞行的法术。 每一次踏足,空中就会现出一片涟漪。 于是伴随着他的脚步,就能看到天上处处涟漪盛开,在青龙焰火的映衬下,有若节日最璀璨的烟花脚印。 这些脚印就这样随着明夜空东一块西一块的出现着,时起时灭。 对大部分学子来说,这些脚印并无意义,相比明夜空的潇洒,恒无敌的暴烈,青龙的气势其实更具有观赏价值。 这也是学子们多少年来才有机会看到的天心巅峰级的战斗,也正因此,他们其实并不能真正看懂这样的战斗。 或许少数有例外。 当大多数人集中注意力在恒无敌和青龙身上时,唐劫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天空中的那些脚印。 乱风步! 这是乱风步! 二十七星乱风步! 昨天拿到乱风步时,唐劫将这步法大致翻看了一遍,对乱风步也有些了解,大体知道其运用方式。乱风步的行气并不难,真正的核心还是在二十七个星位上。通过这二十七个星位来达到一定范围内的自由腾挪。 这自由腾挪到底可以自由到什么地步,看这刻明夜空的表现就可知道——只要他愿意,这片战场上的任何地方于他都只是一步之遥。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又能打的着他?不仅如此,就算是用来进攻也同样犀利无比。 不过二十七个星位点本身就是修炼乱风步最复杂最艰难的部分,每一个星位都需要计算和排布不说,更有无数种组合耗人心力。 唐劫只是看了一下二十七星的组合分列图表就看得脑袋都要炸了,更别说涉及到具体的运算运用了。 直到这刻看到明夜空举重若轻的运用乱风步,唐劫心中终于有些悟了。 那一刻,他对这乱风步突然有了种前所未有的理解。 气息运转中,身周一切突然间变得仿佛静止了下来。 每一个呼吸,每一个气机,都在身边萦绕,无论身前身后,唐劫都能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感受到其存在。 在这感受中,唐劫隐隐觉得自己与天空中的明夜空似乎也产生了某种相联的感觉。 这感觉并不强烈,若有若无,使得唐劫不得不努力去抓住。 眉心中一点温热更是不停地放大,目力运用到极限,捕捉着天空中漫行的足迹;感觉运用到极限,感受着冥冥中相连的契机。 突然间唐劫踏出一步,这一步是斜向前跨。 与此同时明夜空也是斜向前跨一步,身形在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在恒无敌身后。 唐劫依旧巍然不动,只是左足跟上,再踏一步,明夜空竟也是与他做出一样的动作。 两人的步伐在这刻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天空中正在战斗的明夜空发出一声轻咦,低头看去,正与唐劫对望,依旧是负着信步游走的他,脸上竟出现了一丝笑意。 对于唐劫把握住他步法中的脉络并紧紧跟随,他并没有在意,反到满是欣赏。 这刻继续踏步,长声道:“乱风二十七象,以风为首,故名乱风步。其气起于巽,巽风正端,为大风象,可行于艮成风山象,可行于离成风火局,可行与乾成风行九天法,亦可诸法并用,诸行并起,如彼般……” 他骤然加速,一连踏出十二步,又急又快,唐劫一时竟未能跟上。却见空中幻象突生,风火漫卷,那青龙吐出的烈焰竟是向着自身席卷过去。 明夜空的声音这才悠悠传来:“如彼般,行于风,踏于空,步步如履平地,穿乾倒坤,行坎离艮,是为风林火山!” 说着他双手一震,一股雄浑气浪砸向恒无敌。 恒无敌怒吼一声,青龙卷身,气潮飚涨,反袭明夜空。 明夜空身躯急转,已在天地间拉出无数幻影。 这次不仅是唐劫,就连戚少名看得都入迷了。 明夜空的乱风舞空对他的浮光掠影同样有着莫大指点。 这是风与山的对决,也是轻灵与野蛮的战斗。明夜空如长空舞剑,翩跹自若,恒无敌则若暴走狂龙,上天下地气势雄浑。 如果没有四大天心联手布下防卫,单是他们交手的余波,就足以摧毁这片斗场,看得一群人亦为之心神摇动。 而对唐劫来说,这一战却无疑是让他受益最多的一战。 明夜空的指点让唐劫一下子明白了乱风步的奥秘所在。如果说星是文字,是数字,那么象就是图形,是画面。当两者结合时,展现眼前的便是那无尽奥秘。 这刻眼前无数幻影闪过,唐劫再克制不住,突然啊地大叫一声,捧着眉心坐倒。 “唐劫,你怎么了?”叶天殇蔡君扬同时俯身问他。 唐劫捂着眉心狂喘了几口气,这才道:“我没事。” 眉心中那道竖目在这刻受到刺激又张开了些,唐劫不敢放手,只能等竖目渐渐消失后这才放下手,顺带擦去眉心间的一点血珠。 再看天空,双方依旧战得激烈,明夜空固然还是原来云淡风轻的样子,恒无敌也仍然气势冲天,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再打个三天三夜都不成问题。 不过象这样打下去,也不知何时方是尽头。 这边天涯海阁的何夫人已笑道:“打也打过了,气也该消了,还是回归正事要紧。” 说着长袖一甩,对着远处弹出一指,同时天神宫,千情宗,七绝门也同时出手,四股灵压泛起,原本翻江倒海般的天空突然间平静下来,再掀不起任何波澜。 恒无敌大怒还想发作,只是以他一人之力又如何对抗的过四人之力,却是被硬生生压回地面。反到是明夜空借机飞退,已是先回了地上。他和恒无敌不同,只是为了保护自家学子而出手,因此对罢手停战是没任何意见的,反正被骂丢人的也不是他。 这边何夫人已道:“恒兄,再要打下去,这仙缘会也就不必开了。” 听到何夫人这么说,恒无敌这才放弃挣扎,怒瞪唐劫一眼,这才道:“我不会放过这个小子的。” 唐劫撇撇嘴:“我洗月派的人,何时还指望你兽炼门的人对我们大发慈悲了不成?” 一句话又把恒无敌给堵了回去,气得他又要暴走,总算四人联手压制,不给他发飚的机会。 那天神宫的金袍老者道:“何夫人说的是,口舌之争,不过小事,不必多做争执,到是那天神甲的来历需要好好交代一番,恒兄还是稍安勿躁吧。” 恒无敌听得心中越发愤怒起来。 那金袍老者不知道自己已在无意中犯了个大忌讳。 在他看来,几句骂人话不过就是口舌之争的小事而已,弄清天神甲来历才是大事。 从事件重要性上讲,他这看法一点错都没有。 但从当事人感受来讲,事情就完全变味了。 对恒无敌而言,天神甲来历不重要。这些年天神宫外流了也不知多少天神甲,就算有那么一两件落在洗月派手中,也未必就奇怪了,兽炼门还不至于为此就认为天神宫和洗月派勾结。反到是一个小辈敢辱骂自己,从感情上却是大事。 象那天涯海阁的何夫人说这话,他能接受,因为彼此不是朋友,那金袍老者说这话,他便万万不能接受了。 他恒无敌当众受辱,身为自己的盟友门派不帮自己,反到劝阻自己,甚至说这是小事让他别纠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说话,是让他极恼火的。 身为己方之人,却去站在所谓的“中立”立场,本身就是一种背叛,这就是恒无敌的看法。 这刻他心中愤怒又发作不得,只能强忍下去,内心深处却已对着金袍老者印象大恶,只觉得此人讨厌无比,愧为盟友。 这时那一直未说话的逍遥宫宫主突然扬声道:“关于这件天神甲,本宫到是知道一些。” 恩?大家一起看向逍遥宫。 那逍遥宫主面罩薄纱,坐在中央高处道:“前几日这城里有一具值日战傀遭遇突袭,头部被斩,兵甲丢失。我虽然下令调查此事,但由于往来仙家众多,能人无数,一时亦难以查的周全。没想到今天却见到了这件丢失的战甲。” “哦?”明夜空挑了挑眉头:“宫主怎知,这件战甲就是贵宫丢失的那件?” 逍遥宫主回答:“这件战甲本是天神甲,但是为了不引起太多误会,故漆以黑色,以资区别。正因此,这黑色天神甲,目前也只有我宫拥有,外面几无流传。” “怎的听起来,到象是天神宫与逍遥宫有什么秘密协议一般?”千情宗的那名艳妇已是哼了一声。 这话让逍遥宫主也是一滞,还是那金袍老者忙陪笑道:“连仙子误会了,不过是换个颜色,骗骗无知小辈可以,怎可能骗得过几位。只是不欲多生是非,为息事宁人而如此作为罢了。” “这么说来,没有幕后交易?”那天涯海阁的何夫人也问。 金袍老者再度重申:“绝无此事。” “那好。”明夜空点点头:“我们就等着看结果便是了。” 他这话一出,金袍老者心中大骂明夜空狡猾。 很显然,此次仙缘会后,逍遥宫若选择天神宫,那其他几派怕是就说不得要给天神宫栽一个幕后交易的罪名了。 换句话说,天神宫要想证明清白,从现在起就得做好放弃准备。 这是在将他们除名啊! 金袍老者恨的牙痒痒,只能看看恒无敌,期望他来帮忙说几句话。 没想到恒无敌把头一撇,道:“说的也是,有些事总要看过结果才能明白的。” 金袍老者气的心中大骂。 只是恒无敌不帮忙,天神宫在此事上一下成了孤家寡人,他也只能忍着气道:“诸位大可放心,在此事上,逍遥宫会有自己的选择,绝不受我天神宫影响。” 这句话几乎表明了天神宫要退出此次争夺。 不动声色间就解决掉一个竞争对手,就连明夜空都感觉内心舒爽。 这时那金袍老者又道:“那现在可以让那小子说一下战甲是怎么回事了吧?” 明夜空回头看看。 唐劫站出来道:“这战甲的确是我们偷来的。那天比赛过后,我们知道第五天就是和兽炼门死拼之日,由于赫连师兄实力过人,而君扬又是我们的好朋友,我和名扬一起为君扬担心,就决定想办法为他增强实力,提升战力……” 书名扬听得心中一慌,怎么又有我? 唐劫已继续道:“由于比赛之前,各人法器都有记录,不可随意借用,要想帮君扬提升实力只能另想他法。当天我们三人喝酒,想来想去想不出办法,再加上喝得有些多了,一时情急,就决定挺而走险……” 是你,是你决定挺而走险,不是我!书名扬心中暗怒,只是想辩驳又无从辩起。 唐劫并没有说是他和书名扬蔡君扬三人一起做的此案,只说他们为此战发愁喝酒,至于事后……反正就是杀战傀抢兵甲呗,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有意无意间,别人就以为这是唐,书,蔡三人联手做的。 蔡君扬到是无所谓,他连战甲都穿了,就算抢的人有他一份也算不上黑锅。书名扬却有冤无处申,心里急得仿佛有团火在烧。 这刻随着唐劫道来,大家渐渐也明白了战甲来历,看着三人,眼里充满惊讶,佩服,只觉得这三人好生胆大妄为,竟然连洗劫战傀的事都干的出来。 蔡君扬和唐劫都被注视的习惯了,丝毫无动于衷,惟有书名扬被绑上贼船,就这么暴露在大众之下,只觉得难受无比。 待到陈述过一遍事实后,唐劫对着明夜空半跪拱手道:“小子为求胜利,胡作非为,为门派抹黑,是为罪过,现已秉明事实,还请明师发落。” 明夜空听了笑笑:“你这小子,确是胆大妄为。等此事结束后,我自会好好惩罚你们,现在先起来吧。” “是。”唐劫这才起身肃穆而立。 那金袍老者呆了呆:“明夜空,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盗取战甲,洗月派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明夜空已打断他:“他们盗的是逍遥宫的战甲,要交代也是对逍遥宫交代,和你天神宫没什么关系。” 说着明夜空对着逍遥宫一拱手道:“洗月派御下不严,门下学子肆意妄为,明夜空在此代我学院学子向宫主致歉!” 那逍遥宫主遥遥回礼:“明兄客气了。” 明夜空已道:“我派学子对逍遥宫造成的损失,我洗月派一力承担,全额赔付。至于这三个闯祸的小子,等他日归去后,也会重重责罚。” 一群人听得目瞪口呆。 没有人相信明夜空真的会责罚唐蔡书三人,如果他真想罚,就不可能代三人赔偿逍遥宫损失。 不为别的,只为蔡君扬打平了赫连虎,狠挫了兽炼门锐气,明夜空就不可能去责罚他们。 至于说一件战傀损失……对洗月派而言,那算个屁? 更何况还有唐劫狠骂恒无敌,明夜空逼退天神宫诸事。 此事之后,唐劫只怕注定是无罚有赏了,大家都不由想到。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五十三章 卷款 随着明夜空的说话,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比赛照旧进行。事涉逍遥宫归属这样的大事,谁也不敢轻易打乱计划与安排,之前发生的一切,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插曲。 当然,对有些人来说,这样的插曲也可谓惊心动魄之极。 坐在唐劫身边,卫天冲拍着胸口道:“你小子胆还真大,竟然敢那样骂恒无敌。” “有什么不敢的。”唐劫笑笑:“我现在不照样什么事都没有?” “那是有明师护着你。”侍梦道:“但你公开辱骂恒无敌,兽炼门必然把你恨上了,以后见到你一定不会客气。” 唐劫反问:“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次不骂他,他兽炼门的人将来看到我就会放我一马?” “……那应该不太可能,我们和兽炼门是死敌嘛。”侍梦挠挠头道,看此刻擂台上打得血雨腥风的样子,就知道两派彼此间是没任何共存可能的了。 唐劫摊手:“那不就结了。反正都是死敌,多恨一分少恨一分没什么区别吧?难不成他们还能杀我一百次?既如此,何不就用兽炼门来当垫脚石,提升一下自己在派中的地位?” “果然如此。”卫天冲和侍梦对视一眼。 就知道唐劫这么干不是没目的的,现在想来,兽炼门对他恨的越深,洗月派相应的重视也就会越高吧。而兽炼门无论对他的恨意有多少,都超不脱一个“杀”字,在缺乏更有力的报复下,唐劫的确不必介意兽炼门的感受,大可专心提升自己在洗月派的地位。 无本万利的好买卖! 当然,话是这么说,真要让大家对着恒无敌这样的存在大肆羞辱,就好比让蚂蚁对着巨龙发出挑衅,心中总是有些颤颤兢兢的,或许也只有唐劫这样的人才能做到无视其威风吧。 不提别的,仅是此番勇气,就足以让洗月派高看一眼。 “真有你的。”旁听的叶天殇也对唐劫竖了下大拇指。 唐劫笑笑,正要再说什么,突然站起来对着擂台叫道:“快退!” 擂台上正在战斗的洗月学子朱奉道,听见是唐劫的声音,不假思索急步后退,就见和自己对战的那兽炼门学子控制的一只炼兽突然间自爆,威潮席卷擂台。 唐劫这一声喊的还是有些慢了,朱奉道还是被这一波气流炸中,总算他及时退避,借着这一炸直接飞出擂台外,却是没能给对手补上一击的机会,虽是受了重伤,却侥幸活了下来。 几名洗月学子抱着朱奉道回来,途经唐劫身边,朱奉道感激道:“多谢师弟救命,若无你提醒,我就遭那贼子算计了,真没想到他还留了这一手后招。” 唐劫拍拍他:“还是晚了些,总算保得性命,不死就好。” 叶天殇已站了起来:“接下来该我了。” 朱奉道忙道:“你还是小心些吧,那耿天照在兽炼门排名第三,也不是好对付的。” 叶天殇回答:“有唐劫在,我有信心能赢。” 一连七八场战斗,几乎都有唐劫的指点。他虽是学子,但是对战局的把握,战术的运用,却已让洗月派一众学子佩服无比。如今他就象是这场上的教练,对每个上台学子都会加以叮咛,针对不同的人给予不同的建议,或者全力争胜,或者全力自保。 正是因为他,洗月派到现在一人未死,甚至于创造了蔡君扬战平赫连虎的奇迹。 叶天殇与和兽炼门的天照在各自排名上都是第三位,实力相近,不过有唐劫在,叶天殇有足够的信心能赢。 不知不觉间,唐劫已经成了大家心中的定海神针,这种地位,却是赢多少场都换不回来的。 听叶天殇这么说,唐劫也只是笑笑:“叶兄客气了,小弟也只能略尽人事。耿天照这个人性情沉稳,霜月狼主攻,玄水龟主守,攻防兼备,没什么明显弱点,不过也没什么明显优点。既然不能针对对方弱点,就发挥自己优点吧。叶师兄快攻能力无双,只要按你的节奏去打,逼得耿天照疲于防备,这一战同样有极大赢面,最后就是小心他的暗袭剑即可,但记住耿天照韧性不差,所以别急于求成,即使用快剑,也要做好长时间战斗准备。” “明白了。”叶天殇大笑着已向擂台上跃去。 在唐劫指点下,他狂风剑肆意展开,果然压制的耿天照步步艰难。总算此子也算兽炼门中的天才人杰,面对叶天殇的强势攻击依然能够死死支撑,且时不时就反击。但叶天殇牢记唐劫说的话,以大势压之,在每一次对决中争取优势,争取主动,局面就这样一点一点扳向叶天殇。 明眼人一看便知,象这样打下去,叶天殇获胜只在早晚间事。 这也让一众大人物纷纷赞叹,羡慕洗月派怎么就出了一个唐劫。 正是因为这个妖孽的指点,洗月派的学子要么获胜,要么就是逃脱必死的结局,以至于战斗过半,洗月派至今未死一人,甚至连胜率都是一半对一半,兽炼门并未因此占据明显优势。 “如此眼光,将来必成大器!”七绝门的那名天心大修者首先发出赞叹。 接着是天涯海阁的何夫人,也点头道:“妙儿的眼光到是不差的,就是心气高了些,不知藏拙。” 有人赞叹,自然也有人愤恨。 恒无敌冷眼看着唐劫,目泛神光。 随后却是闷哼着退出一步,口鼻溢血,同样姿态的是明夜空,也是身体微微晃动起来。 于不动声色间,这两人又交了一次手,却是更加危险的神念交锋。 不过下一刻,谢枫棠手一扬,一块玉佩已飞到唐劫手中,同时唐劫耳边响起谢枫棠的声音:“恒无敌刚才已经对你发动过神念攻击,却被明师所阻。有你明师在此,他应当不会再用神念攻击你了,但以后却是不好说。此物是守神玉,可挡三次神念攻击,你小心收好了。” 唐劫也不说话,默默收下,对着上方一拱手,表示自己明白。 恒无敌看到这一幕,也只能无奈收手。他现在要再用神念攻击,唐劫有守神玉保护不会受伤,明夜空却可以趁虚而入,反过来伤害到他。 神念攻击最是凶险,天心巅峰也只是初涉,恒无敌也不敢冒这个险。 大人物在上面或赞叹或暗斗,学子们在下方则纷纷庆贺。 一场接一场的胜利让大家看唐劫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同。 个人的战力再强,能享受到这战力好处的终究只是自己;能够给别人带来好处的力量,才更值得其他人的追捧,羡慕甚至于膜拜。 此时此刻,唐劫以他非凡的眼光到是获得了大多数人的景仰。 当然,亦有例外。 龙焘冷冷看了正被众人围在中间说话的唐劫一眼,哼了一声,不屑地转过头去,只是一只握弓的手,已因用力过度而显得有些发白。 “公子可是在为那唐劫烦忧?”一个声音在这时响起。 龙焘回首望去,只见游少峰正站在自己身边笑嘻嘻看着自己。 龙焘哼了一声:“只是看不惯那家伙小人得志罢了。” 游少峰叹了口气:“但不管怎么说,他的指点的确颇有作用。可惜他和公子不睦,多半是不愿指点公子的了。” 龙焘被他一语说中心事,亦不由悻悻。 两派之战事涉生死,如今其他人都在唐劫指点下逢凶化吉,龙焘自然也是想求教一番的。问题是他和唐劫的关系实在太糟,就算他自己肯放下架子求,唐劫都未必愿意帮他。 游少峰已又道:“其实就算他肯指点,谁又知道这指点背后有什么阴谋来暗害公子呢?” 龙焘听得脸色一变,这一节他到是没有想到,但想想又未必没有可能。 不由哼了一声:“我本来也没打算找他帮忙。” 游少峰已道:“问题此战公子要对付的是那叶黑子啊。叶黑子可是兽炼门排名第二的人物,实力比耿天照更强。赫连虎战败,兽炼门的希望都在他身上,公子一旦上去,想要全身而退怕是难了。” 龙焘的脸色一阵阴晴不定,若非如此,他又何必焦虑? 游少峰这才道:“其实我到是有个主意。那叶黑子要杀公子,就一定会效法赫连虎,以符纸封印擂台空间,不使公子有逃逸余地。但符纸封印亦有极限,五行遁法当可破之。只要有一张五行遁符,应当可作为护身保命之符,确保不死。” 龙焘皱了皱眉头:“那可是二品法符,不易得且不去说它,按大会规定只有到了九转期才允许使用,这里无人可用啊!” “这正是我要跟公子说的。昨天我刚在贸易区那边看到有人卖术级的五行遁符。这术符只是逃逸距离短了些,只得区区数百米,但是用在这种场合,却是已经够了。” 龙焘听得大喜:“竟然还有这种事?那你还不把它买下来?” 游少峰苦着脸回答:“我到是想买,可它贵啊。那卖家是个奸商,大概是知道我洗月派要与兽炼门血拼,所以狮子大开口,单是一张符就要价两千钱,还非要搭配着法器等物一起卖,总计要价五千灵钱,弄得没人买得起。公子也知道,我哪里出的起这笔钱啊。” 龙焘一听,忙道:“我出,你现在可还能找到那人?立刻帮我把东西买过来!” 说着已从芥子袋中取出五千钱来交给游少峰。游少峰接了钱,也不急着走,而是看着那芥子袋笑嘻嘻道:“小的为公子如此鞍前马后,公子就不给点赏钱吗?” 龙焘被他气得笑了,指着他骂道:“你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怎的说话跟个奴仆似的忒不要脸。罢了罢了,我这里一共还剩几百钱,全给你了,赶快帮我把事情办好。” 游少峰拿了钱,这才笑嘻嘻钻人堆里消失不见。 龙焘苦等游少峰回来,擂台上比武已是过了一波又一波。 依仗三品战傀的强大,卫天冲再度击败对手。 洗月派与兽炼门的胜负交替上升,唐劫则全力以赴的为保护本派学子性命而出谋划策。 当比赛打到第十三场时游少峰还未回来,龙焘渐渐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当比赛打到第十四场时,游少峰依旧没有出现,龙焘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下一场,就是他自己上场的时刻,游少峰到现在还没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不敢相信的念头油然在心底升起。 随着第十四长比赛的终结,下场比赛开始的钟声敲响,所有人一起望向龙焘。 龙焘惊得浑身颤抖。 看不到游少峰的影子,他最后的希望在这刻也终于破灭。 绝望,惊恐还有愤怒让他再不顾一切的大喊起来:“游少峰,你给我出来!滚出来!” 这吼声浩浩荡荡,传彻天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听到这话,唐劫脸上再克制不住的溢出笑意。 必须承认,龙焘的表现比他想象的更好。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游少峰不见了!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五十四章 陷害(上) 不在绝望中爆发,就在绝望中死亡! 就唐劫而言,他其实是很乐意借叶黑子的手干脆彻底的解决掉龙焘这个麻烦的。 通过游少峰这个身份,他已经清楚了解到龙焘有多恨自己——尽管唐劫没觉得自己有多得罪这个人,但事实就是龙焘一直在密谋干掉自己。 既然对方那么想自己死,那他也不介意先送对方一程。 可惜的是龙焘还是活了下来。 在发现自己被骗后,他万般无奈地走上擂台,与叶黑子展开对决。 面对这强势的敌人,面对囚笼下凶猛的攻击,这个家伙非但没有丧失斗志,反到在最后关头爆发了,甚至于小有突破,以一记射天狼打破囚笼障壁,冲破囚笼,逃出生天。 龙套最终没能成为龙套,反而有着进一步向配角命运发展的趋势,这让唐劫也颇感无奈。 不过作为代价,龙焘的腿被叶黑子的万毒蛛蛰了一针,毒素入体,整条腿已变得肿胀不堪。洗月上师们已全力施救,至于能做到哪一步就不好说了。 龙焘也因此成为此次两派对决,洗月派付出代价最为惨重的一人。 在这之后再战五场,由于兽炼门发现在洗月派有心针对下很难杀死对方一人,终于改变策略,以自保为主,接下来的五战,却是以双方都未死人而告终。 这也成了三场血拼中死人最少的一场。 是日,兽炼门战死五人,洗月派一人重伤,其余无损,兽炼门以赢十场,平一场,负九场的成绩获得小胜,却无任何意义。 退场时恒无敌死死盯着唐劫,象是要用眼神杀死你般。同样狠盯唐劫的还有赫连虎,只不过他的目标格外多些,除了仇视唐劫外,还将蔡君扬和书名扬也一起瞪进去了。 只是此时的书名扬,并未在意赫连虎的目光。 他依旧捧着书站在人群中的一角,全神贯注地看着书中内容,口中还念念有辞,象极了一个书呆子。周围欢闹的人群,为胜利而庆贺的语声,赫连虎那仇恨的目光,似是全与他无关。 轻轻将书翻到第七十三页,目光落在第六行。 原本书写着人轮大道内容的字迹在这刻突然渐渐淡去,浮现出一片新的字迹:游少峰失踪,唐劫必有行动,盯住他! 看到这话,书名扬轻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发给他的指令已是越来越近乎直接行动,看来天神宫也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字迹只维持了片刻便告消失,书页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放下书,书名扬看向远处。 只见唐劫正在人群中与众人欢笑,接受着大家送来的谢意——此战之后,因为他的见识,眼光与判断能力,使得他获得了大多数人的尊重。 对于唐劫,书名扬还是有几分欣赏的。不管怎么说,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走到今天,唐劫付出了太多。有时他也会想,如果自己没有那该死的身份,也许会成为唐劫真正的好朋友。可惜命运没有如果,有些事早晚要来。 想到这,他的心中亦不由唏嘘起来。 唐劫还在和大家说话,一直聊到人群大多散去,这才婉拒庆功,独自离开。 书名扬发动敛气符,遮蔽气息跟在他身后。 一路追随,只见唐劫在城中信步走着,竟是向着城外走去。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敢出城? 书名扬大感惊讶,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刚得罪了恒无敌和赫连虎,兽炼门正憋着劲要杀他吗? 然而唐劫偏偏还真就出城了,从红梅岭的正大门,一路向外走去…… ————————————— “混蛋!” 万兽园内,赫连虎就象只发怒的雄狮,一掌将身边的将身边的石桌拍成齑粉。 比赛虽已结束,赫连虎的愤怒情绪却未终结,反到有愈演愈烈之势。 一想到自己今天的遭遇,那股憋屈感几乎要把赫连虎整个吞噬,以至于他不得不通过疯狂的破坏来平衡自己暴走的内心,居住的庭院内因此遭受了狂风暴雨般的洗涤,原本清幽小园也因此成为一片残垣败瓦之地。 可惜任他如何发泄情绪,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一想到自家炼虎的惨死,失去的胜利,被羞辱的门派,赫连虎就禁不住握紧拳头,自语道:“唐劫,蔡君扬,书名扬……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就在这时,外面一人匆匆走了进来,对着赫连虎鞠躬:“赫连师兄!” 赫连虎回头看了一眼:“庆松?你的伤如何了?” 来人叫姜庆松,兽炼门学子之一,他的号数是18号,正与唐劫对阵。白天与唐劫一战,两人交手多时后还是唐劫获得胜利,不过姜庆松拼着受唐劫一拳,还是全力冲破了唐劫封锁,跳出擂台,保得性命。 这刻听赫连虎这么说,姜庆松笑笑:“好多了。都说那唐劫精擅炼体,虽是灵海阶却拥有百炼之躯,力大无匹,我看也就是架子上威风。我生受了他这一拳,这不现在已无大碍了。” “我看是师弟你的淬体术又有精进吧。”赫连虎挤出一丝笑容道:“对了,找我有什么事?” 姜庆松已道:“赫连师兄恨不恨那唐劫?” 赫连虎脸色一沉:“废话!” 姜庆松已道:“这次演武,我兽炼门吃亏不小,其中有近半缘故就是因那唐劫。所以离开的时候,我找了几个小子,让他们盯紧唐劫,寻机杀他。没想到比赛刚结束,机会就来了。” 赫连虎一呆:“你说什么?” 姜庆松回答:“唐劫出城了。” 赫连虎一下站了起来:“你确定?” “千真万确!一共两人,他和书名扬。” “就他们两个?” “没错!” “好,我们这就去杀他!庆松,你去通知门内兄弟,还有恒长老,这次一定不能让他逃过去。”赫连虎说着向外走去。 姜庆松道:“恒长老那边我去过了,不过他已入定,暂时不宜打扰,我留了消息,相信等他看到自会赶来。至于其他师兄弟……赫连师兄,我觉得此事不宜过多人知道,否则走漏风声让洗月派得知,只怕会给唐劫逃逸的机会。再说以你我二人的实力,也足够对付他们。你也不想功劳和好处让太多人分掉吧?” 赫连虎想想也是,终于点头道:“好吧,我们走!” 两人出了万兽园,一路狂奔,很快来到红梅岭外。 赫连虎看看四周群山,问姜庆松:“知道他们往哪儿去了吗?” 姜庆松脸上露出神秘笑意:“赫连师兄不必担心,我的人已经在他们身上下了追踪印记,跟我来,我定带你找到书名扬他们。” 他没说唐劫,却说了书名扬,赫连虎也未在意。反正在他看来,这两个人都得死。 —————————— 红梅岭外,唐劫还在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步履悠闲,看起来轻松写意。走了一会儿,唐劫干脆停在一处山涧旁,找了块大石坐下,正式看起风景来了。 书名扬只觉得纳闷无比,想这家伙在这时候跑到外面,难道就是为了看风景? 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他难道不知兽炼门的人随时可能得到消息过来追杀他? 想到这,书名扬心中微微动了一下,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时候的兽炼门要是碰到自己,多半也是会动手的吧? 毕竟之前比赛上,唐劫可是两次把自己拉下水。 等等! 书名扬心中突然一惊,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先是赛场上将自己拉下水,却又在赛后突然离城,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 书名扬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他意识到恐怕某个针对自己的阴谋正在展开。 只是……这前提是唐劫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他怎么会知道的?怎么可能知道的? 书名扬想不通,也不敢相信。 就在他震惊,犹豫,彷徨之际,坐在水边的唐劫突然站了起来。 他站在石上,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正落于书名扬的藏身处,仿佛穿透无数阻碍,落在他身上一般,看得他如坠冰窟。 然后,唐劫突然笑了笑。 书名扬看到他动了。 他双手凌空,在一瞬间捏出无数印法,灵潮滚滚,向着他身上涌去,泛出一片紫色霞光。 紫电纵身法! 第二层巅峰地步的紫电纵身法! 书名扬不知道唐劫这个时候发动全速状态下的紫电纵身法有何意义,但是在紫气霞光冲天起的那刻,他看到唐劫大笑着转身,向着远处直掠而去。 身影飞纵,布跃长空,在拉出一片紫色电光后,转眼便纵出大段距离,只是几个呼吸间,唐劫人便鸿飞渺渺,消失不见。 他竟然就这么跑了! 这一幕弄得书名扬错愕不已,但就在下一刻,一个吼声响起:“他在那儿!” 不好! 书名扬心知不妙,本能地向着一旁跃去,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原现立足处已被炸出一个大坑。 不远处停留着二人,正是赫连虎和姜庆松。赫连虎的脸上犹有不满,刚才要不是姜庆松喊了一声,自己这一掌怕是已将书名扬击杀。 这刻看着书名扬,姜庆松喊道:“赫连师兄,唐劫那小子见机的快,先跑了!” 赫连虎脸上露出峥嵘笑意:“那就先宰了这个!” 唐劫跑得太快,只看那紫色光影,赫连虎就知道自己是没可能追上的,所以也干脆不再去追,只是盯住了书名扬。 “是,师兄尽管出手,师弟为师兄掠阵!”姜庆松拱了下手,已立到一旁。 赫连虎没想到他竟然不出手,不过想想也是,一个书名扬,还不至于要自己二人联手。这小子是敬重自己,所以才把对手让给自己,心中大感满意,这刻也不多话,便将自己仅剩的那只炼虎放了出来。 他虽然只剩下一只炼兽,但他自身实力本就不弱,而且炼兽少了,操控能力却是增强了,因此实力虽受影响,却没想象中的那么大,面对书名扬更是胸有成足,这刻已狞笑道:“臭小子,暗算老子也有你的一份吧?纳命来!” 剥皮刀挥动,一道犀利刀风已斩向书名扬。 书名扬大惊,扬手打出一道符纸挡住,同时叫道:“赫连师兄手下留情,小弟从未想过和你为敌。禁灵符是我做的,但做之前我的确不知道是用来对付你的,而且我制做的只是符纸,制成符阵是那唐劫自为……这些事和我完全没关系。” “少废话,既然来了,那就受死!”赫连虎大吼着连劈数刀,刀风凛冽劲袭书名扬。 这赫连虎实力当真强悍,哪怕一只炼兽都没有,以他自身实力都足以对抗如书名扬这类学院天才。 书名扬一张接一张符纸不要钱的砸出,拼命抵挡,连声辩解,可惜任他如何辩解,赫连虎统统不理。他恼恨唐劫在赛场上戏耍他,这刻下起手来也有心折磨书名扬,所出的每一刀都正好让书名扬可以抵挡,却又需要费全力才能挡,同时那开智下品的妖虎则疯狂扑击,虎爪连动,在书名扬身上撕开道道伤口。 以至于只是片刻之间,书名扬已是全身带伤,仿佛受到凌迟之刑。 书名扬渐渐支撑不住,绝望叫道:“赫连虎,你别欺人太甚,我都说过了那些事与我无关!” “废话,有关无关你都得死!兽炼门与洗月派势成水火,哪怕往日无仇,见面亦必厮杀。就算那些事都是唐劫所为,真与你无关,老子今天既然逮到你了,那就算你倒霉吧,就用你的命来弥补我的愤怒!” 说着剥皮刀再掠,光芒劲现。 他虐也虐够了,这一刀已是有心将他一击杀掉。 书名扬无奈,终于大喊道:“别杀我,我不是洗月派的人!” “什么?”赫连虎一呆,这一刀未能劈下去。 书名扬已狂喊道:“天神宫暗子,暴猿书名扬,见过赫连师兄!” 说着已取出一物扔给赫连虎,却是一块小小令牌,上刻鹰堂字样,正是鹰堂身份令牌。 “你是天神宫的人?”赫连虎吃惊地看书名扬。 书名扬没好气道:“是,我是天神宫的暗子,奉命潜入洗月派……真没想到,洗月派没把我查出来,到是让你把我给逼出来了……妈的!” 赫连虎大感羞愧:“我怎么知道会是这样……书师弟,这事对不住你了。抱歉抱歉,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会给你传出去的。” 天神宫与兽炼门互为依助,同气连枝。如果书名扬是天神宫的人,那还真不能杀他了。 “那你还不快走!”书名扬已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咳着血道。 他为赫连虎所创,万般无奈才吐露身份,这刻伤势颇重,以至于站都站不住了。 “我这就走。”赫连虎忙道,他也知道暗子一事事关重大,真要因为自己而导致天神宫的大事受影响,他也肯定会受到门内责罚。 他这边想走,姜庆松却拦住他:“赫连师兄且等等,这天神宫暗子的令牌,咱们谁也没见过,总不能他说是就是了吧?” 赫连虎呆了呆:“你的意思是?” “也有可能他就是洗月派的人,为求生故意用此计呢?” 书名扬大怒:“难道我早知道你们会来杀我,还特别准备好一块令牌吗?” “那可不好说。说起来这暗子身份非同小可,岂能随意泄露?”姜庆松正色道。 这话气得书名扬心中大骂,我随意你妈逼啊,老子再晚说一句就被赫连虎宰掉了! 嘴上却只能说:“那你还要怎样?” “总是要证实一番才行的。既然你是天神暗子,对天神宫的情况应当比较了解的。我考你几个问题,你若能答上,我便信你。” “行。不过我身为暗字,也只了解鹰堂部分,你要问我其他堂口的我也不知。” “那就鹰堂。你先说现任的鹰堂堂主是谁,副堂主是谁,谁是指挥你的人?” “现任堂主朱瑾瑜,第一副鹰主百里秋,第二副鹰主邓玉庆。我原受副鹰主顾长青指派,顾长青死后,我蛰伏两年,直到前不久传来起复令,这才重新起用,受邓鹰主节制。” “鹰堂现在洗月派有多少暗子?都有谁?” 书名扬心中恼怒,想你问的也太多了。再说这些事我就算瞎扯,你又如何辨别真伪?难不成你一个兽炼门学子手里还能有我天神宫的暗子名册吗? 只是他现在命悬人手,只能低头回答:“顾长青死后,天神宫在洗月派的暗子受到惨烈打击,折损众多,如今尚在恢复与重建过程中。我不太清楚内中情况,只知道和我联系的几个……” 说着已将名字一一报来。 饶是如此,姜庆松还不满意,又逼着书名扬问了不少关于天神宫的事,直到旁边的赫连虎都看不下去了,说:“够了吧?以他所知,这是千真万确的天神暗子,而且还是级别甚高的暗子。” “恩,差不多了。”见赫连虎说话,姜庆松这才点点头:“赫连师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恩。”赫连虎答应一声就走。 还是姜庆松细心,临走时丢给书名扬一个药瓶,拱手道:“先前不知师弟身份,多有得罪,抱歉,抱歉。” 说着这才与赫连虎一起离开。 拿着药,书名扬不客气的倒出一把丢进口中,这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他这趟跟踪唐劫无果,反到被赫连虎逼出身份,可算是失败到家了,回去后也不知如何交代。 总算那两个家伙没逼问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否则提到唐劫,就难免涉及到十方谷大阵一事,到时候传到兽炼门耳中,怕也是个麻烦。 想到这,书名扬心中突然生起一丝寒意。 不对! 那姜庆松什么都问了,甚至连鹰堂在洗月派的各种联系手法等等可以说事无巨细都问了一遍,怎么可能偏偏漏掉自己的任务这一环? 身为暗子,你的任务是什么?这种问题或许不是最重要的,却无疑是最显眼的,是任何人来问,都不可能也没道理错过的问题。 除非…… “除非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书名扬喃喃出声,心中寒意在瞬间壮大,弥漫了他的全身。 然后他发现……他动不了了。 “药有毒!”书名扬再抑制不住地喊出声来。 抬首望去,一个人正站在不远处,目光冰冷地望着他。 姜庆松!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五十五章 陷害(下) 粗壮大树下,姜庆松就那么站着。 他看着书名扬,目光冰冷而不带威胁,反到带着一丝挪逾。 他说:“我告诉赫连虎,让他先回去,我留下来打探唐劫的行踪,所以你不用指望他会再回来了。” 书名扬狠狠瞪着姜庆松:“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如此害我?难道你是洗月派在兽炼门的暗子?” 姜庆松笑了笑。 下一刻,震骇书名扬的一幕在他眼前发生。 只是一个眨眼,姜庆松的面容竟已变了。 不仅是面容,甚至连头发,肤色,身高,都随之变化。 姜庆松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却是一张他更加熟悉的面容——唐劫。 “唐劫!”书名扬尖声叫了起来:“这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你走了……” 明明是亲眼看到唐劫使用紫电纵身法离去,怎么可能一个眨眼他又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与赫连虎一起? 那一刻书名扬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够用了,怎么也无法理清这中间的头绪,直到他看到唐劫面容再变,这一次却是变成了游少峰时,书名扬全身一颤,终于有些明白了。 “幻化……幻化之术……原来你会幻化之术,而且是高等幻化之术……你到底是谁?” 对方面容再变,这次却又回到了唐劫的面容上。 书名扬怔怔看着:“你是唐劫,那之前走的那个……” 唐劫向前走了几步,在书名扬的身边坐下,这才道:“老鸦岭有妖狐,名幻影。杀之取妖丹,以秘法炼制,可成身外化身,兼具变化之能。” 寥寥数语,却是已将前后因果皆道出,书名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看向唐劫:“这应当就是你最大的秘密了吧?你把这个告诉我,看来我今天是不可能活着回去了。” 唐劫叹了口气:“我一直在努力避免这种事,可惜……却终究是避不过去。” “一直在努力避免?”书名扬愕住:“这么说你早知道我就是暴猿了?” “恩。”唐劫点点头。 “是顾长青?”书名扬自问自己行事也算小心,因此在他想来,唯一可能暴露自己的就是顾长青了。 没想到唐劫却摇头道:“顾长青临死都没有说出暴猿是谁,但是他不说,却不代表我就猜不到。” 说着唐劫突然笑了一下:“其实有些事,换个角度想,很简单就能得到结论的。比如要什么样的暗子才能让一位鹰堂之主在那种情况下还不忘保护,守住秘密呢?自然就是那种前途远大,得来不易的暗子。” 书名扬的脸色立刻僵住。 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重因果! 当初唐顾之战,顾长青的确死都没有说出暴猿是谁,但顾长青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他的“死都不说”,同样给了唐劫一个提示:暴猿必然是来之不易,前途远大的暗子,否则不可能让顾长青如此珍惜。 何为来之不易,前途远大? 上品资质,玉门七转以上。 按照洗月学院规矩,上品资质无需名额即可入学,这也就意味着,文心国内那些天赋绝佳的学子们,是不需要通过出卖洗月派来获得进入学院的机会的。 正因此,天神宫可以比较轻易的从下层学子中招募到自己需要的人手,但是在那些天才中要想得到一个自己人,却是极难极难的。 而这样的人,在未来更是有希望成为洗月派中间骨干力量的。 正因此,暴猿与其他所有暗子不同,他存在的意义,其实远不止是对付唐劫,更有长期潜伏,未来成为洗月派中坚的用意,所以轻易暴露不得。 天神宫交给书名扬的所有任务,也都是监视,观察,汇报,却从无具体行动,就是为了保护好他。 让他参与行动,仅仅是为了让他适应和习惯这种氛围。毕竟所谓的数十年不动,只为一朝发难,其实是最不靠谱的行为。绝大多数的数十上百年潜伏者,一旦身居高位,早他娘叛变了。 只有让暗子一直保持在行动状态,形成长期惯性,才能确保忠诚,让书名扬行动的意义就基于此。 但正是这过度的保护,让唐劫意识到暴猿的重要性,很轻易就可反推出,暴猿有极大可能是玉门七八转以上的天娇学子。 所以唐劫一句“前途远大,来之不易”就道出他看破书名扬的核心,书名扬也立时醒悟过来。 不过他还有些不死心,道:“但是玉门七转以上,可不是只有我,你怎么就能确定是我?” “自然是根据平常的表现了。”唐劫笑笑:“其实我最初怀疑你,还在杀死顾长青之前。” “在那之前?”书名扬震惊。 “恩。”唐劫点点头:“还记得你我有一次在灵台阁的相遇吗?” “哪次?” 唐劫淡淡道:“就是我初获断肠刀,打算去虎啸谷历险,正好在灵台阁遇到你。” 书名扬想了想,终于回忆起来:“我想起来了,那天我是去灵台阁卖符纸,正好遇到你。当时你还找我买了些符纸。” “没错。” “难道那次我露了什么马脚?”书名扬想不通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让唐劫看出自己。 唐劫笑笑:“这件事是发生在林家邀请我去赴宴之后。如果我没说错,林东升当时的宴请应当是你在幕后主使,对吧?” 书名扬叹息一声:“是。我奉顾长青之命,调度安排院内暗子。把你引出学院,就是顾长青给我的任务,为了保护自己,我自然不会出面做这事,就交由林东升负责。这和灵台阁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就是在那之前,我闯天御殿,创下新记录,并以此为借口,让蔡君扬找林东升说项,要他给我加钱我才肯赴宴。” “这事我知道。” “可在那之后,我就去了锻金台,一直没出来。林东升给了君扬回复,君扬便想找我报消息,却遍寻不得,一直到我从虎啸谷回来,才找到我,通知我这件事。你知道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唐劫看着书名扬,一字字道:“他说:林家早几天就答应了加钱的事,不过那几天你都窝在锻金台不出来,我找了几次没找到你,害得我发动所有人给你送消息,结果也没送到,到是把林东升急得要死。这不刚得到你出来的消息,竟然是把母老虎宰了,果然有你的!” 书名扬全身一震:“原来如此!” 当时蔡君扬到处找唐劫找不着,只能让别人看到唐劫后通知他。但在唐劫从锻金台出来再到进入虎啸谷这段时间,只有一个人遇到了唐劫,那就是书名扬。 偏偏他什么都没说! 唐劫悠悠道:“当时听到君扬这话时,我是真楞住了。为什么?为什么你明知道蔡君扬正在找我,却在见了我后提都不提此事?忘了?不可能!我破天御殿记录,身价暴涨,这在学院可不算小事。几百个灵钱,即便对现在的我们,也不是可以无视的……” “我不说,是因为我想尽量远离……”书名扬喃喃道。 “是的。一种习惯,将自己置于漩涡之外的习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尽量别扯到自己身上,保护自己的习惯。临时加价本不是什么好事,我故意这么做,就是要逼得幕后主使者现身。你为安全计,自然是不会牵扯其中,却也因此忽略了蔡君扬的嘱托……这叫欲盖弥彰!” 唐劫继续道:“当然,仅以此就断定你是暴猿,未免有些武断。不过一旦留了心,许多东西就自然而然会入眼中。比如当初顾长青抓我时,为什么不杀你们?他想用你们来逼我交出兵鉴,我却故意不求他饶你们性命,结果反到让我确定,暴猿就在你们四人之中。真传之争,我发现柳如烟是律堂中人,平静月是千情宗人,虽身份都有问题,却都与暴猿无关。剩下的最可疑的就是你和君扬。顾长青死后,你暂时失去指挥者,两年蛰伏,其实那段时间你对我疏远了许多,只是你自己没注意,反到是蔡君扬依旧和我交情如故。而在仙缘会将启后,你再度起复使用,找我的次数立刻变得频繁起来……你和我的接触,几乎是随着天神宫对我的注意而来的。” 说到这唐劫笑道:“我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你就是暴猿,但这些间接的证据,各种蛛丝马迹加起来,就算想不猜到你,也难啊。说起来,天神宫不也是这么判断我的吗?只不过我为他们准备了新的证据,以颠覆他们的认知。你却缺乏同样的手段来颠覆我的判断。” “原来……原来是这样……”躺在地上,书名扬无力地看着天空:“既然你早知道我就是暴猿了,为什么不杀我?” 唐劫犹豫了一下,这才缓声回答:“你玉门八转,即使没有天神宫在暗处提供资源,只要好好修炼,将来在洗月派也是有大可为的……投入天神宫,风险太大,若无不得已的理由,想来也不会干吧?” 书名扬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你想知道为什么?” “只是觉得,你总该有些不得已的理由。” 书名扬长长吐出口气。 他看着头顶天空默然不言,好一会儿,才喃喃道: “我是孟门沟人。孟门沟是位于灵洲的一个小村子,隶属阳门县辖治,村子不算太富,到也不是太穷。有修者在,年年风调雨顺,不经天灾,就算税高了些,日子总还是能过的。” 唐劫静静听着。 书名扬继续道:“孟门沟的旁边有条河叫麻河,小时候,我们最爱的就是到河边去玩。在我九岁那年,麻河来了一只鼋妖,那鼋妖兴风作浪,泛起水灾。河水在一夜间暴涨数十米,淹没了大量的庄稼。村民派人去县里求助,岂料当地驻守修者以夜深不便行动为理由,硬是不肯出动,生生拖到了第二天才来。” 唐劫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是渎职!” 书名扬却嘿嘿笑道:“那又如何?你真当这世上每个人都会恪守本分?我们身在学院中,教导的就是如何守规矩,所以礼法大如天。可出了那狭隘之地,走向未知之世,有太多太多门派看不到的地方,也就注定会有太多的阴暗。渎职?不算什么,不过如此,小事罢了。但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却使得孟门沟一多半的良田被淹,十六人被河水卷走。本来这也罢了,我孟门沟百姓受此天灾,却也不敢责难上师。只要那上师向上陈情,道明事实,减了我村当年的税赋即可。谁想到……” 书名扬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寒起来:“那个混蛋不知从鼋妖身上得了什么好处,为免交出而不愿上报,因此竟然瞒下了麻河水灾之事。结果朝廷派人收交,我村里人哪里交的出来。双方争执下产生口角,发生械斗,朝廷竟以谋反之名,一口气屠了我村二百四十八名村民!” 说到这,书名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双眼一片血红,倾出无尽怒意。 就连唐劫亦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简直令人发指!那个混蛋叫什么名字?” “白贪贞。” 唐劫点头:“我记住了,若将来有机会,定杀他为你报仇!” 听到这话,书名扬脸上现出一丝笑意:“谢谢!” 唐劫这才道:“这事之后,你就跟了天神宫?” 书名扬回答:“恩。出事的时候,我玉门未开,所以也没人在乎这个村子。而天神宫需要暗子,最喜欢找的就是这类地方的遗民。事后天神宫找到我,为我开启玉门,发现我玉门八转后,他们如获至宝,欣喜若狂。就动用大量人力为我重新铺平道路。我本就是文心人,身家清白,他们再主动帮忙,抹平在孟门沟发生的一切。如今除我之外,怕是已经没多少人知道孟门沟所发生的一切了。”书名扬回答。 他看着唐劫,一字一顿道:“在我得知自己是八转之身后,我便以心魔立誓,有生之年,要杀尽为恶之辈,还这世道郎郎乾坤!我虽身为天神暗子,这一颗匡扶正义之心,却天地可鉴!” 唐劫叹了口气:“终不过是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你说什么?”书名扬一呆。 唐劫已道:“世间哪里有真正的一尘不染之地了?这为恶之辈,文心有,莫丘同样也有。你能杀洗月的人,难不成还能杀莫丘的?你为私怨投身天神宫也就罢了,何必非要给自己加上大义名分。” 书名扬哼了一声,犹自不服。他虽加入天神宫,但在心理上总觉得自己是站在正义一方。这刻唐劫说他只是为私怨而无关正义,心中自然有所不服。 有心想要辩驳,唐劫却话风一转,道:“话虽如此,你的遭遇依然让人同情。当初我意识到你可能就是暴猿时,就猜到你身上多半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才会让你为天神宫卖命。有鉴于此,我并不想对付你,今天听你说过,到是证实了我的想法。” “可你终究还是决定杀我了。”书名扬道。 “是啊,因为现在杀了你对我更有好处。”唐劫叹息着回答:“所以说,做人少给自己找理由。我们都是利益动物,良心之所以能够发挥作用,仅仅是因为考验它的诱惑还不够罢了。” “那么是什么好处和诱惑让你决定抹杀良心来杀我?”书名扬问。 唐劫笑了:“你弄错了一件事,杀你不违背我的良心,毕竟这么些年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我找麻烦,甚至于可说是置我于死地。我不杀你,是我大度,现在我不过是收回我曾经的慷慨。至于说好处嘛……” 唐劫的目光停在书名扬身上:“你和赫连虎大战一场,赫连虎前脚走,你后脚就死……” 书名扬目中光华大放,盯住唐劫。 唐劫悠悠道:“所以每个人都会知道,你是死于赫连虎之手。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你死之前,你已经向赫连虎表明了身份。赫连虎明知你是天神暗子,却还是杀了你,仅仅因为……你参与制作了禁灵符。” 说着,唐劫已将书名扬那块证明身份的天神宫暗子牌取出来,压在他的身下。 “这是物证。”他说:“除此之外还有人证,就是我。赫连虎和姜庆松一起出来追杀你,你死在赫连虎手中,而姜庆松则死于我手中。” 书名扬瞪着唐劫道:“赫连虎不会承认的。” “当然,但无论他如何否认,都无法解释你身上的伤。这里的战斗,是你和赫连虎交手时留下的,你的伤更充满了虎爪的印记。我之所以用药物药翻你,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一个已经受伤的你,而就是为了避免战斗破坏这最天然也最真实的现场。无论是兽炼门还是天神宫,他们任何人过来,都只会看出这里是你和赫连虎交手的痕迹……完全真实,无一丝虚假伪造的痕迹。当然,你的死亡也是如此。” 他打了个响指,远处小虎宝儿向着这边踱着步子走来。 唐劫的声音继续:“可惜,任他们如何慧眼如炬,终不可能把不同妖虎留下的痕迹都区分清楚。” 小虎已走了过来,将爪子伸出。 唐劫握着它的前爪,小心的按照书名扬身上的爪痕放上去。 扑! 虎爪上指尖凸伸,沿着原来的痕迹刺入书名扬胸膛,书名扬全身一颤,血水再度从他体内流出。 这一下,刺穿了他的心脏。 唐劫轻轻将虎爪抬起,小虎扇了扇翅膀,飞离原地。 唐劫这才继续道:“现在证据齐了,赫连虎再如何狡辩,也抹不掉他杀人的事实。甚至于连他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他当时出手过重,为你留下了无法挽回的伤势,造成你的死亡。但不管真相到底如何,作为兽炼门未来年轻一代最有前途的天之娇子,兽炼门都不可能就这么把他交出去。而那也正是我想要的。” 书名扬身躯微微颤抖着。 那是濒临死亡时的颤抖,也是震惊唐劫计划时的颤抖。 唐劫冷酷道:“天神宫最有价值,潜力最大的暗子,没有死在洗月派的手中,却死在自己最好盟友的手里……天神宫与兽炼门之间的嫌隙,就从今天,因你而起!”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五十六章 十方谷 书名扬死了。 被洞穿的心脏流干了他最后一丝生命。 看着那仰于山石上的尸体,唐劫莫名地亦感到一丝悲哀。 他对书名扬其实并无仇恨,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过化敌为友。 然而他终究没能做到。 世事的无奈就在于当你什么事都朝着利益最大化的方向去做时,就必须抹杀一切关于感情的因素,然后默默承受。 那一刻看着书名扬,唐劫的心仿佛也渐渐冰冷。 他叹息,却终究只能摇头离去。 一直来到山林深处,却见一个白衣小姑娘正在林间玩耍,正是伊伊。 她是负责放风的。 看到唐劫,伊伊欢喜地扑过来,跃入唐劫怀中,兴奋道:“都好了?” “恩。”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接下来……”唐劫想了想,回答:“自然是休息一会儿。现在不需要两个唐劫一起出现。” 他说着,来到一处空地上。随手击出一拳,在地面震出一个土坑。 唐劫跳入坑中,取出石衣铺在身上。 大量的泥土自动覆盖而来,渐渐将唐劫整个盖住,只留下一点空洞供唐劫呼吸。 石衣可阻挡神念,泥沙可阻挡灵识与肉眼,如此一来,唐劫便暂时在这世间消失了,即便是紫府大能,也很难找到他。 看到此景,伊伊嘻嘻一笑,摇身一变,已变成一朵小白花儿插在唐劫“坟”前,随风飘摇。惟有小虎无事,虎啸一声,自向林中窜去。 ——————————— 若是站在红梅岭的最高峰处凭远眺望,可见一大片山峦起伏于云间,在深重云雾中若隐若现,远远望去有若黄龙吐珠,蜿蜒难秘。 那里便是有名的十方谷了。 十方谷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栖霞绝地之一,号称无回杀地。据说紫府以下,有进无出,就是仙台大能,也仅堪自保,要想破开却是万万不能。 无数生命的前仆后继证实了这一传说的真实性,千万载的光阴,从未有人能破解它的秘密。 直至今天! 发现十方谷秘密的并不是什么大人物,而只是天神宫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在一次冒险中,他误入十方谷,本以为自己有死无生,没想到却奇迹般的走了出来,成为千万年来第一个从十方谷中出来的人。 此人出来后不久,便将事情上报给天神宫。 得知此事后,天神宫起初并没在意,只以为那人胡说八道——仙台大能都不可能从十方谷中出来,你一个小小脱凡境凭什么? 但在那门下弟子坚持下,终究还是派了个人随同前往观看。 为了证实自己的发现,那发现者不顾性命再度进入十方谷。 这是极度危险的事,能够出来一次不代表他能出来第二次。不过这人到也当真好本事,竟然记住了自己当初所走的路线。依上次所走的路线再走一次,竟然还真让他又走回来了。 本以为再见不到此人的那位随行者一见对方真从十方谷出来,也是大吃一惊,忙回信天神宫。 这一次,终于引起了天神宫的重视。 事后证实,最初的发现者当真是极好命。 因为在接下来的第二第三波探寻中,天神宫一共派出两波共七人进入,结果全部失陷谷中,无一生还! 无奈下,天神宫让发现者再领路一次,但是这一次,发现者没那么好命。 在第三次进入十方谷后,他只走了一半的路,然后便陷身谷中,消失无踪。 就这样,兵主秘地的第一个发现者,最终没能享受其好处,就先付出了生命代价。 不过在死前,他还是把自己大致行走的路线留了下来。 这时,天神宫也大致判断出一件事:十方谷中有大阵,万载光阴下,大阵出现缺损。 当初从十方谷中活着回来的天神弟子,就是在无意中走在了大阵缺口上,才能得以生还的。 如果说以前的十方谷是十去十死,有去无回之地,那么现在的十方谷,终于有了一线生机。 正是这一线生机,给了天神宫破解的机会。 从那时起,天神宫就开始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破解十方谷大阵之迷。通过对遗留路线的反复研究,又派出大量低境弟子试探,在又付出了二十余条人命后,天神宫首先得到的就是一条进出十方谷的安全路线。 十方谷外围本是一个幻阵,人入其中就是深陷迷途,永世难出,找到了安全路线,也就相当于破解了外围幻阵。 幻阵被破后,就是兵鉴出世。 在九绝诛仙阵第一阵的阵壁前,天神宫人发现了兵鉴,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们才意识到这里很有可能是兵主归墟之地,而他们所面对的,就是传说中连大罗真仙亦可杀的九绝诛仙大阵。 九绝诛仙阵第一阵为幻,因大阵有损,自动失效,惟留阵壁,破开后即可进入第二阵。 然而就是这没什么危险的第一阵阵壁,都让天神宫一筹莫展,最终还是请了虚慕阳来方才破开。 九绝诛仙阵的第二阵是弱水阵。天神宫在付出重大伤亡后方穿过此阵,并在阵壁前找到了藏象经。 可惜的是第二阵阵壁未破,虚慕阳便告离开,从那时起,天神宫的破阵便停留在了第二阵的阵壁前,再无寸进。 脚步在林间穿行,踏出沙沙的声响。 唐劫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着,小心翼翼。 在来到十方谷二十里外后,他便停止了紫电纵身法,而是改以普通速度行进,以免灵潮涌动,为人察觉。 天神宫在谷中安插有灵光之柱,这是一种探察类术法,通过观测灵气波动来察觉周边,即便有隐身类法术也没用,甚至于连幻影千变这样的顶级术法都能破解,不过却是要近距离仔细观察才行。 虚慕阳死前把十方谷内天神宫的所有安排都记录在阵道真解中交给唐劫,因此唐劫对这里的防范手段还是极为了解的。 至于虚慕阳死后,这里是不是做了什么变化,唐劫就说不清了。 不过在唐劫看来,这可能不大。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所导致的。 对于古人,人们往往有两种极端的认识。一种认为古人由于见识有限,注定是要被穿越者玩弄的。一种则认为只要是大人物,就必然智商极高,手段了得,轻易不是现代宅男所能对付的。 这两种看法其实都有失偏颇。 古之大人物,肯定不笨,却有自己的局限性,在思想上,认识上,见识上,局限多多。因此论头脑,他们聪明,若在他们的圈子里和他们玩,那真是被他们怎么玩死的都不知道。可若跳出这圈子之外,用他们从未见过的方式与思路,那么这些人就统统抓瞎了,可以说比现代中学生都不如。而且由于身为成人,思想固化,几乎无法接受任何新思路,尤其是悖逆于现有体系的思路。各种现代社会的常识,在他们眼里,就是异端邪说,别说是学习了,连听一听都会污了耳朵。 因此要想对抗这些人,就必须跳出他们的规则圈子和他们较量,而不是在规则内。 社会现实告诉我们,就算是再聪明的人,如果进入一个自己不了解的区域,也会被一个智商比自己低的多的对手耍的团团转。 诸葛亮或许智谋无双,但他永远别想和任何一个金融系毕业的学生玩金融,在这个圈子里,他就是个,也只能是个……白痴! 栖霞界也是如此,这里的人虽然也有体系,也有规矩,但是在这方面的运用却终究比不上唐劫曾经的时代,用现代的眼光看栖霞界,其实并不现实,更不可靠。 比如天神宫虽有类似于现代间谍般意义的暗子存在,但在暗子的管理,培养等方面却是差得远了。他们在这方面几乎没有任何所谓专业性的培养,所做的也无非就是:找到一个肯为自己服务的人,把他送进敌人内部,然后发任务给消息。 至于专用的密码,暗语,保密手段与意识……这些是什么? 其实是统统不具备的。 能做到的只是个人,与系统培养无关。 书名扬虽然是最有价值的暗子,但这价值只和他的天赋有关,和他的前途有关,和他的“专业课成绩”没半点关系,事实上天神宫鹰堂本就没有所谓的专业。 这也是为什么书名扬显得不专业的原因……本来就不存在专业! 至于十方谷的安排也是一样。 因为可能走漏的布置而对布防措施大幅度调换,对天神宫来说是极麻烦又不可思议。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个理由,就是天神宫目前需要唐劫进去,为他们打头阵。所以别说他们想不到,就算想到了,也不会去改变,甚至已经改变的都要变回来。 尽管有意纵虎,却也不能纵得太明显。总不能负责把守十方谷的天神宫弟子看到唐劫一来,就自动让路。 总之就算做戏,也要双方努力才能把戏唱好。 这刻一路前行,小心避开可能存在的各种陷阱,机关,在来到一棵大树下后,唐劫停下。 眼前就是十方谷的谷口。 谷口面积不大,只有五十米左右,谷内翻腾着白色云雾,有若海浪般滚滚涌动,却就是不出谷外,只偶尔遗留出少许雾气溢出谷,如云似雾,在飘出十数米后便渐渐散开,消失不见,只为谷口周围蒙上了一层轻薄白纱。 唐劫知道,这便是大阵破损后导致的现象了,原本的绝对隔离,在如今已成了相互交融。 正是借助此点,天神宫才能进入谷内研究破阵,否则单是最外围的迷幻大阵,他们都过不去。 想当年这谷口也不知云集多少修者,最终却无一人能破,更有无数大能陨落其中。 所谓绝地,本就是用强人和大多数人的生命书写而成。 如今,十方谷已没什么人感兴趣会到这里来了,正因此才给了天神宫悉心研究破解的机会。 但是再偏僻之处,也总免不了有人会来。 天神宫能把持一时,却终不能把持一世,尤其这里还不是他们的地盘。 正因此,天神宫才会非常着急的想要找回兵鉴,实在是每拖一天,都增加一天被发现的风险。 即使现在,几年时间下来,已经有人察觉到这一带形势不太对了。 这刻唐劫运足目力看去,可惜他的破妄天目不以洞虚破妄为主,这九绝诛仙阵的迷幻大阵又非同小可,因此将双眼瞪到酸痛,也只看到雾气中隐隐的红光闪现。 唐劫知道,那便是幽冥红狼了。 幽冥红狼并非谷内原有之物,而是兽炼门盛产。幽冥红狼天生幽目,洞虚破妄,是最擅长破迷阵的妖兽。天神宫当初为了破阵,曾向兽炼门买了一批幽冥红狼放入谷内。可惜九绝诛仙阵的迷阵不好破,即便是幽冥红狼也难以破解,反到是自身失陷其中颇多。 幽冥红狼与人不同,以灵为食,因此虽然失陷阵内却不死,反到成了一种幻阵生命,为这幻阵又增添了几许杀机。不过不管它们有什么样的能耐,它们最终也会和其他失陷阵内的生命一样,终老谷中,一身妖力化为灵气,重归天地。 有幽冥红狼出没,唐劫知道谷口暂时不会有人把守。 现在想来,应当是游少峰“失踪”后,天神宫有所准备,将把守弟子全部调开,给唐劫入谷的机会。当然,为了避免做得太出格,太显眼,他们又用法子吸引了一些幽冥红狼在附近梭巡,看起来就象是天神宫偷懒,在借助谷内自有关隘阻挡外人进入。 唐劫也曾无数次想过,要如何才能破开天神宫的把守,进入谷内。 没想到当这一天真正来到时,所有的担忧竟然都是白费。 对此,唐劫也深感无奈。 他笑笑,紧了紧身上衣物,然后就这么走出来,堂而皇之地向着谷内走去。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五十七章 无边幻境(上) 十方谷西侧的一处山头上,一只山鼠正从地底冒出,它在地上谨慎的爬行着,不断小心地向四处张望,寻找可能存在的危险。它的视力很好,可以看到几千米外的树叶,它的嗅觉也很灵敏,可以轻易分辨出几百种危险生命的气味,可它就是看不到,也嗅不到一个淡淡的,站在它身后的影子。 虚影飘忽,风一吹,便带起一缕褶皱,再渐渐铺平,延展至山鼠身边,一股无形的力量已将它推开。 受了惊的山鼠灵敏地向着地底窜去。 它只来得及探入一个小脑袋。 两只手指轻轻一夹,将那山鼠夹了起来,举向空中。 空气中波纹闪动,一张男人的脸就这样出现。 男子将山鼠拎至眼前看了看,低声说了一句:“不错的点心。” 突然将那山鼠丢进口中,就这么大肆咀嚼起来。 血水沿着他的口流下,男子的眼里则现出满足神色。 “这么多年了,段老四的毛病还是没变啊。”一个声音在男子身后响起,正是那邓玉庆。 食鼠男子段老四嘎嘎怪笑了一声:“改?为什么要改?这可是力量的源头!” 说着他轻轻一挥,一点鲜血在指尖飞出,在空中化成一蓬血雾落在一块大石上,就听一阵糍糍声响,那石块竟是被这血雾侵蚀出大片凹坑。 鲜血一路向下腐蚀,最终竟洞穿了整片石块,将其变得如蜂窝一般。 一阵风吹过,那石块已是轰然化成齑粉,随风消散。 看到此景,邓玉庆亦不由心惊道:“想不到这蚀血**已让你练到化物之境。” 这蚀血**在天神宫也算一门极为阴毒的法门,以血蕴毒,蚀化万物,修成此法的人,本身亦是万毒不侵。 此法最初的威力不大,只是普通毒血,可一旦练到化物之境,一滴毒血便是腐蚀云雾,威力之大令人望而生畏。若要再提升到了化灵之境,就算是天心紫府的强人都不敢硬碰。 这刻那食鼠男子段老四得意地干笑几声,却是不说话了。 两人就这么站在山头,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一名金袍弟子匆匆上山,对着邓玉庆跪倒道:“目标已然出现。” 邓玉庆问:“唐劫还是游少峰?” “目标戴着头蓬遮住了脸,无法确认。” 听到这话,邓玉庆手一挥,一副画面已然凭空出现眼前,赫然正是十方谷前景象。 十方谷前,一名身穿月白学子衫的少年巍然站立,果然头上还戴着斗篷使人看不见面目。 邓玉庆哼了一声:“都到了谷前,还要装神弄鬼。” 说着一指点出,指尖一点灵潮乍现。 这一点灵潮点在画中,下方十方谷已是风云乍起,狂风从四面八方骤然席卷而来,将唐劫头上戴的那顶斗篷也吹得摇摇欲飞。 只是任风如何大,那斗篷就是巍然不动,唐劫的手牢牢按在上面,斗篷下隐藏的脸却是露出一丝神秘笑意。 待到暴风过后,他举步前行,已是一步踏入谷中。 这一步入谷,周围景色已然大变,唐劫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空旷草原上,四周空荡荡毫无一物。 唐劫知道,这里就是九角诛仙阵的第一阵无边幻境了。 无边幻境,境如其名,地域广阔,永无疆界。身在这无边幻境中,无论你怎么飞,都飞不到尽头,也看不到一个人。 这也是九绝诛仙阵最神奇的地方,绝大多数幻阵都是以迷惑感官的方式,使入阵者团团乱转。但这无边幻境绝非如此,它就象一个真实的存在,无论你往十方谷投入多少生灵,都填不满这谷中幻境,入谷之人更是彼此间无法相见,除非走出幻境,来到阵壁前。 这正是幻阵达至巅峰的最高表现,也只有在九绝诛仙阵这种地方,唐劫才能真正见识到顶级阵法的强悍。 如果没有虚慕阳的指出,唐劫自忖单是这第一关,自己就未必过的去。 这刻他站在草地上,随手捏动一个术法,却是个照明术,猛地向着天空一甩。 这无边幻境本是白昼,使用照明术并无意义,但这刻在照明术法下,清幽草地上却隐隐现出一条金线,蜿蜒着伸向远方。 这就是天神宫利用大阵缺损布置的安全道了。 在找出安全路线后,天神宫便以霞光石为底,在这无边幻境中重新铺陈,经过特殊施法的霞光石,只有在照明术术法下才会显现。 因此若有外人进入幻境,不知道这个秘密,依然要受其围困。 对于唐劫来说,要过此阵很简单,就是顺着这条安全路线一直前行,就能到达阵壁处,穿过阵壁就是第二阵弱水阵。弱水阵同样为天神宫所破,只是阵壁仍在,无法通过,因此在到达第二阵阵壁前,唐劫都不需要动什么脑子。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唐劫脑中突然泛起一个念头。 为什么自己就非得走安全路呢? 霞光道虽是安全路,却不是破阵路,是因为大阵缺损而出现的道路。 这就好一间房,原本有自己的门,只是因为年久失修,墙壁出现了裂缝,破阵者们干脆就将裂缝扩大,以裂缝为门,进出房间。 但它终究不是真正的房门! 这九绝诛仙阵的第一阵,其实从未被真正破解过! 这么些年来,天神宫日以继夜的研究着,破解着,想着要打通第二阵阵壁,一路过关,偏偏他们就没想过,回过头重新研究一下这第一阵。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去理解九绝诛仙阵的? 这不比那些从世界其他各地搜罗到的古阵去研究要强? 这念头在心中升起,就连唐劫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未必是天神宫没想到,更有可能是天神宫本身也需要无边幻境。 十方谷到底不是天神宫的地盘,这些年来天神宫能够守住大阵秘密,很大程度依旧取决于大阵自身。一旦幻阵被真正破解,没人预知是什么后果,更有可能是幻境彻底消失,十方谷变得和过去再不相同。到那时,如果天神宫短时间内不能破解九绝诛仙阵,再想保住秘密就难了。 但同样的道理,不破解不代表不能研究,天神宫在这方面明显做的不足,说明即便没有上述的理由,天神宫也未必会认真研究这无边幻境。 思维的狭隘性注定了他们不会过多关注已经被他们拥有的东西。 惟有唐劫意识到,要想真正破解整个九绝诛仙阵,怕还是得从头开始。 只有真正破解了第一阵,才能了解九绝诛仙阵布置者的思维模式,才能真正理解和掌握这阵法的玄妙。 最难得的是这无边幻境如今已有了安全路线,无论唐劫怎么做,其实都不虞身陷其中,有这样好的机会而不用,岂不是傻子? 想到这唐劫哈哈大笑起来,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捧细沙对空洒去。与当初在九宫迷天阵一样,欲破幻阵,先从察向辨位开始…… ———————————— 十方谷前,大量的金衣人已将谷口堵了个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从唐劫进入的这刻起,十方谷就彻底纳入了天神宫的管制中,他再也休想离去。 尽管尚未得到兵鉴,但是看着唐劫入谷的那刻,邓玉庆还是长长吐出一口气,心头猛的一松。 这些年来,为了抓捕这个小子,也不知费了多少心力,付出代价更是惨重。 没想到一个仙缘会,却让这小子自投罗网。 胜利来得如此容易,又如此简单,以至于那一刻邓玉庆的心中都有种不真实感。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真实感越发强烈了。 站在山头,邓玉庆面色凝重:“还没出来?” “回鹰主,阵壁前未见目标。” 邓玉庆皱起眉头:“四哥,从无边幻境走到阵壁,最快多长时间?” 段老四回答:“若全力奔行,半盏茶时间便足矣。就算是信步逍遥,小半个时辰也该到了。” 他是天神宫安排在这里的负责人,对谷内情况也最是熟悉。 “可现在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邓玉庆不耐烦道:“那唐杰为什么还没出阵?” “不应该啊。”段老四也迷惑地抓抓头皮:“难道说虚慕阳没有告诉这个小子无边幻境正确的走法?” “不可能!”邓玉庆叫道:“那岂不是叫他来送死?” 潜意识里有句话没说,你丫要是不知道这路该怎么走,你来干什么?你问问我们也好啊! 但事实就是不管他们怎么等,唐劫就是不出现。 “现在怎么办?”段老四阴测测问邓玉庆。 邓玉庆的脸色也是一阵青红不定。 按照先前制订下的计划,唐劫若是能够打开后面的大阵,就先放任他开启,直到了解过其手法后再行抓捕,如果事情有变,也可以提前动手。 但谁也没想到,此事会在一开始就出现茬子。 这刻段老四看着邓玉庆,邓玉庆沉思良久,终于道:“等下去,以不变应万变。不管此子如何奸诈,这里终究是我天神宫的地盘。他既然进来了,就再别想翻得了天!” 邓玉庆狠狠一握拳,目光中放出精芒。 他要看看,唐杰到底能搞出什么样的花样来。u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五十八章 无边幻境(下) 十指插入大地,带出一把泥土,在指尖洒落。 唐劫将脸凑过去,深嗅着其中的气味,隐隐还有青草的芳香。 幻境如此真实,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唐劫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一次。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在沙土洒落的同时,唐劫已从这泥沙中感觉到那一丝幻阵法力的气息。这气息一直向着远方延伸,唐劫借此锁定防线,急奔而去。 他在这无边幻境的大草原上奔跑,偶而他会停下来,抓一把泥土,嗅一下风息,然后再继续跑,就象个追风的男子,在这草原上肆意奔驰。 不过幻境中也非绝无一物。 正奔跑间,远处突然冲出一物,那是一只黑色巨熊,对着唐劫大吼一声。 这吼声狂野,传遍四方,在荒狂吼叫里,那黑熊的身体竟是瞬间涨大,一下子变得如山一般。 能将自身体形变得大如小山,就算不是化形之妖也是开智巅峰了,以唐劫的实力碰到这样的妖物可说必死无疑。 这刻那巨熊瞪着唐劫,一只巨大的熊掌已从天际横扫而来。 唐劫看着巨熊却只是冷笑一声,竟依然迎着巨熊狂冲。 面对那山峰巨掌,唐劫轰的击出一拳。 就在拳掌相交的刹那,只听轰然声动,铁拳竟然击破了巨掌,巨熊轰然消散。 原来这巨熊只是大阵幻生之物。 然而就在那一刻,唐劫突然色变,收拳回格,双手呈十子横架身前。 接着就听轰的一声震响,唐劫已被震飞出去。 草原上却是凭空再生一物。 幽冥红狼。 “妈的,到是被你给偷了个机。”唐劫低骂一声。 谷内有红狼,幻境中自然也就有,只不过轻易不会相见。没想到这幽冥红狼虽破不了大阵,到也有两下子,竟然能沿循灵潮变动的轨迹追寻而来。 它们是谷中真实的生命,自然能对唐劫造成伤害,又由于大阵相隔的原理,在出手前却不虞为人所察觉,因此一击得手,到是让唐劫受了点轻伤。 不过下一刻唐劫已如风回冲,一把将那红狼按在地上,左手急伸如电,已将那红狼的两只眼珠扣了下来。这幽冥红狼能够洞虚破妄,一对狼眼最有价值,对他修炼破妄天目有大好处,唐劫自是不愿放过的。 杀了红狼,唐劫顺手一抛,继续向着前方奔去。 他虽是狂奔,却非漫无目的,每一次奔跑其实都会探察阵中灵气运行之线路,籍此了解大阵凭依与变化。于他而言,此番破阵不是主流,只是尝试。 若能破了自然最好,若是破不了,就回到安全路上,一路过关就行了。 反正在他破第二阵阵壁前,天神宫暂时都不可能对他做什么,既如此,又何必着急呢。 因此对这无边幻阵,他固然有破阵的目的,更多的却是学习的心态,一路奔行,大多以观摩,观察和学习理解为主。 这无边幻境也不知有多大,若是顺着正确的路走,固然是只需片刻即可出阵,可若是不顺其路,便是跑上一辈子也难出迷途。 唐劫却是全不在乎。 他就这么奔跑着,观看着,学习着,从清晨到日暮……全未考虑过阵外中人的心情。 ———————— 邓玉庆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 事情的发展从一开始不受控制,天神宫曾想过许多可能。 想过唐劫强闯大阵被抓,想过唐劫压根没来,想过唐劫可能带着洗月派的大能来到,可就是没想过唐劫一人入阵,然后进了阵就消失无踪这种事。 事情的发展让人如此郁闷,无奈,从一开始就是不可控,走到现在依然是不可控,以至于明明目标就在阵内,邓玉庆却感觉不到一丝胜利的曙光。 这让他的心情愈发烦躁。 “这个混蛋,他到底在阵里干什么?”段老四也怒了,脸上泛出赤红之潮,那是他血气奔腾难以自抑的结果:“难道这家伙死在阵里了?” 邓玉庆也皱起眉头。 幻境不是杀阵,虽然进去的人大多会被困死在里面,但注意那是困死不是杀死。 唐劫才刚进去一天,距离困死还早着呢。 不过幻境之内也不是没别的危险,虽然危险不大,但……总之这事也不好说。 好在这时一个声音直接否定道:“不,他还活着。” 这声音一传,段老四与邓玉庆同时一震,跪拜下去:“见过何真人!” 天空中一道人影飞纵,瞬间来到两人身前,赫然正是何冲。 这刻何冲目光在下方微微停留了一下,叹息道:“想不到我只是晚来一会儿,事情就变成这样。无边幻境内部灵潮轮转,风云四动,说明里面有人在兴风作浪,所以他肯定没事。” 何冲在天神宫中算是最通阵道之人,以他的眼光自是一眼就看出阵内情况。 “那何师觉得,这小子在里面做什么?”邓玉庆小心问。 何冲哼了一声:“我看,多半是想抛开安全路,独自破幻阵了。” “独自破幻境?这怎么可能?”邓玉庆和段老四却是同时失声叫了起来。 邓玉庆更是道:“这可是上古大阵,是无数仙台大能都无法破解的,他凭什么能破此阵?” 十方谷矗立人间千万载,若是易破,也不用等唐劫来了。 “许是他觉得,在有退路的情况下尝试破阵,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吧。”何冲笑道。他也是懂阵道之人,因此对唐劫的心思,到是能猜出和理解几分,竟是将唐劫的心思猜出了不少。 听到这话,邓玉庆和段老四也有些明白了。 段老四冷笑道:“那就是说,非要到他碰个头破血流,知道这上古大阵不是他一个无知小辈可妄言破之,他才会出来了?” “多半如此。”邓玉庆点头。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段老四怒了。 “谁知道,就得看这小子的脾气有多倔了……罢了罢了,这么多年都等下来,这些时间也无所谓了。”何冲悠悠道。 段老四道:“真人说的是,若是这样的话,我看他最晚明日凌晨就会出阵。” “为何是明天?”邓玉庆问。 段老四笑道:“邓兄你不常在这儿,所以不知道。其实这无边幻境真正的凶险还是在晚上。那小子大概以为这是幻境就没事,却忘了这是一个存在了千万年的幻境,岂是那些普通幻阵可比。等他今晚吃过苦头后,自然就会想离开了。” ————————————— 夜色降临。 幻境中也是一片幽月升空。 唐劫依然在草原上行进着,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一阵风吹过,唐劫颈后突生一丝寒意。 他急转身,猛地对着后方轰出一拳。 原本空旷无一物的后方,一个白色虚影于虚空中闪现,嘶吼出震人心魄的尖嘶声。 唐劫却是瞪着那白色虚影,同样张开口,怒啸出声。 这一声怒啸运用了血炼神术,血气奔涌下,沸腾出一片血海杀潮,那白色虚影被这无边血气一冲,竟是瞬间消散,化成几点灵光彻底泯灭于这世间。 唐劫却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谨慎前行着。 刚才出现的鬼物,已不是唐劫碰到的第一只了。 天色刚刚昏黄,唐劫就接触到一只鬼物,待到完全入夜,鬼物便越来越多了。 漆黑夜色下,白日的美景再不见,惟有森森鬼气迷茫世间。 无边幻境本无鬼物。 幻阵就是幻阵,以困阻为目的,无需杀敌。 但是总有一些事物,在完成的过程中因种种原因达成其他效果。 就象幻阵困的久了,也能把人困死。 无边幻境也是如此。 这是世间少有的存在了千万年以上的幻阵,也正是因为它,人们才知道一个幻阵存在万年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鬼物! 千万年来,无数生命陨落其中,受大阵束缚,死后灵魂不灭,化生鬼物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这些鬼物在起初或许不算什么,但随着时间增长,数量渐渐增加,相互吞噬下,实力更有递增,千万载光阴,早变得凶厉无比,恐怖难当。 它们不是创造者的追求,却是事物发展过程中的必然存在,就象工艺上的副产品,金属表面的锈迹,食物变成的残渣,城市中的垃圾,虽让人讨厌,却又必然存在。 而无边幻境存在了千万年的结果,就是这些“垃圾”已堆成了山,几乎挤满了整个幻境! 白天的时候它们蛰伏不出,一到夜晚,便纷纷出动。 早在破阵之初,天神宫就曾身受其害,有不少修者不是死于困缚中,还是死于这些鬼物之手。直到后来摸清了规律,不再于夜晚入阵,才躲开了这些鬼物。 安全路铺开后,那些生成灵智的凶鬼,厉鬼,鬼王等纷纷通过裂缝逃出大阵,阵中强大的鬼物不见,数量众多的普通鬼物却依然层出不穷。 它们的实力虽然普通,但是诡异之处却有过之而无不及。鬼物本身就是世上最诡异难解的存在,幻境又是同样以诡异难解的特点著称,当这两者结合在一起时,便将诡倒发挥到了极致。借助于灵气生成的世界特性,大阵中的鬼物得以突破限制,寄生在任何物体上。 因此这幻境中的一阵风,一片花,一朵叶,都可能有着鬼物栖身,这正是无边幻境夜间的恐怖之处,攻击防不胜防! 而且这些鬼物因为是阵中所生,完全不受幻阵影响,进退如风,想杀它们极难。可惜它们灵智太低,天性凶狠,不受驾驭,否则只要抓住一只鬼物就可以轻易破阵。 正因这种种原因,即便天神宫也对这些鬼物无可奈何,在清剿过部分后,发现杀之不绝,有消耗过甚,也便弃了。 说到底,没人喜欢扫垃圾。 但就是这些垃圾,如今却对唐劫造成了大麻烦。 层出不穷的鬼物在这草原上飘荡,以各种你想都想不到的方式对你发起攻击,飘忽来去,莫测难辨。 最要命的是,唐劫其实缺少死鬼物的手段。 这些没有实体的鬼物用普通手段很难被杀死,而这趟过来由于打算长居其中,唐劫除了青光剑,基本什么宝物都没带,毕竟带进来了就带不出去。 血炼神术到是鬼物克星,强大的血气可以将鬼物冲的灰飞烟灭。问题是血炼神术极度消耗血气,即便以唐劫的体质在反复运用后也渐感不支,只能以此自保,却再不敢用来灭鬼。 饶是如此,这一幕若是让何冲等人看到也足堪吃惊了。 要知道在万鬼袭扰下,天神宫人在这幻境夜间也只敢点上火炬,借火自守,哪象唐劫,竟是丝毫不动摇的继续前行。 他追着风,追着那灵气的变化,一步步不知疲倦的走着,身上血气如红光,笼罩自身,使得鬼物不敢近身,只能围着他上下纷飞,不时发出凄厉尖啸。 有时还会有更实际的行动。 比如地上的一颗石子突然跳起,对着唐劫咧开大嘴;又或是几根青草相互纠缠,飘悠悠飞至空中;更有鬼物借风显形,在空中露出一张凄苦无比的面容——这货倒霉了,敢挡路的结果是唐劫一记血炼神拳轰散了它。 沸腾的血气就象是暗夜中的灯火,既让鬼物畏惧,同时也吸引着鬼物——当血炼神术无以为继时,拥有如此强大血气的修者将是鬼物最好的食物与滋补品。 这使得围绕唐劫的鬼物越来越多,随着一路漫行,唐劫只觉得尖嘶声越来越厉,四周密密麻麻也不知围聚了多少鬼物,甚至还有幽冥红狼上来凑热闹。 它很倒霉的被一只鬼物附体了,直接变成鬼狼攻击唐劫,直到被唐劫一拳轰成肉酱。 然而越来越多的厉鬼还是让唐劫变得寸步难行。一些强大的鬼物正在通过鬼气形成的阴风不断阻止唐劫。 风在唐劫四周盘旋,消磨着唐劫的血气。 这场景即使是在阵外的何冲邓玉庆等人也有所察觉。 谷内云雾翻滚,汹涌出不同以往的声浪,更隐隐有鬼嘶声传出。 “百鬼夜行?”何冲惊的声音都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邓玉庆的脸色也变了变:“这小子到底在阵里做什么?竟然搞到百鬼夜行的地步,难道说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鬼物?” 段老四冷冷道:“鬼物噬阳气,此人定是血气旺盛过人,才能吸引到万鬼纷涌。” 邓玉庆也点头:“是了,唐劫炼体,肉身强悍,现在看来,竟还远超我们所料。能够刺激百鬼随行,这可不是一般的血气能耐,难道说……” 何冲冷冷接口:“兵主……当年我就猜兵鉴上面有秘密,现在看来果是如此。兵主百战之躯,只有继承了他的仙法,才能有此奇效。” 这也算是误打误撞。 血炼神术血气外溢,才能激的百鬼嗅味而来。同样的,如果没有离经带来的强悍体魄,唐劫也不可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血炼神术。 两者相辅相成,才造成了这般局面,反而让何冲误推出一些东西。 可惜他推导的再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无任何帮助。 此时大阵之中,万鬼云集,唐劫已在无意中陷入险地,就算现在想找出安全路再冲出去,都未必有足够时间了。 “妈的,这下麻烦了,这小子可千万别死在里面。”邓玉庆狠握了一下拳头。 段老四哼声:“死了也无所谓。鬼物只食血肉,不食金属,大不了派个人入阵去找回兵鉴就是了。” “问题是借唐劫开路的计划就失败了。”邓玉庆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何冲叹息道:“以眼下局面看,唐劫想要脱离鬼缠已不可能。这个白痴,竟然妄想以一己之力破上古绝阵,简直就是……咦?那是什么?” 他正在愤怒痛骂之际,下方谷内却是风云突变。 原本弥漫谷中的雾气突然间搅动出一片巨大风潮,在谷中疯狂盘旋着,如飓风龙卷,漫卷舞空。 大量的雾气甚至冲出谷口,汹涌喷薄,将一群守护在谷外的天神宫弟子冲得七倒八歪。 漫舞的风潮继续狂卷,直至冲出谷口数百米外这才倏然回卷,于谷中升腾而起,竟是形成一个巨人的影象。 由于是在黑夜,这影象看不清楚,只能巨人的头上一个巨大的斗笠却让人莫名。 “唐……唐杰?”邓玉庆低呼出声。 这云雾巨人的样子,分明是入谷唐杰的形象,那大大的斗笠显得如此滑稽,却又如此令人惊愕。 似是听到了邓玉庆的声音,云雾巨人的头微微抬了起来,露出一张模糊的面容,看起来略带几分青涩。 “游……少……峰……”邓玉庆再度挤出几个字来。 此时再看那巨人面容,赫然正是游少峰的样子。 巨人微微一笑,突然间对着山顶一指,一记巨大指尖已戳向山点众人。 何冲怪叫一声,双手一合,飞快捏动印法,猛地向前一推,空中同样凭生一根巨指,迎向云雾巨人。 轰! 两指相撞。 何冲闷哼着退出一步,那云雾巨人的手指也随之化成大片烟云飘散,于风卷云啸中落回谷内,巨人形象消失无踪,竟是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挡下这一击,何冲再克制不住心中震骇狂叫起来:“他控制了无边幻境!” “这怎么可能?”邓玉庆和段老四同时惊呼。 连仙台大能都不可破的上古大阵,突然之间,以一种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就这样被唐杰控制了,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十方谷下方,游少峰面容再现,传出唐劫冷漠的声音:“原来如此……果然如此……幸好如此……嘿嘿,嘿嘿,天神宫,其实从一开始,你们就错了……机缘,有时也是陷阱,让你们从一开始就走上了岔路……”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五十九章 传承 风云回卷,十方谷中重新生成大片迷雾,除了面积好象比之前大了些外,一切好似又都恢复到原样。 但是就在这看似平淡的背后,却响起段老四惊恐的叫声:“第一阵阵壁失去感应……” 听到这话,何冲手一挥,一片灵壁的影象在三人眼前生成,正是第一阵阵壁所在。 天神宫由于已破解到大阵第二层尽头,因此除了幻境内部因其特性而无法窥视,对于其他部分到是可以监控的。 但就在这刻阵壁影象出现的同时,就见大片雾霾升腾而起,渐渐弥漫整片画面,再看不到一丝一毫内中情景。 何冲心中一惊,手势再点,一片海浪在眼前出现。 这是弱水阵。 但是接着就看到白色的雾气继续席卷而来,如海上大雾,依旧将整片海洋都笼罩其中,画面很快又变成一片白。 “第二阵阵壁也失去感应了……”段老四语气干涩道。 听到这话,何冲也是心神一颤。 段老四这话,彻底意味着他们再不可能站在这里看到里面的一切,更意味着他们失去了对局面的控制。 邓玉庆脸色变得惨白:“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 唐劫非但破解了这大阵,甚至更控制了这幻境,扩张幻境,使得天神宫再无法把握他们的行踪。 现在整个大阵,凡是被破解之处,皆被幻境笼罩,整个九绝诛仙阵都已经变化了,却变得让他们再无法理解,也无法捉摸。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变化是怎么形成的。 “他怎么可能做到连仙台大能都做不到的事?”就连何冲也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邓玉庆道:“万载以降,从无人能破大阵,即便天神宫穷全宫之力,搜罗天下,亦不可得,一个小小唐杰,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破开,甚至反控?这没道理,难不成这大阵看人的,难道万年以来,一直就是等他来?” 段老四怒吼道:“放屁,就算是天道轮转,也不可能看破万载时空,凭什么指定大阵留给谁?再说此子诡诈多变,如此性情注定不是兵主转世,更不可能指定他为继承人了!” 这话一出,何冲却是全身一颤:“原来是这样!” 段老四和邓玉庆同时应声回头,只见何冲全身颤抖着,眼放光辉,口中瑟瑟:“机缘也是陷阱,让你们从一开始就走上了岔路……怪不得……怪不得……是了,早该想到的。” 说着何冲已捶首顿胸,狂呼起来:“错了,我们全错了!” “真人!”段老四和邓玉庆同时叫到。 何冲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地面哭喊道:“这么简单的事,我为什么早点没想到啊!” 邓玉庆扶着何冲道:“真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冲堂堂天心真人,这刻竟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他不是为阵破而哭,而是为自己的“蠢笨”而哭,这刻被邓玉庆扶着,哭喊道:“我们错了……那个阵……不该这么破……不该这么破的啊!” “哪个阵?”邓玉庆迷惑。 何冲坐在山头,颤悠悠指着下方:“无边幻境……安全路……全错了……那不是正路……我们从一开始就没走对路……大阵根本就不需要破啊!” 这话让邓玉庆和段老四终于有些明白了。 天神宫能够进入第二阵,靠的就是那条安全路,也就是那大阵自身的破损,而唐劫却没有走这条路,而是自己寻找破阵之法。 难道说,非要循正途找到的破阵之法才是正路? 可是这样的话,千万年来,从无人破解过无边幻境啊。 两人不解。 何冲已喊道:“因为这是传承啊!” ————————— 传承! 何冲终于明白了。 兵主秘地从一开始就是留给有心人的。 作为传承之地,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只要符合条件就能进入,而不是强攻硬闯。 要符合哪些条件何冲不知道,但他至少知道了一件事:就是从头做起。 天神宫的问题就在于他们没有符合程序。 大阵的破损,使得天神宫一开始就没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他们跳过了第一步! 九绝诛仙阵的破损固然给了天神宫掌握仙境的机会,却也让他们误入歧途。 “可是真人,这无边幻境凶险莫测,无人能解,如果非要依正途破解,我们现在可能连第一阵的阵壁都达不到啊!”邓玉庆忙道。 有些事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天神宫未必就没想过传承的可能性,问题是从第一步开始? 可知这第一步中,已有多少生命沦陷其中? 何冲顿首捶胸道:“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啊,有问题!可惜我不知道。” 说着他对着下方谷中喊道:“唐杰,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问这话时,已没指望唐杰能回答他。 没想到谷中云气变幻,片刻后,竟然真传出唐劫的声音:“我只能告诉你,藏象经的真实作用是用来冲击玉门的。剩下的,就看你自己分析了。” 何冲楞了楞:“冲击玉门?” 他坐在地上,开始摸着下巴思考,只是一时间怎么想也整理不出头绪。 反到是邓玉庆眉头微蹙:“第二阵阵壁给出的好处,就是一个冲击玉门之法,那岂非太过廉价?无边幻境也好,弱水阵也罢,哪一个不是我们费尽心思方能过去的。一个冲击玉门之法,有何意义可言?” 没想到这话一出,何冲全身一震,大叫道:“原来是这样!” “真人?”段老四和邓玉庆同时看何冲。 何冲已叫道:“想想啊,想想啊!第一阵阵壁放兵鉴,那是钥匙!第二阵阵壁放藏象经,那是冲击玉门。这说明什么?想想物尽其用,想想循序渐进!” 邓玉庆面色变了变:“物尽其用,循序渐进……难道说按兵主的安排,只需要一个凡人就能走到第二阵弱水阵的尽头?” “没错!”何冲抱头痛哭:“破不了阵,不是因为我们不够强,而是因为我们不够弱啊!” ———————————————————— “胸有浩然气,绿海伏鬼潮,碧海踏银波,我自乘风去!” 蔚蓝大海上,一条巨大龙舟正乘风破浪而去,四周是无尽海妖,蜂拥而至,对着龙舟发出最狂猛的攻击,却只激起一片灵潮,不见丝毫受损。 唐劫抱着膝坐在船头,高声唱着自己现编的歪诗,只觉得其乐无穷。 龙舟是唐劫用无边幻境中的幻化能力生成的,带入第二阵,借此长驱直入,可轻松突破弱水,直达阵壁。这也是大阵对“弱者”的保护。 如果没有破解无边幻境之秘,那就注定不可能得到龙舟,破弱水阵也就必然不依常理,导致的结果就是一错再错,一路只能强攻硬闯。 不过真正让他心情愉悦的还是他脚下之物。 此时在他脚边还趴着一物,仔细看却是一只小鬼,通体透明,只有一尺高,这刻正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看着那小鬼,唐劫亦不由唏嘘道:“谁能想到,走出幻境的真正方法竟然会是你呢……兵主盖世奇材,果不虚传啊。” 草原上百鬼夜行,众起追随时,唐劫的确已到了末路。 不过那时,他的脑子反而更加清醒了。 面对众鬼压迫,唐劫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么多鬼物,怎么就没对阵内的灵气运行产生一丝影响呢? 第二个念头则是:毫无疑问,此阵的运行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了鬼物的存在,从而在布阵时就采取了规避之法。 第三个念头才是:如果这地方真的凡人都能过,那到底该怎么才能过? 然后他就看到了被鬼物附身的那只幽冥红狼。 当幽冥红狼被鬼物附身时,所有的鬼物再不会攻击它,仿佛它成了众鬼的一员。 虽然下一刻它就被唐劫一拳轰碎,但就在那时,唐劫脑中却突然闪现一个记忆片段。 那是他发现兵鉴之秘的影象:带着搜魂术的余威,使意识进入兵鉴。 在很早的时候,唐劫就想过一件事。 如果兵鉴是钥匙,那么这把钥匙为什么要放在幻境后? 如果九绝诛仙阵的每一层布置都有其用意,藏象经是用来炼体,兵鉴是阵钥,那么无边幻境除了身为屏障外,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吗? 唐劫一直不知道。 但直到那一刻他回想起自己掌握兵鉴的过程,才终于意识到,也许无边幻境除了屏障的作用外,的确还有一个意义,就是帮你如何掌握兵鉴! 换句话说,走出幻境,掌握兵鉴以及凡人获得传承这三件事也许是相通的。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唐劫在这三者间找不出任何共性。 但当百鬼夜行,鬼狼啼嘶之际,唐劫却看到了那一丝共同点。 让鬼附身! 是的。 让鬼附身! 只有鬼物才真正熟悉这个世界,也只有它们才能带人离开此地; 同样的道理,也只能那些弱小的凡人才会让鬼物附体,修者可是宁死都不会给鬼物这种机会的; 最后,鬼物附身后,要想摆脱鬼物,恐怕就需要用到兵鉴。 以搜魂术对兵鉴,其实就是魂念进入兵鉴体内,由此可见兵鉴本身就是一种对灵魂有极大作用的宝物。一旦被鬼附身者到达兵鉴处,很可能就是鬼魂代替魂念进入兵鉴,这样既解除了鬼物附身之灾,同时也完成了对兵鉴的掌握。 当然,在那个时候,这一切都只是唐劫的猜测与推理。 这想法稍有错误,唐劫这辈子就算彻底完了。 但是那一刻,唐劫终于还是决定冒一次险。 当然,鬼物附身也不是什么鬼都行,为此唐劫也是找了好久,他总觉得兵主一定有更周全的做法。 直至这种全身透明的小鬼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鬼物,就在唐劫见到它的那刻,内心中就涌动出一种奇特的感觉。 仿佛它才是决定这一切的关键。 因此当那只小鬼向着他走来时,他有意识的放开了血气保护,任由那鬼物爬到自己的身上,看着它……钻入自己的心脏。 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受便在瞬间弥漫了他的全身。 真正让他震惊的是,那鬼物在进入他身体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未失去控制,甚至思维也还是自己的,只是眼前的视界突然变成一片黑白色,走起来有些飘飘忽忽。 低头看去,唐劫竟然能看到自己的骨骼内脏,血液运转,每一根筋络都看得清楚,却是把他吓了一跳。 而脑海中却是多了一片特殊的记忆,那是游荡在这个世界千万载的感受,长久的孤寂感一下子让唐劫泪留满面。 除了这深沉如海的苍凉与孤寂,惟有的便是对这世界最深沉的理解。 那一刻唐劫也终于明白了这拥有黑白视界的自己到底是什么。 那是他的灵魂! 在这身体中飘荡,甚至有飘然而出去的趋势。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灵魂出窍,只怕早被炽热阳气打得魂飞魄散。 但是在这漆黑深夜,鬼物之世,唐劫却全不担心。 他的灵魂飘飘悠悠,半浮于空,一半留在体内,指挥着身子如僵尸般前行,一半漂浮于空中,感受着空中雾气。 他觉得他能抓到它们,能够融入它们,能够指挥它们。 最令人惊讶的是,在这无边幻境中,他的魂魄竟然还能感受到冥冥中一股潜在的力量。 这力量进入他的灵魂,竟让他有一种被增长的感觉。 他大喜,开始飞速吸收着,与此同时,那无尽的鬼物也追随着,仿佛看着它们的王一般,等待唐劫的不再是分而食之的命运,反到是万鬼朝宗似的朝拜。 他的身体依然在继续前行,灵魂则在云海中翻腾。 灵念飞速成长,对无边幻境的理解却是越来越深。 这里是传承之地! 学习与研究才是入者应有的责任。 一切强行的进入,都是破坏,都是外来的侵略者! 这个意念在唐劫脑海中轰轰响起着,代之而起的,是那沸腾的云雾,咆哮的巨人…… ———————————— 思绪在脑海中翩飞,直至远处那一片光影的出现,唐劫方才停止。 龙舟渐进。 光影也越渐清晰。 这时才能看到,那是一片灵壁。 第二阵阵壁。 说是阵壁,其实就是一片灵膜。 只是这灵膜坚固如铁壁,天神宫费数十年之功,亦不得破。 龙舟向着灵膜一路驶去,全无要停下的意思。 唐劫缓缓起身,抓起那小鬼往兵鉴里一塞,笑道:“好啦,既然相识就是有缘,以后你就跟着我,这兵鉴就是你家了。” “吱吱!”小鬼如猴子般叫了几声。 唐劫却是将兵鉴一收,道:“少废话,我已经有两个伙伴了,一只妖虎,一只草精,你是第三个,还是个鬼物,就叫小三吧。天下诸异,妖精鬼怪,哈哈,看看我能不能把你们给收齐了。若真齐了,将来就去鸿蒙界走一遭,再搜罗只魔物出来!” 说着他从龙舟上一跃而出,在空中划出一条漫长的弧线后落向那光膜所在,一只右臂瞬间涨大,肌肉贲突,飚卷出一股雄浑猛烈的力之漩流。 在这力的漩流中,没有任何灵气的波动,惟有最纯粹,最狂野,最粗暴的力量在其中涌动,化成最原始也最野蛮的力量砸下。 轰! 巨大的冲击中,唐劫如一颗流星砸在光膜上,铁拳打在那膜壁上,只见光膜如玻璃般,竟是轻轻裂出一条肉眼几不可见的裂缝。 就是这一点裂缝,只是在光膜轻微的扇动下,竟又出现了愈合的姿态。 “哈哈,有用就对了!”唐劫却是不介意,放声大笑着又是一拳砸出。 下一刻,他一双铁拳已疯狂落在光膜之上,就见整个光膜在他的轰砸下,震荡出大片涟漪。 这涟漪浮现天际,即便是身在远方亦能察觉。 段老四面色大变,失声叫道:“不好,他在攻击第二阵阵壁了,阵壁……阵壁正在受到损毁!” “怎么可能?”邓玉庆惊叫。 九绝诛仙大阵的阵壁,那是仙台大能都未能打破的! “如果是兵主要求的力量,怕是就可以。”何冲语气干涩道。 “那还等什么?追!杀死唐劫,拿回兵鉴!”邓玉庆大喊。 此时此刻,邓玉庆用唐劫来破阵的思路其实已经成功了。 通过唐劫的做法,天神宫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问题都出在哪儿。 所以接下来,只要拿回兵鉴,沿着已知的思路走下去,破阵就只是时间问题。 三道人影同时飚出,向着阵壁冲去。 与此同时,唐劫的铁拳正以更加疯狂的方式砸在光膜上。 这光膜看似柔软,却但着无尽的反击力量。 疯狂轰砸里,唐劫的双拳开裂,迸出大量的鲜血。 血水流在光膜上,一点一点被吸纳进入,然后可以看到,那光膜的自我愈合速度,竟是开始削减了。 唐劫放声狂笑:“我为兵鉴之主,离经继承人!藏象经已成,离经成就玉石之体,符合入第三阵的条件!现在你要力气我便给你力气,你要鲜血我便给你鲜血,还不给我开!” 说着他双拳再轰,捶砸在光膜上,光膜上的裂痕瞬间放大,刺啦啦响起一片刺耳之声。 唐劫双手扒住光膜的两边,就象是撕裂空间一般,将它们向着两边分去,终于拉扯出一个可容一人挤进的大口。 纵身一跃,他已进入那阵壁后的世界。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六十章 归来 人影冲入大阵的一刻,在这片土地的另一头,分身唐劫睁开了双眼。 从浅表的泥层中钻出,抖落一身的灰尘,唐劫站起身。 “哥哥,情况怎么样了?”身畔的小花变回伊伊,搂着唐劫的脖子娇声问。 “一切都好,本体已入第三阵。”唐劫摸着伊伊的脑袋回答:“唐杰的行踪已定,我也可以出动,扫清我的嫌疑了。” “太好了!”伊伊高兴的大喊起,同时吹出一声长长的口哨,以召唤小虎归来。 得了呼唤的小虎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归来,两人也不急,便慢慢地沿着原路上山。 他们来到之前书名扬倒下的地方。 这里已是空无一人。 很显然,各派已发现了书名扬,姜庆丰等人的死。 在流水边站了一会儿,唐劫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三大派应该已经吵翻天了吧?” 伊伊捂着嘴笑:“那岂不是最好,以后正乐得逍遥自在。” 唐劫笑:“哪里来的逍遥,我正要借此反击呢。” 简单的话语,却带着几分凶狠。 正说话间,唐劫突然心中一动,给了伊伊一个眼神,然后借着身体掩护指指身后。 伊伊心中立时明白,眼珠一转,高声道:“哥哥我累了,你放我到那边休息一会儿吧。” “好的。”唐劫应了一声,抱着伊伊离开溪水,向不远处的一块大石走去。 渐行渐近之际,唐劫突然将伊伊向着空中一抛,断肠刀在手,猛地向着石后劈出一刀。与此同时,伊伊小手一挥,也对着下方使用了一个花阵束缚之术。 惊呼响起,一道粉色流光乍现,却是个粉衣女子。 这女子刚一出现,手中一挥,已盈盈洒出一片银色光点。 这些银色光点在她身前集结,形成一片班驳光带,竟然挡住了唐劫势沉力猛的一刀。 同时急速后闪,身如柳絮。那些盘卷而上的藤蔓触及到她,未能将她缠绕不说,反到送得她更向空中升去,就象花中盛放的仙子般,将这粉衣女托举至空中。 不过下一刻,唐劫已飞身跃起,手腕上火乌环一闪,大片火鸦已然冲出,直扑对手。 刚才那一刀只是虚劈,现在百鸦攻击才是后招,若是还不行还能追加金线攻击。 不过就在粉衣姑娘映入唐劫眼帘的一刻,那熟悉的面容却让唐劫心中一动:“是你?” 对方分明是当初自己和安如梦追逐时,误入大宅所遇的姑娘。 这姑娘显然不可能是留在这里伏击自己之人,唐劫知道判断失误。火鸦环却已然发动,那粉衣姑娘骇然看到数以百计的火鸦撞向自己,惊的花容失色。 唐劫知道不好,此时他已来不及收手,只能猛冲过去,一把抱住那姑娘向前扑去。 就听轰隆隆一阵爆响,大群的火鸦竟是纷纷撞在了唐劫背上。 这一下可让唐劫受创不轻。 虽然他之前已经使用了无相金身,但上百只火鸦威力亦是非同小可,一论冲击就将他无相金身破掉不说,后续的火鸦更是直接对唐劫本人造成伤害。 要知道他可没有本体那变态的体质,他现在的身体也只相当于练好藏象经,初入洗月学院时的身体,比普通人固然强许多,比修者所强却是有限。 因此哪怕只是剩下的火鸦攻击,亦打的他眼前一黑。偏偏那粉衣姑娘见他扑来,不知他是要救自己,本能地还拍出一掌。 这一掌星辉闪耀,带着强大攻击,与火鸦一前一后落在唐劫身上,打的唐劫也是闷声痛哼。 “哥哥!”看到此景,空中伊伊也惊的叫了起来。 唐劫吐了口血,手中刀一横,却已是架在了那姑娘脖子上。 那姑娘呀的一声又惊叫起来,她在出手后才发现唐劫是救自己,正后悔,纳闷,不解之际,没想到唐劫又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一时间再不明白这人想干什么,只是身在刀下动弹不得,只能瞪着一双妙目看唐劫。 唐劫咳着血道:“别动!你在这里做什么?” 姑娘看他:“你认识我?” 唐劫一楞,这才想起自己当初见她,用的是游少峰的样子,这刻是唐劫的面容,难怪姑娘不解。 心中一惊,想双开果然容易出错,这不一下没注意就出了岔子,哼了一声道:“不认识,不过你认识我吗?” 姑娘回答:“白日怒骂兽炼门恒无敌的唐劫,但凡去过赛场的,谁人没见过,谁又没注意过?” “见鬼!”唐劫一拍额头。 这姑娘不认识他游少峰的身份,却认识他唐劫的身份,偏偏自己又表现出见过她的样子,这便在无意中露出了破绽,必须想个办法弥补! 果然那姑娘狐疑地看他:“你的声音……我好象在哪儿听过。” 唐劫心中一震,忙道:“我白天怒骂恒无敌,你不是听见了吗?” “不是……”姑娘摇头,那刀架在她脖子上,这一摇,到把她细腻皮肤拉出一条血线,唐劫不得不收了下刀锋,沉声道:“哪来这许多是与不是,你还没回答我,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姑娘忙道:“我只是顺路走过这里。” “顺路?” “对,顺路!”姑娘很肯定地回答:“你信与不信,都是如此!” 唐劫一时犹豫起来。 姑娘已道:“我说,你还想这样压着我到什么时候?” 唐劫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压在她身上问她。 想了想,终于收刀道:“抱歉得罪了。你也知道我是唐劫,最近得罪人比较多,所以有些事,不免反应过激。” 粉衣姑娘已施施然站了起来,看看唐劫:“既是误会,那就罢了。” 她眼波在唐劫身上流转,就象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事般,越看越新鲜,越看越古怪。 唐劫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也不敢在这里多逗留,只能告罪带着伊伊离去。 那姑娘看着他离去背影,目光越发狐疑起来,总觉得自己好象在哪里见过对方,突然间叫了一声:“我知道你是谁了!” 唐劫身体微颤,却强自压住,缓缓转身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那姑娘展颜一笑:“我说我知道你是唐劫,你却不知道我的名字。” 唐劫随口道:“相逢何必曾相识,不知也罢。” 说着就此离开。 看着他就这么走了,姑娘脸上笑容盛放:“一发觉有人在侧,立刻暴起突袭……一看到我的样子,立刻收手不攻……你怎么在这儿……这口气,绝对是见过我的……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装着没事,还有刚才那反应,绝对是心里有鬼。相逢何必曾相识……哼!笑话!” 在粉衣姑娘看来,唐劫的最后一句话更是充分说明了他心里有鬼。 还没有几个少年修者在见到自己的容颜后,会对自己说“相逢何必曾相识”这种话的,更多的是“相见既是有缘,天涯亦作咫尺”。 唐劫若知这姑娘如此心理活动,定会大呼冤屈。他对这姑娘却是的确没起什么色心,没想到这也能成为他心里有鬼的证据。但若要扪心自问一番,却也未必就没一定道理。 这刻那姑娘在一番自言自语后,到是不再关注唐劫,而是留在原地,看地面痕迹,同时喃喃:“书名扬死在这里,唐劫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是巧合……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她自语着,手心中一点银光亮起,已是照亮这一带整片空间,盈盈银火,将一切蛛丝马迹皆照得纤毫毕现。 一路漫行,回到红梅城,来到涤剑园。 守卫的洗月学子看到唐劫,惊喜道:“你可算出现了,院主正到处找你呢。” “我这就去见院主。”唐劫笑道,他自是知道谢枫堂为什么找他。 穿过涤剑园,唐劫来到上师门所在处,只见谢枫棠已在院子里等着他了,明夜空到是未在。 来到谢枫棠身边站定,唐劫道:“学子唐劫见过院主。” “恩。”谢枫棠头也不抬道:“书名扬死了,你可知道?” “是么……”唐劫犹豫了一下,语气中带着意外又不意外的唏嘘:“他果然还是死了么……是我害了他。” “恩?什么意思?”谢枫棠陡然转身,看向唐劫。 唐劫叹口气道:“白日比赛结束后,我便四处闲逛,一直逛到出城,正碰上名扬。” “这个时候出城,你可知兽炼门正憋着气找机会杀你?” “学子明白,可正因此,学子才更要出城。兽炼门想杀我,我又何尝不想杀他们?”唐劫淡淡道:“杀兽炼门的人可是有贡献点的,院主莫忘了,我现在还欠着学院贡献呢。” 杀敌对门派有贡献,仅此一掉,就足以证明双方仇恨。要不是六派相约,赛会之上不得内斗,大家早杀个天翻地覆了。 听到唐劫回答,谢枫棠也眯起眼:“这么说,你是故意引兽炼门出手?” 唐劫叹气:“是,只是没想到当时书名扬也在,反害了他。” “是谁追杀你们?” “赫连虎和姜庆丰。” “果然是他们两个。”谢枫棠到不意外:“我们在山里找到了姜庆丰的尸体,是你杀的?” “是?当时赫连虎和姜庆丰对我与名扬,我见机先遁,姜庆丰一路追赶,被我反杀,不过自己也受了伤,一时难以起身,只能秘地疗伤,直到现在略有好转,方得以归来。回来的路上,我就猜名扬兄弟怕是凶多吉少,没想到……” 唐劫一脸悔恨无奈。 谢枫棠到是冷哼了一声:“是啊,没想到书名扬竟然会是天神宫的暗子,到是死得好,死得妙啊!” “什么?”唐劫一脸“震惊”地看向谢枫棠。 谢枫棠却没兴趣理会他的“惊讶”,反抓住唐劫的手,度气过去,显是在查探他的伤。 这一查,到还真让他查出了不少,皱眉道:“果然伤的不轻,暗劲回荡,直侵五脏六腑,已形成暗伤。” 只是这一下度气,谢枫棠就知道这伤绝不可能是唐劫自己搞出来的,而且伤的的确不轻。 不过他还是皱起眉头:“兽炼门可不擅长暗劲啊,怎么这伤看起来到象是逍遥宫的暗星手?” “逍遥宫的暗星手?”唐劫心中一震:“那不是逍遥宫的传派之秘吗?” “是啊,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此功法暗劲十足,威力强大,中者往往外表无事,内里四分五裂。你还活着,自然应当不是中了暗星手,多半还是兽炼门其他法术吧。” 天下法术众多,能发暗劲的也不是只有暗星手。兽炼门当世大派,就算不擅长,也不至于就连一两门发暗劲的法术都没,因此谢枫棠也没往其他地方想。 反到是唐劫在那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的是谁。 他能活着没事,不是因为暗星手无用,主要还是因为对方的法术练的还不到家吧。 暗星术是逍遥宫不传之秘,逍遥宫里会它的一共只有四个人,一位是现任宫主,那是万万不存在修炼不到家这种事的。一位是现任小宫主的父亲,却是个男子。第三个是逍遥宫的一位老前辈,也不可能是那小姑娘。 所以那粉衣姑娘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逍遥宫小宫主,沈晴丹! 心中有了数,唐劫也放松许多。 这时谢枫棠搭着唐劫的脉,一股法力真元已送入唐劫体内,气息流转间,抚平内部各处暗伤,只片刻功夫,已将唐劫体内暗伤治好。 这边唐劫也借机“了解”一下书名扬与姜庆丰尸体发现经过。 果然在他们走后不久,洗月派和兽炼门就各自发现学子不见的事,然后派人搜罗。 实际上在他们发现两具尸体前,两派已又战了一次,只不过彼此克制下,双方没做血拼,所有到也没人死。 书名扬和姜庆丰的尸体被发现时,双方都是激动愤怒不已。 这两人在各自的门派都属于天之娇子,书名扬是玉门八转,姜庆丰能参加仙缘会,又何尝不是种子级别的学子? 这两人一死,双方即可争执,就在要大打出手之际,却看到书名扬身上那块暗子牌。 于是事情越发复杂起来。 天神宫竟也被牵扯进去。 洗月派发现书名扬是天神暗子,口风大改,再不为他的死愤怒,反到庆幸不已,天神宫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们一方面拒绝承认书名扬是暗子,另一方面则派人质询赫连虎,为什么要杀书名扬。 表面的争执因此搁置,洗月派和兽炼门之间的仇恨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双方都不再找机会杀戮,反到是天神宫和兽炼门之间的气氛瞬间诡异起来。 从事发到现在,天神宫和兽炼门两派大人物已坐在一起谈了半天,直到现在,那大堂中的灯火依旧通明。 不用问也知道,他们必然在问带走赫连虎一事做争执。 对于兽炼门而言,这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事。 “现在你回来了,事情有了进一步的证实。这下子,他兽炼门可要麻烦了。这事啊,闹得好,闹得妙!”谢枫棠已是捋着胡子大笑起来。 “的确是妙。”唐劫也微笑道:“最好的是,第二轮比赛即将开始,那是混合自由赛,六十名学子共赴赛场,竟试高低。本来看局面应当是两两联合之局,现在看来可难了。” “你啊,鼠目寸光,这点小事算什么。”谢枫棠笑骂道:“若两派联合因此打散,那才是动摇整个栖霞修界格局的大事。” 唐劫笑嘻嘻道:“正因为是动摇栖霞格局的大事,学子到觉得这样的事不可能发生。天神宫再怎么委屈,相信也一定会忍下这口气。反到是赛场小事,这样的气可以不用忍,也可以用行动来回击一下兽炼门。” 谢枫棠听得楞了楞:“听你这么说,到也有些道理啊。” “天神兽炼不睦,难以形成合力。天涯千情受性别影响,无法发挥最大实力。七绝门本就是武力中六派垫底,此番大比,我洗月派当可成最大赢家。当然,是不是最后赢家又当另论。”唐劫已说道。 “最大赢家?最后赢家?有什么区别?”谢枫棠问了一声。 “是。最大赢家者,前十中进入己方学子最多的门派,可谓彰显实力,垫定地位。最后赢家者,自然还是要看小宫主选夫了,却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此话有理。”谢枫棠点点头道:“那你可有什么办法,让我洗月派成为最后赢家?” 唐劫想了想,回答:“有……把最帅的干掉!”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六十一章 第三阵 跃过阵壁,唐劫看到眼前是一片空旷战场。 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有人类,有妖魔,也有唐劫见都未见过,根本不知道是何种族的存在。它们横亘唐劫眼前,一路延绵,占据了整个视野,看得唐劫也心惊不已。 这是幻境还是真实? 如果是幻境到也罢了,如果是真实的话,以这战场所占的广度,早超过了十方谷应有的面积,那这里还是十方谷吗? 那一刻唐劫心中亦有些茫然。 他从地面捏起一把沙土,向着空中飘去。 灵气吹拂下,沙土飘向远方,盘卷成一个沙团落向不远处一具尸体。 那是一具牛头人身的妖物尸体,高约三丈,手中还拿着一把长柄战斧,正自对天呼啸。它的双眼流出鲜血,这愤怒的嘶啸也不知是对谁而发,真正致命的伤害却是腹部一个硕大的空洞,从形状上看,更象是用拳头打出来的。 沙团在空中飘荡,落向牛头人的尸体,却在即将接近时轰的一下被吹开。 “元灵守护……”唐劫颤了颤,脱口而出。 元灵守护是一种极为独特的现象,只存在紫府以上的修者。在一些特殊环境与因素下,一些修者死后不会化归天地,其保留下的肉身依然拥有着强大的能力。据说这是为了迎接将要归来的魂魄所做的准备,肉身自发保护自身,拒绝一切可能侵蚀自身生命的外物接触,直至灵魂归来。 正因此,尸体才能存在千万载而不朽,因为这些强大的肉身拒绝任何存在的分解与侵蚀。它们虽存于此世,却又似隔绝于绝对虚无的空间,以此抗过了时光长河的侵蚀。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意味着它是真实的! 幻境是不可能对唐劫以阵法掷出的沙团做出这样的反应的。 古之战场! 这里是上古战场! 那一刻唐劫突然明白了。 回头再看,哪里还能看到他进来的光膜,惟有一片空荡旷野,无尽尸体横亘于这片天地之间。 “原来是这样……”唐劫呢喃。 如果说前两阵是用来筛选继承者的,那么在得到藏象经与兵鉴后,依照所留法门进入的第三阵,才是真正向继承人打开传承的大门。最令人惊讶的是,它竟然不是在十方谷。 十方谷仅仅是这个传承之地的外围门户,唐劫此刻所在,分明是另一处空间,另一个世界,只是到底是什么地方,他现在也说不清了。 这刻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尸体。 能够拥有元灵守护的至少也得是紫府,这刻放眼望去,尸体千千万,换句话说,这场战争单是紫府以上的大高手就死去成千上万,至于那些紫府以下连尸体都留不下的就更不知有多少了。 这让唐劫也不由一阵晕眩。 到底要什么样的战争才能造成这样的场面? 这些存在虽已死去万载,却依然散发着磅礴雄浑的气势,看得唐劫也是一阵心颤神摇,而在那广袤土地上,更是散落着无尽宝物。 各色法宝在地上烁烁生辉,它们同样受到元灵守护的作用。 这到是让唐劫眼前一亮。 光是这些法宝就足以让人发财了。 正好身前不远处插着一柄长枪,那长枪长约四米,枪身扭曲缠满金色鳞品,看起来就象龙躯,一望可知非是凡品。 唐劫一把向那长枪抓去,一点灵光形成的护壁挡住唐劫。 只是唐劫可不是沙团,这一点守护元灵怎可能挡住他,只稍微用力已刺破灵壁向着长枪抓去。 就在这时,就听那长枪叮的发出一声脆响。 长枪上现是闪耀出一片金光,然后枪身浮现出一条金色龙影,猛地对着唐劫冲去。 唐劫大惊,双掌一合,用出无相金身防御的同时,快步后退,就听轰的一声响,那龙影已撞在唐劫身上,竟是一下将他撞得跌飞开去。 无相金身在这一撞下碎裂不说,就是玉石之体也被这一下撞得肋骨险些断裂。 唐劫大惊,就见那龙影也不追击,绕着枪身转了一圈,猛地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随着这咆哮,就见那无数仙家法器上升腾出一片又一片的各类虚影,有人有妖,各色存在,同时呐喊着,就听无数啸音鸣起,回荡在这天地间,震得唐劫也震撼无比。 这些全都是器灵! 这些器灵甫一出现就对着唐劫疯狂嘶咆,看样子全无沟通可能。 然而更糟糕的是,有性子暴烈者,更是呼啸着向唐劫飞去。 先前的金龙幻影便回归枪内,随后就看那一柄长枪已从地上飞起,升向空中,于枪尖处闪现一点金光,然后对着唐劫猛地刺下。 “妈的!”唐劫吓了一跳。 这龙枪一看就是威力非凡,他看不敢硬抗,只能转头就跑。 那金色龙枪在后面狂追不放,在天际掠出一道金色光影,在那一瞬间骤然加速,直指唐劫后背。 唐劫大骇,没想到这第三阵凶险若斯,单臂回甩,一道剑影正撞在枪尖,巨大的力量碰撞,一下将唐劫轰飞出去,反到让他拉开了与那龙枪的距离。 这一下正是靠着他唯一的法宝青光剑才得以挡住,这也是他入阵带进来的唯一宝物,毕竟这法宝是虚慕阳的,留在外面也没意义,只会吸引天神宫的注意。 没想到也就是这一下救了唐劫的命。 只有法宝才能对抗法宝,青光剑的等级比不上龙枪,但至少青光剑是有人操纵的。 即便如此,两相对撞下,唐劫还是被轰飞出去,可见这龙枪级别之高,就算不是仙珍,怕也是巅峰级的法宝了。 而唐劫也因为这一剑,至少吸走了三分之一的法力,也就是说以他灵海阶的灵气,挥动青光剑最多只能三次。 这刻龙枪被青光剑阻了一阻后,继续前扑,追着唐劫不放。 “妈的,真是阴魂不散!”唐劫怒骂。 器灵本就是灵魂以法器为载体的存在,说是阴魂到也不差。 这刻龙枪还在对着唐劫狂追不已。 只是一件无主法宝就杀得唐劫上天入地,无处逃逸,直到这时,唐劫才感受到双方差别之大,心想别说自己,就是天神宫的人来了,面对这上古战场成千上万的魂兵追杀也未必讨得了好。 这才是第三阵啊! 第三阵就如此恐怖,那后面还怎么办? 不对! 想到这,唐劫脑子突地清醒过来。 九绝诛仙阵的难度与危险,从来都是针对非传承人的。 无边幻境,弱水阵,以天神宫的实力要过,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是对于掌握了方法的人而言,其实很简单,只除了第二阵的阵壁,需要修炼过藏象经和离经后才能开启。 而根据九绝诛仙阵的实力排序,第一阵给钥匙,第二阵是冲门,阵壁是修成离经,那么第三阵就应当是灵台境可过! 正确方法下,灵台境可过! 既然是正式的灵台境可过,那以唐劫现在的实力应当是轻松可过的。 如果他觉得困难,那这就肯定不是正确的方法。 金色龙枪还在狂追不已,唐劫发足狂奔,紫电纵身法运行到极致,原本还带了些惊慌的心情却渐渐沉静下来,双目已恢复清明,大脑更是飞快转动起来。 说起来,过第一阵幻境,他是靠的小鬼,这是阵法自身的安排。第一阵的阵壁,则是天神宫早就打通,他无从入手,但根据虚慕阳所说,就是用的兵鉴为钥。 第二阵弱水阵的通过,他是靠的幻境生成的龙舟,轻松度过。 阵壁则是靠着离经炼体。 从这方面讲,其实每一阵的通过方法,应该都和上一层的布置有关。 除了无边幻境无法预留,因此没法布置外,从阵壁开始,就是步步为营,相互关联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要过这第三阵,怕是还得从前两阵的收获中入手。 想到这,唐劫看向那追来的龙枪,心中忽然一动。 兵字诀! 心中这个念头闪过,正好此时那金色龙枪再度追上,对着唐劫背心刺下。 心念电转,唐劫咬了咬牙,没有再用青光剑去挡,而是回手一指对着金色龙枪点去。 这是他第一次对法宝使用兵字诀,而且一用就是如此高阶的法宝。这一指点下去会是什么后果,会不会碎裂了兵刃的同时,强大的负担也将唐劫自己吸成人干,唐劫不知道,却也已经顾不得了。 回身一指的刹那,指尖与枪尖相对。 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定格般,龙枪与手指同时在空中滞了一下。 下一刻就见枪指之间放出一片巨大闪光,轰地将唐劫与龙枪掀飞。 巨大的风暴裹卷着唐劫飞退,指尖上逆卷的力量沿着手指脉络逆冲向他身体各处,就象是岩浆在他体内涌动,唐劫的各个毛孔瞬间迸射出无数血线,带着炽热沸腾的气息,喷洒出一片蓬勃血雾。 “啊!”唐劫凄声嘶啸着,在血雨纷飞中跌落。 即便以他强大的体魄,也无法承受这恐怖的逆流冲撞。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这不是力量的压榨。 与当初第一次使用兵字诀的结果完全不同,看起来更象是法术失败后的反噬。 法术失败后的反噬? 这个念头在唐劫脑海中一闪而逝。 他躺在地上,勉力抬起头向远方望去。 只见空中血雾飘过,现出耀眼金辉。 那柄金色龙枪赫然还在空中漂浮着,完全没受到丝毫损害。 兵字诀无效! 这是第一次,唐劫面对这种情况。 他怔怔地看着那龙枪,此时此刻,只要龙枪再给他来上一击,他就必死无疑。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那空中龙枪却突然颤抖了一下。 用颤抖这个词或许有些奇怪,那毕竟只是一把枪。 可是那个时候,唐劫就是明确感受到了对方是在颤抖。 因恐惧而产生的颤抖。 它没有向唐劫刺去,反而向着后面退缩。 唐劫仿佛看到这枪隐藏的龙之虚影正在空中一步一步向后退着,蹑手蹑脚向后退着,面带恐惧地向后退着,缩着脖子,颤颤悠悠的向后退着…… 如长了脚般,在空中一点一点地挪移着,却又不快速离开,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 唐劫笑了。 “还要再来一下吗?”他说。 用手臂支撑起自己,他对着那龙枪再度举起手指。 下一刻,金色的龙枪骤然白了一下,无声的尖啸在唐劫灵魂深处响起。 随后就见那龙枪猛一掉头,向着远处飞逝而去,去势竟比来势更快,瞬间飞了个无影无踪。 看到这一幕,唐劫也不由呆了呆。 收回手指,他摇头苦笑道:“看来它们还真是怕你呢。”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六十二章 亡者复苏 荒莽战场上,唐劫一个人踽踽独行,指尖处一点光华闪亮,那是兵字诀将用未用的征兆。 它就象无声的恐吓,震慑着周边万兵,所有的一切。 兵主者,万兵之主。 兵字诀一出,万兵不敢撄其锋。 也只有在这万千魂兵俯首的古之战场上,唐劫才能真正感受到兵主的伟大雄风,那睥睨不可一世的浩瀚气魄。 在这位大人物的面前,没有任何兵器敢刺向他的胸膛! 借助于兵主余威,兵字诀的犀利,唐劫行走在上古战场上,一时再无哪件兵器敢找他的麻烦。 整个上古战场面积极大,乍一看空旷无垠,不知去往何处,如何通过本阵。 但到静下心来,就会发现这战场四周灵气浓郁,灵潮如水,其流动隐隐间亦暗合了某种天地至理,整个战场更是玄机处处,便可知此地依旧是遵循了阵法之理,只是更难察觉罢了。 这刻唐劫运足目力向天空看去,看空中灵气变化,灵潮涌动与逸散的方向。灵气如风,在空中乱窜,看似杂乱无章,难以捉摸,但唐劫全神贯注,手指微微跳动着,更是配合观察所得不停演算。 一如那掐指一算的算命之人,只不过他算的不是命数,而是天理气机。 演算了好一会儿,唐劫终于停下手指,双目间陡射精芒:“找到了,万气归一之地!” 说着他人已冲了出去,向着战场一侧奔去。跑了也不知多久,终于看到战场远处有一个小小山头。 唐劫精神大振,加速前行跑上山头,那里是大阵万气归源之所,也就是归地。 跑上山头,唐劫就见到山头上正矗立着五块巨石,巨石间绘满了神秘图纹,即便经历了千万年,依然有着神奇的力量,每一根图纹都有彩光流转,一望之下,竟有种心眩神迷之感。 这些图纹就象是蛛网横亘地面,而在最中央处赫然还放着一本书。 唐劫立时明白,这里就是玄兵阵的关卡所在了。 拥有兵字诀的自己在阵内通行,可以说无任何阻力,只要再过了这一关就可以进入第四阵,至于那阵图中间的书,应当就是第三阵的过关奖励。 想到这,唐劫手一招,那阵图中的书页果然无风自动,自行飞入了唐劫手中。 九黎心经。 果然如此。 看到九黎心经这四个字,唐劫笑了。 第一阵关底是兵鉴钥匙,第二阵是藏象经,第三阵自然就是开启玉门以后的修炼功法了。 这兵主的安排就是层次递进,有些游戏闯关的模式。而根据目前情况,这第四阵应当依然是灵台境可过。 九绝诛仙阵的一二阵是凡人阵,三四阵为灵台,以此类推,五六阵为脱凡,七八阵为天心,九为紫府。也就是说,按实力要求,等到了紫府也该能打开大阵,获得传承了。 一想到要入了紫府才能获得全部传承,唐劫也不由心头汗然。 难不成在兵主眼中,紫府才堪堪有资格当徒弟不成? 这刻翻开九黎心经,唐劫看到这果然是一篇修道心法。 略略翻了一下九黎心经,唐劫心中便有了数。 这九黎心经不愧是兵主之学,磅礴大气,一旦修炼有成,必然威力无穷。关键修炼此经之前,还需要有强健的体魄打底,否则动辄反伤己身。 难怪兵主前三关要先给出兵鉴和藏象经,在成为修者之前,就要求继承人先有超越一般人的体魄,这也是兵主与常人不同之处。 先体而后修! 作为上古传承下来的绝学,九黎心经继承了上古中人什么都练,包罗万象的雄浑气势,但也正因此,修炼时颇为不易,此外在特性表现上相对一般。 它就象一个四平八稳的强悍存在,但正因为样样都强,反而显不出某一方面独特的性能,在锋锐,精巧,细致,以及对灵气的灵活运用方面反到不如少海洞金诀。 明白了这点,唐劫已决定以九黎心经为主,以少海洞金诀为辅,重新安排自己的修炼。反正他现在身处九绝诛仙阵中,这里灵气浓厚,正适合修炼九黎心经。 至于分身那边,其实也可以适当修炼九黎心经,不过除非有大量资源补充,否则九黎心经只适合用来拾遗补缺,过分修炼反到耽误自身。 这刻收好九黎心经,唐劫便去看那五根石柱。以他的眼光自是一眼就看出,这五根石柱却是以五行方式排布的,只需找对方位,施以金木水火土,便可开启进入下一阵的机关。 既然下一关也是灵台境能过的关卡,唐劫自也不会犹豫。 这战场虽然荒凉,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尤其远处氤氲葱绿,显见还有大片丛林的存在,战场上因生有一些小树,因此唐劫很快凑齐了所需的五行之物。 只是在将五行之物放齐后,阵法却没有启动,让唐劫微感错愕,一时间不知道差了什么。 想了一会儿,他眼中忽地一亮,意识到什么。 他重新走下山头,在战场上四处寻觅,好半天终于在沙土中找到一件半掩埋的法宝。 这是一件弯刀法宝,看起来和青光剑的等级差不多,可能还有所不如,主人估计也就是个天心境,死后归墟,只留残兵埋于土中,受其他大能之士福泽而得以保存至今,兵器也上没什么器魂存在。 唐劫屈指弹了一下刀身,发出沙哑的低鸣声。 唐劫笑道:“也不知还能不能用。” 随手一指点在那弯刀上,就见弯刀砰然碎裂,一点金光浮于唐劫手中。 托着这粒金砂,唐劫回到山上,放在那金行位上。 那金行柱放出一片光亮,却依旧巍然不动。 “看来是不够。”见到光辉,唐劫知道方法多半是没错了。 以兵字诀震慑,获得在阵中自由行走不受伤害的权力,再以兵字诀碎兵得金砂,打开通向第四阵的通道。 果然这阵法设计步步紧凑,不是兵主继承人,就别想有丝毫机会。 于是唐劫便干脆再下山头,搜掠可以碎裂的兵器。以他现在的实力,碎一件低阶法宝就要消耗掉他大半的体力,因此对那些中级以上的法宝是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的,只想找些术器来碎掉。 偏偏这里什么都有,就是低阶法器没有。唐劫找了半天才找到几件低级的法宝,术器是一件都没见到,一时亦是欲哭无泪。 这些低阶法宝的粉碎又耗去了唐劫大半天时间。 当第五粒金砂放在金行柱上时,五根柱子终于同放光明。 随后就听整个战场轰的一声震响,以山头为中心,整个战场地底竟是升腾出大片烟雾。 这是怎么回事? 唐劫惊讶的看到自己并没有被传送至另一处,反到是这战场本身出现了变化。 只略略楞了一下,唐劫随即明白,第四阵只怕依旧是这上古战场,只是某些隐藏的危机怕是在这刻被打开了。 随着烟雾腾卷,唐劫看到烟雾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啼嘶,仔细看去,却是些鬼物在其中上下飘飞。 “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只是些鬼物。”看到是鬼物,唐劫到是松了口气。 他现在有“小三”在,还真不怕这些鬼物。 只是下一刻,唐劫就看到那些鬼物飘飘忽忽的出来,却不去找唐劫的麻烦,反而游荡着飘向四周,似是在寻找什么。 一只鬼物在一具尸体上转了一圈后,似是向里冲了一下,却冲不进去,便嘶啸着一声飞开。 这一幕落在唐劫眼中,却是面色大变:“难道说……不好!” 寒意从唐劫心底升起。 就在这时,远处的一只鬼物似是寻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突地长啸一声,扑入下方一具人类修士的尸体中。 随后就见那死去的修士竟是摇摇晃晃动了起来,双眼陡然望向唐劫,目中射出死般凛冽光辉。 “妈……的!”唐劫呻吟了一声,知道这下麻烦了。 鬼物天生擅于寄体,这上古战场留下的尸体无数,保存完好,没想到竟能被鬼物利用。要知道这些可都是紫府级别才能留下的尸体,每一具都威力非凡。 这刻眼看着那鬼物操纵的尸体向自己走来,唐劫后退数步,扭头就跑。 那鬼物操纵的尸体摇摇晃晃,对着唐劫举起一只手,一股吸力风潮立时从手中喷出,竟是将唐劫吸的倒飞而回。这一下措手不及,唐劫也闪避不得,那鬼尸已一把抓住唐劫背心,大口对着唐劫颈子咬去。 情急之下,唐劫屈肘回撞,正顶在那鬼尸口中,那鬼尸口一合,已从唐劫手臂上撕下一块肉来,唐劫那坚不可催的身体在这尸体口中竟似豆腐般。 不过借着这一撞,唐劫也一脚反踢在那鬼尸胸口出,踢的那尸体倒退数步。 唐劫接着一拳砸在那鬼尸脸上,打的那鬼尸坐在地上。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嘛。”唐劫一击得手,松了口气。 很显然鬼物虽能控制紫府尸体,却不可能发挥出紫府应有之实力。 紫府之能,念通天地。 如今紫府已死,神念无存,又哪里来的念通天地。 那鬼物就算控制了尸体,充其量也就是利用其体内仅存的灵气使用出一些法术罢了。即便如此,由于尸体经脉僵化,不利行气,仅凭鬼物驱使,威力也大大降低。 正因此那一记吸龙手使出来,也堪堪是把唐劫吸回身边而已,若是正常威力,这一吸之下,修者往往就是全身爆裂而亡的下场。 这刻想明白了这点,唐劫再不惧怕,眼看那鬼尸还要站起,飞起一脚又将那鬼尸踢回。 只是以他的力量,这一脚蹬下,本当把那鬼尸的脑袋都踢爆才对,没想到那鬼尸只晃了晃头,复又站了起来,竟是全不受影响。 看到这幕,唐劫也有些傻了。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万载光阴下,这些紫府大能的尸体存而不灭,体内灵气便无处可去,转向血肉内腑。天长日久下,肉身早变得坚硬无比。 它们要杀唐劫固然不易,唐劫要毁掉它们却也极难。 “既如此,那就尝尝我这一剑吧。”明白这点,唐劫哼了一声,手中青光剑骤然闪烁出一片耀眼光华,急斩那鬼尸颈部。 他这一剑当真是用足了全部力量,本身就是玉石之体,再以青光剑法宝使出斩风,威力绝大,落在那鬼尸颈部,就听铿的一声巨响,竟是斩出一片火花来。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剑,却还是没能把那鬼尸的脖子砍断,只是入颈三分。 唐劫心中一撼,亦为这尸体的坚硬程度骇然。 看这样子,若是用离经的等级来分,多半已是金钢之体了吧? “小爷还不信了!”这刻唐劫哼了一声,他欺这鬼尸行动迟缓,猛地跃起,手中青光剑高举,少海洞金诀运行到极致,对着那尸体又是一剑。 强力碰撞中,唐劫的手臂被震得发麻,他已接着又是第三剑劈出。 一连三剑砍在那鬼尸同一位置,终于将那鬼尸的颈脖砍的只剩一丝血皮相连。 那鬼尸也回身一把抓在唐劫腿上,在他腿上再撕下一块血肉,同时唐劫也飞腿踢在鬼尸脑袋上,只剩一丝血皮相连的头颅终于飞起。 颅腔处也不见喷血,唯有那无头尸体站立不动,片刻后突然晃了晃身体,轰然倒下。 唐劫擦了下额头汗水,这才悻悻道:“还不信治不了你。” 刚才三剑,一下子将他的灵气全部耗空,这刻亦只觉得劳累无比。 话音刚落,突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响声。 唐劫面色微变。 他缓缓转身看向身后,只见那无数尸体正一个个扭着身体,晃着脖子,仿佛无数的雕塑在这刻复活过来。 “这可真他妈的……见鬼!”唐劫目瞪口呆地说了一句无比应景的脏话。 密密麻麻的尸体就这样站起来,一直绵延到天际,仿佛亡灵的海洋,冲刷着唐劫的视野。 那一刻,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唐劫,心也狠狠颤抖了一把。 他再不犹豫转身就跑,身后已震天般响起无数鬼魂愤怒的吼声!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六十三章 王者归来 跑! 拼命的跑! 唐劫在前方奋力狂奔着,后面则是大批的鬼尸紧紧追赶。 鬼尸的速度不算快,唐劫跑是跑得过它们的,但这些鬼尸也不知有什么方法,无论唐劫跑了多远,总能再追上来。往往唐劫跑出好远一段路后看看后面没有鬼尸追赶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然后就见大片的鬼尸又在远处出现,唐劫只能继续亡命狂奔。 短时间内这还不算什么,可一直这样下去,唐劫连休息都没法休息,怕是要最终活活累死在这儿了。 一想到这,唐劫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终究是得意忘形了。 唐劫只想到第四阵是灵台境能过的,却忘了是“符合条件的灵台境”能过。 至于不符合条件的,不好意思,仙台你都过不去。 兵主遗留的传承,其实每一件都需要继承者费一段时间学习和掌握,才能继续。 无论离经,兵字诀,藏象经都是如此。 前两阵的东西,唐劫都学过,所以无需停留直接过关。 惟有这第三阵的九黎心经,他却并未学过。本以为通过九黎心经进入的灵台和其他方法进入的灵台并无不同,但事实证明,正是这个岔子让他一下陷入了险境。 九黎心经作为兵主绝学,磅礴大气,浩瀚无边。如果是修炼九黎心经,哪怕只是灵台境亦可拥有庞大气机,吐气发声间震荡天地,配合玉石之体,辅以震音之术,只需几声大吼,就能将那些进入尸体中的鬼物震出,使危局不攻自破。 但现在他未修九黎心经,这音震的法子却是用不出来了。 这刻看着那阴魂不散的尸群,唐劫一边奔跑一边取出九黎心经苦读。 只是九黎心经玄奥异常,正常情况下就算是焚香沐浴,静心解读,一时都未必能入门,更别说他现在这样临时抱佛脚,亡命狂奔的状态了。 眼看着怎么都读不下去,就在这时,远处出现几个身影。 ——————————————————— “追!” 当何冲看到唐劫攻击第二阵阵壁的时候,就知道天神宫梦寐以求的时机就在这一刻了。 抓住唐劫,取回兵鉴,天神宫大计可期;反之,若让唐劫就此走了,则万事休提。 长袖舒展中,何冲抛出一只小船。 那小船见风就长,瞬间变得如真船般大小,何冲已拉着邓段二人跃上,小船跃空向着阵壁方向飞去,其纵如电,快捷无比。 只是任它怎么快,却都比不过唐劫破壁的速度。 眼看唐劫疯狂若虎,将灵壁砸出一个大洞,撕裂光膜,破壁而去。 段老四叫道:“他破壁了!” “休想走!”何冲哼了一声,对着唐劫离去的背影一指。 一点光华追着唐劫而去,只是就在要打中唐劫之际,却撞在正快速弥合的灵壁上。 “阵壁在自动修补?”邓玉庆惊呼。 见此情景,三人再不留手,纷纷出手将各类法术打在那破损的灵壁上。 只是这灵壁也不知是怎么制成的,法术对其几乎全无效果,依旧坚强而顽固的自动缝合着。 眼看破损越来越小,何冲大急,猛地叫了一声,再掷一物,却是一方铜钱。 那铜钱在空中滴溜溜涨大,冲向灵壁中,正卡在缺口上,竟让灵壁一时间无法弥合。 “无定通宝!”邓玉庆震惊叫了出来:“真人,这可是您的救命宝贝啊!” “少废话!”何冲吼道:“拿不会兵鉴,万事休提!” 说着他一拍船身,小船再度加速度,破空飞袭。 那铜钱也不知何物所铸,坚固无比,灵壁被其所阻,一时竟不得寸进,就这么被这铜钱硬生生撑出一个缺口。光华流转中,那铜钱已是渐渐变形,扭曲的不成样子。 小船儿越飞越近。 何冲抓住邓玉庆和段老四二人,喝了声:“走!” 三人的身形已在瞬间化成三缕青烟,沿着那铜钱中空的孔洞飞过。 就在三人飞过的同时,就听轰的一声震响,铜钱已被灵壁彻底挤爆,化成无数碎片向四周逸散开去。 三人一落地,发现自己已身处战场一角,再回头,哪里还看得到灵壁。 “大人!”段老四惶惶叫道。 何冲长吸了一口气,闭目不语,好一会儿才道:“原来是这样……真正的大阵不在十方谷,十方谷不过是通往仙境的通道而已。” “那我们现在在哪儿?”邓玉庆忙问。 何冲看了看头顶天空,空中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摇了摇头回答:“目前还不清楚,不过这里灵气虽浓厚,但流动较缓,看这些尸体万年不腐,虽说是元灵守护的缘故,却也说明此地封闭性极强。我看,我们多半已不在栖霞界。” “不在栖霞界?”邓玉庆和段老四同时惊呼起来:“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何冲一笑道:“虽说只有仙台大能才有抵御护界罡风,破界飞升的能力,却不是说天底下惟有仙台方可破界,更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兵主盖世之尊,手段何其强悍,在界缝处布下大阵,又有何奇怪了。” “界缝?真人是说,这真正的九绝诛仙阵,不位于任何一界,而是在界缝之中?” “恩,你们看这天空,那一层灰蒙蒙的颜色隐泛金光,正是界外虚空特有的光景,只有身处虚空却又近于边界才能见到此景。另外,这里虽不在十方谷,却和十方谷有通道相连,十方谷外的灵气逸散便是证据,证明两地有相通性,方能灵气互通。” 何冲到底是天心真人,又是天神宫最懂阵法的人。有些事没想通也就罢了,一旦跳出那思维的局限,许多事就再骗不了他,以他的见识眼光,便是唐劫比起来也远远不如。 正因此甫到此地,就已将这里的情况大致摸了个明白。 可惜他摸的再明白,该吃的亏也还是得吃。 说话间隙,段老四也看到满地的宝贝,大喜之下,自是上去就拾。 他比唐劫更贪心,也更有眼光,一眼看中远处一件宝物:朱雀环。 他冲上去就夺,就听轰的一声鸣响,朱雀环上火鸟乍现。 这火鸟威势比当时金龙更猛,一现之下,火海席卷百里,向着三人滚滚而来。 同时四面八方无数法宝同时鸣动,各类奇珍共同发威,天地之间一片震撼。 饶是这三人一天心二脱凡,也被这场景吓得拔腿就跑。 不过这三人虽无唐劫的兵字诀,自身实力却是相当不俗,追到后来眼看只有朱雀环追着自己不放,何冲发起狠来,干脆返身与朱雀环大战一场。 这朱雀环虽是上古仙兵,却到底是沉睡万年,力量消耗甚大,一战之下竟是落败,反到被何冲收服。 没想到一战得了件仙兵,何冲也是喜不自胜,心想这九绝诛仙阵果然不同凡响,随随便便就能得到朱雀环这类宝物。这环里封印的虽然不是真正的朱雀,但观其威势,却绝对是有着真正朱雀血脉的神鸟之魂。 兴奋归兴奋,面对这满战场的宝贝三人一时却不敢去招惹了。 正四处徘徊,寻找唐劫之际,突然感到大地一阵颤抖…… ————————————————— “何冲!”看到远处三个身影,唐劫的目光已锁定在何冲身上。 就是这个人,万里追杀虚慕阳,使其重伤;也是这个人,引来释无念,害死虚慕阳。 如果没有他,自己或许还没有机会接触虚慕阳,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而对他的这份“帮助”,唐劫唯一能做的就是干掉他,为虚慕阳报仇雪恨。 这刻看到敌人追着自己出现阵中,唐劫不惊反喜,长笑一声,身形在瞬间化成一道紫色电光,对着何冲三人狂冲而去,同时连续击出数拳,汹涌拳风落在身前地上,激扬出大片尘沙。 尘沙漫卷遮蔽了三人视线,只看到远处尘烟条起,似有人在狂奔,一时间却看不真切。 待到渐渐近了,终于看到唐劫的身影在其中窜动,段老四已呼道:“是唐杰!” 三人大喜,同时对着唐劫迎上。 眼看三人冲来,唐劫笑道:“来得好!” 又是连续数记重拳击出,将方圆数百米内所有战场全部激荡的如沙尘暴般狂风四起,同时人已折向前冲。 何冲误以为他是想借机逃跑,哼了一声:“低劣伎俩,今日若让你逃了,也愧为天心!” 说着手一伸,一道巨大爪影已破空抓向唐劫。 青光剑暴闪光华迎上,爪剑相交,就听砰的一声响,唐劫已如断了线的风筝逆飞而回。 何冲已喝道:“把兵鉴交出来。” “想要兵鉴?”唐劫哈哈大笑,从怀里取出兵鉴道:“你是指这个吗?” “兵鉴!”何冲等三人同时眼中放光。 何冲已再度出手抓向兵鉴。 只是他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唐劫。 唐劫手腕一动:“想都别想!” 就见那兵鉴嗖地一下向着后方飞去。 何冲一把抓空,心中震怒:“混蛋!” 正待去找兵鉴,就听大地震颤声骤然加剧。 不由楞了楞,运足目力向远处望去,只见尘烟之中黑影憧憧,一时也不知是何存在正自掩来。 何冲哼了一声:“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依仗吗?哼,鬼魅之物,也来逞凶。” 他早知道唐劫肯定是带了什么东西过来,出于谨慎考虑,他之前未理会,但既然唐劫现在扔出了兵鉴,他却是想不理都不行了。 反正看唐劫一路奔逃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之辈。若他唐劫能逃过追杀,那他何冲肯定也能。 这一点上,何冲想的其实没错。 鬼尸追不上唐劫,自然更追不上何冲。 问题是,唐劫要的也不是追上。 下一刻何冲已取起他新得的至宝朱雀环,对着前方一抛,就见那朱雀火鸟从环中飞出,轰地吐出大团火焰,形成滚滚洪流向前方漫卷而去。 随后就听一片凄厉尖啸之声响起,火焰在这些鬼尸身上燃烧,血肉在火焰中啪啪,行动的躯体却丝毫不受影响。 一个又一个火人就这样从火海中冲出,愤怒的跃向何冲。 这些鬼尸没什么灵智,思维简单,谁攻击它们,它们就攻击谁。 它们先前攻击唐劫,是因为唐劫是当时唯一的活人,现在何冲突然冒了出来,上来就是一记大范围群攻,简直是妥妥的拉仇恨,立时将仇恨目标转向,集体朝着何冲三人而去,对唐劫却是理都不理了。 就连唐劫也没想到何冲的一次出手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和范围,一时也看得楞了一下,竖起大拇指道:“够义气。” 这一下出手,竟是帮唐劫把绝大部分的鬼尸都拉走了。 何冲等人这时候还没意识到追来的家伙有多可怕,眼看鬼尸冲来,段老四与邓玉庆两人也同时出手,由于目标众多,他们用的都是群体攻击的法术,就见无数霞光落在尸群上,一时间炸得那些鬼尸凄号连连。 看到此景,唐劫都禁不住以手捂眼:“这是自作孽啊!” 下一刻,尸群中已炸出愤怒的呼嚣。 一道又一道的法术闪光在尸群中出现,同时更多的尸群加速,原本不紧不慢的步伐也骤然加快。 这是因仇恨度增加而带来的必然变化,这些鬼尸拥有使用法术的能力,只是法术威力会大幅度减弱,这一点早在之前唐劫就已领教过。只不过除了擒龙术这类抓捕手段外,在无足够仇恨的情况下,他们轻易不会施法。 但当有人真正激怒它们时,它们就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力,甚至于连速度都会快捷许多。这种速度因法术而来,用来追杀不行,但用来冲刺已然够了。 这刻一只鬼尸仰天长啸一声,率先冲出尸群,只是身形一闪,已出现在段老四身,鬼爪对着段老四抓去。 段老四脸上拧出一丝笑意:“滚开!” 一掌击出,蚀血掌落在那鬼尸手上,蚀得那鬼掌兹兹作响,但是段老四自己的手却也被鬼爪洞穿五个血洞。 这一下伤害突如其来,段老四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才发出凄厉痛楚的狂呼声。 接着那鬼尸又是一爪抓向段老四双眼。 好在这时邓玉庆及时踢开鬼尸,只是这一脚踢过的反震力,竟是震的他自己脚踝疼痛,不由大惊失色,想这东西怎的如此坚硬。 更多的鬼尸冲出。 它们从火海,血蚀和沙暴中走出,带着火焰风沙各色伤害,却又不受影响的朝着三人扑来,肃杀之威在瞬间弥卷天地,形成一股恐怖之潮。 这威压震的何冲也面色发白。 直到这时,他终于看出这些都是什么存在了。 这分明是那些早已死在战场上的上古人物,却在这刻如王者归来! 更多的鬼尸如海潮般汹涌而至。 何冲一掌劈飞一只,然后亲眼看着那鬼尸翻身而起,若无其事般的摇头晃脑地继续冲来。 “十方火,天地枯,无动真炎!”何冲双手连施印诀,一点幽蓝火焰从他掌心飞出,落向下方,骤然升起一大团蓝色火焰,附于众尸之上,立时烧灼出一片焦枯味道。 同时朱雀环上火鸟再现,对着下方再吐火焰。 双重火焰喷吐下,那些鬼尸再也承受不住,在火海中趔趄了几步,终于倒地化灰。 看到此景,邓玉庆和段老四这才松了口气,同声道:“何真人无动真炎,威力无双!” 何冲的脸抽了抽,算是接受了这二人的恭维,心中却是肉痛的不得了。 这无动真炎是他费了五十年光阴才攒出来的一点,刚才这一下,一击就消耗了他二十分之一,相当于两年半的积累。 这些尸体也不知怎么回事,如此坚硬,错非是无动真炎这等天罡之火,否则还真难杀死他们。 逼的自己付出如此代价,何冲也是心痛不已,这刻狠狠瞪了一眼不远处的唐劫。 此时唐劫斗笠已去,露出原先真容。 何冲低哼道:“唐劫……果然是你,亏你还有心之前冒充游少峰。现在我……” 他话没说完,唐劫已挥挥手道:“喂,喂,你不会以为这一切已经结束了吧?九绝诛仙阵,一阵比一阵危险,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我已经打开第四阵,这些鬼尸就是第四阵的守护。什么时候第四阵凭你一个天心真人就能抗过去了?” 何冲一楞,唐劫已道:“这些尸体之所以能活动,是因为有鬼物进入了尸体,你觉得这些鬼物是从何而来。” 何冲呆了呆,道:“难道说……是这些死者的阴魂?” 唐劫点点头:“无边幻境可以阴魂不灭,死后化鬼,上古战场为什么不可以?不过有一点不同,就是这些鬼生前的尸体还在。” 听到这话,何冲面色大变,他隐隐已知道唐劫要说什么了。 果然唐劫道:“我亲眼看着它们在空中漂浮,并不是随便什么尸体都钻的,而是要经历一番寻觅。我想,它们是在找自己的尸体。不过由于灵智缺失,它们大多数找不到,只能凭着感觉去找。它们大多数都找错了,只找到了和自己生前修炼的身体有相似之处的尸体。但是尸体太多,鬼也很多,总有那么一些,误打误撞,可以找到自己的位置。” 何冲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唐劫悠悠道:“这些尸体,生前大多都是紫府级别的。一旦阴魂回归真身,就算不能发挥出生前所有实力,提升到天心级想必还不是什么问题。它们……才是攻击的主体。” 随着唐劫的说话,尘烟消散。 远处又出现一批鬼尸。 与之前的鬼尸不同,这些尸体显得更加灵动。 它们站在那里,如人一般,双目微泛灵光,眼神落在何冲身上,其中两具尸体,更是对着何冲张开大嘴,露出满口白牙。 那是威胁,亦是恐吓,更是警告。 而在远方,竟还有更多的鬼尸从四面八方走来,集合于它们的身后,数量之庞大,令人咋舌。 相比这支部队,刚才被何冲灭掉的几十具鬼尸,不过是一支小小的先锋部队。 看到此景,何冲三人已如置冰窟。 唐劫已趁机向后退了几步:“祝你们好运。”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六十四章 议和 随着唐劫话落,远处尸群呼啸一声,已向着何冲飚冲而来。 何冲一举击杀它们近百同类,这些鬼尸已是与他结成死仇,因此首先找上的就是他。 与此同时,唐劫也向着后方退去,显然是要借机逃离了。 “敢陷害我,你找死!”何冲怒吼着对唐劫击出一掌。 如今大阵已入,兵鉴已现,他对唐劫出手也再不容情。 就在他出手之际,唐劫却喝道:“你就不想知道兵鉴里的秘密吗?” 兵鉴里的秘密? 听到这话,何冲心中一震。 是啊,还有这件事没解决呢。 兵鉴中有秘密,虚慕阳知道,何冲亦有感觉,然而如何发现,却终是问题。 如今看来,唐劫却是已将其破解。 必须了解此秘,怕是才能自由出入阵中。 想到这,何冲的掌力却是大幅度削弱,只以三成力量击出。 同时唐劫双臂相叠,呈十字交叉向空中迎去,同时身上金华闪烁。 这看似简单的抵挡,其实已凝聚了他所有力量,就听轰然震响中,唐劫已被砸飞空中,两臂更是震得肌肤裂开,迸出大片血水。 借着一掌之力,唐劫向着尸群冲来的方向飞退,同时放声笑道:“天心真人一怒之威,果然不是我这等小辈能抵抗的,唐劫不敢抗真人天威,先去一步。” “你走不了!”何冲怒吼着又是两爪抓去。 这两爪一抓是抓远处兵鉴,此时尘烟散尽,何冲一眼就看到兵鉴所在,一爪则是抓唐劫。吸取教训,他化掌为抓,却是不再给唐劫借力飞退的机会。 没想到就在出爪的同时,地上兵鉴竟然自动跃起躲过了他这一爪。 何冲一楞,就见一只透明小鬼抓着兵鉴,如只猴子般吱吱怪叫着,将带着兵鉴飞向唐劫手中。 与此同时,唐劫也对着何冲扑面的一抓打出一拳。 这一拳看似简单,以他现在灵海学子的实力,面对何冲天心真人的一爪,照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抗。 然而就在这刻,唐劫眼中微泛神光:“灭魔拳!” 轰! 一股惊人威势从唐劫铁拳上暴卷而出,形成一个硕大拳影与何冲爪影相撞。 一拳一爪在空中竟形成了刹那间的凝固,看得何冲也心中震骇。 这一爪他对唐劫已无小觎,可以说发挥出了真正实力。以他天心真人的身份,高了唐劫整整两个大境界,好比巨人与侏儒的差距,唐劫又怎么可能挡得下来? 然而唐劫偏偏就挡住了。 拳影与爪影这刻在空中碰撞出最璀璨的光辉,当光辉散尽时,拳影晃了晃,随之迸裂,那虚空中的爪影也颤抖了一下,却是维持住了形式。 这一下对抗,还是何冲赢了。 唐劫却无半分失望,反倒长笑着加速后撤,爪影破空落下,抓在唐劫身上,却被无相金身阻了一下,竟自破灭,并未能将唐劫带离。 相比当初在老鸦岭第一次使用灭魔拳,这一次唐劫对灭魔拳的力量分配已有了充足经验。在准确判断了何冲的实力后,唐劫以激发消耗全身四分之一体质为代价,正好挡住了这致命一爪,不存在丝毫浪费。 这一下成功阻止也使得何冲彻底失去了追杀唐劫的机会——唐劫落于地面,未及起身,大批的尸群已是一涌而上。 眼看无数尸群涌至,何冲无奈,只能悲愤的喊了一声:“走!” 三人同时向着远处撤去。 这边唐劫也抱着头趴在地上。 尸群如千军万马般从他身上踏过,落脚奇重无比,每一下踩在他身上,都给唐劫被迎面重击的感受。自他修成玉石之体以来,还没有谁的普通攻击能带给他如此感受,现在却被成百上千的尸体脚踏,踩得他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待到尸潮散去,唐劫勉强从泥土中爬起来,只觉得一片天旋地转,勉强将眼睛睁出一条缝来,这才看到远处滚滚而去的黑潮。 耳边突然响起奇怪的笑声。 回头看去,却是那透明小鬼“小三”正坐在兵鉴上,指着自己笑得前仰后合。 似是还觉得不够,小家伙干脆举起兵鉴对准唐劫。 那兵鉴上光华流转,变得如镜子般,照出唐劫的样子,却是一个硕大的猪头在其中沉浮。 “干!”唐劫一看自己肿得都不是人了,亦不由低骂一声。 好在他恢复力惊人,这点淤伤估计不用半天就能消除。 小鬼却还在指着唐劫狂笑,幸灾乐祸个不停。 唐劫一把抓起它,重新塞进兵鉴。 这兵鉴并非储物工具,却偏偏可用于寄魂,因此就成了小鬼的藏身之所。 这刻将小鬼塞进去,就见到兵鉴阴面上已多出一个小鬼花纹,活灵活现居于其上。只是这小鬼颇不老实,身在鉴中却还左顾右盼。 唐劫见它有趣,也不理会,自去翻了九黎心经观看——利用何冲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事,惟有赶快掌握九黎心经才能解决此次危机。 只是这九黎心经庞大驳杂,哪是说掌握就能掌握的。 这刻唐劫翻开书,入目第一行字就是:“九黎心经,天道真解,观天道本源,成世间万法!” 观天道本源,成世间万法! 这霸气辉煌的几个字,即便唐劫之前有看过,再度入目亦为之赞叹。 这就是九黎心经了。 九黎兵主一生纵横,仙体双修,离经是他强体之本,心经就是他成仙之源。 相比离经的霸道,不讲理,心经却更加璀璨,上穷天道,直修道念,故此才会有“修心经成万法”的豪言壮语。 要说夸张,这自然是有些夸张了,九黎心经到底不是天道阵解,不可能全面阐述天道,天道法轮也未必允许有这样的书存在,但九黎心经博大精深却是不假,至少在血气之道上,已极尽修界能事。 因此修成此经,在血气性命等方面大受裨益却是半点不假,至少自创炼体类法术是很轻松的。 从这方面说,兵主虽然豪雄盖世,却绝不是只有肌肉没脑子的人。 狂野或许只是他的战斗风格,在那霸气雄风下,同样隐藏着博大的智慧。 这刻放眼扫去,唐劫已将心经所述一字一句尽记心中。 他时间匆匆来不及体验,只能先将它们全部背诵下来再说。 这心经内容不少,以他的记忆一时记不得,便干脆让分身也帮着记忆,记录。 分身本体一念双魂,相当于先天拥有分心二用的能力,同时记忆速度更快。 这刻两个唐劫一起念念有词,那九黎心经也不管理解不理解,都先记下来再说。待到记忆得差不多了,更是一起开动,理解经中本意。 修炼是复杂而凶险的事,在未能理解全文前就先修炼无疑是自找死路。因此谁若有幸得到一本心法,有时仅是精研其义,理解文字意思,往往就得旬月时间。相比之下,有个老师就方便多了。 唐劫时间不多,这刻只觉得满天的文字如蝌蚪般跳过来,弄得他头晕眼花。 越是心急,就越是没法安心解读。 就在这时,就见远处尘烟四起,却是远处的尸群又回来了,领头的正是何冲,邓玉庆,段老四三人。 唐劫对此也不奇怪。 何冲三人被尸群逼退,心中肯定不甘。只要鬼尸不暴走,他们的速度还是要比鬼尸快许多的,自然会利用速度兜圈子,重新绕回来找唐劫的麻烦。 算算时间,倒也差不多正好。 这刻看三人奔来,唐劫收起心经,向后退了几步,同时大声道:“何真人,我承认您法力通天,小子我怎样都不是您的对手,不过我至少能做到不活着落在你手里!” 说着他扬了扬拳头,先前出现的灭魔拳虚影再度呈现。 当然这一下并非真实攻击,消耗的力量少之又少。 何冲看得目光一凝。 对于唐劫那一拳,他也是印象深刻,堂堂一个灵台学子,竟然能封住自己这一抓,简直象是老鼠架住了雄狮一脚。 这刻已哼道:“我就不信你还能一直使出那样的拳来!” 虽然不知道唐劫这法术消耗的是体质上限,以何冲的经验,依然可以判断出唐劫不能轻易使用这一击。 唐劫笑道:“为什么不可以?这可是来自兵鉴记录的兵主神术碎星拳,修至化境可摘星拿月。我底子薄,也就只能打出这等威力,即便如此,击出一拳后也要修养半天。所幸在这尸群环攻之下,我也只需一拳之机,只要入了尸潮,你就奈何我不得。” 兵主藏在兵鉴中的到底是什么,如今除了唐劫无人知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冲连反驳的权力都没。以兵主之能,逍遥万界之主,碎星拿月还真未必是什么问题。若他留在兵鉴中的法术就是这个的话,那现在的威力也是完全说的过去的。 唐劫这一番话真真假假,说的何冲亦哑然。 唐劫已向着旁边撤去,一边跑一边道:“不过碎星拳虽可阻你拿我,却挡不住这尸潮攻击。何真人若死,这些尸潮必然会继续追杀我,所以真人若不介意,不如你我联手,先一起对付这尸潮如何?” 何冲被他气极反笑:“就凭你也配与我联手?” “话可不是这么说。真人既已进入,当明白此阵乃是传承之所,只有获得传承之人才能自由通行。我之前过于心急,在获得第三阵传承后未加修炼就进入第四阵,才处于尴尬境地。只要真人帮我争取时间,让我对兵主所留小有掌握,自然就可以解除此危。” 说话的时候,唐劫已渐渐退到与何冲平行的位置,只是彼此在同一平行线上的距离依然相隔甚远,同时唐劫左手放光,已做好了随时出拳的准备。 如果何冲再想抓他,他必然就会再次借灭魔拳脱身,重演之前局面。 “第三阵……原来如此。”何冲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如果说前面那段话他难辨真假,至少现在这段,唐劫绝对没撒谎,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何冲嘿的冷笑一声:“既如此,我杀了你不就得了,何必还要你来……” 不得他说完,唐劫已道:“第一,你杀不了我,我有碎星拳可脱身。第二,修炼兵主秘法,需要有人拖住尸群以提供修炼环境与时间。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唐劫微微一笑。 这笑容落在何冲眼中,他心中陡地一跳。 唐劫已取出九黎心经晃了晃:“看清楚了,这就是兵主在第三阵留下的九黎心经,可惜你不会有机会再得到它。” 九黎心经四个闪过何冲等三人的眼,邓玉庆率先反映过来,叫道:“不!” 就见唐劫手一震,灵气爆发,已将那经册震成齑粉。 “混蛋!”段老四怒啸道:“你疯了,没了经书,还怎么解决此危?” “当然是背下来喽。”唐劫指指自己的脑袋。 “我不信,这么短的时间你背不下来!”何冲叫道。 “你最好相信。”唐劫大笑。 “原来如此,想不到你还有博闻强记的本事,不过如此强记,只怕也不久长吧?你就不怕万一有所遗忘,从此以后,秘法消失吗?”邓玉庆哼道。 速记最怕的就是时间,再强大的记忆能力,拖的时间长了难免都会有所遗忘。 “所以你们最好现在就接受建议啊,否则万一我有所遗忘,那大家就一起死在这些尸体手里吧。”唐劫笑道。 话是这么说,红梅岭上,涤剑园中,分身唐劫可是在房间里发了疯般的挥笔疾书,一边写还一边喊:“气下九督,冲足五里,萁门有伏,血海威扬……” 旁边是伊伊跟着在满头大汗地将唐劫喊出来的话记下来,惟恐漏掉一字半句。 这边何冲看到经书被毁,知道没了希望,只能道:“唐劫,我怎么相信你修成上面的心法后不会先利用尸群干掉我们,再保自己?” “我可以立心魔誓,待我修成解决尸群的方法,定立刻出手解救你们。”唐劫毫不犹豫回答。 “这不够,你现在只是灵台,只要此生不入天心,心魔誓也奈何不了你。”段老四立刻道。 “放屁!”唐劫骂道:“老子辛辛苦苦进入这大阵,难道就是为了此生不入天心吗?要是那样,我把这兵鉴卖给天神宫,换到的好处也不止入了天心吧?” 这话立时让三人哑然。 唐劫已又道:“反倒是你们几个,我救了你们之后,怎么保证你们不来害我才是问题。” 何冲阴测测回答:“我们也可以立心魔誓。” “得了吧,何冲何真人。”唐劫哂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已过了心魔期,进入化魂期了吧?心魔威力对你大减,只要你修有不动根本念一类的定心法术,以精诚护天心,心念不动,心魔难侵,你就算杀我一百次,心魔劫也奈何不了你了。” 何冲老脸一红:“你倒是了解的不少。” 唐劫笑道:“要和你们这些家伙作对,不多长些心眼怎么够。有段时间我可是做梦都梦到怎么用自己的命和你们对峙呢。” “那你要我们怎么做?”何冲问。 “简单,我要你血魂祭天心,下无妄天心咒法,以我命系你命,我若死了,你也得死,那就成了。”唐劫笑嘻嘻道:“你要敢杀我,你就死。你要敢抓我,我也自杀。” “什么?那岂不是让老子一辈子和你同生共死?”何冲大怒:“你想都别想!” “少装蒜,天下咒法无有永恒,除非有意维持,否则不攻自破。我实力差你两个境界,想主动维持都维持不了,只要你不去维系,最多两个月,这无妄天心咒就会自动消除。你最多和我同生两个月,哪来的一辈子之说。”唐劫再度戳穿他,何冲老脸一红,心中却是暗喜,想你小子果然还是有不知道之处。 这无妄天心咒在无人维系下,的确能维持两个月左右,却不代表没有办法让他提前。这种提前手段本人不可施,却可以由同行之人施展。 唐劫虽然有心关注,但他到底学习时间较短,就算是学霸也不可能把所有知识掌握住,对此却是半点不知了。有段老四和邓玉庆在,何冲有把握在十五天内就解除此咒。 到时对唐劫要杀要剐就易入反掌。 想到这,他做出一脸不甘状,强作无奈点头道:“好吧,我同意了!” 说着反手一指,指尖插入心脏中,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指尖一甩,一点猩红鲜血已飞向唐劫。 唐劫一把接住,看那血珠晶莹如宝石般,落在手上却不见半点血痕,知道却是他心血精华,哈哈一笑:“那就多谢何真人了。” 说着同样撕裂胸口,将那粒血珠纳入体内。 这血珠在唐劫身体中转动着,最终化成灵力暖流溢向身心各处,唐劫猛地双眼闪出光辉,身上已射出血色光华。 这一幕看得何冲也不由呆了呆:“好小子,怪不得敢提此议,竟然在借机窥视我一生心血……你已初悟洞察之道?” 那心血精华是何冲修炼的精髓所在,包含了他一生修炼体悟,错非他自己交出,旁人根本无可得。 何冲没想到唐劫已初悟洞察之道,竟然能借此物来分析自身。 如此一来,唐劫就相当于拥有了何冲许多的修炼经验与心得体会,甚至于道念感悟。 当然,由于心血精华有限,唐劫所能得到的也有限,可饶是如此,何冲修炼数百年,唐劫能得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经验,都可说受益非浅。 这要弄不好,没准他先前策划的“邓段二人帮助解除咒法”的经验都能为唐劫得去。 总算看唐劫满足的样子,正自沉浸在收获中,却没有惊恐不安之色,显然是没能得到这部分信息,何冲也为之心中一安,喝道:“现在可以了吧?” “恩,可以了。你们把尸群引走,给我三天时间,当可解决问题。”在体悟了何冲的部分修炼经验后,唐劫亦感觉大有所获。 正好这时,分身也已将九黎心经记录得差不多了,唐劫便将所有感悟直接传回给分身,让其亦享受自己得到的好处。 这也是两个唐劫的最大好处之一,所有关于心得,经验之类的知识,都可以瞬间共享,一人学习,两人受益。 “三天?”何冲冷笑:“兵主巨著,何其玄奥,欲解其意怕是旬月亦不可得,三天……你够用吗?” “打个赌怎么样?”唐劫冷笑:“如果我做到了,你们就从此归我驭使,为我奴仆,如何?” “绝无可能!”何冲却是不上唐劫的当。 “那就换个赌注。如果我做到了,你们就帮我做一件事。如果做不到,我就把兵鉴交给你们。” “什么事?”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这事没法约束,我若太过刁难,你大可耍赖。”唐劫笑嘻嘻回答。u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六十五章 传经 红梅岭,涤剑园。 唐劫屋内。 拼命的速记终于停止,惟有偶尔飘舞的纸屑似是还在纪念之前的疯狂。 唐劫手中拿着新鲜出炉的薄薄小册子,一字一句的认真读着,确认已无任何错字与遗漏后,这才放松的出口气。 他放下书,看看因为劳累已经睡着的伊伊,为她盖上被子,这才走出屋子。 外面此时正是阳光明媚。 赛会结束后,还要数天时间才会开始第二轮,这几日,入了围的学子们便都各自苦修,以备再战,就算没入闱的学子也往往被拉来陪练。 出了屋,唐劫沿着林荫道一路前行,来到一处石屋前,高声道:“彭师兄可在?” 门开,现出彭耀龙的大头,和他那一头未打理的鸟窝般乱发。 他看看唐劫,纳闷道:“你小子来干什么?” 唐劫道:“彭师兄,若气行幽门,下腹通,可否跳阴都而入石关?” 彭耀龙一楞,本能回答:“这怎么可能?气走经络,一脉相承,岂有跳行之理?” “若隐于气血,借血气窜行,何如?” “这个……”彭耀龙立时哑然,想了好一会儿,道:“难,难,不可思议,难有效行之。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壮气血,行无碍,使气血两活,气脉悠长而灵脉空明!”唐劫回答。 “想得美!”彭耀龙不屑回道:“除非你有对应口诀,相应施法,否则终只是妄想罢了。” “那我给你口诀,你可愿尝试证实?” “啊?”彭耀龙呆愕。 唐劫已吐出一段口诀与对应行气路线。 彭耀龙听得迷糊,脱口道:“到是有些象模象样,你哪来的这段心法?” 唐劫也不理会:“你参悟好后告诉我,若确实有用,我也不用你谢,只要把心得体会告诉我就可以了。” 说着扭头离去。 彭耀龙想叫住他,细细再回想唐劫给出的修行口诀,又觉得奥妙无比,似还真有可成之机,心痒之余,干脆回屋尝试去了。 离了彭耀龙,唐劫又向叶天殇走去。 见到叶天殇,他直接道:“若气走少阳,可否分转太阴?” 叶天殇一脸看白痴的目光看他:“这怎么可能?要是这样的话,我以风云步结合狂风剑,剑法威力至少可增一倍!” “气行双脉就可以。” 叶天殇怒了:“你白痴啊!气行双脉的结果就是气劲微弱,你连一个小法术都放不出来,或者放出来也只是微风吹拂!” “那也未必,以气漩之法行之,行十二秘漩,累次递进,别说气行双脉,三脉四脉都可以。” 叶天殇听得呆愕:“十二秘漩是什么玩意?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一种漩涡行气法,借助此法可在行气中自动增长灵气气劲,但很难控制,因此不适合单脉行气,否则过犹不及,反伤己身。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你……真有?” 唐劫已将口诀道出,内容不是很多,叶天殇很快就记住了。 唐劫拍拍叶天殇道:“你有三天时间……” 又是一段和彭耀龙相同的话,言罢离去。 下一个探访的目标是卫天冲,不过唐劫把侍梦也带了进来。 不过对这两人,他要直接的多。 唐劫说:“少爷,我教你一法,修成后明心见性,通灵达意,不过你要在三天内参悟才行,若做得好了,我以后再教你一段。” 卫天冲听的迷糊:“此法何用?” “反应更快,直觉更强。”唐劫回答。 卫天冲性情鲁钝,就算燕长风让他明白了事理,那也只是明白,与应变是无关的。唐劫教他的便是九黎心经中的见性明心法,使心灵更聪慧,反应更敏锐。 此外明心见性法对悟道亦有帮助,对学习领悟法术有奇效,心经上说的修成此经可通万法,其实就是基于这部分而言,可以说是九黎心经中最有价值的组成部分。 卫天冲素来信任唐劫,便点头应允。 对侍梦,唐劫则说:“我也教你一法,叫八荒聚灵法,可以最大限度调集天地灵气,提升自身。你学不学?” 侍梦惊喜道:“学啊,当然要学!” 他资质一般,家境贫困,战力有限,这辈子也不可能指望象唐劫他们那样叱咤风云,即使全力修境界,随着修行时间的推延,还是不可避免的落于如唐劫卫天冲等人的后面。 对于侍梦而言,能在境界上追上大家的脚步,就已是一种奢望,至于实际战斗能力,他早不指望了。 现在唐劫至少给了他追上的机会。 自始至终,他都没说过要将口诀保密的事。 等大家了解秘法的好处后,根本不用唐劫提醒,他们自己就会视若珍宝,珍而重之的藏起。 离了这两人,唐劫又去见了戚少名。 戚少名性情不喜多言,所以唐劫见到他就直说:“我有一法,可使紫宫生华,最长可至九息,就是对灵气消耗有些大,你要不要?” 戚少名的寒光分影斩如今已是越来越犀利,九分身配合少海洞金诀,攻击强悍无匹,对于戚少名而言,此术除了消耗大外,唯一的问题就是持续时间过于短暂,九分身稍纵即逝,若是在出现之初不能伤到目标,那就是白白浪费了。偏偏又是近战法术,因此亦有不少挚肘。 分身存续取决于灵气凝华的能力,而在这方面,紫宫凝华最为显著,可惜戚少名修的是少海洞金诀,并不擅长紫宫位,因此靠他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但是今天,唐劫告诉他,他可以帮戚少名把分身时间提到九息! 长至九息,就是说戚少名的分身可以存在九秒! 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目前的戚少名只能将其分身存在一秒,就算他将来修成天心,也只是提升分身战力,而不是提升存在时间。 这对戚少名的提升将何其巨大? 当然这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可不管有多艰难,对戚少名而言也是值得追求的了。 那一刻戚少名也呆滞地看唐劫:“你小子不是拿我开玩笑吧?” “记口诀,我只说一遍。是与不是,你试过就知,三天后我再来找你。”唐劫懒得解释,直接开始默念口诀。 戚少名起初不以为意,越听就越觉得内中玄奥非比寻常,到后来干脆听得满头是汗,匆匆记下,当确认记熟没有遗漏时,再看唐劫人已不在了。 虽还未正式修炼,戚少名却对这口诀功效再无怀疑,这刻看远方唐劫消失之处,眼中已满是感激,口中喃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唐劫没心情考虑戚少名对他的感激,正急匆匆奔赴下一目标,蔡君扬。 教给蔡君扬的则是百难通劫法。 此术拥有龟息之能,再遇重创时可行此术暂时保住己身。不过这只是它的表面效果,实际上每经历一次生死,就能激发自身一些潜力,不仅提升战力,借助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亦可帮助修者领悟世情,洞悉道念。 九黎心法本是一部完整心法,并不存在诸多小法,但因其功能众多,效果强大,而被唐劫有意分拆成众多部分,中间断层,互不相连,再冠以名义,成秘法,实际上就是诸多修炼法门。 由于断层缘故,别说获传秘法者不太可能相互串联,互通有无,就算真相互交流,也无法形成完整的九黎心法,何况唐劫并不打算把所有的秘法都传出去。 这些法门的价值各不相同,其中价值最大的是明心见性和百难通劫。 在修行领悟法术方面,明心见性效果最好;可若论悟道求真,百难通劫还在明心见性之上。 彭耀龙获传的则是气血并行的法门,也就是灵气与力气共同修炼与发挥的秘法,实际战力极强,价值本不低于明心见性和百难通劫,只是其中关于道途领悟的部分被唐劫给剥夺了,导致不如前两者。 叶天殇的十二秘漩和戚少名的紫宫生华则是各有突出,一个是发挥所长,一个是弥补短板,增加的却都是爆发能力,因此要说短时间受益最大的,反到是他们两个。 除此六者外,唐劫手里还有多达十余种分解开的法门,其中大半涉及到更高层次,暂时不掌握也没关系,而在必须掌握的法门中,则有无界归真,如云华盖和明玄生电三种。 无界归真是九黎心法的核心法门,拥有疏导灵元,归纳秘法的作用,别说是九黎心法的本身秘法,就是其他法门也可以归纳,吸收和利用,因此是最重要的中枢部分,唐劫却是不会传给任何人了。 如云华盖则是一种提升小周天运转速度的法门,说白了就是提升恢复能力。它与八荒聚灵其实是同一部口诀,差别之在于一个作用大周天,提升修炼速度,一个作用小周天,提升回复速度,有许多共同之处,却被唐劫根据功能而分拆成两种秘法。 明玄生电则是一种加速气机运行的法门,可以使成法更快速。 这三种法门是他前期修炼必须掌握的组成部分,唐劫本人负责参悟无界归真法和那些被拆解后的零散部分,因此还要传两种法门出去。 如云华盖,唐劫选择了许妙然。 许妙然出身真君门下,各种秘法自然是层出不穷,绝大多数大威力法术都具备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消耗灵气过甚,因此许妙然一直都是叫嚷法力不够用。如云华盖带来的回复能力对她当有帮助。等唐劫过了此关后,他再把明心见性和八荒聚灵传给许妙然,当可让她实力突飞猛进。 剩下明玄生电,唐劫想了一圈身边的人,一时却找不到更多的合适目标了。 正思考间,本体那边传来一缕意识: “欲破尸群,需以阳刚血气牵动气机,以浩瀚正气驱散鬼尸合体,需要气血并行修炼至小有所成方可,仅是掌握修炼法门还远远不够。” “九黎心法浩瀚无边,仅是解读就需众人合力,若要修至小成,怕是没个一年半载都不行。” “无需小成,有宏音秘术亦可。” “问题是九黎心经是心法,不是术法,没有这类秘术。” “那就自创。先研明心见性篇,再掌气血并行法,其余相辅。” “那比修至小成更不靠谱。” “若有人指点,那就靠谱。” “同辈之中,没有能指点的。” “的确如此。” 来自灵魂深处的自我对话渐渐消逝,坐在屋内的唐劫,眼中闪出一线光芒。 他知道这最后的秘法该找谁了。 林间小院里,谢枫棠正坐在树下,手捧茶壶,自斟自饮。 下风处,唐劫恭敬而立。 谢枫棠给自己满满倒上一杯,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学子有幸,偶得一法,修之有行气快捷之效,如获至宝,有感院主多年来照顾之情,特来奉献!” 是的,这最后一人,他却是找的谢枫棠。 谁说传经就一定得找学子的? 如有必要,学生也可以教老师。 “恩?”听到唐劫的话,谢枫棠也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他并不认为唐劫能给他带来什么“至宝”功法,不过学子好意,无需驳回,因此也只是挥着茶盖随意道:“既如此,且念来听听。” “是!”唐劫应声,已长声颂念起来:“气在天突时,以风回印法行之,定星璇玑……” 谢枫棠原本不在意的脸上陡然现出一个楞神,看向唐劫。 随着唐劫一字一字的背诵,他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 原本半躺的坐姿渐渐直立起来,手中茶壶更是凝滞不动。 “是故气若雷霆,息如火焰,暮雨晨星,甘露紫电……” 唐劫的背诵声还在继续,谢枫棠的心中却已泛起翻江倒海般的风浪。 以他丰富的经验,几乎可以肯定,这是绝对的顶级心法,只可惜似是不全,只局限于行气快捷的方面。这个小子是从哪儿弄来的? 谢枫棠看唐劫的目光已是越发的不可思议起来。 “……是为行之道!”在背过这句他自己加上的终结语后,唐劫的背诵彻底终结。 看看谢枫棠,唐劫小声道:“学子背完了,院主可有何指教?” 谢枫棠怔然半响,终于将手中茶壶放下。 他取出一个小杯子,满满斟上,然后道:“坐……用茶!” 听到这话,唐劫笑了。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六十六章 四九真言 树荫下,唐劫与谢枫棠相对而坐。 谢枫棠亲自为唐劫斟茶,想了好一会儿,才说:“这则心法,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回院主,这次参加仙缘会,我先行出发,一路迢迢,历时百日。这心法就是我在路上偶有奇遇所得。” 谢枫棠看了唐劫一眼,随口道:“派中学子,在修为到一定境界后,也常有外间历练寻找机缘的事。奈何天下机缘虽多,修者人数却千倍于此。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是难得有什么机缘的。没想到你连正式的历练都未经历,不过是一次赴会途中,就有此机缘,当真是天意眷顾啊。” 他这话的意思,自是不信唐劫托辞。 唐劫已笑道:“天意眷不眷顾,小子不知,不过院主对小子一向照顾,这一点我却是清楚得很。” 谢枫棠明白他话里意思,呵呵笑了起来:“唔,难得你也算有心,得了宝贝倒知道孝敬我,不过我看这心法似是不全。” “却是不全。学子当初所得,皆是散乱心法,整理后得出此诀,却是还有许多遗漏。” “哦?那遗漏的不妨也说来听听。”谢枫棠越发来了兴致。 唐劫便将一些打乱的口诀道出。 这些口诀散乱无章,东一句西一句,并无上下联系,但听其语句,又明显是在同一体系中,有着密切联系。 谢枫棠越听越觉得奥妙无穷,到了他这一步,天下已少有什么心法能让他如此动心,因此一边听一边身体力行,感受其中妙处。 有证实确凿处,为之欣喜,往往又因心法不全难以续行而大声叹息。 唐劫则趁机将自己对心法的理解说出,谢枫棠没想到这小子另藏心思,有什么疑问也就帮他解答。 他堂堂天心真人,见闻何等广博,那些学子们费半天工夫,甚至身体力行一番才能解答的疑问,在他这里轻轻松松便给出答案。那明玄生电法更是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让谢枫棠参悟明白。 不过唐劫却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继续就着那“杂乱无章”的心法与谢枫棠探讨。 “息出中庭,气回紫宫,以三漩为基,可成浩然剑……院主,这段话的意思,是不是指灵气在行至中庭时,要逆回紫宫,以十二秘漩法行之,完成至少三漩后,发气于紫宫,引发气机,可成浩然气剑,斩魑魅魍魉?” “唔……”谢枫棠沉思了一下,依法运转,试了一下后,胸前陡地白光一闪,灵气涌出,形成一条白色小剑。只是这气剑虽出,却弱得不成样子,刚一出现即告消逝。 谢枫棠摇了摇头:“中庭主浩然正气,紫宫主凝元固形。气至中庭而逆回紫宫,的确可以在最短时间形成浩然气剑,问题是气感太弱,难以久固。心法中所说的十二秘漩法,应当就是壮大气基之法,可惜……我没有这法门,却是用不了。不过浩然气也只是驱荡鬼物之法,有没有倒也无所谓了。” “问题在于这是所有心法口诀中,唯一拥有主动攻击手段的口诀。”唐劫不动声色道:“从这方面看,此心法未必只是用于修炼的,亦可用于战斗,只是残缺的过于厉害,战斗之法都遗失了。” 谢枫棠笑道:“你是想借此机会找到那战斗的法门?” 唐劫平静道:“第二轮竞赛将要开始,多一种手段总是好的。” 谢枫棠摇头:“难,难,难。从口诀上看,这从根本上还是一种修炼心法。若练至小成,当可对其他法门有诸多帮助与提升,但要用其直接战斗,却是极难。至于那浩然剑,不过是气机表现的一种方式,并不是真正的战斗法门。” 唐劫心想你说的这些我怎会不知道? 九黎心经本就是修炼心法,浩然剑是其中唯一的拥有攻击性的心法段落,且限制目标为鬼物。也正是因此,唐劫才会一眼看出这就是过关的方法。 问题是要修成浩然剑至少需要完成第一层九黎心经的修炼。 他唐劫可以在三天内领悟全书,却终究没能力在三天内就修成第一层心法。 正因此,他必须要找个取巧的法子,即找出一种术法来——心法不可能在三天内修成,术法却是只要你愿意,个把小时就够。 这刻唐劫已道:“总是要努力一把才心甘的。此心法虽然玄妙,却缺一门将其发挥出来的法术,终是有些可惜。学子不才,想尝试一下。” “哦?那你打算怎么开始?” “就从这浩然气入手。院主,您觉得如果气回承浆,以音律之法震出,可成?” “凝元不足,剑势难聚。” “不用气剑,只以胸中气成八荒风,师法狮吼,如何?” “那需要你有更多的灵气,难以维系不说,还极易造成散而不聚,大而不威的局面,空架子而已。不过说到音震手段,师法狮吼,其实这种手法太过简单。我这里倒是有一门真言诀,以言律之法形成真言律令,若是两相结合,说不得可成。”谢枫棠摸着下巴自语道。 唐劫大喜,已抱拳道:“还请院主赐教!” 谢枫棠被他缠得无奈,只得点头:“罢了罢了,你既想学,教你便是。” 于是从这天下午起,唐劫便开始跟随谢枫棠学习这真言律法。 这真言诀是一门秘术,以言律施法,每次出手时口吐一字,产生对应效果,奥妙无穷,最具变化性,可以说是所有术法中,应变能力与功能最强的一种秘法。 但它最终没能成为大门派的顶梁柱法术,甚至连神霄剑典都进不去。 归其原因,就是它的威力太小。 真言诀虽有九九八十一字真言律令,八十一种法术效果,但其威力却连对应法术的一半都不到,因此它就是一门用来欺负一下弱者的法术。 不过对唐劫来说,结合了九黎心经的真言诀正是他所需要的。 三天时间转瞬即过。 最先完成心法参悟的是彭耀龙。 倒不是说他天资卓越,而是所有分派出去的心法中,就属他得到的最适合。 上午唐劫去找了彭耀龙,问明白他的参悟心得后,自行试修了一番,让彭耀龙为自己指正一番,确认无误后要离开。 彭耀龙不让他走,拉住他问:“为什么要教我这个?” 唐劫回答:“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自己参悟没时间,就让你帮忙。” 彭耀龙哪里肯信这个。 修仙无岁月,得多着急才能连几天时间都等不及,就把重要的心法传给别人? 因此瞪着他说:“你小子少来这套,这气血双修法有多珍贵,我现在还不清楚吗?你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就直说,老子不白拿别人好处。” 唐劫摇摇头:“我没什么要你帮忙的。都是自家兄弟,我看这气血双修之法很适合你,便给了你,你把参悟心得告诉我就可以了。” “都是自家兄弟……”彭耀龙却很是咀嚼了一番这几个字,突地仰头大笑起来:“好!好你个唐劫!说得没错,都是自家兄弟,我和你计较,反是我矫情了。既如此,这法门我就收了,从今天开始,我彭耀龙就是你兄弟!” 说着狠狠拍了唐劫几下肩膀,已自回屋修炼去了。 唐劫看他那兴奋样子,亦不由摇摇头苦笑起来。 离了彭耀龙,唐劫再去找叶天殇,果然叶天殇看他的眼神亦是充满古怪。 唐劫手一抬,堵住道:“都是兄弟,感激的话少说,我这人不爱动脑子,你有什么心得就快告诉我。” 叶天殇长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十二秘漩法虽可气分多脉,诸法并用,但是对不同的经脉其实也有不同的效果。这几天我试验了一下,大致有了头续。不过此法玄奥异常,还有许多奥妙未曾发掘,短时间内我也只能掌握这些……” “已经可以了。”看着叶天殇的成果,唐劫亦感满意。 离开的时候,叶天殇喊道:“唐劫!” “恩?”唐劫回头看看叶天殇,叶天殇道:“我知道你是故意找借口把法门送我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看得起我……我叶天殇记下了。” 唐劫只能苦笑点头,又去找了戚少名。 相比彭耀龙和叶天殇的直爽,戚少名显得要沉默得多。他没有说什么“谢谢”“都是兄弟”“我记住了”这类的话,只是一直盯着唐劫看,眼神中似是极富深意。以至于告别的时候,唐劫突然有种不敢直视对方的感受。 卫天冲则显得没心没肺得多。 他压根没认识到唐劫给他的法门有多珍贵。 明心见性提升直觉与领悟,不是短时间内见效的,因此他大大咧咧没当回事不说,反倒是把修炼心得告诉唐劫的时候,竟然还口口声声唐劫欠他一个人情。 对此唐劫只能抓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努力修炼吧,对你有好处!” 侍梦表现正常,对唐劫连声道谢;蔡君扬则豪迈万天,一拍唐劫肩膀道:“好兄弟果然义气,放心吧,等我有了绝世心法,定也与你分享。” 仿佛这绝世心法就是路边野草,说有就有的。 许妙然最是兴奋,搂着唐劫脖子问: “这法门你从哪儿弄来的?” “自然是极好极好的。” “可人家还想要嘛!” 唐劫千哄万劝,这才从美人纠缠中脱身。 回到涤剑园,看看时间,距离最后的约定已只剩两个时辰了。 ————————————— 九绝诛仙阵,上古战场。 本体唐劫正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上,双手开合间,捏出一个个印法。手印变换的同时,可见血色纹路在唐劫的皮肤下显现,若蛇虫游走,于是唐劫的面容也会变得狰狞几分。这正是他以无界归真入手,总揽全局,身体力行的结果。 距离他不远处,一大波尸群在何冲三人带领下呼啸着奔来,待到近时又呼啸着离去,只留下烟尘条条,仿似唐劫修炼时的布景,掀不起他面上一丝涟漪。 日明日暗,潮起潮落,转眼之间,这样的时间就过了三天。 唐劫修炼了三天,何冲他们就拉着尸群放了三天风筝。虽说修道中人可数日数夜不眠不休,但象这般长期奔跑,时间长了亦颇感痛苦。 今天唐劫依旧在盘坐,远处何冲邓玉庆等三人突现,高速直冲到他身边,何冲喝道:“小子,三天时间已至,九黎心经你参悟得如何了?” 唐劫左手微扬,屈无名指,小指,捏了个剑诀往何冲胸前一指:“若中都不发,阴都独行,何解?” 何冲楞了一下,脱口回答:“蓄气穴,发五满,行北斗诀可成,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劫已缩回剑诀,转施北斗诀手印,以左手无名指勾住右手小指,右手无名指勾住左手小指,两个大指再压住无名指,双手的食指、中指伸直,在瞬间交错出一片指掌光影,直至最后合掌。 就听啪的一声,唐劫双手间已爆出一片雄浑气流。 同时唐劫又道:“气发于胸,发虎豹之音,行雷霆之吼,当以何位最佳?” “气发玉堂。”何冲沉声道。 “为什么洗月派却是璇玑?” 何冲立刻道:“洗月派重大道,守璇玑,是为进可攻退可守之局,天神宫重守,坐玉堂而垂八荒,气发中宫,最是坚实。” 唐劫双掌再合,全身爆出一片骨骼脆响:“把天神宫最雄浑可靠的玉堂守气心法告诉我!” “什么?”何冲一怔。 “快!”唐劫已沉声喝道。 “妈的!”何冲跺了跺脚,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情势下说与不说其实都不重要了,一跺脚,已将一段口诀道出。 天神宫重守,固守本元,中枢气机最是雄厚。 得了天神宫秘法,唐劫突然站起,双臂急伸,竟是瞬间变化出道道虚影,体内灵气更是急行暴走,横行于胸臆各处,脸色更是变得忽红忽白,阴晴不定,看得何冲也心中揣揣,不知这小子又发什么疯。 唐劫却是在原地越舞越快,手印在繁乱中渐显秩序,那些原本一直未能明白的东西,在这刻竟是有所领悟,原本杂乱无章的修行法诀更是汇聚一起,融汇贯通成一门术法。 唐劫的手势因此而渐渐慢了下来,但是每一挥一画间却更充斥力量。 那一刻即便是何冲三人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唐劫,一举一动间竟带了神秘而辉煌的宏大气息。 难道说,这就是九黎心经的玄奥吗? 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能让唐劫有如此突破? 那一刻何冲心中几乎要克制不住心中妒意,想要抓住唐劫好生逼问出一切。 远方被抛开的尸群又再度出现,如海潮般汹涌而来。 何冲他们正要带着尸群跑,却听唐劫悠然道:“不用跑了,交给我吧。” 说着他骤然前冲,左手伸开向上,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弯曲,大指和小指伸开,置于左手掌跟部,成降鬼扇印。 随后唐劫左手猛地向地面一按:“震!” 这一声震字呼出,天空中陡然炸出一个雷霆,如闷雷轰响在众人耳边,就连何冲都觉得好象有一记雷鸣在耳边炸响,震得他心神微颤,那一片尸群更是同时凄厉尖啸起来。 仇恨的目标在一瞬间转向,同时朝着唐劫冲去。 唐劫身在原地不动,左手再施印法,对空拍去:“退!” 这一声退字,却如王者之喝,斥令天下,令人生望而膜拜之威,就连无智万尸亦闻声畏惧,退缩不前。 只可惜威言短暂,稍纵即逝,随着真言过后,光芒退散,下一刻唐劫还是露了本相,无数尸潮依旧蜂拥而来。 邓玉庆皱了皱眉头。 凭心而论,刚才唐劫这两下震与退,看起来还算威风,可惜真言律令,威力向来极小,用来呵斥群尸,终不免过于儿戏。 唐劫却是不介意,面对尸群虎冲,后退半步,单手划圆,右掌平平伸出,成战天印,气脉运转下,再吐一字“破!” 这一字真言律令出,却是立时充满杀伐气息,肃杀八荒,刺激得尸群尖啸,就连何冲都不由低皱眉头。 此时他已看出唐劫用的是何种花样,很显然是他是集合所学,以九黎心经为基,独创了一门真言法术出来。 这真言术法中含有浩然之气,威慑万鬼,对尸群有一定的克制性,因此才能有此效果。奈何这法术他初学乍用,自己也不甚熟练,威力更是有限。 假以时日,他或许能以这一字真言破敌,现在却是万万不能。 果然那边尸群受了刺激,越发震怒,已是纷纷扑上,眼看着要把唐劫埋于尸海,何冲正要出手把唐劫救出来,已免他死掉害了自己。 唐劫却是向后退出半步,双手再捏印法,喝道:“离!” 这一声离字真言听起来最是平和,无甚威力。 但就在唐劫离字脱口的同时,就听阴风乍起,鬼啸连连,尸群竟同时发出哀鸣之音,无数鬼影幻影出现半空,赫然是那些钻入尸群中的鬼物,竟是被唐劫一个离字,生生从体内震了出来。 这一幕看得三人同时大惊。 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 却见唐劫并未停手,而是双手在一瞬间又捏出无数法印。 这一次法印数量之多,变化之快,就连何冲等人都捕捉不住,看不出来。一些手印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根本不知唐劫从哪而学来的。 在这一连串繁复手印的背后,是唐劫全身气势骤然飚长,双手撑天,对空一举:“灭!” 随着这一声咄字出口,天地间光芒大盛,原本还要回入尸体中的群鬼,同时被笼罩在这光芒中,一起发出尖利嘶嚎,如冰雪般就此瓦解。 大量的鬼物就此死去,失去鬼物的尸体如木头般纷纷倒下,空旷战场上,竟只剩唐劫独立。 何冲等人看得呆滞,问唐劫:“这……这是什么?” 立于战场不动,好一会儿,唐劫才说:“我以九黎心法为基,真言诀为体,结合洗月天神两派心法,创下的真言律令,一字一令,四令一律,以三十六令合为九律,是为……四九真言。”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六十七章 传功 十指插入大地,带出一把泥土,在指尖洒落。 唐劫将脸凑过去,深嗅着其中的气味,隐隐还有青草的芳香。 幻境如此真实,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唐劫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一次。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在沙土洒落的同时,唐劫已从这泥沙中感觉到那一丝幻阵法力的气息。这气息一直向着远方延伸,唐劫借此锁定防线,急奔而去。 他在这无边幻境的大草原上奔跑,偶而他会停下来,抓一把泥土,嗅一下风息,然后再继续跑,就象个追风的男子,在这草原上肆意奔驰。 不过幻境中也非绝无一物。 正奔跑间,远处突然冲出一物,那是一只黑色巨熊,对着唐劫大吼一声。 这吼声狂野,传遍四方,在荒狂吼叫里,那黑熊的身体竟是瞬间涨大,一下子变得如山一般。 能将自身体形变得大如小山,就算不是化形之妖也是开智巅峰了,以唐劫的实力碰到这样的妖物可说必死无疑。 这刻那巨熊瞪着唐劫,一只巨大的熊掌已从天际横扫而来。 唐劫看着巨熊却只是冷笑一声,竟依然迎着巨熊狂冲。 面对那山峰巨掌,唐劫轰的击出一拳。 就在拳掌相交的刹那,只听轰然声动,铁拳竟然击破了巨掌,巨熊轰然消散。 原来这巨熊只是大阵幻生之物。 然而就在那一刻,唐劫突然色变,收拳回格,双手呈十子横架身前。 接着就听轰的一声震响,唐劫已被震飞出去。 草原上却是凭空再生一物。 幽冥红狼。 “妈的,到是被你给偷了个机。”唐劫低骂一声。 谷内有红狼,幻境中自然也就有,只不过轻易不会相见。没想到这幽冥红狼虽破不了大阵,到也有两下子,竟然能沿循灵潮变动的轨迹追寻而来。 它们是谷中真实的生命,自然能对唐劫造成伤害,又由于大阵相隔的原理,在出手前却不虞为人所察觉,因此一击得手,到是让唐劫受了点轻伤。 不过下一刻唐劫已如风回冲,一把将那红狼按在地上,左手急伸如电,已将那红狼的两只眼珠扣了下来。这幽冥红狼能够洞虚破妄,一对狼眼最有价值,对他修炼破妄天目有大好处,唐劫自是不愿放过的。 杀了红狼,唐劫顺手一抛,继续向着前方奔去。 他虽是狂奔,却非漫无目的,每一次奔跑其实都会探察阵中灵气运行之线路,籍此了解大阵凭依与变化。于他而言,此番破阵不是主流,只是尝试。 若能破了自然最好,若是破不了,就回到安全路上,一路过关就行了。 反正在他破第二阵阵壁前,天神宫暂时都不可能对他做什么,既如此,又何必着急呢。 因此对这无边幻阵,他固然有破阵的目的,更多的却是学习的心态,一路奔行,大多以观摩,观察和学习理解为主。 这无边幻境也不知有多大,若是顺着正确的路走,固然是只需片刻即可出阵,可若是不顺其路,便是跑上一辈子也难出迷途。 唐劫却是全不在乎。 他就这么奔跑着,观看着,学习着,从清晨到日暮……全未考虑过阵外中人的心情。 ———————— 邓玉庆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 事情的发展从一开始不受控制,天神宫曾想过许多可能。 想过唐劫强闯大阵被抓,想过唐劫压根没来,想过唐劫可能带着洗月派的大能来到,可就是没想过唐劫一人入阵,然后进了阵就消失无踪这种事。 事情的发展让人如此郁闷,无奈,从一开始就是不可控,走到现在依然是不可控,以至于明明目标就在阵内,邓玉庆却感觉不到一丝胜利的曙光。 这让他的心情愈发烦躁。 “这个混蛋,他到底在阵里干什么?”段老四也怒了,脸上泛出赤红之潮,那是他血气奔腾难以自抑的结果:“难道这家伙死在阵里了?” 邓玉庆也皱起眉头。 幻境不是杀阵,虽然进去的人大多会被困死在里面,但注意那是困死不是杀死。 唐劫才刚进去一天,距离困死还早着呢。 不过幻境之内也不是没别的危险,虽然危险不大,但……总之这事也不好说。 好在这时一个声音直接否定道:“不,他还活着。” 这声音一传,段老四与邓玉庆同时一震,跪拜下去:“见过何真人!” 天空中一道人影飞纵,瞬间来到两人身前,赫然正是何冲。 这刻何冲目光在下方微微停留了一下,叹息道:“想不到我只是晚来一会儿,事情就变成这样。无边幻境内部灵潮轮转,风云四动,说明里面有人在兴风作浪,所以他肯定没事。” 何冲在天神宫中算是最通阵道之人,以他的眼光自是一眼就看出阵内情况。 “那何师觉得,这小子在里面做什么?”邓玉庆小心问。 何冲哼了一声:“我看,多半是想抛开安全路,独自破幻阵了。” “独自破幻境?这怎么可能?”邓玉庆和段老四却是同时失声叫了起来。 邓玉庆更是道:“这可是上古大阵,是无数仙台大能都无法破解的,他凭什么能破此阵?” 十方谷矗立人间千万载,若是易破,也不用等唐劫来了。 “许是他觉得,在有退路的情况下尝试破阵,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吧。”何冲笑道。他也是懂阵道之人,因此对唐劫的心思,到是能猜出和理解几分,竟是将唐劫的心思猜出了不少。 听到这话,邓玉庆和段老四也有些明白了。 段老四冷笑道:“那就是说,非要到他碰个头破血流,知道这上古大阵不是他一个无知小辈可妄言破之,他才会出来了?” “多半如此。”邓玉庆点头。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段老四怒了。 “谁知道,就得看这小子的脾气有多倔了……罢了罢了,这么多年都等下来,这些时间也无所谓了。”何冲悠悠道。 段老四道:“真人说的是,若是这样的话,我看他最晚明日凌晨就会出阵。” “为何是明天?”邓玉庆问。 段老四笑道:“邓兄你不常在这儿,所以不知道。其实这无边幻境真正的凶险还是在晚上。那小子大概以为这是幻境就没事,却忘了这是一个存在了千万年的幻境,岂是那些普通幻阵可比。等他今晚吃过苦头后,自然就会想离开了。” ————————————— 夜色降临。 幻境中也是一片幽月升空。 唐劫依然在草原上行进着,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一阵风吹过,唐劫颈后突生一丝寒意。 他急转身,猛地对着后方轰出一拳。 原本空旷无一物的后方,一个白色虚影于虚空中闪现,嘶吼出震人心魄的尖嘶声。 唐劫却是瞪着那白色虚影,同样张开口,怒啸出声。 这一声怒啸运用了血炼神术,血气奔涌下,沸腾出一片血海杀潮,那白色虚影被这无边血气一冲,竟是瞬间消散,化成几点灵光彻底泯灭于这世间。 唐劫却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谨慎前行着。 刚才出现的鬼物,已不是唐劫碰到的第一只了。 天色刚刚昏黄,唐劫就接触到一只鬼物,待到完全入夜,鬼物便越来越多了。 漆黑夜色下,白日的美景再不见,惟有森森鬼气迷茫世间。 无边幻境本无鬼物。 幻阵就是幻阵,以困阻为目的,无需杀敌。 但是总有一些事物,在完成的过程中因种种原因达成其他效果。 就象幻阵困的久了,也能把人困死。 无边幻境也是如此。 这是世间少有的存在了千万年以上的幻阵,也正是因为它,人们才知道一个幻阵存在万年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鬼物! 千万年来,无数生命陨落其中,受大阵束缚,死后灵魂不灭,化生鬼物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这些鬼物在起初或许不算什么,但随着时间增长,数量渐渐增加,相互吞噬下,实力更有递增,千万载光阴,早变得凶厉无比,恐怖难当。 它们不是创造者的追求,却是事物发展过程中的必然存在,就象工艺上的副产品,金属表面的锈迹,食物变成的残渣,城市中的垃圾,虽让人讨厌,却又必然存在。 而无边幻境存在了千万年的结果,就是这些“垃圾”已堆成了山,几乎挤满了整个幻境! 白天的时候它们蛰伏不出,一到夜晚,便纷纷出动。 早在破阵之初,天神宫就曾身受其害,有不少修者不是死于困缚中,还是死于这些鬼物之手。直到后来摸清了规律,不再于夜晚入阵,才躲开了这些鬼物。 安全路铺开后,那些生成灵智的凶鬼,厉鬼,鬼王等纷纷通过裂缝逃出大阵,阵中强大的鬼物不见,数量众多的普通鬼物却依然层出不穷。 它们的实力虽然普通,但是诡异之处却有过之而无不及。鬼物本身就是世上最诡异难解的存在,幻境又是同样以诡异难解的特点著称,当这两者结合在一起时,便将诡倒发挥到了极致。借助于灵气生成的世界特性,大阵中的鬼物得以突破限制,寄生在任何物体上。 因此这幻境中的一阵风,一片花,一朵叶,都可能有着鬼物栖身,这正是无边幻境夜间的恐怖之处,攻击防不胜防! 而且这些鬼物因为是阵中所生,完全不受幻阵影响,进退如风,想杀它们极难。可惜它们灵智太低,天性凶狠,不受驾驭,否则只要抓住一只鬼物就可以轻易破阵。 正因这种种原因,即便天神宫也对这些鬼物无可奈何,在清剿过部分后,发现杀之不绝,有消耗过甚,也便弃了。 说到底,没人喜欢扫垃圾。 但就是这些垃圾,如今却对唐劫造成了大麻烦。 层出不穷的鬼物在这草原上飘荡,以各种你想都想不到的方式对你发起攻击,飘忽来去,莫测难辨。 最要命的是,唐劫其实缺少死鬼物的手段。 这些没有实体的鬼物用普通手段很难被杀死,而这趟过来由于打算长居其中,唐劫除了青光剑,基本什么宝物都没带,毕竟带进来了就带不出去。 血炼神术到是鬼物克星,强大的血气可以将鬼物冲的灰飞烟灭。问题是血炼神术极度消耗血气,即便以唐劫的体质在反复运用后也渐感不支,只能以此自保,却再不敢用来灭鬼。 饶是如此,这一幕若是让何冲等人看到也足堪吃惊了。 要知道在万鬼袭扰下,天神宫人在这幻境夜间也只敢点上火炬,借火自守,哪象唐劫,竟是丝毫不动摇的继续前行。 他追着风,追着那灵气的变化,一步步不知疲倦的走着,身上血气如红光,笼罩自身,使得鬼物不敢近身,只能围着他上下纷飞,不时发出凄厉尖啸。 有时还会有更实际的行动。 比如地上的一颗石子突然跳起,对着唐劫咧开大嘴;又或是几根青草相互纠缠,飘悠悠飞至空中;更有鬼物借风显形,在空中露出一张凄苦无比的面容——这货倒霉了,敢挡路的结果是唐劫一记血炼神拳轰散了它。 沸腾的血气就象是暗夜中的灯火,既让鬼物畏惧,同时也吸引着鬼物——当血炼神术无以为继时,拥有如此强大血气的修者将是鬼物最好的食物与滋补品。 这使得围绕唐劫的鬼物越来越多,随着一路漫行,唐劫只觉得尖嘶声越来越厉,四周密密麻麻也不知围聚了多少鬼物,甚至还有幽冥红狼上来凑热闹。 它很倒霉的被一只鬼物附体了,直接变成鬼狼攻击唐劫,直到被唐劫一拳轰成肉酱。 然而越来越多的厉鬼还是让唐劫变得寸步难行。一些强大的鬼物正在通过鬼气形成的阴风不断阻止唐劫。 风在唐劫四周盘旋,消磨着唐劫的血气。 这场景即使是在阵外的何冲邓玉庆等人也有所察觉。 谷内云雾翻滚,汹涌出不同以往的声浪,更隐隐有鬼嘶声传出。 “百鬼夜行?”何冲惊的声音都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邓玉庆的脸色也变了变:“这小子到底在阵里做什么?竟然搞到百鬼夜行的地步,难道说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鬼物?” 段老四冷冷道:“鬼物噬阳气,此人定是血气旺盛过人,才能吸引到万鬼纷涌。” 邓玉庆也点头:“是了,唐劫炼体,肉身强悍,现在看来,竟还远超我们所料。能够刺激百鬼随行,这可不是一般的血气能耐,难道说……” 何冲冷冷接口:“兵主……当年我就猜兵鉴上面有秘密,现在看来果是如此。兵主百战之躯,只有继承了他的仙法,才能有此奇效。” 这也算是误打误撞。 血炼神术血气外溢,才能激的百鬼嗅味而来。同样的,如果没有离经带来的强悍体魄,唐劫也不可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血炼神术。 两者相辅相成,才造成了这般局面,反而让何冲误推出一些东西。 可惜他推导的再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无任何帮助。 此时大阵之中,万鬼云集,唐劫已在无意中陷入险地,就算现在想找出安全路再冲出去,都未必有足够时间了。 “妈的,这下麻烦了,这小子可千万别死在里面。”邓玉庆狠握了一下拳头。 段老四哼声:“死了也无所谓。鬼物只食血肉,不食金属,大不了派个人入阵去找回兵鉴就是了。” “问题是借唐劫开路的计划就失败了。”邓玉庆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何冲叹息道:“以眼下局面看,唐劫想要脱离鬼缠已不可能。这个白痴,竟然妄想以一己之力破上古绝阵,简直就是……咦?那是什么?” 他正在愤怒痛骂之际,下方谷内却是风云突变。 原本弥漫谷中的雾气突然间搅动出一片巨大风潮,在谷中疯狂盘旋着,如飓风龙卷,漫卷舞空。 大量的雾气甚至冲出谷口,汹涌喷薄,将一群守护在谷外的天神宫弟子冲得七倒八歪。 漫舞的风潮继续狂卷,直至冲出谷口数百米外这才倏然回卷,于谷中升腾而起,竟是形成一个巨人的影象。 由于是在黑夜,这影象看不清楚,只能巨人的头上一个巨大的斗笠却让人莫名。 “唐……唐杰?”邓玉庆低呼出声。 这云雾巨人的样子,分明是入谷唐杰的形象,那大大的斗笠显得如此滑稽,却又如此令人惊愕。 似是听到了邓玉庆的声音,云雾巨人的头微微抬了起来,露出一张模糊的面容,看起来略带几分青涩。 “游……少……峰……”邓玉庆再度挤出几个字来。 此时再看那巨人面容,赫然正是游少峰的样子。 巨人微微一笑,突然间对着山顶一指,一记巨大指尖已戳向山点众人。 何冲怪叫一声,双手一合,飞快捏动印法,猛地向前一推,空中同样凭生一根巨指,迎向云雾巨人。 轰! 两指相撞。 何冲闷哼着退出一步,那云雾巨人的手指也随之化成大片烟云飘散,于风卷云啸中落回谷内,巨人形象消失无踪,竟是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挡下这一击,何冲再克制不住心中震骇狂叫起来:“他控制了无边幻境!” “这怎么可能?”邓玉庆和段老四同时惊呼。 连仙台大能都不可破的上古大阵,突然之间,以一种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就这样被唐杰控制了,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十方谷下方,游少峰面容再现,传出唐劫冷漠的声音:“原来如此……果然如此……幸好如此……嘿嘿,嘿嘿,天神宫,其实从一开始,你们就错了……机缘,有时也是陷阱,让你们从一开始就走上了岔路……”z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六十八章 琅琊福地 红梅城。 在经过数天的歇息后,参加下一轮比赛的名单终于出炉。 其实不用名单,大家也能根据比赛表现自己算出来,毕竟积分规则摆在那里。 一共六十人的比赛,进入者中千情宗七人,天涯海阁七人,天神宫十人,兽炼门十四人,洗月派十三人,七绝门九人。 千情宗与天涯海阁人数较少到不奇怪,此次仙缘会对他们本就是先天不利。 而在另四派中,天神宫和七绝门人数之所以较少,则是因为他们是最早的生死之敌。由于在第二天就展开了生死斗,一些学子以替补身份出场,不利于后来的对决,因此在总胜负场次上也就吃了些亏。 至于兽炼门与洗月派,最后的生死战上,在唐劫安排下,洗月派以胜利换生命,结果就是兽炼门获胜最多,死人也最多。虽然因此获得了十四个出线名额,但大部分都是替补上场的学子,论总实力反在洗月派之下。可惜的是虽然洗月派进了十三人,蔡君扬却因败场过多而最终没能进入。 不过对于各大派来说,这些都无关大雅,毕竟最终需要抉出的仅是十名学子,所以只要各大派排名最前的几名学子无事,那就没什么关系。 但要说全然无关,倒也未必。 至少那些注定无法进入前十的人,还可以成为其他人的帮手。 在一场六十人的联合大竞赛下,自身实力固然是决定胜负因素的关键,支持自己的朋友多寡,同样影响着最后的走向。 如果有谁自以为实力高强,就不把其他学子放在眼里,那么等待他的就是被其他学子排斥,到时候想拉拢别人帮忙也难。 这也是为什么逍遥宫在擂台比武后还要安排混合比试的原因。 明面上的一切表现都是虚的,只有在这种多人混合的大战中,才能看出谁更会做人,更得人缘。除非修行到仙台之境,逍遥九天,或可无视苍生,否则就算再有能耐,不会做人也只等于把自己孤立。 正因此,私下里六大派其实也在相互串联。 尤其是那些正处在热门榜首的学子,如天涯海阁蓝玉,天神宫云无极,千情宗邓晓宇等等,这些天闲着没事就是和其他学子交流感情。 那些侥幸入了第二轮比赛,但自身实力不济,基本无望前十的学子,一下子成了香饽饽。平时里高高在上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的同门天娇,诸位师兄,每天都会把各种邀请帖子发过来,不是请客吃饭,就是邀请上门切磋,甚至于主动指点对方,有什么问题在这时候请教师兄,那绝对是一问一个准,绝对的有问必答,有起必应。 同门固然如此,甚至于不同门派的也有串联。 六大派有死敌亦有好友,千情宗和洗月派,天神宫和兽炼门,天涯海阁和七绝门彼此间的走动也是越发密切起来,彼此间相互密约,各有算盘,一时之间各类组合与联盟多至数不胜数,有时一个学子就会同时处于多个联盟中间,左右渔利。 更有甚者,甚至连好友之外的门派都拉拢。 唐劫就接到过一封密信,是天涯海阁一名学子写来的。言称自己是许妙然的师兄,在天涯海阁颇有地位,背后更有靠山某某,唐劫若想获佳人芳心,便需在第二轮大赛中助他一臂之力,否则定破坏其好事云云…… 看得唐劫哭笑不得,随手把信给撕了。 相比其他门派,洗月派学子们的拉拢虽也在展开着,却显得平静许多。 彭耀龙,唐劫,叶天殇等一批出色学子在这个时候都出人意料的保持了沉默,在绝大部分时间里独自在屋中修炼,偶尔才会出来和一些同门学子交流。 作为洗月派排名最靠前的几人,这样的表现使得许多待价而沽的学子大感失望。 当然,这也给了某些人机会——同样过关的龙焘开始四处结交同门,许以厚利。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终于,第二轮竞赛之日来到。 这天上午,六十名学子云集红梅岭上,逍遥宫与六大派的诸位上师皆已在座,此外就是从四方赶来看热闹的宾客。 在山岭的一侧有片云雾弥漫之地,不知通往何方。以前唐劫他们过来时从未见到过,今天却是头回见到。 一名逍遥宫上师这刻就站在那云雾口前,朗声道:“前次竞赛,诸派学子竟显身手,果然不愧六大派威风。此番第二论竟试,经商讨后决定,给诸位少年英杰一个机会,把竞赛放在琅琊福地进行。” 这话一出,全场立时响起闹哄哄一片噪声。 “琅琊福地,竟然是琅琊福地!” “真没想到这次竟有如此福分,能进福地,就算入不得前十亦不白走一趟了。” “就是就是。” 琅琊福地就是逍遥宫自家的福地,在逍遥宫多年经营下,内有奇花异草,珍稀妖兽无数,是一座八百年的福地,仅从福地价值就可看出逍遥宫的实力,除六大派外,在一众小派众也算相当不俗的了。 这次他们肯拿出福地作为学子竞争之所,也算是出了血本,估摸着此次之后,逍遥宫再不独立,既如此,还不如大方一把,交好众派。由于此时宾主未定,谁也不能确定谁是最后赢家,因此能先分得一些好处,大家也是乐意的。 这刻那上师已又道:“现在宣读比赛规矩,唯有参赛学子方可进入福地。本宫已在之前将十件宝物放于福地各处,由学子自行寻找。注意,所有宝物皆被加持了宝光术,一旦被取出,就会出现宝气霞光,方圆数十里内,人人可见。得到宝物的学子,不论手段,皆需将宝物贴身存放满六个时辰,则可算作成功,刻传送离开。记住,所得宝物不可置于芥子袋内,否则不予计时。” 听到这话,大家立时明白过来。 很显然,学子们非但要抢在别人前头找到宝物,还得守住宝物一天时间,如此才算胜利。 一名学子举手,那上师点点头:“有何问题?” 那学子道:“敢问上师,若是得了宝物后,中途将宝物放入芥子袋中再取出,当如何算?” 那上师回答:“时间重算。只有贴身存放超过六时辰方可。” 那学子又问:“那如果在争夺中暂时脱手呢?被对手抢取呢?” “暂时脱手无碍,若被对手抢走超过三息再夺回,则时间重算。宝物自己会分析这一切,并显示出对应时间。” 又有学子问:“若不支可否提前离开?” “每名学子有一块脱离玉牌,可提前离开,离开后作负论。若所有学子皆败离,最后剩下的十位自动赢得比赛。若在此期间未能获得宝物,则虽赢得比赛,却不会有宝物奖励。此外玉牌发动需要时间,脱离期间不可动手,若在此期间遭遇攻击,脱离失败。” 这最后一句却是让所有人心中一惊。 照这么说,这玉牌基本就不能用于战斗脱离了。 洗月学院的虎啸谷可就没这毛病,也不知是这逍遥宫水平太差还是别有用心。 唐劫举手问:“那请问上师,若是夺得多件宝物当如何?” 上师回答:“你若有那本事,十宝皆在你手,此番便只选一人亦可。” 这话一出,群起哗然。 照这上师的说法,却是与之前有所不同,竟是不必须十人,而是可以更少的。 “不过……”那上师又道:“若你想十宝具得,就必须十宝皆在外,想通过藏匿部分,暴露部分的手法获得好处,却是万万不可的。逍遥宫会将你藏匿之物直接收回。” “学子明白了。”唐劫恭敬道。 接下来又是一些学子继续提问,大致将比赛规则摸了清楚。 最后那上师才道:“诸位若再无疑问,那比赛就可以开始了。此番竞赛存有凶险,诸位祸福自取,祝大家好运了。” 说着他向一侧闪去,后方已出现一条通道,直通向后方云雾之地。 自有侍者上前为他们发放玉牌,得到玉牌后的学子便率先进入。这琅琊福地已被设成无序传送,进入后所有学子谁也不知会在何处,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待到所有学子全部进入,那上师高喊一声:“关闭通道!” 云雾中的通道消散不见。 与此同时,天空中却出现了一片巨大天穹,映照出福地内部的影象,更是将一众学子也映于其上。 值得注意的是,这件事在刚才的问答中,那上师却并未告诉大家。 非但如此,那逍遥宫上师甚至还欺骗了所有人,告诉他们由于琅琊福地被大阵封闭,外部并不能看到内部情况,所有的时间计算都是由宝物根据情况自行计算。 但事实是,除非是拥有器灵的宝物,否则还没有哪种术法可以拥有如此复杂的信息处理能力。真正做出判断的,依然是外部的监察人员,宝物上附加的各种法术仅仅是用来接收信息的。 然而这样的欺骗,却是六大派共同支持的。 只有在这种大家都以为无人监视的环境下,才能看到学子们最真实的性格与表现,有助于各派了解自家学子。 这将成为各大派未来提拔学子的凭证,同时也是逍遥宫选择的又一大依凭。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六十九章 艰苦 拿着玉牌,唐劫步入通道。 四周漆黑一片,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终于豁然开朗,唐劫看到自己已身处在一片空旷林地间。 这里的灵气极为浓郁,到底是琅琊福地,若在这里修炼,一日可抵平时数日之功。 不过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 唐劫看到距离自己的不远处,就生长着一些鸳侣花,粉红色的花瓣招展出动人美景,每一蓬都硕大无匹。看其花冠大小,这些花已然生长了六七百年。鸳侣花的根茎是极值钱的草药,若是能全部采集过来,仅这些就价值非凡。 不过唐劫却没打算采集。 根据逍遥宫的规定,琅琊福地中的所有资源,不论年限,学子们只可采集十二种,任意一种的采集数量都不可超过三株,采集后不可丢弃。 也就是说,所有学子在这琅琊福地最大的草药获取量就是三十六株,一旦选择了,中途就不可更换,毕竟采下来的草药就放不回去了。 鸳侣花虽好,唐劫却还不放在眼里,因此并不打算摘取。 他不知道的是,同时进入的学子,几乎每个人都被传送到一片珍稀草药前。 固然有学子无视这些药草,直接离取,亦有人受不得诱惑将草药摘下。 摘便摘了吧,若是能遵守规矩也罢,偏偏还有人刚刚入谷就违规,直接一抓一大把,浑没将每种不超过三株的规矩放在心上,左顾右盼,确认无人后便自鸣得意。 这些人不知道他们的丑态早落在外间一众上师们的眼中,一个个看得心头火大。 谢枫棠“啪”的一拍扶手,哼道:“混账,白痴,废物!” 洗月派很不幸没能例外,同样有人刚入谷就违规,而且违规的不是别人,正是卫天冲。 这死胖子被传到一片紫棘附近,紫棘木坚如精铁,正是制作傀儡的良材之一,也可以用作辅助修炼。这死胖子一看这等宝物,抡起斧子就砍,竟是一口气伐了六棵,气得谢枫棠恨不得揪住卫天冲狠揍一番,问问他到底有没有长耳朵,有没有把长辈的吩咐放在心里。 总算六大派都有不争气的混蛋,在这种事上,倒是谁都没笑谁。再者比赛才刚刚开始,违了规也不代表就失去机会。说白了,所有的规矩都是逍遥宫用来参考的凭证,只要逍遥宫愿意,那就算小宫主找一个把琅琊福地毁掉的学子作夫婿,大家也没话说。 至于说学子违规对逍遥宫造成的损失,自会有六大派赔偿,不过那些学子也别想好过,他们现在捞得再多,最后也还是要统统交出来,甚至连本应得到的一份都失去。 “总算那几个小子没出什么漏子。”谢枫棠看着彭耀龙唐劫几人,松了口气道。 不光是他,其他五派也是如此,精英学子都未违规。 这倒不是说这些人素质有多好,只是他们是最有希望成为前十的人,虽然不知道外部能够看到他们的表现,却也不愿为一点蝇头小利就失去机会。 越到高处越谨慎。 无视鸳侣花的诱惑,唐劫一路前行,同时暗运天目寻找十宝。其实他这时若使用通明慧眼,找到十宝的把握会大得多。不过此术行迹过于明显,虽然逍遥宫口口声声看不到内部,唐劫却不敢将希望寄托在对手身上,因此也不敢使用此术。 八百年的福地,就是八百亩的田地,再加上所需山水依傍,整个琅琊福地面积着实不小。因此唐劫走了半天并未见到一个学子,他也不急,反倒是乐得悠闲。 正漫步林间,忽听远处低啸声起,一股扑鼻腥风传来。 唐劫面色一紧,将断肠刀抽在手中,下一刻就见远处一条大蛇游了过来。 那大蛇通体洁白,体长十余丈,身躯粗入巨桶,一双大眼更是瞪着唐劫死看,突地厉啸一声急扑唐劫。 唐劫挥刀格挡,蛇头正撞在唐劫战刀上,就听轰然巨响,唐劫已是应声飞起。 那白蛇余势不减,继续撞向唐劫,总算唐劫及时发动紫电纵身法,身形在瞬间加速,这才躲过了白蛇接下来的一扑,那白蛇一击扑空,正撞在地面上,已是撞出一个大洞。 巨大的身躯重新立起,白蛇对着唐劫法出一声愤怒吼叫,妖风乍起,吹得唐劫连续后退数步。 那白蛇趁机一摆巨尾,横扫唐劫。 这一下唐劫再闪不过,只能运起无相金身和凝水罩硬抗,下一刻唐劫已被白蛇拍皮球般拍飞出去。总算无相金身已修的比以前稳固,撑住了这一击。 不等他立起,那妖蛇已是尖嘶一声向唐劫冲去,全身鳞片炸起就象是把锯子,哪怕只是擦个边都能将唐劫拦腰切开。 见到此景,唐劫急退同时,单手前伸,火乌环中已迸出大群火鸦撞向妖蛇。 大群火鸦烧的那妖蛇嘶声痛号,反倒更加激发了它的凶性,冲势不减,反倒整个身体都打着横的撞了过去,就象一根巨木横空撞来。 眼看着巨蛇就要撞在唐劫身上,那一刻唐劫突地身形一闪,人影如鬼魅般消失,再出现时竟已在妖蛇后方。 “乱风步!” “是明师的乱风步!” 琅琊福地外,一群旁观的洗月学子已纷纷呼喝起来,显是认出了唐劫所用步法。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掌握了乱风步。”有学子惊叹道。 这一下乱风步用的颇为巧妙,正落在大蛇之后。唐劫身形刚一出现,便大吼着劈出一刀。 千裂斩! 这一下千裂斩威力非同小可,整个刀身都没入蛇躯中,痛得那白蛇再度长嘶,回卷唐劫。 唐劫身形再闪,却是又出现在了先前他消失的地方。 “原来只是二星位移。”有人看出端倪,松了口气。 二十七星乱风步,说白了就是在一定空间内布下二十七个特殊星位,修者可在此位上自由瞬移。实力越强,则星位的作用范围就越广。 唐劫所掌握的不过是二星位移,也就是在指定两点中来回穿梭,是最简单级别的乱风步,如果是用来对付修者,很容易就会被把住脉搏,趁势一击。 不过他现在对付的是没什么智商的妖兽,两星位移却是已经够了。 这刻移到白蛇之后,唐劫已再度点出一指,元气针。 这一针戳在白蛇伤口,引得那白蛇再次变向,待到靠的近了,就再一次移到后方去。 如此反复施为,那妖兽白蛇竟是被唐劫戏弄于股掌间,渐渐不支。原本庞大的身躯在唐劫反复劈斩下更是几欲断成两截。 那白蛇再抵挡不住,终于向着一旁退去,同时体内红光一闪,那是内丹在发挥作用,开始弥合自身伤口。 这只妖蛇却是要逃了。 唐劫哪能容忍它逃脱,按逍遥宫规矩,若遇妖兽,有四不可。一不可掏窝。即在任何情况下不得侵袭妖兽巢穴。二不可杀幼。即任何幼兽皆不可杀。三不可使毒,即对妖兽不允许使用下毒手段。四不可灭族。对于成群妖兽,一定要保留供基础繁衍的数量。 只要不是以上四种情况,那么学子可随意捕杀。 因此猎杀妖兽倒是没什么数量限制的,唐劫自不会放过。 这刻眼看妖蛇妖跑,他已发动紫电纵身法追上,手起刀落,一记斩风凶狠劈砍在那妖蛇伤口处,几乎将妖蛇砍成两段,接着又是一拳狠狠砸在红光微泛处。 这一下砸击颇为巧妙,红光竟被震得散了一散,与此同时唐劫又是一记千裂斩劈下,一连两记凶狠攻击,妖蛇再承受不住,竟是从中间断成两截。 这一下就算内丹也无法修补,妖蛇的两截残躯在地上疯狂扭动着,其中一截正砸中唐劫,砸得他也吐了口血飞出。 抹去嘴角血渍,唐劫身形一闪,又是一次星位转换,断肠刀改劈未刺,沿着大蛇的半截残躯刺了进去。没有了鳞甲防御,那白蛇伤口处软嫩无比,只能任唐劫战刀长驱直入,几乎刺穿了整个身体,甚至于唐劫本人都沿着伤口跑到了这大蛇体内,再从头部猛地炸出一个裂口,破口而出。 那大蛇凄厉叫了一声,再不动弹,终是被唐劫杀死。 至此唐劫才得以喘口气。 外面观看的洗月派学子这时固然为唐劫欢呼,谢枫棠蔡君扬等熟悉唐劫的人却同时皱起了眉头。 唐劫虽然杀死了白蛇,但是从他刚才的表现看却并不轻松。 此战他几乎动用了所有手段,无相金身,紫电纵身法,神庭千变这些大家知道的神霄秘术他固然是用了,乱风步这种并非人人皆知,本可作为底牌的手段竟然也被他用出来了。 以唐劫的实力,可不应该这样。 尤其是蔡君扬,曾经无数次和唐劫交手,深知唐劫实力的蔡君扬很清楚唐劫的力气有多大。 可今天一战,唐劫仿佛一下子变了个人。被白蛇一下撞飞不说,甚至连砍断白蛇都用了十七八刀。这样的表现在别人身上或许正常,但在唐劫身上却显得极不正常,再不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唐劫。 “难道说这个家伙在装蒜?”蔡君扬脑海中不由浮出这个念头。 可是他又不知外面的人能看到他,他又装给谁看? 是了,这小子素来诡诈得很,一定是已经猜到了这情况,所以才故意装样,蔡君扬不由想到。 福地中,唐劫还在费力地解剖蛇尸。 许多东西唯有失去了才知珍贵,在没有了离经炼体带来的强大体魄后,唐劫也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虚弱。曾经开智下品也轻易虐的实力,现在对付一只通灵上品都如此吃力。 换句话说,使用分身迎战的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越阶挑战的资格。 偏偏这福地之中,绝大部分学子,都已入了脱凡境。 除非自己也入脱凡境,否则要想在此战中有所收获,几无可能,唐劫不由想到。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七十章 复制术 晋阶脱凡难不难? 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只要满足两个条件就成。 一是灵空达到可蓄灵液万滴的地步,二是打通天地桥。 前者需要积累,后者需要攻坚。 对唐劫来说,需要攻坚的打通天地桥反倒不是那么困难,真正麻烦的还是积累。 这几年来,唐劫日日苦修,也不过是进入灵海四个月时间。如果按正常时间算,他要达到灵海圆满至少还需要四年时间。 能够快速跳过四年光阴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大量的资源。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这几乎不可能。 但现在他身处琅琊福地,这里遍地都是资源,却未必就没有希望。 唯一的问题是,药物需要炼成丹药才有效果,而琅琊福地与当初的无回谷一样,都是不许携带丹炉进入的,何况唐劫也不会炼丹。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让唐劫也一度头疼。 琅琊福地内,唐劫正在凝视远方。 到处都是开得郁郁葱葱的奇花异草。 它们在风中招摇,如此强烈的吸引着唐劫,恨不能将它们拔个精光。 如果不是炼化的问题未解决,他也许真就这么做了,至于逍遥宫的规定,他才不在乎呢。 他遵守规矩是因为那能让他在上师心目中拥有良好的印象,可如果破坏规矩得到的好处更大,那他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最彻底的破坏者。 男人无所谓忠诚,只看诱惑够不够大。 放着那么多珍稀草药只能看不能用,对唐劫无疑是一种痛苦。如果不是心底那若隐若现的被窥视感,也许他就会放弃原来的想法,而选择修炼离经,一个澡洗尽琅琊福地了。 而即使不用离经,唐劫也依然没放弃对这片土地资源的觊觎。 “妈的,我就不信这世界还不许生吃了!”唐劫喃喃自语。 一定有什么草药,可以在未经炼制的情况下就能使用! 问题是在唐劫上过的课中,从来就没讲过有哪些药草可以通过直接使用增长灵气。 是没有? 还是不告诉大家? 唐劫再一次想到了无回谷。 如果学子们早就知道哪些草药可以即时使用,恐怕无回谷里这类药草已经绝迹了。 有些东西,终究不适合现在就知道。 想通了这点,唐劫嘿嘿笑了起来。 “你们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问。” ——————————— 九绝诛仙阵。 何冲正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上。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惟有两股白色气流从鼻间吐出,如小蛇般横空乱舞,随后又从鼻间钻了进去,随后就听何冲体内响起一片闷雷般的声响,仿佛有无数个气爆术在何冲体内炸开。 而在他下手不远处,则是邓玉庆与段老四垂手而立,不敢打扰何冲。 如此循环往复了好一会儿,何冲才收回心法。 他睁开眼,道:“还没找到那个小子?” 二人同声回答:“到处都找过了,没见到他!” 何冲脸色一变:“哼,没用的废物!” 上次分开后不久,何冲就知道自己中了唐劫的激将法,错失了最好的控制局面的机会。 在那之后寻不到通关所在,更是让何冲意识到这只怕不是自己阵道修为不足,而是有人在暗中捣乱。毫无疑问,捣乱的只能是唐劫。 只是这个时候他再想找唐劫已是难了,何冲本人固然是全力冲击,解除无妄天心咒,邓玉庆和段老四也到处寻觅,却终究没能再找到唐劫的影踪。 当然,在何冲眼里这不是自己犯错,而只是邓段二人太过无用。 段老四倒是有些不服气,道:“真人,所有地方都找过了,这样都找不到那唐劫,想来他可能已入了第五阵了。” 何冲听得眉头挑了挑,看向邓玉庆:“玉庆,你觉得呢?” 要论实力,段老四的实力要比邓玉庆强不少,可要论脑子,终究还是鹰堂出身的邓玉庆更加灵活些。 就算何冲骂两人是废物,其实只要不是怒火攻心,也还是更愿意听听邓玉庆的意见。 这刻听何冲问自己,邓玉庆回答:“我倒觉得这不太可能。一个万尸阵就让你我险死还生,唐劫不是送死的傻瓜,在他彻底参悟九黎心经和本阵遗泽之前,应该不敢再进第五阵了!” 段老四迷惑道:“那他能躲到哪儿去?为了找到这小子,邓兄连天相法眼都用了,哪怕这小子能隐身都逃不过邓兄法眼侦察。” 邓玉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们对他的了解终究还是太少,不知这些年他在洗月学院到底学了什么,也不知兵鉴上到底留给他哪些好处,更不知这第四阵遗泽何物,而任何一项未知,都可能是他逃脱的关键。” 听到这话,何冲也不由叹息一声。 邓玉庆说得很对,可正因为他说得太对了,给何冲的就是一种无力感。 自从进入这九绝诛仙阵后,何冲就处处受制,明明只是对付一个未到脱凡的小子,他堂堂天心真人竟拿不下,如今找不到唐劫,心中更是没了底。 三人正郁闷无奈之际,突然段老四一指远处:“真人你看!” 何冲抬头看去,只见远处一道人影正向着这边走来,不是唐劫又能是谁? 遍找他不得,这个家伙竟然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看唐劫的样子,这并不是巧合,而是他有心过来找自己的。 段老四脸上已是杀气毕显:“我这就去把他拿下,看他这次如何跑掉。” 邓玉庆拦住他:“你急什么?没看到人家自己上门了吗?要做什么也先听他说完吧。” 段老四跺脚:“这小子狡诈得很,我怕听他说完,又动不了手了!” 这话却是在无意中道出真谛,只可惜有些事,终是由不得大家。 事实上当唐劫出现时,三人都松了口气。 至少唐劫没有进入第五阵,那就还有机会。 那个时候他们并未意识到,唐劫的存在与否已经对他们的心理产生了巨大影响。 唐劫还在悠闲的走来,脸上洋溢着笑,仿佛从未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三个轻易就可以将自己碾成齑粉的敌人。 他一边过来,甚至还一边招手:“嗨,你们好啊,好久没见!” 三人的脸一阵抽抽。 何冲哼了一声:“既然敢来,想必有所依仗,老夫倒要看看,你这次凭什么逃离我的掌握!” 由于时间太短,他还没有完全冲开无妄天心咒,但是凭借高深修为,何冲还是生生将无妄天心咒的效果压到了最低限。现在唐劫若自杀,那充其量就是让何冲受些伤,却再难拉着他一起死了。 何冲因此有了对付唐劫的底气,这小子若是仗着无妄天心咒而来找自己,那自己很快就会知道小看天心真人的下场。 唐劫耸耸肩:“急什么,真要现在让你们见识,那后面也就不必谈了。” “你想谈什么?”邓玉庆问。 “只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唐劫道。 “问题?”三人一楞。 “恩。”唐劫已自顾自说道:“我想知道千钟草,鸳侣花,红泪菇……这些草药,哪些是可以直接使用提升灵气的,又或者需要什么秘法辅助?” 唐劫一口气说了数十种药草,全是琅琊福地特有的灵草。 三人互相看看,邓玉庆皱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找到了这些草药?” “没道理啊。”段老四摸着脑袋迷糊道:“这上古战场经历大战,曾被人以无上秘法吸取大地精华,大地早成废土,除非培育厚土之精,否则就算灵气充沛也不可能再长出任何灵植,这小子到哪儿找到那些珍稀药草去?” “那是我的事,你们只要回答问题就行了。”唐劫淡淡道。 何冲面色一沉:“臭小子,你在跟谁说话呢?” 若是在往常有哪个天神学子敢对自己这么说话,仅这不敬之名,就够当场击杀了。 唐劫撇撇嘴:“你们的粮食不多吧?” 三人同时色变。 唐劫已取出一个布袋:“这里有些食物,当可维持你三人两月所需。” 邓玉庆哼道:“你当我们是什么人,竟然……” 唐劫打断他:“不要的话就算了。” 作势欲毁掉那布袋。 三人同时叫了起来:“不要!” 何冲狠狠瞪着他,长吸了一口气,这才道:“红泪菇,去除菇上红斑,以水煮之,可直接食用,服食后增长少量灵气,不过效果有限,需大量服食才有明显效果。” “还有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能让灵海初阶在短时间内提升到可冲击脱凡地步。” 何冲先是一呆,随即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果然有想法,不过这样做消耗的资源可不少。这里物资贫乏,你到哪里去搜集那些灵药?” “为第五阵做准备而已。” 何冲哼了一声:“想的太长远未必是好事。你想知道?可以,不过食物要增加两倍。” “可以,过一会儿给你送来。” “过一会儿送来?”何冲楞了楞。 意识到这话不对,何冲仔细看向眼前的唐劫。 眼前的唐劫面容平静,说话时嘴角每一寸肌肉的变化都清晰可见,面对何冲的强大威压,更是没有丝毫的畏惧与退让,眼神中更是充满自信,仿佛来自对手的危险全不放在眼中。 他那拎着布袋的手悬于空中,一动不动,稳定地令人心颤。 何冲的心脏猛地剧跳了一下。 他突然出手,一指点向唐劫左腿,此时他出手还留有余地,只伤而不杀。 指风洞穿唐劫大腿,鲜血汩汩从伤口流出。 看到此景,何冲的心情终于平稳了一下。 但是下一刻,何冲却看到那伤口中流出的血,竟有一些是向着上方流去的。 这让他心中猛地一颤。 同时唐劫也低下头看向自己受伤的腿,仿佛全无所觉般,喃喃道:“还是忍不住动手了吗?” 冰冷的话语听得何冲又是一阵心凉,一个不敢相信的念头油然升起。 他怔怔看着唐劫,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突地长啸一声,右手刷地一挥,一记掌刀劈出,正砍在唐劫双腿处。 就见血水纷飞,唐劫双腿已同时飞起,他整个人亦因此跌向地面。 饶是如此,唐劫却依然面色不改,只是低头看着断腿处,悠悠叹了口气:“唉,都说了别急着动手。这下又得再跑一趟了。” 随着他的说话,就见飞溅的血花化成灵雾,消散于空中,唐劫断裂的双腿处,更是燃起片片灵气,如烟如雾,就这么一路向上延伸着,直至整个身体皆化气雾,消失无踪。 “不!”段老四绝望地大叫起来。 “原来如此……” “果然如此……” 那一刻,邓玉庆和何冲却同时明白了。 怪不得他们找不到唐劫,因为他已经掌握了一种极为高明的复制幻术。 这种复制幻术并不是分身术,制造出的人形不能用于战斗,不具备本体哪怕一丝一毫的战斗能力,甚至连阻挡攻击都做不到。 它就是真实的复制出任何指定物品的样子,人形不过是作为物品被指定复制出来而已。因此与其说它制造出分身,倒不如说它制造的是拥有指定人物形象的“物品”。 通过这种手段,唐劫可以制造出虚幻的自己,也可以将自己变成一块石头,一具死尸,邓段等人自然是找不到他了。 至于能说话,那不过是唐劫用得自神霄剑典上的其他手段做到的,和复制术无关。 复制幻术的层次极高,就连专门用来洞虚破妄的天相法眼也无法看穿,甚至可以根据当时发生的情况做出对应反应。唐劫的受伤流血,就是复制术特有的幻术应变能力。 幻术应变的层次取决于修者的法术修为,修为越高,应变效果就越好,应变层次也越多。 唐劫的复制术初学乍练,因此远远达不到标准,只是一记小小的指风试探就漏了底,面部表情僵硬,鲜血效果极差,血水上流等等,美工能力惨不忍睹,被断了腿后更是难以维系,直接消亡。 正因此,天相法眼没能看破真相,低劣的画工却自己暴露了唐劫的底子。 但不管怎样,这复制幻术还是让何冲三人震撼无比。 天下幻术何冲见过不少,通过幻术制造出人形幻象更是多不胜数,但是所有幻术模拟出来的人物,统统不具备应变能力。往往一记法术过去,因幻术生成的人形幻象通常该怎样还是怎样,并不受外界影响。 哪里会象唐劫变化出的自己,在中了招后,竟然还会相应的出现伤口与流血这种事? 这可以是何冲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强悍的幻术,自他修炼至今,还从未听说过哪种幻术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这刻随着幻象消失,没过多久,又是一个唐劫从远处施施然走来。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七十一章 攫取 “千钟黍,翠凝香,黄生果,玉还珠,天香草,鬼面参……哈,竟有这许多宝贝就在身边,我们却不自知,学院当真藏得好生隐秘啊!” 琅琊福地内,唐劫坐在一处小坡上,正支着架子烧烤一只硕大的鬼面参。 这只鬼面参大如人腿,看起来至少也有六七百年的火候,有了神智机警无比,唐劫为了抓它也是费了好一番手脚。这刻用金线绑起来架在火炉上烤着,那鬼面参不时地发出凄厉的尖嘶声,参体表面更是露出痛苦鬼脸。 唐劫却不为所动,不停地转着串参的扦子,眼看着鬼面参的嘶声越来越低,这才突地出手,一把捏住那鬼面参颈部位置,用力一挤,参体内已挤出一滴金色汁液。 唐劫不客气的用口接了,饮如腹中,就听腹内一阵闷雷般的轰响,好片刻才平静下去,唐劫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再看那鬼面参已然枯干无用,随手扔了。 他刚才挤出的那一滴汁液,可说是鬼面参全身精华所聚,有金汁玉液之称,往往一滴就可开拓灵液百滴,抵得数十日修炼之功,效果堪比一瓶培元丹。 唐劫得的这株有六七百年火候,虽同样只挤出一滴,却又比平常的要好许多,一滴就可开灵液一百三十余滴,效果抵得上半瓶真元丹了。若是来个七八十只,唐劫还真能轻松达到灵海圆满,只是整个琅琊福地也未必有这许多鬼面参。 不过唐劫不急,这琅琊福地好东西多的是,没有鬼面参也有其他。从何冲那里得到大量咨讯的唐劫,早已决定趁机洗劫逍遥宫一番。 他不知道逍遥宫与六大派这会儿都在看着自己,就算知道了也多半不在乎,只想借机会赶快冲上脱凡,好与其他人一较短长。 此时外面的人却已几乎吵成了一团。 逍遥宫高坐其上的那名中年宫装美妇,这刻指着唐劫的影象道:“谢院主,这件事还要请洗月派给我们一个交代。” “没错!”兽炼门的恒无敌也站起来吼道:“为什么那个小子会知道鬼面参的提取秘法?所有原生草药提取知识,学子期间不可教授,这是千年之规!” 谢枫棠皱了皱眉头,扬声道:“恒长老稍安勿燥,洗月学院从未破坏规矩,传授不该传的内容,不信大家可以看洗月学院其他学子,可有谁使用这种秘法了?” 大家仔细看去,果然除唐劫外,洗月学院其他学子并没有谁会这类秘法。 谢枫棠这才道:“洗月学院绝对没有违规传授,至于唐劫到底是怎么会的,我也很奇怪,等事后我自会问他。” 恒无敌可不满意这回答:“到那时就晚了!这个家伙正在利用福地资源提升自身,这不公平!” “没错,没错!”人群中已响起一片附和声。 明夜空那懒洋洋的声音恰于此时响起:“没什么不公平的。人各有机缘,只要洗月学院没有违规传授,那就不是我洗月派的错,而只是那唐劫自己的本事。何况……就算传授了也未必有什么了不起。” 恒无敌怒视明夜空:“明夜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夜空眼皮都不抬一下,以手支头回答:“原生草药的提取秘法,之所以不许传授给学子,无非是为了保护封印之地,以免学子掌握秘法后大肆破坏,导致资源无谓损耗。学子毕业后,提取秘法便再不敝帚,因此这所谓的不传规矩,不过是为了保护本派利益不受损,和他派无关。” 这话一出,众人同时哑然。 明夜空说的没错,各大派之所以不传这类方法,主要还是为了防止学子在自家地面上试炼时连吃带打包来个刮地三尺,因此用种种手段防止。等将来加入门派,走遍天下,到时候就是去别人的地面上搜刮,自然有多大能耐用多大能耐,各类提取秘法也就不再藏着。 所以这些知识传不传都是各大派自己的事,真心和别人没什么关系。 别说洗月学院没教这个,就真教了,也碍不着其他人。 恒无敌哼声:“问题是现在可是在逍遥宫的地面上!” 明夜空眉头都不皱一下:“洗月派照价支付便是。” “那因此提升实力导致的不公平呢?” “已经说过了,这是各人机缘。”谢枫棠道:“谢某可以洗月派历代祖师之名保证,绝对不存在为求胜利而传授秘法之事!” 既然谢枫棠把历代祖师都搬了出来,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千情宗的艳妇已道:“一只鬼面参而已,恒长老何必如此纠缠?” “正是,正是,一只鬼面参而已,实无必要如此计较。” “那唐劫能得此秘法,当有自己的机缘,既是机缘,便当允许。”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恒无敌本还想再计较,听到大家都这么说,终是哼了一声再不言语。 不过他们很快就会明白所谓的“一只鬼面参而已”是个多大的笑话了。 琅琊福地里,唐劫正自不客气地将一大片长势良好的红泪菇采下,用金针小心剔除菇上红斑,然后扔到石锅中烹煮。那石锅内除了红泪菇外,还有翠凝香,天香草两种已经处理好的灵药,皆是增长灵气的的宝物,唐劫更将那得自白蛇的内丹和一些捕猎的其他妖兽肉也放了进去。 这刻在文火慢煮下,渐渐形成一锅香液,唐劫手一翻,一截用绿玉竹制成的竹筒中赫然还盛着整筒熟透了的千钟黍,就着那锅内灵药,唐劫已开始大吃起来。 随着这疯狂进食,唐劫只觉得体内灵气越发充沛起来,他就地打坐,很快头顶便盘旋出大片白雾。 这是灵气升华的现象。 琅琊福地本就是灵气集中之地,别说是唐劫吃了这许多灵材,就算什么都没吃,在这里修炼一日也顶得上平常的三五日,这刻在大量进补的情况下,受益更是显著,唐劫体内的灵空飞速扩大着,滴滴灵液汇于其中,体内原本如湖灵潮,已渐渐有了壮阔海潮之势。 不过这只是开始,距离真正的灵海大成还有许多距离,唐劫也不着急,一番周天运转,将所有灵气稳定后,这才起身向着一处山脚走去。 “千钟黍,翠凝香,天香草,红泪菇……看看,看看,所有的东西,该怎么用他全知道!你们现在还想说,这个小子只是因为一时机缘而得的法子吗?”恒无敌的脸色已是越来越难看了。 不光是他,其他六大派中人也大皱眉头,就连谢枫棠也吃惊问:“到底是谁教的他这些法子?” 惟有明夜空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坐起身,看着唐劫留下的满地狼籍道:“不对!以翠凝香,天香草和红泪菇一锅煮倒也罢了,那白蛇内丹和血肉是怎么回事?” 六大派处理药草的方法虽然大同小异,但在细节上往往各有不同。 翠凝香,天香草和红泪菇一锅煮算是传统做法,但加上妖蛇内丹和血肉却极为罕见。 因为那需要对妖兽有极强的了解,能够针对其特性运用,才不会导致药性相冲暴殄天物的事发生,而在这方面,做得最出色的莫过于兽炼门了。 以药材混着妖兽血肉内丹一起进补一直都是兽炼门的拿手好戏,再没有几个比他们更熟悉各类妖兽特性以及运用法门。 明夜空这么一说,六大派也醒悟过来,纷纷看向恒无敌。 恒无敌大急:“都看我干什么?这事难道还能和老子有关?” 明夜空已道:“至少这加入白蛇内丹和血肉的做法,我明夜空就是不会的。” 难道说唐劫是兽炼门派到洗月派的内奸,所有人同时想到。 不过再联想之前唐劫痛骂恒无敌,又一起否定——没有哪个内应敢这么做的。 可正因此,唐劫这法子的来历便越发诡异起来,谁也想不通他到底是从哪来的办法。 反倒是恒无敌先是楞了下,随即醒悟道:“天神宫,妈了个巴子,老子明白了,一定是天神宫教他的,一定是那个顾长青!” 兽炼天神两派亲密,兽炼门的一些秘法天神宫也会。 当年顾长青掳唐劫一事不少人知道,唐劫一路跟随顾长青在洗月派追杀下东躲西藏,要说在这段时间内学到一些特别的知识还真不稀奇。 无意之中,恒无敌倒是为唐劫找到了一份答案。 听到这话,谢枫棠已是哼了一声:“原来是天神宫的朋友为我洗月派送的大礼啊,怪不得这小子会这些伎俩。” 他简单一句话,轻轻松松就把责任都推到天神宫身上去,气得那天神宫的金袍老者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心中大骂恒无敌白痴,没事说这种话干什么。 前些日子书名扬的死,已经让天神宫对兽炼门颇多恼怒。他们也曾为此找过兽炼门,赫连虎对此事矢口否认,只承认自己找过书名扬麻烦,却绝对没有打杀他。 为了避免误杀罪名,更是连书名扬胸前的致命一击都否认了。 他虽极力否认,但一开始否认没彻底,就已经把嫌疑揽在身上,事后对质时又明显眼神闪烁,言不由衷,显然有撒谎迹象,更让天神宫怀疑。 最让他们恼火的是,赫连虎承认了知道书名扬暗子身份一事。 这让他们对赫连虎更加怀疑,想带回去仔细询问,兽炼门却是无论如何不肯答应。 看在两派合作的大局上,那天神宫的金袍老者忍了这口气,心底对恒无敌却是极度不满,没想到今天恒无敌又来这一手,将责任推到了他们身上,再忍不住道:“如明兄所言,只要不是门派传授,即为机缘。既是机缘,管他作甚?还是任其自处吧!” “柯老儿,你他娘胳膊肘还往外拐?”恒无敌怒视金袍老者。 老人却只是回答:“只是不欲多生事节罢了。仙缘之赛刚刚开始,诸派学子纷起争雄,诸位何必将目光放在一个连脱凡都未到的小儿身上呢?就算他得机缘,掠福地,又能走多远呢……十宝之争,已然开始。” 琅琊福地中,一道霞光冲天起。 进入福地的第四个时辰,第一件宝物出世!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七十二章 太乙清玄杯 扒开泥土,从地底拈起一只地蚕。 捏爆它肥硕的身体,将那看起来恶心的绿色汁液挤进口中,唐劫的体内立时升起一股暖流。顾不得恶心,唐劫悉心感受着这暖流的存在,导气入体,吸纳着每一点力量。 地蚕带来的灵气增长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加以导引,否则很快就会消散。 直到将最后一点灵气吸纳完成,唐劫这才松了口气。刚才这一番吸纳,让他的灵空增长了近十滴灵液,已可抵得上一日修炼,虽然距离灵海圆满仍只是沧海一黍,唐劫却并不因此泄气。 即便身在琅琊福地,又有无数秘法可提取灵植精华增强自己,事实是这些符合条件的东西亦不易得。 能够直接增加灵气的灵植由于其特性缘故,不易长期存在,即便是在各大洞天福地中也不易得,而且往往东一片西一片,散乱无比。就算唐劫寻到了,也不能全采光,而是留下部分使其继续生长,因此一路收获不易。 即便如此,这一天功夫下来,唐劫也觉得体内灵气如潮,狂涌不止,灵空之中灵海微泛,已开始现出波澜壮阔之象。 只这一天时间,唐劫增长的灵气就相当于过去两个月的修炼。虽然还无法达到质变层次,但灵气总量的提升,也使得唐劫的战力随之提升一截。 正欣喜间,远处突然一道霞光冲天而起。 唐劫怔了一下,眉头已然皱起:“才四个时辰,第一件宝物就已经出世了吗?” 就他的角度而言,琅琊福地十宝之争,自然是时间越长越好。时间越长,他能提升的就越多,实力就越强,机会也越大。 正因此,第一件宝物这么快出世令他很不爽,而更不爽的是,因为不知道出世的是不是杜门旗,所以他必须去看看,确认一番才行,连放弃的权力都没有。 “我讨厌这样。”唐劫嘟囔了一句。 尽管不情不愿,唐劫还是起身向着那霞光云起处冲去。 福地西北处,彭耀龙赤着上身正将一头开智妖狼生生撕成两半,刚取出内丹,就见到远处冲天的霞光。彭耀龙咧着嘴笑了起来:“这么快就有热闹了吗?真合活动一下筋骨。” 说着他用力一踩地面,大地为之震摇,彭耀龙已冲天飞起,全身上下血气冲天,赫然是气血并行之势。 福地南端,叶天殇收剑傲立,身前则是两名七绝门学子,一个肩上挂彩,一个腿部重创,正颤颤惊惊看着叶天殇。 霞光高起,叶天殇看了看远处天空,这才冷酷道:“我洗月派和七绝门并无宿怨,你们两个滚蛋,我不杀你们。下次再对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将剑向空中一抛,已踏剑向着霞光处飞去。 那两名七绝门学子互相看看,眼中同时露出骇然之色。他们本是无意中遇到叶天殇,看他只有一人,以为以二敌一当能打赢,就想先除了这个洗月派好手。没想到一番战斗下来,反到被叶天殇战败,要不是宝物霞光分散了叶天殇注意力,只怕两人就要身死当场了。至于叶天殇说的两派无宿怨,因此不杀,他们是半点不信的。 一名学子苦涩道:“真没想到这叶天殇竟然一直隐藏着实力,他的狂风剑威力比当初擂台上还要大上三分。” 另一学子亦道:“这个叶天殇只怕才是洗月派真正的第一高手,我看什么彭耀龙唐劫都比他差得远了。不行,这事都赶快告诉牧师兄他们。” 说着已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却是个小小星盘,在上面书写过后,所有七绝门学子已同时收到消息。 七绝门在实力上虽然不及其他五派,但在这旁门杂学上,当真极为了得。象这种特殊的传讯器具,在七绝门学子手中,早就是人手一个,必备之物。正因此,他们在相互联合方面却是颇为便利的。 福地东部,一只巨猿正挥舞着一截粗大树干,向着卫天冲狂砸。卫天冲一边躲闪,一边叫道:“别以为你开智我就打不过你啊,我是不想和你计较。” 轰! 树干当头劈下,卫天冲一个急闪躲过,指着巨猿叫道:“你还打!我跟你说我有埋伏的哦,你再追就死!” “吼!”那巨猿对着卫天冲吼了一嗓子,声哮山野。 卫天冲再退一步,巨猿接踵追上,就在它要挥动巨木把卫天冲的脑袋砸开时,突然感应到什么,往头顶看去。 头顶上方空荡荡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那一刻巨猿却感到了有巨大的威胁正在袭来,它大叫着要退,却已是晚了。 脑际突然一痛,原本空动的眼前突然多出了一个高大身影,一只变化成钻头的手臂赫然正插在自己的前额处,将它整个脑袋击个对穿。 “嗷……卑鄙!”巨猿咆哮着吼出这两个字,它还想要反击,但是那原本畏缩后退的死胖子的表情已从惊恐换成了凛然杀意。 剑光暴起,将巨猿整个笼罩,那妖猿受这上下夹击,当场死去。 收了剑,卫天冲哈哈笑道:“都跟你说有埋伏的了,偏不信。” 说着咦了一声,向远处去看,那里,霞光正起。 卫天冲抓抓头皮:“第一件宝物出世了啊,是去好呢?还是不去好呢?算了算了,不管怎样,去看看再说,要是情势不妙,小爷我可不拼命。” 福地北部,蓝玉驭剑从小树林的上方飞过,目光在树林上方梭巡着,却遍寻不获,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陡然喝道:“戚少名,给我出来!你不是号称洗月学院九转天才吗?这么躲躲藏藏,可有负天才之名啊!” 雄浑的叫声在林间回荡,却不见半点回应,蓝玉心中亦是愤怒。 他自唐劫讽刺之后,对整个洗月派都没什么好感,早憋着气要在这场竞赛中找洗月派的麻烦。没找到唐劫,却先遇到了戚少名,竟想着先杀他立威。 本以为对付一个脱凡未入的戚少名是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竟然还被他跑掉了。 之所以会如此,还是因为那戚少名的寒光分影斩不知为何会突然奇迹般的延长了半秒存在时间。就是这一点计算失误,使得最后的半秒内蓝玉并未躲闪,结果被戚少名的九幻影围攻,要不是他实力强悍,这一下围攻可能就让他身死当场,那才叫死得冤呢。 这一下变化让蓝玉措手不及,一时再不敢轻进,结果反给了戚少名逃跑的机会。 等他回过神来再追,却已是错失了杀死戚少名的好机会。 现在这林间郁郁葱葱,树木茂盛,也不知戚少名是躲在一处,还是见机不妙用玉牌跑了。 正自徘徊时,却看到远方霞光起,蓝玉哼了一声,对着下方道:“算你运气好。” 这才转向朝着远处去了。 他离去好一会儿,林中才现出一个人影,正是戚少名。 此时的他再无原先风神如玉的形象,整个人都变得狼狈许多,雪白的学子衫上沾满血迹,一支手臂更是耷拉了下来,已是抬不起来,嘴唇边还留着一丝未及抹去的血丝。 尽管如此,戚少名的眼神却依旧专注,自信。 虽然不敌蓝玉,但是能在拥有瞬海千风的蓝玉的全力追杀下逃出来,这本身就是种光荣。 看着蓝玉离去的方向,戚少名喃喃道:“蓝玉……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打败你!” ———————————— 宝光便如集结令。 琅琊福地内,学子们从四面八方涌来。 宝物霞光并非固定一地不动,而是忽南忽北不断移动着,但不管它怎样移动,都如暗夜中的荧火,吸引着贪婪者的觊觎。 唐劫冲抵那宝光附近,降低速度一路悄悄靠过去,远远就看到两群学子正在相互对战,刀光剑影已铺就了整个天空。 其中一方为天神宫,兽炼门联手,共有七人,为首一人正是云无极,其他人正在云无极带领下且战且退。 另一方却是由千情宗,洗月派,天涯海阁混合而成,共有十人,正对天神宫步步紧逼。 在云无极的身后,一名学子手中还拿着一只玉色小杯,宝气霞光正是从这玉杯上发出的。 “原来是太乙清玄杯。”看到此物,唐劫松了口气。 这太乙清玄杯也算是一件不错的宝物,据说以此杯迎朝露,每日得一杯,饮之有回灵补血之效,是用于疗伤回气的好宝贝,如今那太乙清玄杯中还有半杯清露在杯中轻轻晃荡。 看到此景,唐劫就知道天神兽炼一方人数虽少,却并未真正到绝境,反倒是那联合作战的一方,互有心思,各怀鬼胎,现在看人数占优,久战只怕反而不利。 这也难怪,千情宗天涯海阁本就是死敌,见了面能并肩作战而不是互相打起来已是难得,但象这样的并肩作战能发挥出多少实力就难说了,可能三分之一的力气用来攻击敌人,三分之二的力气到用来防备身边人。那两名洗月派学子倒是无所顾忌,全力攻击,不过只靠他们两人却是改写不了局面。 这刻天神宫七人在众人围攻下节节败退,眼看将要不支之际,云无极突然冷笑一声,手中长剑一收,左手捏了个剑诀向前一指,同时后方三名天神宫学子一起出掌击在他背后。 随后就见云无极剑诀所指处,陡然爆发出一股强烈气浪,将围攻的一众学子尽皆卷入。 在这海潮般汹涌的攻击下,那些学子再无法抵挡,护罩纷纷迸碎,被打得直飞空中。 同时那三名兽炼门学子也已冲入人群。他们虽只三人,却人人有两只炼兽,相当于九人出手,一起冲杀下,那十余名本就受创的学子再无法抵挡,竟是被冲了个落花流水。 唐劫正想出手,注意到这几人似乎并无杀人的意思,重又隐于暗处,就见那三名兽炼门学子一通狂冲,已将多人联合杀得彻底分散,这边四名天神宫学子却是祭起捆仙绳,将负伤学子们一个个捆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倒是打得好算盘。 看到这一幕,唐劫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宝物出世,霞光满天,必然引来觊觎者围攻,要想在这种情况下守住宝物六个时辰可不是易事。 在选择联合的同时,更好的办法就是活捉一些人质。 各派学子出自同一门下,相互间总有亲朋好友,同气连枝,只要控制了一部分,往往也就控制了其他人。 云无极他们之前故意示弱,步步为营,为的就是这刻全力出手。 这刻暴起突袭下,十名学子眨眼就被捆住半数,剩下的学子眼看不妙,同时向后撤去。 看他们要跑,云无极冷笑一声:“哪里跑!” 扬手又打出两道犀利掌风,再度留下二人,只剩三人仓皇之下匆匆逃离,余者皆被生擒。 几名天神宫学子还有那三名兽炼门学子一起恭贺道:“恭喜云师兄,成功拿下人质,这下就有了缓冲时间了。” 云无极嘿嘿笑了一声,先接过身后学子手上的太乙清玄杯,这才说道:“也亏了师弟们相助,才能得手,更要多谢兽炼门几位师弟仗义出手。” 一名兽炼门学子道:“只要云师兄别忘记答应过我们的好处就成。” “那是自然。”云无极笑道,说着他的脸色突地白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两名天神学子连忙扶住他:“云师兄怎么了?” “没事。”云无极摇摇头道:“只是刚才的联击之法对我造成的负担还是大了些,一时有些承受不住吧,待我调息片刻就好。你们几个看住那些人质,不用管我。” 说着已自顾自走到一边,找了个角落入定调养起来,那太乙清玄杯就放在他的手心中,一闪一闪,亮着动人光辉。 由于其他学子正在看守人质,此时云无极身边并无外人,如果绕路逼近,施以偷袭,很有可能一击得手。 唐劫的目光盯着那玉杯,杯中水荡漾。 然后他低低笑了起来:“已经发现我了吗?有意思。” 说着他向后退了几步,却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地上,正在调息静养的云无极突然睁眼,望向远处,喃喃道:“竟然不上当……如此警醒,只怕会是个麻烦角色,要不要趁此时机,先除掉对方?” 眼中杀意已是一闪而过。 “师兄。”几名学子看云无极睁眼,一起向他看去。 云无极已道:“有人在林中窥视,你们两个去看看,能抓便抓来,若不能抓……就地格杀吧!”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七十三章 反杀 在林中奔出没多远,唐劫突然停步,侧耳倾听起来。 悉索的风声钻入耳中,唐劫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竟然还追过来了,果然勇气可嘉。” 在持有宝物,注定遭遇围攻的情况下,面对主动脱离的对手,非但不规避,反而主动出击,让唐劫也不由对云无极有些佩服。 如果是唐劫处在云无极的位置上,他也会做此选择。 因为处在云无极的位置上,他并不知道离开的人是不是真的离去,更有可能只是见势不妙,暂时离开,退而待援,随时随地卷土重来。 这种情况下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趁对手没有集结起来的时候一一击破。 宝光等于集合令,但是何时集合,如何集合,却是一门学问。 先期汇聚在一起的学子,注定拥有以逸待劳的优势,而云无极显然就是要将这种优势发挥到底。 他擒获人质,击杀落单学子,为自己营造种种胜机,更是为自己的表现增添砝码。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外面上师和无数修者的眼中,但他知道在这场竞赛中,所有的表现都不会是没有意义的。 当一场竞赛的赢家最多可以拥有十个时,那么结果固然重要,过程也将同样变得重要。 谁能在这场群敌环伺的比赛中以漂亮的方式拿下第一分,谁距离成为最后的赢家就更近一些。 这就是云无极的想法,为此他积极而努力的表现着自己…… 两名学子风驰电掣的追来,迅速拉近着与唐劫的距离。 只是一瞬间,唐劫已判断出这两人的实力。 都是脱凡境! 即便是以一对一,现在的唐劫也不会是任意一人的对手,就算本体唐劫在这儿,要同时对付两人也难有赢面。 能够参加仙缘会的每一名学子都不是弱者。如果说在学院里,一个优秀的学子或许可以横扫一群同学;那么在仙缘会上,要赢两个人联手都不是易事,正因此云无极才放心派二人追杀,在他看来,就算是遇到蓝玉彭耀龙这类对手,两人联手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 这追击的两名学子一持黑剑,一持红轮,在空中急追而至,远处下方,是唐劫正在丛林间飞快奔跑。 越逼越近下,两名学子已看清地面奔跑的人,那持黑剑的学子长笑道:“原来是洗月派的唐劫,你不是很嚣张嘛?跑什么?” 说着手一指,一道剑气已从空中打了下去,直落向唐劫头顶。 唐劫头也不回,却似知道身后发生的事一般,右腿猛地在旁边树木上蹬了一下,狂奔中的身形骤然变向飞往一边,就听轰的一声震响,那剑气已劈在树干上,打得树干开裂。 那学子一击落空,脸红了一下,旁边红轮学子也已嘿了一声,对着唐劫同样发出一道气剑指。唐劫却是身形猛地一矮,指风几乎是擦着他的头顶掠过,却依旧没能伤他分毫。 两人同时楞了一下,心中亦为之大怒,一起急飞追赶,同时双手连连挥动,就见一道又一道的光华闪过,剑气指风接连飞至,追在唐劫身后打出一片绚烂光华。 前方唐劫则是埋头狂奔,借助于地形的掩护,时而上树奔跑,时而冲入灌木丛中遮掩身形,时而借木位移,更多的时候则利用大树掩护自己。 他就象是一只亡命的老鼠,在地面飞快奔跑着,连头都不回一下,却总是能及时的躲开大部分来自身后的追击,偶尔有躲不开的,就凭借无相金身和凝水罩硬抗,而随着他一路狂奔,林中处处响起爆炸声,伴随着大片尘土飞扬,倒象是轰炸下的亡命之徒。 然而情况总有不同处,即便唐劫也并不只是被动挨打。 狂奔的同时,唐劫目视前方,时不时也会吐出一个字。 或震,或退,或离,或散,每当发声一次,身后的追击者便会凝滞一下,让唐劫冲离他们再远一些。 这让追击的学子感到愤怒。 “唐劫,不要象个懦夫只逃不战!”那持黑剑的学子怒喝道。 唐劫也不理他,只是继续狂奔,在这丛林中满山遍野的绕圈圈,在那茂密巨木边留下自己的足印,发出自己的声音。 那黑剑学子愤怒,手中剑一指,一股阴森冷气已从剑身冒出,迅速弥漫周围空间,唐劫的脚下竟为之一颤,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那红轮学子也长声颂念起来,手印连续变化,空中已现出无数灵流,盘卷汇聚于他身边,那学子手中红轮骤放光芒。 随后红轮学子将手中红轮向前一推“出!”,那红轮已化成一个巨大火球狠狠砸向唐劫。 “唐劫,你逃不掉的!”红轮学子已狞笑起来。 他这照日轮最利烈焰法术,刚才他又是引火集阳,全力施为,这刻那火球放出,在空中腾转,绽放出璀璨光芒,仿佛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其威力之大远超想象,便是数丈巨石也可一击成粉,正是“法”的威力。 眼看那火球迎面而来,唐劫霍然转身,左手一扬,火乌环百鸦齐出,一起撞向那火球。 天空中立时炸起大片火光,这一下撞击非同小可,上百火鸦如飞蛾扑火般撞向那照日火球,蓬勃的烈焰无法将它们摧毁,雄浑的力量却在瞬间将上百火鸦撞散成无数星点。 这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火鸦几乎是在一刹那便全军覆没,火鸦上更是发出喀嚓一声轻响,火红手环上已裂出一道细小缝隙。 不过上百火鸦的相撞也让照日火球滞了一滞,火球冲势明显减慢,甚至光焰都随之变小。 与此同时,唐劫已挥刀力劈。 这一次却是他发动了所有力量,无相金身贯注下,对着那火球猛劈而下,刀身上更是闪出一道青火之芒,形成一道展翅雄鹰。 轰! 再一次的剧烈碰撞,唐劫固然是被震得全身一颤,断肠刀脱手飞出,那照日红轮也同样被这一刀劈至飞起。 “我的照日轮!”红轮学子痛心大吼起来,刚才那一下力拼他看得清楚,自己的照日轮竟是被唐劫一刀砍出了个缺口。 “魂器?”旁边的黑剑学子则盯着唐劫手中刀死看,眼中已放出贪婪光芒。 刚才那一下他也看得清楚,雄鹰展翼,青火贲扬,唐劫手中这把刀竟然是魂器! 若非如此,就算有火鸦环削弱照日轮的威力,他唐劫也不可能以术抗法,硬生生挡住这威力强大的一击。 如今两相对决下,断肠刀无损,照日轮却出现缺损,更可见断肠刀的威力。虽然只是术器,假以时日升至法宝,却必然威力非凡! 在那一瞬间,这两人因此做出了一个截然相反的决定。 红轮学子固然是全力以赴的冲向唐劫,那持黑剑的学子却退开,向着断肠刀飞离的方向冲去。 他要抢下那把断肠刀! 眼看两人分开,唐劫眼中忽闪过一丝笑意,轻吐一声“变”,那黑剑学子就见到飞离的战刀突地就消失无踪。 刀呢?黑剑学子呆愕。 回头再看,哪里还能见到唐劫和红轮学子的身影。 他依然身处这片林中,四周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低矮的灌木,偶尔还有一些珍稀的灵植,惟有那追逐的目标却彻底不见。 “幻阵……”黑剑学子咬牙低呼,那一刻他已知道自己中了唐劫的计,落入了幻阵之中。 只是他想不通唐劫在急奔状态下,怎么可能从容布阵? 直到唐劫低头狂奔时那声声低呼,让黑剑学子眼前骤然一亮:“原来是这样,竟然是利用真言之法惑人耳目,这么说这不是幻阵,而是幻术了?既是幻术,那就需有施术凭依,是了,那把刀……” 到底是大派出身,那黑剑学子已想到破解之法,只需找到断肠刀,则幻术自解。那把刀应当就在这附近,只是幻术迷心,无法察觉,但以灵气感应,当可寻获,所以这幻术最多也就只能迷惑自己半分钟时间。 想到这,他心头大定,他对那红轮学子的实力颇有信心,自不认为这半分钟能造成什么后果。 与此同时,在战场的另一头。 那红轮学子和唐劫都是武器脱手,这刻他全力前冲,单手捏剑诀,对着唐劫一指点去,气剑指。 唐劫却不闪避,开着无相金身,同样回以一指,元气针。 气剑指威力更猛,无相金身防御更强。 扑扑两声轻响,两人的指风一起打在对方身上,震动护罩,荡起光华。 彼此脚步不停,却是继续冲向对方,下一刻已是轰然撞在一切。 “火焰刀!” “千变手!” “去死,我修炼八年,脱凡百炼,就算同学之中亦属英杰,你小小灵海休想和我对抗!”红轮学子怒吼着,一记又一记火焰刀凶猛劈出。 “打就打,哪来这许多废话。”唐劫的回答却更加简练。 两人在同一时间已对拼数下法术,彼此纠缠中,谁也无法躲闪,只能硬抗。 唐劫的神庭千变固然重击对手,那红轮学子的火焰刀也斩的唐劫胸前火焰劲冒,一轮对殴之中,两人身上突然同时光华暴闪,迸发出大片彩光,却是彼此的护罩在这刻终于支持不住,竟一起碎裂。 那红轮学子忙不迭要给自己加上一个护罩,这也是他多年修炼以来的本能反应,在他看法中,唐劫必然也是如此。 然而就在他施术的同时,却看到唐劫已凶狠地又是一个手刀袭来,完全没有保护自身的意思。 尽管这学子已算通权达变,用的是反应速度最快的防御术,却终究不可能比唐劫简单凌厉的手刀更快,就在护罩将要用出的瞬间,唐劫已一击打在对手鼻梁上,震的他头一昏,这一下防御术法再没能用出来。 同时唐劫接着一膝顶在那学子腹部,那学子顿时痛得身子都直不起来。 总算他脱凡百炼后,身体素质早超过以往,这两下重击竟然没能带给他致命伤害,这刻强忍疼痛,反手一肘砸在唐劫脸上,打得他也身体一颤。 论身体素质,唐劫虽然不再有玉石之体,但好歹还保留了藏象经带来的炼体效果,比起一般人依然强上不少,而那学子也是脱凡百炼之身,两人在这方面到是又打了个平手。 这刻对决起来,你一拳我一肘,竟是谁都来不及斗法,反成了地痞无赖混混的战斗方式。 象这样的对决,比的就是狠,那学子长年修炼,比起唐劫却是差了些。 眼看两人疯狂对殴,鲜血淋漓,那学子终于慌了。 他再不堪忍受这样的战斗,一只手抓向身旁芥子袋,抓在袋中一张符纸上。 “给我去死!”那学子狰狞着喊道,就要将符纸取出,狠狠砸在唐劫身上。 来不及施法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就在符纸将出之际,他的手突然一僵,就见唐劫右手已抓住他左臂,竟然将他的手死死按在芥子袋中,不容他出来。 唐劫的眼盯住他,轻笑道:“论实力,我不如你,但论杀人,你不如我。” 那学子瞳孔骤然放大。 他看到唐劫一低头,已是猛地向着他的脸撞了过去。 他们两人双手纠缠,唐劫就这样用头一下又一下的撞击过去,全然不要命般的狠撞。 “就凭这点伎俩吗?你太小看我脱凡境的修者了,照日轮,给我起!”那学子放声大叫,眼中突然泛起一丝白色光华。 随着这光华泛起,远处遗落的照日轮突然飞起,在空中呜呜鸣转着撞向唐劫,耀出惊人火花。 红轮学子已大笑喝道:“还不去死!” 就在照日轮要切进唐劫脑袋的刹那,一点金华稍亮即逝。 下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住一般。 唐劫,那红轮学子,突然间都一动不动,就连旋飞的照日轮,都在那一刻停止了前进,无力地跌入草丛中。 红轮学子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片鲜血在他身下散开,如红色的墨水滴落于宣纸的纸面,染红了整个背后,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红色布景。 金芒悄无声息的被收回。 直到死,这学子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明白自己的伙伴去了哪儿?为什么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与唐劫拼杀? 福地之外,谢枫棠皱了下眉头。 他低声对明夜空道:“明堂,您看清刚才唐劫是怎么杀人的吗?” 明夜空死死盯着那学子的尸体,好一会儿才说:“看那血。” “恩?”谢枫棠不解。 明夜空悠悠道:“流了很多血,而且是以后背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心脏受袭,伤在后背。” 谢枫棠立时心神一震。 天神宫的学子,人人都有天神甲,除非是那种无差别的高强度法术轰击,否则一般的攻击下,天神宫最不怕的就是胸背受袭,也正因此,其他各派对天神宫,几乎都是专攻头脸四肢,天神宫的人经历的最常见死法就是掉脑袋,也因此他们对这部分的防御最周密。 但是现在,一名天神宫学子竟然是在天神甲未破碎的情况下,死于心脏受袭。 这事就稀罕了。 谢枫棠低语道:“这么说,除了断肠刀外,这个小子手上至少还有一种武器……一种可以洞穿天神甲的武器。” 明夜空接口:“体积不会很大,利于藏匿,作为杀手锏而轻易不愿用出,就算是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也尽可能从背后下手,避免暴露。” “的确如此。” “不过有件事很奇怪。”明夜空迟疑了一下,又道。 “什么?” “他的力气小了许多。”明夜空回答。 相比谢枫棠蔡君扬还在迷惑他的“藏拙”,明夜空却是一眼看出,唐劫的实力是真的大幅度下降了。 好在任他慧眼如炬,也没能看出两个唐劫之间的差别。如果坐在这里的是一位紫府真君,只要是看过两个唐劫者,就真有可能看出问题了。 “此事当真奇怪,或许是修炼某种秘法所致吧,也有可能就是那洞穿天神甲的原由所在。只要没有背叛师门,倒不如由他去,每个人也是当有些属于自己的秘密。”出于对唐劫的喜爱,谢枫棠主动为唐劫找了一个理由,让一个疑问成为另一个疑问的答案,同时化解了两个问题。 “唔。”明夜空轻点了下头,算是认可了谢枫棠所言:“再打下去,或许可看出他的手法,不过以唐劫现在的情况,要赢可不容易……见鬼,他在干什么?” 明夜空陡然坐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看向唐劫。 福地内,喘息过后的唐劫已重新坐了起来。 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落地的红轮,塞到那死去学子的手中,接着抓着死者的手用力一击,砸进自己的胸膛。 鲜血从他的体内汩汩流出,唐劫只是晃了一下身子,就彻底倒在血泊中,和那红轮学子并肩躺在一起,看起来就如两具死尸。 就在旁观众人惊愕之时,一声欢呼在林中响起。 “我出来了!” 丛林中一道人影快速冲出,赫然正是那持黑剑的学子。 他右手黑剑,左手拿着唐劫那把断肠刀,一边跑来一边大声喝道:“唐劫,就凭你这区区幻术也想困住我……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躺倒在血泊中的红轮学子和唐劫,黑剑学子彻底惊住了。 在他心中,自己破唐劫幻阵前后只用了不到半分钟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也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结果。 看这样子,在这极短时间内,两人竟是同归于尽了。 “费师弟!”他喊了一声向前走去,那一刻所有人同时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 天神宫的柯长老大急,站起来吼道:“白痴,那个家伙在装死!” 然而任他如何吼,那黑剑学子也不可能听到。 他走到红轮学子的身边,蹲下身试他的呼吸。 在他身后,唐劫睁开眼睛……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七十四章 围点打援 黑剑学子死了。 被唐劫用照日轮从后面直接砸断了他的颈椎。 死前甚至未来得及挣扎一下,反扑一下,可以说死得既不壮烈,也不热血。 然而相比之前红轮学子那力战而亡的死,黑剑学子的死却更加让观者动容。 在这场以一对二的战斗里,唐劫真真正正地表现出了除境界之外的所有素质,令那一群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为之动容。 “以魂器为饵,诱敌两分,再以搏命之法做生死斗,最后再诈死偷袭,以一灵海学子身份而杀脱凡二人,当真是有谋有勇!”天涯海阁的何夫人连连点头赞叹道:“洗月派又出了一个天才人物啊。” 这何夫人在天涯海阁也是有名的心高气傲之人,即便是玉门九转如蓝玉,当年也不过是被她评了一个“可造之才”,却从未以天才称之,没想到今天看了唐劫的表现,竟冠以天才名义。 然而她这话出口,却罕见的没有遭遇反对,就连一向与其不合的千情宗长老,艳魔李秋月都为之点头道:“临敌不乱,是为有谋,生死相拼,是为有勇。不过除此之外,还有自伤惑敌,是为够狠。奇计伴奇险,诈死若不成,自身又受重伤,则必死无疑,此子却依然毫不犹豫为之,是为果断。天下有勇有谋的人很多,能如此狠辣果决的人却少,的确是个天才人物!” 明夜空笑了笑:“臭小子不修境界,专谋诡道,终不是长远之计,二位谬赞了。” “话可不可能这么说,那境界若能说明一切,大家还比什么?站一块儿报报修为便是了。真正的天才人物,本就是在实战中方能看出来的。”七绝门的青衫长老笑道:“不管怎样,以一对二,以弱战强,却能战而胜之,此战可为经典战例,依我看啊,当收入卷宗为教案。” 这话却是有些包藏祸心了。 七绝门和天神宫素为死敌,如今天神宫两名脱凡学子以二敌一却被唐劫用计先后反杀,输的可谓冤枉之极,若是被当成经典战例教育学子,岂不就是说从此以后这事就得在学院中天天传了? 从此以后,天神宫就又多了一个笑柄让天下人嘲笑。 因此这刻听到这话,那天神宫的柯长老已是哼了一声面带不豫。 可惜在这件事上,天神宫充其量只能劝阻洗月派天涯海阁等门派,却注定挡不住七绝门。 换句话说,唐劫是注定要成七绝学院教科书上的人物了。 因此柯老头看唐劫的眼神也越发恼火起来。 六大派固是如此,那些各地前来观战的散修也纷纷议论。 此番仙缘会固然是六派争夺逍遥宫的时机,也是六大派向世界介绍门下学子的时机,谁的表现更出色,谁在将来获得的重视与地位也必然更高,某种程度上,这些学子更代表了各派的潜力,哪派学子更优秀,哪派的潜力就更高,将来弄不好会打破现有格局也说不定。 故此当唐劫以一对二,击杀两名学子时,整个观场上终于掀起了一番轰动。 尽管这之前他已经多次引人注目,但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更厉害——生死搏杀永远是修者的重中之重,一切优秀的品质只有在“活着”这个基础上才有存在的意义。 当唐劫赢下一场人人都以为没可能赢的战斗时,获得就是众口一辞的赞誉,此时,他也真正被人们所认可,这种认可是无视其等阶的,哪怕是天心真人,都会看着他,面露赞许的点头微笑。 “此子不简单啊,若能不死,将来必成大器。” “以后碰上此子,只可交好,不可为敌。如若为敌,就要全力以赴,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以此子心性,待其学成入世之日,必是名噪修界之时!” 议者纷纷,语声如潮。 这一刻唐劫的名字已真正进入了大多数修者的心中,进入了栖霞界! ——————————— 此时的唐劫对外界反应还一无所知,他正在翻看两名学子的芥子袋。 按照规矩,杀死其他学子获得的收益不受逍遥宫约束,因此这两名学子死后遗留下的东西都是他的。 唐劫满心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增补灵气的灵植,但由于这是进入福地的第一天,学子们在这方面大多收益有限,反倒是一些保命护身的物品不少。 唐劫翻空两个袋子,倒是先后得了两张上品法符金钟符,一张逃逸法符闪灵符和两张上等清心符,此外还有两瓶益气增血丹,算是不错的疗伤药物,都是脱凡境修者专用的,让唐劫这类灵海阶的使用都显得浪费。 可惜的是修炼的丹药却是一份也无。 真正值钱的还是那两把武器。 照日轮也就罢了,只是上品术器,估计是那学子没钱更换所致。 那把黑剑叫玄阴剑,却是件下品法宝,一旦全力发动,阴风大作,方圆数百米内都受其影响,身处其中如在冰天雪地,行动不便。 若论价值,唐劫的断肠刀因为是魂器缘故,远在玄阴剑之上,可若论威力,因为还没脱离术器层次,还是无法与法宝相提并论。 那学子身怀宝物而不知足,觊觎唐劫的魂器,结果反倒成了送宝的,徒惹人叹。围观者众,已有人指着那黑剑学子教导后辈,当引以为鉴,莫要贪婪。 至于唐劫由于未到脱凡的缘故,暂时还发挥不出玄阴剑的威力,现在拿在手上还只能当普通武器乱砍。正遗憾间却见一人正在空中飞着,眼中不由一亮,喊道:“天殇!” 远处剑光飞纵,一人已高速飞来,正是叶天殇。 到了唐劫身边,剑光辄止,叶天殇一个翻身落在唐劫身前,哈哈大笑道:“终于碰到个自己人了,你怎么在这儿?” 唐劫一指地上尸体。 叶天殇看了一眼,立刻冷笑道:“原来是天神宫的人?竟然两个人就敢杀你,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从唐劫那里获得了好处,实力飚涨,以一对二胜七绝门两名学子,因此在他看来,唐劫赢天神宫两人自也不在话下。 唐劫听的却是暗暗叫苦,心想你不知道老子赢这一场有多艰难,那是连命都险些搭上了啊。 嘴上却只能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两个家伙还是颇有实力的,我也受了些伤。” 说着指指身上的伤口道。 这是他和二人战斗中受到的最重的伤,有趣的是,这重伤却是他自己对自己下的手。 叶天殇却不在意的挥手:“我还不知道你,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这不是已经好了许多吗?” 唐劫的伤是好了不少,不过却是用了药的缘故,和他那变态体质没任何关系。 叶天殇已又道:“对了,杀了两个混蛋,可得了什么好东西?” 唐劫一晃手中剑:“也就这个象样些了。” 叶天殇的眼睛立时亮了:“法宝?” 他如今也是脱凡境,但一些苦练,有钱也都用于提升自身了,着实没钱买法宝,因此和那红轮学子一样,只能苦逼的用术器。 如今看到唐劫手中竟然有件法宝,激动的连心肝都颤了。 唐劫将玄阴剑往叶天殇手中一扔,道:“看看合手吗?” 叶天殇耍了个剑花,大片阴寒立时笼罩周边,寒气逼人更甚那黑轮学子,可见叶天殇实力。 叶天殇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虽然不能象飞沙剑那样提升剑华,增进剑速,但剑风冰寒,阴气袭人,另有一番威力。” 玄阴剑虽不趁手,却到底是法宝。 叶天殇使用它,在迷光幻影方面或许会有所削弱,但在伤害上却有增无减,综合算起来,依然是这把玄阴剑带给他的提升更大些,因此这刻拿在手中,一时竟舍不得还给唐劫。 唐劫知他心意,笑道:“喜欢的话就给你吧!” “给我?”叶天殇震惊:“这可是法宝,值不少钱呢。” 前次唐劫送十二秘漩,现在又送法宝,这人情就算叶天殇也觉得沉甸甸的吃不消。 唐劫耸耸肩道:“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帮我采些灵药吧!” “你要什么?”叶天殇忙问。 “千钟黍,翠凝香,黄生果,玉还珠,天香草,鬼面参……”唐劫已是一一报了出来。 这个时候他的目的就显现出来,其实是在用叶天殇的福地份额换法宝。 虽然唐劫自己也可以以违规的方式强行多采,但唐劫自己很清楚,凡事不可过火。多采一两株,和多采几十株,又或采光一片灵地,其后果都是截然不同的。 这就好比小偷和强盗的罪行不可相提并论。 唐劫需要的量太大,以他一人的份额,要想获得这许多,那基本就是强盗进村的节奏,既如此还不如分些责任出去,更何况良药难觅,有些灵药就算唐劫也要搜寻好久。 这刻听唐劫这么一说,叶天殇连忙点头:“行,我这就为你每种三份全部取来。” 他开口就是每种三样,如鬼面参,黄生果这类灵植,就连琅琊福地都不多见,真要能给唐劫三株,价值早超过了玄阴剑本身。叶天殇身在宝地,潜意识里其实就忽略了这些灵药的价值,反倒是玄阴剑提升战力,可以让他本次竞赛有更好表现,让他更为欢喜。 这刻两人谈定,都大感满意。 叶天殇这才道:“这么说来,得了第一件宝物的应该是天神宫的人了。” “恩。”唐劫便将之前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听到有洗月派学子落到云无极手上,叶天殇也不由皱起眉头:“是谁?” “钱寒江与杨秋。”唐劫回答。 “这两个废物!”叶天殇气的跺跺脚。那钱寒江也就罢了,杨秋却是他的同期同学,关系还算不错,自不能看着他们就这么落在天神宫手中。 何况从道义角度考虑,就算是关系一般的同门学子,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想到这,叶天殇指着地上尸体道:“你要把这两个留活口就好了。” 唐劫笑道:“你真看得起我,一对二还加活捉。” 叶天殇想想也是,就算自己也做不到这点,悻悻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除非你打算看着寒江和杨秋死,否则去也白搭。” “难不成就任他们这样拿着我们的人要挟我们?”叶天殇瞪起眼睛。 唐劫淡淡道:“他们没抓到七绝门的人。” “七绝门?”叶天殇呆了呆:“难道他们的人一个也没出现在这里?” 唐劫点头:“没有。” 叶天殇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在来的时候,遇到过两个七绝门的人,当时他们仗着人多想对付我,却被我给收拾了。本来也没在意,现在想想,才刚进入福地,这两个人就走到一块儿,未必是巧合。当时他们行色匆匆,向着某个地方急行,恐怕……” “恐怕是先期集合。”唐劫接口道:“七绝门的人,实力一般,诡计花巧却从来不少,要说他们有联系手段,我不奇怪。如果我是七绝门的人,绝不会在一开始就想和谁单打独斗,而是利用自己的优势,包括地利,人和,化零为整,统一行动。” “很有可能。”叶天殇连连点头:“那你的意思是?” 唐劫回答:“只要七绝门完成集合,肯定会利用人数优势冲杀天神宫。他们没有人质在手,应当不会有这许多顾忌。” “这倒是,不过我们就这样看着不成?” 唐劫道:“当然不能。现在宝光出现,所有人都在往这里赶,天神宫和七绝门也在集合。而论人数,天神宫加兽炼门还在七绝门之上……” 听到这话,叶天殇的目光亮了,他一下明白了唐劫的意思:“所以我们真正该做的不是现在去找云无极的麻烦,而是立刻截断他们的后援!” “没错!”唐劫笑道:“围点打援,攻其必救,要是能得到几个人质,那就有了交换的资本。就算得不到,也为七绝门争取到了机会。” “那要是东西落到七绝门手中了呢?” “那又有什么关系?”唐劫不在乎道:“宝物易主,时间重计,短时间内七绝门带不走。而且此次六派相争,实力已有不均衡,目前实力最强的就属兽炼洗月两派。天神宫和兽炼门联手,我们围点打援,先打这两派联手,干掉最强的,将来再和七绝门天涯海阁争胜,胜面也更大一些。至于太乙清玄杯,就算真让七绝门拿到了又怎么样?宝物有十件,这不过是其中第一件。牺牲这一件,争取更好的形势,岂不是更值?” 叶天殇听得连连点头,指着唐劫大笑道:“好小子,果然有你的。” 唐劫这一手围点打援可以说阴毒无比,一下子破了云无极的人质计划不说,反而趁机大大削弱了天神兽炼两派的势力。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按照唐劫的计划,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宝物,而是人! 借助于太乙清玄杯的出现,先把天神兽炼两派清理出去,然后再想办法对付天涯海阁和七绝门,最后才是和千情宗一较高下。 至于说争夺宝物,唐劫压根不在意这种事。 当所有的他派学子都败退时,剩下的宝物都不用去找,自然就都是洗月派的了。 这就好比一场战争,学子是军队,宝物就是城池。军队围绕城池而发生争夺,却往往忽略了军队才是根本——消灭军队永远比争夺城池更富重要的战略意义。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一些宝物无可避免的会落到其他五派的学子手中,这使得其他人总还是有机会的。 所以唐劫要做的就是,当宝物无法归于自己时,就尽量别让它归于那些优秀的学子。 比如蓝玉。 “那么……叶师兄,我们这就分头行动吧,联络四派,围点打援。” “那是自然。”叶天殇答应。 正要离开,唐劫唤住他道:“对了叶师兄。” “什么事?” 唐劫想了想道:“如果遇到蓝玉……就让他过去吧。” 叶天殇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嘿嘿笑了一声:“知道了。”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七十五章 算盘 幽静密林里,一行九人正在飞速前进,看衣裳七叶莲图案,正是七绝门学子。 此次七绝门进入福地,一共九人,现在却是全齐了。 九人聚齐后,便一起向着宝光汇聚处奔跑,只是他们没有采用驭剑飞行的方式,而是直接在地面奔跑。 这种做法虽然慢了些,好处却是行踪被发现的可能降到最低,毕竟驭剑飞行太过张扬了些。即便如此,每跑一段路,这些学子还会停下来观察一下周边,这才继续前进,可见其谨慎。 作为六大派中公认的最弱者,七绝门在个人战力上很难于其他各派相比,但正因此,他们也更谨慎,更小心,更团结。进入福地后首先想的不是找到宝物,而是先团结起来。 这刻九人全力飞奔着,眼看着距离宝光越来越近,为首学子突然一扬右臂,后面八人同时停下。 这为首学子一袭青衫,皮肤粗糙,背后插了根竹笛,带着农家特有的朴实感,看起来平淡无奇,但仅看这刻令行禁止的表现,就可知此子在七绝门在威望极高。 此人就是牧毅,七绝门目前最为天才的学子,本次仙缘会的领军人物。 据说牧毅原本是农家一个放牛牧童,是七绝门一位天心长老云游期间无意发现其资质出色,将其带回学院。 这牧毅真正出色的不是玉门,实际上他不过是玉门六转,连上品都不是。不过此子天赋通灵火脉,是为丹道奇才。因此当初那长老带他回去,本是指望为七绝门的丹道培养一个人才。 没想到在学院期间,牧毅的表现却令人大跌眼镜,硬是以玉门六转的资质在六年内冲入脱凡不说,还修成轮转心法与第三秘传无相天音,在学院大比中以一人之力横扫同期数十学子,名噪学院,成为七绝门近年来最为出色的天才。 即便是在六派对比的仙缘会上,牧毅也是一扫七绝门“战力最弱”的评价,以绝对优势击败对手,连胜五场。当然,这也和他没碰上其他各派顶尖学子有关,但其表现出的实力,以足够吸引大多数人的眼球。 这刻九人急停,牧毅目光停在远方,沉声道:“不知是哪派师兄驾到,还请出来一见。” 林中传来一声朗笑:“牧师弟还真够谨慎的,莫说你们现在九人都在,就是你自己一个,都能打得我抱头鼠窜了,偏生还这么小心,幸好幸好,我没打算和你做对手。” 随着说话声,林中现出一人,正是唐劫。 牧毅入学六年,论资格比唐劫老,不过他是提前入学,真实年纪其实比唐劫还小,再加上他天生的娃娃脸,为人也算谦逊,见人就喊师兄,日子长了,大家也都叫他师弟,就连唐劫也跟着这么喊。 这刻走出林子,往附近的大树下一站,唐劫笑嘻嘻道:“几位,我没恶意,只是有些事想找你们聊聊。” “原来是唐劫啊。”看到是他,七绝门的学子表情也轻松了许多。 一名学子已笑道:“唐师兄,你拦在这里,不会是想告诉我们此路不通吧?” 随着这话,七绝门的学子们已纷纷笑了起来。他们和洗月派无仇,现在人数又占优,因此心理上要轻松许多。 唐劫已笑道:“我哪有那本事,这圈地为王的事,我做不来。等你们不过是想告诉你们前面的事。” “前面的事?” “没错。我刚从那边过来,第一件宝物是太乙清玄杯,现在在天神宫云无极手里,他们一共五个人,两名天神宫,三名兽炼门。” 天神宫! 听到这个名字,七绝门学子的脸上已同时蒙上了一层杀气。 正如洗月派与兽炼门的仇恨一样,七绝门与天神宫的仇恨亦是深重无比。 “既然是天神宫得了宝物,那我们就必抢不可了。”一名学子已道。 “问题是你们抢的过吗?”唐劫反问。 这话一出,七绝门的学子同时脸上难看起来。 有人恼怒,低喝道:“唐劫,你是在羞辱我七绝门吗?论个人战力,我七绝门或许有所不如,但我们也有许多你们想不到的手段……” “我知道。”唐劫已道:“我没有羞辱你们的意思,只不过天神宫和兽炼门已经联合起来。” “我们也可以和天涯海阁……” “他们帮不了你们。”唐劫打断道:“云无极抓了他们的人为人质。不光是他们,也包括千情宗和洗月派的人,投鼠忌器,难以出手。”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同时一变,没有天涯海阁的帮助,仅凭七绝门可是斗不过两派联手的。 惟有牧毅依旧面色不变,镇定道:“唐师兄告诉我们这个,不会就是想劝我们返回吧?” 唐劫笑笑:“当然不是,只是想找你们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你们支付我足够的价码,我帮你们拦住天神兽炼援兵。” 唐劫的意图在这刻终于显露出来,却是打算借机会敲诈七绝门一笔了。 围点打援的计划,其实是一个合作计划,七绝门主攻,其他诸派主拦截。 但是在唐劫看来,所谓的合作未必要放在明面上,只要形成事实上的合作就行。 因此唐劫并不需要对牧毅说什么“我们合作吧”这样的话,那只会给七绝门造成一种本派奇货可居的感觉,说不定会反过来漫天要价。他要做的只是利用七绝门想要获得宝物的心理,以帮手身份出现。 只要七绝门对天神宫动手,那么接下来的发展就是历史的自然进程了。 至于说七绝门因此获得宝物,唐劫就更不担心了,那本就是他打算放弃的。 在无法包揽全部宝物的情况下,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让谁获得和让谁不获得。 而在唐劫的选择中,这个获得目标的人选中就有牧毅。 原因很简单,牧毅实力虽强,但长相上其貌不扬,在争取小宫主方面基本是没什么竞争力的。 别看年轻人总是抱怨女孩子有各种理由嫌弃自己,其实大多数年轻小姑娘由于未涉世事,思想远没有那么复杂,这个年龄段,她们看不上一个人的理由往往很简单,就是你长的太丑。 唐劫不知道未来那位假冒小宫主到底会选择谁,但他知道驱逐竞争对手的最佳方法就是干掉最帅的。 蓝玉是坚决不许获得宝物的目标。 云无极也是。 所以天乙清玄杯可以落在任何人手中,就是不能落在他们的手中。 唐劫并不担心对方能猜到自己心思,这些学子虽然不笨,但年纪到底不大,涉事不深,长年修炼,经历的事情也不多,再加上时代眼光的原因,从没听说过“选择胜利者”这种事,因此完全看不透唐劫的目的。 事实上别说他们,就算是那些看到来龙去脉的许多旁观者,脑子里一时都未必转过弯来,有些人还需回味几次才能明白这中间的道道。 这刻听到唐劫的说话,一干七绝门学子果然惊讶起来,有人问:“你一个人怎么挡援兵?” 果然相对于唐劫的目的,他们更迷惑唐劫如何做到这点。 唐劫笑答:“那是我的事,你们不用考虑,关键是你们能开出什么样的价格。”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思起来。 红梅岭这边只能看到福地中学子的行动,正常情况下是听不到学子说话的,不过上师们各有妙法,却又都能打破这阻碍,只是需要在关注情况下才能做到。 唐劫表现出色,现在大部分人倒是对他有所关注的,因此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唐劫说话。 这刻一听唐劫这么说,那七绝门的青袍文士气道:“别理那个混蛋,你们什么都不用给他,他也会帮你们的!” 可惜这话和天神宫的柯长老一样,传不进学子们耳中。 牧毅沉思了一下,道:“我们可以给你五瓶真元丹,但你要保证在我们得手后,洗月派不会来和我们抢。” 五瓶真元丹,就价值而言已接近一件低级法宝,当然,太乙清玄杯可不是低阶法宝,而且除自身价值外,还有十大名额的作用,意义又比一般法宝大得多,但那毕竟需要七绝门的人自己去抢,因此这份价钱已算合适。 牧毅为人忠厚,换成是别人可能从一瓶开始谈,他却是一开口就是五瓶,但别人要想让他再加,却也不可能。 唐劫笑道:“牧师弟果然豪爽,既如此,那我也不和师弟矫情了,就是这样吧。五瓶真元丹,太乙清玄杯就是你七绝门的。” 牧毅挥挥手,身后的七绝门学子已一起解囊,还真让他们凑出了五瓶真元丹交给牧毅。 牧毅手一扬,丹药飞入唐劫手中:“若你敢骗我……” 唐劫一把接过:“不愧是七绝门,五瓶真元丹竟也说凑就凑出来了。放心吧,我还没打算为几瓶丹药和七绝门结成死仇。别人不好说,但是天神兽炼两派,我保证一个都不放过。” 听他这么说,牧毅点点头:“能做到这也够了。” 唐劫一转身消失林中不见。 那青袍文士见木已成舟,唐劫竟是硬生生从他门下敲走五瓶真元丹,气得跺脚,指着谢枫棠鼻子道:“卑鄙狡诈之徒,果然有什么上师就有什么学子!” 谢枫棠一脸委屈:“关我什么事?” 明夜空倒是微笑颌首:“不错,不错,此子我是越来越喜欢了。” 听这口气,竟是已有了要收他做徒弟的意思了。 拿了真元丹,唐劫急速退走,直到进了密林深处,这才朗声道:“出来吧。” 一道人影出现,却是卫天冲,他一出来就抓着头皮道:“果然怎么藏都瞒不过你啊。” 他和唐劫是继叶天殇之后见面的,听了唐劫的计划后,就配合唐劫四处拦人,布置防御线。 唐劫道:“你又不是主修潜踪匿迹,瞒不过我也正常,对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刚遇到一个兽炼门的,彭师兄已经去追杀他了。” “彭师兄也来了?” “刚到不久。”卫天冲笑嘻嘻道:“除了少名,其他人差不多都到了。另外千情宗的邓师兄也到了。云无极那个傻瓜这会儿还在里面苦守,不知道咱们在外面都把他围成铁桶了。” “那就好。”唐劫听得大感满意:“我这边也已经遇到七绝门,和他们谈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赶来的学子越来越多,由零散转为抱团,唐劫为天神宫与兽炼门编织的这根绞索也渐渐粗实起来。 以宝光为中心,洗月,千情,天涯海阁三派学子各守一方,开始了截杀天神兽炼两派学子的行动,与此同时,七绝门则在牧毅的带领下,正式杀向云无极他们。 整个战场格局就这样在唐劫的牵线下,形成了四打二的格局,天神兽炼两派可说败局已定,就连那柯长老和恒无敌都不由面现绝望。 此次仙缘会,天神宫与兽炼门已注定要成为最后的输家,而这一切皆败那叫唐劫的小子所赐。 那一刻两位天心长老的目光同时停在了唐劫身上,露出深深敌意,脑海中更是同时想到,若放任此子成长,将来必成大敌。 尽管来自十方谷的消息已在很大程度上证明唐劫不是唐杰,但今时今日唐劫的表现,却给了天神宫一个新的重视他的理由,只是这次又多了个兽炼门。 密林中,卫天冲还在和唐劫说话,听到唐劫已经搞定七绝门,兴奋道:“那还等什么?走吧。” “走?去哪?”唐劫问。 “当然是截杀那些天神宫和兽炼门的人了。”卫天冲奇怪道:“这不是你定的计划吗?” 唐劫笑笑:“天神宫和兽炼门两派加起来进入福地的也不过二十四人,去掉七个,援兵最多也就只有十七人,却得千情宗,洗月派和天涯海阁三派分,平均一人只能分半个人头,这还得是对方全灭的基础上,真弄起来,三个人能有一个人头在手,就很不错了,有什么意思?” “啊?”卫天冲一呆:“那你的意思是?” 唐劫已道:“七绝门的人已经去了夺宝,以九对五,天神宫是没赢面的,而以七绝门和天神宫之间的关系,在条件允许下,七绝门绝不会放过云无极,而在有人拉仇恨的情况下,兽炼门那三人有可能逃出来。” 说着,唐劫突地笑了笑:“我们跟着七绝门的人进去,杀那三个兽炼门的家伙,岂不比在这儿傻傻的等着好?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再堵住一两个冲破封锁网的家伙呢。” 卫天冲恍然大悟,真要这样,的确比拦截要爽得多,而且兽炼门的人是逃出来的,实力多半也要受到影响,就算以二对三都能轻易搞定。 不过想想又有些不放心:“那万一他们没逃出来呢?” “逃出一个就有赚的事,你怕什么?再说了,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帮他们逃一个出来嘛。”唐劫笑道。 听到这话,红梅岭上一群上师纷纷大骂唐劫无耻。 就连谢枫棠都哆嗦了一下,看向明夜空:“这小子鬼心眼也太多了些吧?” 明夜空面色阴沉,想这小子算天算地刮地三尺的风格委实有些可怕,真收了他当徒弟,什么时候被他卖掉都不知道,刚兴起的收徒想法突然间又消弭了几分。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七十六章 伏击 树林中的一处茂密草丛里,唐劫和卫天冲趴在里面一动不动。 两个人这样趴着已是不少时间。 对于卫天冲来说,这样枯寂的蹲守无疑是极折磨人的事,他终于有些忍不住道:“喂,我们还得守多久?” 唐劫不理他。 卫天冲有些急,推了推唐劫:“说话啊,七绝门的人都过去半天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唐劫这才回答:“我也不太明白怎么还没动手,不过呢,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是真正皆在掌握的,每个人都在为了胜利而努力拼搏,你我也不知道云无极还有什么手段,也许是他用什么法子拖住了七绝门也说不定呢。但不管他们有什么方法,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耐心些吧。” 卫天冲听着无奈,只得继续趴在草窝中。 或许是过于无聊吧,卫天冲翻了个身,以胳膊枕着颈道:“唐劫。” “什么事?” “你说,那小宫主长什么样子啊?” 唐劫侧过头看看卫天冲:“怎么?” 卫天冲咧着嘴笑:“我就是在想啊,如果咱们这些人,争来争去争到最后,发现那小宫主其实是个丑八怪,那是不是会很有意思?” 唐劫听得笑道:“逍遥宫小宫主沈晴丹,那可是出了名的美人,怎么可能是丑八怪。” “问题就在这儿啊!”卫天冲却道:“都说那沈晴丹是个大美人,可你一问谁见过?一个都没!这不是扯淡的吗?人人皆知的大美人,竟然找不到几个见过的人,那这美人之名是怎么传出来的?我看啊,这里面有问题,八成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故意造势。” 唐劫听的也微微一怔,看看卫天冲:“行啊少爷,连这一层你都想到了,我看这些天你没事就净琢磨这个了吧?” 卫天冲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这么想。要知道万一这仙缘会我不小心得了个前十,又正好被小宫主看中,到时候要是个丑女,我岂不就麻烦了?” 唐劫语重心长:“少爷,做人要量力而行啊!” “唐劫你这是在看不起我吗?” 唐劫仰天打了个哈哈:“哪有,哪有。” 卫天冲不说话了。 唐劫见他沉默,以为自己的话刺激到了他,一时亦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其实你也不是那么差了……” 卫天冲却摇头:“我的确没可能的。” “恩?”唐劫一呆。 卫天冲继续道:“如果没有你,我连仙缘会都没资格参加。我能走到现在,参加仙缘会,甚至于闯过第一轮比赛,进入这琅琊福地,都是因为你,能走到这步,我其实已经很知足了。” 说着他看向唐劫,眼神中流露出的感激。 看着卫天冲认真的表情,唐劫笑道:“我也只是想完成我当初发下的心魔愿而已。别忘了,少爷不脱凡,唐劫不脱仆,少爷不天心,唐劫不脱籍啊。” 卫天冲却道:“你应该知道我早就不把你当仆人了。” 是啊。 真传之后,卫天冲其实就再没把唐劫当成仆学,在他眼里,唐劫早就成了他最可信赖的朋友。 然而唐劫却只是笑笑:“名分这种东西……还是有意义的。” 名分? 卫天冲呆了呆,想了一会儿,他点头道:“这样啊,那行,唐劫,为了你,少爷我就努力修炼,早日脱凡,也好让你早日脱离仆身。” “那我就试目以待了。”唐劫轻轻在他肩窝上捶了一拳,两人对望着,脸上同时洋溢出兄弟般的笑意。 就在这时,远处林中突然爆起一片气劲震响。 唐劫精神一震:“来了!” 期待已久的战斗终于发生,远处灵潮卷动,波诡云谲,呼啸出雷霆啸音,仅看这灵气变化就可知战斗激烈。 唐劫和卫天冲同时做好战斗准备,蓄势待发。 时间不长,就见远处三道人影朝着这边冲来,正是那三名兽炼门学子。 卫天冲见状心喜:“果然是他们,唐劫你料事如神。” 唐劫却是皱了下眉头。 这三名兽炼门学子看衣衫齐整,不象经历过战斗的样子。虽然七绝门的主目标只会是天神宫,但也没道理对兽炼门就彻底无视。难不成是云无极太厉害,严重拖住了七绝门的人? 具体情况如何,唐劫不知道,但他知道这冲来的三人注定要倒霉了。 三名兽炼门学子一路奔驰,完全没想到竟还有人伏击他们。就在三人经过伏击点的时候,唐劫已低喝道:“动手!” 两人同时跃起,卫天冲左手一挥,身边已飞出一道风旋,那风旋刚一近身,便化成一个人形战卒,对着目标吹出一股冰寒气息,正是阴风战卒,同时卫天冲右手战斧则闪出一道雷霆寒芒,劲斩而出,正是长风十三斩。 那三人也是反应快的,一听风起立知不对,同时欲向旁边退避,却还是晚了一步。那首当其冲的兽炼门学子首先被阴风战卒的阴风吹中,整个人为之一僵,接着卫天冲的追斩已接踵而上,正砍在那学子的背后。 那学子“啊”的一声吐血飞起,却出人预料的未被劈成两断,仔细看他背后,一点金光闪现,竟然是天神甲。 这兽炼门学子也不知哪来的天神甲,靠着这件宝物竟然挡下了卫天冲的强袭,不过长风十三斩威力不减,气劲依然透体而入,还是让他学子受创不轻。 他正待横移退闪,却见天边亮光一闪,一道刀光已划过他的脖子,将他的头颅整个斩飞而出,正是唐劫。 一击得手的同时,唐劫心中亦是暗叫一声可惜。 按原来的计划,对付这三人只要偷袭得当,不需费吹灰之力即可杀死,没想到一件天神甲让卫天冲的突袭失败,也算是个小小意外。 总算这意外并不致命,最多就是平添些麻烦罢了。 此时另两名兽炼门学子也已趁势冲出,见状大骇,拔腿就跑,只是刚跑出没几步,空气中折射出一道闪亮光弧,正打在其中一人的头上,那学子的脑袋便如西瓜般立时碎裂,炸出大片红的白的。 偷袭者这才现出原形,正是那台三品战傀,这刻却是站在前方,正堵住了学子逃路。 第三名学子眼看再逃不过,对着唐劫绝望道:“放过我,我可以这就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们,退出比赛。” “抱歉,洗月兽炼两派,不存在和解可能。”唐劫先是将死去二人的芥子袋与武器收起,随后才摇摇头回答。 换成是别人,还有放他们一马的可能,生死之敌却是完全没可能的。 那兽炼门学子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不过你要是告诉我们,刚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唐劫又道。 他对七绝门耽误了半天才动手始终有些疑虑,再加上兽炼门的人看起来没经历什么损伤,因此有心了解一下。 听到这话,那学子立时犹豫起来。 他倒不是宁死不屈,只是在担心唐劫骗他,正思索间,远处突然啸声乍起。 这啸声洪亮有力,唐劫却是再熟悉,已低喝道:“是蓝玉!” 这个家伙终于来了,却是一上来就表现出强大气魄,发啸示警不说,更是对着宝光所在长驱直入。 那仅存的兽炼门学子听到这声音,竟是转身向啸声方向急跑而去。 很显然这一刻,两派固有的恩怨让他选择了放弃信任唐劫,而是打算利用蓝玉的到来立刻逃跑。唐劫公开嘲讽蓝玉,此事人尽皆知,因此那学子很清楚,只要让蓝玉过来,必定会找唐劫麻烦,自己或许就可逃脱一命。 “想跑?”卫天冲大喝一声,对着那学子遥遥一指,那台三品战傀双目中骤现电光,一道霹雳已从空中击落,正打在那学子身上,击得他颤抖着飞起。 同时唐劫卫天冲一起冲上,同时打出一缕犀利指风,那学子身上立时出现两个血洞。这小子倒也顽强,忍着痛给自己加上护罩,接着双掌向前一推,风潮飚卷中,一只硕大虎头显现,咆哮着向二人咬去。 这是那学子最拿手的白虎啸风。 这是一门相当不错的法术,若有足够时间施法,形态还可大上三倍,一爪之下,等闲修者也难抵挡。 只是他现在匆忙施为,哪有时间将这法术的威力提到最高,只能先以其形惑敌,只求逃过杀身之劫再说。 说起来事情也有些奇怪,这三名兽炼门学子竟然一个都没放出炼兽来。先前两个或者还能说来不及,这第三人已有时间释放,却没有选择放兽,反倒是用了法术对战。 这刻眼看猛虎袭来,唐劫只是冷笑一声,就见卫天冲手一指,那战傀已迎着猛虎飚冲而至,带着庞大威势,只一下就将虎影撞至消散,接着再撞在那学子身上,撞的他几乎筋折骨裂,逆飞而起。 卫天冲虚空一抓,喊了声:“刺!” 那战傀左臂已然变形,骤然伸长成长枪态,猛地延伸向空中,一击刺入那学子小腹,就听铿的一声脆响,那学子身上竟然也有件天神甲。 这一下再失杀机,那学子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在树上,已借机向空中窜去。 与此同时,远处一道人影乍现,赫然正是蓝玉。 他远远就看到这边的战斗,看到唐劫和卫天冲,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唐劫,终于找到你了!” “没功夫理你!”唐劫对空一指,一记元气针指向空中,硬生生将那学子从空中逼了下来。 蓝玉脸上杀气毕现:“猖狂凶徒,在我面前还想杀人?” 他对兽炼门的人没什么感觉,对主持正义更没兴趣,却绝对不介意在唐劫面前展现一下风范,挥舞一下道德旗帜,顺便在破坏对方的好事。 这刻他还在飞来,已对着唐劫遥遥一指,一道犀利指风飞向唐劫。 唐劫挥刀格住,就听铿的一声脆响,蓝玉这一记指风打在断肠刀上,就好比钢针打在刀身。 唐劫哈哈笑道:“受七绝门所托,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地,蓝师兄还是请回吧!” 这话一出,外面观众有注意唐劫的,不由一起大骂唐劫无耻。 怪不得他要放蓝玉入场,敢情是要再一次嫁祸和挑拨离间。 不过蓝玉显然也不是轻易上当的,事实上他现在对宝物的关注远远及不上唐劫本身,这刻却是直接朝唐劫飞来。 唐劫一记元气针打出,喝道:“我来挡这讨厌家伙,你尽快干掉他。” “好!”卫天冲喊了一嗓子,对着那学子一指,就见空气中阴风狂卷,无数狰头鬼面的小东西冒出来,赫然正是卫天冲的勾邪阴兵。 这些小东西一出现,就纷纷扑向那学子,缠得他再动弹不得。 同时那台三品战傀已大踏步扑来。 这战傀真正威猛的还是力量,纯以力气论,还胜过本体的唐劫,被它砸上一下,那真是好比被数十吨的巨石锤砸,等闲也承受不起。 蓝玉眼声寒芒:“大胆!” 随着他这喝声,一股雄浑气势已从他身上冒出,正是来自蓝玉的境界威压。 能以小小年纪修炼出境界威压,蓝玉也算是有些本事的。 可惜他要是第一次用还好,擂台上用过后,唐劫对他这境界威压已是心里有数,哪里还会轻易中招。就在蓝玉施为的同时,唐劫也低哼一声,轻吐一字:“雾!” 随着这一个字符吐出,唐劫身周陡然升腾出片片白雾,漫卷四周。 这正是四九真言中的雾字诀,可幻生迷雾,遮蔽视野,虽然威力很一般,好处就是施法极快。 不过雾字诀不是他用来抵抗境界威压的手段,只是他用来遮蔽秘密的手段,不知为何,唐劫越来越有种为人窥视的感觉,这使他不得不小心在意。 白雾升腾的同时,唐劫身上血光暴现。 血炼神术! 这得自王破关的神术,激发血气后,力量暴涨,就连搜魂术都可抗,其实可以说是唐劫手中第一强的法术。只是此法受体魄限制,唐劫一直未能真正发挥它的作用,换成分身后,体质下降,唐劫就更不使用它了。 但是这一刻,应对蓝玉的境界威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 暴涨血光中,唐劫已迎着蓝玉而上,断肠刀劲斩蓝玉。 蓝玉没想到自己的境界威压对唐劫竟是一点用都没有,亦不由吃了一惊,哼了一声,目光如电,左手微抬已对着唐劫点出一指。 这一指点出,指尖光华大放,看起来就象是某种能量高度聚集的先兆。 九九归真指! 这是蓝玉最强大的法术之一。 完全是对唐劫的恨,这刻撞上,蓝玉竟是上来就施杀手,显然绝不欲给唐劫一丝一毫的机会。 就在这一指将要点出的同时,唐劫突然眼放奇光。 他收刀,急退。 右手探如芥子袋中,也不知取了何物,手拢成拳。 随后左手从右手心划过,就好象有什么东西从右手转交到左手,却让人看不清楚,更兼身周白雾,越发难以琢磨。 这时蓝玉的九九归真指已是光华大盛,对着唐劫猛地一指戳去,涌出一片强烈杀意。 那一刻就连卫天冲都感到了这一指上的恐怖力量,色变呼喊:“不!” 唐劫却是全然无惧,迎着这一指,左手突地一扬,手心中已冒出一缕黑烟。 这黑烟煞是奇怪,若有实质般在空中扭动着,隐隐竟带着凄厉嘶啸之音,若是仔细看,甚至能看到黑烟中有兽面形象,狰狞扭曲,恐怖无比。 夺神煞! 这正是唐劫用炼魂珠炼制而成的天下最出名的凶物之一,夺神煞。 由于此物凶名太甚,唐劫轻易不敢使用,因此虽然炼成了也一直放着不动,直到这刻遇上蓝玉。 对于蓝玉的实力他很清楚,真和他打,别说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胜率,就算修至脱凡再加上本体都难赢他。 但他手里至少还有夺神煞这门杀手锏。 那蜂拥的白雾要隐蔽的其实不止是血炼神术,更有夺神煞。 两人相遇的这刻,竟是在同一时间,一起打出了自己的最强手段。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七十七章 联手 就在抛出夺神煞的同时,唐劫已高声喝道:“四九真言,迷,夺,慑,震!” 一连四声在这片空间炸响,震的人眼前一眩。 这一下迷夺慑震是四九真言中的慑魂之法,不过由于真言初创,修为不高,其真实效果极低,真要用起来,大概也就是对凡夫俗子能有当头棒喝的威力,对于修道中人是远远不够的。 但唐劫不在乎,他用这一下不是真要用它去杀伤蓝玉,而只是给出一个解释。 这个解释是给卫天冲的,是给蓝玉的,也是给所有未知存在的观众的。 就在真言炸响的同时,夺神煞向着蓝玉扑去,速度奇快,瞬间没入蓝玉的身体。 蓝玉的九九归真指亦已点出,打在唐劫胸前,汹涌的力量仿如破天之枪,穿透凝水罩,击碎无相金身,已在唐劫身上炸出一个狰狞血洞。 唐劫吐着鲜血倒飞而出,这一指就象大锤砸在他的身上,几乎将他所有的力量都打散了,威力之恐怖令人心惊,假如在这个时候蓝玉再接上一指,他必死无疑。 然而蓝玉却接不下去了。 夺神煞入体,蓝玉眼前猛地一昏,人已如木鸡呆滞。他原本就身在空中,这下呆滞立时向着地面坠去。 唐劫身在空中飞舞,目光却紧盯蓝玉,就在蓝玉坠落时,他将断肠刀猛地一掷,刀身上现出红鹰影象,已自动向着蓝玉脑袋削去。 这便是魂器的好处,有器魂在,一定时间内就可自动追杀敌人目标。 扑! 断肠刀破空飞袭,正刺入蓝玉小腹,血光迸现。 尽管白雾遮掩,那一刻蓝玉身上溅出的血光还是告诉所有人,蓝玉受伤了! 这一幕彻底震惊了众人。 被誉为六大派学子中实力最强的蓝玉,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受伤了。 两个身影同时从空中落地,一个是胸前洞穿的唐劫,一个是腹部中刀的蓝玉,落在地面,溅起大片烟尘。 “唐劫!”卫天冲喊了一声,右手战斧一挥,狠狠砸在那兽炼门学子的身上。 在经过最后的抵抗后,那兽炼门学子再无余力反击,头颅飞起,带起一汪血泉。 卫天冲已对着蓝玉冲至,战斧对着他的脑袋凶狠劈下。 眼看蓝玉就要死在卫天冲斧下,就在这时,蓝玉颈前突然发出啪的一声响,一块小小木牌碎裂。 随着这木牌碎裂,蓝玉竟然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看向卫天冲,卫天冲立时觉得一股阴寒冷意弥漫自己全身,卫天冲竟不由滞住,蓝玉已然伸手,正抓住斧面,左手急伸按在卫天冲胸前,同时手腕处青镯一闪。 这一掌按下,澎湃的力量骤然爆发,卫天冲已喷着鲜血飞了出去。 “少爷!”观看中的侍梦紧张地站了起来。 “混蛋……”蓝玉这才站了起来,眼中已闪出熊熊怒火。 他到底年轻,见识还浅,不知道唐劫用的是什么手法,但在刚才那一刻,他还是明显感受到了莫大威胁,要不是自己带着传家宝物养心木帮助他提前脱离险境,这刻怕是已死在卫天冲斧下。 就算这样,为了对抗卫天冲,他还是被迫使用了自己最强大的底牌青玉镯,此宝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加速行气,使他在瞬间完成一个法术。 然而就在卫天冲飞起同时,他的左手已凝聚出一团巨大火球,猛地向蓝玉砸去。 这火球术法可以说是最低等的法术,但是这刻在卫天冲使来,火球大如磨盘,竟是别具一番威势,轰地砸向蓝玉,蓝玉没想到卫天冲还有这一手,不及闪避被砸个正着,整个人逆飞而出。 这一记火球伤害极大,炸得蓝玉全身焦灼,一张英俊的脸上更是布满焦痕,虽说以他的体质,要不了多久应当就能伤势痊愈,但这刻蓝玉的被毁容还是让许多对其倾慕的女学子为之心碎。 不过最要命的还是火球炸中蓝玉的同时,还把断肠刀也炸飞离体。 断肠刀与其他武器不同,它真正恐怖的伤害就在于抽而不是刺,当刀身刺入体内时,就意味着倒钩已钩住目标内脏,一旦拉扯就会造成极严重的伤害。 这一下炸飞断肠刀,蓝玉腹部立时炸出一道血泉,连带着一根肠子也被拉了出来。 “嗷!”蓝玉发出了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痛苦呼嚎。 不过这厮也当真勇悍,受此重创却尤有余力,双手拇指对撞,食中二指交叉,捏出一个印法,双拳互击,就听轰的一声震响,平地骤卷风潮,已将唐劫卫天冲二人一起卷飞出去。 风潮漫卷下,所有白雾更是同时消散。 蓝玉不清楚唐劫还有没有夺神煞,但他知道既然唐劫要在放出白雾后再敢使用此物,那么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驱散白雾。 想到这一点不难,但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却是极不容易。 事实上这一下招也的确命中唐劫的要害,没有白雾掩护,唐劫虽然还有夺神煞,却是不敢再用了。 而风潮卷起的同时,蓝玉也没浪费这股灵气,手印再施,空气中已凝聚出无数青色风针卷向二人。 正是风千仞。 只是这次的风千仞威力比之当初战李志平,又大了许多,密密麻麻几乎笼罩了整个空间。 眼看就要将两人打成筛子,唐劫手一抬,大片的火鸦冲出,正挡在两人身前,无数风针穿透火鸦,打出一片璀璨烟火,风针虽多,威力却极一般,大量的风针就此消亡,偶有少量也对两人无甚影响。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高速冲过砸向蓝玉,正是那三品战傀。 蓝玉却是轻轻一闪就躲过战傀攻击,身形在瞬间拉出多道幻影,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一个才是他,与戚少名的幻影分身不同,戚少名的分身幻影是以灵气凝聚而成,蓝玉却是真正的高速在视觉中留下的残影,正是瞬海千风。 说到速度,栖霞六大派再没有谁能比天涯海阁更快的,就算是拥有六欲心法,“行无迹”的千情宗,也不过是在短途上能与天涯海阁一争长短,他们更多以诡异多变为主,在纯粹的速度上,没人能比得上天涯海阁。 只是他刚动起来,唐劫就喝了一声:“破!” 蓝玉腹部伤口立时炸出一片血泉,痛得蓝玉身形一颤,速度骤减,这瞬海千风却是被唐劫轻易就破了。 四九真言的威力不大,但是唐劫这一下却是直接对着蓝玉的伤口所去,任他蓝玉修炼的再如何强大,只要不是如本体唐劫般的玉石之体,这伤口内总是柔弱的,哪怕轻轻一指头都能让他难以忍受。而瞬海千风虽强,却是需要蓝玉集中所有力量来维持的,稍有闪失立刻失败,故此这一下威力极弱的破字诀却是轻易就破了蓝玉的瞬海千风。 蓝玉身躯晃了一下,已从空中跌落下来,战傀更是追着蓝玉杀去,蓝玉眼看躲不过,只能一拍身上,一道光华闪过,却是给自己加了个灵光护罩。下一刻拳罩对撞,激荡出冲天彩光。 借着这一挡之机,蓝玉再起,单手连按,每一次按下都是一面风墙出现,挤向唐劫。这原本用于防守的法术被他打出了攻击的效果,可见其战斗经验也是非同一般。 “少爷破墙!”唐劫喊了一声,用手一招断肠刀已回至手中,奋力下劈,一道青色火焰从刀身蔓延而出,直指蓝玉,同时卫天冲也又是一个大火球砸过来。这低级法术在卫天冲手中当真是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威力,就连唐劫都惊讶卫天冲什么时候把火球术练到这种地步了。 两人联手下,气势再涨,更是一路摧枯拉朽般撞过来,轰隆隆连破三堵风墙,直至蓝玉身边。 蓝玉也知道此刻是关键时机,眼中厉芒一闪,一股风旋突然在他手中生成,竟是在瞬间变成一把青色小剑,剑尖直指卫天冲。 这小剑长约一尺三分,剑柄后还坠着青色丝绦,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这刻甫一出现,一直在紧张观战的许妙然已是吃惊地站起来,大喊出声:“师兄不要!” 看到蓝玉手中出剑,唐劫心中也骤然一紧。 自仙缘会开始以来,唐劫也见过蓝玉历次战斗,却从未见他使用过武器,多是以双手使用法术,利用高速轻松获胜,即便是对战赫连虎,他也没用过任何武器。 但是现在,蓝玉手中竟然出现了武器,唐劫立知不好。 蓝玉选择的目标是卫天冲。 论实力,现在的唐劫其实是比不上卫天冲的,毕竟卫天冲不仅自己能战斗,还有傀儡辅助,所以他首先选择的就是杀卫天冲。 这刻蓝玉手中的青色小剑已对着前方点去,先是点在卫天冲发来的火球上,轻轻一指之下,巨大的火球竟是蓬的一声,炸裂成无数火星,仿佛烟花般消散,剑光不尖,在大地上开出一条深深的沟壑,一路向前延伸而去。 与此同时,唐劫几乎是用出所有力气扑出,血炼神术与紫电纵身法发挥到极致,抱着卫天冲向一旁滚去。 即便如此还是慢了一线,剑光擦过唐劫的屁股,在他臀部狠狠撕下一大块皮肉,露出森森白骨,甚至无相金身都不能削减一丝一毫的威力。剑势继续前冲,一路所至,就听无数大树轰然倒下,一直在大地上开出一条长近三百余米的大地裂缝方才停止。 打出这一剑,蓝玉的脸色也惨白了一下,显然这一剑对他消耗不小。 尽管如此,看到唐劫受伤,蓝玉还是哼了一声,露出得意笑容,这一剑虽未能杀死卫天冲,打伤唐劫也是好的,两度重创,已让唐劫再度受创,行动更见艰难。 蓝玉相信下一剑定能直接杀死唐劫,已是再度把小剑举起。 只是就在他举剑的同时,卫天冲胖手一拍地面:“起!” 那原本笨重追都追不上蓝玉的战傀骤然加速,竟是在瞬间提升到一个蓝玉都没想到的速度直扑而上,一肩撞在蓝玉身上,将他撞得跌飞而出,这第二剑自然也就失了准头,砍在了距离唐劫他们数米外的空地上。 蓝玉正想再发剑,唐劫已回身对着蓝玉挥了一下手。 这下挥手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但是蓝玉敏锐地察觉到莫大威胁,急忙侧身闪避。 下一刻蓝玉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穿过了他的胳膊,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他的手臂再无力举剑,手一松,青色小剑竟是从空中掉落。 蓝玉连忙去拾,只是就在他俯身的同时,卫天冲的火球已至,凶猛打向蓝玉。 饶是蓝玉灵光罩护体,强大的冲劲依然震得他逆飞而起,与此同时,那傀儡已一把抓住青丝小剑。 “不好!”这一下蓝玉脸色大变。 这青丝剑可是他穷尽所有获得的宝贝,绝不容有失,连忙捏住剑诀,对着小剑一指,想控制它回来。 “抢剑!”唐劫已叫了起来。 傀儡眼中蓝芒一闪,一道落雷已狠狠打在蓝玉身上,这一下雷电对蓝玉的影响有限,却让蓝玉收剑之举停滞。 同时唐劫手一招,金针再度飞出,直指蓝玉咽喉。 没想到蓝玉头一仰,金针竟是擦着他的脸飞过,唐劫一楞,想我已经用无光术遮住了金芒他怎么还能发现,再看金针,随即明白过来,原来金针上不知何时竟沾上了几滴鲜血。正是这血液,让蓝玉察觉了这要命的攻击。 不过这一下躲避,也给了卫天冲时间,他已接过小剑,开始准备抹除那剑上留下的控制法门。 象青丝剑这类法宝,已不再是普通术器,就算在法宝中也颇具价值,因其珍贵,修者往往也会不惜重金加上一些特别的法门,以方便控制,如此一来就算临阵被夺也能及时抢回。 卫天冲这刻要做的就是抹除法门,抢走小剑的控制权。 不过待到他小剑在手时,却是呆住了。 他抬头,看向唐劫:“怎么抹?” “你不会?”唐劫惊问:“上师有教的啊。” 卫天冲一脸委屈:“我没听啊,你忘了我考试都靠你帮我作弊才过的。” 唐劫眼前一黑。 围观众同时惊呼:“连这都不会?” 明夜空看看谢枫棠,谢枫棠一拍额头,发狠道:“下次考试,监考力度加强十倍!” 不过对于蓝玉来说,这却是意外之喜,长笑一声,对着青丝剑一指:“给我回来!” 青丝小剑刷地划破卫天冲手掌,又向蓝玉飞了回去,蓝玉眼中更是现出凶厉杀机。待小剑回归他手,这场战斗就依然是他为赢家。 那一刻唐劫看着他,双目怒睁,沉声道:“你拿不回去!” 他陡然冲出,对着蓝玉一跃而起。 时间在这刻定格,在每个观者的心中,固定出一幅永恒的画面。 在这画面里,青丝小剑在天空中划出青光依旧; 剑锋在经过唐劫时割伤了他的身体,带出一点鲜红的红色血花; 蓝玉的脸上荡漾出得意的笑容; 卫天冲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 而在画面的最中央,唐劫正一往无前的发起冲锋! 他冲锋,冲到蓝玉的身前,对着他的手轰出一拳。 与此同时,青丝小剑逆飞而回,有如时间倒流,将剑柄送入蓝玉的手心。 下一秒钟,铁拳砸在了青丝小剑上。 蓝玉见到了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瑰丽景象。 青丝剑碎了。 细密的碎片在瞬间弥漫空间,遮蔽了蓝玉的视野,也震撼了他的心灵。 心情在瞬间跌入谷底。 他喃喃道:“不,不,这怎么可能?” 他看唐劫。 唐劫也正看着他,凝里空中,目光深沉如故。 蓝玉慌了。 自出战以来,经历过无数战斗,从来都是无往不利的他,这刻终于慌了。 所有的信心随着青丝剑的碎裂而当然无踪。 他向后飘飞几步,突然间大叫一声,转身向着后方飞去,速度之快更胜来时。 卫天冲呆了呆,看看天空中的唐劫:“他跑了?我们赢了?” 这堂堂六大派公认的第一天才,就这么被他和唐劫联手打赢了,即便是卫天冲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唐劫微微笑了笑,点头道:“是……赢了。” 下一刻,他突然头一仰,吐出一大口鲜血,从空中跌落。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七十八章 交易 “唐劫!”卫天冲喊了一声扑过去,抱住唐劫,只见唐劫双目紧闭,竟是连呼吸都没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可把他吓的不轻,连忙取药喂唐劫。 只是唐劫嘴唇紧闭,哪里吃的下去,卫天冲只能撬开他的嘴硬灌,一边灌还一边象个哭灵的寡妇般喊着:“唐劫你别死啊,你可千万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然而无论他怎么做,唐劫却始终不醒,那些灌下去的药更是顺着他的嘴又流了出来。 卫天冲大急,摸摸唐劫没呼吸,再摸摸他胸口,却是连心跳都没了,心中震惊,抱着唐劫大喊起来:“唐劫,你不能死啊!” 那一刻他想起这些年来唐劫对自己的照顾,竟是眼泪都流了下来。 正伤心间,就见怀抱中的唐劫突然动了一下,他吐了口血,艰难出声:“别,别晃……再晃就真死了。” “唐劫?你没事?”卫天冲欣喜的大叫起来。 “有吃的吗……”唐劫艰难说道。 “恩,这就给。”卫天冲忙将之前的药塞给唐劫。 唐劫却摇摇头:“不是这个……是吃的……好饿……要灵食。” “啊?”卫天冲呆了呆,不过他还是按唐劫的意思,把所有的吃食都取了出来。 下一刻就看到唐劫狼吞虎咽般,将所有吃的拼命往嘴里塞。 学子们带的吃食原本不少,灵食本身就有弥补和恢复的效果,为了这次仙缘会,大家更是做足准备。卫天冲准备了半个月的口粮,结果竟是一下子就被唐劫风卷残云般扫了个干净,饶是如此还不够,唐劫又把自己袋子里的灵食也吃光,这才打着饱嗝说:“呼……总算可以了……差点死掉。” 卫天冲呆呆地看着他:“是差点饿死吗?” “……”唐劫无语。 与蓝玉的一战,的确是唐劫有史以来最为凶险的战斗,其危险程度丝毫不逊于当初与顾长青一战,其中风险最大的就是最后的碎兵。 兵字诀的使用对于体力的消耗极大。 最初的时候,唐劫使用兵字诀,甚至只用一次就昏过去。一直到后来,随着唐劫对兵字诀渐渐熟悉,体质渐长,他能使用的兵字诀次数才渐渐多了起来,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怎么对法宝用过。当初真传之争,面对张乞难丢出的翻天印,唐劫为了节省体力都不敢去碎。 本体去了大阵后,分身替代本体,体质下降,更不敢随意使用兵字诀。 以他现在的体质,要碎掉象青丝剑这样的法宝,相当于实力降低而难度增大,风险自是大增。要不是这些年来他已熟练兵字诀,大大提升了适应能力,若象第一次那样,绝对当场就死了。 即便如此,这次碎兵也让唐劫当场昏迷,体力被压榨到了极限,要是没有卫天冲的呼唤,他能睡个三天三夜。 不过极度的透支也让唐劫的身体再度进入炼识状态,正因此唐劫才需要大量的灵食补充自身,填补自己深入到骨髓的饥饿感,眼前的这点吃食不过是刚刚满足唐劫的饥饿所需罢了,要想进一步提升,就还要更多。 好在这里是琅琊福地,福地里别的没有,就是各种灵药特多,唐劫已开始盘算怎么海塞这里的好处了,最重要的是,这对于他的境界提升也有好处,能在冲击关头时提供额外的助力。 这边卫天冲看唐劫无恙,一口气松了下来,只觉得全身疼痛无比,这才想起自己也受了伤。 不过他没用无畏术,反是就这么感受着全身上下各处的痛苦,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却笑道:“真他妈的爽。我打架到现在,还从没一次这么爽过。” 这是卫天冲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和唐劫联手,浴血死战,也正因为过程艰苦,卫天冲也格外感到胜利的滋味如此甜美,以至于连那一身的痛苦他都不想去掩饰。 因为在那一刻,这些痛苦就象是胜利必须的代价,畅快必须的付出,没有了这些痛苦,那就连胜利的愉悦都要打个折扣。 它们就象是老兵身上的伤口,在带给卫天冲痛苦的同时,也带来光荣,自豪与荣耀,是可以用来指着疤痕对他人,这就是我干翻六大派第一天才的证据,是老子血的勋章! 也正因此,卫天冲破天荒地享受起身上的痛苦,巨大的心理满足感冲破一切阻碍,让他品尝到艰苦之后那芬芳的甘甜。 “的确爽。”唐劫也笑道:“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这样并肩战斗呢。” “咦?对啊。”卫天冲这才想起来,和唐劫一起入学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与唐劫并肩战斗,以前终究是锻炼的成分居多。 一想到自己竟然和唐劫一起并肩血战,卫天冲也不由一阵唏嘘,不仅是他,就连场外的观众都觉得这两人赢得太不容易了,一起为他们欢呼。说话的同时,两人也相互给对方上药。唐劫的屁股开了花,卫天冲大把的药抹在他臀部,蔡君扬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已是热泪盈眶,远处的许妙然也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待到上药完毕,卫天冲指使着傀儡拿过三个袋子,正是那三名兽炼门学子的芥子袋。 这是要分赃了。 分赃永远是件快乐的事, 三名兽炼学子再穷,每人也能提供上万钱的资源,单是芥子袋加武器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卫天冲喜滋滋地从袋中倒出各类物事,将法器,灵符,丹药等一一分拣,一份给唐劫,一份给自己,一分一厘算得清楚,倒是颇有商家出身的风范。 唐劫看他算得认真,笑着说:“不用分了,这些都归你,我全不要。” “啊?那怎么行?”卫天冲道。 唐劫已道:“把那件法宝和你在福地的份额给我就行了。” 这些战利品中价值最高的就是一件低级法宝黑云幡。 作为一件正式法宝,此物一经施展后,能让方圆数里都陷入一片黑云之中,昏暗不见天光。 威力虽然不小,在修者对决中却是威力有限,以眼下的环境,这黑云幡其实派不了太大作用,唐劫估计那获得的学子可能也是类似杀人的手段获得,才会带上此物。不过对唐劫来说,这东西倒是有些用处,就是迷惑视野。 之前他对付蓝玉,不敢连续使用夺神煞,就是因为怕暴露,如今有了这黑云幡,倒是方便许多。 有了这法宝,再加上卫天冲的福地份额,差不多也抵得上这里一半的价值,而有了卫天冲和叶天殇的份额,唐劫可以收集的灵药也更多,距离冲击脱凡的资格也又近了一大步。 卫天冲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唐劫收起东西,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不远处的泥土中有金光一闪。 心中一动,他不动声色往旁边走了几步,先一个无光术施下,这才拨开脚底,果然看到一粒金砂在土中躺着呢。 相比以往的金砂,眼前这粒明显大了许多,唐劫用脚轻轻一触,那金砂便如有感应,融入他体内,与原先的金砂融在一起。 如今的金砂已是越来越大,从起初的金砂,到后来的金粒,一点一点增长着,直到现在,已变得如鸽蛋般大小,可以变成一把小匕首。 唐劫杀那红轮学子,就是用它变形成匕首从背部捅进对方心脏。 不过现在能变形的匕首还太细小,又兼没有手柄,极易伤到自己,因此唐劫之前基本不用它正面迎敌。这次这粒大金砂融入,金蛋明显又大了一些,唐劫能够感到,距离真正使用它正面迎敌的日子怕是已经不远了。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啊,怎么会没有炼兽牌呢?” 正思考间,唐劫听到正在收拾的卫天冲这么说。 唐劫一楞:“你确定?” 炼兽牌是兽炼门控制炼兽的必须之物,如果说没用炼兽还可以理解为战死,那炼兽牌不见,这事就有些蹊跷了。 卫天冲一指地上:“你看东西都在这儿了,没有炼兽牌,倒有两件天神甲。这要是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杀的是天神宫的学子呢。” 唐劫目光微微收缩了一下:“的确古怪。” “不会是兽炼门的人把炼兽交给云无极他们,增加断后实力,自己好趁机落跑吧?” 唐劫想了想,摇头道:“你说的不是没可能,不过有个问题,就是云无极他们又不会兽炼门的心法,凭什么两个人就能控制三个人的炼兽?” “这个……”卫天冲想了想:“也可能是不控制,放任自流呢?” “那就没必要把炼兽牌留下。” “那就不明白了。”卫天冲摸摸脑袋,一脸迷惑。 正纳闷间,远处已有一群人向这边急奔而来,为首的赫然是牧毅。 看到牧毅过来,唐劫知道他那边事情应当已经办完了,事实上太乙清玄杯现在已在七绝门手上,只不过拿着它的不是牧毅,而是另一名七绝门学子林忘。此人在七绝门中排名第三,实力还算可以,但比起牧毅就差得远了。 这刻见到唐劫,牧毅等人也楞住,脱口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时候的唐劫照理应该在外围打援,无缘无故跑内层来干什么? 唐劫回答:“蓝玉不听劝阻,强行冲破封锁进入林中,我为践诺而追入林中,把他挡了回去。” “是么?”牧毅的目光停在那三具兽炼门学子的尸体上:“我怎么觉得,唐师兄是冲着这三个家伙的芥子袋来的呢?” 唐劫仰天打了个哈哈:“顺路为之罢了。” 一群七绝门学子同时面露不屑,显然都不信他的说话。谁都知道天涯海阁和七绝门好歹是同盟门派,就算蓝玉进来了,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因此七绝门也只是要求洗月派阻挡天神宫和兽炼门而已,对天涯海阁从未要求阻挡。唐劫出现在这里,只怕猎杀兽炼门才是目的,顺便也破坏天涯海阁和七绝门的关系。 不过这事明白归明白,谁也没揭破。 这边唐劫已道:“对了,云无极现在如何?” “自然是死了。”一名七绝门学子回答,他叫萧文,在七绝门排名第二。 “死了?就这么死了?”唐劫稍稍怔了怔,虽说早知道七绝门没任何可能放过天神宫,但这刻得知云无极的死讯,他还是微感愕然。 云无极好歹也是天神宫的天才人物,竟然就这样在竞争十宝的第一天就陨落了,未起波澜,令唐劫都不由感慨了一番,果然任你绝世天骄,只要死了,就什么都不是。 六大派掌握天下人力资源,年年有天才,届届有英杰,对这种情况早已麻木,惟有唐劫依旧唏嘘,仙路不易,天才如草。 正感慨间,牧毅已道:“对了,唐师兄杀这三人,是否发现他们身上的天神甲?” “有。”唐劫回答。 牧毅点点头:“那就难怪了,我们之前杀云无极时,就发现他们身上没有天神甲,当时就想天神甲去了哪儿,原来是跑到这三个家伙身上了。” “我杀他们也没遇到炼兽。”唐劫立刻道。 “恩。”牧毅点头:“被我们杀了,当时是云无极他们在指挥炼兽。” “哦?这么说是真交换了。他们懂兽炼门的心法吗?” 牧毅摇摇头:“不懂,那几只炼兽在他们手中威力发挥极弱,被我们轻易杀死,真是搞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 唐劫苦笑:“本来还想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你也不知道。罢了罢了,人都死了,有些问题也无意义追究。” “的确如此。活人有活人要关心的事,比如这个。”牧毅指指卫天冲手中尚未完全收起的芥子袋道。 唐劫哈哈一笑:“牧师弟不会是想打劫我吧?” “别误会。”牧毅回答:“我只是想问问两位师兄有什么收获。两位也知道,不是所有收益都符合自己的需要,总有一些东西虽有价值,自己却用不上,既如此,不如看看其他人有没有需要,彼此交换,各取所需,岂不更好?正好我这里还有一些真元丹,如果师兄愿意,可为交换,若有别的需要也可以跟我说,只要我七绝门拿的出来的,定不吝啬。” 说着牧毅又拿出三瓶真元丹放在手中,看向唐劫。 这个动作让唐劫微微愕了一下,似是意识到什么,不由沉思起来。 那边卫天冲则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们看看有什么你们需要的吧。” 说着已打开芥子袋。 几名七绝门学子一起向袋中看去,只看了一眼便即退开,其中一人更是以不易察觉的姿态向牧毅微微摇了摇头,牧毅的眉头已然皱起。 看到这一幕,唐劫心中终于明白过来。 这边牧毅道:“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两位师兄没有别的东西可作交换了吗?” 唐劫眼睛眯起:“牧师弟没有看中我家少爷的东西吗?” 牧毅回答:“我已入脱凡,等闲术器术符,对我没多大作用,若是法宝之类或许还会考虑。” 唐劫嘿嘿低笑道:“法宝啊,说起法宝,我这里到的确有一件。” 听到这话,几名略显失望的七绝门学子明显精神一振,那萧文更是直接道:“不知唐师兄可否拿出来看看。” 没想到唐劫却摇了摇头:“问题是这件法宝对我有些用处,我不打算交换。” 听到这话,众人同时色变。 林忘踏前一步道:“唐劫,你也知道我七绝门最精旁艺,别的不敢说,手里的好东西平均起来比起其他五派还是要多一些的。唐兄有何宝贝,何不拿出来看看?” 唐劫却不理他,只淡淡对牧毅道:“牧师弟,我之前与你交易,从你那里得了五瓶真元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你身上只有两瓶,还有三瓶都是从其他人那里得来的吧?” 牧毅一楞:“是,那又如何?”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现在的芥子袋里又可以一下拿出三瓶?”唐劫突然道。 牧毅脸色陡的一变:“那是……” 唐劫打断他:“因为你早做好交易准备了,对吗?所以你才会提前把剩下的真元丹也集中起来,因为你知道我需要这个。可惜的是我家少爷虽然同意与你交易,但他却没有你想要的。而那三名兽炼门学子剩下的东西中,只有一件是在我手里。如此一来……” 牧毅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点头:“终究是没能瞒过唐师兄,没错,我们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你们杀死了这三人。刚才和你说半天,其实就是想要交换唐师兄手里的黑云幡。” 唐劫问:“你要那东西有什么用?你们又怎么知道兽炼门有黑云幡的?为什么之前不拦住他们?” “之前我们也不知道黑云幡在他们那里,也是后来才发现的。至于具体事项嘛……”牧毅回答:“抱歉,此事涉及门内一些事,我不能说。唯一能告诉你的是,黑云幡本就是我派中之物。” “恩?”唐劫楞了楞。 牧毅已道:“唐师兄若是不信,可取出黑云幡,幡内有一处还留有我七绝门印记。” 唐劫忙取出黑云幡看去,果然幡内一处隐秘角落里刻着七绝门的七叶莲标记,代表着这是七绝门打造的。 “那此物又怎么会落到兽炼门手里?”唐劫沉声问。 牧毅叹了口气回答:“事关我七绝门隐私,我不想多说,总之和这次仙缘会无关就是。如果唐师兄愿意,我愿意出以这三瓶真元丹再加一件法宝相换。” 唐劫摇摇头:“我不要法宝,你想换可以,把你七绝门这次的福地份额都让给我就成。” 他狮子大开口,一下就要九个人的份。 一件法宝充其量就值一人的福地份额,如此要价,相当于涨价九倍,牧毅等人也脸上变色。 萧文哼道:“唐劫,你别欺人太甚!” 唐劫却只是不说话的看看牧毅,牧毅也是阴沉着脸回答:“唐劫,别忘了我们的人比你多。” 七绝门一众学子脸上已同时现出杀意。 唐劫笑道:“至少在那之前,我能把黑云幡毁掉。” “你敢!”林忘喝道。 唐劫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牧毅,两人互瞪,好一会儿,牧毅终于道:“三人份。” “七人。” “五人最多。” “加那三瓶真元丹。” 牧毅深深吸了口气:“可以!” 一件法宝卖了五人份的福地份额,相当于五倍的价钱,唐劫已可知足,有了这些再加上卫天冲,叶天殇和唐劫自己的,一共八人份的福地份额,再加八瓶真元丹,差不多已够唐劫冲至灵海圆满。 谈判完成,唐劫便将那黑云幡给了牧毅,牧毅果然没食言,得了宝物径直离开。 看这一行人越行越远,唐劫望着牧毅的背影,眉头已然深深蹙起。 卫天冲到是羡慕地看唐劫:“一杆黑云幡竟然能卖上如此价钱,又让你赚到了。” 唐劫却悠悠回答:“也可能恰恰相反。” 卫天冲惊讶:“你不会觉得那黑云幡是什么宝贝吧?” 唐劫摇了摇头:“那黑云幡我已经反复检查过了,只是一件普通法宝,不过能让牧毅如此重视,就必然有古怪。” 卫天冲笑道:“那就与我们无关了,此物既是七绝门所有,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只要与此战无关就随他去好了。” “怕的就是未必无关啊。”唐劫叹气道:“不管怎么说都是竞争对手啊。只要是对手,那就算看起来再老实的人,其说话也不可尽信。” “那你还卖给他们?” 唐劫回答:“我没有能力堵住所有的未知,只能竭尽全力去把握拥有的已知。” 卫天冲大嘴一撇:“得了吧,你直说门派输赢比不上个人得失就是了。” 一语道破真谛。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七十九章 提升 密林的远方,战斗还在继续。 但是无论怎么打,战斗的结果却都已注定,天神兽炼战败已成定局,失去了战略上的优势,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没用。 这和第一件宝物谁属无关,从唐劫围点打援的计划开始,就注定了决定胜负的关键在于外交而非实力,失去了外交先手,也就失去了整场战争。 这时在林里,休息过后的唐劫和卫天冲的体力已恢复许多。 卫天冲摇晃着身子站起来道:“走吧,去叶师兄彭师兄他们那里看看,说不得还能捞点好处。” 他初上战场,小有斩获,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原本窝窝囊囊的心态也因此一扫而空。 唐劫却是摇摇头:“要去你去吧,我就不过去了。” “啊?那你去哪儿?大家好不容易集合在一起,就别再分开了。”卫天冲不解。 其他几派不象七绝门可以随意联系,也就是借着宝光才能集合在一起,好不容易聚到一起自然就没必要再散开,因此按卫天冲的想法,接下来就是大家一起行动。 唐劫却只是笑笑:“自然是找机会提升自己,要不然我要那许多福地份额做什么?” 对唐劫而言,他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提升境界,等自己进入脱凡之后再做努力,因此暂时不急着和大家在一起。 反正天神兽炼两派已提前出局,接下来就是七绝门天涯海阁与洗月派千情宗的对峙。既是对峙,自然就会有所僵持,而这也正是唐劫希望的。 这场竞赛拖延的时间越长,他进入脱凡的机会也就越大。 如今他已有叶天殇,卫天冲,七绝门,再加自己总计八人份的福地份额,此外还有八瓶真元丹,再加上这福地灵气比外界浓郁数倍,只要给他一个月时间,基本可以冲至灵海大圆满。 当然,以目前的形势,这场比赛要持续一个月并不容易,不过对此唐劫已有办法。 这刻听到唐劫要独自离开,卫天冲大为不舍,不过唐劫说的也是,修炼是极个人的事,注定不适合与大家一起,只能道:“那我们要找你怎么办?” 唐劫想了想,指向远处一座山头道:“来之前经历过那座山,看到有一山头飞崖峭壁,形如鱼唇,居乾极之位,处离艮之交,正是吞风饮露,吸纳灵光的好所在。我将去那里提升自己,你们有什么要说的,或者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可以飞剑传书给我。若是其他师兄有鬼面参等物,也可以卖给我,当然,得等我出了福地后方能偿还了。对了,若有杜门旗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对于修炼资源,唐劫的态度是多多益善。 说到这,唐劫笑了笑:“其实呢,这福地来一趟不容易,何必急着分胜负呢。要我说啊,大家先一起罢手,好好利用这机会修炼些日子,提升了实力再决斗,才叫好呢。” 卫天冲挠挠头皮:“说的也是,不过宝物一旦出世,争斗必起,只怕大家想停都停不下来。” 唐劫笑道:“这个还不简单。得了宝物后,立刻放芥子袋里就行了。” “啊?”卫天冲惊讶。 唐劫已道:“你想啊,宝物只要入袋,就不会有宝光泄露,自然就不会有争斗。当然,这样一来,六个时辰限制未满,宝物就不属于获得者,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先放着,然后好生修炼。等什么时候练的差不多了,再拿出来,汇合大家,绝一死斗。知道云无极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不是他抢了第一件宝物,而是他在得到太乙清玄杯后,没有先联合大家。他要是先把所有人联合起来,再想办法抓人质,那这围点打援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 外面的人一听这话,一起大骂唐劫,这小子太损了。 按他这么说,接下来的日子将注定会有一段平淡期,在大家修炼到满意之前,都不会有什么人泄露宝光了。按一旦出现,那肯定就是四面八方一起狂冒宝光,然后一场混战,尘埃落定。 至于中间的日子,幼儿就注定了是难熬的,平淡的,无聊的。 就连卫天冲听了都惊呆道:“这也太损了,逍遥宫为我们提供场所是战斗的,不是修炼的。” 唐劫打了个哈哈:“我知道,问题是他们把修炼的场所用来战斗,不修炼一番,太浪费啊!” 听到这话,就连卫天冲都不由不心动了。 两人商量过后,卫天冲终于同意唐劫的计划,自去找了其他人,唐劫则独自离开。 沿着丛林边缘一直走,唐劫步履悠然,心中却还在回荡着之前与蓝玉的战斗。 于他而言,这也是第一次,他不依靠强悍的肉体,而是运用法术作战,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才意识到,自己在修为方面的真实实力是如此差。 亏自己还是掌握了神霄剑典三大秘法的学子,在蓝玉面前依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这其中固然有对手强大的缘故,也和自己长期侵淫谋算,忽略苦修有关。否则以无相金身的层次,绝对不在九九归真指之下,若不是蓝玉修炼的层次比他高,又怎么可能一指洞穿,重创于他? 人之精力有限,有时候算得多了,做的便少了。以自己这些年来得到的好处,在修为实力方面本应更进一步,之所以表现如此一般,其核心就在于此。 当然,这也难怪。那个时候唐劫要对抗的是天神宫这样的庞然大物,无论他怎么修炼,都不可能抗得过去,因此也只能以阴谋诡计替代。 如今本体已入大阵,天神宫也被误导以为唐杰是游少峰,所有明面上的对抗都已消失,唐劫迎回来属于自己的主动权,那么接下来,也该是全心全意提升自身的时候了。在他的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前,暂时都没必要与天神宫发生太多冲突。 而且唐劫意识到自己现在有一个先天的优势,那就是本体分身。 虽然本体分身不是一体,难以互助,但一魂双念,相当于先天拥有双份思考的能力,因此相当于拥有双倍于他人的思维速度。 这份思维速度看起来与修炼无关,但是别忘了修炼法术是需要熟练度和反复记忆的。 学子们在境界提升和法术修炼上,一直有着时间安排上的痛苦,当初戚少名就是专注战斗法术而忽略境界提升,迟迟未有晋阶,直到和唐劫打了一场,遭当头棒喝方才醒悟。 但是现在唐劫一魂双念,许多东西就方便多了。以后修炼法术,完全可以先由本体去熟悉和记忆,分身则只需要全力提升境界就好,当本体完全熟练,这份感悟自然就会为分身接受,到时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让这具身体适应一下,以很短的时间就能熟练掌握一门法术。 如此一来,相当于境界与战斗两不误。 一想到这点,唐劫也兴奋不已。 虽然本体的修炼必然会因此受影响,但别忘了本体现在身处大阵之中,一来没什么战斗需要,二来要不了多久就能进入第五层万花阵。到了那里,就有着数不尽的资源给本体使用,靠资源堆,估计都能堆出一个大高手来,所以不需着急。 把时间留给分身,把资源留给本体,使得内外两个身体同时获得提升,这就是唐劫的打算。 如果没有获得眼肉,分身无法修炼,或许现在的唐劫也就这样了,但在能够修炼之后,唐劫的心思便活了起来,他很想知道,如果象这样下去,自己的未来会如何。 黄昏降临的时候,唐劫终于到了鱼唇石。 它位于悬崖的顶端,巨大的石体向外延伸,中空如鱼首,四周灵气漫卷,如云鼓荡,一如唐劫所说,位占天元,灵气蜂拥之地,正是修炼的好所在。 事实上这本就是逍遥宫学子在福地的修炼台,只有获得足够的贡献,才能有在这里修炼一定时日的资格。 因为六大派的缘故,逍遥宫开放此地,唐劫破天荒第一次的福地修炼,却是在别家门派完成的,想想倒也有趣。 站在鱼唇石上,看云潮汹涌,灵气腾卷,唐劫的心中亦是一片开朗。 由此往下望,隐隐可看到远处山下有一片石林,竖难了石碑,那便是琅琊福地的先祖台了。 所谓先祖台,其实就是门派先祖的衣冠冢。 各派先祖归墟之后,大多血肉无存,丹元归返天地,偶有遗留,往往也是骸骨重宝,为门派珍藏。为凭吊所需,故以衣冠为冢,是为先祖台。 这里也是各派洞天福地中最重要的所在,虽然它没有任何实际价值,但其象征意义却是非凡。 正是因为这些先祖们的存在,才创造了这一个个遗泽后辈的洞天福地。 故在本次竞赛中,一条最不容违反的规矩就是不得破坏先祖台,有敢违者,哪怕你是六大派中人,也必须死! 远远看着先祖石林,唐劫对着石林遥遥拜了一拜。 这是他对这些为门派无私奉献的先祖的尊敬,也是为他们提供这样的福地而感谢,生活在这福地中,就象是生活在他们的身体里,由不得唐劫不尊重。 他不知道外面的人这刻正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拜,让整个逍遥宫都对他好感大增,或许知道了也无所谓吧。 从这天起,唐劫就在这片山巅上住了下来,正式修行。 唐劫的修行并不是坐在那里就不动了,恰恰相反,他相当的繁忙。 每晚子时,唐劫就会进入鱼唇石的中空内部,在这里使用通明慧眼。这时是夜最深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入眠,再兼夜色深沉,基本不会有什么人关注唐劫。 在用通明慧眼观察过周边后,第二天下午,唐劫就会下山,用半个时辰的时间去搜觅自己需要的灵植草药,由于前一晚的侦察,此时唐劫已掌握周边情况。 清晨的时候是福地灵潮汇卷,最为集中的时刻。这时唐劫会将得到的各种灵药按指定的方法进行提炼,然后一一服下,全力吸纳。 大量的灵药化成珍贵的真元一点点汇聚到唐劫体内,开辟灵空,扩张经脉,洗练身心,再加上周边充足的灵气,几乎每一次的大周天运转,都会唐劫带来十几二十点灵液的增长。 这个增长速度堪称恐怖,借助于大量药物,唐劫疯狂提升着,几乎每天,他的实力都会出现一点明显变化,灵空扩张程度从灵海初阶飞快地向着中阶提升过去,灵气越来越足,修为越来越深,修炼至酣处,甚至身上会出现灵吸迹象。 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傻子都看出来他想干什么了。 “晋阶灵海圆满?原来他是想借这个机会晋阶灵海圆满?”谢枫棠也不由赞叹道:“果然好想法,这也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除非成为真传,学子们能入福地的机会不多,福地之内资源广袤,若能擅加利用,的确可以大幅度提升自己。不过能象唐劫这样利用到如此极致的却是少见。 如果唐劫真能在次此竞赛结束前达至灵海圆满,那他也算没白走这一遭了。 要知道唐劫修炼到现在不过四年半,四年半灵海圆满,倒不算稀奇的事,可那是对玉门九转而言,对玉门五转就是极稀奇了。 明夜空接口:“我看他的志向只怕还不止于此。” 谢枫棠一楞:“他不会是还想冲击脱凡吧?” 冲击脱凡可不是说灵海圆满就能达成的,打通天地桥并非易事,在打通之前往往还需要明师指点,根据当时的情况相机而行。稍有不慎,轻则失败,重则走火入魔,甚至死亡。而唐劫以大量资源冲击圆满,副作用就是提升太快导致基础不牢,需要时间加以巩固,否则风险更大。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学子就算出身世家,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快速上升的原因。不是他们的长辈没有这许多资源给他们,而是给了也没意义,反而徒增风险,害了后辈,因此在资源上,全部采取量力而行的措施。 这里的力,不是量自身之财力,而是量后辈之潜力。 唐劫以资源快速冲灵海圆满不是不可以,但代价就是风险。不过以他的资质,若不冒风险也难成大器,所以谢枫棠能理解他的行为,一点小小风险也就罢了,谢枫棠自信还能掌握。可如果他再继续冲脱凡,那便是把风险推到极致。 冲关脱凡的风险原本不大,但被他这么一搞,百分之一的风险都被提升到百分之二十了,也难怪谢枫棠色变了。 这时明夜空已道:“我看有很大可能。” 谢枫棠道:“明师为何如此肯定?” 明夜空轻笑:“你的学子,你还不了解吗?如果换了是别人,我不敢说,但是此子可不一样啊。胆大,心黑,敢想,敢做!这些日子,他带给我们的震撼已经够多了,我对他最大的感触就是为人所不敢为。冲击灵海圆满虽然令人赞叹,但是你我还能接受。既然是你我还能接受的行为,那就不是他唐劫的极限。” 谢枫棠彻底无语。 他对唐劫认识也算久了,却没想到明夜空看此子竟是看的比自己还清楚。 他对唐劫行为的判断方法如此的简单,却又如此有理。 这还真是唐劫能干出来的事。 一想到这,谢枫棠跺了跺脚:“欲通天地桥,就需先感天地意。解其意者通其路,悟其神者得其道。故打通天地桥者,既是风险亦是机缘,是距离大道最近的一次,若准备得当,可有人生第一次悟道之缘。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干,无明师指点,只为一时之快,凭添风险却错失良机!” 谢枫棠一边说一边捶首顿胸,惋惜不已,倒象唐劫这时候已经完蛋了。 明夜空看着笑笑,道:“莫担心,我看唐劫此子虽然行事胆大,却非卤莽之辈,他若敢做,就必然有这么做的把握。” “他能有什么把握?他现在连个能指点他的人都找不到啊。别跟我说彭耀龙他们几个,这些家伙初入脱凡,虽有经历,却终究见识浅薄。要想真正能帮他明途悟道,那就得是天心境,而且得是度过心魔劫,进入化魂期,达到上体天心,初悟神念的地步才行。我自己都没做到这点,还打算求明师你帮忙,他现在身在福地,又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给他指点?”说到这,谢枫棠气得已快哆嗦了。 就连明夜空一时亦是无言,最终只是叹气道:“这便是机缘吧,该是他的,自然就有,不该是他的,求也求不来。也许上天注定,这就是一颗流星,可一时璀璨,却难持久光辉。” 两人在这刻,一同沉默了。 鱼唇石上,唐劫并不知有人在为他担心,还在自顾自修炼。之前的计划起了作用,自从唐劫献计之后,福地再没了冲天霞光。 有一天唐劫刚刚修炼完毕,就看到天边一道霞光突然冲起,但只是一个瞬间,霞光即告消失。唐劫知道,那是有人得了宝物,并将其纳入袋中。 也正因此,唐劫并不知道杜门旗是否已经出世,也不知道十宝到底出了几件。 不过他并不着急。 随着日期的推延,唐劫的实力飞速增长着,每一天,他都在拉近与其他人的差距。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大阵中的本体唐劫也在努力着。 他放下了一直在研究的九黎心经,钻研起了一些别的法术,首先熟练的就是裂玉指。 一如当初所想,从这天起,本体就要为分身服务,每天抽出大量时间修炼法术了。 偶尔,本体也会制造一个复制品去见何冲,闲着没事就找他聊天。 起初何冲对唐劫是没理会兴致的,就算说话也多是吵架。 然而身处在这大阵中,除了邓玉庆和段老四,他也找不到别人可以聊天。邓段二人对自己只会唯唯诺诺,说起话其实颇为无趣,反倒是唐劫从来没把他当成真人过,言语之间全无客人,呼名道姓。 起初何冲还愤怒异常,有时动不动就把唐劫的复制品毁掉,日子长了也知道这没作用,就不这么干了。待到日子再长一些,何冲习惯了唐劫和他说话的口气,开始觉得其实和这小子说话反倒比和邓段二人更有趣些。 于是渐渐的不去理这两个家伙,反倒和唐劫聊的欢乐起来。 唐劫一口一个老何,何冲也不再介意。 今天唐劫的复制品又过来,找到何冲,也不跟他客气,大大咧咧往他身前一坐,对他说:“老何,跟我说说冲击脱凡要注意哪些事吧?” “你?冲击脱凡?”何冲轻蔑地笑笑:“你距离那一步,还差了好远吧?” “就是问问呗,别那么小气。” 何冲想了想,终于点头:“好吧,第五阵若如你所说,非脱凡不可入,那你怕是也要修到那一步才可入阵了,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zm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第八十章 冲击 鱼唇石上,唐劫闭目端坐,修长的身形在落日余晖下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他这样静坐已有三天,这也是唐劫自修炼以来,最长的一次打坐,无间断的运行大周天让唐劫几乎感不到时间的流逝,惟有灵空内那一片汹涌肆虐的灵海是他意识的全部。 大量的药力在被炼化吸收后进入灵空,化成灵液如雨,纷纷洒落,它激了灵海的狂暴,使怒潮狂卷,冲刷四周,于是“世界”的墙壁就在浪潮的推动下不断地向外扩张着。 在经过三天的打磨与吸收后,终于到了结束时刻。 当最后一点药力结合着福地中的灵气化成点点灵液滴入灵空时,之前还汹涌澎湃,时刻不停冲击和扩张着的灵海突然间就平静了下来。而原本被催动的不停向外扩张的灵空,突然间闪烁出一片银辉般的光耀,整片灵空如镀上了一层金属光华,变得光洁,耀眼,同时也变得坚固,稳定。 这代表着唐劫终于遇到了他人生第一个大壁垒,到此一步,灵空便扩张到了极限,再无法扩张。 灵空内的灵液还在如雨灌注,但它们不再融入灵海中,还是飘飘如白雾,从灵空中直接渗透出去,沿着唐劫的身体上行,从头顶百会处逸出,化成一缕缕白气,一如那远处的灵雾云海。 这就是灵气满溢之象,也是灵海圆满后的外在表现,由于灵海提升至极限,随着修者的呼吸吐纳,更多灵气已无法积存,又化为灵雾重新从修者体内逸出,唐劫头顶的白气就是此兆,被称为顶生烟霞。 顶生烟霞之刻,灵海圆满之时。 “呼!”长吐一口气,唐劫停止行功,顶上白雾消失。 内视自己体内灵海,唐劫也颇感满意。在二十余日努力后终于成就灵海圆满,以四年半时光走到这一步,唐劫已可堪自傲。尤其难得的是,他这次冲至圆满,竟然没浪费多少药力,还真是在最后一点药力用尽之时,达成圆满之境。 这还多亏了何冲,要是没有他提供的方法,唐劫也未必能如此轻易算出自己需要的量,达到正好物尽其用。就算如此,得自叶天殇,卫天冲还有七绝门的灵药份额也被他用了个精光,还出不少,估计回去后光罚款就得上万。 不过相比四年半达成圆满这样的成就,上万灵钱的罚款倒是小意思了,大不了回去后抽些时间为学院多跑几次腿抵消债务,顺便还能还些贡献。 如果搁在别人身上,能够达成灵海圆满或许还要庆贺一番,不过对于还要冲击脱凡的唐劫来说,达成圆满更象是冲击大目标前的一点先期小准备,因此欢乐的情绪不多,反倒有种如释重负,总算走到最后一步的感觉。 说是最后一步,搁在别人身上,走起来往往也是快则月余,慢则半年的事,有水平不够的,变成一辈子的难题也很正常。 正因此,每次冲击脱凡,其实都是一次考验,一如考场大比,需要许多先头准备。 这刻看向远处天空,唐劫喃喃道:“离清晨还有七个时辰,应当够了。” 说着他下了鱼唇石,向着山下奔去。 来到山脚下的一处山泉旁,唐劫抽出断肠刀就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血水涌出,一点一滴落于泉水中,顺流直下。 很快,水中的血腥气就吸引了一只短吻镰爪兽过来。 这是一只下品妖兽,蹒跚着步子摇摇晃晃的一路走,看着这家伙靠近,唐劫笑了笑,挥刀迎上。 以唐劫现在的实力对付一只下品妖兽自然是容易得很,只几下功夫就把那镰爪兽击倒,唐劫却不杀它,只是生擒了往山上抗去。 回到鱼唇石上,唐劫用刀捅入那妖兽脖子,鲜血汩汩流出,唐劫以兽尸为笔,竟是在这鱼唇石上大肆绘画起来,一笔一画勾勒出一个古怪图案。 看到此景,谢枫棠心中最后的期望也已破灭,一拍额头道:“完了。” 与其相对应的,则是恒无敌那幸灾乐祸的笑声。 此时观景台上,任一名修者看到这幕景象,哪怕没到脱凡境的学子,都能确定唐劫是要冲击脱凡了,因为他此刻所做的,正是冲击脱凡最重要的准备工作。 绘制接引阵,勾连天地间! 所谓接引,就是先以阵法引动天地异变,可产生一丝特殊能量。再接引此能量入己身,引为外力,在灵空与这一方天地之间连接出一条通道,这条通道就是所谓的天地桥。 有了天地桥,修者施法就再不是消耗本身的力量。本身法力只是作为引子,天地自然的力量才是源泉,从而才能生成真正大威力的法术。 然而要接引天地能量并非易事,需要先转变能量属性,使其具有命性方可为人所接受,故此要以妖兽之血书画,同时辅以大量其他手段,在接引和开桥过程中更要小心翼翼。 这琅琊福地资源丰富,灵气充沛,在准备资源方面倒是不愁,这刻只见唐劫山上山下来来回回,不辞辛苦地将一只只妖兽,一株株灵植带回山巅,与此同时,鱼唇石上的接引阵法也渐渐齐备,各类应用物事一应具全,看其布置层次清晰,条理分明,显然是早有准备,冲击脱凡需要的各种准备工作就这样飞快完成着。 出于对唐劫马不停蹄的震惊,虽已值深夜,还有许多人不肯离去。观景台在沉寂了二十多天后,破天荒地迎来了一次万众瞩目的高峰期,栖霞界无数修者观看唐劫冲击脱凡,于唐劫而言倒也算得上一桩盛事了。而更多的人也想知道,唐劫到底能不能脱凡成功。 如果他能做到,那无疑就创造了一个新的记录——在最短时间内从灵海圆满跨入脱凡的修者。 没有人认为他能成功,脱凡虽不是生死关,却毕竟是个大门槛,在缺乏明师指点,无药物辅助下,无足够的准备与积累下,要想冲击实在太难,唐劫所走的无疑是那条失败几率最高的道路。 为此恒无敌已是冷笑道:“狂妄,自以为是,如此仓促冲关,简直就是自寻死路,看来明日之后,世上将再无唐劫其人,这也算是他辱骂老夫的报应吧。” 明夜空微微抬了下眼皮:“恒兄就这么肯定唐劫必败?” “那是自然。”恒无敌冷哼道:“冲击脱凡本身就非易事,失败本属平常,若一定要算概率,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也不过三成机会。而象这小子这样,无论哪方面准备工作都大大不足,连一成都不会有,再兼无救命准备,必死无疑。” “既如此,不如我与恒兄赌一把如何?我赌他能成,如果我输了,我就把我那株泣血妖莲给恒兄,如何?” “什么?”恒无敌不敢置信看向明夜空。 这泣血妖莲可是真正的宝贝,对开辟紫府有神效,据说可提升一到两成的成功几率。此物被明夜空在一百多年前于一处海岛上获得后,种于体内,每日以心头血浇灌培养,神效日渐惊人,谁也不知道明夜空什么时候就用了它,完成冲击紫府的壮举。 现在明夜空竟然提出要拿泣血妖莲做赌注,恒无敌怎能不惊? 明夜空已淡淡道:“当然,如果是我赢了,我也不要别的,就要恒兄的那只夜神猫吧。” 夜神猫是恒无敌搜罗天下珍奇培养出的特殊妖兽,此兽迅捷异常,攻击凶猛,最难得的是它能够与恒无敌的青蛇合炼,蛇猫同体,化形龙虎,威力大增。 因此明夜空要夜神猫对自己其实没多大作用,但对恒无敌的影响巨大。 这刻听明夜空这么说,恒无敌深深看了明夜空一眼,终于哼声道:“好,既然你明夜空这么敢赌,我就陪你玩一把。” 论价值,夜神猫终是比不上可提升冲击紫府成功率的泣血莲的,出于对紫府的渴望,恒无敌咬牙接受。 明夜空笑笑:“那就好,明夜空就以洗月派历代祖师为誓言,与恒兄定下赌约,还请诸位仙家做个见证。” 恒无敌也同样重复了一遍先前赌约。 到了他们这一步,心魔誓已没什么用,反倒是以各派祖师的名誉为注下的誓言更有约束力,毕竟这种情况下的誓言,谁敢赖帐就相当于背叛门派。 谢枫棠看两人这么轻易就打起了赌,心中亦自惊惧,低声道:“明师,你就这么肯定那小子能成?” 明夜空淡淡应了一声:“我能看出来的东西,恒无敌也能看出来。若能确定,你觉得恒无敌还会和我赌吗?”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能确定了,谢枫棠吓了一跳:“那你还赌?” 明夜空嘴角抿出一丝笑容:“有博方为赌,若有了把握才做,那叫赌吗?” “可是泣血莲关系到明师你……” 明夜空叹了口气:“我辈修者,什么时候变得要将一生命运寄于外物手中了。这一百多年来,我为了泣血莲而呕心沥血,照理早该正式开始冲击紫府之境了,可你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吗?” 谢枫棠不解:“难道不是因为明师想要培育它到最高价值吗?” 明夜空嘿嘿笑了起来:“问题是,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经把泣血莲培养成熟了啊。” “啊?那明师为何还不……”谢枫棠还想问,却又住了嘴,突然间他明白了。 明夜空之所以还没使用,是因为泣血莲最高两成的提升,依然不能让明夜空放心。 他患得患失,不敢行动。 明夜空看着他,道:“现在你明白了。就在这次大会之前,我还在努力地想要寻找着更好的宝贝,提升我冲击紫府的几率。但是今天,我突然明白了,我明白就算我真的得到了,我冲击紫府也是必败的……因为没有信心。” 端起桌上的茶水,明夜空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看向画面中的唐劫。唐劫还在为冲击脱凡准备着,明夜空的眼神却渐渐迷离起来:“这个小子,给了我一种看不透的感觉。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又能做到哪一步,但我看到了他的眼神……坚定,专注,充满信心。” 说到这明夜空笑了:“成年人的老辣,还有年轻人的朝气,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这真得很新鲜。我看到他不惧后果,勇往直前的前行。前路艰难,他却无所畏惧,从不质疑自己的脚步。该谨慎时谨慎,该奋勇时奋勇,只要有希望,就全力去争取……他有信心,也给了我信心,让我明白我是如何虚度了这百年光阴。” 谢枫棠叹了口气,他没再说话,但他已明白明夜空为何要以泣血莲为赌注了——山顶上的唐劫还在为冲击脱凡做准备,观景台上的明夜空,也已借此踏上了冲击紫府的道路。 当唐劫成功之时,他的信心也将传给明夜空,到那时,就是明夜空准备冲击紫府之期。而如果他输了,那么明夜空也就再失信心,到那时,有没有泣血莲其实都不重要了。 有泣血莲,冲击紫府未必成;没有信心,干什么都必然败。 明白了这个道理,谢枫棠也就理解了为什么明夜空敢于押注,那一刻看着明夜空,他心中亦是一阵唏嘘。困扰明夜空百年的紫府难关,终于要在如今落下帷幕了,是洗月派永久失去一位天魁,还是获得又一位紫府,一切竟是着落在那远方一名小小学子身上,这让谢枫棠也感到讽刺。 鱼唇石上,唐劫的准备工作还在有条不紊的展开着。 在大量妖兽之血和材料布置下,一个绘满天地玄奇秘奥的接引阵渐渐成形,当唐劫将最后一笔补完时,整个琅琊福地的天空似是都突然亮了一下。 大片的云团在空中汇聚,形成一股云潮在空中盘卷,隐隐有雷电闪光降下。唐劫却不入阵,只是在一旁静静坐着,看着那头顶天空,端详那空中电舞。 看到此景,谢枫棠脸色明显精彩了许多:“竟知道要调神养息,静候良辰,看来是早有准备,希望他能准备的再多一些。”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溜走,天空中舞动的电光始终不散。 待到天色将明,天际第一缕霞光透过云海洒下,唐劫终于起身。 他左手捏剑诀,右手捏不动印法,踏入阵中。 看到这印法,谢枫棠和明夜空同时眼前一亮,就连恒无敌也是面色一紧。 “竟然是不动引天诀!”观景台上已是议声四起。 接引天地能量有不同的手法,不动引天诀就是其中一种,却是最为危险也为最凶厉的一种,但以此法打通的天地桥最为通畅不说,而且也最易在此过程中悟道。 唐劫在无明师指点下冲击脱凡,竟是上来就选择了最为凶险的不动引天诀,就连明夜空都不由佩服这小子的魄力。一场原本并不算太过惊险的冲击脱凡之举,在唐劫这么接二连三的行为下,已是生生演变成了冲击生死关,稍有不慎就是爆体而亡的命运。 下一刻随着唐劫入阵,就看天地间积蓄已久的能量突然轰隆隆炸出一道强力闪电。 第八十一章 悟道 这闪电劈出的同时,一道小型金色闪电已从云层中探出,对着唐劫飞去。 唐劫也不抵抗,左手剑诀上指,一道指风劲指苍穹,元气针。 打在那金色闪电上,激的电光炸现,这是剑指惊雷,以刺激之法加强能量。 被激的金色闪电如利剑般当空劈下,落至头顶时,周边接引法阵闪烁出耀目华光,打在那金色闪电上,接着就见金色闪电拉成一道金色的能量洪流已顺着唐劫头顶汇入,下一刻唐劫身体陡然颤抖起来。 “秉神,静气,引导能量游遍全身再入灵空,千万不要操之过急!”完全是出于本能,谢枫棠喊出声,那一刻他恨不得飞到唐劫身边去,对着他的耳朵大喊。 这是冲击脱凡第一个关键点,要旨在于借助能量洗炼自身,效果类似于离经炼体,正是提升体质的时机,也是脱凡修者的第一次本质变化,用于承纳后来更强力的冲击。 谢枫棠这刻只觉得遗憾无比,若是此时能有辅助冲击脱凡的丹药服下,可进一步加强吸纳效果,无论提升还是安全都大有裨益。 就在他憾意初生的时候,唐劫突然左手一拍,芥子袋中已飞出一小瓶,一颗黄澄澄圆滚滚的丹药已从瓶中飞出,漂浮于空中。 “那是什么?”谢枫棠一眼没能认出来。 反倒是天涯海阁的何夫人惊呼出声:“合气破障丹?” 一听到这名字,谢枫棠等人也立刻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苍山派赫赫有名的合气破障丹,只是唐劫怎么会有此物? 大家一起看向天涯海阁方向,此次大会,苍山派也有人过来,却是一位副掌门,只是看那副掌门一头雾水的表情,显然也是不知唐劫从哪儿来的了。 在知道是合气破障丹后,谢枫棠表情非但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捶顿胸:“浪费啊,这真是浪费啊!” 的确是浪费,所谓合气破障丹,顾名思义,就是兼具合气与破障双重功效,而在这两者之中,又以破障为重,毕竟冲击脱凡就是打通天地桥。 现在唐劫这么早就使用,于合气一道效果极佳,破障作用便微乎其微了。 接下来众人就看到唐劫身上金辉流转,那是能量绕转全身,改造体质的表现,只是一般人冲击脱凡,只是肤质略有荧光,象唐劫这般肤若琉璃,光辉透彻的现象却是少见。 这却是离经的作用。 虽然分身唐劫没有了离经带来的强悍体质,但这身体本质上依然是唐劫本身血肉铸成,因此也秉承了唐劫肉身无杂质的特点,再加上合气破障丹的效果,再加上他用的是不动引天诀,可以说获得最大程度的风险同时,也获得了最大程度的利益,几乎是毫无保留的接纳了能量贯体的效果,这一刻体质增强好比洗了一次两万钱的离经浴,虽比起本体依然远远不如,却已是一次巨大飞升。 随着全身能量洗炼后,在法阵作用下,这股金色洪流开始向着唐劫灵空渗去,金银之色交辉,冲击脱凡最重要的时刻开始了。 谢枫棠摇摇头:“可惜啊,可惜了那破障丹,要是在这时用就……” 他话没说话,就见瓶中又是一粒合气破障丹飞出,入唐劫口中。 谢枫棠的脸抽了抽,再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唐劫的准备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丰富,甚至于连使用时机都把握的妙到毫巅,仿佛他现在身边就有一位天心灵师,在随时随地指引他该怎么做。 在这种情况下,唐劫手印变化着,大片的灵光从他的身体中冲刷而出,将他映的如一个光人。这光芒如此强烈,以至于那些上师们几乎要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一名脱凡上师问身边的朋友:“我脱凡时,身上光辉好象没这么强吧?” 他朋友看看他,轻蔑道:“你脱凡时有光吗?我没看到。” “……” 在这耀目光华中,一道气柱从唐劫头顶冒起,直冲天际,所有人的心都随之颤抖起来。 这是冲击脱凡最重要的时刻,到了这步大家就知道唐劫体内天地桥的开辟已然顺风顺水的完成了,虽说在此过程中本有好几处应当重点注意的事项,可现在看来,所有可能存在的麻烦都未生,唐劫已经完成体内接引,开拓与架设,接下来就是勾连天地了。 做到此点的难度其实并不是太大,至少比起体内灵空的开辟不难,理论上体内灵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开辟完成,就意味着外部天地勾连也不会有问题。 不过这一步同时也关系到悟道。 在修者体内气机勾连天地之机,同时也是意识深入天地,领悟天地大道之机,至于能够领悟哪条道,那就看各人了。有天资横溢者,可完整悟道,稍差一些的也可初窥门径,但大部分人却可能得其门而不如,最终什么都没悟到。 正因此,这体内架桥是用时越短越好,而勾连天地却是用时越长越好。 时间越长,能够悟道的机会就越多,甚至悟到的内容也越多。 “可惜,要是再有合气破障丹就好了。”谢枫棠再度出无奈的低叹。合气破障丹的第三作用就是使气机更深入,更强大,从而延连的时间更长。 然后谢枫棠就看到,小瓶中一口气飞出三颗丹药落入唐劫口中。 谢枫棠彻底哑然,半响说了一句:“干你娘亲!” 琅琊福地的天空依然是一片光亮,初升的朝阳被冲天的华光掩盖,显得有些黯淡。 唐劫已由坐姿改为站姿,站在接引大阵中,站在鱼唇石上,面对朝阳,全身上下升华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气息。 体内的灵空如今已然大变样,下方依然是那片浩瀚灵海,上方却出现了一片云层。云层中矗立着一座金色宝塔,四周还缠绕着大片的金色锁链,塔尖一直通向空中,从唐劫体内通向天际,通向看不见的尽头深处。 这就是唐劫用那金色能量搭建的天地桥。 每个人的天地桥,其实都是一次再创造过程,由于其目的是勾连天地,调用天地能量,因此绝大多数之以最简单的通道形态。 或许是准备工作和先天体质太好的缘故,唐劫吸纳的金色能量乎想象的多,使他有闲暇完成一个非同一般的天地桥——通天塔。 这通天塔的形状,还是他参考当年托塔李天王的宝贝而成,至于四周的锁链则是用来固定的,因为不知为何,他这股气机一直向着天空延伸,直到现在还未见尽头,塔桥摇颤,使得唐劫不得不再用金色能量分化出一些锁链来固定。 这气机就是意识,一路延伸,冲破福地,冲破护焰罡风,冲破栖霞界,眼前是一片浩瀚星空,无数的光点在远方闪亮,更有无数华丽宝光在星海中荡漾,浮沉。 唐劫知道,这就是无垠星海了。 无垠星海并非是虚幻的,而是真实的存在,为于无尽虚空的深处。 当修者冲击脱凡时,气机勾连天地,意识深入虚空,只要气脉足够长,就能够到达这里。以气息为索,沉淀意识于此地,就完成了冲击脱凡的最后一步。 从此以后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是有灵气的地方,都能够以自身力量引动天地力量,使用出真正威力庞大的法术,成为一个真正的修仙者。 然而无垠星海并非天地桥的终点,若气脉足够,就可继续延伸,在无垠星海的深处,可以看到无数宝光璀璨,那是真正的宝光,是星海上亿年岁月,在天地伟力的自然作用下形成的神器。 若是能意识沉于此地,运气好的话很有可能会锁住一宝,当将来成就达到一定程度,就可借宝力光华为己用,若有幸能深入星海,还可能以此为路标,获得神器。 然而这里也不是天地桥的终点。 区区凡物,就算是神兵也不能吸引唐劫的注意,意识随着气机继续前行,似是永不止步一般。 直过了那片璀璨星海,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 朦朦胧胧间,唐劫看到一个巨大的法轮影象出现在自己眼前,古朴无华的表面,带着无尽的苍凉与久远,一股神秘庞大,充满威严的气息更是凌驾其上。 天道法轮! 唐劫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相比天道碑前的惊鸿一瞥,这次唐劫看得比上次更清楚。 它看起来是如此巨大,笼罩了整个天地,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它的囊括之中。照理象这种层次的巨大与浩瀚,早就不是肉眼所能观测到的,就象身在山中不可能观测到山之全景。 但唐劫偏偏就看到了,一方面感觉到了这天道法轮的浩瀚伟大,一方面又清楚的看到它的全貌。 它就象是一个齿轮巨钟,在最外缘是数不尽的齿轮,密密麻麻,中间部分则有十二根巨针分别指向十二个方向,每个方向还各有一个字,却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而在最下方是一个巨大的钟摆连在天道法轮上,一下一下,轻轻晃着。 令人诡异的是,那原本应当是最大也看得最清楚的十二时针,唐劫看得最模糊,那原本最小也最不应被看得清楚的周边齿轮,唐劫却看得最为清楚。 他看到那些齿轮哪里是齿轮,分明是无数烟雾凝聚成的黑色的尖刺,形成齿轮密布其上。 若是再看得仔细些,就会现这些烟雾其实也是假的,它们是由无数古朴自然,沉重凝练的光纹交织而成,这些光纹象文字又象图案,在空中飘舞,如锁链勾缠,每一个都有着独特的存在意义,绝无重复,这便是道纹。 正是这些道纹构成了一条条天地间的道,形成了整个世界。 道有天道,大道,小道之分。 其中天道唯一,大道十二,小道无数,无论大道小道,皆依附于这唯一的天道之上。 天道不可悟! 所谓的上悟天道,其实都是夸张之言,真正能够领悟的,只有大道与小道。 那些齿轮便是小道,十二时针便是大道。 借助于周全的准备,丰厚的资源和琅琊福地的地利优势,唐劫的气机雄浑到了冲破星海,得窥天道的地步,只要他集中全力观摩任意一种道,细细参悟,就能领悟一门小道,至于领悟多少就看他能参透多少道纹了。 这刻唐劫的目光在那无数小道上只是停留了一下,便看向中央十二大道。 对他来说,那才是值得他追求的。 他努力的想靠的再近些,看得再清楚些,然而这气机却似再不肯前进半步,无论唐劫怎样催动都是无用。 最要命的是,气机还在减弱,缓缓向后退却。 每一分耽误,都意味着唐劫悟道的时间变短,若是耽误的长了,可能就会从此错失良机。 “不!”唐劫看着那远在云深不知处的天道法轮,大声叫道:“我在冲击脱凡之前就曾观天道法轮,领悟洞察,如今正式脱凡,就更当上窥天机,领悟大道。” 这番话呐喊于他的意识之中,震响于九天之上,就象是一根撞槌,砸在那天道法轮巨钟之上。 下一刻唐劫眉心竖目缓缓现形,又是一道光华从唐劫身上泛起,笼罩了唐劫整个人,光华如柱,使外人再不可见。 同时在那虚空深处,受气机牵引而来的意识也光华暴涨,猛地向前又涨了一大截,目力如电,运行之下刺破厚重云雾,落在一根时针上。 然后唐劫看到那大道时针果然也是由密密麻麻无数道纹构成,当唐劫的目光停留其上时,这些道纹便似活了过来般,感受到窥视的目光,一起放出金色的光华。 这金色光华落在唐劫延伸出的意念之上,那一缕勾连天地的意识遍骤然闪电般缩回,从天际飞回冲。 “啊!”唐劫大喊一声,身躯猛地跳起。 那一缕强大意念已顺着那逆卷而回的气机冲入他的脑海。 第八十二章 智慧 冲入脑内的意念化成一股强大意识冲击着唐劫的脑海,下一刻唐劫已再忍不住抱头倒地痛呼起来。 看到这一幕,观景台上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唐劫现在的情况,却是他们头回遇到。 看他刚才气冲霄汉的样子,这冲击脱凡是肯定已经成功了,最后的气感回缩,光芒消减代表着最后一步的完成,只是他这痛苦哀号的样子,却不知是何缘。 以往修者冲击成功后,只会觉得神清气爽,什么后遗症都不会有,有那幸而悟道的,更是闭目静坐,感悟道念。 象唐劫这样刚冲完就倒地不起算什么鸟事? 此时的唐劫,识海中金光大作。 一缕道念如红日般在他识海中升腾,几乎要将他整个融化。 这红日道念是那大道时针上的无数道纹感应到唐劫的窥视,在他体内对应生成,并结合而出的存在,正因为不是原始道念,才没让唐劫一下子就灰飞烟灭。 上窥天机固然可以让人一步冲天,同样可能让他爆体而亡。天威之下,一缕道念都可能将修者化为齑粉,哪是常人轻易可得。 欲悟大道,至少也要修成天心,可以固守本源,灵魂坚韧才能尝试领悟,至于更进一步,那是紫府仙台的人物都不敢轻易触及的存在,就更别提了。 只不过对大部分修者而言,他们要考虑的永远是悟不到,而不是悟太早,象唐劫这样未到脱凡先悟道,而且悟的恰好是洞察之道的,少之又少,因此可以说,脱凡就悟大道这种事,以前基本就没生过,因此也没什么人见过这种状况。 即便是感应天机自生成的道念,唐劫也因天意感应的缘故,被折磨的死去活来,那一轮红日散出强烈的光与热,在唐劫识海中疯狂肆虐,唐劫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蒸了。 若真因为这样的原因死去,那唐劫就算冤到家了。 可惜这是灵魂层面的事,唐劫对此竟没有丝毫办法。 不,不对! 唐劫的目光突然亮起。 九绝诛仙阵中,本体唐劫突然僵止不动。 一轮同样的红日在本体识海中升腾而起,与此同时,分身唐劫的识海内,红日道念的光热也骤然降低。 借助于一魂双念,唐劫成功地将红日道念一分为二,从而也终于承受了这恐怖的道念威压。 鱼唇石上的唐劫终于停止了呻吟,躺在石上喘息不已。 一想到只是响应天道自生成的道念,就有如此威力,若是真接触了那完整大道,又不知如何恐怖,唐劫心中也是一阵后怕,知道自己这次是鲁莽了。 休息片刻,唐劫的精神恢复少许后,这才开始检查自己。 先要看的就是自己冲击脱凡到底如何了。 灵空中的金色宝塔依然高耸,气柱遥通天空,唐劫心念微动,就见灵海中微微泛起一片波澜。 然后塔身光华大放,气机牵引下,大量的灵气已从外部注入,仿佛一座天地桥横架其上。 与此同时,唐劫已动术法,脚下微风吹拂,竟带的他腾身而起,飘向空中。 飞行术。 看到这一幕,观景台上所有人同时出了一声欢呼:“成功了!” 飞行术并不是脱凡境的专利,灵台境的学子也可以用。但是飞行术持续消耗大量灵气,仅凭自身法力,是远远不够支持的。哪怕是一个灵海学子,在未打通天地桥前,也不可能飞上太久。因此灵台学子虽然能飞,但在正式战斗时,基本不用飞行术。 同样的原因,灵台学子在晋升脱凡后,往往先做的就是飞行。因为从这一天开始,他们才真正拥有飞行的能力,那之前虽然也能飞,但有限的时间通常都被戏称为滑翔。 所以观景台上的人一看唐劫起身,并第一时间飞行,就知道他脱凡成功了。 明夜空笑呵呵看向恒无敌:“看来是我赢了这一赌。” 恒无敌也不说话,只是狠狠的瞪唐劫,仿佛是要用眼神把唐劫打下来,以证明他并没有进入脱凡。 奈何唐劫就是不掉落,他就这样在空中慢悠悠地飞着,由于还不太熟练的关系,飞的度不快,却很稳,且随着越来越熟练,也越飞越快。 他围着山头飞行,月白学子衫迎风摇摆,仿佛遨游与天地之间,看得许妙然一时也痴了。 此时,恒无敌再也无话,终是忿忿跺了下脚,取出一只紫色狸猫,不舍地看了几眼,最终还是丢给明夜空。明夜空笑嘻嘻收下,随手又取出一物给谢枫棠道:“等唐劫出来后,把此物交给他,告诉他这是他帮我赢得夜神猫的谢礼。” 谢枫棠笑道:“明师何不自己给他?” 明夜空摇了摇头:“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离开?”谢枫棠怔了怔,随即醒悟过来。 明夜空这是要准备冲击紫府了。 此次唐劫冲击脱凡,对明夜空震撼极大,这位十九天魁有感于唐劫的勇气,终于决定踏出自己迟迟未踏出的一步,为此他甚至已经等不及想要离开了。 “可是那恒无敌……”谢枫棠提醒道。 “他不是问题,我走的时候,会把他也拉走的。”明夜空淡淡道。 谢枫棠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在飞行了半个时辰后,唐劫也终于停止了飞行。 如果是未入脱凡的唐劫,哪怕是灵海圆满,也只能飞行一刻钟多些,而现在唐劫飞行半个时辰,也只消耗了八百点左右的灵液,若是全力飞行,大约可支持六个时辰。 当然这也是唐劫还没有学习更上乘的飞行法门所致,唐劫记得学院里就有好几种飞行法术可以让自己飞得更快更省灵气。 其中最合适的是天鹏逍遥法,此法修炼到高深可让灵气消耗减半,度提升一倍,最关键的是此法可以配合紫电纵身法,两者同时运用,倍,若再辅以提升小周天恢复度的生息诀,那就是飞上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等等。 唐劫突然一楞,这天鹏逍遥法自己从未学过,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知道可以配合紫电纵身法也就算了,甚至知道提升多少倍度,精确到零点四倍? 还有生息诀是怎么回事? 唐劫一头雾水。 难道是…… 心念微动,唐劫心沉识海。 此时识海中的红日终于燃烧殆尽,光热消失,最终只留下一个形似“十”字的金色字符,而在本体唐劫的识海中,同样留下了一个形似“心”字的金色字符。 这两个字符在两个唐劫的识海中浮沉,无需任何解释,唐劫就知道这两个字符本为一体,它们来自于一个源头“智慧”。 智慧! 十二大道各有所主,又两两相映,分别主生命,轮回,因果,命运,阴阳,五行,智慧,真理,杀戮,毁灭,时光与空间。 其中智慧与真理就是对应之道,而洞察之道就隶属智慧,这就是为什么唐劫最终获得的会是智慧的原因,因为不是他选择了智慧,而是洞察找到了归属。 值得注意的是,智慧并不是说领悟此道后,人就变得聪明了。 在天道中对智慧的定义并非人类那狭义的标准。 智慧有着更加广泛的含义,它存在的意义在于现,理解,总结,当它最后完成总结时,即形成真理。故智慧为真理之起源,悟道智慧,就可悟道真理。 智慧本身包罗万象,比如洞察,运算,解构,知识等等,但如推理这种东西,则不入智慧,与智慧完全无关。 唐劫在悟道后,脑海中就多了一大段奇妙的知识,这些知识庞大繁杂不成体系,处处玄奥,唐劫对智慧和十二大道的理解就由来于此,若是他领悟了别的道,还真未必知道十二大道是什么。这就是智慧道中的知识,没有知识的智慧是虚假的智慧。人们常说这个人很聪明,就是不肯好好学习,这样的聪明再如何展,也达不到智慧的成就。 不过智慧道中的知识只是基于最原始层面的一些知识,更多的知识需要修者自己去现,理解,容纳与总结,并形成真理。 除此之外,唐劫现自己的计算能力大大加强,思维更加清晰,许多原本要算好一会儿才能得出结果的问题,现在轻易就可得出答案。 这是智慧带来的运算能力的加强,值得注意的是,运算也不是无限制的,如果是他原本就算不出结果的东西,那么现在他也依然算不出。充其量以前是花上一天时间说我算不出来,现在花十分钟时间说我算不出来。 解构则让唐劫可以更加清楚的分析自己看到的大多数事物,了解它的原理,上至天地至理,法则大道,下至神通法术,神兵利器,唐劫都可以解构,当然,越是复杂的,越是玄奥的,想要解析的难度也就越大。这也是智慧最重要的能力,悟到深处,甚至可以感应天道运转,掌天机演算,有洞察先机,化解命运之能。 当然,现在的他还不行,却已可以在阵法方面给唐劫带来极大帮助。 阵法本身就是道的体现,智慧道又是解构天地之第一工具,因此这刻唐劫脑海中已在瞬间闪过无数关于阵法的知识。脑中豁然开朗,许多以前未曾理解的东西,这刻已全部理解,掌握,甚至可以立刻运用。 唐劫的阵道修为更是直接从四品上升到五品,现在只要给他足够的材料,他就可以制作一个连初期天心都可困的大阵。 九绝诛仙阵中的本体唐劫,更是睁大双眼,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大阵。 不过最为立杆见影的,还是洞察。 在脱凡之前,唐劫就已初悟洞察,但是他的洞察之道始终掌握的支离破碎,效果有限。 直到这刻,一切却变得再不一样。 有心试探洞察效果,唐劫立于鱼唇石上向四周看去,他要看看自己现在的视野能不能穿过那厚厚云层,找到散落于福地各处的学子同学。 琅琊福地灵气密集,由于灵气并非真正的无形存在,因此当密集之时,看起来便如云似雾,远观蒸腾若海,蔚为奇观。 这场面看起来是好看,不过对观察无半点好处,即便以唐劫领悟洞察后提升过的目力,也做不到洞穿云海。 但是这一次,一切变得再不一样了。 洞察作用下,远处每一点风的流动,云海的变化,灵潮的微泛都落在他的眼底,映在他的心中。 这些变化统统都是自然形成的结果,它们就象是从源头流下的水流,溅出的水花,而唐劫要做的就是顺着这些水花,水流,去找到产生它们的源头,也就是道之所在。 于是在这目光下,云海中的每一点变化,每一点流动,都被赋予了特别的意义,唐劫不断解析着构成这一切的最基本的道理,试着去理解它们,分析它们。 这是一个极为庞大而复杂的工程,正常情况下可以费尽修者百年甚至千年的时光。 但是现在,对唐劫来说这一切就象是水到渠成般简单。 万事万物皆有其运转之理,在看似繁乱的背后,却都遵循着某些特定的古老法则,这些法则就是道。 洞察之道,是为了现它们;运算之道是为了分析它们;解构之道是为了理解它们;真理大道,则是为了容纳它们,升华它们,利用它们。 在这一连串的过程中,世界的真理被理解,隐藏的秘密被现,接下来的展也就变得自然起来。 唐劫的目光继续上升,视野越来越开阔,渐渐将整个福地纳入眼中。 目光在云海中穿梭,不停地向着高处飞升,随着思绪飞扬,尽情地向延至伸处,直至撞在一片水波霞光也不退让,那是福地本身的大阵。 目光再次触摸到了这一方世界的边缘,继续前行,冲出这方世界,从更高处俯瞰这世界。 然后,他看到了。 天地云海,苍穹幕布,红梅岭上,诸杰云集。 第八十三章 归队 在天地间浮沉的目光终于落在观景台众人的身上。 原来福地之外果然有人窥视吗?唐劫心中暗惊,大脑已飞快回忆起自己自进入福地以来,有做过什么可能暴露自己的事。 幸好唐劫之前足够谨慎,在许多事上已做了防范,就现在看来,他做的许多事或许会引起惊叹,比如夺神煞让蓝玉失神,兵字诀轰碎法宝,却都有说得过去的解释,前有四九真言,后有蛮力爆,还不至于让大家认定他有什么问题——还不许人爆个种了? 反倒是这么快就冲击脱凡带给人的震撼更大一些,尤其是他在没有明师指点的情况下走到这步,其实比起败蓝玉碎兵等事更让人难以置信。 而这点是唐劫最不担心的,反正这事无论他们怎么关注都不可能和远在九绝诛仙阵的唐劫何冲联系起来,就只能理解为唐劫准备充分,天资过人。 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确认自己没什么解释不通的事后,唐劫明显松了口气。 不再理会外面的人,唐劫目光回收,正看到远处天边一柄小剑飞来。 这是洗月派专用的传书飞剑,剑身无锋,小巧轻便,所设禁制皆为飞行所用。 待到那小剑飞的近了,唐劫一招手抓过,上面正绑着一纸书信,打开一看却是叶天殇写的,原来是刚才看到了唐劫冲击时的霞光,问他是不是有宝物出世了。 这段时间由于大家得了宝物就先藏起来,因此霞光在福地已经有段时间见不到了,就是偶有出现也是一闪即逝。唐劫冲击脱凡的光华维持了好一会儿时间,自然免不了有人要问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要趁机携宝离开了。 至于说冲击脱凡,大家想都没想过这种事,一来时间上太不可思议,二来也没见过谁冲击脱凡就冲出这种场面。 这刻看到叶天殇来信,唐劫想了想,回道:“没事,见面谈吧。” 随手将那小剑掷出,让它沿原路飞回。 他既已脱凡,自然就再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福地西侧的一片空地上,彭耀龙正在和叶天殇对战,不远处围坐着洗月派的其他学子,在一旁边看边叫好。 卫天冲叫的最是起劲:“打他!打他!打他!大师兄好样的,干死叶天殇那龟儿子!” 他在真传之争中,第一次任务就被叶天殇追的屁滚尿流,直到现在还对他充满怨念,眼见彭耀龙铁拳如锤,砸得叶天殇连连后退,兴奋的大喊大叫。 叶天殇冷笑一声:“有这么容易吗?给我开!” 飞沙剑舞出一片剑华冲向彭耀龙,彭耀龙大喝一声不退反进,却是迎着剑光冲如,铁拳上更是鼓荡出一片罕见光潮,撞在那剑光上,荡出大片彩光。 这正是彭耀龙的气血并行之法,使灵气入血,暂时叠加于体魄,迸出更大威力,一击之下打得剑光消散,气劲震的叶天殇直接飞起,嘴角现出一丝血花。就在飞出的同时,叶天殇左手突然又多了把剑。 玄阴剑。 左手玄阴剑对着地面一划,随着剑光乍起,大片阴寒弥漫全场,一道犀利剑影正砍在彭耀龙手臂上,斩出一道血痕。 论实力,彭耀龙其实比叶天殇强一些。不过唐劫传给叶天殇的十二秘漩法见效更快,提升更明显,这些日子叶天殇苦修十二秘漩,实力已是突飞猛进,再加上新得了玄阴剑法宝,实力再增,因此这一番对决竟是和彭耀龙斗了个棋逢对手。 这刻叶天殇落地,看彭耀龙被自己打伤,哈哈笑道:“可惜这玄阴剑不合我修炼的法门,用起来太不趁手,只能偶尔为之,否则此战你必败。” “切。”彭耀龙撇了撇嘴:“错过这次,你以后就更别想赢老子了。” 他的气血并行法如今也已小有所成,威力正在初见端倪,待到再过些时日能够完全挥,一举手一投足间都带有莫大威力,叶天殇的剑再快,也是被他一拳轰散的命。 两人正在斗嘴,却见天边剑光飞来。 叶天殇一抄手抓住,看后喜道:“唐劫要来。” “这小子终于肯现身了吗?”彭耀龙大喜道。 自从进了琅琊福地后,他就没见到唐劫的人。本打算借福地之战帮唐劫一把,没想到这小子交代过一些事后就溜走修炼了。 虽然说福地资源丰富,效率数倍于外界,但就是修炼那么十几二十天能有多大好处?再者大家的实力都是共同进步的,你修炼其他人也修炼,考虑到天赋关系,天赋低的人在这里得到的好处还不如天赋高的,因此彭耀龙对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做法是不屑一顾的。 不过既然大家都支持唐劫的想法,彭耀龙也不好一个人清高,只能陪着大家一起。 这刻听到唐劫说要过来,其他人也都兴奋起来,卫天冲道:“终于出来了,就不知这些天他修炼的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有学子道:“一共也就二十多天,就算福地灵气浓厚,一天当五天使,也不过是相当于三月苦修,以他的资质连灵海中期都到不了。” “青原,你这么说是看不起人吗?”有学子笑问。 “哪有。对于唐劫的战力我是佩服的,不过修炼非一蹴可就的事,我也不过是就事论事,至少在境界上,他始终处于末游。”那叫青原的学子忙回答。 “正是,我敢打赌他再如何苦修,也不可能比少名更快。”龙焘接口道。他对唐劫始终没好感,逮着机会就想讽刺几句。戚少名入灵海已近一年,如今已是灵海中期,这些日子在福地修炼,进益斐然,已然快近后期了,在所有参加的灵台学子中,就属他的境界最高。 没想到独自站在旁边一棵大树下的戚少名却抱着剑冷冷道:“那也未必。” “恩?少名你这话什么意思?”龙焘一楞。 戚少名回答:“我了解唐劫,他不是个会做无用功的人,他所决定做的事,如果不是他能得到最大的好处,那他就不会干。这些日子大家一起修炼,全都有所提升,但我敢肯定,没有谁会比他提升的幅度大。” 龙焘冷笑:“怎么?你戚少名堂堂玉门九转的天才,难道还要在修炼上输给他一个玉门五转的?” 戚少名回答:“输给唐劫,我没什么不服气,反正不是输给你就行。” “你!”龙焘被他气的语塞。 他还想说什么,戚少名已又道:“刚才鱼唇石那边先是霞光劲放,接着就是唐劫说要归队。若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我是不信的。” 这话一出,众人互相看看,显是一起意识到这话背后的含义了。 正面面相觑之间,远处一道人影已向着这边飞来,不是唐劫又是谁? “飞来的?”叶天殇最先领悟到此举背后的用意,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他不会是……是……” 他震惊的后面几个字说不出来,然而人人已明白他的意思。 脱凡! 唐劫竟然脱凡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龙焘还在瞪着眼睛看:“不,这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快的!这个家伙一定是先跑到附近然后才飞起来的。” 众人一起用不屑的眼光看他,彭耀龙更是不客气的哼道:“蠢货,飞剑传书刚到才多长时间,唐劫就到了,谁能跑这么快?” 听到这话龙焘的脑子嗡的响了一下。 是啊,飞剑传书前脚刚到,唐劫这边就飞至,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唐劫是一路追着飞剑而来,要说他没有脱凡,绝对做不到这点。 唐劫竟然脱凡了。 他怎么能,怎么会这么快就脱凡? 别说是他,就是戚少名卫天冲等人也震惊地看远处唐劫,虽然戚少名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唐劫在短短二十多天时间里,从灵海初境一下跳到脱凡,还是让他们彻底震撼了。 这也太颠覆常理了。 此时唐劫已驭风而至,来到众人近前落下,对着众人拱手道:“唐劫见过诸位师兄。” “唐劫,你脱凡了?”彭耀龙沉喝道。 尽管已有猜测,彭耀龙还是不吝废话再多问一句。 唐劫点点头道:“恩,托福地之功,侥幸脱凡。” 这话一出,所有人全部沸腾了。 “太棒了!”众人一起欢呼起来,卫天冲更是大笑着冲过来抱唐劫,惟有龙焘和两个与他关系不错的学子面色阴沉,不为此消息所喜。 彭耀龙上前一把抱住唐劫道:“好小子,四年半冲上脱凡,虽说还未能破学院最快脱凡的记录,至少在玉门五转中,却是没人比你更快了。最难得的是临阵脱凡,战力提升,赢下比赛的把握更大了。” 唐劫笑道:“天神兽炼已败,七绝门和天涯海阁应该比不上我们和千情宗联手吧?就算没有我,以大家的实力想必也可以拿下的。” “多一分实力总是多一分希望。”叶天殇笑道:“怪不得你小子一定要在这段时间苦修呢,敢情早有准备了吧?说,是不是我们的那些福地份额带来的好处?” 唐劫笑笑,也不瞒大家,直接道:“有幸知道了一些就地取材,吸纳灵材的方法,若是不用未免可惜。” “果然是这样。”叶天殇给了唐劫一拳:“你小子匕帚自珍,也不告诉我们。” 唐劫苦着脸道:“别的能教,这个不行啊。传出去上师们还不得把我撕了。” 学院的规矩,自己搞到的,那是机缘,随意乱传可就犯了忌讳,唐劫自不可能把这些东西教大家。好在大家也明白此点,明白了唐劫是怎么提升的后,只能赞其好运,竟然连这种法子都能搞到。可怜龙焘身为真人之子,都不知道提炼灵药之法。 二十多天没见,这刻碰了面,大家一阵嘻嘻哈哈,唐劫也了解了一下这些天福地内的情况。 第一天战斗结束后,事情并没有象唐劫想的那样就风平浪静。 天神宫和兽炼门虽然退出,但还留了几个人在福地里不肯离去,想要寻找机会创造奇迹。而在打败两派后,七绝天涯与洗月千情的关系也随之变得微妙起来,从合作伙伴转为竞争对手。四派的人再不敢分离,各占了福地一角,洗月在东,千情在北,天涯在西,七绝在南,彼此之间遥相呼应,互为声援。 期间双方也曾有过几次接触,试探着打过几场,大多是洗月千情这边占据上风。不过由于不急于出福地,因此彭耀龙他们也没急着斩尽杀绝。 “那十宝应当也都出来了吧?知道杜门旗在谁手里吗?”唐劫问。 戚少名接口:“不清楚。十宝应该都出来了,但具体情况不了解,因为大家都很谨慎,谁也没有拿出来,所以除了太乙清玄杯确定是在林忘手中外,其他宝物其实并不清楚出了多少,又都落在谁手里。” “林忘还没走?”唐劫惊讶问。 大家一起笑:“他七绝门一共九个人,走一个就少一分实力,哪里敢走,不过也好,正给了我们机会。” 按逍遥宫的规矩,学子们得到宝物贴身存放满六个时辰后就可以离开,确认为十杰之一,不过也可以留在福地不出来。不过这样一来,到手的宝物就依旧有被抢走的可能。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抢走的宝物,不需要再遵守六个时辰的时限,因为其已经有主了,当它被抢走时,其实不是作为此次竞赛的目标被抢走,而是被作为参赛者的个人所获,也正因此,即便抢走了也不属于十杰。 因此只要林忘不走,大家就可以从林忘手中抢夺太乙清玄杯,当然太乙清玄杯的十杰身份已注定了是林忘,与他无关,就算杀了他也只是让十杰变成九杰。 “那我们找到几件?”唐劫又问。 “两件。”彭耀龙道:“一件由我守护,另一件还未决定好,唐劫你可有兴趣?” 唐劫摇摇头:“我只对杜门旗感兴趣,你们自己决定怎么处理吧。” “可是杜门旗现在在谁手里我们都不知道啊。”有学子道。 “这还不简单。”唐劫笑道:“亮宝就行了。” “亮宝?”彭耀龙的眼睛亮了:“你的意思是……开战?” 唐劫笑嘻嘻回答:“是,开战!” 对唐劫而言,既然自己已入脱凡,那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作为实力占优的一方,他自然要积极主动的寻求决战。 听到唐劫这话,彭耀龙哈哈大笑起来:“就等你这话了。” 彭耀龙等这一天早不耐烦,要不是因为要修炼的是唐劫,而唐劫又对自己有传功之恩,彭耀龙早就动大家打过去了。 如今听到这话,洗月派学子一起兴奋起来,就在他们要亮宝寻求决战的时刻,远方突然亮起两道霞光。 霞光自南方亮起,如戳天之柱,久盛不衰。 那一刻所有人都读出了它所代表的含义: 寻求决战! 第八十四章 后手 随着南边宝光出现,西北两方很快也是数道光柱冲上天空。 仔细数数,南边一件,西边三件,北边两件,再加上洗月派手里的两件,却是八件,再加太乙清玄杯,十件宝物里还少一件。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打败其他队伍,就算剩下的那件没有找到也没关系,照样属于赢家所有。 这刻看到三边宝光同亮,彭耀龙大笑道:“咱们也亮宝贝!” 说着已从自己的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却是一面铜镜,这是玄水分光镜,可用于抵御大范围的法术攻击,不过只对纯灵气性质的攻击有效。这东西对彭耀龙其实意义不大,不过总比另一件法宝好。 另一边朱奉道也已取出一物,却是件羊脂白玉瓶。这宝瓶日接晨露一瓶,用于灌溉灵田可使灵植长势更好,每日灌溉可使两年灵植拥有三年药性,就是露水太少,只能灌溉有限面积。白玉瓶虽好,却于战斗无益,也难怪彭耀龙选那分光镜了。 八宝齐出,光华盛放,代表着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当然大家也可以选择各守本位,互不为战,就这样各自带着所得离去。 不过这基本不可能。 一来比赛是优胜劣汰的游戏,是胜者为王的游戏,作为强势的一方,注定不可能接受对自己不利的结局。洗月派千情宗联手,拥有二十人,实力明显强过只有十六人的天涯海阁与七绝门,所得的宝物却只有四件,因此没道理放过对方。二来守宝者与现者不同。如太乙清玄杯就不是云无极现的,而是天神宫一名学子找到后把它交给云无极。一旦云无极守宝成功,就会给现者一些好处。洗月派玄水分光镜和羊脂白玉瓶也是如此,前者为青原现交给彭耀龙,后者由朱奉道现,留在手里尚未上交。如果大家就这么各守其位不出击的话,那朱奉道就大可自己把宝贝留下,成为十大之一。这对彭耀龙这类派内精来说英是不可容忍的,极有可能演变成内斗。 为了避免内斗,外战就是最好的选择。 因此无论出于门派考虑,还是个人考虑,大家都必须要打出个结果来。 这刻朱奉道取了白玉瓶,看看叶天殇。叶天殇想了想,终于接了过来。他本意其实是放弃此物去别人手里抢一件合适的,但既然唐劫已经锁定了杜门旗,叶天殇决定将争夺的机会让给他。 这刻看到白玉瓶也已确定有主,彭耀龙喝道:“既然十宝已出其九,那还等什么?上,干他娘的!” “走!”所有学子同时吼了一声,向着空中窜去,只留下卫天冲和戚少名还在地面。 这两个洗月派仅存的灵台学子,一个因玉门九转而幸得推荐,一个因长风真传而破格进入,本来还有个唐劫和他们一起,现在唐劫脱凡,一下子就变成他两人相依为命了。 “喂,喂,别忘了还有我们呢!”一看师兄们都腾云驾雾要走,卫天冲急的直跳脚。 唐劫哈哈一笑,手指对着卫天冲脚下一指,一股风旋已托着卫天冲飞起。另一边叶天殇也抛出飞沙剑,带着戚少名升空。 同一时间,其他三派的宝光也移动起来,开始彼此靠近的过程。 不同的实力使四派学子在飞行中的选择有所不同。 千情宗由北向东飞行,显然是要先与洗月派靠近,先求联合再求作战。 西边的天涯海阁则是直追千情宗而去,对他们来说,联合作战其实并不利。千情宗和天涯海阁人数相等,而天涯海阁这边有蓝玉在,千情宗则损失了李志平,实力明显稍逊于对方。再加上两派关系敌对,因此天涯海阁寻求的是千情宗的一对一决战。 洗月派则是直扑七绝门方向。 作为目前实力最强的一方,彭耀龙他们其实更倾向于自己和七绝门打,千情宗和天涯海阁打,而不是联合作战。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是,一旦天涯海阁打败千情宗,打败七绝门的洗月派就不用和千情宗动手,更不用平分好处。 对于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而言,哪怕是根据实力比例划分收益,都是不合算的。在彭耀龙等人眼中,他们打败七绝门,天涯海阁打败千情宗,最后再由洗月派收尾,一口气囊括所有宝物才是最好的结局。一旦成功,那逍遥宫就注定是属于洗月派了。 从实力上讲,这是完全可能的,哪怕天涯海阁没能打败千情宗,被千情宗翻了盘,勉强战胜的千情宗也注定没有多少人能留下,洗月派也有足够的理由不给千情宗机会,或者卖一下门派面子最多给其一件宝物。 无论哪种结果,都比联手要好。 正因此,对于千情宗的“追求”,彭耀龙他们并未理会,而是只追七绝门而去。 唯一令人意外的就是七绝门的反应。 照理他们应当立刻想办法和天涯海阁集合才对,毕竟如此分战,对七绝门是极不利的,它要独自面对最为强大的洗月派。 偏偏七绝门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向着西南偏北的方向移动。这个方向既不靠近天涯海阁,也不靠近洗月千情两派,到象是打算独自游移的样子。 “咦?奇怪,那些七绝门的家伙在干什么?”飞在空中,远远看着宝光移动的方向,彭耀龙大惑不解道。 “可能是自知不敌,打算四处逃窜拖延时间。”一名学子道。 戚少名摇头:“那还不如与天涯海阁联手。四派实力并不均等,千情宗天涯海阁实力相近,多出来的力量可以说都在我洗月派这边。联手的话,至少有天涯海阁帮助分担一些实力。” 唐劫道:“别忘了宝光只能确定宝物的方向,不能确定人的方向。如果我是牧毅,我就会借宝光来个虚则实之的把戏。只要让一名七绝门学子带着一件宝物逃窜,剩下的七绝门学子偷偷去和天涯海阁汇合,再一股作气先灭了千情宗,到时候处于劣势的就是我们了。” 这话一出,众人同时心惊。 如果真生这样的事,那洗月派可就麻烦了。千情宗绝对不可能是两派联合的对手,一旦让两派先把千情宗灭了,但洗月派的优势会立刻转为下风。 好在唐劫又说:“不过这一计划建立在他们必须确定我们不会主动和千情宗联手的基础上才能实行,否则就只是个笑话。彭师兄,我记得你说过你们之前也打过几次,那个时候你们可曾回避与千情宗的联手?” “那倒没有。”彭耀龙立刻回答。 因为不是最终的决斗,大家的小心眼没那么多,所以倒也没刻意避开与千情宗合作,直到今天四方宝光同亮,一起出了决战讯号,才出现这样的情形。 “那这可能性不大。”唐劫立刻道。 听到这话大家松了口气,卫天冲道:“那你说他们为何如此?” 想了想唐劫回答:“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故意引诱我们,拖延时间。先让天涯海阁与千情宗死斗,天涯海阁的实力总是比千情宗略强一些,只要他们在战胜千情宗以后再保持三人以上的优势,再转过头驰援七绝门,就有可能转败为胜。” 兵者之道,以强凌弱,以实击虚,先制造局部优势再扩大到全局优势这是常有的事,对于七绝门来说,第二种选择同样不失为一个更合适的选择,而且如果把握的好,也可能代替洗月派成为最大赢家。 其实唐劫是可以用他的洞察天目直接看的,不过他现在还做不到一边飞行一边洞察,而停下来看又势必会让大家有所察觉。如果没有之前的现到也罢了,现在知道外面的人正在看着这边,唐劫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冒险的。 这刻唐劫话一出,众人立时觉得有理,纷纷点头。 既知七绝门的打算,大家自是没了顾忌全力追赶。 琅琊福地的面积虽大,但由于宝光缘故,无论怎么跑,大家总能找到最近的路追赶,而一旦被逼入死角,就再无可退之地。或许正因此,在飞出一段距离后,七绝门的宝光终于停下,显然是放弃了避战。 那是一座矮小山头,宝光就在山顶。 唐劫等人一路飞来,远远就看到七绝门九名学子皆在山上,正冷冷看着自己。 看到九人都在,学子们同时起欢呼。 看到七绝门的人不再跑,彭耀龙大笑一声喊道:“牧毅,在这琅琊福地,该捞的好处也都捞过了,再呆下去也没意思,也是时候见真章了。” 立于山巅,牧毅冷冷哼了一声:“的确如此,我七绝门也早等得不耐烦了。两件宝物就在这里,彭师兄有那能耐,就尽管来拿吧。” 说着一指身前巨石,那上面赫然正放着七绝门得到的两件宝物,一件太乙清玄杯,一件风龙离火扇,可惜却是没有杜门旗,却不知是落于天涯海阁和千情宗哪一派手上。 彭耀龙眼中闪过一线光华:“那我就不客气了,上!” 随着他一声喊,洗月派一众学子已纷纷涌上,对他们来说,这场战斗洗月派以十三对九,又是对的战力最弱的七绝门,可以说胜局已定。 此时七绝门学子除牧毅外,其余八人已同时出手,八柄飞剑一起升空,每柄剑都是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不断增长,化生出无数小剑,在空中相互撞击,铿铿锵锵织成一片剑网。 这正是七绝门有名的重峦剑阵,这组成剑阵的每一把小剑都是真实的存在,变化无穷,奥妙万千,且随着人数增加而威力陡增。 这刻虽只有八人,天空中却飞舞着千百把的飞剑,犀利的剑辉更是笼罩了整个山头。 这也正是七绝门最大的特点,一对一的情况下,七绝门面对其他各派并不占优势,但是在人数较多的战斗中,七绝门却往往可以挥出出己身实力的本领,使一加一大于二。 看到这剑阵,彭耀龙却只是哈哈笑了一声,突然喊道:“让我来!” 停在山前,双手已捏出一个个印法。 这印法落在唐劫眼中,他也不由心中一惊,险些叫了出来。 大摩罗天王咒! 彭耀龙此刻所用的竟然是唐劫当初曾用过的大摩罗天王咒。 只是此咒法是神霄剑典中的秘法,彭耀龙怎么会的?他不是只会极战真罡吗? 不过下一刻唐劫已明白,肯定是这两年彭耀龙拼命捞贡献,又获得了一次参阅秘典的机会,只是他一直秘而不宣,直到这刻才显露出来。 这刻随着彭耀龙秘法动,天空中已出现一个巨大人形,正是彭耀龙的影象,宝相庄严,高大甚至盖过小山,这刻甫一现身,虚像便伸出巨手向着山头按下。 “起!”七绝门一名学子喊了一声。 山顶上剑阵大放光华,已是向着山巅巨手迎去,轰然激荡出一片灿目光华,只一击便将那巨手绞成粉碎。 这一下两相对撞,彭耀龙明显不敌,不过他却不在乎,他的大摩罗天王咒可比当初唐劫用出来的强猛得多,只是印法再施,一只新的巨手就已生成,再度对着剑阵压去。 与此同时,叶天殇将飞沙剑向空中一掷,那飞沙剑立时变得巨大,迎着山顶剑阵飞去,斩出一道巨大青光。 继二人之后,其余学子也一起出手,各种法术纷纷呈现,一起向着山头落去。相比七绝门的统一,洗月派这边显得要散乱许多,威力却依然不容小觎,两边立时斗了个精彩纷呈。 这才是真正的仙家斗法,相比这样的战斗,唐劫只觉得以前的战斗简直就是小儿科。 在这种情况下,象卫天冲,戚少名这样还在以术作战的学子再派不上作用,卫天冲的大火球虽然凶猛,但是近身死拼或者可以,远程斗法立刻就弱成了渣,就连戚少名的分光掠影在这种局面前也无意义可言。 就连唐劫也是一样:他虽入了脱凡,但因为没回学院的缘故,还没修行过正式的法,因此空有脱凡境界,却无对应的大威力法术。 当然也不是全没有,如大摩罗天王咒他是会的,可惜那是神霄秘法,他不能拿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唐劫正乐得不出手,落在后方,其实已运足洞察再次向四周看去。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次战斗有些古怪。 谋求决战,正面迎击,以剑阵光明正大相抗,这些已出了七绝门实力应有的表现。 尤其是之前的那次接触,唐劫心中其实早已生疑,只不过那时他一心只想冲击脱凡,因此对这一切无意理会,这刻大战既起,所有的疑惑油上心头,再由不得他视而不见。 视野在疑惑中渐渐扩大,将战场周边一切皆置于眼底,唐劫并没有看到任何不对。 天空下的的交锋还在继续,七绝门的重峦剑阵虽强,却渐渐还是不支彭耀龙叶天殇等人的连续打击。 剑光在轰砸中渐渐萎缩,天空中已只能看到彭耀龙他们肆虐的影象,一旦重峦剑阵被破,七绝门学子将再无力抵抗,到时候就是全面崩溃的时候,这一刻彭耀龙已几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彭耀龙那狂放的笑声开始在天际回荡。 然而越是如此,唐劫心中的不安感也就越盛。 山巅的牧毅依然屹立,憨厚的娃娃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看着战场却不出手,透露而出的却是一股莫名而强大的自信。 这自信让唐劫隐感不安,却又找不出问题所在,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他一咬牙,干脆继续拉高视野,既然找不到问题所在,那就扩大地图去找问题! 不过对唐劫来说这也是极危险的,在他以全局角度俯瞰下方时,某种程度上也是意识离窍的表现,如果这时候有人偷袭他,那唐劫几无还手之力。 随着视野一路高升,整个琅琊福地几乎已尽在唐劫眼底。 唐劫看到在福地的西北两侧,天涯海阁已快要追上千情宗,两边的人各持宝物疯狂飞行着,在天际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耀眼光华。 然而就这一瞥,唐劫现五件宝物中竟没有一件是杜门旗。 “不是吧?这么倒霉?”唐劫彻底无语。 想不到这最后未出世的宝物竟然就是自己苦苦追寻的杜门旗。 等等! 唐劫心中突然一震。 那一刻脑海中无数影象升腾而起。 被调换的炼兽与天神甲; 不惜重金购买的黑云幡; 牧毅那深处绝境依然镇定的眼神; 还有那始终未出世的杜门旗…… 一个念头从唐劫脑海中升起,他的心神陡然颤摇了一下。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念头,但理智告诉他,这才是最接近真相的。 下一刻唐劫心神猛地向着天际飞去,若是有人在这时候给唐劫全力一击,唐劫必死无疑。然而唐劫已顾不得了,心神扶摇直上,冲破囚笼,冲出琅琊福地,再一次以君临天下之势俯瞰大地,看向那观景台。 这一次唐劫的目光直指天神宫方向。 他终于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啊!” 战场上的唐劫突然大叫一声,仰面吐出一口鲜血。 和他一起观战的卫天冲戚少名大吃一惊,同时扶住他问:“你怎么了?” 唐劫一抬头,双眼已现出血红光华,凄声喊道:“有陷阱,七绝门已经在这里布下大阵,我们快退!” 彭耀龙眉头一皱:“唐劫你在胡说什么?逍遥宫明令禁止,布阵材料被限制带入,就算七绝门精通四艺,他们也布不出能够威胁到我们的法阵。” 唐劫双臂一振,抓着卫天冲和戚少名就跑,同时喝道:“他们不是用带进去的材料布阵,而是利用这里现有的条件自己制作材料,杜门旗也在他们手上,用来主持大阵!快走!快走!!” 随着唐劫话落,就听轰的一声震响,整个世界骤然变色! 第八十五章 合作 时光倒回到二十多天前的那片小丛林。 看着唐劫离开的背影,牧毅一言不。 旁边的萧文上前一步道:“牧师弟,要想拦住天神宫和兽炼门的援兵,仅凭唐劫一个人没有任何可能,我看这件事摆明是洗月派的意思,想利用我们的手救出他们的人。我们就是不给他们真元丹,他们也会这样做。” 牧毅神色如常:“我知道。事实上,如果事情真如唐劫所说,云无极拿下了三派人质,那么这次拦截甚至可能不是洗月派一派所为,而是三派所为。” 萧文林忘等人同时吃了一惊:“三派所为?那岂不成是了四打二?” 牧毅点点头:“没错,如果我是唐劫,我就一定会做此选择。此次竞赛,六派实力并不相同。其中实力最强的就属兽炼门和洗月派。如果四派联手,先铲除天神兽炼两派,那么剩下的四派中,就以洗月派最强。” 林忘恍然大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对洗月派简直就是有大好处啊,怪不得他们这么好心。牧师弟你都看透了这点,怎么还给他真元丹?这事该他们给我们好处才是。” 牧毅冷冷看了林忘一眼:“你的目标,就局限在那几瓶丹药上了吗?” 林忘一怔,牧毅已悠悠道:“我七绝门虽然位列六大派,但一直以来在六派之中都位列末席。每次但凡有争夺,七绝门往往敬陪末座,徒惹人笑。这一次仙缘大会,虽然人人都知六派参加,但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赢家只会在洗月派,天神宫和兽炼门中产生,这样的情况你们甘心吗?” 一名七绝门学子哼了一声:“这还不是因为四派忌惮我们七绝门法阵强悍,每次决定规则之时,都禁用法阵。” 七绝门虽战力较弱,但各种法宝法阵的运用当真是强悍无比,若给他们机会加以布置,以弱胜强实属常事。在所有栖霞界修者中,玩越阶杀敌最多的,就属七绝门。 可惜这样的情况只在平时有效,每当遇到联合比赛,六大派约定规则时,他们依仗的阵法就会被联手禁止,导致大家无法利用挥自己的全部实力,这对七绝门的人来说,也是相当恼火的事,偏偏又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七绝门与天涯海阁也不是吃素的,在他们的据理力争下,禁止法阵最终演变成禁止携带布阵材料。如果七绝门能够在无需材料的情况下布置法阵,那也是可以接受的。在大家看来,没有材料的法阵威力有限,实无必要再禁。而每一代的七绝门弟子,在精研阵法的同时,也在努力研究着如何在缺乏足够材料的情况下布阵。 这刻牧毅悠悠道:“这也是为什么我要给他真元丹的原因,你们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众人同声问。 “烽火烟罗阵!” 听到这个词,大家同时楞住。 烽火烟罗阵是七绝门这些年来为了避过六大派的规矩研究的一种特殊法阵,最大的特点就在于它对专门的法阵材料要求极少,多用灵植类材料构成,如福地这种地方,就地取材即可使用。 不过这个法阵还没有研究完善,虽然大部分材料已可用灵植替代,在一些关键地方依然需要专门的法阵材料,这使得它还无法成为七绝门的大杀器。 这刻听到牧毅的说话,萧文已道:“牧师弟,烽火烟罗阵需要的材料虽然不多,但依然还是需要的。这些材料我们统统没带进来,怎么布?” 牧毅回答:“没有材料就自己做!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烽火烟罗阵所需要的几种关键材料,有两种不违禁,我已带了进来。还有一种在这里可以通过秘炼之法得到,剩下的也就是风蚕丝,金吼血和乌云砂这三样比较难办。不过风蚕丝主控,虽然说没有风蚕丝,法阵必然会运转不灵,甚至反伤己身,但这福地中却有杜门旗。那却是比风蚕丝还要好的控阵之宝。” 杜门旗?听到这个,众人同时眼亮。 逍遥宫在安排十宝时,一直都尽力避免给予能够直接挥作用的十宝,以免护宝者依仗宝物护体,正因此,十大法宝多不是直接用于战斗的。 可尽管如此,依然不可避免地会有空子让人钻。 早在进来之前,牧毅就已把注意力放在了杜门旗上,一个宏伟计划就这样在他脑海中生成。 “那金吼血和乌云砂呢?”林忘问。 牧毅悠悠道:“这两样比较麻烦,却不是全无机会……其实有些东西就在眼前,只看你们有没有看到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心头同时一颤。 萧文不敢置信地看向牧毅:“难道师弟的意思是……” 牧毅无言的点点头。 林忘大叫:“可是祖训……” 牧毅一摆手:“有什么后果我担着,我七绝门人单力薄,欲成非常之事,就必须行非常之路……奇迹从来都是建立在打破常规的基础上的。” 众人同时吸了口气,终于一起点头:“一切由师弟做主!” ——————————— 密林深处,云无极的心突然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丛林安静的有些可怕,拿下人质后,这里就再没有夺宝的人过来,也没有支援的自己人出现。 而他派出去追杀的两名师弟更是一直都未见人影。 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自己此次出手怕是有些艹之过急了,风送来了山雨欲来的气息,更是让云无极的神经崩紧。 就象是择人而噬的猛虎察觉到隐伏在侧的危机,云无极的眼中现出凶厉杀意,他扬声道:“既然已经来了,还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一声叹息轻轻响起。 四周围现出九道人影,正将云无极五人团团围住。 “七绝门……”看清来人的身分,云无极的目光收缩,心已坠入谷底。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拥有三派人质的云无极,这个时候最不想碰到的就是七绝门,偏偏却就是他们出现在云无极眼前。 知道这次怕是无法善了,云无极对身边的学子做了个准备突围的手势,就在这时,牧毅手中竹笛一横,吹出一股奇特曲律。 云无极脑中嗡的一震,眼前景色骤变,现自己已不在丛林中,而是出现在了一片无垠旷野上。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他的那四名师弟以及七绝门九人。 “天音幻境?”云无极心中一惊:“小心,这里不是真实战场,是牧毅用无相天音攻击识海制造的幻境,莫要为其所迷。” 牧毅已说道:“诸位不用紧张,拉几位进幻境不是为了战斗。我并不擅长幻术,这幻境也经不起几位联手冲击,使用此术只是为了交谈方便一些。” 交谈方便? 云无极呆了呆,立刻意识到牧毅所指应当是避过那几个被他们俘虏的学子。牧毅应当是用天音幻景隔离了大家,因此实际困住的不是他们五人,而是所有人,只不过那些人质不在这里,而是在另一处幻境罢了。 可是牧毅要谈什么需要用到这种手段? 云无极冷哼:“我天神宫和你们可没什么好谈的!” 牧毅笑笑:“你最好了解过事情是怎么回事再说这话。林师兄!” 林忘已站了出来,将唐劫告诉他们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云无极听。 听到唐劫已经窜连了四大派联手对付自己,云无极的脸色一片惨白。 牧毅这才道:“云师兄希望利用人质拔得头筹的想法没错,可惜,唐劫却利用了这点联合大家一起对付你们。如今四对二局势已成,洗月三派正在外围猎杀你的援兵,天神兽炼两派在此次大比中,已是注定败局。” 云无极面容惨淡:“原来是这样,好你个唐劫,算你狠!不过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牧毅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如果你们输了,那接下来就是洗月派一家独大之局。我不太喜欢这个局面,就想改变一下。” 云无极不解:“你到底想说什么?” 牧毅回答:“七绝门有种阵法,叫做烽火烟罗阵,是少有的用有限法阵材料就能制作出的阵法。尽管如此,要想布成此阵,依然缺少一些材料。虽然我想尽办法弥补,目前却还是缺少两种主材,只要能将其补齐,我就有把握布成此阵,届时任洗月派实力通天,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什么材料?”云无极问。 牧毅回答:“金吼血和乌云砂。” 听到这话,云无极先是呆了呆,随后脱口叫道:“乌云砂?” 那三名兽炼门学子则叫出了:“金吼血?” 那一刻各方表情同是丰富无比。 “没错!”牧毅已肯定点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云师兄的黑骨扇就是用乌云砂制的。而金师兄的炼兽,就是一只翠金吼。” 云无极震惊道:“你想要我的黑骨扇和金师弟的翠金吼?” 牧毅回答:“不仅是这样。乌云砂已制成黑骨扇,姓质有所改变。我需要云师兄以天梵火配合我的离火脉重新提炼和还原出乌云砂。另外欲布此阵还需杜门旗,我知道天神宫有门秘法,可以对见过的宝物留念追寻,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天神宫能第一个找到太乙清玄杯。我需要云师兄你帮我找到杜门旗,以确保它不会落入别人手里。至于金师兄的翠金吼,年限太短,效用不足,不过我知道你们也有秘法,可使炼兽精华凝结,就是需要牺牲其他的炼兽。” 云无极等人听得倒吸冷气,另一名天神宫学子已叫道:“牧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在让我们帮你!天神宫与七绝门势成水火,绝无合作可能!” 牧毅淡淡回答:“你们根本没得选择,不合作就是死,合作了,虽然会有损失,但至少还能活着,更能借我们的手报复唐劫,教训洗月派。云无极,虽然说七绝门和天神宫是死敌,但是唐劫和天神宫的关系也说不上好吧?三年前天神宫鹰堂在文心遭遇重大打击,不就是因为唐劫吗?甚至连顾长青也死在了他手里。至于金师兄……” 他看看兽炼门的三人:“你们和我七绝门不是死对头,却和洗月派是死敌。金师兄,换成是你,你是希望洗月派赢,还是希望我七绝门赢?” 那兽炼门三人一时哑然。 牧毅已又道:“别忘了你们现在的局面,也是唐劫造成的。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败亡,要么合作!” 牧毅的话如针一般,狠狠扎进了五人心中。 牧毅已又道:“对了,我听说岑师兄有一件黑云幡,最好也能拿来一用。我需要以杜门旗代替风蚕丝来主阵,但是杜门旗有个问题,就是带有宝光,若早早被现,怕会引起警觉,我想以黑云幡遮住杜门旗。” 那兽炼门的岑姓学子哼了一声:“黑云幡我是有,当初带进来也是为了隐藏宝光,不过可惜试过后现还是挡不住,否则我们早就用它了,哪还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牧毅已道:“我有秘法可激黑云幡,暂时遮蔽。”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也只是两个时辰,而且事后黑云幡必毁。” “用来守宝自是不够,用来隐藏大阵,却是够了。” 牧毅步步为营,可以说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到,在死亡与合作的十字路口,云无极他们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终于,云无极艰难吐声道:“我怎么相信你不会在利用过我们后把我们杀掉?” 不管怎么说,天神宫与七绝门之间都有太多恩怨。要是让七绝门知道牧毅为了胜利而不惜与天神宫合作,未必会高兴。反过来,牧毅在利用过云无极他们后再将他们杀了,更有可能让七绝门满意。 而且这事连心魔誓也解决不了,在门派仇恨面前,一点小小心魔不算什么。甚至于可能会反过来,违背誓言不生心魔,遵守誓言才产生心魔。 这也是牧毅的一个难题,不解决信任的问题,云无极他们无论如何不可能帮他。 对此,牧毅想了想道:“既如此,那不如这么办。兽炼门三位师兄先帮我提炼金吼血,完成后带黑云幡先离开,我再请云师兄出手指点宝物位置和提炼黑骨扇。事成之后,云师兄就可离去。若我要反悔杀人,云师兄可出警报,兽炼门的三位师兄自然就不用再与我交易。若云师兄安全离开,则兽炼门三位师兄再与我交易。我七绝门与兽炼门无仇,自无必要出尔反尔。当然,为了避免三位师兄改变主意,离开前需得先让我们在你们身上种下追踪印记,另外再交出回归牌。” 五人听得面面相觑。 他们彼此间互不信任,牧毅的提议在这种情况下就成了唯一办法。 三名兽炼门学子忍痛将自己的炼兽献出,为牧毅提炼金吼血。 完成后将要离去,云无极将两件天神甲塞到他们手里,道:“七绝门与兽炼门虽无仇怨,但世间事不是有仇才能杀人。我之前派出的两名师弟,如今踪影皆无,想必就已死在其他门派手里,对于七绝门,你们也不可掉以轻心。有你们在,牧毅多半不会杀我,这两件天神甲你们留着,以作防身用。愚兄无能,不能带两派走上胜利,仅以此聊表心意。” “云师兄!”一番话说的三人亦是大为感动。 眼看着三人离开,云无极这才开始为他们指明宝物,提炼黑骨扇。 牧毅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直到意识中突然传来一个讯号——他之前种下的追踪印记,消失了。 第八十六章 脱离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牧毅他们所在的山头骤然炸出大片烟云。 一道黑色烟柱在爆炸中冲天而起,笔直向上,直冲天空。 这黑色烟柱就象是墨流喷于纸面,只一瞬间就将天空侵染成一大片乌黑,使白昼化为黑夜。 不仅如此,这侵染中黑色的烟雾更是分成无数相对细一些的烟柱,从空中向着四周蔓延,瞬间弥漫了周边大片土地,再从空中急下落,在空中拉出一道又一道的烟柱。 这一幕景象看起来就象是一个巨大的鸟笼正在天地间生成,山头中央的粗大黑柱就是这鸟笼的中梁,源源不断地向四方提供力量,而彭耀龙等人在这刻就成了笼中之鸟。 烽火烟罗阵! “快走!”看到这幕景象的唐劫惊的整个人头皮都炸了。 再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鸟笼的意义了。 烟罗大阵! 尽管还不明白是什么性质的烟罗阵,但烟罗阵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强攻强困,利于群战。本来烟罗阵还有个弱点,就是中央烟柱本身可以强攻破之。但七绝门布置的巧妙,以山体为中心进行布置,中央烟柱有大半截藏于山体中,先保护住了关键部分,接着再以剑阵和洗月派力拼一场。 那场斗法消耗了洗月学子大量的法力,再加上山势地利,双重保险,想以强力催之已基本不可能。 因此只一瞬间唐劫就明白,身在这阵中,洗月派已没有任何胜利可能,这刻只是拉着卫戚二人狂奔。 天地间的烟柱还在不停地落下,将整座小山和周边土地都笼罩在它的黑色烟潮中,看到此景彭耀龙他们也知道不对了,一起向外急飞,趁着此时烟罗阵尚在生成过程中赶快离开方是上道。 只是七绝门辛苦摆下此阵,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就走。 就在彭耀龙他们回飞同时,一直未出手的牧毅突然半身下蹲,右掌猛地对着地面一击。就见那空中一道烟柱骤然变换,轰地一下向着一名学子撞去。 那烟柱明明是烟雾升成,这一下撞在那学子身上,却如根钢鞭般抽得那学子筋折骨裂,狂吐鲜血的逆飞而回。 唐劫见状大叫:“那是织天罗,别让它们碰到,会捆住你们的。” 烟罗阵的特点就在于拥有强大的困缚能力,以烟雾为柱,成天罗地网。 远方的一道道烟柱还在四面八方不停落下,如一根根弯曲铁柱,形成封困囚笼,彭耀龙他们还在朝着笼间空隙飞,但唐劫知道,那些空隙看似空旷,其实早有无形的护罩封闭一切。 七绝门积心处虑布置这一切,自然不可能让洗月学子们就这样轻易逃离,即便唐劫先走一步,也无法脱离大阵的有效范围。 眼看逃离无望,又一名学子掏出一张符。唐劫看到惊呼:“不要!” 就见那学子已化成一道黄光向着地底射去。 然而就在他进入地底的一瞬间,一道气柱从地下窜出,那钻入地底的学子竟是被这气柱一下冲出了地底,惨呼着飞向空中。 唐劫掩面不愿再看下去。 烟罗阵以天罗地网著称,上有织天罗,下有锦镰网,织天罗以困敌,锦镰网以伤人,相比天罗,地网更凶。这哥们敢往地底钻,能活着都是幸事。 等等,活着? 唐劫心中突然一震,猛地停下脚步,看向周围。 “唐劫,你干什么,快跑啊。”看他停下来,卫天冲急喊道。 “不对!”唐劫看着天空自语:“天罗以缚,地网主杀,为什么该缚不缚,该杀不杀……是了,偷工减料之下,法阵威力终究还是有所不足。” “唐劫!”戚少名也喊了起来。 唐劫不理,只盯住之前那学子钻入的地底,双眼微泛光芒,口中更是快蠕动出一连串奇特字符,只是声音之低,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惟有观景台上那七绝门的青袍老者哼了一声:“竟是看出大阵缺漏而进行推演,可惜,如此仓促之下……” 他话未说完,就见唐劫目光陡然一亮:“找到了!” 这句话说得有力而清晰无比,那青袍老者轻易捕捉,愕然道:“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彭耀龙等人已冲至笼边,正撞在笼间护罩,强大的反冲力直接将众人撞回。 烽火烟罗阵下,洗月学子已成笼中之鸟,同时就听砰的一片密集爆响,下方地面已扑扑扑射出无数细小气柱,就象是地底喷泉般向外狂冒。 困局既成,杀势立起! 就在众人绝望之机,唐劫已向着一处地点冲去,同时喊道:“大师兄,助我一臂之力!” 彭耀龙高声问:“你要我怎么帮忙?” “用大摩罗天王咒,看我手势,我让你轰击哪里就轰击哪里!” “好!”彭耀龙已再运大摩罗天王咒。 同时唐劫对着远方一处地点一指,一道元气针打了出去:“这里!” 轰! 巨大的手掌已对着元气针所指方向落下,在那土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还有这里!”唐劫又打出一针,巨手接着落下。 唐劫双手连挥,一根接一根的元气针飞出,彭耀龙也就跟着连连按掌,不仅是他,其他学子也纷纷出手,此时此刻,除了信任唐劫,他们已别无选择。 随着这一下下轰击,地面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坑洞,伴随着这些坑洞的出现,是周围狂放的气柱也在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大阵之内,竟然渐渐出现了一块安全区域。 山头上萧文林忘等人脸上同时变色,萧文已道:“这怎么可能?唐劫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阵节所在?” 烽火烟罗阵有大量阵节,这些阵节是维护大阵的关键节点,每一个阵节受到破坏,都会对法阵造成影响。 不过阵节并非核心要害,难以寻觅不说,就算被破坏也只是部分受损,无关大局。反倒是找到它需要的计算量太大,一般破阵不会这么做。 唐劫敢这么做,还是因为他看出了这阵法本身有缺陷,再加上他运算飞快,却是上手先破阵节,为大家争取了一丝容身之地。 相比萧文的震惊,牧毅显得更加镇定:“网破了就补,鱼儿的力气再大也别想和网比!” 右手对着地面再按,烽火烟罗阵内立时一片风起云涌,下一刻,那被打出的地面凹洞竟然又奇迹般的愈合起来。 与此同时,牧毅左手竹笛一转,用力吹出一声,这一声之下,唐劫只觉得脑子里象有根针刺了一下,“啊”地叫出声来,正到关键时刻的运算却是被一下打乱。 唐劫立时失去阵节方位,这一下元气针竟没能打出去。 “唐劫!”叶天殇喊道。 唐劫捧头喊道:“牧毅在修复破损。他有杜门旗掌握变化,又有无相天音进行干扰,天时地利,我拼不过他!” “那怎么办?”彭耀龙也急了。 唐劫却不回答,只是回身看向那些天边烟柱。 这些烟柱虽然已经形成,来自中央天幕的黑烟却还在不断出现,使得烟柱越来越粗。 唐劫沉声道:“离破天,缚龙桩……好你个牧毅,我还真是小看你了,竟然还懂围城必缺!” 天下逃逸之术虽多,一般却不出飞行,遁地和传送三种逃逸方式,因此但凡困缚大阵,除了封天锁地外,往往还要困缚空间,隔绝传送,才能达到万无一失。 烽火烟罗阵本来也应该是有这个功能的,那天空黑幕就可以让一切传送无效,但唐劫看到的却是牧毅正在牺牲隔绝传送的功能,而不断强化封天锁地局。 这意味着如果大家有足够强大的传送法术,就能逃离此地。 洗月学子有吗? 有! 传送令牌! 这一刻牧毅的目的昭然若揭,他其实就是在给洗月学子两个选择:坐困等死,又或认输逃离。 七绝门与洗月派并无死仇,虽然牧毅利用报复心逼得云无极与他合作,但就他本人而言,却不希望继续激怒洗月派,同时给洗月派一条生路的同时,也能减弱他们的反击,毕竟烽火烟罗阵的组成材料少,本身不够牢固,也怕对方绝地反击。 意识到这点,唐劫心中也是一阵绝望。不过唐劫的性子也极坚韧,越是值此危机时刻,他反倒越是果断。 这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唐劫猛地扬头道:“彭师兄,叶师兄,你们大家听我说。” 所有学子一起看着他。 唐劫高声道:“牧毅在这里布下了烟罗大阵,却放开了传送,现在只要你们动传送令牌,就能离开福地。不过这样做,也就意味着我们败了!我们将失去争夺宝物的资格,甚至我们已经在手的两件宝物也将因为时间不足而被取消资格,最终归于赢家之手。也就是说……我们将一无所获。” 他看看大家,大声道:“这样的结局,你们愿意吗?” 彭耀龙嘿了一声:“当然不愿意,唐劫,你到底有什么主意就快说出来吧。” 唐劫道:“在阵里,我是破不了他的烟罗阵了,不过在阵外,我还有一丝机会。我有个方法可以让自己强行突出此阵,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不仅如此,我还要你们在这里帮我拖住七绝门。还有就是,不管怎样艰难,你们都要在这里坚持下去,不要传送离开!” 众人同时沉默了。 彭耀龙低沉着嗓音道:“如果你没做到呢?” 唐劫回答:“那你们可能会死在阵里。” “明白了。”彭耀龙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还犹豫什么?赶快出阵,破掉这讨厌的大阵,把我们救出来!” “对!”所有人同时喊了起来:“快快离开去破阵!” “破阵!” “破阵!” “破阵!” 一连三声大喝同时在人群中响起。 气柱在窜升,天幕仍弥漫。 这一群洗月学子在风中挺立,背后是无数的硝烟在升起。 那一刻,他们象极了一群视死如归的士兵。 长吸一口气,唐劫点点头道:“好!” 他先是动无相金身,凝水罩,然后对着地面一指道:“集中你们所有的力量,轰!” 十二人同时出手,一起对着地面轰下。 就在坑洞出现的同时,唐劫取出一物对着地面按下。 小五行遁地符! 正是他当初从水夫人那里得到的法符。 当初他在灵台阁一口气得了四种法符,天玑斩将符,守岳镇妖符,黄泉符和小五行遁地符。 前三种符都已用过,尤其是老鸦岭与幻影妖狐一战,更是将天玑斩将符和守岳镇妖符一气用尽,惟有这小五行遁地符作为保命符,因为唐劫一直未逃过而保留至今,却在今天终于挥作用。 这刻一符之下,强大的遁光已萦绕唐劫全身,带着他向地底钻去。 与此同时地下气柱暴起,向着唐劫凶狠扑至,正打在他身上,未等唐劫身上飚血,遁地符已带着他高冲出,彭耀龙等人就看到地上一溜排的气柱疯狂从地底窜出,从他们脚下一路延伸至大阵之外,消失于茫茫林海间。 “这……这是……”学子们看着这一幕纷纷目瞪口呆。 唐劫的脱离方法说简单也极简单,就是利用阵节受损法阵本身攻击威力有所不足的缺陷,以遁地符强行冲关。烟罗阵的锁地局是以锦镰网为主,相比织天罗,锦镰网更强的是杀伤力而不是封禁能力。只不过由于它的杀伤力太猛,以至于很少有人敢于顶着锦镰网硬上。 但是唐劫敢,利用先天已有的缺陷,再加后天努力的破坏,唐劫硬生生在这大阵上撕出了一个可供突破的缺口,接着就是依仗自己的身体强行冲破。 这是一场豪赌,冲出去,海阔天空,冲不出去,死得其所都省得埋了。 正因此,使用此方法不仅需要非凡的眼光,强大的运算,更重要的是无所畏惧的勇猛与强大的自信。阵节只在被破的第一点时间最弱,而生死关头的每一秒犹豫,都只会让闯关者更加靠近死亡。 这刻眼看着唐劫借助于遁地符呼啸而去,就连牧毅都不由喃喃说了一句:“好一个唐劫,果然有胆有识!” “可是牧师弟,走了唐劫总是个麻烦,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萧文问。 牧毅却不说话。 他怔怔看着地面,仿佛是在看蚂蚁打架一般。 好一会儿,他才道:“唐劫不会走,他会回来破阵的,而从外面破阵的最好办法,就是杜门旗。” 林忘小心道:“唐劫未必会知道杜门旗在哪儿……” 牧毅肯定道:“他一定会知道!” 一群七绝门学子互相看看,萧文点头道:“既如此,就由我去守杜门旗吧,我也正想会会他。” 牧毅道:“刘靳,孙宜,你们也去。” 萧文眉头一皱:“牧师弟,你不相信我?” 牧毅看着自己的手心,喃喃道:“我只想更有把握一些。” 第八十七章 反制 幽静树林里,一道黄色光芒骤然从地底升起。 接着是一个人影从地下飞出,先是撞在一棵树上,接着重重摔落地面。 正是唐劫。 只是此刻的唐劫全身是伤,几乎已不成人样。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后背,竟是硬生生被剥去一大块皮肉,痛得唐劫也不由地龇牙咧嘴,却只是仰天大笑道:“破网而出的鱼,哪有不被刮几块鳞片的道理,能活着就好。” 看到此景,就连恒无敌都不由说了句:“小子倒是有几根硬骨头。” 修士素重勇者,不说别的,单是唐劫这一份豪气就让人敬佩。 从地上翻身跃起,唐劫随手一招,远处生长在树下的一株红色小花已飞入他手中。信手将花瓣扯落,唐劫从花茎中挤出点点白色汁液滴于口中,随后再从芥子袋取出伤药给自己敷上。 这红冠花的茎挤出的汁液,可大大加修者伤口的恢复,生机止血。不过一株红冠花可以配置一整瓶的伤药,象唐劫这样直接服用,实在是太过浪费,因此学院也从不提倡教学子们这种太过浪费的用药之法,没想到唐劫竟然也知道这个——他能找何冲教自己提升灵气的方法,学些别的自也不在话下。 上药的同时,唐劫已飞上空中,观察自己的位置。小五行遁地符将他带出颇远,早就远离了大阵,要不是福地面积限制,怕是冲出红梅岭都有可能。 这刻看到西边黑雾云集,烟柱擎天,正是大阵所在,唐劫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直向大阵飞去。 破烟罗阵的方法有很多,不过对唐劫来说只有一个,就是抢走杜门旗。 顾名思义,杜门旗既然叫杜门,自然是要搁置在杜门所在。 整座烟罗大阵环山而成,面积极大,彭耀龙他们所在主要是在伤门,杜门方向却在山后一带,故此唐劫直冲山后方向。 来到山后,唐劫看到一片浓密黑烟将整个山后区域笼罩,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这黑烟固然有烟罗阵的作用,更有黑云幡的因素,正是因为两者结合,才能强行将杜门旗放出的宝物光华遮蔽,不使人现。 不过这难不倒唐劫,稍运目力,目光便穿透重重阻碍,看到隐于黑雾中的那一点霞光。 唐劫举步便入,一头冲入这深邃黑暗中。 后山的雾远比前方更重,伸手不见五指,就连观景台上的人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唐劫却如天生夜视一般,完全不受影响的在里面飞快窜行。 走出没多远,就听呼啸风声。 唐劫一个急停,一道风刃已擦着他的脸掠过。 这后山虽然不是主阵,却也在防御范围内,随着一路伸入,阵内的各种防御与反击措施开始威。 不过对精通阵道与洞察的唐劫来说,这种程度的反击对他基本没威胁,一路飞纵下,就见阵内呼啸风声大作,各种法术光华闪过,却无一下能伤害到他。 只是越到深处,各路攻击也就越频繁,威力也渐渐强劲起来,就算是唐劫也不得不放慢度,以免误入某个危险区域有死无生。 对于他来说这是放慢度,对于萧文等人来说,唐劫却是在以无可比拟的高在逼近。 要知道在判断出唐劫欲夺杜门旗后,牧毅就加强了后山防御,为此甚至牺牲了部分阵内威力。法阵的防御体系本就强大,再加上这番布置,立时变得步步危机,但是这一切在唐劫面前却显得是那样的无力,甚至不能让他的脚步暂停一下。 仅是唐劫冲过的这一段路,哪怕换成是一个精通阵道的七绝门弟子,都要费上半天功夫来破解,通过,唐劫却是一阵风般的就刮了过去,其度之快就象是在这阵中预先演练过无数回。 “这……这怎么可能?” 后山杜门旗旁,萧文孙宜刘靳站在一块大石前,那大石光滑的表面完全不受黑雾影响,显现出唐劫横冲直撞的样子,看得三人目瞪口呆,叫孙宜的学子更是脱口惊呼道。 萧文也是被唐劫惊的长吸口气说:“这样下去,不出一刻,唐劫就会突破到这里。” 听到这话,孙宜刘靳同时一惊,道:“萧师兄,我们怎么办?” 萧文也沉默了。 唐劫的度之快大大出他们的预料,许多计划中的布置来不及动,能够顶上去的就只有自己。 而对萧文来说,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他们在这里死守杜门旗,放任唐劫过来。二是提前出击,拦截唐劫。 第一个选择的好处就是死守无需分兵,一旦唐劫来到,可以集三人之力联合攻击。但有风险,就是杜门旗本身也将暴露在唐劫的攻击范围中。 杜门旗挥作用期间不能移动,一旦唐劫到了这里,不顾三人攻击强攻或拔出杜门旗,整个大阵就会受到影响。而以唐劫的实力,无相金身的防御,要想硬抗三人联手片刻未必困难,毕竟唐劫是出名的体大能抗,也是靠着这个才能以灵台之身参加脱凡学子的比赛。 第二个选择则恰恰相反,提前拦截可以阻挠唐劫的逼近,但很可能被他趁机各个击破。因为入了阵后,学子们自己也难辨清方向,受大阵影响,很容易走散。相比他们,唐劫到是简单的多,宝光就是标记,直接冲着那里冲就可以了。 想到这,萧文亦犯起难来。 孙宜和刘靳一起看他,萧文思来想去,终是道:“守着是等死,出击是找死,情愿战死,也不能让那小子摸上门来,再说我也真不信这个邪,一个连脱凡都未入的,凭什么就如此张狂。走,我们去会会他!” 既已下定决心,三人便一起出击。 迷蒙黑雾中,唐劫还在前进,突地侧了下头,似在倾听什么,面露微笑:“来了。” 斜侧里一个跨步,唐劫已向着另一方向而去。 正在向这边赶来的孙宜突然停步,看着手中的一枚星石叫道:“唐劫变向了,该死,这个混蛋正在绕开我们。” “什么?”萧文刘靳同时一惊。 他们主动出击就是为了堵唐劫,没想到唐劫竟然会利用地形和他们玩起躲猫猫的游戏。星石上的动静显示,唐劫正在绕开他们,路线却依旧是杜门旗不变,显然是已经察觉了他们的到来,故意在绕开他们,逼近杜门旗。 萧文喝道:“追,一定要堵住他。” 三人也及时变向,只是刚冲出没多远,孙宜就叫道:“他又变向了,他度比我们快……他快和我们平行了。” 依仗在阵中行进的高度,唐劫不停地变换位置,再加上萧文他们迎面而来,很快就逼近到同一线上,再这样下去,就会变成唐劫比他们更靠近杜门旗,一旦生这种情况,唐劫将再不用顾虑他们,直接全力冲刺,就能把三人抛在后面。 “妈的!”这刻听到孙宜这话,萧文也有些急了,跺了跺脚,终于道:“孙宜用破阵诀为我们开路,刘靳和我去截他!” “是!”两人同时答应。 孙宜手一挥,一柄冰光长剑已从他背后飞起,向着唐劫方向飞去,放出大片剑光。 这剑光如有实质,刺破黑暗,在黑雾弥漫的大阵中刺出一条雪亮光道,照清前路,同时竟还能一路引阵内攻击,萧文和刘靳则趁机跟在飞剑后面快逼近,一下子就大幅缩短了与唐劫的距离。 那剑飞至唐劫头顶,剑光照耀下,萧文与刘靳同时看到唐劫,也看到他那自信与从容的表情。 他挥刀,断肠刀斩出的火光与飞剑相撞,出铿锵鸣动,在这剧烈震荡里,唐劫后退,再次没入那片深沉黑暗中,反倒是那剑光并不退却,只在空中不断旋转,放出大片光辉,在孙宜的指使下更是不停飞行,追觅唐劫。唐劫的身形刚消失,就被那剑光照了出来。 下一刻冲击而来的刘靳已举起手掌对空一拍,一只大手印在空中凝结,遥遥拍向唐劫。 唐劫挥拳相迎,拳掌对撞之机,唐劫已借着这一次对拼再度向斜刺里冲去。 “唐劫和我一战!”萧文出愤怒吼叫。 他在七绝门中排名第二,实力自也不俗,不过却很少有人在意他。在六大派里,七绝门的个人实力一直不为人所注重,同样是第二,萧文在横向对比中却是敬列末座,甚至连牧毅也很少有人把他当回事。 七绝门之所以不惜和死对头合作也要拿下此场胜利,除了为门派争光的意思外,又何尝没有为自己证名的目的?如今唐劫就在这里,萧文就要用他来证实自己的强! 这刻看唐劫后退,萧文喝道:“刘靳保护我!” 说着萧文口中喃喃,双手已同时施为,在身前划出一道道符录印记。随着他手指划过空间,点点光华就留在空处,渐渐就形成一副奇特图案,看起来到是与八卦图有些相似,细处又有许多不同。 这正是七绝门第五秘传无极图录。 此法威力极强,就是施法需要的时间较长,这刻萧文仗着有刘靳在身旁护卫,肆无忌惮地施展自己最强秘法。就在萧文施法的同时,黑暗中一点星芒炸现,劲射萧文。 刘靳大吼一声,一拳捣出,将那来星芒轰散。 就在星芒被轰散的同时,一道人影从黑暗中冲出,正是唐劫。他的脸在刀光与黑雾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阴冷,双目却直盯着正在施法的萧文。 “休想过去!”刘靳大喊着,双掌同时前推,一道黄色土墙已正面迎向唐劫,同时他背后更是生出一片宝光,将整片区域笼罩。 只要阻他一下,萧文马上就好了,这是刘靳唯一的念头,为此刘靳直接使出自己最强的两大防御手段。 然而就在他出手的同时,唐劫却笑了。 他急停,变前冲为横移,再度向着黑暗中没去,只是这次换了个方向,却是冲向萧文他们的身后。 刘靳先是一楞,随即醒悟过来,大叫道:“不好,孙宜!” 唐劫以一对三,必然不是三人对手,正因此必然会想尽办法分隔三人,而萧文他们则努力避免被分隔的命运。 可惜无论他如何努力,还是被唐劫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趁着萧文施法,刘靳保护的短暂空当,竟是直扑后方的孙宜,此时孙宜手中无宝,专注施法,又只有一人,一旦让唐劫近身,必败无疑。 想明白这点,刘靳就要冲出去拦截,转念又想到自己一旦离开,那萧文被他趁机袭击怎么办? 这让他犹豫了一下,不过想到以萧文的实力就算被唐劫破坏施法也不会有危险,反倒是孙宜实力为三人中最弱,又无法器在身,危险最大,这才决定冲出。 这一下犹豫本就让他晚了一步,偏偏离开时又被他自己释放的土墙阻挡了一下,结果就是等他冲出时,就见唐劫已如闪电般强冲出去。 怎么这么快?要知道这可是在阵里! 刘靳先是一惊,随即醒悟过来,原来唐劫是在沿着他们开过来的路前进,立时色变叫道:“不好!” 飞剑开路最不好的一点就在于此,它虽然可以激陷阱,却也同时形成无差别的通道,萧文他们能利用,唐劫也能。当萧文他们追着飞剑开出的道路快追上唐劫的时候,唐劫却是逆着这条路反冲孙宜。而反冲孙宜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趁机拉开与萧文的距离。 他在阵内不能快移动,躲避无极图录,但在这条路上,他可以! 所以他冲锋! 动紫电纵身法! 在瞬间将度提升到极致! 这还不算,就在将要冲抵孙宜身边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攻击孙宜,反而转身对着后方遥遥按出一掌,口吐一言:“生!” 这一下生字诀出口,阵内风云变幻。 刘靳正在追着唐劫狂冲,就听身周冰风乍起,火云突卷,雷鸣呼啸,电闪疾光。 一道强力闪电突然从虚无中出现,一击打在刘靳身上,将他劈了个正着。总算刘靳身上已套了防御法罩,未被一击劈死,饶是如此,身上也是一阵电光闪耀,整个人都麻痹了一番。 “混蛋!”刘靳气得大骂。 被开辟过的道路突然出现阵内机关,不问可知是唐劫搞的鬼。 烽火烟罗阵拥有自动修补和转换机关陷阱的能力,否则仅靠一柄飞剑就能开出通道,那闯阵未免也太过简单。唐劫所做的就是激这大阵的自动转换能力,将别的地方的陷阱移动到这条路上来,以此阻碍刘靳的追击。 唐劫不是大阵的控制者,照理是做不到的,但阵法变化虽无穷,道理却相通。转换机关陷阱属于变化,正在杜门掌控内,偏偏他们现在所在的又恰好就是杜门所在,先天就利于掌控。 唐劫再以小手段刺激大阵,四九真言虽然威力不大,却是变化多大,生字诀并非攻击真言,而是以万物生机变化来加强法阵效果,再配合唐劫那一掌轰击,正刺激了大阵,使法阵自动激出变化效果。 结果就是刚刚被飞剑开辟出的道路被拦腰截断,刘靳再想追上唐劫已是千难万难。 最要命的是,刘靳现这一下拦腰截断竟然还是个二刀流,不止截断了他通往孙宜的路,也包括了他回返萧文身边的路,硬生生利用阵法将他隔绝在了法阵中。 当然他仍然可以利用自己对阵法的了解走过去,但是度却再快不起来了,最要命的是虽然他实力强过孙宜许多,却偏偏就是不会破阵诀。 “混蛋!”看到这一幕,刘靳知道还是上当了,千算万算不想分离,没想到竟然被唐劫利用阵法本身反摆了他们一道。 这烽火烟罗阵是七绝门秘创,唐劫之前绝无可能知道,他要是知道的话也不可能让洗月学子走入陷阱,可他现在的表现却是比七绝门学子还熟悉这个阵法,也就是说,他完全是在这段时间内自己慢慢熟悉,渐至掌握的。 这怎么可能?刘靳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答案,这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与此同时,在截断刘靳来路后,唐劫一回身,已看向孙宜。 孙宜的脸已是一片苍白。 他呆呆地看着唐劫,单手捏引剑诀,正拼命催动法剑回归。 可惜任飞剑来得再快,也没唐劫的动作快。 他冲前,对着孙宜的鼻子狠狠击出一拳。 一拳之下,孙宜应声跌飞,那飞剑也因失去控制,直接从空中坠落下来。 未等他落地,唐劫已冲上前抓住他。 “别杀我!”孙宜惊叫。 无论是门派排名还是个人排名,孙宜都远在唐劫之下,唐劫又是有名的炼体强人,近身无敌,因此唐劫一近身,孙宜就放弃了。他不知道现在他面前的是分身唐劫而不是本体唐劫,那所谓的近身无敌早不存在,真要硬拼的话,就算不敌,拖延时间还是可以的,没准还能等到刘靳和萧文救援。 可惜信心失去后,就连交手的勇气都没了。 “乖的话就不用死。”唐劫回答,顺手按住孙宜系在腰间的玉牌上,输入一股灵气,那玉牌的传送功能已然动。 看到唐劫强行把自己传送出去,孙宜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总算不用死了。 玉牌的传送有时间限制,随着白光渐渐凝聚,直通天际,孙宜的身影向空中升去,看起来到颇有几分飞升景象。 突然想起什么,孙宜面色大变,叫道:“我的剑!” “现在是我的剑了。”唐劫笑道:“输家总得留点什么。” 随手一抓,已将那坠落的宝剑抓在手中。 第八十八章 弱点 中央烟柱的山头上,牧毅坐在山头,如老僧入定,不一言。 前方山下,大片的烟云雷电中,彭耀龙等人则在苦苦支撑。 在烽火烟罗阵的作用下,整片阵内区域正变成一片恐怖的死亡地带,到处是毒雾,雷电,火焰和风刀在肆虐。没有了唐劫的指导,这片土地正式开始威,每一道从地底升起的气柱都变化成各种威胁,不断冲击着,消耗着洗月学子们的力量。 当然天下从没有什么消耗是单向的,在大阵消耗着洗月学子的同时,它自身的力量其实也在被消耗着,是七绝门的人在提供灵气支援,维护法阵运转。尽管如此,相比洗月派的消耗,七绝门的消耗还是少得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洗月学子们渐渐支撑不住。 就在这时,后山突然一道白光亮起。 这白光不同于宝光,一看可知是传送光华。 林忘已道:“山后传来的,应当是唐劫战败离去。” 他可不认为萧文等人集合三人之力还会不是唐劫对手。 牧毅却淡淡道:“不是唐劫。” 这话一出,七绝门众人同时色变。 “牧师弟!”一名学子已叫了起来。 牧毅抬头,怔怔看着那光华消失:“我听到了……孙师兄的叫声。” 如果唐劫听到这话,一定会大吃一惊。 双方相距如此之远,又有风雨雷电交砸轰鸣,牧毅能说出听到孙宜的叫声,只意味着一件事:悟道。 声之道,听风! 从一切有为法中,筛选出自己想要听到的声音。 声之道与唐劫的洞察之道一样,也有诸多展方向,而且变化更多,方向更广,有真言,咆哮,音律,听风等诸多变化,其中听风的效果就与洞察颇多类似。 同样的道理,当选定一种展时,并不意味着其他方面就无法展,而是也会有相应的提高。 牧毅所选择的就是音律,听风不过是附带。 尽管如此,孙宜那一瞬间的呐喊还是被他捕捉到,从而判断出败者是孙宜。 “真没用!”林忘气的一拳打在树上,也不知他这句没用是骂孙宜还是骂三人。 旁边一名七绝门学子已道:“林师兄莫急,萧师兄和刘师兄一定会打败唐劫的。” 其他人正要应是,牧毅却悠悠道:“怕是做不到了。” 什么? 大家一起看向牧毅,牧毅依旧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道:“兵锋盛时尚不能挫敌锐气,先机已失,机会不再。此战,萧刘失败几率极大。” 林忘或许是唯一还敢不服气的:“这可能只是萧师兄一时大意,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在烽火烟罗阵的范围内,身在阵中,有地形之利,又是以二对一,依然胜算极大,我绝不相信唐劫这种情况还能赢。” “问题就在于他们在烽火烟罗阵中。”牧毅回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唐劫对此阵的了解正在迅增加,他对这里的利用程度只怕会比萧师兄他们更高。” 尽管未看到唐劫是怎么打败孙宜的,那一刻牧毅还是猜到了唐劫的手段,就是以比七绝门更强的阵道理解来利用,挥周边形势。 听到牧毅的说话,大家对萧齐等人的胜利彻底死心,林忘的脸色变了变,终于道:“我去帮忙。” “不行!”牧毅已断然拒绝,说话前所未有的快捷起来:“你不能去,你已是十杰之一。虽然你现在不怕太乙清玄杯被夺,但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逍遥宫。要想获得小宫主芳心,你就不能输!否则你的十杰毫无意义。” 林忘立时哑然。 牧毅说的没错,此时此刻,林忘实在不宜有任何负面表现,他们不知道外面有人在看着他们,但他们知道等他们离开此地后,最起码的战绩依然有很大可能会陈列在逍遥宫案前。逍遥宫或许不知道是谁运筹帷幄筹划了这一切,但至少会知道谁输谁赢。 在这种情况下,林忘不能有败绩! 当然,牧毅也不会有败绩,但他被小宫主选中的希望其实不大。无他,这个人长得实在太普通了,憨厚的农家少年形象,几乎每一个人看到他都会下意识地忽略他。 如果不是这一次的福地之战有太多修者观看,也许再过许多年,牧毅都不会进入大家的眼中。 在七绝门一众学子中,牧毅的形象远不如萧文林忘二人,正因此,第一件宝物就是给了林忘。尽管他们不象唐劫那样气势汹汹要干掉最帅的,至少还知道要保住最帅的。 长吸一口气,林忘道:“那让其他师弟去呢?” 牧毅依旧摇头:“三个人都未能解决,再派一个也无太大意义,再说这边也需要人手。” “那怎么办?”大家都急了。 若是真这么让唐劫冲到杜门旗,拔了旗,破了阵,救了人,七绝门这趟可就真衰到家了。 牧毅的目光倒是依旧淡然,看着远处那片硝烟弥漫之地,他悠悠说:“后山胜负依旧难料,但我相信以萧师兄的实力,就算输,当也不至输的太快。想要赢下此番竞赛,关键不在后山,而依旧在这里……所以唐劫要攻,那就让他攻吧。我们只要在唐劫拿下杜门旗之前拿下洗月派,不就行了?” 说着牧毅站了起来:“通知萧师兄,若事有未逮,便转败敌为拖延。其他人停止支援大阵,交由大阵自动攻击。所有人使用药物回灵,半盏茶后起攻击,战决。以生力之师,得地利之助而对久疲之军,此战若不能胜,以后也不用见人了。” ——————————— 收起剑,唐劫看了看。 不错,是件法宝。 来不及看更多一眼,拳风扑至,带着凛冽呼啸。 唐劫一侧头,闪过那凶猛拳风,远处刘靳大踏步走来,双拳一下接一下的对唐劫砸去。他虽不能快冲到唐劫身边,但是孙宜“升天”那一刻的白光却还是让他看清了唐劫的位置,然后一下接一下的对着唐劫起攻击,以拳风激荡烟雾,扫清视野。这种做法极为消耗体力,不利久战,不过刘靳还是做了,因为他相信萧文马上就会过来支援自己。完成无极图录的萧文,其实力绝对提升到一个恐怖地步。 应当说,在短时间内能意识到这一切,刘靳的战斗意识还是相当清醒的。 可惜面对仿佛开了挂般的唐劫,他的做法却全无意义。 浓密的黑烟在唐劫双目下全无作用,目光穿透黑暗,几乎看清了刘靳的每个动作,以至于他哪怕只是抬一下手,唐劫都知道他是要往哪里攻,轻易就可避过,刘靳的攻击对他几无威胁。反倒是他看似随意的几次回击落在刘靳身边,哪怕是让他躲了过去,往往也会触一些阵内机关,引动风潮。 正如牧毅所说,在对烟罗大阵的环境利用上,唐劫已经是完全不讲理的地胜过了布阵者,反过来利用阵法对付他们了。 一连数道电光火焰打在刘靳身上,痛得他连声呼嚎。 其实他有防御法罩在,本可以不用叫那么大,这声音却是用来提醒萧文来帮自己,总好过叫救命。只是任他怎么喊,萧文却就是不出现。 刘靳立时觉得不对,这一会儿功夫过去,萧文莫说是一个无极图录,便是两三个也该好了,怎的人还没见? 唐劫似是看出他心思,笑道:“你以为我刚才引动法阵就只是为了搔扰你吗?” 刘靳心中一震,唐劫已又道:“虽然这烟罗阵内具体布置我不清楚,但天下阵道相通,阵理相容。只要明其部分,往往就能推出其余,再以杜门之利施以变化,就可以隔绝萧文。” “你不可能这么快就把握阵内脉络!”刘靳暴吼出声。 唐劫随意回道:“金蟾望月势,九曲七转局,我说得没错吧?” 刘靳听得脸色大变:“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看破阵中虚实?不,就算你能隔绝萧文,他也会找回来的!” 唐劫歪歪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在哪儿。” 刘靳听得一楞,低头看去。 借着那一点微弱光线,他看到自己正站在一块青色石板上。 这青色石板意味着什么,刘靳自然清楚,它代表着烽火烟罗阵中最凶厉的几处杀机之一,是有可能真正要人命的,为了加以标记,区分,七绝门学子特意从福地搜集了这些青色石板过来以作标记。 没想到唐劫没踩上去,却把他引到了上面,这刻随着唐劫说话,石板下一片青光暴起,却是无数青叶飞射刘靳。在阵法运作下,这些青叶已变成最恐怖的利器,一旦命中,能将刘靳射成筛子。 危急时刻,刘靳也真正展现出自己的手段,就在看到青色石板的同时,他突地一撕身上青袍,现出一件灰色甲胄。 这甲胄与天神甲所有不同,灰扑扑毫不起眼,但就在现出的刹那,甲胄上大片黄光冒起,大片泥土立时覆盖他的全身,形成坚硬的盔甲般的护罩,表面上浮现出一层蒙蒙黄气,接着刘靳又放出一个飞沙罩,一连三层护罩已将自己护了个严严实实。 那些青叶镖先是打在飞沙罩,一击将护罩粉碎,接着又打在甲胄上的黄色光气上,泛起一片灵潮,最后才落在甲胄外围的泥石上,余力已衰,只溅起大片泥土,却是再未能将刘靳如何。 就在刘靳挡下这轮恐怖攻击的同时,唐劫已逆冲而上。 这是他在对刘靳的战斗中第一次起冲锋,刀光在夜幕下拉出一条长长的火色光影。 刘靳知道不好,这一下防御青叶让他先手尽失,面对唐劫的进攻他躲避已是不及,不过这小子能参加仙缘会,当真也不是常人,眼看着躲不过去,竟是平地大吼一声,声吼若雷,震的唐劫心神也微微一颤,这一刀劈出便弱了两分气势,同时刘靳已对准刀光击出一拳。 仓促之下,拳风自不可能比得上刀风,但是这一拳出,也使得刀势再弱数分,刀光劈下,落在那甲胄上,就听喀嚓一声,刘靳身上的泥石护罩立时破碎,自身却没受到半点伤害。 唐劫志在必得的一刀却是就这么被他化解了。 唐劫却是继续欺身前行,左手拳飞砸刘靳面门。刘靳一仰头躲过这拳,同时一拍身边芥子袋,一张火符飞出,正砸在唐劫身上。 唐劫身上光华一闪,凝水罩与无相金身已挡住这符录攻击,反而趁机给了刘靳一肘。 刘靳却只是晃了一晃,恍若无事一般,就见他身上甲胄已又出现一层厚厚的沙土,替他吸收了唐劫这一拳。 这个家伙的防御手段还真是够强。 硬挨了这一拳的同时,刘靳也彻底从先前的不利态势解脱出来。 唐劫苦心营造的大好形势竟然就这么被刘靳化解,就连唐劫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实力当真不弱,无论施法度,应变都极强,更别说他那远同学的防御,已可堪与开无相金身的本体唐劫,开极战真罡的彭耀龙相提并论。 这时他才想起,这刘靳在七绝门学子,似是只在牧萧林三人之下,排名第四位,他在防御上不弱以上两人,只是攻击与度上略有逊色…… 瞬息之间,两人已交手数个会合。 唐劫心切早些结束战斗,因此招招抢攻,硬拼力决,刘靳却是全力死守,竟形成了僵持之局。 非但如此,刘靳甚至渐渐掌握了唐劫的攻击节奏。他现唐劫的近身攻击远没有传说中那么凶猛,因此在规避之余,竟然也敢趁势还上一击了。由于此人的防御极强,不停地吸附沙土化解攻击,防御上不仅有强度,更有厚度,而厚度正是金砂的克星。 唐劫曾尝试用金线破敌,奈何只刺入一分,金砂就已无力再入,完全没伤到对手,刘靳甚至不知道有那么一种极为强大的攻击已对自己用过。而这个家伙防御不停,也使唐劫没有机会使用夺神煞。 两大杀手挥不出来,结果就是唐劫反倒有些不支了。 别看他入了脱凡境,其实论实力,他依然比不上本体时的唐劫。 本体的唐劫,虽然修为境界不足,但玉石之体在炼体层次上,本身就是相当于脱凡境的存在,而在近身战斗方面更易挥,因此哪怕和脱凡境打,只要不是远程斗法都有极大把握。 现在唐劫虽入脱凡,等阶提升的同时,战力却下降了,尤其他升入脱凡后并没有修行相关法术,根本就没适应过脱凡的战斗方式,本质上依然在用灵台学子的战斗方法。 相比之下,刘靳却比他适应得多,这刻左支右旋中,从起初的狼狈不堪到后来竟有了反客为主的迹象。 刘靳哼道:“还以为你有通天本事呢,原来不过如此,什么体大力强,明明只是比常人略胜一筹,竟然也敢号称炼体强人,比起我派王大师兄,你差得远了!要不是因为年龄缘故无法前来,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肉身强者!” 说着反手一劈,一道黄气已凌厉削向唐劫。 这一下打在唐劫的无相金身上,虽未能将他伤到,却是震的他退了一步。 这也是打到现在,唐劫第一次后退。 看到此景,刘靳越得意起来,哈哈笑道:“你果然已经不行了,看拳!” 左手又是一记重拳轰下。 他这重拳起初看起来简单,但左一拳右一拳轰捶之下,整个空间都仿佛被他拳风笼罩,隐隐竟有了巨大压力之感。这也正是刘靳厚土拳的特点所在,随积累而渐渐威。也正因此,刘靳才不使用任何武器,因为那只会对厚土拳的累积特点造成影响与破坏。 他本就是擅长防御之人,最耐久战,因此选择的攻击法门也是可以在长期战斗中越战越强的。许多实力比他强的人,就是因为一开始没能把他压垮,结果渐渐为其所拖垮。 至于唐劫,他不过是又一个被拖垮的笨蛋罢了。 这刻刘靳双拳如锤,轰砸而下,只见到处都是他的拳风锤影,刘靳声若洪钟:“唐劫,我这厚土拳越到后面,威力就越大。趁现在你还能撑住,立刻开启回归玉牌,看在两派无仇份上,我不杀你,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唐劫低沉回答:“正好我也想这么说,刘靳师兄,我已看破你缺陷所在,趁现在立刻开启玉牌离开,我不动手,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什么?”刘靳楞了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唐劫,你当我是傻子吗?竟想诈我。给我开!” 铁拳轰出一片气浪。 “我承认你的黄土战甲是件不错的宝贝,配合你的飞沙罩法术,可以形成三层连环防御,难以催毁,奈何却不是没有缺陷,而这缺陷其实就是在你身前位置,我说得没错吧?” 刘靳脸色大变:“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是在……” 说到这突然住口,刘靳哈哈大笑:“唐劫你果然狡猾,竟然还不死心。人体无外头部,胸前,背后,手足这几处,而其中又以胸腹最为重要,你看我攻击对胸腹保护最为周密,所以就故意这么说,想诈我缺陷,果然是贼心不死!” 刘靳对自己的情况还是极了解的,要说他的防御体系有弱点,那的确有,但天下法术哪有没弱点的,问题是哪有这么轻易就现的?哪怕是同一种法术,不同的人修炼起来,都是不一样的位置,不一样的效果。而刘靳的防御虽有弱点,却远谈不上致命,就算是放开唐劫打,唐劫都未必能一下破解。 面对此景,唐劫也不由叹了口气:“谎话说多了,偶尔说真话,也是没人信啊。既如此……” 他右手刀一横,封住刘靳拳路,唐劫猛地向刘靳冲去。 刘靳毫不在意的挥拳,大不了又是一次硬碰硬。 却见唐劫已拼着挨他一拳,一下扑入他怀中,左手食指突出,一截指尖露出白玉光华。 裂玉指! 对着刘靳胸前一指点去,其位置赫然是在石关。 这一指下,刘靳惊的魂非魄散。 石关正是他防御体系的最薄弱所在,唐劫竟是真的看出来了! 他怎么做到的? 刘靳无法理解。 他不知道脱凡之后,唐劫领悟智慧,提升最大的就是洞察。洞察之道包罗数象,其中就有洞悉弱点,而这也正是唐劫的主攻方向。 这是唐劫第一次用洞察来找对手的弱点,因为是第一次,他也不太熟悉。但是刘靳却给了他时间,给了他机会。 当久拖的战斗走入刘靳的节奏时,其实也在无意中给了唐劫机会,使他得以仔细观察,分析,并最终找出刘靳脆弱所在。 那一刻,刘靳的铁拳固然是重重击在了唐劫胸口,打的他飚吐鲜血,唐劫的裂玉指也插入了石关上的厚土之甲。 锐利指风洞裂岩层,穿透甲胄,洞穿了刘靳整个身体。 血线飚扬,刘靳的人重重飞起。 第八十九章 无相天音 烽火烟罗大阵内已是遍地狼烟。 彭耀龙片刻不歇的一掌接着一掌的劈出,即便以他脱凡的境界,强悍的身体,这么多掌力劈出也累的气喘吁吁了,然而他却不能停。 各种机关正在阵中轮番肆虐逞凶,地底的气柱化成锐利的风刀,在空中鸣转着切削众人;空中随时随地会生成无端的雷电劈落;最要命的还是那些烟火,肆虐的火浪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情地炙烤着洗月学子,火光带起大片毒烟,熏的人连呼吸都越困难。 洗月学子们不得不团结起来,组成一个圆形防御线,死守雷池,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一向习惯了强力碾压的彭耀龙,都不得不放弃曾经的霸道风格,转以针对性的措施。 当风刀来时,能躲的就尽量躲,没必要非把它打落;面对雷电,能卸的就尽量卸掉,没必要非得死顶;面对永无熄止的毒烟烈火,用掌风扫荡比依仗身体死抗要好得多。当更多的法术过来时,还得思考一下是用这个法术更合适些,还是用那个法术性价比更高。一个护罩挡住几次攻击而正好破裂不叫价值最大化,要挡住攻击后,余波正好能打到自己,让自己疼而不伤,那才叫控制得最精微。 彭耀龙以前从来不喜欢这种算计式的战斗,但是现在他却不能不算,每节省一点法力,就能多支持一点时间,就有多一点的翻盘希望。 可即便如此,在阵法的消耗下,大家还是渐渐不支起来。 未入脱凡的卫天冲与戚少名先消耗光了所有灵气,不得不进入圆心就地回复,接着是两名实力较低的学子也先后不支。 “大师兄,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撑不了多久!”朱奉道大喊道。 “少废话!”彭耀龙没好气喝道:“撑不了也得撑,我洗月学子没那么容易被打垮。灵气不足的先进内圈回灵,这里我先撑着!” 说着双臂一振,一股雄浑力流涌出,已将延伸过来的火圈推开数米。 这一手其实有些浪费,但彭耀龙知道,战斗中不是只有计算,还有一种东西更不讲理也更加重要,那就是士气! 火圈的退散让大家的精神略略振奋了一些,就连汹涌的火焰看起来也不再那么恐怖。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呼哨鸣笛之声,伴随着这笛声的是一道犀利气劲和六道正穿过火雨烟流的身影。 “牧毅!”彭耀龙放声狂笑起来:“你个龟儿子终于肯冒泡了,吃我一拳!” 他憋了半天,如今终于看到牧毅他们过来,自是大喜,可惜这一拳捣出,牧毅只是轻抬了下手,半空中一只手掌浮现,已托住了彭耀龙这一拳,然后悠然道:“彭师兄,我知道你们在等唐劫。不过他注定不可能破得了阵,你看我们九人,这里只有六个,当可明白,还有三人已去对付唐劫。早些放弃吧,师兄,以免徒增死伤。” 彭耀龙哈哈大笑:“牧毅你个龟儿子,要打就打,哪来这许多废话。我既答应了唐劫要坚持到最后,哪管他成不成功,总是不到山穷水尽不会退的。” 说着又是一连两拳轰然砸了过去。 牧毅连弹二指化解这凶猛拳劲,叹口气道:“既如此,那也只能得罪了。” 说着他从背后抽出竹笛,往嘴边一放,一缕笛音飘出。 这笛音一出,彭耀龙叶天殇等人也面色严肃起来,同声道:“小心,这是无相天音!” 七绝门之所以号称七绝,是因为他们有七大秘传,神奇无比,若是单以秘法本身威能而言,丝毫不在六大派绝艺之下。真正制约他们的不是没有强大秘法,而是有太多要学的东西分散了他们的精力。 这无相天音就是七绝门七大秘传之一,有音入耳,法入心之说,据说是最为叵测最难抵御的法术。 这刻牧毅牧笛一吹,空中便响起一片鸣转笛音,如莺出谷,宛转悠扬,洗月学子却是一起面色大变,同时掩耳。 一名七绝门学子冷笑道:“我牧师兄的无相天音若是掩耳就可抗拒,那还叫什么无相天音。” 随着这话出口,一众洗月学子同时察觉不对。 朱奉道率先叫道:“我的灵气流失加快了!” “我的也是!” “还有我!” 一群人纷纷呼喝起来。 本就处在艰难环境下,每一点灵气都要加倍珍惜,但这刻在牧毅的无相天音作用下,不知为何,灵气的消耗陡然增加。 牧毅将竹笛取开,悠然道:“这是一江春水,以音入腑,下阳关气,夺其神以疲敌,是为开篇。” 叶天殇冷哼:“先用大阵疲敌,再以夺神曲耗我气力,七绝门的人就是这么战斗的吗?” 牧毅也不生气,只是笑道:“七绝门的人不是这么打的,不过我是。我修的是轮转心法与无相天音,不利攻单战,更利群攻,所以每逢战前必先使尽手段削弱对手,疲惫敌师。接下来,是二分明月。” 说着牧毅竹笛再吹,又是一番悠扬乐律飘起,只是随着乐声悠扬,众人现自己的精神竟有些模糊,连施法都变得艰难起来。 正如牧毅所说,他这无相天音最利群战,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一曲吹出尽皆中招,而且难以抵挡,哪怕是掩住耳朵也会受到影响。 彭耀龙叶天殇又惊又怒,真要让牧毅这么吹下去,那接下来也别打了,直接就能被牧毅搞残。 彭耀龙吼了一声:“大家伙儿冲出去,灭了这小子!” 说着已率先冲向牧毅。 牧毅依旧专注吹笛,身边五名七绝门学子却是一起出现,那林忘冷笑一声,手中突然多出一把玉尺,对着身前一指:“一指量天!” 彭耀龙等人就觉得自己与牧毅等人的距离骤然变远了,自己仿佛怎么冲都冲不到尽头。 与此同时,另四名学子一起出手,做的却是同一起手势,引火诀,导电诀,惊风诀,大片的火光雷电与风刃同时扑向彭耀龙他们。 这一刻,洗月十二学子就象是洪峰大浪,五名七绝学子则如拦江大坝筑起一道大堤,誓要守住洪峰,牧毅则是最后的攻杀者,笛音袅袅,杀机渐现。 一曲二分明月,让洗月学子成法困难,不得不分散更多注意来施展法术,对环境的控制与利用也便大大降低,接着牧毅已又道:“三犯锦园。” 曲声绵绵,带着说不尽的温存,十二洗月学子只觉得身心俱疲,战意消减,竟有无心再战的念头。 一名学子更是叫了起来:“回去吧,赢不了的了。对方只来了六个人,萧文不见,肯定是派去堵唐劫了,他成不了的!” “放屁!”彭耀龙怒吼:“老子相信唐劫,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你们没看到对方只有刚才有一个人被传送离开了吗?那肯定是唐劫干的。” “也许就是唐劫自己被传送走了,他一个打不过三个。”龙焘哼了一声道。 “放屁,放屁!”卫天冲大骂:“唐劫才没那么轻易败呢。” “那他有本事再送走一个啊,走第二个至少可以证明第一个不是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动静?”龙焘也怒了。 就在这时,天际陡然又亮起一道光柱。 “这是……”洗月学子们的心中同时升起一丝兴奋与疑惑。 反倒是牧毅悠悠说了一句:“是刘靳。真没想到,三人拦截,竟被他打退两个,现在只剩萧文了。” “哈哈哈哈。”彭耀龙大笑起来:“果然好样的,这下你们不行了吧?” “没什么不行的。”牧毅淡淡回答:“在那之前打败你们就可以了……四笑江梅!” 笛音再起。 ————————————— 送走刘靳,唐劫这才喘了口气,忙不迭地向杜门旗方向跑去。 只是他刚跑出去没几步,就被一道人影截住,正是萧文。 此时的萧文已是怒不可遏。 也难怪他生气,唐劫这个混蛋竟然借着他施法的机会,利用夜色与地形先后打退孙宜和刘靳,唐劫相当于直接涮了他一把。要不是他最后幡然醒悟,及时挡在了前往杜门旗的路上,只怕就此被唐劫甩掉,直接拔旗也说不定。 萧文自然不是傻逼,但任何被涮的人至少在那一刻看起来都象个傻逼,正是这点让他越想越愤怒。 此时他身前还悬浮着一副奇特的图案,虽然是图,却是灵气凝结而成,在萧文身前闪闪光,看起来到颇为光彩。 无极图录? 唐劫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与无相天音不同,无相天音的特点在于变化,难以防范,每一个修炼者都会有不同的特点,无极图录的特点却是固定的,或者说是变化有限的。 这无极图录上的图案,其实就是行气路线图,每一划每一划都有着深邃的含义。 它存在的意义只有三个,一是替代自身行气,使成法更快,一是延伸行气,使威力更大,再就是两者兼备。 萧文在擂台上没用过无极图录,因此唐劫不知道萧文选择的路线是哪种,但他知道任何一个完成无极图录的人,你最好都别和他打,因为那意味着他的实力上升了一个大台阶。 在刻他看看萧文,笑道:“原来是萧师兄。萧师兄实力惊人,找我这么个小字辈做什么,还是放过我吧。” 说着身形一转就朝旁边闪去,显是打算绕过萧文了。 萧文怒道:“别想跑!” 捏动法诀对前一指,一道弧光飞射唐劫,唐劫不敢硬抗,飞起躲避,就见那弧光打在他身后石上,突地光芒大做,竟是在地上炸出一个乎想象的巨坑。 唐劫吓了一跳:“弧光斩!” 这弧光斩已进入法的范畴,虽然在法的范畴中威力相对较小,但成法度较快,再加萧文无极图录的作用,竟如术般轻易用出,度快得让唐劫也感到头皮麻。 那一刻他已明白,萧文的无极图录很明显是选择的快施法路线。 这也是早期最为强大的路线,把法用术的度打出来,其攻击之强猛可想而知。 这刻萧文见一击无功,双手再施,一起施印,左右手竟同时点出一个弧光斩。 “我操!”唐劫惊的怪叫起来,这萧文竟然还能双施法术,怪不得他选择弧光斩,这门法术的确是可以双行并用的法术。 两道弧光同时急斩唐劫,度绝快,威力绝大,就连唐劫一下子也闪不过去,只能集中全力闪开一击,另一下弧光斩正落在唐劫身上,总算他提前动了凝水罩和无相金身。 就听砰然声响,无相金身未破,唐劫却还是被打的吐血飞扬。 “再来!”萧文怒吼着,不等唐劫落地,又是两记弧光斩电闪出。 “你妹!”唐劫骂了一句,断肠刀连劈数刀,砰砰两记弧光斩全部被断肠刀斩下,但是巨大的力量无法完全消弭,将唐劫震得再度飞空,唐劫倒霉地现自己竟是落不下来了。 萧文已哈哈狂笑着再攻击,他自开了无极图录后,别的法术就都用不着了,直接弧光斩左一下右一下的连不止,仿佛一台人形自走炮,在轰隆轰隆的不停的疯狂倾泻着火力。胸前的无极图录连续不断的闪烁光华,每一次闪光都代表着一个弧光斩在它的作用下快成形。 面对这凶猛狂野炮弹般的轰炸式攻击,唐劫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躲躲,挡挡挡,抗抗抗。 能躲过去的就躲,躲不过的就用刀挡,挡不住的就只能用身体抗。 鲜血一口接着一口的喷,人象空中飞人般,不是自己跳起来飞,就是被炸飞,又或者被震飞,总之就没个落地的时候。 唐劫也想反击,但萧文的攻击是如此的狂野,快,压根就不给他出手的机会。金线也好,夺神煞也罢,唐劫根本来不及用,因为哪怕唐劫稍微放松一下,那么下一刻就可能受到连续的弧光斩劈斩变成死尸。 此时此刻的萧文,愤怒之下已完全没有了丝毫留手意图,更不会考虑到门派感情。 “哈哈哈哈,唐劫,我看你还如何猖狂,给我去死吧!”萧文大笑着,一张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弧光斩越疯狂的落下,度绝快,往往前两个弧光斩还未打中目标,后两个弧光斩又已出,到处都是弧光斩犀利的呼啸,大阵之内一片狼籍,什么机关陷阱,烟火硫磺,皆在萧文狂野的攻击下撕成粉碎。 “你妹啊,我什么时候猖狂过?”唐劫大感无奈。 第九十章 败局 轰! 一道弧光斩落在身前空处,炸出的气浪将唐劫送的又高了些。 强猛的爆炸让唐劫的伤更重了一些,就连断肠刀上也出现了丝丝裂纹。 萧文却是进攻的越酣畅淋漓,心情只觉得愉快无比。 无脑轰击的爽感,非亲临其境者无法体会,对萧文而言,每一次运起无极图录然后狂轰滥炸对手,都是人生一大幸事。 他不知道同一时间,唐劫的大脑也在飞快运转着,寻思怎样摆脱这不利之局。 这无极图录确实厉害,不过天下本无什么法术绝对无敌,七绝门混到现在,在实力排名上不也还是六派最弱吗?仅靠一个无极图录,他们翻不了身。 问题是,自己的前辈是怎么对付无极图录的? 唐劫冥思苦想。 只是关于这个他以前没注意,也不知道这许多,一时竟想不起什么战例。 找不到答案,唐劫咬了咬牙,干脆叫道:“萧文,你以前用无极图录对付过别人吗?” “恩?”萧文被他问的楞了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口问问,我看你轰我轰的这么爽,好象以前没玩过似的。”唐劫一刀斩开袭来的弧光,在空中翻滚着落下。 “哼,当然有用过,不过一看到我无极图录完成,就都跑了,无趣之级!”萧文没好气道。 “这么说我是你目前见过的最好靶子?”唐劫再问。 “……算是吧。”萧文没觉得这问题有什么用,随口道。 唐劫的眼睛却渐渐眯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看不出无极图录的弱点,因为它的弱点是维持期间,度会比较慢吧。” 听到这话,萧文心中一惊。 唐劫在空中翻滚,已长声笑道:“是了是了,定是如此。我之所以会被你如此轰击,是因为我身在阵中啊。” 烽火烟罗阵处处机关陷阱,导致行动艰难,就算唐劫已看破大阵,要想在这阵中行动自如,依然要小心避过许多机关。 正因此,唐劫的度其实一直快不起来,所谓的破阵神,那是相对破阵而言,就好比乌龟对蜗牛那是神,却终究不能和人比。 唐劫的度被大阵遏止,萧文受无极图录拖累的度缺陷就再显不出来,也就难怪这刻他威风凛凛好似无敌一般。要不是唐劫对这法阵的理解精深,而萧文本身也要注意对法阵的规避,只怕早被萧文生生轰爆了。 饶是如此,象这样下去他也注定打不过萧文。 但是知道了问题所在后,唐劫已彻底明白自己该如何做了。 这刻他再躲一记弧光斩,长声笑道:“你讨厌度,对吗?那你知不知道,度可以用来逃跑,也可以用来进攻?” 此话入耳,萧文心头一凛然,知道不好。 就见唐劫突然止步,身形弓起如豹子般看向萧文,口中出狂怒吼音:“尝尝这个吧!” 紫电纵身法动,唐劫如箭一般冲出,直扑萧文。 这一次他没有再利用自己对法阵的了解去避开那些机关,而是用度强行突破。就在他冲过那看似空无一物的地面时,无数火光,青叶镖,闪电,风刃已纷纷亮起,如暴风骤雨般疯狂射向唐劫。 只是唐劫这刹那的度实在是太快,快到即使这些机关一时也追不上他,竟是如影随形的跟在他身后,形成了一股巨大风潮。 与此同时,两记强力的弧光斩也迎面扑来。 唐劫手中断肠刀脱手飞出,正撞在一记弧光上,自身则迎着另一道弧光冲去。 砰然华光中,弧光斩斩破凝水罩,撕裂无相金身,在唐劫身前砍出一个血淋淋的长口,然而唐劫却没有被震退,反而继续冲刺,在瞬间穿过两人间漫长的空间,来到萧文的身前,双手一扑抓向萧文,放声喝道:“要死就一块儿死!” 轰! 大片的风火雷电落在两人身上,两人身上同时炸出大片血花。 先后两声闷哼响起,唐劫与萧文同时飞出,一起落在地面,一时间竟都动弹不得。 来自烟罗阵的陷阱本不算强力,主要靠数量袭扰,但是被唐劫这么一下牵引,当真是没威力都变得有威力了。 这刻两人都是受创不轻,一时间谁都站不起来。 躺在地上,唐劫大口喘息着:“这算是平手吗?” 萧文仰面看天,大笑道:“平手?唐劫,我承认你够狠,竟然能想到用这种法子破我无极图录,不过说到平手,那你可就错了。你忘了我七绝门是什么门派了,拼阵法,你们不是对手,拼丹药,你们也不行!” 说着他艰难地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一粒红色药丸。 拿着那药丸,萧文大笑道:“这生生造化丹是我门中秘制,再重的伤也能恢复如初,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唐劫你能逼我用出此丹,也算你厉害。” 说着就要服下。 唐劫手一挥,一物飞出,萧文的动作立时如僵住般定格。 “夺神煞,夺舍定神之宝,死好多人才能炼这么一个出来,价值不比你的低哦,咱们算交换了。”唐劫嘟囔着,勉力爬过去,将萧文手中的药瓶抢去。 倒出一粒给自己服下,看看还有两粒,便不客气地收了起来。小姑娘洛音毁容的脸就需要此丹才能恢复,如今终于得了,也算解决了一桩心事。 回头再看萧文,只见他还在定神中,随手一拍萧文脑壳,一股灵气入体,已将夺神煞杀死,萧文旋即醒来,未等有所动作,唐劫接着又是一掌打在萧文脑后,把萧文拍昏过去。 “这回应该差不多了。”唐劫长出一口气,顺手动了萧文身上的传送玉牌。 如果洗月学子们还在,看到这传送光柱,当会更增信心,坚持下去吧。 接下来,自己只要走到杜门旗处,抢走控制权,就算破阵成功。 想到这,唐劫也感觉轻松许多,艰难站起,一步一步地向杜门旗走去。 ————————————— 烟罗阵内,冲击仍在继续。 尽管彭耀龙他们全力攻击,那五名七绝门学子却守得坚若磐石,让大家无法越雷池一步。 叶天殇冲了过来,喝道:“大师兄,这样下去不行,牧毅的无相天音是时间越长威力越大,若让他把曲令奏完,我们就彻底完了,必须阻止他!” “怎么阻?”彭耀龙没好气道:“我们冲不过去。” 叶天殇看看前方,突然压低声音道:“牧毅擅群战不擅单打,你用极战真罡把我送过去,由我来起突袭。” 彭耀龙眉头一皱:“话是这么说,可别忘了他也是在擂台上赢过五场的,这小子的笛剑不错。” “没碰到好手罢了。”叶天殇依然坚信只要抢到牧毅身边就能打败他,不过他也知道此战事关重大,又道:“不过我久战成疲,牧毅生力之师是有些不好对付。这样吧,让卫天冲用他的傀儡帮我,当我冲近时再让龙焘使用射天狼,三管齐下,当可败他。” “好,就这么定了!”彭耀龙大头猛点,回头吩咐过卫天冲和龙焘后,双臂一振,全身上下涌出一股狂野气劲,他最为依仗的极战真罡已再度用了出来。这极战真罡防御力极强,就是消耗也大,这刻彭耀龙一旦用出,就象一头公牛般向对七绝门冲去。 那些电光火焰劈打在他身上,就象是给他挠痒痒般,只溅起大片光华闪耀。 “合击!”林忘大叫。 四名七绝门学子同时退后,一起按在林忘背上,林忘手中玉尺放出大片光华,直击彭耀龙。这一下五人合力与彭耀龙正撞在一起,以林忘想来无论如何都能把他打飞了,这小子要是脑筋正常些就该躲。 没想到彭耀龙完全不理会,面对五人联合的合击,彭耀龙仰天狂吼起来。在这吼声中,他全身肌肉块块贲起,一对眼珠子都瞪的要凸出眼窝了。狂野斗志掀起天地间最雄浑的力量,彭耀龙猛地捣出一拳,正中那玉尺光柱上,两股强大的力量对撞出一片灿烂光景,彭耀龙固然是一击之下逆飞而起,就连林忘五人也跌退数步。 原本严密的拦江防线在这刻终于出现一丝松动。 叶天殇身如急电已冲过五人防御线,飞沙剑泛起一片汹涌剑光,同时卫天冲的战傀也从黑暗中骤然出现,从另一侧攻向牧毅,龙焘更是运足全力拉弓,一击雄浑无比的射天狼劲射而出。 就算是蓝玉,面对这样的攻击,也只能退避;就算是加持无相金身的本体唐劫,面对这样的攻击也不敢硬抗。 那一刻,暴露在联合攻击下的牧毅在一瞬间陷入最危险的境地,就算杀死对方也不足为奇。 就在那个时候,一直在低头吹笛的牧毅终于抬头。 他看向叶天殇,目光平静。 然而就是这平静让叶天殇的心猛地一紧。 他看到牧毅抬起手中竹笛,就这么向着他砸落过去。 以竹笛对飞沙剑! 那小小竹笛在这一刻就仿佛精铁所铸,叶天殇的剑竟是再刺不下去。 叶天殇大惊,他是怎么从万千剑光中找到真剑所在的? 如此破法闻所未闻! 好在这还不能阻挡他的攻击,震惊之余,叶天殇左手一抽,玄阴剑已然在手,对着牧毅再度刺去。然而就在他挥剑的同时,牧毅已欺身前近,却是一肩撞进了叶天殇怀中,躲过玄阴剑的同时,一拳打在叶天殇小腹上。 叶天殇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被一拳击退,牧毅已急转身,竹笛中一道气劲飚出,竟是奇准无比地与龙焘的射天狼对撞在一起,半空中立时爆出一片惊人光焰,这一记强力的射天狼却是就这么被牧毅化解了。 不过就在先后化解叶天殇和射天狼攻击后,牧毅再躲不过第三轮攻击,卫天冲的三品战傀在牧毅背后留下狠狠一击,将他打的横飞出去。 这一拳全无花假地砸中牧毅,牧毅已闷哼着跌飞出去,令人惊讶的是他身上竟无护罩,这一拳打在他身上,直接让牧毅狂吐鲜血。 “师弟!”林忘大惊。 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牧毅的情况,如果说牧毅有什么弱点,那就是他脆弱的防御。 然而就在跌退同时,牧毅已将竹笛再度放在嘴边,用力一吹。 音律再起,卫天冲只觉得脑袋嗡的一震,就象是有什么东西刺入他脑海,痛的他心神一颤,再无法指挥战傀。 同时叶天殇已再度扑去,牧毅笛不离嘴,只是笛梢处扑地射出一支气箭,直指叶天殇面门。 叶天殇怒吼着挥剑便砍,心中已是震怒无比。他自忖实力,对七绝门的人从不在意,在他看来虽然牧毅的门派排名实力第一,但要是放在洗月派中,绝对是前三都进不去。再加上此人擅群战,辅助而非强攻单挑,因此自己对付他必然手到擒来。 没想到牧毅的表现如此惊人,以三对一都没能把他拿下,就算自己久战成疲,差距也不该大到如此地步,心中震怒不已,狂风剑挥到极致,牧毅的气箭被他一击砍飞,剑光之下,无所不罩,那牧毅依旧吹笛,神情专心仿佛全不将叶天殇放在眼中。 眼看剑光就要及体,旁边林忘突然冲出来,玉尺向上一挑,正与叶天殇的剑华撞上,两人乍合即分,同时被震退开去。 林忘的胸前在一瞬间多了十二处血洞,狂飚鲜血,叶天殇却只是手腕受伤,伤势虽不重,人却已彻底无力,刚才那一击已几乎将他最后的力气榨干。 这两人一起倒下,各自被自己人抢回去。 惟有牧毅的神情依然淡定,笛音婉转,先是五福中天,再是六州歌头,随着音律步步加深,来自无相天音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洗月派众人只觉得自己几乎是寸步难行,仿佛身体上抗着一座山。他们还在抵抗,却是越来越勉强,也越来越无力。 就在这时,远处天外再现一道传送光柱。 “这是……”众人一起疑惑。 “是唐劫。”牧毅竹笛离嘴,悠扬说道:“他败了。” 说着他用力吹出一个笛音,远处天边,光柱之内,赫然现出唐劫的身影。 唐劫败了。 所有人心中同生绝望。 原来坚持到现在,终究还是空幻一场吗? 那一刻,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片茫然。 力量在这刻迅流失,突然间大家都感觉再也站不动了,无论是彭耀龙,叶天殇,又或是卫天冲,龙焘等人,信或者不信,其实他们都在坚持,坚持等到唐劫破阵。 但是牧毅的一句话,就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破灭了所有人的希望,也让他们失去了一切力量。 牧毅的表情依然是轻描淡写着,他说:“他败了,你们也输了。诸位,回去吧,再打下去,真的会死人的。” 洗月学子们脸上一片苍白。 一名学子率先长叹一声,动传送玉牌。 接着是又一人。 一个接一个,一道道光柱刺破天际。 就连彭耀龙和叶天殇都动了玉牌,他们都已力竭,再打下去也不可能赢了。 或许还有一个例外。 那是卫天冲。 他看着大家,看着光柱,连连摇头:“这不可能,唐劫怎么会输?他不可能输的!” “算了,放弃吧。唐劫也是人,他又为什么不能输。以一对三,能赢两个已经是他了不起了。”戚少名拍拍卫天冲的肩膀,同样动传送离去。 大阵内,一下只剩了卫天冲一个。 就在这时,大阵突然出一声轰鸣巨响,那曾经肆虐的烟火雷电风刃统统消失,困锁众人的织天网飞快地在空中消散。 “消……消失了?”卫天冲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唔,应该是唐劫已经拿到了杜门旗吧。”牧毅淡定回答。看着卫天冲,他突然笑了笑,说:“抱歉刚才骗了你们……输的是萧师兄。不过还好,总算把他们都骗走了。” 听到这话,不光是卫天冲,就连其他的七绝门学子也傻了。 “那么……接下来的事,你们应该可以完成了。”说着牧毅口一张,一大口鲜血喷出,竟也无力地坐倒下去。 第九十一章 局势 山前的那片土地上,卫天冲看着昏迷的牧毅,不一言。 原来这个人早已受伤如此严重了吗? 只是他竟然一直隐忍到现在,甚至还有心思欺骗大家。 唐劫曾跟他说过,成功者与失败者之间的差距就在于成功者擅于坚持,不到最后一刻,他们都绝不放弃。 唐劫无疑是这样的人,牧毅无疑也是,即使在再艰难的逆境中,他们也要挣扎,不为胜负,只为博那一线机会。 曾几何时卫天冲也曾想成为那样的人,却总缺了份坚持。 直到现在,直到这刻! 卫天冲的眼前突然一亮。 现在不就是坚持到底的最佳机会吗? 谁说我洗月派输了? 我还在! 唐劫还在! 就算对方还有四人又如何? 不到最后一刻就不放弃! 这刻卫天冲的眼中已闪过一抹亮色,斗志已重新从他的心底燃起。 卫天冲表情的变化无疑没有瞒过七绝门学子的眼。 四名学子同时注意到卫天冲的神情,一人哼道:“怎么?还不死心?” 卫天冲抓了抓头皮,笑道:“其实我一开始只是奇怪唐劫怎么会失败,不太敢相信,一时间傻掉了就忘了走,没想到……不过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总不就此放弃战斗。” 听到这话,四名七绝门学子的脸色同时好看了些。 一人点点头:“既如此,那就给你机会,看剑!” 雪亮剑光对着卫天冲面门刺去,卫天冲脚步横移,闪避这一剑的同时,小斧却是向着斜刺里劈出一道斧光,正扫向另三人。 那三名学子没想到卫天冲胆大如斯,这个时候竟还敢一口气招惹四人,同时扑上。 这四人本就是脱凡境的学子,即便一对一也不输于卫天冲,这刻四人同上,他立刻压力大增。没想到这胖小子平时懦弱,这时候却大胆起来,面对四人联手,竟是苦苦支撑着不肯认输。 卫天冲先用阴兵纠缠,再以步法规避,风罩术以护体,火球术以远攻,长风十三式以反击,且战且退,打得有模有样,众人本以为轻易就可收拾卫天冲,现在一时间竟收拾不下他。 一名七绝门学子打的不耐烦,退出战团施法,随后就见一片红云火浪向着卫天冲涌去。 这红云威力不小,打在卫天冲身上,一击便将他风罩破碎,撞的卫天冲口吐鲜血飞出。 那七绝门学子这才收手,得意笑道:“现在可以放弃了吧?” 四人一起看卫天冲,卫天冲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道:“我倒是觉得,该放弃的是你们。” 什么? 四人先是呆了一下,就听身后声响,转身看去同时面色大变,只见卫天冲的傀儡已是分别抓住牧毅和林忘的脑袋。 “牧师弟!” “林师兄!” 四人一起震惊叫出声来。 谁也没想到卫天冲竟然还有挟持人质这一手,这倒不是他们之前没想到卫天冲的傀儡,而是在攻击过牧毅一拳后,这傀儡又打了一会儿就自动停止不动了。 由于傀儡的启动需要灵石,那个时候几乎每个人都认为,是傀儡内部的灵石耗尽了,从傀儡已经使用的时间来判断,也差不多该消耗完毕,而卫天冲也没有再为它补充灵石。 但是融入过山猫精魂的战傀其实消耗远比正常预计小得多,它之所以在后来没参加战斗不是因为它自己灵石耗尽,而是卫天冲灵气耗尽后无法指挥,恢复期间为了避免浪费灵石能量,暂时停止了它的行动。 这就给了大家傀儡能量耗尽的错觉。 战斗之初,卫天冲还没想过要用傀儡偷袭,那个时候他的确就是想尽一下人事,战斗到最后一刻。但当四人围着他狂追猛打时,卫天冲在躲避中无意间看到了躺倒的牧林二人,挟为人质的想法在那刻就灵光一闪的出现在他脑海中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受云无极启。 不管理由如何,重点是在那一刻,卫天冲想到了,而且还有执行的能力,结果就是明明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七绝门竟然被卫天冲一把抓住了要害。 看到牧毅落入傀儡手中,四人同时又惊又怒,一人上前用剑指住卫天冲道:“放开牧师弟,不然……” 卫天冲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傀儡受我心念控制,你敢杀我,它就会在我死的同时出手,捏碎他们两个的脑袋。一命换两命,小爷我合适得紧呢。” 那学子滞了滞,怒道:“卑鄙!” 卫天冲将身体向后移动,脱离剑尖所指:“彼此彼此,七绝门不也是靠阴谋诡计赢的吗?” 一名学子立刻道:“卫天冲,洗月七绝两派不是死敌,你这么做,就不怕结仇吗?我不信你真敢杀牧师弟!” 卫天冲撇嘴:“我都死了,还担心两派关系?反正你敢动我,我就敢杀他。” 说着已饶过四人,向牧毅林忘走去。 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实力不错,但习惯了听牧毅指令,如今牧毅昏迷,稍有问题立时方寸大乱。 还是一名年长学子道:“算你狠,卫天冲。我看这样吧,你放了牧师弟和林师兄,我们可以给你一件宝物让你带走,以七绝门先祖名誉立誓,绝不追杀你,如何?” 硬上不成,立刻软求。 洗月派被牧毅算计,纷纷撤离,原先得到的二宝也就归了七绝门。 为了确保牧毅无事,七绝门情愿放弃一件宝物。 “这个嘛……”卫天冲立时犹豫起来。 老实说这是个很好的条件,如今洗月派已只剩他一人,就是拿的再多也不可能有多一个名额。再加上唐劫得了杜门旗,在目前情况下,洗月派虽败,却至少保住了二宝,这已是意外之喜。 应该说卫天冲这一下反击,一下把洗月派从败者命运拉回到了标准分成上,形势已然大改。 但不知为何,卫天冲总想再等等。 因此这刻,他低头沉思着,就是不说话。 那年长学子看他沉默,也有些急了,道:“你还在考虑什么?” 卫天冲犹豫着回答:“我想再等等。” “等什么?”四人不解。 “等我。”一个悠扬的声音飘来。 四人同时色变:“唐劫!” 回望去,远处一名学子正向着这边飘然飞来,不是唐劫又能是谁。 那一袭月白学子衫已在战斗中变成碎布条,穿在唐劫的身上,却依然带着几许潇洒与惬意,全无血战后的狼狈。 “唐劫!”看到唐劫到来,卫天冲兴奋的大叫起来。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想等的是什么。 是的,就是等唐劫! 在他抓住机会的那一刻,他其实并不知道这机会能用来换什么,直到唐劫的到来让他明白了,他一直在等待的其实就是唐劫。 那一刻心中激动已无法自持,卫天冲大喊道:“唐劫,彭师兄他们都被牧毅骗走了!” 语气里带着无尽委屈。 “我已经知道了。”飞至卫天冲身边,唐劫落下。 这边能看到萧文“飞升”的光芒,唐劫又怎么可能看不到彭耀龙他们飞升的轨迹? 当他看到山那边大片的光柱于同一时刻亮起时,唐劫就知道坏了。没有了洗月派一众学子,仅剩唐劫就算破除大阵也是无法挽回败局的。 然而就是在那时,他看到明明十二个学子却只出现了十一道光柱,还有一道始终未亮起。 唐劫不知道未亮的这人是死了还是没走,但就是这未亮的光柱给了他最后的信心。 洗月学子们需要信心,唐劫又何尝不是? 正是这信心让唐劫没有放弃,才能让他这么快就赶过来。 这刻他看着卫天冲道:“你干的很好,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恩。”卫天冲用力点头,这时候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种态度不象少爷对仆学,到更象是下属对上级。 唐劫已向牧毅走去。 四名七绝门学子大急,正要阻拦,唐劫朗声道:“还没打够吗?不想让牧师弟的心血前功尽弃的话,就老实在一边待着,别碍事!” 四人同时滞住,唐劫已来到牧毅身边,抓起牧毅手腕摸了下脉象,出“咦”的一声轻呼,随后拍拍牧毅,随着一股灵气注入,牧毅悠悠醒来。 看到眼前唐劫的面容,牧毅楞了一下,再看看四周,还有那依旧挟持着自己的傀儡,终于有些明白过来:“这么说,我落到你们手里了?” 唐劫笑笑:“你的身体很弱啊,我辈修者,即使不专精炼体,身体素质也比常人要好许多,怎么你的气血会亏成这样?要不是看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真要以为你夜夜笙歌,被谁掏空了身子呢。” 牧毅苦笑:“去年修炼,偶有所感,入魔问道落下的后遗症。” “入魔问道?”唐劫怔住:“你修的是黄泉问道经还是天魔轮回经?” 牧毅回答:“都修了。” 唐劫被他吓了一跳,道:“你这是在找死啊!” 黄泉问道是鬼道经书,不过属于难得允许修炼的鬼道经典,天魔轮回则是魔道经书,同样是难得允许修炼的魔道经典,这两本典籍最大的特点就以魔入道,有成之效,而且不象一般的魔道经典有迷失本心的后患,因此才会被允许修炼。 但是没有迷失本心的后患,却有蚀骨腐血的后果,正因此唐劫才会一上口就问牧毅是不是修炼了这两本典籍,而牧毅的回答更加惊人,竟是两个都炼了。 这刻牧毅已笑道:“三年前修天魔轮回经,引来妖魔入体,无奈之下,干脆再修黄泉问道,于前年神游黄泉,在黄泉之上与妖魔大战一场,侥幸生还,甚至借机悟道。不过那一场神游之战终究是以我的身体为战场,结果就是把我身体也毁了个七七八八,总算有门派赐下大量药物,又有王师兄为我冲天门山,抢下千年妖莲,才算把这条命保住,可惜……从此之后稍有伤患震动,就易昏迷,连吃药都没用。所以后来我也养成习惯,只攻不守。” 唐劫听得唏嘘,拍拍牧毅道:“你这身子骨,也许我能帮你想办法。” “真的?”说这话的不是牧毅,而是旁边那四名七绝门学子以及刚刚醒来的林忘。 “别忘了我唐劫最擅长的是什么。”唐劫笑道。 对啊,唐劫可是有名的力大能抗,炼体据说比炼的比彭耀龙还猛。 没想到牧毅却摇头道:“没用的,我派王师兄也是走的霸体之路,论肉身力量比你更加强横许多,却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听到这话,唐劫心中闪过一丝光芒,然后笑道:“这种事不好说,没试过谁也不知道。” 牧毅应声:“终是希望不大的。” 情势在这刻一下又变了,本来还打得你死我活的双方,在这刻竟是坐在一起聊起天来。 卫天冲和对面七绝四子互相看看,一时间谁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是林忘咳了一声:“那个……这些以后再谈,好不好?” 唐劫和牧毅这才如梦初醒,一起哦了起来,仿佛才意识到这事,然后一起看向对方,突然间竟都不说话了。 林忘看他们这样,知道自己多半又说错话了,心中纳闷。 他不知道之前唐劫和牧毅说话,其实就已在相互试探。 唐劫的承诺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诱惑,就是在增加新的砝码,而牧毅的否认则是在告诉唐劫,不管将来你能不能做到,至少现在还不确定你有这能耐,是不可以作为任何砝码和我谈的。 两边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招,本想再试探一下,却被林忘给搅了局,这刻互相看看,终于还是唐劫道:“平分。” 牧毅摇头:“我费了那么大心思,不是为了和洗月派平分好处,再说这里一共五件包诶,也不好平分。” “杜门旗不算。”唐劫皮笑肉不笑:“不管怎么说,牧师弟和林师兄还在我手里。” “我醒了,就不在你手了。”牧毅淡淡道:“没有人能在我醒着的时候控制我。” 唐劫耸了耸肩:“我知道,但我刚才弄醒牧师弟时,其实已经往师弟身体里放了毒。” 这话一出,所有人同时色变。 惟有牧毅皱起眉头。 唐劫在撒谎! 他自己最知道自己身体,他根本没有对自己下毒,老实说他也没这个能耐如此不动声色的下毒。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撒这种低劣谎言? 唐劫的身体却已移了过来,和牧毅并排坐在一起,用身体遮着,手指在地上轻轻划动,一笔一划。 他写出四个字:他们在看。 牧毅的目光陡地收缩一下,他的手微动,拂掉那几个字,道:“七绝门的人死也不会接受威胁。” 唐劫立刻道:“这又何必?洗月七绝两派不是死敌,没必要斗到如此地步。” “门派声誉高于一切,无论如何,七绝门绝不退缩。”牧毅半步不让地瞪着唐劫回答。 他不知道唐劫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外面有人在观察内部这个事,但牧毅知道这不是在骗他,因为他本人也觉得,象这样的竞赛,上师们不可能不关注,同时偶尔也会有被窥视的感觉,只是一直以来,无法确认罢了。但既然唐劫这么说了,他也不介意好好表现一下自己为了门派不惜己身的气魄。 “问题是你确定七绝门因此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吗?”这时唐劫反问。 众人同时一楞。 唐劫已伸出一只手:“五件法宝!这里一共只有五件法宝,就算全归了七绝门,你们也只得了一半,凭什么说,自己就是第一?” 牧毅的眼神却是凛冽起来。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唐劫要告诉他外面有人在观察这个事了。 他说:“你想要什么?” 唐劫笑了笑,望向远处。 在福地遥远的另一头,五道宝气光柱还在闪亮,且不断移动着。 由于距离过远的缘故,这种小范围的移动让人很难判断其行动轨迹,但是在唐劫的眼里,这五道光柱就象是最明显的标记,在告诉他那里生着什么。 他指了指远处天边,道:“千情宗快要撑不住了。一旦他们全面落败,天涯海阁将会有五件宝物,以蓝玉的绝世风华,哪怕只有他一个入了十大,七绝门也是没什么希望的。” 牧毅的眼神立刻闪烁起来。 唐劫说的没错,要论才貌,六大派里推蓝玉,就算以“云无极”对上蓝玉也差一截,实在是云无极太娘了些。 有蓝玉在,七绝门其实没什么机会。 牧毅看向唐劫:“那你的意思是?” 唐劫把杜门旗扔给牧毅:“这里的所有宝物都给你们七绝门,包括杜门旗,不过事后此宝得交给我。七绝门得五宝,第一注定跑不了。作为代价,你们必须在六个时辰满后立刻离开。” “然后你和卫天冲去帮千情宗?”牧毅明白了唐劫的计划。 唐劫笑笑:“千情宗的归千情宗,天涯海阁归洗月派。” 有了唐劫和卫天冲的帮忙,本就只略逊一线的千情宗绝对能压过天涯海阁。 毫无疑问,唐劫这是在让牧毅放弃天涯海阁了。 那个下毒的谎言就是用来让牧毅给大家一个交代的,为了“自保”,也为了七绝门,牧毅不得不同意唐劫的要求。 想到这,牧毅轻点头回答:“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他正想说同意,唐劫却按住他道:“对了,天涯海阁有三件宝物,而我洗月派现在却只剩两个人了。” 牧毅一楞,看向唐劫,这是什么意思。 唐劫悠悠道:“你不觉得,这多出的一件宝物有些浪费了吗?” 牧毅的目光收缩:“那又如何?” 唐劫回答:“正好七绝门现在有六个人,却只有五件宝物。而五宝,又实在算不上绝对优势……” 牧毅沉默了。 好久,他才说:“七绝门不会对好朋友下手。” 唐劫随意回答:“只出一人就够了,只要你和其他人不出面,这就是个人行为,与门派无关。” 说着他靠近牧毅,道:“还不放心的话,蒙脸也行。” 第九十二章 最后的底牌(上) 洗月七绝交替占优的这段时间,在琅琊福地的另一头,天涯海阁与千情宗的战斗也在如火如荼的展开着。 蓝玉乘着风在空中飞翔,一道气柱围着他旋转,将他的头吹起,看起来就象是画中的人物,高傲,冷酷,带着一点胜利者特有的自信。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天涯海阁的学子,三人一起,形成三角之势,而在他们的对面是两名千情宗学子正与其对峙。 在这五人脚下还有整整五具尸体。 互为世仇的两派,出手之间可就不象洗月七绝那样客气了,一场战斗下来,战死五人,逃离福地者四人,死的比逃的还多。 “邓晓宇,事已至此,千情宗败局已定,你还不认输吗?”蓝玉抱着手臂冷道,嘴边还残留着血色殷红。 刚才的一轮交手,蓝玉拼着受伤终于杀死千情宗一人,也使得这场战斗的天平彻底倒向天涯海阁。 如今以二对三,千情宗已基本没有机会。 没办法,蓝玉的实力实在太强,要不是唐劫毁了蓝玉的青丝剑,他连受伤的代价都未必要付出。 站在树端,一身银盔银甲看起来象个白袍将军的邓晓宇微微笑了笑,手中的银色长枪一摆,随手挽出个枪花,朗声道:“邓家家训里,可没有退缩这个字眼,就算蓝师兄修为了得,邓某还是要决一死战的。” 论天才,蓝玉第一,论家世,身为四极王子的邓晓宇却可说甩了所有人一条街。 虽然说显法时代,仙家至上,凡人以凡躯立国,尊的是国主之名,行的是管家之实,不过凡人之尊,总有几分特殊待遇,王子之身,论显赫也还是过一般人的。 按六大派规矩,世俗权力与仙派身份不得共享,邓晓宇本是太子身份,不过为了进入千情宗,他毅然放弃继承大统的权力。在常人眼中这或许有些不可思议,在仙家眼里,这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太子虽尊贵,对某些人来说,可能还比不上一个学院名额。 因此象这样的事,在历史上倒也不少。 邓晓宇入了千情宗后,依然享受着来自帝皇之家的各种资源,再加上他本身也够刻苦努力,因此虽只是六转之身,却在同辈学子中实力最强,俨然成为千情宗的领军人物。正因此,邓晓宇才一口一个家训。 可惜的是他不象蓝玉,蓝玉是真正的天涯海阁同期最强,邓晓宇这个“领军人物”领的却是千情宗“男学子”,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这刻邓晓宇说过,蓝玉也不多话,哼了一声:“既如此,那就送你上路!” 天涯海阁和千情宗本是死敌,因此也没那么多好说的,这刻劝降也不过是找机会调理一下气息,毕竟刚才暴起杀人,对蓝玉也是负担。 说过这话,蓝玉双掌一推,一股巨大风旋已向着邓晓宇转去,同时另两名天涯学子已扑向千情宗的光头学子穆余,此人在千情宗排名第二,实力同样不俗。 五人就这样再度战成一团。 他们都是两派剩下的最精英学子,实力强劲而法器众多,一时间就看从空中到地上,到处都是法术光焰,宝气寒光在闪动。 千情宗虽然在人数上处劣势,不过蓝玉负伤后,不能再象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狠,再加上千情宗素来以术法快捷诡异著称,全力战斗下堪堪抵住。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大量灵气的消耗,两人终于还是渐渐不支起来。 邓晓宇这边还好,他和蓝玉一对一,虽不是对手却暂时可以支撑,穆余那边以一对二却已渐渐不行。 围攻他的两名学子,一名孤清寒,一名沈中。 那沈中到也罢了,在天涯学子入倒数之列,但是孤清寒的实力却相当了得,和穆余一样也是排名第二的学子。这刻以二对一,穆余率先支撑不住。 “退,去洗月派那边!”邓晓宇看到此景喝到。 “你们哪儿都去不了!”沈中大笑道,扬手打出数道掌风,截断两人退路。 同时一捏法诀,风云变幻,一只云雾幻化的猛虎已从虚无中现身,对着穆余就是一口。 穆余只是哼了一声,举起一个小木棰对下方一敲,那云虎竟是一击就化云消散。 只是就在他破云虎的同时,那名清秀瘦长的学子孤清寒身形一闪,突然冲抵至他身边,一掌按在穆余胸前,穆余如受重击飞起,手中小棰脱手飞出,也打在孤清寒身上,两人同时哼着倒飞出去。 论伤势,孤清寒受的比穆余还重些,不过作为这一击的代价,穆余却丢了自己最重要的法宝。 这刻拿着那小木棰,孤清寒一擦嘴边血渍道:“如此情况下赢你,胜之不武,奈何逍遥宫一事,事关重大,穆兄,得罪了。” 说着左脚一踏,落于空处,身形一闪已然消失,再出现已在穆余另一侧,看情形到是与乱风步有些相似。只不过乱风步明为步法,本质为空间传送,孤清寒的天行诀却是真正的步法,所谓的变化只是障眼法。 这刻倏然出现,孤清寒再度出手,一指点向穆余,同时沈中也从另一面飞斩一剑。 穆余无奈,只能出手封住孤清寒这一指。穆余深知孤清寒这苍星指的恐怖,他看似手无寸铁,其实却是把法宝融入体内,以自身力量激而成,威力虽因此受了些影响,使用却更加灵活。 掌指相交的瞬间,血泉飚起,孤清寒的指尖泛起一点星光,已然洞穿穆余掌心,同时沈中的一剑也砍在穆余背上,护身法罩也抗不住这一击,砰然破裂,穆余背上已再多一道伤痕。 不过此子到也坚韧,哼都不哼一声,反手又是一掌拍在沈中身上。 沈中本以为这一掌没什么大不了,依仗有护体法罩在,硬抗了这一击,然而下一刻,这一掌击穿法罩正落在他身上,竟是打的他飚血飞起,当即重创。 “怎么可能?”沈中惊讶大叫,却只见穆余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孤清寒再一个闪身出现在穆余身边,两人在瞬间对换一掌,孤清寒固然是闷哼一声,穆余更是在空中翻滚着跌下,再也爬不起来。 孤清寒脸上先是一片红潮闪过,随后才叹息道:“好一记飞烟手,好一招仙人怒,没想到穆师兄的七情杀法竟然能入无相境,果然是诡异难当啊。” 刚才穆余所用的,正是七情杀法中的仙人怒配合飞烟手,一击破罩。与当初平静月那场大动静不同,穆余的动静却要小了许多,甚至于在使用前,对手都不知道他用了绝杀之术。 这才是千情宗心法的精华所在,千情宗素以法术诡异多变快捷著称,如果每次施法都象平静月那般惊天动地,那还诡异快捷个屁。不要做到这点却不容易,需先修炼到第三层无相境才行。 这刻躺在地上,穆余微微一笑道:“没进,只是强行为之罢了。” 孤清寒点点头:“是,我知道。” 若穆余真是正式修炼到无相境,别说是自己,就算蓝玉都未必是他对手。 说到天赋,穆余其实比邓晓宇更强,玉门八转,亦是人才,可惜家境一般,缺乏资源支持。 孤清寒已道:“若给你时间,将来也必是一个人物,可惜,你我两派为死仇,在下终不能留手了。” 穆余似是亦知这结果,只是笑笑,已是闭目等死。 “穆余!”不远处邓晓宇大喊出声,抬手一枪,一缕枪风刺向孤清寒,可惜却被蓝玉生生截了下来。 孤清寒已对着穆余额头一指点下。 眼看这一指下去,穆余必死无疑,就在这时,远处劲风乍起,一线青芒劲射孤清寒,在那青芒后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唐劫!”孤清寒大惊,他也算有决断的,那一刻再不顾杀人,收指急退,天行诀运到极致,人已出现在另一侧。 然而就在他躲避的同时,唐劫也是身形一闪。 乱风步! 正出现在孤清寒身边。 刷! 刀风席卷,正砍在孤清寒护身法罩上,破罩而入,打得孤清寒飞起。 “嗷!”孤清寒痛呼着跌飞,此子也凶厉,受创同时不忘反击,一记苍星指点向唐劫面门。 唐劫一竖刀身挡住,与此同时,一大火球已从远处轰然袭来。 危急时刻,孤清寒也拿出所有实力,猛地拍出一掌,雄劲掌风在身前形成一堵气墙,正将那大火球阻住,半空中一声爆炸,孤清寒已借机退开,只是他刚退开,就见虚无处一个身影乍现,正正一拳打在他背后,正是那战傀。 这战傀能够隐身,用来偷袭却也是一把好手。 孤清寒吐血飞起,唐劫已冲过来对着孤清寒一把抓去。看在许妙然份上他不打算杀人,因此只想活捉了事,就在得手之机,却见蓝玉身形一闪而现,一掌拍向唐劫。这一下度绝快,唐劫急变掌相迎,仓促下用力不足,双掌碰撞 ,蓝玉已推着唐劫的手反撞到唐劫胸口,打的他吐血飞起。 随后一拳打向身后,封住邓晓宇追来的一枪,这才抓着孤清寒退开,看唐劫的眼神依然闪烁着愤怒火焰。 此时唐劫才刚从空中落地,刚落地就骂了一句:“妈的,又是瞬海千风!” 这天涯海阁的瞬海千风当真是讨厌之极,度绝快,利逃利攻利救援,奔行之中还能增强掌劲。刚才那一下对掌,蓝玉几乎把他的手骨都打折了,顺便也破坏了唐劫的挟持人质计划。 抓不到大的,小的也不放过,唐劫跌退同时,一脚踩在正好醒来的沈中身上,一脚背将他磕昏过去,踢足球般踢到穆余身边,两个人正好并排躺着。 卫天冲从远处跑来,将沈中看住,顺便喂了穆余一粒药丸。 穆余大为感激:“谢谢。” 卫天冲笑笑:“别客气,盟友嘛。” 穆余心想你们之前拼了命的躲我们,让我们独自面对天涯海阁,自己去欺负七绝门,那时候怎么不盟友?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没的计较,只能认了。 看看没别人出现,穆余有些诧异:“就你们两个?” 卫天冲不好意思地回答:“恩,其他人都走了。” 众人同时一呆。 他们对那边的战况不甚了解,不过在他们心目中,此战七绝门已是输定。 天涯海阁之所以拼死咬住千情宗,说白了也是想在洗月派完胜七绝门之前解决战斗,然后带着五宝逃之夭夭,天涯海阁最擅度,他们想跑,别人还真不太容易追上。 没想到事情的展大出意料,洗月派竟然只剩了唐劫和卫天冲两个,那一刻就连蓝玉都不由思考起自己还有没有翻盘的希望。 这边邓晓宇已道:“两个也够了。唐师兄,卫师兄,你我三人联手,把蓝玉干掉!” 唐劫卫天冲同时一笑,卫天冲更是直接回答:“那是自然,邓师兄尽管放心,对于揍蓝玉这个小子,我们有心得!” 一听这话,蓝玉脸色也变了。 上一次以一对二却被打跑,在蓝玉心中已是羞辱,这刻听他这么说,低喝了一句:“找死!” 双臂前推,气墙已向着三人涌去。 卫天冲正要迎击,唐劫却看出不对,拉住卫天冲往旁边一闪,就见那气墙汹涌而来,在临近时骤然炸裂,化成无数气箭射向四方。 还好唐劫见机的早,及时防御,不然这一下卫天冲必然危险。 卫天冲也是看得脸色变了一下:“几天没见,这小子更阴了。” “实力也增长了。”唐劫冷哼道。 二十多天时间,唐劫固然是从灵海阶冲到了脱凡境,其他人又何尝没有进步。蓝玉自败于唐卫二人之手后,也是苦修战法,这一手气墙化箭之术就是他新近研究出来的战斗方式,寓攻于守,攻防一体,端的是厉害无比。 这刻看唐劫他们避过,蓝玉长笑一声:“那就再试试这个!” 双手连按,一道道气墙已被他接踵打出,就象是无数大盾牌向着众人撞来。 卫天冲正要反击,唐劫却道:“用勾邪阴兵!” 卫天冲一呆,想用那个做什么? 勾邪阴兵的攻击力低到令人指,随着大家实体提升,卫天冲已越来越少用这个法术。 不过他对唐劫素来都是言听计从,这刻听唐劫的话,立时一堆勾邪阴兵放了出来,纷纷缠向蓝玉。 与此同时,唐劫挡在卫天冲身前,断肠刀舞成一片光华,封住那大片的气箭,叫道:“邓师兄,滞空术,乐不归!” 邓晓宇怔了一下,他不象卫天冲,对唐劫的吩咐自不可能事事遵从,但现在是唐劫过来救了他们,情理之下,他不能不听。 因此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做,邓晓宇还是第一时间对蓝玉用出了滞空术,乐不归。 滞空术是一种禁空法术,使用后整片区域都无法飞行,而七情杀法中的乐不归更是大大强化了这种效果,就连一般的加法术都深受影响。不过此术施后,需要主动维持,对施术者本身出手会有较大影响,因此不适合在一对一的战斗中使用。 这刻滞空术用出,所有人同时从空中落到地面。 这看起来没什么,但就在那刻,蓝玉脸色骤然大变。 之前他以一对三,依然气势逼人,勇于攻击,这刻却破天荒的露出惊容,在气墙推出后,人已向后退去。 他竟是要跑了! 唐劫已长笑着挥刀阻止:“怎么?瞬海千风没用了,你就没底气了?” 蓝玉已气的说不出话来。 的确,滞空术和勾邪阴兵的配合运用,正好将瞬海千风的高与飞行能力化为乌有。而没有了瞬海千风,他在战斗上就少了一个重要的支撑点,再不能象以前般灵活机变,肆意闪躲,这对他的战力无疑是一个巨大影响。 当然,瞬海千风虽然重要,却不是他战斗的唯一支撑点,问题是他之所以敢在一对三的情况下还主动出手,就是因为自恃瞬海千风度快绝,哪怕打不过也要先教训一下唐劫和卫天冲再走,以瞬海千风的飞行度,没人能追上他。 因此瞬海千风不是他的战术支点,却是他的战略支点,是他的退路关键,更是他的信心支点。 但是这一刻,唐劫却一击命中了他的信心要害。 “混蛋!”蓝玉大叫着,右手指抬起,对着唐劫一指点去。 九九归真指! 唐劫却是引个剑诀,摇头道:“没用的!” 竟是迎着剑指撞去。 灵光在战场的中央爆开,唐劫的身体骤然升腾起剧烈光华,这光华是如此猛烈,竟然连九九归真指都无法穿透。 “无相金身!”蓝玉惊恐叫出声来。 依然是那熟悉的无相金身,这一刻却爆出前所未有的威力,竟是将蓝玉最强的九九归真指都挡了回去。 怎么会这样? 上一次他用归真指,可是轻易就把唐劫的无相金身穿透了的啊。 心念电闪,蓝玉突然明白过来,失声尖叫道:“法级!这是法级金身!你脱凡了,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一起看向唐劫。 唐劫的脱凡其实一直是个秘密,除了洗月派,外人皆不知道,就连七绝门也不知道唐劫已经脱凡。这主要是因为刚刚脱凡的唐劫,因为未来得及学习的缘故,一直未使用过那些脱凡期才能掌握的法术。 但是神霄秘技不在此例。 作为从神霄秘典中出来的法术,绝大部分法术都有法与术两种程度的用法。 以前的唐劫,因为未脱凡的缘故,一直无法挥出无相金身真正的威力。就算入了脱凡,由于前置时间的缘故,也没什么机会用。 但是这次出击,唐劫用了,他提前就将法级金身加诸己身,借此轻松抗住了蓝玉的九九归真指。 尽管抗住这一指也消耗了他大量的灵气——九九归真指和无相金身属于同一级别,而蓝玉的修炼层次却更高,因此要想挡住它就需要更多的付出,但不管怎么说,蓝玉无往不杀的秘技作废了。 这刻唐劫纵身而起,直追蓝玉,狂声吼道:“何止于此!” 刀光舞空,骤然炸出一片惊天怒涛,劲袭蓝玉。 千裂斩! 这一击千裂斩暴击,就算蓝玉也不敢硬抗,偏偏他没了瞬海千风,再不能象以往般轻松躲避,只能一咬牙连拍数掌。 刀光如飞转动的齿轮,绞碎掌风,狠狠劈在蓝玉的防御罩上,打的他身上光华暴闪。蓝玉借力飞退,尚未退出几步,一个大火球又迎面砸过来,这一下彻底将他护罩打裂。 一个飚悍人影用冲近蓝玉,对着他一拳砸去,正是那战傀。 眼看这一下蓝玉再避不过去,蓝玉眼中突然闪过一线电芒,他放声叫道:“你真想看着我死在这儿吗?” 远处一声呼啸骤然响起。 密林中突然冲出一道人影,一下扑在傀儡身上,将那傀儡一击打飞。 第九十三章 最后的底牌(下) “赫连虎?”看到突然出现的人,邓晓宇和穆余同时叫出声来。 救下蓝玉的,竟然是兽炼门的赫连虎。 反倒是唐劫神情镇定的嘟囔:“就知道不可能清理干净,总免不了会有余孽存在。喂,别跟我说就这一个,还有谁也出来吧。” 不远处又是一道人影出现。 “方适野。”看到这人,唐劫的目光也闪动了一下。 方适野是天神宫的人,论排名只在云无极之下,绝对是个不输于赫连虎的难缠对手。 这刻不穿天神宫传统金衣,反倒一身青衫的方适野,轻摇羽扇笑道:“诸位师兄好,适野这厢有礼了,这最后的黄雀果是不好做,还是被唐师兄看出来了啊。” 邓晓宇吃惊问:“这是怎么回事?天神宫和兽炼门的人怎么会还在?” 太乙清玄杯一战,天神宫兽炼门被唐劫的合纵连横之策弄得率先败北,绝大多数人或死或退。为了避免有遗漏,四方也曾互有搜寻与交代,以确保清理干净。 因此各方对证下,照理是不该有两派的人还存在了。 唐劫撇撇嘴道:“还用问,自然是有人玩阴,留着当底牌了呗。” 六派去其二后,洗月派独大,赢面也最高。千情宗因为和洗月派的盟友关系,对这种事要好接受得多,其余两派就不行了。七绝门固然在想办法对付洗月派,天涯海阁又何尝不是? 七绝门选择的是大阵,天涯海阁想到的却是捡漏——收拢败军。 四围二之战,天涯海阁表面杀得愉快,暗地里却秘密和天神兽炼两派联系,制造假消息,保护部分人潜伏下来。反正天涯海阁和这两派没有仇怨,做起这事来也没心理负担。连七绝门都能和天神宫合作一把呢,天涯海阁这么做就更不算什么了。再加上七绝门与天神宫之前的合作,默许了这一行为,有这样的事也就不奇怪了。 唐劫本来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但被七绝门暗算了一把后,唐劫渐渐意识到,天涯海阁也未必就会束手待毙,从那时起,他就考虑天涯海阁会怎么做,而现在的做法,正是最有可能的一种。 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留下来的竟然会是赫连虎。 赫连虎虽然是兽炼门中第一人,但那是他被蔡君扬屠双兽之前。失去二虎后,赫连虎实力大降,其实已不如从前,至少在实力上已经比不上叶黑子。 如果是唐劫选择,他肯定会选择让叶黑子留下,而不是赫连虎。 看来还是赫连虎平日在门中积威太甚,以至于纵然他现在虎落平阳,兽炼门依然无人敢违逆他的意志,选择了把这个最后的机会留给赫连虎。 这刻唐劫这么一说,邓晓宇和穆余也明白了。 邓晓宇的脸色阴沉了一下:“原来是这样,不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些出来,要是那样,天涯海阁的损失会小许多。” 不等蓝玉回答,邓晓宇自己就想通了:“是了,这两个家伙,又何尝是甘心为人利用之辈?怕是巴不得我们战个你死我活,他们好来拣便宜吧。” 赫连虎和方适野也不是随便就能让人利用的,对于他们来说,这同样是一个让两派翻身的机会,因此非到必要时不会出手,当然蓝玉也清楚这点,因此他才不会收拢更多的败军,而是两派各收一个,否则很可能就酿成反客为主的形势。 按照蓝玉的计划,就是打败千情宗夺走二宝后就把赫连虎他们两个留下,缠住战胜七绝门归来的洗月派,凭洗月派与兽炼门的仇恨,绝不会放过他们。赫连虎无论愿不愿意被其利用,这一点局势他都无法改变,而蓝玉则可凭借瞬海千风逃之夭夭,顺利拖过六个小时,拿到五宝。 当然,由于天涯海阁人数较少,肯定没有五个名额。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惟如此才更显他蓝玉的本事,最好天涯海阁就他一人带着五宝离开,小宫主只要不傻子,就绝对只能选自己。 作为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于蓝玉而言,获得名额从来不是全部,甚至门派胜利也不是全部,得到小宫主,得到逍遥宫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事情的变化出人预料,洗月派仅剩二人的局面让蓝玉考虑起翻盘可能,这才滞留不去。 这刻赫连虎和方适野现身,赫连虎舔了下嘴唇,笑道:“现在是三对三,正合适。” 目光已锁在了唐劫身上。 兽炼门与洗月派恩怨最重,这次败的这么惨又是拜唐劫所赐,赫连虎自然不会放过他,这刻已道:“唐劫是我的。” 方适野轻笑:“既如此,我便与这位卫少爷打上一场吧,不过赫连兄莫忘了,唐劫也是我天神宫的仇人,我把此人让给赫连兄,赫连兄可欠我一个人情哦。” 赫连虎心道狡猾的东西,明明是拣软果子吃,却偏说自己欠他人情。天神宫这一代学子中,就属这方适野心思最多,可惜空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徒惹人厌,要不是看在他是天神宫的人的份上,以赫连虎的性情才不会理他,这刻也只是应了一声,便向唐劫扑去。 唐劫劈出一记刀风阻住赫连虎,已对卫天冲扬声道:“你别和他硬拼,边逃边打!” 说着对卫天冲歪了歪头。 卫天冲心领神会,喊了声“明白”扭头就跑。 看到卫天冲逃跑,方适野冷笑:“荒谬,在脱凡修者面前逃跑,岂不是给我等威之机?” 灵台境对脱凡境永远的最佳战术都是贴身抢攻,以快连绵的攻击逼迫对方腾不出手来施法,只能同样以术应对,这样还有一线机会,如唐劫灵台期战脱凡就是如此,依仗肉身强悍,抢攻破敌,输的人往往绝招没机会动用就败了。 可要是转身逃,那就真的是给对方肆意逞威的机会了。 这刻方适野捏出印法,引动剑诀,就要一个**术直接劈了卫天冲。 没想到卫天冲头也不回,只是做了手势。 方适野就听脑后风声,知道不好,急忙一个前扑,铁拳擦着他脑袋掠过,正是那傀儡。 这一下虽未能击中方适野,却也破坏了他的施法,方适野脸上青气一闪而逝,人已向着前方冲去,手中折扇一挥,一片青光洒出,直袭卫天冲背后。 卫天冲怪叫着给自己加了个风罩术,硬顶了方适野这一击,犹自拼命逃着,竟是完全没有和方适野战斗的打算。 方适野冷笑,心想如此作为简直就是送死,毕竟自己追在身后,可以轻松追杀,而卫天冲却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因此他也不着急,就这么一路追了下去,防御罩都不用给自己加一个,连连出手打得卫天冲身上霞光劲冒。 跑着跑着,卫天冲突然停步,转身看向他。 方适野见他不跑了,也干脆停了下来,长声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我到要看看你还剩多少灵气,能顶到什么时候。” “不多了。”卫天冲老实回答:“先前和七绝门打了一场,本来就灵气见底,一路跑过来,借路上的时机和丹药恢复了些许,现在又不多了。” 方适野没想到卫天冲回答的这么诚恳,不由一楞,再看卫天冲的表情,明明已在绝境,却哪里有丝毫畏惧表情。 方适野心中一动,立知不好,急转身看去,一道人影已从远处飞袭而来,那熟悉的面容在方适野的眼前迅放大。 “林忘!”极度的恐惧让方适野的声音都变尖了。 玉尺闪耀大片光华,重重砸在方适野的身上,只一击便将他打的胸骨都塌陷下去…… —————————— 吼! 虎啸连连,刀光霍霍! 赫连虎的剥皮刀一刀猛过一刀,配合着他的炼虎猛攻唐劫。 尽管只剩一只炼兽,赫连虎的攻击却依然凶猛,强悍,锐不可挡。 这个家伙的战斗风格与彭耀龙其实颇有些相象,都带了一些炼体强人勇猛前进的架势,只是在肉身强度上远比不上彭耀龙,但在气魄上却完全不弱。 相比之下,唐劫却显得有些招架吃力。 与卫天冲一样,打到现在,其实唐劫也消耗巨大,只是借着赶路的时机恢复了少许,却终究不是全盛状态,反观赫连虎是生力军,因此出手全不用顾忌,压得唐劫步步后退。 赫连虎更是大笑:“唐劫,你不是会指点吗?你不是会布置战术吗?怎么轮到你自己,就没办法了?来啊,我看你如何对付我!” 唐劫哼了一声:“既然你那么喜欢,就让你见识一下。” 说着他左手重击地面,扬起大片尘沙,弥漫视野,与此同时,唐劫已抛出夺神煞。他要借夺神煞之机,一击杀死赫连虎。 没想到就在唐劫夺神煞出手的瞬间,赫连虎一拍炼兽牌,一只牛妖骤然出现,正挡在赫连虎身前,那夺神煞正入牛妖体内,那牛妖已出凄厉尖嘶之声。 这一幕惊的唐劫也呆住,他没想到赫连虎竟然还藏有一只炼兽。 是了,赫连虎的炼兽虽死,但谁规定他不能再有第二只的?这琅琊福地恰恰就是有妖兽的地方,赫连虎完全可以先抓一只炼化了使用。他先前故意不用,就是留做后手,并借此破了唐劫的夺神煞。 最要命的是,这牛妖是炼兽,本身无神智。 夺神煞本身不是神魂攻击,而是夺舍,只不过附带的效果就是被夺舍者暂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形成夺神效果。由于夺神煞夺舍成功的几率非常低,因此大多时候都是把它当做定神暗器用的。 但这牛妖是炼兽,事情就不一样了。 没有原来的灵魂,夺神煞可以轻而易举的夺走炼兽身体。 这本来是件好事,问题是这样一来,唐劫的夺神煞性质也就势必暴露。 这刻烟尘飞扬中,就见那牛妖全身血脉贲张,似是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身体扭曲得几乎不成形象。唐劫知道,这是牛妖在夺神煞的影响,正在向煞魔转变,而煞魔的形象过于特殊,一旦生成必被看破。 这时赫连虎大笑道:“早听蓝玉说过你有这定神手段,还好老子有所防备。为地剥皮,为天制衣,天衣刀!” 凶猛刀光已对着唐劫劈下。 面对此景,唐劫知道自己已没的选择,只能将断肠刀向空中一丢,鹰魂乍现,带着断肠刀在空中鸣转了一圈,已对着远处牛妖的头颅狠狠斩下。 杀死牛妖,在它变成煞魔之前。 然而这也让他彻底失去了对抗赫连虎的机会。 匹练般的刀光在唐劫面前扬起,带起一抹惊人光华。 “不!”看到这一幕,谢枫棠许妙然等人同时惊呼起来。 就在那一刻,唐劫骤然抬头,闪电般伸出右手。 阳光照耀下,一片灿烂金辉在这手掌间泛起,波光流转,如液体般流动,弥漫整个掌心。 “那是什么?”有人惊呼。 沙雾烟尘里,没人能看清楚那是何物,但至少他们看到了那一片流动的金华。 一只金色的手掌在这冲击中生成,拍向赫连虎,拍向他的刀! 砰! 时间在这刻定格,刀与掌同时凝滞不动。 接着是唐劫的手流出一丝血线,赫连虎的刀却崩入空中。 “这怎么可能?”赫连虎惊叫出声。 他最为强力的一刀未能杀死对手也就罢了,竟然连对方的一只手都没能砍断。 下一刻唐劫已一头冲入赫连虎怀中,金色的手掌收拢着金色铁拳,重重一击砸在赫连虎的脸上。 “嗷!”赫连虎捂着鼻子狂呼着跌飞出去。 就在他跌出的同时,一颗大火球骤然从林中现出,正炸在赫连虎身上。 这一下赫连虎伤得更重了。 赫连虎凄声尖叫起来:“卫天冲?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无论如何无法相信,方适野竟然会不是卫天冲的对手,而且是被如此快又如此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一股寒意浮上心头,赫连虎感觉到莫大的死亡威胁。 那一刻他再顾不得一切,指挥着自己仅存的炼虎拼死缠住唐劫,同时转身向着林中逃去。 “赫连虎你别想跑!”蓝玉大惊。 他这边已经把邓晓宇打的节节败退了,没想到事情惊变竟到了这一地步。 他知道事情不好,正要弃了邓晓宇离开,没想到赫连虎突然回手,打出一缕指风,正射在蓝**上。 这一下突如其来,蓝玉一个趔趄,邓晓宇瞅准时机已趁机在蓝玉身上捅了一枪。 血泉飚射,蓝玉仰头吼出声来:“赫连虎!” 赫连虎哼了一声:“还请蓝兄弟为我阻截一下,在下先走一步了。” 他头也不回向着远处奔去,不等脱出众人视野,就动传送令牌。 这一时机选的当真妙极。 此时蓝玉未死,要阻止赫连虎传送,就势必会让蓝玉逃跑,而赫连虎在众人视线内公然传送,更意味着他不可能卷土重来,不再会形成任何威胁。 左右权衡下,大家竟是只能放过他。 为此唐劫也不得不叹服,这里的每个家伙其实都有一手,只是有些人的运气不太好,有些人的运气还不错。 而蓝玉,他显然属于运气不太好的那个。 跛了一条腿的他,本就已受到影响,偏偏这一次邓晓宇不用提醒,就已再度动滞空术。 唐劫接过断肠刀对付蓝玉,远处卫天冲和他的傀儡也向着这边扑来,阴风战卒更是先一步赶到加入战团。 饶是如此,蓝玉竟然也没放弃,他大叫道:“唐劫,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何必苦苦相逼?我知道你喜欢许妙然,既如此,你又何必与我相争?我若成了宫主夫婿,岂不就是再没人和你争许妙然了?” 唐劫冷笑:“第一你这话是放屁。你成了也不会放过妙然,我告诉你你会怎么做。你会先利用自己的优势娶下小宫主,然后找到妙然,告诉她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天涯海阁,为了门派,为了逍遥宫。你对小宫主并没有兴趣,你真正喜欢的还是妙然等等……我说的没错吧?” 蓝玉一滞。 唐劫这番话还真说中了他的心理。 迎娶小宫主一事有个最大的理由,就是门派需要,在蓝玉心中,以大义名分坐拥二美,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不过唐劫显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他已经继续道:“第二我不喜欢你,就象你不喜欢我一样。既然反正都是作对了,自然要做到底。让你不开心,我就开心。许妙然,我不会让你。小宫主,我同样不会让你。我唐劫还没混到要靠给情敌塞女人来过关的地步。” 蓝玉听得又惊又怒。 就在这时,卫天冲冲过来一个大火球砸出,蓝玉刚避开,傀儡与唐劫已左右夹攻而来。 不能使用瞬海千风,蓝玉再无法轻易躲避,只挡开了唐劫的一刀,却被傀儡一击砸倒在地。 不等他爬起,唐劫的刀已指在他的脸上。 面对死亡,蓝玉的心中终于有了恐惧,他大声喊道:“别杀我,我可以认输离开!” 邓晓宇嘿嘿一笑:“你死定了。” 没想到唐劫却道:“邓师兄,他的死活交给我决定,可好?” 邓晓宇一楞,不过终究点头道:“不管怎么说,我这条命是唐师兄救的,既如此,就由你做主。” 唐劫笑笑,这才对蓝玉道:“杀你?不,我不想杀你。你好歹也是天涯海阁的天才,我在这里和你们打,那是各为其主,好歹说得过去,要杀了你,天涯海阁怕就不愿意放过我了。不管怎么说,就是看在妙然的份上,我也不会杀你。” 听到这话,蓝玉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你险些害的君扬一生无法进步,身为兄弟,我怎么也要为他出口气才是。”说着唐劫的刀在蓝玉脸上拍了拍:“恢复的不错嘛,上次的伤现在全好了?看来普通的皮外伤影响不了你什么,或许我们该用这个来试试。” 随手在蓝玉左脸上划个十字,唐劫从芥子袋里取出一瓶毒药,滴入伤口。 这些毒药不会毒死蓝玉,但是深入骨髓,可以让他的脸留下再也无法愈合的疤痕。 浊烧的痛楚让蓝玉大叫起来,看着他脸上升起的白烟,唐劫悠悠道:“好好当你的天才吧,帅哥就不用再做了。” 第九十四章 举荐 “结束了。”吐出这三个字,明夜空站起来向着恒无敌走去。 当蓝玉的脸上被划下这道十字疤痕后,所有人都知道,这场竞赛到此终结,剩下的只是垃圾时间。 对于明夜空来说,他也到了该离去的时候。 看着明夜空消失在天之尽头,谢枫棠心中亦是一阵唏嘘。 此去之后,就不知可有再见之时。 六个时辰后,所有学子退出福地。 事前谁也没看好的七绝门成了最后的大赢家,九名学子留下六人,且人手一宝——将得自天涯海阁的一件宝物卖给了七绝门,反正一共就剩二人,搁在手里也是浪费,还不如卖给七绝门让他们多个名额,自己多得份好价钱。 如此一来,这场竞赛最终变成了七绝门独得六宝,洗月派千情宗各得两件,天神宫,兽炼门,天涯海阁惨败而归,颗粒无收。 当然,尽管七绝门独占六名额,却不代表逍遥宫就会选择他们。事实上从实力角度考虑,七绝门依然是六派最弱,牧毅的努力与其说是争夺逍遥宫,到不如说是争取荣誉,不管怎样,七绝门终于有了一次屹立栖霞之巅的机会,若能长此以往,派内声誉大振,则可更加兴盛。 牧毅受到了七绝门上下人等热烈欢迎,很显然,对于他的做法七绝门给予了肯定,并没有计较他和天神宫联手的事。 不过云无极看起来就没那么幸运了,作为与敌合作方才逃过一命的云无极,注定了要受到惩罚,如果不是他也算天神宫的天才人物,只怕处死都有可能。 唐劫和卫天冲刚从福地出来,谢枫棠就率先迎了上来,脸色阴沉,身后还跟着垂头丧气的彭耀龙等人,显然之前 谢枫棠已将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来到唐劫身边,谢枫棠很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在琅琊福地脱凡,亏你想的出来啊。” 没想到谢枫棠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唐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想要说什么,谢枫棠已道:“别的等会儿再说,现在先论功行赏。” 这么直接?唐劫楞住,谢枫棠已道:“卫天冲,你过来。” 他第一个叫的竟然是卫天冲。 卫天冲出列,谢枫棠看看他,道:“你的表现,我皆看在眼里,虽然平素里不过如此,但在关键时刻,倒是个能撑住的。我不管你原因如何,既然你留到了最后,又为我洗月派争到一个名额,不管怎么说也算挽留了我洗月派的颜面,该有的奖励还是要给你的。” 说着谢枫棠取出三瓶真元丹交给卫天冲,道:“你在福地得到的药草,凡在规定内的份额,皆归你自己,多出的上交,不受惩罚。此外得到的法宝归你,再奖你三瓶真元丹和一次任选一件价值在三千灵钱以下的宝物的机会,你想好要什么后可以告诉我。” 从天涯海阁那里,卫天冲得的是件定光塔,此塔祭出后可照幽冥,定厉鬼,用来对付鬼道之物是件颇为厉害的宝贝,如今算是正式奖励给了卫天冲。 至于学院给出的奖励,卫天冲想了想,最终决定要一块分禁石。分禁石是用来提升术器为法宝的重要辅材,卫天冲却是为唐劫要的。在得了这分禁石后,卫天冲便将这东西和定光塔一起给了唐劫,说:“你都脱凡了,手里还没件正式的法宝也忒不象样。反正我还没脱凡,就你来用吧。” 那定光塔也就罢了,这分禁石倒的确是唐劫需要的,有了它自己才能把断肠刀提升成法宝,毕竟他也用惯了此刀,若是改换其他武器,一时也用不习惯,因此也不客气,就接了过来,顺便把火乌环给了卫天冲,算是交换了一下宝物。 赏过卫天冲,就轮到唐劫。 谢枫棠重新看向唐劫,笑道:“你于此战,表现甚佳,本来是应当重赏你的。不过七绝门此次之所以能够布成大阵,重创我派,也有你出售黑云幡,拖延时日的责任,此过不可推卸!” 唐劫点头应是。 谢枫棠这才道:“所以不赏不罚,你可接受?” 唐劫哪敢说不接受,忙点头道:“都是学子的错。” “别急,还没结束呢。”谢枫棠悠悠道:“虽然不赏也不罚你,但是你在福地之中为求提升,大肆攫取,除了应得份额外,还出标准甚多,这些可都是要我们洗月派付帐的。按当初约定,有敢额者,额部分一律加倍重罚。你的免罚资格因为你的过错已被取消,所以……” 谢枫棠嘿嘿笑了一声,这笑声听在唐劫耳中,没来由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就听谢枫棠道:“你在福地额采摘的药草,经计算价值总计达一万六千三百灵钱,我给你抹去零头,加倍处罚当为三万两千钱。” 这个数字落到唐劫耳中,他眼前立时一黑。 靠,这一下晋升脱凡就让自己背负了三万多的债? 好在谢枫棠又说:“考虑到你一下子也不可能还的出这笔钱,我看这样吧。你不是还带了件法宝回来的吗?就把那法宝用来抵债吧。” 唐劫一听连忙答应,反正那法宝也只是件辅助宝物,对他作用不大。 一位上师见状,悄声提醒谢枫棠:“谢院,一件法宝可远远值不得三万多灵钱啊。” 谢枫棠回头看了那上师一眼,拖长了语调道:“恩……你说什么?” 那上师心中一惊,终于回过味来,忙退后道:“没,没什么,小的说谢院处事公正,如此甚好!” 谢枫棠这才挥挥手让唐劫下去。 目光扫视一圈,落在彭耀龙等学子身上,大家心头一颤,一起低头,就听谢枫棠道:“说到努力,你们也算努力了,不过被人家几句话就骗到回去,犯了大错,所以我决定,所有赏赐统统取消,在福地里吃到的好处也统统给我吐出来吧!” 众学子哪敢言语,一起点头应是。 唐劫看不过去,凑到谢枫棠身边道:“院主,这次的事情况复杂……” “我知道。”谢枫棠道:“我承认,他们当时被骗,确有情有可原之处。不过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谢枫棠的声音陡然高了一截:“这里是仙缘大会,是六大派精英学子荟萃之地!既是精英,对你们的要求又怎可与常人等同?对于普通学子而言,如此选择或许正常,对于你们就是失败!失败无需理由,回去以后,自己好好反省错误,学会动脑子!” “是!”所有人同时大声回答。 唐劫接口道:“我看这次的错误,本质上不是智商上的不足,而是能力上的不足,那牧毅能远距离现是谁离开,而我们却做不到。如果我们能够远距离察敌,那牧毅再如何也骗不过我们的。所以将来在修炼一途上,大家当更加精益求精。” 他一句话就把谢枫棠的意思歪了过去,谢枫棠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想想他说的也不全错,从修者角度考虑,许多事情也的确如此,智商不足的事情,完全可以能力弥补,没必要死钻牛角尖认为自己能算尽天下。当然,同样的道理,能力不足的事,就只能手段弥补。 象如今的唐劫,还需要头脑来弥补能力之不足,但随着一步步走来,逐渐建立优势,唐劫相信,以能力解决问题的时代终将对他开启。 唐劫的话对谢枫棠或许没多大意义,但是对彭耀龙等人关系重大,算是挽回了大家在智商上的信心。 谢枫棠被唐劫弄得无奈,只能道:“你莫要光为他们说好话。” 唐劫苦笑:“院主,我可是有和天殇交换过福地份额的,他已经没份额让你扣了。” 谢枫棠哼声:“你小子少给我来这套,瞎找理由!” 不过想想也是,叶天殇的那一份已经被唐劫用掉了,真要取消所有人份额,这两人现在都是穷光蛋,不是逼死这个就是逼死那个。 想到这谢枫棠终于道:“罢了,福地内的收益份额保留,额部分加倍处罚!” “是!”听到还能保留福地份额,大家总算长出了一口气,看唐劫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感激。 宣布过对众学子的赏罚,谢枫棠塞给自己一物:“给你。” “这是什么?”唐劫一楞。 “明师给你的,自己看看吧。”谢枫棠回答。 “明师?”唐劫怔然。 回头看去,却现哪里还有明夜空的影踪。 “不用看了。”谢枫棠唏嘘道:“他去准备冲击紫府了。” “冲击紫府?”唐劫被这话吓了一跳,明夜空要冲击紫府了,这可是洗月派的一件大事,某种程度甚至比逍遥宫的归属价值更高。 谢枫棠点头:“说起来,他能下此决心还和你这次脱凡有关,他感谢你让他明白勇往直前的意义,故让我赠此物于你。” 听了谢枫棠的解释,唐劫这才明白明夜空冲击紫府感情还和自己有关,问题是他当初敢这么玩,那是因为背后有何冲这尊大神在指点,和“置之死地而后生”“虽千万人而吾往矣”这类行事风格那是没半点关系的。 自己可真不是那样的人啊! 一想到因为自己表现出的“勇气”而让明夜空如此,唐劫的汗就下来了,万一明夜空因此冲击失败,性命有危,那自己这罪过可就大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点头道:“明师乃大智大勇之人,定能绝处逢生,遇凶化吉,吉人天相的。” 他说的好听,话里的意思却是这事本身凶险,真有什么变故可别赖我头上。谢枫棠听出他话里意思,笑嘻嘻看着他,道:“真不明白象你这样滑头的小子,为何又能做出那般有勇气的事。” 唐劫不要脸地回答:“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也。” 谢枫棠被他气结道:“你若是君子,天下无小人。罢了罢了,看看你明师给了你什么吧。” “诶。”唐劫答应着打开包裹,只见里面却是一块铁牌,上方印着一轮银月,那是洗月派的标志,下方却还有一只手呈托举状,下面还刻着一个明字,却是不解何意了。 “这是?”唐劫疑惑看谢枫棠。 谢枫棠道:“这是选堂的举荐牌。” “举荐牌?”唐劫听的心中剧震。 所谓举荐牌,就是举荐成为派中弟子。 明夜空是选堂之主,负责的正是派内一应选拔事宜,包括下属升迁,学子选拔,全部要经过选堂的认可才行,明夜空不点头,再牛的天才也入不了门派,学院一毕业,立时成散修。 至于举荐牌,则更是选堂中人特有的权力,只有正副堂主和几位天心级的执事才有权力放,其作用就是提前认定某人可入门派,并有一定的担保成分,相当于保送成为弟子。 也就是说,从明夜空给出这块举荐牌起,唐劫就已成为预备弟子,十年期满后,无需任何考试,直接进入门派,成为正式的内门弟子。 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简单的预备弟子,并没有什么直接好处,但实际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成为预备弟子,一方面是不需要再去抢什么十大名额,更好的是现在就可以提前获得许多弟子级的权力与待遇。 比如可以接受一些的门派任务,注意是门派而非学院任务;比如可以获得一些弟子才有的权力,当初唐劫去流云书院还需要经过当地堂主,成为弟子后,就可以无需堂主直接拜访。当然,查阅藏书阁这种事依然不是普通弟子能有的;比如学子无权命令当地官府,弟子却是可以的,当然也得看官职大小;甚至于完成同样一个学院任务,弟子获得的贡献与学子都不相同。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弟子代表的是洗月派,学子代表的却只是洗月学院,两者之间的差距巨大! 因此成为预备弟子,意味着身份地位上的巨大提升。 如卫天冲,身为真传只是成为弟子的可能极大罢了,但只要没获得正式的预备弟子身份,有些便利就依旧没份。别人看在燕长风面子上会对他客气,但那属于做人,与规制无关。 谢枫棠已又道:“是,这就是选堂的举荐牌,而且你这块,还是明师亲自放的,意义比其他又自不同,代表的是明师的颜面。” 说到这谢枫棠叹息一声:“选堂放举荐牌素来谨慎,多少年都未必给出一块,明师自成为选堂之主以来,从他手里出去的举荐牌一共也不过两块,你这块是第三块。它不光是身份,荣耀的代表,本身也是一件特殊的法宝,内中蓄有明师的力量,关键时刻可出明师全力一击,不过只可使用一次。使用过后,就需找赠送者再为它补充力量。真没想到,明师竟会将此物送你。” 听到还有如此神奇效果,唐劫也不由呆住,不过他随即也注意到谢枫棠的脸色却没有因此变得好看,反而有些不那么开心的样子,一时不解,问:“院主似乎不太喜欢我得到此身份。” 谢枫棠再度叹气:“说不上不希望,只是有些矛盾罢了。说起来这对你的确是个机会,你出身贫寒,缺乏资源,却能凭借自己一次又一次获得利益……” 听到这话,唐劫脸一红,这不是在说自己擅长坑人吗? 不过谢枫棠说这话的时候却无半点指责意思,反倒充满欣赏,他一生经历颇多,早不会计较这种算计,对于把他骗过的人,只要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反倒充满欣赏。这刻继续道:“你能得到此牌,我只会为你高兴。问题是当你持有此物时,你也就打上了……明师的烙印。” 听到这话,唐劫终于明白谢枫棠为什么不表示高兴了。 又是派别之争。 和燕长风一样,明夜空也是激进派的。 洗月派十九天魁,共有六人属于激进派,分别是供堂燕长风,探堂柳乐天,奉堂安应龙,选堂明夜空和战部的两位堂主,然后就是战部之主萧别寒,这七人组成了洗月激进派系的金字塔尖。 如今唐劫获得明夜空的举荐令,一旦传出,也就意味着他成为了激进派的人。 什么?你说我拿着举荐令却不是他们的人?别开玩笑了,哥们,这叫背叛! 想明白这点,唐劫也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看看谢枫棠:“必须接下吗?” 谢枫棠语重心长:“当然不是,不过明师送出举荐牌,竟然被一名小小学子拒绝……” 他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明师可能不会在意,可一些追随明师的人,怕是会引为奇耻大辱啊!” “……”唐劫无奈,只能道:“我想听听院主的意思。” 想了想,谢枫棠道:“本来这趟回去,我是想请凤院收你为徒,没想到明师快了一步,先给你了举荐令。我学院一派虽人单力薄,但恪守中立,是不适合再插手了。若换成以前,我或许会建议你拒绝,不过两年前,你们闯九宫迷天阵,惊动九难妖僧,诸界震动,世间已现不稳迹象。乱世若至,战部为王,若你能提前进入,倒也未必对你不好。” “乱世将至?”唐劫被谢枫棠这话明显震惊了一下。 谢枫棠却只是笑笑:“只是可能吧,天下之事,分分合合,大治大争,本属平常。和平的久了,有些战争,自也是难免的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谁也不敢确定那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吧。于我辈修者而言,千年岁月也不过一晃而过,什么时候都可算得将至的。” 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唐劫一时无语,思虑后说:“可我志在逍遥,无意杀伐。” 谢枫棠道:“你虽志在逍遥,纵意天下。奈何天地间有大恐怖,步步有荆棘,你若无劈荆斩棘的能力,怕也是逍遥不起来的。如那逍遥宫,空自得名逍遥,只因实力不济,最终不还是落得个骥附结局?” 听到这样话,唐劫再也无言,只能拱手道:“学子明白了,谢院主指点。” 谢枫棠握住唐劫那抓着举荐令的手,将其合拢,正色说道:“从今天起,你可以自称弟子了。” “是!”唐劫凛然回答。 一名洗月上师哈哈大笑道:“说起来,当初唐劫未入学院,就曾夸口必入十大,也曾惊动学院。未曾想一语成真,如今真成了洗月门下,可见壮志不虚啊!” 另一名洗月上师接口道:“这就叫昔日豪言尤在耳,今朝壮举领风骚。恭喜恭喜!” 随着这声贺喜,一众上师学子们同时叫了:“恭喜唐劫,位列门墙,我洗月派再添英才!” 第九十五章 择夫 随着众学子归来,仙缘大会正式落幕。 逍遥宫宣布所有人暂时先回归驻地,该休息的休息,该养伤的养伤,三日后,逍遥宫将会举办一次盛大宴会宴请宾客,届时也将宣布小宫主的选择和逍遥宫的归属。 得了消息,众人便一起回去。临走时,唐劫看到许妙然送来的目光,带着一缕哀怨,心中一动,知道她肯定是为自己争夺了一个名额而不满,尤其是这个名额还不是杜门旗名额。暗自笑,取出纸鹤传书:“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放心吧,小宫主不会选我的。” 唐劫的确是没办法,天涯海阁三件宝物,洗月派只有两人,唐劫可以以人手不足的理由让出一件给七绝门,却不能让出两件,那就是对洗月派的不负责了。 而只要是带两件宝物,那按照规矩,就是自动分派到两人头上,不存在卫天冲一人独得两件的事,除非是宝物比人多。 唐劫本来可以把这个名额让给其他人,偏偏现在其他人都跑了,然后天涯海阁又正好是三件宝物,事情的展一至如斯,弄得唐劫想不要名额都不行,也算是被赶鸭子上架了。 许妙然回信很快来到:“为什么?” 唐劫笑笑:“传符用完了,下次告诉你吧,总之你放心便是。” 得了这消息,许妙然终于安心许多,跟着天涯海阁的上师们一起离去。唐劫的目光追着许妙然的背影,直至一个人强行闯入他的视野。 蓝玉。 他的脸上还带着那十字疤痕,看向唐劫的眼神充满怨毒。 面对这火焰般的目光,唐劫轻轻一笑,全没放在心上,自抱着伊伊小虎离去。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彻底自由,再也没有战斗与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们头上。但是大部分学子没有趁机上街寻乐,反而把自己关在屋内,闭门不出。 一场生死之赛,对于每个活下来的学子其实是一次难得的经历,无论修炼,战斗,心性,经验,都意味着巨大的成长。正因此那些有所进益的学子,趁机关上门来静心参悟,消化与吸收这些感触。别说他们,就连那些无缘参赛的学子,如蔡君扬,平静月等人,在观赛过后也是感触颇深。 相比之下,唐劫到是没什么参悟的。 他经历的生死战远比其他学子多,于他而言这点战斗烈度根本没多少值得反思的东西,因此这几天闲着没事就是陪伊伊小虎玩耍,算是弥补一下这些天没陪它们的罪过,顺便巩固一下修为境界。 回来的当天晚上,牧毅就按约定将杜门旗交给唐劫,此外还给了唐劫一万两千灵钱,算是买下第六件法宝的价。这钱本是唐劫计划来还债的,因为谢枫棠的照顾,总算可以省下了。 第三天夜晚,一场规模盛大的盛会在逍遥宫内正式召开。 由于逍遥宫位于空中,一时间红梅岭上,来自五湖四海的各路修者腾云驾雾,纷纷向着空中宫阙飞去,场面蔚为壮观。 跟在谢枫棠等上师身后,唐劫等人也是一路飞纵,直上云霄,进了云端才现这玉宇天宫确是气势非凡。 云层中浮现着大片的宫阙殿落,内中有金光千道涌现。云层前端是玉砌白柱的高大山门,下方是两排执戟悬鞭的金甲卫士,却是逍遥宫弟子,不再是什么傀儡守卫。 谢枫棠领着众人直接落在云上,唐劫他们这才现原来这云彩竟是实地,只是白雾弥漫掩盖了真容,看起来到真有几分天宫风范。 “气魄到是蛮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上仙宫,修界王庭呢。”唐劫笑道。 “仙宫王庭?”谢枫棠耻笑道:“就这点气魄也配?相比真正的仙庭,它充其量能当个厕所吧。” 这话是当着一众逍遥宫守卫说的,那一群逍遥宫弟子听得心中愤怒,却不敢言。 到是唐劫好奇:“咦?听院主这么说,栖霞界莫非还真有仙庭?” “这个嘛……”谢枫棠立时犹豫了一下,半响道:“曾经是有的,不过不是栖霞界,而是万界王庭。” “万界王庭?”所有人同时惊呼出声:“统领万界的王庭?这怎么可能?” 星罗大千界壁垒坚固,就象是一个个海中岛屿,相互间难以通行。就算仙台可度,仅靠仙台又凭什么跨越万界,领袖群伦? 若是真能做到这点,岂不是说万界王庭拥有成千上万的仙台大能? 一想到这个数字,众人就是一阵头皮麻。 谢枫棠却是肯定地点头:“是的,不过现在已经没了。” “没了?怎么没的?”众人一起问。 谢枫棠摇摇头:“我也不知,荒古秘事,太多真相都已消失在时间长河中,除非你能悟道时光,返本追源,否则终难解无尽大千之秘。” 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唐劫脑中突然闪现出当初解开离经时看到的那幕场景——无尽虚空下,一个巨人顶天立地,正对着天上宫阙,愤怒呼喊…… 说话间,众人已穿过山门,眼前是一座长桥。 这桥金雕玉砌,长约百米,桥面有三座望亭,飞檐拱壁,甚是精美。两侧扶栏还刻有兽头,左右各一百二十八个,左侧为飞鸟,右侧为走兽,各不相同,应有尽有。 踏在桥面上,众人向下看,只见桥下是一条黑色长河正缓缓流淌。 “这是**河,是逍遥宫的护界河,若让此水沾到皮肤,以你们现在的修为,不出一时三刻,就会全身化脓死去。”谢枫棠道。 看看唐劫,他又补了一句:“你可以多一刻。” 众人心头凛然,叶天殇更是叹息了一句:“繁华盛景明面,无尽杀机暗藏,这便是仙家真容了。” 谢枫棠轻笑:“能明白此点便好。” 卫天冲却在看那桥上兽头,一个个看过去,只觉得栩栩如生,行进间与一只猴子兽头对望了一眼,随手拍了那兽头脑袋一下,就见那兽头突然缓缓转了过来,盯住自己。 卫天冲心中一惊:“它在看我!” 众人一起回头,谢枫棠却是理都不理地继续前行道:“这些是阴河冥兽,乃逍遥宫炼化而成的**守护兽,每只都有脱凡巅峰的实力。” 众人看着周边二百五十六个兽头,一想到谁要是无知从这桥上走过被这二百多只冥兽暴起突袭,就算是天心真人怕也要当场陨落。 唐劫看那些冥兽如石像雕刻般静立不动,心中一动,轻轻将手放在一只冥兽腿上,看似在欣赏,手心中金针滑出,已悄悄刺穿了冥兽身体。那冥兽受阵法约束,不能攻击,只是一张脸骤然变色,怒视唐劫,唐劫却全不在意,金针刺入的同时已在唐劫心意下变成中空状,一点鲜血已从兽内滴出,落在唐劫早已藏在袖内的瓶子里。 将金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唐劫立刻确定,这冥兽之血绝对是一种极佳灵材,虽还不知有什么用,唐劫却是不客气,就这么一个个走过去搜集起来。 走完此桥的时候,唐劫已经刺了约莫数十只冥兽,血液集了有近一瓶,唐劫还待回过去再集多一些,谢枫棠突然道:“冥兽之血无法再生,适可而止吧。唉,你这雁过拔毛的性子,也该收收了,这里到底不是洗月派的地头。” 唐劫脸一红,低头没敢说话。 其他人这才知道唐劫刚才好象干了什么。卫天冲好奇问唐劫:“你刚才弄那个什么冥兽之血了?什么样的?我看看。” 唐劫顺手把金针上的血渍在卫天冲上擦了一下:“喏,这就是。” 然后就听滋的一声,卫天冲手上冒起了白烟,卫天冲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想喊又不敢喊,只能苦苦忍着。 看他那样子,唐劫心中一跳,还好自己刚才够谨慎,没去触碰,强忍着笑低头跟在了谢枫棠身后。 过了长桥后,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前,四周是白玉打造的长案,案上摆满了琉璃水晶盛器,各种瓜果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无数侍女在一张张玉案前穿插来去,客人们坐在案后高谈阔论,饮酒作乐,场中更有舞女在欢歌载舞。 “还真是极尽奢华。”一名学子脱口道。 如此盛会,如此规模,即便在修界也算罕见了。 唐劫悠悠道:“不奇怪啊。这场宴会是逍遥宫以自由身份举办的最后一次宴会,它就象是一次规模盛大的出嫁,既嫁小宫主,也嫁自己。既如此,又怎能不最后的风光一把。” 众人呆了呆,这才意识到,感情这表面风光的背后,却是一个修界大组织行将落幕的辛酸,或许正因此,他们才要用那华丽排场来掩饰心中痛苦吧。 想想刚才唐劫的行为或许就能明白,如果他们进是一个有自己尊严的自由门派,又岂能容他如此放肆? 终不过是行将出嫁,寄人篱下,对眼前这点身外物也就不再那么介意了。 想到这,唐劫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取得还是少了。 找时机再去捞些别的,这个时候,逍遥宫或许是最慷慨也最不在意的时候了,此时不打秋风更待何时? 大家不知道他满闹子龌蹉念头,这刻跟着谢枫棠一路过来,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此时宴会尚未开始,唐劫告了个罪,以观光之名出来,在逍遥宫内四处闲逛,当然表面上装得跟看风景般。 贼眼还在四处乱窜,突听得身后哼声。 回头看去,却是许妙然正站在他身后。 “妙然?”唐劫惊喜道,正要去抱住她,许妙然却退了一步,指指唐劫道:“你还没跟我交代十大的事呢。” 唐劫苦笑:“我这不是千里传讯符都用完了才暂时没说么。” 许妙然哼声:“你最好先解释清楚,不然以后也不用什么传讯符了。” 唐劫无奈,只能道:“我说就是了。” 看看左右无人注意他们,唐劫靠近许妙然道:“小宫主是假的。” “什么?”许妙然心中一惊,看向唐劫。 唐劫很肯定地点点头,把自己那天夜里听到的情况告诉许妙然。 许妙然听得不解:“就算小宫主是假的,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怎么确定假宫主就不会选你?” “你傻啊。”唐劫刮了一下许妙然的小鼻子:“如果是真宫主选婿,逍遥宫或许会考虑小宫主的心情,她的喜好可能直接影响到逍遥宫的未来。可是假宫主有那影响力吗?” 许妙然呆了呆,随即醒悟过来:“原来……你是说……这件事最终还是逍遥宫自己决定?” 唐劫笑得越惬意:“没错。” 仙缘会一事,为了推卸责任,避免夹在六大派中左右为难,逍遥宫最终把选择的权力交给小宫主。但是那个时候,唐劫就觉得把如此大事交给一个继承人来决定,而且是通过挑选丈夫这种形式,有些过于荒谬。这既是对小宫主的不负责,也是对逍遥宫自己的不负责。 但在得知小宫主是假的后,所有的疑惑就自然而然地解决了。推出的既是假宫主,那么此事的性质其实就彻底变化。不是小宫主的选择决定逍遥宫未来的归属,而是逍遥宫的归属决定假宫主的选择。 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已经完全颠倒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许妙然还是不理解。 唐劫回答:“个人有个人的思维,门派有门派的选择。如果是宫主选夫,那不用问,肯定是找最帅最能干的那个,比如蓝玉。可如果是逍遥宫选门派,就不会这样了,他们肯定选对自己最有好处的那个。” “那会是谁?” “本来呢,看他们的样子,天神宫应该给了他们不少许诺,逍遥宫是很有可能选他们的。不过他们这次无人入围,此事再也休提,逍遥宫就只能在剩下的三派中选择。如果我是逍遥宫主,这三派我只会选择七绝门。” “七绝门?” “对!”唐劫很肯定地点头:“就逍遥宫而言,投靠谁看的未必谁最强,而是谁能给自己的好处最多。从这方面来讲,七绝门其实更合适。他们的个人战力在六大派中的确是最弱的,但是综合战力可绝对不弱。比赛中弱是因为有规则限制,实际战斗中,七绝门可没这许多限制。要不然七绝门也不可能成为六大派之一。因此从靠山实力角度看,七绝门不差,而在财力上,七绝门更可说六派之,跟了七绝门,同样的任务,逍遥宫得到的好处也最多。最重要的就是,七绝门自身实力偏弱,相对其他门派,对逍遥宫也会更加重视些。” “原来是这样。”许妙然听得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会和七绝门做交易,你早知道这次七绝门只要手中有宝就一定会是赢家的,对不对?” “对!”唐劫肯定道:“这事我一开始也没意识到,都是后来一点一点慢慢想明白的。那时太乙清玄杯已在七绝门手中,七绝门其实已经赢了,只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点罢了。我醒悟之后,知道再和他们抢已经没有必要,就转手与他们合作,要不然当时天冲已经拿下牧毅,我又何必再把他弄醒?就凭那四个七绝门学子?我一个人都有把握收拾他们!” 这话却是带着强大的自信。 许妙然狠狠瞪了唐劫一眼,压低声音道:“既然这样,那你还划花我蓝师兄的脸?你可知道为了他,我有多少师姐师妹伤心欲绝。” 唐劫笑笑:“谁叫他想跟我抢老婆来着。抢就抢吧,偏偏他还用手段害我兄弟,那就不能忍了。” 许妙然给了他一脚:“你这么做,他可恨死你了。” 表面是嗔怪,心底却被他一句“和我抢老婆”弄得甜孜孜的。 唐劫淡定回答:“不怕,我可是为洗月派这么做的,天踏下来,有洗月派顶着。” 当初他可是亲口向谢枫棠承诺“干掉最帅的”,毁容一事,怎么看都有为门派解决对手而不增加麻烦的意思,因此无需唐劫出手,洗月派自己就不会给蓝玉任何复仇的机会。再说了,就算洗月派不出手,唐劫也不怕他。 许妙然还有些不放心,又问:“那要是逍遥宫因为别的原因还是选了洗月派怎么办?” 洗月派就两个学子,怎么看那假宫主都不可能挑卫天冲。 唐劫笑道:“我和你的事,现在知道的人也不少,想来就算逍遥宫有什么变化,应该也不至于傻到非来挑我。若他们真要这么做,那也别怪我翻脸无情,揭穿他们假宫主的面目。到时候老子以此为借口退出争夺,我看他们怎么办!” 他这话声音不小,隐隐落在一名侍女耳中。 那一名侍女不动声色地从唐劫身边经过,在转过几个弯后,消失不见。 许妙然注意到唐劫的目光盯在那侍女身后,略思索了下,明白过来:“话算是传过去了?” 唐劫笑笑,捏住她一双柔荑道:“要不是师兄他们不争气,我也不用被逼的带个名额回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看着唐劫诚挚的面容,许妙然也莫名的有了信心。 说笑声中,宴会终于开始。 唐劫与许妙然各归己座,就见上处已坐上了逍遥宫宫主,在其下手处,是那位脸罩面纱的小宫主。 不知为什么,在看到那假宫主的身影时,唐劫的心突然一跳,不知为什么,他看这假宫主竟有种熟悉的感觉。 那坐于最上的逍遥宫主抬了下手,原本热闹的全场立时肃静下来。 那宫主先是说了一番感谢诸位仙家赏面,到场祝贺,本次仙缘会极为成功之类的客套话,待说得差不多后,终于话风一转道: “此番十宝之争,我逍遥宫也算见识到了六大派诸为学子的风采,真可谓人才济济,个个皆是人中龙凤。小女能够择而嫁之,也算是三生有幸。不过此事到底是小女自己的主张,我们也不好代为抉择,就由小女来宣布结果吧。” 众人同时看向高处那面罩薄纱的小宫主。 那小宫主先是沉寂了一下,随口开声道:“此次十宝之争……” 听到这声音,唐劫心脏猛地一跳。 小宫主的声音仍在继续:“表现最好的几位,当属洗月派唐劫,七绝门牧毅,林忘,千情宗邓晓宇,穆余。以上几位皆为人杰,本宫经慎重抉择,决定未来厮守一生之人为……” 她的目光陡然向唐劫看去。 唐劫的心一沉,脱口道:“不!” “唐劫!” 入莺鸣啭之声回荡全场。 第九十六章 推托 “唐劫!” 随着此二字出口,全场先是一片死寂,随后猛地爆出一片热烈掌声。 惟有唐劫怔怔坐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上方的小宫主。 沈晴丹! 竟然是真的沈晴丹! 可是不是说逍遥宫推出来的是假宫主吗? 为什么突然间变成了真的? 回望去,就见许妙然也怔立当场。 两人的目光对峙,许妙然口齿蠕动,唐劫看出那分明是“我看你这次如何”。 唐劫心中大急,再不顾一切站了起来:“唐劫何德何能配得上逍遥宫金枝,小宫主莫不是喊错了吧?” 这话一出,场中立时肃静下来,所有人一起看向唐劫,就连谢枫棠都吃惊地看着唐劫。 逍遥宫主哼了一声:“唐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女儿配不上你吗?” 唐劫抱拳回答:“岂敢,只是唐劫现在不过一介仆学,身份低微,怕配不上小宫主,反误了宫主终身。” “仆学?”逍遥宫主的调门明显高了起来,显然也是不知道唐劫竟然还是仆学。 唐劫一看有门,他这话本是拿出来推搪的,用来自降身份,如今眼看有效,更是忙不迭道:“是,我家少爷就是卫天冲,宫主不信可问其他人。” 逍遥宫主向其他人看去,众人一起点头,就连谢枫棠都无言,显然唐劫所说不差,脸色立时变了。 挑个女婿若是别人家仆役,这事本就不妥当,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连带着逍遥宫也跟着降格,理论上卫家反倒是主家了。 一个凡人家族成为一个修仙者组织的主家,这事传出去可要笑掉别人大牙了。 想到这,逍遥宫主转头对小宫主道:“晴儿,此事看来还要再议。” 没想到那小宫主却回答:“已经当着天下人做出的选择,怎可轻易改变。就算身在贱籍,也不代表不可脱离,只要自己努力,总是有解决办法的。” 听到这话,逍遥宫主沉吟起来。 说起来,唐劫的表现她也看在眼里,对女儿的选择她起初是没半点反对的,而且不用假身,也就免了被人捏住把柄,之前千情宗已是隐约透露他们知道此事,想以此威胁,得些好处,所以更坚定了逍遥宫主换回来的想法,没想到唐劫竟是仆学,立刻令她好生为难。 这刻逍遥宫主道:“我逍遥宫重的是才华,不问出身,虽是仆学亦无妨。既然贵主就在此处,也好,倒不如就请他解了贱籍吧,有什么损失,我逍遥宫都可弥补。” 卫天冲忙道:“我没问题啊,其实这些年我早就没把唐劫当仆……哎呀你干嘛踢我。” 卫天冲捂着腿叫痛,唐劫面无表情道:“少爷,你又说胡话了。你忘了当年我是怎么在太太面前立誓的吗?” “立誓?”卫天冲一呆:“什么誓?” 侍梦接口道:“当初太太选仆学时,少爷已经昏迷。那时为了入学,唐劫以心魔立誓,少爷不脱凡,唐劫不脱仆,少爷不天心,唐劫不脱籍。” 听到这话卫天冲恍然大悟,唐劫则长出一口气,暗中对侍梦竖起大拇指,多谢他为自己说话,这事由侍梦说出来,的确比他自己说出来要有分量得多。 果然逍遥宫主脸色再变:“怎么会这种誓?” 唐劫有心魔誓在这儿,就算逍遥宫主也不能强迫他。 曾经束缚唐劫的心魔大誓,无形中竟救了唐劫一次,唐劫也不由长出一口气,忙拱手道:“唐劫微末仆学之身,怎堪配小宫主人中凤凰,想来还是逍遥宫属意我洗月派,所以才让唐劫得了此便宜。其实除唐劫之外,还有一人更配得上小宫主,那就是我家少爷。” 说着他一指卫天冲,卫天冲脸一呆,胖脸上木讷呆直的表情已落入所有人眼中。 唐劫侃侃放言道:“我家少爷天资聪颖,生具夙惠,三岁知文,五岁习武……” 这刻他已是将卫天冲滔滔不绝的夸了起来,大有卫天冲才是三千年一出的绝世天才的意思,夸人的程度直接进入不要脸的节奏。 卫天冲听得晕晕乎乎,问侍梦:“这是我吗?” 侍梦冷笑:“这是人吗?” 唐劫当然没指望他能靠这话骗过对方,但那一刻惟有如此他才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真的对她女儿没兴趣,无论是身世还是个人感情,他们都不合适,趁早收手对大家都好。 为了表明心迹,就算得罪逍遥宫,唐劫也要做了。 果然逍遥宫主听他这么说,脸上已渐现怒容:“怎么选择是逍遥宫的事,不用你来多嘴!” 说着看向女儿,正想劝她,那小宫主却道:“唐公子这么说,到底是不想娶,还是不能娶?” 唐劫正要说话,谢枫棠已接口道:“小宫主误会了,唐劫也是为了逍遥宫着想才这么说,若问他本人意见,又怎么可能不愿呢?” 说着已深深看了一眼唐劫。 这一眼看得唐劫暗中叫苦。 小宫主的选择关系的不仅是她自己的终身,更有逍遥宫的去向,然而正因此,这件事其实已经由不得唐劫做主。如果唐劫敢说一句“老子就是不想娶,我是冲着杜门旗来的”,那就算他新得弟子身份也死定了。 这刻谢枫棠的说话就是在给唐劫警告,不许他再推辞。 好在唐劫的身份一事也的确是个问题,现在唐劫只希望小宫主自己改变主意。 这刻那小宫主看了唐劫一眼,突然摘去面纱,露出娇丽容颜,正是当日在书名扬死去之地见到的姑娘,端的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这刻现了容颜,下方已是一群人惊叹,小宫主方道:“既然唐公子身在仆籍,又有誓言约束暂时无法解脱,那不如就先定婚约吧。” “啊?”唐劫一楞。 那小宫主已又道:“我辈修者长年苦修,经年不知岁月亦属常事,之所以要找同龄之人,也不过是为了志同道合,共同成长。其实以你我现在的年龄,成就,本就不急于一时。既然唐公子暂时不方便,那便先订立婚约,等脱仆之后再行成婚也是可以的。当然,订婚之后,逍遥宫也就算是文心的一分子了。” “如此甚好!”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谢枫棠拍手叫道。 他关心的只是逍遥宫的归属,听小宫主前面的说话,起初还以为她是想借机拖延,一张脸已经拉得老长,听到最后一句却是长出了一口气。只要逍遥宫入了文心,唐劫和小宫主将来如何都无所谓了。 谢枫棠一喊好,唐劫知道这次是彻底遭了。小宫主的提议,使得他再没了拒绝的理由,也没了拒绝的权利。转头再看许妙然,只见姑娘脸上已是一片冰霜。 小宫主已是语笑嫣然:“还未听唐公子意见呢。” 唐劫心知这丫头多半是有点什么缘故,纯心找上自己了,一时只觉得头大如斗,但在一众人等的注目下,终是只能点头道:“如此……甚好。” 看他同意的那般痛苦,简直就象是有人强按着他的头答应,也不知多少学子在底下呼唤,你不想要我要啊!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各门各派的学子上师纷纷前来道贺,这其中本有不少人对唐劫羡慕嫉妒,但这刻看唐劫悲壮的样子,心中顿觉暗爽无比,连带着妒意都消减几分,反倒一个个上来祝唐劫“夫妻恩爱”“花好月圆”“幸福美满”“早生贵子”云云。 卫天冲傻呵呵也凑上来,唐劫眼一瞪:“你也来看我笑话?” 卫天冲吓了一跳,这恭喜的话再说不出口,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要不……节哀顺变吧。” “扑!”旁边彭耀龙蔡君扬等几个一起喷了出来。 唐劫脸都涨成茄子了。 好不容易一轮祝贺的人结束,唐劫瞅了个空子,快步向许妙然走去。 许妙然见他过来,扭头就走。 唐劫大急,抓住许妙然道:“妙然你听我说!” 许妙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你若要说你心里没她,我已知晓。还记得你和我蓝师兄说过的话吗?我不希望那样的话从你口中再说一次。” 唐劫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只能追着许妙然道:“妙然,逍遥宫已入文心,婚约却依旧遥遥无期,相信我,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许妙然脚步这才停了一下。 这时旁边一女学子走过来,瞪着唐劫,对许妙然道:“妙然别理他,这唐劫不是什么好人,既要做那逍遥宫的驸马,偏又来招惹你。” “就是就是,尤其他还害得蓝师兄破相,此仇乃我天涯海阁之耻,待过了今日,定要找他讨回公道!”另一名女学子也道。 没想到许妙然一个回身,对那女学子说:“划破张脸就成了天涯海阁之耻了?什么时候蓝师兄的脸面成了天涯海阁的脸面?季妙婷,我知你暗恋蓝师兄,可你暗恋他那是你的事,想要为蓝师兄出气你自去找唐劫,拿我做什么挡箭牌?我和唐劫之间的关系,用不着你们来说三道四。” “你!”那女学子脸色立时变得难看起来。不过许妙然身份特殊,她也不敢招惹,只能愤愤跺了下脚离去。先前那女学子看这情形,知道挑拨不成却出了反效果,更是再不敢言语。 到是许妙然因为这事,却是真正停了下来,看看唐劫,突然间笑出声来。 这一下转怒为笑,弄得唐劫也糊涂起来,怔怔地看许妙然,就听许妙然已曼声妙语道:“其实你之前多番推搪,已经证实了你心意。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那样的话,不惜得罪逍遥宫和洗月派,我听的心中也是欢喜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许妙然的声音已是低了下来,唐劫听得亦怔然。 原来她还是明白自己的心思的。 许妙然又道:“却终究改变不了事实,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你当初大意所致,亏你之前还信誓旦旦。平日里各种算计,好象人人皆入你毂中,到了这要命关头,却偏偏失算了,真是白闹个笑话,连累着我也跟着出丑。”说到这踢了唐劫一脚,这才道:“我心中烦恼,所以就不想理你。” “我一定会解决这事的,婚约能订也就能解除!”唐劫再一次郑重道。 此时他二人身在大殿之中,也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要不是碍于礼貌不好靠得太近,怕是恨不得耳朵都生二人身上了。 唐劫刚与逍遥宫的小宫主订婚,就去与天涯海阁的妖女纠缠,也算是极不给逍遥宫面子。只是那小宫主却不生气,重新戴上面纱使得人们看不出她的表情,惟有一双妙目偶尔落在唐劫身上,却不流露半点感情。 这边许妙然还在和唐劫说话,她回头看看,见天涯海阁的人似是无意等自己,上师们已出了门,只得低声道:“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我相信你,别再让我失望了。” 说着小手一伸,已是一把传讯符塞进唐劫手中,自己则转头离去了。 看着许妙然离去,唐劫一时间怅然若失,心情浑浑噩噩,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位置上的。 往来庆祝的宾客渐渐散去,那真心的也好,假意的也罢,终不过是这宫中过客。不知不觉间,唐劫现这逍遥宫中的宾客竟都已散尽。不仅是他们,甚至连洗月派的人也都走了个光,且走时竟没个人来喊他一声,竟是就这么把他丢在这儿了。 唐劫知道,这是在故意给他和小宫主制造机会——绣球是抛了,话还没说过呢。 谢枫棠临走时送给唐劫一个凌厉的眼神,这是他给唐劫的警告。看样子要是唐劫敢在走出此门的时候说婚约已经解除,等他的绝对没什么好果子。 逍遥宫剩下的人也已不多,那位逍遥宫主率先回去,只留小宫主和四名侍女。 两人就这么彼此对望着,谁也不说话。 好一会儿,小宫主才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四名侍女一起退去,小宫主沈晴丹这才再次摘下面纱道:“晴丹见过夫君!” 唐劫冷冷道:“只是订婚而已,还说不上是你丈夫,用不着喊的那么殷勤。” 开言即不逊! 第九十八章 尾声 从红梅岭回来后,生活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学子们依旧每天上学,修炼,重复着一日又一日的枯燥与安宁。 彭耀龙和叶天殇原本因真传之争破裂的关系,随着仙缘大会的并肩战斗,终于缓和下来。不过缓和归缓和,虽然不再在背后算计着要对方死,明面上却争的更凶了。现在两人只要一见面,有事没事就是“怎么着哥们?找个地方来一场?” 戚少名则被李鸿阳正式宣布收为真传,带回山中指导修炼。他的待遇可比卫天冲好多了。卫天冲每年只能上山一个月,戚少名却是一上山就是半年,剩下半年还有三个月是外出执行任务,最后三个月让他回学院算是和其他人联络一下感情,待遇完全就是天差地远。 龙焘也被父亲叫了回去好生培养。他父亲龙若海虽不是十九天魁那样的大人物,但好歹也是天心真人,就算是普通天心那也是天心,最重要的是,舍得下本钱培养孩子。所以龙焘的实力最近也是突飞猛近。 蔡君扬从红梅岭上回来后不久,就开始频繁接各种学院任务。别人以为是仙缘会上的挫折让他灰心丧气无心修炼了,唐劫却知道蔡君扬这是在磨砺自己。他本就是一心侠道的人,在人生路上边战斗边修炼,比起枯守学院于他更加有益。仙缘会上的经历并没有让他消沉,其实是让他更加积极的面对生活与修炼了。 至于卫天冲,他在仙缘会上的表现总算是通过了燕长风的考验,作为没给师傅丢脸的奖励,燕长风破格传了他日曜九变。不过这小子在获得秘法传承后干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冲入逍遥社,向平静月求爱,一下子吓蒙了不少人。面对卫天冲的热烈追求,平静月的反应是当场暴走,追杀了他整整三条街。 不过被暴力拒绝的卫天冲并没有就此放弃。 这个平时做任何事都没多大长性的家伙在这件事上出人意料的执着,无惧同学的嘲笑,女神的冷眼,坚持追求平静月,尽管每一次,他都毫不例外的被平静月打出去。 唐劫对此并不在意。 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错,年轻人没点风花雪月的事,叫什么年轻人?想当年历旧世,谁不是先识情场再识职场? 也正是因为他的不在意,卫天冲才敢如此积极努力的去追求,甚至于其中更有他的鼓励与教导,否则卫天冲怎么也没不可能捧着一束花去献给平静月。尽管那花的下场最终是丢至街边,任人踩踏,零落成泥。 不过既然是年轻人,也就总有越线的时候。 今天唐劫还在屋里修炼,就听门外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是侍梦。 他在门外拼命大喊:“唐劫,唐劫,不好了!” 唐劫出去开门:“什么事这么大呼小叫?” 他的话语并不高,却无形中已自带了一股威严。 侍梦却是急道:“少爷他……他……” 唐劫皱皱眉头:“好好说,少爷他怎么了?” “他要和人生死斗!”侍梦终于喊出声来。 “什么?”唐劫一下跳了起来:“和谁?” “杜斌。” “那个八年期的杜斌?” “不是他还能有谁?” “……他还真想得出来啊。”唐劫也是无语了。 虽然说卫天冲也是参加过仙缘大会,拜师燕长风的人了,但他到底只是五年期学子,还远远达不到称霸学院的地步,在这学院中,他远未到称王称霸的地步,有一批学子可以碾压他。 这杜斌虽然没参加仙缘大会,却不代表他实力不行,身为八年期学子,他也是脱凡境的修者,实际战力也不俗,修炼的五气寒光法和炼影分身诀更是卫天冲傀儡的克星,卫天冲对上他,胜率不大。 “在哪儿?”唐劫问。 “山后梅子林。” 唐劫抓着侍梦就向山后飞去。一边飞一边问,这才知道感情卫天冲和人生死斗又是为了平静月。那杜斌竟然也是个喜欢平静月的,两人本为情敌,遇到一起自然难免口角。 为了女人,就算卫天冲是真传,那杜斌也是不会让步的。这两人之前已有过几次争执,这次闹的大了,就展成了生死战。 听到他们为这种事决斗,唐劫气得要吐血。 一路狂飞,待到梅子林前的那片空地上,远远就见一大批人围着,中间两人赫然正是卫天冲和杜斌。 这两人还在对峙,互相看着对方眼睛似要冒火般。 远处平静月抱着手臂无语望天,两名女学子正在旁边说:“静月你倒是劝劝他们啊。” 平静月翻着白眼回答:“关我什么事?好话都跟他们说过了,可他们怎么做的?竟然要我在他们中间选一个。我选他妈啊!两个大白痴,让他们去死好了!” 竟是把这姑娘的粗话都逼出来了。 这边杜斌和卫天冲互相瞪着,终于还是杜斌先一步打破僵局,冷哼道:“卫天冲,就算你是参加过仙缘大会的人,就算你是燕真人的嫡传弟子,也不代表你在这洗月学院就可以横着走了。今天杜某就要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由你为所欲为的,总有一些人……” 卫天冲撇嘴:“哪来这么多废话,打就是了。” 一挥手,身边傀儡已挡在身前,同时阴兵召唤而出,手中更是搓出一个级大火球。 这火球大到卫天冲的是用双托的而不是单手举的,看起来就象举起一个大鼎般,看得杜斌也怔住,象这小子要怎么个练法才能把普普通通一火球给练到这种地步。 卫天冲举着“火球”肆意狞笑道:“看清楚了小子,这是老子自创的法术,火暴球!没人能抗的住老子这一下,看招!” 已将那级大火球“抛”了出去。 就在他抛出火球的同时,杜斌手中剑光也亮起一片光华,迎向火球。 眼看这两人上手就是生死之斗,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骤然闪现,竟是完全无视那火球的威力,一拳将其轰飞,同时抱住卫天冲就飞了出去。 卫天冲先是一惊,随后看清是唐劫,大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还要和那个小子打呢!” 唐劫怒吼道:“闭嘴。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动不动就生死相搏吗?这里是学院,不管是你杀他还是他杀你,你们以为活下来的那个又会有好结果?给我老实点!” 卫天冲手舞足蹈地大叫:“我不管,我不管!唐劫你自己说的,我辈修者,仙路争锋,当争便争,岂可轻易退让!” 唐劫气的连翻白眼,顺手封了他全身经脉省得他再闹:“这时候你倒说这话了?问题你这哪是争锋啊,是争风!” 从后山一直飞到静心园,唐劫将卫天冲往屋里一扔道:“禁闭三天,想清楚了才许出来。” 卫天冲冲至门口大喊:“唐劫,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少爷!” 唐劫没好气回答:“闭嘴,从现在起我是你少爷!” 三天后,燕长风书信传来,命卫天冲上山。 追女风波至此告一终结。 唐劫的生活则依然那样简单,每日就是闭门修炼,仿佛他依然只是一名普通学子而非弟子,而那个什么逍遥宫的女婿也对他从未有过任何影响。 偶尔他也会接到一些书信。 比如许妙然的,比如蔡君扬的,比如戚少名的,还有就是牧毅的。 与牧毅的交情是在福地中建立起来的,或许是不打不相识吧,唐劫与牧毅竟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以至于仙缘会后,竟然还留下传讯符,方便彼此联系,当然,不可能象许妙然那么勤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半年过去。 今天唐劫如往常般来到青云山下的那片小树林里,独自行走着。 一阵风吹过树林,带起大片落叶纷飞。 在这翩飞落叶里,数道星芒如电,飞射唐劫。 唐劫微抬,目光如电,手中刀已瞬间斩出一记凛冽刀风。 刀风形成的风柱刷地在地上切出一条长达百米的裂缝,仅以威势论,竟是丝毫不弱于当初蓝玉以青丝剑打出的强力一击。 伴随着这一刀劈出,唐劫长吐一口气,缓缓收刀,伊伊已从空中落了下来,拍着小手叫道:“好诶好诶,这一下已有大成气象!” “可惜只中了一片叶子。”唐劫淡淡道,脸上殊无丝毫得意。 伊伊小嘴一撅:“已经很不错了,只用了三个月就完全掌握无双斩,再三个月完成暗渡飞星,说出去都要惊掉旁人大牙了。” 回来的第一天,唐劫就去天一阁领了法术,也解了他“有境无法”的尴尬。 因为有本体帮着参悟的缘故,唐劫一口气选了五门法术,分别是无双斩,龙若手,飞星指,天鹏逍遥法和生息诀。这最后两种是他在悟道时领会的飞行选择,可以大幅度提升他的飞行度,对战斗到无太大帮助。 无双斩则是威力极大的攻击术法,如果说灵台境的术是子弹级别的攻击,脱凡境就相当于炮弹,无双斩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种。而且无双斩本是利远攻的法术,斩风依旧可以作为有效补充,不至于现在就浪费掉。 龙若手和飞星指则是用来掩饰神霄秘典的,这两门法术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可以和其他法术叠用。其中龙若手和飞星指又有所不同,龙若手本身可以掩饰其他法术,但不能被掩饰,飞星指则是只能被掩饰,也正因为飞星指的这一特点,故常被称为暗渡飞星。 唐劫看中的就是它们的掩饰作用,因此将其学来。 不过龙若手和飞星指虽有这种好处,能真正走到此步的人却不多,那需要大量的苦修。 象刚才唐劫以无双斩出击,暗九记飞星指,正是这暗渡飞星的最强表现,是同时使用两门法术,以无双斩明攻,飞星指暗攻。可惜他放是放出来了,准头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九片标记过的落叶只中了一片。 但不管怎样,能在三个月时间就完成初步的融会贯通,以足够惊世骇俗,换成常人,仅此一步往往就需三年时光,许多人不耐久练,往往就半途而废了。唐劫能这么快做到,一来和他领悟智慧有关,使他学习的度更快。二来也和本体帮助参悟有关。 因此在境界修炼上,唐劫或许还只是一般,但在法术修炼上,他已是无可比拟的天才了。 这刻唐劫叹息道:“终还是靠着本体帮忙的,可惜接下来的日子,本体暂时是帮不上忙了。” “为什么?”伊伊不解。 “因为本体也快冲击脱凡了,在那里脱凡有些麻烦,他需要做些准备。”唐劫回答。 “太棒了,那岂不是又有一次悟道机会了?”伊伊兴奋大喊。 “的确如此。”唐劫眼中也现出神秘笑意。 ————————— 九绝诛仙阵。 上古战场的一角,唐劫微闭双目,盘膝静坐。 他的呼吸均匀而有力,每一下呼气,在鼻间就会形成两道细小龙卷,而每一下吸气,就象是在身周形成一片漩涡。沙土在唐劫的身周飞扬,在空中载浮载沉,就象是悬浮于空气中的鱼儿,密密麻麻飘于空中。 如此持续了好久,终于,所有的沙尘同时在空中凝滞了一下,随后纷纷掉落,唐劫身上已落出一片灰霾。 唐劫只看了一眼,轻吐一口气,清风吹过,所有沙尘尽皆消散。 唐劫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笑容:“终于灵海圆满了。” 这段时间唐劫本体可也没闲着,苦修之下,终于将本体也提升到灵海圆满的地步。 这不奇怪,他现在所在的九绝诛仙阵本身就是灵气浓郁之地,其灵气密度甚至更过琅琊福地。在这里修炼一天,相当于在外界修炼五六天。 若是在外界,在无灵药辅助下,唐劫需要三年半左右的时间才能达成圆满,现在则是入阵七个月就正好完成。相比分身大量用药,本体的度其实并没有慢多少。 这刻眼看着自己终于灵海圆满,唐劫也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就要准备冲击脱凡了。 对于唐劫而言,冲击脱凡有个问题。 就是何冲。 冲击脱凡声势太大,一时半刻又好不了。一旦让何冲现,必然会冲过来抓自己。解决此事的最好办法就是与何冲谈谈,让他明白自己冲脱凡对他也有好处。毕竟他只有冲上脱凡才能打开第五关,此外就是用复制术再做些准备。 以唐劫对何冲的了解,只要让他知道,有复制体监视他的行动,何冲充其量让唐劫的冲击脱凡失败,却没可能抓到唐劫,他多半就会放弃。 此外冲击脱凡需要绘制天地沟连阵,也就需要相关材料。可怜这上古战场除了尸体和遍地的法宝外,就再无任何材料,连蚂蚁都无一只,更别说妖兽了。 好在兵主既然要求修者必须在这里达到脱凡才能进入第五阵,就已经留下了解决办法。 当初传功的五巨石,本身就是一个独特阵法,除了拥有传功效果外,竟然也兼具了勾连天地的效果,而且效果之强大,更远一般脱凡用的勾连阵。毕竟这九绝诛仙阵自成一空间,要想能够沟连天地,本身就需要先能贯穿这空间才行。 在对五巨石长期的研究后,唐劫已基本掌握了法阵的运用方式。而越是了解,唐劫对兵主的实力也就越感到震撼。兵主的每一样重要法术看似简单,背后其实都奥秘无穷。其中兵字诀涉及杀戮中的兵道,复制术涉及智慧中的幻道,而眼前的这个阵法更是涉及到空间,也就是说,仅现在已知的兵主能力,就至少涉及到了三种大道,而且至少是掌道级别,否则不可能创造出那样神乎其神的法术。 明白了这一点,在某种程度上,唐劫就有些明白兵主遗留下来的到底是什么了。 其实不是什么法术。 这些法术统统都只是表象,他真正遗留的,是他对大道的理解。 那些法术就象钥匙,引领着后来者通向那无限广阔的神秘世界。 明白了这点,再看这巨石古阵,唐劫只觉得自己看到的东西又有所不同。 他仔细端详着,看那些地面图录,刻纹。 以前他看这些图纹,只若描红,一点一线皆在眼中,只知其画,不解其理。如今看这些东西,就只觉得每一笔每一画都隐含着天地至理,有着说不出道不尽的复杂深意。 个中意义如此繁杂,欲要深解,却又现千头万绪无从下手,各种信息如碎片般纷呈而至,只冲得脑子要爆炸也难以理解。 唐劫知道,终是他对此道一无所知,尚无本事逆推大道。这还是他悟智慧,方有解析之能,若是未悟智慧者,就连那千头万绪的丝线都看不见。 “终究还是要溯其本源,方可解其堂奥。”唐劫喃喃道。 这便是从天道法轮上领悟大道的好处了。 至少在天道法轮上,大道至简,各种后绪变化皆在自身,直指核心总比逆推大道要好理解得多。 本来他这次脱凡还有些没想好到底要参悟哪一种大道,是继续加深对智慧的理解,还是先领悟一种其他大道。 如今空间法阵在眼前,到是给了唐劫一个机会。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有空间法阵做范本,就好象在唐劫的眼前摆了一件模型。 从天道法轮这本教科书中学基础理论,从空间法阵这件实物中学实际应用,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最重要的是,唐劫突然意识到,对空间的掌握本身也是他现阶段最需要的。 如果能够在打通第九关之前,就建立一个传送阵,使自己和分身之间可以往来,那这大阵中的一切资源就再不是只能看看不能使用的了,甚至于本体本身,也不会再困于此地。 九绝诛仙阵的空间封锁威力极大,要想建立一个能够传送到文心的传送法阵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么资源极丰厚,要么就是对空间之道的理解足够深。 前者唐劫是别想了,惟有后者还有一线机会。 想到这,站在法阵中的唐劫仰面向天,长笑道:“既如此,那便是空间之道吧!” 有赖于智慧指引,唐劫已很清楚十二大道指针,哪一根代表着空间。 这一天,一道长虹在九绝诛仙阵中扶摇直上,贯穿天地,直入虚空。 遥看那贯日长虹,何冲亦不由心中震撼。 这个小子……竟然还真让他在这不毛之地脱凡成功了。 扶摇直上三万里,意志直通九重天。 再度进入无垠星云,穿过璀璨之海,看着遥远之乡那天道巨轮的升起,唐劫轻笑出声:“嘿,你好啊,我又回来了。” 第一章 思乡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三年多过去。 陶然居的花园里,如今已是桃李芬芳,瓜果满园。 伊伊坐在果园的秋千架上,自由自在的荡着秋千,几年过去,伊伊的形象还是半点没改,就算已入开智,依旧是原先小女娃的样子。精物由于草木成精的缘故,生命悠长,成熟期也极长。因此在生长到一定程度后,继续生长的度就会大幅度变缓。几年时光于精物而言,不过是弹指光阴。 相比之下,反倒是小虎越的肥壮起来。 它如今已正式成年,已是上品巅峰,还未觉醒血脉,更未入开智,因此依然每天浑浑噩噩,过着饭来张口的日子。 秋千上的伊伊,戴着自己编织的花冠,一边小脚儿晃啊晃的荡着秋千,一边用手指轻点远处的枝芽。一株株鲜嫩小草在她指点从泥土中冒出,生出片片绿叶,很快形成一片绿草地,到是颇有几分拔苗助长的意思。 这是伊伊自开智后掌握的一种能力,可以使植物快生长。不过成对灵植药性伤害极大,若是用在有价值的灵植上只会糟蹋好东西,仅适合于一些普通植物,用来作为草料喂养。 几只大角牛这刻正贪婪地啃食着田野上刚长成的长青草,小虎则在一旁虎视耽耽地看着。 这些大角牛是唐劫托了低年期学子从虎啸谷里弄来的,放在这里养着,作为小虎的食物,总比老是在外面买要好得多。毕竟带有灵性的食物可不便宜,而小虎的胃口又不小,唐劫又不能整天放它出去捕猎,只能在自家园子里养上几只作为肉源补充。这些大角牛起初被小虎吓得够戗,不过日子长了,习惯了到也就相安无事了。 让唐劫想不通的事也在这儿,这小家伙吃了这么多灵食,为什么还没进阶? 为此他特别去问过王破关,没想到王破关听后大喜,只说越晚越好,恨不得它一百年都不开智呢。 一只妖兽一百年都不开智,在修界基本就是没前途的代名词,王破关却说得如此兴奋,就连唐劫都不知所已。唐劫可不相信王破关会有那种“就让孩子做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吧”的想法,再加上虎啸山风虎一族明显不同于其他虎族的来历,唐劫倒是有几分明白了。 只怕这正是王破关这一族的天赋所在,需要较为漫长的成长期。 唐劫倒是记得在太古和上古时期,有一些大妖生长期极长,哪怕是幼生期都需要百年时光,一旦长成,至少也是紫府仙台级别的大能存在。他没指望小虎也是这种血脉,不过想想这小家伙在血脉未觉醒的情况下就有三种天赋法术,还真说不好其来头有多大。 田野中的长青草育成后,伊伊并没有停止施法,而是控制着一些植物继续生长,越长越高,相互纠缠,沟连,渐渐竟形成一片草屋。 这就是典型的浪费了,长青草长成这么高,没任何好处,反倒把仅有的一点灵性挥霍一空,成了彻底的杂草。伊伊却无所谓,只是兴致勃勃地指挥青草生长,构架草屋,不仅建了屋子,还要它四方延伸,形成平台,大有搭建起一个亭台楼阁的架势。 可惜这活只干到一半就失败了,生成中的草屋骤然崩塌,一下子化成大片草叶飘飞。 气得伊伊跳脚大叫:“讨厌!” “怎么,又失败了?”唐劫从屋中走出。 四年过去,唐劫的样子比之当初又显得成熟了些。身穿一袭长袍,举手投足间自带有一股威严感。 这是修者到了一定境界后自然而然拥有的威仪,如蓝玉的境界威压即由此而来,如今在唐劫的身上,也终于有所体现。只是相比蓝玉的飞扬,唐劫的气势又显得内敛许多。 这刻来到伊伊身后,唐劫微笑着看伊伊,小家伙正自撅着嘴上闷气。 她自开智之后,就一直幻想着用植物制作出一个如当初冰雪精灵那样的宫殿出来,这样自己就可以住进宫中,做自然女王。 奈何她无论如何努力,却都无法象冰雪精灵那样创造出一个宫殿来。 看伊伊气鼓鼓的样子,唐劫笑道:“每一只精物,都有属于自己的特长,你何必非要学她?你造不了花宫,那冰精又何尝会你的绮罗天织?” 绮罗天织是伊伊晋阶开智后掌握的一门法术,大范围的群攻术法,威力磅礴,即便是唐劫用无双斩都难以相抗。 “可人家就是喜欢花宫嘛。”伊伊以小姑娘特有的方式回答:“我就不信我完成不了这个法术……翡翠花宫。” 低语声中,又是一片青草拔地而起。 看着伊伊认真的样子,唐劫没有再劝她。 在唐劫看来,现在的伊伊距离自创法术还太遥远,做这些只是在浪费时间,但唐劫更清楚有些事不能纯以得失论。 人们在专注追求某一目标的过程中,往往能够爆出极大的热情,高度的专注,深刻的智慧。 伊伊的年纪到底还小,她所追求的自创法术就象梦幻泡影,但在这追求的过程中,却能让她有心智方面的受益。正因此,只劝了伊伊一句,唐劫便随她去了。 没有再去管伊伊,唐劫自出了屋,在学院中随意行走,只是一路走来,许多熟悉的面容已然不在。 四年时光,转瞬如电。 彭耀龙,叶天殇他们早已毕业,身为领军学子,又有过仙缘会上的非凡表现,自是入了洗月派成为正式弟子。 彭耀龙进了战部血战堂,叶天殇则进了供堂,成了燕长风的手下,龙焘则随了他父亲龙若海,入了奉堂。 奉堂是洗月派专门负责去各地收受奉献的部门。 与奉堂不同,供堂是提供武力保护,收取额外的支出,性质更类似于保镖业务,只不过这保镖的架子比较大,资格比较高,收费比较贵,奉堂则专门负责管理各地区奉献,尤其是一些重要的矿区,种植区等等,都由奉堂负责。 如果说供堂是专门对外出售武器的军火商,那么奉堂就是税务部门,再加上商堂这个国企存在,三者一起,合为洗月派三大财政支柱,也是一个大大的肥缺。 戚少名则还在李鸿阳手下学习,两年前传来的消息是他也已入脱凡,正在凭借自己的天赋飞快追赶并拉近着与唐劫的差距。 卫天冲则在今年初刚刚脱凡,虽然资质一般了些,但凭借仙缘会的表现,长风真传的身份,卫天冲也成功以八年时间晋身,总算不负卫家所托。反倒是他那个大哥卫天志最终没能在十年期满时脱凡,如今已然回家,学习经商准备继承家业了。吴幸与卫天志一样,最终也没能脱凡,不过他的心情倒是很平静,回到家后跟随大少爷,主管起了卫府的买卖,负责的正是与守望川那边的商业往来——从红梅岭归来后,卫天冲就建议家族在灵州与守望川之间建立一条交通线,往来贩运货物。 唐劫也因此脱离仆学身份,只是仍属卫家人,地位等同于卫家表少爷。 侍梦则还差些,他天赋较低,资源没有,如今正和卫天志一样,徘徊于成与不成之间,好在唐劫安慰他,承诺必保他十年内脱凡,让侍梦长出一口气。 蔡君扬却一直没消息回来,这家伙长年不在学院,总是在江湖上漂泊,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次,也不知道他入了脱凡没有。不过以他的资质,当无问题。 至于唐劫本人,如今已脱离初入脱凡的尴尬,正在百炼期,全身上下每一处筋骨都处于历炼中,也是修者由凡体向灵体展开的第一次转变。 在修界中,许多人认为从这步起,修者才算真正意义上的修者,至于之前种种,不过是在修炼大门前的徘徊罢了。当修者到达此步时,许多事就再不是灵气积累可解决的,感悟,经历,修炼,灵气,秘法,灵药,诸般要求纷至沓来,要求之复杂,变化之繁复,再非寻常可解。 这刻行走在学院里的林间小道上,不知不觉间唐劫竟已到了悬榜台。 脱凡回来后,有段时间唐劫也曾频繁出入此地,接过不少任务,换取些资源。 借助于这些修炼资源,还有当初在仙缘会上所得,唐劫将自身体质再度提升到玉石之体初阶段。不过也就是在那时,唐劫现自己的体质很难再提升上去了。 他现在这身体到底是用秘法制成,其实还是有一些隐藏缺陷,最大的问题就是肉身很难再继续强大下去,反倒是修炼方面并无阻碍。不过随着他进入百炼,灵气不再是提升的唯一标准,钱不再能解决所有问题,两相作用下,唐劫来的便渐渐少了。 一众学子见到唐劫,纷纷恭敬施礼,叫一声:“大师兄!” 如今唐劫在这洗月学院也成了大师兄一级的人物,别说是他,就连卫天冲也是人见人喊师兄了。 遥想当年初入学院,臭小子懵懂无知,好吃懒做,如今却也人模狗样地混成师兄了,就连唐劫也不得不摇头苦笑,说一句“沧海未桑田,人事仍已非。” 这话出口,唐劫又想起了吴家二老。 几年前做任务的时候唐劫去看过他们几次,吃了吴幸寄来的药后,两位老人家身体大好,精神也好了许多。不过唐劫的手段没能骗过两位老人家,两位老人家其实早猜到是唐劫买的。在灵州陪了二老一段时间,回来后唐劫继续修炼,没想到一转眼就又是两年过去。 这一刻想起,心底已然莫名的生起一股情绪,想要回去看看二老。 他心中这念头既起,便再无法遏止。正好此时又在悬榜台,便干脆走向台前一名值守学子。 那学子见唐劫过来,恭敬叫了一声:“大师兄好。” 唐劫略回头应了一下,直接问:“有没有在灵州的任务?” 那学子翻看了一下,摇头道:“倒是没有。” 学子外出,学院例来都有规矩,无事轻易不可外出,正因此学院任务就是外出的最好机会。但凡要外出探祖,基本都得先来接个任务。如蔡君扬在外历练,身上也是挂着任务的。只不过这厮够无耻,挂着任务从不去完成,只是借机会在外面闯。学院也不去管,反正明里的规矩守好就行。 正因此,即便唐劫要回乡探亲,也得先接任务,否则就他每个月一天的假期还真不够来回折腾的。 这刻听说没有,唐劫心中大感失望,正盘算着要不要直接去找谢枫棠正式请假,就听那学子说:“不过丙级门派任务里倒有一条是灵州的。” “丙级门派任务?”唐劫听的立时来了兴致。 这丙级门派任务就是从洗月派中来的,可以由预备弟子接取的任务,至于更高级的,即便是预备弟子也无法接取,由于是门派任务,奖励也是门派贡献。 唐劫因为获得明夜空举荐的缘故,早就是预备弟子,这几年到也接了不少门派任务,门派贡献已积攒了些,曾经的欠帐更是全部还清了。 这刻听说有个丙级门派任务是前往灵州的,唐劫自是大喜,问:“拿来我看看。” 那学子将条文了给了唐劫。 唐劫接过一看,现竟是个灵石矿探察任务。 灵州以北有座山叫永岁山。 三十年前有人在永岁山现了灵石矿脉。灵石在修界属于能源性资源,价值未必很高,意义却极重大。 灵石矿脉被现后,没有生当初黎国境内紫金矿脉的事,当地的小门派石门派第一时间宣布上交洗月派。 洗月派在派人勘察过后,确认这是一个小型灵石矿,便命当地分堂口负责监督,石门派负责开采,所获二八分成,洗月派得八成,这还算是洗月派看在对方自觉的份上,比较大方的做法。 如今矿脉开采了已有三十年。作为一个小型灵石矿,永岁矿渐渐枯竭。 石门派于不久前派人传书,说永岁矿已基本无矿可采,请洗月派使人察看,确认矿源枯竭,他们还要继续上交灵石,日子就难过了。 由于矿脉开采了已有三十年,从时间上算也是该枯竭了,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因此洗月派将此事直接以任务形式放出来,给一些低级弟子立功的机会。贡献点不是很多,也就两点门派贡献,不过对唐劫来说,重要的不是贡献点,而是借此回乡的机会。 永岁山距离苍龙府不是很远,驭剑飞行只需个把时辰就能到。 这刻看过任务后,唐劫点头道:“那我接这个任务了。” “既如此,师弟就为师兄封存此任务了。师兄切记着,此事一定要在下月末之前完成。”那学子笑嘻嘻回答。 唐劫应声:“多谢提醒,对了,再给我两份任务证明,我邀请卫天冲侍梦共同完成。” 被唐劫邀请协助的人,是不会有任务贡献的。不过唐劫要的也只是证明而已。卫天冲侍梦他们离家也有许久,想来也已思家了。 拿着证明离去,那学子看着唐劫的背影,半响突然取出一张符,写上“唐劫接永岁矿任务”,然后将其燃掉,在空中化成一缕青烟消散。 第二章 亲人 每年的七月,是苍龙府最热闹的时节。 一年一度的上宵节在这里举办,一办就是三天。 这三天是平民们得到快乐的日子,也是商家们丰收财富的日子。 每年的这个时候是卫家最忙碌的时节,货行,酒楼,客栈,衣铺等各地的买卖纷纷红火,铺面上的掌柜们更是排成队的向卫府大院里钻,好向太太汇报。 最近几年,卫府的买卖做的是越大了,苍龙府里多了两条街的铺子,货行的买卖又多开了三条商路,至少二十支商队借着卫家的旗号往来经商。 这一切都是从小少爷成了观日峰真传开始的。 十九天魁真传啊,这可是多少人打破头都抢不来的。 家族的展,历来与修者的前途命运息息相关,那些直系家族修者们就象是家族的保护伞,保护伞能张多大,家族的手就能伸多远。 而象卫天冲唐劫这张保护伞,仅现在的地位就足以支撑卫家昂阔步继续扩张好一段范围。 卫家昭华院,卫郑书凤此刻正坐在一张书案前。 书案被抬到了大院中,院下密密麻麻跪着一大排家人。 郑书凤正从案上拿着一本本册子翻看,时不时就会叫出一个名字,下方就会有人应声,接着郑书凤提问,下面的人回答。 有时郑书凤微有不满,会促起眉头,下面的人就会颤颤惊惊;偶尔郑书凤也会满意的点头,下面的人就会欣喜若狂。 随着卫天冲的一飞冲天,郑书凤的地位与权势也水涨船高,如今她已经不是只管家里,甚至连外面铺子上的生意也可以随时插手过问,一些人事上的任命更是需要经过她的手,老爷负责的反而主要是一些对外的和商路上的买卖。 这刻郑书凤终于看完剩下的帐薄,挥挥手道:“好了,看也看过了,问也问完了。今年的年成啊,看来也就那样了。我到是奇了怪了,卫家今年就算添的不多吧,好赖也添了有十八家铺子,怎的这做出来的买卖却跟没添似的?说起来今年的行情也不比往年差啊!” 下面的人一起低着头不敢回话。 郑书凤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台面:“我看啊,还是这买卖开得多了,在用人方面有些急,指不得就混进些不三不四的。这进卫家的门槛要是低了,没的也就被人看的轻了,也就不珍惜这份活计,做起事来也就难免偷奸耍猾,却不知这帐面上的数字,最是不瞒人。” 旁边一直陪坐着的秦管事忙陪笑道:“太太说的是,以往卫家进人,没个三五年考验都不带重用的。现在扩张的太快,人手不足,难免就给了些人机会。象这样扩张,虽说铺子是加了,这利却没加多少,空有个架子总是不行的。” “所以还当抓紧啊,有那不合用的,该辞的就辞,别留着吃闲饭。”说着郑书凤拿过几本帐薄,指着道:“这几家铺子尤其要重点看看,这几个月交的奉例是越的入不得眼了。回头得好好查查,是伙计的问题,就把伙计退了,是掌柜的问题,就让掌柜滚蛋。” “是。”秦管事:“回头我亲自去办这事。” 郑书凤道:“这事就不用你办了,你年纪也大了,好好在府里歇着就是,这事你派信得过的小子去办就是。” “总是怕办不好。” 郑书凤笑道:“你的眼光我信得过,说起来没有你啊,我卫家还不能如现在这般呢。” 秦管事忙道:“太太你又来了,卫府能有今天,终是太太慧眼识人,少爷唐劫他们自己努力,秦远有幸,能有一点荐举之功,已是祖上积来的福分。” 郑书凤笑着挥挥手:“好吧好吧,再说就矫情了。说起来,冲儿也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唉,也不知他最近怎样。这个臭小子,总是不知道写封信回来。” 秦管事忙道:“小劫前些日子到有书信来,言明一切都好,请太太尽管放心。” “有他在,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总是有些挂念,许是做娘的通病吧。”说着郑书凤抬了下胳膊,伸个懒腰,长出口气道:“说了这半天,人也累了,精神也乏了,我看今儿个就先到这吧。对了秦管事,上宵节将至,你帮我从府里挑些礼物,送到吴家二老府上作为佳节贺礼。” “是,太太。”秦管事这才起身,领着下面一群人向太太告辞。 一群人之前在院子里屁都不敢放一个,这刻走出大院,立刻一个个向秦管事哀求道: “秦管事,你可得帮我跟太太说一声啊,这买卖小的可是尽心职守的在做啊,实在是今年的行情不太好……” 说话间已是一个个包封偷偷往秦管事手中送去。 秦管事一边拒绝一边笑道:“诸位放心,放心,秦某知道大家都不容易,绝不会随意辞退谁。请放心,但凡那好好做事的,都只会受到重用……” 随着唐劫在洗月学院的表现越来越好,秦管事在卫府的地位也是越来越高。虽然他依旧做着他的大管家,位置没有变化,但是说话的分量在卫府越来越重,就连郑书凤跟他说话都是用商量的语气,平时更是坐着交流,再不用如一般下人站着甚至跪着了。 这刻看看天色已不早,秦管事交代过事后直接回自己屋子。 如今他在卫府外面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宅子,还是卫府特别拨给他的,旁边就是吴家二老的新宅,也是卫府给的,至于老宅则空在那里,吴家二老现在不缺钱,所以也不愿赁出去。 一路哼着小曲出府,秦管事走在小巷上,手里还拎着给二老的礼物。正行进间,突然背后一紧,有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背后,接着是一只手捂住了秦管事的脖子,一个压低了的声音道:“别回头,打劫,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秦管事大吃一惊,再不敢动弹,只能道:“银子就在我右侧袋中,朋友自去取了。” 一只手已将他袋中的银子取走,然后就听那声音道:“这么少?真是穷鬼一个。” 秦管事无奈:“我也只是一个下人,能带多少银子?朋友,你得了银子还是赶快离去吧,这旁边就是卫家。若是让卫家的护院见了,怕是想跑都跑不掉。” 后面的声音不屑道:“切,小小护院而已,有何可怕。” 秦管事听了心中有气,道:“护院你不怕,仙师可怕?卫府里可是有仙师的。要知道仙师可不是一般人物,可腾云驾雾,呼风唤雨。” “什么腾云驾雾,呼风唤雨,天底下哪来这么多仙师,我看是招摇撞骗还差不多。” 秦管事怒道:“无知!我好心劝你,你却如此不知好歹。要知道卫家有一子,如今就在洗月派下洗月学院就读,天资横溢,已入飞天之阶,更是长风真人座下徒,更有那护卫唐劫刀法精奇……” 他正待教训,就听身后一阵哈哈大笑声传出。 这声音突然间变得如此熟悉,秦管事先是楞了楞,随后脱口道:“少爷?” 回头看去,只见卫天冲侍梦正在那里笑得起劲,唐劫在远处站着,肩上坐着一粉嫩粉嫩的小姑娘,脚下还趴着一只大老虎,就连卫天冲的怀里都抱着一只小狐狸。 唐劫指指卫天冲,示意这都是他的意思,自己也是无奈。 “少爷,唐劫,侍梦……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秦管事惊喜问。 卫天冲捂着肚子笑道:“想娘亲了,自然就要回来看看,这不刚到门口尚未进去,就看到你出来,有心吓你一下,没想到……哈哈,秦管家你也当真能吹,什么叫飞天之阶?我们修者有飞天这个阶吗?” 侍梦也指着卫天冲笑:“徒啊,少爷你成真人徒了,还天资横溢。还有唐劫,护卫唐劫……哈哈哈哈。” 卫天冲不满:“等等,我天资横溢这个好象没错吧。” 侍梦撇嘴:“最错的就是这个。” “哎呀你小子胆子还真大了,你当你是唐劫我不敢打你呢是吧?少爷我现在一个人揍你仨……” 秦管事老脸一红,一把揪住侍梦耳朵:“好你们这几个臭小子,修了几天仙,就一个个都没大没小起来了,连我都耍!竟然还打劫我,少爷打劫管事?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我非要到太太那里去告你们一状不可。” 侍梦被他掐的哎呦呦直叫唤,却不敢还手,还是卫天冲扑上来,抓住秦管事的手道:“别,别,我们认错还不成嘛。就是给您老人家开一玩笑,你看你认真的。抢你的我们赔你,加倍赔还不成嘛。” 说着卫天冲一手把银子还给秦管事,一手取出瓶丹药来,从里面倒出一粒,郑重放到秦管事手心中:“喏,延年益寿丹,唐劫给你准备的,我做好人拿给你。” “延年益寿丹?”秦管事吃了一惊。 这东西他自是知道,前些年吴家二老就是靠这药,身体大幅度好转,精神也抖擞起来。那时他也曾羡慕,心中也曾期盼唐劫为自己也找来一粒。不过他知道这药肯定不便宜,而自己的年纪也未到用药的时候,因此只想想便算了,没想到今天唐劫真为他找来了,心中亦是激动不已。 这刻看看唐劫,只见他依旧站在墙边笑着看自己。 心中微动,一脚踹向卫天冲:“去,去,去,既然回来了,还不赶快找你娘去,在我一个下人这里闹什么。” 卫天冲哈哈笑着躲开:“知道啦。秦管事,唐劫,我先去见我娘了。” 唐劫回答:“我先去见义父义母,回头再去见老爷太太。” “好。”卫天冲答应一声,也不走正门,和侍梦直接从围墙跃入府内,随后就听府里一声沉喝:“什么人擅闯卫府!” 一道劲气已从府内冲出,接着就是砰砰震响,随后是卫天冲狂放的笑声:“咦,府里又来了新的仙师吗?来来来,我乃明梁山上飞天大盗是也,新来的仙师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随着卫天冲的叫声,府里已是一片鸡飞狗跳。 唐劫与秦管事互相看看,一起笑了笑,也不管这浑小子在自己家怎么折腾,唐劫先是挥挥手,让伊伊自带着小虎去玩,这才走上前,与秦管事一起向着家里走去。 回去的路上,秦管事问:“这次回来,能待几天?” 唐劫回道:“来之前领了任务,最晚到下月底,去掉回去的时间,差不多能有二十天吧。” “那感情好。”秦管事大感满意:“正好在府里多待些日子,陪陪你义父母,也为卫府壮壮声势。” “怎么卫府还需要壮声势吗?”唐劫笑问。 “上宵将至,正是各显身手的时机,有时候实力也是要拿出来显摆一下的,可壮声势,可震宵小。” 听到这话,唐劫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听起来,府里最近好象有什么麻烦?” 秦管事摇摇头,叹息一声:“麻烦到也说不上,只不过许多事情,处理好了可能不是麻烦,处理的不好,就可能是大麻烦啊。” “到底怎么回事?” “不着急,不着急,一切等先见过你义父母他们再说吧。”秦管事并不急着回答,只是带着唐劫回家。 到了吴家门口,秦管事敲门,却是个十余岁的小子来开的门。那小子见是秦管事,忙将秦管事迎了进来,一双眼睛却是在唐劫身上转个不停。 秦管事笑着拍了一下:“这是你家二少爷,还不快去通知二老,他们日思夜想的小儿子回来了。” 那小厮听的一个激灵,立刻明白眼前人是谁,一溜烟的跑进屋去。 唐劫问:“家里也有佣人了?” 秦管事笑道:“两年前太太给安排的,叫板儿。到底是年纪大了,就算用了延年益寿丹,也不能让老人家七老八十的还自己做事吧。” “多亏太太想的周到。”唐劫叹服一声,他身在学院,虽然关心二老,有些事却终究想的不够周全。 这边两人进了里屋,只见小厮板儿已迎了二老出来。 那吴家老太太一见唐劫,又惊又喜,直接喊了声:“真的是小劫回来了!” 唐劫的眼睛也湿润了,上前两步,一下跪倒:“爹,娘!” 二老忙迎上抱着唐劫,三个人互相看着,一时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秦管事上前先扶唐劫起来,这才和唐劫一人一边扶二老坐下。 这边一落座,二老自是停也不停地问唐劫在学院的日子如何。又是吃的如何,又是修炼如何,一会儿可得罪了什么人?咱一心修炼,少惹是非。一会儿又少爷那边伺候得可好?知恩要图报,不能因为实践了诺言脱了仆身就不把少爷当回事。 各种询问,各种关切,各种叮咛,各种嘱咐,说不完的话语,道不尽的关心,弄得唐劫也颇感无奈。 好在有秦管事帮忙,说道:“您二老就放心吧,小劫有多懂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来的路上我都问过了,小劫现在好得很,脱凡百炼,地位同四品,见官不拜!” 二老听得欣慰,连呼“老天有眼”。 唐劫问:“这几年二老过得如何?” 二老回答:“好,都没法再好了。卫府给了块地,我们二老做不动,就佃出去了。这宅子也是卫府给的,仆人也是,板儿人还算机灵,认劳肯干,倒有你几分当年的机灵劲儿。幸儿前几年回来,跟着大少爷做买卖,人也越来越懂事,每年都寄银子回来。其实我们现在吃用都由卫府包了,要银子也没什么用,将来啊终究还是留给你们的。” 老人家以自己朴实的心态描述这一切,听在唐劫耳中,亦是别有一番滋味。 聊了没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敲门。 板儿去开门,却见是卫府的二管家严辰。 进了吴家的门,严辰来到厅里,先是对着二老鞠了一躬,再对唐劫鞠躬,这才笑道:“刚得了消息,知道少爷和唐公子回来,太太心情大好,正着着下人们摆宴招待呢,让我过来请二位老人家也去府上赴宴。正好唐公子也在,也请一并前往。” 说着已从袖里取出一份请贴送了过去。 唐劫知道这是府里得了消息,立刻让严辰亲自过来邀请二老,以示重视。 他看看秦管事,秦管事知道他意思,忙道:“这些年每逢府上盛宴,二老都会获得邀请。” 二老也道:“正是正是,卫府对我们绝无二话。” “那就好。”唐劫正色道:“卫府的恩情,我唐劫记着,太太有什么差遣,也但说无妨。” 严辰也是个会说话的,笑道:“唐公子的心意,府里都理解。这些都不急,公子但请在外用心修仙便是,家里的事,府上都会安排好。” 见他这么说,唐劫心中也大感舒服。 几人在家里又聊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方一起往卫府而去,未到卫府就听锣鼓喧天,鼓炮齐鸣。 天色未暗,就有大片的烟花冲入空中。 以此方式对外昭示,卫家的修仙少爷回来了! 第三章 纳妾 当唐劫陪着二老,秦严两位管事来到卫府时,卫府内已是张灯结彩,充满节日般的喜庆。 虽说事突然,卫府的下人们却是久经考验,在极短时间内就已将府内布置的头头是道。 三管事朱庆亲自带人在门口迎接,过了两重门,入了花厅后,就看到郑书凤正带着卫天冲侍梦等卫府一干人在厅中等候,卫丹柏则要架子大些,陪着老太爷老太太坐在花厅后摆后的主桌位上。 这样的安排既不失了卫府掌权人的身份气度,又显示出了对唐劫的重视,也算是用心思的。 这刻见到郑书凤,唐劫上前作了一个长揖:“唐劫见过太太。” 接着又遥对后方卫丹柏等人:“见过老太爷,老太太,老爷。” “哎呦,快快起来,这么客气做什么。”郑书凤已快步走上前,搀住唐劫道:“你现在已非仆身,也是修仙的上师了,如此大礼,我们这些凡人可承受不起,折煞人了。” 唐劫笑道:“太太言重了,唐劫能有今日,也是卫家给的机会,无论什么时候也不敢忘,岂敢对老爷太太无礼。” “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以后啊都是一家人了。”郑书凤笑着已将唐劫拉向餐桌,反倒把卫天冲丢到一旁,看这样子对唐劫比对卫天冲还要亲切。 唐劫当然知道这是郑书凤故意如此,以博唐劫好感,心里却依然由不得不多几分感动。 拉着唐劫直接上了主桌,卫府的家宴这便开始。仆人们流水般端上菜肴,郑书凤嘘寒问暖,就连一向死板刻直的卫丹柏都为唐劫夹了几筷子菜。 唐劫注意到席中没有卫天志和吴幸,就问了声,郑书凤笑道:“他们去了守望川做买卖,估摸着过些日子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到是没看见胭脂和侍月姐姐?”唐劫注意到郑书凤身后的丫鬟已经换了人。 郑书凤笑道:“这话就傻了不是?女孩子家终究是要嫁人的,一直留在身边,没得耽误人家。说起来,胭脂和侍月这两个孩子我也是极喜欢的,却终是不得为了自己而害了人家。来,吃菜,尝尝这新鲜的红焖茄鳖,前几日刚从下村来的顶级品,一共就那么些,都在这儿了……” 唐劫轻吃了一口,入口润滑甚是美味。 是啊,一晃离府已八年。 在修仙人眼中,八年时光一晃而过,在凡人眼里,八年却已是一段悠长岁月,长到归来时许多事已是物是人非。 那曾引他入府的牛老爷子,前些年去世了,文清则去了外面做了个小管事,也已娶妻。 卫天志回来后不久就找了位夫人,是苍龙府周家的女儿。周家身为苍龙府五大家之一,地位与卫家正好般配,两家这一结亲,势力又增长了几分。 相比之下,胭脂和侍月就更是正常不过了。除非唐劫放话让郑书凤把侍月留着等她,否则姑娘家到了时候就得嫁人。 唐劫问了一下这两人最近过的如何,也亏了郑书凤有心,竟都极了解。按她的说法,胭脂的运气不错,嫁了户人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却也是个中产之家,最重要的是丈夫还算过得去,对胭脂极为好。 侍月则运气不佳,丈夫是个烂赌鬼,把好好的家业都败光了,卫郑书凤说到此节时,亦是唏嘘:“当初给她择人时,想那户人家也算殷实的,当不会负了她,谁曾想却……唉!” 听到这话,唐劫想了想道:“还请太太给我侍月的地址,我抽个时间去看看。” 不管怎么说,当初侍月也是对他好过的人,既然有条件,他就不能不去帮一下。 郑书凤看出他心思,这便给了他地址:“你想帮她,这是好的,不过切记掌握分寸,莫要管得过宽,有些事终究是别人家事,外人不宜牵扯太多。这些年我也曾给过她些银子,终是被她那赌鬼丈夫拿去花了。非是不想帮,而是帮不了啊。” 唐劫笑笑:“我省得的,太太做事,卫家上下谁人不服。” 郑书凤白了他一眼,这才捂着嘴笑道:“问题是总有人觉得我妇道人家,见识太短,胆子太小,做不得大事呢。” 恩?唐劫被这话一楞。 什么人敢这么说太太? 顺着郑书凤的目光望去,正看到卫丹柏脸色铁青,唐劫恍然大悟,感情是夫妻之间有了矛盾,想想这卫家也就只有卫丹柏能这么说自己妻子,换成是老太爷老太太,现在对郑书凤都不会有什么干涉。 这刻听郑书凤这么说,卫丹柏未说话,老太太先叹了口气:“又来了,你们两夫妻啊,整天就为这些事争,好不容易冲儿回来了,还要计较。罢了罢了,反正这个家啊,现在是你们两夫妻管着,我们不问了。老头子,走,我们回去。” 老太爷也不爱说话,老夫妻俩直接在丫鬟搀扶下先离去了。 卫丹柏哼了一声:“你看看你,好好的接风宴,说这些做甚。” 郑书凤眼眉一挑:“怎的你连我说什么话也要管了不成?” 卫丹柏被她憋的无语,气的也不再说话,随便吃了几口后也自离去了,好好的接风宴一下就沉闷起来。 郑书凤却是全不在意,继续为唐劫夹菜,殷切招待着,就连唐劫都不由得不佩服郑书凤好耐心,这种情况下还能什么都不说,只好自己问:“不知老爷太太到底是为什么事烦心。” 郑书凤随口道:“也没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冲儿的婚事。” “我?”正没心没肺扒饭的卫天冲也是一楞,怎么这里边还有自己的事? 秦管事这才低声说了起来。 原来卫天冲这次就算没回来,卫家也已经打算找人叫他回来一趟了,原因就是卫丹柏打算给他找个女人。 当然,由于卫天冲修者的身份,将来必然找一位道侣做正室,因此现在找的只能是妾。主要目的是先留个后,毕竟仙路凶险,谁也不知道将来如何。趁着现在卫天冲正在上升期,赶快留个后,将来也好培养起来。 对于大家族而言,人丁那从来都是越兴旺越好,一众子嗣中,只要有那么一个成才的,整个家族都有希望,象卫家这样家主就两个孩子的,已经算人丁单薄了。 正因此,才要更快的让卫天冲娶亲,生出更多后代,培养出更多的修仙人,从而奠定家族根基。 说白了就是让卫天冲当种马。 本来这事很简单,随便给卫天冲安排一个就算完事,但就在这时,苍龙府古家不知怎的得了消息。 古家是苍龙府五大家之一,地位甚至还略高于卫家,直到卫天冲成为真传,卫家的声势这两年才算追了上来。得到消息后,古家就派了人上门提亲,提议把古家一个女儿给卫天冲做妾,并给出丰厚的嫁妆。 卫丹柏对这件事到颇为动心,在他看来,这样一来卫家就等于又多了一个天然盟友。对于大家族而言,这样的盟友从来是越多越好。 但是这件事却遭到了郑书凤的激烈反对。 在她看来,古家在苍龙府的名声实在太坏。 苍龙府五大家族,金家是海商,张家是官宦世家,卫家和周家都是做买卖的,惟有古家是靠吸血致富。虽然说古之豪绅没有不吸血的,但就算吸血也有轻重,象古家这种开赌场,典当,放印子钱,收保护费的帮派家族,那是连脸都不要的,也不知逼死过多少人家,郑书凤是绝对看不上的。 不光是她看不上,就连金,张,周等家也看不上。 就是这样一户人家,偏偏要把女儿嫁给卫天冲做妾,郑书凤又怎么能接受呢? 卫丹柏也不是不知道这点,问题是古家给出的条件实在太好,由不得他不动心。别的不说,单是那两间镖局,一间当铺就让卫丹柏心动。这都是古家捏在手心里的买卖,等闲不让人触碰,如今却等于把机会给了卫家。 别人娶妾都是花钱,自家儿子纳妾还赚钱,开辟财源,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夫妻俩为此已经吵了很多天,唐劫卫天冲正好这个时候回来,自是等于一头扎进漩涡里去。现在说出这个事,自是希望他们自己也表个态了。 卫天冲的态度是最关键的,而唐劫的态度则可以直接影响到卫天冲。 这刻明白了事情经过,卫天冲第一个跳了起来:“我不娶!” 郑书凤笑得极开心。 “我谁也不娶!” 郑书凤的脸拉了下来。 旁边秦管事忙上前劝阻:“小少爷,莫要意气用事啊,你是卫家的人,为卫家留后也是分属应当。” “不是有大哥嘛,干吗非得找我?” 郑书凤道:“那不一样。你大哥资质有限,无缘仙路。你如今脱离凡躯,生下来的孩子只会资质更好。卫家将来要成修仙世家,还是得着落在你身上。” 栖霞界千万的变迁早已证实,修者的子女,其资质在一定几率上的确比凡人子女要高一些。 而一个凡人世家要想展成修仙世家,就需要有大量的可造之才。 郑书凤无疑已经把卫天冲当成未来卫家鼎盛之希望,正因此才要他多多生养。 只是对卫天冲而言,他现在的年龄还处在只喜开花不喜结果的阶段,对于成为一匹优秀的种马绝无任何兴致。 郑书凤见他如此坚决,也不逼他,只是淡淡道:“家里这些年,为了你修仙一事,也费了不少银子。不求你别的,只求你能为卫家留下一点血脉,没想到连这都不能同意。唉,果然人们说的好,自古仙家最无情,这人一旦修成了仙啊,往往就绝情绝欲,再不管凡家。就象那树上的花,自以为高贵,再不理尘间云泥,更不会记得是谁让它如此高贵。” 卫天冲听得脸涨得通红:“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我……” 他一连我了几声,没能我出来。 郑书凤已起身道:“此事也不急于一时,你自己先好好想想吧。” 郑书凤一走,其他的卫家人也随之零零落落散去,院子里一下剩了卫天冲唐劫他们几个。 卫天冲还处在目瞪口呆的晕眩中,显然还没搞清一场回家探亲怎么瞬间演变成这个样子,还是唐劫上前拍拍他道:“吃完了,还待着干什么。” “去……去哪儿?”卫天冲呆问。 “随便走走,不管怎么说,离家很多年,你就不打算四处看看吗?这卫府,可是有好多东西都变了样呢。”唐劫用意深长的回答。 “是啊,好多东西都变了。”卫天冲叹口气道。 于是三人就这么一起在府内闲庭信步的走着。 卫府很大,处处都有厅台楼阁,花廊水榭,一路走来,时不时就有家人走过,看到卫天冲他们,纷纷施礼。偶尔也会有低低的议论声传来: “那便是卫家的小少爷啊,听说已经是在学院期间就已脱了肉骨凡胎的上师呢,真看不出来。” “是啊是啊,那旁边的两位听说以前是仆学,现在也都成上师了。” “那岂不是一飞冲天成了贵人了?” “那是自然,听说老爷太太也在为他们张罗着找人家呢,只是还需他们有看对眼的方可。” “那你可要努力了,若是让那唐公子看中了,只要向太太那么一提,太太定将你收为义女。” “死丫头,又油嘴滑舌,人家哪看得上我啊。” 这最后一句却是暴露了心思,接着就是一阵笑声传来。 卫天冲听得好不郁闷:“原来不光是我,其实也有你们。只是我爹娘不会逆你们的意,不会为你们强行安排……唉我说这事不对啊!我是少爷,怎的我身为少爷都没挑选的权力,你们到可以随自己喜欢?” 侍梦笑道:“谁叫老爷太太是你爹娘呢,爹娘为儿子安排婚事,哪还由得你做主。” 卫天冲憋的脸上一阵青红不定:“这么说,我还非得应了我爹娘不成?” “那也未必。”唐劫悠悠道。 两人一起望向唐劫,卫天冲急道:“唐劫,你不会是想说让我公然违逆我爹娘的意思吧?这事可做不得!” 唐劫却不回答。 在一棵桑树下站定,唐劫看向远方,在那灯火阑珊处,是自己曾经工作过的花园。 他看着那里,悠悠道:“少爷,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修仙?” “为什么修仙?”卫天冲怔了一下。 对啊,自己为什么修仙呢? 这个问题他其实还从未真正想过。 还在很早以前,他羡慕的也就是仙人们那飞天遁地,变化万千的能耐。 待到自己修了仙,这种羡慕也就渐渐淡了,退了,就连卫天冲都不知自己为何要修仙了。 唐劫已道:“修者一生,追求来追求去,其实也不过那么几样。或闻达天下,世人共仰,或与天地同寿,长生不朽,又或纵情天地,逍遥此生。然将其归纳一番,其实修仙者修的不过是四个字……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卫天冲与侍梦同时喃喃出生。 是啊! 什么闻达天下,什么天地同寿,其实说来说去不都是那么回事吗? 那追求长生的,难道就不求逍遥? 唐劫追求逍遥,难道就不喜长生? 修仙的本质,终不过是修一个随心所欲! 若成了仙,还要受凡间的条条框框约束,那还有何意义? 终需脱,方为成仙! 那一刻卫天冲明白了唐劫的意思。 修者从心所欲,岂可受凡规约束! 郑书凤没修过仙,所以她再精明,也不会懂这种心态变化。最重要的是,郑书凤是个女人,更是个母亲! 后者直接决定了她对卫天冲的态度,因此她对唐劫他们会有身份上的尊重,反倒没把自己儿子当成修者,因为郑书凤什么都可以清醒,惟有这母亲的心态清醒不了。 而卫天冲也未真正在心理上达到仙家脱凡俗的境界,脱凡于他终不过是一个名词而已,因此也没意识到自己话语的力量。 简单一句话:儿子成长了,已经到了可以掌握他人命运的地步,然而无论做父母的,还是做子女的,却都还没习惯与适应这种转变。 直到这刻唐劫一言提醒,卫天冲才幡然醒悟。 那一刻他的目光突然凛冽起一片神光。 他点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卫府大堂。 卫丹柏和郑书凤各坐一头,谁也不说话。 刚吵过一架,两人这刻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想理谁。 两下的仆婢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就听堂外风声忽起,将道旁高悬的灯火吹得忽明忽灭。 这风来得蹊跷,卫丹柏与郑书凤正惊愕之际,就听外面轰的一声巨响。 随后两人看到一具硕大的石人从天而降。 这石人身形高大,单膝跪地,青石板铺就的路面被砸至生生裂开,仿如蛛网一般。 这刻慢悠悠站起,背对大堂,对着外面一跪,就听空中阴风呼啸,无数形象狰狞的怪物跳出,叽叽喳喳吵作一团,吓得卫丹柏与郑书凤同时后退。 却见那些小怪物沿着道路两旁铺开,形成两列纵队,到似夹道欢迎一般。 接着就见远处飘来一物,看似旋风,却有头有脸,形象怪异,两只风臂托举,托着的却是一片云彩。 云彩上站着一人,正是卫天冲,只是此时宽衣大袍,神情肃穆,哪里还有之前的不羁之态。 “冲儿!”卫丹柏与郑书凤同时叫出声来。 卫天冲左手一挥,那石人已走上前去,蹲下身子。 卫天冲抬脚从云彩上走下,以石人为阶梯,落于地面,却不触碰,就这么在距离地面三寸之地飘着,直接向着大堂内飘去。 夫妻二人看得目瞪口呆,这般手段,这般表现,就算是家中养着的上师也没见哪个用出来过。 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已非常人,而是从洗月学院出来的,比家中养着的那些脱凡上师高明了不知多少倍的强大存在。 这刻卫天冲直接飘到大堂上主位处,坐在他爹之前坐的位置上,对着夫妻二人拱了拱手,道:“刚才母亲所言,孩儿考虑过了,此事有所不妥。” 他并没有借此装逼到就不认父母,只是借着出场之威,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形象,随后才道:“为卫家留后,传宗接代,本非错事。不过一来有大哥在侧,卫家不虞无后。二来,就算要留后,也需得找那情投意合之辈方可,岂能因一句父母之命便匆匆行事。我修道之人,脱世俗,心在大道,行事最重不违本心。若因这点小事而误了一声修业,那双亲的罪过才叫大了。” 夫妻俩听着心中一惊。 郑书凤还想解释,卫天冲手一抬,已止住他们,随手一挥,两张椅子已自动飞入夫妻二人屁股下面,然后他道:“坐!” 夫妻二人已不由自主的坐下。 卫天冲这才道:“我知二老是为家族千年基业着想,如此想法亦不为过。所以我已经决定了,就利用回家探亲的这些日子,在苍龙府好好留意一下。若有合我意的姑娘,我自会秉明父母,上门提亲。届时我也自会好好对她,若能生育子女,自是最好不过。可若是没有遇到,二老也不必心急。我如今脱凡有成,将入仙门,寿元增长,活个二三百年亦不稀奇,自有的是机会留下后代。” 说着卫天冲一拍芥子袋,一个药瓶已从袋中飞出。 卫天冲一指药瓶,两粒丹药从瓶内飞出,正飞到郑书凤夫妻二人身边,两人接住,卫天冲道:“二老生我育我,天冲感恩日深。然身在大道,诸多事情怕是身不由己,有违逆处亦请二老谅解。此药乃延年益寿丹,是我特意请来为二老增添寿元的,亦尽人子孝道,还请二老笑纳。另有二粒是给老太爷老太太的,我自会亲自送去。” 说着卫天冲手再挥,药瓶已自动飞回他手中。 卫丹柏还想说话,卫天冲却已站了起来道:“至于那古家,我知你收过他们一些好处,我自会亲自上门去找他们说项,退了这门亲的。好了,事情到此为止。有什么事,就以后再说吧。” 说着人已向堂外飘去。 夫妻俩心中震骇,竟是忍不住脱口而出:“恭送上仙。” 待到话出口,才想起这是自己儿子。 第四章 神仙难救 纳妾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经历过此事后,郑书凤也好,卫天冲也罢,其实都有了深深的体会。 郑书凤开始明白何为真正的仙家。 老实说当看到儿子乘云驾雾,驭使阴卒的时候,她固然有得意儿子能耐的欢喜,更多的却是对那凡力量的惊恐,这种力量是她家中那些上师身上从未见到过的。 这让她开始明白,有些力量注定是凡人不能驾驭的。随着修者力量的提升,他们与凡人的关系也只会越来越远。血脉虽可成为仙凡之间的连线,却终承不住那无限伸展的距离…… 这份认识使她在以后面对仙凡关系的处理时,更多了几分清醒。 至于卫天冲,同样明白了一个道理:装逼不是追求,而是需要。 官有官腔,仙有仙风! 人在其位,就得有对应那个位置的说话与处事方式。否则你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又怎么指望别人把你当回事? 郑书凤为什么会认为她可以替儿子做主?还不是因为他一回来就大大咧咧,没大没小,丝毫不改曾经习气,全无得道仙人之风范。 你既不修风仪,就莫怪他人不敬尊长。 明白了这点,卫天冲以后行事也会收敛许多,成熟许多。 第二天一早,卫天冲去找古家退亲,唐劫则自去了街上随意闲逛。 清晨的苍龙府正是起市的时候,一路走来,就看到街面上车水马龙的甚是热闹。 这边是卖泥人的举着手中的各色泥人吸引孩子;那边是几名江湖男女正在场中风风火火耍着把式,几个抗包的汉子正看的起劲,时不时亮一下自己的肌肉和对方比划一番;一名长袍大袖的中年人正站在一张书案前清着嗓子,开腔便是“诸位看官”,旁边的老太太正颤抖着将舀好的豆腐花递给客人…… 好其乐融融热闹非凡的景象。 唐劫这些年习惯了刻苦修炼,偶有外出,多也是执行任务,心有所念,无心他处。如今难得有暇,终于可以放松心情边看边行。 走了没多久,唐劫来到一条巷口。 唐劫记得胭脂便是嫁来此地。打听了一下,唐劫来到一户人家前,叩响大门,片刻后就听一声“谁啊”,已有人了走了过来。 门咿呀开了,露出一张熟悉容颜,正是胭脂。 只是如今的她,头挽青云水秀髻,身穿红色碎花衣,脚踏鸳鸯履,还插着一根火凤簪,哪里还有当年清丽小丫头的范,分明就是一个持家妇人。 这刻看到站在门前的人,胭脂先是呆了呆,随后反应过来,脱口叫出声来:“唐劫!你回来了?” 脸上现出又惊又喜的表情。 唐劫笑笑:“胭脂姐姐,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看着唐劫那样子,胭脂呆楞半响,终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果然还是没变,还是那么会说话。不过现在的你,可不需要对我如此客气,反倒是我,该尊称你一声唐仙师才对。” 唐劫笑道:“胭脂姐姐要是这么喊我,我扭头就走,绝不逗留。” 胭脂听得感动,一把拉住唐劫往屋里拽去:“快进来吧,在这屋外说话成什么样子。相公,相公,快出来,有贵客到……” 片刻后,唐劫已与这里的主人坐在一起。 胭脂的丈夫叫孔老二,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人长得肥头大耳,看起来笨了些,不过对胭脂当真如郑书凤所说,当真是宠爱无比,胭脂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刻在唐劫这位仙师身边,当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起来颇为拘谨,还是胭脂瞪着他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还不去街上买几个菜回来,我要陪我兄弟喝一盅。” 说着已对唐劫笑道:“我这当家的就是太老实,做人笨得很,你莫见笑。” 唐劫回答:“若是不老实,又岂能任你这样欺凌?” 胭脂已是捂着嘴大笑起来,神情间到颇见得意。 唐劫已又道:“看来你这些年过得还算不错。” 胭脂歪着头想了想,回答:“不错?那就看你怎么想了。若说夫君容貌,身家,那我嫁的这相公,可算是极差了。可要说对我,那却是没得说。我和侍月不一样,侍月心气高,总想找个有钱有势的好男人,我却就想找个对我好的。说到钱,我男人虽然没钱,但家里有几亩地,他也有把子力气,还算是个能持家的。这些年在卫府,也还是攒了些钱的……” 说到这,胭脂的脸一红,对着唐劫嘿嘿一笑。 唐劫自是知道她笑什么。 那些年,胭脂这小丫头可没少收好处,谁不知道太太身边的小丫头胭脂是第一贪财的。 没想到她择夫时,竟是完全不以财为标准。 这还真是让人吃惊。 “不过我听说,侍月的情况不太好?”唐劫问。 一提到侍月,胭脂立刻摇头叹息:“只能说时运不济了。怎奈丈夫嗜赌,好好的家业也被赌空了。” “过会儿带我去见见她吧。” 胭脂无言点头。 说了会子话,胭脂带唐劫出门。 穿过那一条条大街小巷,来到一户人家前。这人家本是一处院落,如今看起来却是明显破败许多。未至近前,就听院内一阵骂声。 门开,一名年轻男子气咻咻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闷头前行,门内则传来隐隐的哭泣声。 看到此景,不用想都知道生了什么事。胭脂气的全身打摆子,就要冲上去打对方几巴掌,她现在有唐劫撑着,当真什么也不怕。 只是唐劫却拦住她,摇了摇头,自向院内走去。 进了屋,就见到一女子正蹲在地上号啕不已,正是侍月。只是她如今一袭粗布青衫,哪里还有昔日的清雅,肚子高高隆起,竟是已然有孕在身。 被泪水打湿的双眼朦胧间看到两双脚出现眼前。 侍月愕然抬头,看到那张久违的脸,整个人便如过了电般呆滞不动。 唐劫对着她笑:“嘿,好久不见。” 怔怔看着唐劫,好一会儿,侍月猛地扑过来,也不管别人看见会说什么,搂住唐劫的脖子大哭起来,哭到激动处,侍月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侍月现自己已在自家的床上。 唐劫正站在屋里看着四周。 这家原本还是挺大的,只是屋里如今空空荡荡,除了一座宅子已基本没剩什么了。不过看这样子,老宅也是保不了多久的。 家徒四壁! 胭脂捧着一碗药进来,看到侍月,忙笑道:“醒了?那正好,刚熬的药。怀了孩子就莫要哭哭啼啼了,动了胎气多不好。” 听到这话,再看看唐劫,侍月忍不住又是泪如雨下。 她骨子里也是个心气高的,当初胭脂嫁孔老二时,她心中亦自暗笑过,总觉得她所嫁非人,一门心思要找个好的。自己丈夫当初也是一表人才,又是读书人,家业也算不错,在反复对比过后方嫁了过来,没想到却是个烂赌鬼。他父母在世时还有能约束他,前些年父母去后,便彻底无法无天。 这些年已是将大半个家业败光,累得侍月也不得不在外找些活计来维持生活。 如今再看胭脂,顿时对她羡慕无比。 这刻胭脂已上前哄道:“好了好了,莫再哭了。如今唐劫回来了,你的事他都知道了,他一定会帮你的。” 听到这话,侍月精神也是一振,看向唐劫。 唐劫回答:“抱歉,这件事,我恐怕也帮不了。” 胭脂叫道:“可你是仙人啊。你是仙人,你还帮不了她吗?” 侍月更是喊了起来,泪水汪汪地看着唐劫:“唐劫,我求求你,念在当年的一点情谊份上,帮帮我吧。我不要你给我钱,只要你能让我那当家的从此洗心革面,不再赌钱就好!” 唐劫摇摇头:“洗心革面,说说简单,却触及心灵,而心灵乃人最奥秘之处,即便是天心紫府都不敢言掌控,又何况是我。我辈修仙,修的是有形之法。让我平抚伤痛,我能做到。” 说着唐劫已缓缓举手,手心中生起一团白色光华,向着侍月腹部按去,随着唐劫手中光芒所到处,侍月原本微觉得腹痛,这刻立时舒服许多。 “让我旧物化新,万物复苏,也不是不可以。” 唐劫肩头已出现伊伊,如一个精灵般在空中闪现出点点光芒落下。屋内原本破败的器具立时变得光亮起来,原本破旧的家具一件件竟变得崭亮如新。而屋外院内,破败的花园中,枯死的花儿重新焕生机,从地底冒出,绚烂了整个庄园,再不象之前般死气沉沉。 “就算是点石成金,也未必不可以努力一下。” 唐劫大袖一甩,大把的灵钱已如雨般落在侍月床前,看的二女都呆了。 “惟有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做不到。”唐劫认真道:“莫说是我,就算是紫府仙台,大罗金仙,至圣帝君也未必救得了嗜赌如命之人。” 一番话彻底震住了胭脂侍月。 唐劫长袍一挥,将那些钱送到侍月身边:“念在往日情分上,这些钱给你,或许能让他多输几天。” 说着转身出门而去。 “唐劫!”胭脂大喊出声。 唐劫停步。 胭脂颤抖着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想了想,唐劫回答:“做人,终归是要靠自己的。我可以帮她一把,却帮不得她一世,抱歉。” 胭脂听得亦是小脸惨然。 “不过,我虽救不了人,却不代表害不了人。我虽不能将那赌鬼拉出泥沼,却还是可以将泥沼本身清理一下的。”说着唐劫已大步离去。 胭脂一开始没明白这话意思,反复咀嚼了几句,终于回过味来,叫道:“唐劫要去赌场!” 那一刻胭脂抱住侍月大喜叫道:“侍月你听出来了吗?唐劫要去帮你那把那害人的赌场扫了!” 侍月精神一振,抓住胭脂的手叫道:“快带我去,我要亲眼看着那些害人的家伙完蛋!” —————————————— 天命赌场。 赌场里永远是那样闹哄哄的。 站在散乱的人群中,唐劫四处闲逛着,终于找到侍月的丈夫,却是正在赌大小,这种玩法到是最简单也最刺激。 他捧着银子盯着台面,庄家正不耐烦的催他:“快点儿,还磨蹭什么!” 那人这才犹豫地将银子放在小的位置上。 就在他压下的同时,唐劫手一挥,一锭银子已从袖内甩出,正落在另一头。 众人愕然回头,只见唐劫施施然走过来:“不想输的话,就跟我压。” 众人同时不屑地撇撇嘴。 那庄家冷笑一声,掀开蛊钟,喊道:“大!” 一众押小的纷纷哀叹,押大的则喜笑颜开。 有几人看到唐劫赢了,一两银子变成二两,纷纷冷哼一声,心想这小子到是运气。 那庄家已是再度摇蛊,唐劫则依然压大。 毫无悬念的再赢一把,二两变四两。 第三把唐劫押了小,依旧赢,四两变八两。 这时终于有人开始注意唐劫。 唐劫第四把再押大,有人已开始跟着押注。 再赢。 就这样一连七把,唐劫把把皆赢,赌注也从一两银子翻到了一百多两银子。 负责开蛊的庄家已明显额头冒汗。 象这样下去,最多再来十几把,天命赌场就得彻底破产。 或许连十几把都用不上,因为已经有一批赌棍开始盯着这里的台面,纷纷跟着唐劫押注了。 这让庄家的手格外沉重,迟迟不敢摇骰子。 “摇呀!” “快摇呀!” “磨蹭什么呢?” 那庄家盯着唐劫,唐劫亦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好在这时一名青袍客出现在庄家身边,那庄家看到青袍客出现,长出一口气。 那青袍客已对着唐劫拱拱手道:“兄台好手段,不知可否移驾入内,对兄台这样的高手,古家历来是竭诚欢迎的。” 唐劫理都不理,只是指指台面上的蛊钟。 “摇呀!” “人家没兴趣认识你。” 一群人再度鼓噪起来,他们也怕唐劫为古家声势所骇,不敢再押,至少要趁现在还能赢钱的时候快捞几把。 那青袍客见唐劫不理,脸色也变了变,一把接过蛊钟,轻摇数下,放于台前。 唐劫一挥手,大批的银子已压在“大”上。 那青袍客缓缓将手放在蛊钟上,一股灵气暗入,蛊内骰子变化。 正要揭蛊,唐劫道:“慢。” 却是又将银子转到小的位置上去了。 青袍客脸色一沉:“这位兄台,买好离手,怎可随意更换下注。” 唐劫慢吞吞道:“你要不碰那东西,我就不换注。” 他这话一出,一群人已明白生了什么事,纷纷指着青袍客大声喝骂起来。 青袍客脸色涨的铁青,一指唐劫道:“你敢耍赖!你身为修者,竟敢入场赌博,已经违背了规矩,还敢张狂?!” 修者? 一听这话,大家同时明白过来。 怪不得这人能把把押中,感情是修者。 不过赌场在栖霞界存在了几千年,早有一套成熟的制度,绝不会给任何人暴利的机会。修者可以入赌妨去赌,但绝不可以使用任何法术,否则就是作弊。为此每家赌场基本都有一套探测灵气的手段,赌场凡有灵气异常变动,都会为人所现,就算是天心真人,也未必逃得过这种监测。至于没有监测手段的赌场,那就祈祷自己运气好,不会碰上修者来砸场吧。 而只要修者违规,那么按六大派的规矩,不管是谁,赌场都可以将他拿下。若是打不过,还可以就近向附近的门派,包括六大派分堂求救,反正是绝不允许别人随意破坏的。 当然,一般情况下,如果有修者过来捞钱,只要不是太过分,赌场也不会做到这一步,通常就象是对待千术高手一般,好好招待一番,送客离去。 象唐劫这样的人,就属于青袍客眼中的那类打秋风的修者。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这个修者一没触动灵气探测警报,二不识相。 这刻唐劫听到青袍客的指责,神色不动道:“我是修者,但我没用法术,不违背规矩。” “你胡说!”青袍客指着唐劫大喝。 唐劫冷道:“你知道我没胡说。赌场里不是有灵气监测法阵吗?有擅自运用灵气的,在法阵映照下,我记得应当是现出红色吧?” 青袍客心中一震,唐劫已抓住一只杯子猛地向空中抛,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 就是这弧线划过,就见赌场内突然光华大起,四面八方也不知多少光线在空中穿梭,游弋。 这些光线落在众人身上未显出什么,落在那青袍客身上,却显出诡异的红光。 这一幕落在大家眼中,岂会不知生了什么? 大家一起“嗷”的叫出声来:“原来是你在舞弊!” 一群人已纷纷冲上前去,扑向那青袍客。 “混蛋!”那青袍客也是修者,岂会怕区区几个赌徒,正待要动,却见唐劫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心中一凛,突然意识到自己最好别动,否则再动一下,只怕就是自己死亡之时。 他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但是那一刻与唐劫的对视,却让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威胁,震的他再不敢轻动分毫。 第五章 混战 那青袍客本身就是一名灵湖阶修者,虽然实力低了些,但正常情况用来镇场已是绰绰有余。这刻眼看大家都已扑了上来,知道不好,哪里还顾得上唐劫的威胁,再不顾一切的就要施术对付。 就听唐劫突然哼了一声。 这一声轻哼声音不大,却正在青袍客气行翳风,将未之际,哼声如惊电,刺入青袍客耳鼓,竟震得他眼前一晕,法术再放不出来。 就在这时,又不知是谁不小心碰了一下,将台上的蛊钟掀翻,骰子撒落一地。原本可能只是一时气愤要教训对方,却在这刻随着骰子的洒落而在一众赌徒的心中狠狠捅了一刀。 每个人都认为是那青袍客故意为之,为的就是破坏赌局不让他们赢钱。 沸腾的情绪随着蛊钟的摔落瞬间炸了起来,所有人再不顾一切地对着青袍客出手,哪怕对方是修者也不管不顾了。情势在一瞬间急转之下,青袍客无从抵挡,反让一群赌徒更加疯狂起来,更有人开始趁机抢钱。 赌徒本就是天底下最没道德,最没底线,最不可信任的存在,让赌徒守规矩,就好比让黄鼠狼不吃鸡,让喷子有智商,让克林顿不偷腥,完全没有任何可能。 尤其那些输到眼红的赌徒,这刻一看场子乱了,哪里还管是不是自己的钱,纷纷上前哄抢。 纷乱一起,赌场内的护院纷纷上前制止,场面也变得愈混乱起来。 古家在苍龙府经营多年,做的又是赌场,镖局,当铺,放印子钱这类最容易出人命的买卖,手底下自然是要有些能人的。事实上若论修者数量,就连苍龙府第一位的金家都未必有他们多。 这刻事情一出,就听场后呼啸声起,已有人接了消息向这边赶来。 一名长袍中年男子率先赶到,看到此景,怒道:“大胆狂徒,竟敢在我古家逞凶!” 单手引剑诀,背后长剑已然飞出,在空中瞬间化出数十道剑光。这一手化剑攻击意在吓止,到不欲伤人,因此只飞到众人头顶边徘徊不下,却已是吓得一干赌徒鬼哭狼嚎,这才想起这古家的场子是有仙人镇守的,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生事。 就在要望风逃窜的时刻,却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这些剑光好好看哦,再配上这个一定更好看。” 随着话起,就见空中已飘飞出无数花瓣,在空中招展着,在剑光映照下闪出一片绚丽色彩,在光影效果上,到是正与那无数剑光相得益彰。 然而就在花瓣纷舞的同时,一片片花瓣落在那无数剑光上,随后就见剑光消散,天空中竟是瞬间又变成孤零零一把长剑在空中乱转。 那中年男子也震惊道:“什么人破我仙法?” 他不喊还好,这一喊却是无形中告诉别人自己的法术被人破了,原本要逃跑的一众赌徒反而胆子大了起来,更有甚者意识到这边也有修者,大喊道:“古家无良,设赌欺诈,有修者看不惯他们来收拾他们,除暴安良了!” 这货说话也不嫌恶心,除暴安良都喊了出来,却是招来一片附和之声,之前那青袍客说唐劫是修者,可是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刻再看空中,只见一个白衣小姑娘正坐在房顶上,两只小腿悬着空,晃悠悠地看着那中年男子,不是伊伊又能是谁,在她脚下是被藤蔓捆成粽子的青袍客。 这刻她双手捧着脸蛋,看着那中年人道:“喂,你还有什么法术,一起用出来让我看看啊。” 那中年男子脸上现出过一丝厉色:“原来是只精物,妖孽受死!” 一指剑光,空中飞剑已向着伊伊落去,这一抹剑华却是比之前凌厉许多,再非虚张声势。 伊伊小脑袋微歪,手指轻点,一条青藤已迎向剑光,径直与那飞剑斗起,接着就见地底嗖嗖地窜出无数青藤张牙舞爪地扑向中年人,正是伊伊最拿手的绿萼阵,只是随着伊伊实力的增长,这绿萼阵也越凶猛起来。 那中年人也是个入了脱凡的,有几分实力。眼看情势不妙,一捏印法便向空中飞去,藤蔓在下方,他往空中飞自是让这些藤蔓挥不出作用。 只是他想得好,刚飞入空中就见无数花瓣呼啸着飞起,瞬间就弥漫了整片天空,并不断向着四周延伸开去,仿佛一片巨大的花云,将数条街面都笼罩于这花云之下。 也不知多少人看到此幕光景,远远赶来的胭脂侍月看着头顶骤然出现的花云,同时呢喃了一声“真美啊!” 就连那中年人自己,亦为这璀璨美景震慑了一把。 不过下一刻他便清醒过来,知道不好,再不及攻击已是急急放出自己拥有的最强防御术法。 伊伊大笑:“莫急,莫急,我等你。” 就在那中年人手忙脚乱地为自己加持防御的时候,伊伊小手轻挥,漫天花潮回旋舞动起来。 花云开始收缩,每一片花瓣都在空中激烈旋转着,出激荡呼啸之音,就在中年人的防御术法完成的同时,伊伊双手向前一推,高叫道:“去!” 绮罗天织! 数以千万计的花瓣,每一片都如一只花镖,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巨大的花龙,海浪般涌向那中年人。撞击在法术护罩上,射出大片的彩光,舞出最暴烈的花雨。 只用了还不到五分之一的花潮,那中年人布下的所有防护法罩边彻底破碎,就在破碎的同时,中年人又捏碎一张金刚符,再度在身上形成一个金刚护罩,可以强悍防御著称的金刚护罩在这绮罗天织的攻击下,依然只是以最快的度破裂。花潮仿佛无有穷尽般,继续撞向那中年人,中年人眼中已现出绝望之色。 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什么法术会如此凶猛。 就在花潮要将他淹没,撕碎的刹那,花潮骤停,如一条花龙般游过他的身体,只是几片花瓣打在他的身上,将他从空中击落下去。 无数藤蔓又缠了过来,花龙在他头顶漂浮着,中年人一动不敢动,只能任由藤蔓将自己包成粽子,几支小藤刺入体内,吸收他的灵气,不给他反击的机会。 就在被彻底捆住前,中年人突然叫了起来:“我明白了!怪不得这法术如此凶猛,它在成形前是可以被攻击的,你是故意用大阵仗诱我自保。” “咦?”唐劫转头看了看那中年人,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还会说出这话。 最难得的是,他的确说对了伊伊的绮罗天织不足之处。 伊伊的绮罗天织,最为恐怖的就是它强大的攻击。 当然这里的攻击强大的指的是相同的施法前提下,如大摩罗天王咒这类法术的威力还是比绮罗天织大,但天王咒一是施法前缀长,二是施法限制大,施法过程中自身不可随意移动,三是瞬间爆性不如绮罗天织,四是消耗灵气多。 伊伊的绮罗天织就没这些毛病,因此是同类法中威力最大的一类。 它唯一的问题就是它是可以被摧毁的,而且由于花瓣娇嫩的缘故,每一片花瓣都没什么防御能力,所以对付绮罗天织的最好办法就是在它攻击之前抢先攻击,以范围性法术直接对付,就算不能全灭花云,至少也可以大幅度减少数量。 数量少了,威力也便小了。 伊伊之前故意给中年人使用防御法术的机会,一方面的确是看不起这个脱凡境,另一方面也是不给他现自己缺点的机会,没想到只用了一次,就还是被对方现了。 就连唐劫也微微有些吃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中年人一语道破绮罗天织的应对方法,自己也知不好,脸色一片惨白。这刻听唐劫问,懦懦道:“在下……在下吕乘风,见过上仙。” 唐劫点点头:“危难之机,还能苦思破敌之策,到是有几分专注认真的尽头,我喜欢。” 说着便不去理他。 吕乘风不知唐劫这句“我喜欢”是什么意思,是看你那么努力,我就放了你,还是看你那么努力,我就杀了你,又或者是看你那么努力,我就奸了你……身在危墙之下,想的难免过多,这吕乘风心中揣揣,一颗心怎么都放不下来。 这边收拾过吕乘风,那边古家很快又来三人,却是还不如吕乘风的三名灵台学徒。 唐劫依旧不出手,只由伊伊用藤蔓一一拿下。 此时古家的赌场已是彻底完了,好好的房子被开了天窗,周围全是残垣断壁,要不是唐劫有心控制事态,整条街都能被一扫而空。 原本惊吓四跑的路人,看伤害始终局限在赌场范围,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纷纷驻足围观。 就连一些得了银钱逃跑的赌徒,也纷纷将钱放回家中后又跑了回来,站在路边对着赌场指指点点。 唐劫虽然没出手,但是场中却只剩他一人,就算想不知道是他干的都难,而那坐在破墙上的伊伊更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一个没牙的老太太看着雪白粉嫩的伊伊羡慕道:“好漂亮的女娃儿,真想带回去做孙女。” 旁边路人被吓了一跳:“那可是仙师,你莫看她小,谁知活了多少年。我就听说过有,有些仙师那是花了千万年都容颜不老的,带回去做孙女?你做人家孙女还差不多。” 议论中古家又来两人,再度被拿下,此时伊伊的花架下已捆了七个,伊伊干脆将藤蔓支成架子,将他们全吊起来在空中晃荡,看起来就象七个葫芦娃在空中飘啊飘。 大概也是知道碰上了硬点子,这时候古家再未来人。 又过了好一会儿,就见天边十数道人影一起飞来,感情是知道先集合再出了。 为的是一名长髯道人,手持拂尘,在他身后还跟着九男五女,总计十五人,再加上被唐劫捉的这七个,算算古家有二十二名修者,数量当真不少。 不过脱凡的就不多了,十五中只有四人是脱凡境,再加被唐劫抓到的吕乘风,总计五人,其中境界最高的应当是那长髯道人,唐劫看他境界,应当已是九转期了。 不过同是九转,唐劫敢肯定这货连顾长青一半实力都不会有。 这刻十五人飞至,看看唐劫,再看看伊伊还有她花架上的七个葫芦娃,那为的长髯道人脸上怒气一闪,却是强忍着火气对唐劫拱了拱手道:“这位道兄,不知古家有何得罪之处,惹得道兄登门寻隙。” 唐劫懒洋洋回答:“没有什么得罪,我就是来赌钱的,结果你们的人看不惯我赢钱,说我耍诈。这不,就为了这个,为了证明我没用过任何法术,到现在我都没出过手,道兄若是不信,可以随时以术法检测我有没有用过法术。” 没用过法术? 众人同时呆了呆。 这么说那七个人全都不是他抓的? 那长髯道人想了想,手中捏动印诀,一道监测术法打向唐劫,也是查其灵气变动的,果然就见唐劫身上灵光流转,无丝毫外溢之象,的确是短时间内没用过术法的最好明证。 这一下众人哗然,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本以为对方是来寻仇的,结果弄半天是自家赌场耍赖,这传出去可丢人丢大了。 唐劫占了这个理字,莫说他现在拆了赌场,就算是把古家拆了,都不带有人说他什么的。 那长髯道人正在思考,就听身后一人低声道:“师傅,还跟他这么多废话作甚。他既敢毁我古家赌场,就必须付出代价,至于谁耍诈的事,还不是谁赢谁说了算?” 这说话的叫古浩,是古家的人,考虑问题自不象长髯道人那么多。 古家从事的本就是灭人心的勾当,信誉,道理,规矩这类东西,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种工具,好用便拿来用,不好用自然就甩一边。 正常情况下他们自然也会守规矩,可是该翻脸的时候,他们绝对比谁都快。现在做的也不过是把以前私下做的拿到台面上做,对古家来说,这也不是第一次,逼急了兔子都咬人,何况本身就是狼狗。 这刻听古浩这么说,长髯道人也知此事难善了,真要这么放唐劫走了,受损的还是古家。只能道:“既如此,就请这位兄弟跟我回去一趟,解释清楚!” 说着大手一扬,已对着唐劫抓下。 唐劫长声大笑:“果然是要开始不讲理了吗?” 随手一拳轰散那长髯道人的掌影。 他该证明的已经证明过,那无数人该看到的也都已看到,这刻便再不犹豫直接出手。 一拳轰散掌影的同时,唐劫已取出断肠刀,对着前方就是一刀力劈。 这一下力劈威猛无双,刀气直贯长空,总算是对着空中劈的,没将下方建筑带进去。 众人见状大惊,不敢硬拼,同时向着两侧闪去。 那长髯道人直入空中,高呼道:“莫要伤了黎民,你我飞空一战!” 这时候他到知道充一下好人,挽回一点颜面。 唐劫长声笑道:“好!” 人已向着空中飞去。 就在他飞起的同时,那长髯道人眼中一线光芒闪过,陡然一指射向唐劫。 与此同时,另外三个脱凡境,二男一女也同时对着唐劫起攻击。 这四人联手,又是在唐劫飞空的关键时刻起狙击,正是瞅准了好时机,眼看诡计得逞,四人心中已同时大笑。 就在这时,唐劫身形突然一闪而逝,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四人同时震惊。 就听上方唐劫的声音已冷然传来:“乱风步!” 凛冽刀风已猛劈在一名脱凡男子身上,犀利刀劲只一刀便斩破护罩,正斩在他手臂上。总算那男子也是脱凡百转的修者,体质再不象从前,再加上唐劫这一刀为护罩削弱,那手臂倒未被砍断,却还是吊在身前再用不出力气。 那男子凄声长嚎,惊得另三人心中骇然,惟有那长髯男子心中动了动,想这乱风步之名自己好象在哪里听说过,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另两人则已同时向唐劫起攻击。 只是唐劫身形一闪,又再度消失,再出现时已在长髯男子身后。 “在你后面!”女脱凡修者尖声大叫。 那长髯男子也算反应迅的,猛低头向前冲去,背后刀光掠过,已在他背上震出一片华光霓彩。 另外十一名灵台学子此时才反应过来,同时向唐劫出手,唐劫再闪已出现一人身后,顺手一拳打在那灵台学徒背后,只一拳,却震荡护罩,震的那学徒狂吐鲜血。 一击得手,唐劫已再消失出现在另一处。 这一干人数量虽多,唐劫却如鬼魅般飘忽来去,完全无法捉摸其行踪,将一干人轻松戏耍。 那长髯男子大声叫道:“你们不是他对手,快快下去,把那女娃拿下,把乘风他们救出来!周华,唐鸿,黄诗,与我一起缠住他!” 此时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把吕乘风等人救出,这长髯男人再度做出了一个还算正确的决定。 十一名灵台学徒同时向着下方飞去,伊伊一笑,双手同挥,大量的藤蔓与花瓣再度迎向空中。 “你们缠住那女孩,许青谢强跟我去救人!”古浩大叫。 他也算心计玲珑的,知道此时不宜硬干,利用己方人多先救人是最佳选择。 果然八人同时迎向伊伊,各出术法。即便伊伊是开智精物,以一对八,一时也难以对方。 古浩已趁机冲了过去,拉住藤蔓道:“吕上师……” 却见吕乘风看自己的目光非但没有高兴,反倒充满惊骇。 古浩一楞,心中寒意陡然大起,猛回头看去,只见一只硕大猛虎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猛地一巴掌拍出,正在他的脸上,将他一巴掌扇飞出去,整张脸更是变得血肉模糊。 第六章 黑衣人 这一下变出肘腋,大出所有人预料。 一击打飞古浩,宝儿已将矛头转向了许青谢强二人。 除非是象唐劫这类的精英学子,否则通灵的妖兽在实力上本就比一般的学子强,再加这刻许谢二人被宝儿的突然出现所震撼,心无战意,只是一扑之下,宝儿已将二人先后拍飞出去。 它是最后一个加入战团的,却是最快结束战斗的。 三名学徒几乎是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就被宝儿轻松收拾。 第二快的则伊伊。 绮罗天织再现,花潮可单打亦可群攻,这刻化成八条花蛇,同时撞向八学徒。不过由于分得过多的缘故,八名学徒一起抵抗下,竟将这八股花潮挡了下来,只是看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显然接下这一击也不轻松。 其中一人大笑道:“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伊伊却是歪了歪头:“挡下了也,果然还是不够强么。那就再来一次吧。” 小手一挥,又是一片如云花海出现。 “这怎么可能?”看着那头顶花海,八人同时露出震惊,如此凶猛的法术竟然这么快就可再度释放。 他们不知道这是伊伊的本命术法,就象那冰雪精灵的花宫一般,最是强大。法术类型的精物在掌握的法术数量上比不上修者,但它们的天赋术法之强,远常人。许多时候仅靠自身天赋法术,就足以解决大部分战斗。那冰霜精灵是如此,伊伊这个绿萼精灵也是一样。 下一刻八蛇狂舞再度袭来,八人不顾一切,符纸丹药乱用,全力抵抗,花蛇打在他们身上,打得八人苦不堪言,不过在符纸丹药的帮助下,竟然奇迹般的抗住了。 “竟然又挡住了?”伊伊已经愤怒了。 眼看八人再挡,小家伙又是一次花海八花蛇齐出。 或许是自己也知道挡不住的缘故,八人已同时绝望,这时候反倒不顾一切的出手,一起将火符等物纷纷砸了出来,就见火云四起,竟然消弭了不少花瓣。 剩余的花瓣打在他们身上,虽依然带来不小的负累,却再不是先前泰山压顶般的感受。 八人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攻击才是更合适的应对方面,同时欢呼出声。 伊伊出奇愤怒了。 小丫头的倔性上来,又是一股花潮出现,依旧是八蛇乱舞。 八人则一起出手抵挡。 就见空中漫舞的花瓣一层又一层,出现复又消失,如焰火般璀璨着天空,看得人们都迷住了。 伊伊已是站了起来,双手高扬,又是一大片花潮袭来。 此时宝儿已收拾了三人,正要上来帮忙,伊伊已经喊道:“你别过来,姑奶奶还不信收拾不了他们!” 唐劫在头顶天空问:“伊伊你怎么不分流,先解决四个不就行了?” 这话听得所有人心中震惊,这才想到对啊,这小丫头只要稍微减少一两个攻击目标,又或者分配上稍微有所侧重,那么被重点照顾的学徒就绝对抗不住绮罗天织的攻击。天空四脱凡修者更是不由想到,这小子面对四人攻击,竟然还有闲暇看下方战场。 没想到伊伊回答:“不要,就要这么打他们!” 她还来脾气了。 花潮再起,就这么一波接一波的疯狂砸下,八学徒起初还能抵挡,渐渐地却再次无法承受。最要命的是他们现,虽然他们可以用攻击手法减弱花瓣攻击,但对自身的保护也因为攻击的缘故而下降,结果就是哪怕只有少量花瓣打到自己,也会对自己造成影响。 只是几轮花潮攻击下,八人已全部遍体鳞伤。 小丫头疯狂的出花潮攻击,看她那样子到象是受了莫大委屈一般。 也是,本妖精最强的天赋法术竟然让你们几个小小学徒抗住了这么多轮,太不可容忍了。 一名学徒终于抗不住伊伊疯狂的攻击,大喊起来:“我认输!” 就见那花蛇在飞至学徒身边时骤然停止,突然间散开化成又是七股小潮分击另七人。 这精妙的控制看得那几名脱凡修者也呆了,七学徒刚挡住花蛇,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小的七条冲过来,就听扑扑扑无数血泉飞瀑之声,七人已同时从空中跌落。 原来他们离失败,本就已只差了一张纸的厚度。 伊伊这才满意收手,看向那仅剩的最后喊认输的学徒。 那学徒看看伊伊,再看看地上躺倒的一群人,意识到什么,手中剑柄回敲,正砸在自己脑袋上,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第二战场的战斗终结,就只剩下天空唐劫和四脱凡的战斗。 唐劫看看脚下,嘀咕了一句:“就剩我还没完事了啊,那好吧,我也加快些。闪!” 说着身形一闪,已再度出现在天空一角。 这一次他的站位却是相当诡异,并不靠近任何一名修者,却是将自己与三名脱凡境直接出现在一条直径十米左右的直线上,惟有一人离的略远了些,不在那直线内。 出现的同时,断肠刀已劈出一道匹练般光华,猛地向四人同时冲去。 无双斩! 这一下刀光乍先,立时将前方三人全部笼罩进入,由于光势太猛,看起来连第四名修者也在攻击范围内,吓得四人同时擎起法罩抵挡。 长髯道人取出一物猛地掷向唐劫,却是个金色法环在空中壮大,向着唐劫头顶落去,同时另一女修也擎出一条彩绸缚向唐劫,另两人则一祭法剑,一施金印,同时迎出。 值此关键时刻,众人也拿出各自最强本领。 唐劫却是长笑一声:“出!” 一点金光已随之迎向金环,却是一枚金色弹丸。 同时唐劫断肠刀也斩向金印,正将金印架住,至于那金环与金色弹丸撞击了一下,就见金环竟是连一下都抗不住裂成无数碎片,长髯道人心痛喊了起来:“我的宝贝!” 此时那女修的彩绸也飞袭而来,卷在唐劫身上,同时另一人的法剑迎空劈下。 唐劫却依旧是一闪身就消失无踪,轻松便摆脱了女修的彩手束缚与法剑攻击。 “怎么可能?”女修惊声尖叫起来。 她的彩绸本身就有封印效果,等闲瞬移法术根本无法生效,没想到唐劫竟然完全无视。 她不知道唐劫自三年半前本体冲击脱凡后,就领悟部分空间大道,乱风步更是大有长进。 智慧道使得唐劫掌握乱风步的度大大加快,只用了三年半时间就将乱风步提升到十二星地步,可谓神。 空间道则使乱风步的范围,效果与变化大幅度提升,别说那彩绸只是低阶法宝顺带的封印能事,就算是专门用于封印的中阶法宝也休想困住唐劫。 轻松避过彩绸与法剑,唐劫长笑着轰出一拳。 这一拳打出竟闪耀着辉煌金色。 先是打在那金印修者身上,修者吐血坠落,接着打在追来法剑上,法剑碎裂化出一点金星,最后打在女修身上,砸得那女修也坠落云间。 一拳之下,伤二人,毁一宝,威力如斯。 断肠刀光华回卷,刀背砸在法剑修者身上,将他也砸落云层,这才对着长髯道人一连轰出十二拳。 那长髯道人不愧是九转修者,竟是硬生生抗住这十二拳的攻击,只是在唐劫狂野力量下竟被打得感觉全身都要被震裂了般。 “这是什么术法?”长髯真人震惊喝问。 他看得清楚,刚才那一连串的重拳其实是六重六轻,六重者在唐劫那只金光闪闪的右手,六轻者则是唐劫那只没有金色的左手,这说明那金光才是这拳头如此恐怖的关键。 唐劫拳势一停,就见那击破金色法环的弹丸已飞回到他手中,正落在他左手上,弹丸瞬间化成金液,在他手掌上流淌,竟是化成一片薄薄的金色手套。 长髯道人这才醒悟,原来那金光是手套。 三年半时光,唐劫修炼之余依旧不忘去锻金台蹭废器,虽然不象之前那般日夜泡着,但天长日久下,金丸分量依旧大增,如今已可变成整幅的手套使用,若是换成飞针,也可洒出几十枚。 唐劫双手金光再起,笑道:“再来一次?” 刚才六记重拳就把这老道的骨头都要拆了,这要再来一次,可就是十二记真正的重拳了,长髯道人哪里还敢逞强。再看周围所有人都倒了,就剩他一个,只能叹息道:“不用了,老道认输!” 他既认输,战斗自然也就算结束了。 唐劫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长髯道人忙道:“还请道兄名号!” 唐劫眼中猛地闪过一线杀机:“怎么?还不死心?” 长髯道人心中一惊:“不是,只是在下受古家侍奉,总需有个交代,道兄若不愿意就算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时候问人名号颇有事后报复的嫌疑,连忙放弃。 唐劫这才落地,对伊伊道:“把人还给他,我们走。” 伊伊将青藤对着长髯道人一扔:“还你葡萄!” 那些修者也不知被她怎么捆的,一根青藤上绑了二十一个修者不说,还三四个一堆,层层叠叠,上多下少,远远看去还真象是一串特大号葡萄。 那长髯道人将“葡萄”拎在手里,只觉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尴尬无比,那些修者平日里高高在上,又哪经历过这般屈辱,一个个更是羞愤欲死。 唐劫这边已准备离开,就要欲行之际,却突然听到一个阴测测的声音:“打完了人,就这么离开,事情有这么便宜吗?” 恩? 唐劫循声看去,就见远处站着一名黑衣男子,正冷眼看着他,一张姜黄面容,死气沉沉,毫无表情,看起来象面具更多过象人。 长髯道人显然也看到了那黑衣男子,脸上现出喜色:“岳先生。” 唐劫笑笑:“原来也是古家的人。” 他虽然在笑,心底却已提升了防范。这黑衣人虽站在那里不动,却给唐劫带来一种危险感觉。 那黑衣人冷道:“我不是古家的人,只不过和他们有些生意往来。不过既然坐客古家,顺便就帮古家解决些小麻烦,让他们欠我一个人情吧。” 说着他手一挥,一团黑云无端生成,向着唐劫飞来,再细看却一大群乌蜂。 这乌蜂个个体大如球,全身呈紫黑色,在阳光下显出金属般的色泽。唐劫急步后退,同时一记元气针法出,打在一只乌蜂身上,那乌蜂中针立时飚出一团青血,只是临死前却对着唐劫射出一根锋利小刺,直扑唐劫脸面。 唐劫挥刀斩去,就听铿锵脆响,那小刺断成两截落在地面。 唐劫的心情却没有因此变好。 “箭尾蜂。”那一刻他终于认出这是何物,声音已然冷了下来。 箭尾蜂是一种极为凶厉的毒蜂,所谓箭尾就是指它的尾刺可以飞射而出攻击敌人。 箭尾蜂一生只能射一次毒刺,射之后即告死亡,完全是一次性的存在,其价值并不高。但就是这集中它们一生精华的绽放,却有着越自身等阶的威力。 犀利的毒刺质地坚硬,在大量射下甚至连法级护罩都可击穿,毒性虽不猛烈,可积少成多,就算玉石之体都未必能承受。 总之,这是一种可以通过数量而提升质量的特殊消耗品。 唐劫没想到对方会有这种东西,他知道对付这种毒蜂要就是在它们起攻击前消灭它们,因此这刻再不犹豫,断肠刀已舞出一片刀风,就要劈出。 只是这时那些蜂群突然向着四周一散,竟然飞到了旁观众人的身前继续前进。 唐劫这一下刀风若劈出,蜂群固然能杀死,那些百姓也定倒霉。 “妈的!”他没想对方有这一手,这刀再砍不下去,只能收刀急退。那黑衣人见他未出刀,竟也叹息一声,看起来竟是希望他出刀似的。 蜂群蜂拥而来,密密麻麻扑向唐劫,就在靠近的同时,无数毒刺已一起飞射唐劫,自己也于同一时间纷纷死去。 唐劫正要动乱风步,却听那黑衣人轻哼一声。 这一生闷哼下,唐劫的乱风步竟滞了一滞。 随着这一滞,数十只先头飞至的毒刺已打在唐劫身上,唐劫只闷哼了一声,人影便已消失,出现在距离原地数米外的一处地点。 那黑衣人与唐劫眼中同时现出不可置信的光芒,一起看向对方,几乎同时说了句:“怎么可能?” 那黑衣人没想到自己在自己施法破坏下,唐劫竟然还能完成乱风步,心中固然是震惊不已。唐劫也诧异对方竟然有破坏乱风步的手段,自己虽完成了乱风步,却是极为牵强。本来这一下打算移到对方身边直接给他一下,却在一股莫名力量的牵引下,只避开了箭尾蜂的攻击。 最重要的是,他既然有此准备,那显然就已知道自己是洗月派的人。 明知自己是洗月派的人还敢出手…… 唐劫看对方那姜黄的毫无表情的脸,心中又明白了几分。 冷笑一声,身形再度闪现,这次成功出现在那黑衣人身后。就在他出现的同时,那黑衣人全无预兆地陡然出手,一肘向身后砸去,竟似早知道唐劫要在这里出现般。 唐劫也是出现的同时,左手反托,正架住对方手臂,竟然也知道对方有此一手。 两人在瞬间纠缠在一块儿,那黑衣人反手从掌心中劈出一道雷电。唐劫侧身闪过,断肠刀划过对方咽喉,黑衣人仰头避开,就在规避的同时,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透骨锥电射唐劫。 唐劫左手金光一闪,正捞住透骨锥,顺势反压对手前胸,黑衣人扭身躲避,与唐劫擦身而过,交错同时,左手带出一抹犀利弧光,直劈唐劫颈侧,却是一道疾风刃。 唐劫身上金光一闪,却是依仗无相金身硬架了这一击,同时一掌打出,那人身上也是法罩光芒突现,挡下攻击。 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瞬间交手多个回合。 与长髯道人他们不同,这两人由于彼此贴的极近,招招抢攻,步步争先,因此比试的不仅有术法,还包括拳脚功夫,每一个法术都是夹杂在拳脚中进行,且每一个都以施法快捷为主,只求快而不求威力,因此在这种近身短打下,每一秒都是一个甚至数个回合,已根本没时间让你施法。 这是唐劫刻意营造的局势,那黑衣人狡猾至极,之前挑衅时就是身在人群中。 他并不像长髯道人那样出手还想着去空中,避免伤及无辜,而是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人群,且随时准备着以无辜百姓为盾牌。 唐劫无奈,才只能以贴身硬缠之法与其战斗。 这刻打着打着,唐劫感觉到这黑衣人实力不俗,但他好象有什么顾忌,始终只是以普通手法与自己对决,使用的大多是些平平无奇的法术,如疾风刃,透骨锥更是翻来覆去的用,也不嫌烦。 不过也正因此,那黑衣人渐趋下风,渐渐已是不支起来。 眼看黑衣人被打的步步后退,唐劫喝道:“既要强出头,又何必藏着掖着。” 说着断肠刀脱手飞空,刀上在空中转了一拳,现出一团鹰影,对着黑衣人头顶飞下,同时唐劫双拳同出,成三面夹攻之势。 这黑衣人既不肯出全力,那就自己逼他出全力好了。 眼看刀上鹰影乍现,黑衣人也知不好,暗自后悔自己出头。 他其实来的还是晚了些,只知道唐劫打败了这些古家修者,却没怎么看清唐劫的手段,仅知他有瞬移之法,其实连乱风步都不清楚。当然也猜到可能是洗月派的人,却没当回事,只想收拾一下对方,让古家欠自己个人情就好。 当然为了策应安全,他把自己混入人堆,若这小子莽撞,滥杀无辜,那就等着倒霉吧。 没想到这小子实力出自己想象,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选择贴身硬打,而且拳脚实力不俗,反倒把他逼至下风。 这刻眼看刀光及体,黑衣人再不及躲,只能一拍身上,一团光亮乍现,正挡在鹰刀前进路上,竟呈出僵持之势。 同时唐劫的铁拳也已砸来,那黑衣人大喝一声,也是双拳同出相抗。 四只铁拳在这刻撞在一起,唐劫没有使用金砂手套,仅靠自身力量和无相金身已压的那黑衣人难以抵抗,他知道不好,暴喝一声,就见两条手臂处青筋暴起,象是有什么东西在臂内飞游走,随后便从黑衣人的拳头刺入唐劫的拳中。 扑扑两声轻响,唐劫的双拳已飚射出两股血泉。 “恩!”唐劫闷哼一声,跌退数步。 那黑衣人眼中已现出凶厉杀机:“去死!” 既逼得自己动用此手段,那这年轻人就必须得死! 手心中黑光闪现,直指唐劫。 就在这时,唐劫微一抬头,看向对方,眉心中光华一转。 黑衣人被光芒照耀,微愕了一下,就见唐劫口一张,一道金光已从他口中射出,正打在黑衣人身上,金光贯体而出,黑衣人惨叫着跌出。 两道人影乍合即分,原本让人眼花缭乱看都看不清的战斗终于停止,唐劫与黑衣人却是各受重创。 唐劫低头看看自己双手。 他的双拳这刻正血流如注,两只手臂中还各有异物在其中左突右冲,逼得他不得不以灵气压制,也导致了他双臂暂时无法使用。 唐劫却只是笑笑:“就算不用手,我也能宰了你。” 那黑衣人亦着胸口嘿声道:“好久没见过这么硬的小子了,你让我杀你的兴趣更浓了些。”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眼中已现出如火杀机。 就在新一场对决将要展开之际,远处突然传来卫天冲的叫声:“是谁敢欺负古家的人,先过了我卫天冲这关再说!” 远远望去,卫天冲那肥胖的身影正高飞来。 第七章 离别 随着卫天冲过来的,还有一群人,看样子应当都是古家的人。 这刻卫天冲飞得近了,看到下方对峙的人也是一楞,叫道:“唐劫你怎么会在这儿?” 唐劫冷冷看着那黑衣人道:“我就是你说的那个砸古家赌场的家伙了。” 卫天冲吓了一跳,先把古家人都放下,这才跑到唐劫身边道:“到底怎么回事?” 唐劫这才把侍月的事跟他大致说了一下,又把赌场的事讲给卫天冲听,随后问:“你怎么会帮他们出头的?” 卫天冲嘴一咧:“这不是一时却不过情面嘛。” 不管古家的名声怎么坏,人家上门提亲那是好意,如果一开始拒绝也就罢了,在父亲收过好处后再拒,就是一件颇为失礼的事。 正因此卫天冲就算可以逼古家低头,情理上总是有些说不过去,如果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弄个坏名声,也就要有所交代,正好这时候古家出事,卫天冲自然就主动上去帮一把。 “为了这次悔婚,本来已答应了古家借出一条商道。然后听说有人在古家的赌场闹事,我还以为可以借机会大展神威,顺便就把商道的事免了,就请缨来战,没想到却是你。”卫天冲大感遗憾道。 唐劫也大感惋惜:“早知道是这样,你刚才别喊我就好了。咱俩装不认识,先打一场,我被你打个落花流水而逃,那不就成了?” “当时哪可能想到这个啊。”卫天冲回答:“我看以后我们也有必要学习一个心灵沟通的术法。” 唐劫回答:“确有必要。” 神霄剑典中就有心有灵犀秘法,不过这名字太过容易让人心生绮念,唐劫是绝对不打算传给卫天冲,与他心有灵犀的。 这两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下研究以后怎么唱双簧骗钱,听的旁边的人一起汗颜,想这修了仙的人怎的还如此不要脸。 那边古家的人也与那黑衣人,长髯道人等聚在一起,葡萄架上的一众修者也被放开。 他们看卫天冲和唐劫交谈的亲热,就算猜也猜到了是什么人,一名古家老者已上前说道:“敢问这位可是洗月学院的猛虎唐劫?” 唐劫用余光看了老头一眼:“古良德?” 那老者笑道:“不才正是,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起一家人来了。” 象古家这样的家族,其实眼光是最亮的,永远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这古良德身为古家族长,最明处事,因此不问唐劫为什么找赌场麻烦,上来就先拉近关系。 唐劫却是看都不看老头,只是盯着黑衣人:“和白骨神君座下的人做一家人?古老爷抬举我了。” 说着他双拳伤口处,两截白色骨头已然被缓缓逼出,正是那黑衣人之前射入他手臂中的异物。 这两截骨骼细如柳枝,却带着复杂细密的纹路,一看即知非是凡物。唐劫将其逼出后也不客气,直接就收了起来。 那黑衣人见状道:“即知是神君门下,还不原物奉还?” 唐劫把嘴一撇:“你是想和我比后台吗?” 那黑衣人立时滞住。 在文心国和洗月派门下比后台?开什么玩笑。 这白骨神君在栖霞界也算有名之辈,是涯海境内白骨教的掌尊,虽也算一派大能,却注定不可能六大派比,黑衣人用白骨神君的名头吓唬人,对洗月门下那是屁用没有。 那黑衣人只能哼声道:“既如此,这两根玉骨留给兄台便是。古族长,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 不等古良德回答,这黑衣人已是消失不见。 看黑衣人离开,唐劫这才转向古良德道:“刚才去贵赌场玩了几把,不小心产生了些误会,导致大打出手,还请古老爷见谅。” “哪里哪里。”古良德见唐劫终于肯对自己说话,高兴都来不及:“既是误会,过去就好。” 没想到唐劫听他这么说,点点头道:“有古老爷这话,我就放心了。” 说着扭头就走。 古良德见他要离开,大急道:“唐上师何不在舍下用过膳再走?” “没那个必要。”唐劫回头问卫天冲:“你呢?在古家还有事吗?” 卫天冲摊手:“该谈的都谈好了,还能有什么事?” “既如此那走吧。” 唐劫卫天冲已是一起离去。 那古老爷眼看两人就这么走,想留又不敢留,可怜他好端端一个赌场就这么被唐劫打成稀巴烂,却又无法报复,看唐劫的眼神终于露出一丝阴狠。 几名古家后辈靠过来,纷纷道: “爷爷,就这么算了?这唐劫可是上门打脸啊!” “我古家在这苍龙府的地面上混,靠的就是脸面。他砸赌场,这损失我古家承担的起,可他连赏面吃顿饭都不愿,这是摆明了视我古家如仇寇啊!” “就是这话!再加上那卫天冲拒亲,谁还不知道卫家对我们的态度?此事一出,怕是有不少人要等着落井下石了。” 古良德叹气道:“问题是唐劫卫天冲出身六大派,我们惹不起啊。” “问题是六大派却非只有唐劫和卫天冲啊。”一名古家年轻人突然阴测测道。 古老爷子眼中一亮:“重玄,你是说……” “民间不是早有说法了么?能够对付六大派的,只有六大派!” ————————————————— 离了哄闹的街面,唐劫快步前行。 卫天冲跟在后面喊:“唐劫,唐劫,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唐劫却是理都不理继续走着,直到进入一条小巷中才闷哼一声,猛地一头撞在墙上,整个人竟是抽搐起来。 卫天冲吓了一跳:“唐劫你怎么了?” 唐劫嘶哑着嗓子道:“这玉骨上附有脱凡巅峰强者的霸道真元,好生凶猛,妈的,我快撑不住了……你帮我一把。” 说着把衣服一扯,将背部露给卫天冲。 “我该怎么做。”卫天冲也吓了一跳。 “心俞!”唐劫已低喝起来:“用七分归元劲!伊伊罗月为我护住周围。” “是!”卫天冲一指点下,正在心俞位上。 伊伊则快在周围洒下大片花种,和小狐狸小虎一起做好防范。 “肾俞,肝俞,胆俞,脾俞……”接下来唐劫已是一个个报出穴位,卫天冲运指如飞,点在唐劫背后各处,同时唐劫自己也不断对着自己下指,输导真元。 这侵入唐劫体内的真元也不知是来自何人,当真是霸道无比,横冲直撞。起初唐劫以为是那黑衣人所有,因此也未在意。但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察觉不对,随即意识到上当,那玉玑骨分明是其他强者经过祭炼后交给黑衣人的,正因此威力远唐劫想象。 唐劫一时不察竟然中招,要不是这些年来他玉石之体再加百炼之躯,只怕当场就死掉。即便如此还是靠卫天冲,二人合力之下,才渐渐化解。 这刻那股霸道真元在唐劫引导下渐渐消弭,在唐劫引导下归入气穴,终于不动,唐劫本想将其彻底消解,不过心念一动下还是将其保留了下来。 这股真元威力极强,绝对是脱凡巅峰的强者才能拥有的,可惜如今在了唐劫体内,就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若好好磨练很有可能反为己用。 卫天冲眼看唐劫渐渐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道:“想不到白骨门下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我呸!”唐劫却是对着地上吐了一口:“他要是白骨教门下,那我就是天涯海阁的真传!” “啊?不是?”卫天冲楞住:“那他怎么会有白骨教的玉骨?” 唐劫冷道:“你我还有五神教的秘法呢,难不成就是五神教的人了?” 白骨教的情况他虽然了解有限,但也知这一派走的是阴森诡异路线。他之前和那黑衣人交手,那黑衣人虽然处处隐蔽手段,更使用了乌蜂等术法,但距离阴森诡异这四字还是有着极大差距。再者白骨教也有些成名法术,那黑衣人在后来都已暴露玉骨了,却未使用白骨教成名法术,可见多半是有心误导。 “那他是哪儿的?”卫天冲问。 这个问题却是让唐劫沉默了。 想了想他摇头道:“暂时还不能确认,不过可以肯定,他不是我文心国人。” 卫天冲哼声:“不是我文心人哈兆时么嚣张,他日再见,到要好探探这小子的底不可。” 唐劫淡淡道:“没那个必要,这次他能活着离开文心,都算他祖上积德了。” 卫天冲眼前一亮:“你是说……” 唐劫冷酷回答:“既然伤了我,那就怎么也得付出更大的代价才是。” 说着唐劫已重新穿上衣服,眼神中流露出强大自信。 距此数里外的一间小屋里,那黑衣人正躺在一张床上大声哀号着。 胸前一个血洞汩汩地向外冒血,白色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却很快就被血水冲散。任他怎么洒药,那伤口就是不肯愈合,点点金光附着于伤口处,从洞口处甚至可见到跳动的心脏,且上面也有点点金光。 “啊!这是什么手段?什么手段!唐劫,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黑衣人疯狂嘶吼着。 他完全无法理解唐劫到底在他身体里打进了什么东西,竟然无法被逼出。 他不知道自己遭遇的正是唐劫近年来研究出来的金丸使用方法之一。 在金丸穿过黑衣人身体的一刻,金丸上自动分裂出一些极细小的金砂,附着于伤口上。由于金砂天生不受灵气影响,而修者自愈几乎全靠灵气,因此这些进入伤口的金砂很难被驱除,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刀将沾染上金砂的部分全部割掉。 问题是唐劫攻击的部位很阴险,正在黑衣人的心脏位。修者入了脱凡后,生命力强悍,就算心脏破损亦不会死,但这不包括把心脏整个挖出来,切开来,再放回去。 那些附着于心脏上的金砂就象蚀骨的幽魂,啃食的黑衣人痛彻心扉,偏偏这种伤又要不了他的命,只是不断的折磨着他,几乎要让他疯掉。 当然,作为代价,除非唐劫能再遇黑衣人,且金砂还在他身上,否则这部分金砂他可能就永远收不回来了。虽然这些金砂的数量不是很多,却也是毁掉数十把术器才会有的量。 小巷内,唐劫调息过后,确认伤势已好转许多,这才和卫天冲伊伊准备离去。 将行之际,却看到胭脂与侍月正站在巷口。 看着唐劫,侍月眼中涌出感激的泪水,上前几步就要跪下。 唐劫一把搀住她:“你大可不必如此。我虽出手,却不能解你之困,终只是一时意气罢了。” 侍月眼含泪水看着唐劫笑道:“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多谢公子为我出手。我已经想通了,这次回去之后便告夫请离!” 告夫请离这四个字出口,就连唐劫都怔住。 这个时代,女子也是可以提出离婚的,却需先至官府告夫之罪,通过打官司来判定离婚。由于栖霞重男轻女之风依旧存在,女告夫,不论成败,自己都要遭受羁押,最长可达三月之久。 侍月决意告夫,那已是怀了莫大勇气了。 唐劫脱口道:“你确定你要走到那步?” “是,我决意已下。”侍月却斩钉截铁道:“如你所说,你给的钱虽多,却终经不起他赌。而今天你拆了一个赌场,明天他自会去另一家赌场。既如此,不若弃之离去。” 这弃之离去四字却是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留恋。 卫天冲已是拍手道:“说得好,我支持你。官司的事不用担心,我会吩咐府里为你打点。” 他知道侍月丈夫嗜赌后也早看不惯,既然侍月下了决心,他自然愿意帮忙。以卫家权势,这点小事却是轻而易举。 反倒是唐劫沉默不说话了。 于他而言,侍月是离也好,不离也罢,其实都是她自己的事,他也不过是一时相帮,却终不可能永远照顾。恰恰相反,为避免侍月心生不该有的幻想,他反倒要保持一定的冷淡,以免麻烦上身。尤其是在这个侍月言离的时候,就更当谨言慎行,以免给侍月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好在侍月也是个聪明女孩,知道对唐劫不可有过多依赖,因此只是低声谢过卫天冲,对她来说,能以无代价的方式离了自己那丈夫,已是天大幸运。 双方又说了会子话,唐劫卫天冲这方离去。 侍月怔怔地看他们就这样走了,她明白,今日一别,自己此生只怕都在无缘见对方。 她突然用尽力气大喊起来:“唐劫!” 唐劫回头看去。 侍月叫道:“我虽然嫁错了人,可我侍月也不是一直没眼光的,我也看对过人!” 唐劫怔了怔神,终于脸上现出一丝笑意。 他对着侍月点了下头,身影就此悄然淡去。 看着唐劫就这么消失在自己视野中,侍月再承受不住,坐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第八章 云丛天刀 从外面回来后,唐劫便回了吴宅。 接下来的日子,他便再没怎么出去,每日里只是陪着吴家二老,奉孝膝下,尽人子之道。 偶尔太太会差人请他们过来吃饭,唐劫也不拒绝,闲暇时更会和卫府的灵师切磋一番。这些灵师虽实力一般,但早些年走南闯北,眼界却还是开阔的。唐劫与他们来往,到也增长了许多在学院学不到的见闻。 一晃十多天过去,唐劫算算日子也是该去永岁山了。 虽然不舍离去,唐劫终还是向卫府与二老辞别。至于卫天冲和侍梦则继续留在卫府,毕竟任务简单,无需他们跟着走一趟。不过唐劫把伊伊留在了卫天冲身边,这样有什么事通过伊伊也方便联系。 离了卫府,唐劫便带着小虎向永岁山飞去。 约莫用了半日时光,唐劫来到一处山前,就见那大山山势险峻,风光秀丽,知道这便是永岁山了。 永岁山在灵州属于排名第二的大山,全山占地约一千平方公里,南北长而东西窄,山内有峰一百余,其中有名可指的有四十六峰,主峰为荣成峰,高近四千米,距离主峰不远处的一座山峰叫石门峰,便是那现矿脉所在的修仙门派石门派的根基之地了。 到了永岁山,唐劫并没有直接去找石门派,而是先去了当地的分堂口。 洗月派当地分堂口位于永岁山下一座小镇。由于地处偏僻的缘故,与其他大城的分堂相比,永岁分堂要小许多,整个堂口只有一名主事,两名门下和四名执役,主要负责接待与监管事宜。 主事的灵师叫张太虚,也是名百炼期的修者,却已入了花甲之年,修的满头白。得知唐劫到来,张太虚亲自迎接,知道唐劫是为了矿脉一事而来后,便领了唐劫去石门峰。 到了石门峰,张太虚率先落于山下,道:“此峰已被石门派布下守山大阵,故此不得飞行。需通报后步行方可上山,到无对我派不敬的意思。” 唐劫点头:“我知道的。” 守山阵是各派皆有的手段,它就如古之城墙,国之藩篱,有着御敌于外的功效。守山大阵布置不易,因其功能强大往往耗资巨大,耗时良久。由于事关根本,更有年年加固,岁岁提升之习。因此要看一个门派的底蕴,除了洞天福地外,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他的守山大阵。 因此对于石门派有守山阵无法飞行一事,唐劫自不会在意。 山下有石门派的接引弟子,这刻见到洗月派来人,忙开启大阵,引二人进入。 沿着山道一路上行,唐劫就看山路四周处处有奇花异草绽放,山内处处有玄机,峰峦处隐隐可见仙鹤飞翔。整个石门峰高大巍峨,层峦叠翠,气象万千,到是颇有仙家格局。就连唐劫亦不由赞叹一句:“到是个好所在。” 那接引弟子听了,陪笑道:“边陲小地,难入法眼,却是让上使见笑了。” 唐劫道:“虽是小地方,却有大气象。我看此山门户半掩,似开实闭,内有玉庭天斩之象,看来应当是玉门天锁阵了,到也合了这石门之名。” 接引弟子忙道:“上使慧眼,正是玉门天锁阵。” 这玉门天锁阵是七品大阵,最擅御敌于阵门之外,本身就是一个威力极大的阵法,再加上石门派几百年来不断投入材料强化阵法,使得其威力更加恐怖。 此刻唐劫他们所走的石阶便是这玉门天锁阵的前端,称为玉庭,也是此阵威力最强点。石阶上方隐隐可见流光闪烁,唐劫天目微启,才能看到云端中隐似有一把把锋利刀芒,这便是天旋刀。这些天旋刀看起来就象是一把把吊在空中的铡刀,锋利的刀刃一面朝向下方,没有刀柄,惟有两根细长锁链一直通向云端。一但有敌强行闯入此阵,天旋刀就会直落而下。这些天旋刀可不比普通攻击,而是有着连天心都可击杀的威力,若是蜂拥而至,就是紫府也要被斩成肉末。 这便是玉庭天斩,号称连真仙都可斩杀的强大攻击。 对唐劫来说,这到正好是一个可以学习的机会。难得进入一座不设防的大阵,这刻一边走着,他的思维已一边延伸开来,向着四面八方漫去。 尤其是云际中的刀丛,更是给了唐劫极大的启。思维在云端中漂浮,看云端中那一柄柄的天旋刀,出现在唐劫眼前的不是刀的样子,而是无数灵气密布形成的各种复杂图纹,每一个都蕴含着天地间最深刻的至理。 唐劫近乎痴迷地看着这些图纹,大脑再由不住飞快运转起来,解构着形成这一切的奥秘。 这正是智慧的妙用,可解构天下法则,秘法之构成,只是这些年来,智慧的解构之用他从未真正掘出来过,可见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想到今天无心插柳,本只是想观摩一下大阵之秘,却在这刻引动了自身智慧轮转,开始了对天际刀丛的解构,令他自己也大感意外。 不过此时他已无时间去感慨,意外与震惊。 在他的面前,一个宏大的世界正在展开,徐徐掀开那神秘的面纱。 唐劫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内中的奥秘,整个玉门天锁阵就这样一点点为他所吸收,掌握,各种奥秘向他一一揭开,几无遗漏。 石门派千百年积累形成的护阵之秘,就这样轻轻易易的就被唐劫破解,吸收,消化。 甚至这还不够! 对于唐劫而言,只是掌握一个玉门天锁阵没什么了不起,毕竟他之前就已通过阵道真解对此阵有所涉猎研究,所以才能学习的这么快。 真正让他感兴趣的还是玉庭天斩的构成机制。 那些悬于空中的强大铡刀,那些伸于天际的细长锁链,如果自己能够释放出这样的法术,又将会如何? 这并非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众所周知,所谓阵法其实就是以天地为载体释放法术,由于没有人体限制,阵法的运用较死板,成本较量高,而威力更大。 但也正因此,法阵可以运用的,往往修者也可以运用,只要你能找到正确的方法,反之亦然。 如大摩罗天王咒,其实就是从摩罗天王阵中脱胎而成。摩罗天王阵也是有名的七品大阵,闯入者身在阵中,就会遭遇主阵者的攻击,其攻击形式与大摩罗天王咒一般无二,威力则更加强大凶猛。后人有感而动,把握阵法运转机理后创造出大摩罗天王咒。 反过来,先有术法再有阵法也是可以的。 这刻唐劫突奇想,想做就做,意识已是全力向着那云丛天刀而去,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于此,只留下一点意念控制行路,却是连话都无法多说半句了。那接引弟子还想趁机讨好唐劫,却是得不到丝毫回应。 云丛中的天旋刀一共有八十一把,正合九九之数。 不过对唐劫来说,他只需解构一把就够了,剩下的不过是重复。 意念全力的解构成天旋刀的构造,那数量庞大的细丝灵线,那繁复纷杂的图纹构造,就象是无数生灵在耳边低语般,搅的唐劫头昏脑涨。但他还是硬挺着,去分析,去记忆,去消化,去理解这些存在的意义。 不仅要理解,重要的是如何将其演化为术法,以自己的方式重现。 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就算是天心强者要想将一个攻击阵演化成术法,往往也动辄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而且还需要足够的悟性前提。 但是在智慧演绎的作用下,唐劫却是把这一过程大幅度缩短。如果这时候能看到他所看到的画面,那就会看到有流水般的画面从他眼前飞掠过,旁人看都看不清的东西在这刻却被唐劫出常人的全部记忆了下来,并作着乎寻常的运算。 “哼。”唐劫闷哼一声,强大的运算带来的负荷让他鼻中流血,干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上使!”接引弟子也看出了不对,惊呼出声。 张太虚止住那接引弟子,他到底经验丰富,知道唐劫这刻多半已是入了某种顿悟状态,亦不由低声赞叹:“果然不愧是被明师放举荐令的人,顿悟于他如便饭,说悟便悟了。” 接引弟子听得呆滞,看唐劫的样子便如见鬼般,他若知唐劫此刻悟的正是他石门派最强大的玉庭天斩,云丛天刀,又不知要做何感想了。 意念遥升中唐劫却已到了最紧张的阶段。 单一的天旋刀共由一千三百一十二个图形组成,去掉雷同相似之处,尚剩四百五十六处。唐劫不单要记图形,更要记组合,要解功用,还要通变化,最后在自身运转中寻找到可替之法。 虽然唐劫也可以将它们全部记下来,回去以后再慢慢研究。但是有些东西可记,有些东西却永远无法记忆。意念在这云端中沉浮,唐劫能感到一种奇怪的意志。 正是这意志,让他进入了眼下的状态,得以解构整个玉庭天斩,也是这意念,使他可以快突破,找到属于自己想要的东西。脱离了这个环境,也许唐劫要用好多年的弥补才能达到现在的结果。 所以唐劫绝不松懈,意识在云海中苦苦支撑着。 终于,脑际象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般,原本许多想不通的东西在这刻终于豁然领悟,一股气机从心底升起,弥漫全身,唐劫几乎克制不住的要有种出手尝试的冲动。 不过他知道还没到时候,他还有最后的事没做完。 意念继续延伸着,再度将整个玉庭收于眼中,唐劫已将九九八十一把天旋刀的组合方式尽收眼底。 相比单把天旋刀的构成,九九之组到是更加简单许多,几乎只是一瞥之间,唐劫便彻底掌握了这玉庭天斩的机理。 就在他明悟的同时,一股古老厚重的气息骤然从这云层中蓬勃而出。 唐劫知道这是石门派千百年积淀的历史厚积薄而成。他的思绪沉浮于这气息间,仿佛感受到了此派先贤的意志。 在那意志影响下,一柄柄空中悬浮的天旋刀竟然摇晃起来,相互撞击着,仿佛风铃般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是……”接引弟子和张太虚惊愕抬头。 “天音迎客……不愧大派上使,闲步玉庭,亦可参法悟道,可喜可贺啊!” 随着一个声音传来,就见石门峰上方,一行人正在迎下,为之人紫面长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象。 张太虚凑近唐劫耳边低语:“这位便是邱舒予掌教。” 唐劫忙拱手道:“洗月门下唐劫,见过邱真人。” 他虽然是洗月派特使,对方却是天心真人,一派掌尊,地位怎么都比他高,唐劫也不敢无礼。 本来以邱舒予的地位,对唐劫是没必要迎接的,不过唐劫在山下的时候就知道他来了,这刻半天没上山就有些奇怪。用了法术探察,才现唐劫竟有石门参法悟道之象,这才惊起迎出,结果还没见到唐劫呢,就听到了迎客天音,这意味着沉睡于大阵之中的古老意志已经认可了唐劫,邱舒予又哪里还敢怠慢。 这刻听唐劫自报名号,邱舒予更是道:“原来是连明天魁都看中的猛虎唐劫,那就难怪如此了得了。” 因为同属天心,对邱舒予这类人来说,称天魁而非真人更显尊重却又不掉身份,故多有以此相称者。 唐劫已道:“小子无礼,一时见礼心喜,玉庭参法,失了礼仪,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邱舒予大笑道:“果然修界代有人才出,天才从来都是不缺的。前些年洗月派出了个北沧寒,我还以为近十年的学子就要以他为了,没想到跟着就出个唐劫。这样的天才后辈,老夫我巴结还来不及呢。” 说着已过来拉住唐劫的手,显得颇是欣喜,反倒是他身边几人面露不豫,显得并不那么高兴。 其中一名身形瘦长,长着鹰钩鼻子的中年人更是直接道:“不知唐公子刚才所参是何法?” 这话的口气却已是带了些质问的意思了。 唐劫一楞,邱舒予已道:“这位是我三师弟,石净斋。” 然后再指另一名有些白胖,不时的用手帕擦着脸上汗水的男子和一名粉衣罗黛美妇道:“这两位是我二师弟梁兴邦和四师妹玉婉娘。” 唐劫回礼道:“原来是回风真人,厚土上人,玲珑娘娘,唐劫有礼了。” 来之前他已经向张太虚请教过石门派的情况,知道此派掌权者一共四人,邱舒予是大师兄,号称山水真人,剩下人就是眼前这三位。 至于这刻问他的石净斋与旁人又有所不同,因为他是石门派上一代掌教之子。石门派在此之前本是石家一代传一代,只是到了这一代,老掌教却把石门派交给了邱舒予。尽管如此,石净斋在石门派中地位依然极高。 这刻面对石净斋的质问,唐劫想了想回答:“在下一向对阵道情有独钟,得入玉门天锁,偶而所感下,到是对阵道领悟的提升更多了。” “你撒谎!”石净斋已喝了起来:“只是悟道绝不会招来迎客天音,肯定是你从我派玉门天锁阵中学到了什么机奥!” “净斋住口!”邱舒予喝道:“对上使不可无礼!” 旁边梁兴榜也哼了一声:“就算是上使也不能从我派随意窃取秘法吧?再说了,唐公子也不过是奉命查询矿脉一时,也远远算不上正式的上使。” 唐劫眉头一皱:“我承认我的确从这玉门天锁阵中学到了一些东西。但这不过是我触类旁通之行,却未有破关窃密之举。石门派既然门户洞开,自然事无不可对人言,怎么你们连公开的东西还要收费和保密吗?” 这话说得石净斋和梁兴邦都是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唐劫说的没错,他并没有偷闯石门派藏经阁,只是在这门户之中自行领悟。修仙界存在千万年,多少年来早形成了规矩。象唐劫这样的情况,根本形不成盗窃之实。如这云丛天刀,虽是他靠玉门天锁阵领悟,却是石门派自己都没有的,到哪儿说成盗窃去? 当然,唐劫受益于此是不假,因此客气些的话,给些好处作为感谢到是有必要的,他本也有意于此,只是石净斋这么一搞,他到有些不乐意了。 这刻正想说什么,忽然心有所有感,目光向着旁边那一直没说话的玲珑娘娘玉婉娘望去,只见她手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光华一闪而逝。 那玉婉娘看到他向自己望来,对着他盈盈一笑,到颇有几分勾魂夺魄的诱惑。 唐劫也不理会,只是道:“当然,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从石门派得了好处的,唐劫愿意就此做出感谢,就以五千钱为谢资,如何?” 石净斋冷笑:“五千钱?唐公子视我石门派为何物,你当在打叫化子吗?” 唐劫冷静回答:“对于一个门派而言,五千钱是不多,不过对于我个人而言,五千钱已是我能出的极限。实际上就是这笔钱,我都要先欠一欠,过些日子才能给你们。” “哈哈!”石净斋已是大笑起来:“五千钱都要欠帐,唐劫,我看还是我给你五千钱,你拿着走人吧。” “净斋闭嘴!”邱舒予已喝了起来,忙上前对唐劫道:“唐公子莫要见怪,我这师弟就是这脾气,嘴巴臭,不会说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师傅当年才不把掌教的位置传给他。” 这话说的石净斋眼中又是怒意一闪。 唐劫笑笑:“没关系,我拿了石门派的好处,又给不出应有谢礼,石真人有所不满也是正常的。” 那石净斋哼了一声,大概是看唐劫始终说话谦逊,终于不再言语了。 第九章 夕残痕 交谈过后,邱舒予便引了唐劫张太虚上山。 石门派早在派内为唐张二人摆下了丰富午宴,殷勤招待。 酒过三巡,唐劫也渐渐了解了一些当地情况。 永岁山一带原本有三个修仙门派,不过自从现矿脉后,石门派声势大壮,渐渐便将另外两个门派压了下去,其中一派更是干脆被逼离此地。只是随着矿脉的枯竭,石门派的好日子也行将终结。 酒宴上,邱舒予说到这更是唏嘘不已,对唐劫道:“这些年靠着这矿脉,石门派的确是得了不少好处。但是为了守护矿脉,也得罪了不少小人。当年玉华派想要盗矿,我石门派与他们大战三场,死伤弟子无数,就连我本人也身负重创,才堪堪守住此矿,我石门派对洗月派之心,天地可鉴啊!” 玉华派就是被石门派逼走的那个门派,唐劫知道石门派的确曾和玉华派大打数场,至于说是不是为了守矿,这个事可就不好说了。从实际情况看,到更象是争夺永岁山一带的控制权。 而就洗月派角度而言,这矿谁守都一样,反正只要交给他们八成收益即可。玉华派就算真夺了矿脉,夺的也只是石门派那份,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抹了洗月派的份。因此就算石门派是为守矿而战,也不是为洗月派而战,是为他们自己。邱舒予这么说也不过是表表忠心,借机要价。 果然话后,邱舒予便道:“不过最近听说玉华派贼心不死,一直在伺机报复。如今矿脉将竭,石门派接下来恐怕很难维持现有家业,势必要有所收缩,到时怕是就要给这些贼子可趁之机了。” 说着一脸唉声叹气的样。 唐劫心中好笑,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想来绝不是石门派对手,邱掌教过谦了。” 却是丝毫不露可被邱舒予抓住的话风。 邱舒予见对方不为所动,亦只能尴尬笑笑,不再言语。 片刻酒足饭饱,唐劫擦了擦嘴道:“吃也吃过了,接下来就办正事吧。还请掌教带我去矿洞处。” 邱舒予忙道:“公子何必着急,先在我石门派玩上几天再去看过不迟。” 唐劫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要做,最好能在今天就把事办完。” 说着已是站了起来。 邱舒予见他态度坚决,也只能同意,临行前,邱舒予将一个芥子袋塞给唐劫,唐劫打开看看,只见里面放满了灵石,估算一下价值,不下十万。 唐劫笑笑,却是把芥子袋又还了回去。 邱舒予忙道:“这只是石门派一点心意,绝无收买之意。” 唐劫却只是坚决摇头,邱舒予只能收回,便带着他前往矿脉所在。 灵石矿脉位于永岁山百乐峰,距离石门峰仅五里之遥。邱舒予唐劫等人一路飞行,很快来到矿洞处,远远就见矿脉处人头攒动。 邱舒予正欲在那里落下,唐劫却笑道:“不急惊动他们,我想想先看看情况。” 邱舒予听他如此说,也只能点头同意,众人远远落下,步行靠近。 ——————— 矿洞的门口永远是最热闹的地方。 一个留着三撇老鼠须的中年文士正坐在一张书案的后面,案前排成一长排的队伍,全是衣衫褴褛,手持矿镐的矿工,其中竟然还不乏一些只有十余岁的少年。 每个人的身上都还背着一个篓子,矿工们从篓中取出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玉色石块,正是灵石。这些还只是原石,需要经过打磨与加工之后才能使用,尽管如此,透过那薄薄石衣,依然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的能量波动。 矿工们将原石交给那中年文士,旁边便有人上前称重。 “品质下等矿二十四斤,中品矿一斤,可得银二钱九分。”中年文士说了声,数出一些铜钱交给对方。 那矿工不满叫道:“这块中等品质的明明有两斤,怎的就成一斤了?” 那中年文士冷哼:“闭嘴,没用的东西,再聒噪就让你滚蛋!” 灵石矿也有品质之分,按六大派划定的标准,分别为极上中下四品。收矿也是以此为标准,其中下等矿最便宜,每十斤原石只给一钱银子,中品矿石为五钱,上品三两,极品二十两。 而在修界,十斤下品原石大约可出一块下品灵石,一块下品灵石的价钱在二百灵钱左右,即使不考虑黑市价格,这换算比例也是一比两千。 这就是修者与凡人的差别,仙凡之间,永远是前者剥削后者的劳动力。 寻找灵矿是极为劳累而又危险的事,矿洞从不安全,内中总是隐藏着各种风险,即便是修者进入往往也会遭遇不可测之灾祸,正因此才把采矿的事都交给凡人。对于大多数穷苦人家而言,采矿虽危险,但是收益不低。运气好的话获得一两块好矿,很可能就此摆脱穷苦命运,因此甘冒危险下矿,可就算这样,他们也还要遭受来自方方面面的剥削。 那中年文士克扣是一方面,矿内工头克扣也同样少不了。 矿工们正常工作情况下,平均一天得五钱银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三扣两扣往往就只剩二三钱了。 这刻那矿工知道奈何不得对方,只能忿忿离去。那矿工之后是一个少年,同样背着矿篓,来到那文士案前将矿篓一倒,却是滚出不少原石。 看不出这小子身板瘦弱,挖出来的矿倒是不少。 那文士看到,竟是破天荒的笑笑:“残痕啊,今儿个收获还可以啊。” 少年只是冷冷地看着文士也不说话。 那文士的脸却突然沉了下来,旁边称重的人尚未说话,中年文士已道:“下品十斤,给银一钱。” 这话一出,群起哗然。 这少年倒出来的原石就算用眼看也可现至少在三十斤以上,且其中两块光泽特殊,明显是中等品种,竟然被那中年文士一口全部抹掉,只算了个十斤下品,这已是黑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后面已有矿工忿忿道:“这简直是不给人活路了。” “谁说不给人活路的?”那中年文士却是冷哼起来:“一钱银子,至少已够他兄妹三天时间都吃喝不愁了,得罪了金公子,本来能活到现在的人就不多。夕残痕,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想吧,趁早把你那妹妹给金公子送去,事情还有转机。否则今天我能用一钱银子收你的矿,明天可就连一分银子都未必给你了!” 少年却只是冷冷看了中年文士一眼,道:“吴黑心,你在做梦。” “你说什么?”那中年文士闻言大怒。 他在这矿脉主持收矿,历来行贪墨之事,也不知黑了矿工们多少血汗钱,早得黑心秀才之名,只是从无人敢当面说他。没想到却被这少年叫出声来,心中震怒,就想教训这小子,却又想起这少年的名气,知道此子胆大,素来不怕死,早在矿洞时就和工头们干过几架,打出些声望来,如今那些专行剥削的工头都不怎么愿意招惹他,搜刮他也是最少的,正因此才能每次都交出比较多的矿石。 自己现在离这小子距离太近,真要拼于己不利,且忍忍再说。 这中年文士想着,怒视他一眼,那少年已自拿着银子离去。 眼看少年离的远了,中年文士才叫道:“你们这帮废物瞎了啊?没看到那小子辱骂我?还不把他拿下!” 他身后几名腰圆膀粗的大汉已同时对着少年扑去。 那叫夕残痕的少年见状扭头就跑,几名打手见他要跑追得更紧,就在快要追上之际,少年突然一闪身抓住身旁一根铁柱,身体在空中一个回旋,正迎面踢中一个冲来壮汉的脸上。 这一下回旋踢力道不轻,将壮汉直接打倒在地。 少年已轻盈落地,转身再跑,突然抓起身旁一个小石台,猛地向后甩去,又砸在另一名壮汉的脚上。追击的四名壮汉一下就剩了两个,不过这一下拦阻也让少年陷入了危局。 一名壮汉先抓住少年,狞笑道:“好小子,看你这次往哪儿跑!” 没想到他话未说完,就见少年回身一个二龙抢珠,正戳在他眼睛上。这一下又急又狠,完全是一副要把他眼睛挖出来的架势,痛的那大汉捂眼狂呼,收手退后。 同时另一名壮汉已一拳打在少年背后。 少年被壮汉打的一个趔趄跌出,口边已是吣出鲜血,那黑皮壮汉大张双臂抱住少年,双臂如铁箍般箍着少年再不能动,且不断紧缩着,看样子竟是要把少年生生勒臂。 这边先前两名受上的壮汉也迎了上来,看那愤怒的样子简直要把少年撕碎。就在这时,那少年身上突然闪过一线光华。就是这光华冒起的同时,那箍住他的壮汉双臂竟已被撑开,同时少年飞起双腿再踢在迎来的两人身上,又是一记双飞脚把两人撂倒,脑袋后撞,在撞在那抱住他的壮汉鼻梁上,痛的那人哀号着捂脸。 四个人全部是脸上中招,这刻一起捂脸痛号,看得人目瞪口呆。 那少年这时才又走回到中年文士身边,冷冷道:“吴黑心,在金公子弄死我之前,其实我是可以先弄死你的。所以……” 他对着文士招了招手,那中年文士哆嗦了一下,已是把侵吞的银子重新奉上。 少年看了看银子,满意点了下头,道:“看在你还要收矿的份上,就不打昏你了。” “什么?”中年文士一呆,少年已一拳砸在中年文士的肚子上,痛的他脸都变形了。 吴文士扭曲着脸道:“你……你好……” 他嘶声长叫:“护卫,护卫!” 几名矿工已纷纷去推少年:“残痕快走,你打了吴黑心已是犯上,护矿铁卫将至。” 少年点了下头,扭头就跑。 矿山口出,两名黑甲傀儡已然出现,正是洗月派的玄甲战卒。 随着玄甲战卒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名石门派弟子,看到少年,冷哼一声:“夕残痕,又是你,你还真是会惹事生非。” 说着手一挥,两名玄甲战卒已向着少年追去。 那少年见状,扭头就跑,度竟是飞快无比,两名玄甲战卒一时竟他不上。 那石门派弟子眼中渐显不耐,取出一柄无锋大剑,捏动印法对着少年一指:“去!” 那大剑在空中出厉啸已急追而去。 此剑虽无锋,却带着雄浑之势,一旦撞上,就算石头也能撞成齑粉,那少年绝活不下去。 少年见状心中也是大惊,只是任他如何躲闪却终躲不过去,眼看要丧身剑下,突地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出现眼前。 一只横亘出现的手抓在无锋大剑上,有力,沉稳,剑身鼓荡出不甘的低鸣,却摆不脱那只手的纠缠。 那少年死里逃生,已是躺倒地上喘息不已。 这时才现一个年轻人正站在他身前,笑着看自己。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那石门派弟子看到有人出手破坏他施法,大为恼怒。 正要上前教训,却见又有几人出现,为一人更是看的那石门弟子呆楞当场。 他先是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随即推金山倒玉柱般地跪倒在地,大叫道:“弟子褚君雨见过掌教,见过二伯祖,三师祖,四叔祖!” 这一声呼唤起来,四周围所有人都吓呆了。 竟是石门派掌教亲自驾到? 对于那些凡人而言,邱舒予这样的一派之尊,就已无异于神一般的存在。 下一刻就听呼啦啦一片声响,一众人等已是纷纷跪倒。 接着就听砰砰两声震响。 却是那两台傀儡还在追击少年,被唐劫两拳打飞,顺便把玄甲战卒的控制法阵关闭,使其无法行动,这才道:“下次跪之前,记得先把该停的停下。” 那褚君雨一阵脸红,怒道:“你是何人,竟敢……” “闭嘴!”邱舒予已斥道:“这位是洗月上使,唐劫唐公子,还不见礼。” “洗月上使?”那褚君雨吓了一跳,忙对唐劫道:“见过唐公子。” 唐劫施施然走过来:“不必多礼,看起来你还挺忙的。” 褚君雨忙道:“不敢,实在是这些刁民太过爱惹事生非,整天就知道闹事,若无雷霆,动辄反复。” 唐劫点点头:“若无雷霆,动辄反复这话我是认可的,越是人多的地方也越是容易闹事,这也不假。” 褚君雨听他赞同自己说话,心中大喜。 “不过……” 这个不过让褚君雨的心立刻坠入谷底。 唐劫悠悠道:“不分青红,不问是非,不顾根源,真的是解决问题之道吗?” 褚君雨与那中年文士已是吓得瑟瑟抖,唐劫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在说,那中年文士才是制造问题之根源。 果然一些心思活络的矿工一听这话已纷纷喊了起来:“没错,就是这吴黑心,天天剥削我等,刮地三尺,无良至极。” 那吴黑心大惊,心想这下坏了,正要告饶,唐劫却抬了抬手:“我不是青天老爷,到此来也不是奉命探察矿工生活,你们有什么冤屈,不用对我喊。”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心凉,反是那吴黑心一阵宽慰,就连邱舒予都不由赞叹唐劫会处事,不擅权。 其实克扣矿工一事,各地皆有,这里也未必就稀奇了。 米粮之库,必有蛀虫;满盈之仓,必生硕鼠。 于仙家上派而言,下人们就没有老实的,贪墨之事在所难免。既如此,与其找那不贪的,倒不如找那好用的,何况关键时刻还另有妙用。 这吴秀才为人灵活还算是个好用的,年年不忘上供,因此也就一直用到现在。 唐劫虽不负责这里的事,但看在他上使的面子,邱舒予肯定不会保吴秀才,为一个凡人而得罪唐劫,但心里却必然鄙视他那过盛的正义。 现在唐劫没这么做,邱舒予对他到是好感大增。 “不过呢……”没想到唐劫又拖长语调加了这三个字。 这话一出,吴黑心固然是心中一惊,就连邱舒予都不由苦笑起来,想你小子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能不能别这么大喘气? 唐劫已道:“不管怎么说,矿工也是文心治下子民,受我洗月派庇佑。若是民众生活过于贫苦,岂不也显得我洗月派无能?” 这大帽子一出,众人一起色变。 唐劫已又说:“再者这小子贪了想必也有不少,若是派人查一下,必能现家财甚巨……” 他没再说下去,邱舒予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大笑道:“唐公子说的是,其实有时也是要给百姓一个交代,我回头就重新委派一人担任收矿一职,至于这个人嘛,回头查一下他得了多少好处,给他罚没了就是。” 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公子为我派现贪腐巨蛀,居功甚伟,定然是要有所感谢的。” 说着已伸出三根手指,那意思抄了吴秀才的家后,三成好处归唐劫。 唐劫笑笑,也不说话。 这一次这笔钱,他却是不客气的收了。 那吴秀才则脸色大变:“邱掌教,不可以啊!” 他这些年为石门派收矿,虽然捞了许多好处,但有相当部分却是给了石门派和张太虚等人的,如今邱舒予却是要一下全给他收了,等于让他认全罪啊。 他却不知,在石门派眼里,他这种人就象是一头猪,养肥了就可以宰。从矿里得来的好处,八成要交洗月派,收割他吴秀才得来的好处,却是可以尽归自己的。 从这方面说,他吴秀才就是一件好用的工具,通过他向上贪墨,向下吸髓,石门派就能得到许多额外利益,却又充其量得个监管不严的罪名,而不会被洗月派认为是贪墨应有之奉献。 唐劫的到来,不过是让吴秀才早些倒霉,没有他,这头猪其实早晚还是要杀的。 这刻处理了吴秀才,唐劫来到一众矿工前,大声道:“本人唐劫,奉洗月派之命前来探察矿洞,需要一个向导。这里了解矿洞情形站出来,若是表现的好,可得纹银百两的赏赐。” 这话一出,立时有不少人心动,纷纷表示自己可为向导,先前那少年竟然也站了出来。他就在唐劫身边,因此说话也方便,直接道:“这矿洞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不过你要用我做向导,我有个条件。” 唐劫看看少年:“我刚救过你,你就和我谈条件?” 少年的脸涨得通红:“我不要你的银子,就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这矿洞之中岔道处处,危机重重,没有人能比我更熟悉。不信你问他们,这几年谁在这里采的矿最多!” 他若说你问他们我是不是最熟悉的,那些矿工多半就会嚷我也不比你差,但他喊的是谁采的矿最多,所有矿工立时哑然,显然在这件事上,没人能比得上少年。 唐劫点点头:“听起来你还真有两下子,你有什么要求?” 少年壮着胆子道:“那金家公子看中了我妹妹,想纳她为妾,你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人,我想你帮我对付金家。” 唐劫回头大声问道:“金家是什么人?” 张太虚回答:“这一带的一个凡人家族,这附近的镇子有不少商铺就是他家经营的,手底下养了些打手,包括一名灵师,还算有些势力,也算是当地有名的一霸。” 这最后一句虽有些画蛇添足,却是针对着唐劫需要而来。 唐劫点点头,转身对少年道:“我只能保证他得不到你妹妹,另外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两人互相提条件到是提上瘾了。 少年问:“什么条件?” 唐劫已将少年带至一旁,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让你开启玉门的宝贝或秘籍。” 此话一出,少年脸色大变,立刻意识到自己之前被四壮汉围攻时的出手露出端倪,竟然被眼前这人看了出来。若是让人知道他竟能修炼,只怕立刻就是无情的抢夺和杀人没口,一想到这,看唐劫的面容已充满恐惧。 唐劫却还是微笑着看他,似在告诉他,自己不会抢走他的宝贝,只会交换。 那少年定下心神,终于道:“那我还要加个条件。” 这真的是加条件都加出花来了。 唐劫问:“什么?” “教我修仙。” “这个不难,不过也得看东西的价值,价值越高,我能为你做的才越多。” 少年将一物偷偷塞入唐劫手中。 这东西一到手,唐劫心神便是一凛,低问:“你是在哪儿得到的?” “矿洞里。”少年回答:“但只有我知道那地方在哪儿。” 唐劫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收起:“修道之事包在我身上了。” “那金家呢?” “不会再有什么金家了。” —————————— ps:这次纵横搞的那个踢足球活动,月票比较多,而且金额是打赏给作者的,有打赏的朋友可以用这个多多支持一下,谢谢大家了。 第十章 晶化沙蚕 谈妥后,唐劫跟着那夕残痕进入矿洞,至于邱舒予等人碍于规矩,并不跟入。 矿洞里一些矿工还在背负着矿篓走来走去,惟有狭长的矿道一直通向遥不可测的黑暗深处。 据说为了这条灵石矿脉,石门派几乎将矿道挖到了山腹深处,如今矿洞外围已被挖空,敞亮的就象是山中大殿。矿工们要想挖到足够的灵石往往要先沿着矿道走上好一段路。 矿坑四周的矿壁都是修者用土系法术加固过的。在确认这一地区的矿已挖干净后,修者就会用土系法术将其封死,以防坍塌,不过按规矩,每一处封禁加固点都会留有一定的缝隙,方便灵师查探。 这刻随着夕残痕在大殿走几步,唐劫来到一处岩壁前,将手探入放在缝隙上,动灵气。丝丝灵气从缝隙中探入,感受壁垒后可有能量波动。 探察片刻后,唐劫只感受到点点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知道那只是一些不值得挖掘的残渣,这一片的岩壁的确已被挖空了。 这也不奇怪,这里是矿洞口,是最不可能被遗漏的地方,唐劫在此查探,主要还是感受一下这里的土质与灵气反馈。 试过后,唐劫取出矿坑图,在上面记了几笔,对夕残痕道:“走吧。” 矿坑图是早期的地图,随着后来矿道被挖的四通八达,地图也渐渐跟不上了,因此就算有地图,唐劫也还是需要找个向导对应着前进。 他到不怕迷路,就是若走的晕了,连哪里去过哪里没去过都不清楚,万一遗漏了某个点,而这个点后偏偏就有一批矿石,那对洗月派就是一笔损失。 唐劫给夕残痕的指令就是:用最短的路线把每一条矿道都走上一遍。 这刻两人继续前进,每走过一段路,唐劫就会停下来仔细检索每处矿壁,并不遗漏任何一处。 昏黄灯火下,两个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前行着。 越往里去,道路便越是崎岖难行,随着岔道渐增,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少。起初还能看到一些矿工蹲在敲碎的石块前翻找着原石,他们用谨慎的目光警惕着每一个靠近他们的人。渐渐地,矿工越来越少,只是偶尔能听到远方矿镐撞击岩石的响声。 “不是说越到深处矿越多吗?为什么矿工大都集中在中后段,再深入反而没人了?”唐劫问。 少年头也不回地回答:“因为最深处有妖怪啊。” “妖怪?”唐劫一惊:“你说矿洞里有妖怪?那为什么会不找石门派的灵师出手除妖?” “来过了。”夕残痕回答:“可惜没用,他们一来,妖怪就不见了,根本不出现,就象是能现他们似的。” 随着夕残痕的述说,唐劫这才明白。 矿洞闹妖大约是两年前的事。 那一天矿工们正在深处各条矿道上挖矿,突然就听到一声惨叫。当矿工们循着叫声赶到时,现地上只有一摊血迹,一名矿工却彻底消失了。 在那之后不久,又有三名矿工连续失踪。 石门派就是在那时派人来查,这也是他们的第一次来到。 不过查探过后,石门派的人却什么也没现。 然而随着石门弟子的离去,闹妖事件却再度出现,且出现的更加凶猛。 这次是直接现形了——有人亲眼看见了妖怪。 唐劫问:“你说有人亲眼看到妖怪而未死?” “恩。”少年点头:“而且不止一个人,前后大约有十多人看到了。说是长着浓密的长毛,高约三米左右,力大无比,生具利爪,一下就能把岩壁都打出一个大洞。能钻地,对了,还能吞食原矿。” “长毛,三米,利爪,力大,钻地,吞食原矿……这是什么妖怪?”唐劫反复思考,却也没想到有哪类妖物是这样的。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草木原石皆可成精,就算有某种自己没见过的也不稀奇,莫说自己,就算洗月大能也不敢说见惯天下奇物了。 “那后来?”唐劫问。 少年耸耸肩:“还能怎样?再一次通知石门派呗。可是那妖怪也当真狡猾,只要石门派的人一来,就立刻蛰伏不出。这里是大山,它又能钻地,它若不出,除非把整座永岁山掀了,否则石门派也拿它没办法。后来石门派就干脆派弟子假装矿工,收敛气息,暗中等候妖怪。结果还真被等到一次,一名石门弟子与妖怪大战,可惜没能把妖怪杀死,在石门援兵赶到之前就被那妖怪溜了。不过那弟子也因此知道了一些情况,说是那妖怪应当拥有某种本领,可自划领地,凡进入它领地范围内的生命皆可被它现。正因此,想要围剿此妖甚难。再加上冒充之法已经用过,那妖物吃了亏,想必再不会轻易上当,几无可能抓到。不过只要是在那妖怪的领地范围之外,妖物当不会轻易出动。” “所以矿工们就不再深入里面挖矿了?” “是。好在那妖怪出的晚,深处好挖的矿都已被挖到,再加上它领地面积不大,因此虽会错过些矿石,损失到也不算太大就是。再者有时也会有胆大的矿工偷偷摸过去敲两下,偷带些原矿出来。只要动静不是太大,妖怪也不理会。” 说着夕残痕回头看看唐劫:“我之所以能得到最多的原矿,就是因为我偷闯的次数最多。可能是我块头太小的缘故,每次进去,妖怪都不吃我。” “原来是这样……”唐劫出了一个长长的尾音,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再走了一段,唐劫与夕残痕已行至最深处。 矿道的尽头是一片无底深渊,从上往下看,深渊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这里就是终点了。”夕残痕道:“矿脉就到此为止,这里的岩壁上还有些原矿,不过地下就是那妖怪,矿工们轻易不敢来。要不是有你在,我也不敢站在这里,往常我都是在它领地边上,采些就跑。” 这一带的矿壁未被封禁,唐劫伸出手随意探测了一下,就现岩壁后果然有大片的能量波动,证实这里的确还有不少原矿。 这也是这条矿脉最后的富余之地。 按石门派的说法,在其他地方的矿石采完后,石门派会亲派弟子镇守此地,挖掘余矿,唐劫要做的就是把探明的余矿数量上报,到时候洗月派征收掉自己的那份后,就不用再理会这条矿脉了。 要确认余矿简单,要查明余矿具体数量就需要修者费心神,全神探测了。不过唐劫悟智慧掌洞察,对他来说探矿只是小事,因此只是稍用心神,岩壁后的原矿便大致清楚。 将数量计下后,唐劫取出一块黑色石头:“那这个呢?” 这黑色石头就是夕残痕之前给他的东西,也是这少年能够开启玉门的核心关键,更是让唐劫动容的关键。 夕残痕一指不远处一块岩壁道:“就在这边。那天我过来偷采矿石,正好看到前边有块裸露的原矿。对矿工来说,裸露的原矿就好比地上的金子,所以我不顾危险地过去,把那原矿采了下来,结果带出了这石头。我看这石头有些古怪,就把它带了回去,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全身炽热,身体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冲来撞去,后来就觉得力气大了许多……” “果然是这样。”唐劫喃喃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夕残痕问。自从得了这黑色石头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心中也好奇这到底是何物,只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保守秘密,一直不敢泄露,直到唐劫看出他秘密,才被迫说出来。如今既已被唐劫知道,自然想问个清楚。 唐劫到也没瞒他:“这是晶化沙蚕。” “沙蚕?你是说这不是石头,是动物?”夕残痕惊讶问。 “恩。”唐劫点点头:“确切地说,是变成了石头的沙蚕,是修界难得的材料。” 沙蚕的确切名称其实叫食灵沙蚕,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妖虫。这种妖虫最大的特点就是嗜食灵石,一只沙蚕的寿命一般在五百天左右,在这五百天里,它以每天两斤的度拼命地吞噬灵石,一生大约可吞噬一千斤左右的灵石原矿,换算成灵石就是一百块灵石。 如此恐怖的胃口,沙蚕却不浪费一丝一毫的灵气,除了那些无意义的残渣,每一点灵气都在它的身体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沙蚕拥有一种特别的能力,即灵气晶化。不过随着沙蚕吞噬的越来越多,晶化的灵气也越来越猛,最终沙蚕的整个身体都会彻底晶化,也就形成了唐劫手中的这件黑色石头。 对修者而言,它是无上的宝贝。 因为它是能够提升修者灵气储量的重要材料。 对修者而言,由于先天限制,修者只能使灵气液化。 比如灵海巅峰,灵液万滴,就是灵气液化的表现。即使是脱凡后的修者,也不过是能够以体内之灵引动天地之灵,但自身灵空储量其实和灵海巅峰学子一样,是没什么变化的,因为这本就是人体极限。 如果灵气能晶化,那么修者的法力无疑大大提升,可惜人体先天的限制使得修者几乎不可能晶化灵液。 晶化沙蚕就是一种可以弥补这方面遗憾的宝物,它可以帮助修者在体内生成可以晶化灵液的结构,使部分灵液晶化,从而提升灵气储量。 当然,修者并不能因此就把所有灵液都晶化,那只会让修者如凡人吞金,坠爆灵空而死,因此灵海依旧为本,晶化只为辅助,就如海中冰山,属于有限度提升。 尽管是有限度提升,但毕竟是提升的灵气总量,其价值已可想而知! 正因此晶化沙蚕是比灵矿珍罕百倍的存在,几乎每一块在市场上都能卖出天价。 象唐劫手中这块晶化沙蚕,若是使用得当,能够帮唐劫形成三百点左右的灵气晶化结构。一个修者能够容纳的晶化灵气大约为上限的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十块晶化沙蚕就能让唐劫的法力总量提升三成,这可是相当惊人的。 如此恐怖的灵气含量与质量,能帮夕残痕冲破玉门自是再正常不过,不过也是这小子运气好。晶化沙蚕虽能帮助冲破玉门,危险性可一点不低,他不死是他命大,难得是在无人指导下,这小家伙竟然还达到了玉门六重。唐劫问过,才知这小子天性倔强,虽然当时全身疼痛,但在无人指点下,仅凭本性他竟然也做到一声不吭,丝毫没有浪费自身天赋,令唐劫也不得不叹服。 这刻知道了这沙蚕的意义,夕残痕也目瞪口呆:“那这东西岂不是很值钱?” 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 “是,在修界,一块晶化沙蚕至少能卖十万以上的价,还是有价无市。”唐劫回答:“不过你这块因为你保养不当,被你日夜吸收,价值已然降低许多……用晶化沙蚕冲玉门,你也算奢侈了一把,不过也不是全无益处,至少这身子骨健壮了。” 夕残痕没学过修仙功法,多余的灵气无处可去,便自滋润他的身体,使这小子的身子骨颇为健壮,要不然也不可能打败四名壮汉。 “十万灵钱。”少年看黑石头的双眼已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怎么?后悔了?”唐劫笑问。 少年想了想回答:“只是有点可惜,不过也没什么,你不告诉我也不知道,只会白白糟蹋掉好东西。” “还算是个懂事的。”唐劫满意点头,突然一甩手,将那晶化沙蚕给了夕残痕。 夕残痕不解地看唐劫,唐劫已道:“但凡是生命,都不会孤单存在,往往有一就有二。所以能有一块晶化沙蚕,也就会有第二块,第三块……我要的也只是它们存在的地点,至于这块,就还给你吧,省得你觉得我堂堂修者还从你一个小破孩手里骗东西。” 夕残痕大喊:“我不是小破孩!” 手脚却是极快的把那晶化沙蚕收好,眼中更使流露出一丝感激。 唐劫这才继续对着矿壁探察,寻找晶化沙蚕。 不过任唐劫如何努力,却也找不到一块。 这让唐劫大感疑惑,虽然说晶化沙蚕由于晶化缘故能量极少外逸,再加上岩壁后到处都有灵石,其能量波动更易被干扰,但唐劫到底是领悟洞察之人,自信如果这一带真有沙蚕的话,自己没道理现不了。 难道沙蚕真的只有这一只?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沙蚕擅土遁,一日百里逐灵矿而居,本是常事,如果只是一只外来沙蚕现这里的矿脉过来进食,虽说几率小了些,却也有是先例可循的。 还是已经被之前的人开采走了? 这不无可能。 其实监工者必自盗,这在修界已是常事,就连洗月派也不认为石门派会干净,只不过凡事皆需有度,只要做得不是太过火,洗月派通常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就如石门派对那是吴秀才睁只眼闭只眼一般。 但沙蚕是大事,若是这也要自盗,一旦传出去就是灭门之祸。 而且这种事很难保密,毕竟晶化沙蚕出来后,要么自用,要么外售,不管哪种选择,传出去都是大消息,只要没有确切来路,各大派必会追其来源,石门派要想瞒是很难的。 不过这里的岩壁自闹妖事件后,就无矿工来开采,岩壁完好无损,如果是有人偷偷盗采,岩壁是不可能保持如此完整的,矿工们更不可能不知道。 那又或者……其实这里也不是沙蚕的窝? 唐劫侧过头,向着矿道尽头的深渊看去。 他缓步来到深渊前,射出右手,手心中一只眼球无端生成,正是通明慧眼。 眼球向着深渊上方升去,仔细观察,只是通明慧眼虽可全视角观察,却无洞穿之能,视野所到处,周围黑漆漆一片,到处都是坚实岩壁,却是什么线索也没现。 唐劫眉头深皱,站在原地沉思良久。 终于,他眉心中一点光芒亮起,一只竖目渐渐露峥嵘。 这竖目刚一出现,一道光柱就从竖目中射出,正照在对面岩壁上,接着便如探照灯般四处乱晃。 可惜的即便是天目探察,也依然未有任何现,唐劫不由再次想到,或许真是自己弄错了,这沙蚕只是独行而已。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夕残痕! 竖目消失,唐劫猛回头,就见夕残痕已向着自己这边飞来。 唐劫手一伸抓住夕残痕,就听一声吼叫,一个巨大黑影向着唐劫扑下。 长毛! 高大! 利爪! 微暗光线里,唐劫看到向自己扑来的黑影那隐约的样子,正是夕残痕所说的妖物。 它竟然出现了。 此时唐劫抓着夕残痕,双手受制,他本可以将夕残痕举起,以他为盾牌抵挡这一爪,但是那一刻,唐劫还是将夕残痕放开,不使夕残痕被打到。 与此同时,那妖物利爪已对着唐劫凶狠拍下,正中唐劫胸口。一击将唐劫砸飞,向着悬崖深处落去。 ————————— ps:老书友小脚儿的新书《不朽之王》上传,看名字还挺风骚的,感兴趣的朋友不妨看看。不喜欢就点叉,喜欢的话也可以免了错过一本好看小说。 第十一章 绝地毒蛾 站在悬崖边上,长毛妖物看着下方。 唐劫的身影一路向着下方坠去,直到渐渐消失。 妖物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晃动着巨大的身躯向回走去。 走了没几步,妖物突然停下脚步,猛回头击出一爪。 凶猛的爪影撞上犀利刀光,在阴暗矿洞中鼓荡出一片能量狂潮,那妖物嗷的嘶嚎一声被震退,矿道前方,唐劫左手抓着夕残痕,右手刀遥指妖物,凌空虚踏,冷冷道: “蠢物无识,连修者能飞都不懂。” “吼!”那妖物对着唐劫吼了一声,露出满口锋利白牙。然后猛地挥动双爪对着旁边的岩壁一抓,从岩壁上抠下大量石块,对着唐劫丢去。 石块如暴雨狂砸。 这些原本普通的石块在迸飞的刹那,竟是同时闪烁出能量的光华,看的唐劫也目光一凛,不敢小觎,断肠刀舞出一片急风。 下一刻就听撞击之声大作,每一块石头都被唐劫的刀劲绞成碎粉,稀罕的是唐劫的脸色也是一白,显然在这一下爆击中并不好过,同时吐声道:“地魔猿!” “吼!”长毛妖物再度出一声嘶吼作为回应,看唐劫的目光却带着几分戏谑表情。 地魔猿在猿类妖兽中是一种较为少见的存在。 这种魔猿天赋亲土,皮粗肉厚,力量奇大。它们的战斗方式极为简单,就是投掷石块攻击。不过就是这种最为简单的攻击方式,却表现出极为强大的攻击性。 地魔猿在每一次投掷石块的同时,都能够为石块附加上土系灵气,这种附加能力完全是它们的天赋,不需要法术,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考虑石块的多少,大小,信手拈来,仿佛呼吸般自然,瞬息而成。 裹着灵力的石块再被地魔猿以强大的肉体力量掷出,威力之大简直可以碾压一切同阶法术,在同阶妖物中属于比较强大的一类。 不过这种妖物也有个致命缺陷,就是智商不受品阶影响。猿猴本是极聪明的生物,当它们在通灵阶时表现的就比一般的妖物聪明许多,地魔猿在这方面更甚。但是当别的妖物进入开智阶开智能言后,地魔猿却恰恰相反,开智阶只提升它们的实力,对它们的智商却无任何影响,它们依然和以前一样,只是一群聪明的猴子。 这只地魔猿就是一只开智阶的妖物,却依旧口不能言,只是怒视唐劫。在看到唐劫挡下自己的一波攻击后,它嗷的狂吼一声,再度拍击岩壁,无数的岩石从岩壁上剥落,这大猴子只一巴掌就将那些石块纷砸向唐劫。 刀光再起,将石雨绞成粉碎。 地魔猿愤怒的吼了一声,已开始连抓连抛。 它身在矿道的这一端,唐劫则漂浮于矿道尽头的悬崖上空,就是这短短一段距离,却成了地魔猿威的天地。就看到无数的石雨疯狂的从矿道暗处喷吐而出,就象是有一挺重机枪正在里面疯狂扫射着,空中到处都是石子的光流和被击碎的石块粉末形成的白雾,唐劫更是被打的连连后退。 “妈的!”唐劫也怒了。 其实他之所以被地魔猿这么压着打,固然有地魔猿够强的原因,更主要还是因为夕残痕。 因为带着夕残痕的缘故,唐劫无法使用乱风步,而同样是这个原因,唐劫也不可能拼着受伤以攻对攻,否则只需一颗石子就能要了夕残痕的命。这就逼的他必须全力防守,而且还不能把夕残痕扔回矿道,毕竟这刻这大家伙正在砸石雨,这扔出就等于让他去死。 眼看这地魔猿越砸越起劲,看样子在杀死对手前是不打算停下来了,唐劫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了想,身体开始向着下方落去。 他这一落,那地魔猿受矿道限制,视野中便失去了唐劫,本能地便向前走去。 来到悬崖边上,他看到唐劫还抓着夕残痕浮在空中,只是断肠刀已然收起,一只右手正捏出古怪印法,落于空处,带出奇异波纹。 那地魔猿楞了楞,似是意识到什么,猛回身抓向身边岩壁,抓起一大把石块却不攻击,而是在身前排列组合,赫然形成一面石盾。 与此同时唐劫抬头看向地魔猿,低语道:“你防错方向了。” 刷! 雪亮刀光如闪电般在这悬崖上方亮起,照亮整片黑暗。 地魔猿愕然抬,就见头顶上方一把无柄半月弯刀从虚空中飞出,带着长长的锁链,以击破幽冥之势从天而降。 “吼!”地魔猿出惊惧的吼声。 下一刻天刀已划过地魔猿那庞大的身躯,带起一抹冲天血泉。 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天刀方在锁链的拉坠下向回收缩,复又消失在虚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惟有几滴鲜血从空中洒落。 这时,地魔猿的身躯才晃了晃,分成两半掉落。 它的下半身摔落于矿道里,上半身则随着倾斜的姿势向悬崖下方落去。 唐劫手一抬,将这地魔猿抓住——好歹是具开智的妖兽,还有许多可盘剥的价值。 随手抓了抓,只觉得这魔猿皮坚硬无比,正适合做皮甲。 由此亦可见云丛天刀的威力,一击毙命,难怪号称连天心都可击杀。 唐劫领悟的云丛天刀虽然还没到玉门天锁阵上的天旋刀地步,但是哪怕初具神效,斩杀脱凡已不成问题。随着以后唐劫对云丛天刀的理解渐渐深刻,威力也会随之提升,早晚有一天会达到玉门天斩的地步。 正因此这云丛天刀的威力完全可以比拟神霄剑典上的诸般法术,甚至比大部分都尤有过之。 唐劫之前所掌握的三种,无相金身在防,紫电纵身在,神庭千变在全面,却一直没学强攻之法,正因此在威力上并不显眼,直到这刻拥有了云丛天刀,才算在真正意义上拥有了一个具有强攻击能力的法术,也算补全了遗憾,唐劫心中亦是大感满意。 这刻带着尸体和夕残痕重新回到矿道,将夕残痕放回地上,唐劫才现这少年自始至终竟一声未吭。 他没有昏过去后,只是一直瞪大着眼睛看唐劫的战斗,甚至连叫都未叫一句。 唐劫也微微有些吃惊:“到是个有胆色的。” 随后夕残痕已跪倒在地:“多谢公子搭救,若公子不嫌,残痕愿一生以公子为主事之!” 这少年也知道刚才的情况,换成大部分修者多半就是将自己弃之不顾了。唐劫能够如此待己,已是大仁义,心中感激,这刻说过便对着唐劫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唐劫没想到一次救命就引得少年要事己为主,皱了皱眉头道:“我也不过顺手为之,你大可不必如此。” 夕残痕却回答:“公子两度救我性命,帮我帮仇,引我入道门,还肯将宝物赐我,这么多恩情我怎能不报?再说公子是修仙中人,我跟着公子,没准将来还能跟着沾些光呢。” 说到这最后一句,却是嬉皮笑脸起来。 唐劫笑道:“到是个精乖的小子。” 这少年口口声声报恩,其实却是趁机攀富贵,脱离苦海。 但是唐劫对此却不以为意,反认为这小子聪明,是可造之才,毕竟他自己就是这类人,自然特别理解象夕残痕这样的少年。 这刻他想想道:“你先起来吧,看你表现再说。” 虽未答应,这言下的意思却是有些松动了,喜的夕残痕已难自胜,忙用手清理了一下矿道地面,指着地上道:“少爷请坐。” 然后就开始给唐劫敲背。 他以前没当过仆人,不知道该怎么伺候,这刻是怎么殷勤怎么来,至于说唐劫需不需要这样往地上坐,要不要他来敲背,他就完全没考虑了。 这声少爷对于唐劫而言却是有着说不出的滋味,以前都是他伺候卫天冲,喊卫天冲少爷,如今竟然也被人喊起少爷来了。 可惜自己这个少爷如今仍是卫家人,在卫天冲进入天心之前,他不得脱离家族,因此也就不能创建自己的家族,就这点而言,这声少爷其实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当然,若是以卫家仆人之名,到也可以。 唔,想得远了,唐劫回过神来,正听到夕残痕一边敲背一边问:“少爷,往常这妖物只要有修者来,那是绝对不会出现的,这次也不知怎的,竟会如此,不过却是正便宜了少爷,也算为矿洞除了一害。不过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不着急,先等我处理了这妖物再说。”唐劫让夕残痕停了动作,不紧不慢地将手中妖物剥皮拆骨。 待到将这魔猿整个处理完毕,打包收好,唐劫这才站起来,不紧不慢道:“走吧,我们去其他坑道转转。” “少爷不找晶化沙蚕了?”夕残痕问。 唐劫回答:“找过了没有,应该是我估计错误。” 夕残痕摸摸后脑勺,想了想说:“既然如此,那我还是把我这块给少爷吧。” 说着又把那黑色石头递了过去,虽然眼中流露出大大的不舍之意。 唐劫笑道:“既给了你,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走吧,时间不多,早些做完早些回去。” “恩。” 接下来唐劫便继续在矿洞转悠着。 矿洞里岔道纵横,阡陌交错。唐劫跟着少年一路转悠,很快将矿洞各处全部转了过来。每到一处,唐劫都会细致地做下记号,以资区别。 他最后来到的矿道,是位于矿洞深处的一条小道。站在狭窄洞内,唐劫四处看了看,道:“这是最后一条了?” “恩,也是矿工第一次失踪的地方,洞里出了妖怪后,这一带就都被封闭了,此后再没人进来。”夕残痕回答。 唐劫对着岩壁灌输灵气测试片刻,摇头:“没多少灵石,也没有沙蚕,看来我的运气不太好。” 他说是自己运气不好,脸上却无半点苦恼,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想些什么。 然后他突然取出兽牌,放出小虎。 小家伙甫一出来还有些摸不清状况,唐劫已在它脑后抓了一把。 这是个暗示,意味着要它大声吼叫。 一直以来小虎都被唐劫严格控制,不许出虎吼,这次却是破格允许,小虎大喜,哪还顾得上一切,嗥的就出一声中气十足的虎啸。 这充斥着王者威严的虎啸在矿洞中响起,历时弥漫了整个矿洞,到处都是虎吼阵阵,惊得那些还在里面挖矿的矿工一个个丢下矿锄就跑。 唐劫则静静站立着,似是在等待什么。 只是过了小片刻功夫,唐劫突然转头看向后方,脸色已是异常罕见的凝重起来。 他望向坑道深处,那里是悬崖所在,一阵奇特的嗡嗡声正从那里传来。 “妈的。”唐劫嘀咕着向后退了几步,顺手把小虎塞回牌中,然后扭头叫道:“走!” 夕残痕还在惊愕,唐劫已抓着少年飞奔起来。 少年终于看到,从悬崖的下方,一大群蛾子正在飞来。 这群蛾子一个个大如皮球,腹部鼓鼓囊囊,飞行的时候翅膀还会带出大片的灰色烟雾,将整个矿道都笼罩在烟雾中,口部还有尖利的吸管,看起来不象蛾子到更象巨蚊。 少年被这一大群突然出现的妖蛾吓坏了,惊呼:“那是什么?” “这是绝地毒蛾,剧毒无比,无法靠近。走,快走,别看后面了,引路!”唐劫喝道。 这绝地毒蛾可以说是毒性最为恐怖的一种妖物,别说他现在体质不过玉石初阶,就算玉石之体大成的本体也抗不住这毒性,这可是连天心都能灭杀的猛毒,所到之处,皆成绝地,正因此才称为绝地毒蛾。 少年闻声转头,一指前方:“转向!” 唐劫右转冲出,后方一大群毒蛾跟着追出。 这些毒蛾的度不慢,高逼近的同时,最前方的一只毒蛾已然锁定唐劫,腹部陡然瘪下去一截,同时一片绿液已从它那长长的吸管中喷射而出。 就在这时唐劫突地一蹬岩壁,及时变向冲入另一天岩道,就见那绿液刷的落在身后岩壁上,瞬间腐蚀出一大片坑洞,冒出浓密烟雾,看得少年也心惊胆颤。 这要是一口喷在人身上,岂不是一下就把人都化掉了? 他不知道这绝地毒蛾最恐怖的就是它们腹内毒液,别说岩壁,就算是修者的灵气护罩也照化不误。一两只毒蛾还好说,若是集的多了,铺天盖地的喷洒过来,当真是神仙难抗。 这刻唐劫一路狂奔,后方就见一道又一道的绿液喷出,追打在唐劫身后的岩壁上,腐蚀出一块又一块班驳痕迹。 这一刻的唐劫看起来就象是在枪林弹雨追逐下疯狂逃亡的勇士。 “左边!”“右边!”“直冲!” 夕残痕近似疯狂的大喊着,唐劫跑得太快,他此时已顾不得找出去的路了,只能竭尽全力先避免走上死胡同。总算这小子对这一带的熟悉不是白说的,这刻连连指路到没出现过一丝岔子。 也不知跑了多远,身后闪烁的绿光终于停止。 毒蛾不追了。 “呼!” 夕残痕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惊恐之色。 刚才的逃跑虽然短暂,带给他的刺激却是丝毫不比之前地魔猿带来的小,毕竟这可是自家“少爷”要望风逃窜的存在。 他看看唐劫,道:“少爷,那些毒蛾……都是你用你变出来的老虎引来的吧?你早知道还有别的妖怪?” 唐劫摇摇头,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闲着没事,放我的老虎出来透透气而已,没想到它突然就大叫起来。” 夕残痕听得呆滞,唐劫已抓住他道:“好了走吧,此间事已了,该查的都已查过,可以回去复命了。” “可是那蛾子……” “别管那些蛾子,残痕,它们没事不会出来,不用担心。” “可它们刚才还出来了。” “前提是你先找只老虎激怒它们。” “……” 带着夕残痕步出矿洞,邱舒予等人还在外面等着。 看到唐劫出来,邱舒予快步迎上来:“唐公子没事吧?刚才有一大批矿工跑出来,说什么里面突然有虎啸声传来,可能是出了什么妖物。老夫心急如焚,可惜我等受制洗月规矩,不能入洞相助。” 唐劫回道:“不碍事,就是遇到了一只地魔猿。那地魔猿已是开智阶,又有地利优势,我独自一人战不过它,只好放出了自家豢养的一只妖虎帮我作战。没想到它战的欢畅,到是把矿工们给吓出来了。” 说着已将小虎重新放了出来。 大家看到果然是唐劫豢养的妖虎,也就一起松了口气。 邱舒予则是眼前一亮:“地魔猿?这么说公子已经把矿洞里的妖物揪出来杀掉了?” “正是。” “那真是太好了。”几名石门派长老一起喜道。 那玉婉娘道:“此妖诡诈,每逢修者进入就躲避不出,守在那洞里也不知害了多少性命。如今上使出手,轻易就诛了此妖,矿工们再无性命之忧,当真是可喜可贺。” “正是正是。”其他几人一起恭喜,惟有那石净斋沉着脸,似是还对唐劫有意见不肯说话。 唐劫到是好心,将杀死地魔猿得来的皮,骨,妖丹等物一起取出,道:“此妖不管怎么说也是石门派地面上的,虽然为我所诛,理应也有石门派一份,再加上几位真人对在下照顾有加,唐劫有感五内,就以此妖遗物作为感谢,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他竟是要把这地魔猿当礼物献给众人。 邱舒予等人一起楞了楞,唐劫已将那猿骨给邱舒予,将猿爪给了梁兴邦,将猿皮给了玉婉娘,剩下最珍贵的妖丹,唐劫来到石净斋身前,恭敬道:“之前在贵派阵中参法,有所领悟却无礼可谢,少不知事,言辞无礼,如今就以此妖丹赠送,还请真人笑纳,有失礼处尚请真人担待一二。” 石净斋怔怔地望着唐劫,再看看手中的妖丹,半响才挤出一个字:“哦。” 第十二章 盗果(上) 当天夜里,石门派为唐劫举办了一场丰盛的欢迎晚筵。 席间自是少不得各种劝酒。 邱舒予高坐上,这刻捧着酒坛一边给唐劫倒酒一边道:“这七彩虹霞酒,乃是婉娘以黑水原上特产的灵黍为主粮,以接天山的引天泉为水,再加以大量灵物酿成,深埋地下六十载,一共也只得十坛,等闲不拿出来待客。今日见了唐公子英雄少年,气宇轩昂,婉娘这才以之待客,我们几个也跟着享了一次福,公子可千万莫要错过啊。” 这个什么七彩虹霞酒,色彩鲜艳,五色迷离,看起来还有些彩虹映日之兆,喝起来却是酒味醇厚,后劲十足。 尤其这是灵酒,就算是修者喝了也能被醉倒。这刻唐劫连饮几大杯,眼前已是一片天旋地转,说起话来舌头都大了几分:“不……不能……喝了……再喝就……真醉了。” 那矮矮胖胖的梁兴邦便道:“唐公子莫要见外,就真醉了又如何?大不了睡上一场,这里都是自家人,自会招待好你。且有些事,也就要醉了才方便做啊。” 随着他话落,几名妖冶女子已围上唐劫,一个个公子长公子短,纷纷殷勤献酒。 唐劫到底年轻气盛,在一群美丽女子劝饮下,渐渐收不住自己,自是越喝越多,转眼间那一大坛灵酒都被他饮进肚中,却是醉的站都站不起来了,最终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玉婉娘看他倒下,先是挥退众侍女,这才笑道:“我这七彩虹霞酒,便是天心真人喝上一坛,也是可以放倒几个的。这唐劫不过百炼之身就能撑到现在,的确好体格。” 石净斋冷笑:“那又如何,不还是被灌倒了。” 看唐劫的目光颇带了些不屑。 邱舒予却是道:“莫要大意,我看此子心思灵巧,不象是这么容易上当的人,或是装醉亦未可知。” 玉婉娘已捂嘴笑道:“师兄也太小看我们了,小小一个脱凡,真醉假醉我们还看不出来吗?在他看来,这里的随便哪一个人实力都比他强,要对付他是轻而易举的事,自无必要对他用此手法,也便不会提防。” 说着抓起唐劫的手腕,略试探了一下,道:“脉息紊乱,灵气横行,血气鼓荡,难以自控,更有我特别加入的醉行散弥漫全身,他若是假醉,那天下就没人真醉了。” “如此就好。”邱舒予对玉婉娘的判断自是极为信的过的。 正如玉婉娘所说,四个天心真人要是还看不出一个百炼期的小子真醉假醉,那可以集体上吊自杀了,正因此,刚才邱舒予那话虽说的谨慎,却还是当着唐劫的面说的。 邱舒予又道:“既已真醉,你就用密法问他可看出了什么吧。” “瞧我的吧。”玉婉娘笑着回答,已用手拨开唐劫眼皮,看着他的眼珠道:“唐劫,醒来!” 双目中泛起一片奇异光辉。 在这光辉下,唐劫的眼珠子突地动了几动。 玉婉娘的手松开,唐劫已自己睁开杀眼,只是目光呆滞。 玉婉娘已道:“唐劫,告诉我你在洞里看到了什么?” “地魔猿。”唐劫呆呆回答。 “矿呢?你查到了多少灵石矿?” “灵矿将枯,尚剩千吨左右。” 邱舒予面色一喜:“可有何不解之疑?” 唐劫停顿了一下,才回答:“地魔猿为什么会突然跳出来攻击我?不是说它逃避修者吗?” 邱舒予向玉婉娘点点头,玉婉娘立刻对唐劫道:“不是地魔猿跳出来攻击你,而是地魔猿为祸矿洞,你身为洗月弟子,自当护佑乡里,为民除害。你深入矿洞,揪出地魔猿,做到了我石门派都未做到的事,石门派上先对你感激涕零,叹服不已。” 唐劫木木点头:“是,是我主动找到地魔猿,杀死了它,我是英雄……” 玉婉娘又道:“如今灵矿将竭,地魔猿又被你杀死,这里的一切都将结束。” “是,这里的一切都将结束。”唐劫机械重复着。 邱舒予长舒一口气,对玉婉娘道:“大事已成,送他回去休息吧。” “是。”玉婉娘回答,想了想又道:“对了师兄,此物如何处理?” 玉婉娘手中出现的却是一块水晶般的石头,石头中闪烁的影象赫然是当日唐劫参法,引动天音后,石净斋向唐劫出诘难的影象。 这叫留影石,也是修界极为珍贵的宝物,可将一段时间内对话与影象都记录在内。当日石净斋留难唐劫时,玉婉娘就在旁边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这刻邱舒予看看此物,摇头道:“此物本是用来留做后手,万一唐劫现了我们的秘密,又收买不成,杀又杀不得,就以此为证,指责唐劫与我等之前有所嫌隙,故意栽赃陷害。如今他既然未现我们的秘密,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把它交给我,我来将影象去掉吧。此物难得,浪费可惜。” “是。”玉婉娘将手中留影石交给邱舒予。 邱舒予拿了留影石便自离去,大厅里只剩下石净斋,梁兴邦,玉婉娘和唐劫四人。 看邱舒予离开,三人互相看看,突然同时露出得意笑声。 接着玉婉娘手一挥,对着四周连续打出数道指风,落于大厅各处,这才道:“现在可以放心说话了。” 石净斋哼道:“想不到此番竟如此顺利,如今诸事齐备,又有邱舒予那个老蠢物为我们在前面顶着,宗有什么后果也不用担心了。” 梁兴邦也笑道:“这都亏了师妹厉害,算计无双,只用些原矿就把这老东西拉下水,还自以为得了便宜,却不知洞里还有更珍惜的晶化沙蚕。等处理过这批货后,我石门派得了大量资源,注定大兴!” “尤其是那晋升紫府之法!”玉婉娘悠悠道。 一听到晋升紫府之法,石净斋,梁兴邦两人眼中已同时现出狂热之色。 是啊! 晋升紫府之法! 若是能得了此法,石门派就再不是小派,而是一跃成为文心中等门派。而成为紫府的他们几个,也注定将成为石门派中兴之主。 至于邱舒予,他算老几? 这刻激动过后,玉婉娘已重新看向唐劫,抓住他脉搏的手终于松开:“无任何异动。” 感情刚才的说话同样有测试之意,若是正常人听了如此秘闻,就算再天塌不惊,内心深处却必然还是会有惊涛骇浪,到时玉婉娘就可察觉唐劫作假。 不过显然,唐劫没有作假。 他是真醉了! 醉的一踏糊涂,醉的不省人时,醉的死去活来,醉的天昏地暗。 不管玉婉娘问他什么,他都不知道,同样也不会记住。 这种秘法本就会让人忘却当时的记忆,若在正常情况下,必然会引起怀疑,但有了醉酒做掩护,那么断片这种事就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再反复测试确认无碍后,玉婉娘叫来侍女将唐劫送回屋子。 小屋里,唐劫四仰八叉毫不雅观地睡着。暗中的眼睛依旧没有放松,但无论如何紧盯,都不可能现一个真醉之人身上的任何疑点。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现远在万里之外,另一处空间中所生的事。 ——————————————— 这是一片浩瀚的群山,巍峨连绵,一眼望不到尽头。 天空的顶端白云翩跹,有鸟儿飞舞,再往上便是一个无形的能量罩,将这整片群山如罩碗中。 群山的北面有座大山谷,谷中鲜花满地,树木长青,果实满枝,青草处处,怪石丛生。 若是有识货的人就会现,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鲜花,这谷中的每一种存在,几乎都是奇花,异草,珍果,灵木,宝石。 什么九天凤鸾草,万年紫檀木,千年妖化白莲,天机石,黄还回生果,翠羽香红珍……单是种类就不下数十种,且都是千年万年级别的。 大量的奇珍异果在这山谷中成片的生长,若是放在外界,足以让天下疯狂,让六大派撕下颜面,让整个栖霞界都掀起动荡。 在山谷的后方是一座终年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红色大山,大片的岩浆从山顶流淌而下,流到山下形成一片岩浆池,却不知为何永远也不会满溢。 它所散出的恐怖热量让整个岩浆池的上空都呈现出扭曲的光线,却又似被什么东西阻挡着,无法进入山谷中肆虐,使得这山谷的两端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观——一方是四季如春,生机勃勃,一方是万物皆焚,荒凉死寂。 在山谷的另一头,一片空旷草地上。 唐劫站在谷口,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一株小草。 那小草长在一块大石上,长约半米,通体洁白,顶部是一个小球,迎着风在空中晃啊晃的。 这叫玉还珠,一种珍稀灵草,生长于岩石上,最大的功能就是炼制可增益灵气的丹药。琅琊福地就有这种灵草,不过最多也只是八百年的,而唐劫眼前的这株却是一株真正的万年灵草。 别看它外表小,其实根部密布岩石内部,一直延伸至地下数十米都有可能。 目光盯紧玉还珠,唐劫小心地看着脚下。 在他的脚下有一条人工划出来的白线,唐劫这刻就站在边线边缘。 先是长吸了几口气,然后唐劫猛地冲出去,以绝高的度扑向那石上灵草。 就在他穿过白线的刹那,山谷对面的岩浆池中,骤然冲出一只火焰巨鸟。 这巨鸟是如此的巨大,出现的同时双翼舒展,熊熊火焰便如火烧云般席卷了整片天空。 “嘶!”一声清亮嘶啼鸣动整片群山。 接着那火焰巨鸟已对着下方吐出一口烈焰。 这烈焰如箭般射向唐劫,在天际燃烧出一条苍茫火线,几乎是瞬间击穿了唐劫的身体,唐劫甚至连惨号一声都没有,就化成硝烟消失,余下的火焰落于地面,竟不损谷内土地分毫便自行消散。 第十三章 盗果(下) 这便是九绝诛仙阵的第五关了。 本以为进来就可以得到大量的天材地宝,谁能想到事情完全出预料。 第五关的确就是万物滋生的洞天福地,绝世仙境,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些天材地宝不是随意乱长,而是集中在了山谷中,至于山谷外也有少量灵物,却大多普通,虽有万年之基,却无罕世之材,而整个山谷却是被那岩浆池中的火焰巨鸟守着的。 这火焰巨鸟实力恐怖,唐劫曾试探着让何冲出手看看能不能打败火焰巨鸟,没想到何冲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扭头就走。 坐山观虎斗不成,唐劫和天神宫三人换了个地方继续耗着。 总算这里不象上古战场那么荒凉,大家不用再为食物愁,但是唐劫从未放弃过入谷得到好处的努力,今天就是他的又一次尝试。 就在唐劫惨死的同时,又是两道身影冲出,赫然又是两个唐劫。 复制术! 这一次的两个唐劫却不再是冲击玉还珠,而是直扑两侧。 左侧是一副巨型骸骨。 骷骨高近百丈,坐于山谷一角,就象是座小山,骸骨上密密麻麻缠满了红色藤蔓,相互纠缠,一路上升,最终在顶部结出一颗血色果实。象这样的巨型骸骨还有两副,因此象这样的血色果实也就一共只有三颗。骸骨为上古巨神族,气血旺盛,蛮力无穷。 巨神血果,以上古巨神为养料而成,最是益气壮体,为炼体之宝。 右侧则是一小片池塘,池塘中有十六朵大白莲花。在每朵盛开的莲花中,赫然都还有一小人,光头,裸身,约一指大小,在莲花中或坐或立,或行或跳,时而沉思时而欢笑,时仰天而卧,时盘膝打坐,听其音似童,观其颜苍老,有男有女,不一而足。 千年妖化白莲! 花中所诞小人为妖莲命魂,食之可益寿,强身,活脉,提升资质,拾遗补缺,是为修行无上宝。以三千年为上限,逾时不采一分为二。 这池中有白莲十六朵,意味着此阵距今差不多就在一万两千年到一万五千年之间,正合兵主历史。 两个唐劫同时扑向两处,火焰巨鸟怒啸着又是两道火箭窜出。 就在两个唐劫同时粉碎的同时,又是四个唐劫出现,这次却是同时扑向玉还珠,妖化莲,巨神果和一株雷霆果实。 天空中四道火箭同现,依旧是不差分毫地打在四个唐劫身上,却不伤及谷内一草一木。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乍现,正卷向远处骸骨的巨神血果,同时在前面一个唐劫的脚下竟然又现出一个唐劫,原来第二波冲出的是三个唐劫,只不过有一个被隐去了身形。 这刻这唐劫刚挥出金线就现出身形,那火焰巨鸟已厉啸着又是一记火箭出,将其击成齑粉。 不过这时已经晚了,金线如刀,只一下便割开血果,卷着血果向谷外飞去。 虚空中又现出第九个唐劫,近乎是不要命地跃起,接住血果的同时向后跃去。 又一道火箭后先至射在那唐劫身上,将唐劫炸成粉碎,却是又一个幻象。在幻象破碎的同时,血果已再度飞起,这次是直掠谷外。 真正的唐劫终于出现,身形一闪,乱风步动,他已出现在空中,正接住那掷来的血果,随后再一闪现已又回到谷外。 只是那么半秒钟的入谷,天际火箭已追着先前唐劫所在的位置,打出一蓬凶猛火光。 唐劫落在谷外,只晃了一晃便向外冲去。 “嘶!”火焰巨鸟愤怒长嘶一声。 不过不知为何,对于谷外的唐劫,它却并不攻击,只是悠悠转了一圈,终于又飞回到岩浆池中。 唐劫却是依旧狂跑不停,同时密林中又跑出一大群复制体,向着四面八方窜去。 只是片刻功夫,三道人影已飞掠来。 就听扑扑声响,一个又一个复制体唐劫炸裂,却无一人是真身。 “妈的,还是让他跑了!”看着所有的复制体皆已死去,唐劫却已不知身在何方,何冲愤怒狂啸起来,回头看了眼谷内,脸色大变:“巨神血果让他得手了。” “得了此物,唐劫实力又将暴涨。”邓玉庆忧心忡忡道。 何冲哼道:“这到不怕,关键是这么一来,他又可以蛰伏好久了。要等他下次出手,又不知要等到何时。” “要不我们就守在这里?”段老四道。 邓玉庆苦笑:“那有什么用?还不是僵着。他过不来,我们也出不去。” “……”段老四无语。 不是他们想给唐劫机会,而是不给唐劫机会,他们就自己没有机会。 问题是唐劫出手谨慎,到目前为止已从这谷中捞到好几样物品,他们却还什么都没得到。 没办法,谁叫他们没有复制术呢。 那火焰巨鸟强悍无匹,就算何冲也无法匹敌,若要强冲进去简单,要想出来却几乎不可能。他们也曾尝试过疲敌之法,反复进出刺激火焰巨鸟,结果只得了个巨鸟狂,直接追出谷追杀他们。 各种方法都试尽,却始终无法得到谷中灵物,唯一的办法就是唐劫的复制术,可以骗过火焰巨鸟,盗得奇草。 即便如此,也需要唐劫反复绸缪。 他比别人还倒霉些,按兵主的计算,骗过巨鸟就行,而在唐劫的计算里,还得把何冲他们考虑进去。 正因此,唐劫也是轻易不敢出手,一次出手就必须确保成功。这四年来,他一共出手三次,成功三次。前两次将谷口周边扫空,也让他玉石之体大成,这一次费尽心思也只得了一样,却也是最有价值的一件。 象唐劫刚才的行动看似简单,其实步步惊心,稍有差池就前功尽弃。 兵主传下的复制之术,将其复制出来的目标都视做物体而非生命,本身不存在数量上的限制,真正麻烦的是同时控制多个需要的分心多用能力。 智慧道驳杂多样,其实到是包括了分心多用的能力,可惜唐劫之前从未有专注过此点,分心二用三用他或许还能做到,再多就不行了。因此唐劫也无法同时驾驭众多复制体,而只能分批控制,并设计了一整套方案苦苦练习,逐步适应,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两个隐藏着的复制体,他们不求能骗过火鸟,只求能借助其他复制体在谷口与血果之间形成两个特殊的点,再加上唐劫自己,从而形成三个特殊点位。 这三个特殊的点就象是池塘中的三块供人踏脚的石子,将巨神血果与谷外连接一起,通过层次传递之法完成盗取。 至于金线是唐劫闲着没事时在上古战场碎兵所得,虽然那些强大的法宝他暂时碎不了,但总能找到一些低级的。 为了这次行动,唐劫准备了两年之久,仅是一次看似简单的突破,其实就让他锻炼成百上千次,早计算过无数变化与可能,对他来说,这次行动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毕竟每一次手都是一次巨大冒险。 这冒险不仅来自巨鸟,更来自何冲。 而随着巨神血果的获得,靠近谷头的宝物也越来越少,获得的难度也就越来越大。 好在巨神血果本就是唐劫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他早已看出兵主的意思,面对那连何冲看见了都扭头就走的火焰巨鸟,想赢它是别指望了,真正能依赖的还是离经和复制术。 兵主既然在这里留下了这一切,就绝不会不给后来者机会,只是你需要知道解题的方法在哪儿。 幸运的是,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唐劫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方法——在远处那片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山下,开满了如火焰般盛放的鲜花。 它们正是提升火焰抗性的关键,一如当初唐劫对付那些雷鸟。 有所不同的是,火焰山上的火焰花同样不好采,强烈的高温就算玉石之体大成的唐劫也无法承受。 不过在用过这颗巨神血果后,修成金钢之躯后,应该就能深入后山去收集火焰花了。困难的初期终将熬过,等待唐劫的注定将是黎明。 距离山谷二十里外的一处密林中,唐劫正一口一口地将这巨神血果吃下腹中。此物不比其他,不必使用离经之法,本身就是直接食用后增强体质的。 一股股暖流在唐劫体内充斥,激的他血气沸腾,只觉得全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唐劫知道这是药力作用,屏心静气,依离经之法引气导元,将药性散至全身,由内而外不断洗炼提升着自己。 充盈的血气散出微微的红光,原本玉石般光泽的身体,渐渐地竟有了一丝金属般色泽,呈现出强健男人特有的古铜色,全身肌肉更是块块贲起。 令人惊讶的是,就连唐劫的体形都出现了变化,他原本就是高大健壮的青年,只是相貌还不算太过脱离大众。如今却是身躯渐长,渐渐竟长至两米约的身高,同时全身肌肉坚实,硬厚的用锤砸都未必砸的动,整张脸都因此微微变形。 如果这个时候再把分身唐劫和本体唐劫搁在一起看,就会现他们已不是如原来般一般无二,而只是略有相似,看起来更象是一对兄弟,而不是同一个人的两个身体。 这强壮堪比小巨人的身躯蕴藏的力量如有实质般随着呼吸向外鼓荡,就连唐劫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变化。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还有胸肌,半天才道:“才初阶的金钢之躯就这样了,这要是再升高阶怎么办?” 修炼到现在,唐劫已然明白,之前的两个阶段,其实都不过是凡人向体修转化的根基,金钢之躯才是真正挥体修强悍本质的所在。 没想到的是才只一个初阶,就如此的与众不同,唐劫不由想到兵鉴中自己看到的那万丈之躯,又该是何等的威猛。 就在这时,唐劫的心神微微一震,脱口而出:“晋升紫府之法?” 第十四章 灭门 醒来的时候,唐劫看到自己已经身在一间清雅小屋中。 身下躺的是雕花香木床,身上盖的是大红盘花缎的被子,一侧墙壁上挂着天师画,另一侧则是个精致书架。通往外间的过廊上挂着一幅碧绿葱花小软帘,帘子后隐隐站着两个纤细身影。 唐劫坐起身,那软帘后的两名侍女看里头有了动静,便掀开帘子进来,对着唐劫鞠了一躬道:“公子醒了。” 用手心搓了搓脸,唐劫道:“我昨天好象喝多了?” 一名侍女捂着嘴笑道:“是啊,公子昨天大醉,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才把公子送回来。” “是么,多谢二位。” 那侍女用妩媚的眼神看了唐劫一眼,已是幽怨道:“只是一句谢谢么。昨天晚上公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唐劫一楞:“昨天晚上?我说什么了?” 那侍女低头回答:“昨天晚上,公子的手可不老实啊……” 另一名侍女已经吃吃低笑起来。 唐劫楞了楞,想自己昨天有干什么禽兽的事吗?只是不管怎么回想,思维都是一片空白,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来自本体的记忆觉醒,昨日的一幕幕场景在眼前重现,四人的对话,笑语还有诸般算计,一一在脑海中回放而出。 “原来是这样啊……”唐劫喃喃低语,眼中已闪出一丝精光。 真相来的如此简单,又如此容易,让唐劫心中也是一轻。 至于那侍女说的话纯属放屁,他昨晚沉睡若死,压根就没碰过二女一下,只不过有人想攀高枝,自要抓紧机会勾引。 人到高处,面对最多的不是挑战,而是诱惑。 唐劫身为洗月派准弟子,前途无量,就连天心真人见了他都要客气几分,这些小小侍女哪怕不为正室,能得个侍婢的身份也是一飞冲天,故此只要唐劫点头,自有大把的美女愿意投怀。 这刻没再理会二女,唐劫自站起,一边穿衣一边道:“我这里不需要你们照顾了,你们退下吧。” 二女见他翻脸无情,一起幽怨地看他,却只能无奈退下。 唐劫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了声:“等等。” 二女一起欣喜看他,唐劫问:“我带来的那个仆人怎么样了?” 二女同露失望,一女回答:“夕公子昨天晚上下了山,说是去接他妹妹,今早当可回来。” “这样啊。”唐劫点点头,挥手道:“那你们下去吧。” 让二女离开,唐劫穿好衣服走出小屋,现自己正在石门峰殿后的一处园林中,这里环境别致,布局清雅,应当是石门派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 走出小园,正看到远处朝阳升起,在天际彩云下,映照出一片火样霞光。放眼处,青山环绕,云海苍茫,看的人心旷神怡。 在石门峰的一侧,可以看到一群弟子正在石门大殿前的广场上修炼。 这些都是最初级的弟子,其实力比洗月学院的大部分学子都有所不如,因此修炼方式也不是如学子般因材施教,而是集中修炼,一名中级弟子站在上,正看着下面的人,时不时还出口令似的呼喊,看起来都不象修仙,而是在修武。 而在另一侧后山带,则是大片的药园与灵粮产地。作为一个小门派,又处于偏僻群山之中,这里人丁稀少,因此石门派是没有下辖学院的,也没有凡人劳役,如灵田,药田都是自家弟子负责看种。 唐劫不欲去打扰那些弟子,就在后山一带信步闲逛,随意行走。一边欣赏这永岁山的自然风光,石门派的田园生活,一边脑子里也在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石门派贪墨一事已明,照理应当立刻呈报上去。 不过这样做有个麻烦,就是他手里实际上没任何证据。 昨天在矿洞,唐劫本是可以查下去的,而且他也有办法进一步提升自己的侦察能力。 但在遭遇地魔猿后,唐劫却放弃了这一打算。 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他认为石门派没问题,而是他恰恰认为石门派有问题。正因为有问题,他反而不能再查,否则真查出什么,那接下来怕就是自己的死期。唐劫可不想当自己找到沙蚕的真正地点时,现等在那里的还有一位天心真人。何况若真有事,那么晶化沙蚕的真正集中点,现在应当已经被挖空了。正因为挖空,他们才敢通知洗月派来查矿,只不过没想到竟然会有个夕残痕在无意中得到一块晶化沙蚕。 也就是说,即使找到地方,也未必能成为证据,而夕残痕手中的那块,也同样说明不了问题。 如此想来,这帮老狐狸还真是狡猾,做事滴水不漏,就算是自己现了也拿他们没任何办法。 不过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们还要这么紧张呢? 唐劫突然有些想不通。 按理来说,石门派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晶化沙蚕早已挖空,完全没必要担心别人会现什么,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的来那么一出? 想到这,唐劫心中突然生起一线曙光。 之前生的一切在他脑海中高掠过,邱舒予的笑脸,石净斋的冷漠,矿洞中的危机,石门派师兄妹四人的言辞笑貌还有他们的说话…… “晋升紫府之法?”唐劫口中喃喃低语,他再度想起了这话。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他低声笑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有意思了。唔,或许我还有些机会。不过这之前得先找个机会留在这儿……” 他正想借口呢,远处突然传来夕残痕的喊声:“少爷,少爷……” 回头望去,只见他正匆匆跑来,脸上充满惊惶。 “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回去接你妹妹了吗?”唐劫问。 夕残痕冲过来一下跪在唐劫身前:“少爷快救救我妹妹吧,她被金家的人抓走了。” “恩?”唐劫扬了扬眉头:“就是那个什么金家大少?” “是!就在昨天晚上,那混蛋亲自带人过来抓了我妹妹。” “他还真是急不可耐的去投胎呢。”唐劫哼了一声,没想到自己还未出手,那金家少爷到已先动起来了。 就在这时心念一转,他突然想到这岂非是一个滞留此地的好借口?笑道:“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 说着抓起夕残痕就往矿区那边去。 约莫了飞行了半天时间,唐劫带着夕残痕来到一片小镇上,这里便是矿区辖属的聚宝镇了。这里原名百乐镇,不过自从灵石矿脉现后,大量矿民的涌入,使得原本荒凉的小镇也陡然繁荣起来,许多商家也因此受益,金家就是最典型的一户。 依仗着强横的势力,他们在这里欺行霸市,早惹得民怨沸腾。 这刻唐劫来到镇上,问:“知道金家在哪儿吗?” 夕残痕回答:“就在镇东头第一户人家便是。” 唐劫便带着夕残痕直往金家,待到金家门口也不等通报,一掌轰碎大门,大踏步进入,喝道:“金家的人通通滚出来受死!” 一群佣仆同时冲出来喝骂:“什么人敢来金家捣乱?” 唐劫沉声道:“你们家少爷绑来的姑娘在哪儿?” 那些仆人看到是夕残痕,一起大笑起来,为一名管家:“原来是你这小子,你妹妹能跟着我家少爷也算是攀了高枝,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再罗嗦就打断你的腿!” 一群仆人已同时大笑起来。 笑声未止,一道犀利掌风已然劈来,一击打那管家身上,已将他整个震碎,漫天血雨飘飞,看得众人全都吓傻了。 “败类!”唐劫冷冷吐出几个字。 他虽口口声声以后不会有金家,其实却从未打过屠尽满门的意思,不过现在看来,这金家上上下下连主子带仆人就没一个好货,真就全杀光了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如果是在八年前,唐劫还不会有这种想法,那个时候的他还坚持认为一个人就算有罪,也不当动辄处死,而应该根据其罪名加以处罚。 但是随着侍墨的死,他渐渐明白在这看似繁华文明的世界,背后隐藏的是人命如草的真谛。 修仙者就是这世界的法官,随心情而非道理法律来判人生死,定人阴阳。只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算满门皆屠,也未必就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至于说因罪定刑,不好意思,那不是修仙者要考虑的问题。于他们而言,能够一定程度的主持公道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谁辛苦修仙也不是为了遵纪守法! 那一刻他心中无数念头闪过,曾经的怜悯,犹豫,疑虑皆通通抛去,管他对也好,错也罢,生在此世,就当无愧于心,这正是修者之道。 无所谓对与错,不同的世界,自有不同之法则。 心中明悟的同时,出手已是再不容情。 一击灭了那管家的同时,唐劫招出小虎:“去吧宝儿,今天你可以大开杀戒了。” 小虎兴奋扑出,下一刻金家大院已变成一片血腥杀戮之地。 “什么人敢在金府闹事?” 一名蓝衣男子从院后现身,直掠唐劫,正是金府豢养的那名脱凡灵师。 那男子刚出来就看到满院血腥,一只妖虎正在四处杀戮,一名年轻男子则立于鲜血之央,背负双手,看的那蓝衣人心头一震。 那年轻男子微微回了下头,望向自己,眼神若有实质般刺入他心底,使得蓝衣人心底一颤。 他脱口而出:“阁下是?” “索命之人。”唐劫随口应道。 冷酷的回答让蓝衣人心头大骇,正要有所行动,就见到这年轻男子已对着自己一掌拍来。蓝衣人怪叫着跃起,双手连施印法,到是在中招之前就让他硬生生用出一个护罩。 下一刻掌影如山打在他胸口,仿佛巨石撞击般将那蓝衣人砸至飞起,刚生成的护罩却是被唐劫一掌就打烂了。 蓝衣人心中大骇,知道能够一掌击烂他护罩的人,绝不是他能硬抗的,正想退避,却见唐劫也不追杀,反而停手问他:“夕家的女孩在哪儿?” 蓝衣人呆了呆,终于恍然大悟,心中生起一线希望,忙道:“原来阁下是为那小姑娘来的,那女孩就在后院厢房,公子若要,尽可带走。” 心中亦是大骂这金家少爷奇蠢无比,抢人之前竟然不先打探清楚来路再做。他不知这金家少爷还真打探了,只不过夕残痕认识唐劫还是昨天的事,那金家少爷哪可能知道。 没想到唐劫听了这话,却只说了句:“也就是说,你知道那金家少爷强抢民女的事了?你也是从犯。” 蓝衣人呆了呆,察觉到这话里的意思不妙。 唐劫已淡淡道:“既然这样,你可以去死了。” 话落,刀光起。 伴随着那一道刀光乍起,一道血泉直冲天际。 一位脱凡灵师就这样轻轻松松被唐劫斩了。 这灵师在金家也算是实力煊赫之辈,他这一死,整个金家都慌了。那些刚冲出来的金家中人眼看此场景,吓得纷纷退避,唐劫也不去追杀,只是将断肠刀往夕残痕手里一塞,道:“交给你了。” “我?”夕残痕看唐劫,又看了看手中的刀。断肠刀是魂器法宝,性自通灵,因此不会象青光剑那样一经使用就疯狂吸收使用者的灵气,而是会根据使用者的不同有所变化。 “没错。仙路凶险,生死难料。你既要入仙途,那就先从杀人开始吧。反正这金家得罪的也是你,由你来杀自是最好不过。”唐劫说着已唤回小虎,只让其警戒四周不许放走一个。 夕残痕长吸了一口气,看向那正逃散中的金府众人,脑海中已浮出这些人横行乡里,欺压良善的景象。 是啊,既然是自己的仇,那就该自己亲自来报。 想到这,夕残痕大吼一声,挥着断肠刀向其中一人斩去。断肠刀在夕残痕的手中并没有唐劫那般动辄砍出火浪重重的威力,只是在刀身上闪耀出一点微弱光华。然而就是这点光华,已足堪比拟凡人的神兵利器。这刻一刀砍在一名仆人的头上,那仆人的半个脑袋就这样被一刀削开,血水连带着脑浆一起喷出来,冲了夕残痕满头满脸。 这一下把夕残痕也惊得呆了,他昨天面临生死存亡之机都没有吓傻,这刻面对着一个被他一刀砍掉脑袋的仆人却吓坏了。 生命在这刻显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只是挥手之间,一个人的性命就这样被自己夺去。 虽然说此人该死,但在夺去对方性命的那刻,夕残痕还是犹豫了,彷徨了,甚至于恐惧了。 “害怕了?胆寒了?”唐劫在后面悠悠问。 夕残痕回头看看唐劫,只见他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一咬牙道:“少爷为我复仇,小的怎会胆寒退缩,金家之人,皆是该死之辈!” 说着已大吼挥刀,那断肠刀在他手中竟是光芒再涨,带出一片红色火光燎卷八方。 这一干金府之人除那先前的蓝衣人是修者外其他都是普通人,哪里经得起这法宝威力,哪怕只是沾染一点火星,也会顷刻间在全身形成一片暴烈毒火,瞬间吞噬整条生命,看得夕残痕亦心惊胆颤。 然而他却咬着牙不退缩,手握断肠刀就象是个死神,依旧坚持着杀下去。 没有了蓝衣人的阻挡,金家人等已完全阻止不了夕残痕,就算偶有实力强些的护院,也被唐劫直接震慑,压根无法还手,被夕残痕轻轻松松就一刀两断,眨眼间,这金家大院已经被夕残痕杀了个血流成河。 “金岳……金长富……金浩云……金十三!”夕残痕一边点名一边大步穿过金家庭院,打开一个接一个的房间,每见一人便出一刀,金家中人几乎尽皆倒在夕残痕刀下。 砰! 夕残痕一脚踢开一扇房门,门后惊呼声大起,却原来是一群女子躲在房中。 看到是女人,夕残痕呆了呆,想要挥刀却始终下不去手,终于道:“滚!” 一群女子如蒙大赦,同时向外逃去。 他回头看看唐劫,唐劫耸耸肩回答:“这是你的事。” 他口口声声与己无关,目中却带着一线欣赏。 盛怒之中仍能保持一丝冷静,仍能有所为而有所不为,这才是唐劫所欣赏与信任的。 得了唐劫嘉许,夕残痕心中亦自兴奋。 正好这时一名老妪颤抖着要从夕残痕身边经过,夕残痕突然一把抓住她道:“你是金长富之母吧?你儿子金长富看中小鱼村耿老汉的三亩良田,却只打算以三两银子买下。耿老汉死活不肯,你儿子就派人打断了他的腿,再弃之荒野硬生生把人饿死。他女儿来喊冤,你见了却说又不是你儿子杀了耿老汉,是那老汉自己饿死,乃天意所为,还命人强行奸污了那姑娘。当日夜,那姑娘便投井自杀,只落得你一句:没的又污了一口井。” 那老太婆听得全身颤抖,尖叫道:“不是我!” “我不杀你。”夕残痕回答。 老太婆松了口气,下一刻刀光再起,却不见丝毫火星,就见刷刷刷四道白光闪过,那老太婆四肢已被他砍断,倒在血泊中哀号不止。 夕残痕道:“还请少爷……” 他话未说完,唐劫已知他意思,出指如飞,四道灵气下去止了那老太婆的血。 夕残痕冷酷道:“你就在这里等着被饿死吧,此乃天意。” 就在这时,对面厢房中突然砰地一声,大门被踢开。 从里面走出两人,一男一女,女孩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连眉眼都未长开,却已可看出是个美人胚子,男子则手持短刃放在女孩脖子上。 “妹妹!”夕残痕大叫,双目如火瞪着后面那男子:“金少秋!你敢伤我妹妹,我就把你碎尸万段!” 这金少秋正是掳他妹妹之人。 这刻金少秋持着短匕疯狂大叫:“放我走,不然……” 他话未说完,就听天空中突然哗啦啦的铁链声响。 愕然抬,就见一把无柄弯刃带着两根长长的锁链从天而降,正落在他的头顶。 就那样从天灵盖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切成前后两半,带起冲天血雨。 唐劫收回手,悠悠道:“不然就死给我看!” 第十五章 少年的任务 称霸一地的金家消失了。 当年最早的金家人来到百乐镇,用了五十多年的光阴,建立起一个家族,却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灭得干干净净。 让唐劫感慨的是,他们其实不是因为作恶而消亡的,而是因为得罪了修者,甚至不能算得罪了修者,而只是得罪了修者的一个仆人。 因此罪恶不是他们灭亡的根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是。 “所以在这世界里,没有实力就是原罪。”站在金府门前,唐劫不由的自语了一句。尽管这种领悟他早已有之,却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般深入骨髓。 夕残痕没听明白唐劫的意思,他现在的心情也都在自己的妹妹身上,在问清楚那位金家大少还未来得及对自己妹妹得手,做哥哥的明显松了口气。 金家的灭亡少不得也引来了官府的人,不过在看到是修者所为后,尤其还是洗月派的修者所为后,便大笔一挥,来了个“经查实,聚宝镇金家与马贼勾结,劫掠商路,屠戮无辜,确认无误,由洗月上仙唐劫公子出手,除此祸端”算是了事,末尾还要了个唐劫的手印。 这也是官府常用的办事手法,在忽略那明面上的真相后看其本质,至少点明了金家于何时灭于何人之手,将来谁要查这案子,也方便寻线索。 修者们也知道这点,不过他们可以不被抓,总不能连记都不许记。 唐劫对此到不太满意——和记录无关,他是嫌官府的办事效率太快了些。从灭门到作为笔录,总共没用掉半天时间。 总算那管理镇子的亭长识趣,做完记录后问了唐劫一句:“这金家在镇上还有着不少的产业,这些产业上师您看……” 唐劫冷道:“全部登记在册交给我。” 这意思是他要全部接收了。 “小的明白。”那亭长忙阿谀回答。 唐劫又道:“记着要一笔一笔把所有帐目全部核对清楚。” 那亭长一听这话就苦了脸:“金家的人都已死光了,没有他们,要厘清所有帐目怕是不太容易,耗时良多。” “那就多费些时日慢慢来,我等你们便是。”唐劫悠然道。 那亭长无奈只得答应,心想这小子定是个铁算盘,惟恐别人坑他的钱,所以连接收别人家产都要把帐算细喽,估计连金家放的印子钱他都会上门亲自收回去。这样的人也能修仙,将来就算修成了多半也是修成一只铁公鸡仙。一想到一只大铁公鸡在天际飞翔,那亭长心中暗自得意笑了起来,突又想起传说中仙人有测心之能,自己这般腹诽,若是被那上仙查知,定然不妙,暗念几声卤莽,再不敢有多余念头,自去好好做事了。 处理过金家的事,唐劫这才叫过夕残痕兄妹,小姑娘在兄长引领下对着唐劫施了一礼:“夕殇月见过唐公子,多谢唐公子救命之恩。” 声音娇滴滴的,到甚是好听。 “残痕,殇月,你们兄妹的名字取的到是有些意思,你们的父母应当也是读书人吧。”听到这名字,唐劫笑道。 那小女孩脸一红,自是低着头不再说话,却是个性子恬静的。 唐劫已问夕残痕:“你妹妹已经救出来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夕残痕回答:“少爷救了我妹妹,残痕以后誓死追随少爷,永志不渝!” 说着已拉着他妹妹一起跪了下去。 唐劫也不劝他起来,只是看着天空悠悠道:“誓死追随,永志不渝?有些话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夕残痕一楞,道:“残痕之心,指天可鉴,绝不敢有丝毫欺瞒!” “这样么……”唐劫低头思考片刻,终于道:“那么我现在有件事想托你去做,你可能做好?我先提醒你,此事风险不小,可能有性命之危!” 夕残痕毫不犹豫道:“少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夕残痕百死无悔,只求……只求……” 他看看身边的夕殇月,咬牙道:“只求如果我身死,少爷能帮我照顾好我妹妹。” “哥哥!”夕殇月已紧张地抓住哥哥的手。 夕残痕对着妹妹笑道:“殇月,你我兄妹这两条命,都是少爷救的。莫说少爷有任务要我去做,就是直接要了我这条命去,我也无二话。父亲生前就说过,为人一世,当重信重诺,方是真豪杰,好汉子。我夕残痕虽不是什么大丈夫,却也是个男人,还不至于做个忘恩负义之徒。” 说着已推开妹妹抓着自己的手,目光坚定地看向唐劫。 唐劫点头同意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如果你真的不幸死了,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你妹妹,传她仙法,顾她终身平安。” 夕残痕长出一口气:“请少爷吩咐!” 唐劫这才对夕残痕淡淡说了几句话。 听到唐劫的吩咐,夕残痕脸上的表情明显呆滞:“就这么简单?” “是,做完这件事后,你便直接去苍龙府,只要你能活着到那里,你就能正式成为卫家的一分子,对了还有你妹妹,我会请太太给你们兄妹一人一个洗月学院的名额。” 夕残痕神情肃穆,大声道:“残痕定不负重望,完成少爷所托!” 唐劫招招手,正在不远处打盹的小虎被他叫了过来,然后唐劫将一块兽牌塞到夕残痕手中:“我让小虎保护你,这小家伙虽未开智,却是智慧不低,能听懂许多说话。它不喜欢被关在兽牌里,所以只要不是在人前或战斗的时候,你就尽量把它放出来透透气,每一次放出来前,一定要为它准备一大盆鲜肉。哦,说到这个……” 唐劫又抓出一把灵钱交给夕残痕:“这些算是路上所需的费用吧。” 夕残痕一一接过,看着那体形大的可以一口吞掉两个自己的大老虎,心中已是惊喜不已。 这老虎就这样跟自己了? 会不会走在半路上看自己一个不顺眼就把自己吃了? 小虎也在好奇地看着夕残痕,还有他手中的牌子——它很明白那牌子的意思,牌子落于谁手,自己就听谁的。 以前唐劫和伊伊就是这样轮流使唤它,它也习惯了,只是今天怎的换了这么个毛头小子?看起来可不怎么样。它心中想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唐劫吩咐道:“尽量别让别人现小虎的存在,这会让你安全许多。另外,小虎能飞,但是此去苍龙府,你必须自己走过去。记住,我虽然能让它保护你,但由于它和你不熟,以这家伙惫懒的性子,多半是不会为你出死力的。至于它到底能为你奋斗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这几天和它相处的程度了,有机会就多和它处好关系吧。不过时间短暂,不管怎么相处,相信它都不会为你拼死命的,就我个人而言,也不希望因你而失去小虎。所以若是遇到它也对付不了的存在,你要有被抛弃的心理准备。” 夕残痕神情肃穆道:“少爷放心,小的明白了。” 想了想,唐劫又取出几瓶药和两张符纸交给夕残痕,再对着夕残痕眉心一点,一点灵光已注入夕残痕脑海,夕残痕立刻感觉到自己脑子里似是多了一份记忆。 唐劫已道:“药是疗伤用的,其实不是用来给你用,而是给小虎用的。符纸是我闲着没事练着玩画的几张,我画符的本事很烂,一百张符纸最终也就成了五张,亏惨了。给你的这两张一是元气针,一是紫电纵身法,是你现在体质少有能用的,其他的威力太强,你若用出去只会把自己抽干。另外我已传了纵剑十二式给你,这也是你现在唯一能学的,自己去镇上买把剑,作为防身之用吧。最后就是我这边也会尽量为你减轻负担的。我虽让你赴险,却终究不是让你赴死,此事半是任务,也半是考验,以你的聪明伶俐,我相信你能成功,我等你的好消息。” 夕残痕接了东西,对唐劫躬身道:“少爷请放心,残痕一定会活着赶到苍龙府!” “恩。”唐劫这才满意起身:“既如此,你们兄妹去吧。” “是。”兄妹俩一起对着唐劫辞行。 —————————— 屠灭金家一事,在当地引起一片风波。人人皆知金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灭了满门。然而风浪虽大,却影响不到唐劫分毫。 大派上使,屠个小家族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了?莫说那金家为恶乡里,就算是善行千里,真要屠了也就是屠了。 这就是阶级,是特权! 只要唐劫没丧心病狂到灭了一家又一家,就不会有人找他麻烦。 唯一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已经完成了勘矿任务的唐劫竟然因此留下来,大模大样地开始接收金家产业了。 这在以往是比较少见的,往常有修者若是灭某了某庄某户,通常只取金银财货,对于土地田产商铺之类的是没半点兴趣的。没想到这唐劫如此贪婪,竟然连土地铺子都要。 他既然想拿,别人也不好和他抢,只能任着他折腾。 借着盘算帐目的由头,唐劫留在永岁山一带不去,每日里不是闭门修炼,便是游山玩水。他出身上派,平素里又为人谦和,很容易引人好感,因此只是几日功夫,这石门峰上上下下人各色人等,到有大部分成了他朋友,相处的甚是愉快。 唐劫本人更是借着机会对石门派的玉门天锁阵大肆观摩。 这玉门天锁阵也算是有名的大阵,就算是在虚慕阳的阵道真解中也只有记载,却无具体布阵之法,唐劫自是要趁机偷师。 其实不管是哪门学问,终究都是要走遍天下才能见多识广,就算是名门大派出来的弟子,也少不得要游历天下增长见闻一番。 时间就这么悄悄溜走,金家事件带来的风波渐渐淡去,永岁山一带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和与平静。 这天的聚宝镇,人们依然如往常般做着各自的事。 正午的日头晒的人懒洋洋的,轻易不愿多动一下,镇东头的鉴宝斋里,一名店伙计无精打彩地守着铺面,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外面,心神早不知飞往何处。 一名身穿黑衣戴着斗笠,不见面目的男子出现在鉴宝斋的门口,道:“伙计,此地可收宝贝?” 听声音分明还是个少年。 那伙计抬起头看了少年一眼,冷笑道:“没看清牌匾上的字吗?鉴宝斋不收宝贝,什么地方收?琴棋书画古董珍玩仙家法器天材地宝,只要是你有的,这里都能鉴,都能收。不过那些破铜烂铁就不要拿出来糊弄人了,省得浪费时间。” 这话虽然口气大了些,其实到也不算吹牛,因为鉴宝斋正是石门派的产业。 大凡修仙门派,在所属地区基本都有自己的鉴宝铺子。这些鉴宝铺的存在,主要就是为了从民间寻找那些可能被遗漏的宝贝。仙家之间常有争斗,任他们活着的时候如何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一旦死了终归是要回到地上的。他们可以化归天地,那些曾经拥有的宝物却不会。 尽管这些宝贝大部分可能会被收走,但总有一些宝物会因种种原因或意外而无法收回,尤其是那些被打碎的宝物,在各大门派中已失去价值,至少不值得费心思去寻找,但是对一些小门派而言,哪怕是法宝碎片,也是用珍稀材料制成,值得收集重炼。 各地的鉴宝铺子就是干这个的,它们或许十年都收不到一件好东西,但只要收到一件,就值得所有付出。 当然,除此之外鉴宝铺子本身也经营一些古董名画之类的生意,一来可以添些银钱,二来也不使铺子里的人过于闲着。真要只守仙家法器的话,伙计们十年也未必接到一单买卖。 正因此,象鉴宝斋这类的商铺,同样也是门派实力的直接代表。绝大多数地方门派,只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开鉴宝铺,惟有洗月派的洗月斋可以在文心各地遍地开花,想开到哪儿就开到哪儿,甚至连其他五国都能开上几家。 这聚宝镇到是没有洗月斋,不过不是因为洗月斋不能开,而是人家压根看不上这地方。 尽管如此,作为替仙家看铺子的人,这店伙计在镇上也已然是牛气无比的存在了。 因此这刻看那黑衣少年,直接就是鼻孔朝天的说话。 若是换了别人,听店伙计这么说自不会计较,但那黑衣少年却是被店伙计的说话激的有些怒了,叫道:“你这人说话好生无礼,看都没看过我的宝贝,怎么就喊破铜烂铁?我这可是真宝贝,我还怕你们收不起呢。” 店伙计冷笑:“笑话,我鉴宝斋还会有收不起的宝贝?” 少年头一撇道:“那可不好说,谁不知道你们这铺子是何等样人,宝贝的价钱都是你们说了算,真碰上那值钱的好东西,也动辄说成不值钱的,压价强收也说不得。” 店伙计听得大怒:“你这小子好生无礼,竟然凭空诬陷,还不滚出去。” 少年见状已是喊了起来:“我是来做生意的,你凭什么让我滚?这里由不得你做主,叫你们朝奉来!” 生意没做起来,两人到是大吵了起来。 这一吵架,自引得围观者无数,围着铺子指指点点,少年似是得了劲头,叫声越大了起来,就连店里的丁朝奉也被引了出来,不满道:“什么事这么吵吵闹闹?” 这丁朝奉是石门派特别请来为铺子掌眼的,虽然是个凡人,却在一些大门派的铺子里呆过,见过不少的术器法宝之物,炼就了一副好眼力,再如何稀奇古怪的宝物都很难瞒过他的双眼,这些年更是为石门派收到了好几件宝物,颇得门派重视。 那店伙计见是丁朝奉来了,忙道:“丁老您怎的出来了,都是这小子无礼,打扰了您清修。” 黑衣少年不满道:“明明是你口舌无状,我好好的过来卖宝贝,你却说我拿的是破铜烂铁。” 店伙计大感委屈,我哪里说你拿破铜烂铁了,我就是说那些破铜烂铁的东西不要拿出来耽误大家时间。 好在那丁朝奉并不计较,只是笑道:“是不是宝贝,总是要拿出来看看才知道的。” 黑衣少年却挺着脖子回答:“我不卖了,记住,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就这么被你们的伙计给搞砸了。” 众人一听少年吵半天,竟弄了个不卖出来,不由一起起哄。 就连丁朝奉都皱了下眉头,道:“卖与不卖都随你,不过既然来了一趟,哪有不亮宝即走的道理。” “就是就是,要走也要亮一下宝贝再走。”一群旁观的纷纷起哄道。 那少年看这么多人逼着他拿出宝贝,也不由缩了一下。 丁朝奉已是冷道:“年轻人,老夫再说一遍,宝贝是你的,你可以不卖。但既然闹了这一出,就总得亮出宝贝才成,否则就是故意戏耍我鉴宝斋。” 这个罪名可严重了,就凭丁朝奉这句话,官府差役能立刻过来抓他。 少年无奈,只能道:“既如此,给你看便是,不过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卖给你们了,我要去苍龙府卖这晶化沙蚕!” “什么?”听到这话,丁朝奉心中猛地一惊。 就见那少年已从身上取出一块黑色石头,赫然正是晶化沙蚕。 第十六章 作贼者心虚 “你说什么?” 石门派大殿内,石净斋一双大眼几乎突出了眼眶,虎视耽耽的瞪着梁兴榜。 “刚得到的消息,有人在镇子里卖晶化沙蚕。”梁兴邦只能把话再重复一遍。 “怎么会生这种事?”石净斋的嗓门几乎要冲破天际。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是从哪来的小子,突然间就冒出来说要卖晶化沙蚕。” “可确认过了?”旁边的玉婉娘也急忙问,晶化沙蚕一事非同小可,由不得大家不紧张。 梁兴邦回答:“老丁确认过了,的确是晶化沙蚕,不过比一般的稍微小了些,应当是使用过的。” “能确认来历吗?”玉婉娘接着问。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拷问一般,所幸梁兴邦自己也心乱如麻,无心计较这些,只是摇头道: “不能。那少年在亮过沙蚕之后即行离去,说是什么铺子里的伙计太过傲慢,他心里有气,就不愿意卖给我们,由于生争吵,不少人知道了此事。” “竖子误我!”石净斋身上陡然爆出一股惊人力量,若是那店伙计在这,估计只这一股气势就能把他生生震死,吓死! 玉婉娘更是花容失色:“这下麻烦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生这种事?那沙蚕产地早就被我们控制住,现在更是已经挖光所有了,怎么还会有一只流落在外?又或根本不是矿里出来的,纯属巧合?” 石净斋瞪了玉婉娘一眼:“这根本不是关键,关键是不管沙蚕从哪儿出来的,只要永岁山有沙蚕的消息一传出去,麻烦就必然接踵而来。想想洗月派吧,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事,会是什么样子?” 一想到被洗月派得知消息的结果,三位长老就同时恐慌起来。 这就是角度不同带来的认识不同了。 对于唐劫来说,他不仅要有现,还要有证据,而对于三位长老而言,哪怕只是沙蚕的流言都会让他们觉得距离悬崖只有一步之遥。 也正是这种差异,使得三人接下来的反应完全被唐劫料中。 梁兴邦已说道:“现在的要问题是堵住消息,不能使知道的人再多下去了。” “怎么堵?”玉婉娘问。 梁兴邦与石净斋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玉婉娘心中一震:“全杀了?” 肥肥胖胖看起来一贯向个居家和事佬的梁兴邦脸色一沉回答:“不然还能怎么办?事急从权,已经由不得这么多了。” “屠戮镇民,你打算怎么对外交代?知者众多,难以分辨,你们又怎么堵住悠悠之口?” 石净斋冷冷借口:“何需交代?此乃马贼所为。至于怎么堵法?白日里沙蚕之事刚刚流传,晚上就有马贼入镇劫掠。由此可见祸事起因,为免再遭祸事,哪怕有幸存者,沙蚕之事亦要三缄其口,否则就是对镇民生命之不负责,甚至我石门派都可借此公然制止流言继续祸害镇上。” 玉婉娘的心颤了颤:“二位师兄三思啊!这可是数百条人命,你们这样做对得起我们修仙者的身份吗?” “修仙修仙,就是说在修成仙之前,我们先还是人啊!”石净斋语重心长地回答。 人性本恶! 梁兴邦则接口:“师妹也不必觉得会脏了自己的手,此事不需要你我出面,让下面的人来做就可以了。” 玉婉娘冷冷道:“不是自己亲手杀的,你就觉得无愧于心了吗?” 石净斋哼声:“妇人之仁!大丈夫行事,本就当刚猛果决,区区凡人性命,算得了什么?玉婉娘,我告诉你,危局当前,莫说数百镇民,就是数千数万,我也下得手,且照样无愧于心,不违本意!” “你!”玉婉娘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人!” “那你最好记住,你和我们这两个不是人的家伙也是一伙的!”石净斋不客气回答:“隐瞒晶化沙蚕一事,有你一份,出了漏子,你我皆需担当!” 玉婉娘气的再不想理他。 还是梁兴邦劝解道:“自己人莫要吵了,别忘记除了镇民之外,还有一人才是祸根!” “是了,那个少年。”玉婉娘眼中一亮:“必须除掉此人,否则若让他到了苍龙府,则后患无穷,我们总不能把苍龙府的人也杀光吧?” 这一次,玉婉娘却是率先提出杀人灭口了。 如果没有那少年肇事,也不会有现在石门派的麻烦,玉婉娘对此人却是恨之入骨的。 “既如此,那就是没异议了?那好,依我看就让吕东来负责吧。”梁兴邦道。 “吕东?”玉婉娘愕然。 这吕东是永岁山一带的一个帮派头领,同时也是石门派的外门弟子,专门负责处理一些石门派见不得光的事,因此和石门派的关系也很少有人知道。不过这人长年在外,无论实力,心性,忠诚其实都算不得上上之选。冒充马贼屠镇也好,追杀黑衣少年也罢,并不是小事,为什么要让这个人来负责? 再转念一想,玉婉娘就明白了梁兴邦的意思。很显然梁兴邦是打算把吕东也一起干掉了,如此才能做到死无对证。 石净斋嘿嘿笑道:“如此甚好。” 玉婉娘叹了口气:“这事你们决定吧,我就不管了,我去找唐劫。” 说着就向外走。 “你找唐劫干什么?”梁兴邦和石净斋同时紧张起来。 玉婉娘没好气道:“怎么?疑神疑鬼的,还怕我去告密不成?我找他自然是为了把他拖在石门峰上。因为那该死的金家,唐劫滞留不去,这个时候总不能让他跑到镇上去吧。” 两人这才松口气。 “另外……”玉婉娘犹豫了一下,道:“我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想看看和唐劫有没有关系,又或他已经知道些什么。” 虽然那天晚上以酒相试,已经证实了唐劫不可能有现,但这刻出了这样的事,也就由不得玉婉娘不忐忑。 两人觉得有道理,便干脆和玉婉娘一起来到唐劫的住所,却被告知唐劫去了洗月派分堂找张太虚下棋去了——等收帐的日子很无聊,唐劫悠闲的到处找乐子。 三人便去了镇上找张太虚,见了张太虚却被告知唐劫输了两把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石净斋问去了哪里,张太虚白眼一翻回答我怎么知道,我们修仙中人闲云野鹤四处游荡,那修为高的一日万里不在话下,他唐劫若不怕累着自己,现在都能到黎国了。说这话时看石净斋的眼神就象看个白痴,石净斋也知道自己情急智商之下有些下降,只能跺跺脚离去。 与此同时,通往苍龙府的一片山林中,夕残痕背着包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他依然穿着那身黑衣,遮脸的斗笠已然取下,身旁则还跟着小虎宝儿。 聚宝镇上亮过晶化沙蚕后,夕残痕就一路向苍龙府进。 从聚宝镇到苍龙府,一路步行大约为三天路程,夕殇月已于此前到达卫府,但是夕残痕的路,却注定比妹妹艰难与凶险得多。 石门派是不会让他轻松到达苍龙府的,追杀几乎是无悬念的事。唯一的问题只在于夕残痕能在这追杀下支撑多久,是几天?还是头天晚上都没过,就死在路上? 没人知道答案,就连唐劫也无法断言。 同样的缘故,也没人知道夕残痕在这压力下需要坚持多久,因为这一切都取决于唐劫,夕残痕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唐劫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前活下去! 巨大的生死压力前,少年的神情却依然淡定。 对于他来说,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矿洞中一次次冒险取矿,哪一次不是行走在死亡的悬崖边上?能够活到现在,本来就是个奇迹。 没有唐劫,在矿洞门前他就已经死在那石门弟子的飞剑下。相比那段黑暗的岁月,唐劫至少给了他人生,给了他希望,对于刚刚摆脱极度困苦境地的少年而言,这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阴暗的密林崎岖难行,夕残痕头也不回的走着,直至天近黄昏,才找了颗树藤处坐下,从包裹处取出干粮,一口一口地吃着,顺手又拿出一大块鲜肉,对小虎道:“宝儿,过来!” 小虎看看他,往地上一坐,理都不理。 夕残痕又喊了一声:“给你好吃的啊。” 小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却是依旧不理会,对那块鲜肉竟是完全看不上的样子。 看它这样,夕残痕叹了口气。 唐劫虽然把小虎交给他,让小虎保护夕残痕,不过身为妖虎,宝儿的架子却是极大。别看它没开智,却也知道看人下菜,如卫天冲,侍梦都是修者,要说这些人指挥它,那还说得过去一些。夕残痕不过一个凡人,有什么资格对自己呼来唤去?就算它听唐劫的保护这小子,也不过是自行为,不代表就受它摆布。 想用鲜肉勾引自己?也太小看虎了。 这几天夕残痕想尽办法讨好小虎,宝儿却都是不理不睬,弄得夕残痕也极无奈。 这刻不过是又一次失败,眼看小虎不理,夕残痕只能将肉块放下。 就在这时,宝儿突然间向前跑了几步,背后双翼展开,已是刷地飞起,径直飞向林中深处。 夕残痕愕然:“宝儿,别跑!等等我!” 夕残痕大急,拼命追出去想要把小虎叫回来,只是他怎么可能和小虎比度,只是一眨眼间,小虎已飞的不见影踪。 看小虎竟然这就这么跑了,夕残痕也傻掉了。 他早知道自己控制不住小虎,却还是努力地想和它处理好关系,这几天对小虎的照顾也可谓尽心之极,为了避免被人现小虎,同时又不让小虎被长期关在兽牌里,更是特意选择了崎岖难行的林间小路行走,就算你不领清,总也没得罪你吧? 没想到就这样,小虎还是才上路就抛弃了自己。 一想到这,夕残痕的心立刻痛了起来。 担任诱饵吸引敌人追杀没有让少年恐惧,小虎的不领情却是真正让夕残痕伤心了。三天多的日夜相伴,为它洗澡,吃饭,陪它说话,带它散步,终不过是流水一场梦一场,而没有了小虎,他又怎么走这接下去的路?石门派随便派出个杀手,都能宰了自己吧? 他神情落寞地站在林中,正绝望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虎啸。 夕残痕精神一震,只见随着啸声,刚刚跑掉的小虎竟然又飞回来了。 它在林中自由地穿行着,爪子下赫然还抓着一只成年花鹿。 “宝……宝儿?” 夕残痕怔怔地看着小虎飞来,原来它不是抛弃自己,而是去抓捕猎物了。 然后他看到,飞行中的小虎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曼妙的圆弧,一个俯冲飞过自己的头顶,伴随着这俯冲是那只花鹿正落于身前。 小虎在空中又转了一圈,这才在他身前不远处停下,一口咬在那花鹿上,撕下血淋淋的一大块嫩肉来,然后抬起头看看夕残痕,似是在说,这才叫鲜肉! 这是在对自己刚才用鲜肉勾引它的回应吗? 看到这一幕,夕残痕再忍不住笑出声来。 泪水从眼眶中喷涌而出,那是为小虎没有抛弃自己而流出的喜悦之泪。 不过这泪水却是把小虎搞糊涂了。 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抓了一只鹿,这小子就哭了。 难道是被我欺负的?坏了,这要让“爸爸”知道,一定会骂我的。 小虎紧张地看着对自己喜极而泣的夕残痕,开始觉得有必要做点什么来挽救这一切。 于是它来到夕残痕身前,将自己刚撕下的肉丢在他脚边,再看看夕残痕,那意思你吃。 夕残痕被小虎这行为弄得彻底傻掉,怔怔地看着小虎。 于是一人一虎就这样对看着。 小虎看他傻傻瞪自己,脸上还挂着泪水,心里也有些烦了,想你丫怎么还不把眼泪擦干净?是不是还不满意? 便转过头再撕下一块肉给夕残痕。 夕残痕依旧呆滞不动,小虎也急了,一转头跑过去,却是把夕残痕之前拿来吸引它的那块肉给吃了下去,再回头看夕残痕。 夕残痕见它这样,哪还不明白生了什么事,兴奋的大喊起来:“哦,太好了,宝儿你终于接受我了!” 飞一样扑过去,一把抱住宝儿狂亲起来。 宝儿被他亲得烦躁,看在好不容易把这小子哄好的分上,只能忍了,口中出无奈的低吼,想着你丫亲完快滚。夕残痕见它低啸,只当它喜欢得呻吟,搂着虎头又多亲了几口。 是日夜,走累了的夕残痕就在林地中过夜。 他睡得很香,睡梦中自己保护着小虎,照顾着小虎,并最终获得了它的认可,和小虎成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相比之下,小虎却有些睡不安稳。 夜晚的繁星点点,透过林荫洒下和煦星辉。 借着星光,趴在地上的宝儿看着睡的香甜的夕残痕,感觉就象看一个孩子在入睡。 与唐劫不同,和唐劫在一起,都是唐劫照顾它,但是和这少年一起,宝儿突然间就有了一种自己照顾对方的感受。这感受来的奇怪,就象是强大生命对弱小生命的本能。 这种本能可以是无视,可以是戏谑,可以是杀戮,同样可以是同情,可以是照顾,甚至可以是相濡以沫。 因为唐劫的缘故,小虎显然不可能如前所述,便只能向后者展。 一阵风吹来,将夕残痕身上的毯子吹开。 小虎想了想,用嘴叼着毯子又重新为他盖上,然后静静地躺下,闭眼睡去,一如母亲守护在孩子的身边。 ————————— 夜深沉,漆黑如墨。 在经历了白昼的喧嚣后,聚宝镇上寂静一片。 此时已经是深夜,除了更夫,镇上几乎见不到半个人影。 小镇口上,一行五十多名黑衣人悄然出现。 为一人头罩黑巾,手持钢刀站在前方,对着身后众人指了几下,比划了几个手势,然后向着镇内一指,右手用力下挥,做了个刀斩之势,出嘶哑之声:“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是!”一众黑衣人低喝着向镇内冲去。 这些人都是久经训练之辈,进退有序,组织严密,这刻同时出动,各自扑向一户人家,夜色下的长刀映出冰冷寒光,一场杀戮即将展开。 就在这时,一声叹息突然响起在每个人的耳边。 这叹息来的莫名其妙,听在黑衣人心中却是同时剧震,一起停步向四周看去,偏偏不见一人。 为的黑衣人猛回身看向不远处的小巷:“什么人鬼鬼祟祟?” “鬼鬼祟祟的是你们才对吧?”一个声音悠然回至。 下一刻小巷中走出一人,站在阴影中,影影绰绰却是看不清面目。 为的黑衣人目光一缩:“常山会的兄弟在此做买卖,不相干的人还请去。” 对方来得蹊跷,那黑衣人不欲多生是非,因此竟先软了。 阴影中的男子却只是悠悠叹息了一声:“常山会的杂碎离此数百里之遥,到哪里不好打家劫舍,非得跑到这穷山僻壤来?还是说有人别有用心,冒充常山会呢?再说了,常山会的小马贼,什么时候有了脱凡灵师?” 为的黑衣人心中一震,已知不好,后退几步道:“杀了他!” 他也算是个谨慎的,先让手下出手。 一群黑衣人已同时围上,对着那阴影中的男子劈去。 唐劫则只是轻叹一声。 他拔刀,横挥。 一条火线从刀锋上涌出。 与以往不同,火光不再是散漫暴烈的,如火海狂舞的,而是更加凝缩,如有实质一般。 火线便如刀气般,掠过一众黑衣人,下一刻就见那一群冲上的黑衣人先是身体晃了晃,随后身体已同时非成两半落下,落余地面时,化为灰烬。 数十条人命,就这样一击斩杀! 惟有那黑衣人怔立当场。 虽然他那些手下都是普通人,但是要一击斩杀数十条人命,那除非是使用那种大威力的法术,否则他是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做到的。 这一刀挥出,就已显示出彼此间的差距,那为黑衣人立时知道不妙。 他先是呆呆地看着满地灰烬,向后退去,同时大声道:“前辈,在下知错了,愿意奉上所有立刻退去,还请高抬贵手!” 说着已将身边芥子袋取了出来。 唐劫叹气道:“我对你高抬贵手,谁又对这聚宝镇上的无辜镇民高抬贵手呢?镇民何辜?竟要行此灭绝之事。” 黑衣人绝望呻吟:“大家都是修仙中人,仙途迢迢,仙路不易,彼此更当守望相助,前辈又何必为了一些凡人而如此苦苦相逼?” 唐劫笑笑:“修仙修仙,就是说在修成仙之前,我们先还是人啊!” 人性向善! 第十七章 猜疑 旭日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林荫洒在身上,带出点点光斑。落在夕残痕的脸上,少年微微晃了下头,侧过脸还想继续睡,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扎痛了自己。 睁开眼才看到一只硕大的虎头正躺在自己身边,虎须如钢针般刺的他脸生疼。 夕残痕脸上露出微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小虎的额头。 可能是不喜欢有人这样对它,宝儿翻了个身。它翻身的方向是朝着夕残痕去的,这一下便把夕残痕整个压在身下。 数百斤的身躯压的夕残痕狂翻白眼:“宝儿……宝儿……你压死我了!” 呼喊声让小虎有些清醒,它朦胧着醒来,看到夕残痕在自己身下,于是歪了歪头,似是在奇怪他是怎么跑到自己肚子下的。 夕残痕已开始出气多进气少了。 他挥着手,无力地拍打小虎。 小虎终于现夕残痕的不对,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抖了抖身子走到另一边继续睡了,似是对夕残痕的无力很不感冒。 夕残痕捂着胸口坐起,指指小虎:“你……你好……石门派的刺客还没把我杀死,你这个保护我的到先要把我杀了。” 小虎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歪过头继续打盹。 夕残痕无奈,嘀咕了一句:“算你狠。” 反正也已醒来,夕残痕干脆站起,取出那把随身带着的长剑,就这样在林中舞了起来。 唐劫传给他的剑法在脑海中自动映现,夕残痕依着记忆挥舞。 他到底是开了玉门之人,就算灵空未辟,也有灵气在体内自行运转,这刻舞起来虎虎生风,到是颇有几分剑气纵横的味道。 就算还不是正式的修仙之人,至少也有了一丝武林高手的架势。 待到一通剑技舞过,夕残痕单剑一收,对着小虎道:“宝儿,你看如何?” 小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虎爪在一棵树上一拍,已拍下一块树皮。那树皮呼啸着飞向夕残痕,夕残痕挥剑格挡。 这纵剑十二式他练了三天,剑路已基本熟悉,这刻自然而然的就用出纵剑式想将树皮劈开,没想到剑尖撞在树皮上,就象是砍在铁块上一般,反倒将夕残痕的剑撞开,正打在夕残痕身上,一股大力已将他整个人震飞出去。 所幸这力量用得极巧,是托着夕残痕飞出,没将他撞伤,只让他摔了个跟头。 夕残痕已是一屁股坐起,惊道:“好厉害,这就是仙法吗?” 小虎轻蔑地看看他。 夕残痕却已扑过去,抓着小虎道:“你教我好不好?” “唔……”小虎被这小子殷勤的样子弄的陡然颈毛倒竖,破天荒地向后退了几步。 人拜虎为师?你要点脸成不? 小虎头一转,已是彻底不愿看他了,任夕残痕怎么求它就是不理会。 “好吧,不教就不教。”看它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样子,夕残痕无奈向后退去。 他正退着,小虎突地转头看向他,虎目中陡然放出精光。 夕残痕看它这样,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心底升出一股寒意,立知不好,头都不回就向着前方窜去。 与此同时,夕残痕身后不远处,一道黑影骤然出现,高冲向夕残痕,对着夕残痕劈出一道犀利剑光。 夕残痕的反应虽快,却到底只是个普通人,那来自身后的一剑却带着修者特有的灵气光华,直追而至,眼看夕残痕再闪不过。 “吼!”小虎暴吼出声。 虎王咆哮威动八方,震得空中剑光竟然微微一凝,仿佛时间在这刻停止一般。 夕残痕已一个翻身冲出,就地打了个滚,剑光擦着他的背后掠过,打在对面树上。 偷袭者一击失手,闷哼一声,剑光横扫,再刺夕残痕。 然而初袭无功,偷袭者实际上就已错过了最佳时机,就在夕残痕躲过这一剑的同时,小虎已冲了上来,虎爪前扬,正与袭来长剑撞在一起。 力量碰撞下,偷袭者已是惨哼着跌退。 在被小虎一爪震退的同时,那偷袭者还出不敢置信的叫声:“上品妖虎?这怎么可能?” 这时才能看清,偷袭者赫然是一名精壮汉子。 他叫洪安涛,石门派三代弟子,灵湖期。他在进入石门派前曾是一名猎户,精擅追踪,正因此才派了他来追杀夕残痕。他本以为刺杀一个普通少年只是小事一桩,没想到这少年的身边竟然还有只上品妖虎,洪安涛立时惶恐不已。 以他的实力,别说是象宝儿这样的精英上品妖虎了,就是一般的中品妖兽他都未必是对手。 这刻眼看妖虎出现,洪安涛大叫一声扭头就跑,小虎哪容他这么轻易就跑,嘶吼一声便追了出去。它双翼舒展,风云雷动,度比洪安涛不知快了多少倍,只一个冲刺便到了洪安涛身后,虎爪轻扬就要拍下。 这一下若拍得实了,洪安涛纵多条命也无济于事。 然而就在那时,洪安涛突然大叫一声,回身打出一道青色风刃。 小虎只轻蔑地看了一眼,正要不理会,却现这一击不是打向自己,而是打向它身后的夕残痕。 这一下惊的它也吓了一跳,再不顾洪安涛的死活,急回身吐出一道电光,正是烈风电光刃,后而先至撞在风刃上,两股气刃立时爆裂出一片光焰。 借着这机会,洪安涛却已逃过小虎一击。 小虎大怒,追过去正要补上一下,洪安涛却是如法炮制,回身对着夕残痕又是一击,逼的小虎不得不再度回援。 两击无功,对于小虎来说也是极少见的。 不过这也是洪安涛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夕残痕并不在他手上,两击无功的同时,已经给了夕残痕足够的时间,这小子连翻带滚的躲到一棵大树的后面,再不给洪安涛攻击的机会。 失去了夕残痕这个挡箭牌,洪安涛的生命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走至末路。 咆哮的虎影乘风而来,只是一眨眼便已逼近。 巨大的虎爪扬起,一巴掌拍在洪安涛的脸上,只一击便将这猎户的脸打成稀烂。 这时候小虎才落回地面,对着洪安涛出愤怒的低吼。 它虽成功杀死刺客,心情却是半点都不愉快。 一个灵湖阶而已,竟然让自己几度出手落空,简直是人可忍虎不可忍。 回头再看夕残痕,少年的头正从后方露出。 小虎突然觉得,这少年的实力真的是太弱了,弱到只要他存在就是拖自己后腿的地步。 唔,也许是该教他些东西。 小虎傲然意识到。 至少得让这小子在下一波袭击来到时,能有起码的自保之力。 —————————— 石门峰。 梁兴邦和石净斋在屋子里焦急的走来走去,直到玉婉娘进来时才一起迎上去问:“怎么样?” 玉婉娘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两人心头同时一沉,石净斋急道:“摇头是什么意思,你到是说话啊?” 玉婉娘回答:“吕东没回来,他和他的手下突然就消失了。” “消失了?”两人愕然:“那镇民呢?” 玉婉娘回答:“镇上什么事都没生。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都照旧进行,不见的惟有吕东他们。” 听到这话,两人倒吸一口冷气。 事情到了这一步,石净斋梁兴邦就是再如何也意识到不对了。 如果只是有人无意中得到一块晶化沙蚕,那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生吕东等人集体失踪事件,这意味着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有人在蓄意推动。 这样一来,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一想到这,三人心中同时不平静起来。 到底是谁在暗中和他们作对? 散播消息,制造流言,甚至暗地里出手杀死石门派的人? 想了一会儿,石净斋道:“我看这件事唐劫大有可疑。毕竟这一切都是唐劫来之后生的,而且他的任务也正是探矿。会不会是他在矿里现了什么?” 玉婉娘问:“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那天晚上什么也没问出来?再者若他有所现,为何不直接告诉洗月派,却要如此作为?” 这个问题石净斋也回答不出来,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以我看,拿下来一审便知。” 梁兴邦冷哼:“事情到底是不是和唐劫有关尚不可知,但我知道如果我们抓唐劫,那不出三天,洗月派的真人就会杀到,把石门派杀个鸡犬不留。” “怕就怕不抓他也是这结局啊!”石净斋吼道:“昨天便寻此人不获,当晚就生这种事,要说和他没关系,我是绝对不信的。” 没想到玉婉娘的表情却突然精彩起来:“这事只怕真和唐劫无关。” “恩?”两人一起看向玉婉娘。 玉婉娘回答:“我安排在唐劫身边的两个婢女告诉我,唐劫在昨天晚上就回来了,而且回来之后就一直在修炼,没再出去过。” “你怎么不早说?”石净斋急问。 玉婉娘没好气回答:“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那小子白天游山玩水,晚上练气行功,我闲着没事天天去盯着他?” “可确认了是唐劫本人?”石净斋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玉婉娘回答:“必是无疑。那两个姑娘本来就是我特意安排给唐劫的,哪天不得用尽心思勾引一番,只是奈何那小子一心向道,不闻不问罢了。虽如此也是日日接触,等闲人骗不过去。” “就怕那小子并非等闲。”梁兴邦阴测测道。 “师兄这意思是认准唐劫了?” 梁兴邦犹豫了一下,却终是摇头:“那到也不是,其实……” 其实什么,他却没说,但是那一刻,三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 如果事情和唐劫无关,那么还会和谁有关呢? 三个人互相看看,突然同时心中一凛,却是都不说话了。 气氛突然尴尬的沉默起来,好一会儿功夫,石净斋才嘿嘿笑道:“梁师兄,晶化沙蚕我记得一直都是你保管着的吧?” 梁兴邦脸色一沉:“三师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随口问问,二师兄不要多心。”石净斋笑道。 梁兴邦哼声:“只怕不是我多心,而是有人多心吧?晶化沙蚕是我保管的不错,但是我那里的存量有多少是多少,师弟师妹不信尽可去查,看看可有少一块。反倒是这挖掘的负责人可是石师弟你,挖出来多少还不是你说了算的。真要有那么一两块被挖出来却没记在帐上,也不是没可能。” 石净斋怒道:“你放屁,老子哪次进出不得先赤条条脱个干净,拿出来再多东西都落在你们眼里,还能往哪儿藏?老子的屁眼里吗?老子冒着生命危险为大家弄来这些好处,却换来如此污蔑,真正是岂有此理!” 梁兴邦也怒道:“还不是你先说我?” 玉婉娘忙在旁边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争什么争?” 石净斋没好气道:“玉婉娘你别在旁边充没事,这事跑不了也有你一份。和那边的联系是你做的,样石也是你拿过去的。当初给了你五块,你一块也没拿回来,谁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其中一块?” 玉婉娘听得有气:“呦,这事怎么还赖上我了?那几块晶化沙蚕不是用来取信那边,打通关节的吗?你当老娘做这些就容易啊?要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打交道,还轻易不能让他们抓着把柄,这其中的道道多的去了,时不时还得让人占些便宜,碰上那心黑的,连皮带骨都能给你吃下去。费尽心思才把事情办妥,到头来,怎么又有我的罪名了?这真真是吃力不讨好。” 三人互相看看,一起气鼓鼓地坐下,互相不理。 好一会儿又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终究还是梁兴邦道:“你们说,这事会不会和那些家伙有关?” “他们?”石净斋低头沉思起来:“照理不应该啊,给他们的价钱已经很便宜了。” 玉婉娘却是眼中闪烁精芒:“到也不好说,人总是贪心的,能多得一分,就不会少取一厘。真要是他们从中捣鬼亦未可知。比如借着此事,放出风来,为我们制造压力,事后再借机压价……” 石净斋和梁兴邦同时倒抽了一口气:“不会这么黑吧?” “不好说啊。”玉婉娘忧心忡忡:“唐劫刚到就生这个事。这或许不是巧合,而就是有人想借机会逼我们呢。说到底,唐劫只是一个学子,连正式的弟子都算不上,他有什么本事现我们的布置?就算现了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何况我还以问心秘法探过他的底。反而是那些家伙,无论心机,能力还是动机皆具备,也只有他们,才能无声无息就轻易收拾掉吕东等一行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梁兴邦忧虑道。 玉婉娘摇头:“到也未必有多麻烦,如果真是他们干的,事情反而简单了。他们要的无非是更加便宜的价钱而已,只要肯压低价钱,应该就能解决问题。” 石净斋怒道:“你说的轻松,你知道这是多少货吗?这可是派里三十多年的积聚!不光有晶化沙蚕,还有这些年来大家囤积的灵石和其他宝贝,是用芥子袋都装不下的货。这么多货已经按市面六成的价钱给他们了,你还想压低?你到底想压到多低?” 玉婉娘也怒了:“不这样能行吗?你没看人家都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 石净斋吼道:“那也是你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你找的人不对!” 玉婉娘气疯了:“好啊,那你去找。这价值数千万钱的货,你到是找个能接手,敢接手的门派来啊!” 石净斋还想骂,却已被梁兴邦按住:“好了好了,怎么又吵起来了呢?都莫争了,事已至此,总是要找个解决办法的。现在不是还没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婉娘啊,怕还是要麻烦你走一趟了。那些人是你联系的,终归还得你问问他们,是不是他们干的。如果是,又到底有什么打算。” 矮矮胖胖的梁兴邦,平素里看起来气势不如石净斋,但在这三人组合中却一直都算是个智囊型存在,许多主意其实也是由他出的,他这刻既给出了意见,玉婉娘和石净斋到也乐意倾听。 这刻玉婉娘已沉着脸点头:“稍侯我便去联系他们。” 梁兴邦继续道:“另外,出了这样的事,货不能再放了,这笔买卖必须尽快完成。这几天我会睡在库房那边,日夜不停地看守,以防意外。老石你去盯一下唐劫。” “盯他做什么?”石净斋不解。 梁兴邦回答:“虽然那几个婢子说昨天晚上唐劫一直都在,但仅凭那几个贱人的话依然不够,对于唐劫此人,总要小心为上。” “好吧。”石净斋不甘心的回答。 玉婉娘问:“那镇子怎么办?” “消息已经堵不住了,只能任其散开,反正无证据,就只当谣言处理就行。”事已至此,梁兴邦反倒想通了,再急也没用。就算洗月派真的来问,只要没证据,一口咬定是谣言就行。关键是在这之前要把所有的手尾都收拾干净,否则留下罪证才叫找死。 “最后就是那个卖沙蚕的小子了,虽然当初丁朝奉信誓旦旦那小子只是普通人,但安涛至今未归,现在看来只怕也不简单,还是要派个得力的去杀了那小子方是。”梁兴邦道。 玉婉娘皱眉:“如果真是那边的人,就这么杀了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梁兴邦已阴笑道:“这个大可不必担心,他们既然敢搞鬼,就也该有承担后果之觉悟。敢坑害我石门派的……杀无赦!” 第十八章 试探 来到唐劫住所时,石净斋现唐劫不在屋里,问过侍女才知道他去了金池峰钓鱼。 金池峰是永岁山西侧的一座峰头,这里本不叫金池峰,而叫金顶峰。一千多年前,有天心真人于金顶峰大战。这一战打的天昏地暗,甚至连山头都被削平,地势凹陷,最终形成一座湖泊。因日照山顶湖泊成灿金之辉,故名金池,其后金顶峰也就成了金池峰。 不过金池峰上虽有湖却无鱼,也不知唐劫存的哪门子心思竟然跑金池钓鱼去。好在修仙者行事,匪夷所思事众多,只要有心,让金池变得有鱼也没什么。 这刻得知了唐劫在金池峰上,石净斋便飞去找他。 金池峰顶白雪皑皑,湖面上霞光千道,两种本不相容的风景这刻同时出现于一地,怪异偏又和谐,现出别样风光。 湖心中,一排木筏悠悠飘荡。 唐劫手持吊竿悠悠闲闲地坐在木筏上,好一副闲云野鹤惬意仙途的样子。水面下,大群的锦鲤游来游去,一只细长缝衣针就垂在鱼群中,那是唐劫的鱼钩。 如此的钩子,自然是钓不上任何鱼儿,唐劫却是全不在意,只是静静等待着。 当石净斋从远处天空飞来时,那一声“唐劫小友”让唐劫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笑意。 鱼上钩了。 他抬头,看向天空:“原来是石真人驾到,何不一起下来叼上几竿,喝上一杯?” 说着已举起身边酒壶,对空邀请道。 石净斋哈哈笑了一声:“小友果然好兴致,既如此就陪陪小友又何妨。” 一副我纯属路过的口气。 说着已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张纸,就这么三折两折变成了一艘纸船,随后对着那纸船吹了口气,那纸船便凌空涨大,最终变得如真船般浮于水面。 石净斋这才从天而降,落于船头,对唐劫招招手说:“小友何不到我船上来,你那地方小了些。” 对此唐劫也不由心中叹服。 别看石净斋以纸为船看起来简单,却是真正的化物之能,也是惟有入了天心才能掌握的本事,当年虚慕阳以纸马送他离去也是同样的手段。 这刻听石净斋这么说了,唐劫便跃到石净斋船上,夸了句“真人好手段”,已从袋中取出个杯子,用酒壶为石净斋满上,给他送到跟前。 石净斋接了酒细嗅一下,大笑道:“二十年的杏花酿,唐劫你是把山下老陈家打劫了吧,弄来这永岁山仅有的佳酿。还有这湖里的鱼,这明明是瑶城景王府的绣金鲤嘛,竟然让你给弄过来了。感情你昨天一日不见,跑到琼州去了。” “真人慧眼如炬,厉害,厉害!”唐劫拱手笑道:“唐劫一点小手段,终是瞒不过真人法眼。” 石净斋看看湖中那一大群的绣金鲤,亦不由摇头叹道:“传说这绣金鲤滋味绝美,每一条都是人间至味。景王府迄今也不过养了近千条,却被你一下子就弄来这许多,你怕是把他家的池子捞光了吧?” 唐劫笑道:“那景王爷忒是小气得紧,我就向他索取百条,他都不肯,说什么最多卖我十条,一气之下,就偷偷摸了进去,将他那塘子里的鱼都给摸了个干净,怕是要把那位景王爷气炸肺了。” 石净斋皱皱眉头道:“我知小友在洗月派也颇受重视,更是明魁亲自下举荐令之人。照理那景王区区凡人,拿他几条鱼儿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洗月派早有规矩,惟真人方可与凡俗之王平起平坐。小友终只是灵师,如此行为只怕还是有些过了。” 唐劫淡淡道:“无妨,不过就是一个不敬之罪,当不得大事。犯些小错,无伤大雅,只要在大问题把持住就好,那却是毁家灭门的大事。” 石净斋听的心中一震。 什么样的事是毁家灭门的大事? 说起来,现下就有一件。 唐劫这话是无心之言还是意有所指? 石净斋不知道,心中却是越忌惮起来。 这刻干笑几声道:“小友说的是,只要把住大事,一些小节无关大雅。” 唐劫已在船头坐下,将钓竿重新抛于湖中道:“真人可要一起来垂钓?” 石净斋看看他那直钩,笑道:“小友用直钩钓鱼,到是新鲜。” 唐劫回答:“闲来无事,逗弄着玩儿罢了。真人莫要小看这绣金鲤状似无知,一条条其实都机警得紧。我若真要钓上一条来,它们怕是立刻便散了,这群鲤拱卫之景也便再见不着了。” 石净斋遗憾道:“那我岂不是吃不到这绣金鲤了。” 唐劫大笑:“真人既这么说,那唐劫就算是焚琴煮鹤一番也是要捞上几条的了。” 说着他钓竿一甩,那直钩已刷地一连穿过十余条绣金鲤的身体,串成一串落在甲板上,扑腾扑腾跳动着,剩下的绣金鲤一看此情况,果然哗的一下同时散了,即使以石净斋的眼力也看不清这些鱼儿一下游到哪里去了。 唐劫已道:“当够了。” 说着取出把小刀,竟是就这么在船上开始刮鳞起来。 石净斋见他动手,已弄出个小炉子烧水,唐劫将杀好的鱼用湖水洗洗扔进锅中,修者一般随身都还带着作料瓶,于是你放点葱花,我放点姜片,一老一少就这么在这湖上做起鱼汤来。时不时还来上诸如“别全做汤,十多条呢,留些红烧和清蒸”“没有炒锅就变嘛,我们是修仙者”“没有酱油?能变出来吗”“不能就算了,白炒吧,也好吃的”“你不知道什么是蒸笼?我做底子你来变”“别,这边火大了,老石你这锅怎么差劲啊,一捅就烂,我知道它是纸做的……” 大部分时候都是唐劫说,石净斋听。出身底子和曾经的来历,使得唐劫至少在做菜方面够资格当石净斋的老师。一通忙乎下来,一顿全鱼大宴到也渐渐成了。 看着这丰盛的鱼宴,就连石净斋都食指大动,唐劫也是心满意足道:“不错,今天算是有口福了。对了,真人何不把邱掌门,梁真人,玉真人也一起叫来,这绣金鲤难得之物,若你我二人独享,怕是不太合适。” 听他这么说,石净斋只好道:“老梁有些事,暂时离不开,至于婉娘现在不在派中,没法叫她了。我还是传书给掌门,请他来吧。” “哦,玉娘娘出远门了吗?”接着石净斋的说话,唐劫随口道:“那真是太可惜了,金家的帐过几天可能就好了,不知道在娘娘回来前,还能否再见到她。” 石净斋笑道:“她只是去看几位朋友,明晚就回来,应当是来得及吃到你这里的绣金鲤的。” “那就好。”唐劫笑咪咪地点头。 梁玉二人不能来,那邱掌门也回书说自己有事在处理,暂时没空,最终三人都没来,惟二人在此大快朵颐。 待酒足饭饱后,石净斋便托词离去。他虽然被要求监视唐劫,却也不可能就十二时辰不离身的随着他,反正只要唐劫不离开石门派,就搞不出什么来,也大可不必太过在意。 唐劫笑嘻嘻地目送石净斋离去,直至他身影消失,眼神才变得锐利起来。 手轻轻挥了一下,先前逃离的鱼儿竟然又纷纷游了回来,依旧围在唐劫的小筏子上乱转。 唐劫随手一指,一条鲤鱼突然出扑的一声轻响,变成气泡炸裂,赫然是一条用复制术制造出来的游鱼。接着就听一声声脆响声起,水中那无数的绣金鲤竟是纷纷炸裂消失,最终变得空无一物。感情这里近千条鱼儿全部都是复制出来的,怪不得它们的行动如此统一。 也幸得是鱼儿,如果是人,石净斋只怕已经看了出来。 他无论如何想不到,除了他们吃的那十几条,其他全是假的。唐劫的确去了景王府买了十余条绣金鲤,但无论如何他也没嚣张到把人家一窝端的地步。 而之所以要如此,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石净斋能不能看破自己的复制术。 昨天晚上他袭杀吕东手下,虽然以复制术骗过了两名侍女,但是因为没有底气的缘故,却不敢以此术骗几位,正因此才在白天消失。直到今天试探过后,石净斋没有现那些鱼儿的任何问题,唐劫终于有了底气,这对他以后的行动有了极大保证。 比如唐劫再要去某处,就可以用复制体陪着石净斋喝酒聊天,也再没人能怀疑他。 不过除此之外,唐劫还有一个更大的收获。 这刻低下头,他喃喃道:“明晚回来,一来一回,若全飞行……” 唐劫算了算,估算出玉婉娘大致能飞的距离,取出张栖霞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文心东南两面皆是海,向这里飞基本是不可能的,北面是往洗月派方向去,靠近这里是找死,那么玉婉娘唯一能选择的就是西向。既然只是一日路程,那么其落脚点恰恰是在……黎国。 他终于知道这些人把货卖给谁了。 “七绝门!”唐劫冷冰冰吐出这三个字。 —————————— 夜色下的矿洞,依然是忙碌的。 这里本来就是没有白天,没有黑夜的世界,又或者说这里的世界从一开始就没有过存在过光明。 形容枯槁的矿工门背着沉重的矿篓,游走于洞内各处,他们手提镐头,寻找着每一块可能出矿的地点,然后奋力开挖着。偶尔得到一点灵光闪动的石头,他们不是高兴的大声呼喊,而是立刻扑上去小心盖住,惟恐其他人现。 随着矿脉渐渐干涸,矿源也渐渐少了起来,要想得到高品质的矿石,也就显得越困难。有时挖上一天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于是随着矿洞的萧条,争抢与杀戮也变得多了起来。 时不时就能看到一条黑影匆匆跑过,伴随着这匆忙的背后是一具躺倒在地上的尸体和空空如也的矿篓。 唐劫行走在这黑暗与混乱的世界里,却没有一个人现他的存在。 他就象个幽灵,漫步矿洞,一步一步向着深处走去。 相比上次,至少这次他不再需要向导了。 入至深处,矿工再度稀少起来。 一直来到上次遇到地魔猿的地方,唐劫这方站定。 显示从芥子袋中取出一些银砂,揉搓了洒在地面。接着他又掏出一些材料,皆各按其位摆置,一口气竟是放了十余种。 相比上次,唐劫这次的准备却有充分了许多。 随着材料布下,指尖更是道道灵气划出,布成一条条灵纹,最后唐劫一拳轰进岩壁,扒开一大片矿石仔细翻找,找出几块原矿后一阵揉搓,得到一小块灵石,唐劫将其置于地面。 就见地上一片光华泛起,点点银光在空中舞动,向着四周蔓延,转眼已将整个矿洞,悬崖都置于一片闪耀星辉下。 唐劫眉心竖目再现,与那些星光结合在一起,呈现出奇异光亮,就象是探照灯般直向悬崖底部探去。 在法阵帮助下,唐劫这次的目力特别强大,目光穿透重重黑暗,一直落至最底处,终于看到在这悬崖深处的存在。 最下方赫然是一大片的腐殖林,紫黑色的土地上到处是已经死去的大树,干枯的枝条上落满了绝地毒蛾。它们在那些死树上栖息,安静地,一动不动的,仿佛睡着一般。 整片土地就在这些毒蛾的粉尘笼罩下,映照出一片紫色死气。 这些连真人都可杀死的剧毒之物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矿洞的最下方,只要不惊扰到它们的休息,它们就轻易不会出动。这或许是这种毒物唯一比较好的地方了。 目光在腐地上方窜行,唐劫极有耐心地寻觅着。如果沙蚕产地真的在毒蛾领地的附近,那么就一定有可以进入的方法。 唐劫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找到。 可惜这片剧毒之地除了毒蛾,枯树外,就只有那条还在流淌的地下河,因为毒素的关系,地下河已变成绿幽幽的一片。 然后唐劫心中猛地一震。 他突然跃起向下方飞去,直到星光边缘处才停下来。这里依旧能借助到法阵效果,却能离那地下河更近一些。这一点距离的拉近让唐劫看的越清楚,在一条靠近地下河的大石块上,有几块和它处不同的痕迹。 这些痕迹并不清楚,但看起来就象是被踩过的痕迹。 整个腐殖林能够落脚的地方不多,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么最边缘的这块大石头的确是个好选择。 一看到这块石头,唐劫脑中立时浮现出一个念头:难道说他们是从这河下游过去的? 唐劫立刻意识到这未必不可能! 地下河是流动的,这意味着它不象其他地方会长期受到毒性的侵染。而毒蛾的毒一共有两种,一种是粉尘,一种是毒液。它的毒液是猛毒,粉尘则是长期慢毒。 腐殖林就是在毒蛾的粉尘影响下造成的,至于地下河,别看它是绿色,却完全不同于毒蛾体内的毒液,根本就是弱化后的粉尘毒素。 这种毒素,以天心真人的实力绝对能抗过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长期在这地下河中游泳,又无好的驱毒手段,那些慢性毒积累日深,只怕也会严重影响身体状况。 对此唐劫也只能说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 相比即将到手的庞大财富,区区两年辛劳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唐劫也叹息一声,向着下方。 这一次他小心了许多,一路飞行,直至落在那块大石上,不敢出一点声音,惟恐惊动了那些毒物。 随后他轻轻脱去衣物,缓步入水。 虽然未入天心,百炼阶加玉石之体,在抗毒方面到也未必比一般的天心阶差了,再说他也不用长期进入,到也不担心什么。 入了水,唐劫只觉得全身一阵冰凉,皮肤麻麻痒痒的,仿佛有千万只虫蚁在咬,他知道这是毒素反应,只能强忍着。好在过了一会儿后,皮肤便渐渐适应了这种带有强烈腐蚀性的河水,瘙痒大大减轻。 唐劫便顺着河水一路下游。 他本来还留了条内裤在身上,这刻游着游着,只是双腿动了一下,就见那内裤已被撕开。用出摸了摸,才现原来在这毒水下,布料就变得松脆不堪,一触就烂。 错非唐劫早非凡人,一般人在这水中滚上几滚,多半就直接死了,说是弱化的毒素,威力却依旧非同小可。 唐劫也不由摇头惊叹,随后便干脆光着身子继续在水底潜行。 在前行一段后,前方出现了一条细长管道,尽头黑洞洞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没有了法阵帮助,唐劫也看不到内中情况,这使唐劫大感犹豫,不知该不该继续前进。 因为这管道实在太过狭窄,等闲胖一些的人都进不去。唐劫进是能进,不过一旦进入,连转个身都难,想要退回去,就只能一点一点慢慢蹭。若是有什么危险,身在如此狭长甬道中,基本就是必死结局。 唐劫没有立刻做决定,而是先是看了看周边环境,确认这里也有人来过的痕迹,再想到石净斋那瘦长身体,渐渐有些明白,便不再犹豫,向着管道内钻去。 在管道里一点一点前移,也不知用了多久,好在修者闭气功夫了得,等闲个把时辰不呼吸都没事,终于唐劫钻出甬道,就听碰的一声,竟然落进一个大水塘中。 这时他才看到,原来这管道是一处悬在上方的山壁,下方竟是别有洞天。 与绝地毒蛾占据的腐殖林相比,这里流水潺潺,怪石林立,简直就是难得一见的仙人洞,更难得的是外面有毒蛾守着,简直就是一道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地。 不过下一眼再看洞内,唐劫却彻底震惊了。 第十九章 暗流 这是一片宽广无比的地下熔洞,水流从悬壁上落下,原本带着毒性的水在流经此地后,不知怎的,所有毒性就都已消失,只留下清澈甘泉。 而在水塘的后方,是无数林立之怪石。 那些从熔洞顶部吊下来的散着淡淡寒气的白色玉石,赫然是成形的寒石笋。 寒石笋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灵材,虽然质地坚硬,但只要在以真炎炼化,就会变的柔软香糯,可直接食用,味如竹笋,故有石笋之名。不过它的真正作用还是炼丹,此物的加入可使得一些特殊丹药的成品率和品质都有所提升。 灵材的价值取决于可制作的丹药价值,需要寒石笋的高级丹药有三种,因此寒石笋也算比较珍贵的灵材。 只是寒石笋本身并不算太过罕见,甚至还可以人为培育,因此价格还不算太离谱,不过这洞里的寒石笋数量可不少,加起来就是一笔巨款了。 眼前这些石笋全部都被截了尖头,只留下后半截底座,不用问,这些就是石净斋的杰作了,石笋以笋尖为主,后半部分是不值钱的。 洞顶上方是寒石笋,地面上则是一个巨大的坑洞,跳进坑洞中可以看到四通八达到处都是地下通道。这些通道自然不是挖着玩的,尽管通道中的东西都已挖空,唐劫还是看到一些隐约闪烁的金光。 这些金光与自己的金砂颇有些相象,散落于坑道各处,唐劫拈起一点细看,很快认出这是金精石。金精石其实就是一种金属矿石,主要用于打造武器,打造出的武器多以坚硬不易毁为主,用来制作法宝都嫌不够档次。尽管如此架不住量大,唐劫看了一下这坑道,也算一条微型矿脉了,全挖出来的话价值只怕不会低于寒石笋。 石净斋这两年估计啥都没干,就在这儿挖矿了。 除了洞顶的石笋,地下的矿脉,旁边的岩壁也不甘寂寞。 唐劫终于找到了他一直在找的晶化沙蚕。 确切地说,是它们曾经存在的证明。 四周的岩壁上,到处都有一些黑色小洞。 这就是沙蚕留下的痕迹,它们就象是岩石中的蚯蚓,到处乱窜,也留在岩壁中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孔洞,不过如今的岩壁上,已见不到任何沙蚕的存在了。 这里的岩壁曾经有大量灵石,估计是和上面的灵矿属于同一矿脉,却被悬崖分开,这里保留的只是一小部分。正是这一小部分,被沙蚕吃了个精光。由于毒蛾的缘故,沙蚕无法从这里出去,所以它们在无法达到上面,终老此地。 唯有一只沙蚕,硬生生凭借自己的“坚强意志”和对灵石的渴望,硬是从石壁中打通了前往灵矿的那条漫长道路,在那里得以饱享灵石,最终晶化死去。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唐劫震撼的根结。 真正让他震撼的是溶洞最深处,那一道黑色轨迹。 那道黑色轨迹就这样悬于岩壁上,乍看起来就象一道岩壁裂缝,再仔细看却现它在轻轻扭曲着,仿佛一条黑蛇,泛着深邃的黑色。而当唐劫看着黑色的岩壁裂缝时,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目光似乎到陷入这裂缝中,仿佛那里面有着无尽的深邃,值得他去探索,去研究。 空间裂缝! 这竟然是一道空间裂缝! 唐劫几乎要叫出声来。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他拿起一块石头向那道裂缝掷去,石块撞在裂缝上,悄无声息地被切开,形成三个部分,左右两块撞在岩壁上弹回,中间还有细成部分则被那裂缝直接吞噬,消失无踪。 没错,这果然是空间裂缝。 这一下唐劫明白为什么这溶洞中会有寒石笋和金精石这类存在了。 空间裂缝本就是界外空间,广袤深邃,难以尽述,有着各种无法想象的奇异特性,迄今为止,就连那些能够破界飞升的仙人都无法对界外空间做出准确描述。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一道空间裂缝都会带来不同于本界的气息,从而一定程度上改变地形地貌。 这种改变有可能是好的,也有可能是坏的,可能会带来一片资源产地,也可能会形成天灾。 现在看来,这就是一个相对不错的空间裂缝,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才使得地下溶洞变成一片宝藏之地。 除此之外,空间裂缝往往本身也会带来一些东西,至于是什么就不好说了,可能只是一些垃圾,也可能是异宝,取决于当时有什么东西从这裂缝里掉出。现在裂缝下没有东西,不说明它没掉出,更有可能是得了后被石净斋收起来了。 唐劫大致数了一下这里的资源规模,其中晶化沙蚕价值最高,数量最少,金精石价值最低而数量最大,三种资源合在一起,再加石门派暗中私藏的灵石,总价值基本可以确定破亿了。 当然,作为黑货,石门派肯定卖不了这许多,估计能卖出几千万钱就不错了。 不过栖霞修界可不存在通货膨胀的事,几千万灵钱已足够让一个小门派脱胎换骨,变成一个中等甚至更强些的门派。 同样得利的还有七绝门。要知道有些东西,本就不是用钱能衡量的。寒石笋和金精石还好,若是晶化沙蚕拿出去拍卖,就是让这笔货的价值再涨出千万都有可能,若说得到好处之多,只怕还过石门派。 因此这种做法,无疑就是资敌。 这可是大罪,但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就算是满门皆斩,他们也干了。 唐劫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这样的景象: 随着年复一年的挖掘,矿脉渐渐到了尽头,来到悬崖边上。 矿工们继续日以继夜的挖掘着,他们为有有这样一座悬崖而高兴,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把采下来的废石直接扔进悬崖中去,而不用再将其拉出来。 这无疑省了极大的人力。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在看不见底的悬崖深处,沉睡着一群凶恶的毒蛾。 大量的废石从天而降。 一些毒蛾因此而被惊醒。 它们并没有大举出动,或许是没有感觉到危险的缘故,只有很少的毒蛾沿着悬崖飞上矿道。 在那里,它们找到了打扰自己睡眠的罪魁祸,于是将一些人类拖下悬崖,对付这些凡人,它们连毒液都用不着。 于是矿洞最早的失踪案生了。 伴随着失踪案的生,石门派前来探察。 接下来的事,就显得自然多了。他们先现了毒蛾,毒蛾的难对付引得三位真人亲自前来。接着应当是三位真人现了一些关于溶洞的蛛丝马迹。 于是他们沿着河流深入,冒险进入洞中,并在那里现了这笔财富。 再接下来,一切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在巨大诱惑下,三位真人决定私吞这笔财富。他们先是处理掉了现秘密的弟子,接着再往矿脉处放了一只地魔猿。 地魔猿是石净斋饲养的,它受石净斋指使,亲自恐吓和杀死一些矿工,如此一来,矿工们自然就不敢再接近矿脉深处。 毒蛾们不再被打扰,轻易也不会再飞上来,秘密因此被保留。 三位真人则以毒蛾为天然的守护者,进一步保留此地秘密,并在长达两年的时光中,频繁进出溶洞,将所有可以挖掘的好处全部挖掘出来,最后再积极联系,准备将东西售出。 当然,除了要钱外,他们更想要那些能为他们带来光明未来的东西。 比如晋升紫府之法。 这也是为什么得知玉婉娘去了黎国后,唐劫确定是七绝门而非其他门派的原因,因为只有六大派才能如此轻松的拿出晋升紫府的法门。 唯一让唐劫感到奇怪的是,看现在的情形,他们还没有卖出任何一部分资源,毕竟那种暴户的气质是很难隐藏的。 尤其是修仙者,别的东西,如法宝之流还可以忍着不买,那能够提升修炼度的资源却不可能不用。但玉婉娘三人却并未如此,他们虽是天心,却依然只是天心中阶,正是心魔期,玉婉娘甚至连心魔期都未到,只在灵环期。 昨天唐劫出去转了一天,早将这三人的底打探清楚。在十年内提升境界的惟有石净斋一人,从灵环期进入心魔期,且正是去年生的事。 这就充分证实了这些财富尚未被及时转化成大家需要的资源,增强自身。唯一有可能受益的只是石净斋。 这就不合道理了,资源是三人用两年时间慢慢挖掘出来的,没必要非等到最后一起出售。 除非…… 唐劫再次想到了他之前的那个猜测。 “内部不稳。”唐劫喃喃吐出这几个字。 宴上醉酒的那天,唐劫就知道这三人和邱舒予不是一条心,现在看来,这三人之间也未必全然信任。正因此,许多本该做的事都没能做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到是有个现成的突破口。”唐劫自语了一句。 其实现这里后,唐劫就找到了证据,已算完成任务,但是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可以做得更多,更好一些。 天性的冒险精神让他尝试着继续向前迈进,这第一件事,就是从石净斋下手。 他要找出石净斋私吞货物的证据。 不过这一次,不是用来给洗月派交代的,而是给另外两人。 唐劫动心有灵犀。 伊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哥,你还知道找我啊?” 唐劫笑道:“当然想,哥哥从来都没忘记过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好很开心!”伊伊用萌萌的嗓音叫着。 跟随唐劫来到卫府,日子过的最自在的大概就属伊伊了。她外表就招人喜爱,再经过唐劫多年训导后又学得懂事会说话,引得府中大人都喜爱她,虽知她是精物却也不怕。府里的老太爷老太太更是把伊伊宝贝的当亲孙女一般,每天各种好吃好玩的伺候。 而卫郑书凤知道伊伊和唐劫的感情后,更是专门为伊伊腾了处园子,正式当自家孩子供了起来。 所以要说这段时间谁最快活,就得是伊伊莫属了。 这刻听伊伊这么说,唐劫道:“开心就好,不过接下来,哥哥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哥哥你说!” “你去告诉卫少爷,请他帮我查一下过去两年的修者市场材料交易记录。” “修者市场材料交易记录?”伊伊重复了一下这个拗口的说法。 “对,主要查晶化沙蚕,寒石笋和金精石这三种材料,看看最近两年的出售情况。这件事比较烦琐,仅靠少爷一个人做不来,怕是要动卫家了,请太太出手了,一定要快!” “哦,我知道了。”伊伊已快跑出去找卫天冲了。 这个时候,背后有个家族可依靠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以卫家拥有的大量人手,人脉和信息网,要查最近两年的材料交易绝对比唐劫一个人单打独斗要来得方便得多。 要查清全国材料市场的交易记录,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听唐劫的口气,恨不得几天就能帮他搞定。不过在得知此事后,卫郑书凤只稍做犹豫了一下,便决定全力帮唐劫这个忙。 这不仅是因为她信任唐劫,同样是因为郑书凤意识到这是一个显示凡人存在意义的时候,惟有如此,才能让两者变得更加密不可分,同时也使自身更具地位。 随着郑书凤亲自处理,卫家这台庞大的商业机器便开始轰轰运转起来。郑书凤先做的就是找上苍龙府中的另外三家大户金家,周家和张家,这样一来,此事就变成四大家族携手同心,卫家的工作量大减。接着就是由卫天冲以唐劫之名,以飞剑传书回学院,请动戚少名,柳红烟,平静月等一众学子离院帮忙。 这些学子一听说是唐劫需要,二话不说直接以接任务为名纷纷离院,尤其是那些曾经在仙缘会上受唐劫指点,获益非浅的学子,有些人卫天冲都没通知,他们就主动请缨下山帮忙。 有趣的是已经毕业的彭耀龙和叶天殇竟然也跑来了,通知他们的是戚少名。这小子的理由是,有正式的洗月派弟子出马,许多事会更方便去做。 彭耀龙叶天殇等人自然是立刻答应,不仅如此,还拉了一批派中交好的弟子随同前往。 以卫天冲为信息中转核心,在郑书凤出谋划策下,一起声势浩大的行动就这样有条不紊的展开了。 以彭耀龙为的洗月派正式弟子负责洗月派这边的交易记录,作为掌权门派,其实本身就掌握着大量的材料交易信息。此外就是查那些比较高档的修仙坊市,这里最容易出高档品,但普通人根本没资格进,也只有象彭耀龙他们这样的洗月派正式弟子才可以到哪儿都横行无忌。 以戚少名柳红烟为的学子则负责查一些低级坊市和拍卖所,这些地方龙蛇混杂,仙凡同流,偶尔也有出现如晶化沙蚕这类好东西。 至于古卫周等几家的人,则负责查一些凡间商铺,不过如晶化沙蚕这类奇珍基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们实际负责的另一件重要工作就是资料分析。洗月弟子和学子们只负责搜集帐目,但这些帐目的真伪,是否重复,有效性等等,还是需要那些专业的掌柜们来甄别的。 就这么着,因为唐劫的一个念头,郑书凤的临时谋划,整个文心国内莫名其妙的就掀起了一股查帐风潮。唐劫完全不知道郑书凤会搞出这么大的排场,而郑书凤也完全没想到唐劫的人缘有多好。乎寻常的助力带来的结果就是出计划的行动,一次核查帐目的行动在不知不觉间已开始有了反腐风暴的迹象…… 文心国内,风云鸣动,永岁山底,暗潮汹涌。 此时对这一切依旧一无所知的唐劫,在交代过伊伊要做的事后,便又从那水道返了回去,来到石门峰下,复制体唐劫也以散步的名义来到山下等候,在唐劫出现的同时消失,唐劫便一路悠悠载载的回到屋中睡下。 这一次探险风平浪静,波折不起,除了一条内裤外,唐劫再无任何损失。 一夜好睡。 接下来的时间,唐劫要做的事就简单多了。 在搞清了石净斋他们搞的鬼后,唐劫剩下要做的就是留在这里,尽可能的以自己为饵吸引住石门派的主力力量,不给他们派出去追杀夕残痕的机会。 所以接下来唐劫就每天四处闲逛,尽可能结识每名石门弟子,尤其是那些脱凡以上的,他一个都不放过。没有人知道的是,在这接触过程中,他们已被唐劫无声无息的放上了一些小东西。 这些小东西或者只是一片树叶,或者是一块石子,又或者只是一片粉尘。 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它们都是用复制术制作的。 通过这些复制品,唐劫可以清晰了解到每个弟子所做的一切,从而判断出那真正的被派去猎杀夕残痕的目标。 这时,唐劫就会适时的出现,仿佛偶遇一般,以一脸惊讶的姿态说“咦?你怎么也在这儿?”“好巧啊”“对啊,一起逛逛嘛”“你忙我可以帮你嘛,都是朋友不要客气” 偶尔也有不识相的。 那个时候,这位不识相的朋友很可能连夕残痕都没找到,就失去生命。 当然,这一切生的时候,唐劫可以找到一百个证人证实不在现场。 第二天晚间的时候,玉婉娘回来了。 石门峰三长老再度齐聚一堂。 看着石净斋与梁兴邦二人的面容,玉婉娘神情凝重: “他们承认了,此事是他们所为。” ————————— ps:兄弟们果然给力,还差四百票就能追上去了,我们继续啊! 如果你们觉得不爽,可以把足球当成缘分的屁股来踢……恩,我果然是要么不拉票,一拉就拉到节操与内裤全都不要的节奏吗? 第二十章 击杀 “喝!” 纤细的树枝打在飞来的石子上,闪出一点白光,将其打飞出去,在接下这一击的同时,夕残痕的脸色也陡地白了一下。 果然还是灵气不足吗? 没有正式的修炼法门,虽然已开启玉门,能够吸收灵气,化为己用,却由于灵穴未开,无法存储,导致每次都只有一击之力,一击过后就再无力施展。 尽管如此,在反复磨合中,夕残痕对纵剑十二式却是越来越熟练。 小虎对他的训练其实并不在于攻击,而在于闪躲和格挡,至少当小虎战斗时,不用每次为了保护这个家伙而分心。 这刻一击打飞石子,小虎已扑过来对着夕残痕就是一爪。 夕残痕只看到光影一闪,连小虎的身形都看不清。但是这两天的苦练让夕残痕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情况,就在小虎动的同时,已就地扑倒。 虎爪擦着夕残痕头顶掠过,一击扑空的同时,虎尾已对着夕残痕抽下,夕残痕却未等倒地就已向一侧翻滚过去,虎尾抽在地面,夕残痕已回身扬手打出一把泥土,同时连滚带爬地跑到一棵树后。 就在小虎还要再扑击时,树后一柄长剑骤然伸出,这一下出剑极隐蔽,且是算准了小虎扑击方位而成,相当于小虎自己撞上去,正中腹部。 小虎身形立时一滞,看看夕残痕,夕残痕已是嘿嘿得意地笑了起来。 小虎歪了歪头,出一声莫测难解的低吼,虽不明其意,但夕残痕能感觉到,它看自己的眼神已然温柔了许多。 虎尾如手,摸了摸夕残痕的脑袋,小虎这才转身离去,走到一棵树下重又趴下睡觉了。 这是代表自己已经出师了吗? 夕残痕开心的笑了。 他走过去,摸摸小虎,道:“谢谢你,宝儿。” 小虎看看他,夕残痕躺下来,枕在小虎的肚皮上。 看着头顶天空,他说:“感觉真好……我是说不用挖矿的日子。在矿洞的时候,我每天都要小心翼翼,要小心可怕的怪物,怕它吃了我,要小心其他块头比我大的人,怕他们抢了我。我记得我第一次被抢的时候,是我入矿的第三天。那时候我挖一块上等品质的原石。它可真大,怎么也得有十多斤吧。当时我高兴的叫了起来,我说我财了!然后一个很黑很黑的家伙就过来,给了我一巴掌,把矿石抢走了。” 小虎静静听着。 夕残痕继续道:“那是我第一次被人抢,后来我才知道这不是什么稀罕事,在矿洞,象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生,从那时起我就小心地不再让任何人靠近我。我经常会想,明天我会不会还活着?也许今天我还在这挖矿,明天我就是坑底的死尸。没有人会关心我,除了妹妹,没有人关心……” 夕残痕的声音渐渐低垂了下来,小虎用虎头拱了拱夕残痕。它并不能全部听懂夕残痕的话,但是它感受到了那强烈的情感,感受到了夕残痕心中深深的悲哀。 它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什么这少年会突然伤感起来,是因为自己不理他吗? 于是它好奇地看着少年,不过接下来,少年的心情明显好转,因为他抱着小虎的头,喃喃道:“一直到碰上你们。公子救了我,救了我妹妹,还教导我,还有你……你也是一只好老虎。别人都说妖物不好,可我觉得,你比好多人要好一百倍。可惜的是你还没有开智,还不会说话,不过没关系,你能懂我说的,对吗?” 他摸着虎脸欣然道。 小虎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 一阵风吹来,吹动落叶满地。 夕残痕突然笑了笑。 他说:“知道那个抢我的家伙后来怎么样了吗?有一天晚上,我偷偷摸到他家去,趁着他睡觉的时候,用刀子捅了他。” 小虎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 夕残痕看着小虎,嘿嘿的笑:“所以……” 话未说完,夕残痕骤然转身,一剑砍在身旁一根树藤上,那数藤断裂,伴随着轰的一声响,一大片钉刺木排从天而降,落向不远处一片草地。 砰! 剑光暴起,将木排绞成粉碎,平地上已现出一名石门弟子的身形。只是就在他出现的同时,小虎已暴射冲出,一巴掌打在那弟子身上。 那弟子痛呼着跌飞,夕残痕已又是一剑砍在另一根树藤上,刷刷声响中,数根木制长矛已从林中飞出,刺向那弟子。 那弟子也算反应了得的,就这样还能一挺身躲过长矛,翻身落地,尚未来得及行动,就听扑的一声响,一柄剑尖已从后背穿透他胸前。 那弟子全身一颤,口中已渗出血水,整个人凝立不动。 夕残痕冰冷的声音响起:“所以我其实不是第一次杀人!” 抽剑后撤。 “嚎!”那弟子狂叫着回身劈砍,想要杀死夕残痕,夕残痕却是一个翻滚便轻松躲开了。 那弟子还想追击,小虎已冲过来,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彻底终结了对方的性命。 夕残痕这才走过去,先是用脚踢了踢对方,确认此人已死后,便开始摸索那弟子的芥子袋,上一个被杀的洪安涛没给夕残痕带来什么好处,穷的连个芥子袋都没有,这一个就明显不同了。 衣着华丽,身上配着芥子袋,当能有所收获。 打开芥子袋看了看,夕残痕笑道:“运气不错,宝儿你看我现了什么?” 从袋中取出一物,却是本修炼心法。 上面写着五个字“龙虎啸天诀”。 “哈哈,这是修炼法门唉。”夕残痕开心道:“没想到公子还没给我修炼法门,这个笨蛋到是给我了。” 脱离了杀人时的冷酷,夕残痕又变回少年的样子。 “不过不是说好的功夫都是无纸传授的吗?这法门记在册子上,定然是不值钱的,我到底是学还是不学呢?”夕残痕凝神细思,想了半天突道:“考虑这么多做什么。那些刺客定然还会再来,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大不了以后转头重练便是。” 说着已将册子收起,再翻袋子又找到几瓶修炼丹药。 这些丹药算不上什么好货,不过对于夕残痕而言已是极为难得。 接着夕残痕又从袋中取出几件青衫。这青衫样式与那件石门派弟子衣却有所不同,布料上乘,做工精细,衣服上还绣着七叶草标记。夕残痕看这标记有些眼熟,想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七绝门的图案。 他恍然大悟道:“宝儿,我们好象杀错人了,这个人不是石门派的人。” 宝儿不解地看看他,夕残痕随即把嘴一裂:“杀错就杀错吧,乔装易服,隐秘接近,多半是图谋不轨,非奸即盗,再说也不是文心人,更不用对他客气。” 夕残痕手一挥,就把这事这么抹过去了。 最后从芥子袋中又取出一物,却是一大块黄澄澄的东西,看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夕残痕正拿在手中反复看,宝儿的目光骤然热烈起来。 它猛地扑过去,一口抢下夕残痕手中的物品,大嚼着三口两口就那物吃了下去。 “宝儿!”夕残痕吃惊地看着小虎。 吃下这黄澄澄的东西后,小虎身上竟然散出一种柔和的光。 这光芒笼罩小虎,竟然衬的它有了种高贵圣洁,出尘脱俗的感觉,看得夕残痕眼都直了。 片刻后小虎身上光华消失,小虎竟然打了个哈欠,走到一旁自去睡了。 只是这一睡,就见它身上肤色晶莹,似有什么东西在流转。 夕残痕凑近了去看,却见是它皮下血脉贲张,血液在流动,竟有种长江大河奔腾肆虐滔滔不绝的气势。倾神听去,那血脉深处隐然间传来一声狂野虎哮…… ———————————— 石门派对唐劫的监视明显降低了。 这让唐劫大惑不解。 是欲擒故纵?还是有了什么别的缘故? 不过在东道主日益冷淡的态度中,唐劫感受到了一丝隐藏的逐客味道。 这让唐劫大感惊讶,因为如果这是真的话,就说明石门派已不再怀疑他和之前的事情有关。 问题是在这件事上,唐劫压根就没打算洗脱嫌疑,现在嫌疑却莫名其妙的自己跑了,这算怎么回事? 唐劫百思不得其解。 但不管石门派怎么想他离开,唐劫就是不走。这小子脸皮无敌,浑然不顾别人的冷嘲热讽,就这么在这石门派上住下来了。 今天唐劫正在山上转悠,就看到几名石门派弟子正从远处走来。 这几人见到唐劫,哼了一声,也不理他就自离去。 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风却送来了几句不那么好听的声音: “那个就是洗月派的唐劫?” “注意点,什么唐劫唐劫,要称上使。” “什么狗屁上使,不就是一个脱凡初境嘛,境界和我们差不多,有何可张狂的。” “就是。我看那小子也不过如此,也不过就是仗了个出身好才能如此嚣张,真论实力未必比得上林师兄,真打起来,师兄一巴掌就能拍翻那小子。” “正是正是。”一片附和声响起。 这声音如此清晰,完全没有避忌到唐劫的存在,甚至于随着双方距离的拉开,声音反而更大更清楚了,就象是有人故意把声音送到唐劫耳中。 对此唐劫也只能无奈笑了。 恩,虽然法子是低级了些,但别说还真有效。 一旦自己和这些石门弟子打起来,不管谁赢谁输,唐劫都没理由继续在石门派呆下去了。 所以面对这嘲讽,唐劫也只是一笑而过。 不过下一刻,有一人已说道: “果然是个脓包,什么狗屁大派上使,分明就是个废物。废物的爹妈生出废物儿子,废物的老师教出废物徒弟,我看啊,此人身边多半就是一群废物。” 说着已放出一阵狂妄笑声。 唐劫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嘲讽的级别明显提升,连父母家人师长尊亲一起带了进去,唐劫已经有种想忍都不能忍的感觉。 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说话的一共四人,为的是一名面色阴婺的青年。 唐劫认识他,他叫林凡,是石净斋的亲传弟子,已入脱凡九转,论境界比唐劫还高一个档次,至于其他三人都不过说脱凡初阶,和唐劫差不多。 这刻唐劫看看这四人,林凡也毫不示弱地回瞪唐劫。 若在往常,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对洗月派的使者出言不逊,但如今他奉师命赶唐劫下山,允许他使尽手段,最好的办法自是挑起一场争斗。 不过年轻人做事,极容易失了分寸。 嘲讽挑衅并无不可,辱及父母家人则明显过了,尤其是这种主动挑衅,直接往要害刺的说话,简直是怎么找死怎么来,就算唐劫涵养再好也不能忍。 他看看林凡,道:“在主人家吃喝了几天,没想到还碰上了护食的狗。看在主人的面子上,我暂时不打狗,不过出了这个院子,狗要是敢追上来,就莫怪我翻脸了。” 说着已向山下而去。 他说是“要敢追上来莫怪我翻脸”,其实就是在说“你丫有种咱们下山打”。 那四人互相看看,还是林凡脸色一狠道:“走,难不成还怕了他了?” 就算是上使又如何?反正自己是奉师命行事,正乐得借机会收拾唐劫。 四人同时跟随下山,出了石门峰,就见唐劫正向着远处飞去,度极快,竟完全没有停留的意思。 “唐劫!”林凡喊了一句。 唐劫回头看看,冷笑道:“几个蠢货,让你们下山就下山啊。有本事追上小爷再说。” 说着竟是加飞离开去。 “想跑?”林凡低哼一声,眼中已掠过杀意。 喊了声追,四人已同时奋起直追,五道人影在天空中划出五道光芒,冲向天际。 林凡的度最快,遥遥在前,不断拉近着与唐劫的距离,不过也因此与自家师弟渐离渐远。 这反倒让林凡看出唐劫用意,对方分明是在利用度将他们分开,以免陷入围攻,不由大笑起来:“唐劫,你就会使用这种鬼蜮伎俩吗?这分化离合之策也不过如此,有胆放马过来和我一战!” “谁说我是要离合你们了?”唐劫嘴角露出不屑一撇:“就凭你们也配?” 林凡一怔:“那你跑什么?” 唐劫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一边飞一边回答:“跑什么?自然是离石门峰远些了。石净斋那只老狗想必还在暗处看着呢吧?有他在,这一战便如小孩子过家家,忒过无趣。我已对那些分不出生死的战斗无甚兴趣,既然你主动挑衅,言辞又辱及我父母家人师门,甚至还主动追杀……我自然要把你宰了才是!” 说着唐劫身形一转,已落在附近一座山头,傲然挺立,断肠刀对空一指:“如果是以前,我或许还不会如此,不过最近两年,我渐渐适应了这世界。既然这栖霞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之世,那么身为弱者就当老实乖乖的听话,主动挑衅即为找死,此正是栖霞惯例,杀你,至少在这栖霞界于法于理皆无错!既如此,当杀便杀!” 说着他断肠刀一挥,已劈斩出一道雄浑刀风,气劲如长虹贯日,直指林凡。 无双斩! 林凡哪想到唐劫竟如此果断,说斩便斩,惊的长呼一声,双手已连续打出印法,一道道洪峰巨浪般的气劲涌出,这一记犀利无匹的无双斩竟是被林凡就这么挥手之间生生挡住了。 九转比之百炼,最大的特点就是灵气实质化。 百炼以强身健骨为主,是对肉身层面的巨大改造,而九转是对脏腑为主,对内腑方面的巨大提升。这种提升与玉石之体有所相似,却又差别。 玉石之体是纯粹的强大五脏六腑,使生机不绝,如唐劫大成的玉石之体,可裂心不死,百毒难侵,九转体在这方面没有玉石之体强大,但是由于心,肝,脾,胃,肾,肺,肠,胆,脑,人体九大要害灵化淬炼,达至身灵合一,灵气运用能力大增,因此举手投足间都带有强大效果。 当日那古家的九转因为不过是勉强踏入九转门槛,别说九大要害灵化淬炼,就是一处淬炼都未达到,因此空有九转之名,而无九转之实。 这林凡却是真正的九转期,九大要害灵化已成其四,因此出手动作快捷,哪怕只是随意挥出的一剑,都有一定的术法效果。 境界的差异,越到后面越明显,越阶挑战的难度也越来越大。 正因此,林凡虽然遭遇突袭,但在正式法术都不及运用的情况下,仅是依靠灵气实质化就生生挡住无双斩,换成是百炼期的任何一名灵师,都很难做到这点。 只是就在他挡住这一刀的同时,刀光下几点寒星骤然飞起,直扑林凡面门。 暗渡飞星! 相比数年的生疏,经历了四年苦练的唐劫早已熟练掌握这一手法。 林凡没想到会有此变,九点飞星同时扑向他眼耳口鼻都各处,他情急偏头,只来得及躲过部分,还有数点飞星依旧砸在他一侧脸上。 这一下飞星指打在脸上的感觉可不好受,立时在他脸上打出数个血洞,也就是他九转之后,灵气实质化,灵气能够自护主,削弱伤害,飞星指本身又是以隐秘而非攻击著称,因此才没把他的脑袋打穿,饶是如此也伤得他不轻,一只眼睛都险些被打瞎。 “啊!”林凡已愤怒呼叫起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刚一交手,自己就被唐劫重创。 回转身正要对唐劫出手,就见唐劫站在下方对着林凡又是一掌击出。 这一掌撼动风雷,隐然间竟有龙吟之声。 这当然不是真正的龙吟,而是此术法使用后,掌风激荡所出的声音便如龙吟,故得名: 龙若手! 林凡怒吼着斩出一剑,这一剑他含怒而,虽然仓促出手威力却是不小,剑光若雷霆劲劈直接与唐劫掌影对撞,两股强烈气势在空中对冲,一股巨大灵潮直冲天空。 龙若手颤了颤,竟是被林凡一击劈至消散。 论修为境界,唐劫比林凡到底差了些,法术威力也有所不如。 但就在龙若手消失的同时,一片刀光乍现,再度朝着林凡席卷而来。 神庭千变,千裂斩! 林凡做梦也没想到唐劫这一掌竟也有暗手,震惊之下,只能勉力挥剑相抗。 只是这一次他再不及力,只勉强击一道灵气,刀剑对撞,便如摧枯拉朽般破开剑光防御,狠狠撞进林凡怀中,林凡惨叫着跌飞出去。 看着林凡从空中跌落,唐劫这才哼了一声追去。 这一战他赢得有些侥幸,连续两次出手都是暗藏杀机,石门派到底底蕴潜,象这种飞星指龙若手这种可以混合使用的法术几乎没有,因此林凡也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才被唐劫占了先机。 若他有准备,以他九转境界,唐劫要赢他或许还是能赢,却可能要经历一番苦战,甚至动用金芒与夺魂煞这两大底牌。 如今能够不用底牌自然最好,这刻正要补上一去给对方一刀,却见远处那三名石门弟子飞来。 他们看到林凡重伤坠落,心中亦自大惊,同声叫了起来:“刀下留人!” 这个时候,这几名石门弟子还存着一些侥幸念头,认为唐劫不敢杀人。 没想到唐劫随手一挥,断肠刀已破空飞袭,在空中追上坠落的林凡,一刀刺入他胸膛。灵力爆,几乎将林凡的五脏六腑都震碎,在唐劫控制下,断肠刀回拉而出,切开林凡身体,于是就看到大片的血肉脏腑碎片在空中飘洒着跌落。 如此伤势,神仙难救! “你……”三名弟子目瞪口呆地看向唐劫。 唐劫虚空凝立,傲然回答:“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按洗月令,罪当处死!” ———————— ps: 真没想到缘分也有登顶的时候,这真是太不容易了,是缘分的头一回啊! 泪奔! 当然我知道这里面固然有运气的缘故(好多大神都不求票),更重要的还是读者们的支持(你们的支持才是最核心的根本)。 但我还是得说,这远未到一锤定音的时刻! 对手很强大,只是暂时的蛰伏,随时都可能再度爆出惊人的实力,常的力量,面对如此强者,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团结一致,扩大战果! 我相信众志成城的力量是可以获得最终胜利的! 第二十一章 借道 那三名看林凡就这么轻易的被唐劫杀了,一时间都震骇欲绝。 再看唐劫杀气腾腾的样子,分明是连他们也不打算放过,一人叫道:“不关我事!” 转头就要飞走。 另一人叫道:“蠢货,合则力强,你想让他个个击破吗?” 说着已和另一人同时出手,两道剑光席向唐劫,那被吓寒了胆的弟子却是不管不顾,只顾逃命。他虽是灵师,但长期在派中修炼,历事却是不多,远不如另二人般沉稳果决。 如果是三人齐动手,唐劫可能还要麻烦些,毕竟这些石门弟子不比散修,还是颇有实力的,以三对一,唐劫也轻易讨不了好。 但现在落跑一个,以二对一,唐劫却是省事多了。 “想跑?给我定!” 这一声定字出口,那落跑弟子身形明显一滞。 唐劫已是擎起无相金身朝着那两名出手弟子冲去,他如今的无相金身可比当初强多了,真正体现出剑典秘法的威力,那两道剑光打在他身上,只震荡出两片华丽彩光,没能伤到唐劫分毫,反倒是唐劫横斩一刀,砍出一片如云火浪,逼的二人齐退。 断肠刀自晋升为法宝后,攻击越凶猛,这刻在唐劫挥动下,在天空中带出滔滔火海,远观如火云翻涌。 那两名石门弟子同时相抗,但是法术实力方面的差异在这刻尽现无疑。 尽管是两人联合,石门弟子的攻击对无相金身的破坏却有限,就算好不容易打掉了,唐劫也不过是再补一个的事,而唐劫的进攻却犀利无比,无双斩,龙若手,神庭千变,就算是威力最弱的飞星指都能对石门弟子的防御造成威胁,往往举手投足间,擎起的法罩即告破裂,迎来的就是狂风暴雨般的痛击。 两人虽联合一处,但是红云火浪下,来自唐劫的进攻却一波更比一波凶猛,两人很快就支撑不住。 搞笑的是唐劫一边打一边还不时的用四九真言出定字诀。 他的定字诀定不住那落跑弟子,却可以让他的飞行受到影响。若此子意志坚强,本可抗衡,但这刻一心落跑,在唐劫的定字诀下,就听那一声声的定定定,远处一名弟子刚加飞行一段距离,就被定得气息紊乱,停滞不前,复又继续飞行,复又停止,往复如此,仿佛一个踉踉跄跄的飞行瘸子,蔚为奇观。 一名石门弟子见状,气极大叫:“孙玉,你这孬种,你没看出来这混蛋压根就没想让我们走掉吗?他是想杀光我们啊!管他什么上使不上使,赶快干掉他,否则你我都得死于此地!以三对一,我们能赢!” 那逃跑的孙玉心中一震,终于回过头来。 他显然也被唐劫的定字诀醒悟了,终于知道回身拼命。 唐劫轻轻一笑:“可惜,晚了。” 就在孙玉折返的一刹那,唐劫断肠刀怒劈。 无双斩! 又是一记无双斩出,就在那说话弟子挡住这一击的同时,暗渡飞星再现,打在那弟子身上,接着龙若手击出,千裂斩紧随其后,一连四击,如巨浪狂涌打在那弟子身上,打得那弟子吐血不止。尽管另一弟子也于此时用出两记法术打中唐劫,却只让唐劫闷哼着吐了口血,小受轻伤。 再一刀劈出,唐劫身随刀走,已追上那弟子,手起刀落,一刀两断! 正好这时孙玉这时飞过来,看到此景骇得停步。 唐劫一笑:“还是一对二。” 说着回身一掌,正挡住另一人的进攻,接着又是一连数刀劈去,却是把后背直接让给了孙玉。 “孙玉,快杀他,杀他!”那弟子拼命阻挡着唐劫的攻击,大吼着。 这叫孙玉的弟子停于空中,左顾右盼,手持长剑却在颤抖。 那弟子看他这样,知道已没了指望,怒吼:“修法不修心,就算晋升紫府亦是弱者。唐劫,你莫要欺人太甚,你敢杀我们,可知后果!” “后果就是你们死而我不会有事。”唐劫冷酷回答,又是一刀劈出。 这一刀劲气凛然,砍在对方剑上,将是一击将剑击断,余势不减劈过那弟子身躯,已将对方整个人劈成两断。 此时孙玉如梦方醒,颤抖着对唐劫打出一缕寒芒,唐劫却只是随手一刀就格飞出去,刀势继续前伸,正架在孙玉脖子上,孙玉已吓得脸色惨白,双腿直打哆嗦。 唐劫冷冷:“这里没地面,你不用跪,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是,是。”孙玉连声道。 “以言语刺激羞辱,是不是石净斋的意思?” “是,石长老若你在这里滞留不去,未免碍事,要我们想个法子和你打一场,届时无论胜负,长老都会出面赶你离开。”孙玉颤抖着回答。 本来挺好的计划,没想到唐劫直接跑到石门峰以外去打。 石净斋若要跟随,就会现了身形,不阻止说不过去。若不跟随,就无法即使掌握情况,毕竟天心真人也不是无所不能。 当然,在石净斋想来,只要大家肯打起来,谁赢谁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机赶人,正因此,他才选择了放认不追随,也因此导致了林凡等人的死。 但从另一角度考虑,石净斋的计划也成功了。 唐劫动手杀人,就算石门派不能处理他,至少可以赶他走。 但是唐劫不在乎。 他冷眼看着孙玉道:“碍事?碍什么事?” 孙玉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林凡师兄负责想办法赶你离开,小的只是个摇旗呐喊的啊。” “你知道什么人知道?” 孙玉想了想,回答:“这事怕是只有和长老亲近的几位师兄知道一些,如林师兄,张师兄,江师兄他们。不过我听说,最知道情况的还是钱师兄。” 孙玉说的这几人唐劫也都认识,想了想,他突地一皱眉头:“钱师兄?你是说钱江潮吗?我记得他是梁长老的弟子,但是实力很一般。” “是。”孙玉回答:“钱师兄以前都不怎么被注意,就是前几天突然获得提拔,成了派里的管事,手掌大权,可以随意调动派内人手。” “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四天前。” “四天前……那不正玲珑娘娘回来的时候?” “正是,玲珑娘娘回来后的第二天,钱师兄就获得提拔,总领派内人事,每天派我们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怎样的莫名其妙事?” 孙玉大致说了一下,也无非就是四处猎捕一些可能存在的妖物,加强监督治理辖下各地的事,唯一的问题是这次这位钱师兄特别热心,不光是自己地头上的事要管,就连别人地头上的事也管。 “别人地头?”唐劫问。 “是,钱师兄说什么以天下黎民为己任,但凡有害便当出击,把我们派出去到处行善积德。” “原来是这样么。”唐劫嘿嘿低笑起来。 听到孙玉这么说,唐劫已可确定,石门派这是要出货了。 唐劫的嫌疑因为未知的原因突然被洗清,留在这里反而成了祸害,对于石门派来说,自然要赶其离去,好方便他们行事。那个钱师兄所为不过是故意扰乱视线,其目的应当就是为后面的交易做准备。 可惜的是具体的出货时间和行货路线,到目前为止完全不得而知,就连那钱师兄也是在石门派的保护下,想靠近他千难万难。 想到这,唐劫道:“那个钱师兄的情况你可了解?” 孙玉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就知道是苍龙府的一户大家的远房,有些关系,本来在石门派也无甚地位,却不知为何去年突然受了重视,成了梁长老弟子。” “苍龙府的大家?”唐劫笑笑:“说到苍龙府我到是比较熟悉,不知是哪户大家,还是自封的伪大户。” 孙玉想了想说:“不太记得了,好象是姓顾,还是古什么的。” 唐劫一怔:“你说什么?古家?可是那个开赌场的古家?” 一听这话,孙玉立刻叫了起来:“对,对,对,就是开赌场的古家!” 唐劫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那一刻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对古家的认识如流水般涌入心间。 突然间一件事无意中闯入唐劫脑海。 唐劫大惊,忙动心有灵犀:“伊伊!” “什么事?我在。”伊伊回答。 “卫少爷上次跟我说古家有向他要求借商道一事,你立刻去问他,是不是从苍龙府通往黎国的商道?” 片刻后伊伊回话:“是的,就是那条通往望川镇秘市的商道。” 唐劫倒吸一口冷气。 那一瞬间他全明白了。 石门派的大量货物因为芥子袋都装不下的缘故,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商队形式运货。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通过古家向卫家借道。 而这条商道,恰恰是卫天冲以自己真传弟子的身份开通的,一路所至,无人敢查! 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利用洗月派弟子的商路运输赃物,这件事一旦暴露,就是卫天冲也难辞其咎。 想到这唐劫心中也是一寒,叫道:“商道有没有借出去?” 这话虽是喊出来的,伊伊那边也接收到了,萌萌的声音漫声回答: “已经借出去了,由大少爷和吴幸亲自负责押运,第一批货已上路。” 什么?竟然还是卫家的人亲自押送? 唐劫脸上氤氲出厚重杀意:“古家……你们该死!” 孙玉被他的神情吓坏了,大喊:“你答应放过我的!” 唐劫做出沉思的样子。 片刻。 手起刀落,人头飞起。 看着那一股血柱,唐劫冷酷道:“我考虑过了,觉得还是不放过你为好。” 第二十二章 打劫 山下密林里,一条人工开辟出来小道一路延伸着通向远方。 一支车队正在林间行进,总计七辆大车,每辆车上都装了四个大箱,大约二十人守在这七辆大车旁。 头尾两辆车上各插着一杆大旗,一面上书卫字,一面上书古字,代表这是古卫两家的车队。 最前方四人在骑着马慢悠悠领路,其中两人正是卫天志与吴幸。 学院归来后,卫吴二人就开始主管家中生意,这条商道由于是新开辟的,除了要打通各地官府和派内关节外,最重要的就是防范各路盗匪妖魔作祟,需要足够的护卫力量,卫天志与吴幸就被委以重任。 正因为是卫家的人千辛万苦开辟出来的,这条商路本身就颇具价值,要不是因为卫天冲婚约一事,卫家也不会就这么让出来给古家走货。 这刻坐在马上,吴幸一指远方道:“穿过这片林子,前面就是百战岭了。等过了百战岭,就是黎国,到时候门派地位再无意义,大家就得靠拳头走下去了。” 旁边一名青年道:“我还以为过了菡门关后,咱们就得靠拳头走下去呢。” 众人同时笑了起来。 这青年叫古长安,是古家嫡系之一,为人素有心机,在后辈中也算是个精明的,颇得家主重视。这次古家与卫家的合作意义重大,因此派了此人来负责与卫家的联系接洽。 旁边另一名中年人则道:“这密林崎岖难行,亏得你们能在这里另开一条近路出来,想必也耗费了不少心力吧?” 这叫朱开山,是古家开设的镖局局主,走镖经验丰富,处事圆滑,主要一路行进事务。 “是啊。”吴幸回答:“上水原的关卡实在太多,我们以洗月学子身份行走,那到是一点事没有,可象现在这样带着大宗货物过去,就势必要受到重重盘剥。为了省些支出,不得不另辟蹊径,在这里开林为路。为了这条路,我和大少爷可是忙了整整一百多天。” “却是辛苦了。”古长安点头道“堂堂修者,就算未成灵师,身份也高贵无比,却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开林铺路,当真是委屈了。不过我听说,在这条商路上,卫家更加称赞的是那位二少爷?” 这话一出,卫天志与吴幸同时脸上变了下颜色。 吴幸讪讪道:“这也难怪,谁叫当初主意就是他拿的呢。当初他们去参加仙缘会,途经望川镇秘市,现大有可为,回来后二少爷就向太太请命,要开一条通往那里的商道,还和那里的阿依族人结下友谊……二少爷,他也是做了许多事的。” “却大部分都是动动嘴皮子,对吗?”古长安笑道:“世间总是如此不公平,那什么都没做,或者做得极少的可以高高在上,享尽一切,那真正为之付出的,却总是默默无名于人间。” 卫天志哼了一声:“都是为家族做事,哪来这许多你我之分。再者真要算,将来卫某才是承继卫家之人,弟弟仙途可期,将来还是要一路展的,他注定将成为卫家的守护者,而不会与我争夺家产,说起来也只会是我欠二弟才是。既如此,现在让弟弟获得一些名声与利益又有何不可?” 古长安听到这话,忙笑道:“是在下无知,少想了这一层。” 卫天志冷冷道:“只怕不是想的太少,而是想的太多吧。” 古长安立时滞住,还是旁边朱开山陪笑道:“长安性子直,有什么就说什么,若有得罪纯属无心之失。到是大少爷明礼厚德,兄弟友爱,有子如此,卫家大兴可期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朱开山这么说,卫天志也只能看了古长安一眼后不再说话。 此番前来,郑书凤就反复叮嘱过他,对古家的人一定要小心在意。现在看来,母亲说的没错,这些家伙心思叵测,想尽办法挑拨自己和卫天冲的关系。不过这古长安挑拨是挑拨了,却用的不是地方。卫天志与卫天冲只有兄弟之谊,却无利益之争,古长安的挑拨更象是一种小人行事的本能,而非对症下药的毒计。 车队依旧在缓慢行进着,幽暗林间静悄悄一片。 没有人知道,在距离车队数百外的一片草丛里,有三个人正在看着这边。 唐劫,卫天冲和侍梦,唐劫的肩上是伊伊,卫天冲则抱着小狐狸。 获悉古家借用卫家商道后,唐劫便离了石门峰,直飞苍龙府,不管怎么说,石净斋请他离去的目的到是达到了,至于他看到尸体后如何个暴跳如雷法,唐劫就不考虑了。 到了苍龙府后,唐劫就找上卫天冲,带着他和侍梦赶往此地,一路上彼此交谈,才知道各自生的事。卫天冲听说石门派竟然昧下了价值上亿的资源,固然是吓得不轻,唐劫也被卫府调查材料市场的大手笔给吓了一跳。 不过事已至此,想停也停不下来了,只能静观其变,到是眼前这事,还需赶快解决。 一路紧赶,直到过了菡门关,三人才算追上车队,再往前要不了多远就得到黎国了。 看着行进中的车队,侍梦问唐劫:“现在怎么办?” 卫天冲哼了声:“还用问?这批货无论如何不能经由我卫家人的手送到黎国境内,否则就是资敌,哪怕事先不知也有不察之罪。该死的古家,我这就去扒了他们的皮!” 说着就要冲出去,唐劫却一伸手阻住他:“等等。” 卫天冲楞了下:“怎么?” 唐劫回答:“石门派还在为出货做准备,这一批应该只是先期试探。我们现在杀出去,消息一但传出,无异于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卫天冲问。 唐劫嘿嘿一笑:“明的来不行,暗的还是可以的嘛。” 说着随手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块黑色头套,往脸上比划了一下,卫天冲和侍梦同时醒悟。 “打劫?”卫天冲和侍梦同时哆嗦了一下,就连一向慵懒的小狐狸都抬起头来。惟有伊伊兴奋拍手,连喊“好也”“好也”,一脸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卫天冲不敢置信地看唐劫:“你让我打劫我们自己家的车队?” 唐劫认真的点头:“除此之外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卫天冲和侍梦想了半天现还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方法。 唐劫已将早准备好的蒙面头套递了过去,同时道: “记住,一你们不许说话,别让大少爷他们听出声音。二别用拿手的武器和法术,省得被看出来。三,尽量别杀人,要是碰到棘手的就向后退,引远些再动手。总之,一切以隐藏为上。伊伊罗月,你们两个就别动手了。” 小狐狸点了点头,伊伊则泄气的坐倒。 这边卫天冲侍梦二人接过头套,将自己套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一张嘴,连衣服也一起换过。 唐劫看看没什么可暴露的,却还是觉得不放心,又看看卫天冲,嘀咕了一句:“这体形不太好掩饰啊。” 扯出一根布条,对着卫天冲肚子一勒,硬是将他腹部收了起来,这才满意道:“这下成了。” 卫天冲的脸抽了抽,侍梦和罗月强忍着没笑出声来,伊伊却是没心没肺的拍地狂笑起来。 这刻准备停当,三人打了个眼色,一起向着车队飞去。他们并没有立刻公开身形,而是以灵气遮蔽之法隐匿行迹靠近,此法并不高深,不过用来对付卫天志吴幸他们这些灵徒已然足够。然而就在飞近的刹那,来自镖局的二十多名趟子手,其中一人突然抬头看向空处,沉声喝道:“有人靠近!” 随着这一声断喝,卫天志朱开山等人也一起望了过来。 唐劫立知要糟,只见朱开山目中凶芒一闪:“何人鬼鬼祟祟?给老子出来!” 对着前方遥遥劈出一掌。 这一下劈空掌,掌风磅礴,震荡空气,虽不能伤害唐劫他们,却是一击就逼得唐劫他们现形。 眼看突然间出现三个黑衣蒙面人,一群人哪里还不明白生了事。卫天志吴幸古长安几个已是一起出手,烈风刀寒雪刺等诸般法术同出,后面二十余名趟子手和镖师更是一起对着三人砸出铁蒺藜飞刀毒镖等物。虽然这些东西对唐劫他们已形不成太大威胁,但是和卫天志他们的法术混合在一起,却很有鱼目混珠的效果,往往使人来不及分辨,不能任由攻击临身,就只能一起扫落,从而造成法力上的浪费。 面对此景,唐劫哼了一声,回掌一震,灵力激荡下,已将所有攻击尽皆挡下,同时压低嗓子变音道:“留下钱财离去,可饶尔等不死,否则杀无赦!” 按照正常剧本,这时候卫天冲和侍梦应该一起跟着重复喊一声“杀无赦”以增强气势。不过他们两人被唐劫勒令不许开腔,因此这刻便一起把头一点,算是认可唐劫的说话。 气势没增加,场面到显得滑稽起来。 第二十三章 真容 看看这颇显滑稽的强盗三人组,卫天志吴幸互相看看,脸上反而露出不屑笑意。 卫天志已道:“自商道开辟以来,强盗也见过几拨,象这样藏头缩尾不露真容的,却是头回见到。到要看看,这面巾下面是何方神圣,竟敢动我卫家的车队。” 说着扬手已是几道绿线飞起,如丝般缠向三人。 这是卫天志的缠丝手,最擅长变化控制,这一下缠向唐劫,却被卫天冲冲过来接下,大手挥舞中,已将所有的绿线全部震散。 同一时间吴幸也和侍梦战成一团。 那边古长安见状想要帮忙,唐劫已迎上去,先后两拳分别砸向古长安和朱开山,大笑道:“你们两个是我的!” 七个人顷刻间战成一团,至于那些个趟子手,镖师因为都是普通人,上去也帮不了什么忙,便只是留在车旁看守,防止其他人偷袭。 论实力,别说以三对四,就是卫天冲一个,差不多都能收拾卫天志他们四人联手。 但是不能使用拿手武器和法术却大大限制了三人,当卫天冲和自己大哥战斗时才现,自己一时间竟无可用之法术。 长风十三式?不行,大哥见过,前些日子他和吴幸回来曾与自己切磋过。 火球术?不行,也见过。 傀儡?更不行,这都名声在外了。 一时间绞尽心思,就找不出一个卫天志没见过的法术,结果就是只能使用一些最原始的如疾风剑法之类的大众剑法来抵挡。 侍梦的情况也是一样,同为仆学,他和吴幸私下里也有过切磋。 结果就是两人一时间竟被打得节节败退。 惟有唐劫这边好一点。 无双斩飞星指等好几种法术,卫天志吴幸都未见过,虽然无双斩因为断肠刀的缘故不能使用,云丛天刀又威力太大不合使用,但仅凭飞星指和龙若手,唐劫也够应付场面。 再加上他还有玉石之体,以一对二反倒占了上风,偶尔能抽出手来帮卫天冲一下。 这么一来,这场以大欺小的战斗,竟是打了个平局,一时间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谁。 朱开山作为古家的镖局主事,虽然境界不过灵徒,眼光却颇为毒辣,一眼看出唐劫才是三人之,这里一半以上的攻击到是被他化解的,随即喝道:“分开他们!你们全力帮卫大少攻击那两个!” 一群趟子手已同时对着卫天冲侍梦甩镖扔刀,更有甚者还取出一把十石强弓,对准卫天冲。看得卫天冲也吓了一跳,不得不向后退避。他若不是起法罩,被这强弓射一下,纵不死也会受些伤。 战场由此分开,唐劫再帮不到卫天冲,卫天冲和侍梦在卫天志吴幸和一众趟子手的联手打击下左支右闪,形势竟在一瞬间急转直下。 天空中长箭飞袭而至,卫天冲刚刚避过,就被卫天志一记刚拳打在胸口,震的他心口一阵闷,一口血吐在蒙面巾,已将头套染红。 唐劫心知不妙,终于长声道:“明心见性,通灵达意……” 卫天冲微微一怔,一段经诀已在脑海中自动闪现,正是唐劫当初所传的九黎心经中的明心见性法。 这刻唐劫高声念来,明明只是一段经诀,听在卫天冲耳中却已有了完全不同的含义。心思随着那经诀闪过,只觉得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简单。 这种经历他在最近几年中也曾遇到过,每当他进入这种状态时,就是他学东西特别快的时候,只是他一直都以为是自己灵感一,当天状态特好,直到这刻才终于恍悟。 不过情势已不容他欢呼,就在吴幸又是一记烈风刀劈出的同时,卫天冲突然哼了一声,反手切出一刀,遥空正劈在卫天志与吴幸两人之间,将两人联手之势硬生生斩出一道空隙来,同时左手引剑指对前一点,一道指剑打出,竟是划出一条惊艳剑虹来。 长风十三式,化剑式! 以指化剑,剑气凛然。 卫天冲自修行长风十三式一来,从未掌握到这一步,这刻却灵光突现,将自己一直未能掌握的法术真正领悟,出手之间,指剑长虹,破空飞袭之音不绝于耳,竟是逼的卫天志和吴幸也手脚大乱。 同时唐劫那边也嘿嘿笑了一声。 他双拳一收,同时向外击去,正与朱开山古长安撞在一起。之前三人对撞,虽然唐劫拥有玉石之体,但到底只是小成之境,两人以法术对抗,只是战个平手,这刻对撞,就见唐劫双拳陡地光华一闪,暴出大片灵光,随后就听轰的一声,已将两人震飞开去,只一击就震的二人吐血飞退。 气血并行法! 修炼四年,唐劫固然将洗月派所传练至炉火纯青,这九黎心经同样也是进步斐然。 这刻一拳轰退对手,唐劫长笑一声:“都说了你们不是对手,偏不信,既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话同时,信手一抓,已抓住一名趟子手,将他的铁剑抢下来,对着古长安二人刺去,剑光击于空处,点出两片气漩,飞袭二人。 十二秘漩法。 这一下一剑双漩分刺二人,如若得手,两人必然当场毙命。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大言不惭!” 随着这话语声,一道人影骤然冲出,双掌同时拍向唐劫打出的气漩,就听扑扑两声轻向,气漩已同时消失。 站在古长安他们身前的,赫然是一名趟子手,也正是先前现唐劫他们潜伏靠近的那名趟子手。 这趟子手看起来三十余岁,长得象个庄稼汉子,手似鹰爪,干瘪而有力,双眼却是炯炯有神。 “曹继元?”朱开山惊讶的叫了起来。 这个叫曹继元的趟子手是古家于前些日子介绍来的,起初朱开山还以为他是古家的亲戚,对他颇为照顾,但看他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再兼后来听说他和古家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连古家有哪些人得势都搞不清楚,也就渐渐不再理会。 没想到今天这曹继元却一鸣惊人,先是现潜伏盗匪,再一举救下他们两个。 这刻挡在朱开山身前,曹继元冷冷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竟然连洗月派的货也敢动?” “洗月派?”唐劫仰天哈哈笑了三声,头一低,阴沉着嗓音道:“别人怕你洗月派,我七绝门可不怕。” “大胆!”曹继元的脸色一沉,手上已现出苍白冻气,陡地向唐劫脸上抓去,同时喝道:“明明用的是飞星指和龙若手,竟然敢冒充七绝门,还不给我现形!” 唐劫双臂一架格住这一击,只觉得一股冰寒冻意沿着手臂透入,几乎要将他的血液都冻僵。不过只是一刹那的感觉,下一刻唐劫体内血气运转,已轻松化解了这冻意。 “那你呢?这不是七绝门的寒冥爪吗?”唐劫笑了:“原来阁下才是七绝门的人,怎么跑到文心当一个趟子手了?” 那曹继元哼了一声:“会使寒冥爪不代表就一定得是七绝门的人!” 说着又是一爪抓向唐劫。 “说的好,那我用飞星指也不说明我是洗月派的吧。”唐劫大笑道。 这两人,七绝门的冒充洗月派,洗月派的冒充七绝门,就这么打了起来。 不过曹继元被叫破身份,显然已无所顾忌,寒冥爪连续动,一击更比一击凶残。 “天罡护体仙风,七星踏月步,寒光七十九连剑……你他娘的还说你不是七绝门的?你要不要脸啊!”唐劫翻着白眼道。 曹继元被揭破身份后直接肆无忌惮的使用本门法术,唐劫却是依旧遮遮掩掩,不敢轻易使用别的。 这两人都是百炼期,但是唐劫一身实力挥不到三成,曹继元却是全力作战,更别说旁边还有古长安朱开山时不时抽冷子给唐劫来一下,一时间唐劫再占下风。 这刻曹继元身形如电,骤然欺近唐劫近前,一爪按在唐劫胸口,没有无相金身防护的唐劫被一爪击飞,胸前已印出五个血洞。 “还敢不出全力?”曹继元狞笑着又是一片剑光追斩唐劫。 飞于空中,唐劫忽然笑了笑:“那也得你有本事逼出来才行。” 他头一抬,双眼微微泛白,天空中炸现一道光芒,一道弧形弯刀已从天而降,带着两条长长锁链急斩曹继元。 云丛天刀! 那一刻曹继元的脸色也变了变,他其实已做好了唐劫用出强大法术的准备,怎奈唐劫用是用了,却是他从未听说过的。 难道他其实不是洗月派弟子,而是别派弟子故意冒充的? 曹继元脑中已不由闪过这个念头。 心念电转的同时,曹继元已一旁闪去,七星踏月步下,人如轻烟,已躲过那天刀斩杀。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躲过云丛天刀的攻击。 唐劫却不在意。 他只是轻轻一指,那弯刀在一击落空后竟未消失,而是换了下方向继续追斩曹继元。 这到不是云丛天刀的作用,而是九黎心经的效果,紫宫升华其实使得所有需要凝华灵气的法术都能够多坚持一小会儿。 这之前唐劫没有这样做,一来是没碰到适合的对手,二来是初掌握云丛天刀,他自己也不熟练。 如今却正是将两者结合的时宜。 这刻云丛天刀追斩而来,曹继元也吃了一惊,七星踏月步虽灵巧,却终及不上云丛天刀追斩的度。无奈之下曹继元只能大喝着劈出一剑。 剑光如长虹,斩在天刀上,竟震得天刀一滞。 下一刻,这云丛天刀终于无法维持,渐渐崩裂于空中。 曹继元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狞声道:“我看你还有什么路数?” 唐劫眼中冷光一闪:“那就看看这个。” 他双手捏印猛地向前一指,就见空中再度亮起刀芒。 只是这一次的刀芒比先前更盛,云丛天刀再度出现,只是这一次却是先后两道天刀从天而降。 “怎么可能?”曹继元骇然大叫。 他不知道云丛天刀本就是九九之数,最多共有八十一把。唐劫以玉门天锁阵创云丛天刀法术,要的就是这种可以通过数量叠加而迅增强实力的效果,因此从创造出第一把开始,就未停止过创造更多天旋刀的努力。 只不过云丛天刀本是阵法,要以个人之力施展而出者实不易,但唐劫拥有九黎心经,十二秘漩和紫宫生华最利法术多重叠加,因此这刻面对施展不开的局面,情急之下竟然完成突破,从一柄天旋刀直接突破为二柄。 这刻两把天旋刀同时落下,四条长长锁链在空中响起大片的金属撞击之声。 曹继元骇的高声怪叫,长嚣着跃起,手中法剑舞出一轮又有一轮的光华,同时七星踏月步连踩,不惜消耗的躲避着这强大攻击。 他到底是七绝门弟子,虽非精英阶层,却也不是什么渣到家的人物,这刻全力拼搏下还真被他躲避开去。 只是那两道天旋刀既出了手也不愿空回,眼见追不上曹继元,竟是方向一转,直接朝着古长安和朱开山飞去。 唐劫对这二人绝无好感,出手之下就不容情。 两弯天旋刀横空飞出,掠过他二人的身躯,就见两个人影分成四半散开,两道血泉直冲天际。 天旋刀这方在锁链拉扯下收回天际。 “你……”曹继元看唐劫的眼神也是充满惊骇,他没想到唐劫下手竟如此狠辣,说杀就杀。 这刻眼看古朱二人惨死,他突然醒悟过来,知道对方绝对不是什么普通强盗,而只怕就是冲着夹杂在这车队中的一些特殊货色而来。 一念及此,曹继元意识到不好,此次买卖多半要出问题,已是长啸一声向空中窜去,显是要逃了。 唐劫看他想跑,哼了声:“看到天旋刀你还敢往天上跑?” 对空一指,又是一柄天旋刀在空中凝成,这一次他没再使用双刀,他刚刚掌握,无论消耗还是运用都不如单刀。 曹继元见状,不敢等天旋刀完全生起,只能再次向下方降去。 眼看想走都走不掉,他一咬牙从芥子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粒药丸往口中一丢。 这动作极快,落在唐劫眼中却是让他也面色微变。 直到现在他也没忘记当年庄申使用魔血丹后的恐怖。 曹继元出身七绝门,这一类的东西只怕会更多。 果然这刻曹继元吞下药丸后,全身以肉眼可见的度暴涨。此时那天旋刀已然生成,向着曹继元斩落,曹继元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大笑着击出一拳。 这一拳轰出,那天旋刀已被立时轰散。 此时曹继元的身躯还在涨大,竟是一直涨到约有四五米高方才停下,立于唐劫身前仿似一个巨人,狂声笑道:“还不受死!” 大手已对着唐劫压下。 唐劫眼中亦是厉芒一闪:“倍化丹吗?那也许还能试试。” 这倍化丹与魔血丹有所不同,通过倍化身躯提升力量,通常身躯放大越多,提升就越多,透支的自然也就越厉害。 这曹继元身躯壮大是常人三倍,力量提升则应当在六倍左右,这个数字或许会把别人吓倒,对唐劫来说却还不至于让他害怕,正因此他才说还能试试。 这刻眼看曹继元大手压下,唐劫也是一拳捣出,拳上闪烁出红白两色光芒。 白的是灵光闪耀,红得是血气沸腾。 气血并行,血炼神术! 那一刻唐劫鼓荡气血,将灵气附加于铁拳上,挥出自己最强力量的一击! 轰! 狂野对撞中,唐劫就象一只苍蝇被一巴掌拍飞出去,不过曹继元也不好过,他巨大的手掌竟是被被唐劫轰出了一个大洞,痛得狂呼出声。 这一下对撞,却是两败俱伤。 下一刻曹继元对着唐劫猛冲而来,大脚对着再度踏下,唐劫亦是毫不示弱的挥拳反击。 这两人你一拳我一掌的对轰起来,再不使用任何法术,就象是两个野人在互殴,场面震撼之极。 所有人都被这战斗惊呆。 卫天冲和卫天志都停了手,一起看向这唐劫大战巨人的画面。 树木在巨人的翻滚中跨塌,地面在力量的激荡下呻吟。 拳风灵气辉耀出惊人的闪光,撕裂万物! 唐劫的黑衣被撕成一块块破布烂帛,头上的面罩再难遮挡自己,已露出少许面容。 “我看你还如何装神弄鬼,给我现出原形来!”曹继元大吼着对唐劫又轰出一拳。 他已不指望能杀死唐劫,但是心中的执念却让他一定要撕开唐劫的面纱,看清楚到底是何人所为,也许自己还有机会传出去,传给师兄…… 轰! 庞大的气流如龙卷袭面。 唐劫架住双臂挡在脸上。 然而无孔不入的气流还是顺着手臂间的空隙涌入,将唐劫的蒙面巾凶狠撕开。 “完了!”看到此景,卫天冲再克制不住的低呼出声。 听到这声音,卫天志全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看向卫天冲。 惟有唐劫的脸还藏于双臂之后,不露真容。 曹继元已哈哈大笑起来:“还想掩饰?以你的身手,又是洗月派出手,若我所猜没错,你应当就是……” 他话未说完,唐劫的手臂已放了下来,看向曹继元:“你认识我是谁?” 一张枯黄的中年人面容已出现在众人眼前。 曹继元彻底愕住:“你是谁?” “去地府问吧。”唐劫已轰出一拳。 第二十四章 大师兄 那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容,让曹继元呆住,也让卫天冲侍梦傻掉。 他们怔怔地看着那面目陌生的男子,看着他用狂野的拳头痛殴曹继元,看着他全身上下飚涨而起的气势,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这是唐劫吗? 在唐劫那狂风暴雨般的铁拳下,即便是使用了倍化丹的曹继元也渐渐支撑不住。 他的身体在反复挨打中渐渐变小,力量也随之削弱,反倒是唐劫的力量丝毫不减,一拳更比一拳重的砸过来,砸的这位七绝门弟子哀号不已。 与此同时,唐劫回身看了一眼卫天冲和侍梦,用冰冷的口吻道:“你们还在等什么?他们看到了我的脸,还不把所有人都杀了,一个别留!” 这话一出,所有人心中同时醒悟,卫天志第一个后退,同时叫道:“快走!” 这个时候卫天志也顾不得保护车队了,万事以保存性命为要。再说这次运的反正是古家的货,损失也与卫家无关,他哪会为古家拼命。 一听这话,众人同时了声吼,一起丢下车子向后跑去,卫天冲侍梦如蒙初醒,装模作样的在后面追杀了一阵,杀了两个古家的趟子手,其他的就放他们回去报信了。反正他们之前表现的水平就很烂,现在追杀不了也合情合理。 这边在唐劫的疯狂殴打下,曹继元也彻底不支,身体终于恢复常态。 就在恢复的同时,他被唐劫重重击出一拳打倒在地上。 “是谁?你到底是谁,敢和我七绝门作对?!”曹继元疯狂大喊着。 唐劫冷冷哼了一声,随手放了个小法术,碎石术。 这碎石术是石门派的特有法术,威力不大,不过却是石门派的招牌术法,是唐劫这几天在石门峰闲着没事时跟派内弟子学的,因为简单,所以也极易上手。 一看到这碎石术,曹继元先是楞了下,随即大叫起来:“原来是你们……你们……混蛋……你们竟敢出尔反尔……连我们的钱都敢吞。你们死定了,死定了!” 说着两腿一伸,竟是就这么死了。 “这就死了?”卫天冲走过来看看,试了下呼吸,想想不放心又在尸体上补了几下,这才回头看向唐劫,只见他已变回唐劫的样子。 卫天冲好奇问:“你刚才怎么变成别人的?” “只是个人皮面具而已。”唐劫淡淡道。 “哦,这样啊。”卫天冲傻傻点了下头,又道:“那他刚才说出尔反尔什么意思?什么叫连他们的钱都敢吞?” 唐劫回答:“恩,听他口气,好象他们事先已经付过帐了,估计已经在石净斋那边了吧。” 一边说着,唐劫已把这曹继元的芥子袋取了下来,又摸了下他全身,将能拿的好东西都拿了,动作熟稔无比。 这边侍梦已开开箱,在连续打开十多个箱子后,终于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唐劫,你看。” 唐劫走过来,就看到那箱子中满满当当装着的正是寒石笋。 “应该就是这一车了。”唐劫再打开另一个箱子,现里面果然是金精石。 四个大箱子,一箱寒石笋,三箱提炼过的金精石,惟有最珍贵的晶化沙蚕没有见到。 唐劫返身搜了一下朱古二人,终于在古长安身上找到一个小匣子,匣子里放的赫然是十块晶化沙蚕。 “这就对了。”唐劫满意点点头,拍拍瞎子道:“每种一百万,三种资源,总计三百万灵钱。” “三百万?”卫天冲和侍梦吓了一跳。 就这么几箱东西,还有那一个小玉匣里的几块黑石头,就值得三百万? 可怜他们修仙至今,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恩。”唐劫很肯定的回答:“这还只是一小部分,估摸着只占总量的三十到五十分之一吧,真正的大头还没动呢。” 听到这话,卫天冲和侍梦眼前已是一起冒起了小星星。 侍梦更是喃喃道:“这么多钱,那我们岂不是财了?” 唐劫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下:“你个大头鬼,这些都是洗月派的,你还以为能落到你一个人手里?有敢独吞者,就是死!” 听到这话,侍梦这才脑子清醒了一下,摸摸头不好意思笑了。 卫天冲亦大是可惜,看他们那样,唐劫终是忍不住道:“不过呢,全吞不可能,拿部分还是可以的。” 侍梦眼中再亮:“你是说我们先把这批货昧下来对不对?” 唐劫再给侍梦一下:“昧你妹啊,要钱不要命的东西,赚钱的路子多得很,干嘛总想着见不得人的手段。” 侍梦委屈道:“我哪儿知道你有什么办法啊。” “方法?方法很简单。”唐劫突然将那匣子又扔回到古长安尸体上,黑色小石头沿着古长安身体滚落一地。 接着一刀劈开身旁箱子,任由寒石笋金精石同样滚落满地。 这一幕弄得卫天冲和侍梦同时怔住,一起大叫起来:“唐劫你干什么?” “少废话,快点过来帮忙,把所有死人身上的银子全摸走,再把这几箱带走。”唐劫指了指几箱货物道。他所指的正是这次古家带过来的货物中比较值钱的一些,不过比起寒石笋金精石这类修仙资源又差了许多。 唐劫这么做让卫天冲侍梦都有些傻掉,卫天冲半天才明白过来:“你是让我们假装不识货?不带走这些东西?” 唐劫点头:“只有这样才能洗脱暴露嫌疑,使买卖继续下去。这三种材料都非市面上常见的,等闲盗匪不认识,做下买椟还珠的蠢事亦是常事。” “这么说我们要放弃这些钱?”侍梦痛心问。 唐劫回答:“这些是诱饵,有了他们才能引得七绝门的人来,也好让我趁机了解他们的动向。” “三百万的诱饵啊!”卫天冲都看不下去了。 三百万啊! 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卫天冲颤悠悠的举起一根手指头:“要不我们就拿一点儿?” “一个都不能拿。”唐劫没好气回答:“不识货就是不识货,拿了就等于暴露。” 卫天冲和侍梦听的一起哀叹,唐劫已吩咐两人赶快把选定的货物带走。 临走时想了想,唐劫突然停步,俯身拾起一块金精石。 他看看这石头,突然左手上灵光闪现,自动生成一块和右手上的金精石一模一样的存在。 唐劫将左手那块扔落地面,这才笑着追上卫天冲道:“喏,你要的一点儿。” 卫天冲无语接过。 唐劫当然可以用复制术替换更值钱的晶化沙蚕,不过晶化沙蚕体积小易携带,万一被放进芥子袋中,就无法观察外界。他用复制术留下的那块金精石,正是他用来窥视七绝门的底牌,他有一些疑问,或许就要在七绝门的身上找到答案。 离开此地,三人并未走远,而是就在附近找了处地方藏了起来,然后静静等待着。 由于地处荒僻,无人经过,也不知过了多久,黎国方向终于出现一道人影。 那人影从远处高掠至,瞬息来到,停在空中看了看,终于哼了一声,取出一张符写了几句后燃起。 这一次度快了许多。 只过了大半个时辰,就见远处已高飞来一群人影。 约莫十多人,纷纷落在场地空处。 通过复制的金精石,唐劫能看到,为的是一名身形高大的大汉。 这人一望可知与别人不同,别人都是身穿七绝门标准的制式青衫,这大汉却只裹了一件虎皮。那虎皮通体洁白,毛色光亮一看可知非是凡物。虎皮并不能遮住大汉全身,古铜色皮肤下,那大汉肌肉块块贲起,一望可知是充满力量之人。 这刻只是从空中落至地面,踏足地面的同时,地面已颤抖了起来,仿佛有什么巨兽踏足地面一般。 那大汉站在地上,目光威严,沉声道:“谁能告诉我,这里到底生了什么事!” 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 先前来到的七绝门弟子道:“应当是过路的匪盗,劫了商队,却搞不清货物价值,只取了部分不值钱的财货离去。取走的货物共计四箱,以此推算,人数当不过四人。” “是三个人。”另一个声音响起,却听得唐劫心中一颤。 牧毅! 木讷的声音带着淡然的自信,那虎皮大汉回头看向牧毅一眼:“说。” 牧毅一指不远处:“战场分成两个部分。一处在那边,所有的趟子手集中往那个方向使用飞刀,镖和弓箭,从落地看,主要集中于两处,但是没有死人,只是看起来热闹,却不激烈。另一处则在这边……” 牧毅换了个方向,指向附近一处:“这里才是真正的战场,曹继元与古长安,朱开山一起共抗对手,这一点从古朱二人相同的死因即可看出……他们都是被一刀两断。由此可以分析,之前那处战场,应当是卫天志与吴幸在与对方动手,以二对二,再加后方趟子手相助,成胶着之局。” 那大汉点了点头,牧毅继续道:“回过来再看曹继元此处。这里才是真正的决战之所,战斗很激烈,曹继元连倍化丹都用了,却依然败北,那片倒塌的树木便是明证。正因此,我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 牧毅道:“若是如成师兄所说只是过路匪盗,那也是能够打败使用倍化丹的曹师兄的匪盗,就实力而言,实在不象是普通盗匪所能为。” 那成师兄笑道:“牧师弟所言有理,不过象这样的人也未必就没有。天下之大,各路门派散修数不胜数,莫说脱凡,就算天心甚至紫府的散修也是存在的。这些人,平日里你看他们人模人样的,私下里缺乏修炼资源,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做的出来。各路散修兼做强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而他们无门无派,见识有限,做出取金舍玉之行,亦是常有之事,否则如何解释这些货物留在此地不动的缘故?” 一众师兄弟听的连连点头。 牧毅道:“但同样有可能是舍小取大,想要更多。” “那就不该动手。既是所谋者大了,怎么还会有小不忍的事?应当是伏于暗处,等待时机,一举出手,功成身退才是啊。” 这一次牧毅终于卡壳了,想了好一会儿他才摇头道:“成师兄说的是,这一点我也想不通。也许真如成师兄所说,只是一次巧合。但我还是觉得,我们应当改变一下计划,当然,具体如何做,我还是愿意听大师兄的。” 大师兄? 听到这个词,唐劫心中一跳。 大师兄这个称呼,在六大派中可是从来不会轻易使用的,但凡能被称为大师兄,都是具备有一定的威望的,能服众的。 与学院门派给出的荣誉不同,大师兄这个尊号,完全是学子弟子自法给予的,正因此,某种方面它比十大还稀罕。 在洗月学院,这十年下来也不过是北沧寒,彭耀龙和唐劫三个人先后得自名号。而入了门派,大师兄一称更加罕见,至少北彭二人都已不会被如此称呼。 眼前这虎皮大汉,气宇轩昂,不怒自威,在气势上比彭耀龙更盛,再加上牧毅这样的人都毕恭毕敬的态度,唐劫几乎一下就想到了对方是谁。 王绝灭! 通过那复制体,唐劫已将眼前这追求沈晴丹不成而导致小宫主锁定自己的虎皮大汉的样子深深记于心底。 听了牧毅的话,王绝灭看看成师兄:“成器,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成师兄立刻回答:“此事我觉得只是巧合,所以我们应当以不变应万变,继续原来的计划比较好。其实就算有阴谋也不怕,这趟买卖,我们本就是付出有限的一方,只要带了这批货回去,这本钱就已经保住了,甚至还小有收益。再接下去,任如何展也不会再有任何损失的了。既如此,又担心什么?” 不会有损失? 听到这话,唐劫心中一震,一些原本未想通的事在这一刻却终于恍然大悟。 要不是他现在身在远方,借助复制体在观察,而兵主遗留的复制术又是天下间最神奇的幻术,只是这刻心神激荡只怕就已被人察觉了。 七绝门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王绝灭在听了成师兄的说话后,突然低沉着嗓音笑了起来:“成器,你还是这么喜欢和牧毅作对啊。你真的认为,这就是一次无意义的巧合吗?” 成师兄心神一震,低头不敢言语。 王绝灭却看着眼前那凌乱的商队,满地的财货,摇头道:“我不认为,事情会巧到这种地步。以我们所历之事而言,也应当规避一切可能潜在的风险。” 成师兄脸色一黯。 “不过……”王绝灭突然道:“我王绝灭纵横一世,何时畏惧过风险?就算是天心真人,老子亦敢战,就算有陷阱如何?” “趟过去便是。”他淡淡道。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尽显无穷霸气! 下一刻王绝灭已抬头,扬声道:“通知石门派,交易成功,一切顺利,原有计划不变,三天后落日谷,进行最终交易!” —————————— ps:受伤了。半夜上厕所,黑灯瞎火没开灯,一脚踹在床柱上。左脚大拇指指甲裂开,去了医院。拔掉。 十个脚指头还在,脚指甲就剩九个了。 第二十五章 贪婪 七绝门的人已经离去,唐劫却还坐在地上怔怔地想着什么。 “怎么了?”卫天冲看他这样子,不解问。 好一会儿,唐劫才低笑着摇头,喃喃道:“真他娘的……够狠啊!” 他这话没头没尾,弄得卫天冲和侍梦都迷惑不解。 唐劫却已道:“我知道交易为什么会拖到现在,一直等到我来才交易了。” 一直以来,唐劫心中都有个最大的疑团,就是为什么这笔交易要到这个时候才进行。两年挖掘,这中间随时随地可以交易,但却几乎没有生。 虽然说这其中有三位长老自己心中有鬼的缘故,却又总是显得缺乏了些说服力,直到这刻,唐劫终于恍然大悟。 “是什么?”卫天冲问。 唐劫已站了起来,向着来的方向走去:“是王绝灭在故意拖延。” “王绝灭?”两人一起问,他们离得太远,又不象唐劫可以用复制术查探,因此完全不知道那边生的情况。 “哦,他是七绝门大师兄。”唐劫把七绝门的人大致说了一下。 听到牧毅也来了,卫天冲也不由脸色一凝,仙缘会一战,就是因为这个小子而让唐劫尝到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败绩,卫天冲可不敢小看他。而现在据唐劫所说,牧毅对王绝灭的态度却甚是恭敬,可以想见这王绝灭的恐怖。 “唐劫你说王绝灭故意拖延到我洗月派的人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七绝门不想和石门派做这笔生意?”侍梦问。 唐劫摇头:“不是,是王绝灭有心吞了这笔货。” “吞掉这笔货?”卫天冲和侍梦惊愕的互相看看,卫天冲脱口道:“你说王绝灭根本没打算付钱?” “是!”唐劫很肯定地回答:“之前我也没想过会是这样,所以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石门派的货一直到现在都出不去,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大笔交易之前,会有这样一次小规模交易。要知道能够小规模交易一次,就能小规模交易很多次,两年时间,就算是再多十倍的货也走完了,何至于如现在这样?幸好我们今天守在这里,通过我安插在那边的手段,我听到了他们说的一句话,这才幡然醒悟。” 这句话,就是他之前听那位成师兄说的“这趟买卖我们本就是付出有限的一方,只要带了这批货回去,本钱就已经保住了,甚至还小有收益。再接下去,任如何展也不会再有任何损失。” 这段话几乎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唐劫,七绝门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黑吃黑的打算。 想到了这一点,许多原本想不明白的事唐劫也就想通了。 他开始知道为什么交易会拖到现在,一直到自己来的时候才进行。 因为这恐怕一开始就是七绝门的阴谋,他们就是想借着洗月派的压力来逼使石门派同意一些条件。 落日谷位于黎国境内,如果七绝门想黑吃黑,那就绝不会让来交易的人跑掉一个,怕是要让他们全军覆没才行。石门派的人也不是傻瓜,知道去黎国交易就等于生死操于人手。毕竟在对方的地盘上,他们要做些什么布置都方便得很。 石净斋等人同样不会放心让别人交易自己落于后方,毕竟他们也担心有人拿了钱后直接跑路。 去要一起去,黎国又不敢进,七绝门的人很可能以同样的理由拒绝进入文心境内,双方互不信任,于是就这么扯皮起来。 这其中石门派是真心想交易,因此应当做了不少让步,比如提出分批小额交易,但是王绝灭却另有想法,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拒绝了这种交易方式,坚持要一次性交易。 事情就这么一直延误耽搁了下来,直到洗月派谴人前来探矿,石门派压力陡增,终于被逼着同意一些条件。于是在大宗交易之前,一次尝试性的小额交易先开始了。 唐劫几乎是一下子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古家出现的黑衣人,向卫家展开的借道,这一切的一切只怕都有某些人刻意的安排,尤其是曹继元临死前的那声呼喊,如果不是自己拥有换面之术,他只怕已经喊出唐劫的名字了吧? 如果事先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肯定? 那位王大师兄说不准还希望自己能顺着线查过来呢,从他先前说话的口气就可以看出他有多么骄傲,逍遥宫一事,想必于他刺激颇深! 该死的沈晴丹,她还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唐劫几乎可以肯定,就在七绝门出现的那个当口,七绝门擅长监察的人只怕早已用尽手段探察四方。要不是兵主的复制术足够神奇,能让他离的足够远,只怕早被牧毅的天耳听揪出来了。 这刻听唐劫说到王绝灭打算对石门派黑吃黑,卫天冲也有些傻了:“不会吧?这万一传出去,对七绝门的影响可是很大啊。就算他们能全灭石门派,谁能说就一定会是所有知情人参与买卖?万一有人没去,走漏消息……得不偿失啊!” “何止是得不偿失!”侍梦也道:“万一被对方提前有所察觉,说不得连买卖都做不成。这批货因为是黑货缘故,本就价钱便宜,七绝门要是小股吃下,怕是连一半的价钱都用不上,再加上本应有的利润,利润可翻数倍。有着无风险的低价购入不去做,非要去行那有风险的强抢豪夺,一旦毁了名声,损失更重,实非智者所为!” 唐劫笑道:“你们说的对,从七绝门的角度考虑,好好的有大利润的买卖不做,非要去行强梁之事,其实是舍本逐末之行,七绝门到底不是匪帮,实在没理由做出这样的选择。除非……” “除非什么?”两人一起问。 唐劫回答:“除非他们拿不出钱来。” “什么?”卫天冲和侍梦一起傻掉。 先是楞了楞,随后卫天冲大笑起来:“唐劫你是在开玩笑吗?七绝门会拿不出这笔钱?他们可是六大派之一啊,而且是最有钱的六大派!” 论实力,七绝门或许在六大派垫底,论财富,六大派里怕还就是他们老大了。 上亿灵钱对个人而言或许是巨资,对六大派而言,却不过是一笔帐面数字,甚至不值得天魁级的大佬多用心几回。 说他们拿不出钱,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然而唐劫的表情却很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他说:“我没有说七绝门拿不出钱,我说的是他们……王绝灭他们!” “那有什么区别?”侍梦不解:“王绝灭牧毅不就是七绝门的人吗?” 唐劫笑笑:“他们当然是七绝门的人,可他们做的每件事未必都和七绝门有关。天冲,侍梦,当年我们也曾去过望川秘市,我们在那里的买卖,和洗月派有什么关联吗?” 听到这话,卫天冲和侍梦的脸色同时变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唐劫的意思:“难道说,王绝灭他们……” “是!”唐劫回答:“这次的交易,很可能是王绝灭他们背着七绝门进行的。石门派以为他们在和七绝门交易,其实,和他们谈买卖的自始至终不过是一群来自七绝门的弟子,却和七绝门本身无半点联系。” “你可有证据?”卫天冲急问。 “直接的证据没有,间接的到是不少。先,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两年时间,早就可以生的交易会一直拖到现在。因为那是王绝灭故意在拖,他要拖到所有矿全部挖干净,好方便他一次把所有货都吃掉。其次,王绝灭虽是大师兄,却终归还是属于年轻一辈。如此大笔的交易,应当有更加年长老成的人来主持,石门派三位天心真人过去谈买卖,怎么着也得派个天心相迎。他们却偏偏没有这样做,可见有问题。第三就是我刚才查探他们时,他们亲口说过,不会再有更多的付出,可见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黑吃黑的准备。” 说到这,唐劫也笑了:“石门派到底是小派,他们可以找七绝门的人交易,却终究不是想见谁就能见谁的。七绝门的人要糊弄他们,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任他们是天心真人,也只能乖乖被骗。如果这其中还有人居心不良,那就更不好说了。” “你认为那三人里还有谁在耍鬼心眼?” 唐劫摇摇头:“那秘密矿点因为毒水和通道狭窄的缘故,梁兴邦与玉婉娘都不适合去挖矿,石净斋独自挖矿,中饱私囊,几无疑问,正因此才提升一阶。若非顾忌另外两人看着,他把自己提到半步紫府都不好说。石净斋如此,谁知道梁兴邦和玉婉娘又干过些什么。相互算计下,忽略外人,上别人的当也就不奇怪了。” 说到这唐劫又赞叹道:“但不管怎么说,连天心真人都敢算计,这王绝灭还真是好魄力。” 卫天冲听得心惊:“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三位天心真人啊。那王绝灭就算实力再强,师弟再多,也不可能赢得了一位真人,何况三位呢?” 唐劫已嘿嘿笑了起来:“你们忘了当初仙缘会上,七绝门是怎么赢的吗?” 一听这话,卫天冲侍梦恍然大悟。 阵法! 毫无疑问,王绝灭要用阵法来坑石门派了。 与当初仙缘会不同,这一次可是七绝门处心积虑的谋划,两年时间的准备,可以想象,落日谷只怕早已成为七绝门布下的虎踞龙盘之地。 只要石净斋他们敢踏入落日谷,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恐怖的连天心都可诛杀的法阵! 石净斋他们当然不是没提防,但是在洗月派唐劫勘矿的压力下,在内中有人别有用心的推动下,在第一次小规模交易建立初步信任的基础上,在王绝灭等人一次次谋算,游说,甚至于在七绝门安插弟子,许诺重利等等手段下,他们最终还是会踏入陷阱。 入了这个局,命运就再不由己身。 一想到这,卫天冲侍梦亦不由震骇于这位大师兄的手笔。 至少在魄力,胃口和贪婪方面,王绝灭已真正展开现出他的强人风采,其胃口之大令人咋舌。 想了想,卫天冲说:“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唐劫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件事瞒着七绝门进行,本身就有叛派之嫌?” “是。”卫天冲老实地点头:“这件事王绝灭瞒过了七绝门,却还是以七绝门的名义接下买卖。他痛施杀手,担风险的是七绝门,受好处的是他王绝灭,再加上交易本应有的利润,可以说,王绝灭抢的不仅是石门派,其实也包括了自己的门派,应当算为一己之私而不罔顾门派声誉,甚至有贪腐之嫌。” 唐劫听的大感满意,笑道:“很好,你果然越来越明白事了。你说的没错,王绝灭这么做,本身就有极大的叛派之嫌,不过正因此石门派才会上当。王绝灭是七绝门最有前途的弟子,他是完全可能打破六大派七绝最弱传言的人,以他的前途,实在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也因为有了他的背书,再加上我们这边的压力,石门派才会选择挺而走险。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件事,其实不是没有后路的。” “后路?”卫天冲和侍梦不解。 “对,后路!”唐劫回答:“其实处理这件事的方法很简单。先在落日谷以大阵击杀石门派,接着再把所有货物交出来,奉献给七绝门就可以了。” “那还有什么意义?”侍梦不解。费尽心思抢到这么多东西,就是为了再奉献给七绝门?那还不如一开始让他们交易多简单? 唐劫冷笑:“意义可大得去了!试想一下,如果不这么做,那这件事的展就可能会演变成:你去通知了门派,告诉七绝门文心有个小门派可以与七绝门做笔买卖,让七绝门获得一大笔钱。于是七绝门派出长老弟子随行,最终完成买卖。在这个过程中,你作为一名七绝门弟子,执行门派任务,获得了可能三五点贡献,随后一切便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可要是换个做法呢?” 卫天冲的眼亮了:“如果我自己把石门派灭了,拿到大笔货上交给门派,不需要门派给出一分一厘,那可就是大贡献了,是为七绝门创造惊天价值的大人物,就是算贡献点都得成千上万吧?” 侍梦也明白了:“是了,这还不止。按照门派规矩,象这样完全由下属或地方门派贡献上来的好处,本身是可以获得两三分留成的。当年石门派上交矿脉获得两成留成,小元宗不愿交出紫金脉为七绝门算计,无奈交出后还是获得了半成分润。王绝灭消灭石门派,缴获大批财货,主动上交,按例可得……至少两成!” 说到最后四个字,侍梦的嗓音都尖了。 唐劫点点头:“没错,这应当就是王绝灭的计划了。以七绝门之名,诱而歼之,再上交好处,获得分润,使所有的好处都是合法的,又得名气,又得贡献,又得钱货,何乐而不为?” “我的妈呀,他们胆子也太大了,胃口可真不小。”卫天冲和侍梦一起啧啧赞叹,如此计划,也亏这帮家伙想得出来。 “彼此彼此吧。”唐劫到是不为所动。 这话让卫天冲和侍梦一呆,卫天冲问:“什么彼此彼此?” 唐劫悠悠回答:“你以为我是怎么凭一句话就猜出他们的所有想法的?就算我能猜出来又怎么会这么快就猜到的?” 卫天冲先是一呆,慢慢有些明白过来,吃惊地看唐劫:“你……你不会……” 唐劫仰头看天道:“如果只是现矿脉有问题,石门派匿藏好处,回报之后,也不过就是得到任务给出的几点贡献罢了。要是能自己找到脏物,再通知门派,则可以得到多一些的贡献奖励与赏金。若是能自己带回脏货,则赏额更重。若是能从强大的敌人手中抢回价值上亿的赃物,其功劳之大,又何异于那王绝灭……想来两成分润和上千点贡献也同样是少不了的吧。” 卫天冲和侍梦听得同时吓呆:“你从一开始就打算从三个天心真人手里抢东西?” 唐劫并不回答,只是悠悠道:“所以说我和王绝灭,牧毅他们都是同一类人啊……我们连想法都是一致的。” ——————————— ps:晚上八点,我在网易cc有个访谈,房间号86,大家有兴趣到时候可以去转转。 另:脚趾好疼。 第二十六章 山雨欲来 小丛林里,夕残痕端坐在一块大石上,全身上下热气腾腾如云霞蒸蔚,一道灵气在他体内飞快窜行着,幻化出诸般影响,隐然间有龙腾虎跃之象。 只是每到中庭就会气息涩止,难以逾越,无法形成圆满之势。 这刻眼看着体内灵光一闪,气息至中庭辄止,化为灵光消散,夕残痕停止打坐,忿忿地一挥拳头:“终究还是不行!” 数日修炼,夕残痕始终无法突破,莫说开辟灵眼了,就是连一个基本的大周天都无法完成。 心中憋闷,反倒是了狠道:“小爷还不信了,我今天就非要冲过这个坎不可。” 说着已再度做下,重新开始。 随着他体内灵光盛起,灵气如潮水般一次又一次向着中庭起冲击,带来阵阵痛楚。这小子强忍剧痛,隐然间就觉得好象中庭真的有了一丝松动,心中大喜,更是全力为之。 他到底不是学院学子,没有名师指点,全然不知修炼有风险,因此做起事来也百无禁忌,遇到过不去的坎直接就是硬上。 这龙虎啸天诀本就是凶险极大的修炼法门,也不知多少人在修炼此法时出了岔子死去,虽然一旦练成后上通天听,遥登紫府不会有任何问题,前途远大战力也是惊人,但真正能练成的极少。 王绝灭他们心怀叵测,为了避免本门秘法流传,找来找去,费劲心思才找来这龙虎啸天诀。 若是旁人得了此诀,多半会小心谨慎一些,遇到通不过的就不去硬闯,却不知这龙虎啸天诀讲的就是勇猛精进,心无杂念,因此石门三老就算得了这法门,也注定不可能修炼出什么名堂,更不怕他们流传出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作为预付款给出的龙虎啸天诀竟然会落到夕残痕手上。 偏偏这小子又一窍不通,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修炼起来,到是在无意中正符合了这勇猛精进,心无杂念的要求。 夕残痕本就是个性子坚韧的,这强冲中庭的过程痛苦无比,夕残痕却竟忍受了下来,原本桎梏的中庭就这样被他渐渐打开一线。 下一刻灵气便如泄了闸的洪水般喷涌而出。 “成了!”夕残痕兴奋大叫。 随着他这呼喊,一口鲜血已自喷了出来。 夕残痕身子晃了晃,已从石头上摔落倒地,正落在还在酣睡中的小虎身上。 小虎迷茫着醒来,看到夕残痕躺在自己身上,口中还流着血。 这让它一下楞住。 它刚刚睡醒,不知道夕残痕经历了什么受此重伤,本能的以为是被人追杀导致,向四处看看却不见一个人影。小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觉得自己不能任着夕残痕就这么死掉,所以想了想,干脆低头在自己前爪上咬出一点伤口,然后送到夕残痕嘴边,将鲜血滴入他口中。 这妖虎之血最是大补,利气血,补亏损,小虎自吃了那黄澄澄物事后,气血更是暴涨。问题是夕残痕并不亏气血,他只是体内灵气暴走。 龙虎啸天诀最常见的死法就是灵气失控暴走,使修炼者暴体而亡,这一下旺他气血,结果就是让他体内灵气更加疯狂,暴走之势愈加泛滥,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这一人一虎都是没见识或见识浅的,一个不懂瞎练,一个懵懂胡来,结果就是夕残痕身上血气劲冒,一道接着一道游走四方,这一刻夕残痕的生命其实已是站在了死亡的悬崖边上。 懵懂无知的小虎看他血气华光鼎盛,却是不以为意,反到颇感自得,于是就这么躺在一边,睡了起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夕残痕渐渐醒来。 他一屁股坐起,只觉得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再试了一下体内灵气运行,只觉得气息通畅,运行无碍,行至中庭再无半丝阻碍,兴奋大叫起来:“成功了!我成功了!” 夕残痕完全不知道,这一夜他已经历了人世间最大的奇迹。 龙虎啸天诀本就是风险极大的修炼法门,在被小虎火上浇油一番后,风险更是倍增。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暴走的灵气没有将他撕裂,反而生生扩大了他的经脉,这真正可以说是一次万里无一的幸运。 一次万死一生的历险就这么懵懵懂懂地闯了过去,而因虎血扩大经脉的缘故,夕残痕日后修炼龙虎啸天诀的风险也都大大降低。此时此刻,就连夕残痕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走上一条绝无仅有的修炼之路…… ———————————— 石门峰后,石净斋的居所。 梁兴邦道:“人已经找到,就在离此百里外的一处丛林里,背心处中了一剑,当场毙命,东西也被拿走了。” 石净斋问:“知道是谁干的?” 梁兴邦回答:“不清楚,不过从现场情况看,应当是个实力低微的家伙。” “实力低微也能杀掉七绝门的送货人?”石净斋哼了一声。 梁兴邦苦笑:“因为那送货的也不过是个小小灵徒,乍遇突袭无法抵抗也是正常。” 石净斋敲敲桌子道:“问题也就在这儿。七绝门什么时候凋零到连灵师都派不出来的地步?这么重要的一笔货,竟然只用了一个灵徒就送来?” “或许是没太放在心上吧。” “三百万也不放在心上?” 梁兴邦张了张口,终究只是道:“我们已没有太多时间了。” 这话一出,石净斋也沉默不言了。 林凡等人的死,无疑是给石净斋等人敲响了警钟。唐劫虽已去,但是来自他的压力却不减反增。 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洗月派的真人会突然杀到,而面对洗月派这样的庞然大物,石门派也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莫说洗月全派了,就是十九天魁随便出来一个,都能挑尽整个石门派。 以洗月派的手段,就算真把几位真人抓起来拷问,甚至于搜魂夺魄,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正因此,他们就必须在此之前把货出手,否则一旦留在手上,换不回应有利益不说,反倒成为他们的致死罪证。 想到这,石净斋也咬着牙道:“是啊,我们没有时间了。既然已经做了,便终归是要做到底的,不管七绝门的人有何想法,眼下也只有他们能吃下我们这批货。唉,可惜那本功法和那块万年牛黄却不知便宜了何人。” 这次七绝门预付的三百万,除了那本龙虎啸天诀外,最主要的价值就在那块万年牛黄上。 那是一只相当于紫府巅峰的万年牛妖留下的牛黄,是其一生精华荟萃,也是真正的顶级至宝。当年七绝门集合了三位紫府大能联合出手,追杀了这牛妖整整三年时光才将其杀死,得到的就是这重一百零八斤的万年牛黄,可谓无价之宝。 王绝灭联合十八弟子付出大笔贡献和灵钱才换下其中六斤,没想到最终却给小虎一口吞了去。它这一口,便省却了数十上百年的修炼光阴,也让石门派的笔收益尽化乌有。 “总是要设法追回的,若我所料不差,当是那个带着晶化沙蚕的小子做的。”梁兴邦哼道:“那一带也只有那个小子在那里转悠。” 石净斋点点头,突然脸色一变道:“老梁,说到这小子,我怎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啊?上次婉娘去探七绝门的口风,回来说晶化沙蚕一事的确是七绝门的人搞的鬼。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小子就应当是七绝门的人。可如果他是七绝门的人,那为什么会对七绝门的送货人下手?” 这话一出,梁兴邦也是一怔:“对啊,这不合道理。难道不是他干的?” 石净斋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但我总觉得这事里还透着古怪。照理说真要是七绝门以洗月派压我们降低价钱,也不当如此爽快承认,这未免有些欺人太甚。还有,那个小子说是去苍龙府,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天了,都还在中央空地一带转悠,这又算怎么回事?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就算不去苍龙府,也该转道回黎国了,留在此地恋栈不去又有何意义?前些日子唐劫在这里,与我门下多有交集,处处挚肘,弄得我们派人追杀都不方便,看起来那小子不象和七绝门有关联到更象和唐劫有关联,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提问让梁兴邦的脸也微微变了颜色,胖脸上现出一丝郑重:“石老三说的对,我看这次的买卖,搞不好是真要出些事了。” “你的意思是……”石净斋问。 梁兴邦已哼了一声,他悄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这里面肯定有人在撒谎。问题的关键是,我们得先看清楚,我们的对手有哪些人。” “难道不是七绝门和洗月派吗?” “或许还得再加一个。” 石净斋怔了怔,脸色陡然变得丰富起来:“玉婉娘?” 梁兴邦已阴测测道:“消息是她带回来的,七绝门也是她联系的,对外联络最多的一直都是她,一直以来,人话是她,鬼话也是她,如果这个女人吃里扒外,背后出卖我们……” 石净斋长吸了一口气:“她敢!” “她敢不敢,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我看这事啊,怎么还得再准备些后手。” 两人已凑在一起,嘀咕着商讨起来。 片刻后,石净斋道:“就这么办了,是生是死,三日后落日谷见分晓!” “对了,那个带着晶化沙蚕的小子怎么办?”梁兴邦问。 石净斋不耐烦道:“有什么怎么办的,派个灵师过去把人灭了就是。” 第二十七章 寻觅 落日谷位于黎国东面的太苍群山。 太苍群山山势连绵,幅员辽阔,是黎国与文心之间的一道天然屏障,落日谷位于太苍以西,立于远处眺望,每至日落时分,谷内就会红霞漫天,仿佛太阳是落进谷中一般,故有落日谷之名,落日红霞亦为太苍一景。 在距离落日谷三十里外的一座小山里有一个山洞。 一名年轻人躺在山洞内的大石板上,正是当初曾与唐劫一战,那冒充白骨门下的那名黑衣人。 他的胸膛打开着,露出里面跳动的心脏,王绝灭拿着两根细针,一点一点的从那年轻人的心脏上挑出金砂。旁边的石碗里,已铺满了一层细密金砂。 寻找这些金砂并不容易,每一次细针穿过心脏,那年轻人的身体就会痛苦的颤抖,他的身体被制住,血都要流干了,如果不是不远处一众十多名七绝门的师弟在轮流为他输入灵气,喂入灵药,只怕此人早就死了。 即便如此,在一日复一日的折磨下,这人也变得形销骨立,生命奄奄一息。 躺在石床上,年轻人颤抖着说:“大师兄……” “坚持住,李师弟!”王绝灭头也不抬的说:“我一定会把你救下来的。” 那李师弟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没用的……大师兄……我这个样子……就算救活……多半也……是废了……”“胡说,你牧师弟当年黄泉问道,以肉身为战场,把自己身体弄得都快散架了,老子不还是把他救过来了?是,他现在还有些麻烦没消除,但谁敢因此小看他?师兄不会放弃你的,相信师兄,等我们干完这一票,师兄弟们人人财,你一定会比当初更强的!”王绝灭沉声道。 李师弟的眼中流出泪水,他摇摇头:“大师兄……我相信你……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啊……我撑不住了……” 王绝灭全身一颤,他意识到什么,突然暴吼起来:“不,你要撑住,李淳你不能死,你他娘的不能死啊!” 可是那李师弟的眼神却已渐渐涣散。 他无力地看向头顶崖顶,喃喃道:“好痛……终于解脱了……大师兄……我好想家啊……” 说着,他缓缓闭上眼睛,再未睁开。 “不!”王绝灭愤怒痛吼起来。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山壁上,爆出雄浑巨力,连带着整座山头都好象微微震动了一下。 然而任他如何愤怒,师弟终究还是死了。 他知道师弟其实是被自己害死的,因为如果不是他一力要救,以李淳的伤本不会死,只会辗转于病榻上。 正因为他无法看着师弟承受折磨,也因为他不服唐劫的手段,所以他才努力的想要救李淳。 李淳死了,他也失败了。 尚未谋面的两个对手间的第一次交锋,王绝灭完败。 王绝灭愤怒,也痛苦,不仅因为师弟的死亡,也因为失败的耻辱。 自他出道以来,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屈辱感。 他缓缓站起来,向着洞外走去。 牧毅喊了一声:“大师兄……” 王绝灭抬了抬手,止住他要说的话。 双手一片血红。 他说:“联系一下当地的府衙收殓李淳,送回他家乡安葬。其他人都先休息吧,后天就是落日谷交易,有什么事都到那时再说。” 他虽然愤怒,这刻说的话却是极为平静,仿佛之前暴怒,一拳震的山摇地动的不是他。 一名师弟已道:“大师兄,那唐劫呢?” “唐劫?”王绝灭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亮彩:“不用理他,他自己会来找我们的。” “他自己?”众人愕然。 王绝灭淡淡道:“匪盗劫掠一事,太过诡异,虽然当时我们遍寻八方,但天下奇人异能众多,有能瞒过我们耳目的法门也不稀奇。我有一种感觉,此事应当和唐劫有关。若果真如此,他只怕已得了我们的情报,后天之战,只怕会有唐劫的身影出现。” 众人听的心惊:“如果真让唐劫知道,会不会把洗月派的人也引过来?” 一个唐劫不可怕,但他背后所代表的洗月派就意义不同了。 王绝灭却只是看着自己血红双拳,喃喃道:“任你来者何人,我皆以双拳相迎……轰杀了便是!” ————————————— 落日谷上方的天空,一只苍鹰正在飞翔。 一只山鼠在谷中蹑手蹑脚的出现,落于苍鹰目中。 苍鹰在空中做了一个低徊盘旋,猛地向着下方俯冲过去,鹰爪抓向山鼠。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山鼠惊恐不已,本能让它的双腿用力乱蹬,以它的力量自然不可能蹬开苍鹰,但是就在它蹬中苍鹰的刹那,一道光华从苍鹰身上闪过。 下一刻,苍鹰已化成片片流光,消散于风中。 脱离了束缚的山鼠在地上打了个滚,惊恐地看看四周,重又朝着洞里钻去,估计在受过这惊吓后,一段时间内都要不敢出来了。 远处的山头上,唐劫叹了口气,手指揉了揉有些痛的眉心。 象这样远距离的操控,对唐劫而言负担也是不轻。 可惜的是,尽管如此,他依然没能找出落日谷大阵的玄奥。 确切的说,他连落日谷到底有没有大阵现在都不敢确认了。 无论他怎么试探,落日谷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异之处,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寻常山谷。 为了测试谷中各处,唐劫连谷内如山鼠这种小生命都不放过,可惜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难道说他们真的不打算利用地利和法阵对付石门派? 唐劫不相信。 王绝灭就算再强也无可能对抗天心,只有阵法才是他们以弱胜强的手段。眼下的找不到,只说明了王绝灭他们的谨慎,石门派在得知要在落日谷交易后,未必不会提前派人查探一番。 因此这个大阵的隐秘性定然极佳。 除此之外,这个大阵的成本应当也不会太高。王绝灭他们到底不是七绝门,只是十多名弟子的联合,资本有限。 最后就是法阵的威力要够,要对付天心,至少也需要五品的阵法。 唐劫在脑海中几乎过了一遍自己所知的所有五品或六品法阵,可惜没一种符合眼下的情况。只能说七绝门不愧是最擅长仙家四艺的门派。唐劫在阵道上也算极出色的了,面对这一群七绝门弟子布下的法阵,竟然连找出来都做不到。 从昨天到现在,唐劫已经找了一天,都未能找到法阵所在,无论如何尝试,也都无法激阵法。找不出大阵,就无法制订计划,难以提前准备,更妄提利用,哪怕是找到的时间晚了都不成。 已经耽误了一天时间,还有两就是落日谷之战。 这一刻就连唐劫都心急如焚。 深吸了一口气,唐劫指尖一点灵光闪亮,渐渐再度化成一只苍鹰向落日谷飞去。自从他意识到复制术可以用来侦察后,如今以复制术拟出各种变化已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可惜苍鹰虽好,却也找不到大阵所在。 借助于苍鹰的视野,唐劫俯瞰大地,满目葱翠,却就是不见一丝阵法遗痕。 正郁闷间,腰间的玉佩突然动了一下。 唐劫收回视线,低头看去,却是许妙然这时候送来消息。 “喂,唐上师,在做什么呢?” 自从唐劫晋升脱凡后,许妙然对他就总是一口一个的唐上师来挪揄,起初唐劫还有些不习惯,日子长了也就习惯了。 这刻见她信,便回道:“王绝灭约了石门派落日谷交易,我在找可能存在的法阵。” 这些日子他偶尔也有和许妙然通信,因此这里的事却是没瞒过许妙然。 “找到了?”许妙然问。妹子手笔大得很,三个字就是一张千里符。 唐劫回道:“找了一天都没找到,我从没听说一个法阵可以藏到如此地步。” “有没有可能是未布置完善,故意差了几步使阵法无法启动,如此方可不被提前激,使人觉。” “考虑过这个可能,奈何我遍试谷内,连一块用于布阵的灵材都未现。” “你等一下。”许妙然送来消息,然后便再无话。 过了好长时间,许妙然才来了消息:“我去问过父亲了,父亲说,除非本身就是以隐匿为直接目的的大阵,否则等闲阵法不可能达到如此地步,必有蛛丝马迹可寻。如果找不到,则可能问题在阵法以外,需当跳出问题来思考。” 许光华身为真君,虽然并不擅长阵法,但见识广博,经历的各种事不知有多少。 既然他说不可能有这样的阵法,那基本就是不可能。 “跳出问题来思考……跳出问题来思考……”看着千里传讯符送来的信息,唐劫喃喃自语。 脑海中闪过昨天王绝灭他们的对话,说话时的神情。 突然间唐劫意识到有些不对。 落日谷既然是王绝灭他们决定的伏杀之地,那是何等重要,怎么就这样轻轻易易就说出来了? 化身盗匪劫掠一事,虽然唐劫已努力做出补救,但即便是他自己也知道此事疑点颇多,要对方完全信任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希望能借机会引出对方,再从对方说话中找到蛛丝马迹来看破真相。 只是没想到对方如此配合,连三日后落日谷交易都说出来了。 现在再细想想,对方大意的已然有些过火了。 除非…… “妈的,上当了!”唐劫骂了一句,陡然站起来。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王绝灭他们决定的决战地点根本就不在落日谷。 落日谷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幌子,它存在的作用就是迷惑石门派。 相信石门派也会觉得,如果交易地点是在落日谷,那么就一定要小心提防七绝门的人在落日谷布下大阵偷袭自己,从而派人提前在落日谷勘察。 当然,他们什么都不会现。 因为那里根本就不是七绝门定下的伏击点。 他们半路设伏! 一想到这,唐劫已取出地图,开始翻看从菡门关到落日谷,一路上的必经之路。 终于,唐劫的手指停在了一片无名山谷。 这片无名山谷的范围极小,偏于道路一侧,只因前有高山阻路,若有车队就必须从此山谷中经过。但如果石门派的人过来探察落日谷,一路飞行,却不需经过这无名山谷,如此一来,自然而然就避开了修者注意。再加上本身施以一定的隐匿手法,的确有很大可能瞒过众人。 当石门派的真人把注意力放在落日谷方面时,不会想到在路上,伏击就已展开。 想到这,唐劫心中亦是一凛。 “果然好算计!”即使苍鹰尚未飞到,唐劫也基本可以确定,那个他苦苦寻觅的法阵,一定就在这儿! “喂,怎么不说话了?”玉佩上再次传来许妙然的字迹,显是在奇怪唐劫为什么突然不理自己。 唐劫笑笑,回信道:“犯了一整天的傻,多亏宝贝提点方才领悟,乖,亲一个。” 信息飞回递:“无耻,下流,呸呸呸!” 唐劫可以想象许妙然在另一头又气又羞的样子,心中亦不由一热,回道:“是啊,我就是个无耻下流胚子,那你可喜欢?” 这话问出,另一头便沉默了。 好久,许妙然方回信道:“王绝灭实力强悍,天心真人高深莫测,若不可力敌,莫要强求。修仙虽需资源,却需有命方可享。若你当真急需大笔钱财,亦可告诉我。我知你心高气傲,轻易不会接受他人施舍,那便当是借贷,亦无不可。” 虽然对唐劫的说话没有任何直面回答,但是回信中字字真切,已完全表露了自身情谊。 唐劫看的亦是心中一热,回道:“我知道,这次冒险,的确是因为要做件事需要很多钱,不过待做完此事后,就会宽松许多。从此以后,天空海阔任我飞,再不用事事冒险。” “既如此,那便一切随你吧。我等你好消息,若有何事可来问我,就算我不知,也可以替你问父亲。有个真君为你解答疑难,也是不错的哦。” 唐劫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最近修炼方面有些问题想不太明白……” 一来一回,就这么着又说了好多话,直到苍鹰飞抵那无名山谷的上空方才停下。 虽然山谷中寂寥一片,看上去无任何异常,但是精通阵道的唐劫只稍做试探,就已察觉到此地的不同凡响之处。 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法阵果然在这儿。 天目慧眼之下,隐藏的神秘面纱被渐渐揭开,大阵的面目也一点一点呈现在眼前。 “原来是这个阵法……果然好算计,好魄力,好胸怀。” 遥看法阵,唐劫亦不由出啧啧赞叹。 既已知道了对方所布何阵,唐劫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只略想了想,唐劫心中便有了计划,随手掏出一张符,写了几句话燃起。 这一次的消息却是传给卫天冲的。 早已回到苍龙府的卫天冲看到消息后,亦掏出一张符纸引燃。 灵州分堂,侍梦看看送来的消息,取出一堆符纸,一张张引燃开去,消息如电光,就这样在文心国内飞传播开来…… 第二十八章 大阵 这一天的清晨,一支车队从永岁山脉的小镇上出,向着黎国方向而去。 车队的规模很大,四十余辆大车绵延着伸向前方。 石净斋穿着一身粗布衣,看起来就象个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手里还拿着一管旱烟袋,在他身边是打扮得象个富家翁的梁兴邦和妾室般存在的玉婉娘。 数十名石门弟子身穿镖局趟子手的衣物,押运着镖车前行。 此次行动,规模之大,涉及金额之巨,为石门派前所未有,其后果更是严重到可能毁家灭门,因此连三位天心真人都颤颤惊惊不敢有失,一些石门弟子更是连车里装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车队在离了镇上后,便一路向着黎国方向进,待到进入一片无人区后,梁兴邦突然地一舒长袖,一片云雾平地升起,竟是驾着那四十余辆大车一起向空中飞去。 即使芥子袋装不下,以天心真人的手段,要搬运这些货物其实也未必难,只不过另有一些风险使他们不能长期在空中飞行。 这刻车与人一起入了空,便高向着黎国方向飞行,待飞到一处城池附近后,梁兴邦挥挥手,车队复又落于地面,继续如普通人般缓慢行进。 城池上方的云层中,一点光华闪现。 稍片刻,一名灵师从云层中探出头来,向四方看了看,嘟囔了句:“奇怪,刚才明明有大范围灵气波动,怎的这一下又没了?” 此人正是洗月派派驻在各地的监事,专司监察之职。 象这样的监察各地还有无数,专门监督修者行径。这两年石门派秘密挖掘的同时,也尽可能将灵州一带的监察修者摸透,方才能以如此方式快运送,否则换上一般修者,多半就是直接撞入洗月派监事之手,到时候有什么秘密也都得被抖出来。 车队穿过城池,玉婉娘说了一声:“可以了。” 这一次是石净斋长袖舒展,卷着车队飞空,直到近了另一处监察点方才落下。 如此反复,下午时分便到了文心边境地带。 玉婉娘指着前方一座高大城门说:“过了菡门关就是两国交界处。国界之处,争端最盛,是故监查最密。接下来的路,便只能步行过去了。” 因为长年出入两国边境,与七绝门谈买卖的缘故,玉婉娘最是熟悉这一带的监察情况,比起国内不知严密几多。她往常是因为孤身一人,飞来飞去没什么人找她麻烦,可即便如此,也常有大阵灵光闪现,一次又一次扫过她的芥子袋。单是为了带出那五颗晶化沙蚕,便费了她诺大功夫。 相比之下,反倒是以地面凡人的形式运货要方便许多,洗月派轻易不会来查。正因此,每有违禁,多以地面走私形式过路。 这也难怪,飞空仙人少,十天半月难遇一回,故可仔细查。地面凡人多,要想一一查询,仙人也无此精力。 这刻车队落回地面,一路向菡门关而去。 菡门关哨卡前,十余名士兵正站在那里一个个仔细盘查往来客商。 看到车队过来,一名领头士兵迎上前道:“从哪儿来的,要去哪里?” 一名石门弟子迎上前回答:“回军爷,我们是苍龙府出来的商队,份属古家,要前往望川镇做买卖。” “又是去望川镇的?”那士兵哼了一声:“望川镇份属敌国,一个个往敌国的土地上跑,也不知是不是奸细呢。” 那石门弟子听的脸色一变:“这位军爷说的,小的就听不明白。黎国虽是异国,却与文心无战事,什么时候成了敌国了?两国之间自由行商,那是洗月与七绝两大仙派定下的规矩,怎的正常往来就成了他国奸细?” 那士兵一瞪眼:“哎呦,好大的口气,还说不得你们了?我看普通人可没这么大本事敢和本军爷叫板,你小子口气这么横,莫不真是奸细?” 一群石门弟子听得同时大怒。 他们是何等人? 修者! 高高在上的修者! 别看石门派在洗月派前低声下气,在这些凡人面前哪个不是趾高气扬? 往常里只要亮出自己的修者身份,这些个士兵一个个还不得如狗一般跪到脚下,没想到今天却被一群狗欺负了。 要不是为了师门重任,那石门弟子恨不能现在就一个法术轰出来,将这城门前一干人等轰杀个干干净净。 好在这时,一名年长的石门弟子过来,向那士兵手中塞了一物,悄声到:“军爷,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还请高抬贵手吧。” 那小兵掂了掂手中物事,满意地笑了起来,挥挥手道:“让他们过去!” 车队终于恢复通行。 那石门弟子在临去前,还瞪了一眼小兵,心道等老子回来,定要抓了你小子好好扒皮抽筋。 那小兵却是一路笑嘻嘻地目送着车队离开,直到车队渐行渐远,才收了笑容,又等了一会儿,突然向着城内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所民居内,那小兵敲了敲门道:“求见上仙。” 门开,现出一名黑衣人。 “现他们了?”黑衣人低沉着嗓音问。 “是。”那小兵恭敬回答:“一共四十多辆车,大概有五六十人随车押送,领头的是个白胖子,还有个黑瘦子和女人,那女子到是长得颇美。小的按上仙所述试探了他们,果然是心高气傲,一听口气就知道非是凡人,否则哪会受不得半点委屈,竟然还敢与我等军人强辨。” 那黑衣人取出一张符纸燃了,道:“做得好。你所监视的这几人,都是我洗月派叛派之人,法力深厚,本仙不能靠近,惟恐其现,便只能借助于你。你这次立下大功,待事成之后,我定会嘉奖你。” 那小兵大喜:“上仙说过会带我入洗月门下。” 黑衣人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这里有个问题。就是……我其实并不是洗月派的人啊。” “什么?”小兵心神一震,黑衣人手一伸,已按在那小兵头上,那小兵只晃了几下身体,便倒地死去。 黑衣人看着那尸体嘿嘿笑了几声,这才步出小屋,关上房门后离去。 就在此人离去后不久,又是一人来到此处。 却是侍梦。 推开房门,侍梦看了看那小兵尸体,叹口气道:“下手还真够狠的。多谢你为国捐躯,你的家人,我洗月派会照料的。” 同样燃一张符纸,侍梦重又掩上那房门,亦向着另一头走去。 车队出了菡门关后,沿着卫家开辟的商路一路行进,因为不能在天空飞行的缘故,度慢了许多,一直到入夜时分也未能走出丛林。好在他们本就是提前一天出,到也不会错过时辰。 当日夜,车队夜宿于林地中。 虽然不需要,车队里还是燃起了篝火,点点星光下,篝火明灭不定地跳跃着。 梁兴邦背负着手站在篝火旁,好一会儿才道:“奇怪,风也不大,为什么我会突然觉得有些冷呢?” “就算风大了,你也不会觉得冷吧?”石净斋看着那篝火回答:“能够让我们冷的,不是风,是人!” 梁兴邦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说的是啊。你看这火,跳得多欢畅,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呢。” 旁边玉婉娘也叹了口气:“越是走下去,就越觉得心里没底。太多人盯着了……也许,我们真的错了?” “错?”石净斋眉头一挑:“我辈修仙,与天争锋,与人争锋,若是连一点冒险的勇气都没有,修什么仙?你看看,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若真有人要告诉洗月派,只怕早就说了,还用等到现在?可见人人心中皆有私欲。既如此,我们又怕他们作甚?只要敢来,便灭了就是!” 到底是天心真人,这刻说起话来,亦是豪气万千。 玉婉娘看石净斋如此,终只能叹口气不再说话。 这一夜,三位真人调息打坐并未安睡,但是风平浪静却没有任何危险。 次日清晨车队继续上路,一路蜿蜒,渐渐出了文心边境。 两国边境多是山区环绕,处处山高林密,要不是押车的都是修者,单是这一路颠簸都让常人难以忍受。好在修者无所谓这些,度到依然比较快,很快就走出一片密林山区,渐渐来到当日唐劫看到的那片无名山谷。 车队在山谷中缓缓行进着,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安静。 只是越往里走,梁兴邦与石净斋的脸色也就越难看。 以他们的实力,已经察觉到四周隐隐有人在是窥视。 这时他们意识到自己中了计,原以为有危险也是等到了落日谷后,没想到真正的伏击竟是在半路上。 阴谋的较量有时很简单,算到了就是算到了,算不到就算不到,当判断出现失误时,坠入毂中就显得再平常不过。 只是三位真人的脸色却依旧平静,他们并没有出警示,而是让车队继续前行。 终于,前方路上出现一名身穿虎皮的彪悍男子。 “王绝灭!”石净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尽管是第一次见到王绝灭,石净斋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位据说是七绝门千年以来最出色的弟子。 他就站在道路的中央,微笑着看向车队:“三位真人,别来无恙。” 玉婉娘脸一沉:“王绝灭,不是说好了在落日谷交易的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王绝灭笑道:“哦,我改主意了,觉得落日谷太远,还是在这里就接收要来得好一些。” 玉婉娘哼了一声:“哦,是吗?那你的钱呢?” 王绝灭回答:“钱还在落日谷,你们在这里把货交给我,自己去落日谷取了便是。” 这回答令三位真人脸色同时变得难看起来。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王绝灭近乎于宣告老子不给钱的回答,还是让三位真人陷入暴怒之中。 石净斋长吸了一口气,怒极反笑道:“好!好!真没想到七绝门这样的门派,竟然连几千万的灵钱也要黑。” 王绝灭叹了口气:“七绝门家业是大,奈何开销也大啊,能省一些总是好的。其实三位不是也猜到了吗?我就不信,以三位真人的实力,还察觉不到我兄弟们的存在。” 随着他的说话,山谷四周,那些七绝门弟子已一个一个走了出来。他们各占一位,冷眼看着山谷下方,面对三位真人级别的强大存在,却全无应有之惧意。 或许是因为自己联系的缘故,面对此变故,玉婉娘已是气极,哆嗦着身体道:“好,好!既如此,就把你家大人叫出来吧,本娘娘到要看看,七绝门到底哪位大人物来行此虎狼之事!” 王绝灭歪了歪头:“如尔等所言,此为虎狼之行,我七绝门中的前辈不屑为之,自然是不会出面的了,所以这件事就由我来负责。” “什……什么?”石净斋梁兴邦等三人听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石门派是怕七绝门不假,可那是怕的七绝门中天心以上的大人物,可不是王绝灭这样的脱凡境。 就算他脱凡巅峰,也没可能和天心真人对抗,栖霞界越阶挑战获得胜利多生在脱凡以下,近万年来以脱凡胜天心者,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最近几千年都没出过一个。 更别说这里现在有三位天心了。 他王绝灭怎可能嚣张至斯? 石净斋怒瞪王绝灭:“你再说一遍!” 王绝灭的脸已经沉了下来:“我说,对付你们这种小门派,用不着前辈出手,我一个人就够了!” “大胆!”石净斋怒吼着拍出一掌。 这一掌击出,在平地上生成一个巨大掌影,有如小山一般压向王绝灭。 王绝灭却只是嘿嘿一笑,看着那掌影压下,突地吼了一声,一拳轰出。 下一刻就见铁拳击于掌影上,轰然炸出雷鸣之音,那掌影竟是被王绝灭一拳轰散。 这一幕看得石净斋也微微一滞:“早闻七绝门大师兄修炼浑天乾元诀与御神不灭真魔炼体法,精擅炼体,以自身为法宝,不假外物,战力惊人。现在看来果然非同一般,竟然能以肉拳硬捍老夫这一掌。不过刚才一掌只是随心击出,要是你能再接下这一击,我便服你!” 说着石净斋屈指轻弹,一缕指风射向天际,在天空中弯出一个回转,已如利箭般向着王绝灭落下。 天箭指! 眼看这一指从空中落下,王绝灭大笑道:“接就接,有何可惧!” 说着他双臂一振,跃向天空,对着那指箭又是一拳打出。 铁拳直冲天际,与那天空指箭相撞,再度迸出惊人气潮,王绝灭的拳上灵光劲冒,竟是真的又生生接下了这一指。 不管此战是胜是败,他以脱凡巅峰的境界硬抗天心真人的法术,已可见其实力之恐怖。 但就在他接下这一指的同时,石净斋眼中却是狡意一闪:“那么这个呢?” 他的左手突然一动,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下一刻地底骤然升出一只由岩石生成的巨手,猛地向着空中王绝灭抓去。 地魄手! 石净斋道号厚土,意味着他真正擅长的其实还是土系术法,这地魄手就是他最拿手的法术之一,早就用到驾驭轻熟信手拈来的地步。 虽然对于七绝门不派天心前来敢到诧异,石净斋却并未敢大意,而是抱着战决的念头直接以强横手段碾杀对手,甚至连风度都不要了。 与他同一想法的是梁兴邦与玉婉娘,这两人不愧是同门多年的师兄弟,就在石净斋出手同时,梁兴邦与玉婉娘也一起对着两侧山头出手。 梁兴邦是扬手打出一道风潮,那风潮在空中盘卷扭曲,化成一道黑色长龙对着山头扑下。 玉婉娘则是打出一串铃铛,那铃铛在空中震荡,出奇异鸣音,震的人一阵头脑晕眩。 三位天心真人同时出手,其战力可想而知。 但就在地魄手出击的同时,王绝灭已哈哈大笑起来:“就知道你们这帮家伙会行此阴招,什么狗屁天心,给我死来!” 随着他这吼声,就听山谷轰地震动了一下,下一刻就见山谷四方骤然射出无数金色光柱。 这些金色光柱向着天空绵延,散出强大气势。 这些金色光柱看起来就象当初仙缘会上牧毅使用过的烽火烟罗阵,也是一出现就向着空中聚集,并在天空的顶端汇聚,形成一个级巨大的金色鸟笼,仿佛当年的烽火烟罗阵变成了金色一般。 但它却并不是烟罗阵。 就在金色光柱升起的同时,石净斋骇然看到,他的地魄手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散了。 不仅是地魄手,还有梁兴邦的风龙,玉婉娘的金铃竟在这刻一起失效。 风龙消散,化为灵光消失,金铃更是只响了一下便从空中跌落。 山谷内卷起一阵飓风。 这风不是从外面刮入谷中,而是从谷内刮向谷外,就好象有什么东西从这山谷里炸开,一下涌出谷去。 只是一个瞬间,整个山谷就变了。 虽然山谷依然是那个山谷,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是任何一个修者都能感受到这谷中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灵气! 金色鸟笼依然挺立,矗立于天地间。 鸟笼之内的一切空间,却再没有任何灵气存在。 “天地隔绝禁灵大阵!”石净斋失声叫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猛士 天地隔绝禁灵大阵。 顾名思义,这就是一个禁绝灵气的阵法。 灵师也好,真人也罢,甚至于紫府真君,施法皆依赖灵气。 没有了灵气,就算是真人也好比离了水的鱼儿,再难威。 石净斋等人没想到王绝灭这么狠,竟然会用出这个阵法,一时间也都震惊了。 七绝门要是使用别的法阵,石净斋他们未必就没有办法应对,若是阵法弱一些,以三天心的实力没准就自己强破了大阵。 毕竟法阵的布置也需要消耗材料,而要想布置出一个能够灭杀三位天心真人的法阵,范围又广及整个山谷,其成本可能要达到数百万之巨。如此代价,王绝灭他们付不起,就是付的起也未必愿意付。 但是天地隔绝禁灵大阵却没这许多麻烦。 一个法阵的成本通常取决于威力,自我防御,控制多重方面。 天地隔绝禁灵大阵不需要威力,因为它只需要把范围内的灵气驱散;不需要自我防御,因为所有阵中修者实力都会大受影响,反击威力大弱,很难再对大阵产生威胁与破坏;不需要控制,因为它本就是不分敌我的阵法。 正因此七绝门选择了这个大阵,再利用王绝灭强大的炼体来对抗,可以说是充分挥了“面对强大的对手,你要先把他们拉到与你同一水平,然后再利用你丰富的经验击败他们”这话的精髓。 这刻落回地面,王绝灭哈哈大笑起来:“没错,正是天地隔绝禁灵大阵!三位真人,请了!” 说着他轰地一拳,已对着三人捣去。 天地无灵后,战斗便是炼体者的天下,他王绝灭之所以敢于以一对三挑战三位真人,凭借的就是这强悍的身体本钱。 这刻一拳捣出,拳风滔滔,虽无之前灵光包卷之灿烂,却有着激烈澎湃,悍勇绝伦的风采。 铁拳汹涌下,石净斋眼中杀意狂现:“你以为这就够了吗?” 他左手微抬,大片的泥石已从地面升起,已化成一只岩石巨拳,挡下这一拳的同时,反手向着王绝灭砸下。 天地隔绝禁灵大阵虽可隔绝天地灵气,却不能隔修者体内灵气,因此石净斋等人还是可以施法的,只不过由于无法借用天地间的灵气,要想使用威力庞大的法术就变得极难。比如原本只需要消耗十点灵液引动天地灵气来施法,那现在就变成了所有消耗皆出己身,很可能一个法术下来就需要消耗成百上千的灵液。 即便以天心修为,也支撑不了几次这样的消耗。 可就算这样,天心依旧是天心! 此时对于石净斋他们而言,唯一的机会就是在自己体内灵气消耗完之前杀死王绝灭,否则必难善了。 这刻岩石巨拳横空击出,对着王绝灭砰然压下。 同时梁兴邦,玉婉娘也一起出手,各打出一道指风,分袭王绝灭左右。不过为节省灵气,这两击都只是普通小术。可怜二人晋升天心多年,这种普通小术早已多年不用,没想到现在却要重拾故技。 饶是如此,来自三位天心的攻击依然带着绝大威力,非常人可抗。 那岩石巨拳一击轰开王绝灭的攻击,已如擎天之柱向着空中升去,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仿佛是在说,即便虎落平阳,亦非尔等可抗。 王绝灭却是长嚣道:“给我开!” 仰面向天,双拳猛地对空击出,面对这天心真人的法术,此人却是全然无惧的正名硬抗,一如那敢力憾天威的猴子。 有所不同的是,他并没有被压在山下,反而有种山敢压我,山也要为之崩裂的狂野气势。 在这狂野气流中,岩石巨拳轰然砸下,王绝灭双拳捣出一股狂暴气流盘卷而上,直冲天空,打在岩石巨拳上,出砰然震响,整支擎天巨臂都为之颤了一颤,下坠之势骤止。 “嗷!” 双臂抗住这岩石巨臂,王绝灭全身肌肉贲起,一股股力的澜流在他身体中涌动着,竟如有实质般散开。 于是三位真人惊骇看到,王绝灭竟将这岩石巨臂生生举了起来。 以石净斋天心真人的法力形成的这重逾山岳的巨臂竟然震不住对手,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已极,至于那一帮石门派弟子更是看得彻底傻了。 这是何等豪情,何等伟力? 王绝灭看着石净斋,嘿嘿一笑道:“你就这点本事吗?给我起!” “起……” “起……” “起……” 荒狂的吼叫在山谷中大声回荡着,岩石巨臂已被王绝灭完全举起不说,甚至被他反过来砸向石净斋等人。 这一下若砸中,石门派自己反要身受其害。 就连三位真人都被吓了一跳,全力出手,一起止住这巨臂砸下。 同时梁兴邦更是一挥手,平地上暴起一阵风潮卷向王绝灭。 这风却与普通的风不同,是来自九幽地下的万载阴风,阴寒彻骨。 梁兴邦以百年光阴采集阴风,化为己用,更以法术在风中凝聚无数风刃隐藏其中,一旦被这阴风卷中,不消片刻就全身碎尽而死。 梁兴邦用这对付王绝灭,已是对他的极度重视,这刻阴风席卷而来,拂过他的身体,就见王绝灭身上的血肉如剥落的瓷片般片片飞离,又象是被腐蚀过的残躯,露出翻开的血肉。 王绝灭在这创伤中疯狂大叫着,梁兴邦脸上已露出笑意:“小辈,真以为凭借一个天地隔绝禁灵大阵,就能对抗三天心了吧?痴人说梦,老夫一个就收拾了你!” “是吗?”王绝灭却突然抬了下头,看向梁兴邦,冷酷的眼神看的梁兴邦心中竟是莫名一悸。 就见王绝灭双臂一振:“喝!” 他出一声低吼,然后顶着那席卷的阴风,竟然就这样一步步向着梁兴邦走了过来。 他的血肉在阴风侵蚀下不停地剥落,但是每剥落一点,竟然又长出一点。 御神不灭真魔炼体,可以说是栖霞界最为神奇强大的一门炼体法术。此法修炼痛苦无比,九死一生,但每成一层都可以大幅度强化体质,拥有无上神力,甚至连肌体回复能力也强悍无匹。 换成是别人被这阴风一吹,只怕早就化成血水完蛋了,王绝灭却是一点点的剥离,又一点一点的恢复,仿佛不死战神,看得梁兴邦也心神震撼。 这还是脱凡境吗? 如此不死之身的体质,就算天心紫府也未必能比得上啊! 他心中震惊,竟然忘了王绝灭已然离他越来越近。 就在距离还有数米地方时,王绝灭突然加猛冲到梁兴邦身前,对着他就是一拳。 好在石净斋及时出手,在梁兴邦身上加持了一个厚土罩。 铁拳砸下,厚土罩只一击就被砸成齑粉,就连梁兴邦也被巨力打的飞出去,总算有厚土罩这么一挡,梁兴邦本身未受伤害,要不然他可能就成了最近千年以来,第一个被脱凡境正面杀死的天心真人了。 虽说这里面有禁灵大阵的因素,但不可否认王绝灭的实力也的确是远远越常人。如果他面对的是初阶散修天心境,还真有可能创造辉煌。 不过天心就是天心,仅凭蛮力是无法取胜的。 下一刻,就在梁兴邦被击飞的同时,玉婉娘眼中已闪过一道光华,一股意念已如针般刺入王绝灭脑中。 王绝灭的头陡地向后一仰,两道血水已从鼻中流出,下一刻石净斋双手已按在王绝灭胸前,黄光骤现,已将王绝灭打飞出去。 王绝灭哇的仰天吐出一口鲜血,翻滚着落回地面。 这刚刚还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七绝门大师兄,竟是被玉婉娘一个眼神再加石净斋一记掌击就打的倒地不起。 石门弟子同时出兴奋欢呼声,惟有玉婉娘的脸色突然白了一白,旋又恢复红润。 看看王绝灭已然倒地,石净斋转头对玉婉娘道:“你到是舍得。” 玉婉娘哼了一声:“我境界不如二位师兄,连你们的法术,这个家伙都能抗下来,我纵用法术也未必能收拾他,既如此又何必藏着掖着?总不能让人以为,天心真人没了灵气就会任他们宰割吧?” “当然。天心之所以是天心,是因为你们已经拥有灵识,甚至于神念了嘛……”王绝灭的声音竟在这刻再度响起。 玉婉娘一呆,就见刚才还躺在地上不动的王绝灭已缓缓坐了起来。 他擦了一下鼻间血痕,嘿嘿笑道:“不错,不错,灵识攻击的滋味果然不错,可惜玉娘娘只在初阶,虽有灵识却未成神念,这攻击还是弱了些,弱了些啊……” 说着他竟哈哈仰天狂笑起来,状似疯狂,一股又一股的力流从他体内涌出,竟是形成道道风卷盘旋在他身边。 这一幕看得三位真人也有些呆滞。 梁兴邦不敢置信道:“你竟然没事?” 王绝灭身上的气柱继续狂冒。 他微低着头,眼角微微上翻着看向三人:“笑话!你们三个蠢货,连晋升紫府之法都要找我们七绝门施舍,老子身为七绝门的大师兄,难道会连天心真人到底有哪些手段都不知道?灵识攻击?老子要是连这都不会防,还凭什么和你们打!” 说着他双臂一振,全身气势再盛,惊的三人心胆俱寒。 这王绝灭的实力确实惊人,最难得的是轻易杀不死。如果是在正常环境下,三位真人不惜法力狂轰滥炸,怎么都碾压了王绝灭了。但现在的情形看起来,仅凭体内法力要想杀他怕还真有些不够用。 梁兴邦已喝道:“休得猖狂!神念化形,伤魂夺魄!” 说着对王绝灭一指,一道神念对着王绝灭脑中刺去。 神念杀人最是无形,直接作用于修者灵魂,任你有多强的防御与再生能力也难以抵挡。这也是天心与脱凡之间最大的差别,更是脱凡对天心无可抵抗的关键。 任你天资横溢,法力强悍,只要是修成神念的天心真人,只要心念一动,便可杀人于无形。 不过神念杀人虽然爽利,其本质却非作为武器使用的,而是用于融入天地。 天地桥勾连天地是为借灵气以施放,神念融入天地则是无需施法行气,正因此才有紫府一念成万法的说法。神念大成即为神魂,神魂通天地,一念成万法,其威力可想而知。 至于说以神念杀人,那就只能是两个字“浪费”。 因为神念消耗了就是消耗了,不象法力休息一下,呼吸几口就能补回来,其代价之高,常人难以承受。若多用几次,神念耗尽,连化魂的资格都没有,这辈子都别想晋升紫府了。 正因此,真人战斗,非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神念攻击。 这梁兴邦也算是个舍得的,明明以三对一,以大压小,竟然还一看事有不对,就以神念攻击,其果断魄力就连王绝灭也目生异彩。 面对这来自天心真人的神念攻击,王绝灭也是如蒙重击,头再度向后一仰,这一次是眼耳口鼻同时流出血来,形象狰狞恐怖已极。 之前两位真人以大法术攻击都没给他造成这样的伤害,现在只是一下神念攻击,就让王绝灭的灵魂遭遇重创,可见其恐怖。 这也是没办法的,灵魂本无形,灵魂不设防。 在化生紫府之前,一切能够抵挡神念攻击的手段,都是极品,至宝! 然而就算遭遇了如此重创,王绝灭竟然还在笑。 他仰天长嚣道:“好,好!过瘾!” 流血双目瞪着梁兴邦,王绝灭大喝道:“果然是个舍得的,可惜舍得的还不够,你若再多用一分神念,只怕我就已经死了!如今我既不死,我这御神不灭真魔体却是已吸收了你的一缕神念,正可用来强化我之魂魄,将来晋天心,入紫府也都再方便一些,当真是要多谢了!” 他这御神不灭真魔体有个特点,就是对同一类攻击承受的越多,抵抗能力就越强,甚至连神念攻击都不例外。只不过谁也不会为了提升他那一点点抗性去浪费宝贵的神念,因此王绝灭也很难有机会遭遇这种攻击。 梁兴邦冷哼:“只怕你未必有那机会,你既已受创,就注定挡不住我们接下来的攻击。” “是吗?”王绝灭却笑笑:“我却觉得未必啊,你们已失去了我给你们的最后机会!” 随着这说话,王绝灭突然双臂一振,对空喝道:“来吧!” 伴随着他这声咆哮,两侧峰头上,一直站立未动的牧毅等七绝门弟子突然走出七人,就地坐下,对空高举双手。 七道灵柱同时从他们体内升起,横贯大阵,一端指在王绝灭身上,另一端则贴在了大阵阵壁上。 与此同时,金色鸟笼外已亮起七道光柱。 这七道光柱刚一出现就向着阵内飞来,穿过了天地隔绝禁灵大阵,正落在七名弟子制造的灵柱上,顺着那灵气柱直向王绝灭身上飞去。 光柱之中隐见头盔,战甲等物在其中流转。 “这是……”三位真人的瞳孔开始放大。 王绝灭已是大笑着跃入空中,七道光柱同时打在他身上,顷刻间在他身上形成一套华丽战甲,放出如太阳般炽烈的光辉。 这战甲共由头盔,胸甲,臂甲,腿甲,战靴五件组成,最后还有二物,却是一盾牌一宝剑,被王绝灭分别装在手上,正形成七件之数。 玉玲珑已尖声叫了起来:“这是焚天七宝!” 眼前出现的,赫然是七绝门镇门道兵之一,焚天七宝。 与别的门派不同,七绝门是栖霞界宝物最多的一个门派,而在众多宝物中,焚天七宝的名声大概是最大的。 这到不是说焚天七宝最强,而是因为它是修者炼成的。 道兵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宝物,以两句话表示,便是集天地之精华,载世间之大道。 正因此,举凡道兵皆为天生神物,再以大能之士载以无上道念,千百年心血苦修方成,其威力可开天辟地,翻江蹈海,是为各大门派镇门之宝。 某种程度上,决定一个门派能否称大的核心关键,就在于它是否拥有道兵这类顶端存在。至于说学院规模,洞天福地,那是大门派的根基,却非支柱。 为了崛起,七绝门费尽人力物力,穷尽岁月搜罗奇珍,竭尽人力炼制宝物,最终成就这焚天七宝,甚至于在炼制道兵的过程中,硬生生损失了一位紫府六位天心,代价之惨重可想而知。 也正因为是后天强行制造,焚天七宝并非单独一件,而是由七件神珍级的宝物配套合成的道兵,在道兵中也算最低级的。 尽管如此,七绝门还是依靠这焚天七宝名声大噪,让世人震惊他们的炼宝能力。 谁也没想到这刻王绝灭的身上竟然会出现焚天七宝,石净斋三人同时震住。 不过下一刻梁兴邦就叫出声来:“那不是真正的道兵,是虚像!” 真正的道兵至少也要紫府级别才能使用,绝不是王绝灭这种脱凡境可以运用的,因此这刻出现在王绝灭身上的并不是真正的焚天七宝,而是通过某种方式将七宝的部分力量投影到了王绝灭身上,一如当初柳红烟使用律堂三宝一般。 由于他们身处禁灵大阵的缘故,没有灵气通道,七宝虚像无法传过来。 但是七绝门却用了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就解决了,就是以七名弟子消耗自身灵气在这阵中建起七条通道,从而完成传送。 如此一来,三位真人因禁灵大阵的缘故而实力下降,王绝灭却因七宝缘故实力提升。 此消彼长下,胜负再难预料。 最令人可气的是,王绝灭早就可以这么做的,却偏要等先和三真人战过一场再使用。 如果梁兴邦之前那一下神念攻击再加些量,王绝灭是有可能就死了,但是此人天性爱冒险,为了那一点神念抗性就敢于冒险,更算准了梁兴邦舍不得浪费,只会以神念重创,法术候补,而非直接杀死。 玩的就是心跳! 如今七宝加身,那头盔正是防御神念攻击的,梁兴邦再无机会,懊恼至极却也无法。 王绝灭已大笑起来:“无需真宝,虚迹足矣,统统给我死来!” 说着他左手盾牌猛地向着地面一砸,山谷地面已轰然砸出一片班驳气潮。 他生性好斗,就算拿的是盾牌,也要当成武器使用,至于那把剑,他因不喜,竟是干脆收起不用,只以单拳遥击,狠狠轰出一片雄浑力流,将石门派一干人等尽数裹卷而入。 第三十章 焚天七宝 无名山谷南侧山峰,距离谷底约二百米高的半山腰上有一片小密林。 密林里零零落落地矗立着几座坟头,看时间也不知多少年前的,有些连墓碑都没了。 喧天的战声传到这里已然低了许多,却不影响有心人的窥探。位于偏北一角的那座孤零零小坟前,一只眼珠正浮于空中,看着下方。 直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一只手突然从泥土中伸出,一把抓在那眼珠上,稍一用力,眼珠已化为灵光消散。 下一刻哗啦啦大片泥土翻起,唐劫已从坟里钻出。 拍了拍身上的灰,唐劫缓缓站了起来。 山谷下方的战斗还在继续,有道兵七宝在手的王绝灭实力飚涨,以一对三打的游刃有余,竟然压的三位天心真人都难以抵挡。 唐劫对此到不奇怪,当日他看出这山谷中的布置后就知道石门派是没机会讨好了。 为了对抗石门派三真人,王绝灭他们何止是布了一个天地隔绝禁灵大阵? 这不过是内部最核心的真法,就在禁灵大阵的外缘,还有一层铁壁阵,阻止三真人逃离。 铁壁阵外还有传输阵,用来投影七宝,甚至在传输阵外还有阵法。 阵外叠阵,层层布防,可以说从石门派踏入这山谷起,就已注定了落败之局。 唯一让人没想到的大概就是在那之前,王绝灭竟然还有心思先玩了一出以肉身对战三天心的戏码。虽然他到底不可能逆天到获得胜利,但在三天心联手下的强悍表现,依然令人叹服。难怪七绝门那么多弟子对他死心踏地,难怪沈晴丹这么忌讳他,光是这份魄力就令人心折。 不过尽管七绝门步步为营,安排周密,却并非就无法可破。 看着远处缭绕烟气,唐劫突然笑了笑,随手捏出一个引气诀,道:“阵外七宝传输用的是天璇回光转运法,此法传输消耗较小,却需维持灵光不散,只要攻击那七名维持通道的七绝门弟子就能破他七宝加持。” 这声音看似在低声自语,下方数十名石门弟子中一人却突然精神一振叫道:“破坏通道,七宝自消!” 这话一出,石门三长老都听见。 石净斋先反应过来,对着地面一按,就见两侧山头上地面震动,整片山谷都随之摇晃起来。他平生最擅土系法术,要不是禁灵大阵限制,为节省灵气他不敢用威力更大的法术,把这整个山谷被掀过来都属平常。 这一刻大地震摇,山峰晃动,那七名维持传输通道的弟子果然维持不住,通道摇晃下,王绝灭身上七宝影象立时淡了下去。 石门派一看大喜,就在这时,山头上牧毅突然哼了一声,扬手甩出一块红色纱巾。 他一个男人,甩出块红纱巾当真是怎么看都显得丢人,但是随着那红纱巾的掷出,原本摇晃的七通道竟然瞬间稳住了。 看到那红纱巾出现,玉婉娘的声音也尖了起来:“浣溪纱……果然他们还准备此物,我早该想到的。” 天地禁灵之后,决定胜负的除了炼体,就是储灵。 人可以储灵,物也可以。 浣溪纱其实就是一件储灵道具,效用与唐劫的乾风珠相仿,据说就是从那上面悟出来后炼成的。 此物在空中飘荡,不受大地震荡影响,竟是稳住了通道的存在。 王绝灭已长笑道:“受死吧!” 已如风般冲入人群。 他是出了名的炼体狂人,不喜法术,因此所用法术几乎都是强大自身,每逢作战比肉身相搏,拳拳到肉,战斗风格一如武者而非仙人。 这刻起了性子,一将自己的风格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脚下战靴闪过一道华光,身形在瞬间加,只一个闪身就到了一名石门弟子的身边。 那石门弟子尚未反应过来,王绝灭已一把抓住他的咽喉,用力抓了下去。 臂甲金芒微闪,护体法罩连作用都挥不了,就被王绝灭一把捏爆,顺势将那弟子的脖子扭断。 “冯思!”玉玲珑痛心叫出声来,这死去的人是她的亲传弟子,没以为他将来会有个大好前程,光明未来,没想他的人生尚未开始,就死在这里。 王绝灭大笑着手一甩,已将那弟子丢弃,身形一转已来到另一人身边,又是一拳击出,铁拳已穿过那弟子胸膛。 至少二十余道法术达在王绝灭身上,只泛起一片金芒,王绝灭缓缓转身,冷笑道:“这般威力,老子就算不用七宝都能抗。” 身形再闪,又欺近一名弟子身边,一拳将那弟子头颅打爆。 他故意不理三长老,专挑那些石门弟子下手,一个一个尽情杀戮,看得三人眦睚欲裂,却又拿他没办法,任他们如何进攻,都轰不穿那焚天七宝的惊人防御。 护甲之上道纹流转,隐隐可见一个个奇型古字在护甲上浮现,那是道符。在这些道符的影响下,所有打向王绝灭的攻击都要先被削弱大半,除非是道行高于焚天七宝,否则就不可能无视它的存在。 仅此一项,就足以让王绝灭横行肆虐。 事实上以这道兵之强,一般人就是连投影都承受不住,也就是王绝灭这种炼体惊人的猛士才能抗住,他的所有力量其实都用在了抗衡道兵威压上,真正完成击杀的恰恰是道兵投影自身的威力。 这刻一击得手,王绝灭已再度闪现至另一方,盾牌一挥,已将一名弟子砸成齑粉,以对手的攻击力,根本不值得他使用盾牌来防御。要不是必须七宝合一才能挥出其上道念,他只以头盔,胸甲,臂甲与战靴四样作战,反而会负担更小,效果更好。 眼看王绝灭如虎入狼群大杀四方,石门三老亦是大急。 只是他们阻是阻不住,梁兴邦眼中杀意大显:“先击杀了他们的人再说!” 阻止不了王绝灭,就只能选择兑子之术。 那一刻三人同时对着峰头上的七绝门弟子出手。 看到此景,唐劫却是叹息着摇了下头。 七绝门的弟子敢大模大样的出现在三位真人的眼皮子底下,就不可能没有自保之策,说不定还在故意引诱他们出手,以消耗他们的灵气呢。 果然这刻三长老出手,一片如潮光焰已如海水般席卷而去。 这一次为了杀人,三人已顾不得节省灵气了。 眼看那一片灵潮汹涌冲过,本以为这一下过去便如巨浪冲刷,山头上再无一人,没想到待到灵潮退尽,那一众七绝门弟子的身影竟然还在上面。 石门三老同时呆住,这是怎么回事? 空中已传来一阵哈哈狂笑声。 就见两侧山头的人影渐渐淡去,反倒是在鸟笼上方重新出现那一众七绝门弟子。 梁兴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幻像。” “不,不是幻象,是折射。”唐劫低语道。 七绝门可没有复制术,没可能把幻象弄到如此地步,更不可能用幻象来制造灵气通道。但是没有这些,他们却可以通过光线折射的方法来让对方造成误判。 唐劫记得七绝门中有一种颠倒乾坤镜,就最擅长颠倒位置。使用此镜后,你明明看到对方在前面,但实际上对手却可能在你的前后左右任意一侧。 颠倒乾坤镜用至高深处,甚至可以多层颠倒。 也就是说,现在七绝门弟子所在的位置也依然可能是假的,很可能是这些七绝门弟子还藏在这山谷中的某一处,并通过预先算好的位置,利用官衔不断折射自己…… 唐劫之所以可以如此肯定,是因为之前石净斋为了混乱通道使用了一次覆盖整个山谷的法术,结果当时通道受影响,从当时一众弟子立足不稳和通道紊乱的情况看,这不是假象。 因此七绝门弟子真正所在的位置应当还是在山谷内。 想想也对,这些弟子的灵气还要用来维持通道的,怎么可能没事飞到天上去浪费灵气? 只是他们到底在哪儿呢? 唐劫亦不由想到这个问题。 山谷中的战斗还在继续,王绝灭以一对众却势不可挡,如无意外,此战石门派败局已定。 不过唐劫却不希望石门派就这么败了,或者说他们可以败,但至少在败之前要先做出些贡献来。 想到这,他又轻声说了几句,一名正狼狈逃窜的弟子眼中一亮,大声道:“焚天七宝所附道念为坚韧,份属杀戮,不益强攻,当以绕指柔对百炼钢,可有奇效!” 听到这话,王绝灭一直自信狂妄的脸色也不由大变。 玉婉娘先是呆了一呆,随即对着王绝灭点出一指。 这一指如纤风舞柳,柔肠百转,轻飘飘全不受力,附于焚天七宝上,竟是穿过那层层道纹古符,将王绝灭打了一个趔趄。 虽然只是一个趔趄,却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所在。 “真的有效!”玉婉娘失声惊叫起来。 他们也知道这事不对,那弟子没理由看破,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已来不及追问,就算洗月派杀过来,也得先把眼前的战斗解决再说。 石门派所有人一起出手,各种非强攻类的法术一起对着王绝灭用出,即便是王绝灭也步履艰难起来。 “放肆,小小石门弟子,竟敢妄想挑战道兵天威?”王绝灭狂怒吼道。 他右手一震,手中已出现一把长剑,正是七宝中他一直未动用的那柄宝剑。 看到王绝灭一剑在手,玉婉娘也惊呼道:“小心!” 王绝灭手中剑已向着空中刺去。 这一剑不是刺任何人,剑指长空。 但就在刺出的同时,一片火光已从剑尖上缭绕而出,席卷八方,熊熊火势几乎是瞬间燃烧了整片天空。 天火燎原! 焚天七宝所附道念虽是坚韧,但作为一件人工制成的,由七件神珍联合而成的宝物,它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它不纯粹。 不纯粹意味着容易被压制,焚天七宝的道念因此是所有道兵中最低级的,号称最烂道兵,可正因为不纯粹,由七件神珍组成的这件道兵至少在功能上更多,反而更适用于眼下的战斗。 天火燎原就是这柄天火剑特有之威,天火剑又是七宝之,就算未入大道,作为神珍级的法术其威力也不小,焚天七宝之名的由来就是因为它。 这刻一剑天火,漫舞苍茫,就连石门三老也惊恐了。 石净斋大叫着掷出一物,却是一柄小小石槌。 这石槌一出现,立时放出万丈光芒,竟阻的那天火滞塞了一下,只是天火熔炼下,石槌竟是渐渐变得小了。 同时梁兴邦也扔出一物,却是一个小玉瓶子,瓶中倾倒出大片水来,与那天火对上,水火相济,蒸腾出大片白雾,蔚为奇观,只是梁兴邦却心疼无比。他这瓶中水是他多年辛劳凝练而成的重水,虽看是一瓶,实际却有一湖之水,辅以适当法术用出,妙用非凡。那天火剑涌出的天火不过是投影所为的法术效果,自己的重水与法术天火对耗,当真是亏大了。可惜事关紧急,他也没的选择。 玉玲珑则取出一条水蓝色轻纱舞动,每一次舞动都带出片片水蓝色光波,连消带打下,到也消弭了许多火焰,只是天火之威肆虐,她这水蓝纱带渐渐也被烧得处处破洞,看得玉玲珑心疼不已。 石门派是一辈子小门小户穷惯了的人,虽是天心,上品法宝就已是他们的极限。虽然这两年他们中饱私囊捞了不少,但是有机会也都换成境界提升,远舍不得给自己换一件好宝贝。最重要的是,如果换了顶级法宝甚至于神珍,那就相当于不打自招我贪墨了。惟有换成灵药吃下去,才不会让人察觉。 正因此,这三人手上都没什么好宝贝。 天火虽强,终不过是神珍投影。 可就是这神珍投影威涌出的天火,就将三人打的石槌融化,重水蒸,水纱焚毁,最终还是三人联合出手才抗下了这一波。 总算王绝灭用出这一击,对自身消耗也不小,再不复之前的悍勇,战斗一时间竟成了僵持之局。 这正是唐劫乐见的局面。 趁着二虎相拼,他也在看着空中鸟笼上那一众七绝门弟子。 这些弟子一共十六人,其中七人负责灵气通道,另外七人替补,每过片刻就轮换一次,被轮换下来的直接取灵丹吃下,打坐回灵,丝毫不在意消耗。另外两人则负责应变,其中一人正是牧毅,之前那浣溪纱就是他扔出来的,另一人却是名女子。 那女子长相一般,穿的到是颇花哨,不过能被王绝灭委以应变之责,可想实力必是极高的。 由于不负责灵气通道,牧毅和这女子比另外十四人要自由许多,这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山谷中的战斗,唐劫则死死盯着他们。 “目光下视而略平,果然不在天上。”唐劫低声自语。 如果真的是在天上,那应当是低着头看,而不是应是象现在这样,近乎平视,这意味着他们与王绝灭的距离远远低于之前的预计,从他们目光的角度,唐劫大致可以判断应当是在山峰二百到三百米的高度,也就是说他们的高度竟和自己差不多。 唔,想想也是,这段距离最适合脱凡境学子观察,只要凝神细听,说话声亦可入耳,若是离的再远些,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就未必能听到。而且距离适中,无论加入还是脱离战场都比较方便。 不过环山一圈,他们到底在哪个方向呢? 唐劫扫视了一圈,只觉得林海茫茫也看不出来,他们所处的位置更是白芒芒一片什么都没有。 不过唐劫知道,这只是法术遮掩的效果,为的是更好的让石门派以为他们在天上。只需先以法术遮掩周围,再以折射即可。 不过…… 唐劫死死盯住牧毅和那女子。 牧毅还好些,天空中的画面,他飞于其上一动不动。 那女子却是显得有些焦急的踱来踱去。 唐劫仔细地看她的步子,还有她面朝的方向。 可惜即便他掌握了智慧道,也无法从这点线索上分析出对方位置。 想了想,他心中一动,再度低声喃喃。 之前那石门派弟子突然转身,对着远处山头一招,一道落雷已轰然劈在那边的半山腰上,出巨大震响,一棵大树更是咿呀倒下。 那女子闻声一震,循声望去。 唐劫顺着她目测的方向测算了一下,低骂出声:“妈的,就在我附近!” 英雄所见略同,这里光线足,地势好,最宜观察监视。 唐劫选择了这里,牧毅他们也选择了这里。 幸运的是唐劫为了避开对方耳目与观察,选择了偏下些的坟墓,而牧毅他们很可能选择更上一些的地方。 也幸得如此,否则唐劫从土里一爬出来,看到一群人站在他身边对他打招呼,哎呀唐劫你也来了,这事就真冤了。 既然已知大致方向,唐劫更加谨慎起来,低声道:“伊伊!” 坟地边的一棵小树摇身一变,已化为伊伊的样子。 小丫头双手一招,风送去她的意念,青草摆动,树木摇晃。 伊伊侧耳倾听了一下,摇头:“不在。” 唐劫抓着伊伊向侧上方冲出百米:“再试!” 伊伊再度听植物送来的信息,终于,她笑道:“有一队人之前从这里走过……他们在那儿!” 伊伊小手一指,指尖落在了山腰一角。 唐劫脸上露出笑意:“那还等什么?去跟老朋友打个招呼吧。” 第三十一章 一对十六 知道了方向,唐劫并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先将自己变成王绝灭的样子。 这到不是为了迷惑谁,而是为了对付拥有天耳的牧毅。 牧毅的天耳是防偷袭的利器,在某些方面甚至还过唐劫的洞察,但也有属于自己的缺陷,就是不易分辨音源。 如果是已确认的目标,牧毅还可以提前加以甄选,如果是未确认目标就难了,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唐劫比上次离的更近些,牧毅却未现的原因。因为他事先并不知道唐劫有没有来,也不知道如果来了会在哪个方向,当他将所有声音都纳入进来时,大量的分析与筛选对他是个庞大而复杂的工作,再加上还要关注战场,难免就有遗漏。 正因此,对付牧毅的最好办法不是让自己不出声音,而是改变自己所可能出的任何声音,使其就算被听到也会被牧毅自动忽视。 使用幻影千变的目的就在于此。幻影千变是一种极高级的幻形能力,正因此模仿出来的不仅是样子,也包括身高,体重,声音,甚至于心跳的频率等等。 当唐劫将自己变化成王绝灭的形象时,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就与王绝灭一样,而牧毅要想不为这山谷中千万杂声所迷惑,必然会自动过滤一切无需防范的人或物,象王绝灭那是一定要过滤的。 如此,唐劫身上的声音自然也就被过滤掉了。 这正是仙缘会后,唐劫想出的对付牧毅的方法。 这刻变身王绝灭,唐劫带着伊伊沿着山路悄悄摸去。 一直走了约二百多米,伊伊突然指指远处的一块空地,用口型对唐劫道:“他们就在那里。” 空地上什么也没有,惟有几块孤零零地树桩子长于地面,显示出这块空地是人为而成。 但是如果仔细看,就会现空地上有一些小草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倒下,成为扁平状,看起来就象是被人踩了一脚般。 看到这个,唐劫笑了。 他看看那片空地,再看看头顶天空,以对准各人位置,尤其那女子来回走动,简直就是一个活标靶,以她为原点,很快唐劫就把所有人的位置都摸清了。 掌握了位置后,唐劫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利用心有灵犀把信息传给伊伊。 伊伊听的连连点头,对着唐劫一笑,比划了一个“放心吧”的手势,迎风一变,已化为一条藤蔓向着地下钻去。 唐劫则从后方悄悄绕过去,来到空地后方静静等待着。 山谷下方的战斗还在继续,王绝灭就象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斗神,依旧在纵横驰骋奋勇杀戮着,石门派弟子在他的杀戮下已是死伤惨重。 那曾接到神秘声音指点的石门弟子顾右盼期待着奇迹,却被王绝灭一击轰杀至渣,之前的一切便成了死无对证的悬案。 不,也非悬案。 轰杀那弟子的同时,王绝灭放声大笑着:“唐劫,是不是你来了?是个男人就给老子站出来,别他娘鬼鬼祟祟的!” 这喊声一直嘹亮到天边,震的石门三老也为之色变。 唐劫笑笑,没有理会王绝灭的挑衅,只是继续静静等待着。 王绝灭虽然因为那石门弟子的表现而判断唐劫来了,但判断终究只是判断,在未揭蛊之前都做不得数,自己被他一喊就出现,那才叫傻逼呢。 山谷中的战斗越激烈,三长老已渐呈败象。 玉婉娘实力最低,最先抵抗不住,王绝灭左手盾牌挥出,看似简单的一击却蕴含了无穷巨力,玉婉娘及时闪开,盾牌砸在地面,震得山谷摇晃,碎石纷飞着砸向玉婉娘。 溅射的石子打在玉婉娘身上,竟是打的她吐血飞起。 两侧石净斋梁兴邦一起攻来,王绝灭左手一震,盾牌已脱手飞出,呜呜鸣转着飞袭石净斋。这盾牌名地煞盾,本身就是件攻防两端的宝贝,盾牌可防身,盾缘锋利可飞旋伤敌。 这刻盾牌飞出,石净斋大吼一声,大片岩石呈现在他身前,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石墙石甲石盾石矛纷纷呈现,只是举手投足尖就用出这么多法术,厚土真人之名果不虚传,只是任他法术多样,那盾牌却只一意前行。 它就那样朝着石净斋飞去,一击轰塌石墙,撞断石矛,击穿石盾,最后再狠狠砸在石净斋的大地护甲上。 在尖镝鸣转中,大片大片的岩甲剥落,地煞盾就象一面飞切的齿轮向着石净斋切去,石净斋猛地吐出一口血喷在盾牌上,盾牌竟阻了一阻,石净斋及时后撤。 只是此时他已是强弩之末,王绝灭遥遥击出一拳,正击在那盾牌上,本已停滞不动的盾牌骤然加,石净斋全力躲避,地煞盾还是掠过他的身体。 刷! 一道血泉飞起,一条手臂已飞上天空。 “啊!”石净斋出凄厉惨叫。 这一下伤的不轻。 最要命的是地煞盾断他手臂后,从盾牌中竟然还涌出一股阴冷煞气渗入他血液,逼的他竟无法自愈。 身入天心,断臂之伤已不再是无法治愈的伤势,但是阴煞不除,要想断臂重生几无可能。 那一刻石净斋已全力掏药给自己服下,以求驱除阴煞之气。 在一盾击翻石净斋的同时,王绝灭手中天火剑怒斩梁兴邦。 他受自身灵气限制,只用了一次天火燎原就再用不出第二次,但仅靠神剑本身再加他强悍体魄,大开大阖下已足可挥出不输于任何法术的强威力。 任梁兴邦如何躲闪,他只是一剑又一剑的挥斩过来,空中到处布满了王绝灭斩出的剑痕,如墨笔书于空中,留下的剑气竟是在空中久久不见消散,形成一片恐怖剑网。 在这剑网中,梁兴邦也渐难支撑。 不过他还有一丝希望,就是使用七宝战斗的王绝灭,此时也是全身浴血,步履比之前越慢了。 他到不是被众人打伤的,而是七宝威压所致。 哪怕只是虚影,道兵也不是脱凡能用的,最起码也要达到天心境才能承受道兵投影的威压,且时间有限。王绝灭因为炼体的缘故,体魄惊人,以实力论差不多正是金钢初阶的地步,与现在的本体唐劫相若,可能还略强一点,才能承受以脱凡之躯承受七宝之威,且坚持到现在。 但那么长的时间,王绝灭自己也渐渐不支了。 他就象是抗着一座山,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渗着血珠,情形看起来狰狞已极。 梁兴邦大叫道:“王绝灭你还不停手?再打下去,我们未死,你先得死!” 王绝灭哈哈大笑:“放弃?简直就是个笑话,我王绝灭自出道以来,从不知什么叫放弃!” 说着又是一拳捣出,宏大的气流震的梁兴邦不得不再度消耗宝贵的灵气闪避。 说起来王绝灭固然是强弩之末,他石门派又何尝不是。 有限的灵气在王绝灭凶猛的攻击下被逼的想节省都省不下来,要不是三人各有些底牌,手段,更都使用过晶化沙蚕,提升了自己的灵气储量,只怕早被王绝灭榨干了。 饶是如此,一番苦战下来,三人也已近油尽灯枯。 梁兴邦固然是让王绝灭停手,其实也是想让自己喘口气,奈何这王绝灭竟是个疯子,竟完全不知道何为适可而止,气的大骂:“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何苦如此苦苦相逼。你要这些货,给你便是了,让我等退去即可。” 如果是唐劫,面对梁兴邦的提议,他或许会说,若我放了你们,你们一离开此无灵之地,就会恢复真正的实力,到那时反戈一击,我等又如何抵挡? 但是王绝灭不。 他大声回答:“百战勇者为先,拼命何需仇恨!货我要,命我也要!” 气势昂扬,声震山谷! “吼!” 如虎王一般的咆哮,王绝灭再度嚣叫着击拳,击拳,再击拳! 浴血的全身渗出的血珠已将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血人,他却全然不在意。 天空中就连牧毅都不由叹了口气:“每次都是这样,一打起来就不要命。有时我真的很奇怪,到底是什么让大师兄一直活到现在的。” 在梁兴邦看来早应是强弩之末的王绝灭,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那不过代表着他才刚进入兴奋点。 受伤的大师兄,才是真正的大师兄! 不过就在说出这话的同时,牧毅的动作突然僵了一下,做出侧耳倾听状,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大变,叫道:“后面……” “唉!”唐劫也叹了口气。 就在牧毅色变的同时,他已取消变化恢复本来样子,同时动紫电纵身法冲出,如一道紫电光影掠向前方。 “有人……”牧毅的呼声在这时才刚刚传出。 唐劫已扑至空地,就在他进入空地的刹那,周围景色已变,十六名七绝门弟子已是一个不落地出现在唐劫身边。与此同时,唐劫的身影也正式出现在天空中那金色鸟笼的上方。 “唐劫!你果然来了!”王绝灭放声大笑,全然没有被偷袭的畏惧。 而石门三老看到唐劫却是脸色同时变得惨然,全无被救时的欣喜。 密林之中。 唐劫冲至的同时,已扬手打出一记飞星指,同射九个目标,右手则打出一记龙若手,席卷剩下众人。 这一连串攻击是他在进入之前就准备好的,就连方位都大致算妥当了,只等进入空地后最终确认,因此这下一出手就将十六人全部笼于其中。 然而就在他出手的同时,牧毅突然对地一按,地面上已升起一个灵光护罩。 见鬼! 唐劫几乎要骂出来,这些人还真够小心的,竟然在这里也布置了一个微型防御法阵,可以单向隔绝一切术法攻击! 不过牧毅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步,就在灵光护罩升起的同时,飞星指已然飞至,九名七绝门弟子只有三人反应过来,及时躲避过去,剩下六人则一起中招,被飞星指打翻在地。总算唐劫出手不重,不至有性命之虞,只是晕迷了一下。但就在这些人短暂晕迷的同时,地下突然冒出大片藤蔓,正缠住这些弟子,将他们全部拉往地下。 牧毅全力出手,可惜最终也只抢了两人回来。 与此同时,唐劫的龙若手轰的一声击在灵光护罩上,震出班驳声响,却未能摧毁这护罩。 唐劫亦不由为之扼腕,如果自己用的是云丛天刀,那这灵光护罩就算不碎,多半也要消耗巨大。毕竟这里是无灵之地,在这里布置的法阵,没有任何借助外力的可能,只能通过灵石提供能量。以云丛天刀之威,几下就能将灵石能量耗尽。 在进攻与防御的能量交换上,永远是进攻方占便宜。 可惜由于七绝门不是死敌,唐劫不想杀人,才未使用杀伤力过于惊人的云丛天刀,因而也给了七绝门的人机会。 而就在牧毅升起护罩的同时,那名女七绝门弟子也娇咤一声,扬手打出一柄飞剑。 飞剑径直穿过护罩飞射唐劫,瞬间放出万千毫光,将唐劫笼于剑光中。 唐劫却是哼了一声,竟是停也不停地继续前冲,一头撞向那灵光护罩。 唐劫领悟智慧,因此只一眼便看出这灵光护罩隔法术而不隔人,因此毅然选择了前冲。否则他若是在站在外面对轰,对方到底还有十二人,以一对十二,又有牧毅这等好手在,唐劫也没信心能赢。 但是冲进去就不一样了! 唐劫有信心在贴身肉搏中打败对方。 正因此面对那女弟子的飞剑他甚至连无相金身都不使用,灵光护罩拒绝法术,若他用了无相金身便不能进去。 这刻顶着剑光全力前冲,下一刻就见血雨纷飞,唐劫已一头穿过护罩,硬生生闯进了七绝门的守护区域。 只是就在他闯入的同时,剑光也在他身上砍出大片伤痕,只一击,唐劫身上竟现出密密麻麻上百道伤痕,总算那七绝门女弟子仓促出手,使用的飞剑威力不大,他自己也是玉石初阶,才没被一剑杀死。 饶是如此,这恐怖伤痕也看得众人同时心中一惊。 唐劫的脸上更是布满剑痕,看的人心惊胆颤,唐劫却只是一笑,脚步不停地冲过,对着那女弟子就是一拳轰去。 那女弟子实力不弱,反应也不弱,但她倒霉就倒霉在这儿。 第一个出手的她,飞剑出手还未来得及回来,唐劫就已经扑了上来,她又是个女人,最是爱惜容颜,看着唐劫那满脸伤痕的扑来,心神不免受到影响,出手亦为之慢了一步,就在她法术将出之际,唐劫已抢先出手,一拳轰在她腹部,将这女弟子轰飞出去,全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情。 下方又是一道藤蔓飞出,正卷住那女弟子的身体向地面拉去。 那女弟子还想反抗,唐劫已轰地又击出一拳。 这一拳血光迸现,已是动了血炼神术,再施以血气并行法,消耗不小,威力也大,竟是一击将那女弟子打的闷滚气去。 这也是唐劫看的起她,能和牧毅站在一起负责警戒,又能在牧毅出警报的同时就飞剑攻击的,绝对也是七绝门中的佼佼者,因此不惜消耗灵气也要战决。 这女弟子也算倒霉,一身实力十成只挥了一成就被唐劫和伊伊联手暗算。 解决这女弟子看似复杂,其实只花了极短的两三秒时间,此时那一群弟子因为心神大都在灵气通道上,有些人甚至还未反应过来,更有时大喊:“通道不稳,快维持住!” 惟有牧毅叫道:“放弃通道!” 在唐劫出现的那一刻,牧毅就已意识到,通道怕是守不住,强行死守通道,只会给唐劫可趁之机。 可惜就算他这么说,还是有人犹豫了,担心王绝灭没有七宝还能否战胜。 唐劫用事实告诉他们犹豫的下场。 他退步,一个手刀砍在一名还在维持通道的弟子脖上,那弟子全力维持通道身无防御,只一击就翻白眼晕倒,伊伊毫不可起的拉下。 空中一条通道陡地闪了闪,王绝灭的腿甲率先消失。 下一刻唐劫身形再转,已冲向另一名弟子,就在要出手之边际,牧毅突然地横笛一吹,唐劫身形竟为之一滞,那弟子趁势滚离。 王绝灭身上胸甲剥离。 天空中唐劫就如下山的猛虎,在人群中肆意进退,兔起鹘落间,已是又连续放翻两名弟子。 此时大家才终于意识到,无论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这七条通道都已无法再维持了,只能一起后退,剩余的五条通道已纷纷消失,惟剩一条通道在浣溪纱的支持下还连接在王绝灭身上,正是那头盔。 此物防神念攻击,也是石门三长老唯一可稳杀王绝灭的手段,因此断断不可撤。 尽管如此,焚天七宝失去六件,仅剩的头盔又没什么攻击力,王绝灭也再不复从前之威。 只是王绝灭却是全不在意,笑道:“也好,没了这些东西,正好一身轻松。反正你们三个的灵气都耗的差不多了,当够打了!” 说着又是一拳轰出,竟依然是主动出击。 另一边唐劫看着那通道,还有一众愤怒看向自己的七绝门弟子,笑道:“别担心,我不会毁掉那通道,无论如何,我都没打算害死七绝门最天才的弟子……除非他先想杀我。” 说着他歪歪头道:“我想做的只是抓住你们。” “就凭你一个对付我们十六个?”一名弟子不敢置信地看唐劫。 唐劫有些不满:“别那么惊讶的样子,你们的大师兄不也是一挑三吗?还是三天心。再说了……” 稍微顿了顿,唐劫补充道:“你们现在也不是十六个,是九个。” 第三十二章 纵横(上) 热血是一种情绪,具有感染人心的力量。 唐劫不知道自己以一打九的豪情壮志到底有多少来源于信心,又有多少是受到王绝灭的影响,但是他知道,在看到王绝灭威风凛凛大战三长老的那刻,他的确动心了。 对那种不顾一切,惟战争先的向往与感动。 自己能做到吗? 他不知道。 但他想尝试。 同是炼体中人,王绝灭能做的,自己也当能做,人生有时就当少些思虑,多些勇猛! 所以那一刻,站在山谷密林中,面对九位七绝门弟子,唐劫没有使用任何诡计,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痛快战一场! 战斗到底! 这刻在说过以一对九的话后,唐劫已仰天长啸了一声,随后猛然冲出。 众人见他以寡凌众竟然还敢抢攻,又惊又怒,已是一同出手,诸般法术呼啸而来。 唐劫身上光华闪现,凝水罩与无相金身已然动,同时断肠刀在空中划过,劲劈一名七绝门弟子。 那弟子身上法罩一闪,断肠刀正砍在护罩上,同时唐劫自己身上也被众人法术击中。 双方在这刻进行了一次对攻,令人骇异的是同时遭受九人打击的唐劫未受影响,反倒是被唐劫砍了一刀的那名七绝门弟子却被砍得护罩泯灭,跌飞而出。 神霄剑典的秘法威力终于显现,八年苦修,唐劫已真正掌握了无相金身这门玄奥护体法术,再非常人轻易可破。 一击得手,唐劫已飞身而起继续追击,务必要将那弟子彻底重创才好有伊伊拿下他。 “挡住他!”一人叫道。 数名弟子已飞身扑上。 唐劫却只是身体轻轻一转,平地消失,再出现已在地面另一头,正等着那被他击飞的弟子落下,随手一掌按在他胸口,一股磅礴灵力暴,那弟子已口吐鲜血坠落。地面一片藤蔓伸出,将那人拽往地下,伊伊就象只正在辛劳采蜜的小蜜蜂,不放过每一点花粉。 “下面有人,他跟本就不是一对九。”一名弟子气愤叫骂。 “那是他豢养的精物!”有了解唐劫的弟子解释,又多嘴加了一句:“应该算他自身实力的一部分,他的确是一个人对付我们。” “闭嘴!”先前的七绝门弟子气的大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是牧毅说道:“别再说这些废话了,他的无相金身很厉害,不要乱用法术,多用破甲强的术法,轮流运用使他不得安宁!” 唐劫目光陡然一凛。 没有什么法术是真正无敌的,而以坚韧著称的无相金身最怕的恰恰就是破甲类法术。 至于轮流运用则保持了火力,使得唐劫无法找到空档,试图以乱风步躲避强攻,以无相金身硬抗弱攻的想法也因而流产。 牧毅只是短短两句话,就先后戳中他的两个要害,最难得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现的,果然和这样的人做对手,令人头痛啊。 这刻听了牧毅说话,众人果然变化出手风格,进退间合作更多,出手之间也充满小心,到是没被唐劫再趁机得手解决一个。 以少打多的战斗最怕的就是消耗战。 利用强势碾压,横冲直撞,不给对方合力合击的机会,逐一击破,这几乎是人数少的一方获得胜利的永恒法门,当这样的战斗陷入僵局时,往往就意味着失败将很快来临。 不过唐劫也只是一笑:“干的不错,不过光凭这点还不够。多谢帮我找出我的弱点,那么牧师弟,还要请教这接下来的做法该如何破。” 说着他突然收刀后撤,左手向前一指:“起!” 就见平地中陡然升起大片白雾,弥漫四方,七绝门弟子一时间竟再看不清周围方向。 接着是无数花枝从地底升起,形成一片花阵,一个个张开巨口向着周围人等咬去。 这正是伊伊布下的花阵与幻阵。 唐劫和七绝门交手的这段时间,伊伊也没闲着,就在地底四处撒种子,做准备。之前她秘密潜入,因惟恐牧毅察觉,只能做的极小心,度也慢,如今打了起来再无顾忌,度也骤然加快许多,因此很快将附近大片的区域都笼于她的花阵控制下。 伊伊的实力其实受环境影响很大,在环境条件不足时,她的实力可能还不如小虎,但是在环境与准备都充足时,伊伊的实力则相当于直接提升一阶。 她的每个法术都是群打的,而且消耗少,威力大。 这刻花阵纷起,幻阵迷茫,就算牧毅一时间也陷入迷蒙中。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大片花雨汇聚如海,花潮漫卷,横舞长空,即便是在山谷地面仍在激战的王绝灭等人,也被天空中那一片樱红花海所惊艳。 带着死亡的艳丽如海潮席卷,逼的七绝门弟子也不得不全力应对。 “亮宝!”也不知谁喊了一声。 一件件法宝从七绝门弟子手中亮起,光耀迷眼,宝华盛放。 七绝门弟子素以多宝著称,一名弟子身上带三件法宝那算少的,有个三五七八件都是常事。一场战斗下来,往往破损的宝贝都有不少。 这刻一旦集中释放,威力之大可想而知,即便是绮罗天织这样的天赋术法亦无法冲破。 然而这依然不是最恐怖的,花海初起的时刻,唐劫也动了! 他直接一个乱风步,切入人潮之中。 花阵不过是吸引攻击的,幻阵才是掩护唐劫的。 迷幻阵下,行踪难觅,再想以众人之力合击唐劫,那便难了。 说到底,唐劫的手法还是贯彻一已往之的逐一击破,只不过达成此目的的手段有所变化而已。 这刻切入阵中,唐劫左手如刀,砍向一名七绝门弟子的后颈。 那弟子反应到也快,竟是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风险,猛地向前跌扑出去,同时身上宝光一闪,唐劫这一掌未能击 实,正打在那弟子身上宝光上,就见那弟子背后刷地射出一道白光,打在唐劫手上,反而打的唐劫的手剧痛无比。 “干!”唐劫骂了一句,转身又是一刀砍向另一人。 没想到那七绝门弟子也是个反应快的,身躯横移闪过不说,从芥子袋中掏出一物向空中扔去,那物在空中放大,竟化成一根降魔杵向着唐劫头顶落去。 “我操!”唐劫要出离愤怒了,却还是只能被逼着后扯。 在摆脱了第一次被偷袭的混乱后,这些七绝门弟子渐渐稳定军心,出手也越来越稳定,就算依然是偷袭,要想得手也不那么容易了。 但是唐劫偏不信这个邪,躲避那降魔杵的同时,右膝猛地向后一撞,正砸在一人胸口。 那人倒霉,正全力抗衡绮罗天织的攻击,没想到唐劫会在这时候生生杀过来,被他撞的一击跌飞,他闷哼着正要去摸法宝抵抗,没想到唐劫一记飞腿踢向那人腰际:“想都别想!” 摸向芥子袋的手竟然被唐劫一脚踢开了。 感情唐劫已猜到这货会去摸法宝,一击得手,唐劫已冲过来对着那弟子又是两拳,上打面门,下击腰腹,所指依然是芥子袋方向,那弟子被唐劫逼的取不出法宝,轰轰两拳打的脑袋一仰,人都晕了,被唐劫一把抓住,往花丛里狠狠塞下去,硬生生将他塞到了地底。 至此唐劫才喘口气道:“我算是明白了,腰就是你们的弱点。” 芥子袋是放腰上的,只要不给他们摸宝贝的机会,这些家伙的实力就得降一截。当然,也就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做到。 了解是一种相互的行为,随着战斗的进行,当七绝门了解唐劫时,唐劫也在了解七绝门。 空地上的战斗还在继续,花藤漫卷,花瓣如海,迷雾如妖,唐劫如虎,转眼之间已又解决一人。 不得不承认,伊伊与唐劫的合作简直就是最好的天作之合,一个辅助,一个强攻,即便是牧毅也找不出好的破解之法。 他大声喊道:“火攻!” 可惜没用。 每当火袭生时,伊伊就会放开燃烧的藤蔓,继续催生新的。 木系的法术强大处就在于再生,只需很少一点法力就能催生出大片植物,因此伊伊完全不惧这种交换。 “我来对付那精物,把人救出来!”面对这种情况,一名七绝门弟子取出一柄红色法剑,对着地面一插:“起!” 一团火光已顺着剑身涌出,看起来到是与天火剑有几分相似。 确切地说,这本就是七绝门模仿天火剑所制的仿制品,无论形状,攻击方式都有些相像,只是威力上差得太远。 尽管如此,那七绝门弟子相信以自己这把剑的威力也足以摧毁地下藤蔓,甚至于将藏在地底的伊伊逼出来。 不过他很快就现他错了。 就在地火涌起的同时,一团阴寒冰冷光华亦自在地底散开,竟是生生与那地火对冲抵消了。 那弟子也愕然。 这一下却是冰晶剑的作用。 当年无回谷中,唐劫斩杀冰精,就把冰晶剑给了伊伊。虽然丫头不爱用剑,却一直带着。植物怕火,有了此剑镇守,到是可以应对许多火攻了。 果然这下劳而无功,反到又白白浪费了许多灵气。 “强冲,退阵自保。”眼看奈何不得,牧毅只能做出退离的准备。 “别让他们走了!”唐劫也喊。 藤蔓暴涨,缠向众人。 牧毅眼前一亮,叫道:“反击!” 那些七绝门弟子已是一起出手,对着藤蔓大砍大烧。 “原来是这样么?”唐劫有些明白了。 第三十三章 纵横(下) 故意以退为进,逼迫伊伊的花阵强攻。要想不让他们退离,伊伊就再不能如之前割韭菜般割了一茬涨一茬了。 如此对耗,输的必然只能是伊伊。 果然也是个主意,不过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们势必要浪费不少法力在伊伊的植物上。 要知道这其中不少弟子之前维持灵气通道,本身就是灵气不满,如今在耗费法力对抗花藤,势必消耗更多。 牧毅也知道这点,但他却没得选择,只能道:“他一个人对抗我们,灵气消耗只会更多!” 这一点到没说错,唐劫每一次出手,几乎都是紫电纵身法,乱风步和无相金身结合使用,起承之间几无空档,毕竟在众人联手下,唐劫也不能有丝毫怠慢。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没有办法了。 这刻眼看剩下六人退而结守,唐劫突然低啸一声。 他收刀。 双手捏印。 在这幻阵保护下,他大大咧咧地运用需要较长时间准备的法术,却丝毫不担心对方的攻击。 随着那一道道手印幻化而出,平地间陡然升起一片灵潮。 突如而来的灵潮弄得众人皆是一楞。 在这天地隔绝禁灵大阵里,哪来的灵潮? 突然牧毅反应过来,叫道:“不好,是唐劫自己放出来的,他要拼了!” 就见唐劫头一抬,看向前方众人:“大摩罗天王咒法!” 随着他的低吼,一个巨大人像已从山的那边坐起,如佛祖降世,单手一伸,已向着下方按去,正是唐劫当年用的过大摩罗天王咒。 应当说,大摩罗天王咒就是一个标杆,在不同的人手中用出来,有着完全不同的效果。 如果是灵台境使用,消耗全身灵气的他们,也只能用出一击之威。 如果是脱凡境使用,那么大摩罗天王咒则可以维持相当长一段时间。 如果是天心境使用,这个术法的形成度会大大加快,威力会更大。 如果是紫府境使用,那么你就会看到在一声呼号之间,要么是一尊顶天立地的巨像,要么就是漫山遍野一排巨像,因为在那片刻时间里,紫府已成功完成无数次法术的释放。 而如果是释无念这种还可以进一步加强法术威力的,就会形成两者结合,连那顶天立地之像都形成多尊,场面可谓骇人之极。 唐劫虽是脱凡境,但在禁灵大阵中,他其实就相当于退到灵台境的实力,这一下大摩罗天王咒激他全身灵气而成,因此也只有一击之力。 尽管只有一击之力,却已够了。 轰! 巨掌按下,看得一众七绝门弟子惊骇欲绝。 “守住!”那一刻牧毅的声音都变味了。 下方光华齐放,那一刻也不知多少法宝被扔向空中,六名弟子也未闲着,一个个激出自己的力量,共同迎向天空巨掌。 仿佛是一场天地大冲撞,轰然撞击中,数道宝光竟破空飞去。 “我的宝贝!”两名七绝门弟子一起出惨呼。 更多的法宝则光芒黯淡着落下。 巨掌与七绝门弟子在那一刻出现了一秒短暂的僵持,随后就见巨掌消散,化成灵光逸去。 六人同时从空中跌回地面,身上法罩晃了晃,终于消失,其中两人吐了口血,惟有牧毅哼都不哼,直接跌回地面。 “牧师弟!”大家已一起叫出声来。 牧毅因早年修炼出岔子的缘故,身体最弱,也最受不得打击。 其实唐劫一直想先对牧毅下手,但一来这个人度快,反应灵敏,非常擅于保护自己,二来他在弟子中也极孚众望,大家都是拼了命的保护他,以至于唐劫几度出手都被挡下。 但是这一次,面对大摩罗天王咒,牧毅再没法躲了。 一场硬抗下,别人没事,他却终于不支。 “不用拉他下去,这个人只要一受伤就起不来了。”唐劫已快道。 刚刚伸出的藤蔓又缩了回去。 躺在地上,牧毅瞪着唐劫看,巨掌凌厉,顺带着连幻阵花海也一起摧毁了。 他看着唐劫道:“你……” 一口血阻住牧毅,没让他的话说出口,唐劫到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是,我就是为了解决你这个麻烦才用的。别人打不打败我无所谓,你必须倒下。” 牧毅艰难道:“灵气耗尽,你以一对五,仅靠那只精物并无赢面。” “那就再补嘛。”唐劫无所谓道,顺手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物。 乾风珠。 看到此物,牧毅脸色也是一变,显然也是识得的。 这东西唐劫很早就得到,每一次大战前,他其实都有提前准备,但一直没太多机会使用。 直到这次,他终于有机会了。 这刻抓着乾风珠,唐劫随手一吸,储存其中的灵气已被他摄入体内。 灵丹回灵多需时间,而且有时还需要外界条件支持,这乾风珠却没这些麻烦,直接摄入即可。原本还灵气耗尽的唐劫一下子又恢复了战斗力。 牧毅没想到唐劫还给自己准备了一管蓝瓶,脸色变了变,终于道:“那是乾风珠,最多可恢复相当于两千灵液,不过是正常情况下的二成。而且此物随时间消耗,通常是达不到这么多的。如果唐劫是今早灌输的灵气,以时间算,现在也消耗有近二百灵液,因此唐劫现在灵气当只在一千八百之间……你们还有希望。” 唐劫也微感惊讶:“你知道这东西?” 牧毅指指天空中的涣溪纱:“我师傅当年就是根据此物研制出来的那个,你说我知不知道?” “……”唐劫无语,终只是耸耸肩,正要说什么,突然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七绝门弟子身后,对着一人一掌拍下。 那几名七绝门弟子没想到他突施辣手,再加上先前抵御巨灵掌导致法罩破裂,众人正在低谷期,这一掌下去打得那弟子当场倒地。 藤蔓再现,将那人不客气地拖下去。 “唐劫你!”牧毅大叫。 “嘘!” 顺手挥出一刀,逼退一名七绝门弟子,唐劫对牧毅嘘道:“比打五个好的是打四个,对吗?” 牧毅看看唐劫,再看看身边的四名师兄,四人脸上已充满恐惧。 他心中叹一声,知道此战已败定了。 没有了牧毅,损失的不仅仅是战力,还有信心。 眼看着唐劫纵横捭阖,以一打九,打到现在还剩四个人,七绝门弟子早已没了信心。尽管唐劫也已是强弩之末,但他锐气正盛,反倒是失去了信心的七绝门弟子,再无扳本的可能。 想到这,牧毅亦不由长叹一声。 就在这时,地底突然冲起一股气浪。 这气浪来的惊人,仿佛一道地底喷泉冲出水面。 伴随着这“喷泉”涌起的是一道水蓝身影和伊伊惊讶的呼声。 “糟糕,跑了一个!” 就见空中那蓝色身影在空中翩翩落下,赫然正是那先前被唐劫强袭打败的女弟子。 她竟然冲出了伊伊的束缚,逃离了她的地底囚笼。 这刻甫一脱身,便怒视唐劫。 “吕师姐!”看到这女子出现,牧毅和另外四名七绝门弟子同时欢呼起来。 唐劫的脸则微微一沉。 能够从伊伊的牢笼中脱身而出,说明这个女人的实力果然不简单。如果所料不差,这一行七绝门弟子,王绝灭为,左右副手只怕就是牧毅和这位吕师姐。 牧毅主要还是靠他的脑袋而不是拳头,而这位吕师姐,则必然是除王绝灭外,众人中最强的一个。 一想到这女人的真实实力可能比自己当初遇到的萧文,林忘,牧毅都强得多,唐劫不由又头疼起来。 妈的,好不容易解决了牧毅,怎么就让她跑出来了呢。 最要命的是,随着此女的脱困,连带着那四名七绝门弟子的信心也恢复了许多,看唐劫的目光就象是在看一个死人。 “至于么……我又没杀你们的人。”唐劫嘟囔道。 牧毅则轻声笑了起来:“唐劫,师姐脱困,你此战已然败定。” “未到最后时刻,胜负可还早着呢。”唐劫懒洋洋道。 “就凭你那一千八百点灵液,你以为你还有翻盘的机会?”女人冷冷道。 “又是个耳目聪慧的。”唐劫笑道,脸色同样沉了下来:“仅凭法力,的确有些不太够,但是谁说老子就只能靠法术作战了呢?别忘了我可也是有炼体的,只是最近几年专注境界术法,到弄的有人忘了猛虎一名由何而来!” 这话一出,众人惊诧。 站在那里的唐劫,全身上下已腾卷出一股惊人气浪,一如之前王绝灭力战三天心般,那一股力的澜流若有实质般在他身周舞动,看得众人同时惊愕。 虽然这气势比起王绝灭的确还差了一截,但那也的的确确是不折不扣的炼体之人才有的。 怪不得唐劫敢这么打,这禁灵大阵固然是王绝灭的主场,同样也是他唐劫的主场,哪怕灵气耗尽,他也还是有一战之力。 七绝门人看得惊愕,反倒是吕师姐兴奋起来:“这样才有意思。” 随手一招,远处那柄被她掷出的飞剑已回到她手中。 此女一身水平皆在剑上,先前因无剑被唐劫快攻加强袭而落败被捕,却又硬生生凭借自身实力脱困而出,这刻宝剑归来,身上同样是杀气凛然。 就连牧毅亦看着自家师姐,露出一丝敬仰。 可惜,他最终没能看到唐劫与此女的较量,因为就在下一刻,唐劫说:“打之前,先做件事。” “什么?”牧毅不解。 唐劫对牧毅笑笑:“我说,你也该昏过去了吧?” 弹出一缕指风,正打在牧毅耳侧。 牧毅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大战之前,无论如何不能任这么一个家伙在旁边指指点点。 第三十五章 痛快一战! “唐劫你混蛋!”看到唐劫一指把牧毅打昏,那吕师姐心中怒起,手中剑耀起一片剑光,直指唐劫。 只是这一次学了乖,她没再让长剑脱手,剑上一片惊虹横扫而出。 这女子叫吕晓谕,在七绝门的女弟子中也算是最为惊才绝艳的一个,她其实一直喜欢牧毅,只是牧毅自修炼有损后,身体虚弱,她便一直默默守着,等待牧毅健康的那一天。 正因此,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对牧毅下手,哪怕只是打昏她也无法接受,这刻盛怒之下,更是用出了她最强的碧池分水剑。 西北有碧翅,弱水鱼难游,纤纤孽水花,惟渡有情人。 黎国西北部,有一湖名碧池,湖水阴寒,鸿毛不浮,就算是鱼儿都无法在水中游。碧池中心生有一种灵植,叫孽水花,因在水中而难以采摘,据说只有真正有情之人方可得到。 但是天景年间,有一白衣仙女途经此地,仗手中剑,硬生生切开碧池水,分水开路,取孽水花而回。 这人便是七绝门红苑真人,吕晓谕便是她的弟子。 当然,这只是个传说,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但是碧池分水剑的凌厉,快却是有目共睹的。 那一刻吕晓谕盛怒出手,剑光暴卷将唐劫整个裹了进去,即便是唐劫也躲不开。 躲不开那便不躲! 当王绝灭在下方决斗三天心时,唐劫心中的热血也被点燃,同为炼体者,唐劫又怎么可能甘心自己输于人后? 是的,现在他还只是一个分身,炼体不强,但要不了多久,困于大阵中的本体就可出来,到那时,论身体谁胜谁弱,亦未可知! 只是在这之前,唐劫需要强大的不仅是身体,同样还有他以往的打法。 炼体者,硬桥硬马,惟闯而已! 这刻面对吕晓谕那惊世剑光,唐劫丝毫无惧。 “嗷!”他大声狂吼起来。 那一股力之狂潮再度涌现,无端端又暴涨出几分,然后唐劫挥刀。 断肠刀劈砍出一道强劲气流,就象是开山之刃,只刷地一刀,就将那分水的剑反而分开了。 “你休想!”吕晓谕尖叫着,被分流的剑光突地弯曲了一下,化成两道继续袭击唐劫。唐劫却是不闪不避,迎着那剑光而上,铁拳陡地轰出一道雄浑气浪。 这一拳击出,那剑光为他阻住,余光打在他身上,只溅起一团余波,却丝毫伤不到他。 就连吕晓谕也震惊起唐劫体质的强大。 下一刻唐劫已挥刀再砍,吕晓谕身走轻灵,却是轻飘飘就闪了过去。 唐劫以刚,吕晓谕以柔,两人进退之间已缠战成一团。 就连唐劫也不得不叹服这吕晓谕实力的确强悍,哪怕是和自己正面硬碰硬,都打的游刃有余。 双方在这刻僵住,那四名七绝门弟子见状大喜,正要上前助力,吕晓谕却叫道:“给我滚开,我自己能收拾他!” 说着剑光再涨,匹练般砍向唐劫。 唐劫虎吼着连出三拳,再次封住剑光,余波刺在唐劫身上,唐劫突地面色一变,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全身骤然刮起一片血雨。 原来这一剑不知怎的竟然破了唐劫的守护,对他造成了真正的伤害,只是一击,唐劫全身上下竟几无一片好肉。 这一剑之威让唐劫也为之震惊。 吕晓谕已哼道:“就凭你也配学我大师兄?莫说你没有他的身体,就算有你也挥不出他的实力!可就算是大师兄他,在我这分水剑下也要受伤!” 如果说唐劫的气浪如水,碧池分水剑就是斩开这水的最犀利剑法,从没有一个炼体者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体强行抗住,连王绝灭都不行。 唐劫到底不了解碧池分水剑的特性,这刻遭遇下立时吃了大亏。 “原来是这样么。”唐劫以刀支地,这一刀之重乎想象,以他之能竟也险些站不起来。 一击重创,自唐劫出道以来,还从未有过这样的遭遇,没想到竟在一个七绝门的女弟子身上栽了跟头。 他到是不担心自己的命,莫说他之前未对七绝门下死手,两派之间可有争端却不可轻易杀人,而且现在他手里还有不少七绝门弟子,因此这刻受伤停下,吕晓谕也未再追杀。 这刻只是看着吕晓谕道:“你说连你们大师兄都承受不住这一剑,岂不是说你们大师兄不是你的对手?” “这怎么可能?”吕晓谕撇撇嘴:“我自出道以来,和大师兄交手三百二十一次,从未有过一次胜利。” “可你这一剑……” “我这一剑也从未落空过。”吕晓谕傲然回答:“可惜,我虽可伤他,却从未能赢他。大师兄的坚韧,是你无法想象的。你们这些人,炼体数年,凭借着一身铜皮铁骨就自以为可以横行。却不知炼体重意志,更耐痛苦。于大师兄而言,受伤那是家常便饭,每当伤痛之时,方是他威之刻。你看……” 她一指山谷下。 失去了七宝守护的王绝灭,依然在和三真人对决,依仗最后仅剩的一点灵气,三位真人各用妙法奇术,打的王绝灭几乎都不成人形了。 老实说,就三位真人剩下的那点灵气,对付一般的脱凡也早灭杀不知多少了,偏偏王绝灭就是不死,还在法术洪流中疯狂大笑,伤得越重,战意就越猛,在狂涛怒海中冲击,竟逼的三位真人面如死灰,连连后退。 看这样子,杀不死王绝灭,死的就必定是他们了,这时梁兴邦甚至已开口求饶。 如此勇悍,就算唐劫也不由心中凛然。 “明白了?”吕晓谕傲然道:“我的碧池分水剑的确可以伤到大师兄,但那不过是让他更加兴奋罢了。而你们,象你们这种炼体者,一旦所依赖的防御被破,就再一无是处,只一击便可溃败!” 这话让唐劫的脸也微微变了下色:“能请教大师兄是怎么炼的体吗?” “自然是以命相搏。上穷碧落下黄泉,冬至冰峰夏炎池,刀山火海全不怕,真魔自在天地间。我大师兄吃的苦,可是远你的想象!”一名七绝门弟子已接口道。 “原来是这样么。”唐劫明白了。 王绝灭的御神真魔体是怎么炼的,他不知道,但他自己的离经炼体是怎么炼的却很清楚。 一些药草,一个热水浴,就算完事。 以如此方式提升的身体,强是强了,可要说抗痛苦,越战越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这是兵主的做法吗? 不象! 兵主可是以战称雄,万载留名的人物,他的功法怎么会只需要泡个澡就解决问题? 想到这,唐劫心中突然一震。 他有些明白了,在这件事上,自己还是错了。 离经炼体带来的只是体魄的强大,但是斗志与爆,坚强的意志与力量依然需要自身的苦炼。 兵主没有给出这种苦炼的方法,他就没有去做,以为不需要。 但事实早就证明他错了。 早在当初对顾长青的时候他就现,被离经强化后的体魄,在经过奋勇厮杀后会有提升,只是这种提升比较微弱,他从未在意。 现在想来,力量上的提升或许微弱,意志上的提升却是巨大。 终归是自己忽略了。 长期以来的用脑子解决敌人,以至于忘记了许多时候,拳头的力量更加直接,也更加有效! 想到这,他突然长笑起来:“是了!我早该想到的,却终是我忽略了,多谢吕姑娘提醒。” “怎么?难道你还有一战之力?”吕晓谕哼声。 “为什么不试试?”唐劫笑道。 他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物。 传讯符。 看到此物,吕晓谕等人同时色变。 他们早知道唐劫不可能一个人就来面对他们,只怕早有后手,但这刻得到正式,终是心惊。 没想到唐劫顺手一丢,竟然把符丢掉了。 这让吕晓谕等人愕然。 唐劫已道:“我以前,就是太多计划,太多后手。什么事情计算的多了,勇气也就失了。正因此,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合适的炼体者,我之所以炼体,仅仅是因为我拥有这种功法而已。但今天,我想换一种方式……惟置之死地而后生,此乃炼体修行之路。既如此,便放弃一切退路,好好打上一场。” 他看向吕晓谕,大喝道:“痛快一战!” 这喝声震的吕晓谕脑际一晕,在唐劫丢掉讯符,说出痛快一战四个字时,她仿佛看到了王绝灭的影子。 “吼!”唐劫再度大吼出声。 那一股力之澜流再次涌现。 依然是那熟悉的气卷,依然是那熟悉的力量,只是使用的人气势已完全不同。这不同的差别只在细微处,惟有熟悉的人才能感受到。 吕晓谕看到了唐劫的眼神,坚定,自信,决绝! 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这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无论唐劫怎样的力,爆走,气势如潮,这气势都只是来自于他的力量而非信念,但在这刻,她看到了。 “大师兄……”吕晓谕由不住脱口而出。 “来吧!”唐劫大叫一声。 他猛地将断肠刀一丢,一拳砸向吕晓谕。 吕晓谕回剑相迎,依然是那一片剑光,这一刻却竟阻不住唐劫的攻击,剑光逆卷而回,震的吕晓谕飞起不说,甚至轰砸出一片冲天气浪。 唐劫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力气几乎都随着这一拳击出,但下一刻又有新的力量在滋生,成长,迅蔓延他的全身,他知道那是这身体多年来隐藏却一直未被他激的力量在这刻终于被他激而出。 于是他又是一拳轰出,毫不吝惜的将体力推行到极致,也将身体中的潜力激到极致! “啊!”吕晓谕大叫着回剑相格,同时道:“你们还不帮忙!” 这一次她终于知道要帮手了。 四名七绝门弟子一同上前,然而唐劫却全不在乎,此时他面对的已不是对手,而只是自己。 尽情地压榨自己,将所有的力量打出去。 左一拳,右一拳,尽情轰击。 力量飚卷,气势昂扬,激出滔滔洪流。 这感觉是如此舒爽,令唐劫再次仰天大叫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王绝灭不喜欢用武器战斗了。 惟有拳头! 惟有用自己的拳头去尽情的抒这种力量,才能获得这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吼!”唐劫再次大叫。 这第三声吼有如虎啸山林,震的整片山谷都为之震荡。 连下方的王绝灭亦为之愕了一下。 他看向头顶天空,看向那正在以一对五苦战的唐劫,眼中露出一线惊喜:“竟然碰到同类了。唐劫,你不错……真得很不错!哈哈,哈哈,哈哈!” 言毕竟是哈哈大笑三声,显出说不出的兴奋雀跃。 原本他对唐劫与小宫主订婚一事恼怒不已,一直想找机会杀了唐劫。 现在现唐劫的气质变化,却有种找到对手的欣喜,连这杀人的心思都息了几分,只觉得现在的唐劫还是弱了些,要不要再等等?又或者干脆帮他强大一些再杀了他? 不过后面这念头只稍一出现便熄灭,王绝灭虽疯狂悍勇,却到底没成傻成痴。 这刻只狠狠瞪了唐劫一眼,便不再理会。 在他思考的当口,那三位天心真人竟楞是无一人敢再上前出手。 密林空地上,战斗却是胜负将分。 当唐劫在真正意义上的全力威时,吕晓谕他们终于支撑不住了。 她眼带惊恐大叫:“唐劫,你不是大师兄,你如果没有一开始的训练,如此压榨自身,会让自己死掉的!” 训练本就是循序渐进的事,即便是王绝灭也不会一开始就拿命玩。 唐劫爆到如此地步,对他的体力压榨更是极端,他所谓的舒爽表现就是如此,是身体自我保护的反应,就好象被冻死的人,临死前的感受是好热一样。 若唐劫任由自己如此,那最终绝对会把自己活活累死。 但唐劫不在乎。 他大笑:“那又如何?你说的没错,炼体者本就当有大意志,可承受痛苦方能成事,但那却不是唯一。不畏痛苦的同时,更要不畏死亡。敢以死相拼者,方能百战争先。今日我即已下定决心做一回傻子,当一回疯子,那便要将这疯狂疯到底,总要疯傻个结果出来方才心甘。人生百年大不过一死,惟轰轰烈烈而亡,方显真勇气!” 他这话说的又虚伪又矫情,偏又听起来大义凛然。 之所以说虚伪矫情,是因为唐劫此时用的身体是分身,一但死了也不过是一个分身挂掉,于本体无损,正因此,唐劫才敢这么拼命。 不过也非全无代价,若分身毁掉于唐劫损失依然巨大。毕竟没了这身体,唐劫的传送阵计划就彻底失败,本体很可能也会从此孤劳困苦于荒山之中。 千年的困顿,真人的威胁,于唐劫依然是大威胁。 正因此他才能激自身那大勇气大毅力。 不过由于他撒了谎,于内心中其实就种下了一点因,本体的存在因此从而也就成为这大勇气后唯一的缺陷,若为人点出,则气势必溃,一泄千里。 问题是其他人不知道! 当吕晓谕听到此话时,惊的魂儿都飞了。 眼前的唐劫如下山猛虎,疯狂攻击,拳势滔滔,压得众人再无法抬头。 纵然吕晓谕天纵之女,在唐劫这狂野攻击下也再承受不住。 “大师兄……大师兄……”她喃喃低语着,仿佛看到又一个王绝灭在冉冉升起。 “去!”唐劫已虎吼着冲出,又是一记重拳打出,仿佛他的力量永远也用不完一般。 那一刻,没有法宝,没有法术,惟有肉体与力量是唯一的意义,唯一的永恒! 轰! 吕晓谕被再次轰飞。 这一次轰飞,她没再趴起来,而是直接扑倒在地上。 她怔怔地看着天空,似是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竟然会就这样失败。 另四名七绝门弟子互相看了看,手中法宝竟同时坠落。 苦战至今,他们其实也已经灵气耗尽,体力耗尽,尤其是在唐劫最后的强势碾压下,更是被逼的难以支撑,只是吕晓谕未败,他们不敢言退。 如今,师姐既败,他们也终于有了认输的理由。 下一刻,大片的藤蔓卷出,将吕晓谕和那四名七绝门弟子一起卷了起来。 一朵小花从地底长出,灿烂盛放,花朵上生出一张脸,正是伊伊的样子,轻声一笑,已变成人形,扑到唐劫身上,叫道:“哥哥你赢了!” 这一扑,唐劫的身体晃了晃,却是无力的软了下来。 “哥哥!”伊伊吓了一跳。 唐劫笑笑:“没事,只是太累了……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们……按计划进行……我需要好好睡一觉了。” 说着他闭上眼睛。 这一觉睡下去,就连唐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过来,但是唐劫心甘情愿。 幸得强敌,促我成长! 世界的远端,大阵之中。 一直都在闭目打坐的本体唐劫睁开眼。 他站起来,看向自己那一身古铜色的皮肤,看向那一块块暴起的肌肉,感受着体内湍急的力量洪流。 金钢之体! 突然间,他大步走出去,对着阵中远山高声呼喊道:“何冲,可敢与我一战!” “可敢与我一战!” “可敢与我一战!” “可敢与我一战!” 这声音悠悠回荡着,不停歇地传递于天地之间。 第三十五章 不灭天源丹 天空苍穹上,战斗终于落幕。 十八名七绝门弟子全部落败,尽皆成擒,虽说这里面有许多偷袭和天时不利的缘故,但是这样的一战也足够让唐劫扬名。 与此同时,山谷下的战斗也已结束。 王绝灭气势依旧,三真人无力回天。 当王绝灭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时,梁兴邦似也有些绝望了,叹道:“阁下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唐劫已将你同门师兄弟尽皆擒拿,你还在这里和我们浪费时间。” 王绝灭大笑:“事情总得一件件做,打败了你们再去找他也是一样。” 石净斋也被狂妄说话激怒了,喝道:“小辈,不过是一时得意,你就真以为你赢定了吗?早知道你小子靠不住,我们也不是没有准备的。就让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他忽然回身,一掌打在之前的箱子上。 那数十辆大车,在遭遇拦截后就倾倒在了道路两旁,里面的箱子倾覆出来,躺满了一地,不过由于离战场较远,因此一直未受波及。就抢劫和被抢方而言,也是完整的箱子才好带走。 但这刻石净斋一掌劈出,正中一只箱子,只见那箱子随裂,从里面滚出的竟是大片的石头,只在表面有少量金精石掩人耳目。 王绝灭立时怔住:“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就见石净斋连环出手,已将大些箱子尽数劈了个粉碎,里面竟然全是些石头,看得王绝灭也为之怔然。 石净斋已哈哈大笑起来:“小辈,当初和你交易,你三番五次推搪,非要等所有货物集中在一起一次交易,那时老子就觉得你们有问题了。这次你们利用洗月派里胁迫我们,用尽卑劣手段,你还以为我们会那么轻易上当吗?此次交易,不过是试探你们的!” 说着仰天狂笑起来,他被王绝灭断了一臂,伤的不轻,但这刻笑得酣畅,仿佛胜利者是他而不是王绝灭一般。 王绝灭长吸一口气,全身骨骼出一阵爆响,这是他气到极致的表现。 也难怪,他费尽心思布下此局,就是要谋石门派的全部财产,没想到对方人是入了毂,钱却没来。 怪不得这三人如此大意就踏入陷阱,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怕对方敢拿自己怎么样。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这一场,目的却是竹蓝打水一场空,王绝灭心中大为震怒,放声叫道:“混蛋,东西到底在哪儿?” “自然还是在我石门派!”石净斋狂喝道:“想要黑吃黑,就算你能赢我们,你也什么都得不到!说起来这也怪你,要不是你派人放出晶化沙蚕的消息,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怀疑你的动机。你既行为不良,又如何指望我们相信?” 说着再度大笑起来。 “放什么消息?”王绝灭一楞。 玉婉娘叫道:“王绝灭!你此行阴谋已然败露,就算杀了我们也讨不了好。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先抓住唐劫,看看洗月派到底有没有知道此事。若没有,那我们还可以考虑重新给你交易的机会,不过交易的方式得由我们来决定。” “是吗?”王绝灭歪了歪头。 他看向苍穹上方。 由于战斗的缘故,苍穹上空的伪装已被破坏,密林现于天际。 平地上,大片的藤蔓正在变化着,交织成一片翡翠花宫将伊伊高高拱起。 在她的脚下横七竖八地捆着十余名七绝门弟子,唐劫则躺在一张由藤网制成的吊床上,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一般。 看到此景,王绝灭突然大声道:“那边的小姑娘,唐劫现在是脱力过度,象这样子很容易死去。你若肯将我师兄弟放出来,我可以教你救他之法!” 伊伊望向王绝灭,由于折射的缘故,画面上的景象到象是伊伊在看别处。 脆生生的声音从伊伊口中响起:“哥哥不会死,哥哥只是睡着了!哥哥说过,那些人有用处,不可以交。” “什么用处?” “换石门派的财宝。” “原来是这样么?”王绝灭嘿嘿笑了起来,他一回身指向远处那些石块:“那你现在看到了,这些家伙狡猾得很,他们根本就没把东西带过来,此战,终究是我们输了。” 伊伊却回答:“那就把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总能问出来的。” 梁兴邦面色大变:“放肆,小小精物竟敢口出狂言,拷打真人!” 王绝灭却是嘿嘿一笑,回头看向三人:“你们听到了?原来这事还是可以有别的方法的嘛。” 玉婉娘也吓得不轻:“王绝灭,别说我们不会屈服你,就算你真手段厉害,有洗月派在主持,你又凭什么取宝?” 她话未说完,伊伊已喊道:“放心啦,哥哥和你一样,都没有把这事通知派里,所以有什么事想做,尽管去做!” 石净斋大喝:“你撒谎!” 王绝灭却眯了眯眼,问:“什么叫和我一样?” 伊伊嘻嘻笑道:“难道你的计划不是自己把这批货拿下,然后上交给七绝门,以获得门派贡献和两成收益吗?哥哥的想法也是一样哦。” 这话一出,石门三老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这一战没看到七绝门更强的人出现。 感情这帮后辈小子是做着如此美梦。 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梦险些就真的要成了。 至少在战斗上,王绝灭已经解决。 只是谁也没想石门三老竟然会没带真货过来,他们到不怕王绝灭是真心交易,因此难?当然,也正因此,王绝灭和唐劫才会上当。 想到这,小丫头心中也是一动,总觉得自己好象抓到了些什么,却又想不明白。 此时王绝灭听到伊伊的说话,明显也是怔了怔,他没想到唐劫会猜到自己的打算。 不过下一刻他还是点点头道:“真没想到,在七绝门之外竟然找到了一个与我志同道合之人。” 他这话到是不假,当初对付石门派的计划,除了他自己,几乎所有人都反对,认为太过冒险,就连牧毅都不赞成,毕竟此事风险太大。只是因为王绝灭的坚持,大家又一贯信任他,才跟他走了下来。 没想到在这里,竟碰上了与自己相知之人,甚至于做出了和自己完全一样的选择,正因此,虽然唐劫是和他作对的,但是王绝灭反倒有了种惺惺相惜之感。 也正因为这样,他对伊伊的说话再不怀疑,唐劫若不是那样的人,还真不能造就那样的声名,不能轻易猜出自己的计划,更不可能到现在都没一点其他动静。 明白了这点,王绝灭大笑道:“那好,既如此就先拿下这三人再与你说话。” 说着回身抓向石门三老。 看到此景,三人也知道不好。 石净斋一咬牙叫道:“保护我!” 说着仅剩的那只右手已抓向身上芥子袋。 梁兴邦与玉婉娘听他这么说,同时冲前,调集自己仅剩的灵气涌出一片气潮将王绝灭逼退。 与此同时,石净斋已摸出一个石制小鼓。 这小鼓一出现,王绝灭却是大惊失色,失声叫了起来:“反转两仪鼓!” “没错,就是反转两仪鼓,而且是你们七绝门炼制的!哈哈哈哈!”石净斋已狞声大笑起来。 就见他将手中小鼓那么一拨浪,伴随着轰的一声震响,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石净斋将小鼓往洞里一塞,那小鼓竟是瞬间变大,一方鼓面竟是缓缓裂出一个黑色洞口,幽深难测,也不知通往何方。 见到此景王绝灭也是又惊又怒。 这反转两仪鼓是七绝门明的逃生利器,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只要是有地面的地方,就可以通过秘法沟通两地,将两地瞬间连接一处,建立成一条逃生通道,哪怕是禁灵大阵加铁壁阵这种地方都不能禁止它的使用。 不过此物价格奇贵,而且是一次性用品,用完就没了,没想到石净斋竟然会有此物。 不用问,这就是他这两年用偷偷昧下的好处给自己买的了。 正因为是偷偷昧下的,所以石净斋轻易不愿意拿出来,但现在生死关头,石净斋却再不会藏着掖着了。 这刻在小鼓作用下,反转两仪通道已成,石净斋哈哈大笑着就要跳入。 王绝灭脸上杀气一闪:“想走?给我留下来!” 右拳猛地对着地面一击。 反转两仪鼓为七绝门所炼,王绝灭虽然不擅炼器,却也是了解此物特点的,更知道其利弊所在。这刻一拳轰出,不去打那小股,反到是以蛮横狂野之力击震地面。 那反转两仪通道听起来玄乎,其本质实际上还是一种土遁法术,通过石鼓震荡之法形成,王绝灭这一拳震地攻击,看起来是乱打,其实却是破坏石鼓的震荡节奏,使其通道不稳。 果然这下铁拳重击,那石鼓轰的出一股回荡鸣音,一股气潮竟逆向从洞口冲出,逼的三人不敢入内。 石净斋大急,猛吐一口血,单手全力下压。 他到底是天心真人,实力强悍,这一下不惜实力受损,拼尽全力也要稳住,在他全力维持下,那通道果然又渐复平稳,只是石净斋却脸色涨的通红,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喷出,看样子这种维持对他消耗巨大。 王绝灭已趁势冲出,铁拳轰出一股狂野潮流:“给我留下来!” 梁兴邦与玉婉娘大骇急呼:“快走!” 他们此时灵气耗尽,面对王绝灭已再无任何赢面,惟有一逃了之。 梁兴邦度快,先跃向洞口。 就在他跃出的同时,玉婉娘却从旁边一撞,将他挤至一边。 “婉娘你!”梁兴邦气的眦睚欲裂。 玉婉娘却是不理他,已先往洞里跳去。 就在这时,王绝灭的铁拳也已然轰至,拳风凛冽正打在玉婉娘背上。 此时的玉婉娘,灵气耗尽,没有任何法罩护体。 这千钧之力的一拳打在她身上,当真是几万斤的力量也有了,只一拳就将她脊椎都生生打断,内脏在一瞬间破裂,整个人几乎被碾压成了肉饼。 饶是如此,这位真人也未死,只是啊的惨呼一声跌入洞中,消失不见。 梁兴邦看得大骇,借着王绝灭刚还未来得及打下一拳的时机,追着玉婉娘往洞里跳去。 只是就在他入洞的刹那,石净斋突然手一松。 一股蓬勃巨力从洞口涌出,竟然又把梁兴邦打了回去。 “净斋你……”梁兴邦失声大叫。 石净斋大喝道:“我的东西,岂有他人先用之理!” 说着已跳入通道,此时那通道在释放出最后一股能量流后已又恢复稳定。 就在他跃入的同时,王绝灭已又是连轰两拳,分袭二人。 拳风擦着石净斋的身体掠过,石净斋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随即消失于通道。 梁兴邦则勉强伸出双手抵抗。 就听喀嚓嚓一阵脆响,梁兴邦的两只手臂已被王绝灭一击打的粉碎。 不过这货到也坚韧,知道此时再不走,以后都没机会了,就在中拳的同时用仅有的一丝灵气调整自身方向,硬是将平移之势改成下坠,直往洞内坠去。 王绝灭那一拳无形中加了他的坠落,就见梁兴邦刷地一下落入洞中,瞬间消失不见。 王绝灭向走了几步,看看那黑色洞口,终究是没跃进去,只是这一下犹豫,那洞口已开始恢复原样,消失无踪。 王绝灭转回头看向伊伊。 “现在,可以把我的师弟们都放出来了吧?” 伊伊歪歪头:“喂,你不去追他们吗?让他们跑了,只怕你也会有麻烦吧?” 王绝灭哼声:“反转两仪通道被我影响,他们注定跑不了太远,等我救回我师弟,自会去抓他们。” “可那时没了禁灵大阵,你未必打的赢他们了哦。” 王绝灭笑笑:“那也未必,中了我的拳,就算不死,想活着也难。玉婉娘和梁兴邦被我重创,就算他们是天心,没有一年半载也好不了。那石净斋受的伤到不算太重,但他强行稳定通道,压榨自身过甚,降阶已是无可避免,能维持在天心境就已是侥幸。对付一个有伤的初阶天心,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简单的话语,冲天的豪情。 面对三位逃走的天心,王绝灭浑不在意,令伊伊也不由怔怔。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说:“不过人是哥哥交给我的,没有哥哥的允许,我不能放人。” “这个简单,把这药给他吃下去,他很快就会醒来。”王绝灭手腕一翻,手心中已多出一颗红彤彤的丹药,手指一弹,已如一颗弹丸般朝着伊伊所在的方向飞射而去。 砰地一下,打在距离伊伊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上,竟是打的那小树断裂,药丸掉落地面,却是不见丝毫损毁。 这一手惊的伊伊也头皮麻,单是这指力就得强悍到什么地步? 总算自己身在林中,王绝灭看不清她的具体位置,否则这一下怕就不是送药,而是直接一石子结果了她吧。 也惟有这样的实力,才能勇抗三真人而不落败。 虽然没见唐劫与王绝灭打过,但伊伊这一刻已认定,唐劫绝不可能是王绝灭的对手。 当然,她并不知道,此时在另一处空间,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也在展开着。 指挥藤蔓去把那药丸拣了过来,小丫头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给唐劫服下。 似是看出了伊伊的迟疑,王绝灭道:“哼,这不灭天源丹,是我七绝门秘炼之丹,效用神奇,也不知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就算是我,一年所得也不过区区三粒。正因有了此药,我才敢以无限压榨之法锤炼自身。要不是看在唐劫也算是个人物,又能解我计划,算得上是个知音,你以为我会肯给他?你若不要,就还给我!” “哼!终不过买命费罢了。”伊伊却是嘴一撇,慌不迭地把药塞给唐劫。 这不灭天源丹的名字,她可是听说过的,的确是七绝门神丹,炼体者梦寐以求之物,乃是炼识锻体的宝贝。 所谓炼识就是当初唐劫在学子林湖畔经历过的极度透支,在极度透支后大量进补充,乃是提升自身的不二法门,为此当年那李余把自己的肉都割下来喂唐劫。 不灭天源丹就是炼识期间进补的良药,是一剂大补之药,此药若普通人用了,以其虎狼之性,可以把人直接冲死,形同毒药,也只有他们这种炼体者,又是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还能导气归元才能反过来利用营养自身。 这样的药,仅一颗就抵得上当初李余塞给唐劫的所有好处,仅此一颗丹药,其价值就在七八万钱以上。 难怪王绝灭如此强,这货竟然每年都可以分到三颗,他若年年如此如此修炼,压榨自身,也就难怪会如此惊人体魄了。 她不知道这正是七绝门的特点。 七绝门的弟子,尤其是这种炼体弟子,缺的永远不是资源而是毅力。 七绝门没有如兵主那般洗个澡就能提升的功法,他们的功法需要不断压榨自身至极限,在死亡的边缘挣扎,才能修炼出头。 这就需要弟子在天赋毅力胆色上缺一不可。 然而要找到这样的人又谈何容易。 千年以来,七绝门天才无数,但要找到几个能真正将这种炼体挥到极致的却是凤毛鳞角,王绝灭就是这样一个。那所谓的一年三颗,其实不是七绝门只肯给他三颗,而是以王绝灭的疯狂修炼,一年也只能消化三颗。否则的话,莫说三颗,就算三十颗,七绝门也是愿意拿给王绝灭的。 也因此,石门派才不认为王绝灭有什么理由要打劫自己,这个家伙虽是后辈,但身为重点培养对象,当真是想要什么,七绝门都会给他。 但他们不知道总有一些东西,七绝门也给不了。 比如名气! 一挑三天心的名气! 这刻一粒不灭天源丹下肚,唐劫的脸色果然迅好转。 只是下一刻,唐劫非但没有醒来,反而全身剧烈抽搐起来,看样子倒象是吞了什么毒物一般,口中竟是吐出白沫。 “哥哥!”一见此景伊伊也吓坏了。 她怒视王绝灭:“你敢用毒药害我哥哥!” 王绝灭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我给他的的确是不灭天源丹,老子以力灭人,带补药的效果永远强于毒药,身上从不带毒!” “我不管!”伊伊不讲理的呐喊:“我哥哥若死,你的师弟也全部得陪葬!” “不要!”王绝灭也吓了一跳。 任他实力强横,如此距离,他也不可能阻止伊伊杀人。 下一刻,无数藤蔓暴起,一根根有如鞭刺,逼近那些七绝门弟子…… —————————— ps:月中的时候被兽血疯狂了一把,接着又被冰火慢慢赶,本以为就是第三了,没想到纵横又出活动了,这意思这个月还有希望冲一把第一?要不咱们试试? 第三十六章 要钱不要命 藤刺如蛇,步步逼近。 王绝灭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大喝道:“你敢!” 这一声“你敢”凝聚了他所有力量喝出,如狮子吼般震彻山谷,就连伊伊也为之全身一颤,那些藤刺更是僵了一下,再刺不下去。 王绝灭已全向着伊伊冲去,不管还来不不来得及,他都不能坐视伊伊杀害自己师弟,尤其是他最重视感情最好的几个师弟,如果伊伊敢伤害他们,他誓一定会将她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刚才还在颤抖的唐劫突然睁眼:“你最好……停下!” 这话一出,伊伊和王绝灭同时滞住。 “哥哥!”伊伊惊喜呼道。 王绝灭死死盯着唐劫,喊道:“唐劫,你他娘的别装死,你说老子给你的是不是毒药?” “回头……再说。”唐劫勉强挤出这几个字,眼白一翻,却是又昏了过去,只是这一次却不再抽搐。 他留下这几个字,伊伊和王绝灭一时再不敢妄动,只好等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终于,唐劫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 他睁开眼,长吐出一口气道:“好痛……好爽……” “哥哥你终于没事了。”伊伊搂着唐劫的脖子几乎要哭出声来。 唐劫有气无力地回答:“是啊,终于没事了,真没想到这药的药性如此猛烈,险些被它冲到暴体而亡,要不是我有九……有秘法可保命,还真就可能挂了。不过也幸好如此,我才能受益巨大……” 王绝灭给他的的确是真药,只是谁也没想到,唐劫竟然会承受不住这药力。 这也难怪,要知道不灭天源丹是一种极霸道的补药,常人轻易承受不得,如王绝灭一年也只能承受三颗,每服下一颗,在一段时间内身体都会精力旺盛,恢复度奇快,其药性不仅猛烈且持久。 王绝灭之所以敢给唐劫,完全是因为唐劫之前表现出来的身体素质意味着他绝对可以承受一颗不灭天源丹的药力。 但是他没有想到唐劫和他不一样。 唐劫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的炼体太过安逸。 当年王绝灭炼体,每天负重跑山,日日经棍棒捶打自身,以药物恢复后继续,每每都要修炼到遍体鳞伤,断手断脚更是常有之事,可以说是皮肉之伤天天有,伤筋动骨月月见,生死边缘年年走。 以他这样的炼法,各种补药也不知吃了多少,才能抗的住不灭天源丹的霸道药性。 唐劫可没这经历。 王绝灭不知道唐劫炼体这么轻松,在他想来这家伙能练到这一步,就算不如自己,想必也吃了许多苦,这一颗不灭天源丹下去,以他的能力绝对可以吸收。 却不知唐劫是人生头回经历如此猛补,真的差点被冲暴。 他没死不是他实力强,或者他运气好,而是因为他有九黎心经! 四年苦修,唐劫的九黎心经也已小有所成。 这门心经最大的特点就在于全面提升修者各方面的素质。 说的再直白一些,它就象是专门用来提升各种被动能力的功法,修炼后就能加属性,加暴击,加回血等等,每掌握的深一层,提升能力就强一分。 在九黎心经中,有一个特殊效果就是百难通劫。 百难通劫有龟息之能,每受重创必定激全身潜力以吊住性命,不仅可以使死人吊命,还可以使实力提升,只要不是身体粉碎,潜力透尽,就不会死。 偏偏唐劫有的就是潜力。 离经炼体本来就有双过程,一是以药物提升,二是以苦练打磨,只不过兵鉴中并没有留下打磨之法。 或许在兵主想来,打磨之法简单之极,惟战而已,或者如王绝灭一般刻苦炼体,需要的压根不是方法而只是坚韧毅力,所以也根本不需要留什么打磨之法。 谁能想到唐劫得了离经,却真的是按照离经所述,只补充,不打磨,偶有苦战,激出的潜力也有限。 这一次不灭天源丹的药力冲突,百难通劫的效用挥,却是真正让唐劫的潜力暴出来了。 不灭天源本就大补,唐劫自身又潜力巨大,再借助百难通劫的效果,结果竟形成了一次奇遇式的机缘…… “这么说,这药让你实力提升了?”伊伊听出唐劫话里的意思。 “恩。”唐劫点头,他轻轻对伊伊说:“我玉石小成了。” 玉石之体小成了?伊伊也吃了一惊。 这些年来,唐劫虽也在身体上有所提升,但其实一直都只在草木之体的层次上。之所以表现的强悍,主要还是因为他脱凡之后,百炼阶本身就是炼体,因此综合表现看起来象玉石之体的层次,但其本质也只是比寻常修者高出一阶,只不过用来碾压七绝门那些弟子却还是足够了。 但是现在,他是真正进入玉石阶了,如果再加上炼体的效果,那就相当于玉石中阶,已经真正回到了四年前本体唐劫的炼体水准。 伊伊可是很清楚要提升从草木之体升到玉石之体要花多少钱的。这些年唐劫为了早些制作出传送阵,一直都舍不得花钱修炼离经,没想到今天却一下就成了。 “不仅如此,我百炼也已大成,差不多可以准备提升九转了。”唐劫笑道。 “真的,那真是太棒了!”伊伊眼中已冒出星星点点。 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人不忍直视。 小丫头由不得脱口问:“还有吗?” “唔,还有的话,就是我以后对身体的挥能力应该会更强一些。” “挥能力?” “恩,其实这才是最有价值的。”唐劫看看远处王绝灭:“这个人,如果说他有一百点的力量,他能把这力量挥到二百甚至三百的地步,而我能把现有的实力挥出来就算不错了……我是说常态。” 象唐劫之前战吕晓谕等人,也属于常挥,要说挥到二百也是有的。 但结果就是直接昏过去,弄不好还得死人。 而如王绝灭,对他而言,百分之二百的挥,已属平常,因此是绝对不可相提并论的。 当然,这种提升仅限于肉身,对法术无作用,但如气血并行,血炼神术等这类与肉身有关的法术则有不同程度的作用。 “这么厉害……”伊伊不敢相信地看看王绝灭:“那哥哥你现在呢?” 唐劫摸摸头:“之前拼命,算是长了点经验,再加上现在药物效果,两相结合,恩,应该能挥到一百二十了吧……一开始比较容易进步。” 伊伊的脸沉了下来:“我没觉得你进步有多大。” “……”唐劫无语,傻丫头,你知不知道王绝灭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血汗泪水? 要不是不灭天源丹,自身潜力与百难通劫的三重作用,哪来如此逆天效果。 要知道这种挥能力是比例性的提升,就是说唐劫今后无论提升到怎样的境界,都相当于在原实力基础上提升百分之二十。 至于王绝灭,则显然已达到百分百的常态提升。 恐怖如斯! 若非如此他又怎敢挑战三天心,在他面前,蓝玉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至于说唐劫自己,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本体与王绝灭有一战之力,那么现在他已彻底放弃这想法了。 以身体素质而言,本体的金钢之体或许比王绝灭只差一线,但是以锤炼而言,却差了太远。 两边真要打起来,本体绝对会被王绝灭揍成猪头。 事实上在此之前,唐劫已经先败了一次。 败给何冲! 以境界论,兵主所划的炼体五重,基本与修仙五重相对应,而金钢之体相对的就是天心境。 虽然在小境界上,唐劫的金钢之体还比不上何冲,但在大境界上,一炼体一修法,两人已大致持平。 正因此,在王绝灭的刺激下,唐劫才会跳出来与何冲拼一把。 但事实证明他大错特错——他连拼一把的资格都没有,要不是复制术救命,他连逃都逃不出来。 何冲的实力本来就比三真人强,又没有禁灵大阵限制,唐劫却从没有真正挥出自己炼体的实力。 此消彼长下,本体被何冲打得落花流水,真正感受了一把阶位差距带来的压制。 但是唐劫并不气馁。 此战虽败,他却看到一线他从未看到过的希望——与真人的战斗,他活着逃生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劫只会越来越强大。 只要让自己的进步度大过那些敌人,那么他们最终就都只会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 这刻和伊伊说过话,远处王绝灭哼声道:“废话说完了没有?人没死,可以考虑放人了吧?我已表现出我的诚意,只要你肯放人,我王绝灭在此立誓,一个时辰之内任你们离去,那颗药也白送给你们。” 唐劫擒下的十六名弟子其实都保持着苏醒,只是他们被藤蔓控制,灵气被吸收,身体被捆绑,连嘴里都被塞进了枝条,虽然能听能看,却就是不能说不能动。 这刻听到王绝灭这么说,眼中一起流露出惭愧神情。 他们的大师兄以一对三,力挑三天心而获胜,他们十六打一,却被唐劫打了个落花流水,如此差距,当真是羞煞人也,更别说他们的大师兄还为了救他们而付出重大。 没想到唐劫一抬头看向王绝灭,道:“换个条件怎么样?我不要你放过我,我只要你再给我一颗不灭天源丹。” 王绝灭呆住:“你当我这不灭天源丹是什么?只一枚就要七八万灵钱,价值之高,岂是易得?” 唐劫懒洋洋回答:“所以我才要你再给我一颗啊。算八万一颗,我拿你两颗,十六名学子,正好一人一万钱。七绝门弟子,这个价钱不过分。” 王绝灭目光一凛:“那你的命呢?” 唐劫冷冷回答:“有本事尽管来拿,小爷我要钱不要命!” 第三十七章 交易 要钱不要命? 王绝灭自然不会相信这话。 唐劫这么说,只意味着他有把握可以从王绝灭的追杀下逃出来。 王绝灭微微眯了眯眼,很是看了唐劫一番,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道道一般,最终还是点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现在身上没带不灭天源丹怎么办?” 象不灭天源丹这种东西,王绝灭没事不可能带上几颗。 “那就等我回去以后寄给我吧,想来你也不会赖这点小帐。”唐劫漫不经心道。 王绝灭大笑:“那若是你死了呢?难道你想利用交易未完成来约束我不得对你出手?说来也是,若是欠了你的帐再杀你,到成了老子为了赖帐而害命了。” “如果我死了,你就不用给我便是了。”唐劫淡淡道:“说到谋财害命,你现在做的不就是这事吗?所以也不用装的自己多重信诺似的。打架敢拼和一诺千金是两码事,石门派就是太信你了,才落得如此结局。” 王绝灭脸一沉:“好胆,竟敢嘲讽我,那你还敢让我欠着不还?” 唐劫悠然道:“七绝门的大师兄,自有其身价。上亿资源还算值得放下身段来抢一把,七八万灵钱还不至于,何况付了这笔帐,说起来也是为救师兄弟,总有个场面功夫和人情在。所以说到底,我信的不是你的人品,而是你的身家。” 王绝灭被他气的无言,怒极反笑:“好,好你个唐劫,果然灵牙利齿。既然这样那你还等什么?还不放人?只要你能从我手里逃出去,我回七绝门后自会命人把不灭天源丹为你送来。” “着什么急?”唐劫的目光落在山谷下那片废墟般的战场上,落在那大片的石块和碎裂的木箱上。 唐劫道:“我刚刚醒来,还不太清楚生了什么事,不过看起来,好象石门派并没有把该交易的货带过来?” 伊伊这才把刚才生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其实唐劫虽然昏迷,却一直知道外面生什么事。这是他一魂双体的结果,当一个身体失去控制时,灵魂并不因此受影响而消沉,因另一个身体的存在而可以继续保持清醒,感知外界。 正因此唐劫才可以不受玉婉娘醉酒加问心术影响,更可在昏迷时强行醒来,喝止王绝灭。 至于现在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这刻听伊伊讲完经过后,唐劫笑道:“这帮家伙到也不全傻,还知道防患于未然。也幸好如此,我才有机会和王大师兄做第二笔交易啊。” 王绝灭的眼神收缩着:“你还有什么可以和我交易的?” “当然是那批货了。”唐劫懒洋洋道:“王大师兄费了那么多心思,投资巨大,为的就是吃下石门派这批货。光是这天地隔绝禁灵大阵,铁壁阵还有最外面的血煞阵,花费的钱财怕就花费不小,更别说你这帮师兄弟的性命又让你付出两颗不灭天源丹。如今眼看着要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想来是很不甘心的吧?” 王绝灭冷哼:“那你呢?你不也是同样的目的?” “没错,问题是我是文心人啊。只要货还在文心,我唐劫就不用担心找不回来。反倒是大师兄你,若是入了文心,可要小心生什么意外啊!”唐劫语重心长的回答。 没错,这一次没能拿下石门派的货,唐劫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可王绝灭错过了,就永不能再找到第二次。 这刻他瞪着唐劫,好半天终于大笑起来:“好,那我到想听听,你打算如何用那批货和我做交易。” 唐劫回答:“石门派的货是分开放的,我至少知道其中一个藏货点。货物的量不是很大,但也值个几十上百万。” 王绝灭楞了楞:“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怎么不去找来?” “这一点货,我还不放在心上。”唐劫回答:“你就说你有没有兴趣吧,放心,我要的不多。” 王绝灭还未说话,一直被静静捆着的牧毅突然瞳孔放大,对着王绝灭拼命摇头,那意思竟是让王绝灭别答应。 只是他刚有动作,伊伊就已经察觉,藤蔓将他的身体转了过去,直接让他面朝内部。天顶苍穹上,王绝灭只能看到牧毅扭动的后背,这动作人人皆有,只当他是普通挣扎,并未在意。 这刻王绝灭想了想,终于点头道:“我的确有兴趣,那么你想要什么?” 这批货虽然不是很多,但对王绝灭却意义重大,因为它意味着完成这笔买卖,那他们的行动就至少不亏了,甚至反有小赚。 保本是人们的即有心理,更是人的底线心理。在暴利与保本之间,人们往往选择先保本,再谋利,即便是王绝灭这样的人,也不会乐意自己两年图谋弄了个血本无归的情况。 相比之下,图谋失败,未得暴利反倒好接受许多,毕竟做买卖总有不成的时候,只要不亏本钱,那就继续找机会做下一笔就是了。 听到王绝灭同意,唐劫开心的笑了,他说:“没什么,我就是想借天玄真解一观,顺便再把那面景门旗交给我就可以了。对了,别跟我说天玄真解不在你身上,我知道你带着它。” “天玄真解?景门旗?”王绝灭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唐劫哼声:“禁灵阵,铁壁阵,血煞阵,这三个哪个都不是小阵。三大阵联合,阵中叠阵,王绝灭,别说我看不起你。你虽然实力强横,但你和你的这群师兄弟,怕是没一个人能做到此步。以牧毅的才智或许有可能,可惜他真正擅长的是炼丹而不是布阵!所以能够布下这阵法,还要藏的如此严密,必然另有玄机,我能猜到天玄真解与景门旗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当初唐劫能现无名山谷的大阵,那是因为他之前已经从地形上分析出这里是最好的伏击点,预先有了目标,再找阵就简单许多。如果事先不知,要想在群山环绕的茫茫区域中寻找一片法阵藏匿的地点,可没那么容易。 而且这里的阵法隐藏层次很高,只是布阵人的水准不足,才导致它还有少许缺陷, 即便如此,唐劫也是运用了自己的阵道理解和洞察之道才现端倪。 在看出三阵叠加后,唐劫自问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是绝对做不到这种地步的。毕竟这三个大阵,单个都是越五级的存在,这是要天心境才能掌握的,何况还要叠阵,还要高隐藏。 从之前的接触看,王绝灭手下这一群师弟虽然有阵道高手,却未必比自己强,自己都不能布的阵,他们应当也布不了,所以唐劫得出的答案就是天玄真解加景门旗。 天玄真解是七绝门的阵道书,上面记录了七绝门多年以来研出的各类阵法,无数阵道大师纷纷在上面留下各自心得。据说当年虚慕阳也曾向七绝门求阅天玄真解一个时辰,并因此阵道水准大进。 比起天玄真解,虚慕阳的阵道真解可要差得多了,至少阵道真解只是虚慕阳一个大师的心得,天玄真解却是无数大师的心血荟萃。 此外天玄真解本身一件顶级法宝,有辅助成阵之效,可提升阵法品阶,王绝灭他们能五级以上阵法,靠的多半就是此物。不过唐劫对法宝本身无兴趣,他感兴趣的还是法宝上记载的那些阵道知识。 至于景门旗,唐劫不过是用来诈一下的。 景门旗主匿迹隐藏,最擅藏阵,他看这三大阵隐藏的这么好,而天玄真解于藏阵并无奇效,就存心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真是这件宝贝的功劳。 这刻唐劫道:“怎么样?百万资源,换我借阅一遍再加一面景门旗,这个价钱很丰厚了,而且我可立誓,绝不外传。” 上百万资源,只为借阅天玄真解,这租金怎么想都够贵的,就算当年各地阵道大师求阅典籍,也没给出这么高的价钱,唐劫慷他人之慨,至少在开价上,他一个小字辈已越前人无数,至于景门旗,那只能算添头。 王绝灭也不得不承认唐劫果然好魄力,笑道:“没想唐师弟也是个求知若渴的,不过你就这么把百万巨资给了我,就不怕洗月派怪罪。” 唐劫淡淡回答:“若没点为了追求而承担后果的勇气,又算什么求知若渴,爱道成痴?” “好,好!”王绝灭大笑道:“既如此,那我答应了你便是。不过七绝门规矩,看归看,不得记录,能记多少是你的本事,时限一个时辰。” “可以不记录,但必须三个时辰。” “我还要追石门三老,没功夫和你耗。” “你若真能追上他们,还和我在这里废话作甚?天心就是天心,一朝脱困,龙归于海,我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他们只怕已经回到文心了。” 王绝灭深吸了一口气,再不多话,只是手一招,远处有二物飞来,向密林飞去,却是一柄玉如意和一面小旗。 唐劫伸手接过,先看了看小旗,果然是景门旗无误,满意收起。这才拿起那玉如意输入灵气,只见那玉如意便如当初天一传法一般,放出一面光屏,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迹,更是绘有各种图形。 看到这上面内容,唐劫眼中露出兴奋光彩,喃喃道:“没错……这才是我想要的。” 九绝诛仙阵! 刚刚结束过一场战斗,还在静养调息的本体唐劫陡然抬头,出猛虎般的低吼:“纸呢?笔呢?该死的,没有纸笔怎么记?怎么记?” 唐劫四处张望着。 在这世界里,什么样的资源都有,惟有纸笔这类人造物没有。 突然唐劫看到对面有座山崖,一处峭壁光华如镜。 唐劫眼前一亮,疾射而出,手指划在崖壁上,捺出深深的划痕迹,唐劫就这么大肆书写起来。 既无纸笔,那就以壁为纸,以身为笔,将这天玄真解书于此地,说不得将来也可留于后人! 与此同时,无名山谷内。 分身唐劫还在观摩着。 王绝灭道:“现在可以说东西在哪儿了吧?” 唐劫头也不抬的回答:“王师兄,你就没有想过,石门派那三个老不死跑过来和你做买卖,如果你是诚心交易,他们却拿不出一点货的后果吗?” 王绝灭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所谓退路,就是要把各种可能都考虑到,并依然能挥一定作用,不使自己致于死地,方为退路!”唐劫指指那满地的石块道:“厚土真人作伪的水平不错,打开看看,你会有惊喜的。” 砰! 石块碎裂。 一块金精石从厚厚的石衣中脱出。 看到此物,王绝灭不喜反惊,全身如置冰窟。 他怒视唐劫大喝道:“唐劫你个王八蛋,你拿这里的货来蒙我!” 突然间他明白了唐劫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王绝灭没看出这些石头里藏着货,但牧毅肯定看出来了。 换句话说,此事注定瞒不过王绝灭。 此外由于石衣包裹的缘故,基本可以判定,里面藏的只能是金精石,因为石笋若包石衣,品质会受影响,而晶化沙蚕体积小,通常是用芥子袋携带的。为免现,石衣又包的极厚,导致能藏的金精石数量也大大下降。 如此一来,这批货的质量与数量双重下降,导致价值大跌,唐劫轻易就算出只有百万之财。 虽然他之前做了周密准备,但这些准备导致的花费也不小,就为了上百万费掉这许多投资去和王绝灭死拼,还不如省下这笔开支,顺水推舟卖给王绝灭,自己拿现成的好处——这天玄真解在正常情况下可是拿着钱都没地儿借阅。 正因此,唐劫才会慷他人之慨,用它们来和王绝灭做交易。 这刻头都不抬,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天玄真解,唐劫漫声道:“你之前不是问我怎么跟洗月派交代吗?现在你知道答案了。” “弟子无能,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导致有百万巨资为敌所获,此为弟子无能,甘受责罚!不过……剩下我交出的资源,派里该给的份额,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第三十八章 天煞雷珠 狠狠瞪着唐劫,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好半天功夫,王绝灭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好!好!好!好一个唐劫,当真干的漂亮,竟然就这么耍了我,将本属于我的东西卖给了我。算你有种!” 唐劫冷冷回答:“你弄错了一件事,那些货未必就一定属于你,只是我觉得不值得争罢了。要不然你以为我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抓几个你的师弟,敲诈你一把的吗?” 随着唐劫的说话,远处突然冲起数十道霞光。 再仔细看,那分明是数十道人影,有的乘着风,驾着云,踩着莲花,踏着飞剑,招摇着各色法宝向这边飞来。 为的一人赫然是北沧寒,这位前学院第一天才,也是彭耀龙他们拉来的臂助,更是此行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此外就是彭耀龙,叶天殇,戚少名,蔡君扬,柳红烟,平静月,卫天冲等人,数量总在二三十人,人数比王绝灭他们还多些。 这刻这些人一起飞来,直到山谷外那一片红光泛起处方才停下,北沧寒对着王绝灭一拱手道:“沧寒见过王大师兄,这厢有礼了。” 其余人等更是一起喝道:“……见过大师兄。” 一时间声若雷霆,齐震天地,语气却是谦恭客气,无丝毫不敬。 他们之前虽然一直未出现,却也一直通过法术观察山谷内战场,里面生的情况大多清楚。 王绝灭力挑三真人的战斗,固然看得人热血澎湃的同时,也看得大家心惊胆颤。 谁也没想到王绝灭的实力会如此强猛,以脱凡之身就能硬憾三天心,即便有道兵与大阵相助,也不能抹杀他自身的恐怖,基本可以认定,王绝灭同阶无敌。 如果说原本还对唐劫的谨慎态度不以为意的话,那至少现在,他们已完全认同了唐劫的看法。 彭耀龙也是炼体的,最知道自己与王绝灭的差距,更明白要达到他这种成就需要付出多少代价与痛苦,因此早在来之前就告诉过大家彼此的差距。 王绝灭见这一群洗月派弟子过来,哼声道:“唐劫,你以为凭他们这群人就能收拾我了吗?” 与王绝灭一样,唐劫的行动也没有通知洗月派,因此没有任何真人前来。 没有天心真人,二三十个脱凡弟子王绝灭还真不放在眼里,他若真要起威来,一口气屠光亦未必是难事。 唐劫笑道:“我自然不会如此天真,不过正如大师兄以一己之力对抗三长老一样,以大师兄如此强的实力,不也需要师弟们的帮忙吗?更何况大师兄虽在修炼资源上予去予求,但在钱财上却未必次次满足。这大阵布置耗费弥多,仅靠自身难以付出。而人多,不仅仅能提供战力,在资源上也能提供帮助,不知我说的可对否?” 这话一出,王绝灭面色终于变了。 以实力论,牧毅等十六名同门师弟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王绝灭,可没有他们,就没有灵气传输通道,没有他们,就没有布置大阵所需的资源,没有他们就没有整个计划,没有他们就算有资源他也布不起大阵。 师弟们能给他的帮助同样不小! 而这刻随唐劫的说话,远处彭耀龙突然嘿嘿一笑,手心中已出现一颗红色小珠。 不光是他,就见其他人也纷纷手腕一翻,现出一颗红色小珠。 看到此物,王绝灭脱口叫道:“天煞雷珠?” 正是天灭宗的天煞雷珠,这东西威力巨大,一颗即可开山裂石,要是几十颗一起扔过来,这里的血煞阵,铁壁阵和禁灵阵全部崩毁不说,就是王绝灭百炼金刚也得粉身碎骨。 王绝灭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天灭宗的镇宗之宝,天灭宗一向桀骜不驯,怎么可能给你们这么多?” 叶天殇冷冷道:“再怎么桀骜不驯,也得是我洗月派同意他桀骜,他才能桀骜。再说了,我们也不是抢,而是买,以公平的价格买,他们凭什么不同意?” 天煞雷珠的价钱不太好算,因人而异。唐劫为确保得手,给出的价钱是两万五千灵钱一颗,这个价相当于一件低阶法宝的价,作为一次性使用的道具,已是相当高了,所以就算他们要的量多,天灭宗也得咬着牙供应。 这些天煞雷珠唐劫自己是买不起的,都是大家自己想尽办法凑钱买下的,正应了唐劫说的,人多,资源才多。 二十多名洗月弟子,光是这天煞雷珠就花了好几十万,而唐劫他们的准备显然不止于此。 就是因为投入巨大,所以唐劫才不愿意在这里和王绝灭拼掉。否则上百万的投资砸下去,换上百万的资源回来,这他妈是脑子有病吗? 这刻唐劫一边观摩天玄真解,一边道:“大师兄,洗月派与七绝门并无宿怨,两派可相争,却不宜相残。我承认此番出手,多少有些打劫的意思,但七绝门之前又何尝没有偷拐之嫌?所以我看这事啊,就此作罢比较好。念在大师兄绸缪两年,不宜空手而归,我才以此资源相赠。百万之资足以弥补所出,血煞阵尚未启动,许多珍稀材料也当可收回。如此好聚好散,不伤和气,岂不是好?” 王绝灭哼道:“话说得漂亮,石门派这批货价值上亿,我绸缪两年只得百万,你却一下子就得所有。” 唐劫正色道:“大师兄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石净斋梁兴邦已逃,货物下落不明,将来到底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再者石门派这批货本来就是我洗月派的,我们全拿也是应该的。这就好比王大师兄想打劫商队,结果商队护院众志成城,力保不失。贵当家的没得手也就罢了,还非要说成是被我们抢了,有失公允啊!” 他这话到最后直接暗损王绝灭是山大王。 王绝灭到也不在意,只是大笑道:“你敢说如果你们找回那批货物,不会因此得利?” 唐劫低头数着手指甲:“护院拼死,保得财货不失,掌柜的要不给些封赏,怕是要寒了天下人的心啊。咱们这些穷鬼不能让主子背骂名,少不得也就担待些便是了。” 这话一出,远处洗月派那一群弟子一起捂着嘴暗笑起来。少数人是彭耀龙叶天殇他们拉过来的,还不太熟悉唐劫,听到这话惊讶问:“这唐师弟很是会说话啊,当真好口才。” 彭耀龙嘿嘿笑道:“若非如此,他一个学院还未出来的小子,又怎使唤得了你我?” “却是如此。”不远处一人点头,却是蔡君扬,这小子到处跑,能找到他还真不容易。 王绝灭也不由叹服着点头:“好一副灵牙利齿。那我再问你,我师弟李淳前些日子为你所杀,这笔帐又怎么算?” “李淳?”唐劫楞了楞,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大师兄说的莫不是我在苍龙府遇到的那位黑衣人?此人悄悄潜入文心,勾结古家,图谋不轨,为我所伤,不过他当时自称是白骨门下,而且我也没杀他。如果他是贵师弟,那我还真要道歉了,不过不知者不罪,也请大师兄理解。” 他轻飘飘几句话就把责任推了出去,王绝灭也傻了,半响终于道:“好,好,好一个不知者不罪,这话我记下了。既如此,那此事就此作罢!” 石门派已逃,唐劫又有后手布置,天煞雷珠之下,就算王绝灭实力逆天可以生还,他那些师弟也没任何创造奇迹的可能。 纠缠已无意义,便不如适时放手。 此时唐劫观天玄真解的时间还未到,大家便一起等待。 这期间唐劫将吕晓谕放走,却留了牧毅下来说话,当然不再是捆绑着的。 这两人都不是会相互记恨的,当年牧毅算计了唐劫一把,唐劫没有恨他,反倒对他诸多赞赏,还邀请他去文心说要帮他解决身体问题,可惜这小子没同意。如今牧毅被唐劫所抓,到也没恨他,竟然就应了唐劫的邀请和他一起看天玄真解,时不时还会相互探讨一番。 牧毅对阵道上的理解不如唐劫,但唐劫对七绝门风格的理解又不如牧毅,这刻一起相互探讨下,到也互有裨益,对各自的的阵道水准都有进步。 王绝灭也乐得如此,巴不得他们聊的热闹,唐劫可以少看一些,少记一些。 这刻讨论到酣畅处,唐劫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要不是你告诉我,还真不知七绝门有如此妙法,多谢,多谢!” 牧毅道:“我也得多谢你,我自以为七绝门已囊括天下阵道玄奥,没想到还有如此隐藏阵法的法门,难怪我和四师兄联手布下的大阵会被你轻易看穿,终究是我们井底之蛙了,要是早与唐师兄探讨,就不会犯此错误了。” 唐劫笑道:“这个就得怪你自己了,当年邀请你来我洗月学院做客,你偏不来,难不成还怕我害了你吗?” 牧毅摇头:“我知唐师兄好意,不过我这身子,我大师兄已费尽心思,终是无法的。” “王绝灭的真魔体虽强,却也过于霸道,修炼过猛,每日伤身。让他杀人,那是一把好手,让他救人,终是差了些。” 牧毅迷惑:“炼体的不都这样吗?难道唐兄没有经历过?” 唐劫摇摇头。 牧毅愕然。 唐劫已取出一张纸,递给牧毅道:“此事结束后,我就要回洗月学院了。你若有兴趣就来学院找我,纸上所写的这些,能带多少带多少,我应当可以帮你恢复些体质。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我不好说,但总比你现在病歪歪的强。” 牧毅看了眼纸上所记,全是些珍稀灵草,能开出这样的方子,又说出自己从未有过伤身之炼,牧毅终于开始相信,唐劫是有能力帮他的。 “这些药草价值很高,如果你实在凑不出来,我也可以帮你弄一些。”唐劫道。 牧毅疑惑看他:“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唐劫回答:“你知道原因。” 牧毅心中一震,突然回头望向远处的王绝灭,还有地上的那些破碎石块。 唐劫的声音已如幽灵般的传来:“有些东西,注定瞒不过你,就算现在你没看出来,给你时间也必然能想到。但是……我希望你这次能闭嘴。” “那些货……原来是这样。”牧毅喃喃道,他似乎想到什么,低声回答:“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让我出卖大师兄?” “第一,货本来就是我洗月派的。第二就算你告诉他,你们也没有得手可能,只会弄得两派残杀,我既敢布置,就有成功的把握。就象你们既敢对付石门派,也有成功的把握一样。只不过这次是我算计你们,我在暗处,我占主动,所以输是你们的必然,充其量是我付出再多些罢了。第三……有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 牧毅的胸膛大口起伏了几下,半响终于道:“我不会欺瞒大师兄,不过我会在一天后告诉他。一个月后,我去洗月学院。若你不能治好我,就需付出至少十万来补偿我大师兄。反之,则这十万由我出!” “一言为定!” 时间在闲聊中过得很快,三个时辰后,唐劫将那玉如意送回给王绝灭,道:“多谢大师兄厚爱。” 王绝灭嘴一撇:“少说风凉话。如你所言,劫货一事,我可以不论。但是李淳之死,还有夺爱之恨,我不会忘记。下次再见,就是你我分出生死之日。” 到了这刻,他终于把夺爱之恨四个字说出来了。 唐劫笑道:“大师兄若喜欢那沈晴丹,自去追了便是,与我何干。” 一句与我何干,到是让王绝灭为之侧目。 他看看唐劫,突然嘿声笑道:“小子,你有种。以前我找你,的确是为了沈晴丹。不过从今天开始,我要对付你,将会和她再无关联。” 他看向唐劫,认真道:“能让我王绝灭吃亏的不多,你是头一个。记住这点,总有一天,我王绝灭会连本带利的收回这一切的。” 说着他仰天哈哈大笑三声,猛一跺脚,震的大地摇颤,山谷震荡,人已冲天飞去。 轰隆隆一路向着彭耀龙等人撞去,吓得彭耀龙等人连忙闪避,就见王绝灭刷地飞过天际,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 如此飞行,闻所未闻。 一群七绝门弟子也在将大阵撤除,收走还能用的资源后纷纷离开。 之前还喧闹热闹的无名山谷,一下子又变得安静起来。 北沧寒等一大群人直到这刻才终于有机会飞入谷内,来到唐劫身边,一群人好久未见,先是互相闹了一阵子,随后才相互介绍一番。 这趟来的除了北沧寒外,还有午弦光等人,也是学院以前有名的佼佼者。事实上以洗月派招收弟子的方式,能成为正式弟子的,个个在学院时就叱咤风云,因此相互介绍起来,往往个个都顶着“天才”“精英”的名头,在不同的时期各领风骚。 如北沧寒,唐劫以前就知道他,只是一直没机会接触,如今却终于可以在一起说话了,而北沧寒对唐劫更不会有丝毫小觎。 能够逼的王绝灭败退的人,就算现在实力还不如自己,也必须重视,何况唐劫会做人,也从不摆架子,算是招人喜欢的。 这刻先是聊了一会儿家常,套一下交情,还是彭耀龙把事情扯回正题,道:“这个王绝灭,当真够猛,幸好如你所言买了天煞雷珠才震住了这家伙。不过现在三天心已经逃跑,货物依旧无踪,却是有些不太好办啊?” 他嘴里说不太好办,眼睛却看着唐劫,显然并不认为真的没办法。 从唐劫醒来得知三人逃跑一事却无任何反应,就可知他胸有成足。 不过总有人不明白,这刻彭耀龙这么说,立刻有人道:“是啊,而且这三个家伙已经知道我们现了他们的事,接下来想必不会再敢回文心了。依我看,他们一定是要逃。” 又有人接口:“天大地大,这一逃不知去往何方,再要找可就不容易了。” 唐劫笑道:“你们真觉得,他们能逃出去?” 众人齐齐一呆,卫天冲问:“唐劫你这话什么意思?那好歹是三个天心,又提前离开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还能找到他们追上他们?” 唐劫道:“石净斋为什么会装一大堆石头在箱子里?因为他不放心。但这份不放心,未必仅是针对王绝灭,同样有可能针对我。我的出现,王绝灭的压迫,都使他们揣揣不安,从而要用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的手法。但如我之前对王绝灭所言,如果这一切都没有生呢?如果王绝灭没有黑吃黑,如果我也没有跟过来,那他们怎么办?” 众人互相看看。 北沧寒到是有些明白了,他低头思索了一下,道:“你之前对王绝灭说,石中藏金,是为后路,现在想想,原本答应的上亿交易,突然间变成了百万之资,要说作为后路,终归还是有些弱了。难道说……” 唐劫大笑,拱手道:“北师兄英明!百万之资哪算什么后路,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如果七绝门的确有心交易,这百万之资就是用来缓冲怒火的东西。如果我真的现了他们的交易,这百万之资也不过是用来对洗月派的交代……贪墨百万与贪墨上亿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缓兵之计……”听到这个词,北沧寒一下明白了,大叫道:“我明白了!事情一定是这样的,这批货其实分成了两支商队在走。石净斋他们走的不过是假货,真货还在另一支商队中。是了,此事若不暴露,那么交易也不过是变成两回。先交易过石块中的金精石,然后就地等待。完成第二笔买卖后再走。如果交易不成功,则事情必然败露,货也不能放在文心国内,更要带出去远走高飞。所以……” “所以他们现在一定在另一支商队中。”柳红烟冷眉倒竖道:“事既已败露,就要带着财货赶快离开。” 蔡君扬嘿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那支商队的规模应当和现在这支差不多。只要查一下菡门关记录,就能知道他们往哪儿去了。三天心的度虽然很快,但是商队的度却注定快不起来,为了钱财,他们注定只能在地上慢慢的爬。” 一众洗月弟子眼中同时放光:“那还等什么,去菡门关啊!” 唐劫摇头:“没那个必要,你们忘了侍梦还在菡门关?他早把消息给我了。” 卫天冲这才明白:“原来你早就猜到了。” 唐劫撇撇嘴:“虚虚实实的小把戏,见的多了,我也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去追上他们了,不过那到底也是三位天心啊。”平静月到是有些担心。 “三个重伤垂死的天心罢了。”唐劫回答:“当然,纵如此也不能小觎,所以才要避免和王绝灭拼命。那些个天煞雷珠,价钱可不便宜,成本太高,赚的就少了,可得用在刀刃上才行。” 众人一起嘿嘿奸笑起来。 ——————— ps:前文说唐劫没钱提升身体是个错误,而应是分身有体质上限,很难提升上去。其实我没忘这点,但写那段的时候,找来找去没找到这段写在哪儿,以为自己没写,就写了直接提升(果然人是不能偷懒的,你稍微偷懒一下就给你颜色看)。结果昨天被读者指出来,感情就在第一章。现在特此声明一下,不灭天源丹与百难通劫的效果就是弥补了体质不足的问题,得以突破。最后,感谢一下指出问题的朋友。 第三十九章 内讧 林间大道上,一支由四十余辆大车组成的商队正在缓缓行进,最前面一骑当先的是一位老人,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背上还背着一柄红绸子的大刀。 此人叫司马真,是苍龙府镇威镖局的局主,也算是这一行的老前辈。 托镖的是个年轻小子,看年纪才二十出头,运的也不过是些石头,说是家乡那边喜欢奇石,便寻了这些运回去,当能卖个好价钱。 只是些颜色还算不错的石头而已,却要当成宝贝千里迢迢拉回去,老局主很不以为然。如果不是看在请托的镖银还算丰富的份上,老局主是不会走这一趟的。 走镖靠的其实不是武艺,而是关系。镖局大多有自己专营的线路,在这条线上,有什么样的盗匪,什么样的险地,那都是摸的一清二楚。遇险绕道,遇匪拜贴,都有着一水的规矩,视盗匪组织的大小,该交的奉例银子也各不相同。 同样的道理,盗匪们也不全靠打家劫舍过日子,而是靠坐地收脏,镖局就是很大的一份收入来源。 也正因此,局主最不喜欢的就是货主自做主张,一旦坏了托镖的事,轻则丢货,重则丢命。 托镖的小子本来到是个不管事的,偏偏在三个时辰前,突然要了辆马车,接了三个人上车。 半路上人,这是走镖大忌,没人知道是不是某股流窜盗匪派来的内应,何况那三人全身是血,一看可知不是好来路。 司马真一生谨慎,最烦的就是破坏他规矩的人,偏偏那托镖的小子反复说是自己人,肯定没事,又是加银子,又说什么不上人就不走,弄得他作不得,只能在心里憋下这口气。 即便如此,老爷子也知道,随着这三个陌生人的上车,后面的事怕是要多了。 果然,这才走了半天,就有一名小厮过来问道:“请问司马老爷子,前面是不是有个云口镇?” 司马真回答:“没错,由此向前,走右边那条岔道,可至云口镇……” 那小厮已打断他道:“听说云口镇上有修仙人?” 司马真楞了楞,终是点头道:“是,听说那里有个修仙者的坊市,常有修者来往其间,不过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去的。” “那好,我们就去云口镇。”那小厮已道。 司马真愕然:“可我们不经过那里。” “无妨,反正也不远,等去过之后再回走正路便是。该加的银子自会加给你。”小厮说着又走了回去。 “这不是银子的事!”老爷子气的浑身哆嗦。 然而事已至此,老爷子也是无奈,车队只能转向,一路朝着云口而去。 那小厮回到自己车旁,对着一名银衫年轻人躬身道:“少爷,事情已吩咐下去了。” “恩。”银衫人点了点头,这才回到马车中。 马车里赫然躺着的是梁兴邦,石净斋还有玉婉娘三人。 只是如今的三位真人,可再不象之前那般,一个个躺倒在车中,只剩下哀号呻吟的份儿。 其中尤以玉婉娘和梁兴邦最惨,玉婉娘的脊椎断了,要站起来都难,这刻只能坐着全力疗伤,恢复断骨。 旁边梁兴邦则是双臂皆碎,成了无臂人,这刻一边不惜损耗灵元催生肢体,一边看她的表情却充满冷笑。 这玉婉娘之前为了逃命把自己挤到一边的仇,他可没忘记呢,只是这个时候还不是报复的时机,只能先忍下这口气。 情况唯一好些的是石净斋,虽然丢了只手臂,总算没被王绝灭直接击中,只是强行维持通道付出代价过重,导致修为降阶,尽管如此,却也是三人中实力保存最完好之人。 这刻石净斋就坐在中央,也在催生肢体,银衫人一掀帘子进来,对三人躬了下身,这才到:“已经说过了,希望那里能找到上好的治疗药物。” 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希望不大,三位真人受重创,派里能用的好药都用了,但有些东西不是药能解决的,还需要时间。 能够跳过时间迅建功,莫非神药,又岂是云口小小坊市能提供的。 只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怎么也得试一番才行。 这刻说过又看向梁兴邦:“父亲,你现在如何?” 此人叫梁军,正是梁兴邦之子。 至于石净斋和玉婉娘到是一直未婚,石净斋有意玉婉娘,一直想与她结为道侣,只是玉婉娘对他一直若即若离。 “还是那样,现在连调息都难……王绝灭!”梁兴邦恨恨的吐出这三个字。 只是一想到王绝灭的惊世拳威,梁兴邦自己也不由心颤,真不知这家伙是怎么练的,竟是将自己打磨的比钢铁还硬,比法宝更强。 一想到王绝灭,梁兴邦又不由想到了玉婉娘,终是忍不住哼声道:“白痴女人,除了害自己人还会什么?” 玉婉娘知道他心里有火,只是哼哼几声,也不辩解。 还是石净斋叹息道:“都省省吧,莫再争了。” 梁兴邦知道他向着玉婉娘,心中有怒,却也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石净斋突然心有所感,突然一把掀开车帘向外面天空看去。 “出什么事了吗?”梁兴邦和玉婉娘同时问。 石净斋看看四周,这才放下帘子道:“没事,刚才有一道灵气波纹划过,正撞在我的灵识气墙上,我以为是有人在窥视我们,不过现在没了,可能是我一时错觉,又或附近有哪位修者飞行吧。” “只要不是王绝灭或唐劫追来就好。”玉婉娘叹息道。 “追来?”石净斋眼中喷出如火杀意:“没有师门长者也敢追来,真当可以就此收拾了我们吗?” “毕竟伤势太重,就算能赢也只会惨胜,如若可以,能不战还是不战的好。”玉婉娘叹息。 ————————— 天空云层里,一群修者正在飞行。 为的正是唐劫。 立于云端,唐劫负着手俯瞰下方,面容宁静,似是在寻找什么。 突然间,他突然闷哼一声,口中流出一点鲜血。 “唐劫你怎么了?”卫天冲急忙问。 “没事。”唐劫抹了下嘴边血渍,然后指往偏右一侧道:“那个方向,百里之外有人设下了屏蔽灵识,我一时不察,被反弹了一下。” “灵识?”众人同时精神大震。 只有天心才有灵识,而以灵识屏蔽,意味着不希望被打扰甚至现,也就说很可能就是石净斋他们。 “那还等什么?走,过去看看。”一群人同时呼啸起来,乘着风,驾着云,朝唐劫所指的方向而去。 惟有北沧寒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唐劫:“想不到师弟竟已能掌握百里外的动静,未见师弟施法,莫不成是掌握了洞察?是了,听说当年师弟在琅琊福地冲击脱凡,动静惊天动地,若真有可为,亦不奇怪。” 唐劫心中一震,没想到只这一点线索就让北沧寒抓住了。 北沧寒已笑道:“师弟不必紧张。适当的保守秘密没有错,却也不用觉得被人知道些事,就会对自己有多不利。洗月派虽内部免不了会有些争权夺利的事,但总体上还是和睦的,至少这自相残杀之事,还是极少极少的。对外,能保多少秘密就保多少,对内,则不妨适当的放开胸怀。你以诚待人,人方可以诚待你啊。” 唐劫听得面容一肃,对着北沧寒一躬到底道:“多谢师兄教诲!” 北沧寒点点头:“也算是我入派这些年的一些心得吧。在学院十年,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子,入了派后才现,原来这里的弟子,哪个不是在学院中的精英?有几个未顶天才之名?自以为厉害,高高在上,有点什么能耐敝帚自珍,只会寒了人心,防别人的同时,也被人防了,其实不利于派中展。为此,我也曾吃过一些苦头。从那时起,我才明白了一个道理。与人相处,有时太过精明未必是好事,适当的傻一些,笨一些,反而更好一些。” “是,师弟明白了。”唐劫连连点头。 太过会算计的人,往往最终就是被人抛弃的下场,只因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如果洗月派是那种为了强大,鼓励内部自相残杀的门派,那到无所谓了。但洗月派不是,即便他们鼓励争取,却大基调还是内部团结,一致对外。 唯因此,小算盘多的人不受欢迎。 其实这些道理,他也是懂的,只是大多数时候他都忽略了,直到北沧寒这刻提醒,他才又意识到这点。 而北沧寒之所以提醒他,其实就是百万巨资交换天玄真解的事。 唐劫以天玄真解来放弃百万巨资,名义上是为师兄们省了天煞雷珠,不打没好处的仗,但好处却都归了唐劫。而没有彭耀龙他们二十多颗天煞雷珠的潜在威胁,王绝灭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唐劫?甚至于唐劫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连那两颗不灭天源丹都和师兄们的存在有直接关联。 这件事可以说是唐劫既利用了王绝灭,把百万巨资的好处换成自己的,又利用了洗月派师兄,一点好处都没分给大家,又做的让人说不出话来,毕竟没打起来,大家也没出力,不好意思提分帐。 但不管怎样,好处是唐劫一个人吞了,这是事实。 一次两次也还罢了,若次次如此,只怕人心会寒,到时许多人也就未必愿意帮唐劫了。 北沧寒提醒的就是这个,这刻唐劫一下子反应过来,汗颜道:“实在是我最近非常缺钱,所以有些事考虑不周,待大事成后,定会将该给大家的好处一分不拉的给出。” “没关系,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钱的事。”北沧寒笑笑。 “我明白,是做人的问题。”唐劫回答。 听到这话,北沧寒这才满意点头。 他对唐劫说这话,的确是有意提点他,若对方真不识提点,那以后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百里虽遥,全飞行下,终不过须臾间事。 话毕不久,众人已然逼近车队,他们停在灵识圈外,仅凭肉眼就可看到那一辆辆大车正在进入云口镇。 “就是他们。”侍梦指着下方道:“那穿银衫的就是货主。” 唐劫看了那银衫人一眼,笑道:“原来是梁公子,我说这三个家伙是让谁来负责押运呢。” 他在石门派这些天,对石门派上下人等早摸的熟了,自是一眼就认出梁军。 “那还等什么?杀下去吧。”彭耀龙已急不可耐道。 唐劫白了他一眼:“我说彭师兄,你还真以为对方就是三盘菜了啊?那可是三个天心,正常情况下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能把我们这二十多人灭的渣都不剩。” 彭耀龙哈哈笑道:“这不是不正常情况吗?” “那也要小心一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北沧寒道:“到底是三个天心,哪怕是重伤之躯也不能小觎,总得想个法子才好。” 唐劫手一拍:“就是这话了。” 叶天殇道:“你肯定是又有鬼主意了,你就直说吧,反正此事因你而起,大家听你的便是。” 唐劫回答:“我的主意就是你们留在这儿,我自己下去。” “啊?”大家同时楞住。 蔡君扬皱眉:“你又要自己去冒险?这次可不是面对十几个七绝门弟子了,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行。”唐劫正色回答:“这事还真不能你们陪我。”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知道你们来了。” 听到这话,大家面面相觑。 北沧寒到是有些明白了:“难道说……” “不知道你们来了,他们就不怕我,我才有机会……”唐劫微笑回答。 说着他的手一伸,侍梦已交给他一叠东西。 看到那东西,大家已明白了唐劫的计划。 北沧寒点点头道:“也好,不妨试试。” 计议已定,众人这便停在空中,只以肉眼观察。 唐劫则先绕飞了一圈,飞到前方后停下,落在镇上,然后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想车队走去。 老局主见状对唐劫道:“还请小哥让开道路。” 老爷子走江湖多年,最擅察言观色,看唐劫气势汹汹的样子已感觉不妙,所以口气还是极客气的。 唐劫挥挥手道:“立刻下马,带你的人到一边去,否则殃及池鱼,莫怪我没提醒你。” 司马老爷子大怒,正要火,唐劫随手一拳捣出,在地上击出一个大坑。 司马真怪叫一声:“修者!” 一个鱼跃从马上飞起,在空中翻滚着落地,直冲向旁边的商铺,那动作要多矫健有多矫健,一众趟子手看得呆了,老爷子已挥手喝道:“众人退避,不得挡道!” 刷的一下,诺大个车队,数十号人已纷纷扯了个精光,惟留四十余辆大车停在原地不动。 唐劫也不理会,只看向最后一辆载人的马车,长声道:“洗月派,唐劫,拜见三位真人。” 片刻,马车内终于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终于还是找过来了,唐小哥,别来无恙啊。” 随着这声音,马车内走出三人,正是梁兴邦,石净斋与玉婉娘。 只是梁兴邦原本碎裂的双臂处,已长出一段小小肉芽,顶部还有小手,看起来就象是初生婴儿的手臂接在了梁兴邦身上。 玉婉娘手中则破天荒的多了一根拐杖,左手扶着后背,容貌虽年轻,仪态却如老妪。 惟有石净斋好些,单手垂臂而立。 他没有象梁兴邦那样急于催生手臂,因为那样做对自身损耗太大。以他现在的情况,若再继续强力催动,只怕天心境都不保。 这刻看看三人,唐劫笑道:“一别数个时辰,三位风采依旧,只不知这是要去哪儿?” 玉婉娘叹息一声:“唐小哥何必明知故问。此事既,我等在文心已再无容身之处,只能浪迹天涯,还请小哥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这里的东西,小哥只要拿得了的,可随意拿去。” 石净斋脸一沉:“婉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一个小小脱凡,还真以为就能对付我们不成?既敢挡路,杀了便是。” 玉婉娘心中叹息,只能低声道:“你也知道他对付不了我们,可他偏偏还是来了,明显是有所依仗。惟今之计,不是逞勇斗狠之时,而是离去,就算损失些货物又如何?” 石净斋怔了怔,这才没说话。 对面唐劫已笑道:“那我要是说,这四十多车我全要了呢?” 石净斋脸色大变,正要火,玉婉娘已道:“那便全给你便是。” 这一下就连梁兴邦都受不了了,叫道:“蠢女人,你疯了?” 玉婉娘忍着气回道:“不然怎么办?别忘了要不是这些车队,我们又怎可能被他追上。反正最值钱的货还在身上,这车里的就算给他们又如何?” 运输这些货,仅靠四十多车可不够,他们光是芥子袋就身上装了好些个。要不是再挂多些就成丐帮长老了,他们只怕还会挂下去。 只是她舍得,石梁二人可不舍得,石净斋瞪着唐劫道:“不行,无论如何不能就这么放弃。唐劫,给你一车货,识相的立刻离去,否则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一车货?”唐劫冷哼,瞅了一眼车子道:“这样一车货能值几个钱?恐怕还不值你这些年中饱私囊得的多吧?” 石净斋大怒:“这永岁矿本来就是我石门派的,要不是你们洗月派仗势欺人,又怎么可能归了你们。说什么中饱私囊,我们拿的根本就是我们自己的东西!” 唐劫摇摇头:“我指的不是你贪墨洗月派,而是你在挖掘金精矿期间,个人独吞的那份。” 这话一出,三人同时色变。 石净斋大喝道:“唐劫你胡说!” 说着劈出一掌就要杀了唐劫,没想到旁边两道掌风同时击出,已将石净斋打出的攻击消弭,却正是玉婉娘和梁兴邦。 梁兴邦那婴儿般的手臂出的灵气波动却是不小,一指石净斋道:“师弟何必急着灭口。” 石净斋大怒道:“你也相信他说的话?” 玉婉娘道:“不是我们信不信的问题,师兄。那沙蚕产地,入口狭小,又有毒泉腐蚀衣物。二师兄太胖进不去,我又是个女流,不好光着身子进入,只得一切委托师兄你,你到底有没有拿过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我现在还记得,曾有一次,我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师兄最近进境何以如此神?师兄你就与我翻脸相向,说我怀疑你,不信任你。” “本来就是如此。”石净斋怒道:“我赤条条的进,光溜溜的出,如何藏物?” “那可不好说,只要有心,其实中有些地方是可以藏的。”唐劫嘿嘿一笑,目光已撇向他下体。 石净斋老脸一红:“臭小子闭嘴!” 玉婉娘已悠悠道:“石师兄若真是良心天地可鉴,那这反转两仪鼓是怎么回事?此物价格不菲,师兄又是如何买到的?” 石净斋怒道:“老子我好歹也是石门派长老,有些积蓄不是很正常吗?买个鼓又算得了什么?难道你买不起吗?” 唐劫接口道:“如果只是买个鼓,自然不算什么。可如果除了鼓之外,还有这些呢?” 唐劫手一翻,一张纸已飘向三人。 梁兴邦小手一挥,那纸已飘至近前,上面一长串的名单看得人触目惊心。 那分明是大量珍稀的修炼灵材,而且大多是提升土属性法术威力的药物,少量则是提升境界的。 宝物则出了鼓之外再无其他。 看到这东西,梁玉二人如何还不明白石净斋是怎么捣鬼的。 很显然,这两年来,他大量夹私出货,为自己换来珍稀灵药,独吞好处,提升境界,提升实力,偏偏又不显山不露水,直至此刻方才暴露。 石净斋也呆了,大吼:“不,不是我!” 唐劫随手一挥,又是一堆纸飞处,道:“这上面是最近两年来,各地坊市上沙蚕,石笋,以及金精石的市场销售情况。从两年起,这些东西的销量就悄然增多,虽然量不是很大,但累积两年的销售,还是对市场产生了一定影响。到底是谁在长期提供此三物,就不用我说了吧?” 两人看石净斋的目光已然不同。 石净斋心中一寒,终于大叫起来:“是,是我干的又如何?老子辛辛苦苦钻洞挖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得些好处有什么稀罕?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 他一指梁兴邦:“你不过就是有个儿子,让他长年看守货物,就算很大的贡献了吗?” 再指玉婉娘:“还有你,王绝灭是你联系的,我们现在的遭遇,又何尝与你无关?老子对你有多好你最清楚,可你呢?一听我得了些好处就如此翻脸相向,你他娘的臭婊子!” 说到这,石净斋整个人都暴怒起来,他突然仰天大叫道:“世道不公啊!我石净斋不服,这些东西都应该是我的,我的!谁也别想拿走!” 说着他突然一挥手,一掌打向唐劫。 唐劫早有准备,一闪身躲过。只是他之前说话时,不知不觉间朝着那银衫人移动了几步,站在那银衫人梁军身前。 梁军自然乐得站唐劫身后,好随时偷袭他。 结果石净债这一下攻击,唐劫及时闪开,梁军却未能,被那掌风正击在身上,整个人吐血飞起,当场倒地身亡。 “军儿!”梁兴邦完全没想到会有此变化,心痛大呼,看向石净斋的双眼已充满仇恨。 “怎么会这样?”石净斋也傻了眼,他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梁兴邦已不顾一切,一道风龙已狠狠撞向石净斋。 石净斋被打的当场重创,大怒道:“混蛋!你们都是混蛋,统统都该死!” 扬起一团灵潮卷向梁玉二人,这次却是连玉婉娘都卷了进去。 看到此景,唐劫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几步。 处于困境中的三头猛兽,终于在唐劫的挑拨下翻脸相向。 这不奇怪,如果是唐劫他们一大群人来,或许他们还会在外敌面前团结一致。 但当外敌孱弱时,内斗便占据上风。 误会也好,挑拨也罢,内讧……已成定局。 第四十章 洒豆成兵 战斗一旦开始,再想停下来便不再容易。 事情的败露,梁玉二人的质问,还有梁军的误杀,使得石净斋心中的怒意彻底沸腾。眼看着情势至此,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眼前的梁兴邦与玉婉娘皆已重伤,以实力论再不是自己对手,既如此何不就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独吞财货! 这念头一旦在石净斋心底滋生,便迅茁壮成长起来。 随着他心中杀意高涨,石净斋体内涌出的灵流也越强大起来,他手一震,一道土龙已拔地而起,迎击梁兴邦的风龙,将其碾压粉碎不说,凝聚而成的龙爪更是直接对着两人压下,飙卷的气流形成庞大威势,如滚滚洪流席卷开来。 “师兄你……”玉婉娘率先觉察出石净斋的不对。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些意气用事,因此只以普通法术相对的话,那么现在的石净斋已不再是意气用事,而是真正想杀人了。 “你们所有人,都得死!”石净斋放声大笑着,突然洒出一把豆子,暴喝道:“洒豆!” 那些豆子已闪烁着独特光华落于地面,遇土即钻,生入地底。 “成兵!”石净斋已大喝起来。 下一刻就见无数小人从地底中冒出,大小约只一巴掌,身穿绿色盔甲,手中还持着一柄钢刀,长相到是有些可爱,这刻刚一出现就同时哇呀呀扑向梁玉二人,甚至还有一只扑向了唐劫,显然石净斋也没打算放过他。 唐劫不以为意,只向后退开,随手一掌想要逼退那名豆子兵。在大多数变化造物里,这类小兵实力有限得紧。 但是下一刻,就见那豆兵一跃,竟然度奇快地躲唐劫挥出的掌风,在空中如一个陀螺高旋转着,急射唐劫。 这一下变生肘腋,令唐劫也意想不到,只能急步后扯,同时拔出断肠刀对着那豆兵就是一刀斩下。 这一刀凝聚了他九成力量,虽未使用气血并行法,但以他玉石之体的力量,也非常人可抗,照理一刀就可将那豆兵摧毁。 没想到那豆兵反手一刀回击,砰的一声巨然震响中,那豆兵被刷的击飞出数十米远,在空中飞了一圈停下,晃晃脑袋,似乎是被这一刀震的有些晕。 随后看看唐劫,表情骤然大怒,指着唐劫哇呀哇呀说了一通,竟似个有智商的,看得唐劫也是一呆。 随后就见那豆兵已从空中再度俯冲而下,其之快,竟是在空中擦出一道长长气流,唐劫也忙回刀相架。 又是一次轰然撞击,那豆兵与唐劫撞在一起,唐劫竟是被撞得连退数步,虽然那豆兵也被再度震退,在空中摇头晃脑做出晕眩状,但显然没死,还有一战之力。 果然下一刻已再度如陀螺般狂卷着杀向唐劫。 一只小小豆兵就有如此战力,看得天空中众人也目瞪口呆。 卫天冲脱口道:“这豆比竟如此厉害?” 他一时情急导致口误,将豆兵直接念成了逗比,众人也不以为意,反纷纷点头。 北沧寒更是神情凝重:“这绝不是一般法术,估计是石净斋盗卖财货换到的,连我们也没查出来。” “之前对付王绝灭都未见他用此法,现在对付自家师兄弟到用了,果然是内都凶残外争无力。”有人不屑道。 北沧寒否认:“那到也不是,王绝灭金刚横炼之体,这些豆兵数量虽多,攻击虽猛,但是面对王绝灭依然欠缺,要是用来对付他,多半是被他一下一个捏死的命。此法虽好,却非无敌,王绝灭就是此法克星。” “他是大多数法术的克星。”也有人接口。 这话说的大家心里都一沉,相比这三个被唐劫轻易搞定的天心真人,王绝灭才更见威胁,因为他从不孤独,也从不停止前进! 卫天冲到是不在意,大嘴一撇道:“不还是在唐劫手里吃了憋吗?唐劫是他克星。” 这话立时让大家心情轻松许多,没错,我们也有我们的天才。 下方的争斗还在继续。 数以百计的豆子兵正疯狂进攻着梁玉二人,它们就象悍不畏死的士卒,在空中不断跳跃着,划出一道又一道螺旋弧线撞向二人。 风龙狂舞,纤手轻颤,梁玉二人也在此刻用出自己的拿手法术,战斗已正式变成了二对一的局面,然而占据上风的却是石净斋。 无论是受伤程度,还是新得秘法,石净斋的实力都在二人之上。 这刻以一打二,单臂连挥,气势却是不减反增,同时更是高呼道:“师兄师妹,我这洒豆成兵秘法如何?孩儿们,噬血之变!” “嘶!”数以百计的豆子兵同时仰天长嘶起来,表情在这嘶号中扭曲,原本看起来有趣可爱的豆子兵,这刻竟变得狰狞起来。 唐劫面前的那只豆兵明显也是如此,它的身形略略长高了一点,全身绿盔甲消失不见,竟变成鳞片覆于身上,口中生出獠牙,小胳膊小腿则隆起块块肌肉,仿佛一只幼生野兽,看得唐劫也心中震撼,倒退了几步,脱口道:“我擦啊,竟然还有第二形态!” “杀掉他们!”石净斋狂吼。 那些变化了的豆兵已再度冲上。 它们的度比之前要稍显慢些,但是却更见稳定。 当唐劫一刀砍向那豆兵时,那豆兵反手架住,没有再被震退,却如脚下生根般固定在地面。 没错,的确是脚下生根了。 唐劫看到那豆兵脚下生成大片的藤蔓紧紧抓住地面,使自己不会被震退。 “这是……”唐劫心中也是一惊。 那豆兵一呲牙,已是对唐劫扑去。 手中刀砍向唐劫,唐劫刚横刀架住,就见那豆兵已舍了武器,竟是抓住唐劫的腿,一口就咬了下去。 “我操!”唐劫吓的大骂出声。 幸得他没敢大意,开了无相金身,就见这豆兵的牙齿仿佛可吞钢铁般,咬在他皮肤上竟出嘎嘣嘎嘣的脆响,只是几口,唐劫就有种无相金身要被咬穿的感觉。 唐劫这才知道,这豆兵的第二形态就是贴身死缠,那战刀根本就是幌子,象只野兽咬人才是他们特有的战斗方式,而且它们的牙齿也不知什么做的,竟是硬的惊人。 唐劫只对付一个还好些,那边梁玉二人面对的却是一大群豆兵,立时倒了霉,数以百计的豆兵疯狂的扑上来,抱腿的抱腿,扑脸的扑脸,用刀捅的用刀捅,用牙咬的用牙咬,转眼间就在两人身上覆上一层绿色,在这绿色下却是血水正不断的溢出,两人已出痛苦之极的叫声。 玉婉娘双手各抓住一只豆兵,用力一捏,这一下凝聚了她大半力量,真元迸下,那两只豆兵当场粉碎。但是剩余的豆兵看到同伴死亡,竟一起愤怒长嚣起来,越用力死咬。 唐劫清楚感觉到咬自己的那只豆兵,力气陡地又大了几分。 操啊,竟然还会激怒。 正要捏死它的那只手立刻挺下,转念却将这豆兵抓了起来,象捏一只螃蟹般抓着它后背,任他在空中手舞足蹈,却不杀死。 那边玉婉娘已被咬的全身是血,她凄声大叫着:“师兄,师兄,快来救我!” 石净斋大声笑道:“你梁师兄自身难保,如何救你!” 玉婉娘却不理他,只是疯狂大叫,同时不断出手捏死身上的豆兵,却只引的它们越凶狠,唐劫看到玉婉娘的一只眼都瞎了,一只鼻子也被咬掉,原本好看的面容这刻已被咬得坑坑洼洼,心中已是一寒。 玉婉娘还在大叫:“师兄救我,师兄救我!” 只是另一边的梁兴邦又哪里帮得了他,他现在全靠身上的罡风护罩顶着,这罡风呼啸出如金铁般铿锵的声音,但是那些豆兵却悍然不畏死,一个接一个的扑上来噬咬,而石净斋还在不停的杀出豆子,以弥补损耗的豆兵,只是每洒出一些,石净斋的脸上就显得肉痛一些,显然这豆子也非凡物。 梁兴邦还能坚持,玉婉娘却已渐渐承受不住了。 她已杀死了数十只豆兵,但在大量豆兵和石净斋的夹攻下却终于渐渐不支。 她的两只眼都已瞎掉,全身上下被咬的再无一块好肉,人还未死,只是在如蚁般的疯狂噬咬中不断呢喃着:“师兄救我……” 唐劫的眉头皱了皱,终于忍不住到:“你师兄救不了你,他自身难保了。” 这话传到玉婉娘耳中,她身体突然震了震,长声叫道:“自身难保……你抛弃我了……你抛弃我了……不……” 她的声音骤然变大,出凄厉的尖嘶。 在这尖嘶声中,她身上骤然爆出一团巨大光亮。 光亮如太阳般耀眼,猛地向着四周逸散开去。 “自爆天心?!”石净斋和唐劫同时色变,一起向后退去。 同时石净斋一指玉婉娘喝道:“挡住她!” 再迅咬破手指,对地一指,一片巨大石墙已从地底升起。 下一刻就听轰的一声巨响,石净斋制造的石墙已被炸成两截,在那璀璨光耀中,无数豆兵凄号着惨死。 余波狂卷,涌向四周,除了石净斋这一边有石墙阻隔稍好一些外,其他方向尽皆被推成平地。 这场天心自爆,老实说威势远远及不上当初的虚慕阳自爆。 一来是玉婉娘的实力远比不上虚慕阳,二来是玉婉娘久战成疲,虚慕阳却是全盛自爆,效果自然不可相提并论。尽管如此,它所造成的伤害也已极为惊人。 大半个云口镇被毁掉,总算战斗开始之前,那些凡人就知道不妙,早早离开,到也没什么死伤。 而原本停留的地面,如今出现了一个半径十余米的大坑。 空中下起了灵雨,一些衣衫碎片从空中飘落,没有玉婉娘的影子。 唐劫知道……她再不存在了。 大坑的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 梁兴邦。 他还活着,不过受到天心波及,也是再度重创,躺在地上再怕不起来。 总算因玉婉娘天心自爆的缘故,那些梁兴邦身上的豆兵也全部死光,只是梁兴邦却已无再战之力。 他躺在那里,看着石净斋,眼中已充满惧意。 他颤抖着说:“别杀我……师弟……师弟……” 石净斋冷冷看着他:“四妹都去了,你还活着做什么?反正你儿子也死了,你一个人活着不嫌孤单吗?要不你也自爆吧,我给你机会,看可能伤我。” 看可能伤你? 怎么可能还伤得了你? 唐劫心中腹诽,你现在连他十丈内都不会接近了,以他现在的伤情,只怕连玉婉娘一半的威力都挥不了。 梁兴邦绝望地看着石净斋,突然间大叫一声从地上跃起:“我和你拼了!” 两只婴儿般的手射出两道急电光华。 石净斋正要闪避,梁兴邦双眼陡地射出一道光华。 神念攻击! 这一下神念攻击集中了梁兴邦所有力量,只是他到底消耗过度,石净斋也是修成灵识的人,虽然距离神念还差一步,却也已经有了足够的抵抗能力,因此并未被杀死。饶是如此,这一下也还是打的他眼前一眩,只觉得脑子一痛,鼻中已流出血水。 身上护罩一闪,就见那两条电蛇已刷的穿过护罩,打入自己体内。 “破甲风蛇?”石净斋惊恐大叫起来:“原来你也……” 梁兴邦哈哈大笑起来:“没错,我也贪墨了!东西既然由我保管,我又怎可能不中饱私囊。雁过尚且拔毛,何况如此巨大的好处。只可恨你二人算计太过精严,任我如何努力,也只抠的这一星半点儿。可就算这样,也够我留些后手了。这破甲风蛇的滋味不错吧?哈哈哈哈!” 破甲风蛇是一种极为诡异的存在,似兽非兽,似宝非宝。 它本是山野中的一种妖蛇,其如电,其性属风,被修者捕捉后以炼宝之法炼化,最终可形成一种特殊的物体,破甲风蛇。 此物最可怕的就是可以完全无视任何防御法罩,直袭本体,至于袭入本体后的威力如何,则看炼化者用的是何种手法。 这东西是修者克星,可惜对王绝灭也没什么用,破甲风蛇莫说破不了道兵之防,就算能破也对王绝灭形不成太大伤害,因为他靠的压根就不是法罩而是自身强悍的体魄。 但是对石净斋而言,这两条破甲风蛇却是极为恐怖,这刻一旦中招,立时觉得身体里仿佛万蚁钻心般痛苦。 “有毒?”他大叫,同时已迅取出丹药给自己服下。 “没错,这是毒风蛇,石净斋,就算你有解毒丹,也难化解我的风蛇毒,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梁兴邦说着腿一蹬,已就此死去,刚才的毒风蛇一击,已凝聚了他最后力量,这刻不用石净斋动手就自己了帐,到也干脆。 由于不是自爆,灵气没有一下子爆,梁兴邦的死并没有形成成规模的灵雨,只是卷起了几道风潮,灵气以更加柔和的方式渗入天地而石净斋的身体则以肉眼可见的度渐渐变化着,先是变得衰老,最后变得枯干,直至成为一具干涸尸骨。 这是因为他本就已经老迈,失去了灵性之后,他的身体就渐渐恢复老迈本相。 相比之下,反到是融灵入血的炼体强人,即便死后也大多能保证尸体完整,灵性不易挥。不过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尸体更容易成为宝物…… 唐劫入神地看着地上梁兴邦的尸体,心中竟不由有些怅然。手中的豆兵依然在努力挣扎着,呜呀呀乱叫着……它已成了最后的存活者。 唐劫将它交给伊伊,这才转头看向石净斋。 石净斋还在驱毒,只是他的脸却还扭曲着,看着梁兴邦的尸体,他大笑道:“死了,终于都死了!太好了,你们死了,这些货就都是我的了!我的了!” 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似是现了什么,突然睁大眼睛看地上。 刚才那一场天心自爆,将整个云口镇几乎都抹平了,之前的那些大车自然也彻底完蛋,里面的东西全部露出来。 之前石净斋还未注意,这刻却现,地上只有少量的金精石和寒石笋,大部分却还是石头。 “石头?这是怎么回事?”石净斋尖叫起来。 他冲过去一脚踩碎一块石头,只是石头就是石头,里面什么也没有。 没有伪装,只有石头,四十多车,绝大部分都是石头,只有铺于面上的那一层才是货。 怎么会这样? 石净斋彻底不明白了。 货是他和梁玉二人亲自监督着装上去的,看着梁军运走,这才押着另一队货去见王绝灭。 为什么? 为什么车里的货都不见了? 突然意识到什么,石净斋忙冲到那大坑处四处张望着。 “芥子袋……芥子袋呢?”他呢喃着,到处找。 就算芥子袋随了,也该有货冒出来的。 终于,他在坑地找到几个芥子袋,可是打开一看,石净斋整个人都呆住了:“没有……这怎么可能?” 他再扑到梁兴邦身边,将他身边的芥子袋打开了看,这才长松口气,一下坐到地上:“还好……还好……老二的还在。只是……只是四妹的为什么会没有?为什么?还有箱子里的货都到哪儿去了?都到哪儿去了?!” 他仰天大喊起来。 第四十一章 拼死 回应他喊声的,是空中飘落的二十余道人影。 北沧寒他们来了。 此时此刻,他们已不再畏惧石净斋。 “你们……”石净斋呆呆地看着洗月弟子,目光呆直,突然间他大吼起来:“是不是你们偷走了我的货?是不是?” 北沧寒眉头一皱:“石老头,你疯了吗?我们要拿货,还需要如此做法吗?” “那是谁?那是谁?是谁偷了我的货?这可是四十车再加好几个芥子袋的货啊,占了一多半的货就这么没了……”石净斋大吼着,他完全没有在意洗月弟子的到来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只是为损失的财货而心痛着,他大喊道:“你知道这些货值多少钱吗?两千万啊,值两千万!” 那个时候,唐劫突然轻咳了一声:“事实上……是近七千万。” “你说什么?”石净斋看向唐劫。 唐劫道:“虽然你们只卖四千万,但不能因此就说这批货只值这个价。事实上,这批货的价值当在一亿一千万左右。你丢了有六成左右的货,所以损失的应当是六千六百万,而不是两千万。” 石净斋颤抖着看他,他的嘴开始哆嗦起来:“六千……六百……万?” “不,不对。”唐劫突然又道:“是两千万。” 石净斋迷惑了,鼻孔中流出丝丝鲜血:“怎么又是两千万了?” “因为你们只卖四千万啊。”唐劫回答。 石净斋的身体哆嗦的越厉害了,指着唐劫颤抖道:“你……你……你刚才还说……值六千六百万呢,怎么又……又……又变卦……还有,就算只卖四千万,那也当是两千……” 那两千多多少万,他却是说不出来了,只是掰着手指头算。 “有吗?”唐劫却反问:“我说的明明是一亿一千万。” “一亿一千万……”石净斋的鼻血流得越厉害了:“你……你胡说……明明……明明是两千万……” 他两人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绕口令般的绕数字,弄的旁边一群人都不明白了。 卫天冲纳闷道:“这是在干什么?” 彭耀龙也道:“唐劫在玩什么呢?要我说咱们几个一起把天煞雷珠丢出去,把这老小子炸了不就得了?” 还是北沧寒面色凝重道:“看来是用不着了。” “恩?什么意思?”大家一起看北沧寒。 北沧寒看着还在和唐劫争论不休的石净斋,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他已经傻了。” “傻了?”这次轮到大家傻掉了。 北沧寒很认真的点头:“恩。他之前被梁兴邦以神念攻击,虽侥幸不死,却还是神魂受创。他又中了风蛇毒。此毒性柔,缠绵难解,若是他集中全力解毒到也罢了,偏偏他受惊于货物丢失,气怒攻心,毒气上行,直入大脑,本就受创的神魂再经不起这一折腾,被毒素侵袭下,自然就变得疯傻起来。”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戚少名再看还在和石净斋斗嘴的唐劫:“那他现在还做这些干什么?” 北沧寒回答:“我也不知道。” 此时唐劫又不知对石净斋说了句什么,石净斋眼中再露迷惑,抱着脑袋拼命的摇晃:“到底是两千万还是六千六百万还是一亿一千万?我到底丢了多少钱?丢了多少?” 他拼命地转悠着,问自己,神情疯狂,咬牙切齿,竟是干脆不理唐劫了。 唐劫见他如此,这才放下他向大家走来,道:“疯傻之人很容易形成执念,他神智癫狂的最后一刻,是受到了货物丢失的刺激,因此很容易就会导致他从此满世界寻找他的货,至死方休。正因此,我才要偷换概念,以数字迷惑他。现在他满脑子迷惑的就是他到底丢的是多少钱的货,至于货在哪儿,为什么丢,要不要找回来,这些都不重要了。” “原来是这样。”大家这才明白过来。 卫天冲还是不解:“那直接杀了他不就好了吗?要这样费事干吗?” “第一,这不费事,只是几句话的功夫。第二,就算他疯了傻了,他天心级的实力也还在,要对付这样一个家伙,不费掉七八颗天煞雷珠怕是不行,能省就省嘛。” “……”大家一起无语。 彭耀龙嘟囔:“得,感情这次还是没我们什么事。” 虽然分配方案之前早有定好,不管用不用,大家都有份。但象这种“我是来打酱油的”感受当真不好。 本以为会在最后时刻上演一次群殴天心的戏码,如今随着石净斋的疯癫,龙套们现自己终究没能成为配角。 正因此,有人甚至说出“要不我们还是杀了他吧,看着也碍眼”这话。 还好被唐劫否定了:“你们就这么急着糟蹋掉天煞雷珠吗?再说这个石净斋,我要了。” “你要个傻子干吗?”大家不解。 唐劫悠悠然道:“再怎么傻子,那也是个天心级的傻子,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派些用处。” 这样啊。大家已明白了唐劫的打算。 “不过这家伙怕是不好控制啊。”有人担心道。 “你们是控制不了,不过我可以。”唐劫道。 说着他来到石净斋身边,低头对石净斋说了几句话,然后对着他招招手,便向一边走去。 石净斋抬头看看唐劫,突然露出傻傻的笑容,然后站在唐劫的身后,竟然就跟着他这么亦步亦趋的去了。 “这样也行?”看到这一幕,一众人都呆了。 有弟子说:“我也试试,说不定能让那老小子跟我啊。” 大家一起同情地看他,看的那小子毛骨悚然:“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 还是叶天殇回答道:“把石净斋逼疯的是唐劫,他现在唯一认识的怕是也只有唐劫。你上去领他……那不是找死么?” 那小子这才明白过来。 感情这石净斋如今不认旁人啊。 带着石净斋走了几步,唐劫伸出手,摸摸石净斋的头,又说了几句话,象是赞赏一般,石净斋脸上竟露出欣喜笑容。 唐劫这才踱着步子回来道:“好了,此间事已了,我们也可以走了。” “走?去哪儿?”众人问。 “自然是去找回剩下的货了。”唐劫回答。 “剩下的货?”众人同时一呆。 北沧寒已笑道:“这么说,你又知道东西在哪儿了?” “只是猜测。”唐劫笑答。 卫天冲嘀咕:“虽是猜测,却是十有九中。” 彭耀龙也笑道:“这么说,我们这天煞雷珠还有机会用上了?” 唐劫抬头看天,想了片刻,回答:“老实说,你们用上的机会依然不是很大。” ——————————————— 永岁山一带的小密林里。 夕残痕盘腿端坐,鼻孔中一条白气如小蛇般,随着他的呼吸进进出出。 旁边小虎看得奇怪,它自见人修炼以来,还从听说有谁吐纳呼吸时能形成白色气柱的。不过说起来,自己最近也有些不太正常。 自从吃了那喷香喷香的东西,睡了一大觉后,小虎就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力气,身心深处好象有什么东西正在吼叫,沸腾的血液有时甚至会让它有种克制不住的杀意。 还好它现在和夕残痕混的熟了,若是在一开始如此,怕是会将夕残痕杀掉也说不得。 这让小虎自己都感觉害怕。 妖类吞食灵宝,完全依靠本能,就算开了智,它都未必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因此小虎也不知道那万年牛黄到底是何物,更不清楚它对自己带来的改变。 这刻正纳闷间,小虎突然身子一震,回头看向远处天空。 远处天空上,一个人驾着云彩正向这边飞来。 虎目中立时流露出戒备的神情。 他向夕残痕处靠近了几步,将夕残痕挡在身后,虎尾轻拂夕残痕,提醒他快些结束。 空中的人影转了一圈后,终于落下,却是个身材五短的矮子,看到一人一虎,冷哼道:“原来是在这儿,到是害的老子好找。” 此人叫谢煜,正是石净斋他们派来追杀夕残痕的人,只是他找了这许多日子,直到今天才现他们,这刻见到人,当真是兴奋之极,仿佛对方已是手到擒来的事。 “吼!”小虎喉间出兽王的低啸,震动山林,鸟兽皆逃。 谢煜却无所惧,只是冷笑道:“小小虎妖,见了我不赶快逃,竟然还敢嚣张?” 这时候夕残痕终于睁开眼睛,提剑站起。 他对外界生的事并非一无所知,看那五短男子口气甚大,再看小虎紧张的样子,全如以前随意懈怠,感觉有些不对,偷偷问小虎:“宝儿,这个人是不是很厉害?” 小虎哼哼着,也不理他,倒是谢煜大笑道:“无知小辈,你所依仗的不过是一只通灵上品的妖兽,老子我却是达至九转的修者,比它高出生生两阶,它如何敢于我相提并论?” 听到这话,夕残痕终于色变。 跟唐劫那些日子,他渐渐也明白了修者的境界划分,这九转可是比唐劫还高一阶的存在,那岂不是说,他比唐劫还厉害? 怪不得小虎如此忌惮。 若小虎知道他这刻心声,多半会唾弃一句,这挫逼给唐劫提鞋都不配,才不过九转初阶的实力,别说唐劫,彭耀龙,叶天殇,甚至戚少名蔡君扬都能揍的他满地找牙。 名门大派出来的学子,可以说实力天生就比小门小派的高半级甚至一级。 象石门派这种地方出来的人,九转只相当于洗月派的百炼。 不是他们培育不出天才,而是但凡有天才,也早通过种种机会跳到大派去了,谁在你小门派待着啊? 人才与功法的双重凋零,出现这种情况导致再正常不过。 可即便如此,九转的谢煜对小虎依然是个巨大威胁。 正因此,小虎又向后退了几步,虎尾扫在夕残痕身上,竟将他扫的退了几步。 夕残痕先是一楞,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让自己跑。 可是…… “我怎么能丢下你独自跑?”夕残痕脱口道。 “吼!”小虎已转回头,愤怒地对夕残痕吼了一声,虎目中现出焦急目光。 那一刻夕残痕突然感觉自己明白了它的意思,只有让小虎缠住此人,自己逃离后小虎才有逃生的机会。 他不是为了自己逃,而是为了小虎去逃。 明白了这点,夕残痕再不犹豫,他啊的大叫一声,转身向着林后逃去。 谢煜冷哼一声:“休想走!” 一只手掌已遥遥按向夕残痕背后。 就在他出手的同时,小虎暴吼一声猛地窜出,虎爪已拍向谢煜面门,这一下若是拍得实了,谢煜也必然会被打的满脸开花。 谢煜左手一扬,一支精钢短剑已刺向小虎。 与此同时,小虎口中一个雷球射出,正砸在那短剑上,雷光大冒,竟是将短剑生生炸飞,连带着谢煜也被雷电灼烧了一把。 他虽是九转,却到底不专精于肉搏,和小虎拼肉搏无异于以短击长,自然败退。 这一下把谢煜彻底激怒,喊了声:“孽障!” 左手一按地面,轰地数十柄土枪已从地底冒起,直刺小虎。 他师从石净斋,最擅长的还是这土系法术,这枪击阵可是连石净斋都夸他用得漂亮的。 只是小虎背上双翼一展,竟自飞了起来,轻松躲过。 谢煜冷哼:“以为飞到天上就没事了吗?给我起!” 他双手向空中一托,大片的碎石纷纷离地飞起,如万千石雨般砸向小虎。 这一下法术凶猛,打的小虎也无法抗拒,饶是它身体强悍,也被砸得头晕眼花,有几处更是被石子伤到,流出鲜血。 “吼!”小虎仰天怒吼着,凌空扑下。 谢煜冷笑着随手一招,泥石爬足而上,已在他身上形成大片石甲护住自身,同时双手再推,手印变化中又是一大片泥石流拔地升起,在空中舞动着,竟凝聚成一只猛虎的样子扑向宝儿。 妖虎与石虎战成一团。 谢煜这才长笑道:“看我雕石之虎如何。” 这石虎是谢煜最拿手的雕石法,虽是死物,却是以虎儿为原形铸就,效法小虎,虽实力不及它,却也不是轻易可杀。 有此石虎挡住宝儿,谢煜越可以轻松施法。 这刻已是双手捏动印法,口中喃喃。 小虎看他这样,知道他要用大威力法术,心中大急想要上前阻拦,奈何那石虎全力拦截,竟是死死不让它越雷池半步。 下一刻就见谢煜突睁双眼看向小虎,道:“还不受死!” 说着向空中一指,就见地面无数泥石同时向着空中聚去,在空中凝聚成一颗级巨大的岩石,疯狂旋转着,猛然撞向宝儿。 在这岩石面前,宝儿感觉就象个婴儿般脆弱,巨石呼啸而来,宝儿振翅躲过,巨石一击撞空,依旧在空中旋转着,竟又绕了回来继续撞向小虎。 小虎大惊,正要再度闪避,谢煜眼中灵光一闪,对着石虎一指:“挡!” 那石虎骤然加,猛地撞向宝儿。 这一下阻拦,宝儿再躲不开,巨石轰然撞在宝儿身上,将它一击砸落地底,余威不减,轰然坠地,轰隆隆滚动着从小虎身上碾压了过去…… “嚎!”一声悲壮虎吼响彻林间。 “宝儿!”听到这吼声,夕残痕心中猛地一震。 这声音带着绝望,悲凉还有最后的决绝,那一刻夕残痕意识到,小虎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心中悲痛,他回头看去,就见谢煜正大步向着自己追来,步履翩然,神情轻松。 夕残痕一咬牙,只能继续扭头狂奔。 只是他哪里跑的过谢煜。 谢煜也不急,如猫戏老鼠般笑道:“慢慢跑,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他有心戏弄,不急着抓人,只是跟着夕残痕走,却是有要把夕残痕生生累死的想法,以偿自己多日追寻之苦。 这刻慌不择路,夕残痕竟是朝着一座山上奔去。 谢煜冷笑,也不拦阻,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时不时放上一两个术法打在他身后,使夕残痕不断压榨自身,不敢有丝毫减慢度。 疯狂的奔跑让夕残痕觉得自己的肺几乎都要烧起来了,终于跑到山顶,面对着悬崖,他现自己已无处可去。 谢煜大笑着走来:“跑啊,你到是继续跑啊。又或跳下去也行,省了老子的手脚。” 夕残痕回头怒视谢煜:“我和你拼了!” 手中剑刺出,谢煜随手伸出二指捏住。 那剑尖便再动弹不得分毫。 谢煜冷笑着看夕残痕:“蝼蚁之辈,也敢向修者递剑,胆色到是不小,却终究是徒自寻死而已。为了你这么一个小东西,浪费我几天时间,当真是大罪!” 说着脸上已现出狰狞,就在要痛下杀手之际,却看夕残痕全身上下白气直冒。 这白色光辉在他身上映现,看得谢煜也有些惊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就见夕残痕大叫道:“该死的是你!” 他左手扬起,猛地一拳砸在剑柄上,这一下锤砸仿佛大锤敲击铁钎,原本被谢煜二指夹住的长剑,猛地向前进了一大截,刺入谢煜胸膛,正刺在他心脏要害上。 这一下变生肘腋,谢煜也没有想到,他狂嚎着挥出一掌,掌风正击在夕残痕身上,将他一掌击飞,正撞在一棵树上,打的他狂吐鲜血,肋骨都断了好几根,这还是谢煜仓促出力的结果。 只是夕残痕却全不在意,反倒疯狂大笑起来:“我刺到你了,我刺到你了!” “找死!”谢煜气的脸都扭曲了,左手一拔剑身,却是生生又将那剑抽了出来,鲜血随着他的拔剑狂飚不止,顷刻间染红了他全身。 这一幕看得夕残痕也呆滞,他甚至隐隐看到在那破洞里,一颗强而有力的心脏依旧在镇定跳动着,完全不受这一剑的影响。 “这……这怎么可能?”夕残痕呆滞道。 谢煜已嘿嘿笑了起来:“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我乃脱凡九转!所谓脱凡境,就是肉身脱离凡体的过程,百炼者,筋肉骨皮,百炼金钢;九转者,心,肝,脾,胃,肾,肺,肠,胆,脑,人体九大要害皆受灵气滋润,转凡为灵!我已修成心肝二转,此二处要害纵然受袭,只要不是完全毁灭,就杀不死我!你区区凡人,以为捅了老子一剑,就能把我杀了吗?荒谬!” “原来是这样么……”夕残痕看着谢煜,道:“那也就是说,你的九转还没有修炼到脑部,如果头部受创,还是会死,对吗?” “是又如何,难道就凭你还想……”谢煜话未说完,突然察觉到什么,急回头,只见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正高冲向自己。 赫然是小虎宝儿! 这怎么可能?它不是被自己的飞岩法生生压死了吗? “吼!”小虎的吼声再度回荡天地,虎目中贲射出凶悍杀意,全身激荡出雄浑血光。 血炼神术! 如果是普通的通灵妖虎,刚才那一击或许就真把它击杀了。 但宝儿却是有着强大血脉的顶级妖兽,当这血脉的力量爆出真正的威力时,连世界都会为之震撼。 下一刻,虎影如电,以快到不可思议的度逼近谢煜,谢煜立知不好,尖叫一声,手中精钢短剑再现,已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颜色,直刺宝儿。 扑! 短剑的灰色剑气刺入宝儿胸膛,与此同时,宝儿也已扑在谢煜身上,一爪拍向谢煜的脑袋,谢煜脑袋一偏,这一下拍击虽未能将他头部砸裂,却还是撕开了他半张脸,痛得他撕心长啸。 冲击余力不减,小虎已带着谢煜冲出悬崖,直向崖下坠去。 “混蛋!”谢煜高声尖叫,人在空中已对着小虎刺出一道剑气。对于修者而言,坠落并不可怕,毕竟他们都能飞,在下坠的过程里,他要先杀小虎! 剑气再度洞穿小虎身躯,小虎痛呼着,双翼舒展,已再度撞入谢煜怀中,猛地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这一次却是生生与谢煜贴在一起,再不与他分开。 不好! 谢煜知道不妙,手中剑再扬。 短剑洞穿宝儿腹部,与此同时,宝儿的利爪也刺向谢煜的眼。 这一次他再未能躲过。 扑! 五根利爪穿透眼窝,如猫般骤然伸长,深深刺入他脑部。 “啊!”谢煜长声尖叫起来。 致命的一击! 尽管如此,这货却依然不死。 他虽然还未练成脑部九转,但此处要害却已在修炼中,正因此竟然还能维持一口气,这刻双目已瞎,大脑重创,谢煜凄声长啸道:“同归于尽吧!” 双手电闪伸出,抓住小虎双翼,兹啦一下,竟是将小虎双翼生生撕开。 小虎再无法维持飞行,一人一虎就这么相互拥抱着,从高高空中坠向大地…… “宝儿,不……” 夕残痕痛声长哭。 第四十二章 独闯 石门峰。 堂在石门峰脚下的一片草丛里,唐劫以手枕头,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趣的在他身边还有卫天冲,彭耀龙,戚少名三人,和他一样,坐在草丛中无所事事,其余洗月弟子则不知去向。不远处,石净斋则坐在那里傻傻的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缕火光从远处飞来,飞至唐劫彭耀龙他们身边,砰的炸散,变成几个字符出现在他们眼前。看着上面的字,卫天冲和戚少名眼中一起蕴出笑意:“成了。” 唐劫到是不见丝毫动容,只是站起来:“既然事情都已办妥,那么接下来,也该我们了,老石你呆着别动。” “哦。”石净斋目光呆滞的答应着。 唐劫这才向石门峰上走去,身后是彭耀龙三人紧紧跟随。 到了山脚下,自有接引弟子引四人上山,一路上到山顶,自有弟子过来迎接道:“原来是洗月派唐师弟,唐师弟不是已经完成了勘矿任务回去复命了吗?不知何事驾到?” 唐劫回答:“有些事欲见邱掌门,想和他谈谈。” “容我回禀。”那弟子已是退去。 彭耀龙哼了一声:“装腔作势,以他的实力,现在应当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偏要装着不知,多半如你所说,真的是心中有鬼。” 唐劫笑笑:“有鬼也好,无鬼也罢,只要肯见面,就是好的。” “那他若是不肯见呢?”卫天冲问。 没有了洗月派任务这柄尚方宝剑,邱舒予可是完全有权力不见他的。 唐劫的眉眼已耷了下来:“好歹也是修至天心的人物了,若是连见人的勇气也没有,那还修什么道,精什么进?” 片刻。 那弟子已匆匆过来,对着唐劫一躬到底道:“掌门请唐公子前去。” 唐劫注意到,对方连称呼都换了。 他笑笑:“只请了我?” 那弟子哆嗦了一下:“公子海涵,掌门未提及其他三位师兄。” 唐劫点点头,回头道:“那你们在这儿等我。” 彭耀龙立刻抓住他说:“不行,你独自去太危险。” 唐劫笑道:“师兄大可放心,这石门峰山好水美,邱掌门山水真人的美誉可非虚传,绝不会容鲜血染红此片土地的。” 说着他拍拍肩膀上的伊伊,伊伊会意,跳到卫天冲肩上去。 唐劫道:“伊伊与我心意相通,让她来传话吧。” 彭耀龙这才松开手,向后退出数步。 唐劫跟着那弟子而去。 入了大殿,在弟子引领下左转右转,直至来到一间静室前方停下。 那弟子道:“掌门就在这里等你。” 推开房门,唐劫看静室里空空荡荡,邱舒予正坐在一块蒲团上,手持浮沉,慈眉善目。 在他面前不远处,还有一块蒲团摆放着。 邱舒予用拂尘一指身前那块蒲团道:“公子请坐。” 唐劫大步进入,房门咿呀一声自动关上。 来到邱舒予身前,唐劫先施了一礼:“唐劫见过邱掌门。” 这才在蒲团上坐下。 然后说:“我的来意,想必掌门已经猜到了,还请邱掌门交出那另一半货物。” 邱舒予的身体突然轻颤了一下,一对白眉无风自动,舒展开来。 望向唐劫,邱舒予道:“恕老朽愚钝,不知唐公子在说什么。” 唐劫笑笑:“掌门自然是知道的,整件事不都在你的计划中么?” 邱舒予看看唐劫:“既然唐公子认为老朽有什么阴谋,不妨说出来听听。” 唐劫点点头:“当然,总是要说的,我也正好把我分析的事说出来给掌门听听,请掌门帮我看看对不对。这件事,我猜应该是这样的。” 说着唐劫清了清嗓子,道: “这件事,先要从两年前的那次事故说起。因为一起毒蛾伤人事件,石门派奉命下矿查探,无意中现地下另有乾坤。由于毒蛾恐怖,贵派不得派出梁兴邦石净斋等人亲自处理,也就是在那时,他们现了原来地下还有矿脉,价值上亿的资源……对了邱真人,这时候您应该表示一下震惊。” 邱舒予的脸抽了抽。 唐劫笑着继续道:“在现这批矿脉后,你的三位师弟师妹决定瞒着你把矿脉掏出来。但是如此密集的挖矿,但这件事却没有瞒过你……不过你并没有打算摊牌,而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在暗地里寻找机会。为了黑吃黑,七绝门一直在努力创造集中出货的机会,而你多半也在这方面帮了他们一把。两边都在暗中下手,所以这趟出货才会有如此多的不合理之处。” “我的到来,同样有可能是你一力促成。通过我的压力,再借助玉婉娘和七绝门,你逼迫石净斋他们赶紧出货,然后借着他们吸引七绝门注意力的机会,偷偷把货换走。你什么都没做,什么风险都不冒,就得了大半好处,到是想得美啊。” 邱舒予听的笑了:“老夫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公子不觉得有件事不太妥当吗?如果一切如公子所说,那这些资源留在派中也有两年了。两年时间,我要想拿,应当有无数机会,何必要等到现在?” 这个问题到是相当有力。的确,邱舒予可不是七绝门,他要下手,机会可比七绝门多得多。 对此唐劫却只是笑了笑:“因为你也要出货啊!这正是为什么你要忍到现在的原因。那些矿脉虽好,却终究是要变成灵钱才能买来自己需要的资源的,而它们的量如此大,不管落在谁的手里,都必须想办法把它们卖出去。这也是最容易暴露自己的部分。所以你不能动,你要让你的师弟们去出售,直到他们完成买卖你才能下手。” 邱舒予的脸沉了下来:“可你刚才还说,货被调换了一半。” “对啊,本来你是想等买卖完成后再动手的。可是最近生的事让你警觉了,你觉得不对,知道此事多半会有意外。实际上连石净斋他们都感觉到了,所以才使用了真假商队的伎俩。为了避免事情败露后洗月派的追杀,所以你才提前下手。按照你的计划,石净斋他们与王绝灭交易,无论成与不成,你都会营造形势让他们立刻逃亡。有一半的货在,他们就算现不对,也不会再回来找你麻烦,而这样一来,所有的罪名就都是他们三人担着,至于你则依旧做你的石门派掌门,充其量就是一个驭下不严的罪过。” 邱舒予冷哼:“若是依公子所说,那玉婉娘当也是替我承担罪名了。公子认为她会这么傻吗?” 唐劫叹了口气:“她就是有这么傻啊,心甘情愿为你付出一切,结果却换来你的无情抛弃。” 这话一出,邱舒予脸色大变。 唐劫看着他道:“你当时一直就在那里吧?尾随着车队。这应该是你对玉婉娘的承诺,告诉她你不会抛弃她。当然,更多的可能是,你其实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另外一半货也拿过来。我们的出现让你失望了,为了保住自己,你选择了放弃她,你就那么看着她死在石净斋的手里,任她怎么喊师兄救我都不出来……亏她那样的情况下都还想着你,不肯说出你的名字。” 邱舒予的脸抽搐了一下。 唐劫叹息道:“其实你也知道瞒不过我的,对吗?听到有地下矿脉你不震惊;听到你的三个师弟师妹背叛你,你不震惊;现在听到玉婉娘死了,你也不震惊。其实你的表情早就明明白白地写上了你是真凶这四个字。这不奇怪,你是掌门,不是戏子,你可以表情冰冷的否定,却不能惟妙惟肖的模仿一个无辜者……当然也可能是面对我这种小角色不屑模仿。正因此,你的嘴上还在否认,你的行为却早就在承认了。” 原来是这样吗? 邱舒予的脸色突然舒缓起来。 他突然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其实从你进来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就知道没有瞒下去的必要……我只是想听听你了解了多少。” 他对着唐劫,正色道:“是我拿走了那一半的货,也是我暗中策划了这一切。你所说的大部分都是正确的,只除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的师弟师妹从未打算背叛我,在他们现矿脉的当天,婉娘就跑过来兴冲冲地告诉我了,是我让婉娘一定阻止他们告诉我!” 唐劫点点头:“我明白了,因为你是一派掌门,对吗?别的人可以做下这种事,那只是个人,与门派无关。可你不行,你是一派掌门,你的所有行为都直接和门派关联上。私吞矿脉,这是大罪,万一走漏风声让洗月派知道,整个石门派都会完蛋。” 邱舒予全身一震:“你知道?” 唐劫叹了口气:“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呢?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又怎么敢单独来见你?” 他看向邱舒予的脸色已充满戏谑。 邱舒予一下明白了,怒喝起来:“你敢用石门派来威胁我?” 唐劫面带同情地看他:“那取决于你,而不是我。邱掌门,把货交出来,你自己或许依旧不保,你的门派至少还能保住,你的亲人,弟子,都能活下来……我记得你也是有儿子的。” “交出来?”邱舒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荒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如果我现在把货交出来,那就真坐实了罪名。现在我承认了又如何?告到洗月派前,老夫就说你含恨冤枉,污蔑本人,当初你和石净斋争吵的证据早就被留了影,老夫甚至可以反咬你一口,说是你害死了兴邦他们!” 唐劫叹了口气:“证据……又是证据。邱掌门,这已经成了吊住您性命的唯一筹码了吗?不过可惜啊,这个希望你怕是指望不上了。” 邱舒予讥笑道:“你想说你有证据?” “当然。”唐劫很肯定地说:“车队里的货虽然被你调换了,但可以肯定在装车前,货都还是在的。那毕竟是石净斋他们亲自监督装车的,绝不会有失。石净斋他们离去后,你便去把货换掉。但问题是这批货装了四十多车,要想带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那么简单,石净斋他们也不必用车拉了。你就一个人,不太好运,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在附近找一处地方就地掩埋。” 邱舒予面色大变。 唐劫继续道:“埋货的地方肯定不能人来人往,要下手弄晕梁军等一行人,不让押车人等现,同样需要找个清净无人之所。象这样的地方虽然不少,却也未必太多,只要有心,沿着车队经过的路线一路回查,慢慢动土,总能现。不过却是个水磨功夫,真要耗起来,就是耗上三五十日也有可能……但总是会查出来的。” 邱舒予的身体彻底颤抖了。 唐劫继续道:“你你知道我请了二十多位师兄来帮忙,但现在在这石门峰上的加我也只有四个,其他的人都干什么去了吗?他们都去找你藏在路线附近的宝贝去了。不仅如此,我还可以动苍龙府卫家的人来帮着找,就算掘地三尺也不会放过每一块土地……找出它们只是时间问题。” 邱舒予狠狠瞪着唐劫:“老夫到底和你有什么仇?你要如此对我?” 口气却无形中已是软了下来。 “什么仇?”唐劫看看他,道:“其实我还真不是一个喜欢咄咄逼人的人。只不过有些事逼得我不能不找你的麻烦……你也知道,这笔货有多贵重了。一亿一千万啊!就按一亿算,如果我把它们交上去,按洗月派的规矩,我可得到两成,那就是两千万。邱真人你一下拿走大半,那就等于生生抢了我一千万啊!我怎么能不跟你急?” 邱舒予愕然。 对啊,他拿走一半货,那唐劫不就少了吗? 如果说这事他一直没出头,唐劫本来或许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理会,但现在事关金钱,那就是大事了。 “原来是这样!”下一刻,邱舒予的脸色已狠了起来。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唐劫你也是在为钱卖命,既如此,那这一千万我给你便是,你放过我,可好?” 唐劫惋惜:“太晚了,事情都已经做了,回不了头了,如你一般。再者说,有合法的一千万拿,我要那不合法的一千万做什么?” “我给你加一倍!”邱舒予叫了起来。 唐劫依旧摇头。 “你放过我,我与你平分!” 唐劫叹气:“你就是全给我也没用啊。有些钱虽好,却是拿不得的,真人你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邱舒予怒视唐劫,气势如火蔓延,整个静室中已充满了他的恐怖威压。 邱舒予的声音如天雷阵阵:“唐劫,你当知道,在这里,我只需一掌就可劈了你!” “我知道,不过接下来石门派也会遭受灭顶之灾。”唐劫神色不变道。 “接下来?”邱舒予哈哈大笑道:“等杀了你,我就把所有洗月弟子全部杀掉,然后带着我石门弟子离开此地……” “你恐怕是没机会离开了。”唐劫同情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邱舒予一怔。 唐劫也不说话,只闭目静思片刻。 下一刻,石风峰顶突然传来一声嘹亮呼喊:“邱道友别来无恙否?韩天机特来拜访。” “韩天机?”听到这名字,邱舒予陡地全身一震,瞪向唐劫:“你竟然把玉华派找来了?” 唐劫睁眼:“确切地说,是委托张太虚去请了玉华派来。同为永岁山修仙门派,这些年来,他们也被你们欺压的不清吧?如今石门四长老已去其三,又有洗月派授意支持,玉华派若不过来找回场子,可就说不过去了。” 他凑近邱舒予道:“他们的三位天心都来了,不用指望玉门天锁阵,我在石门派混了这么多天也不是白玩的。彭耀龙,卫天冲,戚少名已占了中枢,人手三颗天煞雷珠,派不上用场了。” “唐劫,你……”邱舒予身上已冒出熊熊杀意。 唐劫依旧淡定道:“如果你觉得这还不够,那不妨再送你一个消息。你回来之后知道事有不妙,就让你儿子和家人先行离开,寻地藏觅。这本来没错,不过你想保护的人太多了。想保护的人多了,暴露的可能也就大了。北师兄和午师兄在我来之前就找到了他们,他们现在已落于我们手中。” “你!”这句话如致命一击,狠狠打在邱舒予的心窝上,全身所有杀意消减,只是呆呆地看唐劫。 唐劫叹着气说:“告诉我货在哪里,再把玉门天锁阵的相关一起,贵派典籍一切交给我,然后自尽,我保你石门派无恙,你家人无恙。” 邱舒予怔怔地看着他,半响终于道:“唐劫……你狠!” “掌门过奖了。” —————————— 石门峰的广场上已多出数十名修者,为一人身形伟岸,宽面大耳,气势雄厚,远处则是大群的石门弟子战战兢兢地看着这群人。 当唐劫从大殿中出来的时候,那大耳汉已率先迎了上来,隆声大笑道:“敢问可是唐劫小友?” 唐劫拱了拱手回答:“正是,见过韩掌门,多谢韩掌门千里驰援,雪中送炭之情不敢相忘。” 那大汉已笑道:“唐小友客气了,我玉华派被石门派欺压了三十年,如今终于有机会得报此恨,此皆小友所赐。” 说着已对唐劫拜了下去。 看来他们对石门派还真是恨的不轻呢。 唐劫忙扶韩天机:“真人行此大礼,这是要折煞我啊。” 借着被唐劫扶起之际,韩天机悄声问:“那邱舒予现在如何了?” 唐劫正要回答,就听殿内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众人同时看去,却不见大殿有任何异样。 又片刻,一片灵潮从殿内泛起。 唐劫喃喃道:“死了。” 静室之内,邱舒予趴在地上,头部已然裂开,鲜血混合着脑浆汩汩流出…… 第四十三章 刮地三尺 石门峰山顶的那片悬崖上,唐劫眺望着远处天空。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身后响起北沧寒的声音: “邱长生全招了,原来邱舒予让玉婉娘假七绝门之名故意压价,其实七绝门和石门派谈下的价格是七千万,这中间的三千万,就是邱舒予和玉婉娘打算私吞的……听说还是借了上次晶化沙蚕的事。” 唐劫嘴角抿出一丝笑意:“怪不得他们没为这事找我,亏我还白做了许多准备。在山谷的时候玉婉娘曾打断王绝灭说话,想来就是怕泄露这事,如果不是王绝灭强势出现,那么玉婉娘可能根本就不会让他们见面。” “是啊。先吞掉三千万的差额,等三人完成买卖回来,确认此事无任何不良后果后,再强势出现,公然指责三位师弟师妹为一己之私陷门派于不义,置门派生死于不顾,最后在堂而皇之的从四千万里再取走一千万。如此以来,七千万的巨款最终就让邱舒予和玉婉娘吞了,而梁兴邦和石净斋辛苦两年,最终也只能得一人一千万。”北沧寒摇头叹服道:“这算盘打的也是够精了,却又因为你全被破坏了,想推他们三人出来顶缸也没成,弄了个落败身死。” 唐劫淡淡道:“终是他自己心太贪,明知事有不对,还敢吞掉一半的货,我怎么可能不找上他?” “对了,如今恶既已伏诛,石门派其他人怎么处理?” 唐劫想了想回答:“我答应过邱舒予,只要他肯自尽,就保全石门派和他的家人。不过他犯的罪太大,也不能轻饶,我看这样吧。邱舒予之子邱长生身为知情人,虽未直接参与,也有知情不报的罪,按律废其修为,家产充公,其家人一律置于玉华派监管下,终身不得修炼,给田园一座,田产二十亩,安心劳作,不得擅离永岁山。再让玉华派出一名弟子进入石门派,继任掌门,查抄石门派库房,一应所得俱皆充公。” 这么一搞,从此以后石门派就算是入了玉华派的掌握。 玉华派被石门派欺压多年,相信对这个结果一定很喜欢,而唐劫也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保全了石门派。至于那些石门弟子,虽然唐劫把石门派都搬空了,但这些好处本来就不是石门弟子的,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其实这件事,唐劫擅权了——对石门派的处理,本不应由他决定。 不过唐劫也是没办法,这趟得手的好处虽多,但分好处的人也不少。别说他们这些参与者要分,就是洗月派里那些没参与的,少不得也要分上一份。他是公务员出身,最知道这人情礼节的重要性。那些人一个个别看平时都笑嘻嘻的,心里比谁都鬼。 你给他们送礼了,他们未必记着你,你要不给他们送礼了,他们肯定记住你! 一亿一千万的货,唐劫他们估计,洗月派肯给他们按一亿算就不错了,也就是给他们两千万。就这还需要北沧寒戚少名卫天冲他们这些有后/台的多方走动才行,不然能得一千万都不错了,洗月派上面也是有黑心鬼的,各种压价跑不了。 如此一来,得手的两千万就得先放出去五百万上下打点,也就是还剩一千五百万。 按协议,唐劫作为此次行动主导与计划者,可得四分之一,也就是三百七十五万,剩下的四分之三由北沧寒卫天冲他们二十四名弟子再根据实力与贡献分配,不过差别不会很大。 所以说,别看唐劫这趟买卖做得大,但是各方面打点和分润下来,能到自己手的也就这三百多万。当然,天玄真解之类的就不算此列了,这也是为什么唐劫会把那批货卖给王绝灭的原因。 所有能够不在帐上的好处,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没办法,唐劫吃下的这块蛋糕太大,大到他消化不了,必须吐出来一部分,还不能少喽。 既如此,他就要想办法在其他方面弥补。 对石门派本身的搜刮即为此理,因为大家的目光都盯在这批货上了,对石门派本身的价值到不会太过在意了。其实石门派搜刮几十年,自家的存货也未必就少了。 正因此唐劫才要擅权,这擅权本身就是“付出胜利成本”和“收获胜利果实”,成本是对邱舒予的承诺,果实则是自己实实在在的好处,还包括玉华派对他的感激。 虽然此举难免会引来诟病,但现在挟着大胜之威,又有明夜空谢枫棠欣赏,也不会有人把他怎样。这也是为什么古之在外将领动辄在外擅权跋扈的原因——不恃宠生娇,那宠有何用? 这刻听了唐劫的说话,北沧寒也是目光连闪:“好,好,有你的,抢在前面先把石门派处置了。一罪不二罚,既然已经罚过了,那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你这样做,多少有擅权之嫌,为了履行承诺而不惜背过,当可谅解。” 唐劫一呆,想北沧寒你不会这么傻吧,认为我是为了兑现承诺而这样做?再看北沧寒脸上笑意,心中恍然,咳了一声正色道:“我唐劫一生为人,皆秉承心中正气而行,但求无愧于心,这一点小小付出又算得什么。” 北沧寒险些没吐出来,终是拱手道:“既如此,那唐师弟你还耽误什么,一起去库房吧?” 唐劫楞了楞,明白过来,指指北沧寒道:“北师兄,你这样可不好啊,这主意是我拿的,命令是我下的,要看也该我自己先去看才是嘛。” 北沧寒淡淡道:“大不了那擅权之名我替你担了一半就是。” 唐劫脸上立刻堆满笑容:“既如此,师兄请。” “还是你先请吧,你在这儿住了些日子,地头熟。” ———————————— 石门派的库房也算是屈一指的重地,不过再如何布防严密,也挡不住掠夺者的公然入侵。 站在库房中,唐劫与北沧寒好整以暇的背着手欣赏库内收藏,四周是散落的机关布置,空中的警铃声呜呜不绝于耳,二人浑不以为意。 库方两边的墙上,挂满了各类法宝,下方有四个铁架子,上面摆着的丹药,符纸以及一些资源类物品,在库房的地上还有四个大铁箱子,里面放满了灵钱和灵玉。 北沧寒的目光主要集中在墙上。 这里摆放了一百多件法宝,形形色色各种各样,北沧寒手一捞,一件金缕衣已然入手,看了看喜道:“此物不错,以金精石打造,坚硬无比,防御能力极强,不过可惜沉重了些,而且无法隐匿。” 说着又放了回去,找下一件法宝了。 唐劫的目光则主要集中在那些铁架子上,尤其是那些资源类物品。 一方玉盒引起了他的注意,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黑土,在玉盒中不断扭曲着,变化出各种形状。 “云泥。”唐劫眼亮了,这可是真正的好宝贝,可用于塑形重铸,化形补充,是极佳的土系法阵替补材料,无论是制作傀儡还是布阵都用的上,典型的哪里不足补哪里。 毫不客气的将玉盒收入芥子袋中。 那边北沧寒终于现了一件不错的衣服,虽然防御能力比那金缕衣要差了些,但是云衫纤薄,穿起来风度翩翩,不象那金缕衣穿起来象个大将军。 这年头要混好,会装逼也是很重要的,金缕衣之物,粗人所使。 行至另一边,唐劫看到架子上放着一个小瓶,打开瓶子,里面传来一股浓郁之极的芳香。唐劫笑道:“竟然是玉蟾液,此物最利万物生长,既可用于学院种植,也可用于制作木系法阵,乙木天青阵若有它,威力大增,不错不错。” 一边说着一边也收进囊中。 那边北沧寒也将一根系带收起:“这玉蟒带,当年我见一位上师穿过,此物能辟水火,可长可短,有束缚困敌之功,亦有鞭舞万千之效。” 这边唐劫又拾了一物:“千年雷殛木,哈哈,这才是真正的千年雷殛木啊!” 北沧寒入手一对靴子:“紫羽风电靴,唐劫,此物与你的紫电纵身法也相配哦。” “我已经有紫电靴了,北兄不必客气。” 北沧寒哈哈大笑着穿上。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竞赛般,变着法的为自己捞东西,转眼间已拿了不少好货。北沧寒主要拿法宝,他除了拿自己要用的,还要拿备用的,拿完备用的还要拿别人用的——用来卖钱。唐劫则主要拿材料,尤其是可以布阵的材料,不管自己用不用的上,但凡好的一律不错过。 两人正拿的起劲,突然北沧寒咦了一声:“咦?这是什么东西?唐劫你来看看。” “怎么还有北师兄不认识的东西吗?”唐劫笑道。 北沧寒可不是卫天冲这种考试要靠作弊通过的人,和唐劫一样都是文武双全,他要不认识,那多半就真是罕见了。 走过来一看,只见北沧寒这边的墙上挂着个小铁盘,铁盘上放着七枚钉子,那钉身似用玉石制成,钉头还刻着龙虎豹狮蛟狼鳄七兽头。 这东西唐劫还真没见过,就摇摇头,他正要告诉北沧寒自己也不知道,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自己好象在哪儿见过此物,立刻低头思索起来,只是任他怎么想,却都想不起来。 就正苦思间,九绝诛仙阵内,本体唐劫突然睁眼,目光落在了那片崖壁上。 一副图落于眼中,传到分身。 唐劫陡然抬头:“这是七煞镇魂钉!” 那一刻他的心跳猛然加快。 没错,他是在天玄真解中看到的此物,是被七绝门列入重要资源的一种,甚至为此专门绘图。 唐劫没想到在这里竟能看到这快要绝种了的宝物。 这七煞镇魂钉用处多多,它由七件组成,每一件都可化成对应的妖兽攻击敌人,实力大致相当于通灵上品。七件通灵上品,对脱凡而言也算不错的战力了。 不过这不是它真正的作用,它的真正作用其实是“镇”! 镇压! 此物具有强大的镇压效果,当它作用于人体时,可镇魂夺魄,纵天心紫府亦难反抗,而当它用于阵中,大阵根基立稳,再难动摇,为护阵之宝。 这东西在几千年前曾经风靡一时,乃是修者杀人越货,布置拷问的必备之物,可惜随着岁月流逝,那会制作此物的门派消失,此宝的制作手法也随之失传,这七煞镇魂钉也变越来越少了。 石门派无知,将七煞镇魂钉当成普通法宝收了起来,这刻唐劫目光连闪,终于还是没有隐瞒,将这七煞镇魂钉的来历说了个清楚。 北沧寒听说这七煞镇魂钉竟是如此宝物,也大感震惊,叹服道:“没想到竟然是连七绝门都为之追求的宝贝,唐师弟诚不欺我啊。” 唐劫本可只说七煞镇魂钉化身七妖,却没有这么做,北沧寒也大感欣慰:“此物的真正作用还是布阵,师弟又是此道高手,既如此,还是给师弟比较好。” 说着已将这七煞镇魂钉给了唐劫,唐劫拱手道:“多谢北师兄。” 却也是不客气的收了过来。 两人继续搜刮,基本将能看得上眼的好东西都收走,最后又各搜了几瓶修炼丹药,这才大摇大摆的离去,至于那几个箱子的灵钱灵玉到是一点没拿。 无它,芥子袋实在放不下了。 出了库房,这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一笑,各自扬长离去。 片刻后一名师弟过来,郑而重之地在库房上贴上查封的封条。 待到所有事物处理完毕,当日夜,唐劫与北沧寒联合众人一起,打开库房,那里面耀眼的光辉亮花人眼,看得众人纷纷喜不自胜,一个个欢呼“财了”。 其实要说收获,还是那批矿脉带来的收获更大,但是纸面数字永远及不上实物动人心。五万块放在银行里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数字,拿出来往床上一铺,就是赤裸裸的炫富。 有精于计算的洗月弟子立刻开始分门别类算起帐来,最后很快得出结果:这库房内所有物资加起来,总值约五百一十二万。 就一个小门派而言,这笔货已然不少,多半也和矿脉贪墨有关系,不过大家却都是撇着嘴觉得忒少。更有人骂道“守着座矿山才这点好处,真是胆小,也不多贪点。”听得众人莞尔。 这五百万依旧按前规,唐劫得四分之一,即一百二十五万。 剩下十二万,按唐劫的意思留给了石门派——好歹也给人留点底不是,说起来我们没全拿走,只是拿了一部分。 大家一致认为,唐劫这是做了婊子还立牌坊。 唐劫回答,不想立牌坊的婊子不是好婊子。 也有人现库房里有些不对,好象有些位置本该摆放货物,如今却空空如也,不过他们很聪明的选择了没问。 就算如此,他们算了一下唐劫的收获,现这小子到手了足有五百万的收益,这还不算天玄真解,景门旗,不灭天源丹以及“石净斋”等物。 五百万啊! 莫说是学子,就算是弟子又有几人能做到? 洗月派这次被唐劫拉来的弟子,这些年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他们过来本是帮忙的,现在才知道感情不是唐劫沾他们的光,而是他们沾唐劫的光。 本来唐劫利用大家的压力独得天玄真解,说起来还有些吃独食的意思,但是其他师兄弟后来都没什么机会出手,都是摇旗呐喊,震慑大于实际,因此对唐劫独得这部分好处也便再无任何意见。说起来他们还得感谢唐劫,出生入死都是他,大家却都光拿好处了。 虽然说也有天煞雷珠的投资,但这投资不是一直没机会用出去么? 弄得彭耀龙等人过意不去,在唐劫暗示下,干脆把这些天煞雷珠都送给唐劫了。 伊伊好奇唐劫要这些天煞雷珠干什么用,一次私下里问他,唐劫恶狠狠地回答:“等布置好了传送阵,就传给本体用,炸死何冲那狗娘养的。” 二十多颗天煞雷珠,伊伊一想到这玩意集体释放的恐怖威力,亦不由打了个哆嗦。 搜刮完毕就是庆功。 是日夜,石门峰顶,唐劫北沧寒与玉华派韩天机等人一起饮酒。玉华派的三位天心真人对唐劫北沧寒等人言语恭敬,丝毫没有以上对下的气势,完全是小派面对上派天使的态度。 这不仅有洗月派的威风,玉华派的感激,更重要的是唐劫不以来本派真人的实力就平了石门派,解决了所有问题,如此手段,令韩天机也不能不佩服,尊敬。 酒过三巡时,韩天机拍拍手,一排妙龄女子上得前来,个个如花似玉,看得人意眩神迷。 但是唐劫等大部分弟子却是完全无视,这些人在学院中就是精英,经历过各种考验,如今这点已不算什么。就连韩天机都不得不佩服,在洗月派这种举国体制的人才挑选下,绝大多数天才都被他们囊于掌中,也就难怪能蒸蒸日上,日益兴旺了。 好在这些女子本就不是目的,她们端上来的那一个个银盘,还有盘中的一方方灵玉才是真谛。 看着此物,有弟子笑道:“还以为得了石门的库房就算了结了呢,没想到这里还有一笔好买卖。” 韩天机已道:“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唐劫笑道:“怎当的起掌门如此厚爱。” 韩天机忙道:“哪里哪里,诸位都是洗月英杰,将来必定都是可登魁,入紫府之人,甚至越紫府,列仙班亦未可知啊!” 于他的角度看,这一群人中/将来必有成大器者,早早结交,自是必须的,哪怕交不成好友,至少也不得罪,正因此,他的确是别无所图也要送上重金。 众人一起拱手:“承掌门吉言!” 这钱财那是老实不客气地收下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大家离开此地,临行前,韩天机亲自相送。 一路言欢,韩天机依依送别,颇有十八相送的风范,直到大家都有些忍不住想吐了,才算劝阻他的殷勤。即便如此韩天机还是不忘:“日后但有差遣,莫忘了玉华派啊!” 这话才是重点,这趟洗月派弟子捞这么多,他韩天机也眼红啊! 可惜他没资格分不说,还得倒搭好处。 说到差遣,唐劫突然点了下头:“恩,说起来,到是还有一事要请韩掌门帮忙呢。” 韩天机忙道:“公子有事尽管吩咐。” 唐劫将嘴靠近韩天机耳边,低声道:“等我们走后,把这玉门天锁阵给我拆了” 咝! 韩天机倒吸一口冷气。 看着唐劫似笑非笑的眼神,韩天机突然明白了,低声回道:“公子放心,这事我一定为你办妥当,拆阵的一应资源,回头定皆送往府上。” 看韩天机如此明白事理,唐劫笑笑:“很好,就送到苍龙府卫家吧,我在那里等你。” 说着已纵身飞去。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韩天机喃喃道:“刮地三尺啊!刮地三尺啊!好狠的小子,吃了肉,连油都不忘榨一遍!” 第四十四章 觉醒 仗剑轩。 这里是卫府为唐劫特意布置的庭院,供他起居之用。虽然说大部分时间,唐劫都是与吴家二老住在一起,但卫府终究还是为他备了这处地方。 用郑书凤的话说:“卫家也是你的家。” 仗剑轩前的花池前,唐劫负手而立,看着花池中的一群金鲤戏水,争抢着他洒下的鱼饵,出冰冷的语声:“还没有找到吗?” 一名仆人肃手立于唐劫身后,回答:“已经派了三十多人……” 唐劫打断道:“三十个人找不到,那就派三百个人去,三百个人找不到,那就派三千个人,又或者你以为我不是老爷,就可以随便找几个人来应付差事!还有我说过要让吕上师他们也去接应,为什么不见他们出动?” 那仆人吓了一跳,退后几步叫道:“上师息怒,小的这就去加派人手。” “那就少说废话,立刻去做,有什么支出一律先从公中走,再请吕上师他们赶快出动,先把事做好再说!没用的废物!”说话的却是卫天冲,他正和侍梦从外面走过来。 那仆人被他一通喝骂,急急退去。 卫天冲已过来,安慰唐劫道:“唐劫你别急,小虎不会有事的。” 唐劫叹了口气:“我怎么能不急?照理他们早该到了,现在我们这边的事都结束了,他们却还没回来。数天时间……实在太多可能了。” 因为对付的王绝灭,石净斋这些强人,唐劫不得不拿出所有的心思,接应夕残痕他们的事就交给卫府的下人行业灵师去办。永岁山面积辽阔,就算修者要找人也如大海捞针,所以还不如量卫府之物力,挥人多的优势去找夕残痕和小虎。如果有危险,以卫府聘请的那几位灵师也当可应对。 没想到回来一问,才知道卫府竟然只派了三十多个人,灵师一个未动,唐劫一下就火大了。 卫天冲也有些不好意思,悻悻道:“这事都怪我爹,古家出了事,要让出一些赌场和镖局,价钱不高。我爹觉得是个机会,可拿下来需要人手与钱财,爹爹就去调银调人,涉及钱财太多,灵师们得跟着爹爹,下人们更是紧着老爷的用度,却就把你这边的事给耽误了。” “那老爷就不知道我要用人吗?” 卫天冲脸上现出尴尬:“他当然知道。不过……” 唐劫已经明白了:“不过卫家是他卫丹柏的卫家,不是我唐劫的卫家,对吗?” 卫天冲无奈道:“他到没这么说,就是说,一个小跟班和一只野兽而已,不值得劳师动众……” 卫丹柏并未小看唐劫的价值,但他显然小看了夕残痕和宝儿在唐劫眼中的地位,尤其是宝儿,他根本不了解宝儿对唐劫有多重要。 但是这依然不能让唐劫原谅卫丹柏! 如果是郑书凤处理此事,她或许也会轻视夕残痕和宝儿,但她绝不会轻视唐劫的请求。不过郑书凤之母前些日子有病,郑书凤因此回娘家陪伴母亲,这卫府的事,现在大大小小都是卫丹柏说了算,结果才导致出了这档子事。 这刻卫天冲又道:“我已经跟爹爹说了,这趟跟着你,我什么都没干,就赚了五六十万灵钱,爹爹知道有这么多钱都吓坏了,也后悔极了。” “可还是晚了,对吗?”唐劫冷冷回答。 卫天冲有些紧张地看唐劫:“唐劫,如果小虎真的……我是说如果的它真的……死了的话……你不会因为这个就怀恨我们卫家吧?” 听到这话,唐劫看看卫天冲。 他一句话不说,只是看得卫天冲一阵头皮麻。 然后唐劫突然一笑:“怎么会?你还没天心呢,我可依然是卫家的人,也仍然要为卫家震慑四方,压制宵小。” 这后面的八个字,听得卫天冲心中一紧。 这八个字,可以说是修者于家族最大的作用,一如军队之于国家。 不过当唐劫一字一顿的吐出这八个字时,卫天冲还是感受到了那股冰冷杀气。 这可把他吓坏了,抓着唐劫的手道:“不管怎么样,唐劫你都不能对我父亲动手!” “小少爷说笑了。”唐劫不动声色的抽回手道:“放心吧,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对卫家的家主造成任何伤害。” 卫天冲点点头:“我知道,我也相信以你的为人,应当还不至于伤害我父亲。不过……” 他有些疑惑地看看唐劫:“为什么看着的你的脸,我就是有种放心不下的感觉呢?” 唐劫依旧是一脸淡然的样子:“那也许是因为,你父亲是自我修仙以来,第一个在真正意义上对我造成伤害的人吧。” 这一次,他没再用家主这个称呼。 —————————— 卫府派出的搜寻人手从三十人直线飚升到两千五百人,没有这么多人就去是请,去雇,只要肯砸钱,人总是有的是,卫府所有灵师更是集体出动,唐劫本人也和卫天冲侍梦他们一起寻找。 大量的人手在永岁山一带出动,展开漫山遍野的搜寻,象篦子般将这诺大山区不断梳理着,在连续数日的寻找下,好消息终于来了。 “找到那少年了!” 随着这个消息的传来,劳累多日的人群同时出兴奋的欢呼。 夕残痕是在一处山泉边被现的,现他时,他全身伤痕累累,已是奄奄一息了。 当唐劫赶到时,也不由为他的伤震惊。 时间的拖延使他全身上下的伤多处糜烂,肋骨断裂无法行走,内脏破损不停地咳血,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自己一个人从山峰上爬了下来,他身后的血迹一直拖到山顶。 这少年的生命力之强悍令人震惊,甚至于真正让他濒临死亡的不是那些恐怖的伤势,而是饥饿。 他已经好些天没吃东西了。 当唐劫来到时,少年正在大口大口地啃着食物,那些伤似乎全不影响他的进食。 唐劫就那样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先是怔了怔,随后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唐劫。 突然他把干粮一扔,趴在地上对着唐劫大叫起来:“少爷,我对不起你!小虎失踪了,我找不到它!” 说着他嗷的一声痛哭起来。 唐劫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终于,还是这个消息吗? 听着夕残痕的述说,当日那惨烈的战斗景象渐渐浮现在唐劫的眼前。 他没有想到,为了救夕残痕,小虎会如此拼命。 据夕残痕所说,最后的时刻,小虎洞穿了谢煜的头颅,自己的翅膀也被撕裂,无法飞行,估计是从万丈悬崖上摔死的命运。 在小虎坠崖后,夕残痕就咬着牙自己一路爬下山,想要找到小虎。 可惜他终究没能找到小虎,反到因为附近的山泉而让自己活到现在,若一直呆在山上,现在怕已是一具死尸。 说到最后,夕残痕也是痛哭起来。 唐劫摸摸他的头,道:“别担心,找小虎的事就交给我了,你好好休息吧。” “少爷,你说宝儿会不会……”夕残痕泪眼婆娑地看唐劫。 唐劫面色镇定道:“不,它不会。宝儿出身高贵,血脉强大,生命力强韧得很,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那就好。”夕残痕说完这话,头一偏,却是昏昏睡去了。 这些天他全靠一股气支撑着,如今放下心来,也便再支撑不住。 唐劫看看夕残痕睡过去,道:“侍梦,残痕的伤就交给你了。” 侍梦笑道:“放心吧。” 这些年侍梦依唐劫建议,专心后勤辅助,于医,药之倒颇为精研,论医术可比唐劫强多了,有他这位未来的仙医师治理,唐劫也能放心得多。 安排了夕残痕,唐劫径自飞到悬崖上,依夕残痕所说,来到他们激战地点,大致估算了一下小虎和谢煜落下的方位,向着下方飞去。 待飞到下方,看到是一片密林,唐劫用出通**眼。 这些日子他不断使用此术,掌握的已是越纯熟,挥手间一只灵眼便在空中自动显现,将四方视野尽收眼底。 片刻后,唐劫看到离此四百多米外有一具人类尸体。 跑过去一看,只见此人头颅裂开,全身筋骨碎裂,死得已是不能再死了,应当就是那谢煜了,只是身边却不见小虎。 四处张望了一下,唐劫看到远处一条小河流过。 唐劫不由皱起眉头,如果小虎是落在河里,那么顺流而下,要找到它可就有些难了。至于说让伊伊通过植物寻找,由于过去的时间太长,此法已是无效。 想到这,他飞回人群中,下令:“所有人沿着河一路找下去,不得有一丝遗漏。” 大范围的寻找再一次全面铺开。 然而无论怎么寻找,却都没现小虎,仿佛它在这个世界已经消失了。 寻找持续多日,直到卫丹柏再一次传来消息,说为寻小虎消耗的钱财人手已然大大出计划,不可再持续下去,卫天冲不得不撤人。 临走时他向唐劫道歉,唐劫到是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在你父亲的眼里,一只老虎自然比不上家族的产业,数以万计的金钱。这不是他无能,而是凡人视野的局限性。或许你回去后,可以跟他讲个故事。” “什么故事?”卫天冲疑惑。 “栖霞中部有异兽,名幻影妖狐,生而通灵,变化无常,若捕之使其效忠,可为修途良伴。然妖狐性狡,又通百变,常混于人迹,难以捕捉。三百年前,曾有妖狐泄露形迹。有修者欲得此狐,追之不得,妖狐化形隐于人间。急怒之下,那修者……” 唐劫抬起头看看卫天冲。 卫天冲心中一惊:“如何?” 唐劫口中冰冷四字:“纵火焚城。” 卫天冲全身如坠冰窟。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唐劫的意思。 在卫丹柏的眼中,一只老虎固然不值得卫家付出太多,在修仙者的眼中,区区一个凡人家族却更不算什么了。 为了一只幻影妖狐,修者可以连整座城市都纵火焚烧,只为逼其出现。 卫丹柏的错误,是眼界的错误,他根本不知道他所放弃的,是修者眼中比他这种凡人高贵一万倍的妖兽,更别说那多年相处的感情了。 “这也难怪。”唐劫淡淡道:“他是家主嘛,总觉得自己可以掌握一切,就算是我们修者,终归也还是卫家的一分子,终归是他的属下,不可以越权,否则就是坏了规矩。” 卫天冲已知他意思,叹气道:“多年以来,家中灵师对父亲也是客客气气,彼此相处融洽,并无不睦,以至于父亲渐渐忘记了修者威严,他到未必想凌驾于灵师之上,只是……” 唐劫淡淡接口:“只是他觉得平起平坐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他觉得卫家的利益总是要放在第一位的,只是他觉得他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卫天冲再说不出话来。 唐劫拍拍他,道:“去吧,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父亲,你不能不听。不过,卫丹柏可以调动你们,却不能连我也强行调了,就让我自己再继续寻找吧。” 卫天冲听他连卫丹柏都喊出来了,知道他心中怒意,叹息一声,却终是什么都没说,转头离去了。 卫家的人撤走了,惟留下唐劫和伊伊,依旧在山区寻找。 然而无论他怎样搜寻,却都找不到小虎的影子。 茫茫林海,再见不到那熟悉的身影,任唐劫在空中徘徊,形单影只。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这一个月里,卫天冲给他送来了不少消息。包括货已经送到洗月派,所有事都已完成,文心国内震动,洗月上下轰动,唐劫再次扬名。不过大家的奖励还未正式放,还得过评估,审核,讨论等关。 虽然说两成奖励是定规,但定规也有打破的时候不是?何况除赏金外,还有贡献与升迁等也要计算,此外擅权的事也得有个交代。 所以北沧寒午弦光彭耀龙他们正在到处走动,该平的平,该争的争,在拿到好处之前,先得花一大笔钱出去,如今一个个都到处借债送礼呢。不过知道他们有大笔的赏额要拿,这钱到是好借得很。这事他们没让唐劫出马,就全由他们自己搞定,也算是反过来让唐劫沾光一把。 卫天冲也得回一趟观日峰,找燕长风帮忙说项,他最近表现不错,跟着唐劫迭出风头,没丢了观日峰的脸,燕长风看这徒弟也就顺眼起来。回去前,卫丹柏特意让卫天冲带了大笔的钱,估计是知道自己做差了,有心弥补。卫天冲特别来告诉唐劫此事,说这次的钱是以卫家与唐劫之名联合行事,唐劫却只是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卫天冲见状,终只能叹口气离去。 在永岁山区又呆了一个月,唐劫依旧无丝毫收获,终于无奈离去。 临走时,他看着这片山区喃喃道:“我相信你不会死的,宝儿。你出身高贵,血脉强大,你绝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去……也许,你只是需要时间来恢复。我等你……等你回来!” 河水潺潺,蜿蜒着穿过大片山区,穿过密林,穿过大山,有时会突然分出一条支流,流向其他地方,或是某个小湖泊,或是与另条河交接,又或是直接进入那暗无天日的地底世界。 在远山的一角,一条地下暗河正平静流淌着,河边的溶洞倒生着各种千奇百怪的钟乳石。 因为长年冲刷的缘故,下方的地面平坦,小虎此刻就趴在河流旁的空地上,撕裂的双翼平坦的铺在它身上,仿佛一床被褥。 这一睡,就是一百天! 在这百日间,小虎始终趴着一动不动,惟有微微起伏的身体证明它还活着。 这一天,暗河中一条锯齿镰鱼突然跃起,正撞在小虎的身上。 就在碰触到小虎的那刻,小虎身上突然爆出大片的血色光华。 这种水中凶鱼连蹦达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便顷刻化成齑粉飘散。 然后小虎突然动了。 先是几根爪子,轻轻抖了一下,接着是那断裂的翅膀,不知何时它已长好,在小虎的背后微微张开,又落下。 接着是庞大的虎躯整个抖了抖。 随着着抖动,虎鼻中吐出浓浓的白色烟气。 小虎的眼睛缓缓睁开。 这一睁眼,虎目流光,闪烁出智慧的光华。 下一刻它竟人立而起,象人一般站着,然后突然开口道:“好长的一个梦!” 它竟然开口说话了,这代表着宝儿已经正式进入开智期。 然而下一刻,宝儿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好长的一个梦啊,我终于想起来了……” “我终于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起来了……” 这声音如洪钟巨浪,一遍遍在地下溶洞中传播着。 下一刻宝儿的表情突然转成愤怒。 这愤怒如火,一下子从它的身心深处爆出来,形成一股强烈气潮猛地向四周席卷开来。 “嗷!” 它放声大吼,愤怒的吼叫如天雷阵阵。 “洗月派!”它纵声狂嚣,虎目中流出一片血色:“你们竟敢如此对待我白虎一族,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着它一低,看向自己的虎爪。 它摇摇头:“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去找我的力量……找回我族失落已久的力量……” “等到那一天,我会回来,回来找你们的。” 它压地着嗓音沉沉说着。 突然,它的身体一震。 “唐劫……”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那一刻无数影象从它脑海中闪过,小虎的心骤然一软。 是啊,洗月派中,至少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对它好。 “可惜……”虎目闭上,两点血色泪水流下。 它喃喃道:“一人之恩,怎比得上一族之恨,养育之情,脱困之恩,只能等来世再报了。从今天起,我不叫宝儿。” “我的名字……叫王遥!” “吼!” 第四十五章 匿迹 夕残痕醒来的时候,现自己正身在香罗软帐里。 身上盖的是碧桂坊的锦绣簪花锦,挂着的是环绿园的倚罗珠翠帐,床前焚的是海外进的鲸脑香,就连地上铺的都是撒花小砖。 四周挂着的琴剑瓶炉个个都是稀罕物件,锦笼纱罩,金彩珠光,到迷得人眼花缭乱。 夕残痕有心站起,却只觉得全身一阵酸软无力。 外面的帘子后正站着两个小婢,看他起身,一起叫道:“夕公子醒了。” 一女忙上前服侍他起身,另一女则匆匆跑了出去叫人。 “我这是在卫府?”夕残痕看这架势,多少到是有些明白过来了。 “是啊,公子受伤后,侍梦少爷便要人将公子送到此处安养,送来的时候就是昏迷的,一直睡了三天,到今日方醒来。” “原来我已经昏迷数日了吗?”夕残痕自语:“我妹妹呢?” 那婢子笑道:“夕小姐才刚守着你哭过,这不这几日实在守的累了,才刚被劝回去。” “那唐少爷呢?” “唐上师仍在山里寻其爱兽,尚未归来。” 一听到小虎生死未知,夕残痕也是心中一痛。 正说着话,外面已有人进来,正是侍梦。 看到侍梦,夕残痕挣扎着要起身,侍梦已按住他道:“你伤势未愈不必多礼。” 夕残痕撑着身体道:“多谢侍梦少爷如此关切小子。” 婢女端来椅子,侍梦在床边坐下,道:“不必客气,关心你一方面是因为你是唐劫的人,我不能轻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有些不解想要问你。” “不解?” 夕残痕迷惑,侍梦很肯定地点点头:“是,在为你治疗时,我现你的身体有些古怪。” 说着侍梦已说了起来。 原来从唐劫那里接过夕残痕后,侍梦就现这小子的身体有古怪。以夕残痕所受的伤和要挨过的那些时日,换成是常人早死了。夕残痕非但坚持下来了,甚至还从山顶爬回山下,这得要多强的体质才能做到? 直到检查后侍梦才现,夕残痕的经脉格外粗壮,而且还莫名其妙地开了灵眼。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承受如此伤势而不死。 “灵气本有回元强体之效,只是因先天之故,影响有限。你的身体却和别人有些不一样,经脉格外粗,通过的灵气也比常人浑厚许多,因此灵气回元强体之效也比常人强,所以才能吊住你性命这许多时间。但据我所知,你在跟随唐劫之前,好象并不是这样。你能告诉我,你独在的这段时间,生了什么事吗?” 如果夕残痕真的是天赋异秉,唐劫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一定是这段时间里夕残痕遭遇了什么。 听侍梦把这么说,夕残痕这才明白自己活下来的原因,他到底不是笨蛋,也大致猜到了为何会如此,就把自己强炼龙虎啸天诀的事说了一下。 听到夕残痕强炼龙虎啸天诀竟然还活了下来,侍梦也是一阵无语。 这龙虎啸天诀他是听说过的,虽然说的确是大道之功,却终究是风险大了些,有成之效,却也有性命之虞。龙虎啸天诀由于气息强烈,调用灵气浑厚强猛,因此冲击导致夕残痕经脉扩大的可能是有的,不过这种情况下的扩大,往往是把经脉撕成四分五裂的结局,说白了不是扩大是冲暴,凭什么夕残痕却能活下来好端端的没事? 这一点侍梦就怎么也想不通了。 他不知道这是小虎鲜血的功劳,更有那万年牛黄药性的作用,数者结合,无巧不巧才成就此事,就这还带了极大的偶然因素,同样的条件就算重演一次,都未必能成。 至于夕残痕现在的身体,用简单一句话来表示就是:经脉如管道,别人修炼提升的是水箱的储水能力,夕残痕却是在水箱未建成之前,直接把管子先加粗了一圈。 “怪不得你能冲破那谢煜的封锁,将剑刺入他身体,就是因为你灵眼已开,经脉大张的缘故。以你经脉扩张的程度,瞬间爆出一般灵徒的实力还是可以的,他以对凡人的力气对你,自然要吃个大亏。” 夕残痕问:“侍梦少爷是说我以后就拥有了可比肩灵徒的实力了吗?” “屁!”侍梦不屑撇嘴:“不过是经脉粗大后,通过的灵气更足,爆的效果强些罢了。” “那是不是说,我释放的法术,威力都要格外强一些?”夕残痕很小心地问。 侍梦却是没损他,反倒点点头:“是的,你全身经脉尽皆扩张,输送灵气格外强猛,同样的法术,你消耗的灵气要比他人高三成,威力也比常人大三成。” “也,太好了!”夕残痕一握拳头。 侍梦却说:“你也别得意,此事有好有不好。好处自然就是法术威力增加,不好之处就是消耗多,一来不利久战,二来日常修炼会减少。同样的灵气,我可以训练一百次,到你就只能训练七十次。” 夕残痕立刻回答:“那就少学些法术,择强用之!法术嘛,来来回回不外乎那许多,杀人的方法,其实会一两种也就够了。” 侍梦一楞。 这少年看年纪不大,看问题到是清楚得很。 侍梦亦不由点头道:“此外也不是每种法术都与灵气消耗有关,有些法术消耗再多的灵气也不过如此。尤其是入了脱凡,可引动天地威能后,在这方面浪费可能会比提升的更多。” “却总有适合我的,对吗?”夕残痕问。 侍梦点点头:“是,世间法术万千,总能找到适合你的。不过这就是最后的也最麻烦的问题。你现在的情况,我们都未见过,谁也不知该如何帮你。我怕就算唐劫来了,也不知如何帮你修炼吧。” “这样啊。”夕残痕低下头去,半响抬头:“那便走一步是一步吧。至不济我继续修炼这龙虎啸天诀,反正我这条命是捡来的,能走到哪儿便走到哪儿。” 看少年如此豁达,侍梦亦不由笑道:“你能有如此心境,自是最好不过。你的伤还未好,继续休息吧。” 接下来夕残痕便在这卫府里养伤,他的伤好得很快,只过了两天便能下地行走,再过两天已是彻底痊愈。这里面固然有侍梦妙手回春的功劳,同样也不乏他自己身体强健的因素。现在看来,这经脉粗大有没有别的坏处先不管,至少在灵气润体方面到是比一般人强许多。 唔,或许可以走走炼体路线,夕残痕不由想到。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因为他想到唐劫也是炼体。他是立誓要追随唐劫的,自己和少爷走相同的路子,则能够挥自己作用的就太少。这小子虽然年轻,但因为长年为生计奔波,早知一个人若想活得好,就需先找好自己的定位,一定要让自己有作用,有别人不具备的能力。当然,若是让他用言语总结这些,他做不到,但在行事过程中,夕残痕就会有意无意的让自己去尽可能的掌握一些别人不具备的东西。 既然自己拥有炼体的资质,唐劫又也是炼体中人,那要如何才能挥自己的优势而不和唐劫重复呢? 少年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一连数日,他就坐在卫府的小花亭里思考这个问题,有时连自己妹妹来了也不理会。旁人不知,还以为他傻了,私下里传言夕残痕被救过来后终是有了后遗症,时不时就会傻。 夕残痕也不去理会,只是继续苦想。 这一天,夕残痕还是坐在花厅中,突然间花丛里窜出一个穿着绿衣的小姑娘,跳到夕残痕耳边对着他大喊一声,夕残痕却是毫无所觉一般,淡淡道:“早看见你了,能吓得谁来。” 小姑娘一听这话,小嘴立刻橛起来:“臭哥哥,这么藏都被你现。” 正是夕残痕的妹妹夕殇月。 夕残痕用手托着后脑勺回答:“因为你笨啊,花丛虽可遮蔽身形,但穿行其中,触碰树叶却会引动声响,纵不见其人,亦可得其声,怎能不知有人暗地偷袭?” “哥哥好厉害!”小姑娘拍着手笑。 “那是,你忘了哥哥我可是矿洞里出来的。在那地方,为了一块矿石,什么样的事不会生。隐藏在阴影中,随时扑出来给你一刀子……”夕残痕在脖子上划了一下,故意用吓人的语气说:“然后你就躺在血水里,你不会立刻死,你会看着那个杀了你的人抢走你的一切,再继续藏在黑暗里。” 小姑娘的脸色惨白了一下,后退几步,咬着牙齿道:“哥哥坏,又来骗殇月,真有那么危险,那你为什么还没事?” 夕残痕叉着腰道:“那是因为我是这方面的高手啊,如果我要藏起来,没人找的到我。等将来我修成法术,隐身匿迹,就连上派仙师都未必能察觉我!” 说到这,夕残痕突然楞了楞,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站着不动,静立沉思起来。 夕殇月一看他这样子,嘀咕道:“完了,又那样了。” 却是知趣的不打扰他。 过了好一会儿,夕残痕突然跳起来,抱着自己妹妹大喊大叫:“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那一刻,他终于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选择! 从这天起,夕残痕便开始向侍梦讨教各种隐匿类法术。 说起来这类法术也属于侍梦比较擅长的类型,他在三人组中一向是那种贪多嚼不烂的,但正因此,某些方面他做老师比唐劫还合适,他或许没有唐劫想的那么深邃,但在法术的全面性上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他修炼的法术实在太多了。 对于夕残痕要学潜踪匿迹之法,侍梦虽感诧异,却也没拒绝,毕竟洗月学院禁的主要是少海洞金诀这类根本修炼法门,法术方面,只要不是神霄秘法,也不会做太多限制。 从这天起,夕残痕便跟着侍梦白天习法,夜晚修习龙虎啸天诀。他灵眼已开,虽然还未成就灵泉,却也算是正式的灵台学徒,因此只用了几天时间,就掌握了一个最低级的敛息术。 这敛息术并非真正的隐身,而是收敛自身气息,不使外泄。虽然是很低级的法术,却相当实用,甚至将来实力强大了,要想规避他人神识搜查,这敛息术也有意义。 学了这敛息术后,夕残痕便在卫府内尝试着使用。这敛息术因不遮身形的缘故,骗不得人,却能骗到如猫狗老鼠这类对气息较为敏感的生物。 有时一只老鼠正在散步,往往夕残痕一直走到它身后,它才觉。吓得一溜烟跑到没影。 更多的时候,则是夕残痕步履轻松的踱到一只小狗身后,突然出声音,吓得那小狗一阵乱窜,到引来不少小姐下人的开怀。卫府因此一时间鸡飞狗跳,让原本有些气氛沉重的卫府凭添了不少生趣。 气氛沉重是因为卫天冲回来的那天,进了老爷的书房不知说了些什么。从那天起,卫丹柏就再没有过好脸色——虽然他本来也没什么好脸色。 一些事情正在这卫府生着。 夕残痕能感觉到。 但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唐劫还在永岁山没有回来,卫府的气氛却随着唐劫的不归而越来越凝重,大老爷的脾气也因此越来越坏——前些日子无故打了一位仆人,骂着“忘恩负义的东西”,将人赶出府去。 今天夕残痕去找侍梦请教关于修炼上的问题,刚到侍梦那边,远远就看到侍梦正与人一边说话一边走来,看样子那人应是吴幸。 夕残痕心中一动,想自己何不试试,看能不能瞒过侍梦与吴幸二位大人? 让他潜过去而不被侍梦他们现,他还没这本事,但若是事先找好地方藏起来,却还是有可能瞒过的。 这刻他想到就做,他退入花丛中,将自己隐入花丛阴影,一动不动,气息收敛,整个人便渐渐融入这黑暗中。 不远处,吴幸一边走一边道:“这么说,唐劫还是不肯原谅家主?” 侍梦负着手叹息道:“我了解唐劫,其实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小虎跟了他多年,他对小虎一直当自己的孩子看。家主为一些凡人之利而放弃小虎,实在是大不智之举,也难怪他生气。” “问题是我们这些修者能有今天,也是多亏了凡人的银子啊。”吴幸道:“家主让我们入学,不就是让我们修成仙家法艺,为家族效力的吗?岂有反过来之理?” “是啊,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侍梦长长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小虎,我相信唐劫也乐于接受你的说法。可要是以他身边的人为代价,那就不行了。” “老虎不是人。” “那只是凡人的看法,妖虎开智,与人无异,这个道理你当懂的。” “可那也不能全怪卫府啊,就算卫府去,也未必能解决问题。” 侍梦摇了摇头:“唐劫已找人问过石门派的人,确认追杀夕残痕他们的叫谢煜,脱凡境九转二层,实力一般,绝不可能是卫家数位灵师联手之敌,追杀的时间则是在唐劫通知卫家不久后,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按照唐劫的计划去做,小虎基本不会有事。” 吴幸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侍梦叹气道:“如果卫府不想做,当初直接拒绝便可,何必事后懈怠?唐劫的计划没出错,执行计划的人却出了问题,他又怎能不怪不怨?卫府对唐劫恩大,唐劫回卫府又何不是回报丰厚?仅他现在为卫府做的贡献,有些人就一辈子都未必比得上啊。他当初拿卫府的,现在还了何止百倍千倍?” 吴幸脸一红,知道这话里多半也有自己。同样是接受供奉入学的学子,吴幸于家族的贡献就少得可怜。然而绝大多数学子本就是如此,他们最终能做的也就是在花费家族大量钱财后成为家族的核心打手,以力偿资。 至于唐劫,那算是意外之喜。 可惜的是,他的贡献在某些人看来变成了一种应付之资,应偿之本,变得理所当然,自然也就重视不足。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重视不足,至少郑书凤不会,可惜卫丹柏相反。 他太习惯自己“老爷”的身份了。 尽管明白这个道理,吴幸与侍梦却都不会说破。 这刻吴幸问:“那你觉得此事会让唐劫如何处之?” 侍梦想了想,终是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唐劫还不至于因此就对卫家如何,他不是那种人。” “我也相信他不是,那他可会脱离卫家?”吴幸又问。 侍梦摇摇头:“他既下大愿,当不会如此。” “那就好。”吴幸松了口气:“如此我也好向大少爷赴命了。” 侍梦皱起了眉头:“你们只关心唐劫还能不能为你们所用,以及他会不会对你们不利,却就没考虑过他的心情吗?” 吴幸脸一红:“不管怎么说,我终是卫家的人,要为卫家考虑,而且……卫家对我父母不薄。” 侍梦冷冷道:“却不是因为你!” 吴幸脸色大变,终是一扭头离开。 看着吴幸离去的背影,侍梦喃喃道:“你们终是太不了解唐劫了……你们以为唐劫不离开卫家,又不对卫家下手,就什么都不会做了吗?这个人,可一向是恩怨分明得很呢。” 正说着,他突然身形一滞,回头望去。 花丛里,夕残痕正冷冷看着侍梦。 侍梦大惊:“夕残痕?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震惊不光是因为夕残痕听到了他的说话,更因为夕残痕竟然能瞒过他的耳目。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潜踪匿迹方面的天赋。 夕残痕已道:“侍梦少爷,原来我重伤垂死,小虎失踪,都是因为卫家主阳奉阴违,不愿派人救援吗?” “……”侍梦滞了滞,终是叹了口气,点点头道:“终于还是让你知道了,这事……唉。” 夕残痕的脸色已沉了下来。 他突然扭头就走。 “你去哪儿?”侍梦问。 夕残痕停步:“别担心,我不会去杀他的,如侍梦少爷所言,此事自有唐少爷解决。不过我住在这里,总是承了他卫家的情,想来唐少爷将来做事,也会有诸多不便。既如此,我还是和妹妹早些搬离此地的好。” “你要离开卫家?”侍梦愕然:“那你们住那儿?” 夕残痕回头,露出满口白牙,嘿嘿一笑:“多谢侍梦少爷这些日子指点,夕残痕没齿不忘。至于住哪儿……我们兄妹贫苦惯了,何处不可容身?” “那唐劫回来找不到你们怎么办?” “不急,该见面的时候,总会见面。”夕残痕悠然回道。 ————————— ps:推荐一本朋友的小说《丹武狂仙》。 第四十六章 无量剑 从卫府出来,夕残痕背着个小包袱,对着大门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然后回头对夕殇月道:“妹妹,走吧。” “恩。”小姑娘咬了咬牙齿,回头看了一眼卫府大门,眼中显然有许多不舍,却终是跟着哥哥离去。 大门前的侍女仆人们一起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这对兄妹,显是觉得好好的繁华日子不过,却要跑出去吃苦又是何必。 夕残痕却是全无感觉,拉着妹妹的手前行,一路嘻嘻哈哈,夕殇月看他哥哥这样,心中愁苦:“哥哥,这离了卫家,我们后面还怎么生活啊?” 夕残痕拍拍胸脯道:“怕什么?我现在可也算半修仙中人,虽然法力低微了些,却还不怕找不着饭吃?再说了,你看这苍龙府里,花花世界,到处都有做事的机会。哦对了对了……” 夕残痕一拍脑袋,取出一物,笑道:“别忘了还有这东西,只要卖了它,那不什么都有了?” 正是那块晶化沙蚕。 他当初不知这沙蚕价值,现在可是清楚得很了。就算这沙蚕被他吸收用过一部分,至少也还值个六七万灵钱。这笔钱就算对洗月学子都是巨款,更别说他一个刚入门的了。 这刻拿了沙蚕,夕残痕直接兴冲冲去了附近的店铺,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以五万两千钱成交。 得了灵钱的夕残痕一出门即用敛息术藏住自己,躲在墙角中四处查看。事实证明他这番谨慎是多余的,五万灵钱虽不少,商家们却也不是见了钱就摇身一变做强盗的,但凡智商正常些的,都不可能干这杀鸡取卵的蠢事。 看看没事,夕残痕便兴冲冲带着钱去了另一家商铺,此处专授一些寻常法术,符纸,术器和丹药。 虽然和洗月派这类名门大派出来的货色不能相提并论,但因为集中各地小门派所出的原因,固有“虽无大派之精深,却具诸派之广博”的说法,只要肯用心,找到几个适合自己的法术或宝物并不是太难。 夕残痕没有忘记侍梦说过的自身体质特点,由于他经脉粗大,灵气消耗多,因此寻找的也是那些威力与灵气变化直接关联的法术。不过这类法术有虽有,但要么大多低级,不堪大用,要么粗陋疏简,弊病多多,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一个合意的,只勉强找到一本怒涛剑法,差强心意。 除了攻击法门外,夕残痕还打算找一门提气轻身的法门,只是也没什么看上眼的,只勉强找了一本风行术。 最后夕残痕又买了几瓶丹药,他现在根基太薄,正需快些奠定基础。 正要再买把术器,突听得外面喧哗。 向外看去,只见外面一个老头正喊着:“卖武器了,卖武器了,上等法宝,只有三万灵钱就可得到!” 旁边已是围了一群人在看热闹,只见那老头手里拿着一柄灰扑扑的短剑,长约一尺三寸,最令人惊讶的是竟然无柄,只有一柄光秃秃的剑刃。 那老头也是双手捧着剑面才能将其托起,若是直接手抓,只怕早被割伤。 夕残痕也被这奇怪小剑惊讶了一下,一拉妹妹的手:“走,我们看看。” 此时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不少人正对着这剑指指点点,更有人嗤之以鼻道:“这老头是疯了吧?这么一把破剑也敢卖三万灵钱?连手柄都无,让人如何使用,根本就是废铁,倒贴给我都不要。” 那老头立刻瞪眼:“我这可是仙家法宝,万界王庭流传之物,上等仙人所使神兵,你不识货莫要胡说?” “万界王庭?我栖霞界不是只有六大派吗?哪来的什么万界王庭?这老头多半是真疯了。”一群人已是哈哈大笑起来。 老头却是闭上眼不说话了。 夕残痕看着这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剑似乎和自己有什么关联一般,隐隐竟有种被奇幻的感觉,他再克制不住心中冲动,走上前先是恭敬一礼,然后道:“老人家,我可以摸摸这剑吗?” 那老头睁开眼看看夕残痕,目光突然亮了亮,咦了一声,随后又黯淡下来,道:“到是个有礼的。” 说着已将那剑放入夕残痕手中。 夕残痕接过这剑,只觉得剑身似是突然颤动了一下,眼前竟升起一片血海光潮,心中悸然,不过下一刻,血光消逝,又恢复成平常样子。 老头遗憾地摇摇头,用极低的声音嘀咕了一句:“杀性终是弱了些……无法驾驭啊……” 夕残痕却并未放手,依旧看着那剑。 突然间他一把握住剑的一头,任锋利的剑刃刺穿手心,鲜血流出。 “哥哥!”夕殇月惊声叫了起来。 夕残痕却恍若不决,只是怔怔地看着这剑,眼中竟现出一股迷离之光。 鲜血流出,融入剑身,却消失不见。 那无柄短剑突地摇颤起来,出嗡嗡鸣音,竟似要破空飞去一般。大片的血光再度现出,笼罩了夕残痕全身,如光华绽放,老者的眼微微眯了起来:“杀性虽弱,战意凛然,虽无持刃屠万里之狂霸,却有纵剑凌强敌之果决……也算是个选择,怪不得你也等不及了……” 这时,夕残痕眼中魔意已渐渐减退,神智恢复清明。 低头看那剑还在饱饮己血,用力的手稍微松了松,放开剑刃,又将其送回给老者。 那老者看看夕残痕:“少年可还满意此剑?” 夕残痕回答:“这剑好象有股魔性,能增加人心中杀意,难以驾驭。” 老者已嘿嘿笑了起来:“说得没错,难以驾驭正是此剑特点,那么少年可敢使用此剑?” 夕残痕看看那剑,想了想终是摇头道:“此剑确非凡品,不过我还是算了吧。一来这把剑至少也是法宝,我不过一个初开灵眼的,根本不能使用法宝。二来此剑影响人心,魔意太强,一不小心反受其控,那就遭了。三来我也没这么多钱。” 他到不是没有,而是不愿为一把魔剑耗费三万灵钱。 老者却大笑起来:“这三者简单。我先解你最后一难。你言灵钱不足,此事无妨。宝物只赠有缘人,我看我与小友有缘,便将此宝赠你罢了。” “赠送给我?”夕残痕也呆了。 老者笑着点头:“没错。至于这第二难,就要你自己意志坚定方可了。人心意志可锤炼,只要你能把持本心不动,自不会受其影响。不过话又说回来,等你用过此剑,知道此剑诸般妙处后,怕就是能抵挡也会不愿抵挡了。” 说着又大笑起来,笑声凛然充满邪意,让夕残痕心中也不由一惊。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老头恐怕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老头已接着道:“至于这第一难……嘿嘿,谁说低阶灵徒就不能使用法宝的?有一种法宝,凡人都可用,少年你未听说过吗?” 夕残痕楞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周边的人到是已经有知道的,叫道:“魂兵?这老头是在说魂兵。难道说此兵器竟是魂兵?” 下一刻不少人轰动起来,一起喊着:“老头,这剑我要了!” “赠于我吧!” 更有人直接向着剑身抓去。 老头却是不动声色:“宝物只赠有缘人,有缘人既已现身,余者退散!” 说着一挥长袖,已将身边人等尽皆扫飞,随后那老者手一扬,手中已出现三本图谱,往夕残痕手里塞去:“我观你体质异于常人,赠你三法门。一为舍身剑,二为逍遥诀,三为魔炼法,比你身上所藏法门好上无数倍。” 这老头竟是一眼就看穿了夕残痕身上所怀法术。 这刻说完后,更是直接向空中飞去,只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这份能耐惊的众人大骇,一起拜倒,跪呼“老神仙”,半空中却只传来老者飘飘荡荡的声音:“剑名无量,剑威摩诃,善加利用可纵横天下。望有缘人珍重,老夫去也!” 说着便再无半点声息,显是真的离去了。 大家一起呆呆看着,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夕残痕也被这变化弄得莫名,突然间看周围,只见无数双眼睛一起落在自己身上,一起落在自己的剑上。 心中立知不好,一拉妹妹的手,向远处走去。 那一群人竟是一起跟了下来,一个个目光或凶狠,或冰冷,或残酷,看夕残痕的眼神就象是看死人,更有人嘴角露出狞笑之意。 看样子除非夕残痕交出宝贝,否则大家都不会放过他。 苍龙府并非无序之地,但是足够大的利益足以冲垮任何秩序,若是再有人在暗中加以鼓动,事情就更不一样了。 这些人就象疯了般追着夕残痕,夕残痕知道不好,不过这小子到也心志够坚强,明知这种情况下弃剑而去是最好的做法,他却偏不。持剑的手随着心中怒意而渐渐用力,锋刃再度割破手掌,鲜血滴入剑身,夕残痕的眼中也现出血光杀意。 “既然你们想抢,那就来吧!”夕残痕低喝着,他突然撒腿向城外跑去。 看他跑了,一群人也一起追上来。 一大帮人就这么你追我赶,转眼冲出城,一直跑到一处林荫小道上,夕残痕这才骤然转身,看向身后那一群追上来的人,双目已是一片血色。 “兀那小子,把宝物交出来可饶你不死!”一名大汉已喝道。 夕残痕声音冰冷:“我却没打算放过你们呢。” 那一刻众人看到,夕残痕身上血光再现,就象是平地一股血潮骤然升起,将所有人等尽皆拉入血海之中。 “不……”一片凄厉叫声在人群中响起。 夕残痕已冲过来,手起剑落。 纵剑式! 刷! 一颗人头飞起,冲天的血水让这无边血海更加鲜艳,也更加猖獗,卷的众人如置海底无法移动。 “不!”夕殇月捂脸长声尖叫起来。 夕残痕却恍若不闻,只是纵意在这血海中尽情杀戮着。他的双眼已是一片血色,手中无柄短剑刺穿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体,鲜血流入剑身,消失不见。 这时夕残痕因失血而带来的虚弱感却骤然减轻。 原来是这样吗? 不吸敌血便吸己血。 这哪里是无量剑,分明就是吸血剑啊! 而随着饱饮敌血,这剑的威势竟还在增长,如果说一开始的血海是通过夕残痕自身鲜血制造,范围与距离皆有限,那么现在随着不断吸收他人之血,血海之威也越来越强。 在这血海之下,除夕残痕自己,所有人都变得心胆惧寒,心无战意,甚至连行动都变得艰难起来。 在血海之中肆意纵横,夕残痕尽情杀戮着,只是片刻时间,那些追来的人已被他杀得干干净净。 直到此时,夕残痕眼中杀意方渐渐退去。 看着这一地尸体,夕残痕喃喃道:“剑威摩诃……原来这就是剑威摩诃吗?果然是霸道无双,越战越强。” “不,不仅仅是这样。”夕残痕喃喃道:“我能感到我身体里充满力量,难道这剑能吸收……” 夕残痕没有再说下去,心中的震撼却是无以复加。 难道这剑竟能吸收他人力量? 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杀人越多,自己的力量就越强? 可是……等等,这怎么听起来这么象魔门的功法? 说到魔门,栖霞界的魔门早已被灭了上千年,早没什么魔门存在了,如果一定要说有魔,那也只在鸿蒙界。 这老头说此剑来自什么万界王庭,可不应当是魔门之剑啊。 “哥哥!”夕殇月的声音将夕残痕拉回现实。 小姑娘正看着自己的哥哥,小脸一片煞白:“你杀了他们。” 夕残痕楞了楞,这才想起什么,道:“对啊,我杀了他们……我杀了好多人……真奇怪,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害怕呢?虽然不是第一次杀人,却至少是第一次杀这么多人啊,为什么我非但不害怕,反而感到兴奋呢?” 看着那一地的尸体,夕残痕眼中现出兴奋的光芒。 夕殇月被夕残痕的表现吓坏了,向后退出几步。 夕残痕似也知道自己不妥,猛地将剑丢了出去。 这时他才终于有了一丝杀人后的后怕和眼前景象的厌恶。 他强忍着不适,一把抱住妹妹,道:“殇月,殇月,不要怕,我是你哥哥,不管怎样,我都不会伤害你的。都是那把剑,是那把剑杀的。” “我们不要那剑了好不好?”妹妹对哥哥哀求道。 夕残痕滞了滞,终于,他说道:“殇月,相信我,我能控制那把剑的。” 他放下夕殇月,从一名死人的身上撕下一大块布料,包住这柄剑,珍而重之地将它收起。 他笑着说:“看,这样我就不会被它影响了。” 夕殇月低头无言。 夕残痕已搂过妹妹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总有地方待的,正好那老头还给了我几门法术,正好修炼来看看威力如何……” 兄妹俩一边交谈着一边向着远方走去。 他们并不知道,高高天空上,云端里,卖剑的老头正俯视着下方的一切。 他嘿嘿笑道:“如何?现在知道此剑的好处了吧?没有人能在知道此剑好处后舍得放弃的……哈哈哈哈,这一次一定会成功了!” 说着那老者一仰头长笑起来,笑声轰隆隆回荡天地,于是天空中便炸起片片雷鸣。 在雷鸣般的笑声里,老者的形象变化,就变成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却只有半脸,另半张脸却是恐怖枯焦,形如骷髅。 笑声辄止,中年人喃喃道:“青锋不再藏,万年终有归……等着吧,无量剑解困之日,就是我藏青锋复出之时!” 说着身形一闪,这一次是真的消逝无踪了。 ————————— ps:我的微信平台号出来了,zuojiayuanfeno,大家可以去关注一下,微博号是缘分-o。我正在努力改变以前不上Q,不上微薄的习惯,当然不会太频繁,但只要有空,我会尽量多上。 第四十七章 天意 永岁山,天年峰。 这里是永岁山区最中心的一处山峰,由此向四方望去,云海袅袅,林海森森,周边景色尽收眼底。 过去的一个月,每天清晨,唐劫就这样在峰头上守着,凭空远眺。可惜任他领悟洞察,却终不能将这整片的山区皆入眼中,就连伊伊动所有植物,也一无所得。 近月时光转瞬即逝,唐劫的希望也越来越小。 这一天,唐劫依旧坐在峰头远眺,不见任何动静。 他轻轻叹息一声。 伊伊拉着唐劫的衣角说:“哥哥,我们找不到宝儿了,对吗?” “也许吧。”唐劫回答:“但也可能某一天,它会自己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觉得它还活着?” “我相信他还活着。” 伊伊低下头不说话了。 好一会儿,小姑娘突然咬牙道:“都怪那个卫家主,要不是他,宝儿也不会不见,要不我们去把卫家灭了吧!” 唐劫掐掐伊伊的脸蛋:“小丫头,杀气别那么重。卫家于我有恩,我可不能因此就对卫家下手。” “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唐劫淡淡道:“算不算的,老天自有公断。” “老天?老天能有什么公断?”伊伊不解。 唐劫却只是淡淡道:“伊伊你回一趟苍龙府,放出消息,就说我唐劫因爱宠失踪,生死不明,导致心灰意冷,无意再理凡间琐事。当然,我唐劫依然是卫家的人,若是事涉卫家生死,我还是会出头。” “啊?”伊伊吃惊地看向唐劫。 她不理解这种情况为什么唐劫还要这么做,唐劫却道:“记住我说的话,到了苍龙府,一字不漏的转述给所有人听,要让灵州大部分修者,家族,都知道此事,明白了吗?” 伊伊呆呆点头。 唐劫继续道:“做好此事,你就去一趟石城。我听说太太之母年事已高,命不久长,就算用了延年益寿丹也没用。你去那里看看,老人家还能支撑多久。若还能支持些时日,就去一趟少华山,找元阳派掌门,就说我唐劫代老太太求一颗续命丹,至于价钱好说,他要多少,给他便是,不够的话就先欠着。” 伊伊不解:“续命丹虽可续命,却终解不得困厄,不过拖延时日,价钱却不便宜。卫家如此对你,你还这么帮他们?” “你照做就是。”唐劫依旧是那不闲不淡的样子:“第三件事,我和牧毅有一月之约,你做好此事后回洗月学院,见到牧毅,告诉他这里生的事,不用隐瞒,然后就回来。” “只是说这里生的事,其他不用说?” “对,其他什么都不用说。” “那然后呢?”伊伊怔怔看唐劫。 “然后……”唐劫低语了一句:“然后就看天意了。” 这一天,伊伊离开了天年峰,惟留唐劫继续在山中寻找。 这一找又是一个多月,唐劫最终什么也没找到,只得离去。 他离开的时候,小虎还在地下溶洞中沉睡;夕残痕离开卫府已有月余;洗月派在一众弟子的斡旋下,终于完成最后的统计,并确认唐劫等人贡献,唐劫之名再度传遍,两千万灵钱奖励也随之传遍文心南北。 与之相对应的,是一则不那么好的小道消息传出。 有人说,唐劫和卫府闹翻了。 理由就是唐劫公然宣称不理民间事——这不理民间事的最大受害者,无疑就是卫府。 有消息灵通者更是言辞凿凿,说唐劫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当初卫府援救不力所至。唐劫心有不满,却又不愿就此反目成仇,落下背主骂名,故只得消极处事。 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弄得卫府也有些人心惶惶。 卫丹柏勃然大怒,道:“荒谬!且不论真假,就算是真的,没有他唐劫,卫府也还有我儿天冲,他可是观日峰真传!再说了,唐劫入学八年,何曾问过卫府中诸事?反倒是诸般要求到是不少,我卫府又何曾亏待于他?所谓不再理会一说,纯属莫名其妙,他是根本就没理过!卫府的买卖,可都是自己做下来的!” 这话说的没错,唐劫的确没为卫府的买卖做过什么事,如卫天志吴幸还参与了家族的经营,唐劫却是连十年学期都未满,就算满了将来也是要入洗月派,更不可能为家族做事了。 问题是有些人的价值,天生不是通过做事来体现的。 唐劫的价值是怎样的,唐劫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看法注定有其局限性,或夸大,或缩小,皆有可能。 正因此,他选择交给天意去做决定,就让事实自己来衡量一切。 ————————— 玉华派。 韩天机在大殿正中闭目打坐,身前还立着一名年轻弟子。 “事情已经确认了?”他头也不扬地问。 那玉华弟子回道:“已确认,传出消息的是个小姑娘,从其相貌言谈看,应当就是唐公子身边的那个伊伊。另外我们也已买通了卫府的好几名下人,证实唐劫爱宠失踪一事,确有其事,卫府在此事上也的确行动不力。” 在韩天机左手处坐着一名宫装美妇,这刻也接口道。“不过最重要的是,直到前几日,唐劫还停留永岁山区不去,离我玉华派就隔了两个山头,这却是铁打的事实。若无此事,他当不会如此。” 她叫袁巧君,是韩天机的妻子,也是玉华派三天心之一。 “唔。”韩天机轻唔了一声,摸着下巴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右手旁的一名中年男子道:“不知掌门师兄为何如此关注此事,左右不过是唐劫与所属家族闹了些不开心,听其言行,虽有消极之意,却终究还是心挂卫家的,故而有言,若事涉卫家生死,他依旧会出头。” 听到这话,韩天机嘿嘿笑了起来:“若真有如此简单到好了。” 那中年男子忙问:“难道师兄以为,此事还别有隐情?” 韩天机已悠然道:“若真是消极退避,那为何还要四处宣扬?左师弟你若无心门派事务,是直接找个地方归隐?还是四处喊着,恨不得全天下包括邱舒予石净斋他们都知道,我玉华派又将少一个天心了?” 左师弟呆滞无言,韩天机又补充了一句:“对了,通知的时候还不忘喊一句:只要不事涉玉华派生死,诸事与我无关。” 那中年美妇已捂嘴轻笑:“说起来,现在的石门派,也还是存在着呢。” 名存实亡,那也是存! 左师弟恍然大悟:“原来唐劫这是在为卫家引祸啊!” “引祸到也未必。”韩天机却又摇了摇头:“卫家到底只是凡人家族,不是修仙门派。修者以实力为先,故动辄生死相见。凡人以钱财为重,故买卖纷争不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到也没什么了。”左师弟不屑道,他身为修者,自然对凡俗金银不屑一顾。 “正常情况下,是没什么。”韩天机笑咪咪地说。 “恩?掌门师兄这是何意?”左师弟不解地看韩天机。 韩天机却不回答,只是看看自己的妻子:“巧君曾养过爱犬,这爱宠之心你最明了,不妨说与师弟听听。” 袁巧君白了丈夫一眼,意态慵懒地回答:“有什么可说的,当年爹爹一心修炼,无暇陪我,我一人深处山中,无聊寂寞。是你那日送我幼犬一只,让我养活。从那时起,我便视此犬如性命,取名珍儿,平日里从不离身,有见嗜吃狗肉者,亦痛恨欲绝。” 那左师弟入门晚,不知袁巧君还有这等事,惊讶道:“师姐竟爱狗若斯,连别人吃狗肉都要管?怪不得你生平从不吃狗肉。” 袁巧君白了他一眼:“你不养狗,不懂养狗人的心。” 那左师弟悲愤欲绝:“你不吃狗肉,不知狗肉之鲜美啊!” 袁巧君立时瞪眼,还是韩天机拦阻:“莫扯远了。” 袁巧君这才休了气,道:“奈何珍儿只是凡犬,寿命有限,任我为它用尽灵药,也不过是活了三十载,最终死去。” 一只普通狗一般也不过就是活十岁左右,左师弟听说让一条狗活到三十岁,好比让人增寿到三百岁,也不知她糟蹋了多少灵药才能做到此步,心中唏嘘,口却不敢言。 袁巧君继续道:“珍儿死后,我伤心多日,从那时起就再不愿养狗,心灰意冷下,反倒悟了我派无生念,实力突飞猛进。” 左师弟听说她竟然因狗明法,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世道艰难,人不如狗。 还是韩天机把话题扯回正途:“说这个,不过是想让你知道,唐劫因卫丹柏丢失爱虎,其心中多半是极愤怒的。当你明白了这种感情后,对他做的许多事,怕就能够有所理解了。” 左师弟若有所悟:“师兄的意思是……” 韩天机回答:“唐劫出身于卫家,受恩于卫家,虽然他也曾有过回报,却毕竟还是卫家的人。不管他的回报怎样厚,不管卫丹柏的表现怎样薄情,都不能成为他转身杀向卫家的理由!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消极,即不再为卫家效死命。这也可以理解嘛,主上令人寒心,属下纵不反,亦是要心灰意冷的。但这只是从道理上说。若是从感情上……巧君,若珍儿当年是被人害死的,你会如何对那人?” 袁巧君大眼一瞪:“谁敢?我和他拼了!” 韩天机悠悠道:“我想那个时候,唐劫也一定很想和卫丹柏拼了。” 左师弟彻底明白了:“可惜他终究不能这么做,这世上有许多事,本就是道理与感情只可择一样。” 韩天机道:“唐劫选择了道理,却遗憾于情感。如果有人于此时做了他想做而不能做的事,他一定会很感激。” “师兄明鉴!”那左师弟眼中突然大亮,随后想了想又道:“不过唐劫终不过是一个尚未入门的学子,值得这么下死力气帮他吗?” “一个尚未入门的学子?”韩天机嘿嘿笑了起来:“就是这个尚未入门的学子,反手为云,杀死顾长青,剿灭鹰堂;就是这个学子,覆手为雨,硬生生把一个废柴推为真传;还是这个学子,仙缘会上大放光芒,如今又灭了石门派,数千万资财入手。师弟啊,莫说你当年做不到他这样,就是到现在,你也做不到他这般成就吧?” 左师弟尴尬点头。 韩天机这才道:“再说了,刁难一个小小凡人家族而已,需要下什么死力气吗?如此一本万利的买卖不做,你做什么?” 左师弟心悦诚服:“师兄英明!” 尽管韩天机想的并不完全与唐劫相同,但有一件事他猜的没错,就是唐劫的确看到了这种可能。 或者说,他本人也在有意无意的将可能变为现实。 ————————————— 无论在哪个时代,扩张都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 在古地球时代,商家的扩张程度与官僚们能够提供的保护/伞息息相关,在栖霞界,则与修者的影响范围有着直接关联。 拥有灵徒,意味着一镇称霸,拥有灵师,影响便可达至城市,天心为州,紫府为国,仙台为界。 这种事并不是一定之规,却在无形中深入人心,大家默默遵守着,偶有逾越或许没什么,若是步子迈得太大,就得小心扯着蛋了。 卫家聘有灵师,买卖方可遍布苍龙府,在苍龙府中算是不错的大家族,可就这样也不敢轻易迈出苍龙府的地界。 直到卫天冲成了真传,卫家扩张的脚步才陡然大了起来,开始向整个灵州区域蔓延,甚至于连黎国境内都有小范围涉足,不过主要经营方向还是在灵州内。 这主要就是因为,虽然卫天冲还不是天心,但身为燕长风的徒弟,影响力却是可比一般的天心,再加唐劫几度扬名,早是洗月派有名的后起之秀,连举荐令都拿到手就等十年期满了,因此也基本被默认为一个准州级家族。 从这方面说,一个家族能扩张到多大,直接取决于它有多少修者的支持。没有足够的实力而把自己展成一个庞然大物,很容易就会成为他人眼中的肥肉,这也是修者为何重要的原因——他们就象军队之于国家,铁蹄所踏之处,方为财源不绝之地! 但是现在,一支军队要解甲了。 一支最强大的王牌军队要归田了! 这无疑牵动了许多人的心。 与韩天机的看破迷团趁机卖好不同,大部分人的思维其实要简单许多。当唐劫的消息传来时,他们明白到的就是一件事: 支撑卫家的两根顶梁柱,倒了一根! 做生意就好比起高楼,楼层起的越高,需要的地基就越深,用来支撑的柱子也就越粗,承担的力量也就越重。 值此扩张之机,突然间少了一根顶梁柱,那么那些原本因此而产生的扩张也就注定了会有所反弹。 有趣的是,第一个反弹的就是古家,那个时候,唐劫甚至还未离开永岁山。 卫府书房。 卫丹柏坐在案前,面色阴沉,对着站在他面前的一名青袍中年男子说道:“你再说一遍!” 那中年男子正是卫蝶的父亲卫青松,他不紧不忙道:“古重玄说古家族长突患重疾,交割一事尚请缓行。” “啪!”古丹柏一掌拍在书案上:“定好的交割之日,怎的突然就变卦了?我古家为此准备良久,调集无数人力财力,就为的是这一日。他一句族长病重,这三间镖局五家赌场,还有十四处店铺就统统作罢了?” 卫青松苦笑:“古良德那老不死身子骨向来好得紧,怎么可能就突然病重,终不过托词罢了,多半是因为唐……” 他没说下去,卫丹柏却已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说,古家觉得没有唐劫,我们就奈何不了他们,开始反悔之前定下的买卖?” “多半是如此了。”卫青松道。 卫丹柏怒道:“这是过河拆桥!” 当初古家为石门派走货,事后古家免不了一个通敌叛国的名头。总算他们果断,及时将当初主事的人推出来做了替死鬼,再通过卫家求情。卫家因此自己曾出借商道的缘故,也不想把古家牵涉太深,免的到时候把自己也拉下水,因此在收受大笔好处后就通过唐劫卫天冲转圜了此事。 当初古家给出的好处不少,除了大笔的金银珠宝就是这些约定的商铺。这些日子来,盘点商铺,准备接收,卫家的人早已做好准备工作,没想到事到临头,古家竟然反悔不卖了。 卫青松道:“古家的人过河拆桥又不是第一次了。他们这种人,失势的时候能给你跪下来喊爷爷,得势的时候就能把自己捧到天上去,其厚颜无耻的程度堪为一绝,别人拉不下脸面做的事,他们都拉的下来。多少年,不就是靠这个成为五大家的吗?如今也不过是历史重演罢了。” 卫丹柏脸色铁青:“他们就这么肯定,没了唐劫,我们就奈何他们不得了?” 卫青松回答:“那到未必,古家的人没说不卖,只说要暂缓些日子。由此看来,他们也是不敢确定我们拿他们有没有办法的。” “不能确定还敢如此嚣张?” 卫青松回答:“到也未必是嚣张,只是事关古家基业,由不得他们不冒险。毕竟保护自己财产的勇气,总是要大于抢夺他人财产的,何况他们还留有余地,此举仍以试探为主。真正让人担心的是,接收古家产业一事已经传了出去,一旦无法妥善处理此事,只怕……” “只怕什么?” “效仿者众啊!” 听到这话,卫丹柏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看看自己的二弟:“那你的意思是?” 卫青松回答:“让天冲出手,以雷霆之势狠狠教训古家一番。” “可古家不过是拒绝出售商铺,我们就让天冲出手,这要传出去,就不是古家出尔反尔,而是我卫家强取豪夺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非如此不足以震慑宵小。必须让他们知道,没有唐劫,我们也还有卫天冲。” 卫丹柏立刻道:“那何不就等那些宵小跳出来后再痛施教训,卫家清誉不容有失,当师出有名啊!” “我怕到那时就晚了。” 第四十八章 围城 卫丹柏终究是没有让卫天冲出手,而是默认了古家的拖延,转以书信一封祝古良德早日康复。 这不奇怪,他到底是商人出身,骨子里就不是好斗之人,天生就缺了些血性与勇气。 虽然他看得也没错,如果对付古家真要让卫天冲出手,必然会给卫府声誉带来影响,但他不知道不出手给卫府带来的损失更大! 原本传的沸沸扬扬的接受古家产业一事突然停止,让整个苍龙府的目光一下集中在了卫府身上。 唐劫消极退避,不理外事一事,在此基础上酵,给予人无限遐想。 许多人猜测,卫府默认古家反悔,是因为唐劫——不是人人都能把退让看成大度,更多人会理解为软弱。 当一方软弱时,就是另一方强硬之时。 这种表现先出现的就是苍龙府以外的城市,毕竟在这些地方,卫家根基尚浅。 地火城。 这是一座距离苍龙府三百里的小城,因地下有火河流经,终年不熄而得名,虽面积狭小,却是一处重要的仙家重镇。包括洗月派在内,约有十余家门派在此地设下炼器矿场,长年为门派炼器。那最顶级的法宝自然是归各门派自家使用,一些次级的则交给官方使用,最差的则流往民间,落入镖局护院等一类人手中。正因此,这地火城也是有名的兵器重镇,每年都有大量的商家来往此地,收购与贩卖,两年前卫家扩张营业,第一次在此地扎根,如今在地火城,已有了七家铺子。 今天,卫家铺子的门前来了一群不之客。 为的是个敞穿衣襟,露出大片胸毛的黑脸汉子,这刻正对着铺子的大管事说:“张管事有礼了,说起来卫府到这地火城做买卖已有两年,这两年来,敢问我红云帮对贵铺如何?” 那张管事忙陪着笑道:“贵帮对我小铺照顾有加,从未收过我们的保护费,这一点在下还是很明白的,一直都有跟东家提及过。” 那黑脸汉子点点头:“张管事明白就好,不过管事也知道,我红云帮也是要吃饭的,帮里那么多兄弟,若人人都不用交保护费,大家也不用混了。” 张管事呆了呆:“三当家的意思是……” 黑脸汉子回答:“从下个月起,贵铺怕是要交些银子了。不多,鄙帮做事向来严谨,铺子皆依占地大小,生意规模而定,决不让各方的买卖亏本,象您这间铺子,只要每月二十两银子即可,只收一半。” 张管事面色大变:“我卫家可不是无名之辈,是有修者保护的家族产业,你们竟然也敢收?” 黑脸汉子脸色一沉:“各地皆有各地的规矩,卫家这条过江龙,就算有修者保护,也不过是脱凡境,本就未到可免保护费的地步。” “可我家少爷却是观日峰真传!” “所以才只收你们一半啊,这已是我家帮主的情谊,毕竟规矩里可没这条。”黑脸汉子道:“张管事,我红云帮讲规矩也讲人情,虽收了贵方银子,却非是破格相欺,还望贵方理解,莫要让我等难做。否则真要不收贵方的,只怕其他交银子的各家要抱怨我们处事不公了。” 说着对那管事拱了拱手,已自去了。 那张管事看着黑脸汉子离去的背影,呆滞无言。 旁边的伙计过来,道:“大管事,您看这事怎么办?” 张管事悠悠道:“还能怎么办?只能同意。” 那伙计气愤道:“这也太便宜他们了吧?” 张管事冷冷看了伙计一眼:“那你还想怎的?” “自然是让卫少爷过来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张管事不屑道:“让卫少爷过来教训?你在开玩笑?你当红云帮就没有修者吗?再说了,在这里我们是外人,红云帮行事,还算讲了章程,并未违反规矩,若是我们喊少爷来,那才叫坏了规矩呢。这里不是苍龙府,许多事由不得我们卫家,当忍便忍吧。” 说着已自回铺子里去了。 那店伙计对着地面唾了一口:“怕只怕有这一回,后面就有的烦了。” 小人物的一句话,却是道出了真谛。 朝暮城。 这里位于灵州边缘,属三州交界之地,正因此,灵州虽无甚特产,却是极重要的交通要道,每年从这里吞吐出大量货物流向全国各地,因此也是商家必争之地。 卫家的买卖要想走得更远,朝暮城便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之地。 在这里,卫家拥有一家铺子,虽只一个,其占地之广,用人之多,规模之大却更过地火城七家之和,集收购,出售,中转等诸多功能于一体。负责的李朝旭是卫府多年的老人,素称笑面佛,平日里见人总是笑咪咪的。 不过今日,笑面佛却生了一张苦瓜脸。 铺后的接待大堂上,笑面佛对着一位青衫文士道:“这好端端的,怎的就要涨租金了呢?而且一涨就是这么多。” 青衫文士手捧热茶,用杯盖撇了撇茶叶,慢条斯理道:“李大管事这话说得就差了,不是我们东家要涨房租,而是让房租回到它本应有的价格上。这几年,朝暮城的买卖是越来越红火,大管事也是看在眼里的,各地的铺子租价都在噌噌的往上涨,惟有我们的铺子,价钱却一直都是按照最低的给贵府。” 李朝旭陪着笑道:“这一点李某自是明白。” “但是好事总有尽头的。”青衫文士悠悠道:“我们东家最近也是有些手头紧,不能老是亏着自己,贴补卫家,是不是?” “呵,呵……是,是。”李朝旭无奈赔笑,心中却是暗骂,狗屁的亏自己贴卫家。这两年你们钟家光是靠收地租就日进斗金,日子别说过得多滋润了。 单是卫家为租这处铺子,每年就要向钟家交四千五百两纹银的租金,至于现在,对方更是一下子跳到了七千两。 虽然说七千两也不算一个过分的数字,相比周边,这的确还是一个合理的价钱,但是享受惯了优惠,突然间没优惠了,感受自然是极不好的。 最要命的是,前些日子为了扩大买卖,李朝旭花了不少钱进货,只准备了有限的钱用来交租,却没提防对方涨价,这一下突生变故,立时出现资金紧张的问题。 好在这事还不是太严重,那青衫文士显然也不欲逼人太甚,表示可以给李朝旭时间筹集银款,李朝旭总算还来得及向苍龙府主家求援。 商议过后,李朝旭送走对方,回来时脸上已再度挂满愁容。 他的贴身小厮看李朝旭如此,问:“钟家不是已经答应了给我们时间向主家筹银子吗?老爷为何还如此忧虑?” 李朝旭摇着头道:“你懂什么。举凡外商进入,为打开局面,往往以低价策略经营,先图把名声做起来,正因此利润微薄。听说前些日子太太还为此抱怨过外事无能,可其实就是这微薄利润,还是靠了租金够便宜才能做到的。现在可好,租金上涨,那原有的微薄之利也难保住,接下来若不想些法子,怕是就要亏本喽。” 一说到亏本二字,李朝旭立时忧心忡忡。 那小厮也点头道:“这到是个麻烦,不过好在也不是老爷自己要面对。” “恩?”李朝旭抬起头来看小厮。 小厮笑道:“老爷还不知道吧?小的先前刚听说了,最近各地的买卖有不少都遭遇了此类事。地火城的铺子被红云帮收了保护费;丁家河的渡船,被收了泊费;千丝镇的万花绣,我们卫家不再是优先供应方之一,而是要和那些普通商家一样经过摇筹取号,竟价购买;听说就连古湾乡的那帮子砍木头的刁民都跳了出来,说什么我卫家给的钱太少,不为我们做事了。” 李朝旭听得怔然:“竟有此事?怎么会这样?” 小厮道:“还不是那个唐劫闹的,说什么不再管卫家的事了。古家一听这事,头一个跳出来,原本要卖给卫家的铺子,统统不卖了,卫家竟然还拿他们没办法。这下可好,大家都看在眼里,有些事自然而然也就出来了。所以说老爷你也别担心,这会儿啊,怕是卫家大老爷比您更急呢,绝对怪不到您头上。” 李朝旭先是怔了怔,随后脸色一怒,甩手给了小厮一巴掌:“混帐东西,主家有难,你竟然在此幸灾乐祸!” 那小厮吓得忙跪在地上求饶。 李朝旭这才恢复和善面容,缓缓坐下:“唐劫……他的事我到是听说了,他有此反应到也不奇怪。不过只是一个唐劫,怎的就引来如此大的风浪?而且还来得如此快,如此急?我看,八成还是有人在暗处推波助澜……如果真是这样,只怕后面还会有所动作。” “还有动作?”那小厮也吓得有些傻了。 李朝旭哼了一事:“那就要看东家如何应对了。现在还只是开始,各方做事都带着试探意味,不会太绝,充其量就是把本当给卫家的好处抹掉部分。可如果应对不力……” 李朝旭的声音低了下去。 无论哪个地方的家族,都不会喜欢外人介入自己的买卖。 如古家,为什么拼着出尔反尔得罪卫家也要拒绝买卖,不就是为了继续把持苍龙府的赌场买卖吗?任何一家要想在苍龙府开赌场,没有古家的允许就别想开成。向卫家出售赌场,损失的不是几间铺子,而是这默认的赌场专营权。 同样的道理,其他地方也不会欢迎外来者做买卖,修者的实力就是决定能否进入的关键。 你势强我便忍了,你势不够,自然就该缩回去。 当卫家有卫天冲唐劫两大支柱时,卫家的买卖就可以开到灵州各城,地位等同于准天心家族,只要不喧宾夺主即可。但当唐劫表态消极时,地位下降,应有之待遇自然也下降。 实力煊赫时,所有扩张皆属正当的;若实力不济,那么这些原本正当的扩张就会变成“一只伸的太宽的手”。 面对这样的手,斩落是最自然的选择。 从这方面说,任何针对卫家的行动,其实都不是过分之举,作为长期的买卖人,大家很懂得分寸的把握,严格秉承着有多少实力,扩张多少领土的观念。 但是对于卫家来说,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扩张需要投资,大量的银子花出去,刚刚稳定的局面,莫说赚钱,连本钱都还未回来呢,就要撤了?这一撤,诸多银子可就都打了水漂了。卫家这么多年积攒的家底都在这上面,甚至还欠了不少钱,若是全打水漂,其损失之大可想而知。 可若不想撤,那就必须拿出与之相对应的力量。 ————————————— “我不同意。”卫天冲淡淡道。 “你说什么?”卫丹柏惊讶地看儿子。 “我说我不会出手。”卫天冲回答:“各路所为,不过都是些鸡皮小事,更属各家本分。你让我以什么理由出手?就为了房租去把钟家灭了?还是为了优先供应把千丝镇杀个血流成河?又或去古湾乡放话,有敢不为我卫家做事的,统统杀光?父亲,文心不是无法无天之地,就算是皇家做事,也无如此肆无忌惮!” “那红云帮呢?他们你总可以对付吧?保护费一事,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卫丹柏的声音透着疲惫与无奈,可见这些日子,各地的烦心事让他受尽煎熬。 卫天冲苦笑:“是上不得台面,可问题是你儿子我也打不过啊!你当红云帮敢在地火城收保护费,那是吃素的吗?他们帮里可是有真人撑腰的,我去那不是找死?” “他们不敢杀你,你是燕真人的徒弟。” “那是不假,他们肯定不敢杀我。可他们能打我一顿,扒光我衣服扔出去。师傅最好脸面,若有哪个徒弟被长辈欺负了,他或许会出头。可若是上门去找人麻烦却反被折辱,那倒霉的就是自己了!到时候若让师傅知道,莫说报仇,恐怕他第一件事就是拿起剑来先把我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他心目中不受重视,能保这真传已是不易。” 卫丹柏倒吸一口冷气:“那就是说,你什么都做不了了?” 卫天冲耸肩:“等他们再过分些吧。” “等他们再过分些?我怕那时就已经晚了!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卫家损失了多少钱?那都是用来供你修行的钱啊!”卫丹柏急道。 卫天冲到是依旧淡然:“哦,我无所谓啊。反正我现在钱够用,用不着卫家出钱了。” “你说什么?”卫丹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着儿子看:“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用不着卫家了,所以就可以把卫家扔到一旁?” 卫天冲摊手:“这不是象父亲您学习的吗?你觉得用不着唐劫,不也就把他丢到一边了?” 卫丹柏僵立当场。 他看着儿子:“原来如此,你是在为唐劫出头?他对我卫家做了这样的事,你还要为他出头?” 卫丹柏已是大吼起来。 卫天冲冷笑:“敢问父亲,他做了什么事?” 他做了什么? 卫丹柏张了张嘴,一时竟回答不上来。 卫天冲已道:“他不过就是宣布不再理会凡事,以父亲当初所为,他做此决定又有何奇?又有哪里对不住我卫家了?” “可是这段时间……” “这段时间生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还是父亲想说,此人已重要到没有他,我卫家展就会大受影响?” 卫丹柏无论如何他不想承认唐劫对卫家有这么重要。 他狠狠瞪着自己儿子:“你这是在为唐劫说话?” “孩儿只是在说事实。” 卫天冲说着已大步出门。 离了父亲,卫天冲亦是长嘘一口气。 这些日子他夹在两者之间,也是左右为难,但是今天他终于大声说话,吐出心中肺腑之言,真没想到这顶撞父亲的感觉竟也如此的舒爽。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不为别的,还是因为唐劫的退避相让。 本来他一直都担心唐劫翻脸,做好的准备都是维护卫家。 但当唐劫什么都不做,只是宣布退避时,却让他心头大大放松。 再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唐劫为自己做的一切,正因此,才更觉得自己对不起唐劫。 所以当卫府因此而四面楚歌时,卫天冲非但没有烦恼,反倒有种快意的兴奋,心想老爹你也终于知道自己行为的愚蠢了吧? 卫丹柏是他的父亲,再他如何修为通天,也不能对着父亲喝骂教训,然正因此,从他的角度是很乐意看到父亲吃瘪的。 至于说卫府因此产生的损失,他还真是不关心。 如前所说,他是修者,在价值观方面,他和唐劫是完全一致的。 灵钱才是钱! 凡间的金银,俗世的财物,营营碌碌的奔忙,早已不在修者眼中。 再者他拒绝的也非全无道理,目前的情况下,若自己出手,只怕反引闲话,若真让师傅知道他为家族生意奔忙至此,只怕立刻就会派人来拿他。 不过卫天冲没想到的是,即便他什么都没做,燕长风也还是派人来了。 回决卫丹柏的三天后,南百城出现在了卫家。 站在卫天冲的身前,南百城问:“听说卫家最近出了点事?” 卫天冲忙回答:“只是一些生意上的小问题。” “这样啊……”南百城看着卫天冲,似笑非笑,拖长了语调道:“既如此,那便跟我回山一趟吧。” “回山?”卫天冲心中一震:“回山做什么?” “师尊有命,你此番随唐劫拿下石门派,立下大功,师尊要嘉奖你,传你日曜九变。” 日曜九变? 这可是燕长风最拿手的仙法,便如乱风步之于明夜空。 卫天冲听的也是呆滞,但随即清醒过来:“可是我家里……” 南百城不耐烦道:“既无大事,你还理它作甚?随我去吧。” 说着一挥袖子,已将卫天冲卷了,向着空中冉冉飞去…… 第四十九章 奖励 朝月城,这里是位于灵州北地的一座城市,面积不大,地势依山傍水,到是一处山清水秀的所在。 郑家在朝月城里是有名的望族,书香门第,虽比不得苍龙府五大家族的赫赫声威,却也自有百年家族的古朴之风。 郑家大院。 站在一棵长青树下,看着那茂密枝叶,郑书凤的目光带着丝憧憬与怅惘,口中不由喃喃低语:“遥忆当年初嫁,长青树下,痛哭惜别,转眼二十载,长青依旧,物是人非,今兮归去,不知何时再相见。” 轻轻抚着那长青老树,语气中充满唏嘘之感。 “听姑姑的口气,怎的竟似有了去意?”一个清丽脱俗的声音传来。 回头望去,却是一名少女向着这边娉婷着步子走来。 她叫郑华君,是郑书凤幼弟之女,因为在家里排行最小,也最受家人宠爱。 郑书凤出嫁的时候,郑华君还未出世,这次回来,两人还是头回认识,却是颇为投缘。郑书凤也极喜爱这小侄女,这刻听她说话,挤出一丝笑容道:“卫家最近事多,我不能不回去看看,只几日便回,这不还在准备马车呢,尚未去各房请安辞别,到被你这长耳朵先听了去。对了,去看过你奶奶了吗?” “恩!”郑华君认真点头:“奶奶今天精神极好,大半碗粥都喝下去了。姑姑,那药真得很灵呢。” 郑书凤淡淡道:“那是自然的,少华山的续命丹,就算是死人都能给你救活了,只此一颗,便价值数万灵钱呢……” 郑华君轻捂樱唇,低笑道:“姑姑家的修者,不仅忠心耿耿,这能耐也大得很呢。” 郑书凤悠悠叹息一声:“能耐是不小了,不然当初也不能让他一个入府才三年的小子去做了仆学,只是这忠心嘛,却还是要打个折扣的。” 郑华君忽闪着一对大眼睛道:“姑姑这话到让华君不明白了,怎的那唐劫差人送了灵丹过来,姑姑却不喜反忧,甚至还觉得他不够忠心呢?” 郑书凤伸出手指,轻轻在郑华君额头上点了一下:“死丫头,莫跟我装傻,你若是连这都看不明白,也不值得我对你另眼相待了。” 郑华君以手帕捂嘴,继续笑道:“老太太本来是快撑不住了,现在这一用药,却又能坚持许多时日。这本是好事,偏偏卫家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姑姑要陪伴奶奶,却是不能回府处事,真不知那唐仙人是有心呢,还是无意呢。不过看起来,姑姑就算顶着不孝的骂名,也要先赶回去了。” “我只是交代一些事情,又不是不回来。”郑书凤撇了一眼侄女:“还有你说便说了,还这般笑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我还哭吗?”郑华君放下手帕,拉着郑书凤的手臂道:“姑姑是卫家的媳妇,自是关心卫家的。我却是连卫家的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于我郑家而言,奶奶的身子却是比卫家要重要多了。我只要奶奶身体安康,其他人的境况却是无暇关心的了。再说了……如果卫家人的不幸能换来我郑家的康泰平安,我却也是不介意换一换的。” 这最后一句声音说得极低,却还是被郑书凤听到,脸色一沉,狠狠戳了她一下:“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仔细让旁人听了去。” 郑华君笑道:“这长青树下如今只有我与姑姑,哪里来的外人。”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者仙人法术,神奥无方,岂是你凡夫俗子能够洞烛?” “姑姑既知畏惧,又何苦于修者作对呢?”郑华君悠悠道。 郑书凤的脸立时沉了下来:“华君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郑华君低着头回答:“华君无礼,请姑姑原谅则个。不过华君虽是一介女子,也能看出送药一事背后有深意,姑姑兰心慧质,两府皆知,那唐仙人在卫府三年,只会比华君更清楚,又怎会认为送药的目的能骗过姑姑?怕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瞒过姑姑吧。” 郑书凤怔然:“你是说……” 郑华君淡淡道:“总是要做个选择的。” 郑书凤全身剧震:“你疯了吗?竟然说出这种话,你可知这是在让我背叛卫家!” “怎能说是背叛呢?”郑华君一脸委屈:“这分明就是姑姑事母至孝,无暇分身。” 郑书凤怒斥:“荒谬,卫家始终是我夫家,丹柏也毕竟是我丈夫,我怎么能看着自己丈夫与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郑华君轻笑:“唐仙人若要卫家万劫不复,举手投足便可做到,何需如此麻烦?” 郑书凤默然。 郑华君已笑道:“姑姑是明白人,其实卫家注定不会有什么大事,只不过眼下有一点小麻烦罢了。现在姑姑在这里,什么事都与姑姑无关。若是回去了,未必能对卫家有什么帮助,反倒让唐劫心寒,只怕是得不偿失啊。若是惹得恼了,反引来更强的攻击,只怕反而平添祸事。” “你……” “其实华君尤记得,当初事情传来时,姑姑心痛焦急的样子,甚至也曾写信给姑父。华君不知姑姑说了什么,但华君知道,姑父肯定没有听姑姑的。既然姑父对姑姑的意见并不放在心上,就算你现在赶回去了,又能启到多大作用?不管怎么说,卫家的家主始终都是姑父而非您啊!” 一番话说的郑书凤心痛不已。 是啊,在此之前,她又何尝没有写信力劝丈夫? 可惜卫丹柏并没有听她的,在第一次出问题后,非但不补救,反而又一次中途撤人。第一次如此你可以骂他笨,第二次就只能说是自负过头了,只知道主仆之别,却忘记了仙凡之别。 当事情再度传来后,郑书凤也是气的无语,那时她就知道事情怕是不能善了,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唐劫至少还有些良心,别为此事把卫家打到万劫不复,小惩大戒即可。 结果却大出她的意料,唐劫没有报复,但是因唐劫而来的影响却还是牵连了卫家,让卫家陷入无尽的麻烦中。 这些麻烦在郑书凤看来其实不是事,只要痛下恨心,转让商铺,停止对外扩张,很快就能解决,就算卫丹柏舍不得,以郑书凤在卫家的影响力,也还是可以强行进行下去的。 但是唐劫的一瓶药,却让郑书凤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希望郑书凤这时候回去。 这瓶药,既是对郑书凤的报恩,也是对卫丹柏的打击。 “所以……”郑华君语声悠扬:“与其现在回去为姑父出谋划策,到不如留在这里孝顺奶奶,等到该回去的时候回去,到那时姑姑你力挽狂澜,拯卫家于危难之中,岂非更好?” 郑书凤目光渐渐冰冷:“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恰恰相反,这是姑姑的机会,卫家就得有了姑姑的领导,方能成大气候!” 这话象一个闷雷炸响在郑书凤耳边,惊得她全身颤抖,失声叫了起来: “这绝无可能!我是个女人,卫家还有老太爷,二老爷,何时轮到我一介女流来当家做主?” 说到后面,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声音低了下来。 郑华君抿嘴笑道:“非常时刻,就需要非常之人来主事方可。其实姑姑不是想不到这一点,只是念在夫妻情深,不愿去想吧。正因此,华君拼着犯忌才要说这些话。姑姑,你现在不回去,才是对卫家真的好!” 郑书凤沉默了。 站在长青树下,郑书凤一言不,只是胸膛剧烈起伏着。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此刻也是矛盾得很,就连旁边的郑华君看到这样子,都莫名地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小婢匆匆走过来,对着郑书凤施礼道:“太太,马车已经备好了。” 郑书凤如梦惊醒,回头看看那婢女,再看看郑华君,脚步已不由自主的向着外面走去。 郑华君看着她一步一步向外走去,眼看背影渐淡,终于放声叫了起来: “姑姑三思啊!” 郑书凤的身体陡然僵硬起来。 她站在那里,目光平视远方,好一会儿才道:“听说燕子山的少阳观,许的愿极灵,常保一地康泰平安。如今老太太抱恙在身,正当去请个愿。” 说着已向前走去。 听到这话,郑华君脸上终于露出浓浓笑意。 刚走几步,郑书凤又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早听说郑家有女华君,生而聪慧,当日见你,只以为你不过是勤读诗书,懂的道理多些,人也灵活些罢了,没想到却有这般智慧,连那些大人们都想不到的事,你都能想到。我若不知你来历,到要以为是哪里的大人物来对我面授机宜了。” 郑华君脸色微微变了变,却终只是躬了躬身:“终是比不得姑姑的,愿姑姑早去早回。” 郑书凤应了一声,这才出门去了。 看着郑书凤的背影消失,郑华君这才走了回去。 来到自己的小院,不远处的池塘边,一个年轻人正坐在塘前,持竹笛呜呜吹着。 郑华君来到那年轻人身后,施了一礼:“幸不辱命!” 笛声悠扬,片刻后方才停下。 “做得好。”年轻人回过头来,赫然正是牧毅。 随手抛出一本小册子,牧毅道:“若能在三年内晋升灵湖,可来七绝门找我。” “多谢仙师!”郑华君一躬到底。 再起身时,牧毅已然影踪全无。 出了郑府,牧毅转着手中竹笛一路前行,来到一处鱼塘边,就看到不远处一人负手而立,正是唐劫,距离他不远处还蹲着一人,却是石净斋,正掰着手指头做算数,伊伊骑在石净斋脖子上,到象是骑马一般。 牧毅走过来道:“事情已经成……” 唐劫挥挥手:“你莫要告诉我什么成不成的,我没有拜托你做任何事,你所做的一切,也都与我无关。” 牧毅楞了楞,随即笑道:“是,是,是,你没有请我做任何事,是我自做主张,自以为是,自做多情,自命不凡,非要插手管闲事,到让你见笑了。” “你知道就好。”唐劫正色回答。 牧毅郁闷:“我说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些矫情了?明明内心希望卫府倒霉,又故意暴露线索引人难,偏又装的事不干己。如此作为,未免有些太不爽利了吧?大丈夫恩怨分明,如我大师兄般快意恩仇多好?” 唐劫笑道:“恩怨分明这种话说说简单,那能分明的自然就分明了,就是那难以分明的才要诸多用心。我不否认我的确有看卫府笑话的心思,但说到引人难还不至于,充其量就是让原本可能需要三五年时间走完的过程,如今在三五十日内就爆出来吧。” 牧毅点头:“这话到是没错,即使没有你那般作为,卫府的这些麻烦也还是会来,只不过不会是象现在这般统一。但是集中爆的威力,本就比徐徐而来要威力大得多啊。” 唐劫冷笑:“那就是他卫丹柏的事了,我可没义务为他考虑。” 牧毅拍手大笑:“瞧,瞧,这本相不还是露出来了,你就是想整他下台。” 唐劫回答:“你把那个整字去掉,就对了。” “是,是,你只是想,没有做。只不过你把这想法表露了出来,而仙家所想的,那就是凡人要去努力实现的!那些在这个时候对付卫家的,不是在得罪你,而是在讨好你!” 牧毅字字铿锵,落地有声,一语道尽唐劫行为之真谛。 悠悠叹了口气,唐劫再不说话,转身离去。 牧毅在后面追赶:“喂,你去哪儿?” “回学院,给你治伤。” “我才从学院跑过来,你又要我回学院去?” “你带来的那些破烂值几个钱?不回去领了赏钱买药,怎么治你?” “好大的口气,果然暴户就是不一般,那卫家怎么办?” “本来只是天意决策,被你这么一说,到象是我在指使天意。既如此还不如早早离去,免人嫌疑,也给卫府一些时间。” “那卫府岂不是又要短痛变成长痛了?如此一来,对他们反而不好啊。” “你看,我这是插手也不好,不插手也不好吗?” 牧毅哈哈一笑:“算是我的错。” 唐劫想了想,道:“其实你也没错,若不想涉的太深,就总是要耐心等待的,是我之前急了些,反倒不够然了,还是趁现在相干不多,趁早脱身的好。反正卫家要真有什么事,侍梦自会告诉我。” 牧毅赞赏道:“如此最好,就先让他们自生自灭些日子吧。” 再不去管卫府奔忙,两人直接回了学院。 未经允许牧毅不得进入学院,唐劫因此让他和石净斋先在学子林等着,自己先回学院去见谢枫棠。 进了西望阁,唐劫看到谢枫棠正在聚精会神的画符。 谢枫棠的符在洗月派中也算一绝,此刻他所画的是一张逍遥游符。逍遥游是一种罕见的上乘空间法术,据说使用后可瞬间转移万里之遥,正显修者通天手段,不过因此也不易掌握,就算是天心真人,等闲也修炼不成,更别说以之制符了。 这刻谢枫棠画的认真,唐劫也就在边上仔细看着。 随着灵气注入,那一道道符纹图录亮起复又消失,此起彼伏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同时大放光明,复又暗了下去。 谢枫棠哈哈一笑,拈起符纸道:“终于成了!” 唐劫上前一步:“恭喜院主,得成仙符。” 谢枫棠看看唐劫,恩了一声:“这逍遥游符我画了六十日,费符纸一千四百有余,也不过是成了两张,没想到你刚回来,我就成了第三张,算是托了你的福吧。” 唐劫忙道:“是院主有洪福,小子不敢居功。” “不敢?”谢枫棠哼了一声,晃了晃手中符纸:“我看你敢得很呢。独战七绝门,逼走王绝灭,舌诛石门派,甚至还把人家底都翻了个干净,来了个卷包会,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唐劫陪着笑道:“弟子一心为派,绝无私心。” 谢枫棠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本来还想再吓唬他一番,不过想想知道吓也吓不倒他,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好一起勘矿的任务,硬生生让你给办成了惊天大案,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都是院主指点之功。” “老子用不着你来拍马屁,你来是为了派里的赏钱吧?” 唐劫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哪有,我就是过来看看院主的。” 谢枫棠不咸不淡道:“那就好,正好钱还没下来呢。” “啊?”唐劫傻眼:“这都两个多月了,怎么还没下来?” 谢枫棠嘿嘿一笑:“还说不是为了领赏?” 唐劫脸一红:“院主明鉴。” 谢枫棠哈哈大笑道:“不逗你了,派里的赏赐早在十日前便出来了,其他人能拿的都拿了,就剩你和侍梦的还在我这儿压着呢。” 说着谢枫棠取出一个小盒子,丢到唐劫手中:“你自己看看吧。” 盒子里一共三样东西。 一张面额为三百七十五万的灵钱票据。 一把钥匙,它代表着通往天一阁九层的大门将被再次打开。 一个印花册副本,其中一页上写着唐劫的名字,下书:贡献点一千。 还没有成为正式的洗月弟子,唐劫已经先在门派中有了一千贡献了,这在整个洗月派历史上也是空前绝后的事。至于那天一阁九层,则是第二次为唐劫开放。虽然唐劫已掌握了大量神霄秘法,但至少还有紫玉心法他未读过。 摆在唐劫面前的三样东西,每一样都是让人梦寐以求的存在,但这刻真在唐劫眼前了,唐劫心中反而平静异常。 那一刻,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小虎的身影。 巨大的成功带来的喜悦因为小虎的失踪而被冲淡了许多,也使他的表现远不象谢枫棠以为的那样失态,就连谢枫棠都不由暗赞一声,此子心境了得。 唐劫不知道这一下阴差阳错让谢枫棠对他的欣赏又多了几分,下一刻谢枫棠已随手将那张逍遥游符丢给唐劫,道:“这个给你,算是我个人对你的奖励吧。” ————————— ps:出了个打鬼,有愿意月票支持的朋友可以点一下中间的打鬼,得到的月票比较多。另外现在规则好象改了,点一万的有几率得到翻倍,也就是四十张月票。 第五十章 山河社稷 这逍遥游符谢枫棠耗费了数十日心血才得三张,如今却就这么给了唐劫一张,可见其对唐劫的重视。 唐劫自是感谢不尽,谢枫棠只淡淡道:“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 唐劫忙道:“弟子还有一事求秉。” 这便将牧毅的事大致说了一下,当然他没说是为牧毅治疗,只说是仙缘会后与牧毅相见如故,惺惺相惜成了朋友,这次牧毅就是特别跑过来看他的。 七绝门和洗月派没什么恩怨,两派死敌分别是天神宫与兽炼门,没什么纠葛反倒有同仇敌忾的意思,因此算是中立偏友好,两派弟子交朋友到也没什么问题。 谢枫棠到是听着好笑:“你们之前不是还在黎国边境打了一场吗?” 唐劫笑道:“各为其主,打过之后依旧可以是朋友的。” 谢枫棠点点头:“七绝门最近这几百年一直都在励精图治,想要在武力上也摆脱六派垫底的名头,前百年出了王昱正,唐风洁,袁南宇这些人才,近百年又有高千军,王绝灭等人先后脱颖而出,这个牧毅也算是七绝门不错的后起之秀,甚至有可能成为和王绝灭一样的苗子,你和他交往对你自己到也有些好处。” “苗子?” “哦,就是派里对那些修炼在百年之内的优秀人才的称呼。别看你们在学院里呼风唤雨,一个个很了不起的样子。其实两千年来,洗月派的哪一名弟子不是洗月学院的佼佼者?上万学子,每年最终也只有十人能进入内门,百人入外门,派内说一句人才济济毫不为过。只有入了派,再度称雄,才是真正的王者,也是未来洗月派重点培养之人,未来派内之中流砥柱。到那时,你其实没必要去费心资源的事了,因为派里自会给你一切支援。懂了吗?” 唐劫忙道:“弟子明白。” “明白就好,你和牧毅交朋友我不反对,不过院里有些不该他去的地方,还需注意一下。” “弟子知道。” “对了,听说石净斋疯了?” “是,弟子觉得此人虽疯,却还有些用处,当可驾驭,就把他带在了身边。” 谢枫棠深深看了他一眼,终是笑道:“到是有些想法。你要留他使用,自无不可。不过既已成疯狗,就得牵好了他,莫让他出来乱咬人。另外,平日里此人能藏便藏着的好,让太多人看见了,少不得又有说我洗月派驭人如驭狗的。虽说无所谓他们怎么说,但是大国上派,当重威严,总是要先立正自身的。” “弟子省得了!” “那就去吧。” 离了西望阁,唐劫将牧毅和石净斋带入学院,两人先去灵妙坊,购买一些治伤的灵药。唐劫新得大笔钱财,出手也是豪绰,转眼间就花了七八万钱购入大笔灵药,看得牧毅也一楞一楞。 他虽然知道唐劫因石门派一事了大财,但他不知道唐劫到底了多少。 与唐劫不同,当初制订计划,是王绝灭和大家一起制订的,出谋划策的许多事是牧毅等人负责,布阵,联络,各方计划,都有七绝门诸学子下死力气,再加上王绝灭本身对钱财不甚重视,因此在分配上王绝灭远不象唐劫那样一人独得四分之一,七绝门近乎是平均分配,王绝灭,牧毅两人只比其他人略高一些。 牧毅不了解情况,误以为唐劫也是差不多的分配方式,更不知道他还搜刮了石门派,因此在他想法里,唐劫此行能有七八十万就不错了。正因此,他当初才和唐劫约定,若是唐劫不成,便要赔偿十万灵钱。 若是他知道唐劫一口气卷了五六百万,是绝不会开出如此价格的。 这刻看唐劫一口气就为他花了七八万钱,心中亦是呆愕,他还不认为唐劫会对自己好到这地步,那就只能有两个解释。一唐劫的财远比自己想象的多。二这小子只怕还另有事有求于自己。 果然,在疯狂采购后,唐劫带着牧毅回陶然居,路上直接道:“我也不瞒你,这次派里给我的奖赏有三百七十五万。” 扑! 牧毅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 他大脑飞运转着,很快就得出答案:“你要是把这些钱全部换成辅助修炼的丹药,光磕药就得磕一年。观你气色,你现在百炼好象已近圆满,只需足够药物,冲击九转不是问题。开识到是有些麻烦,不是仅以药物可成,不过以你的智慧最多一年当可完成。至于三枯劫,剩下的钱当也是够的。那也就是是说……脱凡巅峰!” 说到最后四个字,牧毅已惊声尖叫起来。 说到这牧毅的声音都变了。 自六大派有建以来,还从未有一名学子可以在十年之内达至脱凡巅峰的,就连九转一关都过不去,更别说难度更大的开识期和三枯劫了。 看这架势,唐劫到是要创造一个记录了,而且是一个级记录。 唐劫笑道:“若是创记录能再给我三百万的话,我到是愿意一试,不能的话就算了。” “难道说,你不打算把这笔钱用来修炼?”牧毅听出他口气。 “唔,这就是为什么找你来的原因了,有件事怕还是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 “先进屋再说吧。” 说话间已到了陶然居,唐劫推门请牧毅进入。 看唐劫离去多日,陶然居依然干净整洁,花园中的灵植更是长势良好,牧毅稍一打量,已看出端倪:“布雨阵,辟尘阵,聚灵阵,唐兄到是好雅致。小小一方天地,却是诸阵齐备呢。” 唐劫淡淡道:“小小手段,不值一提,相比七绝门的山河社稷图,根本就是见不得人。” “山河社稷图?”听到这名字,牧毅不由楞住,看唐劫的眼神也充满古怪:“你叫我来治伤的目的原来是这个?” 唐劫笑笑:“伊伊,去烧水。” “恩。”伊伊应了一声,已自飞去。 唐劫随手一挥,院子里已多了一张石桌两张石椅,石桌上还刻着棋盘,桌上摆着棋子。 唐劫指指石桌椅道:“坐吧,边下边聊,水还要烧一会儿呢。” 牧毅无奈,只能坐下来,拈起一枚黑子落下道:“你对山河社稷图感兴趣?你可知那是怎样的宝物?” “上古神珍,我没说错吧?”唐劫笑咪咪回答。 宝物分术器,法宝,神珍,道兵四种级别,一般而言,术器以锋利,坚韧为主,在某个方面可加强威力。而法宝通常自身就具备威能,只是无论法宝多强,终是以人的意志为主,依然是为人服务。 而到神珍就不同了。 每一件神珍都有着独一无二的威力与效果,其威能之强往往更过修者本身。理论上一件神珍可以比一个天心修者全力爆的威能还要强。 王绝灭用的焚天七宝之所以没体现出这威力,主要还是投影缘故,再加上大部分都是防御装,因此不显其威。若是正品在手,只一柄天火剑全力爆的威能就足以横扫三天心,当然,他能不能挥出来是另一码事。 山河社稷图就是这样一件流传已久的上古神珍,据说内中自成一小世界,可藏万里山河。当然唐劫知道,这所谓的可藏万里山河,其实就是指可蕴大阵。 它就是一件神珍级的阵图! 唐劫当初得到的阵图,只能使用二品法阵,随着唐劫实力的提升早已不堪使用,唐劫一直在寻找更好的替代品。尤其是传送阵需求出来后,唐劫对阵图的需要就更大了。 建立传送阵一事有许多难关,第一难关就是大量的钱财资源,如今这个难关已经解决。 第二难关就是阵图。没有阵图,传送阵只能安置在固定地点。对于唐劫来说,任何地点都不够保险,最好的办法还是能随身携带,正因此他需要一张顶级阵图,等闲阵图根本无法让唐劫布下传送阵,毕竟他要布的可是破界级! 而山河社稷图就是他的选择之一。 “知道你还敢打主意?” “为什么不敢?一件废宝,既然有人肯出价,为何不考虑卖了它呢?”唐劫悠悠反问。 牧毅立时哑然:“果然你也知道山河社稷图的问题么。” “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唐劫回答,说着已长声道:“山河社稷图最强的地方,就在于它内中自成小世界,可纳一方山水。正因此,使用此阵图其实就是先将一方山水纳入,再在其中土地上布阵。因其面积辽阔,可布不止一阵。临阵对敌,只需山河图一摆,图中山河出世,大阵动下,甚至可让天地变色,江海倒流。不过……” 说到这,唐劫突然拖长了语调,嘿嘿笑道:“川山关岳,万里河山,气吞万里如虎,这山河社稷图的威能,等闲道兵如焚天七宝都比不上。可惜啊,上古神珍虽有如此磅礴之象,奈何却成就艰难。山河社稷图需认主方可使用,每认一主,图中所有一切尽皆消亡,需重新布置。而每一次布置,就需纳一方山水入画中……” 说到这,唐劫不再说下去,牧毅却是长叹一声。 纳山河入画,那就相当于从这天地中挖出一方领土。如此作为,就好比从人身割肉,对天地的伤害极大,要知道这种割除是不可恢复的。 若长此下去,会让整个界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据说栖霞界当年的面积远比现在大得多,就是因为诸如此类的法宝神珍的运用,使得界的面积渐渐减少。没有人知道这些消失的领土最终去了哪里。 正因此,在星罗大千界所有的有序世界里,都有一条共同规定,即不可使用此类宝物,以免进一步对本界造成破坏。如有违者,天下共敌! 山河社稷图也因此成了一件废宝,在它的最后一任主人死后被束之高阁。 没想到唐劫竟然会对它感兴趣。 牧毅怔怔地看着唐劫:“你既知它是废宝,还敢要它?” 唐劫回答:“我又不打算纳万里山河入一画,再说我也没那能耐啊。移动万里河山……你觉得我有那本事吗?我不过就是想挖陶然居那么大一点儿地方,这个应该没事吧?” 牧毅呆了呆,点头:“照理这也是不合规矩的,不过道理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么点儿地方不会产生什么动静,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你要这么点儿地方做什么?大阵大阵,不大它叫什么大阵?” 六大派在栖霞界各处都布有监察,专注天地变化。但这里的监察自是对那些动静较大的,唐劫若只卷陶然居这么点地方,的确不易被察觉,而且如牧毅所说,就算现了也未必计较。 正因此,如果唐劫只取陶然居一地,还真不是什么问题。修者活的岁月悠久,以千年计算,集万年光阴也损不了学院一地。 这刻唐劫笑道:“我这不就是看中它可以安置高级法阵吗?不是每种阵法都要越大越好的,法阵大了,布置的成本也高,我这百万资产,还真未必够看。” 牧毅呵呵笑了起来:“这到也是,看来你早有计较。若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帮你去和派里说说,你打算出多少钱买?” “一百万如何?” 牧毅立刻皱起眉头:“这也太便宜了吧?” 术器以千为单位,法宝以万为单位,视品级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神珍便是以百万为单位,上不封顶。 至于道兵那就脱离了钱能买到的层次了,当然,不包括焚天七宝这类伪道兵。 山河社稷图若以威力论可追道兵,在神珍中也算极珍罕的,唐劫给出的价钱,却是最基础的一百万,难怪牧毅要皱眉了。 唐劫回答:“你若能让六大派放开限制,许我万里河山,那自是亿万之价亦可售得。现在嘛……” 牧毅撇嘴:“你想得美。” 唐劫哈哈一笑:“世上不是只有山河社稷图,你若不肯,大不了我就转求洗月派的乾清图,虽只是顶级法宝,不入神珍之流,却也无这许多制肘,当也够用了。” 牧毅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对啊,说起来洗月派也有乾清图这类宝物,虽不是神珍,但也不纳山河,无诸多限制,你大可直接向派里买,何苦舍近求远,舍好求次?” “我有我的打算。”唐劫只是道:“还请牧兄弟帮忙递个话。” 牧毅连连摇头:“难,我七绝门可不是什么小门派。山河社稷图再如何也是上古神珍,就算不实用,若让人知道被人以百万之资就换了去,只怕也要丢了脸面。” “那要是再加上一株三千年妖化白莲呢?” 一听到这个,牧毅猛的全身一颤,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千年妖化白莲?这怎么可能?你怎会有此物?” 在栖霞界,千年之物基本已只存在于各派的洞天福地之中。 但正如所知,由于六大派历史都未过三千年,称霸不过两千年,因此他们的洞天内是不可能有三千年的灵物的,更别说妖化白莲这种存在本就稀罕之极。 三千年妖化白莲,早就是传说之物,是真正的有钱也买不到。 正因此这东西的价钱不好计算,论价值自然远比不上山河社稷图,论稀有却是远,论颜面已够弥补。 唐劫淡淡道:“我现在也没有,不过我知道哪里有。只要你们肯把山河社稷图给我,我就帮你们得到一株。” 这是要欠帐的态势了。 不过牧毅更关心这话中透露的另一股意思:“听你的口气,竟然还不止一株?” 唐劫点点头:“若此事能成,只要七绝门给得起价钱,也不是不可以再卖第二株。” 牧毅沉声道:“栖霞不太可能还有三千年妖化白莲产地而不为人所知!” “我也没说是在栖霞啊。”唐劫悠悠道。 这话内中蕴含的庞大含义立刻让牧毅倒吸一口冷气。 他看着唐劫,突然道:“我记得当年天神宫曾派人大举进入洗月派,与洗月学院交换学子,历时三年,据说是找一个叫唐杰的人,说此人掌握有某秘地线索,后来更因此生顾长青劫持你一事,只是后来才证明了你不是唐杰……” 说到这他的眼珠都快凸出来了。 真该死! 唐劫这是在告诉自己他就是唐杰吗? 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会拿得出妖化白莲,毫无疑问,他掌握了某处类似于六派洞天之地,而且从天神宫的反应看,只怕这洞天比之六派也只大不小。 只是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暴露线索? 唐劫已几乎骗过了全世界,随着顾长青的身死,随着唐劫本体的进入,随着天神宫的沉默,这个时候就算是疑心病最重的人也不会认为唐劫就是唐杰了。 为什么这时候他却突然跳出来? 看着唐劫,牧毅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是这样……你能拿到妖化白莲,那就是说那处洞天已入你手,怪不得你敢暴露身份,被开启的宝藏自然无价值可言。不,不对,如果是这样,你又为什么还要拼命去抢石门派那批货……是了,传送阵!” 牧毅一下站了起来,他终于明白唐劫为什么要参与那场战斗,为什么要观摩天玄真解,又为什么要买山河社稷图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传送阵! 他死死盯着唐劫:“唐劫,你知道你刚才说的意味着什么吗?只要我把此事往派里一传,那么等待你的不会是山河社稷图,而只会危险!” 唐劫嘿嘿一笑:“那可未必哦。第一我从没说过我就是唐杰,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考虑到目前的情况,到更象我故布疑阵多些。七绝门要真派人来抓我,那可得小心别落了我洗月派的圈套,就象当年的天神宫一样。” 牧毅一滞,老实说这种可能还真不是没有。 唐劫继续道:“第二,就算你所猜测的一切都是真的,七绝门也别想用山河社稷图要挟我。大不了我就转求乾清图,甚至直接找个地方布一次性传送阵,不过就是浪费些罢了,但不管怎样,已经没人可以阻止我要做的一切。” 牧毅点点头,如唐劫所说,现在只差传送阵的话,那么已的确没什么人可以阻止唐劫了。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唐劫继续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七绝门的死对头是天神宫,而那个传说中的唐杰最恨的应当也是天神宫……” 看着唐劫冷酷的眼神,牧毅心中剧颤。 那一刻他终于彻底明白了唐劫的心思,脱口道:“你想对付天神宫?” 不让天神宫再次怀疑自己,他们又凭什么派人来送死? 只是如今的唐劫,再不是当初无还手之力的唐劫了,最重要的是,他也有了可以合作的对象。 “我更愿意解释为:这是为了从七绝门那里得到便宜的上古神珍进行的一次合作。以我为饵,诱杀天神宫……你不觉得这样对七绝门的人可以更好交代一些吗?”唐劫意味深长地回答。 突然他侧耳倾听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水烧好了,请君入瓮吧。” 第五十一章 植物的世界 接下来的日子,牧毅便每天在唐劫为他熬制的药汤中煎熬。 药汤其实并不稀罕,稀罕的是那在药汤中运行的法门。唐劫自然不可能将离经传给他,只能师法仙缘会的一幕,将离经的部分法门拆开了教牧毅,其效果自是也比正常情况要低了许多,时间也大大延长。 饶是如此,牧毅也还是感到了自身的巨大变化。 他原本身体孱弱几近凡人,但在这药汤作用下,身体却出现了明显的好转,体质渐渐强壮不说,集七绝门无数大佬之力也无法治愈的诸多暗伤,竟也在这种情况下渐渐恢复。 这样过了七天,直到所有药物消耗一空,牧毅的身体也彻底好转,虽比不上王绝灭唐劫他们这类炼体强人,却已和正常的同级修者没什么区别了。 原本只是一场不抱希望的尝试,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奇效,就连牧毅也不由大为赞叹。 他说:“其实根本不用什么千年妖化白莲,仅以此法,我七绝门就愿意与你交换山河社稷图,不需要任何附加。当然,得是全套的。” 唐劫笑着摇头,离经是兵主的根本,他可不会就这么传出去,所以只是道:“感谢我的话,就连教你的这部分也别传出去。” 牧毅正色回答:“牧毅以心魔立誓,未得唐兄允许,此生不会将秘法传予任何人!” 唐劫对牧毅的承诺还算是信的过的,不过最重要的是他教给牧毅的法门并不具备流传的价值,毕竟法门不全下产生的浪费实在太大了。牧毅这是在疗伤,因此花多少灵钱都值得,用来炼体,就得考虑投入与产出比。若是花费百万灵钱提为玉石之体,那还不如不提了。 事情既了,牧毅也就不再耽误时间,自回七绝门为唐劫联系山河社稷图一事。 牧毅离开后,唐劫又回到了原先的修炼生活。 他自用了不灭天源丹后,原本的体质缺陷获得了极大弥补,同时也百炼大成,隐隐已有了突破进入九转的预兆。 从进入脱凡起,修者的每一次提升再不象以往只需量的积累,更需要质的变化,每一次的提升都是一个难关,且一关更比一关难,如果没有不灭天源丹,唐劫在学院毕业前都未必能达到这一步,可见此丹效用。有趣的是,正因此,现在这具分身的境界却是比九绝诛仙阵中的本体还高了。 这一下主次颠倒,弄得唐劫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中突奇想,分身何不就专注境界,努力提升,本体则先专注炼体。 这么做一来可以节省资源,最大化战力。二来也可以让分身先行感悟各个阶段,待将来领悟的深了,本体再奋起直追,效率会更高,人也更安全。 本来在突破体质缺陷后唐劫还打算继续强化一下自身体质,有了新计划后,唐劫放弃此念转而买了大量九转期间适合使用的修炼灵药。 这一买就是五十万的大手笔。有了这五十万的修炼丹药,唐劫预计在接下来的两年之内达成一到二转当无问题。洗月学院目前最高记录就是学子毕业前脱凡四转,因此象唐劫这样的进境,在整个洗月学院也算屈一指。 不过九转可不是单纯转数越高越好。 脱凡九转对应心,肝,脾,胃,肾,肺,肠,胆,脑九大要害,其中心属火、肝属木、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胃属土、肠属金、胆属火,脑是唯一无属的,却也是最重要的,更是将来修灵识开紫府之关键。 这九大要害每一处的修炼顺序不同,炼法不同,产生的效果与作用也完全不同,可以说修者的真正区别就是从这儿开始,并形成诸多特色各异的流派与仙法。 如千情宗素以诡异快捷著称,她们的九转通常就是先修肺,肺为魄之处、气之主,五行属金,最利行气,故施法极快,次修脾胃,脾胃属土,以土生金,可进一步加强,又或修肝,其行属木,虽不益行气,却益补自身,不易行差,又或修脑,利境界提升。 至于洗月派,则大多先修心。 心属火,为神之居,血之主,脉之宗,是为根源,其行属火。 这也是洗月派为什么称为煌煌正宗的缘故,其修炼方式就先得一个稳字,以至于连千情宗都要跑过来学习洗月派的心转之法。 唐劫修的是少海洞金诀,心脉所属,以火融金,正相契合,是标准的洗月炼法,一如游戏中的经典开局,因此唐劫的第一转不需要思考,直接就是心转,以此开局向任何方向展都方便。 从第二转开始就要费思量了。 九转层次越靠前,效用挥就越大,如何安排方能最大化自己的实力,对每个人来说都是考量,更是无尽的选择,其组合方案之多,之复杂,足以让人想到脑袋都爆掉。 正因此,九转前的选择往往需要一些明师的指点,只有他们才能告诉你哪些事不能想的太好,哪些选择更适合自己。 唐劫也不例外,为此专门去请教谢枫棠。 没想到就连谢枫棠都觉得九转的事从来都是天下最复杂最难的选择,永远没有最好的选择,只有最合适的选择,最重要的是,不走到那一步,你永远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否正确。 “一般来说,对于那些有天赋有希望晋升紫府之人,我会希望他的第二转选脑。”谢枫棠道:“脑为人之灵,是开识建府之关键,上通天窍之核心,只有这里强大了,才能承受炼识,心魔,化魂,凝婴等诸般劫难。你的天赋一般,但是勇气智慧上佳,如今又有大量资源支持,到是有些晋升紫府之希望,所以我建议你选择脑。当然,做此选择后,对你的战力不会有帮助,不过在保命上要强许多,甚至于对神念攻击也能有一定的抵抗作用。” “原来如此,当日王绝灭曾受梁兴邦神念一击而不死,看来不仅仅是梁兴邦爱惜神念,出手小气,多半也和王绝灭的选择有关。” 谢枫棠点点头:“王绝灭心高气傲,有此选择不足为奇。至于这第三转嘛,就不好办喽……” 说着脸上已露出愁容,喃喃道:“修肝者,以木生火,可续其势;修胆者,双火并,可壮其威;修肺者,利于行气,可其法;修脾胃者,利摄食,利固本,强回元,生命强盛不息。除肾有相克,肠无助宜,这两者不合选择外,其余五者皆可,且各有妙用。” 唐劫想了想,道:“弟子修少海洞金诀,求的是洞金裂玉,无坚不催,故当锐意进取,一往无前。” “这样啊。”谢枫棠想了想道:“既如此,便当修胆。心胆相映,双火并威,再加你修的是少海洞金诀,从此以后,术法威力定然强悍无匹。” ‘还得再加九黎心经’唐劫心中暗道。 九黎心经也有增强术法威力的部分,再配合之前的选择,哪怕每种选择只增加两成效果,由唐劫使用出的术法威力也要比常人高出六成。 以前唐劫主要靠身体强悍落个打不死之名,从今天起,他这名声就要改了,从打不死转为炮台。 其实这才是他一开始追求的,天神宫素以防御强悍著称,他选择洞金诀就是为了对付天神甲,只不过强大的身体素质遮盖了他进攻上的犀利,但是随着体质的停止和境界的提升,他的进攻威力正在逐渐挥出来,注定将使许多人震惊。 选定前三转后,唐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四转修肺,其法,五转修肝,续其势,六七转修脾胃,八转修肠,九转修肾,典型的强攻路线选择。这也就是唐劫自恃玉石之体,防御天生高人一等才可如此选择。 待这些选择全部完成后,唐劫开始了正式的修炼。 脱凡九转由于主修内腑,难度远胜以往,唐劫每日苦修,以药物辅助全力提升,却也是进展缓慢。虽然他也知这是必然的情况,心中还是不免有些烦躁。 今天唐劫依旧是按往常般修炼,练着练着心中突然觉得有股莫名的烦闷,知道不宜再练便干脆停下来出门走走。 刚出来没几步,就见到伊伊正蹲在花园边看什么。 唐劫心中一动,道:“伊伊,在干什么呢?” 伊伊回身道:“种子芽了!” 唐劫先是一楞,随即明白过来什么,上前几步:“你是说那豆种?” “恩!”伊伊认真点头。 她让开身去,只见地里一小簇绿苗正伸出土来,茁壮而坚强的生长着。 这豆种正是当日石净斋使用的那种豆种。 那天石净斋使用的撒豆成兵着实令人赞叹,不过真正造成这一切的不是那撒豆成兵的法术,而是因为石净斋所用的豆种极为特殊,其中蕴含着极为强大的生命力。 正是因为这生命力如此强盛的缘故,才能使得化生的豆兵也凶悍远平常。 北沧寒曾认为这豆种是石净斋用贪墨的财货交换而来,但在唐劫看来,栖霞界还真没听说过什么地方出产这等植物。 那时唐劫想到了自己在地下溶洞看到的空间裂缝,心知这只怕就是从那空间裂缝中过来的东西。 一种异界植物! 回到学院后,唐劫就将得自石净斋的最后几颗豆种种了下去,尝试着自己培养。 可惜的是任他如何努力,这豆种就是不芽,转眼一个月过去,唐劫诸般法子用尽,连伊伊的尿液都灌溉了无数回,结果杂草长的比人还高了,豆子也不见出苗,最终败退。 没想到今天伊伊竟然种出了一颗。 “是怎么种出来的?”唐劫忙问。 “不知道啊。”出乎他意料,伊伊却回答说:“我只是把我的那颗豆子种下去,然后它就长出来了。” 你的那颗豆子? 唐劫一楞,伊伊哪里还的的豆子。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明白过来:“是我交给你的那个豆兵?” 当日他把那豆兵抓住后交给伊伊,事后因为事多就忘了,但现在想来,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然伊伊点头道:“是啊是啊,就是那个小人,后来它又变回豆子了。” 随着伊伊的说话,唐劫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那日之后,只过了半个时辰,那豆兵就变回原形,只是形态颜色上略有变化。 伊伊看它好玩就一直留在手里,直到这段时间看唐劫种豆子种不出来,她才一时兴起把自己的也种了下去,没想到竟然种成了。 “这么说来,此豆竟然还是需要一些方法的了,难道是要变回人形才可以?”唐劫嘀咕。 他干脆再把之前种下的几颗再挖出来,用得自石净斋的撒豆成兵,将其中一颗化为人形。 那豆兵因为是被他化生出来的,自不会攻击他,这刻持着钢刀神情凶狠,就等着唐劫一声令下好扑上去把伊伊剁了。直到半个时辰过去,那豆兵又变回豆子。 唐劫让伊伊看是不是她当初种下去的那种样子,伊伊看看却摇头说不是。 唐劫再看那豆子,只觉得豆内所有的生命能量皆化为乌有,就连再度施法成为豆兵都不可能了,只能扔掉。 第一次尝试失败,唐劫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日之事,那豆兵化形之后,凶狠异常,对着自己大噬大咬,当时它抱着自己大腿狂啃的一幕再度出现,唐劫依稀记得自己被它咬的大腿都疼了。 难道说…… 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取出一颗豆子,滴了滴鲜血在上面,就见那豆子陡然放出一团红光,变成一片血红,整个豆身都变得又扁又平。 伊伊大叫起来:“这个象了!这个象了!” “有些象?”唐劫问。 “恩!”伊伊用力点头:“我的那个没有这么大,这么红,还有这么扁。” 唐劫有些明白了:“那是因为它没有变成豆兵,未消耗自身生命能量的缘故。即如此,就分别试试吧。” 说着将这颗豆子种下,标为二号,伊伊之前种的那颗则为一号。 此外唐劫又种下两颗豆种,分别用的是伊伊和普通凡人的血,他想看看到底有什么差别。 七天后,二号豆率先出苗,形态却与第一颗完全不同,虽然也是豆苗形状,但是边缘部却密布锯齿,即便只是很小的一段,也给人一种锋寒之感。 十二天后,三号豆也出苗了,与之前两种竟有所不同,却是一朵白嫩嫩的小花从地底钻出,只是花缘出一圈锯齿,看起来就象血盆大嘴,仿佛食人花一般。 唐劫试着丢给三号豆种一只老鼠,结果是对方毫不客气的将老鼠吞下,甚至还打了个饱嗝。 对此唐劫也深感无语,这豆子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品种,培育的方式不同,竟然生长出的形态也各不相同。 又过了四天,四号豆也出苗了。 这个家伙与之前三种又有不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刚出生就是一大片,一根小小的苗株以惊人的度飞快蔓延,长势旺盛无比,只用了几天功夫就占据了一小片花园。 相比之下,反倒是一二号豆种在出苗后几乎就未见动静。 只是它长得虽好,看起来却只如杂草一般,无任何特异之处。 眼看这东西长得飞快,就要把花园全占去,唐劫正准备把这四号杂草除去,这一天突然现事情有些不对。 原本长得飞快的四号杂草在碰触一二号豆苗后,竟然化灰消散了,草木灰尘落在一二两号豆苗上,堆积起一片厚厚的灰尘,而那株四号杂草转眼间变成一株枯枝,竟然就这么凋零了。 唐劫愕然。 大量的草木灰还堆积在田园里,唐劫正想把它们处理掉,伊伊却拉住唐劫的手说:“别动,那是它们需要的。” 三天后,唐劫现田园里最后一点草木灰也没了。 又过了两天,唐劫观察现,原本已经停止生长的一二号豆苗又一次开始了生长。 只不过这一次两株原本相近的豆苗再次出现了变化。 一号豆苗竟然开始结豆荚了,而二号豆苗则依然光秃秃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只是努力地向上长着,又长高了半寸左右。 仅此而已。 但是唐劫能够感觉到,就是这一株又矮又小,惟有边缘锋利如刀,带着浓重金属质感的植物,才是所有这些植物中的王者! 它高傲而倔强的生长着,庞大的生命能量在其中流淌。 两个月后,一号豆的豆荚已完全成熟。 它们纷纷爆裂,撒出了一片豆子。 唐劫拈起一颗,看到那正和他之前得到的豆子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 三个月的观察让唐劫终于明白了。 这是一个豆类世界优胜劣汰的进化过程,决定胜负的有许多因素。 四号豆子无疑是最先失败的,只使用了凡人鲜血的它,依靠自身庞大的能量虽然可以大范围疯狂的生长,却只是凡物。当然它并非毫无作用……它是其他同类的食物。 三号豆使用的是伊伊的血液。伊伊本来就是精物,木属性过甚,这导致吸收了伊伊血液的三号豆直接进化为噬血妖植。但它的存在并非没有意义,这种植物的培养需要鲜血,尤其是灵性越强越好的鲜血,有了它就可以保证鲜血的供应。这一点在唐劫甩给这株已经长至一人高的食人花一只小羊,看它将那羊咬的鲜血四溢,落在泥土上,沾在豆种上而彻底确认。 一号豆与二号豆则又有不同。 它们都是用的唐劫的鲜血。 但是很显然,它们先天上有差异。 一号豆在变化为豆兵之后,消耗了大量的自身能量,二号豆则保持了完整,先天就比一号豆健康。 不过凭借先优势,一号豆试图扼杀二号豆,两颗豆种在生长的过程中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并彼此相互影响着。 然而这场进化之争,最终还是先天强大的二号豆获得了胜利,一号豆失去了继续进化的机会,开始转向繁衍。 如果说四号豆彻底的进化失败者,因此沦为食物,三号豆就是护卫,是打工者,二号豆则是妃嫔,负责繁衍,一号豆则是王者。 这个豆类王国中唯一的王者! 这个认识让唐劫感到有趣。 明明只是一种植物,却在生长的过程中演化出一个社会。 这绝对不是栖霞会有的植物,唐劫对它的来历到是越好奇感兴趣起来。 田园里的那株王者之豆还处在萌芽状态,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真正成熟,更不知会是何等模样。 唐劫的心中已充满期待。 第五十二章 磨练 修炼之余,唐劫也不忘关注卫家的情况。从侍梦那里得知,卫家的麻烦还在不断的生着,不过由于都是小问题,暂时还伤不到根本。只是卫府中对于卫丹柏的指责已开始出现,据说老太爷和老太太极不满意卫丹柏所为,只是这些还不能从根本上动摇卫丹柏家主的位置。 已经打定主意坐看天意的唐劫自不会去理会,只是继续修炼。 牧毅于前不久来了消息,说关于山河社稷图的事已经报了上去,这件事由于牵涉秘境,引得七绝门内一片哗然。七绝门高层一时间争论纷纷,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怕是还要等些时间才能做出决定,到是王绝灭那边的不灭天源丹已经得到,差人给唐劫送了来。因为丹药是留给本体的,唐劫先收了起来。 三个月的苦修,除了收获了一批豆种外,唐劫最大的感触就是九转修炼之不易。 与百炼不同,百炼打磨的是筋骨,九转修的内腑,而到开识期修的就是灵识。 整个脱凡境其实就是修者脱离凡体,修成灵体的过程,也是一个由外而内,由有形至无形的一个过程。 正因此,九转的复杂之处远百炼。 百炼不过是打磨筋骨,这种事连凡人都做的,自无难度可言,只需时日锤炼。也正因此在那些高端修者眼中,九转之前其实都只是积累过程,依靠积累就可完成突破,偶有小槛如冲击脱凡,问题也不是太大。 到了九转就不同了,修者需要磨练的是五脏六腑,要每日以灵气滋润,再以秘法磨练,其修炼过程不仅复杂,精深,更兼痛苦,其艰难之处百倍于从前。由于涉及要害,稍有不慎甚至会反伤己身,严重者甚至会走火入魔和死亡。唐劫准备的那些修炼药物,有相当部分就是用来治疗伤势的。 正因此,九转期可以说是修者们的一道分水岭,那些江湖野修中的大部分到了这里就望而止步。如果没有明师指点,终其一生他们可能都闯不过这一关。而对于有门派有良师指点的修者而言,这一关的问题还不大,充其量只是花费时间长短而已。 至于到了开识期,那就是直接进入无形的灵识层面,其难度更大。 这就是脱凡境表,里,识三者的区分。 唐劫每日修炼心转,要先鼓荡血气冲击自身,使心脏如受重击,再以灵气汇聚成灵潮,以定法冲刷,锤炼心腑,冲刷杂质,灵化心脉。 在这反复过程中,心脏会逐渐脱离血色,渐渐变得晶莹而透明起来,这便是灵化的过程。 当心脏灵化至一定程度时甚至会晶莹如翡翠,这便到了心转的巅峰,到这一步再继续修炼,心脏颜色就会复归正常,此时,心转方告大成。 大成之心,看似平常却再凡心。无论刀砍火烧,都轻易不会损坏,就算受了伤也能痊愈,痛苦会大幅度削减,甚至于被砍成两半也能愈合。哪怕心脏整个被挖出来,只要还剩下一点点心头之肉,都能让它再重新长出来。当然,具体程度就要看整个的九转安排了,有那强于再生的,有强于防御的,也有强于进攻的,各有所长自然表现也各不相同。 当年顾长青就是心转脑转皆有成,才能心脏碎而不死,头颅穿而不亡,实力可见一斑。 只是他再怎么强悍,脑袋没了也终究活不下去,无头再生属于真人以上的权力,还不是人人能有的。 唐劫洗炼三个月,心脏也不过血色稍减,呈浅肉色,离晶莹润泽都差得远,更别说返璞归真了。照这进度,要想在剩下的九个月内达到心转大成怕是不易。 本以为剩下的两年时光可以让自己冲到至少二转,现在看来自己想得还是简单了,真不明白那最高四转的记录又是怎么出来的。 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加强洗练,让心脏承受更大的冲击,更强的灵潮,同时风险也更大,一旦受损过重,灵心未成却可能造成无法治愈的永久性暗伤。 虽然唐劫有玉石之体,不怕暗伤,问题他之前修炼时已经考虑过这部分,加强了修炼强度,再要往上加就是自己作死的节奏。 今天唐劫正为这事烦恼,突见不远处伊伊拿着一物正在教训石净斋:“讨厌死了,教过你好多次怎么就是不明白,不是你的东西不许碰!” 石净斋看着伊伊嘿嘿笑。 唐劫放眼望去,只见伊伊手里拿的竟然是那把打开天一九层的钥匙。 这东西谢枫棠给他后,他就一直放在盒子里,也不知怎的竟然被石净斋拿出来玩了。 看到钥匙,唐劫心中一动。 对啊,天一九层或许可以解自己心中之惑。 他之前得到的大笔资源,因为山河社稷图尚未到手的缘故不敢轻易动用,天一九层却不在其中,只是他一直忙着修炼,到把这钥匙给忘了。 这刻他从伊伊手里拿过钥匙,直接便奔天一阁而去。 这钥匙说是钥匙,其实就是一个凭证,凭此钥匙可以直接进入九层而不受阻拦,时间则为三个时辰,却是比上次要长得多,在此期间紫玉心法和神霄剑典也是随便选取。 唐劫在让守阁弟子检查过后入九层,直接取了紫玉心法观看。 不过这一次他没再带阵图,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观摩心法。 紫玉心法并非修炼法典,确切地说,它只有一小部分是关于修炼的,绝大部分讲的都是心得体会。其创造者水月天尊早年游历天下,见闻广博,又领悟大道,参透命运,可以说是一代奇人,他的紫玉心法记录了他一生修炼感悟,其实比修炼法典要珍贵许多,并且适用于各个层面,正因此借阅者众多。 天一阁因为是为学子服务的,因此其中存放的紫玉心法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大都是一些相对浅显的内容。不过也正因此,唐劫很顺利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关于九转方面的修炼知识,还真找到了解决问题之法。 方法不难,唐劫很快就记了下来。看看时间还够,便继续看其他部分。 这一看,只觉得紫玉心法果然神妙无双,许多原先想不明白的地方在其中竟然都有记述,层层道理解释明白,看得唐劫连连有豁然开朗之感。 这八年来,唐劫获得的秘法其实不算少。 至御天宝无上心经,鬼经,九黎心经都是难得的奇书妙法,只是一直以来唐劫不敢让其现世,只能自己琢磨,许多问题也就一直悬而未决。 直到这刻翻看紫玉心法,那些他曾经未解的疑难问题终于在这刻一一开解,整个人的感觉都变的不一样,就好象有什么东西被他捅破一般,唐劫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心都随之升华了。 三个时辰的时间转瞬即过。 唐劫恋恋不舍的放下心法,走出天一阁。 两名守阁学子看到唐劫出来,先是同时呆了一呆,随后才一起行礼道:“大师兄出来了。” 唐劫应了一声,已自离去。 两名守阁学子互相看看,一人道:“奇怪,我怎么觉得大师兄出来的时候跟进去时的感觉不一样了?” 另一人道:“我也这么觉得,只是说不上来到底是何感觉。” 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由上心头,两人互相看看,竟不由一起打了个寒颤,再不敢说话。 同一时间,九绝诛仙阵内。 一棵大树骤然炸裂,一个身高五米左右的伟岸巨人从中走出,古铜色的皮肤闪闪亮,现出金属般的色泽,正是唐劫本体。 他全身每一块肌肉都贲起着,涌动出磅礴巨力,轻轻向前踏出一步,就连大地也为之颤动了一下,看似三米多的身高,体重却已近百吨,体内蕴含的力量更是无比惊人。 然而就是如此伟力,本体的境界也不过是在百炼期,且远远未到尽头。 这刻唐劫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喃喃道:“原来如此……故身经百炼而百战不殆……金刚当以百炼!” 说着他突伸手对着自己连点数指。 这几指下去,唐劫身上突然暴涨出一片湍急气潮,直冲天际。 唐劫本人更是痛声高呼着。 呼吼天雷震震,连火焰巨鸟都为之惊动,展翅高飞,对着下方吐出一道熊熊火焰。 它竟然冲出了山谷屏障,主动对唐劫起了攻击。 见此情景,唐劫眼中光芒一闪,竟然不闪避,双拳一震:“吼!” 吐气开声中,已是大站杀臂,竟然任由火焰袭了上来。 那来自巨鸟的火焰何等凶猛,就连何冲都无法抵挡,就算钢铁碰上了都要为之消融,这一刻扑在唐劫身上,炸出大片的火焰光华,伴随着火焰流的轰然席卷,唐劫整个人几乎已成焦碳。 尽管如此,唐劫却未死去,随着那火焰流过去,唐劫先是全身焦黑,接着是一片一片皮肤干裂落下,露出是后面坚毅如铁的面容。 他死死盯着那火焰巨鸟,竟是放声笑道:“金刚之躯,百炼之阶……哈哈哈哈,我真蠢,我早该想到的,这两者结合,岂非是最好的打磨自身之道。” 他以前虽入了金刚之体的境界,却从未磨炼过,直到遇上王绝灭才知道自己的错误,找何冲打了一场,可惜虽有提升,却毕竟不是合理的修炼之道。 直到今天读紫玉心法,内中详述各境界要诀,这才现自己对修炼的理解还是不够深刻。 其实修者的每个阶段都有自己特殊的意义,如百炼阶,身经百炼而钢筋铁骨,只不过绝大多数修者不修体,故只以灵气养身而不经磨练。 作为施法者,如此作为并无不可,反正自身体质有限,就算真刻苦打磨也挥不出多大名堂。 但是对于炼体者而言,这看似最不重要的阶段却成为最重要的阶段。 惟经百炼方为金钢! 这才叫真正的金钢之体。 如果不是今天读紫玉心法有所领悟,恐怕唐劫一直突破百炼进入九转都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等到以后再明白已是错过了最好时机。 这刻被那火焰巨鸟吐了一把火,唐劫虽身受重伤,却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燃烧起来,身心深处涌动出不可遏止的战斗欲望。 他猛地大嚎一声,对着天空再击一拳,轰出一道气柱直扑火焰巨鸟。 其实以他现在的实力对抗那火焰巨鸟,绝对是有死无生,纵然他能挡下一记火焰喷吐也绝挡不下十记百记,但是唐劫偏偏不退,他心里有个想法,使他觉得面对比逃避更好! 尤其是在这巨鸟破天荒冲出山谷,前所未有的对唐劫主动起攻击后,唐劫心中的念头更盛。 这刻拳威如浪,直袭火鸟。 那火鸟长嘶一声,对空又是一记火焰喷吐,轻轻松松就将唐劫打出的拳风瓦解,接着又是一口火浪下来,威势比之前更甚。 轰然席卷中,唐劫狂呼着飞起,冲上半空。 整个人在瞬间化成一截焦碳,却又在飞行中裂开,现出后面金属般色泽的皮肤,仿佛浴火重生一般。 在这火焰喷灼里,唐劫只觉得自己的力量再不停的提升着,爆着,他放声狂啸着,对着火焰巨鸟一连轰出十余拳。 这十余拳打在山石上,震得山峰摇颤,巨石崩塌,气势雄浑已极,那火焰巨鸟却只是轻轻一摇,火焰喷吐中就再度将所有的攻击浪潮化解。 接着它嘴又喷,这次却是一个火球从它口中飞了出来。 尽管看起来威势不显,唐劫内心中的警觉却在瞬间提升到顶点。那一刻他动所有的力量,身上金光血光同暴,无相金身与血炼神术在这刻同时动。 “给我顶!”唐劫放声狂后。 那小小火球已轰然砸在唐劫身上,带着唐劫直砸向远处山峰,轰的一声,那山峰轰然倒塌,大片的火焰从峰头崩现,崩射出无数火流星般的光彩向着四面八方射去,落在地上立时燃烧起擎天火焰,转眼间整片区域化成火海。 那火焰巨鸟长嘶一声,下一刻纷起的火焰化作道道焰流向着巨鸟空中飞去,瞬间消失不见,只在丛林中流下条条炊烟,表明这里刚刚曾生过一场维持了不到两秒钟的特大火灾。 燃烧着火焰的身体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火光,如陨石降落般重重落于地面,再度砸起一片地震余波。 “咳,咳!”唐劫大声咳嗽着从地面艰难的爬起,抖落出满身的灰烬。 只是这一次,唐劫可不再象之前那样轻松了。 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渗血,将他染成红人,身上到处有火星在跳动,竟如蚀骨之焰,挥之不去。 枯焦的皮肤刚刚剥落尚未来得及新生,在附着火焰的作用下已又是大片的焦枯密布全身,反反复复竟似不会停歇般,把唐劫陷入了剧烈的痛苦中。 “啊!”他痛声长嘶着,在地上拼命地打滚,所到之处,连泥土都为之晶化,可见这火焰威力之骇人。 然而纵如此,唐劫也仍是不死,只是反复的打着棍,金刚之体那强大的生命力给予他恐怖的再生能力,尤其是积聚的力量在这刻爆,更使他的生命力前所未有的旺盛,竟是生生顶住了这恐怖之极的火焰。 天空中的巨鸟并未再攻击,只是冷冷看着。 火焰还在燃烧,终于渐渐熄止。 唐劫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当火焰熄止的那刻,他的身体立刻开始以惊人的度恢复着,很快就已痊愈,只是刚被烧掉的头,眉毛到长得没这么快,这刻整个人都是光秃秃的。 最令人吃惊的是,他刚刚还五米多的身高,现在竟已缩到只有四米多了。 唐劫到不以为意,看了看自己,喃喃说了一句:“以前只是虚胖,现在才叫精壮。”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也知道刚才这一轮对轰消耗了他太多力量,现在怕是已经不起那火鸟轻轻一下了。 那火焰巨鸟却突地扭头对着另一侧吐出一口火焰,下一刻何冲的身影出现,如电光火焰般射向远方,同时带起的是一缕袅袅黑烟和一声凄厉的惨号。 随后它歪过头来看看唐劫,竟是转身向着山谷中飞去了。 唐劫却是嘿嘿笑了起来:“我就说嘛,既然留了仙草,为什么还用弄只火鸟守着。要说是考验,这也不该是第五关该有的考验啊,毕竟那可是连何冲都打不过的,原来是用来锤炼金刚之体的。” 兵主一生惟战称雄,最重斗志,他所选择的继承人自然也极重勇气。 正因此,他在这第五关下安排火焰巨鸟,不仅是对金刚之体的磨炼,同时也是对斗志的考验,只有天性好斗之人,才会尝试着挑战这火焰巨鸟,硬抗其焚天之炎。 若非唐劫参悟紫玉心法,明白了百炼与金钢之体的关联,还真不会意识到这一重关键,更不会主动呼唤巨鸟。 此时唐劫已大致明白,这火焰巨鸟当是有两个任务,一是保护山谷,二就是帮继承人锻体。当它保护山谷时,使命就是杀死目标;当它为对方锻体时,却是有限攻击,两者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这刻那火焰巨鸟在飞到山谷上方后,绕着山谷飞了一圈,随后回头看看唐劫。 唐劫心中一动,尝试着走过去,踏进山谷的警戒线。 果然那山鸟竟然未扑下来杀他。 唐劫又试着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株千年妖化白莲前,伸手一捉,抓住那白莲根茎,那白莲中的小人大急,扑地打出一道闪电,落在唐劫手臂上,跳跃出一些火花,却丝毫无损于他。 唐劫已将那白莲拔起。 这白莲一离水面,立时莲叶倒卷,内中小人卧倒于莲叶中,渐渐凝化成一颗人形莲心,倒卷的莲叶则将这人形莲心包住。 这人形莲心便是妖化白莲的精华所在,外面的莲叶则是保存此物的唯一器具,一旦揭开就必须在七日内用掉。 小心地将这白莲收起,唐劫看了看其他白莲,再看看天空火鸟。 那火鸟仰天长嘶一声,已对着唐劫吐出一口火焰,只是火焰却是从唐劫的头顶掠过。 唐劫知道这是警告。 “看来是通过一次考验,可取一棵,原来这才是取药之道,就不知下次又待如何。”这第一次考验就让他险死还生,堂堂金刚之体,在那火焰巨鸟的火球下竟显得如此脆弱不堪。然正因此,反说明自己未来的前进空间还无比辽阔,怎能不让人心生神望。正因此他无惧反笑道:“之前小子无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待到再次修炼有成,定再来讨教!” 一边说着唐劫已一边退出山谷,这也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退出而不用担心火鸟追杀。 天空中的火焰巨鸟看到唐劫离开,长嘶一声,飞入火焰湖中消失不见。 第五十三章 长生万象 时间转瞬又过了三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唐劫又做了一次豆子实验,对这种奇特的植物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先,这种植物的分类并不仅是四种。 利用这种豆子唐劫又培育出两种植物,一种是形态比食人花可凶猛的植物,其根须竟然可以拔出来行走,看起来象一种植物猛兽。另一种则是能够散出奇特气味的植物,这种气味对附近的一些小动物,如老鼠,兔子等具备特别的吸引力。而每当有老鼠兔子被吸引过来时,食人花和猛兽花就会将其吞噬。值得注意的是,猛兽花会主动将动物尸体埋在那株王者之豆下,挂在那锋利的锯齿上,因其生的矮小,被整个遮盖住,看起来就象一只从田地里长出来的的兔子,老鼠,或者别的什么。 唐劫将其命为将与农。 由一种豆子变化而成的六种形态,最终形成王,妃,将,兵,农,食六种存在,各司其职。 唐劫曾试图多培育一些妃来增产豆子,不过他很快就失望了。 他现,豆子的社会也是严格的按照等级秩序与资源供应需要来分布的,只有拥有足够的下层基础才会有更多的上层。 正因此,当作为食物的最低级豆类数量过少时,其他的高级豆类任唐劫如何努力也无法催生更多。由于陶然居的田地范围有限,他实际上就一直没得到第二株妃,连将也只有一株,只有那种兵级的食人花能培育出一些,全部送给了伊伊布花阵,到是比绿萼强得多。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有足够的面积,应当很快就能培育出大量高端植物。不过正因此,唐劫很担心这种植物会失控。尤其是作为最底层的食物级别豆类植物,它们的生长度简直飞快,要不是陶然居四面有阵法守护,它们只怕早冲出屋子,扩张开来。 唐劫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种有组织,有强大繁殖能力的植物,事实上他已开始怀疑这不是植物,而是某一界特有的生命形态。 幸好石净斋不知道这种生命的培育之法,否则一旦失控,栖霞只怕会遭遇大祸。 有了此念,唐劫再不敢将它们转移出去种植,只能苦苦等待山河社稷图的到来,只要此图一到,那么许多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时间进入到唐劫归来的第七个月。 此时唐劫修炼心转已小有所成,期待已久的消息终于传来——七绝门同意与唐劫交易了。 不过有两个条件,一是必须看着他使用山河社稷图,二是必须去七绝门一趟,当然七绝门保证不会伤害到他,只是想请小友去做客。 第一个要求主要是为了履行监督之责。唐劫对此并无意见,虽然他要山河社稷图的确是冲着大阵中的那片世界去的,不过一来他还没移山的水平,二来他也不确定如此做后对大阵有什么影响,因此是以后的打算。 至于第二个要求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唐劫想了想后,提出可以在二十年内去七绝门一趟。 对于修者而言,二十年并不算一个太长的时间,在得到唐劫回复后,牧毅那边很快来了消息:七绝门同意了。 双方谈妥之后,没过多久牧毅便带着山河社稷图而来。 山河社稷图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空白画轴,如果不是纸面上那淡淡的神光,唐劫几乎就要以为那只是普通凡物。 然而当这画轴展开时,唐劫仿佛看到一个世界在他眼前摊开,尽管空白无一物,却有着宇宙般的浩瀚深邃之感。 那一刻站在这上古神珍前,唐劫竟有种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之感。 好在他总算克制住了这冲动,硬生生站住了,只是全身都已冒出汗水。 牧毅看他如此,笑道:“果然了得,我第一次此宝时,它就挂在我派偏殿堂上,当时我身处大殿之中,却如置身无尽虚空里,恐惧至无以复加,可是险些尿了裤子的。” “上古神珍,果然了得,只是看一眼都难以抵抗其神威。”唐劫也不由嘘了口气:“这还只是空间之宝,本身并无战意,若是那战斗神珍又不知该当如何了。对了,你现在到好象能抵抗这股威压?” 牧毅手腕一翻,已现出一只小小玉镯:“安神镯,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对抗威压有些效果,可有兴趣?只要五十万哦。对了,你不用指望洗月派,此物仅我七绝门独有。” 唐劫狂翻白眼。 这小小安神镯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中阶法宝,连五万的价钱都卖不到,七绝门竟然敢跟他开五十万的价!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之前预料有差,没想到山河社稷图如此强悍,就算不是战斗之宝以自己的心神意志也难抵抗,这东西不买还真是不行。 七绝门也是会做生意的,唐劫在山河社稷图上出的价钱太低,他们直接就在这安神镯上捞了回来,而且要价正在唐劫的心理底限上,唐劫也只能摇头苦笑着接受这笔买卖。 就当是山河社稷图涨了些价吧。 得了山河社稷图后,接下来就是配置传送阵所需要的各种材料。由于是破界传送阵,所需的材料本就极多,再加上唐劫是打算布置成固定传送阵可以反复使用的,也就意味着必须布置两个传送阵,一个在阵图中,一个在九绝诛仙阵内,因此连材料都需要双份的,其总额约在二百万灵钱左右。至于唐劫,因为他情况特殊,需要的其实更多,基本上剩下的三百万全是用来买材料的。 出乎唐劫预料的是,在交易过山河社稷图后,牧毅变戏法般的变出一堆材料:“传送阵虽然有很多种,不过万变不离其宗,有些材料总是免不了的。为了节省时间,我七绝门到是为你准备了一些,放心,价格绝对公平。” 看看牧毅手中那一堆材料,唐劫大感无语。 这些材料的价钱自然不会象安神镯那么变态,但是再正常的价钱它也有利润可言。唐劫所需要的材料对任何一家商铺都是大买卖,如果唐劫上买索求,怎么着也得让对方打些折扣,但是在七绝门这儿就别想了。 材料买卖的利润空间不小,三成利润是常事,而在七绝门这里,以他们的实力本事,就是对半利润都有可能。三百万的材料交易做下来,单是这笔买卖就让七绝门又赚进至少一百多万。 对此唐劫也大感无语,对牧毅道:“真没想到七绝门还颇有做生意的天赋。” 牧毅笑道:“七绝门本就是商行出身,后因有奇遇方成为门派,只是当年做生意的许多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让师兄见笑了。到是师兄你,在花了一百五十万后竟然还有余钱买下三百万的材料,可见师兄身家之丰更过之前所知,而以这材料需求程度看,那秘境也当确实不在这栖霞界中,师兄诚不欺我。” 五百万收益就这么花了个精光,如今唐劫身上除了七煞镇魂钉,云泥这类舍不得卖的珍稀材料,还有就是拆掉玉门天锁阵后卖掉部分材料留存的几万灵钱了。 这刻唐劫淡淡道:“我说过的我和七绝门同仇敌忾,当然没必要骗你们,只不过你们没当回事吧。其实你们之所以要看着我布阵,买材料,未必是为了履行监督之责,更多是为了确认秘境在哪儿吧。如果我买的材料少,不足以支撑破界传送阵所需,就说明秘境很可能是在栖霞界内,你们就可以根据我布置的传送阵来判断方向。如果找到秘境,所有好处自然就都是你们的了,对吗?” 牧毅哈哈一笑:“果然还是瞒不过师兄,派里一些长老不死心,总觉得秘境在栖霞的可能极大,也许有机会入手,便着我试探。如今师兄以行动证明,自是让他们死了那条心。既如此,我也不必瞒着师兄了。” 说着取出一张符纸,在上面写了几句话后引燃,那信息已化烟雾袅袅而去,显然是告诉七绝门一切属实。 接下来便是纳地入图,唐劫早找好了地方,当下两人便一起飞出学院,直飞了有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山区旁,正看到一处风景优美的所在。 那是一小片悬崖,一条瀑布正从悬崖上流下,落于水潭中砸出漫天的水花。水潭底是一块硕大巨石,中间微凹形成潭面,水流溢出石窝后形成一条小溪向着下方不断流去,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当真是处风景雅致的好去处。 在小溪的旁边有块石头,上面刻着三个字:鸿断涧。 唐劫指着那瀑布和下面的巨石道:“你看这地方怎么样?” 牧毅一看这地方,立时哑然。 说到面积,这一片地方的面积当真不大,直径也不过三十余米,虽说出了陶然居,但牧毅他们本也没打算唐劫死守“陶然居”这巴掌大的要求,就是没想到唐劫如此无耻,横里出有限,竖里却老实不客气,直接将一片山壁都划了进去,连带着那悬崖,瀑布,甚至两旁的树木也在其中。 牧毅哼道:“你这陶然居面积到是不小。” 唐劫哈哈笑道:“山河社稷图,你听听这名字,总要有山有水方为正道,若是弄进来的只得一方巨石,那叫什么山河社稷图?叫飞来石图还差不多。” 牧毅听着哈哈大笑,不过想想七绝门拿了他那么多钱,就算多圈这一点地方也不是什么大事,终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便点头默认了。 这山河社稷图唐劫也是第一次使用,在牧毅指引下才知道原来使用这山河社稷图并不需要搬动目标,只需对山河社稷图输入灵气即可。 这刻牧毅将山河社稷图交给唐劫,笑道:“试试?” 唐劫笑着接过社稷图,将它往空中一扔,那社稷图已停在空中,放出大片华光照在下方崖壁上。随着这华光所至,整片悬崖,瀑布,巨石,水流还有树木竟一起变得虚幻而透明起来,任唐劫怎么看也看不明白。 与此同时,唐劫觉得自己体内的灵气也在飞快流逝,知道这是山河社稷图在通过自己的力量来慑入这片土地,只是他没想到消耗会如此之大。 看样子这还是因为自己收入一小片土地,若是要收万里河山又不知当是如何光景,怪不得七绝门如此放心,丝毫不担心自己食言背信,日后重圈大片土地,感情以他的实力根本不敷消耗。 当灵气消耗了近三分之一,那一片被山河社稷图照耀的瀑布方才在虚化中彻底消失,消失的部位竟然呈现出一片黑洞般的景象,黑黢黢空无一物,竟是连地底都不存在了。 面对这黑色的大洞,唐劫竟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他甚至能感到有一股风正在从身边高流过,涌向那黑色洞隙内。 不过随后,那黑色洞口就开始收缩。 它越变越小…… 在这变小的过程中,唐劫现,眼前的地形地貌已完全改观。 原本飞流直下的瀑布已彻底消失不见,山顶的水流无处可去,竟然改道它行。断了流的溪水不复存在,只剩下一条干涸的水道在挤压中渐渐变形,最终竟然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整个景色因此生变化,那些曾经遗留的痕迹消失不见,仿佛这里从来就未存在过什么瀑布一般。 “这是……”唐劫也呆了。 他也想象过山河社稷图挪移乾坤的景象,却从未想过会是这个样子。 “很奇怪对吗?”看着唐劫呆滞的样子,牧毅笑问。 唐劫摇摇头:“我本来以为会是在这里留下一个坑。” 牧毅回答:“实际上它只会留下空间裂缝,虽然你收下的只是这地表的部分领土,但是山河社稷图却是直接从大地上抹掉这一片存在,留下的只是无尽的空洞。” 此时那社稷图已完成纳地,光华收敛后直接从空中坠落。 牧毅手一伸,牵引社稷图落入手中,随手一张,已将那图展于唐劫眼前。 原本的空白图画如今已变成了一幅山水画,画中一条瀑布从上方飞流落下,落于水潭,正是唐劫他们先前所见景色。 “那为什么空间裂缝会消失,还有这周围的痕迹也消失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唐劫不解问道。 牧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山河社稷图的使用,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天意?”唐劫呆住:“你是说这是老天的意志?” “我只是在瞎想,或许是老天无法容忍这样的残缺,故以我辈难以理解之手段重塑山河,再造乾坤。你看,在你收这这一片土地后,这一带的整个地貌都生了变化,偏又一切浑然天成,仿佛千万年来皆是如此一般。若是未来过此地之人,只怕不会想到就在刚才,这里还曾经有一片瀑布遥落银川!” 唐劫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老天至少还遗漏了一样。” 目光落于不远处,在那里,那刻着“鸿断涧”三字的大石竟是依然留存着,只是半截埋于土中,石上字迹模糊,仿佛在刹那间经历了千万载光阴。 ————————— 纳地之后就是布置法阵了。 唐劫手一挥,山河社稷图再次飞入空中,从图中射出一缕华光照在空处,天空中一片瀑布已然现出。 令人惊讶的是,这瀑布还在不断流淌着,水源从天际流出,落于下方,再汇成小溪流向那未知的远方,永不停歇,无有穷尽,仿佛一直就在那山中,从未经历过入画一事。 即便唐劫也不由叹服道:“夺天地之造化,果然不愧是稀世神珍。” 牧毅笑道:“此图已成,如何以此成就法阵,就看你的了。” “幸得天玄真解,施法自在天成。”唐劫长吟一句,抓出一把材料,已对着那空中图景打将过去。 这些材料稀奇古怪各种各样什么都有,落在那一片山水天地间,却是纷纷化成各种物事。 一把红泥落于水潭边,转瞬间形成一大片红色土壤。 一把小草落于红泥上,瞬间长成参天的大树。 一些亮闪闪的鳞片落于水潭中,竟化成一尾尾游鱼在水中嬉戏,更有水草从大石底部长出。 一把泥捏的玩偶落于画中世界,摇身一变竟纷纷变成各类鸟兽虫鱼,叽叽喳喳嬉戏田间。 更多的红泥洒落四周,形成更多土壤,也使得整个山水世界变得更大。 上游的瀑布在扩张中渐渐奔腾,水流越冲越急,落于潭中出轰雷般的震响,溪水若奔河飞流淌,原本宁静自然的世界正变得生机勃勃。 灵潮在山水间卷动,化成阵阵灵风吹拂,于是那片山水间的生物也变得活跃而高大起来。 更多的材料还在向着这片山水间洒落,纷纷以各种形态出现,与以往布阵不同,此阵消耗材料之巨,成阵时诸般变化之奇妙,皆令人瞠目结舌。 就连牧毅也未想过,布阵可以布成这种样子。 此时唐劫已又是一支五百年玉芝丢了出去。 这玉芝刚入阵图,受灵风吹拂,已化成一座小桥落下,正落于溪水上方,沟通两岸,引得画中生物纷纷欢呼雀跃。 唐劫又飞一粒暗红色的鲜血,这一次入了画,却是响起一片炸雷之声,打出一道道黑色闪电,吓得下方生物抱头鼠窜。 这一次连牧毅都看不明白了:“这是何物?” 唐劫回答:“冥兽之血,得自逍遥宫。” 刚才他祭出的正是当初得自逍遥宫的冥兽血,这东西他研究数年终于找到了它的作用。冥兽本是阴兽,天生可抗阴蚀,以此物祭炼,用以成阵可防各类阴毒攻击。 接着唐劫再掷材料,随着那无数材料的投入,那一片图中山水世界已是越丰富起来,面积增长了三倍有余,内中更是霜雪风花皆有,更有四季轮替,花开花谢,仿佛一片真正的小世界,在仙人法力的作用下正渐渐丰满,也渐渐真实…… 牧毅叹服道:“造化万物,浮图世界……原来是长生不灭万象大阵,以此阵为中枢执掌传送却是最为稳健可靠。没想到我派天玄真解中的根源大阵,竟然被唐兄学了过去,且用得如此精彩,如此漂亮,又加入了许多新东西,妙在施法,贵在天成,怪不得你有把握以脱凡之身成就破界之阵了。” 破界大阵本来至少也要天心真人才有资格布置,以唐劫的脱凡之身是布不起来。牧毅也一直好奇唐劫怎么做到这一点,现在才终于明白,感情他是借阵布阵,利用长生不灭万象大阵的轮转生息之能来弥补自身境界不足的缺点,再布置传送阵,难怪他要一口气买下三百万的材料了。 而且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这山河社稷图以后也不会是只有传送阵这一种功能,亦可在战斗中挥作用。 此时图中世界万象已成,连带着传送阵也已布置好,唐劫手对着图中遥遥一按,画中世界陡然万兽齐吼,灵潮狂卷如暴风乍起,瀑布水流更是倒卷冲天。 这意味着长生不灭万象阵已全面动。。 就在水流倒卷的同时,那瀑布下方的崖壁上,已无声无息的现出一个黑色洞口。 那便是传送阵的洞口了。 “成了!”牧毅拍手叫道。 “是啊,终于成功了。”唐劫挥挥手,那一片暴卷的风潮渐渐平息,只是那瀑布后方的山洞却始终存在。 看着那山洞,唐劫随手从地上拿起一颗石子向着那洞里一丢,那石子穿过瀑布飞入洞中,已是消失不见。 唐劫这才悠悠说道:“此洞所通就是那秘境所在了,牧兄如果想抢,现在正是时候。只要从此洞进入,你们就能直接进入秘境中。” 第五十四章 归来 唐劫的说话让牧毅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住: “唐兄这话何意?” 唐劫叹了口气:“虽然七绝门从来都不知道这秘境的价值到底有多少,但能够让天神宫大费周章追寻的秘境,想来总不会价值太低,如今天赐的机会就在眼前,七绝门要尝试一下我也是能理解的……他们不是在我们离开学院的时候就已经跟在身后了吗?” 牧毅怔怔地看唐劫,好一会儿终于道:“对不起,师门有命,不得不从。” 随着他的说话,远处已现出三道人影。 那三人都是身着青衫,一人头系水云绦,肤如冠玉,手中还拿着一支笔,一人满面虬髯,背上背着一把大剑,还一人则是个老头子,坐在一只小矮驴上,手里还捧着个大葫芦。 这三人都是从地面走来,只是看似简单的迈步,却是几个眨眼便已来到唐劫他们身前。 那持笔美男对着唐劫笑道:“在下梅画屏,见过唐公子。” “原来是梅真人。”唐劫对着那持笔美男子躬身行礼,然后看向另两人:“既然是画屏真人到了,那么这两位相比就是孟狂剑与秋老了。” 七绝门的架构与洗月派有所不同,共分七大院,外事院就是专门负责处理对外事务的,正因此也较易为人所熟悉,梅画屏,孟狂剑等人就是外事院中比较出名的人物。 其中梅画屏实力最强,天心境灵环期,目前任外事院司奉,孟狂剑与秋长生则同为脱凡巅峰,目前任外事院行走。其中孟狂剑名气最大,此人专精于剑,以剑为道的剑修,战力强绝,在同辈中也难遇对手。 这三人虽然不象石门派三天心听起来吓人,但如果把他们三个和梁兴邦石净斋玉婉娘放一起对战,唐劫敢肯定,死的一定是石门三老。 六大派出来的人,从来都是见人高半阶。 百炼对九转,九转对开识那是半点都不稀奇,开识到是打不过天心境,但是两个开识绝对能战一个小门派出来的普通天心。 正因此,对六大派的弟子而言,打赢比自己高一阶的散修不叫越阶挑战,叫平阶,只有六大派弟子间的战斗,才叫越阶。 所以面对七绝门的脱凡巅峰,唐劫也是没多大胜利把握的。 不过唐劫对此到不在意,事实上他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秘境之事关联重大,我还以为七绝门要想出手,怎么着也得派个紫府过来。” 这话一出,孟狂剑与那秋老同时面色一沉,怒哼一声。 也难怪他们生气,听唐劫这口气,竟是还嫌来的人不够分量。 梅画屏到未在意,笑道:“若以秘境价值而言,就派我三人来的确是有些轻忽了,不过凡事也需因敌制宜才是。若动不动就真君出手,那再多的真君怕也要忙不过来。” 他这话说的客气,暗地里却是在指唐劫自身实力低微,还不够资格让真君出动。 唐劫笑道:“我到是觉得还应该加一个理由,就是:若是由真君亲自出手,那只怕洗月派和七绝门之间就再无转圜余地了。” 这话到是没错,七绝门和洗月派并非死敌,如果七绝门的真君跑上洗月派的地头杀人,很可能会让事情无法收拾,可不知为什么,梅画屏听这话却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原本挺正常的一件事,从唐劫口中说来,听起来到象是让梅画屏他们做了弃子一般。好象如此重大的事,真君不出手就是为了将来让他们三人做替死鬼好对洗月派交代。 这念头从心中升起,立时让梅画屏也感到不快,他的脸微微一沉,道:“竖子无状,交出山河社稷图,看在你为本派做出贡献的份上,让你离去。” “让我离去?”听到这话,唐劫歪了歪头,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然后他说:“只怕不是你让我离去,而是贵派让我离去,不许杀我吧?让我再猜猜,这话一定是派你们来的人,要你们在动手之前就说的,我猜的对不对?” 梅画屏三人立时滞住。 唐劫说的没错,梅画屏刚才说的话,正是临行前七绝门真君亲自交代的,要他们在动手之前无论如何一定要说的,只是唐劫是怎么猜到的? 唐劫已用同情的眼神看梅画屏,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你们从我手里抢走山河社稷图,抢走秘境,如果不杀我灭口,那么日后别人不是就会知道秘境落入你七绝门手里了吗?” 这话一出,三人同时色变。 其实之前他们不是没想过这点,只是当时觉得上面的人可能是心存仁善,不欲多造杀孽,但这刻从唐劫口中说出,感觉上却已完全变了味。 孟狂剑再按捺不住,一指唐劫:“小子你到底什么意思?” 唐劫悠悠道:“没什么,就是贵派对你们此行其实也不抱太多信心,正因此先借尔等之口,说什么交宝放人之言,为的也不过是万一不成,好有个台阶下,可以继续和我合作。” “你放屁!”孟狂剑气的肺都要炸了。 唐劫竟然敢说他们一天心二巅峰会拿他们没办法。 就连梅画屏脸上都氤氲出怒色。 唐劫却一指身后空中的山河社稷图笑道:“何必动怒,我也不过是随便猜猜。你们不是想要秘境吗?它就在那儿,你们要是觉得自己能拿走,就尽管拿去。对了,这里是布置返回传送阵的材料。” 说着他手一扔,一个芥子袋落在地上,人竟自向后退开了。 梅画屏等三人互相看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的任务是带走山河社稷图,拿下秘境,却不许杀唐劫,以免内中有问题,杀了唐劫后无法弥补,再者唐劫身为举荐学子,杀了他只怕会激怒洗月派。 因此三人本已做好准备,由孟秋二人缠住唐劫,梅画屏带走山河社稷图。 两名脱凡巅峰对付他唐劫一个刚入九转的,已经是太看得起他了。 只是唐劫的反应却大出他们的预料,竟然完全不拦。 三人互相看看,还是孟狂剑道:“怕他个球,让洒家先去!” 说着他抓起芥子袋,抽出背后大剑已向空中跃去。 天空中瀑布长挂,万象依旧,孟狂剑大吼一声,大剑前指刺出一道犀利剑气,如长虹贯日般刺开瀑布,现出那通往未知秘境的洞口,黑洞洞看不清后方是何处。 只这一剑就可看出他的真实水平,强大而凶悍,绝对是百战猛将。 就在孟狂剑要冲入洞内时,一只手却抓住他的后颈将他扯了回来。 正是梅画屏。 唐劫甚至没现他是怎么出现在孟狂剑身后的,就那么随意地一挥手,就将孟狂剑拉了回来,单是这轻描淡写的一手就看得唐劫眼神一紧。 这个梅画屏,实力绝对远在邱舒予梁兴邦等人之上,估计他一人就抵得上石门三老的联手。 这刻抓回孟狂剑,梅画屏道:“莫急,先看看再说。” 说着他已打出几道印法,对着那黑色洞内一指,一道光芒射入。 随着那光芒射入,梅画屏双目已泛起一片银光,他轻喝一声:“我见即我画!” 下一刻他手中大笔一挥,一片山谷景象竟然在他身前自动显现而出,呈于众人眼前。 这个人竟然能够看到传送阵后的世界,甚至还把它以如此诡异的方式画出,单凭这一手,就是最好的侦察高手,轻易不会上谁的当,难怪七绝门会派他来了。 毕竟对付唐劫,差的不是武力,而是要小心他的阴谋诡计。 当山谷景象映现时,抱着大葫芦的秋老已率先叫了起来:“玉还珠……黄还果……紫檀木……天机石,竟然还有凤鸾草,这传送阵通的果然是秘境,真正的秘境。” 秋老已激动的叫了起来,梅画屏放出的山谷影象还在继续,于是越来越多的珍稀灵植出现在众人眼前。 长于药草辨析的秋老那一刻激动的几乎要疯过去了,声音也一次比次一提的高。 当景象扩展至那几具巨人尸骸上时,秋老的声音再度硬生生提高八度:“巨神血果,竟然还巨神血果……苍天啊,世间竟真的还有此珍罕之物。” 随后又看到另一侧的物体,秋老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妖化白莲……真的是妖化白莲……竟然有十五株!” 他眼中暴现出贪婪的神光,放声喝了起来:“拿下它,一定要拿下这个秘境!” 就连一旁的牧毅都为之心动,口中喃喃:“十五株……那不就是说,这是个万年秘境,怕是上古时期就流传到现在的?怪不得天神宫要为它如此紧张了。” 他猛回头看向唐劫,只见唐劫的面色依旧平静,心中微动,叫道:“小心有陷阱!” 以他对唐劫的了解,既然唐劫如此镇定,多半是留有后手的。 梅画屏双目神光一收,道:“秘境已看过,无任何陷阱,狂剑,秋老,我们再来检查一下山河图中的大阵。” 三人已一起对着整个法阵检查起来。 他们做的也算谨慎,唐劫却是完全无所谓,只是向一边退开,来到牧毅身边,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七绝门派了他们来,却不把事做绝,这是为自己留退路。我也一样,牧兄弟,虽然你坑了我,我却不怪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我能理解。不过你得记着,是你欠了我,将来你得还我。” 牧毅的脸抽了抽,点点头:“我明白。” 唐劫这才继续道:“既然明白,那就赶快离开这儿吧。” “离开这儿?”牧毅惊讶地看看唐劫。 “是啊。”唐劫很认真的回答:“战斗将起,你不适合留在这里。虽然七绝门派来的这三人不打算杀我,我却不能不杀他们……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就必须死。” 牧毅脱口道:“我也看到了秘境。” “不是秘境。”唐劫神秘一笑:“是他们的死亡之法。” 牧毅的瞳孔不断放大着。 原来,对唐劫来说,秘境不是需要保密的,杀死他们的方法才是吗? 望着唐劫,牧毅终于向后退去。 这一刻,他选择了相信唐劫。 留在这里,必死! 看着牧毅渐退渐远,唐劫大声道:“记住回去打声招呼,就说由于七绝门背信弃诺,作为惩罚,欠着的那那株千年妖化白莲我就不给七绝门了。” 牧毅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 这边的三人还在检查,只是任他们查来查去,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偏偏唐劫的表情又是如此淡定,简直是在脸上写着我有阴谋四个字,弄得三人不得不谨慎。 只是再怎么检查也查不出来,孟狂剑第一个按捺不住,叫道:“再查也没有,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陷阱。我看那小子就是虚张声势吓唬我们,想让我们放弃山河社稷图,不敢入秘境。” 秋老连连点头:“我看也多半是虚言恫吓,我就不信以他的手段还能有什么布置让我们看不出来。” 唐劫突然道:“也未必一定要有什么陷阱,更可能是某个强大的存在呢?比如在山谷那边有某只强大的妖物,位在分神,谁要是敢进入那山谷,谁就是自寻死路。正因此,我才好整以暇的在这里等着你们进去。” “位在分神?那岂不是堪比紫府了?”秋老孟狂剑等三人如听笑话一般,不屑一顾地看唐劫。 秋老更是道:“无知小辈,你可知分神妖兽何其稀少。这类存在实力通天,视天涯如比邻,岂可能甘守山谷一隅之地,可能它们的真身都比山谷大上不知多少倍。若真有分神妖兽镇守此地,那便是紫府真君来了也拿不走那些宝贝。无它,大战一起,整个山谷皆化齑粉!” 孟狂剑也大笑道:“再说你小子又未去过那山谷,又怎可能知道里面有什么。” 唐劫耸耸肩:“你们不信就算了,既然这样你们自己进去便是,莫怪我没提醒你们就成。” 秋老已阴声笑道:“既如此,就由老夫先进去试探一番吧!” 说着他从孟狂剑手中接过那布置返回传送阵的芥子袋,走向那传送阵口。 看到此景,梅画屏的眉头微皱了皱。照理象这样的事,应该由他这个天心真人带头行事。但是看着唐劫那自信的微笑,不知为何梅画屏就有种莫名的心悸,仿佛那山谷之中有什么大恐怖,千万进去不得一般。 正因此,他破天荒地没再阻止,而是由秋老去了。 这刻随着秋老一步踏入,他整个人已然消失眼前。 而在梅画屏放出山谷映象中,却现出了秋老的身影。 他先是在谷中相互张望着,随后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大声呼喊着什么,可惜梅画屏虽能再现远方图景,却是没法将声音也传过来了。 但是可以看出,他此时此刻的确非常兴奋,只有在进入谷中后才会现这里的一切远比之前在外面看到的还要多。 这刻秋老更是游走于各种仙草间,到处查看,看到此景孟狂剑也哈哈大笑起来:“如何?小子,你的虚言恫吓终是无用,这片秘境归我七绝门了!” 就在孟狂剑放声大喝的同时,山谷中景象突变。 天空中一只巨大的火鸟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居高临下正怒视着下方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那是……”梅画屏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惊呼出声:“不好,秋老快走!” 只是他在这里喊,那秋老又如何听得见,就算听见了又能跑到哪里去? 下一刻天空中火云狂卷,化成无数火焰箭对着下方飞射而来。 秋老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他抬头看去,正看到那片火箭如雨射下。 “不!”秋老喃喃吐出一个字。 火焰箭无情地穿过他的身体,顷刻间将他炸裂成无数碎片。 “秋老!”梅画屏与孟狂剑一起哀呼出声。 天空中的火鸟这才收回火焰,它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穿透无数时空,与梅画屏遥遥相对。 梅画屏只觉得好象有什么东西刺了过来,正刺入他的双眼。 “啊!”他大叫一声,惨呼着跌飞而出。 画面如水泡,砰然破裂,山谷秘境再不可见,惟有梅画屏的双眼渗出血水。 这位堂堂天心真人竟是捂眼痛呼:“分神!真的是分神!” 分神一念,洞破幽冥! 惟有分神期的妖兽才能做到此步。 连何冲都未能确认的那只火鸟,终于在梅画屏付出惨重代价下确认了。 “真人!”孟狂剑已冲过去扶住梅画屏:“你的眼睛!” “看不见了。”梅画屏松开手,只见他双眼中火红一片,仿佛有火焰在燃烧,血水连着他的双颊向下渗出,染红了他的脸。 孟狂剑心中颤栗,只是隔着千山万水无尽空间的遥遥一瞪,就有如此威力?就连紫府也没听说过能达到这步啊。 不过梅画屏又道:“这是南明离火神炎,专以焚神,好在距离太远,那妖物挥不出全部威力,当还能治好,只是我这幽帘一梦破镜晓怕是保不住了。” 幽帘一梦破镜晓即梅画屏先前所用的侦察术法,也是梅画屏独门秘法,效能一如唐劫天眼,但是在这南明离火神炎下,能保装双眼不彻底完蛋已是幸事,再想施展秘法却无可能,心中自是痛恨无比。 这刻他强睁燃火双眸,怒视不远处唐劫那隐约如火焰跳动的身影:“小子,你是怎么知道那边有分神妖兽的?你不可能事先去过那里!” 一直以来,梅画屏他们有个最大的误区,就是以为唐劫和他们一样都没去过秘境,只是知道秘境在哪儿而已,但现在他们知道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唐劫悠悠道:“这个简单,等你们死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死?”梅画屏和孟狂剑互相看看,同时大笑起来。 梅画屏表情一狠,原本俊美的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你以为凭借秘境中的妖兽,还能帮到这里的你吗?只要杀了你,再带走山河社稷图,集我七绝门紫府仙台之力,还怕对付不了一只分神妖兽?” 唐劫叹了口气:“只凭我当然不够,可若加上他呢?” 距离唐劫不远处,伊伊骑着石净斋出现。 看到石净斋出现,孟狂剑先是楞了楞,随即大笑道:“唐劫你不会以为凭这么个疯傻的天心就能和我们打吧?老子一人就能收拾他!” 唐劫摇摇头:“你看错方向了,我说的不是他。” 他指指天空。 天空处,传送阵洞口骤然光芒大放。 这是启动传送的效果。 孟狂剑眼神急剧收缩:“这不可能!” 唐劫建立的分明是一个单向传送阵,这样的传送阵只能指向固定的坐标,根本不可能往返,正因此孟狂剑和秋老进去之前都要先带齐布置另一个传送阵的材料,重新和这个传送阵结合,如此才能形成往返。 可现在那芥子袋里的材料已经随着秋老的死化灰,怎么可能还有另一个传松阵在这个时候与这边对接? 问题是他们不知道,秋老带去的芥子袋根本不是传送阵材料。 真正的传送阵材料早在三人出现之前就已被唐劫送入阵中,也就是唐劫丢出的那颗石子。 通过复制术的迷惑作用,唐劫成功骗过了三人。 他之所以要在这里和他们说这么长时间的话,其目的就是为了给本体足够的布置时间。当秋老带着假材料进入山谷的时候,本体已经布置好传送阵,就等着传送过来了。 不过有些事情,注定他们永远也无法知道。 “死人,只需要看到结果就可以了。”唐劫冷酷道。 下一刻,传送阵洞口射出一道光柱,一个巨人已借着这光柱飞出,重重砸落地面,掀起漫天风沙! “吼!” 嘹亮的吼声震彻四方。 本体唐劫,又回来了! 第五十五章 画山 尘土飞扬中,一个高约四米的巨人傲然站立,令得梅画屏与孟狂剑也不得不抬起头看对方。 梅画屏视力严重受损还看不太清,孟狂剑却是看出来,这巨人的面目竟然与唐劫极为相似,愕然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这一次,唐劫可没兴趣与他多话了。 他之前说话只是为了给本体拖延布置法阵,如今本体归来,就要战决解决对手,否则万一跑了一个,或者有人经过看到,暴露出唐劫一魂双体的大秘密,才叫真麻烦。 这刻本体即现,分身唐劫随手一挥,一把长柄战锤已从芥子袋飞出,飞向本体。 这战锤长约五米,粗如海碗,单是一个锤头就有磨盘大,若是常人拿了,就如小儿舞巨斧,根本拿都拿不起来,更别说用它作战了,但是对于身高四米的本体而言却是正好。 这武器是唐劫前段时间特意花重金为本体打造的一件法宝,使用的是精金玄铁等材料,所有的禁制都只用一个作用,就是坚固武器,重达百吨,单是这一件武器就花费了唐劫十多万灵钱,将唐劫拆掉玉门天锁阵得来的收益花掉三分之一。至于盔甲什么的,为了不影响灵活,唐劫到是没弄。 这刻本体一把抓住战锤,随手向着身前梅孟二人砸下。 两人也算反应快的,同时向两侧跃起,就见那巨大锤头擦着他们的身体掠过,落于地面,轰然卷起一团惊人气浪,分袭二人。 仅是这股雄浑巨力便比得上无数精妙术法,再看那锤头所在处,已被击出一个深达十余米的大坑。 就在气浪袭来的同时,梅画屏脚下骤现一道光环,向着外处延伸,泛出银白色光华。 灵环! 这是每个天心真人都有的,也是他们灵力外溢的表现,只是绝大多数天心真人的灵环光芒极淡,做不到如此清晰,如石净斋他们也有,却极为微薄难见。 这刻灵环一出,梅画屏右手笔横挥,在空中连点连捺,喝道:“笔下秋风起!” 随着他这一笔捺出,身周风卷乍起,漫舞迎空,已卷出大片风潮卷住自己与孟狂剑,正抵住扑面而来的气浪。 同时孟狂剑也大喝一声,手中大剑颤出大片剑气:“天绝剑气!” 这一下剑雨将唐劫本体整个罩进去,本体唐劫却只是用左手挡了一下脸,理都不理那攻击,犀利的剑潮落下,就象是打在金铁浇铸的铜人身上,竟闪耀出大片的金铁交鸣时的铿锵声响与灿烂火花。 “这怎么可能?”孟狂剑呆了呆。 他这天绝剑气威力强猛,等闲修者护体法罩都抗不住,这巨人竟然只凭肉身生生挡住了,这一轮急风剑雨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唐劫身上留下了数以百记的白色印记,随即又在他强大的恢复能力中渐渐消退。 唐劫微撇了下嘴:“少见多怪!” 他连南明离火炎都抗过了,这点剑雨又算什么? 就在说话的同时,右手长柄战锤已再度举起,呼啸着横砸梅画屏腰部,说是腰部,那锤头大到可以把他大半个人都轰成肉泥。 梅画屏画笔再提:“随风入画屏!” 这一笔提出,整个空间都仿佛凝固了,唐劫冲击的身形竟然滞住不动,周围现出大片琉璃般的色彩,在空间中闪耀,渐渐形成一个平面。 在这平面里,唐劫手臂大张,就象是被印在一幅画上般,琉璃光华流转,带动着唐劫的身体在空中翻转,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这一手随风入画屏,正是梅画屏多年苦修自行领悟的一门仙术,一如唐劫的云丛天刀,只是比云丛天刀又不知高明多少倍,竟是将本体唐劫生生禁锢在如画平面中。 梅画屏已大笑道:“任你如何神勇,在我这……” 他吹嘘的话还未说完,就见那空中凝滞的画屏喀嚓嚓已崩裂出无数裂痕,连带着整片天空看起来都如密布的蛛网。 这蛛网越来越大,最终啪的一声彻底迸碎,化成无数到流光溢彩消散空中。 天空中那硕大的巨人已是狂啸着从空中落下,长柄战锤已然舞动苍茫,对着梅画屏狠狠砸下。 这一下若是砸实了,就算他天心真人也是变成肉饼的结局。 梅画屏急后撤,画笔连挥,这一次他来不及再施法术,只是一笔一捺地按在身前空处,就见空中随着他画笔划过,现出一道又一道的空气波纹。 唐劫如狂奔的公牛冲过,撞在那一道道空气波纹上,兹啦啦竟在他身上拉出道道血痕。孟狂剑的天绝剑气没能伤到唐劫,这看似随意的一笔一划却让唐劫流血了。 只是唐劫却全不在意,炼体的强人作战,不管最终结果是胜是败,至少在场面上是永远处在进攻态势上的。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也不用打了。 这一点些微痛苦没能让他退缩,反倒刺激了他的神经,唐劫放声狂笑道:“太弱了!” 这声音隆隆如天雷震荡,唐劫已狂冲过去,大铁锤轰然卷起千丈力潮,风声所到处震得梅画屏站都站不住。 同时唐劫抓住一块巨石猛地向梅画屏丢去,这巨石在他手中就好比最强的武器,正砸在梅画屏身上,饶是他天心真人也经受不住这一砸,竟被打得吐血飞起。 旁边孟狂剑大急冲过来,一剑刺向唐劫背后。 这一剑若搁在弟子学子们的眼中,那便是若天外飞来,惊鸿一剑,妙到毫巅偏又凌厉不失其威。 偏偏如此精妙而又强悍的一剑在本体眼里却不屑一顾,任由这一剑刺在他背后肌肉上,只入肉三分便被肌肉夹住,撇了撇嘴道:“蜂蛰之击。” 这强悍绝伦的一剑,在唐劫眼里也不过是蜂蛰威力。 孟狂剑立时楞住,唐劫回转身对他笑笑。 这笑容在他眼前放大,竟是如此恐怖。 下一刻唐劫已猛地击出一拳,轰地将孟狂剑砸飞出去。 总算孟狂剑加持过法罩,没被一拳轰扁,只是护身法罩在这一拳下也砰然碎裂,连带着孟狂剑也吐了口血,一时竟爬不起来。 本体这才哼了一声:“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忽听到背后愤怒已极的声音:“那你再试试这个……有请画中仙!” 回头望去,只见梅画屏飞于空中,双臂大张,在他身后一幅画卷正冉冉升起。 那是一张仕女图,画中女子宫装罗裙,身形窈窕,却是背影图,只见其背不见其容。就在此画升起的同时,梅画屏已是双目大张,眼中那燃烧的火焰不见,只现出那仕女背影在他眼中闪烁。 “这是……”本体唐劫也微微愕了一下,似是哪里听说过这幅画,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梅画屏已高呼道:“请仙人转身!” 那画中女子忽地动了一动,那背转的身体竟挪过一丝。 就是这一丝挪动,唐劫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心神都被那画牵了过去,天地间突然一片灰暗,再看不到任何其他景象,惟有那宫装女子背朝自身,顶天立地般充满整个空间,周围的一切都因此变得狭小,乱哄哄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便是唐劫突然间呆了,傻了,一动不动了。 梅画屏放声狂笑道:“还不受死!” 画笔急落,在空中挥出一道又一道轨迹,随着他的快挥动,天空中一柄硕大法剑已渐渐生成,梅画屏长袖一甩:“去!” 法剑朝着唐劫本体射去。 扑! 法剑洞穿唐劫的身体,将他整个扎透,随即化成一片灵光消散,唐劫却似完全无觉般,依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空画作。 “哈哈哈哈!”梅画屏已大笑起来,画笔再动,只寥寥数笔便勾勒而成一只猛虎。那猛虎一跃而出,已对着唐劫咬去,猛虎或者没先前的那一剑威力强大,却更加持久。 下一刻梅画屏画笔连挥,已先后画出一只巨熊,一只苍鹰还有一条毒蛇。 这些随手画出来的东西个个都拥有开智级妖物的实力,就算个体也不算孱弱,同时扑在唐劫身上疯狂噬咬,唐劫那坚硬的肌肉与对方锋利的牙齿碰撞,出一阵阵难听之极的碰撞声,就象是钢铁之间的相互倾轧,唐劫固然被咬的鲜血淋漓,那些妖物的牙齿也被崩的纷纷断裂。 梅画屏没想到这巨人就是站在那里任你咬,都能崩到自己画出的妖物满嘴伤,弄到最后空自狂呼却没牙咬了,他双目圆睁:“混蛋……落笔即成画!” 他高呼着,画笔再落。 如果说之前他还要勾勒数笔方为画,那么这一刻他只是画笔虚点,一应事物便自动出现。 那一刻梅画屏的画笔疯狂下落,一连在空中连点了数十上百下,就见空中已渐渐生成密密麻麻无数把法剑。 这每一把法剑都如他先前所画一般,巨大,犀利,凶猛,如今却凝聚了足有百把,全部遥遥对准唐劫本体。施出此法,梅画屏自己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显是负担不小,这刻对着唐劫一指:“去!” 上百法剑已同时朝着唐劫射去,梅画屏脸上已露出猖狂笑意:“你死定了!” 就在这时,远处一直站着未动的分身唐劫忽然笑了笑:“是吗?” 随着他这展颜一笑,那僵持不动的本体唐劫突然也笑了:“原来是瑶女入梦图!画仙有意邀入梦,瑶女无情空自飞,终不过是大梦一场罢了!” 说话的同时,右手那硕大战锤已轰然扫出,正迎上那上百把法剑。法剑虽利,但在这级大战锤蛮不讲理的横砸之下,却是砰砰砰连续碎裂,尽皆化为灵光消散,偶有少数法剑落在他身上,却已形不成致命威胁,以唐劫的身体素质,转眼就恢复过来。 “这怎么可能?”梅画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已是扑的吐出一口血。 唐劫说的没错,这的确是瑶女入梦图。 这瑶女入梦图在栖霞也算是鼎鼎大名的一件法宝。相传三千年多年前,当时号称画仙的展梦骞有一天睡觉,突然梦到仙女。那仙女身在高山,面向苍天,正向着空中升去,影影绰绰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而不见其人,隐隐约约只听到一个瑶字而不闻其它。展梦骞足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只见那仙女越飞越高,直至没入云端不见,展梦骞心急如焚,原本只是凡人的他竟自飞了起来,眼看着要追入云中,突闻天空中雷鸣电闪,吓了他一跳,顿失其足,从空中直落而下。 展梦骞就此醒来,当即作画一幅,即为这瑶女入梦图,据说展梦骞本人也因梦得道,竟然立地成仙了。 当然这只是个传说,凡人们修炼千百年未必能得道,有人做了个梦就得道,未免太过不公平。语气说这是真事,到不如说这是一个期盼和梦想。 但不管传说是真是假,瑶女入梦图是一件牵引心神的顶级法宝却是无误,此物一经使用,仙女入梦,惑神迷智,仿佛大睡一场,在此期间任人宰割而无法抵抗,端的是效用神奇,唯一能抵抗它的就是自身的意志,如灵识,神念。 正因此,此物用来对付开识以上的修者,效用或许会有所衰减,但是对付开识以下的简直无往不利。 不过此物在栖霞已消失多年,唐劫也只是上课时听说过而已,原以为它早已不存在,没想到却是落在了七绝门手里。七绝门财大气粗,又爱搜罗天下宝物,有这样的事到也不稀奇。 至于瑶女入梦图为何对唐劫无用,原因就简单多了,谁叫唐劫是一魂双体呢。 当瑶女入梦图对本体使用时,影响到的只是本体,却无法控制分身,结果就是分身依然清醒,因此从一开始瑶女入梦图就没能控制住本体。 唐劫之所以一开始没反应,是因为当时他是从外部和内部两个角度同时看这世界,而内部的瑶女背影竟让他隐隐有种奇妙的感觉。 那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唐劫说不清具体是什么,但是看着那瑶女顶天立地的背影时,心头的威压感竟让他有了种观摩天道法轮的感觉。 可惜的是在这感觉化为真实之前,梅画屏的攻击就打断了他,要不是他最后施展的攻击太过凶猛,可能唐劫还会再去感受片刻,但那一刻分身不得不强迫本体从梦中醒来,一击轰散那上百法剑。 这明明尚未开识的巨人竟然能抵抗瑶女入梦图,梅画屏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一刻他拼命催动印法,几乎是跳着脚的大喊:“请仙人转身!” 瑶女入梦图中的仙女果然又转过了一些,露出小半边脸庞,只是面部隐有神光微泛,却是怎么都看不清那面容,惟有那入梦的力量越强盛。 可惜任梅画屏怎么弄,唐劫这次就是不睡,只是怔怔地看着那画,突地咧嘴笑了一下:“到是个好宝贝,定当收了去仔细把玩。” 这次说的字比较多,也没有战斗时的刚猛,故而传到梅画屏耳中,听的他心神剧震,只觉得这声音怎的这么熟悉。 此时他眼中的南明离火神炎已渐渐消失,视力也逐渐恢复,眼前的巨人面容也越来越清晰,终于看到这巨人竟然和唐劫有七八分相象,最难得的是还有声音。 他看看巨人,再看看远处站着的唐劫,梅画屏脱口叫道:“孪生兄弟?” 未等唐劫回答,梅画屏又看到两个人一模一样的右臂挥击的姿势,再想到这巨人出来后,就未与唐劫说过一句话,突然间明白了,大叫道:“不是孪生兄弟,是分身!” 唐劫微微一笑,两个唐劫同时开口:“终于明白了。” 下一刻本体唐劫已对着梅画屏又是一锤轰出。 梅画屏怪叫着退后,左手抛出一物,却是一方砚台。梅画屏画笔在砚台上蘸了一下,再度落笔,这一次是带墨下笔,效果又自不同。 在他挥毫洒墨之下,一座小山竟自渐渐显现。 就连唐劫都不由怔住:“这不可能……” 要说梅画屏能做到以画入道,画虚凝实,唐劫相信他有这本事。 但是要说他画道没点限制,画什么就来什么,唐劫绝不信。 若真如此,他画一仙台大能出来,岂不是连紫府都能打了? 搬山拿岳,非天心不可为,但是画山造岳,那就比搬山拿岳更见本事了,别说他梅画屏不过是天心初阶的灵环期,就算是到了天心巅峰化魂期也未必能做到。 但是梅画屏偏偏就这么做了。 那一刻他奋笔急书,越画越吃力,额头汗水涔涔流下,他却还是不停笔,那山的影象投于空中,越来越大,下窄而上方,看起来更象一座陀螺山。 唐劫也有些呆了:“你不可能做到。” 梅画屏哈哈大笑起来:“你当我此番过来,会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吗?又或是以为我七绝门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就让你看个清楚吧,起!” 他画笔一收,遥遥指向空中,所指目标赫然正是山河社稷图。 随着梅画屏这一指,山河社稷图大放光芒,长生不灭万象大阵启动,打出一道霞光,正指向那空中山岳。 原本以梅画屏个人之力根本无法凝实的山岳竟然幻化出实态,轰然下落,狠狠砸向巨人唐劫。 第五十六章 你选哪种 就在这小山落下的同时,梅画屏已对着唐劫连画出数道如龙蛟索,将他缚于地面,自己则抓着孟狂剑及时退开。他不指望这蛟索能困住唐劫,但哪怕能拖延片刻也是好的。 但是他没想到,唐劫根本没有挣扎。 怒睁双眼的唐劫仰头看向头顶天空,看着那仿佛天外飞来的山峰从天而降,双目中燃烧而起的却是熊熊战意/ 唐劫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战斗时可以舍弃一切不管不顾的人,但是他如今已经明白,要想成为真正的兵主那样的强者,有时候考虑的少一些,简单一些反而会更好! 既然山要压下来了,那便把它顶上去! 这是简单之人的思维! 这个疯狂的念头在唐劫心中滋生,强烈的不愿躲避的斗志不可抑制地弥漫了他的全身。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疯,在这之前和七绝门,和火鸟,唐劫都已过疯,冒过险,当冒险已成习惯,疯已成常态,你渐渐就会现这里面也有着一种别样的乐趣。 此时此刻的唐劫,看着那从天而降的山岳,便沉浸在这乐趣中。 熊熊斗志从心底燃烧而起,所有的理智与控制都被收回到分身中,本体的思维在那一刻只剩下简单的如同原始野兽般的冲动暴躁感。 将手中的长柄战锤一扔,双拳紧握,双臂用力一震。 “嗷!”他仰天咆哮起来。 与之前所有的咆哮不同,那个时候的唐劫还有理智,呼啸不过是为了助威。 但是这一次的吼声却充满了原始的兽性与无所畏惧的勇猛之态。 于是大张的双臂就这样迎向空中,迎向那从天而降的山岳。 轰! 平地爆出一团惊人气潮,就象是一颗小太阳在爆,卷涌出大片的能量向着四面八方逸散开去。 就连已经退开的梅画屏,分身唐劫,孟狂剑,伊伊石净斋等人都被这气浪震得再度飞远,直过了好一会儿,那片硝烟散去,众人赫然看到在那远处的小山下,唐劫就象一只金刚巨猿,硬生生用自己的双臂将整座山都撑了起来。 他此时的身体已从四米高一瞬间壮大到数十米,成为一个真正的巨人,全身肌肉块块贲起,低垂着头颅,那山实际是压在他肩膀上,再被唐劫拼命的用手将山往上推举。 只是这小山何其重,即便以唐劫的力量也无法相抗,整个人被压的半身都入了土,四周更是一片级大坑,那是被这惊人气潮鼓荡而成。 这一幕惊的梅画屏也傻掉,他嘶声叫了起来:“你顶不住的!” 本体唐劫嘿嘿笑了一声:“那就试试看吧!” 双目迸出火一样的光芒,身上更是血光暴起。 血炼神术! 这一次却不是唐劫有意识的动,而是身体在极度兴奋下自的行为。 “给我开!” 随着这叫声,他的全身飙涨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血色光潮,挟着雄浑巨力竟是生生将这山顶了起来。 山上泛出大片灵光,竟是在唐劫的托举下,飞快消失于风中。 “不!”梅画屏大声喊了起来。 他急飞天空,双手画出道道灵线重新缚向对面小山,无论如何不能让唐劫本体脱困,梅画屏的脸上已扭曲出一团唳气,他大声嘶吼着:“给我镇!” 灵光化成锁链,从天而降,将消减中的灵山缚住,唐劫的身体猛的一沉。 “我看你怎么出来!”梅画屏狞声大笑。 就在这时,他心头警兆突起,头也不回猛回手打出一片光罩。 铿! 清脆的铁链声响中,十二把半月刀轮从天而降,正打在那光罩上,斩出一片如霞彩光。 在参悟了紫玉心法,再加上半年的修炼,唐劫终于可以将云丛天刀一次打出十二把了。 巨大的冲击里,梅画屏的护体光罩砰然碎裂,两把半月刀轮已是冲着梅画屏的颈间削去。在这危急时刻,梅画屏突地双手一变,正抓住那刀轮。 刀轮深深砍在他手心中,切出两道血线,却也仅止于此。他双手用力,砰,最后的两片刀轮已是被他生生捏碎,化成灵光消散。 梅画屏这才回头怒视远处的分身唐劫:“小辈!” 这个混蛋竟然伤了自己! 一个才不过刚入九转的混蛋,与自己有着天壤之别的小辈,竟然用一个莫名其妙的法术就这么伤了自己!尽管因为过于仓促的缘故他只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护体光罩,可是被一个九转小辈破开,依然让他感到耻辱。 不过最关键的是受此一阻,他对本体的牵制立受影响,唐劫猛抬头仰天怒吼,全身肌肉再此鼓涨,双臂更是直接没入山体中,雄浑的力量直接从山内爆。 下一刻就听轰然震响,整座小山已被炸成碎片消失。 唐劫跳出深坑,巨大的长柄战锤已再度向着梅画屏抡去。梅画屏双手一拍,身如柳絮随风,已躲过那战锤,同时双掌连拍,身周空间立时炸出一片气浪席卷而去,唐劫的身形立时受阻。 这梅画屏手段也当真繁多,一法不成就再施一法,翻着花的用,就连唐劫都不得不暗叹一声,出自六大派的人就是与别处不同,也只有面对这样的人物,才能真正感受到阶位的压力。 本体唐劫之所以能够与梅画屏战至如此地步,主要还是因为他金刚之体在阶位上并不输于天心阶,因此两者其实相当于平阶作战。正因此,尽管本体气势恢弘,步步紧逼,但要拿下梅画屏却不容易。甚至于凭借七绝门的宝物,梅画屏本可以比唐劫更强,只是他运气不好,碰上一魂双体这种事,才导致瑶女入梦图无效。 可是一招之后还有一招,七绝门预留在山河社稷图中的暗手同样给唐劫带来大麻烦,好不容易撑了过去,但看梅画屏的脸色,竟似仍未到底牌耗尽的时刻,唐劫也不由觉得这场战斗的时间长了些。 他喃喃道:“差不多了,伊伊,让石净斋上。” 伊伊手一指:“打他!” 石净斋大吼一声,双手疯狂挥动,一条土龙已从地底涌出,呼啸着卷向梅画屏。 梅画屏哼了一声:“找死!” 左手对着那土龙遥遥一按,那土龙前冲之势立止,接着随手一划,那土龙竟是转向朝着石净斋扑去。这一下逆转法术用的当真是妙到毫巅,只是梅画屏自己也禁不住哼了一声,鼻中流出一丝鲜血,显然强行逆转一个同级真人的法术,对他而言也是负担极大。 眼看土龙反扑,伊伊大吃一惊:“快躲!” 没想到石净斋却停了下来,看着那土龙嘻嘻笑道:“好玩!” 他自疯癫后,受唐劫控制,虽然还能打,却也因此失了判断与应变能力,看见那石龙反扑竟不知躲。眼看那土龙轰然撞至,石净斋已被撞的飞起,人在空中,这货还在叫着“好玩,好玩!” 同时天空中又是十二把云丛天刀从天而降,接着是伊伊的云海花潮,绮罗天织也卷向梅画屏,这三人合力,就连梅画屏也渐渐支撑不住。 空中到处呼啸着法术的光辉,夹杂着唐劫本体那恐怖的攻击力潮,令人奇怪的是,自始至终,分身唐劫使用的都只是云丛天刀,其他法术一个都不用。 即便如此,梅画屏也还是渐渐承受不住,他且战且退,终于按捺不住的大叫起来:“你还在等什么?” 这话一出,唐劫眼神猛地收缩了一下,完全是出于本能,他把头一低猛地向前方冲去。 血光现! 扑! 唐劫的胸口已被打出海碗般的大洞,他长啸一声飞跌出去,也不知飞了多远才砰然落地,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前的那个洞口,大叫出声:“孟狂剑!” 回望去,只见出手偷袭的赫然是那个被本体在一开始就打成重伤的孟狂剑。 只是这一刻,他哪里有丝毫受重伤的样子,正放声狂笑道:“真以为我这么容易就完了吗?” 唐劫怒视孟狂剑:“我记得很清楚,我打到你的!” 孟狂剑哈哈大笑:“没错,你是真伤到我了,可那也是我故意的。我若不真受伤,又怎可能瞒得过你的眼睛?不过你忘了我七绝门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唐劫脸色一黯:“是了,你们七绝门精擅四艺,丹符阵器无所不通,而你们此番前来,肯定不会没有准备,就算受了伤也能迅治愈自己,我竟然把这点忘了。” 孟狂剑哈哈大笑:“人都说唐劫鬼魅如狐,我看也不过如此,真到战斗也只会硬打硬干,人都说我是孟狂剑,却不知狂不过是我逛人之表象,我真正最喜欢的还是放暗剑啊!” 说着他手中大剑一横,猛地向着伊伊和石净斋劈下,其剑势威猛,比之前更强盛许多,果然之前一直都在藏拙。 同时梅画屏也再取一物,却是一个金环,扔入空中,正套在本体唐劫的身上,使得他每动一步都艰难无比。 形势在一瞬间急转直下,刚刚还被压着打的梅画屏竟已是反手控制了局势。 他冷笑道:“区区小人物,凭借一具炼体分身,竟然也以为自己能对抗我七绝门,甚至还妄想与我七绝门合作,联手对付天神宫……就凭这点微末本事,也有资格做此妄想,真不知天高地厚!” 他不知情况,直到现在还以为本体才是分身。 那边唐劫已捂着伤口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他受伤奇重,能活着都是不易,这刻看着两人,艰难吐声:“原来如此,七绝门还是看不起我,所以才没兴趣与我合作吗?在他们眼里,如果连你们几个都解决不了,我压根就没有谈合作的资格,是这样吧?你们是弃子,也是试金石。” 梅画屏脸上怒气一闪:“闭嘴!与其说是试金石,到不如说是来考验你小子,连最起码的伪装潜伏都无法现,连最起码的山河社稷图中的问题都无法现,你凭什么在此嚣张?就凭这傻大个吗?看我收拾他!” 说着他金环一收,巨人唐劫的身形再滞,已是变得举步维艰。 “山河社稷图?”唐劫晃了晃头:“那图我检查过,可我没现任何问题,我不明白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控制本应只属于我控制的神珍,甚至反过来为你们效力。” 梅画屏大笑:“你以为七绝门为何派我前来?别忘了山河社稷图是什么!我又擅长什么。” 唐劫怔了怔,脱口叫出声来:“画道!” “哈哈哈哈!”梅画屏得意道:“没错,所谓画道,位在空间,有变化莫测之能。早在把山河社稷图给你之前,我就把我的一缕精神意志系于其上,如果你已开识,或许还能现,但你连九转都未过,又凭什么现?天下阴谋,不是光凭诡计可成,亦需实力为辅。唐劫,你的问题就在于你境界太低,实力太差,否则又怎会连如此简单的陷阱都看不穿?” “原来是这样么。”唐劫点了点头:“那也就是说,山河社稷图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只是你……只要杀了你,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是吗?” 梅画屏大声道:“那是自然,若你有此能耐,你便有与我七绝门合作的资格,我七绝门自然不会再在宝物一事上刁难你,不过……你有那本事吗?你都伤的快要死了!” “伤?你是说我受的伤吗?”听到这话,唐劫嘿嘿笑了起来。 他放下捂着伤口的手。 在他的胸口,那透明伤洞还在,只是血已不再流。 最令人惊讶的是,受了这样重的伤,唐劫却好端端的站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孟狂剑呆了呆。 突然间梅画屏象是现了什么,失声尖叫起来:“狂剑小心!”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在孟狂剑心头升起,他收剑,急啸前冲,与之前唐劫的反应毫无二致。 然而他的下场与唐劫也是一样。 “无双斩!” 轰! 一道巨大刀光从孟狂剑的体内迸,穿透他的身体,在他胸前开出一个海碗般的大洞。 孟狂剑狂叫着扑出,跌飞的同时不忘回头看去,赫然看到是又一个唐劫站在他身后。 “你……”他嘶声大叫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落于地面的那刻,孟狂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头再看那个被他重创的唐劫。 他还站在那里,却渐渐化成灵光消散。 “幻术!”那一下他全明白了。 自始至终,这个唐劫一直都是假的。 怪不得他一直不出手,要用也只用云丛天刀。 因为云丛天刀是从天而降,看不出攻击来路,因此也很难被分辨到底是谁使用的此法。 与此同时,那被金环桎梏的难以动弹的本体也嘿嘿笑了一声,双臂一振,那金环竟被他渐渐撑大,出咿呀难听的声音,好似要变形一般,看得梅画屏也心胆欲寒。 “原来你们一直在伪装!”梅画屏大吼。 “废话!”手提断肠刀,唐劫撇了撇嘴:“不这样怎么能套出山河社稷图的问题。不过藏匿暗处的另一个原因,还是为了防你们逃跑……你们打的时候,我在外面布了个阵。” 唐劫用大拇指指指四周,然后叹息道:“不过现在看来是浪费了。阵道就是这点不好,威力够大,可要用不上就是浪费。” 趁着他说话的功夫,孟狂剑急急从芥子袋中掏药往伤口上涂,七绝门的丹药神效无比,若真让他放开手来施救,还真能把自己救回来。 唐劫撇撇嘴:“你的东西都是我的,岂容你浪费?” 说着信手一挥,又是一记犀利刀光劈出,同时伊伊指挥着石净斋再度扑上,攻击的位置皆在他双手,伤口和芥子袋附近,看这架势人死不死不重要,关键是不能让他把药用了,导致自己的战利品受损。 梅画屏知道不好,大叫一声,双手连挥,一道又一道灵光落下,那眼看着要被撑开的金环竟然又被他滞住,同时自己也飞向远处撤去,却是要跑了。 看着他逃跑,唐劫叹了口气:“我都说了我布了阵法,你还跑……” 就听远处轰然一声雷响,大片电光从天而降,已将梅画屏电至飞起,接着那大片雷电更是组成一个光笼,将梅画屏整个困住。 梅画屏一看,啸叫道:“原来是雷光囚笼,就凭这个阵法也想把我困住?痴人说梦!” 这雷光囚笼不过是一个四品法阵,以雷电之力禁锢目标,最多只能对困脱凡巅峰,对天心的效果就已大减。以梅画屏的实力,充其量被困住片刻就能脱身。 唐劫悠悠道:“能困一小会儿就已经够了。” 随着他的说话,那被金环困住的本体唐劫突然抬头向梅画屏看去。 这一眼,带着无尽深意,看得梅画屏心中一寒,隐隐感到一丝不好。 就见本体抬起手,将一根手指放在金环上,就那么轻轻一点。 啪! 那金环竟是就这么砰然碎了。 “不!”梅画屏惊骇大叫起来。 他真正恐惧的还是这力大无匹的巨人唐劫,如果只是那分身唐劫,就算他身在囚笼,分身唐劫也很难杀死他,他有足够的时间破笼逃脱,可现在巨人脱困,他就再没机会。 最可气的是,这巨人明明早就可以破金环,却竟然一直在伪装。 不远处分身唐劫已悠悠道:“其实就算他不脱困,我也可以杀你。” 手腕一翻,唐劫左手现炼魂珠,右手现天煞雷珠,手腕上现出金线:“炼魂夺神,天煞轰顶,金线断头,巨人碎骨……你选哪种死法?” 第五十七章 心转大成 远处的山间,灵潮狂卷,天摇地动,隐隐可见山川河岳在空中浮现,又有仙人身姿如惊鸿一现,惊得百姓仓皇叩,哀求声一片。 离那片山区不远处的一处小湖边,牧毅盘膝正坐,就这么静静等着。 终于,那远处山峦间停了下来,灵潮散去,雷电消除。 牧毅知道,战斗结束了。 他叹了口气,举起手中的笛子,悠悠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传至远方。 片刻,唐劫带着伊伊和石净斋来到,手里还提着一具尸体,正是孟狂剑。 他的心口被开了一个洞,不过这不是致命伤,真正致命的是他全身灵脉尽断,灵空被毁,识海被灭,三大要害尽皆受戮,导致死的没法再死。 将尸体往牧毅身前一扔,唐劫道:“这个拿回去交差,就说贵派送的礼物我收下了。瑶女入梦图不错,我很喜欢,那几瓶救死扶伤的药也说得过去,但总体而言,他们两个的芥子袋里放的东西还是太少,比我期待的少。要想继续合作,就着人送二十万灵钱过来。别嫌多,你们刚才试图抢的可比我交给洗月派的还多,我只要二十万的压惊费,已是极有诚意。另外,这一次我就当试探,但我绝不会再给贵派第二次对我下手的机会。” 看看那尸体,牧毅终只是点点头道:“我会把话传到的。只是为什么只有他的?梅真人与秋老呢?” 唐劫回道:“天煞雷珠炸的太彻底,尸骨无存。” “天煞雷珠?”牧毅咀嚼了一下这个词,突然轻笑起来:“我在这里守了半天,看到有飞来峰从天而降,看到有天刀从云层出,听到有愤怒嘶吼,雷鸣电闪,甚至于绝死呼号,却惟独没见到听到什么天煞雷珠的动静。” 唐劫笑道:“此地离战场相隔甚远,诸法混杂,又有雷鸣山动诸般杂音混迹其中,待传到此处都不知变成什么样了,牧师弟虽是耳目聪慧,有所遗漏误辨亦不稀奇。” 牧毅想了想,终是点头道:“唐师兄所言甚是,既如此那我便当他二人是为天煞雷珠所杀吧,说起来,那雷鸣之声说不定就是雷珠起爆之音。” 唐劫笑得越开怀:“正是,正是。” 牧毅已站了起来,对着唐劫拱手道:“鄙派不察,竟有宵小之徒欲行不法,险坏我七绝门清誉。所幸唐师兄实力惊人,不为宵小所慑,此乃天佑师兄。师兄仁义无双,胸怀广阔,既往不咎,乃人中英杰,牧毅此去定当为师兄美言,不让师兄与鄙派的关系因此等败类而受影响,至于师兄所托之事,定当尽心办妥。” 唐劫笑笑:“那就好,既如此那你好走,我就不送了。” 牧毅提着孟狂剑的尸体退后数步,深深看了一眼唐劫,这才飞奔离去。 看着牧毅离开,伊伊突然说了句:“终于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唐劫奇怪问。 “传送阵的事啊。”伊伊掰着手指回答:“传送阵建好,秘境打通,资源可以相互传递,消息也放出去了,七绝门那边的小心思也被你打回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做好,不是结束了是什么?” 唐劫想想,笑道:“是,这事算结束了,以后咱们都不用再担心资源的问题,从今天起,我们要做的就是修炼,修炼,再修炼!” 伊伊也拍着手大叫起来:“修炼!修炼!好好修炼!” 石净斋看他们笑得开心,也跟着呵呵傻笑起来。 三人就这么一路向着洗月学院飞去。 半个月后,牧毅果然如约送来了二十万灵钱,随着这二十万灵钱的是一瓶九转问心丹和一瓶九转益神丹。九转丹是九转期修者的修炼灵药,分为九种,对应九腑,其中问心丹与益神丹对应的就是心脑二转。 七绝门的九转丹素为栖霞一绝,不仅可提升修炼度,更难得是直接提升九转效果,七绝门送来的这两瓶丹药,在外界也是价值非凡,算是七绝门为先前行为做出的一点额外补偿。除此之外七绝门还承诺,只要唐劫不违二十年之约,七绝门愿无偿帮他将断肠刀炼为顶级法宝。当然,这部分就有些空中楼阁的意思了,为的未必是补偿,而是更怕唐劫到时以此为由不愿来。 除此之外,就是那株千年妖化白莲的交易了。 由于七绝门试图抢夺,唐劫顺理成章的把那株妖化白莲给抹了去,不过早先也表示过,只要七绝门能出好价钱,还是愿意卖给七绝门的。 虽然唐劫这段时间财不少,奈何花费也大,钱始终不够用。妖化白莲虽好,那山谷里还有十五株呢,他一个人消化不了这许多,该卖的自然还是要卖。七绝门财大气粗,确实是最合适的买家,正因此即便是他们起心谋夺自己,唐劫也不愿意翻脸,借机敲诈一笔就算了事。 一番讨价还价后,唐劫最终以十万灵钱加七瓶九转丹,两张天机符将那株妖化白莲出售给七绝门。 天机符也是七绝门的拿手符纸之一,是类似于逍遥游符那样的上乘法符,极难炼制,主要作用于演算,可用于推演法阵,寻门定脉,无论破阵还是布阵都有极大帮助。 完成了这件事,唐劫每日里就是闭门苦修。 自从参悟了紫玉心法后,唐劫的修炼度再度提升,心脏的灵化程度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度迅提升着,以内视之法观看,会现心脏已变得晶莹剔透,宛若水晶,若在此时继续催升,则心转很快即可大成。 不过唐劫知道现在还未到时候,此时的心脏看似玲珑,其实还有许多杂质未洗炼干净,需再经得反复冲刷,打磨,剔除一切杂质方可使之升华。 六大派与那些江湖散修之所以差别巨大,其差别就在于这细微之分。每一境,每一阶,甚至每一个小关口,都必要精益求精做到尽善尽美,才能不留后患,确保后续之路畅通。 当年苦道人在讲课时就曾说过,修者通往仙路的大道或许有两辆马车那么宽,但在一路通行的过程中,每出现一点小小瑕疵,都能可能让这条仙路变窄。 变窄并不会使你无法前进,却无疑使你的前进道路更加艰难,而随着一路过关,经历各种险阻,总有一些问题无法或无能解决,最终的结果就是生生将前路堵尽。 洗月派算是好的,拥有正统仙法,可就算把洗月派之法修炼到完美,那两辆马车的仙路也可能只剩下一辆半马车,若是自己再稍有差池,就更不好说了。而象这种理论上的完美几乎是不可能的,六大派尚且如此,江湖散修们的修炼之路就更加可想而知了,正因此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天心就是尽头。 洗炼杂质就是这样的一个小门槛,如果只是要洗炼大半杂质或许只要一两个月就够,要洗到心如明镜,不染尘垢却可能经年累月都未必够。这就好比让你把大街拖干净简单,要拖到洒一碗汤上去,你能立刻去舔的地步就不容易了。 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做到极致未必有多大帮助,没做好也未必有多大影响,只是日积月累,必显其害。而有了问心丹的帮助,这个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心口位置戳出一个洞,唐劫取出一粒问心丹送入。 丹药在唐劫胸口处散开,融于血中,顺着经络向四周散。唐劫小心地运导着药力向心口汇聚,化成点点细流,涌向那水晶色心脏。 在心脏有力的跳动中,药力形成的涓流渐渐渗入心腑中,深入到每一个角落,唐劫甚至能“看”到伴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这些涓流都会被喷涌出,带着一些肉眼难以察觉的紫黑色小点。 当所有的药力涓流全部被排出后,水晶色心脏看起来越明亮起来。 唐劫便又取出一粒放了进去。 如此反复,直到药力涓流中不再含有任何杂质,唐劫知道洗炼大功告成了。 看看时间,用了才不过十个时辰,十颗丹药每颗一个时辰。 原本一整年都未必能达到的效果,在九转问心丹的作用下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做到,就连唐劫都由感到庆幸——庆幸七绝门来抢劫自己,那之前自己甚至没想到要用问心丹来帮助修炼。 其实以前的唐劫努力提升,并没有想过要每一步都做到尽善尽美。 这太奢侈了! 对那个时候的他而言,远没有条件达到此步。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提升自己的步伐,赶上其他人。 但是在如今传送阵完成,资源掌握在手里,与七绝门建立起交易后,唐劫现,自己终于也可以追求完美之路了。 幸运的是,脱凡之前并没有太多要讲究的地方,真正需要考究的恰恰就是从九转开始的每一步,他正好踩在了命运的关键点上。这或许就是上苍的安排吧,既如此,自己又怎能错过? 想到这,唐劫亦不由微笑起来。 无形的火焰在心脉燃起,那一颗琉璃心在灵火燃烧下闪耀出越动人的光芒。 这是最后的催化。 这一催,催了整整三天三夜。 三日之后,心转大成! 第五十八章 危难 凄清冷暗的世界,空空荡荡一应皆无。 惟有那宫装女子的背影横亘于天地间,充斥视野。 唐劫遥站在世界的一角,仿佛痴迷般看着那背影。 背影渐渐转动着,仿佛打开的房门,一丝光亮随着转动从身侧透出,照亮空间,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女子的侧面。 当背影转动了约三分之一时,便再不动弹,任如何努力都不见效果。 下一刻,空间破碎,所有的影象消失。 唐劫现已重新站在了陶然居的小屋内,对面的墙上挂着的正是那幅瑶女入梦图。 轻轻叹了口气,唐劫知道这一次又失败了。 自得了这瑶女入梦图后,唐劫便仿佛尝试象上一次那样进入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可惜无论他如何参悟,感受,都无法把握到那一丝稍纵即逝的感觉。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瑶女入梦图应当就是一幅悟道图了。 至于定神夺魄,那不过是悟道时深陷其中导致一种现象,与炼魂珠一样。 炼魂珠中的夺神煞,其最初存在的目的就是用来夺舍,只不过后来才现,此物夺舍的成功率太小,反倒是夺舍期间造成的定神效果显著,因此渐渐转变了用法。 这副瑶女入梦图,性质与夺神煞极为相似,本身是一件悟道图,却因悟道期间产生的定神效果而被用来作为战斗法宝使用。 唐劫既然得了此物,自然是要好好参悟,可惜不管怎样参悟却都难以理解内中神蕴。 梅画屏应当也是没有参透的,不然不会拿来战斗用。他的画道虽然不错,但归其本质依然是法,不入大道。 由此可见,参悟这瑶女入梦图应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唐劫觉得也没必要急于一时。 在又端详了那图几眼后,这方转身离开。 生活简单而平静地进行着,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是两个月过去。 唐劫的心转已然大成,第二转脑转也在按步就班的修炼着,进境还算顺利,如无意外当可在学院毕业前完成,算算时间,离毕业也就剩一年多的时间了。 今天唐劫还在陶然居内坐修,突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却是侍梦。 唐劫惊讶问:“你怎么回来了?卫家不是正需要你吗?” 侍梦回答:“卫家需要的不是我,是你。再说我也不能老是为他卫家拼死命啊,九个月枯守,我已经对得起他们了。如今毕业在即,我也需要为自己打算一下。若是不能在这剩下的时间里有所突破,只怕从此以后你我就要无缘相见了。” 借助石门派分到的那数十万之功,侍梦前些日子已在卫家脱了凡。 不过能脱凡不代表能进入洗月派,侍梦的境界在资源堆积下算是追上了前锋,但在实际战力方面依然堪忧。 如果是以前,差得太多也就罢了,但现在自己境界提升,实力增长,要是只输一线,那便太过令人不甘了,因此侍梦决定全力以赴,看看有没有希望进入门派。他来找唐劫,自然也是希望寻求他的支持。 唐劫道:“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入派的事包在我身上,十大我不能保证,入选百大,做个外门弟子,我想我还是可以帮到你的。” 侍梦大喜:“这可是你说的。” 唐劫笑笑:“大家好兄弟,你还信不过我么?对了,这段时间卫家如何?” 侍梦脸色一沉:“这也是我为什么急着回来的另一个原因。卫家有大麻烦了,这次你不出手怕是不行了。” “哦?是吗?”唐劫面色不动,带着侍梦入屋:“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聊。” 随着侍梦的说话,唐劫对这段时间卫家的了解也渐渐清晰起来。 这段时间卫家的情况的确是每况愈下,越来越糟了。 本来一个唐劫退出,卫家不会有那么糟。但一来他们扩张过,本就极易遭遇反弹,完全是靠着唐劫和卫天冲的脸面在支撑。如今离去一个最重要的,反弹压力大增,难免顾此失彼。二来又有玉华派他们在暗中支持,怂恿,鼓励各路刁难卫家,导致反弹进一步增加。最后就是攻击其实也是具有传染性的,当有人从攻击中得利时,就早免不了有效仿者,后者的实力或许比不上前者,数量却可能是十倍百倍,带来的麻烦与危害也更大。 唐劫回学院九个月,卫家却仿佛经历了九年,各种麻烦接踵而至,赶着前后脚的往卫家跑,不是今年某地的租子收不上来,就是某处的铺子被混混砸了,又或哪处的下人闹事作乱,甚或某家同行趁机倾轧。 这其中来自同行的竞争压力是最大的,为了获得利润,人们总是无所不用其极,并敢于和任何人为敌。 七个月前卫家在外地经营的药铺被传出卖假药的传闻,更有做事的小厮亲自指证卫家管事,使卫家声誉大受影响。好在药铺不是卫家主营,尽管知道那管事是被诬陷的,卫丹柏还是不得不忍痛免了那跟随了自己十余年的卫家管事。此人后来潦倒街头,又被人趁机难,指责卫家无情,薄待家族老人。 五个月前,卫家在外地购买的田产被指责少报了数量,多余的充公,并课罚银三千两。少报田亩这事的确是有,毕竟这直接关系到课税的事。不过这也是各家各户都干的事,举凡大家族几乎都这么做,平均一百亩土地能报上十亩已是极有良心。官府衙门别的不查,偏偏查了卫家,不能不让人怀疑这里面有问题。这也是第一次,有官府对卫家下手。 三个月前,卫家在苍龙府的一家铺子被查封,理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是第一次,有在苍龙府的产业遭殃。这意味着黑手已经不再是只对卫家在外的产业下手,更直接伸到了卫家本土地面上——侵略是一种惯性,直至失败前都不会停止。 两个月前,卫家有三处铺子在同一晚生失火事件,两天后,一名小厮莫名死于在铺子里。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来,将卫丹柏忙的不亦乐乎,但是很快,真正致命的一击来了。 一个月前,卫家的一支商队被劫了。 “是通往望川镇坊市的商队。”侍梦说道。 “望川镇坊市?”唐劫先是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难道里面还有仙家的东西?” 一支商队遭劫也就罢了,卫家还赔得起,可如果还带着仙家的东西,那性质就不同了,价钱可能从几万两银子一下翻到几十上百万。 不过唐劫很快现,事情比他想得还严重。 侍梦苦笑着点头道:“这段时间事情多,损失多,老爷迫切想做笔大买卖,就去找了些仙家灵草想送去卖……他买了些紫浆果。” “混帐!”唐劫一掌拍在案上:“竟敢私售禁品,卫丹柏他疯了吗?” 紫浆果是文心特产的一种灵果,论实际价值到未必有多高,问题是只产于中部紫星湖一带,而且是一些药物的必备辅药。物以稀为贵,洗月派自然不会允许它随意流出,而是严格控制着。不过这种东西种植方便,培育简单,因此每年也总有少量外流。 但不管怎样,它总是禁品,是非经允许不可私售的禁品! 卫丹柏竟然敢卖这玩意,唐劫相信不是他脑子不正常,而是他这段时间被钱逼的要疯了。 说起来,这一切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卫丹柏自己。 正是因为他不愿放弃八年来的努力扩张,想要苦苦维持,所以才不断遭遇这些麻烦。如果他能及时收手,放弃在外地的那些铺子,巩固苍龙府及周边利益,那么就算外人想打进来也没那么容易。就因为他不舍得放手,所以才导致问题重重,甚至资金上也遭遇困难,以至于竟然打起了违禁品的主意。 如今商队遭劫,紫浆果一事必然败露。 这事要是传到洗月派耳中,那就真成可以抄家灭族的大罪了,就算卫天冲都保不了他。 果然最大的伤害永远是来自于自身! 如果没有卫丹柏的愚蠢,自负和强撑,卫家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至少在唐劫的想法中可从没想过要卫家这样。 侍梦急道:“唐劫,这事你得帮忙想想办法,不管怎样,都不能让卫家就此完蛋啊。” 唐劫问:“知道是谁干的吗?” 侍梦回答:“不清楚,看起来更象是某地散修,必须在他声张此事前找到此人,杀死他。” “事情过去多久了?”唐劫问。 “已经十一天了,商队被劫,负责的两位灵师都死了,就剩几个趟子手跑回来报告了我们,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十一天……你觉得这么长时间消息还能保的住?”唐劫冷笑。 侍梦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也知道此事不太可能,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要为卫家跑这一趟的。此事我无力解决,只能靠你。哦对了,家主说了,只要你肯救卫家于水火中,他愿意放下一切向你请罪,由你选择迎娶卫家一位女子,其后代将来继承卫家大统,将来你也相当于是卫家之主。要是还不行……” 侍梦犹豫了一下,唐劫看他这口气,要是还不行,就是直接把卫家给自己都会承诺出来,忙道:“我志在大道,对卫家没兴趣。不过我曾经说过,不会坐视卫家走向危难。不管怎么说,这事和我多少也有些关联,我自然会出手。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说着他站起身,负着手踱了几步。 院子里,唐劫站在那里静静思考,侍梦则期待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唐劫才道:“卫家出售禁品已成事实,怕是无法改变。事已至此,只想着亡羊补牢已是无益,惟有换个思路方能解决问题。” ————————— ps:读者七兔子待产,在这里预祝兔子妹妹生产顺利,母子(女)健康。为表支持,今日双更! 第五十九章 特许 卫家。 卫丹柏如今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商队遭劫,卫家遭遇重大损失,然而更糟糕的是出售禁品一事行将败露。 一想到这,卫丹柏就禁不住后悔,自己就不该听那个年轻灵师的怂恿去卖什么紫浆果。此物利润虽大,风险也大。如今整个卫家怕是都要葬送在自己一念之差中了。 一想到这,卫丹柏就禁不住抱胸捶,懊恼无比。 然而无论他怎么后悔,事情都已经生。最近这几天,他感到苍龙府中的气氛明显异样,似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到底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卫丹柏不知道。 他现在就象一个等待死刑的囚犯,期待着审判一日的到来——紫浆果的事早晚会传出去的。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这一天来到时,负责审判的竟然会是那些家伙。 卫家大厅。 卫丹柏看着坐在自己下手方的古良德,在这个老头的身边还跟着一群其他的古家小辈。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傲慢,还有幸灾乐祸,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卫丹柏用茶杯盖拨开水面上的茶叶,尽可能用慢条斯理的口吻道:“古族长看来是身体痊愈了,竟然能出来走动,真是可喜可贺。今日上门,可是打算履行九个月前的买卖之约?” 古良德笑道:“卫老弟想要赌场那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现在还能不能拿得出钱来。我听说,前些日子你们刚丢了一大批货,数目可不算少啊。” 卫丹柏的手猛然抖了一下,茶杯中的水泼出一些,正洒在腿上。 一名卫家的年轻人见状,讥笑道:“卫家主怎的竟手抖了起来?不过就是一些货物而已,还当不起如此紧张吧?” 另一名卫家年轻人立刻道:“莫不是那些货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又有人道:“怎么可能?卫家可是诚实做买卖的守法之人,怎会有禁品呢?” 听到禁品这两个字,卫丹柏的脸色立刻惨白。 他不说话,古家的人却不打算放过他,已有人再接口:“其实就算真有禁品也没什么,反正卫家的少爷天冲不是还在观日峰上做真传吗?有他在,有什么麻烦也都能解决的。” “就是就是,有观日峰真传在,象卖点紫浆果这类的小事,又算得了什么,想来卫家是不用担心的。如果是我古家,可就是全家抄灭也说不得哦。” “那也不好说。听说观日峰主燕真人历来执法甚严,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弟子家族有干下此等事,也未必会包庇,说不定反而一怒之下连着这个弟子一起开革了也说不定。” “有可能哦,听说燕真人也早不满此弟子,一直都想找机会让他滚蛋呢。” 一群古家人已放声狂笑起来。 “混蛋!”卫丹柏气的一拍桌子,正想喊人把他们全赶走,还是古良德挥了挥手,止住那群人的笑声,对卫丹柏道:“子侄辈年少气盛,言语无礼,还请卫家主勿怪。不过紫浆果一事,卫家主怕是瞒不过去了,此事如今已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怕是要不了多久,来自洗月派和官府的人就要来拿卫家问罪了。” 卫丹柏深吸一口气:“我二子天冲不管怎么说也是洗月真传,紫浆果一事虽然违禁,却也不是什么通敌卖国的大事,充其量小做惩罚,却还不至于家破人……” “人的确未必亡,家却是必然破的。”古良德已然接口:“这种事会怎么处罚,大家都很清楚,卫家主就不用强撑了。实不相瞒,老朽此来,不是为了找卫家的麻烦,只是想告诉卫家主,值此非常时刻,卫家当为后路做些准备了。” “后路?”卫丹柏盯着古良德看。 “没错,后路!”古良德很认真的回答:“此事事后,卫家的家产多半是要充公了,那些个商铺也将无一复存。与其便宜了官府和……到不如先把它们卖掉,换成金银放起来,也好为自己留些底子。我古家愿意为这些铺子出个好价钱。” 说着古良德已递了一张纸上去。 卫丹柏接过来一看,竟是点明了要接手的卫家产业。 他越看越心惊,心中怒火亦是更盛:“十六家酒楼,四家货行,十五家布庄,十一家客栈,还有三家药铺,十八家成衣铺,四家粮食铺,以及其他铺子而十四家,你们一共就只出两万两银子?这简直欺人太甚!我卫家一个铺子都能卖出这个价钱!” “肯给你一个铺子的价已是不错了。”一名古家年轻人冷冷道:“趁着现在出手,还能卖些钱,等官府的人来了,就一文不值了。对了,忘了告诉你,官府已经知道此事,他们现在没来,是因为我古家请他们给些时间。若是你不肯,那便算了,我们这便回去报告官府,请他们派人来捉拿便是。” 卫丹柏听的整个人心都寒了。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话语从外面传来:“我到想看看,是谁想报官抓我卫家?” 这话一出,所有人同时楞住,一起回头看去。 卫丹柏先是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失声叫道:“夫人!” 从外面走进来一行人,为一名中年女子,穿簪花大红袍,结双凤攒珠髻,间还插着一支玉步摇,就这么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正是郑书凤。 在她身后还跟着侍梦及其他的卫府下人。 看到郑书凤突然出现,古良德也明显怔了怔,不过还是对着郑书凤拱了拱手:“原来是卫夫人回来了,不知令堂可安好。” 郑书凤也不理他,直接走向自己丈夫。卫丹柏眼含热泪的看着妻子,郑书凤低声道:“莫慌,你且到一边去,此事自有我来处理。” 就象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看到一贯信任的妻子回来,卫丹柏立刻让出中央的主位,完全没有意识到此举代表着什么。 在这非常时刻,这张椅子本身已没有了多大吸引力。 郑书凤坐定,这才看着古良德冷冷道:“两万两银子收购我卫家八十多间铺面……好大的胃口!我本以为古家的老不死是条老毒蛇,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一条食腐的秃鹫,贪婪的恶狗!” “臭女人说什么呢?”古家的一群年轻后生一起愤怒呼喝起来。 一名古家小子更是道:“臭女人,不在自己家守你家的老不死,却急着赶回来送死。别以为有卫天冲在就了不起,此事之后,他真传身份必然不保,连能不能留在洗月派都是问题。到时候随便花些钱就解决了此人,你卫家从此完蛋!” 郑书凤眼眉一挑:“一群丧心病狂的东西,真以为凭借紫浆果一事就可以置我卫家于死地吗?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卫家的手段。侍梦!” 随着她这一喝,侍梦已走上前,取出一物,却是一份文书。 侍梦将那文书面向古家,大声道:“看清楚了,这是洗月派授下的文书,特给予我卫家紫浆果经营之权!” “什么?”古良德听得面色大变。 一群古家弟子已纷纷围了上去,看到上面果然写着特许卫家每年可贩售紫浆果千斤,一应进出直接向当地官府与洗月堂口报备。 侍梦得意冷笑道:“看清楚了,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我卫家特许经营!卖紫浆果又如何,那是我卫家的特权!” “不……不!”古良德全身都颤抖起来,指着文书大叫:“这是假的!” “放你妈的屁!”侍梦一脚踹在古良德身上,将这老头踹至飞起,这才指着文书道:“睁大尔等的狗眼看清楚了,这上面有仙法法印,谁敢作伪?” 一名古家弟子狠声道:“好,算你们有本事,竟然能拿下紫浆果特卖。不过就算拿到了那也是现在的事,之前贩卖,依然有罪!我就不信你们在那之前就有特许,若如此何必偷偷摸摸?” “那你就去上报啊。”侍梦冷笑,指着文书道:“不过提醒你在上报前先看清楚上面的字,上面是以年为单位的!只要是在今年的紫浆果特许贩卖,就都是合法的!” 看着那上面的字,一群古家弟子立时傻掉。 这种情况下,他们脸皮再厚也不敢逗留了,古良德更是立刻转颜,陪笑道:“其实我老朽过来,真的是一心想帮卫家。卫家能有此果,当真是可喜可贺,老朽愿……” “滚!”郑书凤口中吐出这冷冰冰的字眼。 她再不想听到对方哪怕一个字。 一群家丁已如狼似虎的扑上来,将古家人纷纷赶出大门。 不过每个人都知道,古家的好日子长不了了。 眼看着风波过去,卫丹柏心头亦是一松,眼前突地花了一下,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看着妻子,笑道:“终还是你有本事啊。” 郑书凤却摇了摇头:“傻瓜,这紫浆果的特许经营,每年也不知多少家族争抢,岂是我能得来的。” “那是谁?”卫丹柏吃惊地看妻子。 郑书凤同情地看着自己丈夫:“你说呢。” 卫丹柏心中一震,一个他不愿想起却又无法不想起的名字浮上心头。 旁边侍梦已道:“为了在最短时间内请到此特许,唐劫联系了当初石门一事的所有同学,再度出手。当初石门派一事,大家曾花大量灵钱上下打点,也结识过不少朋友。他们听说是唐劫的事,有很多也愿意帮忙。就这么着,四处走动下,好不容易才办妥此事。就这,唐劫也又花了十万灵钱,还亲自去求了谢院帮忙。否则家主以为,又有谁能有这么大能耐迅解决此事?无论是我还是少爷其实都是没这个面子的。不过唐劫也说了,他能帮得了一时,却终帮不了一世。卫家需要一个更加英明的人来领导,才能杜绝此类后患。” 卫丹柏听的怔然。 好一会儿,他终于道:“我明白了。” 他站起来,对着郑书凤施了一礼:“由今日,你便是卫家家主了。卫家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急待夫人重震声威,相信在夫人的带领下,还有唐仙人的支持下,我卫家必能重铸辉煌!” 第六十章 因果 随着卫丹柏的卸任,郑书凤成为卫家的新家长。 上任后郑书凤面临着两个大麻烦,一是那些外地铺子的保护,二是卫家现在已是严重的缺钱。 为了解决问题,郑书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外宣布特许一事,借助于特许权,郑书凤告诉所有人,唐劫又回来了,以此凝聚人心。 然后郑书凤开始亲自走访各处,先去的就是玉华派。一番言谈过后,郑书凤离山,玉华派掌门韩天机亲自送客。 此二事一出,卫家的麻烦开始减少,郑书凤再下令收敛各地铺面,出售一些不盈利的铺子以回笼资金。 接着郑书凤找上古家,提出以十万两银子解决之前的恩怨。她没有要古家离开或出售商铺给自己,对于赌场这类吸血式的经营她从一开始就没兴趣。古家对此自是大喜过望,十万两银子丢了虽可惜,但至少他们还能活着留在这苍龙府,不至于让人秋后算帐。 最后郑书凤再亲自联系各家,以紫浆果特卖为饵,吸引各大家参股,再度聚拢了大批资金,卫家形势终于渐渐平稳下来,郑书凤拯卫家于水火危难之中的表现也因此获得众人赞誉,这家主的位置也渐渐坐稳。 这一切前后花了三个月时间方告完成。 消息传来的时候,唐劫正在万合园中的一处小亭中独坐。这里位于新秀峰的峰顶,从山上往下看,可以将大半个万泉城收于眼底。 坐在亭中,唐劫正在认真思考着。 郑书凤的作为并不让他意外,这个女人本就是极有手腕的,只是身为女人,缺了施展抱负的机会罢了。如今卫家有她领导,将来必会更加兴旺达,蒸蒸日上,这到是应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话。 真正让他思考的是自己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尽管从一开始,唐劫就说过要把一切交给天意来决定,但事实上,他所做的那三件事还是悄然改变了一切。 他宣布了退避,为卫家引来了麻烦;他把事情通知了牧毅,还给了郑书凤的母亲一颗药,使得郑书凤未回家帮丈夫。如果有她在,卫丹柏绝不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 虽然他做的每件事本身都不对卫家产生任何伤害,但其间接引的结果却严重伤害到了卫家。 最重要的是——在那之前他就看到了这结果。 从这方面上说,唐劫作弊了。 他说是交给天意,其实却是以自己的方式来悄悄扭转了天意,改变了命运。 那么这样的天意,还叫天意吗? 唐劫思索良久。 他找不到答案。 正想着,远处突然飞来一只仙鹤。 那鹤穿破云层,出清亮长啼,在看到唐劫后,一低头向着这边俯冲而下,落在唐劫身前,抖了抖翅膀笑道:“原来你在这里,却害得我好找。” 唐劫见状忙站起来:“见过白丹前辈,前辈找小的有事吗?” 仙鹤长声道:“有人要见你,随我去吧。” “有人要见我?是谁?” “莫说闲话,来了自然知道。”仙鹤说着已窜入云层。 唐劫无奈,也只能跟着飞去。一人一鹤向西望阁而去,只片刻便到了阁前,唐劫见到谢枫棠正在阁前守着,来回踱着步。 唐劫以前见谢枫棠都是在西望阁里,这次还是头回看到他在门口站着,看这架势竟是在等唐劫,神情还显得颇有些焦急。 看到此景唐劫也微微一楞,心里多少明白了几分。 果然这刻唐劫落地,谢枫棠已迎了上来道:“怎么才来。” 唐劫看看西望阁,低声道:“谢院,是不是有大人物来了?” 谢枫棠笑笑:“算你小子机灵,知道就好。是凤院回来了,指名要见你。” 凤红鸾? 一听到这名字,唐劫也震惊了。 洗月派十九天魁之一,和明夜空齐名的凤红鸾,终于回来了吗? 这刻听到凤红鸾要见自己,唐劫也不由深吸了口气:“凤院要见我?” 谢枫棠拍拍唐劫的手道:“凤院长居红云峰,难得来一趟,把握机会啊!” 语重心长。 唐劫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亦不由一热,道:“请谢院放心,唐劫省得了。” 当下便整理了一下衣衫,步入西望阁。 来到门前,唐劫对着门口道:“学子唐劫,奉命前来拜见凤院。” 对凤红鸾,他却是连弟子也不敢自称了。 一把好听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推开门,唐劫看到对面正站着一人,负手而立,侧对自己,正看着窗外的风景。 那隐约露出的侧面竟有种熟悉感,只是唐劫怎么也想不起是谁,只能先一躬到底:“唐劫见过凤院!” 那人这才缓缓转过头来。 看到对方的脸,唐劫先是一楞,随即脱口呼出声来:“原来是你!” 那赫然是一张极美的容颜,生得令女子都要动心,却偏偏属于一个男人。 而且这男人唐劫认识,赫然是当初杏花楼上,唐劫见过的那名妖孽男子。 原来他就是凤红鸾! 怪不得他来去诡秘,无人能查,甚至见到无妄真君也不行礼。 这刻脱声惊呼,唐劫也自知不妥,忙道:“学子当日不知是凤院大驾……” 那妖孽男子凤红鸾已道:“不知者无罪。我更感兴趣的是,如果你当初知道是我,还敢不敢去抢那无妄真君的无妄字?” 唐劫没想到对方会问他这个问题,想了想抬头看向凤红鸾,用很坚毅的神情回道:“学子敢!求道之路永无止尽,当努力把握每一分机会。” 凤红鸾听的连连点头:“说得好,道途艰难,仙路不易,每一分进取都当精进勇猛。对了,当日那枚无妄字,你现在可还在?” 唐劫摇摇头:“已被学子用掉。” 凤红鸾轻描淡写说:“你的洞察之道,就是通过它领悟的吧?” 听到这话,唐劫面色大变。 洞察之道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能耐,却也一直被唐劫敝帚自珍,秘而不宣,可以说从未对外显露过,没想到凤红鸾却轻轻巧巧一句话就点破了他的虚实。 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了,当日自己在杏花楼,面对无妄真君尤敢抢无妄字,所表现出来的东西早已过普通学子,无论是胆识,手法,还有阵道造诣都远常人。 要知道那时候可不比后来的仙缘会,仙缘会的表现有学院数年修炼功底,许多事都好解释,而那个时候他才入学一年,他表现出来的深厚阵道造诣就不那么好解释了。 而偏偏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对方是凤红鸾,根本就没想过掩饰的事。 一想到这,他心都凉了。 突然间他明白了刚才凤红鸾问的那句“如果当初知道是我,还敢不敢去抢真君的无妄字”的真正。 他问的不是面对他凤天魁有没有勇气,毕竟他当着真君都敢抢了,面对天心巅峰又凭什么不敢? 他问的是:面对洗月派的人,你还有没有勇气为了一个无妄字暴露老底! 如果这一刻再让唐劫回答,他绝对会说“不”! 想到这,唐劫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道:“凤院明察秋毫,是唐劫错了!” 凤红鸾看唐劫的目光终于露出一线笑意:“年轻人,犯些错误没关系,怕的是自以为是。有时候你以为你将天下人戏弄于股掌间,其实却可能只是父母辈爱怜子女,不忍苛责,稍加放纵罢了。” 唐劫听得心胆欲寒。 此时他已彻底听明白了凤红鸾的意思,由于那次杏花楼的事,只怕凤红鸾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唐劫不明白为什么他没说出去,他自己给出的理由是关爱学子,他身为洗月学院院主,说是这洗月学子的父母到也不为过,当然唐劫绝不认为会这么简单,但这刻他知道既然凤红鸾摊了牌,他再装傻已不妥当,只能扑通跪了下去,喝道:“学子唐劫犯下欺瞒大罪,罪无可恕!” “起来吧,不必如此紧张。”凤红鸾却只淡淡道:“你不是石门派,秘境也不在文心境内。于我洗月派而言,那本就是我们的东西,能得到固然最好,得不到亦无损失。而就我个人而言,修为到我们这一步的人,更不是靠着资源就能堆上去的,意义就更加不大了。更何况在此事上,我另外还有一些看法……” “另外还有看法?”唐劫不解。 凤红鸾悠悠回答:“其实那些资源到底是洗月派所得,还是洗月派中的某个弟子所得,其实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个弟子是否真心为了敝派。只要这个弟子是我洗月派的人,只要他是全心全意归于我洗月派,那么那些资源是落在他一个人身上,还是分散在洗月派众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最后都是我洗月派的人用掉了。而若从实力方面考虑,一个强大的真君远比成百上千个脱凡巅峰要来得更有价值……” 这是第一次,唐劫听到来自洗月上层的人陈述对秘境的看法,随着凤红鸾的阐述,唐劫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在凤红鸾的眼中,他的关注点从来就不是秘境归谁,而是掌握秘境的人是否忠诚于派内。 在他看来,掌握了秘境的唐劫只要忠诚于洗月派,那就相当于秘境归了洗月派。 而从资源分配的利益最大化角度考虑,集中所有资源打造出一个真正的强者,其实比人人沾光更能提升洗月派的实力。 此外凤红鸾也不认为仅靠逼能逼出唐劫来。 毕竟在那之前已经生了顾长青的事,顾长青对唐劫的残酷对待早说明了唐劫不是一个靠刑罚能让他屈服的人。既然天神宫的鹰主都没能让他唐劫开口吐实,那凭什么洗月派就一定能做到? 面对一个不怕死的家伙,有时候任你修为通天亦是无奈。 逼,未必逼得出来;放,则可能放出一个本派真君。 如何选择自然明了。 正因此,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观察着唐劫。一方面是继续确认唐劫是不是秘境得主,仅凭杏花楼所见,凤红鸾只是比别人有更多的理由怀疑,却不能完全断定。另一方面就是看唐劫是否算得上是一个忠诚的人。 当然这种观察不是全天候跟随,主要是搜集关于唐劫的资料,加以分析。 说白了就是杏花楼之见,使得凤红鸾对唐劫的注意比其他人更多些,正因此,他才能最后确认唐劫就是秘境之主。 种种原因使得凤红鸾对唐劫一直处于观察之中,直至今日,才终于和他相见,摊牌。 “之所以今日找你摊牌,主要还是因为两件事。一是你对洗月派的忠诚还待观察,但你对卫家的态度,却颇得我欣赏。” 凤红鸾的一句话揭开迷底,让唐劫恍然大悟。 冥冥中总是存在着因果关系,唐劫对卫家的处置,不管世人如何看待,至少在同为修仙者的凤红鸾眼中,已是无可挑剔了。 明白了这点,唐劫大声对凤红鸾道:“唐劫蒙洗月派栽培,定当一生忠于洗月派,永志不渝!” 凤红鸾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是吗?那你告诉我,何为洗月派?” 何为洗月派? 这个问题让唐劫一楞。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凤红鸾已道:“洗月派,这不过是一个名字。它是无数修者的集合,代表的也是无数人的意志。今天,是凌霄掌尊统治洗月派,他的意志便是洗月派的意志。明天若是换了萧师叔任掌尊,那么他的意志也便是洗月派的意志。可若是这两人的意见相悖,那么……你又当如何去忠诚洗月派呢?” 这话问得唐劫目瞪口呆。 不过他终于明白了凤红鸾的意思,半膝跪下:“唐劫今生定以凤院意志马是瞻,不敢有违!” “我?”凤红鸾却笑了笑:“一个小小学院派罢了,若你追随我,只会将自己放入不利处境,终是不必了。我不会强行指令你听谁的,从你之前所为,我也早已看出,你这样的人,本就不当是强行指派。若要你真心对待,那便先需要真心待你。如那吴家二老便是如此。” 唐劫低头不敢言。 凤红鸾已继续道:“正因此,我不会对你强行约束,只需将你置于派中,感本派恩典栽培之功,假以时日,自然会以派为家,悉心呵护。刚才跟你说那些话,只是希望你明白,派中修者众多,意志纷杂,不管你将来听命于谁,附骥于谁,至少在行事之前,都先考虑一下门派的未来。” 唐劫肃然起敬:“是,学子明白了!” “既如此,你当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以及为什么我要见你了吧?”凤红鸾道。 唐劫想了想已然明白:“凤院刚才说今日找我摊牌是因为两件事,这第二件事,只怕就是指七绝门了吧?” 凤红鸾那极美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线笑容:“你知道就好,若非如此,我也不能最终确定你就是唐杰。说起来,你的真正暴露依然是你自己有意所为,我也不过是比常人多了几分疑心。只是你有好东西却只卖给七绝门,当真是可恶之极。难道你是觉得鄙派就出不起好价钱吗?” 唐劫苦笑:“是学子的错,我只是……” “只是觉得就算出的起也未必愿意出,对吗?”凤红鸾淡淡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如我所言,你依然欠缺一些对本派的忠诚。若你真心想为洗月派好,以你之谋,会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法子吗?终归是你习惯了为自己殚精竭虑,不习惯为洗月派用尽心思吧。” 唐劫听得怔然。 是啊。 他的确是担心洗月派会趁机压他价钱,甚至反过来把他抓起来,所以不愿意把东西卖给洗月派。 但凤红鸾说得没错,他连天神宫都对付了,连七绝门都能合作了,还会不能解决这点小事? 终是用心不够罢了! 这也是凤红鸾对他的不满。 若不是看在他对卫家的表现还算符合道义的份上,只怕凤红鸾接下来要做的选择就真是把他抓起来逼好处了。 想到这,唐劫也是额头汗下:“是学子自私惯了!” 凤红鸾淡淡道:“知道错,那就改吧。” “是!既如此,不如就干脆请凤院代劳收购如何?学子愿以售给七绝门六成的价钱给凤院。” “那不还是应了你之前的担心?”凤红鸾淡淡道:“罢了,就以九成的价钱吧。不管怎么说,总是栽培你的门派,又为你遮风挡雨,便宜一成总是要的。另外,你是不是和七绝门密谋了对付天神宫?” “是!” “天神宫为兽炼门死党,铲其羽翼对我洗月派也是好事。等什么时候天神宫的爪子再伸进来,你若对付不了,可通知我。我会着情安排出手,也省得你再整天用那些阴谋算计。当然,我也是要找你收些费用的。” 唐劫大喜:“多谢凤院!” “既如此,去吧。”凤红鸾挥了挥手,唐劫这方告辞离开。 离开西望阁,与谢枫棠又说了些话,唐劫这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唐劫心情依自激荡不已。 凤红鸾的说话,为唐劫的心灵打开了一扇窗户。 在那之前,他从未想过洗月派的高层中竟然还存在着这样一种思维。 是的。 何需非要把秘境捏到手中?只要把掌握秘境的人收入门派,一样是对秘境的利用。 终是自己眼界小了,又因为天神宫的缘故,就觉得所有人都想着算计自己,抢夺自己。 如今拨云见日,唐劫也是心情大爽,恨不能长啸一声。 天意!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天意吧! 当他选择了让天意去对付卫丹柏时,凤红鸾也就选择了信任自己! 这个时候唐劫突然明白了自己之前没想通的问题。 人生在世,谁不希望把握命运之骰呢? 道理上可以天意决断,公平处之,感情上,却恨不得随我心意,天意施罚。 纵不能把握命运,亦不仿效法蝴蝶。 扇一扇翅膀,观涛生云灭! 所以,虽然自己影响了天意,但是谁能说被影响的天意就不是天意呢? 想到这,唐劫突然停步。 那一刻,他站在新秀峰上,负手而立,面朝天阙。 心中突有所悟。 有学子经过,看他呆立道上,凝滞不动,诧异想问,却自有一股灵潮涌来,将学子们推开。 随后一把清朗好听的声音传来:“唐劫有所感悟,正自问心悟道,莫要打扰于他。” 随着这话出,唐劫所立处已生出无形气墙,将所有学子隔于墙外。 唐劫这一站,就是三天三夜。 三日之后,唐劫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他放声大叫起来:“我明白了,此,即为因果!” 因果之道! 第六十一章 毕业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 不知不觉间,唐劫他们进入洗月学院已满十年。 在这十年里,唐劫他们从对修炼一无所知的门外汉变成了修道之士,同时也从十五六少不更事的少年到二十五六的年轻男人。 这十年是人们经历中最重要的十年,也是最精彩的十年。 学子们在这里留下了无数回忆,欢笑甚至于辛酸和血泪。 即便是对唐劫而言,这十年也是经历无数风雨的十年,是他人生大起大落的十年,是决定他一生方向至关重要的十年! 以至于当十年期满时,唐劫心中亦不免几分唏嘘,更别说卫天冲他们了。 今天是毕业的日子。 所有学子们在这一天都会回到学院,参加毕业典礼,这一天也是所有学子可以自由飞入学院的时刻。 于是天刚亮,就见远外一道道人影飞过,腾着云,驾着雾,降于山巅。 卫天冲是和戚少名一起来的,两人都是下山回学院参加毕业典礼,一路结伴同行。这刻眼看着到了学院上方,看到一名男子正躺在一柄大剑上慢悠悠的飞着,手里还拿着个酒葫芦在给自己灌酒。 卫天冲看了看,喜道:“是君扬!” 戚少名看了眼,笑道:“这小子,最近是越逍遥起来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突然同时从空中冲下,一起对着蔡君扬俯冲而去。 蔡君扬没想到有人突然袭击自己,大惊之下也来不及看清人,就这么口一张,仰头吐出大片酒雾,罩向二人。两人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一时间被弄了个措手不及,纷纷躲避,蔡君扬已翻手跃起,身下大剑直接就朝着二人飞去。 “君扬是我!”卫天冲大喊。 蔡君扬楞了楞:“天冲?少名?是你们两个?” 随手一拨拉,那柄阔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卫天冲这才扑过来,一把抱住蔡君扬,大笑道:“好你个蔡君扬,没想到这两年实力又有精进啊。我说你又不象我们两个有明师指点,怎的进步也如此快?” 蔡君扬不屑哼了一声:“在江湖上闯荡学到的东西,有时未必比你们这些跟着明师得到的少。若论境界提升,我或许比不上你们,若论临战应变,你们定是不如我的。” 这刻听到蔡君扬说到境界,卫天冲笑问:“对了,你现在境界如何?” 蔡君扬回答:“百炼大成,比不得你们。” 一般优秀的学子,十年修炼能确保百炼小成就算不错了。蔡君扬就修炼进度而言,已经属于出标准范围,实际战力则比他的境界表现强,毕竟他也是在外面打磨了这许多时间。 卫天冲笑道:“我也是百炼大成。” 他的天赋比不得蔡君扬,不过有燕长风这尊大神在,怎么也不能让他落在其他精英后面,因此在进度上至少做到了与蔡君扬持平。 戚少名则淡淡回答:“心转已成,正在修二转。” 卫天冲和蔡君扬同时自愧不如,天才到底是天才,能在十年期就完成九转第一转的,已经是凤毛鳞角,就算是玉门九转也不是人人能达到这步的。 戚少名却淡淡道:“终是托了唐劫那五十万之功。” 这话一出,蔡卫二人一起点头。 要是没有当日里的那几十万灵钱,他们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出标准,一个个百炼大成。要知道百炼还就是一门靠钱多就能砸出来的成绩,五十万灵钱为大家节省的时间可谓立杆见影。 蔡君扬更是道:“的确得多谢唐劫,不光是为那五十万,还有当初传功之情。要是没有当初他教我的那个百难通劫法,我至少得死两次,重伤一次,少三次领悟突破之机。” 这些年蔡君扬独走江湖,也着实见过了不少人,经历了许多事,眼界大涨,经验丰富,就连实力也在几次险死还生的经历中大有精进,而这其中就有百难通劫法的功劳。 当初传经时,各人获法都只各人知道,但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的总会有风声泄露出来,最终就会现,“哦,原来你也从那小子那里获得秘法了啊”,因此如今谈起来也畅快多了。 “的确如此。”戚少名也道。这两年他修炼紫宫生华,感慨良多。戚少名的分光掠影本就是爆性极强的招数,有了这紫宫生华,威力自是倍增。也正因为紫宫生华的缘故,戚少名后来修炼的许多法术都与爆有关,正因此他在这一辈的学子中基本属于爆性最强的一个,很少有人能抗得住他的一轮强攻。 卫天冲更是不好意思地挠头。想当初他还大大咧咧认为是自己在帮唐劫,然而随着精研日深,逐渐明白了这明心见性法的好处。如今他也已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心性本就比以前成熟许多,再加上明心见性的效果,再不会象以前那样不懂事。虽还有些跳脱的毛病,却属于本身性格,无碍大雅。 现在想想,若没有唐劫,他们三人还真无法达到现在这一步,不由一起唏嘘起来。 “也不知唐劫现在如何。”蔡君扬喃喃道。 “到了地方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卫天冲笑道:“放心吧,他可是不会落在我们后面的。” 三人一路说笑着,已至山巅,自有大批的低年纪学子负责接引诸位师兄。 卫丹柏刚一落地,就看到一人在等他们,眼中一亮,叫道:“侍梦!” 已是快步迎上,一把抱住侍梦大笑道:“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家里最近可好?” 知道问别人好不好,可见卫天冲进步之非凡了。 侍梦笑道:“少爷,家里最近一切都好,在太太主持下如今卫家蒸蒸日上,谁也不敢来惹我们。当初卖掉的那些铺子啊,太太如今正一个个买回来呢。” “那我爹呢?” “他老人家现在每日里钓钓鱼,遛遛鸟,日子过得亦甚逍遥。” “那就好。”卫天冲满意点头:“对了,你最近修炼情况如何?” “谢少爷关心,唐劫借了我二十万灵钱,如今百炼终有小成。”侍梦笑咪咪道。 以侍梦的资质与家底,能有小成已堪称是奇迹般的表现了,这也和当初唐劫教他的八荒聚灵法有关。 “不错了,不错了。”卫天冲拍着侍梦的肩道:“成为内门弟子是没什么指望,门下还是有机会的。对了,你现在已经脱凡境,不需要再叫我少爷了。” “那怎么成。”侍梦忙道:“我又不是唐劫,可是了誓一生忠于卫家的。” 卫天冲摇头:“别说傻话了,这种誓言只会制约你的修炼进境。那有大前途之人,有几个会甘居人下的?除非你打算从此以后止步开识,那你就甘做下人也无妨,否则就趁早把这下人的心态收起来。你我以后,兄弟论交就可以了,要为卫家做事,也不是只有下人才行。兄弟亦可!” 侍梦听得动容:“少爷!” 他还真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卫天冲的思维竟然能达到如此高度了。 就连蔡君扬都不由赞叹道:“果然有明师指点,受益的不仅是实力,还有这为人处世之道。” 不远处迎面走来二人,却是柳红烟与平静月。 看见平静月,卫天冲眼前一亮,已是迎上前去搭讪,出乎意料,平静月竟然没再象以前那样每次见他都给他白眼,竟是和颜悦色的与他说了几句。 说话间自然又不了问及对方境界如何。 这逢人聊境界,也算是一种习惯,就好比大考问“你考了几分”,总要相互比一比,落实优劣方得心甘。 平静月白了卫天冲一眼,回答:“哪里比得上你们,一个个都已有所成就。我辛苦十年,至今也不过是刚入脱凡。红烟姐姐比我好些,已入百炼。” 听到柳红烟也不过是刚入百炼,连小成都未达到,大家一起唏嘘。 论资质,柳红烟与平静月可比侍梦强得多,没想到此二女竟还不如侍梦。其实她们这进境才叫正常,不正常的反而是侍梦他们这些人。 侍梦不好意思道:“终是我运气好,有唐劫帮忙才能如此。” 戚少名他们三个互相看看,心想自己如今这成就,又有谁和唐劫没关系呢?没有唐劫的帮助,他们当然也会有成就,却注定会小于现在许多。 一念及此,蔡君扬也有些沉不住气了,道:“走,去看看唐劫。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也是好久没见他了,走!”卫天冲戚少名等人互相看看,已是一起大笑着朝陶然居而去,就连柳红烟平静月也跟在身后。 待到了陶然居,正待敲门,却见门咿呀一声开了。 伊伊从里面走出来,笑道:“哥哥正在里面等诸位。” 一年不见,伊伊又长高了些许,一身绿衣裳,脑后还扎了两根小辫。 对于这未卜先知的迎客,众人互相看看。 终还是蔡君扬笑道:“这个唐劫,竟然还跟我们玩起了这套花样,定是在哪里事先看到我们来,故意如此。” 说着已率先进入。 陶然居院子里,唐劫竟然正在收割那些种植的灵植物。 手拿镰刀,一下一下用心收割着,仿佛一个老农,而非仙家举手投足就可将灵草尽入囊中的光景。 一见此状,蔡君扬便大笑道:“还说没在装?谁见过我辈修者以镰刀收割灵植的?” 惟有戚少名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唐劫收割灵植时的一举一动似是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暗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只是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他一时也看不透。 见到蔡戚他们来了,唐劫笑笑,道:“请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好。” 说着便埋头继续收割,众人见他如此,也只能在旁边等候。就连蔡君扬都觉得唐劫说这话时有一股淡淡的威严感,竟令他不得不听,兴不起一丝抗拒心态。 片刻,唐劫将所有灵植收割一空,便取出一个布包,从那布包里取出一粒种子,将它小心种入墙脚的泥土中。 “那是……”众人不解他这是何意。 唐劫笑道:“即将离开学院,这住了十年的陶然居也终将留给后人,所有该带走的也都得带走。但我总觉得,应当为后来的学子留点什么,便取了颗紫榴种子来,种于此处。” 柳红烟眉头皱了皱:“紫榴性喜阴凉,常植于黑暗僻壤,腐败之地,在这家中后院怕是难成。” 戚少名立刻道:“却也有例外,且一旦长成,本是凡草,立成灵植,价值非凡。” 唐劫拍着手上灰尘道:“正是如此。逆境成长方成大器,紫榴便是这样一种植物。我希望能以此物警醒后来学子,无论怎样艰难,都莫要放弃,而当坚持下去,也算是师兄我为后来住此地的师弟留赠之言吧。” 平静月翻了个白眼:“却也要那紫榴长出来才行,若是就此死于泥中,怕是后来住此地的师弟永远都不会知道,更别说领悟其中道理了。” “会长出来的。”唐劫淡淡道:“今日种因,他日结果,终有一日,它得成长,以助后来之人。” 这话说得众人不明其意,正思索间,唐劫已走过来,笑对大家道:“好久不见。” 这迟来的问候让众人同时醒悟,一起扑将上来,顷刻间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闹了一会儿大家才停下来,这次是侍梦问了:“快说快说,你现在境界几何?” “境界?”唐劫楞了楞,竟是想了一会儿才回道:“哦,二转小成吧。” “才二转小成?”大家都有些不明白唐劫。 唐劫不是早在两年前就已正式进入九转期了吗? 怎的到现在才这么点成就? 以他当日所得资源,说他修到脱凡巅峰大家也是信的。 “哦,是啊。”唐劫回答:“最近这一年有些懒散,没怎么修炼。” 众人互相看看,一起用不信的眼神瞅唐劫。 他们不知唐劫还真没撒谎,这一年来,唐劫每日游山玩水,时不时找人下下棋,钓钓鱼,甚至于蹲在地上数蚂蚁,日子过得不知有多悠闲,修炼的时间那真是屈指可数。 “那些资源呢?”卫天冲瞪着眼问。 “啊。”唐劫掏掏耳朵,回答:“都花光了。” “……”众人一阵无语。 不过看他的样子显然不欲在这方面多言,也只好不问。 这两年卫天冲的性子也沉稳了许多,知道象修炼资源去向这种事其实是大忌讳,非深交不轻谈,因此既然唐劫不愿说,他也就不死缠。若是换在过去,只怕就是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的节奏了。 蔡君扬则提到当日传经一事,道:“唐劫,你实话对我说,我的百难通劫,少名的紫宫生华,天冲的明心见性,侍梦的八荒聚灵,还有彭师兄叶师兄他们所得,其实都是同一经典所著吧?” 唐劫点点头:“的确如此,是我拆分了传给大家的。” “果然是这样。”戚少名赞叹道:“这功法当真神奇玄奥,唐劫你得全部,想必更见精深了。” 唐劫却是摇摇头道:“我却是比不上你们的。” 虽然唐劫修炼的是完整的九黎心经,但正因此,他在单项方面反不如戚少名他们这般专精。如戚少名的紫宫生华已练至可将自己的幻影维持在四秒左右,若是唐劫来使,能多维持一秒就已不错。 人之精力有限,终不能样样好处都自己占了。 这刻正说得热闹,远处烟花突起,缤纷长空。 唐劫看见,道:“走吧,庆典将要开始,若迟到便不好了。” 众人这便一起向传经台走去。 入学十年,这传经台大家也不知走过多少回,而这一次,却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走这条路。 遥想当年,卫天冲第一次走这路,路上累的坐下来就不肯起,还是唐劫用家法逼的他前进。一晃十年,光阴如箭,大家心中亦是唏嘘无比。 待来到传经台前,就见下方乌压压已站满了人,数数约莫有一千二百人。 当年同期入学的一千五百学子,经历十年后,如今还剩一千二百人,而今天,他们要经历最后的淘汰,也是最大规模的淘汰。 这其中,那些表现出色的和糟糕的算是最为镇定的,因为他们的结果已几可预知,而徘徊于边缘者则难免揣揣,心有不安。 侍梦就算是最典型的一个吧。 洗月学院能达到百炼小成的学子绝对不止百人,正因此,侍梦可能入,也可能不入。 这刻来到传经台前,侍梦抚手低颂:“愿天意垂怜,准我入派,自当一生刻苦,奉志修行!” 唐劫看他如此,笑着拍拍他肩头:“放心吧,你会成为门下的。” 侍梦苦笑:“你又不是选堂中人,又如何就能确定?” 唐劫轻笑道:“我说能通过,那就一定能通过。” 他的口气平静,但是那一刻侍梦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自信。 很快谢枫棠出现在讲经石上。 先是讲了一些勉励之语,接着是四名背剑男子出现众人面前。大家知道,这便是选堂弟子了。 选堂负责天下选拔之事,挑选供奉,人才荐举,下属升迁等等,皆出自此堂。洗月学院虽培育学子,但决定谁能进入洗月派的人,却是选堂。 四名选堂弟子中一人上前,先诵读的就是门下百人。 名字一个接一个的报出,侍梦紧张听着。 每喊到一人的名字,下方就会出一声欢呼,接着便又迅禁声,再不敢言,喧哗声就这样此起彼伏,时扬时抑的存在着,学子们的脸上或兴奋,或沮丧,或不安,千奇百怪,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一直报过了七十多个名字,终于,那一声“侍梦”传来,侍梦大喜欲狂,一把抱住唐劫道:“我通过了!唐劫,我通过了,从今天起,我也是洗月派门下了!” “我知道。”唐劫微笑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通过的?”侍梦不解。 唐劫淡淡回答:“莫要忘记,选堂之主是明夜空。” 听到这个名字,侍梦脑海中尤如划过一道闪电,一下子明白起来。 以明夜空对唐劫的重视,还有唐劫和侍梦的关系,那些选堂之人自然会懂得拍一下唐劫的马屁。 侍梦长舒一口气:“现在就等君扬了。” 戚少名,卫天冲,柳红烟都是真传,所以不需要十大名额,平静月千情宗出身,也不可能,唐劫获得举荐,更不需要,因此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蔡君扬。 当然,担心的不是他能不能入百大,而是十大。 “他会入的。”唐劫又道。 侍梦听的呆滞:“你确定?” “我确定。”唐劫很肯定地回答。 侍梦迷糊了:“难道说你会预言了?” 就算选堂有很大可能因为明夜空和唐劫的关系而让侍梦入选,却终究也只是可能。天下之事变化尤多,岂有事事皆定之理?没准那些选堂弟子就正好不知道侍梦和唐劫的关系,又或者是知道了也不在乎,故意不选侍梦呢? 可偏偏唐劫却神情笃定,仿佛事情一定会如此,侍梦不得不认为这家伙是不是掌握了预言之法? “不是预言。”唐劫回答:“终不过是一场因果罢了。” 这话侍梦彻底听不明白了。 唐劫的目光却显得迷离起来,思绪早已越眼下,飘至远方。 预言者,看到未来。 因果者,影响未来。 唐劫不能看到未来,但他可以通过种因而影响未来! 因果之道,就在于你种下的因,就一定会有对应的果。 今日种因,他日得果,利在天机!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牵涉的人与事越多,越强,需要的道念也就越大。 这一年来,唐劫所做的便是领悟自身道念,试探自身上限,知道自己的因果能做到何种地步。 侍梦入选? 区区小事耳。 反过来,如果侍梦本身不具备入选的实力,那么要想结出这入选之果,要么就是加强因,要么就是加强自身干涉天意的道行。 同样的道理,蔡君扬不过是小小干涉便可达到,毕竟他本身就已具备这种实力,唐劫要做的,只是在运气上面,使天意稍稍偏向于这边一些。 当然,象这样的事,每一次做,都会对自身形成一定负担。 好在这是唐劫在这一年时间内种下的,因此早已是时过境迁,如今不过是收下那丰硕之果罢了。 名单的宣读还在继续,唐劫的思绪却已彻底飞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终于散去。 这毕业的庆典,原来已是完成了。 所有入选洗月派的弟子,门下,在那四名选堂弟子的带领下,一起向着远方飞去。 那里,洗月派在等着他们。 新的生活在等着他们。 唐劫跟着大家飞上空中,一边飞,一边回望去。 视界里,洗月学院渐渐变小。 “再见,洗月学院。”唐劫喃喃道。 陶然居的墙角里,一颗小小的紫榴种子悄然芽…… ————————— ps:昨天我们家编辑沙子女王大人找我,说封女神活动已经有不少好妹子参加,但是女读者们再多些会更好。我表示这个只要加强一些奖励刺激就可以了,比如此次获胜模特额外奖励缘分o本人甜蜜亲吻一个,一定能吸引很多女性读者。 女王大人表示,那会让现在参加的妹子们都跑光的…… 所以,该奖励取消,妹子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参加了,具体就在纵横页。 第六十二章 选择 出云山。 这里是位于文心国中部的山区,整个山区占地约十万平方公里,大小峰头数以千计,其中最高的就是出云山主峰,摘星峰。 摘星峰位于出云山区偏东一带,峰高六千八百米,山顶原本终年积雪,惟有一潭,名为映月潭。 据说当年水月真人即在此处悟道大成,破界飞升,留下经典传于后人,随成洗月派。 如今此峰已成洗月派主峰,在大阵作用下,冰雪消融,四季如春,周围皆是白云皑皑,远方则有冰雪相映,蔚然成趣。 摘星峰外,是十九座山峰环绕,这便是赫赫有名的十九星峰,也就是十九天魁所在处。在摘星峰和十九星峰之间,还林立着一些低矮的小山头,其中一峰格外显眼,山峰四壁光滑,无下脚攀登之地,越往上就越是尖锐,尤如戳天之剑立于大地,这便是神剑峰。 确切地说,这本身就是一把剑化成的山峰——天璇灭神剑。 在十九星峰外,是三百余座山峰环绕,这里便是主峰群,也是洗月派大部分弟子门下分布之地。 在主峰群西侧还有大片山区,那便是自然区。 自然区非居住区,而是狩猎区,内中有大量妖物,以放养的形式存在。相比当年学子们经历过的那些妖物,这里的妖物可要强大多了,据说化形的妖物都有不少,甚至于分神或以上的都可能存在。 这些妖物是洗月派特意留下来用于锤炼后辈的,同时本身也作为放牧区对待,年年收割。如果说洗月洞天是家中的自留地,那么出云自然区便是放牧之所,虽不象洗月洞天那般稳定,却也往往会有惊喜生。 当然,那些妖物对于修者也有渴求,当修者来狩猎时,本身也在被妖物们狩猎着,大家相互狩猎,各取所需,这也就使得每年都会有一些修者枉死其中。 然而这就是修道之途,即便在这大治之世,也免不了要有一些纵敌纵祸之行,方能激励自身不断进步。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大治与大乱的区别就在于前者能将那些残忍,黑暗的东西控制在有限范围内,后者则是彻底失控。 唐劫等人在四名选堂弟子的带领下来一路向着主峰群飞来,一路上少不得卫天冲,戚少名为他们指点风光。因为真传的关系,这两人在出云山到是识途老马。柳红烟则只是预定真传,尚未有机会正式拜入门下,因此对洗月派本部一样是不熟悉。 “前面就是迎客峰了,这里是洗月派的东大门所在,也是新晋弟子的落脚之所,专司接待之责。”卫天冲指着主峰群中一座小峰道:“到时候何去何从就要在那里决定了。” “何去何从?”侍梦问。 “恩。”卫天冲点头:“就是分派堂口,这个还是让少名解释吧,少名的老师鸿阳真人是礼堂堂主,最了解洗月派内规矩,迎客峰就是礼堂掌管,这方面他比我更明白。过一会儿到了迎客峰,他就是那一峰的少主,大家可得拍好马屁。” 戚少名给了卫天冲一下:“就你话多。” 众人已是哈哈大笑起来。 戚少名也不客气,当下便为大家解释。 入了洗月派,不是说每天就可以安心修炼的,每一个修者都应有自己的位置,有自己需要完成的任务与责任。洗月派内外十六堂,外设无数分舵,各有职司。 正因此,新弟子们先要做的就是选一个堂口。 “那岂不是大家每天都忙于俗世,没时间修炼了?”侍梦问。他最担心没时间修炼这个事,若是入了洗月派,还每日里忙俗事琐务,连修炼的功夫都没有,那还有什么意思? “怎么可能?”戚少名笑道:“其实不管新老弟子,大家的事都是很自由,也很轻松的,选择在己。” 在他的讲述下,大家这才渐渐明白。 原来为了平衡琐事与修炼,洗月派采用的就是大家熟知的贡献制度。 派内一应供需,生活用度皆以贡献为准,辅以灵钱,而各堂下任务就是获得贡献的渠道。正因此,除值守弟子外,其他弟子都可以通过在本堂接任务的方式来获得贡献,只要能确保自己在派内生存就可以了。 洗月学院的任务模式,就是对洗月派模式的照搬,同时也是让大家提前适应。 以一名洗月弟子的实力,一般只要执行一个月的本派任务,所获得的贡献就足够支付一年所需。 也就是说,干一个月的活,剩下的时间自由修炼。 如此美差,何乐不为? “原来是这样。”听了戚少名的解释,大家放心多了。 洗月派从骨子里讲就是一个人浮于事的社会,派内共有上师弟子总计十万余人。其中门下九万左右,内门弟子一万左右。以如此庞大的人力,还有他们出常人的能力,所处理的事务却极少极少,这多余的时间就是用来修炼,玩耍。甚至于所谓的一个月工作,也不过是跑到某地解决一场比较棘手的麻烦或战斗,真要以工作时间算,可能连一天都没有。 然正因此,修者们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否则若辛辛苦苦爬上来,还只为奔波劳碌,谁又能心甘? 修者们依仗武力,吸收天下人的血以肥自身,单单是一个洗月派,就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来供奉,方能成就现在只规模。 别以为修者们真的是靠自己工作在赚钱,单单是他们成为正式门下后每月所得的灵钱就远远过他们的付出。之所以要求所有修者必须做事,主要还是为了约束修者那散漫的性子,让他们习惯于听命洗月派,否则连一点组织性都没有,空有一个门派架子也是无用。 贡献的意义也就在于此,洗月派里有许多东西仅靠灵钱买不来,只有通过贡献才能获得。这样就杜绝了一些洗月弟子以灵钱代替贡献,让自己免于劳役的事——洗月派需要肯苦修的强者,但永不需要不问世事的强者。 这刻听了戚少名介绍,大家都明白过来。 有人想起来什么,叫道:“咦?我记的上一次石门派之事,唐劫你不是有获得一千贡献吗?那岂不是说,接下来你一年都不用做任何事了?” 戚少名笑道:“你们才明白?不是一年,是五年!如果唐劫肯省着点用的话,一千点贡献用上六七年都是可以的。” “这贡献竟是这么值钱?”众人吃惊。 “那就得看你怎么花了。”这次回答的却是卫天冲了:“如果是找个洞府随便往里一钻,那最低级的洞府只需要每月十点贡献,不用仆人,一切用度自己下山去买,自然是够了。可若想精益求精,再上层楼,又或逍遥派内,欣赏各路风采,那便是一万点也未必够用。” 随着卫天冲的介绍,大家这才知道,感情这洗月派中许多东西都和贡献有关。 想学新的法术?可以,拿贡献来。只要有足够的贡献,神霄剑典也是可以看的。 想住灵气充沛的洞府?可以,拿贡献来。整个出云山区大阵环绕,控制的不仅是风险,也包括灵气分布。不同的洞府连灵气都不一样,共分五级。最低级别的每月十点贡献,然后是五十点,一百点,二百点和五百点。如果肯出三千点贡献,去洗月派的千年洞天住上一个月也是可以的。 想去听真人讲课授艺,要贡献;想去派内各类秘地,要贡献;甚至于在洗月派找块灵田自己种地,也得花贡献。 洗月派很大,洗月派很有钱,但是在这里你想获得任何东西任何服务,几乎都需要贡献。 唐劫的一千点若是省着用,光是几年是没问题,若想活得潇洒些,几天内就花光也是很简单的事。 听着这介绍,众弟子们也是面面相觑。 这时迎客峰已是在望,戚少名道:“好了,大家闲话少说,所有人到了地头不要乱说话,各堂派来的人已经到了。根据洗月派规定,门下不可自由选择堂口,将由礼堂弟子递贴,到时候叫到谁,谁便跟着去。记住,不管你们想不想去那个堂口,都不得擅议论。新人入派,识相是最重要的。” “是!”众人同时肃穆应声。 说话间已到了迎客峰。 峰头上先入目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 殿前是由青石板铺就的广场,四周雕栏玉砌,再向外是青松苍柏,空中有仙鹤在飞舞。 在广场两侧是数十名身穿洗月派月白长袍的弟子肃立两旁,他们是礼堂弟子。礼堂听起来只是一个司礼仪的部分,但同时也负责内部秩序,后者使礼堂弟子的权限大增。他们就象是洗月学院中的纠察弟子,对所有逾礼逾制的弟子皆有权处罚甚至于抓捕。 广场中央还站着一些人,便是各堂知事了,负责从这批新到弟子中选纳人手,引入堂口。若能得到一两个资质出色的天才,则可再壮声威。 内部竞争从来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当唐劫来到时,先迎上的一名白袍胖子,也不看众人,先对戚少名行了一礼,这才道:“周敬海见过戚公子,见过诸位学子。” 戚少名冷冷道:“周敬海,洗月规矩,先尊后卑,你见礼怎么不先见四位选堂师兄而先见我?以辈分论,当以四位选堂师兄为先!你身为礼堂主事,竟然犯这种错误?” 周敬海脸色一变,忙道:“是是,是小的错了,四位师兄勿怪。” 戚少名可不象卫天冲,这些年他随李鸿阳修炼,又有天赋又肯吃苦,深受李鸿阳喜爱。正因此纵然他新弟子入派,周敬海这礼堂下属也是上杆子的拍他马屁。可惜他马屁没拍好,李鸿阳重礼,戚少名亦极自律,怎么可能会允许礼堂的人犯这种错误,那简直是授人以柄。周敬海拍在了马脚上,也是懊悔不已。 那为的选堂弟子已笑道:“无妨,我们的引路荐举之责已完成,接下来就烦劳周师兄带他们去各堂口了。” “客气。”周敬海忙肃容回答。 这一次他不会再犯错误,面色一整,已大声道:“所有门下听令,全部列成长队站好,听到报名后出列,其余人跟我来!” 一大排学子已纷纷列好队伍,等候各堂口挑选。 唐劫等人则跟着周敬海向殿内走去,殿内还有十余人在坐,却不象外面那样秩序森严,反倒显得轻松随意了许多,见到唐劫他们进来,也一个个颌微笑。 引了众人入内,周敬海已道:“诸位都是这一届洗月学院出来的天之娇子,进入后直接便是内门正式弟子,故可自由挑选进入哪个堂口。不过进入之后,轻易不可再换门庭,故当慎重抉择。这几位都是各堂主事,大家对各堂有什么不解,有什么想问的,皆可问主事们。我为大家介绍,这位是库堂单信,这位是血战堂周穷,这位是商堂岳辰,这位是典堂苏扬……” 说着已将殿内众人一个个介绍过来。 跟随周敬海进来的一共有十四个人,其中十人是十大,剩下就是唐劫,卫天冲,戚少名和柳红烟这四人。 十八个堂口,十四名学子,注定了僧多粥少的格局,正因此,与外面一个个冷声冷语高呼姓名不同,这十八分堂的各位主事们,却是一个个笑面相迎,纷纷向学子介绍起本堂的诸般好处来。 不说不知道,这一听之下还真让人大开眼界。 洗月派内八堂外八堂,当真是各有各的精彩。别的不论,单以礼堂言,外人无知,都以为就是一个司礼仪的堂口,谁能想到他们还起到纠察之责,权限重大。同样的道理,别人都以为象库,农,阵,药这类内堂是清水衙门,却不知各堂口也都有自己的好处。别的不说,这近水楼台先得月,许多东西都得从他们这儿经手。 可以说外八堂是从外面捞好处的,内八堂就是从自己人身上捞好处的,总之各有各的门道。 当然,这些话不能明说,但是诸般暗示总是有的,反正言下之意就是你不会吃亏。 比如那库堂单信就笑咪咪道:“人们只知库堂司天下财库,却不知除了财库,也有粮库,药库,器库等诸般重库。有些东西放的久了,难免也会有损坏,不堪使用的,必须弃置。但其实未必就全然无用,就此扔掉也是可惜了。正因此才需要各路弟子严格把关。” 他这话明是说需要弟子严格把关,暗却是指这里面是有好处可捞的。而且库堂掌天下重库,可以说什么样的资源都有,想要什么样的资源就守什么样的库就行了。工作也清闲,每年轮值一个月,就有定额的贡献可得,当月废置的库存,有相当部分就归职守弟子。 同样的情况其他各堂也有,甚至于如先锋堂,血战堂这些战部堂口也有自己的好处。 那血战堂周穷便道:“周边山区每有妖患为虐。我血战堂隶属战部,当主战力,自不能整天清闲,在无战事情况下就需要找那些妖兽作战。大战一起,消耗定多,少不得也是需要后勤供应的,此外战场上也少不得好处。” 到底不愧是战部出来的,说话就直接多了。直接告诉你,参加我战部可以最大次数的组团去清剿山区妖兽,虽然风险是大了些,好处也多,后有后勤支援,打赢了还有妖兽收益,相当于双份收获。 众弟子听得面面相觑。 其实在他们心目中,这洗月派应当是一个仙风道骨之地,大家入了派,便是自家人,每日里有事接任务,没事就修炼,日子过得逍遥轻松。 哪曾想会象如今这般,连入堂都要争执一番,再看眼前这帮人的样子,到象是把他们当成了猎物,个个都在争抢。 正不知所措间,还是戚少名笑道:“大家若不好决定,我便先做个决定,以为表率。家师李鸿阳,礼堂魁,我这做弟子的不才,也不能去了别处,就继续在礼堂。” 说着已站到周敬海身边。 柳红烟接口:“玉柳真人已决定收我为弟子,我自当去律堂。” 说着去了那律堂知事的身边。 卫天冲摸摸头道:“我师傅到是相反。他说靠着大树难成长,要我自己选一个堂口,但必须是外八堂,惟如此方有对外作战的机会,而且哪个都能选,就是不能选供堂。” 众人一起无语,果然受宠的弟子和不受宠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不过对卫天冲这种徒弟,也是当让他好生在外磨练。 这刻想了想,卫天冲说:“我选奉堂。” 已有三人选了,剩下的弟子也便不再客气,纷纷选择自己的堂口。 蔡君扬选择的是先锋堂,先锋堂是战部三大堂之一,同时也是最危险的战堂,身为先锋每战便冲先,因此也是月例最多的堂,以他的性情会做此选择也不奇怪,也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挥唐劫给他的百难通劫的作用。 厉云帆,洗月学院同期优秀学子,他选择的是供堂,这也是一个战斗较多的堂口,不过自由度更大。 于恒威,学院中以强悍防御著名的学子,去了选堂。 很快,洗月学院这一期的精英学子们纷纷选定自己的去向,最后惟留唐劫。 作为洗月学院最出名的学子,获得明夜空举荐之人,所有人都关心着他的动向。 血战堂周穷已按捺不住叫道:“唐劫,入我血战堂来,我给你一个小队,授你出云山区自由捕猎之权!” 新人上来就当队长,这也是极少见的待遇了。 旁边一人已道:“听说唐劫的阵道水准不错,当入我阵堂以精研阵道。唐劫莫小看本堂,阵道研究消耗资源甚众,惟有我阵堂方可提供。” “那还不如入我药堂,有资源方有境界,有境界方有一切!”一名白胡子老头已叫嚣道。难得他说话竟然没人敢和他顶,没办法,药堂掌握文心国内绝大部分顶级丹药,得罪他,以后就别想混好了。 这刻众说纷纭之际,唐劫突然笑了笑,说:“诸位好意,在下心领。不过此事我已有定夺。我选择……” 所有人一起看唐劫。 “秘堂!” 第六十三章 秘堂 秘堂,洗月派最神秘也最让人畏惧的堂口。 秘堂在洗月派中,主要负责文心国内的安全监察,包括寻找奸细,防范外敌,甚至搜集情报都是他们的工作范围,有时也往外面安插自己人。某种程度上这就是现代之特工部门,只不过权责更大,管辖范围更广。 秘堂和探堂一起,构成文心国内大治之世下的安全防卫。只不过探堂多对外,以刺探消息为主,秘堂多对内,消息之外更有行动。两堂因性质相近,又多有配合。 这是个内外通吃的堂口,也是让所有人都恐惧的堂口,更是洗月派中最不吃香的堂口,因为它的权柄虽大,油水却少。 除了探堂,没有人喜欢被秘堂的人找上门来。 谁也没想到唐劫选择的竟然会是秘堂,就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那名秘堂知事也呆住。 此人叫赵铮,看上去就象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这刻听到唐劫的选择,眼中已然闪出几点精光。 他向前踏出数步,道:“唐劫愿入秘堂,实乃我秘堂之幸,赵铮代表秘堂上下欢迎之至!” 此话一出,选拔一事就算是尘埃落定。 那药堂老儿跺了跺脚叹道:“却是让许白冰捡了这便宜。” 许白冰乃是秘堂魁,那么多人里也就这老儿敢依老卖老直呼其名了。 余者见事已至此,纷纷上前向赵铮道贺。 选过堂口后就是选洞府。 出云山主峰群有山峰三百余,其中十八座堂峰,为十八分堂所在,不得建府;有六十四真峰,为洗月派除十九天魁外的四百余位天心真人所住,余者不得建府;有特殊职司峰六座,不得建府。 故洗月弟子洞府主要集中于另外二百余座峰头上。 有礼部弟子取来一块六棱晶体,投影处这二百余座山头府地,上面有红白光点不定。红色光点已有人居住,白色代表空置。 每个洞口都另有数字标示,表明此地洞府的等级以及应付的价钱。 决定洞府品级的除了灵气浓郁度外,还有地理环境,面积大小等诸多因素。唐劫就看到有一处洞府,位于那山的最高处,正在归地之位,居于高点可望远,居于要位利守府,居于灵气汇聚之点而利修行,且庭院幽深,面积比陶然居要大上十倍,当真称得上是个修炼好所在。 可惜这地方大家都知道好,因此标记为一级,每个月要扣五百点贡献,导致至今空置无人入住。 洗月学子们初来乍到,入派后每人赠送十点贡献,精英弟子二十点,也就够租个低级洞府的。 不过这一批的学子有所不同,卫天冲戚少名几个因为参加石门派行动一事,虽然得的贡献没有唐劫多,却也各得了一百点,因此上来就可以挑选好些的洞府,让厉云帆,于恒威等人羡慕不已。 这刻正看着,赵铮突然走过来对唐劫道:“莲花峰,绣屏峰,千丘峰,仙泉峰……这边的九个峰头是属于秘堂的。” 唐劫有些好奇:“不是说随便选的吗?怎么又有了地盘划分?” 赵铮笑笑:“洞府一事,的确是没有明文规定,不过明文没有,却有暗规啊。” 唐劫明白了。 排斥异己几乎是人之天性,从弟子们选择了堂口的那刻起,无疑就也选择了势力,即便上面不管,下面的人自己也不会接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乱局面,而是自的形成组织,划分地盘,以使自己人抱成一团。 果然这刻回头看看,都是各堂的知事在提醒自家弟子谨慎选择,别真以为二百多个峰头随他们挑。如律堂和典堂的人一直不太对付,要是某个律堂弟子选了典堂的峰头,那他就乐子大了。 不仅如此,弟子与门下也有区别。半山以上,门下皆不可选,就算你能赚到足够的贡献也不行。当然,要是你实力达至开识,又或者积功甚伟,可网开一面,从门下晋升为弟子,那也是可以的。 一个有活力的门派,不会终止由下而上的门路。因此除洗月学院外,洗月派内也保留着一些进入和上升的通道,只不过要通过这些渠道上升,注定付出的代价要比走学院路线多的多,且上升艰难。 这刻有长辈提醒,大家谁也没犯错,唐劫选了一会儿,最终看中仙泉峰一处洞府。这里位于仙泉峰顶部,泉水幽幽,树木葱郁,风景秀丽,灵气也充沛,是一处三级洞府,每月需扣贡献一百点。 赵铮过来看到他选择此地,称赞道:“好地方。” 唐劫到是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没想选这么好,不过看这里视野开阔,一时没忍住。” 他选的这洞府角度好,基本可以囊括周边大部分地区,正适合他天眼观察,因此就算唐劫想低调也不舍不得错过这么好的观察点。 这时候其他弟子们也已选得差不多了,大家互相交换过洞府位置后,便跟随各堂知事前往各处,弟子们相互道别。 唐劫拍拍卫天冲的肩膀:“自己保重。” 卫天冲咧着嘴笑道:“放心吧,这里我比你熟。有什么事就来观日峰找我,唉,师傅不让我入供堂,却偏要我住观日峰,真倒霉。” 唐劫也笑了:“我会的。” 与卫天冲他们道别,唐劫便跟着赵铮离开知客峰,朝天机峰而去。 天机峰就是秘堂总部所在,也是秘堂辖下弟子处理公事所在。 一边飞,赵铮一边为唐劫讲解秘堂的内部架构。 先就是正堂主许白冰,天心巅峰,长居十九星峰中,与凤红鸾一样,也是甚少理事。其实各堂的堂主大多是架子,极少管实务。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定海神针,只要长期修炼能够震慑八方就行。 接着是两位副堂主。 第一副堂主常天水,第二副堂主祝融成。 这两人也都是天心巅峰,不过实力上比起十九天魁又要差了些。即便如此,走出去也个个都是可凭借一人之力平定一个小门派的人物。 除正副堂主外,地位最高的就是各堂长卿。 所有的长卿都是天心真人,且都是过了心魔期,也就是过了天心中阶才有资格出任。 长卿之下是知事,为心魔期以下真人担任,一些年事较长的脱凡巅峰亦可担任。 赵铮就是天心初期,那药老儿则是脱凡巅峰,但人家资历够老,属于那种此生无望入天心,惟等坐死归天年的家伙了。 知事之下即为执役与丛长。 执役就是最基本的执行弟子,丛长则相当于队长身份,一般都是由脱凡巅峰担任。 其实各堂的架构都差不多,最不同的大概就是战部三堂了,他们的人最多,层级也就比各堂要多些。 唐劫现在过来,就是要先从最低的执役弟子做起。 好在修者的主要精力在于修炼,身份的意义其实不大,充其量就是关系到月奉多少,以及在集体行动时确定领导。如果是单人行动,那就完全无所谓身份了。 这刻赵铮领着唐劫到了天机峰,先为他办了个身份玉牌。这身份牌就如当初的学子牌一样,是他们的身份证明,也是他们的出入凭证,更记录着他们的贡献点。唐劫的这块,如今已经有了一千点贡献,不象别的弟子,这刚入派的第一个月还得找任务去做,以确保接下来的生活。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秘堂下的一员执役弟子了,每个月有三千灵钱可供支取。”看着唐劫,赵铮笑道:“本来呢,应该引你去见一下几位堂主,长卿。不过咱们修者啊,都是散漫惯了的性子,一个个每日里就知道修炼,惟恐他人打扰,有误清修,轻易都不愿见人。所以这同处一堂之下,多少年没见过自家堂主那也是常有的事,有组织,无纪律,你也不用见怪。” 唐劫被他一句有组织无纪律吓得差点以为他也穿越过来的,不过想想这话虽新颖,却也颇符合现状,多半还是有感而,只笑问:“其他各堂也是如此吗?” 赵铮摸了摸下巴:“哦,战部那三个堂例外,那边的人要求高些,有战阵需要训练,还要经常集体行动。另外,内堂的人固定轮值较多,彼此也能相熟些。不象我们,固定职守的就那么些个,秘堂人少,也有三千余名弟子门下,怎么轮都轮不过来,所以干脆也放成任务,谁爱做谁做去。” 唐劫也笑了:“原来如此,那到是乐得逍遥。” 赵铮哈哈一笑:“当然也有麻烦的时候,要是正好人手不足,也会有强制安排。到那时,你可不得以修炼之名推委。” 唐劫正色回答:“弟子明白!” “那你就在这里随便看看吧,有什么问题亦可问我。”赵铮道。 唐劫领命自在这天机峰中转悠起来。 这天机峰最核心的地方就是中央大殿,主要是分派任务。在殿后有一处小殿,叫玄机殿,是消息处理之所,也是任务的布所,所有的任务就是从这里出来。 两侧各有殿堂,分别是炼丹房,炼器房,阵道室,与制符殿,这些地方与洗月派的药堂阵堂都没什么关系,都是各堂口自己另设的,一方面可以给堂下一些有这方面天赋能力的弟子练手的机会,另一方面一些基础药物也可以自己出产,也省的事事皆去求四内堂的人。 在玄机殿后还有一个小阁楼,那是盛放修行典籍之所在,也是秘堂自设之所。 总而言之,这秘堂就好比一个小门派,别家门派能有的,这里其实也都有,甚至连自家的福地都有——天机峰下就有一处四百年的小福地,据说两位副堂主就住在那里。 唐劫转了一圈,大致明白了秘堂的情况分布,便回到赵铮身边。赵铮又跟他说些子话,做些交代,便告诉他现在可以回去了。他这边完成弟子引领,交了任务领了贡献也是直接回洞府修炼,下一次出来又不知要到何时。 修者的交际就是如此,绝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是一个人默默地修炼,默默的执行任务。正因此,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某个人就突然离去了。也许很长时间之后,你在一次无意中的闲聊中问起某人,才会知道对方已经死去百年。 这就是修者的生活。 一念及此,唐劫也莫名的感慨起来。 别了赵铮,唐劫向仙泉峰飞去。 来到选定的洞府前,唐劫看到上书三个大字: “灵境洞。” “灵境洞……不疑灵境难闻见,尘心未尽思乡县……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唐劫由不住低吟了一段王维的桃源行,点点头道:“不错!” 灵境洞前是一片白色光罩护住,这是被阵法封禁。 唐劫将身份玉牌往那光罩上一递,那光罩在玉牌上扫了扫便自消失,同时玉牌上的贡献也少了一百点。 入得洞中,唐劫现这里环境果然不错。整个洞府因为有涤尘阵的缘故,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地方也宽敞,内中灵气氤氲,比之洗月学院又好上许多。 最难得是内中别有洞天,竟然有一小块灵田,阳光从上方洒落,远处还有流水潺潺,沿着灵田而过。这灵田是洞府自带的,因此不需要再交纳费用,不过若想要更多的灵田就需向农堂购买,并请人负责耕种。 不过对唐劫来说,这一小块灵田已经够了。 当下他取出一物,却是那株如刀锋般的植物。 这株由豆子生长而成的植物,如今已长至半米高,其形如锯,遍布利齿。当初唐劫要把它从地上挖出来颇费了好一番功夫,这东西竟是有着强烈的自保意识,不断的从根部伸出荆棘般的利齿以阻挠唐劫挖自己,当然它最终还是逃不过唐劫的魔掌。 这刻将这植物种下,唐劫道:“到新家了,把你种下来总不会再闹脾气了吧。” 果然那植物老实乖乖的让唐劫把自己种下。 再将其他灵植也种下,唐劫将带来的东西一一取出,摆好,这洞府很快便被布置停当。 这灵境洞外有法阵守护,内则庭院深深别有洞天,最深处更有一块大石,温润如玉,却是一块难得的法石,正适合用来修炼,也的确是个好所在。 做好这些,唐劫便自去了一趟山外,将等在山外的伊伊与石净斋领进洞来,有了这身份玉牌,他就可以自由带人了。 从这天开始,唐劫便恢复了往日生活,因为入门就有贡献的缘故,他并不象旁人那样急着捞贡献点,每日里就是在山中修炼。 这段时间卫天冲侍梦等人都来看过几次,侍梦入了库堂,负责掌库。这对他来说到是件好事,他本就不擅战斗,入内堂做些轮值的事,即安全又省心。虽然缺了些志气,难有机遇也难有大前途,却可得安稳。实际上洗月派有不少人在走到这一步后,觉得自己前路无望,就会选择这样一条路,确保余生安康即可。反倒是那些有前途的弟子,激进奋,往往夭折于中途。 彭耀龙,北沧寒也来过,一方面恭喜唐劫他们毕业入派,二来也留下自己的住址以方便联系。虽然堂口有相争,总争不过个人交情。 生活一下子变得安逸而简单起来。 不过在九绝诛仙阵内,事情就恰恰反了过来。 ———————————— “吼!!!” 唐劫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对着天空捣出一拳。 拳风激荡,凛冽出一片天地雄威。 一只雄浑巨手从空中迎着铁拳拍下。 砰然撞击里,唐劫近十米高的身躯如个玩偶般被拍至飞起,在空中翻滚着落下,砸出一个惊天大坑。 “唐劫,没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天空中,何冲大声吼道。 他全身金光闪闪,有如金甲神再世,右手缓缓收回,因其而存在的巨掌也渐渐消失。 唐劫一个翻身站起,擦掉嘴角边的血渍笑道:“是吗?那为什么我看你的样子好象在害怕?” 何冲一滞,身体却不由抖了抖。 唐劫没说错,他的确是在害怕。 和唐劫一起困在这九绝诛仙阵中已经六年了。 这六年来,他亲眼看着唐劫的实力飞增长,从一开始根本就没资格和自己过手,到后来在他的追杀下仓皇逃窜,到后来竟然凭借着复制术不断挑衅自己,直到现在竟然敢正面与自己对抗! 虽然他依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何冲要想杀他却已不再容易,刚才那一下巨掌轰击已拿出了他全力,却也不过是重创唐劫,却休想杀得了他。 这一切变化才不过六年! 六年时间,唐劫虽依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他与自己的差距却在飞缩短着,其度之快堪称恐怖! 从来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提升的这么快。 照这样下去,也许最多再过十年,自己就不是唐劫的对手了! 一想到这,何冲又怎能不怕? 唐劫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等着吧,何冲,每一次和你过手,于我都是进步。你杀不了我,就只能看着我成长!现在我要走了,我说,你是不是可以省些力气了?省得我再用复制术?” 说着双手猛地推出:“给我滚开!” 砰砰两声震响,邓玉庆与段老四已同时飞出。这两人想在暗处偷袭,却不知早被唐劫现。 这刻最后看了何冲一眼,唐劫冷笑一声,已自扭头去了。 何冲还真没再去追他。 待到走的远了,唐劫回头看看空寂无人的后方,突然脸色一变,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妈的,老东西果然够狠,差点被他拍扁。”唐劫低骂道。 以现在的身体,还是远远不能与何冲这样的真人相抗衡啊,哪怕是要正式打一场都依然有差距。 要进一步提升自己! 而要想做到这点,就必须再得到一颗巨神血果。 想到这,他不由看向远处那片岩浆湖。 “也许是时候再挑战一次了。”唐劫喃喃道。 思考间,唐劫已回到自己的秘密住所。 这是一片隐秘的山洞,在阵法的作用下被隐藏。 踏入洞内,一阵哀号声已然传来。 “放开我!!!” 放眼望去,洞壁深处,一个人正被七根玉石兽头钉钉在山壁上。 七煞镇魂钉! 梅画屏! ———————————— ps:我的微信开始征文,欢迎来pk! 为了让大家看到各种结局,各种风格,甚至不同背/景的仙路,在此,《仙路》开始征文了。 作品须引用《仙路争锋》的人物,背/景,招式等,可全部引用,可部分引用。 作品可长篇,可短篇,可外传(如让主角回到现实)。 小说题材,字数不限。 优秀投稿将在我的微信进行,贴吧同步。 本次活动将决定我们微信的内容方向,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另外,第一次做个人征文,有什么不妥之处,请谅解。多理解,多沟通,大家给我的微信留言,必看。谢谢大家。我的微信账号:zuojiayuanfeno 参与方式:送至我助理邮箱,并附上姓名及联系方式。 投稿时间:— 参与者均有福利,有问题微信留言给我! ps2:妹的,又开始屏蔽字了,没出来,我没注意。另外,最近总有失眠,早上起不来,所以更新晚。以后就定为九点吧。 第六十四章 授课 时间转眼就过了三个月。 这段时间唐劫一心修炼,不过进境却是极慢。 修者自入九转之后,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如果非要做个划分,大致可以这样理解。 脱凡以前,怎么炼都能成,区别只在度;到进了百炼,没有十年光阴就未必能下来,但至少还可以通过药物来加;等到了九转,仅靠药物已然不够,即便是千年一遇的天才也要至少数年时光才能成事。有资质不够者,数十年不成也属平常。不过只要肯花时间,这九转其实也是能过的。 等到开识就又有不同了,从这一步起,修炼就有了失败可能。虽然开识的失败几率还不算太大,但每年冲击开识者,至少两成人失败。开识之后还有三枯劫,这一步的失败率提升到四成。经过两轮淘汰,能够走到巅峰的实际上已经剩下一半人。过了这一关就是冲击天心,天心的失败率是六成,因此能进入天心者,通常只剩下原来的三成人。 但这只是理论,实际上是达不到的。 因为冲击天心之前,失败还有机会再来,只是成功机会更低,而从冲天心开始,就有了性命之危,尤其是心魔与紫府两关,风险重重,稍有不慎即告身死道消,正因此,并不是每个人都敢于冲击天心境界的,许多修者往往就此止步于脱凡巅峰。 这就是为什么脱凡上万,天心却只有数百的缘故。 敢于以生命去追求仙路的,终是有限,而各大派每年因冲击更高境界不成就此陨落的真人,数量也从来不少。 洗月派道统纯正,对心魔抵御之法较多,过心魔期的危险小于其他门派,因此有大量的中阶天心,也为后来的真君打下了足够的基础,可即便如此,洗月派至今也不过四个真君,数量与天神宫持平,甚至明夜空还在冲击真君的过程中,至今尚未完事,也不知后果如何。 仙路艰难一至如斯,就连唐劫也不由暗道,不要觉得有了秘境就一定可以仙路无阻,一切都只是才开始呢。 今天修炼了一会儿,突听洞外有人交换:“唐劫师弟可在?” 出洞一看,就见洞外正站着一名年轻人。唐劫认得此人叫王咏,入派十五年,四转修为,因为是住在附近,唐劫来时曾有过拜会,故此相识。 这刻见到是王咏,唐劫打开法阵迎他进来:“今个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王咏笑道:“常堂主今日开坛讲课,故特来邀你听讲。” “常堂主讲课?”唐劫楞了楞,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第一副堂主常天水。 讲课在洗月派是常有之事,弟子们从学院毕业后若有疑难,又无师傅指点,就只能通过听讲来答疑解惑。听讲并非白听,而是需要付出贡献的。 讲师需通过训堂的承认方有开讲资格,一般而言至少要知事才行,否则人人能上去讲课,事情就乱套了。 这也是高阶修者获得贡献的一种方法,通常一堂课每人只要收上十点贡献,有一百人就能获得一千点贡献,除去要交给洗月派与训堂的部分,自己可以到手四成,也就是四百点贡献,比出外执行任务方便多了,关键还体面。 当然你也可以收的贵些,不过收的贵了,可能来听的弟子就少了,收益反而下降。因此这具体间的衡量就看各人自己。目前的通价为十点贡献,如十九天魁这类人物就不好说了,二十甚至一百点各不相等,问题是有价无市,天魁们是轻易不会开坛讲课的。 常天水是秘堂第一副堂主,考虑到许白冰几乎不问事,他也是秘堂的真正主事人。此人每年都要开讲一次,一方面是为了教导堂下弟子,一方面也是给所有人一个认识自己的机会,至于贡献,以他的身份反倒不怎么在意了。 正因此,他开坛讲课到是比较重要的一件事,当然唐劫也可以不去,不过以唐劫的性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这刻听王咏这么说,唐劫忙道谢:“多谢师兄提醒,我这就过去。” 当下换了身衣服,唐劫跟着王咏一起离了仙泉峰向天机峰而去。 到了天机大殿,却看到天机殿前广场竟然只有数十人,靠近殿门处摆了张案子,这便是讲课之所了。 他心中诧异,问王咏:“怎么才这点人?” 王咏回答:“因为教导新人缘故,常堂主一般只讲九转。” “原来是这样。”唐劫明白了。 既然是限定内容的,自然也就无形中限定了受众,再加上总有一些人消息得到不及时,故此未来也是正常。不过从这方面看,这位常堂主应当不是那种架子特别大的人物,否则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老人家一个讲课就能惊动秘堂三千余口人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一念及此,唐劫对这位常堂主已有了几分好感。 和王咏找了个地方坐下,自有轮值弟子过来扣了他二人一人十点贡献,待讲课时间到,从殿中走出一人。青面长髯,身形高大得令人惊奇,头上还戴了一顶古朴长冠,使他看起来又高了几分。 这人便是常天水了。 因为有心记住此人形象,唐劫不由多看了几眼,常天水竟有所觉,转头向着唐劫看去,目光冰寒,唐劫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如置身冰窟中。不,真正的冰窟已不会让唐劫感到寒冷,但是常天水的一眼却让他所有的抵抗力尽皆消失,整个人竟禁不住抖起来,只是一瞬间,眼眉间竟已现出片片冰霜。 好在常天水似是察觉到什么,突然笑了一下,这一笑如春风袭来,冰霜瓦解,唐劫这才摆脱了那无尽深寒,心中亦不由一阵心颤。即便是在何冲谢枫棠的身上,他也未感受到过如此强烈的念识,只能说此人实力之强更在他二人之上。 至于明夜空凤红鸾他们,早就修炼到精气内敛返璞归真的地步,不会有这种情况到也正常。 这刻常天水在案前坐下,朗声道:“常人言,修行自灵台起。于我而言,修行自九转始。九转之道,尤如植物扎根于泥土,修的乃是根本之道,故为重中之重,当慎行慎择……” 这人也不废话,上来就是讲课,将有关九转的诸般事由一一讲来。 若论讲课的水准,此人其实比不上洗月讲师,什么深入浅出的道理完全不懂,不过此人身为天心巅峰,所掌握的知识可比一般讲师强太多了。尤其有些问题可能现在没什么,但对将来会有所影响,那些讲师未必知道,常天水却都清清楚楚。 所谓路不能越走越窄,就需得从这些小细节下手,尽可能将所有隐患去除。 这刻唐劫一边听一边将谢枫棠教过自己的内容相对应起来,有些东西谢枫棠讲过了,有些则是他也遗漏,或者他也不知的,两相对应下,唐劫越清楚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 这堂课常天水整整讲了一个半时辰,唐劫只觉得受益非浅。他本来是抱着花十个贡献点认识一下自己的老大的念头,如今却觉得这十点贡献当真便宜了,那些散修若能上此一课,不知能精进多少。 这刻常天水讲完后又给了每人一个提问机会,直到答过所有疑难,这才起身离去。 眼看着常天水离开,王咏笑问唐劫:“如何?” 唐劫自肺腑道:“精彩之至。我在洗月学院时,也曾受真人指导,那时以为已经够了。今日才知,各有修炼不同,也各有领悟不同。若要有所进益,就当博采百家之长才是啊。从今天起,但凡真人们有课,我必当来听。” 说到这唐劫顿了顿,突然对着王咏一躬道:“多谢师兄提点!” 王咏哈哈一笑道:“你也别想的那么简单,你当人人是常堂主呢?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如此大方,毫无保留的授课。” 说着王咏已告诉唐劫,原来这听人讲课也自有学问。洗月派煌煌大派,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总有一些家伙并不真心授艺,只随便拿些人人都知道的法门来应付人。 要想从这类人手中获得他们的感悟,往往不是一两堂课能搞定的,而是要反复去听。真人们再如何藏拙也不可能让自己每次讲课的内容都完全一致,总有不当心露出口风的时候。在这无数的口风泄露中,弟子们才能窥得门径。 训堂规定,各堂讲课不得使用复音之法,为的就是给弟子们这个机会。 而且去的次数多了,那些人与你相熟,说不得也会传授一些机要。 就是要在这日积月累的过程中,大家才能得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一番话听得唐劫也感触良深:“本以为出了学院就没这些学习上的事了,怎的进了洗月派后,反倒觉得象是进了更大的学院呢?” 王咏哈哈大笑:“修行无处不在,岂有院派之分,师弟你拘泥了。” 唐劫凛然回答:“是我死守成规了。” 既然决定了要多多听课,唐劫就不能再象之前那样只在洞中苦修了。一堂课十点贡献不算多,可要是每课皆听,那还真不少。 想到这,唐劫到有些明白为什么洗月派要如此了,说白了还是逼大家努力地去赚贡献点,也就是为洗月派做事。不由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还等什么?一起去殿内看看吧。” 中枢大殿就是秘堂派任务的地方,唐劫入了洗月派三个月,还没真正进过这里,这刻在王咏陪同下,二人来到殿中,只见殿中一面六棱晶体正悬空转动,不时扫出一排排的字幕,正是秘堂颁下的各类任务,视内容不同而贡献点也有所不同。 根据王咏的介绍,唐劫知道这秘堂任务一般分两种,一种是堂下任务,也就是秘堂本身职责任务;一种是私人任务,也就是秘堂中的一些修者可能有事委托他人去做,愿意付出一定贡献点来进行委托。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种任务,就是其他堂口的任务,有时会存在一些特殊情况,可能需要其他堂口的人来帮忙,也会送到这里。 这刻唐劫和王咏正在寻找感兴趣的任务,不远处走来一名老儿。 那老儿身形枯干,全身的皮皱得如橘子般。王咏一见此人,忙躬身道:“弟子王咏见过俞知事!” 唐劫一听,忙也躬身见礼。 那姓俞的老儿听了,点点头,露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必多礼,适才听常堂主讲课,我看你二人多有感触,显是有悟性的,不错,不错。正好三日后我也要开坛讲课,我看你二人颇有灵性,不妨过来听听。” 王咏一听脸上就现了难色:“俞前辈,弟子……” 那姓俞的老头已是脸色沉了下来:“怎么?看不起我俞严?还是觉得我俞严修炼四百年的经验,不够教尔等?” 王咏吓了一跳:“弟子不敢!” 这俞老头哼了一声:“老夫看得起你们,莫要给脸不要!” 说着一挥袖子,竟已是走了。 看那老头离去,王咏无奈叹了口气:“唉,真倒霉,怎的就被他给抓了个现行。” 唐劫看他一脸的苦色,道:“王师兄,这请我们去听课不是好事吗?怎的你……” “唉!”王咏叹气道:“还记得我刚跟你说的吗?总有一些人……” 唐劫心中一抹光亮闪过,低声道:“总有一些人并不真心讲课?不授机宜,敝帚自珍?” 王咏点点头,凑到唐劫耳边道:“这俞严就是如此了。你别看他口口声声修炼了四百多年,其实到现在也不过是脱凡巅峰,一辈子都天心无望了。本来就没什么本事,偏偏还要把自己的那点本事当成不传之秘。” 唐劫笑道:“这也正常,只有穷人才要一文钱都恨不得分成两瓣花,越是没本事的人也就越是把自己那点能耐当回事。” 王咏捶着手心道:“问题是这老小子讲课没内容也就罢了,偏偏他还要靠着这个坑大家的贡献啊。别人不听他的课,他就干脆依老卖老到处抓人来听!这还不算,他那课还特别贵,一堂课竟然要收二十点贡献,黑心得紧啊!” 唐劫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 别以为这洗月派的贡献很好得。 他刚才已经看过那些任务了,一般完成一个简单些的任务也就一二十点贡献,难度大些的也不过百余点。比如有个追杀兽炼门暗子的任务,那暗子被识破身份后如今正四处逃逸。活捉此人可得一百五十点贡献,杀死可得七十点。 那暗子现在只知道在琼崖一带,具体地址未知,弟子们得自己想办法找到人,那么麻烦才能得那么几十或百余点贡献,可见贡献的价值当真不低。 若是象常天水那等水平的讲课,莫说十点,就是一百点唐劫也认了,那老儿自身无能还敢收费二十点,简直是在抢劫! 唐劫沉声道:“他请了我,我便必须去?那我若不去呢?” 王咏立刻道:“哎呦,他来请了你,又怎可能不记住你?你若来,那便也罢了。若不来,那便是不给他面子。这老儿虽然没什么本事,却好歹靠着资历混了个知事。要知道知事可是能直接指派任务给你的,你若得罪了他,他稍微做些手脚坑你一把,那便得不偿失了!” 唐劫问:“派里这么多人,就没个管他的?” 王咏反问:“他不过请你听课,又没犯派里的规矩,如何管?就算是派你危险任务,只要该有的贡献一分不少,那也照样是不违规矩啊!只要不违规,你便拿他无可奈何,所以这点损失大家也只能认了。” 唐劫淡淡道:“我这人其实也是个倔性子。旁人若有所求,好好说,我多半就允了。若以恶心手段行敲诈勒索之实,却是抵死不从。他俞知事讲课纵是能说得天花乱坠,我不想听,他又能耐我何?若有什么麻烦或危险任务,那便丢过来就是,看看我唐劫可接不接的住。” 说过这话,唐劫随手接了一个任务,已自离开了。 唐劫接的是个私人布的委托搜集任务,就是搜集一些比较难得的灵药,不管是用灵钱买还是自己去找都随意,反正只要交给委托方就可得到三百点贡献。 因为有灵药自身价值的缘故,因此对方出的贡献点比较高,这就相当于一定程度的灵钱与贡献兑换。唐劫有钱没时间,故此接了这任务。 即便如此,这任务也费了他四天时间才完成搜集,还倒贴了两千灵钱。 这么一来一回,等唐劫回到山中时,那俞老儿的课已是过了。 其实这也是唐劫有意为之,他虽然不怕这老头,却习惯性的给人留些面子。自己执行任务在外,无暇归来,也算是给老头一个说法了,他若懂些分寸进退,自当别来烦自己。 不过事实证明人的底限总是不断被击穿。 这天唐劫还在洞中修炼,一纸飞传来到,上书一行大字:“玄机殿有令,前往。” 这纸飞传通常只意味着一件事:有强制任务来了。 一般来说,只有两种情况才需要布强制性的任务。 一是比较紧急,故此要以强制的方式安排,而不是让弟子自由选择。二是比较难办,已经有一段时间未处理了,所以只能通过强制安排的手段安排给弟子。 前一种还好,后一种就比较麻烦。 不用问,唐劫也知道,自己面临的必然是后一种情况。 第六十五章 海上 玄机殿。 这里是秘堂处理信息,制定任务,布任务的所在,通常强制性任务也在这里布。 站在殿门看了看,唐劫整了整衣冠,这才踏入殿中。 迎面走来一名长袍中年男子迎向唐劫:“敢问可是唐劫师弟?” “正是。”唐劫说着已将自己的身份玉牌递给对方。 那人接过玉牌检查了一下后,取出一个卷轴递给唐劫道:“在下铁风,本月轮值弟子。这是堂上交待给你的任务,你看过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唐劫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副年轻男子的画像。 “这是……”唐劫抬头看向中年男子铁风。 铁风回答:“此人叫林白藏,是我们在兽炼门的暗子。不过在三个月前,他已经离开兽炼门,至今下落不明。我们唯一知道的是,此人正在被兽炼门追杀。从探堂那边得到的消息是,林白藏可能获得了兽炼门某个重要的消息或者宝物,但具体价值我们也不清楚,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 唐劫明白了:“这三个月有派人找过吗?” “当然,可惜在找到林白藏之前就遇到了兽炼门的追兵。” 唐劫目光一紧:“兽炼门的追兵是何境界?” “不清楚,在消息传回来之前就被杀了,只知道没有天心,开识阶好象有一个,从这方面看,林白藏所得之物应当也是价值有限。”铁风回答。 可即便如此唐劫还是怒了:“让我一个九转阶去对付开识阶?堂上这任务可真能安排啊!” 一个开识阶他当然不怕,问题是这任务安排着实有些不合理。 要知道就算是强制任务,那也是要因人而异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派修者去对付比自己高阶的对手的。 纯以实力论,在不召唤本体,不使用金砂等底牌的情况下,就算唐劫也没把握拿下一个开识阶的修者。 这可不是散修开识,而是六大派的开识,相差一阶,实力也差别甚远。 铁风回答:“不是让你去对付他们,只是让你找到林白藏,把他或者他得到的东西带回来。” 原来如此。 这就是俞严钻的空子吗?通过这种方式来回避掉境界差异,果然老奸巨猾。 唐劫心中冷笑,问:“既如此,可有找到他的方法?” “那是自然。”铁风答道:“凡是派出去的暗子大多带有秘法印记,只需持此物,即可在百里之内察觉其位置,也是通过这印记,我们才能确定林白藏还活着。” 说着已递给唐劫一块小小星盘,此物正是用来寻找己方暗子的。 “只能百里范围?”唐劫接过星盘问。 “没办法。”铁风回答:“兽炼门亦有破解之法,若是能传的远了,就会为他们所现,百里是最安全的距离。” “可知他们现在在哪儿?” “涯海。” 唐劫微微一楞:“怎么跑到了那里去了?既然能跑到那里又为什么不能自己跑回来?” 铁风回答:“这也是我们奇怪的地方,或许只有找到他才能明白了。”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唐劫终于道:“此任务可有期限?” 铁风摇头:“只要林白藏未死,就一直找,直到找到为止。当然,实在找不出来,你也可以回来复命,以任务失败论处,扣除一千点贡献。” 这任务的奖励是五百点贡献,扣除却要翻倍,以此来逼迫大家努力做事,莫要懈怠。 “知道了。”接过那画,唐劫正要收进芥子袋中,铁风突然抓住他的手。 唐劫不解其意,看向铁风,只见铁风正色道:“任务是俞知事安排下来的,想来你也猜到了。” 唐劫点点头。 铁风道:“如果不是知事插手,此事本当安排至少开识阶的弟子去,又或者多派几人。如今却要你一人执行,多少有些风险。但我希望你明白,不管任务有多艰难,此行都关系到一个人的性命……” 唐劫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着铁风,正色回答:“请铁师兄放心,唐劫定竭尽全力完成所托,绝不会因私人恩怨而殆忽了洗月弟子的生命。” “如此就好。”铁风放开手。 走出玄机殿,唐劫仰望苍空,忽地笑了笑,随即长袖一挥,已自飞回仙泉山灵境洞,收拾了该收拾的东西后,带着伊伊石净斋往涯海方向飞去。 涯海位于栖霞以南,若以6地面积论,涯海国应当算是栖霞六国中面积最小的,但是其海域面积却是六国中最大的。仅极南海域一处就相当于四五个文心国,数以万计的小岛,数不尽的海中资源,造就了涯海这个国家,也造就了天涯海阁这个修仙大派。 如此茫茫大海,要找一个不知跑到哪儿去的林白藏,就算对唐劫而言也是件极有难度的事,百里之距在这海上好比寸土之遥,根本不值一提。 好在当初找林白藏的秘堂弟子最后传回了一个地址:天河岛。 不管他们现在还在不在那儿,唐劫也只能先去一趟天河岛看看情况,也许在那里还能得些线索。 ——————————— “瑞雪号”五桅大海船正在海面上乘风破浪,高前行着。 云丹明背负着手站在船,正深锁眉头眺望远处天空。 远处天边,一团乌云正在空中盘卷,汇聚,隐隐有雷电闪耀。 看着那盘卷而起的云团,云丹明的眼神越凌厉起来,他回身叫道:“翼帆降,转舵右,偏向南行!” “偏向南行!”船上的水手已纷纷呼号起来。 大船各处水手已开始纷纷跑动着,升帆降帆,忙得不亦乐乎。 船舱中走出一位头花白的老人,拄着龙头拐杖:“丹明,是不是前方有什么情况?” 云丹明回身看到老人,忙拱手道:“老爷您怎么出来了,这里一切有我。” 那老爷子已来到云丹明身边,看着远处那片乌云,喃喃道:“乱云逆风起,啸卷如天蛇,此非天象也,八成又是海妖作孽。” 云丹明道:“小的已令船向偏南,绕离那片区域。” 老爷子淡淡道:“怕是未必够,着人去把船上的法阵启动,离开这片海域。” 云丹明道:“海妖多有自己的地域,我们只要不靠近未必会追上来。船上法阵消耗灵石,费资颇巨,就这么启动,会不会有所浪费?” 老爷子回答:“或许吧,不过保得这一船人货要紧,小小几块灵石算不得什么了,去吧。” “是!”云丹明拱手回答,正待去吩咐了人开启法阵,就听远处突然轰的一声炸雷响起。 整艘大船在这震响中轰地晃动起来。 接着就见远处云团中陡然冲出成百上千条飞鱼来。这飞鱼腹生双翼,嘴部前方还生有一根长枪般的利刺,看起来更象是飞鱼与金枪鱼的结合体,大如小牛,在水面上疾飞。 与此同时,在飞鱼后方的水面上突地爆起一片惊天水浪。 这水浪如柱,一直延伸到天际,与空中乌云竟然纠缠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水柱在空中盘卷。 随后就见这水柱中探出一颗狰狞巨头,猛地对着前方飞鱼扑去,张开好似城门般的大嘴,只一口就将那些飞鱼吞掉大半。 “海蛇!是海妖蛇!”有人惊恐叫了起来。 那海妖蛇长嘶一声,接天水柱已开始移动,朝着剩下的飞鱼追去。 那些飞鱼好死不死却是正朝着瑞雪号飞来,这一下云丹明和那老者都是面色大变。 云丹明喊了一声“糟了”,已大声叫道:“快,启动法阵,离开这里!” 只是这时候再想离开已经嫌有些晚了。 飞鱼们慌不择路,在逃命的同时也将灾难带给了倒霉的瑞雪号。 远处的接天水柱尤如一道海上龙卷,呼啸着盘旋卷来,天空中的雷电劈啪闪耀着,带出惊人的光华。 瑞雪号此时的法阵才刚刚启动,船只开始加。 但是海船上的加法阵其实并不是用来和妖兽比度的,还是用于尽快脱离危险区域,避免夜长梦多。当那海蛇向着这边迎面冲来时,提了的海船无论怎样努力,水手们无论怎样呼号,那上百只桨橹无论怎样拍打水面,却都不能于海妖相提并论。 两者间的距离几乎是飞快接近着,该死的飞鱼群从海船的上方掠过,惟留下那恐怖的海妖蛇高逼近,海船上的人们看着这庞然大物撞向自己,全无反抗的能力,眼中俱已流出绝望与恐惧的色彩。 就在这时,远处飞来一抹淡淡光影。 这光影本当如烟,在天空划过一道白气后便消失,却因那远处惊天的妖气与海浪还停止,并出“咦”的一声惊呼。 下一刻,就在海妖即将撞在海船上时,天空中陡然刷啦啦降下十八把弧形弯刀。 带着长长锁链的弯刀从天而降,穿透水柱,撞在那海妖蛇上,竟然未能击穿海妖蛇的身体,只在水柱中溅起十八道鲜艳血光。 “嘶!”海妖蛇出愤怒的吼声。 在它愤怒的尖叫里,十八柄云丛天刀竟是被生生震成灵光散掉了,不过原本冲向海船的一撞也因此歇止。 云丹明等人因此逃过一劫,这才长舒了口气,抬头看去,只见云层中已走出一名银衫年轻男子,负着手看那海蛇。 “倒是有些能耐。”唐劫嘀咕了一句。 云丛天刀也算是他目前攻击最犀利的手段了,竟然没能把这条海蛇怎样。 那海蛇显然也是被唐劫这一手激怒了,长长的身体已从水柱中冲出,竟是长达百丈,单是那一个蛇头就高达十余丈,如幢小楼。 这便是海中妖物的特点了,依仗着身在海中,有着丰富的资源,它们毫无节制的生长着,一个个比起6上妖兽不知要大多少辈。庞大的身躯带来的是庞大的力量,哪怕是同阶相敌,依靠强悍的身体优势,海上妖兽也要更加凶猛许多。 这只海妖蛇不过开智中期,但是表现出来的力量却已过开智巅峰的妖兽,那千面妖狐若是与它比力量,绝对是被碾压的命,一对一还不是这海妖蛇的对手。不过作为代价,就是身为开智的妖兽,它们在智慧方面比起6地生物要差一些。象这只海妖蛇,虽已开智中阶却还不会说话,不过基本的辨别理解能力却都已具备。 这货这刻一现身,立时对着唐劫狂嘶一声,天空中的乌云骤然亮起一道华丽闪光,一道粗大的雷电已从空中直接对着唐劫头顶劈下。 唐劫的云丛天刀是由天而降的攻击,所以这海蛇也立刻还以颜色,来一记天降雷霆。 唐劫哼了一声,手腕一翻,一记龙若手拍出,一道掌影平空顶在头上,那雷电打在掌影上,立时迸出大片的迷离光彩,却终是未能奈得唐劫如何。 唐劫已冷笑道:“你还会怄气呢。” 回答他的是那海妖蛇张开吐出的一道水箭。 这水箭看似无奇,只是从它那巨口中喷出,粗大如枪,雄浑如柱,说是水箭到不如说是巨柱轰击。 就连唐劫都不由面色一沉,又是一记龙若手,将那水箭生生拍散。 海妖蛇是肉体强横的生物,并不擅长法术轰击,眼看两下攻击皆无效,它大感无奈,干脆一头对着唐劫撞来。 此时唐劫正挡在大船前,它这一撞连唐劫带大船一起带了进去,唐劫本可以闪避,可他若闪了,那大船也势必保不住。 眼眉一沉,手中印法连施,对着海面一指:“起!” 一道水墙已从海面直升而起,正挡在那海蛇进击的路上。 砰! 巨大的蛇头撞在水墙上,就如猛汉撞击玻璃般,砸出漫天水花,在阳光照耀下光彩纷呈。 海蛇只是晃了晃头边继续前冲。 唐劫再指海面:“起!起!起!” 一道接一道的水墙就这么拔地而起,一口气布了七八层,那海蛇轰隆隆一路撞来,横冲直撞全然不顾前方有多少阻碍,统统碾压成粉碎。 那一刻就连唐劫都不由为这海蛇的猛力所震撼,心道怪不得天涯海阁常称栖霞最强,也不怪他们自吹,毕竟人家地盘上的妖物就比他处猛上一大截,以唐劫的实力,等闲开智妖物唐劫打起来可是连脑都不用动的。 这刻一连十余道水墙垒起,那海妖蛇皆生生撞破,撞烂,视唐劫的法术如无物,距离那海船却是越来越近了。 “妈的!我还不信了!”唐劫低骂了一句,双臂再振:“起!起!起!起!起!” 一连串的大喝声中,更多的水墙密密麻麻一层接着一层的冒起,这次已是布下了二十多层。 那海蛇依旧是一头撞去,海水在它的冲击下冲天而起,巨大的浪头先于海蛇而到,险些将海船也为之掀翻,惊的众人急呼,有水手不防更是直接掉入海中。 “快救人!”老爷子大呼。 在这呼救声中,海蛇继续前冲着,已是撞破十余层水墙。只是它自己也撞的头晕眼花,巨大的蛇身摇摇晃晃,仿佛喝醉了酒一般,如个醉汉在纯惯性的前冲,可就算这样,它也还是冲到只剩三分之一了。 “你……妹!”唐劫咬着牙双手互击,又是数层水墙立起。 他之前一路飞行,本就消耗了许多灵气,这刻连布水墙,为了度更是以术的方式直接释放出来,压根来不及调度天地,结果就是迅把自己榨干。 眼看海蛇还在冲击,一下又一下的撞着,不过它的度也已明显减缓下来,巨大而狰狞的蛇头上更满是鲜血。 唐劫的云丛天刀没能把它怎么样,这一段怒撞水墙却硬生生快把它撞成脑震荡了。 不过海蛇的智商本来就低,激怒之下更是只考虑拼命不管其他,铜铃般的大眼还在瞪着唐劫,它依旧有一下没一下的撞着。 那些水墙在它庞大的身躯和强力的撞击下粉碎,眼看着越来越少。 唐劫也没多少灵气再布水墙了,干脆落到海船上看这货冲击,反正他还有伊伊石净斋等无数底牌,也不怕对方能把自己怎么着。只是若被它就这么闯过来,到显得自己现在还收拾不了一只开智中阶的妖物,实在是对不起观众。 水墙剩下十二面时,海妖蛇第一次出现撞击未碎的情况,它不得不反复用力。 当水墙还剩七面时,海蛇已渐渐没了力气,它立于海面的身体摇晃着,然后重重压下,开始利用自身庞大的重量来撞击。 当水墙还剩三面时,这个家伙已是满头鲜血,它的额头已然开裂,头上到处是被水墙碎片穿透的破洞,甚至于连眼睛都歪了。 可它还在撞,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 看着这一幕,唐劫都不由喃喃道:“还真是个暴脾气,倔性子。” 伊伊落在他身边,捂住眼睛:“看不下去啦!” 惟有石净斋傻傻地看水面,看海蛇撞墙,嘻嘻道:“好漂亮!” 砰! 海蛇头撞在最后一面水墙上,在一连七下后,终于将那水墙撞烂。 它挺着身体,昂着头,俯瞰唐劫,仿佛是在说:我赢了。 唐劫对海妖蛇举起大拇指:“你猛!” 那海妖蛇或许是想欢呼,又或许是想趁胜追击把唐劫吃掉,它的嘴巴大张开来。 但它最终什么都没做,粗长的身体晃了晃,然后眼白一翻,就这么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向着海中倒去…… 第六十六章 约见 瑞雪号的甲板上,海蛇的尸体被分成一段段。 唐劫一边抛玩着手中的海蛇内丹——这海蛇内丹难得的完整,没被吸收过,一边看着数十名水手正在奋力地给这条大海蛇剥皮,割肉,取胆,海蛇皮是用来皮甲的材料,蛇肉与蛇胆大补,都是不错的好东西。 杀这么一条海蛇,唐劫算算到是为自己带来至少三五千灵钱的收益,关键还是那内丹完整,价值比较高。 不过这也是运气好,象这种全身是宝又傻的海妖难得遇到,大多数海妖看到情势不对早就跑了。海底是它们的天下,一旦入了海,实力对比可就立刻颠倒,就算是天涯海阁的弟子也不敢说下海追妖。 那老爷子对着唐劫恭敬道:“唐公子,静室已经备好了,公子可随老朽前去。” 救下这一船人后,船上的人少不得上前道谢。一番交谈后,唐劫已经知道这艘船来自灵山岛云家,是云家的一艘商船。这老头叫云长安,正是云家的一位老人,云丹明是他的子侄辈,皆出自云家旁系。他们此刻所要去的是千帆岛,虽不同路却也途经天河岛。正因此那老儿感恩留客,唐劫考虑到自己已灵气耗尽,长途飞行又不容易找歇脚点,风大雨大还易迷途,也便同意了。 这刻听老头这么说,便道:“多谢老丈了。” 云长安忙道:“唐公子客气了,公子乃是修者,地位尊贵,又对我等有救命之恩,但有所求,定当满足。” 听到修者这个词,唐劫笑道:“听你说话,好象与修者打过交道,若是那普通人,只怕早就仙人仙师的喊个不停了。” 云长安哈哈笑了声:“我云家好歹也是三岛家族之一,家中也豢有灵师,小老儿自是见过修者。” 由于涯海多岛屿,因此这里的家族与门派情况与文心等国不同,不考虑那些6地家族,举凡海岛家族或门派,其地位高低先取决于所在的岛屿。若是所在的岛屿小了,则就算该家族或门派统一全岛惟我独尊也只是个村长。 惟有那些面积广袤,资源丰厚,人口众多的大岛屿上称雄,才能获得大家的承认。 正因此,在涯海一般把岛屿分成四类。第一类为五千顷以下的岛屿,这类岛屿通常称为村岛,由于面积有限,展前途也有限。涯海的一顷土地差不多就是一平方公里。第二类为五千到两万顷的岛屿,这类称为县岛。第三类是两万到十万顷的岛屿,成为府岛。第四类为十万至五十万顷面积,称为州岛。 涯海总计有五座面积达到数十万顷的大岛,其中两座为资源岛不计在内,另三岛土地肥沃繁华,所谓三岛家族,就是指涯海境内的这比较肥沃的三个特别大岛——灵山岛,千帆岛和明光岛。 只有在这三座岛屿上称雄的家族,才叫真正的大家族。 除此三座大岛外,还有一座级大岛叫长风岛,面积有二百多万顷,四周更有无数卫星岛屿拱卫,这里就是天涯海阁的所在,也是唯一的百万面积的大岛。 据说以前也曾有过其他的大型岛屿,不过都被天涯海阁的人以通天手段打碎,分开,化整为零,以便统治。 唐劫与许妙然长期通信,因此对涯海也是颇为了解的。这刻听老头这么说,“哦”了一声:“原来是三岛家族,那就难怪了。不过既然是三岛家族,怎的这么大一艘船,竟然也未派个灵师跟随护航呢?” 他这话一出,那老儿的面色立时尴尬起来。 看他这表情,唐劫知道自己多半是无意中戳到伤疤了,忙道:“是我问的多了。” 云长安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云家遇了些事,人手有些不足。” 唐劫知道,海上贸易的情况比6地要特殊得多,灵师一路护航,动辄数月时光。正因此,非大船重货,灵师一般不予跟随,否则赚的钱还不如聘用的钱多呢。 但眼下这艘船可是五桅大海船,载货量极大,这么大一艘船都不派灵师护航,要么是云家的买卖已经大到这样一艘船都不放在眼里,要么就是他们真的人手捉襟见肘到这步。 看云长安的表情,怎么也不象云家财大气粗至此,唐劫随明白多半云家正遇到些麻烦呢。 他不欲揽麻烦到自己身上,故此只淡淡道:“原来如此。” “对了,听公子口音好象不是涯海人?”老头问。 唐劫回答:“洗月弟子,奉命来涯海办些事。” 老头一听说是洗月弟子,明显吓了一跳,一时竟没敢再问下去。 片刻后二人来到为唐劫准备的舱室中,唐劫推门进入,见舱室布置得还算干净,点点头表示满意。 那老头道:“公子就请在此处歇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知道了。”唐劫淡淡应了一声。 老头见他没再问什么,这便离开。 看到老头离开,伊伊刺溜一下爬到唐劫肩上,问:“哥哥,为什么你要告诉那老头我们是洗月派的人?还说是公事,那不是把我们的目的全暴露了吗?” 唐劫回答:“就是要暴露啊。” “啊?”伊伊瞪大眼睛。 唐劫已答道:“此趟过来,我的任务是找到林白藏,可天大地大到哪儿去找?说是在天河岛,可那已经是很多天前的事了,现在到底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就算他在,你知道天河岛有多大吗?” 唐劫伸出四根手指:“四万顷!这么大的地方,我靠什么找?就靠这百里星盘?” 说着唐劫冷笑起来:“单是一个天河岛,要想全找过来,怕是就得费上数十日功夫,这还不考虑对方也是会动的,没准来个擦肩而过,去了我已经找过的地方,那便是翻个底朝天也未必能找到了。所以……” 唐劫顿了顿,这才继续道:“惟今之计,最好的办法不是我去找他,而是让他来找我。” 原来是这样,伊伊明白了。 很显然,为了快找到林白藏,唐劫就是要公然在涯海现身,以吸引对方的目光了。只要林白藏不是白痴,肯定会知道一名洗月弟子在这种情况下高调亮相是为了什么。 “可这样一来,兽炼门的人也会知道你吧?”伊伊问。 唐劫点点头:“那是必然的。既然要以己为饵,引来的未必是猎物,也会有天敌。不过还好,如果只是开识我还不怕,就算是天心灵环,我们也有后手。” 伊伊连连点头。 唐劫之所以敢现身,说白了还是他有着无视天心以下修者的底气。 无论怎样的计划,阴谋,都需要实力来支撑,力量越强,方法就可以越简单。象这次的任务,如果换成是以前的唐劫,可能还要用尽种种手段来达成目的。但是随着他传送阵的完成,本体分身的力量联成一体,等闲对手再不入眼中,计划也就可以变得更加简单而有效了。 公然亮相,以己为饵,这就是唐劫在现今情势下的选择。 而对于伊伊来说,这无疑是个绝好的计划,因为她再也不用躲躲藏藏,而是可以和唐劫公然在太阳底下做想做的任何事了。 那一刻她眼中已是亮起了小星星:“我们可以去好多好玩的地方,每到一处就写下唐劫伊伊到此一游;还可以去买很多很多好看的衣服,让路上的人都看到我们;我们还可以大声说话,告诉每一个看到我们的人,我们是洗月派的人,自由自在……” 唐劫听得额头冒汗:“小傻瓜,靠这种方法你到何年何月才能让所有人知道你啊?” “恩?”伊伊惊奇看唐劫:“还有什么方法吗?” “当然。”唐劫嘿嘿一笑:“要想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你就得做些够轰动的事,要让所有人为你惊叹,如此方能在第一时间让我们的名字传遍四方。” “那要怎么才能轰动?”伊伊问。 “那就多了……”唐劫意味深长的回答:“越级挑战,打败赫赫有名的强人;豪掷万金,成为人尽皆知的富人;制造事端,杀戮千万,轰传天下;又或者为人所不为,脱光了在天河岛上空飞一圈,也是可以让街头巷尾人尽皆知的。” 伊伊听得目瞪口呆,她到底只是小丫头,不象唐劫那样经历过各种网上博眼球的事件,思路一时跟不上趟,被唐劫信口道来的种种手段已是弄得有些晕了。 本以为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寻人任务,落在唐劫手中,竟然成了一场盛大的个人演出,一想到其后可能会经历的精彩,就连伊伊都兴奋起来,拍着小手大声叫好。 在床上翻了几个跟头后,伊伊问:“那我们从哪开始?越级挑战?还是豪掷万金?” 唐劫笑笑:“与真君之女并游天河,洗月天涯有望联姻,你觉得这消息如何?” “与真君之女?”伊伊先是呆了呆,随即醒悟过来,大叫道:“许姐姐!” 早在前往天河岛之前,唐劫就过消息给许妙然,不过因为这两人有事没事就各种信息,伊伊并未在意,现在才知道感情那时唐劫就已有准备。 慢条斯理地喝口茶,唐劫道:“她现在已在天河岛。好久未见,我也想她了,如今正好公私兼顾。” ———————————— 天河岛。 这是一座面积狭长的岛屿,东西长而南北窄,看起来就象是一艘大船。 在岛的东部有座山,叫步摇山,山高三千余米,是天河岛内第一高山。在山顶部有一个斜斜的突起,突出山头长达百米,看起来就象是一支步摇扎在头部,故得名步摇水道,同时也是步摇山一名的由来。 由于山顶终年积雪,积雪融化后就从步摇水道一路下流,流水凭空悬落,尤如天河垂帘,为岛上一大盛景,故此得名天河岛。 天河落于山下后形成一个小湖,叫做碧月潭。 在碧月潭上有座露台水榭,大如小岛,通体以金属玉石等重物打造而成,却能浮于水面而不沉,这便是天涯海阁赫赫有名的海上浮宫——在打造级宫殿方面,无人能出其右。 据说天涯海阁在长风岛总部的级浮宫“天涯海阁”,本身就是一件级道兵,拥有难以想象的强大抵御与飞行能力,可保数万人在其中而不失,甚至拥有穿越屏障,逍遥界外的能力。 正因此,天涯海阁也被称为栖霞界内最能跑的大派之一,这种能跑不仅是因为他们的瞬海千风,也因为他们的级浮宫。 碧月台中的水榭自然无此能耐,尽管如此,却也可以在潭中自由飘动,从任意角度看天河悬垂,激流飞瀑。 许妙然此时就坐在水榭的观景台前,托着下巴看天河水,只是双眼呆直,完全不象是在欣赏的样子,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 “噗嗤!”身边传来忍禁不住的笑声。 许妙然头也不回,道:“红苑你这妮子是不是又讨打?” 身后的红衣小婢委屈道:“人家就是看这景色优美,心中欢喜就笑出声来,怎么就惹了小姐怒了。” 许妙然哼声:“牙尖嘴利,敢笑话我还不敢认?” “切!”红苑背着手摇了下身体,却是半点没害怕的意思。 还是旁边的青衣婢子仙桃点了一下红苑额头:“也就是仗着小姐疼你,就敢这么没大没小,有本事见老爷时你也这般说话啊。” 红苑吐了吐舌头:“开个玩笑嘛,何必当真。不过小姐,你真要和那唐劫并游天河,让世人皆知?” 许妙然淡淡道:“我与唐劫约游天河,那是我和他的事,旁人如何,与我无关。” “可那唐劫分明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红苑气愤道。就她而言,这唐劫追求自家小姐也就罢了,竟然还把公事也参合进来,着实可恶。岂不知追女孩子当一心一意,哪有顺道两便之说? 如此行为分明是其心不诚! 许妙然到是很淡然:“我知道,可那又如何?他与我不同,我出身大家,资源予取予求,他却是出身仆役,地位卑下,能有今天皆靠自身努力。仙路迢迢,于他于我皆只是开始,他要走下去,就依然不能放松。一心一意之情爱,于他是种奢侈,是不可能存在的。正因此,顺道两便方为正途。所以这些年来,他从不来看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也是因为有正事,就是这个道理。你若问我欢喜不欢喜……我身为女子,自然也没理由欢喜这样。可我能不喜欢,却不能不理解。” 红苑撇嘴:“换成是旁人,也未见你如此善解人意。” 别看许妙然这刻一口一句道理,红苑可是相当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气的,一旦她心情不对付起来,各种妖孽事都干的出来,绝对不会辜负了妖女这个词。 许妙然已大笑道:“我好歹也是真君之女,只有别人来理解我,哪有我去理解别人?这善解人意嘛……对自己喜欢的男人也就够了。” 正说话间,许妙然腰间玉佩突然亮了一下。 低头看去,许妙然脸上盛放出如花笑颜:“他到了。” 第六十七章 并游 瑞雪号在天河岛码头缓缓靠岸。 云长安对唐劫的离去显得颇为不舍:“此行多亏公子,得保一路平安,公子他日若有暇,不妨去灵山岛转转,老朽定竭诚以待。” 唐劫不咸不淡的回答:“若有时间,我会去的。” 云长安听出唐劫是应付之辞,知道拉拢是没什么希望了,也只能叹息一声,看着他离去。 上了码头,迎面就看到一张似喜似嗔的容颜出现眼前。 许妙然抱着双臂,用尖尖的下巴锥子对着唐劫,明媚的眼神似是在说:“你终于知道来看本姑娘了。” 唐劫笑着迎上前:“妙然。” 正想拉住许妙然的手,许妙然突然手一抽,道:“怎么是坐船来的?” 唐劫就简单把路上生的事说了一下。 听到唐劫因船主邀请而选择了搭船前往,许妙然不由哼了一声:“你到是知道享受。” 唐劫看她脸现不豫之色,心中一楞想我怎么惹着她了,随即反应过来,陪笑道:“我知道飞过来更快,也想快些来见你。不过当日战过那海妖蛇后,我灵气耗尽已无力再飞,所以就答应了那船主留在船上。后来灵气恢复了,可吃喝别人的,也不好意思说走就走啊。想想也没剩多少路,就干脆随船一起到了,其实我心里面啊,一直盼着早些赶到,急都急死了。” 这句“急都急死了”让许妙然心满意足的笑了,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到也不用那么急了,反正多少天我都等你便是。” 旁边的红苑气的连连摇头,说好的上来先给他个下马威呢?说好的要让他感受一下大小姐威严呢? 这边唐劫已抓住许妙然的手道:“走吧。” 许妙然便乖乖地跟着走了。 看着许妙然就这么跟着离去,红苑跺脚道:“你看看,你看看,这个没志气的,让人三两句便哄了去。” 旁边仙桃推了她一把:“惟恐天下不乱。” 红苑不服:“我这是为小姐好。这臭男人说是喜欢小姐,可他从来没真正为小姐做过什么,连见小姐都是顺路,明明能飞还是坐着船来的,可见他心不诚!定要让他经历一些教训,否则将来还不知要怎的慢待小姐呢。” “人家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嘛。” “那算什么解释?” “小姐喜欢就成。” “别提小姐,我听见就来气。你看看,一句走吧就跟人走了,走吧……走哪儿去啊?她连去哪儿都不知道。”红苑插着腰几乎要喊出来了。 仙桃没好气道:“你不该叫红苑,你该叫红辣子。别闲扯了,快走吧。” 说着已自先行,跟着唐许二人去了。 红苑气极叫道:“又是走吧……走哪儿啊。” 却还是挪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天河岛街上,唐劫和许妙然一路闲逛。 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要去的地点,只是信步闲游,对于相恋的两个人而言,只要人能在一起,在哪里其实都无所谓的。 几年没见,虽然说有千里传讯符,但限于成本,能传达的信息终究有限,因此两人之间也是说不尽的话。这刻一边走,唐劫一边问:“对了,你现在修炼情况如何?” 许妙然回答:“前些日子被爹爹丢进幻风谷,说不至百炼大成不许出来,一磨就是半年多,好生痛苦。” 这幻风谷唐劫是知道的,天涯海阁一处有名的修炼胜地,据说常年罡风阵阵,最适合修炼筋骨,百炼期若能入内修炼,效果必然大增。许光华贵为真君,自然能为女儿争取到资格,在去之前更是让女儿用了大量灵药,积蓄药力在体内,由罡风吹拂,激效果,使百炼效果尤佳。也就是许妙然才有此待遇,换一般人想都别想。 不过落在许妙然口中,便是她父亲虐待她了。 唐劫知道许妙然天性散漫,这种散漫未必就不适合修行,对于某些功法而言说不定还正合了其道。但百炼期以磨炼筋骨为主,要的就是励志苦行坚韧不拔的精神,若是没有许光华的督导,许妙然还真不知何时才能突破这一阶段。 因此这刻唐劫听了也只能笑笑:“你就知足吧,换成是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不入九转,不算修者。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也算一个真正的修者了。” “那你呢?堂堂洗月学院免试举荐的大天才,还没说说你入派的情况呢,入的什么派?又是来做的什么公事?” 唐劫这便将自己的任务大致说了一下。 所幸这个时代不象唐劫曾经的年代,各堂口虽有分工,却没有那么多的限制条件,并不存在秘堂中人不可以泄露身份等要求。 这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特殊性所导致的,洗月派虽有世俗之机构,但执行的人却都是修者。这类人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对他们做适当的约束没问题,要想约束到如凡人一般,那就不可能了。 事实上如果修炼到脱凡天心,还要如凡人一般每日出勤,工作,掐着点上下班,说话谨慎遵守各类规章制度,那大家还修行做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门派工作皆以任务形式下放的缘故。无它,非如此不足以差遣修者。 听到那俞严竟然敢坑唐劫,许妙然已是柳眉倒竖:“这个俞老头,当真是自作孽,定要给他些教训瞧瞧。不过也亏了他,你才能跑到涯海来,说起来我却是要谢谢他了。” 说到这后两句,许妙然已是眉开眼笑起来,熄了找老头麻烦的意思,反是拍手道:“反正那林白藏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这段时间你就陪我在这里好好玩玩。你师兄不是说了吗,只要林白藏未死就一直找,找到为止。你也不用急,在我涯海找个几年再说。我们先逛天河岛,逛完之后再逛……” 她小嘴一张劈里啪啦就说开去,照她这意思,不说要和唐劫一起找到地老天荒,也非得找到成为真人才肯罢休。涯海名岛数以千计,她这么一个个历数下来,半天都不带重样的,倒是把唐劫听得额头直冒汗,抓着她手道:“你再数下去,我就成真君了。” 许妙然嘻嘻一笑:“反正啊,你这趟是休想这么快离开。” 唐劫正色回答:“我也舍不得离开,这涯海啊,我能留多久就住多久!” 听到这话,许妙然心头一热,扭捏着低语:“这还差不多。” 双颊已是一片飞红。 她在涯海那也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可见了唐劫却如老鼠见了猫般,竟是也知道害羞了。 这刻似是想到什么,突然道:“你说要让别人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唐劫点点头:“这样当会把消息传的快些,不过可能会对你有所影响,你若不愿就算了。” 许妙然摇头:“我却是不怕,不过这样一来,找你的恐怕就不止林白藏和兽炼门了。” “不止?”唐劫楞了楞,随即明白过来:“蓝玉?” 许妙然歪歪头,俏皮道:“他只是其中之一。” “……”唐劫明白了。 想了想,他笑道:“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为自己的女人而战,总比为一些无聊的事战斗要有意思得多。” 听到这话,许妙然眼中现出兴奋的光芒。 那一句“自己的女人”彻底点燃了她心中爱意,这刻再按捺不住,突然抱住唐劫,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惊世骇俗! ————————— 来自天河大街上的一吻,在起初并未引起太多风浪。 不是这一吻不令人震惊,而是没多少人知道他们是谁。 不过很快,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既然有了打算,许妙然自然会帮唐劫一把,于她而言,要想引起轰动实在是太简单了。 当天下午,许妙然便与唐劫一起去拜会了当地岛主。她这趟本是秘密过来,当地只有天涯海阁的分堂主知晓,现在却是公然表露身份了。 涯海与别国不同,由于岛屿分布的关系,岛主便是当地最有权势之人,本身就兼修者与官方双重身份。岛主并不都是必须从天涯海阁出来,但每一个岛主都必须是天涯海阁承认之人方可担当。 正因此,即便以岛主之尊,面对许妙然也要客客气气,并亲自送出大门,不仅如此,更派了大批护卫随行保护。 唐劫许妙然的游玩之旅也因此声势大壮,每到一处往往都会惊动无数人。总免不了有人相问这是谁家的大人物驾到,答曰:天涯海阁真君之女妙然小姐与洗月天才唐劫公子并游天河,天涯洗月两派或许有望联姻。 绯闻总是传得飞快,涉及到两大派就更加引人瞩目,再加上唐劫和许妙然这一对男女都是无视礼法之人,不顾惊世骇俗就敢在街上亲热,流言一下子就火爆开来,很快就弥漫全岛,接着更是冲出岛屿,向着整个涯海境内散去,将整个涯海都惊动。 许妙然在涯海可以说是最受人注目的天之娇女。 原因很简单,涯海所有真君以上的修者,最近几十年来只有三个年轻后辈,其中就以许妙然天资最高,年纪最小,同时还是个美女。 正因此她可以说是涯海境内所有年轻俊彦共同的最高目标。 但凡有些能耐的,无不想梦寐以求地拿下许妙然。 若是能娶其为妻,那不是少奋斗二十年的事,而是二百年,二千年。 更别说许妙然本身姿色出众,也值得大家拼死追求。 现在突然间传出她和唐劫在一起的事,对所有年轻修者都不啻于当头一棒。 象蓝玉等参加过仙缘会的人,早知此事的还好些,那些不知道的一个个都要疯了。于是乎,随着这消息的传递,涯海境内各处大小岛屿,无数青年俊彦纷纷腾着云,驾着雾,踩着飞剑,乘着梭舟,从四面八方向天河岛赶来。天河岛在一瞬间成为“世界”的中心。 这个时候,唐劫和许妙然还在天河岛上兴奋的玩耍,他们走遍大街小巷,去每一处好玩的地方。 唐劫跟许妙然讲西游记的故事,许妙然便在那一处处名胜古迹上留下“唐劫许妙然到此一游”的字迹,于是二人的“奸情”就有了新的铁证。 逛街的时候,许妙然要是看中了某件新颖大胆的好看衣服,一时拿不定主意,唐劫就会很用力的说“买”,为许妙然坚定信心。这时候许妙然就会特别开心,因为唐劫从不让她做淑女,甚至支持和鼓励她无视那些礼法,大胆展现自己美好的一面。许妙然知道,这或许就是为什么自己喜欢唐劫的真正原因。因为和他在一起,她听不到那些讨厌的说教,并且可以坦然的做自己。 他不象那些追求自己的男人,有的以为自己好为名要求自己行事莫要过于大胆;有的则是默默无声,虽然他们什么都不说,但许妙然知道他们并不支持,只是不敢言。惟有唐劫,他不是在忍受自己,而是真的喜欢自己那样。 整个世界,惟有他是如此,惟有他能理解自己,惟有他喜欢自己是个“不守礼法的妖女”! 除了逛街购物逛风景古迹外,有时他们也会一起品尝各地好吃的东西。 许妙然第一次现,唐劫原来是个很有水准的美食家。虽然他是仆役出身,但他永远都知道东西要怎么做才能好吃。一些百年老字号的小吃在他口中往往被评价的一无是处,引来店主的喝骂。接着就是唐劫大显神威亲自出马,让对方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美味。当他们从店铺出来的时候,往往已被奉为上宾。 那是第一次,许妙然不是靠身份,而是靠唐劫的水平被奉为贵客。 到了晚上,唐劫和许妙然便各自回房,修炼。 他从来没有向许妙然提出过什么过分的要求,这让许妙然安心,却又免不得有些失望。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对许妙然而言,这段时间无疑是她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 今天两人依旧在街上闲逛,道路两旁到处是零散的摊子,有卖小吃的小摊,有走江湖的把式,沿街的叫卖络绎不绝,身后跟着仙桃红苑伊伊石净斋还有大批的护卫们。 他们正自欣赏际,突听到一声怒吼:“唐劫!” 转头看去,就见对面远处,一名青衣少年正提着剑驭风而来。 他就这么向着唐劫冲去,长剑上闪出耀目光华,口中还在说着什么。 唐劫没听到,因为就在那年轻人冲锋将近的时候,一条藤蔓已卷向青衣人,然后便将他甩了出去。 伊伊撇撇嘴:“就这点水平,也配来打扰我哥哥,还是早早滚蛋吧。你说是不是啊,石老头?” 身下被伊伊当马骑的石净斋连连点头,呵呵傻笑。 “这人是谁?”看看那飞出去的青衣少年,唐劫问许妙然。 许妙然忽闪着大眼睛,努力回忆着说:“好象是白鸟岛林家的公子,叫什么……我忘记了。” 唐劫同情地看看那青衣人一眼,随手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却是一张涯海地图。 从地图上看,白鸟岛距离天河岛还不算太远。 唐劫喃喃道:“消息传得还不够远,估计还要过些日子才会真正热闹起来。” 许妙然笑了:“这么说,我们还能有些清闲日子?” “没错!”唐劫很肯定地回答:“接下来你想去哪儿玩?” 许妙然想了想道:“过了这条街有个豆花铺,我记得那家的豆花甚好吃。陪我去吃指点一下那家的豆花如何?” 唐劫大笑:“这个我却是不会了。” “终于有你不会的了。”许妙然拍手笑道:“那还犹豫什么,走吧。” 拉着唐劫就往前跑。 刚跑出没几步,迎面走来一人。 看到这人,两人同时停下。 “怎么是你?”唐劫与许妙然同时愕然。 第六十八章 相争 长街对面,沈晴丹宫装罗裙,正站于他们面前,在她身还跟着四名小婢。 三个人六目相对,一时间都微感愕然。 直过了片刻,还是唐劫打破尴尬:“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晴丹脸上凝出一丝笑意,回道:“我在这里,自有我在的理由,倒是你们又为何在此?” 两人尚未回答,他们身后的小丫头红苑已是哼道:“说得好听,什么理由?我看多半是追男人来了。” 她这话声音不大,却还是传到了沈晴丹耳中。 她好歹也是一派少主,什么时候听过这么难听的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笑道:“这要不说我还真是忘了。我的未婚夫,怎么会和别的女人走到一块儿去了?唐劫,该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才对吧?” 唐劫一听就知道坏了。 本来这两人出身大家,就算彼此看不顺眼也不至于当街对骂,彼此随便说两句也就过去了。 但现在红苑一句话却是挑起火头,沈晴丹可就来了脾气。她这一反唇相讥,许妙然本来就看惯她,多半也是要反击的。 果然下一刻许妙然已扬起了高傲的脖子:“这话说的,什么叫你的未婚夫?还有,别说什么别的女人,本姑娘有名有姓,许妙然!” 沈晴丹哼道:“怎么就不是我的未婚夫?仙缘会一战,唐劫可是我指定的未婚夫婿,无数修者亲眼所见。如今婚约仍在,岂由你一句不承认就可抹杀事实?” 说着一转眼瞪向唐劫:“唐劫我问你,你身为我的未婚夫,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算什么意思?” 不等唐劫回答,许妙然已接口说:“仙缘会?那是什么?” 旁边的丫鬟仙桃识趣,大声道:“就是那给为逍遥宫选主子的大会喽。小姐不知吗,各路俊杰齐聚红梅岭,以决定那个逍遥宫到底归谁。咱们天涯海阁可也曾参与,可惜碰到了唐公子,否则现在的逍遥宫就是我天涯海阁脚下的附庸!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清自己。什么狗屁婚约,明明大家都是冲着逍遥宫去的,还真以为是为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添头,门派的陪嫁。人家娶的是逍遥宫,不是你小宫主!” 这话难听了,沈晴丹明显气的不轻,胸膛剧烈起伏着,话是真话,却惟因此而显得毒辣。 许妙然满意点头:“说得没错,什么小宫主,终不过是一个添头罢了。唐劫去参加,不过是为了得到杜门旗,可不是冲着人去的。” 这话再度打击了沈晴丹,她转头望向唐劫,一指许妙然喊道:“唐劫,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虽然早知道唐劫不是为了自己,但她从未想过在唐劫心中,自己的价值甚至连杜门旗都不如。 这刻她瞪着唐劫问,唐劫也只能长叹一声,随后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点头意味着什么,但他更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最正确的选择不是做和事老,那只会让事情没完没了,而是当机立断表现出自己的态度,才能终结这场争吵。 果然看到他点头,沈晴丹身体猛地晃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狠狠瞪了唐劫一眼道:“你狠!你够无情,我记住你了。” 说着已转身离去。 看她们一行人离开,红苑撇撇嘴:“什么够无情,倒象我们姑爷与你之前有什么情似的。” 许妙然的脸已沉了下来:“还不闭嘴!” 红苑一呆:“小姐。” 许妙然已回身一个巴掌打在红苑脸上:“还不跪下!” 红苑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许妙然已怒道:“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了,竟敢出言挑事,等回去之后,禁闭三日不得出门,再有下次立刻赶出去!” 这是第一次,唐劫看到许妙然怒的样子。 他现当她倒竖柳眉时,整片天空仿佛都暗了下来;当她凤眼微瞪时,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想了想,唐劫终是道:“算了,且饶过她这一次,再有下次加倍严惩。” 听到唐劫这么说,许妙然这才收起怒火。 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了兴致再玩下去,因此又走了一会儿,大家便各自回了客栈休息。 回到屋里,唐劫的脸这才沉了下来,自语道:“她怎么会到天河岛来?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 伊伊蹦着跳着说:“还用问,肯定是追着你来的。” 唐劫摇头:“莫胡说。她要找我,这些年来随时可以,何必现在追到涯海,我看这事多半还是巧合。” “却也未必哦。”伊伊晃着头道:“书上不是说吗?一饮一啄,皆有前定。说不定你和她到这天河岛来,就有什么关联呢。” 唐劫笑了:“你最近都看了些什么书?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我不认为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关联。” 伊伊跳着脚道:“你不是善解因果吗?掐指一算自然就可知端倪。” 唐劫没好气的白眼:“因果之道不是胡乱猜测,而是一种博大庞杂的天意运用法门。我的因果之道是种因得果和消弭因果。但是倒果为因,由果推因这种事,我就做不到了。如果要达到这一步,就只有进入更高的层次才可以。” 所谓种因得果,就是一件事做下后,本来因此产生的结果是不确定的。比如你今天打了一个人,有可能产生被人找上门报复的后果,也有可能什么后果都不产生。但在因果之道的运用下,原本不确定的事会变得确定起来。只要对方有报复的实力,那就一定会上门报复。 而消弭因果就是消除掉这段因果关系,使之不会生。这是唐劫对因果之道的高级运用方式,不过因此消耗的力量也更多。 “那沈晴丹呢?今天她被你和许姐姐下了脸子,肯定心里不服气,会不会回来找场子?”伊伊又蹦又跳地问,看她那兴奋的样子到是巴不得沈晴丹回来找场子。 唐劫没好气回答:“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为她动用因果之力。” 因果之力是唐劫领悟因果道后得到的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很难用言语解释,却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存在。每当唐劫沉浸在天意和因果道的理解中时,就会增长这种力量,反之则不增。唐劫对因果之道的运用,就是通过这种因果之力,至于因此产生的身体负担反倒是小事。 这也是为什么过去一年来他一直无暇修炼的缘故,他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培养自己的因果之力上了。 不过对蔡君扬和侍梦的两次帮助,让唐劫积累的因果之力消耗了不少,如今自然不可能为沈晴丹这一点小事就继续消耗。要知道积攒因果之力的过程就是停止修炼的过程,唐劫可以浪费一年,却终不可能一直这么浪费下去。 “不过……”唐劫想了想道:“以沈晴丹的性子,我看这件事她未必肯善罢甘休,没准以后真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也说不定。” “哦,太棒了!”面对噩耗,伊伊的反应是跳起来连续做了几个空翻。 相比红苑,这小丫头才是真正的惟恐天下不乱。 唐劫被她弄得无语:“好个屁啊,死丫头!” 一个翻身坐在床上,伊伊张开双手道:“为什么不好?你不是想出名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啊。比唐劫许妙然并游天河更加轰动的消息,就是天涯公主与逍遥少主共抢洗月仆学!哦吼,这简直太棒了!” “……”唐劫一阵额头冒汗。 但有件事不得不承认,就是伊伊说得没错,今天许妙然和沈晴丹大街斗嘴,要不了多久必然会化成无数版本流传开来。 很快,他唐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这真不是自己的目的啊。 一想到可能因此而来的种种麻烦,连唐劫都不由颤抖了。 要不要为此消耗些因果之力,改变一下因果呢? 不过下一刻他就死了这条心,因为他现要想消弭这份因果需要消耗的因果之力竟是极为庞大,不仅如此,甚至还在继续增加中。 唐劫一下明白了。 随着消息的传递,这份因果影响到的人也在越来越多。而参与的人越多,需要消耗的力量就越大。 正因此,妄图以因果之道来篡改天意,抹消此事的代价也注定庞大,这也意味着影响因果的,不是事物的价值,而是牵连的广度。 这是唐劫从中明悟到的一个重要道理。 能够更多的领悟因果之道是件好事,可惜对此事全无帮助,对此唐劫也只能期望天意自身不会给他带来太多的麻烦。 不过很快他就现这份期望是如何的不靠谱了。 ——————————— 两天后。 彩虹楼。 此楼在天河岛也算相当有名的一处景点。此楼高十二层,为双子楼,楼顶有虹桥相连,上刻有彩光法阵,每到夜间会放出大片光华,如夜间霓虹,缤纷艳丽,引得无数人仰望。 彩虹楼的霞光鱼据说也是天河一绝。 许妙然对彩虹霞光早有垂涎,因此今天便拉了唐劫一起到彩虹楼来。 两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聊的正开心,就见对面虹桥出走过来一人,正是沈晴丹。 许妙然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你又来做什么?” 沈晴丹娉婷着步子走到许妙然身前,笑道:“怎么?不欢迎吗?还是抢了别人的男人做贼心虚?” 许妙然冷笑,正要说话,沈晴丹已止住她道:“我知道妹妹想说什么。你不就是想说,唐劫不喜欢我吗?是的,姐姐承认此点,当初唐劫来,也不过是冲着杜门旗,六大派也不过是为了逍遥宫,并无一人是为我而来。” “你知道就好。”许妙然冷哼。 沈晴丹话锋一转:“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恩?”许妙然一楞。 唐劫已是心中暗叫“完蛋”,他知道沈晴丹要说什么了。 果然沈晴丹已是语笑嫣然道:“就算这个男人喜欢的不是我,他也还是与我有了婚约的男人啊。” 唐劫一拍额头,恨不得撞墙去。 许妙然的脸色已是彻底变了。 沈晴丹悠悠然在许妙然的身前坐下:“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找我,仙缘会上,互立婚约,却是全天下的修者共睹,谁也赖不得。在婚约未解除前,他唐劫……就是我的男人!” 简单的话语,却带着凌厉霸气。 两个女人在这刻互相对视,眼神中已鼓动出无数风刀霜剑,彩虹楼中陡升起一股肃杀气息,连天地都变得有几分森森寒意。 沈晴丹的话语更是如天外飘来般,变得幽深冷酷:“所以,还请许妹妹莫要坏人家庭,毁人婚姻……还请离我夫君远一些。” 许妙然叹了口气道:“问题是他根本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早些放手,对你对他不都好吗?” 沈晴丹则道:“我偏不放手又如何?你这女人勾引别人老公,竟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双方你一句我一句竟是就这么争起来,争执的内容无非就是你勾引他,他不喜欢你这种话。 这两人一个仗着大义名分,一个只谈感情,彼此争执,内容听起来好生熟悉,唐劫想半天终于想起,这分明就是古代版原配抓小三的戏码,怎的竟在自己身上上演了。 一念及此,立时欲哭无泪…… 那边争了片刻,许妙然终于道:“果然是有备而来啊,难怪人们都说,放下脸子的女人最无敌,果然没说错。” 沈晴丹笑嘻嘻回答:“终比不上那勾引有妇之夫的女人不要脸。” 许妙然冷笑:“你是妇吗?明明还是处子,也敢喊人夫君?要不要我现在送你们两个去圆房?” 沈晴丹明显一愕。 唐劫暗竖大拇指,沈晴丹有备而来,这趟的说词肯定早就备好,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许妙然竟然还能抓住对方痛脚反击。 不对,这未必是她随机应变,只怕这两天她也早就准备好了这场舌战吧? 唐劫心中暗吸了一口冷气,到是把那句“现在送你们去圆房”给忽略了。 沈晴丹的脸已沉了下来:“我与夫君之事,哪由外人插手?” “那意思就是说,我提要求不行,你夫君提要求就可以了?”许妙然笑嘻嘻问,眼神却已撇向唐劫。 唐劫大惊。 这是逼着自己上沈晴丹的节奏吗? 问题是看许妙然现在的表情,他要是敢不点头,许妙然绝对不放过他。 起怒来的女人无理智可言! 唐劫只能硬生生点了下头道:“恩……这个……我没什么意见。” 沈晴丹听得全身打着摆子,瞪着唐劫说:“你终是帮着这个女人是吧?好,好,很好!” 她说着猛地站了起来,一指唐劫道:“你若想圆房,成亲,我便给你!本宫主今日就成全了你,就不知道你们这对淫男贱女敢不敢要!” 说着再看许妙然。 许妙然一拍桌子站起:“笑话,有什么不敢?唐劫,带沈宫主回客栈,我给你们夫妻圆房的机会!” 唐劫震惊的凑过来:“你这是来真的吗?” 许妙然大眼一瞪:“当然是真的,凭什么不真?她堂堂宫主敢以身相许,我还不敢让你要了不成?” 沈晴丹同样大声道:“笑话,我和我夫君,又有何可怕。” 两人说着,竟同时向楼外走去,看这架势当真是要立刻回客栈行那圆房之事。 走了几步看唐劫没跟上,一起回头道:“还在那里磨蹭什么?还不快过来?” 说着同时出手,竟是抓着唐劫飞出楼外向客栈飞去。 一边飞还一边对着道: “我看你敢!” “我看你舍得!” 唐劫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事情的展一至如斯,唐劫自问生平算计无双,也从未算计过这般局面。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第六十九章 求援 理智是愤怒的燃料。 当两个愤怒的女人互相争吵,斗嘴的时候,是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 如果任事情这么展下去,那么事情的结果真得很可能是许妙然把唐劫推上沈晴丹的床,做得再极端些,甚至看着他们表演都有可能。 幸运的是……或者说不幸的是,失去理智的只是许沈二人,不是唐劫。 所以只是飞出一小段,唐劫就甩开二人道:“你们闹够了没有?” 二女一起看唐劫。 唐劫叹气对许妙然道:“你不会真希望我爬上她的床吧?” 然后再看沈晴丹:“你不会真想和我圆房吧?” 最后两手一摊:“其实两个人都不想的事,何必为了一时意气而这样做呢?” 许妙然哼道:“我怕什么,男人谁无三妻四妾?就当我男人娶了一房小妾好了。” 沈晴丹杏目圆睁:“笑话,难道我还怕和自己夫君圆房不成?还有,你最好明白,真让你进了唐家的门,你才是妾!” 许妙然大怒,反唇相讥:“好啊,你当正室,一辈子守活寡的正室!” 沈晴丹亦怒道:“再守活寡也比你这勾引男人的妖女强,天涯海阁的妖女,果然名不虚传!” 许妙然:“总比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野女人强,我天涯海阁岂是你可觊觎妄言的。” 沈晴丹:“我逍遥宫再小,我好歹也是一派少主。天涯海阁再大,它也不是你的!你不过一个真君之女,还称不上是天涯海阁的少主呢。” 唐劫一拍额头:“又来了。” 总算这两个女人不再提圆房之事,话题也不知怎么转的,自动自的就跑到身份地位上去了,而且谁也无意再扭回来。 许妙然是大派之女,沈晴丹是小派少主,算起来半斤八两,因此拼起爹来也是毫不含糊,各不相让。总算现在是在空中,不再象之前那样吵个架都要引无数围观——老实说她们吵到后来都已经有些泼妇骂街的风采,也着实不再适合让人看见。 唐劫只觉得一阵头痛,再忍不住喝道:“我说你们闹够了没有?” 这声吼中气十足,颇带了几分威严,果然让二女同时停下,一起看向唐劫。 唐劫深吸了口气,这才道:“你们一个真君之女,一个逍遥少主,都是修仙中人,在这里大吵大闹象什么样子?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此事本来没什么,何必因为一个丫鬟的无知之言,弄得撕破脸面,闹一个不可开交?” 许妙然和沈晴丹互相看看,同时哼了一声,一起转头不看对方,虽依然气鼓鼓的,却终是没有再吵了。 其实她们也知道如此吵法极为不雅,只是在气头上一时下不来,这刻被唐劫喝住,也就顺势止住。 这时唐劫才对沈晴丹道:“此事起因还在那小丫鬟身上,其实那天之后,妙然就已经惩罚过她了。这件事,我代她向你陪个不是。” 沈晴丹看他这样,这才哼道:“那小丫头确实可恶,竟然说我是追男人追过来的,果真是没家教之极。” 她这话指桑骂槐,许妙然正要变脸,却被唐劫止住,转头对沈晴丹道:“对了,还没请教你怎么会来涯海的?” 唐劫这话问得有水平,其实就是故意给沈晴丹一个解释的机会来消弭她心中怒气,而且也可及时转移话题。 果然沈晴丹听了这话,面色微霁道:“我这次到涯海来,是受人之托,开启一座仙家行宫。” “仙家行宫?”唐劫微愕然,怎么也没想到沈晴丹会给他这么一个答案。 所谓仙家行宫,其实就是宫殿式的法宝或神珍。这类宝物因其体积缘故,能够布下大量法阵,禁制,故此往往威力无穷。 天涯海阁,逍遥宫,就都是赫赫有名的仙家行宫,甚至连门派也因此而得名,可见其价值。 唐劫没想到沈晴丹竟是为这个来的,脱口问道:“什么行宫?” 沈晴丹摇摇头:“我也不知。” 原来三个月前,沈晴丹在逍遥宫突然接到一份消息,言明在涯海将会有一座仙家行宫出现,想请沈晴丹帮忙打开行宫,只要做到此点,愿以行宫内大部分资源相赠。 逍遥宫因自身拥有宫殿宝物的缘故,又是长年居住其中,游历各处,最擅长的就是打开各类封闭的仙家行宫,在这一点上即便是天涯海阁也不比他们强。 逍遥宫以前也接受过此类邀请,而这次的邀请因为说会给予宫内大部分资源的缘故,沈晴丹更是亲自前来,没想到刚到涯海就碰上这种事。 “原来是这样,那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吵架?”唐劫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以尽量缓解气氛。 沈晴丹没好气瞪了唐劫一眼:“那仙家行宫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委托之人尚未出现,我只能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唐劫笑道:“那人不会是耍你吧?” 沈晴丹再白他一眼:“你当人人如你这般不诚心?那委托之人可是下了十万灵钱的定金的。他若真不履约,我也乐得白赚。再说若非那人到现在还未出现,你当我可这般随意告诉你此事?” 唐劫拱手:“多谢姑娘言明此事,容情候补。” “罢了。”沈晴丹懒懒道:“还是以后好好约束下人吧。” 说着已自转身,就此离去了。 看着沈晴丹就这么离开,唐劫和许妙然互相看看,随后扑地一下同时笑出声来。 唐劫笑道:“过瘾了吧?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副辣性子。” 许妙然哼哼唧唧地回答:“且,要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我定不饶过她。” 看她嘴还那么硬,唐劫叹息一声:“早知道这样就不拦着你拉我和她圆房了。” 许妙然凤眼一瞪:“你敢!” 她两手一叉腰:“本姑娘是在考验你,看你有没有那个贼心,总算你还知趣,若是……若是……” 这撑场面的话说到后面,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捂着脸大笑起来。 唐劫看她那样子亦是无语,拉了她一把道:“看你笑得那傻样,走吧。” “去哪啊?” “回客栈,伊伊来消息,说有人找我……” ———————— 回到客栈,唐劫看到伊伊迎面走出来,道:“他在内堂等你。” 唐劫点点头进去,就见一人正在内堂中来回踱步,神情一脸焦急,却是不久前被唐劫救过的那船主云长安云老头。 看到唐劫进来,云老头忙迎上前道:“唐公子,你可算回来了,求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云家啊!” “云老请起。”唐劫忙把老人扶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是瑞雪号有事吗?” 老人摇了摇头:“瑞雪号没事,我们已从千帆岛回来。但是云家却要大难临头了……” 随着老爷子的说话,唐劫这才明白生了什么事。 云家本是位于灵风岛上的涯海四大家族之一,财力雄厚,家中灵师众多,据说连脱凡巅峰的修者都有好几个。 云家的主营是银鳞贸易。银鳞出自一种海妖,梭鱼。因其体形细长如梭,嘴尖如枪而得名。这种鱼游奇快,鳞片呈银色,是一种比较珍稀的修仙材料。梭鱼主要集中在乐山岛与南兴岛一带,这一带属于云家的附属岛屿,因此这一带的海域也一直被云家控制着。 大约四十天前,云家渔民出海捕鱼,遇到一支梭鱼群。当时那船渔民使用云家特制的银蚕网试图将这支梭鱼群捕捞。梭鱼虽然隶属海妖,不过天生位阶低,实力差,有准备的渔民轻易就可捕获,偶有高阶,请动当地灵师也足堪对付。 但是这一次情势却不同了。 不知怎的,那支梭鱼群竟然冲破了云家的银蚕网。非但如此,还主动对云家渔民起攻击,当场杀死大多数渔民,只余三人驾着船跑去。 此事之后,云家派出三位灵师。 但结果令他们大吃一惊,三位灵师竟然一个都没回来。 云家再不敢小看此事,只能调集所有灵师力量探察海上,看看到底生了什么事。结果他们遭遇了那一带海域比较出名的强横生物锯齿鲨兽和八爪巨章。 云家的二十余名灵师与十三只开智中品的锯齿鲨兽,两只开智上品的八爪巨章以及其他一些海中妖兽展开大战。 这一场战斗的结果出乎意料,因为落败的竟然是人多势优的一方。 云家灵师大败,十余名灵师当场战死,只余七人逃回,就这还有三人重伤难愈。 在这种情况下,面临出海任务的瑞雪号也不得不放弃灵师护航,孤身上路,要不是唐劫及时出手,瑞雪号也完了。 瑞雪号这次的任务除了送货外,还有一个重要使命就是立刻为云家拉拢足够多的灵师人手,此战之败,带给云家的影响实在是太深了。不仅鱼货收益因此大减,其他各家也因此蠢蠢欲动起来。 可惜灵师不是有钱就能请到的,尽管云长安为此开出高价,应者却是寥寥,到目前为止云长安一共只请到两位灵师。 而就在这个时候,云家危机再至。 就在云长安带着两位灵师和收益往灵风岛赶的时候,却接到了云家的传书。原来就在七天前,云家的根本重地乐山岛竟然遭到了海妖兽的围攻。 海妖攻岛这种事,以前不是没有过。 每一次海妖数量的泛滥,实力的增长,都会激海妖的凶性,甚至于联合起来主动对人类起攻击。 锯齿鲨兽,八爪巨章甚至于那一带的霸主无面蛟都纷纷出现,强攻乐山岛。 总算乐山岛在云家百年经营下,各种防御措施齐全,依仗地利云家死守乐山岛,但是一波接一波的海兽冲来,云家的形势却是越来越不乐观了。 云家的传书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云长安的手中,家主命令云长安,无论如何都要请到有强大实力的灵师拯救云家,否则没了乐山岛,也就等于没了云家。 可怜云老头一介凡人,哪认识什么实力高强的灵师,这个时候唐劫和许妙然的传闻正好进入他的耳中,老头就象是捡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来找唐劫了。 其实他真正想求的是许妙然,但他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是没资格求许妙然的,只能找到唐劫头上。 明白了事情经过,唐劫想了想道:“有件事我不太明白,涯海不是一直都在各大派治理下吗?既然乐山岛告急,为什么不直接求天涯海阁出手?六大派受天下供奉,自然也会为天下消灾的。” 云老头哀叹道:“我们也想啊,可是乐山岛不在天涯海阁直属范围,这里是属琼崖阁管的。琼崖阁已经派了灵师过来帮忙,奈何海妖势众,波及又广,远不止一个乐山岛。琼崖阁独木难支,也正勉力苦撑,据说琼崖阁本部甚至都已出现了化形大妖呢。” “原来是这样。”唐劫明白了。 他到是没问琼崖阁为什么不向天涯海阁求援,作为洗月派弟子,他很清楚各大派之间的关系。 除非是外敌入侵,如果是一般的危险,下面的小门派向上派求助那没问题,却历来是要支付巨额费用的,有时还要答应一些苛刻的条件。 洗月派的供堂干的就是这事,但凡下派有难,燕长风就会左手提笔右手提剑赶到。签下不平等条约,交出大量好处,仗剑挥下,所有危机尽皆消除。 琼崖阁应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非到必要时轻易不愿求天涯海阁,他们能撑住,苦的就是云家这类实力有限的家族了。 乐山岛被围攻,云家形势岌岌可危,故而就派了这老头四处求救兵。 听到云老头的说话,唐劫亦是一阵唏嘘。 然而他虽然同情,却终究只能道:“对不起,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唐公子!”云长安已经喊了起来。 唐劫却依然只是摇摇头:“让天涯海阁派人救援,此举有干涉之嫌。我到底不是涯海人,只是一个外来过客,还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做这种事。我与许姑娘虽是好友,却也不能因此失了本分,看不清自己。至于我自己,一个九转修者而已,去了也于大局无补,再说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只能抱歉了。” 云长安听得心都凉了,他看着唐劫,好一会儿,突然大声吼了起来:“你有什么要事?你不就是陪着那许家的小姐游山玩水吗?” 这话可说是以下犯上,不过唐劫能理解这老人的心情与焦急,终只是皱皱眉头,什么也没说。 云长安已是失声痛哭起来。 他摇晃着身体向外走去,大声道:“什么修者,终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贪婪鬼!修的什么仙,求长生,求不朽,求逍遥,求无敌,终不是为一己之私。心无天下,却想凌驾天下,痴人说梦,白日做梦,黄梁美梦!” 这老头一口气用了三个梦大声抨击着,仰天狂笑着。 他走出客栈,对着天空大声呼喊:“天道无眼!天道无心!天道无仁!” 他放声呐喊着,有岛主的护卫想上前拉住老头,却被唐劫止住,看着云长安道:“让他说……他说得本来也没错。什么修者,本来就是一群自私鬼,只知食其利,不知尽其责。这栖霞界,有的从来都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一名护卫道:“可此人胆大妄为,竟然连天道都敢抨击。” “抨便抨吧。”唐劫淡淡道:“天道若有眼,自然会一个天雷降下来杀死他。既然天道都不计较,人又何必计较?” 那护卫无言,终是应是退下。 云长安在长街上呼喊着,披头散的走着。 天空中突地响起一片轰隆隆雷声,到是把唐劫吓了一跳。 不过雷电并未劈下电死老人,反倒是大雨倾盆而下。 雨夜之中,唐劫看着那老人背影,内心中竟也莫名的有了一丝凄凉之感。 “是不是有些后悔了?”许妙然的声音响起在他背后。 唐劫头也不回:“你都听见了?” 许妙然恩了一声:“其实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不能随意干涉海阁中事。我虽是真君之女,但六大派行事,又何时是一个小小县主能决定的了?” “我知道,但不管怎么说,我终是自私了。” “是我们……我们自私了。”许妙然回答,她看着唐劫语笑嫣然:“好也罢,坏也罢,我终是与你一起决定,一起行事的,下次再有这种事,记得莫要撇开我。” 唐劫一时怔然。 他伸出手,挽住许妙然的腰。 这个动作让许妙然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又一点一点松开。 “走吧,我们回房去。”唐劫说。 “回房做什么?”许妙然只觉得心如小鹿乱跳。 “傻丫头。”唐劫在她鼻子上轻刮一下:“我只是想和你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说话。” 许妙然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当然,你要想做些别的什么,我也没意见。” 许妙然大羞,对着唐劫背上就是一下:“去死吧你,色狼!” 第七十章 暗狱魔炎 沈晴丹的事就象是一个小插曲,在唐劫和许妙然的感情生涯中只扑腾起了一点小浪花,便很快消失于二人的深情海洋中。 沈晴丹没有再出现,唐劫和许妙然则依旧悠哉悠哉地与许妙然并游天河,每日里同进同出,羡煞无数旁人。 没有任务,没有门户之别,有的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深情相许。 感情在这种情况下飞增长,如果说之前还是朦朦胧胧的喜欢,那现在便是情定三生的相守。随着这感情的飞升温,虽然还没有捅破最后的窗户纸,一些亲昵却已是成了常态。 除了玩乐外,唐劫和许妙然把更多的时间用来探讨修炼心得。 洗月天涯两家的根本心法不能传,却总有一些能传的。 比如唐劫的九黎心经,五神教的至御天宝无上心经,许妙然得自其父的镇海印,不灭涛生诀便不在限制范围中。 镇海印是许光华雄震天下的法术,威能庞大可镇万物,不灭涛生诀则是其自创心法,修行之后可使灵气恢复度大大提升。许光华在真君之中是有名的能打能拖,靠的就是这不灭涛生心法,如今却是被许妙然一股脑儿却教了给情郎。 两个人就这样在一起相互印证,切磋,教导,也一起玩耍,嬉闹,敞开胸怀。 对于唐劫而言,这或许是他自修炼以来最为快乐的时光,从未有一天,能有现在般的幸福感觉。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今天许妙然依旧和唐劫腻在一起。 西窗红烛下,静室之中一片暖玉温香在怀。 许妙然趴在唐劫的怀中,象只小猫般柔顺地靠在唐劫身上,手指在唐劫半裸的胸前划出一道道灵气符纹,却是天宝经中的神道妙法。唐劫则闭着眼,手中捏出一个个印法,一道道灵气雾景在他手中幻生幻灭,隐隐间却自有一股威势在其中,正是镇海印。 象这样一边亲热一边研炼,对二人来说都已是常事。 正亲热之际,忽听外面一个悠扬声音:“唐劫可否出来一见!” 停下手中动作,睁开眼,唐劫懒洋洋道:“又是哪家的公子少爷来抢亲了?” 随着消息的飞快传播,来找唐劫麻烦的人也是渐渐多了起来,不过由于大多实力低微,对唐劫几乎形不成威胁,因此没为他们的生活带来烦恼,反倒平添了许多乐趣。 对于这些自命护花的人,唐劫戏称为抢亲者,因为这些人似乎从来没考虑过许妙然的感受,只是一相情愿的觉得自己是在保护许妙然。 许妙然的手却微微一僵:“是蓝师兄!” “蓝玉?”唐劫不由楞了一下。 数年未见,唐劫对蓝玉的声音已渐渐淡忘,直到这刻听许妙然说起来,才想起这的确是蓝玉的声音。 相比当初的意气风,如今这声音却多了几分沧桑与成熟。 走出客栈,唐劫看到蓝玉正负着手站在堂前院中。在他身边还站着几名年轻男子,看样子全是天涯海阁的弟子。 听到唐劫出来,蓝玉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清秀俊朗的面容。 只是这俊朗却被脸上那一道十字疤痕所破坏,多了几分凶狠,也多了几分风霜与霸气。 看看唐劫,蓝玉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 他说:“好久不见。” 唐劫微微怔了怔,终是向蓝玉拱了拱手道:“蓝师兄好。”“怎么?觉得我一上来就会对你喊打喊杀,所以不太习惯我的反应?”蓝玉笑问。 唐劫耸耸肩:“反正我猜你不会把我当成朋友。” 蓝玉已是嘿嘿低笑起来。 手指在十字疤痕上轻轻抚过,蓝玉的声音如幽灵般飘忽起来:“承蒙所赐,这些年来,我每天都不敢忘怀仙缘会上战败之辱。在最初,我的确是恨你恨的死去活来。不过恨了这么多年,自己也渐渐有些累了。突然有一日大彻大悟,觉得恨来爱去的又有何意思?终不过是流水一场。我辈修者,志在大道,凡人之情,早当抛却。那爱也好,恨也罢,终不过是拖累之物,还是早生抛弃的好。” 说着蓝玉那抚摸伤疤的手指放下,其上竟闪出一点碧蓝幽火。 “暗狱魔炎?”唐劫低呼出声。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蓝玉能如此镇定的面对自己了,不是因为他不恨自己,而是他太恨自己,恨到竟然化愤怒与憎恨为力量,炼成了这号称最难炼的十九种魔火之一的暗狱魔炎。 这种魔火的修炼极为痛苦,修炼期间如置身火焰中炙烤,没有足够的毅力根本无法坚持。不过此法一旦修成后,威力却是极大。其最大的好处就是从此以后举手投足,无论使用任何法术都可以附带上暗狱魔炎。暗狱魔炎的杀伤性其实一般,但它的痛苦性极强,而且具有极大的黏附力,一旦附着人身,轻易就无法驱除。 可以说使用暗狱魔炎的人,就是把自己修炼时所遭受的痛苦转到了对手的身上。 即便以唐劫的镇定,看到蓝玉的暗狱魔炎也不由为之色变。 蓝玉的声音依旧淡定:“蒙你所赐,这些年我以仇恨为食,日夜苦修,每当我承受那地狱魔火的炙烤无法忍受时,我就会想起你,想象着是你在承受这一切。仇恨带给我力量,使我能坚持下去,才终于熬过那地狱般的痛苦……” 说着他扬起头来,看向唐劫:“拜你所赐,我终于成为天涯海阁第七个修成暗狱魔炎之人,果然上师们常言,惟有大痛苦大挫折方可成就大宗师大神通是为真理也。正因此,在我修成暗狱魔炎的那天,我突然现,我不那么恨你了。如果没有你,我也许一辈子都无法修炼成此神功。作为对你的感谢,我将你把你置于暗狱魔火之下,焚烧九天九夜后方才杀死!” 蓝玉的语气平淡,不带一丝仇恨,只是在这平淡语气中所说的处置唐劫的方式,却让人心中大寒。 “蓝玉!”许妙然冲出来大喊:“有我在这里,不容你放肆!” 看到许妙然出来,蓝玉笑道:“师妹别来无恙啊。” 许妙然大叫:“蓝玉,我心里没有,你就算杀了他……” 蓝玉已打断她道:“我不是为你。” “什么?”许妙然一怔。 蓝玉的指尖再度从自己脸上的疤痕划过:“从我这里受伤的那天起,我就对你再没任何爱意。” 许妙然心头一寒。 蓝玉已悠悠道:“因为我知道,若我还喜欢你,那么对你的喜欢,就一定会成为我修炼途中的阻碍。惟有放下对你的眷恋,我方可成就伟业!” 说到这,蓝玉眼中已闪现出兴奋的光芒。 他瞪着唐劫看,眼中跳动出蓝色的火焰光华,大声道:“从今天起,我与唐劫之间的事,再与你许妙然无关,还请师妹让开!” 许妙然大喊:“蓝玉,我不许你这么做,你若敢伤害唐劫,我就告诉父亲……” 蓝玉已是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真君会不知道这里生的事吗?” “你说什么?”许妙然一呆,心已坠入谷底。 果然蓝玉冷哼道:“我在来之前,就已向令尊大人汇报过此事。大人说了,唐劫尚未获得他的认可,还算不上他的女婿。他唐劫是我命里的关卡,我需闯过去,方能再上层楼。我蓝玉也是他命里的一关,若他闯不过去,又有何颜面去娶真君之女?所以我若想与他战,那什么人都无权阻止。” “不!我不相信!”许妙然大叫:“父亲不会这样对我的。” “真君之命,谁敢捏造?”蓝玉傲然回答:“你们几个还楞着干什么?把她拖开!” 随着他这话出,几名跟随他而来的年轻弟子已同时扑向许妙然,喝道:“师妹,得罪了!” 众人同时出手,已是抓住许妙然把她往旁边拉去。 “放开我……唐劫!”许妙然大叫。 唐劫却并不出手,只是看着许妙然,笑道:“别担心。” 简简单单三个字,风轻云淡的笑容,让刚刚还惊恐万分的许妙然突然间镇静了下来。 她说:“你不怕他,对吗?” 唐劫笑道:“当然,要相信我啊。” 呼! 许妙然长出了一口气。 是啊,关心则乱。 自己怎么就忘了,他可是唐劫啊,是自己喜欢的男人。 什么样的困难他没见过,什么样的对手他没战过?这些日子自己和他在一起,可是听他说了不少过去的故事。 就连石门派的天心真人都折在了他的手里,蓝玉又有何可怕? 想到这,她微微笑了起来。 因父亲的命令而恐慌的心也彻底平静。 此时蓝玉已对唐劫道:“这里不太适合动手。” 唐劫回答:“那就重新找个地方。” 两人同时向空中飞去。 看着他二人飞离,许妙然用力甩开抓她的手臂,用尽所有力气对着空中大喊:“唐劫!” 唐劫向下看去。 许妙然一指蓝玉道:“给本姑奶奶狠狠揍他!” —————————— 一路急飞,唐劫直向步摇山而去。 纯以度论,天鹏逍遥法加紫电纵身法的结合其实依然比不上瞬海千风,天涯海阁在身法度上历来是六派之冠,不过蓝玉并不急着追击,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唐劫身后。 步摇山上,融化的积雪沿着步摇水道汹涌流下,悬空的巨石水道使它有如一道天河横挂空中,在阳光照耀下闪烁出迷离色彩。 一直飞到这天河水道上,唐劫方才停下,回望蓝玉:“此处风景极好,正宜作战。” 蓝玉哈哈大笑:“好,果然选了个好去处。今日你我就在这天河之上,痛快一战,就以这天际流泉,作尔葬身之所。” 说着他印法一捏,一缕指风已打向唐劫,指风点出的同时,带出一蓬幽蓝火焰,落向唐劫胸口。 唐劫身形一闪,向后急退的同时,已连续拍出两道掌风,一掌劈蓝玉,一掌劈那蓝色火焰。 他自进入九转后,灵气也已开始实质化,举手投足间皆有一定威力,再不象以往般只有专门法术才能用于战斗。 “没用的!”蓝玉长笑一声,右掌遥遥一按,那点蓝火竟然迎着唐劫的掌风飞出,直扑唐劫面门。 唐劫大惊,就在蓝火袭面的同时,身形一晃已然消失,正是乱风步。 唐劫已出现在蓝玉身后,断肠刀同样带起一抹火焰向蓝玉的颈后掠去。 蓝玉反应也快,哼了一声,反肘撞去,同时身上已现出护甲。 砰砰两声,先是蓝玉的肘与唐劫的手撞在一起,接着是断肠刀砍在护甲上溅起一溜火花。 两人乍合即分,就在分开的同时,唐劫对着蓝玉拍出一记龙若手,蓝玉回手一记风千刃,两相对撞下,迸出大片青色光华,竟是一起退开。 以境界论,唐劫不过二转,蓝玉却已是五转,主心脑肝肾胆,五行中长水木火而弱金土,因此法术威力更强;以法术论,龙若手凝聚,风千刃散华,对冲之下龙若手更占上风。 因此这一下对撞却是拼了个持平。 不过就在风千刃消散的同时,又是一点幽蓝火焰飞向唐劫,先前那朵也不消失,竟是一起晃悠悠向着唐劫飞来。 唐劫虽未尝过暗狱魔炎的滋味,却也知道这东西的恐怖,哪敢让它沾上,一个乱风步又去了另一侧,抬手数点飞星打向蓝玉。 蓝玉却是理都不理,回身又是一掌拍出,双方再度对撞,飞星与掌风同时消失。 只是在对撞的同时,又是一点幽蓝火焰出现。 唐劫到现在和蓝玉一共对了三下,并未吃任何亏,从这方面上可以说,现在的唐劫与当年的蓝玉已是实力大幅度拉近了,毕竟当初唐劫和卫天冲二人联手才勉强战胜蓝玉。 但是在这表面平局的背后,三朵蓝火的出现却让唐劫心中警醒。 蓝玉嘿嘿笑着,完全没有任何没占到便宜的不快,反倒说道:“这六年来,我苦炼暗狱魔炎,境界修炼几近停滞,以我的资质六年时光也不过提升了二转,但是战力却突飞猛进。唐劫,我这暗狱魔炎打出去,就轻易不会消失,越是战到后来,就越是难以抵挡,我看你到时候又如何躲避!” 说着两手一推,又是一道蓝色火焰飞向唐劫。 唐劫知道他没说错,对付蓝玉怕是还要战绝才好。再度乱风步躲开,唐劫闪身来到蓝玉侧面,左手对着蓝玉一指点出。 裂玉指! 没想到蓝玉竟不闪避,反而大笑着喊了一声:“你上当了!” 裂玉指如碎布帛般轻易洞穿蓝玉的护甲,正点在蓝玉左臂处。 鲜血飞溅中,一点蓝火骤然飞现,正落在唐劫指尖。 下一刻,巨大的灼烧痛苦立刻弥卷了唐劫全身。 从未有一刻,唐劫会感受到如此巨大的痛苦。 “啊!”唐劫痛呼着急退,蓝玉已哈哈大笑着回身劈出一掌,正打在唐劫胸前,蓝火乍现,在唐劫胸口猛地燃烧起来,并不燃烧衣物,却烧的他血肉磁拉作响,更与唐劫指尖的火焰交相辉映,在瞬间将唐劫打入地狱。 以唐劫的镇定竟也克制不住的大声哀号起来。 痛! 自修炼以来,就再未感受过的巨大痛苦! 修者以灵气沐自身,在提升体魄的同时,也不断提升着自己对痛苦的抵抗能力,随着实力的增强,这种抵抗会越来越强。正因此,修者作战,等闲苦痛已对他们难以产生作用与影响。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如顾长青才能在心口挖针,而卫天冲一开始还需要无畏术帮忙,到后来也渐渐不需要了。 真要是那种正常人承受的苦痛,也没几个修者还能在心口受创后继续作战,早就瘫了。 然而今天,唐劫却仿佛回到了普通人的身体般,真真正正的感受到那种火焰灼烧身体时的巨大痛苦。 这火焰是如此恐怖,仿佛连灵魂都被烧着了。 在这灼烧下,唐劫整个人都如痉挛一般,别说凝神施法了,就是想站起来都难。 这也正是暗狱魔炎最恐怖的地方,它就象定神煞一样,能让人在瞬间失去战斗力。 蓝玉笑道:“唐劫,你感受到我当初承受的那种滋味了吧?这一痛苦我可是整整品味了六年!六年来,每天每夜我都要以此魔火锻身,每日每夜当别人还在轻松修炼时,我却在地下暗室中痛苦哀号着……今天,就要让你感受一下我六年来所承受的痛苦滋味!” 说着又是一点魔火打在唐劫身上。 唐劫闷哼一声,险些晕阙过去。 然后他笑了。 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看着蓝玉,唐劫艰难吐声道:“那你这买卖可做得真不划算,用六年来换我一刻,这亏本可亏得大了。这就是天涯海阁的天才吗?连算帐都不会。还是说除了这种魔功,你已经找不到能打赢我的方法?” 说着他竟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蓝玉被他气得全身抖:“你找死!” 单手一扬,他指尖上已凝聚出一点犀利光华。 九九归真指! 挟着雄浑威力的一指已对着唐劫捺下。 第七十一章 救援 扑! 指风穿透唐劫的腿,在他大腿上留出一个透明孔洞。 唐劫却是全若无觉,反而继续大声笑道:“你果然还是不敢杀我吗?不,不,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是不敢,是舍不得,你想好好折磨我一番再杀死我。不过这九九归真指带来的伤害虽大,在痛苦方面比起暗狱魔炎可差得多了,所以这一下我根本就没感觉啊!” 他说着继续大笑起来,暗狱魔炎依旧在他身上炙烤,痛得他全身颤抖,偏偏就是大笑不止。 蓝玉气得全身颤抖,不过还是怒哼道:“你说得没错,我的确舍不得就这么杀了你。我要把你生生活剐成一片一片,剁碎了再去喂狗!” 说着又是一指,将唐劫的另一条腿也洞穿。 接着他冲上去,一把抓住唐劫,猛地将他抛向空中,双拳同出,已在唐劫身上轰出数十记重拳。 他并非炼体出身,这些重拳打在唐劫身上的威力有限,却带有强烈的侮辱性质。 唐劫被他重重击落,蓝玉又接上来飞起一脚,将踢的连连翻滚,这才一脚踩在唐劫的脸上,大叫道:“来啊,唐劫,你不是还有很多手段吗?你的四九真言定神秘法呢?你的无相金身呢?你的无双神力呢?别象只死狗一样躺在这里,把你的底牌手段统统拿出来!” 他曾无数次憧憬着与唐劫的战斗。 本以为唐劫会和自己坚持着对上很多招,最后才会在暗狱魔炎的折磨下落败,没想到如今只是区区一点星火,就让唐劫再无反抗之力。 这让蓝玉大感不满。 身为修者,你的坚韧意志何在?! 就算是放大十倍百倍的痛苦又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那一刻就连蓝玉都对唐劫的“无能”感到不满起来。 某种程度上,输给这样的对手,对他自身都是一种羞辱。 唐劫艰难地呻吟出声:“四九真言贵在快捷,只适合对付数量众多而实力低下的对手,定神秘法更只能对付无准备之人,你有了准备就对你无效。暗狱魔炎强不在伤,而在痛,以其痛麻痹神经,使我无法集中注意力施法,更用不出半点力气。无相金身也好,无双神力也罢,统统都抗不得……我又哪里还有什么底牌能与你作战?” 蓝玉听得怔住。 “原来你真得也就这么点能耐吗?一点小小痛处就让你完全无法集中精神了吗……哈哈!哈哈!废物,没用的废物!枉我当初还败在你手里,终不过是靠阴谋诡计得逞!” 唐劫咬着牙回答:“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自修炼以来,从未有誓死相拼的时刻,临战每每以算计取胜,务必要削弱对手后方才战斗。正因此少历痛楚,意志不强,暗狱魔炎就是我的克星!” 蓝玉听得呆滞:“原来是这样吗。弄了半天,原来真的是个废物。” 这六年他一直以败于唐劫而感到耻辱,苦心励志要打败唐劫,好生折磨他。 突然间现让自己承受了六年卧薪尝胆日子的对手竟然是这么一个“废物”时,心中反落,反有种无比的失望感。 他看着唐劫,喃喃道:“这样的废物,又如何配做我命中对手?终是我看错了你,死吧!” 说着已一掌劈下。 这一次却是再不留情,而是打算直接把唐劫杀死了。 就在这一掌将要劈中唐劫的刹那,一声清叱响起:“看刀!” 随着这叫声,远处骤然亮起一道刀光直扑蓝玉。 蓝玉急忙化劈为拍,正打在飞来的匕上,喝道:“什么人?” 一道黑影已然冲出,却是个全身蒙在黑布中看不见头脸的黑衣人,对着蓝玉一挥手,一片红光已将蓝玉整个罩住。 蓝玉无奈急退,刚退开就见那黑衣人已冲抵唐劫身边,立知不好。 果然那黑衣人已取出一张符纸贴在唐劫身上,还说了句:“便宜你了。” 顺手将唐劫丢了出去,在符纸作用下,唐劫已是向着远处急飞而去。 “混蛋!” 蓝玉又惊又怒,他完全没想到这时候竟然会有人插手,要知道他现在和唐劫可是在空中,四周空荡荡无一物,这黑影却能摸到他身边而不被他现,可见匿迹之术极为高明。 盛怒之下,他全力出手,双手对着下方一按:“白雪霜雾,起!” 随着他这吼声,下方步摇水道,水流冲天飞起,在空中碰撞碎裂,竟是化成漫天水花,如雾气般蒸腾云起,在瞬间化成一堵堵水气墙。 在掌握暗狱魔炎之前,蓝玉最擅长的就是风墙操纵之法,硬是将普通的风墙法术变成牢笼之术,甚至于攻击之术。 当初仙缘会上,他就是用的这一手杀掉李志平。 而今他以水气凝墙,威力更增。 水雾蒸腾下,大片的气墙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撞向那黑衣人:“宵小受死!” 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面对这水雾形成的气墙,那黑衣人只是身体扭转了几下,身体如蛇般灵活,做出几个常人根本做不出的姿势,竟是就那样从那些气墙的缝隙中生生挤了出去。 蓝玉看得一呆:“灵蛇身法?千幻迷踪术?妈的,原来是你这贱人!” 随着蓝玉怒喝,那黑衣人向后连翻几个跟头,退出数步,踏空如履平地,同时已出银铃般的笑声。 随手一掀,黑衣人已揭开黑色面巾,露出一张英气勃的女子面容:“嘿,蓝师兄,好久不见啊。” “王芸……”蓝玉双拳一捏,从牙齿缝里吐出这两个字。 “哎呦,听蓝师兄这口气,怎么倒象要吃了我似的?”叫王芸的女子嘿嘿笑道,身体依旧如蛇般扭动着,竟看得人一阵心眩神迷。 蓝玉忙闭了下眼睛,低喝道:“绝情阁的女人素来绝情绝义,怎的就出了你这么一个迷情惑心的异类。说,为什么要救唐劫?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你到这里来又想做什么?” “蓝师兄你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让人家怎么回答啊?”王芸嘻嘻笑道。 说着她扭动腰肢向蓝玉走了几步,蓝玉竟如遇蛇蝎般向后退去。 别人不知他可是清楚得很,这女子和她哥哥一样,真正擅长的都是近身搏杀。只不过她哥哥王绝灭以力量强悍著称,这女人却是贴身行刺的手段一流。若是让她逼近了来上一下,蓝玉也没把握能抗住。 不过也正因此,蓝玉知道这女人对自己当无恶意,否则之前的偷袭就不会先出声示警了,很显然她的来意是救唐劫而非杀自己。 即便如此,蓝玉心中还是怒火中烧道:“你救我仇敌,今天若不给个交代,就莫怪我不给王绝灭面子了。七绝门和天涯海阁本是兄弟门派,要是因为你的行为而导致两派反目,我怕你吃罪不起!” 听到这话,王芸却是捂着嘴笑了起来:“瞧蓝师兄说的,我可是绝情阁的弟子啊,怎的就能代表七绝门了?再者就算是同一派的师兄弟也有反脸成仇的时候,七绝门与天涯海阁虽是盟友,却也不是人人都和睦吧?你我都不过是弟子身份,两派关系还不至于因此就反目成仇。” 这女人牙尖嘴利,气得蓝玉也一时无言。 王芸这才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和唐劫没交情,只不过这个人是我大哥要的,他说了,唐劫必须死在他手里。” 听到这话,蓝玉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王绝灭要杀唐劫?那他为何不动手?” 王芸回答:“唐劫和七绝门有交易,他能提供一些非常珍稀的资源。在这些东西全部到手前,任何人都不能杀他。” “什么样的珍稀资源?” 王芸眼珠滴溜溜一转道:“本来这个问题不该答你,不过……看在你是唐劫克星的份上,便告诉你吧,是千年妖化白莲!” “千年妖化白莲?”蓝玉失声叫了起来:“这不可能!” 王芸已哈哈大笑道:“你信与不信,这都是事实,要不然你以为以那唐劫玉门五转的资质,凭什么十年之内就达至九转期?何去何从,蓝师兄好自为之吧!” 说着王芸身形一闪,已是消失无踪。 蓝玉怔立空中,好半响,他才道:“天神宫……唐杰……原来如此。”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喝道:“唐劫,你这是自寻死路!” 说着已向另一头飞去。 他走后没多久,虚空中又现出一人,却是方才的王芸。 看着蓝玉消失的方向,王芸冷笑一声,取出一张符纸写道:消息已送出。 点燃后,符纸化为灵光消散。 王芸这才冷笑自语:“什么天才,终不过是被人利用的蠢货罢了,与我大哥相比,差得远了!” 说着扭头飞走,这一次却是真的离开了。 距离步摇峰头数十里外的一处空中,唐劫正盘腿坐于云层里,大片的云雾彻底遮住了他的身形,却遮不住他眉心中竖目放出的一缕光华。 这光华穿破云层,将远处景象尽皆收于眼底。 第七十二章 淬体 看着王芸最后离去,唐劫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到是打了好算盘。” 这王绝灭毫无疑问是打着借力的主意,先在暗处引诱一些人来对付唐劫,自己再以支援为名向唐劫索取好处。可以想象,此事之后要不了多久,说不定就会有人告诉唐劫,这次救他的人是七绝门弟子。为表感激,他应当以更优惠的价格向他们提供资源。 唐劫唯一不确定的是,这到底是七绝门的做法,还是王家兄妹自己的做法,不过既然是王芸出手,有很大可能是王绝灭自己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 这到也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与个性。 因为洞察之道的缘故,他早现有人隐藏于暗处,因此才假装不敌,看看到底是谁藏身暗处,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王芸,而且对方打的还是这样的算盘。 让唐劫也不由骂道:“妈的,还是失算了,早知道是这女人,就不演这场戏了。没得还落他们一个人情,干!” 说完这话,唐劫的脸已因痛苦再度扭曲起来。 那两团暗狱魔火还在他身上燃烧,即便以唐劫的意志,也不由在这魔火焚烧下颤抖着,只是再不象之前那么不堪——暗狱魔火带来的痛苦的确会对他施法造成影响,但这充其量让他无法快施法,还不至于让他连一个普通法术都放不出来。 持续的燃烧中,唐劫一边被不断地灼伤,一边又因自身强大的生命力而恢复,皮肤因此而在焦枯与红润中来回变化着,看起来这魔火的实际伤害能力与唐劫的恢复能力倒是差不多。 若是换成本体不知又会如何。 这个念头一起,唐劫突然想到:这不正是一种极为适合淬体的火焰吗? 暗狱魔火久燃不熄,威力却又不大,正适合本体用来淬炼自身,不象那火鸟的南明离火神炎,三把火下来就能把本体烧成灰烬,这暗狱魔火却是烧上三年都烧不死本体。 至于暗狱魔炎带来的痛苦,对于淬炼自身意志更有奇效。 分身以法术为主,意志还不算太重要,以炼体为主的本体却是太需要强大的意志来支撑了。意志越强,磨练越多,能够挥出的力量也就越强大! 想到这,唐劫已迫不及待要实验自己的想法。 他强忍痛苦向空中飞去,一直飞到云层稀薄的极高处,唐劫这才停下身形,看看身上的蓝火依旧不灭,他嘿嘿笑了一声,取出山河社稷图往空中一抛,那一片承载着长生万象与传送大阵的流泉飞瀑已再度出现。 随后唐劫颇为心痛的取出一些东西扔入阵中。 每一次启动传送阵也是需要消耗资源的,为了实验暗狱魔炎的作用,唐劫这一下就砸了好几万灵钱。 随着传送阵的启动,水流逆卷而出,现出一个黑色洞口。 轰的一下,一个巨大身影已从洞内跃出,正是唐劫本体。 这刻本体刚一现身,便伸出双手分别向着那两团蓝火抓去。 两团蓝色魔炎落入他手心中跳跃着,火舌在唐劫手心上划出一抹微弱灼伤,下一刻就在他强悍的自愈力下恢复愈合。 以本体的身体素质,这暗狱魔炎带来伤害的度度甚至还不如唐劫恢复的快,可就算这样,本体口中还是出一声痛苦沉闷的低喝,庞大的身躯竟然颤抖了一下。 唐劫(本体)喃喃自语道:“明明只能造成微弱灼伤,却还是能让我感到痛苦吗?果然不愧是号称刑罚之火的暗狱魔炎,不过就是要这样那才够力啊!” 说着他大吼一声,将那两团魔火猛地向身上按了下去。 轰的一声! 那两团蓝色火焰在唐劫身上炸开,瞬间铺满了他的全身,将他整个人都置于蓝色火焰光华中。 “嗷!”唐劫出了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痛苦怒嚎。 在这怒嚎声中,暗狱魔炎蓬的一下一闪而灭,显然这一下激已让它最后的力量全部燃尽。 不过就是这一下,已让唐劫确定,这暗狱魔炎的确对自己有极大帮助。它能够淬炼自身体质与意志,却又不会带来致命伤害,对于以法术手段为主的分身而言,它或许是有一定的克制作用,但是对已修至金刚之体的本体而言却是最难得的大补之物。 “过瘾!”唐劫(本体)出仰天的狂呼,痛声长笑起来。 下一刻他突然一俯身,从空中向着下方急冲而去,如一颗流星从天而降。 “蓝玉!”嚣狂的吼声在这刻充盈天地。 这声音传至远方,落在蓝玉的耳中,蓝玉微微一楞。 回头望去,一个如山一般巨大的身影正向着他狂飚急冲而来。 蓝玉看得怔然:“你是何人?” 如今的唐劫本体,早已和最初的样子不同,更别说他还用了复制术做了进一步的改变,别说是蓝玉,就算是许妙然也休想认出本体的真面目。 “废话少说,与我一战!”荒狂的吼声激荡天地,唐劫(本体)已迅冲抵蓝玉。 蓝玉大吃一惊,双掌同时按出:“白雪霜雾,起!” 那空中无数云彩已化成水气雾墙纷纷涌至,从四面八方压向唐劫。 “雕虫小技耳!”狂妄嚣叫里,一只铁拳横空击出,正撞在那气墙上,轰隆隆就这么笔直地撞过去,那一层层气墙就这样在铁拳的轰击下纷纷爆裂,碎成水花。 蓝玉看得面色大变,瞬海千风动,人已急后撤,同时扬手打出一团蓝色火焰,接着是一记九九归真指,随后 又是一蓬接一蓬的暗狱魔炎打出…… 这一下连续出手,已是将他生平所学挥到淋漓极致,天地间一片风起云涌,将这莫名其妙的巨汉整个裹卷其中,大片蓝火落在巨汉身上,痛得对方出凄厉的嘶吼。 蓝玉这才得意的冷哼一声:“从哪儿冒出的狂妄之辈……” 回答他的是火焰中冲出的斗大拳头,正打在他的鼻子上,将他一拳打至飞了出去。 “你!”蓝玉不敢想象在自己的暗狱魔炎下对方竟然还有反击的能力。 然后他看到这燃烧着魔炎的巨汉仰天怒吼道:“你就这么点本事吗?” “混蛋!”蓝玉咬了咬牙,双手开合,再次打出暗狱魔炎,这次却是涌出一大片来。 这暗狱魔炎修炼不易,每释放一点都需要消耗自身极为力量,负担亦重,就算是对上唐劫,他也没有一下子用出这么多,这刻却是被这莫名其妙的壮汉彻底激怒。 汹涌的魔火轰然席卷,将唐劫(本体)整个裹住,痛楚的哀号震天响起。 荒狂叫声里,蓝玉得意微笑。 不过下一刻,他看到这全身都燃烧这蓝色魔炎竟还站在那里,甚至还有兴致看着他,脸上竟露出一丝笑容。 他说:“这才过瘾!” 说着他吼的冲出来,对准蓝玉就是一拳,喝道:“还不用甲!” 蓝玉大惊,一个灵气护甲本能地使用出来。 下一刻钵盂般大的拳头已落在蓝玉身上,仿佛巨锤轰砸,一击将他砸飞出去。 接着巨汉再冲,抓住蓝玉的腿吼道:“太弱了!” 说着已将他从空中狠狠向着地面掷去。 这一下掷出非同小可,蓝玉如陨石天降从空中砸落,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就是想重新飞起来都做不到,他只能心一横给自己加上护身法罩 下一刻就听轰的一声响,蓝玉已狠狠砸落地面,溅起漫天烟尘。 待到烟尘散去,才看到地上已出现一个大坑。 蓝玉正灰头土脸的躺在坑底。 他到还没死,只是这一下撞得他全身骨骼易位,内脏受损,要不是他九转之体,说不定还真就一下摔死了。饶是如此,一时间也爬不起来,只是惊骇地看着天空中的唐劫。 要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步? 蓝玉简直不敢想象。 天空中,唐劫的身上依旧全身蓝焰。 巨大的痛苦让唐劫也疼的龇牙咧嘴,脸上的表情却因此兴奋。 他喃喃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就是这种感觉……哈哈哈哈,太好了!” 说着他最后看了蓝玉一眼,已是一转身朝着空中飞去,嘴里还喃喃道:“可惜这暗狱魔火还是太弱了些,还要给他些时间使他成长……既如此,就先留着这小子不杀吧。” 一路急飞,再度回到天顶中那片山水之间,唐劫(本体)一俯身冲入洞中,再出现已在九绝诛仙阵中。 “嗷!” 全身萦绕着蓝色火焰的唐劫出一声狂暴呼唤:“何冲,出来!与我一战!” 磨炼自身的同时,唐劫没忘记让何冲也尝一下魔炎焚身的滋味。 相信对他来说,这一定会是非常刺激的一件事。 与此同时,看着本体回到九绝诛仙阵中,唐劫(分身)也收回山河社稷图。 他正打算离开,突然感到身上星盘热了一下。 唐劫微愕,取出星盘,就见一个细小亮点正在上面一闪一闪…… ————————— ps:缘分过几天去北京,九月六号将会在世纪坛与大家见面,有在北京的书友到时候可以来。更加具体的,等我到北京后在更新中跟大家留言吧。 最后,双更求一下月票。 第七十三章 万兽园 沿着步摇山一路南飞,飞过山区,穿过田野,唐劫看到远处有一片村落。 低头看了看星盘,那个亮点已基本与星盘的最中央重合。 也就是说,林白藏就在这村子里。 唐劫并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先围着村子飞了一圈。 以己为饵吸引林白藏的法子虽好,却也有不足处,就是在引来林白藏的同时,很可能把兽炼门的人也引来。 这段时间唐劫和许妙然一起游山玩水,已经现了不下数十起追踪者。可惜的是,虽然他的洞察能现潜伏在暗处的存在,却终究不能连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也看出来,所以有没有兽炼门的人混迹其中,他也不清楚。 检索过一圈确认无人隐藏在附近,唐劫这才向村内走去。 星盘只能告诉他林白藏在这里,却不能告诉他哪一个才是林白藏,所以唐劫只能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一步步走在村里,唐劫就象是一名过路人。 村子里人不多,年轻人多已下地。 一名年轻的妇女口中正咕咕的叫唤声,洒出大片的饵食喂鸡;几位老人守在门口,聚在一起聊些家长里短;一名少年拿着竹制的筛子正在门口无聊地筛米;一位货郎正挑着担和一家村民就手里的东西讨价还价;一名流浪汉躺在村中的地上,看上去仿佛死了一般。 最后还有几名抗着锄头的村民,站在村角无所事事。 在村子的最中心停下脚步,唐劫四处张望着,终于大声道:“我是唐劫,奉洗月派之命来接你!林白藏,你可以出来了。” 这话声音不高,却准确传到村中每一个人的耳中。 村民们脸上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显是不解生了什么事。 等了片刻不见动静,唐劫叹了口气,来到那躺倒的流浪汉身边道:“别再浪费我的时间,林白藏,我不是你的敌人。” 那流浪汉有些惊恐地看看唐劫,身子向里缩了缩。 看到这情况,唐劫叹了口气,随手一挥,那流浪汉已被他卷了起来,随后唐劫击出一拳,竟是在那流浪汉身下的地上。 随着一声轻响,地上漫起一片烟尘,下一刻就见一道人影从地底钻出,却是一名生的獐头鼠目的干瘦中年男子。 “林白藏!”唐劫口中吐出这三个字。 原来这个人根本没有混迹在村民中,而是躲在了地下,且故意是藏身在一名流浪汉的身下,如此一来,那流浪汉的生命气息更掩盖了他自身的生命气息,使人更加不易察觉,到也算是狡猾。 这刻被唐劫一拳轰出,那生得如猴一般的男子震惊地看唐劫:“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一直以来他就是依仗着自己的独门手段,才能逃过兽炼门的追捕,没想到却被唐劫轻而易举的破解。虽然这里面也有他故意指引的缘故,却还是让他震惊无比。 唐劫慢条斯理道:“你引我到这里来,不会就是为了和我玩这捉迷藏的游戏吧?” 林白藏这才如梦初醒,忙四处看看,道:“这里已不安全,跟我来。” 说着一纵身竟又钻回地底。 唐劫微愕,这是要让自己走地下吗? 他刚犹疑了一下,就见那林白藏的脑袋又从地底露了出来,对唐劫挥挥手道:“还楞着做什么?下来啊!” 唐劫看看四周,只见四周村民对这里的一切竟是视而不见,知道是林白藏施了障眼法,无疑被传出去,便跟着林白藏跳入洞中。 跳入洞内,唐劫才现这地下竟是无比宽敞,一条长长的甬道直通远方。 林白藏道:“走,走,走!” 说着已率先冲向前去,唐劫也只能跟着,身后大片的泥土在他走后竟自动愈合,迅将那洞口恢复,先前的流浪汉则依旧在原地沉睡,仿佛这一切从未生过一般。 跟着林白藏也不知奔出多远,一路七拐八绕,走过无数通道,唐劫甚至彻底迷了方向。 又走了好一会儿,前方才豁然开朗,一个地下石厅出现在唐劫面前。 这石厅约有数十米方圆,四周皆有通道,竟多达十余条,四通八达也不知通往何方。 这个林白藏还真是属老鼠的,竟然在这地下打出一个迷宫来。 石厅中央还有立柱以支撑,上位更是放了石桌石凳,上面竟然还摆了些瓜果酒蔬。除此之外,唐劫注意到石厅中隐隐还有布置法阵的痕迹,从表现上看,这法阵的水平很粗陋,威力也很弱,不过隐藏的水准到是可以,应当也是出自林白藏的手笔。 林白藏一回到这里,便跳到上的石凳上,这才松了口气道:“呼,到这儿就安全了。” 说着举起酒杯先给自己来了一杯。 唐劫看他神情和之前的紧张大不相同,仔细看了看他屁股下的石凳,笑道:“原来真正的逃生通道是在你屁股下面……有意思。” 林白藏整张脸都僵住:“你……你怎么知道?” 这石凳下面的确还有一条秘密通道,那才是林白藏真正的逃生路线,其他通道都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没想到唐劫一句话就戳了他老底,林白藏对这通道的信心立时大减。 好在唐劫重新给了他信心:“猜的,你的匿迹之术真得不错,准备的逃生手段也可以,但是你显然不太会遮掩自己的情绪。从你见到我时,你的脸上就写满了紧张与慌乱,直到你坐在这凳子上才重新镇定下来。” 唐劫用手指在太阳穴上划了个圈:“稍微用用脑子就能想到你是有了依仗。” 林白藏这才长出口气,连拍胸口:“原来是这样,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是这处机关太过简陋呢。” 唐劫听得哑然失笑,向前走了几步:“你没有必要这么担心,我这次来就是带你回洗月派的。” “回去?”没想到林白藏看看唐劫,竟是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还回得去吗?莫说是我,你以为你又还回得去吗?” 唐劫皱了皱眉头:“我知道兽炼门在追杀你,不过我自问若只是一些开识阶的追兵,我应当还能对付。” “开识阶?”林白藏象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坐在石凳上竟是捧腹大笑起来:“若只是开识阶,你以为能逼得我东躲西藏,连头都不敢冒,象只老鼠一样天天躲在地下吗?” 唐劫的眼神猛然收缩:“你是说还有天心真人在追杀你?” “怎么样?怕了吧?”林白藏嘿嘿笑道:“我知道你唐劫是什么人,你的名字在天神宫兽炼门可是传得相当广呢。可是你再厉害,对付得了开识,你难道还能对付真人不成?就算你能对付一个真人,难道说还能对付三个真人,包括一个心魔期真人吗?” “三个天心真人?”就连唐劫都感到有些吃惊了:“你干了什么事,竟然要劳动兽炼门出动三位天心真人追杀你?” “三位算个屁,要不是怕惊动洗月派或天涯海阁,他们连真君或七战兽那样的人都能派出来,现在的只是明面上的,暗里我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林白藏跳着脚地喊,他本就生得瘦弱,这刻在石凳上又蹦又跳,活象一只大马猴。 林白藏的说话让唐劫吓了一大跳:“你说什么?你到底干了什么事能让他们出动真君?你杀了他们的大人物?还是偷了他们的无上至宝?” 话是这么说,唐劫怎么看林白藏都不象一个能做出这种大事的人。这老儿境界也就是九转期,别说他,就算是唐劫自己,自问也没这本事能在对方的地头上搅风搅雨。 林白藏都快哭出来了:“你还真说对了,我偷走了他们一件圣物。” 圣物? 一听到这个词,唐劫的心也不由一紧。 能被六大派列为圣物的,没一件是普通东西,最起码也得是道兵级别,普通道兵还不够资格。 如焚天七宝这种道兵,在七绝门就绝对不入圣物之列。 而现在这干瘪老鼠林白藏竟然说出圣物这两个字,让唐劫心中也不由一颤。 “是何圣物?”他说。 “万兽园。”林白藏低头喏喏道。 “万兽园?”听到这名字,唐劫一下跳了起来。 虽然明知道是圣物就肯定不是普通玩意,但是万兽园这个词还是让唐劫无法克制心中惊骇。 所谓万兽园,顾名思义,其实就是兽炼门培养妖兽的所在。 兽炼门以兽为名,最大本事就是可以驾驭各种妖兽为己所用,因此如何培养战力强大的妖兽一直都是兽炼门的重中之重。 万兽园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打造出的一件特殊道兵,它最大的作用就是提升妖兽实力,包括境界,也包括实际战力。 兽炼门中有一项贡献奖励,就是只要支付足额的贡献,就可以把自己的妖兽送入园中,时间越长,则提升越多。 可以说,万兽园就是兽炼门的核心重器,正因为有了万兽园,兽炼门才是兽炼门,别人就算同样拥有驭兽法门,其同阶妖兽的实力也无法与万兽园相提并论。 不过此物只能提升妖物和精物的实力,对人类与鬼怪类皆无效。 现在林白藏竟然告诉他说,他偷走了万兽园,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看着林白藏,唐劫几乎是咬着牙说:“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能偷走道兵?那东西就算放在你眼前让你拿,你都未必拿得走吧?还有,你说你偷走了万兽园,那现在万兽园在哪儿?” 唐劫手一伸道。 林白藏哭丧着脸:“我哪知道它在哪儿啊,这事说来话长,你要问我怎么偷走的,我到现在都不清楚……” 随着林白藏的述说,唐劫终于明白事情的始末。 林白藏本身是洗月派放在兽炼门的暗子,这个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偷鸡摸狗隐匿形迹的本事还算不错,就是生性胆小,做不得什么大事。 正因此他在兽炼门地位并不高,只是最底层的一名门下。 因为身在兽炼门的缘故,林白藏修炼的也是兽炼门的万兽同心诀,当然只是最基础的,这种层次的心法洗月派早就有了,也用不着他来献宝。他因此豢有一只炼兽,却是一只迷宫鼠。迷宫鼠没什么战斗力,但是挖地打洞却是一把好手,而且天生嗅觉灵敏,适合警戒。 缺乏战力和性格如鼠使得林白藏在兽炼门不受重视,不过这人胆小心不小,从未放弃过出人头地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机会终于来到。 那是三个多月前的一天。 这一天林白藏终于将万兽同心诀第一层修至圆满,进入第二层次,也就是说,他可以再增加一只妖兽了,于是决定进入风葬丛林看看能有什么机遇。 如果说万兽园是妖兽的培育之地,风葬丛林就是兽炼门妖兽的抓捕之地。两者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万兽园是一件道兵,风葬丛林则是天然林区。 而万兽园就坐落在风葬丛林中。 那天林白藏为了寻找合意的妖兽,一路深入。借助着迷宫鼠的预警能力,到也避过了大部分危险,一路有惊无险的进入深处。 就在他感到疲累时,看到一座占地数百亩的庭园正矗立远方,内中有无数鸟兽虫妖呼啸奔走,正门前还有十余名兽炼门弟子值守。 林白藏知道这便是万兽园了。 他心中羡慕,想自己的迷宫鼠若是能进入其中就好了。 其实迷宫鼠虽弱,却也未必就不能成长为大妖。据说迷宫鼠本身就有吞天鼠血脉,而后者则是赫赫有名的大妖。 如果迷宫鼠能进入万兽园,也许就有机会成长为吞天鼠呢? 那个时候林白藏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现这个念头。 本来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林白藏也没打什么主意。 就在他沿着万兽园边缘继续深入的时候,一只铁背雄鹰突然从他头上飞过,刮起的飓风甚至掀了林白藏一个大跟头。这突然出现的妖鹰吓了林白藏一大跳,还以为是谁放兽害他,左右张望去没看到任何人。 正感到惊讶之际,忽然又一只妖狐从他身边跑过。 这次林白藏看清了,妖兽竟然是从万兽园中跑出来的。 “你说妖兽从万兽园里跑出来?”唐劫问。 “对,对!”林白藏连连点头,手舞足蹈地回答:“我顺着那妖狐跑出来的方向看,才现原来万兽园不知何时竟破了一个洞!” “破洞?这怎么可能?”唐劫被这说法楞住。 道兵破洞?这是在开玩笑吗? “哎呀,我也觉得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万兽园本是道兵所化,将周边土地以阵法形式定住,锁成独立空间。但是诸天万界还有空间裂缝呢,凭什么法阵就不能有?那万兽园就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裂缝。” “然后呢?”唐劫问。 “然后……”林白藏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之后的事情很简单。 看到万兽园出现了一个裂缝,林白藏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鬼迷心窍的他,竟然妄图通过这裂缝钻进万兽园中,以提升自家妖鼠的实力。 而且不光是迷宫鼠入,他自己都入——他还指望着万兽园对人无效的神话由自己来打破呢。 所以进入万兽园后,林白藏就一路瞎转悠,指望着能现什么,得到某种奇遇。 结果还真让他有所现。 那是位于万兽园最中央的一块石碑。 石碑上刻着一个字“镇”! 看着那个镇字,林白藏由衷的感受到这石碑下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力量,但是贪婪让他忘却了一切恐惧。 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呼喊:把它拔出来! 于是他走上前去,用力去拔石碑。 石碑很重,林白藏怎么都拔不动。 不过就在那时,石碑下突然放出金光,林白藏感到手中的石碑明显轻了。 大喜下的林白藏用尽全力,竟真的将石碑拔了出来。 惊变就在这时生了。 就在林白藏拔出石碑的同时,石碑下方金光盛放,瞬间弥漫了整座万兽园。 万兽园轰地一声颤动起来,竟然向着空中飞去。 这一下可把林白藏吓得不轻,这时他终于知道自己闯祸了,急忙想要离开。 可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才现自己已经走不了了。万兽园中内有大阵,不知何时,这大阵竟然已经打开,整个万兽园中已是步步危机。 同时万兽园的异动也让那些职守弟子纷纷惊慌起来,他们尝试关闭万兽园,用尽种种努力,却最终失败,只能看着它就这么飞走。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唐劫问。 林白藏的脸上现出一丝尴尬:“当时万兽园大阵已启,我已经为自己必死。没成想所有的妖兽同时呼啸暴起。当时兽炼门弟子已开始强行关闭万兽园,但是妖兽们却好象同时有了智慧,竟一起向着那万兽园破口涌去,成了我的开路先锋。我就这么跟在兽潮中跑了出去。” 唐劫道:“它们到没吃了你?” 林白藏尴尬地笑笑:“那些妖兽大多都是炼兽,长期跟随人类,我又是兽炼门弟子,所以才没吃我吧。” 唐劫冷冷道:“但你却没有通行腰牌。” 林白藏一滞,半响才道:“许是我运气好吧。反正那些妖兽没吃我,却帮我逃出了万兽园,到是跑出去后有一只妖兽想吃我,好在当时正好有兽炼门弟子现这边动静赶过来。结果我没死,却暴露了自己……” “后来呢?” “后来?后来当然是跑了。好在万兽园飞空一事引得无数人惊慌,纷纷试图阻止,我又擅长地遁,这才给了我逃离的机会。逃出风葬林后,我才知道兽炼门的人正到处找我,更是查出了我的底细,知道我是洗月派的人,所以派出大量人手封锁了前往文心的路。我无奈之下,只能逃往海上,他们也就一路追了下来。” “那你又怎么会往涯海来?” “因为万兽园是往这里飞的啊。”林白藏理直气壮地回答,感情他对万兽园还没死心。想想也是,现在兽炼门的人一致认为是他偷走了万兽园,他若不想办法把万兽园弄到手,又如何肯甘心。 唐劫却吃惊了:“你说什么?万兽园在涯海?” 那一刻他脑海中闪过沈晴丹对他说过的话。 突然间他明白了,有人要沈晴丹打开的,根本不是什么仙家行宫,而是仙家行苑! “是啊!”林白藏连连点头:“要不是有这个东西,我也不会知道万兽园在涯海。” 说着他已取出一物,赫然是一块石碑。 上书一个大字: “镇!” 一股荒古气息从这石碑上传来,那一刻看着这石碑,唐劫就象是看到了荒凉而久远的岁月。 看着这块石碑,唐劫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追你要的是这个,这是万兽园的镇压之宝,没有了这个东西,万兽园就会失去控制。” 那一刻突然明白了什么,叫道:“是不是你追到天河岛后就失去了万兽园的气息?再无法知道它在哪儿?” “咦?你怎么知道?”林白藏惊讶道:“没错,我追到这里,石碑就再未显示万兽园的方位,我也被迫留在此岛。后来兽炼门的人追来,我就更出不去了,只能困守坐毙,现在谁也不知道万兽园在哪儿了!” 轻轻拿起那石碑,唐劫说: “不,我知道它在哪儿……它在乐山岛。” 第七十四章 纷起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你带着石碑继续守在这地下,直到某天兽炼门的人找到你,把你生吞活剐。二是把石碑交给我,从此以后的一切事都与你无关。” 拿着石碑,唐劫对林白藏道。 林白藏苦笑道:“我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兽炼门上天入地的也要找到我,为的就是这块镇压之宝。它虽是好东西,我却无福享受。你若想要,拿去便是。” 唐劫没想到林白藏这么好说话:“你就不怕我拿了之后走人,不管你吗?只要兽炼门的人不知道东西在我这儿,他们还是会追杀你。” 林白藏已大笑起来:“你以为你瞒得过他们?实话告诉你吧,从你我接触起,你身上就已经沾染了我的气息,跑不掉了。别忘了兽炼门最擅长的是什么,豢兽啊!他们拥有天下最好的猎犬,可嗅味探迹!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躲在地底不敢出来?只有在这地宫之中才能隔绝气息。所以除非你也和我一样,永远躲在这地底不出来,否则只要你一出来,就一定会被他们追上!哈哈哈哈!” 说到这林白藏已疯狂笑了起来:“所以你想拿走这石碑,那便尽管拿去好了。等他们杀了你,搜走石碑,对我的追捕减弱,我说不定反可脱身。” 唐劫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我现在出去,他们要多长时间会找到我?” 林白藏脑袋一歪,想了想道:“兽炼门有一种长吻细犬,最擅嗅迹追踪,只要是指定的气息,百里之内都能察觉。不过你只是沾染我的气息,应当还不至于这么灵敏,具体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就以减半处理,只要你不接近他们五十里内,当无问题。不过你刚才逼我在村子里冒头,现在兽炼门的人多半已经在那儿了。这些日子我一直未出现,今日突然出现,再加上你这段时间动静不小,兽炼门估计早就盯上你了,就是故意在等你我会面。所以今日之事,只怕早在他们算计之中。只要他们尽起人手,缩小范围……嘿嘿,你要想躲过他们的搜寻,难啊!” “那天上呢?天大地大,五十里距离不算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用飞的吗?没用的。”林白藏连连摇头:“兽炼门擅驭万物,有猎犬亦有猎鹰,天空同样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更有天心真人随时可能以神念进行大范围搜索。别说进出天河岛了,哪怕只是一个消息传递,都会为他们所察知!这天河岛啊,实际上已经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要不是顾忌着天涯海阁,他们怕是连整个岛都翻过来了!” “这样么。”唐劫低头沉思起来。 想了一会儿,他问:“那如果是天涯海阁的人进出天河岛,应该没问题吧?” 林白藏回答:“道理是如此。不过你要想让那位许大小姐帮你传递信息怕是不行,我敢肯定,从我气息泄露一刻起,许家姑娘就已经被兽炼门的人盯死了。不管你有什么法子,若不想带给她危险,从现在起都莫要再接触的为好。” “明白了,不过我到是还有些不用接触她就通传消息的法子。”唐劫笑笑。 在这地下,用信符传讯是不行的,好在还有心有灵犀。 伊伊现在就在客栈,有她在当可把话传给许妙然。 只要许妙然在未接触自己的情况下直接离岛,谅兽炼门也不会冒险阻止。 真正让唐劫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乐山岛遭袭一事正在散播开来,一旦让兽炼门的人知道消息,肯定也会想到和万兽园有关。换句话说,我虽然可以让妙然帮我通知洗月派,但是要想等到洗月派的援兵怕是来不及了。” 林白藏连连摇头:“没希望了。我被困在这天河岛后,便彻底放弃万兽园了。如今只希望能平安离开……我想回家!” 说到这,这老小子竟是低声啜泣起来。 唐劫见他这样,也只能拍拍他肩头道:“我会出去,若是引开了兽炼门的追兵。你就瞅准时机逃吧。” “你……”林白藏惊愕地看看唐劫。 唐劫已将石碑放入芥子袋中,缓缓道:“从这里前往乐山岛,最近的出口在哪儿?” 林白藏愕然半响,终于道:“跟我来。” ————————————— 天河客栈。 正在玩耍的伊伊突然间身体僵住不动。 许妙然看她神情有异,不由问道:“伊伊,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伊伊才抬头道:“哥哥有消息来。” 她走过去,凑到许妙然的耳边轻声诉说着,许妙然一边听,一边目光中连闪异彩。 片刻后,许妙然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告诉唐劫,我会把他把消息出去的,让他自己保重。” 说着她转身走出房间,大声道:“仙桃红苑,准备一下,离开这里。” 两个小丫头纷纷冲过来,红苑呆愕道:“怎么现在就要走了?唐公子不是还没回来吗?” 许妙然已转身向客栈外走去:“他输给了蓝玉觉得没脸见我,要入深山苦练十年再出来,我们先回天涯海阁。” “什么!?”两个丫鬟一起出不敢置信的的大叫。 不管信不信,两个丫头终究是要一起收拾行装。 片刻后收拾后一切,众人一起走出客栈,遣走护卫,许妙然自带着人一起向岛外飞去。 距离客栈不远处的一间小屋里,窗口边站着两名劲装男子,其中一人赫然正是赫连虎! 在看到许妙然飞走后,赫连虎转身向屋内走去。 里进卧房中,一名白眉男子正盘膝闭目坐着。 赫连虎单膝跪下,道:“回禀座上,许妙然离开天河岛。” 白眉男子依旧坐定,口中出低沉声音:“唐劫呢?” “尚未出现。” 白眉男子终于睁眼:“唐劫未出,怎么许妙然就先离开了?她去的是什么方向?” “长风岛方向。” “长风岛?也不和情郎打个招呼就直接回长风岛?”长眉道人哼了一声:“我看此事有鬼。多半是唐劫已经用秘法和许妙然联系过了。” “弟子这就去把她拦下。”赫连虎沉声道。 “不行!”白眉道人已喝道:“许妙然身份特殊,不可轻动。在没有确切把握下不可对她出手,否则招来许光华那才叫大麻烦!” “可若让她把消息传出去……” 白眉道人摇了摇头:“传出去又如何?万兽园对我兽炼门是至宝,可对天涯海阁却不是那么重要。而就算失了万兽园,对我兽炼门造成的影响也不过是未来之潜力,却非当下之战力。天涯海阁还不至于这么傻,为了一件万兽园和我兽炼门结下死仇,充其量不过是让他们敲诈些好处去,此事长上已经计较,只要能得回万兽园,些许代价不算什么。” 赫连虎头一抬:“那如果她把消息通知给洗月派呢?” 洗月派可不是天涯海阁,他们可不怕和兽炼门的仇恨加深——早就是死对头了,彼此都是怎么能让对方不开心就怎么干。 为了让兽炼门得不到万兽园,就算让萧别寒提着天璇灭神剑亲自杀过来都没问题。 “他们已经来不及了。”白眉老者回答:“刚刚得到的消息,乐山岛出现大批海妖袭岛事件,经证实,海妖数量并未出现大幅度增长,但是海妖实力却骤增一倍。” “骤增一倍?”赫连虎一下尖叫起来:“难道是万兽园?可是万兽园也没有如此大的提升幅度啊。” 白眉老者叹息一声:“那是因为万兽园的核心之宝一直被镇压住的缘故。如今镇封已破,镇碑被盗,万兽园失去控制,它的真正威力也就被释放出来了。一倍?嘿嘿,莫说一倍,只要靠近那座镇封之物的时间足够长,就算提升十倍百倍又有何稀奇。” 赫连虎听的心惊,原来兽炼门一直以来最根本的核心重器竟然都没挥出最大威力吗? 十倍百倍……那被镇压的到底是何物,竟有如斯威势。 白眉老者却不说这个了,只是道:“万兽园就在乐山岛,此已基本可确定。我们目下的当务之急是调集所有人手,立刻前往乐山岛,找出万兽园的确定位置。” “可是就算找出来,没有镇封碑,我们还是带不走万兽园啊!” “有狼主大人在,没有问题。” “狼主要来?”赫连虎听到这消息,震得全身颤抖。 所谓狼主,就是兽炼门的青狼真君风牧原,掌青天魔狼,号称天下狼主,是故兽炼门人皆以狼主称之。 那白眉老者哼声:“狼主大人早就来了,只不过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长风岛,正为钱英晨向天涯海阁提亲。” 赫连虎一愕:“钱英晨?这人是谁?” 白眉老人嘿嘿一笑:“狼主新收的义子。” “为一个新收义子向天涯海阁提亲?”赫连虎脱口道,不过他随即醒悟过来:“这是幌子?” 白眉老人点点头:“真君行止,非同小可,总需找个由头才是,要不然一旦现,岂不就重蹈了当年释无念之覆辙。所以万兽园一丢,狼主便立刻收了义子,然后赶赴天涯海阁提亲。此事当然成不了,狼主也不过借机逗留,等的就是现在这刻。” 说着白眉老人道:“所以我们就更不能去招惹许妙然。由她去吧,哪怕她现在通知了洗月派,他们的人也来不及赶过来了。” “明白了!”赫连虎点头道:“那唐劫这边呢?” 白眉老者冷笑:“许妙然既去,唐劫也没了护身符,此人在仙缘会上对我派折辱甚重,仅此一点就不可放过他。再者狼主虽可镇万兽园,却要消耗他大量法力。万兽园不可能每日依靠一位真君来维持运转,所以该取回来的还得取回来。” 说着他眼中已现出一缕凶光:“调集所有人手,只要唐劫出现,立刻格杀无赦,取回镇封碑!” “明白!” ————————— 天河岛的码头上,紫薇号画舫在沿着岛边缓慢划动。 这种画舫不能出远海,只能在近海附近游弋,纯是用来游玩或居住的,租金也相当高昂,每日要十两银子,不过对于修者而言,又不算什么了。 坐在画舫顶层的小花架下,沈晴丹单手撑臂,似是在想些什么,想的竟有些入神。 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在这时走近沈晴丹:“少主。” 沈晴丹却恍若不觉,依旧在怔怔呆。 那女子无奈,又大着嗓子喊了一声:“少主!” “啊!”沈晴丹如梦方醒:“是英姨,有什么事吗?” 叫英姨的女子回道:“雇主有消息了。” 沈晴丹一下坐起:“终于来消息了吗?如何?” “乐山岛,具体地址等我们到达后会告诉我们。” “哼,装神弄鬼,这是不相信我们吗?”沈晴丹气得一拍桌案:“去回他,若再这样鬼鬼祟祟,这买卖也就不用做了。” 英姨叹了口气:“小姐,我们可是收了定钱的,这要传出去,于我逍遥宫名声有损啊。” 她心中无奈,连称呼也换了。 “大不了退给他!” “就算是退,是也失约背信了,只要对方说因我们而导致延误时日,造成损失,依然于事无补啊!再者……雇主不露面,临时给出具体地址这种事,也不算稀罕事。” 沈晴丹一滞,这才气咻咻的坐下。 突然间想到什么,疑惑道:“奇怪,我这是怎么了?怎的最近火气这么大?连这点小事都要火?” 英姨一笑:“怕还是小姐最近心事比较重的缘故吧,想来是有人惹了少主不开心所致。” 有人惹我? 沈晴丹滞了滞,脑海中浮现出一名男子的身影。 唐劫…… 不知何时,唐劫的样子在她心中出现的已是越来越多了。 如果说最初还只是好奇的话,那现在随着对唐劫渐渐熟悉,这份好奇早已过去。 但是她对他的兴趣,却是越来越浓,并未因此减弱半分。 尤其是当她看到唐劫和许妙然在一起时,她本能地就会有种反感。而当唐劫帮许妙然说话时,她甚至会有种伤心的感觉。 她并不是懵懂不知世事的女孩子,因此当这种心情出现时,沈晴丹就知道坏了,自己好象是有些喜欢上唐劫了。 不过幸运的是,她感觉自己还能控制。 只是有点小小的欣赏而已,沈晴丹对自己说。以玉门五转的资质,无家世资助而能走到今天,也的确值得自己高看他几眼。 却也仅此而已,还说不上有多大的喜欢。 她对着自己打气。 却没注意到,在这打气与否认的过程中,对唐劫的思念与回忆却在无形中增加,原本想要推开的人,在无形中反倒有些更接近了。 英姨的消息让沈晴丹有了一个转移注意力的机会,她打起精神道:“或许还是没什么耐心的缘故,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如今有了正事做,也是正好。” 沈晴丹已站了起来:“既如此,通知下去,起程乐山岛。” “是。”英姨领命离去。 走了几步,忽又转回来,问:“可要通知唐公子他们?” 通知唐劫? 沈晴丹楞了一下,终是摇摇头道:“不必了,终不过是一次偶而邂逅罢了。本就是无缘之人,何不如就此拜别,相忘于江湖。” “是。” ————————— 地底通道。 林白藏站在一处阴暗地穴中,前方是一片石壁,已然无路,身后则跟着唐劫。 指指头顶上方,林白藏说:“从这里出去就是海边,这里也是距离出岛最近的地点。不过兽炼门的人肯定早就看住了环岛所有地方,只要你一出去,就会为他们现。你可确定要这么做?” 唐劫看着头顶岩石层,淡淡回答:“不外乎就是一场追杀,修道途中有艰险,这一点,我们修道中人不是早该明白了吗?怎的你还如此看不透?” 林白藏听得怔住,终是低头苦笑道:“我不如师弟远矣。” “既如此,那唐劫拜别师兄。” 唐劫说着,已轰地对准头顶击出一拳。 拳势轰起,破开薄薄的岩层,现出一边地外天光。 唐劫已纵身飞起,向着空中直冲而去。 度在飞空的同时提升到最高,直冲入云霄,做了一个绞动风云的动作,就见空中风云漫卷,以唐劫为中心,竟然形成了一个漩涡。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奇特的笛声亦随之响起,一个又一个身影在天边出现。 如此大的动静,就算没有鹰眼犬鼻,大家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唐劫却只是长笑一声,单臂向前,直捣而出,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人般的姿态破空飞出,就这么笔直的一路向前,带着那漫天的云彩,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弧线。 这气势惊人的一幕看得林白藏目瞪口呆,半响终于道:“师弟果非常人也!” 说着已潜入地底。 佩服归佩服,要他自己冒险那是万万不干的。 第七十五章 追杀 就象是一道急电飞跃在天边,唐劫在天边肆意飞纵。 三只紫色苍鹰在天空中急旋,如利箭般追逐在唐劫身后,通过兽炼门特有的秘法将唐劫的位置传回。 在更远的地方,是数十名兽炼门弟子正飞追赶着。 由于是从岛的四面八方赶来,这些人也是有远有近,却全部都以最大的度狂追唐劫,并在空中形成了一条漫长的追击线。 追在最前方的兽炼门弟子叫白岳,他境界不过百炼阶,还不如唐劫,不过因为值守的地方最靠近唐劫的脱离点,因此第一时间追上来,同时也是他第一个出警讯通知了所有人。 这刻倾力狂追,白岳已将自己的万里鹰翔法挥到极致,全力追逐下,与唐劫的距离也是一点一点渐渐拉近。这使得白岳渐渐兴奋起来。 对于唐劫,兽炼门早有严令,有击杀唐劫者,可获得三千点贡献,五万灵钱奖励,有活捉唐劫者,则可获得五千贡献,十万灵钱。 白岳知道以自身实力,基本是没可能对付唐劫的,但他也不要能击杀,哪怕是能够阻他一阻,给后面的同门机会,作为第一个拦下唐劫的弟子,也可得到不菲的贡献与灵钱赏赐。 只要阻他一阻,只要阻他一阻! 这个念头在白岳的脑海中不断翻腾着,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唐劫已进入自己施法可以攻击到的范围,白岳兴奋的捏动印法,远处天边一道雷霆已从天而降。 这一道雷电是白岳最擅长的阳雷术,威力极大,就算是门内以炼体强悍著称的弟子也不敢硬抗,而只要唐劫敢躲,等待他的就会是一道接一道的阳雷轰击。他不求杀死唐劫,只要能死死拖住唐劫的脚步,就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白岳出手的同时,脸上现出一丝微笑,仿佛已看到了唐劫在自己阳雷术下疲于奔命,跑又跑不了,抗又抗不住的样子。 然后他看到,当天边那一道雷光亮起的时候,唐劫仰头向天上看了看,随后竟停了下来。他手中捏了一个印法,看样子象是要施展法术抵抗阳雷,但事实是法术尚未用出,那一道阳雷已轰在了唐劫头顶,炸出一片汹涌电光。 “成了!”白岳大叫起来。 本只是想阻止唐劫逃跑,没想到竟正正打中对手,难道是上天垂怜自己,竟然给自己送了一个天赐机会吗? 白岳激动的全身都颤抖了,脑海中已现出作为击杀唐劫的英雄受到兽炼门夹道欢迎的无上荣光。 不过下一刻,他就看到唐劫转回身,对他笑了一笑。 没事? 白岳揉了揉眼睛。 这怎么可能? 挨了自己一记阳雷术,竟然还会若无其事? 可他明明没有使用任何防御术法啊。 然后他看到唐劫手中印势一收,右手指尖遥遥对准自己。 白岳头皮猛的一阵麻,本能地感到不好。 嗖! 十八把云丛天刀破空飞出。 由于他们本来就在天上,云丛天刀几乎是从身边出现,破天荒的不是从头顶落下,而是齐平着白岳的身体斩出。 刷! 斑斓血雾冲天而起。 白岳的身体在血光弥漫中化成无数肉块四分五裂,唐劫手一招,已将白岳的芥子袋收走,看都不看就这么转身离去。 只是一个呼吸,一个百炼修者就这么死去。 杀死白岳,唐劫转身再飞,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不过白岳的死也让他们彻底明白,即便是拖住唐劫也是件极具风险的差事。 这使得原本分散追杀,你追我赶的弟子开始有意识的联合起来,追在最前方的人更是放慢了度等后面的人。 当然他们也不敢等太久,毕竟唐劫不等他们。 因此在白岳之后的那名兽炼门弟子在等到三名兽炼门弟子赶上来后,终于有了些底气,全力向唐劫追去。 这四人都是九转,有一人境界甚至还比唐劫高些,以四对一,境界差不多,兽炼门弟子更是如洗月弟子一样,个个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绝非江湖散修可比。 四人力狂追下,渐渐又赶上了唐劫。 眼看唐劫背影在即,一名身材高大的兽炼门弟子大喜道:“唐劫那弯刀法术太过恐怖,不要与他硬拼,卢师弟,你用唤风之术阻他飞行,明师弟,你放闪电豹追击,林师弟,你用斑蝶施展法术,我为大家施法术屏障,保护大家。” 说着已召出一只白象,那白象刚一出现,就对空叫了一声,长鼻甩动,喷出大片的水雾,形成一片气墙挡在众人前方。 这一手到是与蓝玉的白雪霜雾有些相似,只不过这兽炼门人却是用的妖兽施展而成。 与此同时,天空中一片狂风卷向唐劫,风势之大,吹得唐劫的飞行倍感艰难,连度都因此瞒了下来。 下一刻一只黑色闪电豹已冲出云层,扑向唐劫,同时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也升入高空,蝶翼舒展下,挥洒出大片的彩光粉末,在狂风吹拂下,这粉末的飞行度更快,直向唐劫身上落去。 到底是同门弟子,这四人合作施展,远攻近冲,攻守兼备,一时间防的无死角,攻的无破绽,就连唐劫都不得不赞一声漂亮。 若是换成一般对手,在这种情况下或许只能认输了,毕竟以四打一,就算再如何天才也无赢面,可惜他们面对的不是一般对手而是唐劫。 眼看四人法术落至,唐劫突然低语了一声:“法,无,定,势!慑!” 这一声四九真言念出,四人心头同时一震。 唐劫已动无相金身,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四人附近。 乱风步最大的缺陷就是它是区域性瞬移法术,因此有距离限制。 这种限制使他不能一下子飞到对方身边,给了对方反应的机会。而且同样的原因,他现在位于乱风步的区域边线上,除非重新施法,否则他只能往回飞而不能再以现在的位置为中点四处瞬移。 不过唐劫并不在意,刚一现身就对着那先前说话的兽炼门弟子冲去。 那兽炼门弟子也是个反应快的,反手打出一道掌风拍向唐劫胸口,同时自己躲入白象身后,借助白象那庞大的体形遮掩自己。 掌风打在唐劫胸前,出沉闷低响,如中金玉,唐劫却恍若不觉,目光只是盯在象肚下露出的一双腿上。通过那腿的高度,他脑海中已瞬间闪过对方身形在白象后的大致位置,手一扬,一把金色短刃已飚飞而出,径直穿透白象身躯,在炸出一个透明血洞的同时,继续射向那弟子咽喉。 那弟子完全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唐劫竟然还能攻击到自己,值此关键时刻,那弟子颈前竟突现出一个银色盾牌,仔细看哪里是什么盾牌,分明是一只银色小龟,竟然被他当成盾牌使用。 放出小龟的同时,那弟子脸上已现出得意狰狞之色,他这护身小龟是他的保命符,龟甲坚硬异常,简直是天生的护心镜,且可随他心意变换防守位置。 唐劫想要一击杀他,绝无可能。 下一刻,金色短刃已敲在银龟上。 砰! 血光炸起,银色小龟的血肉已崩了那弟子满头满脸。 这……怎么可能? 心中的震撼已是无以复加。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唐劫所用的,好象不是自己资料中见过的断肠刀。 这同时也是他最后的念头。 金色短刃刺入他咽喉,化成金丝蔓延开来,顺势一挥,头颅已迎空飞起。 此时那三名弟子甚至才刚反应过来。 “刘师兄!”三人同时呼出声来。 唐劫哼了一声,一个闪身又逼进那使用唤风之术的卢师弟。 那卢师弟本能地打出一道指风,袖中飞出一条铁线蛇对着唐劫就是一口,同时一只手挡住咽喉,两指并拢做好迎接准备,显然已做好了金刃枭的应对。 唐劫信手一挥,金光闪过,那铁线蛇化成两断,随后便冲过去抱住那卢师弟,一刀捅入对方小腹。 这一下大出他意料,他防的是脖颈要害,却没防唐劫改刺胸腹。 一刀得手,唐劫抽出金刀对着他胸部又是一刀。 这卢师弟是九转弟子,肤内脏都被锤炼过,等闲伤害已杀不死他,然而正因此,他遭到的是唐劫冷血无情的连续捅刺。 唐劫就这么抱着对方一路飞行,顶着众人的进攻,不停的将手中金刀刺入对方体内——兵字诀凝就的金线就这点不好,虽然无坚不催,却无法通过其使用任何法术,充其量只能依附少量灵气,使其可以被掷出去再收回来,想以之施放无双斩这类能力,几无可能。 这也就使得唐劫的杀法看起来更象是虐人! 大片的血水洒出,天空中仿如下起了血雨。 直到那卢师弟被捅得都快成蜂窝了,已无力自保,唐劫这才信手一刀划开他的咽喉,将他的血管气管一起割断,最后一拳震碎他所有生机。 “卢真!”看到自己人死的那么惨,另两名弟子一起悲呼。 不过突袭也到此为止,唐劫杀第一人时还可以借助金刃的锋利出人意料,一击命中要害,杀第二人对方就有了准备,导致他无法枭,只能连捅许多刀。 等到第二人死去,另两人更是做好了防守准备,各自又召出一只提着粗长战棍的金刚战猿和一只巨型獠牙野猪。 这也是兽炼门弟子的一贯习惯,万兽同心诀只是限制了他们的驾驭能力,却不代表他们的储备能力,实际上每个人都会在此之外额外准备一些不同的妖兽以应对不同的情况。 这刻两人召出的战兽都是皮粗肉厚型的,正是针对了金刃穿透力强而杀伤力弱的特点,可见这些兽炼门人哪个都不可小觎。其实他们也就是碰上唐劫才显得缚手缚脚,实际上哪个放到外面,都算得上是独当一面的人杰。 召唤出新的妖兽同时,那前冲的闪电豹也折返回来,直扑唐劫面门。 唐劫哼了一声,右手金刀一收,对着那两人遥遥点出二下,两点飞星射出。 飞星指! 飞星指只是用来阻挡二人,同时他左手急伸,在探出的同时已连续做出数个印法,就在探手的同时已完成了一个法术的施法动作,伸出一根手指,遥遥点向那闪电豹额头。 裂玉指! “这怎么可能?”那两人看得惊骇欲绝。 唐劫这一下竟是飞星指与裂玉指双法同出。 要知道仙家成法,从来都是一次一法,就算是紫府真君修成神通,念成法生,那也是一念一法,没听说谁是一次双法的。飞星指虽有暗渡之妙,使用时也依然有先后之别,只不过可被隐藏,看起来如双法罢了,本质上依然有先后之别。 但现在唐劫双手别用,二法同出,却是真正的一次双法。 这正是九黎心经中十二秘漩的作用,可以使唐劫同时使用两种法术,不过他掌握的还不好,所以只能是同类法术同出,即便如此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啪。 指劲透过闪电豹的额头,如入无物般在那豹子的头上开出一个大洞,露出白花花的脑浆。 不仅如此,指劲甚至还奇迹般的维持了片刻,使得穿透闪电豹的指劲形成了如标枪般的气芒,在唐劫的拉扯下竟是横向撕裂开去,刷地一下将那闪电豹分割成了了两半。 紫宫生华。 接着唐劫手臂一扬已轰出一拳,拳风在这刻竟汇聚成一股洪流直涌天际,正撞在那飞来的彩蝶身上。 一击粉碎。 气血并行法! 那彩蝶不是什么生命力强悍的妖兽,却精擅毒,幻等法术,若让其施展开来也是相当的让人头痛,可惜面对有强悍体质和乱风步的唐劫,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竟是被一拳轰爆。 说到深度,唐劫自然比不上戚少名他们专研一类,但作为掌握整本九黎心经的人,唐劫自然有他的优势,就是所有的提升他都有。 这种提升就单方面而言或许不足称道,但当以复合优势出现在一人身上时,威力就会大的惊人。 与他对手的人会现,唐劫的出手似乎比别人快一些,度也比别人快些,防御比别人强些,攻击也比别人高些,甚至于出暴击(双法)的次数都比别人多些。 这使得唐劫哪怕是在不使用金刀等手段下,以一对二都足以应付两个境界与自己差不多的对手。 “我的宝贝!”那两名弟子同时放声悲号。 不过就在唐劫轰杀彩蝶的同时,那金刚战猿已咆哮着跃起,手中战棍舞出开山裂石的力量砸向唐劫,同时那只獠牙野猪也向着唐劫起冲锋。这野猪别看笨头笨脑,但是皮粗肉厚,力量奇大,却是作为最好的冲锋之选。 唐劫手腕一翻,断肠刀终于出现,顺手挥动,一道荒狂刀光已然斩出。 金刚战猿那巨大的身体竟是被无双斩生生逼住,同时唐劫左手再现金刃,已一刀刺向獠牙野猪。 那野猪被一刀刺中,只是哼哼唧唧了一声便继续冲了过来,锋利的獠牙竟是穿透无相金身,直接扎入唐劫的腹部,痛得唐劫也闷哼一声,跌退开去。 “他受伤了!”两名兽炼门弟子同时欢呼。 战斗到现在,唐劫大现神威,以一对四竟然还被他杀死二人,二人一度陷入了绝望,这刻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就在唐劫负伤的同时,他眼中突然冒出光华:“震!” 金刀收回,单掌在野猪脑门上一按,一股庞大力量轰然涌入,炸得那野猪也哀号着飞起。 借助这一下反击,唐劫双手连挥,印法施为中,十八把云丛天刀再度现出,冲向野猪,战猿和两名兽炼弟子。 与此同时那两人也又放出一虎一豹,这一次都是度型的猛兽。 不过这次他们的妖兽比较倒霉,刚一现形还未来得及攻击,就见十八天刀破空飞出。 两只刚现形的妖兽当其冲被斩成数截,接着是獠牙野猪被削成两断。这大家伙还未死,不过已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资格,无法再护卫主人,所以下一刻,那名驾驭野猪的兽炼门弟子已被剩余的云丛天刀当场斩成两截。 “师弟!”最后的兽炼门弟子心痛大呼,唐劫已一个闪身再度出现在那弟子身后。 在隔了这么长时间后,他终于再一次重新动乱风步,本以为隔了这么长时间,那弟子应当没准备了。没想到就在他瞬移到对方身后的同时,那弟子突然猛转身,手中已现出一把黑色弯刀,对着唐劫胸口就是一刀。 这一刀突如其来,斩得唐劫也措不及防,吐血飞吐。 那弟子已狰狞笑道:“想对我用这手?有警世蝉在,无人能偷袭我!” 唐劫这才看到那弟子肩上不知何时竟趴了一只小蝉。 警世蝉,一种预警类妖虫,唐劫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有这种妖物。 由于兽炼门的弟子能力大多通过妖兽体现,因此兽炼门弟子的实力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在你知道他们拥有哪些妖兽前,你无法掌握他们拥有的手段。 正因此,即便唐劫也不免要着对方的道儿。 一刀得手,那弟子已狠狠向唐劫逼去,同时金刚战猿再度跃起,战棍猛地打向唐劫头顶。 唐劫双手一架,断肠刀已架住战棍,只是这战猿力大无比,简直就是天生的体修,这势沉力大的一棍压的唐劫也动弹不得,就连断程刀都崩出一个豁口。 下一刻那兽炼门弟子已抓住机会,将弯刀刺入唐劫体内。 他放声狞笑道:“你可以去死了,唐劫!” “你想得美!”唐劫冷冷回答一句。 他身上红光乍现,一股庞大气流从身上显现,竟然硬生生将那压下的战棍巨棍挡了回去,同时一膝顶出,正撞在对方小腹上。 血炼神术! 气血并行法! 庞大的力量疯狂涌入那弟子腹中,痛得那弟子几乎弓成了一只大虾。不过这厮也够悍勇,饶是如此依然死战不退,弯刀再刺,在唐劫身上留下第四个洞。 同时那战猿弃棍,一拳打在唐劫脸上。 这一拳打断唐劫的鼻梁,打得他鼻血长流,唐劫也反手一刀,断肠刀刺入战猿体内,无双斩爆,在金刚战猿身上开出一个大洞,几乎贯穿了它全身。同时那弟子弯刀再度劈下,华光劲放下,砍出一道如注血泉。 唐劫头一仰,出痛苦哼声,头都不回,左拳反手轰出,正中那弟子胸膛,将其整个贯穿。 巨大的力量轰灭了那弟子所有生机,在停滞了片刻后,那兽炼门弟子的身体渐渐变重,终于从空中摔落下去,与他一起落下的是那只金刚战猿。 唐劫轻轻咳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后,转头继续飞离。 ——————————— ps:有热心的读者为缘分建了一个月票群,专门组织起来为缘分冲榜提供帮助,385o1352o,这个是群号。以后组织冲榜之类的事大家会在这里讨论商量,我也会介入。所以有愿意为缘分投月票的朋友可以加这个群。另外书评区置顶也有。 第七十六章 死拼 这一场惨烈的战斗,看得后面方的兽炼门追兵也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唐劫以一对四竟然还能打出这种格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也没敢说话,前方弟子的追击度更是放缓,显然是要等更多些人再上了。 本来唐劫和那四人战斗,耽误了些时间,已经被后面的人追了上来,这么一来竟又渐渐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时,后方又是一道人影风驰电掣的飞至,度奇快,竟是一路越兽炼门弟子追至前方。 “樊师兄,是樊天德师兄!”看到这人影,一众兽炼门弟子纷纷呼喝起来。 这人叫樊天德,开识阶,不过却不是当初洗月派现的那位开识修者。 其实象他这样的开识修者,这次兽炼门至少来了二十多个,只是分布的位置各有不同。 为了便于掌控全岛,兽炼门的分布是实力越弱越靠岛外,越强越靠岛内,以方便居中策应。 其中百炼与九转期修者在最外围,他们的真正作用是现与拖延。 而开识与脱凡巅峰的修者则在中层,他们的任务才是在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追杀,至于三位天心真人则带少数受期待的天才弟子坐镇中央。 不过乐山岛消息传出去后,三位真人的两位已先后赶赴乐山岛,搜寻万兽园的具体位置,这里则只留了一位真人,毕竟相比镇封碑,万兽园本身更重要些。 樊天德就是最接近唐劫逃亡点的一名开识阶,虽然他距离远,但在度方面却比那些九转和百炼弟子快得多,而且之前的两次战斗,对唐劫也不是全无阻滞,因此这刻竟被他赶了上来。 眼看樊天德停都不停地直朝唐劫追去,有人大声叫道:“樊师兄小心,唐劫已经杀了五位师兄了!” “我看见了!”樊天德手一招,一只金翅雄鹰已落到他肩上。他之前虽未及赶到,通过这雄鹰,却还是看到了生的一切。 这刻一边狂冲一边更是大声呼嚣道:“唐劫虽猛,却已负伤。可见以一对四就是他之极限,无甚可怕,我去了结此人,尔等追上,不得有误!” 樊天德曾有过同时对战五名九转弟子战平的记录。 以此估算,唐劫的实力应当还在自己之下。 这也难怪,他再怎么手段多,终究也就是个九转期,再加上他现在受了伤,更没道理是自己对手了,至不济还有后路援兵。 他现在的想法其实与白岳刘师兄等人相似,都是根据当时情况做出的判断,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些判断本无错误,尤其是唐劫的负伤,使得樊天德更不认为唐劫还能有什么隐藏手段。 但事实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没看清过唐劫是什么人。 追击的身影如呼啸的狂风刮过,在天地间激荡出汹涌风潮,迅拉近着与唐劫的距离。 樊天德厉声狂呼着:“唐劫,还我死去兄弟的命来!” 说着他一招,肩上金鹰骤然飞起,对着唐劫打出一道闪电。 他这雷霆战鹰不仅可用于侦察,同样可用于战斗,其释放的雷霆电光威力亦是极大,不过打在唐劫身上,却象打在石头上,只溅起一片电光,对唐劫却没任何影响。 樊天德到没奇怪,此一幕他在之前白岳死前已见识过了,如今也不过是再试一下。这刻看到雷电无效,收回战鹰哼道:“雷既不惧,那么火呢?” 说着手一挥,一只红色公牛已出现在樊天德身前。 这公牛刚一出现,对着唐劫就是一口烈焰喷吐而出,熊熊火光燃烧了整片天际,如火烧云般漫卷而来。 面对这燎天之焰,唐劫也不敢轻忽,急转身对着身后连续拍出十余掌。 掌风带起青色的风潮,吹得火焰无法靠近。 樊天德却不着急,只是大笑道:“果真还是有效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蛇鼠并出!” 他手一挥,那金鹰收回,代之出现的却是一条奇长火蛇和一只硕大的火鼠。 这三只妖兽都是火属性的,这刻一起喷火,威力立增了何止数倍,一时间整个天空都被火焰席卷,将唐劫抱拢进去。 唐劫身上光芒大作,那是真水护盾与无相金身在抵挡火焰攻击。 樊天德已哈哈大笑道:“你的无相金身虽坚逾金刚,我这焚天之炎却是火可熔金,给我破,破,破!” 随着他的喊身,火焰威势骤然大涨,汹涌席卷而来,逼得唐劫不得不向后急飞。 樊天德没有说错,天下万法皆有生克,无相金身虽强,却有它惧怕的,就是火焰类攻击。同样的,乱风步虽然区域内瞬移灵便,面对这大范围无所不在的火海,也同样无法挥威力。 虽然说还不至于因此就被一下杀死,却也再不能无视对手的攻击。可以说唐劫以一对四力抗众敌的两大最基本的依仗,被樊天德的一个火海攻势轻而易举的就破掉。 与此同时,樊天德放声叫道:“猛虎啸天拳!” 随着这荒狂吼叫,樊天德一拳击出,右手拳上已现出一只猛虎虚影,对着唐劫冲去,就在要挡下这一击的同时,樊天德手臂一顿,再叫道:“十三连击!” 在那一瞬间连续捣出十三拳,也打出十三只猛虎虚影。 唐劫没想到樊天德的攻击如此快,用断肠刀挡住了三道,用乱风步躲过六道,剩下四道则先后进撞在他身上,打得他吐血飞起。 樊天德哈哈大笑:“如何?我这十三连击比你那十八天刀又如何?” 唐劫哼了一声:“试试才知道。” 双手一推,云丛天刀已是破空飞出。 樊天德大笑着跃起,对准那十八天刀连续轰出:“十九连击!” 一连十八道拳风震散天刀,最后一道拳风趁着法术间的空档飞过,正打在唐劫胸口,再一次将唐劫击退,不过他自己脸上也是一白,显然刚才这一下十九连击对他也消耗不轻。 毕竟唐劫用的是法术,他运用的却是拳法,以拳法对法术硬拼,先天上就要吃亏一些。 尽管如此,樊天德还是得意大笑道:“不过如此。你无相金身被克,乱风步无效,天刀受阻,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那这个呢。”唐劫手一甩,一道金光破空袭至,正是金刃。 樊天德长笑一声,双手做出一个古怪姿势:“剪!” 两只巨大的蟹钳凭空现出,对着金刃猛地夹去,竟是从中间部位夹住短刀,使它再无法寸进。 金刃虽然锋利,但是大千世界什么样的攻击法门没有出现过?如这般以锋锐为特性的攻击各大派早不知见过多少,也早研究出一套针对之法。 这天蟹手就是专门用来克制此类法术法宝的。 樊天德这刻一击得手,大笑道:“我知道你的手段!能奈我何?” 唐劫歪歪头:“那这样呢?” 他右手平平一挥,被钳住的金刃骤然化无数金针。 “这……怎么可能?”樊天德大吃一惊。 虽然唐劫之前杀第一人时用过金刃变化,但当时只是一瞬间,且有血肉相隔,因此樊天德并不知道金刃拥有变形之能,更不知道可以变得这么彻底。 这一下变生肘腋,金针如暴雨般狂射樊天德,樊天德知道这东西厉害,不过此人反应也当真快,双手迅捏出印法,身形以不讲理的方式骤然加,竟是险而又险的躲过了大片的金针。 不过还是有少量金针洞穿他身体,在他身上扑扑扑留下数个血洞。 “开识阶!”唐劫低哼一声。 脱凡境三大阶,百炼,九转,开识,分别对应的就是身,心,意。 其中百炼与九转都是提升防御与再生能力,修成之后再非凡体,刀兵不伤,因此提升的都是生存能力。惟有修成灵识后相反,因为识念的缘故,修者可以更快更稳定的施法,提升的是施法能力。 如果要就此给出一个确切的数字,那么相同的熟练基础上,开识阶的修者,施法度就比九转期的快上五成。 也就是说九转期修者放出两个法术,开识阶则放出三个。若是换了以施法快捷著称的千情宗,提升效果甚至能提升到一倍。 兽炼门自然达不到这地步,可到底是开识阶的灵师,应变度还是比之先前的师弟们快得多,因此竟躲过了唐劫志在必得的一击。 不过这一下让樊天德也吃惊不小,心中惊惧,怒吼道:“混蛋!烈焰熔岩拳!” 他先是对着前方火焰一抓,大片的火焰缭绕在他手臂上,然后竟凝结成一只巨大的火焰拳头,对着唐劫轰地砸下。 这一下熔岩拳威力非同小可,打在唐劫身上,炸出一片冲天焰光,烧得唐劫全身焦痕。 这正是开识阶的又一大特点,修成灵识后,无形的意念化为有形,就可与自己的炼兽力量相结合,形成更加强大恐怖的威能。 因此对于兽炼门弟子而言,灵识带来的法术炮台效果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种可以与自己的炼兽联合威的效果。 这刻一击得手,樊天德的火焰重拳化成一只巨手对着唐劫拿下:“还不就擒。” 看着那火焰巨手,唐劫轻哼一声,眉心中突兀地闪现出一丝光华,一只竖眼微微睁开。 这一幕情景看得樊天德一楞,唐劫已抬手对着那空中的火焰巨手点去。 轻轻一指,点在火焰巨手的中央一点,下一刻那火焰巨手已如个被戳破气的皮球般,轰地一下散出大片的火焰光潮,整只巨手就这么瘪了下去。 “不,这怎么可能?”樊天德震惊狂呼起来。 火焰巨手本就是法术融合而成,因此有自己的关键节点,唐劫那一指竟是正点在这巨手的关键节点上,以至于一击就将樊天德的法术整个破坏。 洞察之道! 这正是唐劫自掌洞察以来一直努力的方向,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劫对洞察的理解越来越深,洞察的能力也渐渐加强。 而凤红鸾的点破,使得唐劫一直以来敝帚自珍的洞察渐渐失去了继续隐藏的意义,在一些关键性的战斗中也可以拿出来使用了。 也惟有多多运用,才能更加熟练掌握。 这刻一指破法,对樊天德的影响也不小。 他仰天吐出一口鲜血,痛声长呼着。 不过到底是兽炼门下精锐,即使身受重创,樊天德还是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双手一比:“天蝎出!” 一只硕大的黑色毒蝎已在他身前现形。 第四只妖兽! 与先前的师弟们不同,樊天德的万兽同心诀已修炼到第四层,可以同时驾驭四只妖兽,只不过驾驭越多,消耗心力就越大,因此兽炼门弟子的习惯向来是看人下菜,根据情况来释放妖兽。 而这只毒蝎才是樊天德真正拿手与得意的妖物。 这刻毒蝎一现,樊天德已厉声道:“天蝎手!” 他右手弯曲如钩,同时那身前毒蝎也是尾钩竖起,人臂与蝎钩呈同一姿势,随后两者相互靠近,竟似融为了一体,五指并拢如钩,看起来诡异之极。 这场景让唐劫都不由怔了怔,下一刻就见樊天德那只手臂前伸,钩手仿佛刺破空间,打破了距离的限制,就这么出现在唐劫眼前,对着唐劫的咽喉一击捣去。 唐劫想要动乱风步躲避,没想到刚要动却现自己竟然动不了。 天蝎手本身就是一种具有空间效果的法术,运用的同时也封堵了对方,虽然这种封堵极薄弱,也极短暂,但对唐劫而言却使他无法在第一时间躲避。 眼看着这一下钩手刺来,唐劫心底陡然生起寒意,感到一股巨大的危险袭来。 他再不顾一切,用尽所有力气将身体向后仰去,同时身体努力下蹲。 与此同时,樊天德的天蝎手也打中了唐劫。由于唐劫后仰与下蹲的缘故,这一下钩手其实没打在唐劫的咽喉处,还是打在了他下巴上,且力量也弱了几分。 尽管如此,在天蝎手触及唐劫的刹那,唐劫还是觉得好象有什么锐物刺入了自己的下巴,剧痛传来的同时,唐劫脑际竟然一昏。 有毒! 这一下天蝎手结合了樊天德与妖蝎,将妖蝎之毒也传到了唐劫身上。最要命的是,这妖蝎是樊天德多年培养而成,毒性猛烈远非常物,即便以唐劫玉石之体加九转之躯一下子竟然也抗不住,眼前竟是一片昏花。他急忙取出解毒药服下,只是这毒性猛烈,一时间竟无法驱除。 樊天德已是得意大笑:“中了我的天蝎手还想活吗?给我死来!” 说着他手一收,毒蝎消失,代之而起的却是一只硕大人熊。 这正是兽炼门最拿手的轮换战术,如樊天德的毒蝎虽猛,却也有防御薄弱的缺陷,而且毒素有限,注过后短时间内无法再用,因此直接换掉,可确保战力。 这刻人熊刚一出现,一对巨大熊掌已拍在唐劫身上,就象拍皮球般将唐劫轻易拍飞出去。 樊天德哈哈大笑着,连妖火都不放了,指挥人熊疯狂进攻,他要活活虐死这个家伙。 天空中,唐劫被人熊的大巴掌打的已是全身皮开肉绽,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黑血。 樊天德已叫道:“什么狗屁洗月天才,还不是被我樊天德轻易拿下。阶位的压制若是可以如此轻易突破,那修炼还有何意义?给我死来!” 一记猛虎啸天拳已对着唐劫头部轰去。 就在要打中唐劫的刹那,唐劫突然一抬头,目光冰冷。 看器来已无力再战的他,这时一伸手,竟已捉住樊天德的铁拳。樊天德现,自己打出去的拳头竟然又被唐劫生生逼了回来。 “你……”樊天德吃惊地看唐劫,他不是应该被毒素毒的失去战斗力了吗? 随后看到唐劫嘴角一丝黑血,突然间明白过来。 该死,这个混蛋是故意被人熊击打,通过吐血驱毒! 之前的天蝎手本就打在他下巴部位,靠近他嘴边,随后人熊的猛烈扑击使他血气沸腾,更是借助这攻击将毒血一口一口的喷出来。 如今虽然还有少量毒素残留,以他的体质却已无碍了。 这毒蝎之后接人熊的打法,樊天德以前不知做过多少次,却从未有一人能做到象唐劫这样应变,更重要的是还要抗打,否则毒未驱掉,自己先被人熊打挂了。 这刻一击失手,樊天德立知不好。 唐劫右手抓住樊天德手臂,左手已按上了樊天德胸膛,这一下却不是攻击,而是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手飞入樊天德体内。 夺神煞! 樊天德眼前立时一晕,整个人已然滞住。 唐劫这才松开樊天德,断肠刀一刀捅穿对方腹部,顺势拉出,勾出一截断裂的肠子。 接着又是一刀刺入,再抽出。 一刀接着一刀,一如之前樊天德之前用人熊不停地殴打他。 只数刀功夫,樊天德的身体已几乎被捅烂。 “啊!”就在唐劫捅出第八刀时,樊天德突然出了震天般的痛苦嘶吼声,原来他已从夺神煞的定神中解脱出来,痛苦的知觉在这刻击中爆,传到了他的意识中。 那一刻樊天德惊惧已极,他不知道唐劫用的什么秘法,竟好似能勾魂夺舍一般,嚣张气焰无存,终于开始向后退去。 断肠刀再度对着樊天德刺去。 樊天德急忙给自己加持护罩,同时不顾师兄威严的大叫起来:“快来救我!” 他和唐劫的这一番大战,时间比之前唐劫战那五人还长,因此这时后方弟子们已是极度接近。 樊天德再无杀唐劫之心,只想自己的师弟们赶快追上来。 唐劫却只是哼了一声,顺手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把豆子对着前方一撒。 撒豆成兵! 那些连真人都敢攻击,都能噬咬的豆兵再度出现,纷纷呼喝着向前冲去。 这两年来,唐劫不断种植,已收割了不少豆种,不过因为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所以唐劫轻易不愿用它。 但是现在为了击杀樊天德,,唐劫终于将它用了出来。 数以百计的豆兵涌出,一下挡住了那些兽炼门的弟子,那些兽炼门弟子现,他们非但救不了樊天德,甚至自己也陷入了苦战中。 这些豆兵的实力着实惊人,一个不当心被其反杀都有可能。 樊天德见状大骇,他没想到唐劫还有这手底牌,双手印法再施,对着自己的妖兽一指,喝道:“献!” 一只妖兽仰头出无声的悲鸣,随后竟然就这么倒地死去,尸体上飞出一道虹光没入樊天德体内,繁天德之前那惨重的伤势竟然直接就恢复了许多。 樊天德大笑道:“唐劫,我兽炼门弟子岂是那么好杀的?就算你能阻止援兵,我全力以赴,你又如何能杀得了我?” 唐劫嘴角抽动了一下,却不说话,只是左手一扬,又是一道黑光打向樊天德。 还是定神煞! “这……”樊天德没想到唐劫还有这一手,立时再被定住。 唐劫已冲上来对着樊天德继续捅刺。 他没有用金刃枭,而是就这么不停地捅着,将樊天德因妖兽恢复的伤势又重新打回原形,甚至伤得更重。 当樊天德再一次从定神中醒来时,唐劫已啪的又是一个定神煞打在他身上。 然后继续捅。 一众兽炼门弟子在豆兵们的阻隔下就这么看着樊天德被唐劫捏着脖子不听的**…… 直到樊天德整个人都烂成一团分不清哪是哪的烂肉了,唐劫这才松手。 然后樊天德从空中坠了下去。 收走对方遗物,撇了撇嘴,唐劫说:“白痴。” 这两个字说得含混不清,仔细看,才会现唐劫的舌头早就整个肿大起来。 那毒终究不是全无效果的。 此时那些拦截的豆兵也已伤亡惨重。 豆兵虽多,奈何兽炼门的人也不少。而且出身于六大派的这些人,个个也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否则以唐劫的实力也没理由打得这么辛苦。 不过那些兽炼门弟子也一个个被这些豆兵弄得受了不少的伤,其中一人连鼻子都被豆兵咬掉了。 唐劫可是很清楚这些小家伙牙齿的厉害的。 就在他考虑自己要不要抓住机会杀几个人再走的时候,就听远方一声怒喝:“休得猖狂,受死!” 一道剑气已从远方破空飞来,直刺向唐劫面门。 唐劫大吃一惊,断肠刀全力上挑。 剑气刀光在这刻碰撞,迸出一片惊人光华,下一刻那道剑气竟炸成无数剑光击打在唐劫身上,打的他长吐一口血雾,身上已密密麻麻出现无数细小血洞。 唐劫知道不好,再不敢犹豫,返身朝着下方冲去,一头扎入那苍茫大海中。 第七十九章 刺杀 就在他犹豫的当口,又一名弟子的死讯传来。 常铭心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也惟有用此法了。” 说着他取出一个法螺吹了一下。 这法螺一吹,海中所有弟子均得了讯息,一起向空中飞去。 常铭心看到,上百弟子,如今已只剩半数了。 哀叹一声道:“唐劫狡猾,你们不用再追了。” “什么?”众弟子大惊。 常铭心挥挥手道:“接下来的事还是交给我吧,你们全部让到一边。” 他说着重新举起手中长剑,口中已开始念念有辞,竟是某种施法前的准备。 在那无数法印变换中,常铭心脚下灵环渐涨,如一个光圈闪烁出强烈光辉。 这光圈愈演愈烈,竟开始不断地向外扩大,渐渐弥漫了整片海面。 所有人都已明白,能够让天心真人以如此漫长的时间施展的法术,只怕会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又过了好一会儿功夫,终于,常铭心完成了这个法术前的所有准备,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显然是负担极重的结果。 下一刻常铭心将长剑往空中一指,喝道:“万剑千重山,落!” 随着他一声暴喝,他手中法剑骤放出万道光华。 真真正正的数以万计的光华,每一道光华在这刻都凝聚成一道剑意向着海底落去,出嗖嗖的破海飞空声,如暴雨击打海面般掀起一片怒海狂涛。 疯狂的剑雨在一瞬间覆盖了整片海面,目光所及之区域,尽为剑光打击之所。 不仅如此,当它们深入到海底时还会生轰隆隆的爆炸。 一片又一片,不间断的炸裂将海浪从底往上推起,于是数以千百计的浪峰轰然涌起,整个海域竟因此形成一片半真空地带。 然而攻击并未结束。 这仅仅是第一波。 天空中高悬的法剑就象是一个太阳,不断的放出光与热,而每一道光在出现之后皆会变位法剑。 于是海域之上,无尽剑雨就这样落下,其磅礴恢弘之气势看得人心惊胆寒。 只有在这一刻,人们才明白修者之力移山填海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无劲剑潮轰击下,海峰居高不下,仿如一座山从海中矗立起。 而这海域中的所有一切,在这不停歇的攻击中已尽数被绞为粉碎,炸成尘埃。 天空中雷声轰鸣,却及不上这怒涛狂卷之威,天地威势在这人力雄风下竟然出现了败退之迹。 又过了好一会儿。 天空中的法剑出啪的一声脆响。 四分五裂。 随着法剑的破碎,剑光消散,剑潮终止,海峰退下。 一切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这时常铭心的脸色一变,陡的变得惨白无比,身形一晃竟险些没从空中跌下去。 好在旁边一名弟子及时扶住他,关切道:“真人!” “我没事,只是强行施法,受到些反噬,将养些日子便好了,只可惜了我那千绝剑。”常铭心看中空中跌落的法剑残骸,依依不舍道。 此时一众弟子看得心惊亦心喜。 有人更是笑道:“这一次那唐劫该死了吧?” 旁边人接口:“如此天威,就算是同为真人都未必抗得住,何况他小小唐劫。” “只可惜了那镇封石碑,不知还在不在。” 常铭心听到,说:“在我剑山之下,唐劫的芥子袋多半是保不住了,不过石碑神物,当不会有损。你们可下去搜寻一番,若能找到石碑,当可证明唐劫已死。至于尸体嘛……” 常铭心摇了摇头,在他的万剑山之下,可不会有什么全尸,连残骸都难见到。 “是!”一众弟子纷纷答应着三度向海中飞去,惟有一人未走,却是先前扶常铭心的弟子,道:“真人现天威,此时正是虚弱之刻。若有敌来袭,多半不便。我留在这里陪伴真人吧。” 大家哄笑:“这时候哪里会有敌人。” 不过他既这么说了,大家到也不好说什么。 有聪明的意识到他多半是有心接近真人,拉近关系,心中大悔,但是已被抢了先,再想转头已是来不及。 这刻一众弟子纷纷入水,常铭心叹息一声:“这唐劫,一个人害死我兽炼门近百弟子,真是百死不足赎其罪。可惜他死无全尸,不然必要把他千刀万剐方才解恨。” 一想到因为此子,自己这趟的任务也算失败了,在兽炼门中地位也必定降低,常铭心就恨得牙痒痒。 “真人莫要动怒了。对了,弟子自幼学得一些按摩之法,可通筋舒络,活血益气,也许能为真人缓解些疲惫。”那弟子回答。 常铭心想了想也便同意了。 一双手按在他背上,轻轻推拿着,一股灵气顺着手掌渗入体内,轻柔却不暴力,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常铭心被按的身心舒泰,从未想过人间还有此享受,满意道:“你到是个心灵手巧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堂下?” 身后弟子回答:“我也不知道啊。” “你说什么?”常铭先是一楞,随即心中警兆大起,猛地向前冲去。 就在他前冲的同时,一道金光已擦着他的脖子掠过,以毫厘之差未能砍到。 不过那按在背上的手掌击出的一股洪流常铭心却再未能躲过。 雄浑的力潮沿着他的经络涌入,在他体内炸开,一个恐怖的大洞已在他背上形成,并如蛛网般辐射各处。 “嗷!” 常铭心仰天出他自成为真人以来从未有过的痛苦嘶嚎。 最要命的是,背部这一下重创,打断了他的中枢,令他短时间再无法使用任何法术。 此人也当真悍勇,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反击。 尖声狂啸里,常铭心右手食指尖已冒出一道剑气。 这剑气是他一生精修所炼,以血肉之气亦可成形。 身体在前冲,右手剑气已回切身后偷袭者。 下一刻一道金光闪过,常铭心的剑气竟然被切断,余势不减继续前退,正斩在他半条手臂上,于是一道血泉飞扬而起。 “啊!”常铭心再度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他的一只手臂竟然没了。 在一把金色短刃的攻击下。 此时他终于可以回转身来。 然后他看到,阳光下,那清秀弟子的面容渐渐变化,竟然生成了另一副面孔。 “唐劫!”常铭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这个混蛋,他竟然拥有变化他人相貌的能力! 在杀死一名兽炼门弟子后,唐劫就剥去了对方的衣衫,等的就是这一刻。 当兽炼门弟子第二次出海时,唐劫就意识到,接下来的攻击很可能是自己无力应对的,所以他立刻变化成对方的样子混入人群,来到常铭心的身边。 他看到了常铭心那翻江蹈海的攻击,也看到了他事后的削弱。 一个原本不曾存在的计划因此浮上心头。 刺杀天心——在没有本体出手的情况下! 一击斩掉常铭心的右臂,唐劫已扑了上去。 面对天心级的对手,他很清楚哪怕对方已身受重创,又力竭宝毁,也不是可以轻视的。 所以完全没有废话,着着都是抢攻。 一拳碎其脉! 一刀断其臂! 接着又是一指,点向常铭心的额头。 裂玉指! 与此同时,常铭心也嗷的狂叫起来。这一次长啸却是呼叫援兵,通知所有兽炼门弟子回援。 同时他左手微扬,又是一道剑气生出,同样刺向唐劫。 这一剑因为他受伤缘故,无论剑法,剑意,剑威,剑势,都存在了太多问题,太多破绽,太多缺陷! 即便是唐劫也有太多方法可躲,可破,可敌之。 但他统统没有选择。 他迎着那一道剑光冲上,裂玉指遥对剑尖。 以硬碰硬,战决! 指芒与剑光相对,碰撞出一片惊人光华。 气剑在裂玉指下消散,唐劫指尖也炸成一片血肉模糊。 可是血肉犹在,裂玉指就还在。 它逆着剑势冲锋,正点在常铭心的左手上,指尖放出一片惊人光华,常铭心的左手砰然炸开。 就在左手炸裂的同时,常铭心断裂的手腕处竟然又射出一道剑光,与裂玉指撞在一起。 汹涌剑光中,唐劫的左手食指炸裂,常铭心的气剑也再度消散。唐劫中指再点,一连四指按在常铭心手臂上,常铭心的左臂终于也炸裂开来,作为代价,唐劫的左手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一根食指更是彻底不见。 他却不在乎,右手刀再度斩出,削向常铭心脑袋。 常铭心飞起一脚,一道剑光从他脚上踢出。 刀剑再撞,唐劫断肠刀竟刺不下去。 常铭心已了狠,拼了命,左右脚接踵踢出,在一瞬间踢出七八道剑光,全力阻止唐劫。 同时海面上浪潮涌动,那是兽炼门弟子及时回援的迹象。 常铭心大喜,高呼道:“你杀不了我!” “我能!”唐劫回答。 然后他一头撞了过去。 迎着那惊人的剑光。 剑光刺穿无相金身保护着的身体,在他身上开出一个个血洞,唐劫的断肠刀也放出一道惊人刀芒,斩在常铭心飞起的左右腿上。 刷! 常铭心的双腿也飞离身体。 他此时四肢尽断,眼看着唐劫如虎冲来,他嘴一张,口中又是一道剑光飞出,同时唐劫的身上也便又多了一道伤口。 已经有弟子从海中出来,看到这一幕纷纷惊呼。 唐劫不为所动,他收刀,以右手施裂玉指,遥遥点出。 依然是裂玉指与剑气的碰撞,指尖上的锋芒穿透剑气在常铭心的口中炸开,同时也在他的喉咙上开了个洞。 常铭心嘶吼着连声都不出来,更别提剑了。 然后他头一扬,怒视唐劫:“我还有!” 胸腹剑气生,射出一道剑光,迎向裂玉指。 剑亡指消,气剑消失的同时,唐劫也再度少了根手指。 与此同时,飞得最快的兽炼门弟子已接近战场,一名弟子已开始施法准备动攻击。 常铭心哈哈大笑:“唐劫,你死定了!” 他虽身受重上,但这刻死里逃生,心情依然雀跃不已。 “是吗?”唐劫淡淡道。 他随手取出一个黑黢黢的圆物丢下。 “天煞雷珠?” 冲在最前的几名兽炼门弟子吓得失声惊呼。 刚刚见识过这东西威力的兽炼门弟子对此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这刻一见此物,立刻掉头就往下飞,哪里还顾得上常铭心的死活。 “你们……”常铭心做梦也没想到会有此变。 唐劫嘴角抿出一丝冷意:“真有趣,一块石头就能把人吓跑。”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传得极远,落在所有人耳中。 “什么?”常铭心震惊,那几名被吓得抱头鼠窜的兽炼门弟子也呆住了。 再看那落下的东西,果然哪里是什么天煞雷珠,分明就是一块黑色圆石,海床上一抓一大把的东西。 一时间皆气得险些吐血。 与此同时,唐劫已冲过来,对着常铭心一把抓去。 “你休想!” 常铭心双目如电,射出两道剑光。 唐劫断肠刀一挥,挡住一道剑光,左手则向着常铭心身前抓了一把,这一抓没能对常铭心造成任何伤害,只是把他的芥子袋和身份牌扯了下来,同时自身肩头也中了一剑。 借着这两剑之机,常铭心全力下坠,那些被吓的跑掉的弟子也纷纷回来迎接,常铭心疯狂大笑道:“唐劫,你终究是没能杀死我,错过这次,你死定了!” “是吗?”唐劫口中再次吐出刚刚说过的字眼 这语气如此的熟悉,让常铭心心中一惊。 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头看去。 他的胸腹部早被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这也就罢了,但这刻就在这血洞中,竟然还塞了一件东西。 一个黑色的小珠子。 “这是……”常铭心全身汗毛倒竖:“天煞雷珠!” 那一刻他的声音都变了。 他完全不知道唐劫是什么时候把这珠子塞到自己体内的。 “再见。”唐劫冷冷道。 海面上,四名开识阶弟子正向着常铭心飞去,全力保护他。 人不是很多,但质量还可以。 唐劫想,然后他打了个响指。 轰! 海面上再度掀起一片冲天海浪。 ——————— ps:灵环期没有修成神念,要过了心魔期才行。所以大家就不用问为什么不用神念攻击了。 第八十章 兔妖 苍茫海面上,一叶小舟正在海上载沉载浮,随波逐流。 唐劫坐在舟上,手中拿着一个小纸包,正往伤口上小心涂抹着药粉。 碧海蓝天一战,唐劫自己也受伤不轻。 他的一只左手基本完蛋,身体被捅得跟筛子似的。由于九转没有大成,因此每一处伤都不那么容易好,虽然有灵丹,有仙法,但事实是要想痊愈至少也要七天。 这还是快的,由于没有事先准备灵血回春,要想断肢再生并不容易。总算由于是新伤,好治。若是拖得时间长了那就更麻烦了。 为了尽快恢复,唐劫不得不使用五神教秘法催动生长,不过这么做的代价就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他的再生部分不可以再出问题,否则将会很难恢复,即使恢复了也会有出现一些后遗症。 单纯的不灵便到也罢了,关键是一旦筋络出现堵塞,变化,那才叫麻烦呢,很有可能一些需要经由此脉的法术就再也无法正常使用。 对于修者而言,麻烦最大的伤害永远都是经络伤。 唐劫之所以要以秘法催生,就是为了防止经络问题。 这刻以内视法检查了一下全身,疏通了一些可能堵塞之处,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唐劫这才松了口气,从舟上烧开的水中倒了杯茶,给自己饮上。 海上的风浪很大,小舟却行得很稳,舟上刻有法阵,使它不会受到风浪影响,更有无形的气墙,使海水不会倒灌。 这是来自天涯海阁的一叶舟,最是能够驾驭风浪,别看它小,却功能繁多,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宝。 唐劫是从常铭心的芥子袋中找到此物的,除此之外还有一本剑谱,几千灵钱,几瓶丹药和一块兽牌。 剑谱不是仙家剑法,而是一本练剑心得,其中记载了常铭心的大量心得体会。 实际上大多数修者的功法奠基大多都是心得类,如正式的功法,各大门派都是不允许带在身上的。 谁他娘闲着没事带这个,给人送好处吗? 唐劫看了看,虽然东西是好东西,不过对自己却没大用,回头还是找个练剑的卖给他吧。 灵钱就不用提了,丹药到是有几瓶不错的,可惜大多是伤药,唐劫现在伤口上敷着的就是,至于修炼的丹药则几乎没有。 最后就是那块炼兽牌。 常铭心以剑出道,几乎不用炼兽,虽然也有,却没人见他用过。 这东西放在他的芥子袋里,估计他自己都忘的干净了吧,正因此他才没在战斗中使用。 但这却不说明它就不是好东西。 这刻上好药,到了检查收益的时候,唐劫便将兽牌中的炼兽放出,这才现原来常铭心的炼兽竟然是一只白色的小兔子。 这兔妖被放出来就安安静静的趴在地上,完全不象一只可以用于战斗的妖物。 怪不得常铭心死都没用它,这看起来就是一只宠物啊。 不过…… 唐劫突然现有什么不对。 那兔妖一对红通通的眼睛盯着自己,竟然流露出吃惊的色彩。 吃惊?它会吃惊? 这不是炼兽! 唐劫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 兽炼门的妖兽,历来都是要经过炼化的。 炼后的妖兽被抹去神智,如此才能惟命是从,不惧生死,哪怕兽炼门弟子以它们的生命为自己恢复伤势也不会反抗。虽然因此有死板之嫌,却也总比桀骜不驯要好。毕竟有些生物是天性不服从的,惟有抹去神智方可驾驭。 这只兔妖却显然没有被抹去神智。 “真没想到,天剑真人竟然会养了一只未炼化的妖兽。”唐劫笑道:“说吧,你有什么能耐。别跟我装傻,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已是开智中品的妖物,你会说话的。” 那兔妖看了看唐劫,终于开口:“常铭心呢?” “自然是死了。” 那兔妖身体颤了颤,叹口气道:“他果然还是死了。被谁杀的?” “还能是谁?” “你?”兔妖看看唐劫,红眼珠闪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就你一个九转期,杀得了一个天心真人?” 在它想来,常铭心应该是被某个大人物杀死,然后看这兽牌不起眼,就随手给了唐劫的。 “实际上,他不是我杀过的第一个天心。”唐劫摊摊手。 兔妖的三瓣嘴张开,显然是被震住了。 一个天心真人就把它震成这样,要是这兔妖知道唐劫是在众敌环伺下做到的,顺便还宰了近百个兽炼门弟子,又不知该如何想了,尤其后者其实比前者更难。 “好了,说说你的情况吧。你叫什么,常铭心为什么会用你做炼兽,有什么能耐……” 兔妖赌气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唐劫慢条斯理地继续说:“最后再给我一个不杀你,不把你做成一锅兔肉吃掉的理由。” 那兔妖脸色大变。 看着唐劫那冰冷的眼神,兔妖这才意识到这恐怕不是一个威胁。 它颤抖了一下,这才道:“我叫图图,我能使用一些低级的法术……” 说着将它会的法术一一报上来。 果然这些法术大多低级,唐劫听它说完所有,竟是没一个能入眼的,皱眉道:“也就是说,作为一只开智中品的妖兔,你的实际实力连通灵上品都未必比得上,这就是你最大的特点?” 兔妖哆嗦了一下:“我……我本来就不是用来战斗的。” “那你用来做什么?” 兔妖想了想,三瓣嘴挤出一点笑容,回答:“我能陪你解闷啊,我可以讲笑话给你听,我还能帮你看门,哦对了我还会打洞,我打洞好厉害的……” 唐劫啪的一巴掌将兔妖扇出去:“看来你只有成为兔肉的资格。” “不要啊!”兔妖大惊。 唐劫看着那兔妖:“常铭心虽不擅驭兽,但有也总比没有强。那么多强大的妖兽他不选,却偏偏留了你,甚至还不抹去神智,不会没有原因。” 兔妖颤抖着看唐劫。 唐劫随手一扔,丢出将近四十个芥子袋,淡淡道:“我杀了很多兽炼门人,这些都是战利品,相信从中能找出许多有用的炼兽。我要一个个检查,不会在一个废物身上浪费时间。” 看着那些芥子袋,兔妖险些没昏过去。 它终于大叫起来:“我说,我说,我其实不是栖霞界的。” “你说什么?”唐劫楞住。 兔妖大声回答:“我来自天阴界。” “这怎么可能?”唐劫叫了起来:“只有仙台大能才能抗住护界罡风!” “是的是的。”兔妖大声回答:“护界罡风只有仙台大能才可以抗,可是要去其他的界却不是只有破界才行啊。” “什么?”唐劫心中一悸。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在石门派现的空间裂缝,还有那位于界缝间的九绝诛仙阵。 是的,护界罡风惟有仙台能抗,逍遥万界却未必只有仙台。 那一刻唐劫的眼睛也亮了:“你是说你有办法穿过界限?” 兔妖回答:“我乃迷天兔族,最擅长在无尽虚空中穿梭往返,只要有空间裂缝就行。” “那你能带我去其他的界吗?” 兔妖脸一苦:“不行,只有找到小主人,我再恢复以往的实力才可以……” 随着兔妖的诉说,唐劫这才渐渐明白。 原来通过空间裂缝穿越各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迷天兔族最强大的地方是它们无论身在何处,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位置,并对将要前往的地方产生感应,从而使得在无尽虚空中流浪时,不会产生方向上的迷惑。 所谓迷天一词即来源于此。 但是仅靠这点还不足横渡无尽虚空,强大的实力与充分的准备依然是必不可少。 这只兔妖本来是天阴界的分神大妖,据说是为了某样宝贝而随自家小主人横渡虚空而来,结果却在横渡过程中遭遇虚空乱流,虽然勉强闯了过去,却也身受重伤,且与小主人失散。 好不容易入了栖霞界,兔妖因激自身力量缘故,急需秘地休养,便挖了一处洞穴,一睡就是千年,才算伤势尽复,即便如此,它现自己的位阶也下降到只有通灵下品的地步,能有今天的境界还是它苦修的结果。 它知道要想回到原来的实力,就必须找到它的小主人,因此也是满世界乱跑。虽然它实力低下,好在它一贯谨慎到也一直有惊无险的走了过来。 也算它倒霉,那一年正在流浪之际,它正好遇到了常铭心,此时的常铭心刚修成真人,天剑在手,意气风。他最擅长的就是远距离攻击,这刻看到一只兔子如此能跑,自然是要想办法戏耍一番。 结果兔妖惨败,被常铭心生擒活捉。 为了活命,这兔妖就把自己的身世讲了出来。 听说这兔妖是异界来客,常铭心立刻感到奇货可居,便将它收了下来,一直留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听过兔妖说话,唐劫喃喃低语了一句:“那也就是说,你其实还是没什么用了?” “啊?”那兔妖被这话惊的长耳竖起。 “是啊,你没什么用。”唐劫很认真道:“虽然你是异界之妖,却也终究只是一个连通灵都打不过的废物而已。你就算能无尽虚空锁其位又如何?我和你都没能力横渡虚空,就算有那功夫,我好生修炼,成为仙台一样可以逍遥万界。何必急着有光明大道不走,留你这没什么意义的小道呢?” 兔妖大急:“话不能这么说,世事变化无常,谁也不知道未来会生什么事,有说不准你什么时候被人一个空间传送送到无尽虚空中去呢?备无患总是好的。” 唐劫给了它一巴掌:“你才被人打入虚空呢。” 兔妖跳着脚道:“再说我了解天阴界的情况,你想知道那里任何事我都可以告诉你啊。这样将来你去天阴界也可以事先有准备。” 唐劫撇撇嘴:“太遥远的事,不去想。” “还有兽炼门,我也知道兽炼门的事,我跟了常铭心好多年,他知道的事我都知道。” “恩?”唐劫挑起眉头。 这一次,他终于感兴趣了。 千年以来,六大派从未停止互相渗透的动作,各类暗子之多,数不胜数。 但无论如何安排,能够成为真人的暗子却是凤毛鳞角,极为罕见。 正因此,许多只有真人才能掌握的情况,各大派素来知之甚少。 这只兔妖当然不是真人,但它跟随常铭心,它所知道的,必然有不少真人级的机密。 唐劫的眼中露出笑意:“恭喜你,你不会被做成兔肉了。” 听到这话,这只胆小怕死的兔子这才呼的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兔子天生怕死,就算是曾为分神的大妖,这点本性也是不会变的。 —————————— 收下了那只兔妖,唐劫将那将近四十个芥子袋一一查看了一遍,大多都是些灵钱,丹药,有少量的法宝,更多的是炼兽牌。 这些东西加起来值不少钱,至少够召唤两次本体出现了。 但要说到现在能够拿的出手的,可以提升战力的,却是一样都没有。虽然炼兽有不少,但他又没学过万兽同心诀,无法驾驭。炼兽放出去,是杀敌人还是打自己,连他都做不了主。 从这方面说,这场战斗唐劫亏了,因为十三颗天煞雷珠的消耗,实际战力相当于下降了。 这让唐劫很不满意! 不过从另一方面看,唐劫却是收获巨大。 因为从那只兔妖身上,唐劫已经知道了这次兽炼门来了哪些人,包括那位未露面的狼主。 唐劫毫不客气的将这些消息传回给洗月派,顺便将自己杀的人数也报了一下。虽然其中大半没身份牌做证明,可该说的还得说……功是用来夸和领赏的,不是用来低调装逼的,没准洗月派看他居功至伟的份上,没身份牌也给他奖励呢。 事实上他还真猜对了。 当消息传回去时,洗月派上下一片哗然。 之前他们已经接到了许妙然的通传,对兽炼门一事已有所准备。但是谁也没想到唐劫竟然会一口气干掉兽炼门近百弟子。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事了。 谁也没想到唐劫会做到这种地步,尤其连常铭心都因此战死,更是让洗月派上下欢腾雀跃。 虽然说唐劫在信息中坦承自己只得了一小部分人的身份牌,还有近六十人的身份无法证明,但以洗月派对唐劫情况的了解,确信此人从不随意夸大其辞。 谢枫棠知晓此事后更是信誓旦旦的担保唐劫所说必无虚言。 因此洗月派已传下谕旨,会着探堂继续查明情况,只要证明海上大战属实,且兽炼门的确有损失这么多人,那么可以破格认定他们皆为唐劫所杀,并给予应有之奖励。 当然,这一消息唐劫已是在好些日子之后才得到了。 同一时间,兽炼门惨败的消息也经由剩余弟子回报给兽炼门,引震动。 上百弟子一战而殁,天剑真人以身殉派。 行凶者竟然还仅有一人,如此事实着实令人难以承受。 三日后,兽炼门下谕旨。 将唐劫放入对洗月派的必杀名单中,位列第三百七十一位,待遇与灵环真人同。 这一消息唐劫当然也是好些日子后才知道。 此时的唐劫还在悠哉悠哉地向着乐山岛进。 两天后,唐劫来到一片蔚蓝水域。 眼前是一片碧波荡漾,远方的岛屿上却是喊杀声震天。 一座钢铁筑就的城市横亘于岛岸上,城市中却是烽火连天。 听着那遥遥传来的厮杀声,唐劫知道,乐山岛到了。 第八十一章 攻岛 乐山城是一座建立在乐山岛上的钢铁雄城。 巨大的城墙环岛而建,高约四十米,通体由钢铁和岩石铸就。城墙上有箭楼,跑马道,城墙下是大片的碎石。它们密密麻麻铺在海滩上,就象是一片倒生的蒺藜。 在城墙的四周还辅有女墙,护门墙,内墙等诸多防御设施。若以历史的眼光看,如此雄城已当得起天下重镇的名头。 虽然对于仙家而言,所有的钢铁雄城只是凡人之极致,只有法阵才是真正的高级防御,但不可否认,在配以合适的武器后,这种“原始”的防御手段依然可以挥巨大的作用。 今天的乐山岛,正被火焰与海水包围着。 数以百计的海妖正从四面八方向着这座城市起攻击,天空中到处是箭矢穿梭的影子,时不时更夹杂着法术的光芒。 在乐山城的西边,这里是整座城市地势最为平缓的一面。海滩从海中一直绵延到城墙下方,在涨潮的最高点,海水可以逼近城墙至三十米内。 作为地势最不利的一处,这里也是受攻击最猛烈的一处。 至少数百只海妖正在海滩上对着城头起攻击。 这个数字听起来不多,但当它们集聚在一起时,所展现出的力量却比千军万马更令人震骇。 一只巨大的八爪章鱼盘踞在海水与城成的中央,巨大的腕足象漫空飞舞的钢索,不停地飞向城头,偶而卷起一人,就会在那漫长的恐怖尖叫声中/将对方抓过来,先是放到眼前看看,随后一下扔入口中,惨叫声在大口的咀嚼中渐渐消失。 一只巨大的海龟则趴在城墙的一角,把它那巨大的头颅当成攻城槌,一下又一下有力的撞击着城墙,坚硬的甲壳阻挡了大部分来自上方的攻击,使它有条不紊的干着拆迁这份有前途的工作。 一只深海巨虾则时不时地向着城头射出道道水箭。这些水箭看似普通,但是落在人身上,便如高压水枪般,一击便可震的人内脏破碎。 一只巨大的象被开水煮过的深红色大螃蟹挥舞着一对大钳子,只一击便将一块巨石钳成粉碎。 战场的中央,大章鱼还在肆意逞凶。 只是片刻功夫,这只章鱼已经抓走了三名乐山岛守兵。 扑! 一只银色弩箭从城墙上的一架床弩中射出,带着银色的光华与锐利呼啸飞向那巨章,在出一声轻响后刺入巨章体内,在那巨章体内留下一个大洞。 “嘶!”巨章出恐怖与愤怒的嘶吼。 就在它想动更进一步攻击时,两道人影从天际飞过,分别冲向那巨章和那正在破坏城墙的老龟。 冲击老龟的剑光先到,对准老龟的脖子一刀砍去,没想到老龟精乖,猛一缩脖竟再不敢伸头。那人影只略停片刻,就有无数法术对着他打至,逼的那人只能退回城墙,心中亦自暗恨老龟狡猾,错过一次击杀的机会,待到落回城墙才现,却是一名红衣女子。 与此同时,另一道人影却是顺利从那巨大章鱼的创口处飞入,下一刻巨章先是滞了滞,随后轰的一下炸裂成无数血肉碎块。 城头上出一片欢呼声,那人影已从烂肉中飞出,回到城头,却是一名剑眉星目的年轻人。 在他身边还站着几名年轻男女,个个都是修者打扮。 “少主神威!”几名看衣着明显不同于岛上渔民,而是云家家丁的仆人同声道。 那年轻人却脸色突的白了一下,身子一歪,扶住城墙才维持住自己不倒,他语气干涩道:“这些该死的海妖,怎么就杀不光呢?” 经历了这么多天的苦战,这年轻人也渐渐不支起来。 乐山城的防御,原本就是需要依靠灵师与凡人配合才能挥的。凡人依靠城墙隐蔽,利用特制的弓弩削弱海妖,制造弱点,灵师们则给予致命一击,同时借城墙以恢复己身。 多少年来,云家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抵抗海妖侵袭的。 但是这一次,情况再不相同了。 灵师的严重折损使得云家失去了最重要的主干力量,而海妖的恋恋不去,却又使得本次的战况空前惨烈。 如今海妖攻城已有多日,乐山岛单是杀死的海妖就有近千头,但它们却就是杀不光一般,依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完全没有歇止的意思。 云家灵师,包括这位云家少主和他请来的助战的朋友,为了保全乐山岛可以说已杀到呕心沥血,然而纵如此,情形却依然不见丝毫好转。 一条巨大的海蛇正代替先前的的章鱼取代战场中心的位置,长的身体竖起,数十米的身高使它完全与城头平行,一对铜铃大眼死死瞪着城头,饶是城头兵卒早已被这人妖之战洗礼过无数次,依然被吓得魂飞魄散。 一名士卒刚往后退了一步,那海蛇已唰的一下探过头来,一口将那士卒咬在口中,其中有几下刀箭落在它身上,只擦出不痛不痒的白印子,惟有那弩车出的特制弩箭穿透了它的甲壳,却无法刺得更深,如一根针般挂在体外。 海蛇大怒,蛇头再探,一击将那弩车撞成粉碎,这才缩回身子盘曲于城门前,咀嚼起先前的人类。 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距离海滩五百米外的海水中,一条长达三百余米的长巨蛇正盘卷于海面上,掀起一股惊人庞大的气势。 五百余米的距离看似较远,于这条巨蛇而言,却不过是一次扑击的距离。 最令人惊奇的是,这条蛇没有脸,三角脑袋上空空荡荡,只是在空白的脸上裂出一个口子,算是嘴巴,看起来诡异之极。 这一片海域中的霸主,无面蛟! —————————— 小船渐渐靠近岛屿。 唐劫看着岛上的战斗,心情古井不波,只是低头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万兽园对妖兽的提升作用,快不快?” “什么?”旁边的兔妖楞了一下,先是左右看看,随后才意识到唐劫问的是自己,忙回答:“哦,这个不好说啊,有的快,有的慢。” “什么意思?” 兔妖烦恼地挠挠头:“我也没进去过,不过我听常铭心说过,万兽园对妖兽的提升主要通过两种方法。一种是那里弥漫的妖气,可以缓慢提升妖兽实力。一种是那里产生的宝物。” “宝物?万兽园里还另有宝贝?” 兔妖点点头:“应当说,是万兽园内自我生成的,却需要有妖物或精物死于其中,其灵不灭而化天材地宝,仅对妖或精物有效。那才是真正的提升妖兽实力的东西,一般来说,把妖兽放在万兽园里,就算一辈子不出来,也不过是提升五成实力,但如果得到宝物吃下,提升的实力就没有限制了,反正得的越多,实力就越强。所以把妖兽放入万兽园,也是要看机遇的。不过这种机遇很难得,需要大量妖兽的死亡。就算是兽炼门也舍不得如此巨大的投入。” “原来如此。”唐劫看着海摊上的战斗:“那你觉得这些海妖的死,会给万兽园带来什么?” “啊?”兔妖楞住:“你认为有人在驱使这些海妖去死,好为万兽园增加天才地宝?” 唐劫淡淡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历次海妖攻岛大多是海妖依仗实力向6地索取资源的过程,是一种掠夺的过程,同时也是一种通过战争减少妖族人口,避免资源不足,重新平衡数量的过程,因此海妖的侵袭大多时间不长。但是这一次,从那老儿告诉我的时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有一个月,攻岛竟然还在继续。如此漫长时间的攻击……这不合常理。” “那你的意思是……”兔妖显然还没明白这中间的玄奥。 “万兽园可能就在岛上。它增强了周边妖物的实力,使凡物化妖,让妖物晋阶,同时也吸引着它们向自己靠拢,并在不断的死伤过程中,进一步繁荣万兽园……一举三得,好手法。” 兔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难道说万兽园的丢失是有人故意为之?” 唐劫反问:“难道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点?” 他不再理兔妖,道:“要证实猜测,我们终是要到岛上看一看的了。” 他正要策动小船,突然察觉到什么,两眼一眯,向着远处天边看去。 眉心中神光一现即逝。 唐劫哼了一声,突地一伸手抓住那兔子,把它往炼兽牌里一塞,同时低下头去,再抬头时,人已换成了一个黄脸中年人的样子。 立于舟上,唐劫挥了挥衣袖,小船已向着乐山岛急行而去。 待到离岛还有不到五里时,就见远处城楼上突然飞出一道人影,却是一名紫面长髯的修士。 那人向着着唐劫直飞而来,同时口中高喊:“不知来者是哪路的上师?” 唐劫高声回道:“在下八极派邱正,路过此地,不知尊驾拦我有什么事吗?” 那人一听,脸上明显失望了一下。 八极派是涯海境的内的一个三流小门派,掌门就是脱凡巅峰,论实力可能还不如云家。 这样的门派出来的弟子实力多半也有限。 不过他还是强挤笑颜道:“在下沈凝明,见过邱兄。邱师兄想必也看到了,如今正值海妖攻岛之际,凝明不才,想请师兄祝一臂之力。” 唐劫看了看岛上喊杀冲天的景象,不紧不慢道:“乐山岛不是云家的吗?怎么以云家的实力,还挡不住区区海妖?我看那些海妖大多实力普通得很啊。” 沈凝明脸一红道:“邱兄有所不知……” 这才将云家之前遭遇的惨事大致说了一下,然后道:“这次海妖进攻持续时间之久,千年罕见。不过好些厉害的海妖已经被我们打杀,也有些负伤后逃回海底。如今我云家与海妖皆是强弩之末,只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海妖始终恋栈不去。若是邱兄肯出手,定能一举攻成,到时我云家必以厚礼相赠!” 他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无非就是说我云家和海妖都已经打的两败俱伤,现在就请哥们你来捡个便宜。只要打退了海妖就是名利双收的格局。 这话若是对旁人,多半还真有用。 只是唐劫如何看不出来? 以往海妖只要受创到一定程度就会退避的道理在这里已是行不通了,只要妖类未死光,它们就会一直攻击,因为岛上很可能有他们觊觎的宝物,是可以促成它们晋阶获得更强大力量的宝物。 仅为此点,它们就算战死也不会退去。 而万兽园的辐射能力又使得海域不停的在产生一些新的妖兽,就其出现的度快,远比兔妖所说的还快,很有可能是镇封碑不在的缘故。 也就是说,除非万兽园离开,否则这里将注定会成为无休止的杀戮之地。 不过对于唐劫来说,这种烈度的攻击到是蛮符合他的需求的——打小怪才是财之道。 这刻听到沈凝明这么说,唐劫笑道:“既然沈兄盛情相邀,但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吧。” 说着已弃舟步空,与沈凝明一起朝着乐山城飞去。 一边飞,沈凝明一边向唐劫介绍乐山岛目前的战况。 整个乐山城目前以西面最危险,云家少主云丹旗正在这里亲自坐镇指挥。此人是天涯海阁弟子,云家有难后,他就以私人身份并花费重金请了几位同僚出手相助。 为了对抗海妖,云家可谓是竭尽全力邀请灵师,正因此才弥补了云家灵师的空缺,使得乐山岛能支撑到现在。然而又因为这一次海妖攻势出奇漫长,就算他们也渐渐抵挡不住。 当唐劫来到这里时,城楼上正上演着一出铁血大战。 “梭鱼,小心梭鱼!”巨大的凄厉嘶嚎里,一片银色梭鱼群正从空中飞至,如利箭般穿透一名名士兵的身体,沾染了鲜血的银色鳞片在阳光先闪闪生辉。 这些梭鱼正是云家一直以来的财富之源,现在却成了云家人的致命之伤。 它们在天空尽情地飞舞,每一次冲击都象是利刃出鞘,好比是装了眼睛的利箭,犀利,强大,且可以在空中自由随意地变向,防不胜防。 一名修者措手不备下,被十余只梭鱼透体而过,身上立时飚射出一股股血泉。那修者仰面倒了下去,只是颤了几下,终是什么也没说,就这么一闭眼去了。 “明师!”云家少主痛心大叫。 看他表情可知,那修者应当是云家自己的灵师,苦战至今,却终究还是没能保住性命。 他正自痛心大呼,天外一道流光骤然飞至,却是一根黑色利刺,直扑云丹旗背后。 “小心!”一众天涯海阁的同门同声大喊,那红衣女子更是心切扑上,却还是晚了一步。 眼看这一击就要打在云丹旗背后,斜刺里一只手突然伸出,正捏住那黑色长刺,长刺如箭,在手中犹自出巍巍颤动。 这一幕看得那一众天涯海阁的弟子亦为之呆滞,与海妖鏖战日久的他们,早知道这是何物,更清楚它的厉害,没想到来人却是一下就将其抓住。 顺着那手看去,对方明显是个生面孔,一张姜黄色面容,这刻正抓着那黑色长刺嗅了一下,自语道:“这是什么东西?箭尾鱼?还是豪猪?这里不应该有豪猪啊。” “是海胆!”先前的红衣女子答道。 唐劫微微一怔,看向那红衣女子。 云丹旗已拱手道:“多谢先生相救,不知先生是……” 旁边沈凝明已道:“这位是八极派邱正师兄,途经乐山岛,见义勇为,出手相助。” 大家这才明白。 不过知道只有他一人时,心中亦是不免叹息。 只此一人之力,终改变不了大局。 正在说话之际,突然间呼啸乍起,城楼上呼喝纷纷。 一个响亮声音骤然响起:“无面蛟又来了!” 霍然回,就见远处海上那庞然大物,无面蛟已竖起长长的身子,如一根擎天巨柱般立于海上,然后蛟头猛地一探,向着城楼方向撞去,便如那天边之柱,汹汹而来,威不可挡! 第八十二章 七煞魔骨 尖啸声里,云丹旗大叫起来:“联手!” 率先向空中飞去,对着那无面蛟双手按出。 同时他身后四位同门也一起飞出,一起出手。 十只手掌在空中形成一朵巨大的白莲花。 天涯莲花手! 这是天涯海阁颇有名气的一种联手仙术,以五人为最佳组合,同时运用时,威力倍增。 云丹旗五人显然也是平素里多有配合的,因此这刻一出手就是联手法术,虽然他们的个体实力在唐劫看来比较弱,估计都是和侍梦一个级别的门下,但这刻联手施为下,威力还大过唐劫全力施为下的云丛天刀,或许惟有唐劫使用大摩罗天王咒才能相抗衡。 这刻莲花手印在空中盘旋着印向飞来的无面蛟,隐然间现出刀锋轮转之势。 无面蛟一头撞向这空中莲花印,只见那翻卷的莲花锋利如刀,如削萝卜般将那无面蛟竟是一截截地削了过去,削出大量的血肉碎末。 看起来这无面蛟竟不是五人联手的一合之敌。 然而看云丹旗五人的脸色却无一丝成功喜悦,反倒充满无奈悲壮之感。 空中旋转的莲花印仿佛一个血肉搅拌机,仍在不停地搅拌着那无秒蛟,头部被整个搅碎不说,连带着身体也一截一截地吃下。 一直在粉碎了那无面蛟三十余米的身躯终于不支消散,下一刻就见那无面蛟已轰然撞在城楼上,整片城楼飞塌的同时,那无面蛟已出得意的长啸。 依然是那无面的头部,依然是那唯一仅存的嘴巴,出尖利而慑人的长嘶。 “这是怎么回事?”连唐劫都被这一幕惊了一下。 这无面蛟的脑袋不是已经被莲花手完全搅碎了吗?怎么会还在? 旁边沈凝明已说道:“无面蛟者,无头无面也。” 听到这话,唐劫恍然大悟。 原来所谓无面蛟,就是指它根本没有头部这种存在,来自天涯莲花手的绞杀,不过是割掉了这无面蛟的一节身体。 而这无面蛟的生命特性很明显与蚯蚓一样,失去一截根本就不会死,甚至连伤都伤不了多少,当攻击结束时,新的断口处就是它新的头部——如果它愿意,它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尾巴当头部,连转身都不用,直接就可回逃。 “那岂不是说,杀死它的唯一方法就是把它所有的身体都绞碎?”唐劫问。 “确是如此,问题是难啊!”沈凝明叹了口气回答。 随着他的说话,就见那空中的无面蛟的部分躯体已轰然砸落城头上。 这一下砸击威力非同小可,城楼上立时死伤十余名兵丁。 那无面蛟张口一吸,已将死去的兵丁尽数吸入口中,随后就见它最尾端的躯体竟开始飞生长起来。 这货不仅全身无要害,而且竟然还能飞补充自己损失的身体。 十余名兵丁的补充显然不够它三十余米的身躯消耗,所以下一刻这大家伙猛回头,已一口咬住身边的一只大型海妖,嚼都不嚼便咽了下去。 随着它的疯狂进食,失去的身躯迅补充,集云丹旗等五人之力全力一击造成的伤害就这么轻松的被这大家伙补上了。 依然是那三百多米的长度,无面蛟高高矗立空中,仿佛天柱临空,让云丹旗等人感到绝望。 如果没有多日以来的持久消耗,如果没有那众多海妖的持续攻击,以云丹旗等五人之力对付这无面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但是久战成疲下,哪怕是阻上一阻都已变成奢望。 莲花手的威力虽然大,对无面蛟而言却是微不足道的轻伤,补充回自己的身躯,无面蛟已开始了疯狂的进攻。 它凄厉的尖嘶着,巨大的身躯不停地锤砸城墙,近乎不死的特性使它完全不惧任何形式的攻击,随你怎么打,我只需吃上几口即可恢复。 面对这恐怖至极的怪物,任何反击力量都显得渺小起来,城头上奔走呼号着,到处是哀声一片。 面对这凄惨悲凉的一幕,就连唐劫心头都不由颤抖起来。 他之所以化名混入,是因为他看到了在这岛屿的附近早有兽炼门的人在潜伏,为了调查万兽园的具体下落,才换了个身份。 正因此,他不打算使用过多力量以免暴露自己。 但他没想到岛上的情况会惨烈如斯! 这一刻,一场大屠杀正在他的面前上演,海妖疯狂的杀戮吞噬着人类,所有人都在为了保卫家园而拼死战斗着。 那位云家的少主,自己从见到开始还未和他说过一句话,但是从他身上,唐劫已看到了抗起家族重托勇于赴死的品质。 他身边的师弟看情况也不过是天涯海阁地位最低的门下,他们受邀而来,本可在危难时离去,这刻却无一人放弃与退缩。 正是因为这种团结,他们才能多次打退无面蛟的进攻。 但是面对无休止的攻击,他们总会有承不住的时候。 唐劫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一天,这一刻,但他知道,如果他还不出手,这岛上的死伤就会继续增加下去。 他能坐视这些人就这么无辜死去吗? 唐劫自问。 只是一瞬间的动念,唐劫就知道自己不能。 “虚大哥……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底限低了些啊。”唐劫苦笑一声。 这种事竟然还需要思考,这才是问题吧。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那无面蛟。 这庞然大物还在逞凶,巨大的身躯一下又一下轰砸着,每一次攻击都会给这城市带来巨大的伤害,云丹旗五人也只能勉强牵制,却无力阻止。无面蛟已出得意的长啸。 “你高兴得早了些。”唐劫喃喃道。 右手微微抬起,唐劫已念出一长串的咒语,双手更是结出数十个玄奥异常的手印。 他之前只是随意出手,沈凝明只以为他实力地位也未介意。 这刻一看他手印变化立刻脸色大变,只一眼便看出能用出如此复杂庞大手印的绝不是普通印法。 下一刻就见天际一个巨大的人形幻象已渐渐升起,有眉有眼,形象与唐劫化身有几分相似,正是大摩罗天王咒法。 法者,引天地之力,施浩瀚神威! 在一对一的战斗里,由于彼此争锋,贵在神,故往往有法亦不得轻用。 但在这种大规模战斗中,灵师们往往就能得到宝贵的时间使用出真正的大威力法术,这也是为什么凡人始终有其存在意义的缘故。 这一刻唐劫使用的正是完全版的大摩罗天王咒,虚空影象宝相庄严,现出恢弘气势,看得云丹旗等人也为之心神一颤,连那无面蛟都感受到了什么变化,仰起头向着天空出愤怒的呼啸。 下一刻,空中巨像已对着下方无面蛟拍出一掌。 啪! 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一巴掌将这无面蛟拍入土中。 接着随手一抓,就象是抓条小蛇般将那无面蛟抓起,用力一捏,就在漫天的血肉爆裂声中,无面蛟已被一捏两断。 “嘶!”凄厉而愤怒的尖嘶声里,两截无面蛟从空中跌落,就在落下的同时,已各生一头,各有一嘴,长约一百余米,竟是就这么一分为二。 随后两条无面蛟一起向着城楼起冲击,显然是要寻找那在暗处施法之人。 就在它攻击的同时,唐劫哼了一声,左手再伸,双手做了个动作,随后就见空中巨像另一只手掌果然也伸了出来,双手一起向着下方插去,正将两只无面蛟一起插下。 又是一片血肉飞扬,在痛楚而凄厉的惨叫声里,两只无面蛟竟是再度分裂,变成四条无面蛟,接着不等唐劫攻击,继续分裂,竟是在瞬间变成三千余条小蛇漫空乱窜。 当它变小时,先前那赫赫声威不复存在,却变得更加诡诈,凶险,攻击力也大幅上升,这刻只一下冲击,就有十数人同时受袭,当场身死。最讨厌的是如此一来,它便和人们混在了一起,唐劫再不能肆意攻击,只能无奈撤了大摩罗天王咒。 “攻击!”与此同时,云丹旗却兴奋大叫起来。 相比庞大的无面蛟,分散后的无面蛟力量也随之变小,个体更易对付,就连原本连无面蛟的皮都戳不破的凡人攻击现在对这些小型无面蛟也能造成伤害了。 因此这刻所有人一起出手,打向那些小蛟,城墙上方的天空瞬间布满了刀光剑影,空气中响起大片尖利的嘶啼声,那是无面蛟遭遇攻击时出的惨呼。 无数张嘴一起嚣叫,组成了这世间最嘈杂的吵闹,血雨纷飞,飞舞中的无面蛟就象是烟雾下的蚊蝇纷纷跌落。 然而来自无面蛟的反扑同样犀利。 在失去了庞大的力量与防御的同时,小无面蛟得到的是灵动。它们快飞舞着,躲避人类的攻击,同时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数十条无面蛟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突然间起集体冲锋,瞬间冲入一名兵丁的身体里,进入他的身体中大吃特吃起来。 身躯在进食的过程中飞壮大着,弥补着其余身体死亡的消耗。 这一幕落在唐劫眼中,他眼神猛然收缩了一下。 这样下去,看起来无面蛟的数量在飞减少,但事实是它正在通过进食不停地补充自己,只是重新由数量向质量方向进行转化。 意识到这点,他叫道:“这样不行,除修者外所有人离开这里,不要给无面蛟恢复的机会!” 云丹旗大声道:“我们知道,可其他的海妖怎么办?” 他回身一指,只见城墙外,大片的海水正在漫上,海水中无数妖物嚣叫着借助海潮冲来。 看了那些海妖一眼,唐劫叹口气。 终于还是要拿出所有的力量,真正暴露自己吗? 大摩罗天王咒虽然厉害,却不是只有唐劫掌握的秘法,洗月派有不少人会此法,就在洗月派之外,也同样不乏懂得此法之人,毕竟此法本就是从外传进来的。 但是仅靠此法,却终究挡不住这汹汹妖物,不死海蛟。 想到这,唐劫探手进入芥子袋,抓住一把豆子,正待施以撒豆成兵之术阻挡进犯之敌,突然间察觉到了什么,竟然楞在当场。 ————————————— 九绝诛仙阵。 幽暗洞窟里,唐劫(本体)站在一处洞壁前凝神观望,手里还拿着一本经籍。 在他面前的洞壁上,是一具被七根白玉钉镇住的骸骨。 这骸骨黑得亮,骨骼上竟然还萦绕着幽幽火焰。 “七百七十七日长生祭,成就七煞魔骨,今天终于到了最后关头。真想知道以天心真人为原料制作的七煞鬼卫,又将是如何强大……”唐劫喃喃自语。 手中的经卷一翻,现出两个字,赫然是鬼经。 当年唐劫得到这鬼经后,就为这上面的各种秘术所吸引。 可惜在这正道大兴的时机,鬼经之术不可见天日。 然而唐劫从来没有放弃过对鬼经的利用。 九绝诛仙阵就给了唐劫这样一个挥鬼经作用的机会。 在这与世隔绝的世界里,除了自己与何冲他们三个,再没有第五个人类。 在这世界里,任他使用什么样的禁术,也不怕被人察觉。 正因此,在唐劫抓到梅画屏后,他突然现自己有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七煞鬼卫! 据鬼经记载,七煞魔骨是养鬼宗当年最为核心而强大的秘法之一。以此秘法祭炼的鬼卫,最难得的是能够一定程度的运用法术,实力基本与生前等同。 如果只是这样到也罢了,最难得的是,七煞鬼卫还具有成长性,能够随杀戮提升,且具有一定的智慧。 事实上最后一点才是为什么七煞鬼卫要花费这么多时间与心血的原因,为了最大幅度的保持七煞鬼卫的灵性,需要长时间的祭炼与投入,为此唐劫这两年赚到的资源有不少就用在了这方面。 直到今天,七煞鬼卫终于大成。 轻轻点了一下洞壁上骷髅的额头,鬼卫眼窝中那一点幽火亮度陡增。 唐劫起手,七根镇魂钉扑扑扑连续飞出。 下一刻洞壁上的鬼卫已脱离飞出,直扑唐劫。 唐劫一动不动,那鬼卫正落在唐劫身前,然后腿步弯曲,半跪下去。 唐劫喃喃道:“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说着他一拳轰出。 以他金刚之体的力量,这一拳虽只用了三成之力,却足以让普通的脱凡修者一击爆体。 强大的力量打在鬼卫身上,那鬼卫轰的一下被打到撞上山壁,整座山头都轰然震荡了一下,山壁上剥落出大量的粉尘碎石。 鬼卫却若无其事的从洞壁上下来,来到唐劫身前,继续半跪在他脚下。 “再试试这个。” 唐劫又是一拳轰出,这一次用了五成力量。 再一次凶狠的撞击,鬼卫的骨骼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不过下一刻,那鬼卫断裂的骨骼现出一丝亮光,已开始自动愈合。 “果然抗击能力还是有限么。”看到此景,唐劫心中有了数。 其实能够挡住唐劫五成力量的一击,这鬼卫的强悍程度已经相当恐怖了。 “那么,试试你的攻击。” 扑! 鬼卫的手爪已刺入唐劫胸口。 这一下入肉之深,将半个爪子都探入了唐劫体内。 唐劫大感满意,果然这鬼卫还是继承了养鬼宗一贯的特点,攻击犀利。 接下来是测试度与法术等方面,同样让唐劫极满意。 一番测试下来,唐劫确认这鬼卫果然强大,完全没有辜负鬼经中的记载。 那一刻看着这黑色骨头,就连唐劫都不由赞叹起来。 它就象卫天冲的傀儡,坚毅,刚强,忠诚,强大,永不背叛,却又比傀儡更多了灵性与成长性,最难得的是……它是天心! 好的鬼卫,除了需要好的祭炼方法和大量的投入外,最重要的就是祭炼的材料。 天心真人梅画屏! 恭喜你成为我的第一员真正意义上的天心部下。 相比那个疯傻的石净斋,梅画屏更强大,更好用,甚至也更聪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唐劫感应到了分身在乐山岛上的情况。 他微微一笑:“真没想到,你刚炼成就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 ———————————————— 乐山岛上。 鏖战还在继续。 来自无面蛟的疯狂攻击与不死特性让每个人都感到棘手。 正当唐劫打算不惜一切暴露自己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九绝诛仙阵中的一切。 心中一动,他一掌劈杀一条无面蛟,对云丹旗道:“你们支持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着已向城内飞去。 “你去哪儿?”沈凝明见状大急。 “尿急!”唐劫大声回答。 这个时候尿急?沈凝明眼前一昏。 他当然不会相信唐劫的说话,值此大战之机,唐劫的做法看起来更象是临阵脱逃。 但是这个人明明刚才还用出大摩罗天王咒那样的强大法术的啊,怎么这会儿就跑了呢? 相比一直在唐劫身边的他,那几名天涯海阁的门下气愤更加直接,大骂道:“就知道这些临时找来的人就是靠不住。” “胆小鬼!” “算了算了,毕竟不是自己人,为钱财而来,也终将因惜命而去,没什么好奇怪的。” 唐劫不知道这背后的议论,知道了也不在乎。 他只是迅飞奔着,很快来到一片无人场所,接着就是布下幻阵。 这幻阵很初级,不过用来遮掩耳目已经够了。 就在幻阵升起的同时,唐劫已动山河社稷图。 当初以此图纳山河时,唐劫惟恐纳的土地太少,现在需要隐蔽动,却是又开始庆幸起来。若真是纳下万里河山,一个幻阵可遮不住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纳下万里河山,还会在意你小小兽炼门的窥视? 直接一股脑儿全扫了。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下一刻在投入材料后,传送阵开,七煞鬼卫已从中走了出来。 看到唐劫,那鬼卫先做的是一个明显楞住的表情。 鬼卫与唐劫是灵魂上的联系,正因此即便唐劫换了个模样,他也能辨认,然而他的楞却充分说明了这鬼卫的智慧能力,显然是辨认出了两个唐劫外形上的巨大不同,才会有奇怪与惊讶的表现,这在普通鬼卫身上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不过下一刻它还是半跪于唐劫的身前。 唐劫已道:“去,杀死所有入侵的海妖,同时不要让任何人现你的鬼卫的身份。” 这就是鬼卫拥有智慧的好处,唐劫只需要下命令,它自己就会执行,却不再需要唐劫时时控制。 下一刻七煞鬼卫先是点了点头,随后身形竟渐渐隐去。 隐身术,而且是极高明的隐身术法。 看着鬼卫消失,唐劫这才收起山河社稷图离开。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会引人怀疑。 不过没关系,怀疑始终只是怀疑,没有确实的证据,就不能立刻出手。 而对于唐劫来说,他需要的也只是时间——找出万兽园存在的时间。 这该死的万兽园,到底在哪儿呢? ————————— ps:9月5日-9月14日(我生日)o点,本人微信起关注数增长1oooo人即赠送缘分o定制版限量款纪念品活动,绝对别出心裁。第9,99,999,1999,2999,3999,4999,5999,6999,7999,8999,9999,1o999,12999,13999,14999,15999,16999,17999,18999,名关注用户皆可获得。微信号zuojiayuanfeno 第八十三章 鬼影千重 乐山城墙,鏖战还在继续。 震天喊杀声里,充斥着血与汗的气味,闪动着水与火的光华。 飞身回到城墙上,唐劫随手抓住一条飞射沈凝明的无面蛟,将其捏爆,大声道:“战况如何?” “是你?”看到唐劫,沈凝明心中一惊:“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唐劫反问:“我都说了我尿急暂时离开一下。” “……” “……” “……” 一群人互相无语。 他竟然真是尿急! “还废话什么?杀光这些畜牲!”一名灵师大喊着,扬手劈出一掌,将数条无面蛟震毙。 然而下一刻,一条因连续吞噬多人而壮大的无面蛟已再度分裂出数条,又将失去的数量补了回来。 这该死的家伙,怎么杀都杀不光。 仅它一个,就拖住了所有的修者和城头守卫。 与此同时那海龟,巨蟹,梭鱼群等无数妖类已乘着海浪冲上城头。 乐山城的覆亡似已近在眼前,所有人心中都再生绝望。 那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无形的存在正在靠近战场。 它没有立刻投入战场,而是先找了一具人类尸体。 它将尸体拖入不远处的小屋中,然后把自己的爪子探进尸体内。 接着,那尸体上的血肉开始不断剥落,与此同时,七煞鬼卫那黑色的骨骼上却渐渐生出血肉,无数纤细的神经在其中生长,血液在流淌,甚至有心,肝,肺等器官在生成。 血肉爬到了鬼卫的脸上,于是一张年轻而英俊的面容渐渐生成,看起来到与生前的梅画屏颇有几分相似。 最后是头从光秃秃的脑袋上长出,一个赤裸的英俊男子就此诞生。 血肉衣冠! 这正是当初祭炼七煞鬼卫时,唐劫先为鬼卫增添的法术。 九绝诛仙阵只是解决了七煞鬼卫的祭炼问题,血肉衣冠才是解决鬼卫战斗问题的方法。 血肉衣冠是唐劫能为鬼卫找到的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法术,它不仅可以让鬼卫变化形象,还可以提供额外的防御,本质上其实是一种防御法术,所有的血肉起到的都是盔甲作用。 不过为了更好的起到掩饰效果,唐劫不惜降低它的防御效果,使其变得更加真实,甚至于不惜生成根本无用的器官内脏,仅仅是为了鬼卫受伤时不至于让人看到里面一片空洞。 同时为了不让血肉衣冠被类似洞察的法术看破,唐劫更是大幅度提升了它的法术强效,使得就算是神念,除非在一定距离内仔细观察,否则也难以看破真伪。当然这也使得使血肉衣冠带来的副作用更大,导致使用了血肉衣冠的鬼卫,在度和施法能力方面都受到极大影响,下降三成左右,不过对于唐劫来说,这是值得的。 即便是下降了三成实力,天心级的鬼卫依旧是天心级,大不了算散修天心吧。 这刻用过血肉衣冠,鬼卫手一扬,那死者的衣服已到了他身上。 下一刻它已冲出屋子。 城墙上,海妖们正肆意杀戮。 一只虎鲨正在凶猛地游走,它在空中漂浮,仿佛在海面中游弋般,锋利的牙齿就象是两排巨镰,在阳光下闪出冰冷寒光。一名士兵好死不死的撞在它口边,被它一口扯成两截。 这凶恶让所有人心胆俱寒。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骤然出现,高欺近虎鲨的同时,一只手已抓进虎鲨脑中,如切豆腐般将手臂整个探入进去。 那虎鲨疯狂扭动起来,想要一口咬断进犯者的手臂,但就在下一刻,一股磅礴的力量在它脑中爆,随后虎鲨眼前一黑,就再也不知任何事了。 一下将这虎鲨炸成粉末,七煞鬼卫面无表情的收回手,右手向身后一递,正将一只飚射而来的黑刺抓在手中,随手丢出,那黑刺以出尖利呼啸之音飞处,在洞穿一块巨石后将那藏在巨石后的海胆也整个洞穿。 天空中哗啦啦飞过一群梭鱼,似是被它身上的血腥味吸引,蜂拥而来。 望着这片鱼群,鬼卫只晃了晃头,随手拍出一掌。 这一掌拍出,一片火焰从它手心中喷薄而出。 祭炼之炎! 七煞鬼卫的大部分能力由制作者根据需要赋予,但有一种却是必然拥有不可替换的,那就是炼化之火,鬼卫在炼化过程中会自动吸收炼化的火焰并形成自身的火焰操控能力,从而成为七煞鬼卫必然拥有的能力,你可以让它不具备这种能力,却别想把它替换出来。 不过祭炼之炎本身却不必完全相同。 唐劫用于祭炼七煞鬼卫的是南明离火神炎,后期还掺杂了少许蓝玉的暗狱魔炎,因此这祭炼之炎的品质极高,且具备极大的痛苦性,可使人一定程度的失去抵抗能力,用在这些梭鱼身上,更是致命之炎。 这一刻随着蓝色火焰弥漫天空,将所有的梭鱼都笼罩其中,天空中立时传来一片凄厉的惨号声。 天空中如下饺子般呼啦啦落下大片的梭鱼,之前还嚣张凶猛的鱼群一下子变成烤鱼,空气中还散着阵阵的烤鱼香味。 面对这凶猛的以南明离火神炎为基础形成的祭炼之炎,妖鱼群们甚至连一秒钟都支撑不了。 这一幕落到云丹旗沈凝明等人眼中,亦大感好奇,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么一个修者。估计是又有谁路过此处,看到乐山岛有难就出手相助吧。 只是大势已失,纵有一两名修者出手又能如何? 众人心中齐叹。 这边随手灭掉妖鱼群,鬼卫已开始沿着城道向前行进。 一只虾妖不知好歹的冲上来,鬼卫只手臂一伸,就扭断了那虾妖的脖子,停都不停地往前走去。 它就这么一路直行,所到之处海妖随手灭杀。强大的实力差距使它对海妖的攻击几乎不需要第二下,每一次出手都轻松带走一只海妖的生命。 除了梭鱼群让他使用了一次法术外,没有其他海妖值得它再动用任何法术。 游走在这充斥着血与火的乐山战场上,便如在自己的后院中闲庭信步。 这嚣张的表现很快引来了几只大妖的注意。 一只深海巨蟹挥舞着大鳌朝着鬼卫横冲直撞而来,这个家伙坚硬的甲壳,还有倒生的利刺,使它哪怕只是一路撞过来都有无数人为之丧命。 而作为妖类,巨蟹却不是只有本能式的战斗。 就在它冲向鬼卫的同时,两只节肢巨钳竟然诡异的骤然伸长,如装了弹簧般飞切向鬼卫腰部。 眼看那两只巨钳就要把鬼卫一切四段,鬼卫的身形突然诡异的晃了晃,就这么闪过了蟹钳攻击,同时飞贴近那大螃蟹,随手一抓对着那巨蟹背壳插下。 魅影迷踪步! 卫者,守护也。 没有度,如何守护? 因此唐劫在制作七煞鬼卫时,除了用于掩饰的血肉衣冠外,第一考虑的就是度。魅影迷踪步正是唐劫为七煞鬼卫特意从神霄秘典中寻来的强大步法。这种步法身形飘忽,轻盈灵动,度不弱于紫电纵身法,规避能力甚至比紫电纵身法还强许多,不过缺陷就是不能与大部分防御类法术配合运用,是典型的轻装步法,不利自守。 鬼卫以自身坚韧的魔骨为防御手段,血肉衣冠也是少数可与魅影迷踪步并用的防护法术,因此唐劫就为它选择了这种步法。 那巨蟹作为开智上品的妖物,反应倒也不俗,就在鬼卫欺近的同时,两支后腿同时用力,竟然违背蟹族行走方式向后退出一步,身上所有尖刺暴涨,竟是在瞬间将自己变成个刺猬般。接着另外六根蟹足更是举起,蟹足上亮起锋利寒光,如标枪般同时扎向鬼卫。 以鬼卫的强度自然不惧这种对冲,但它却不想因此损坏血肉衣冠。 身形急扭转,躲过蟹足攻击的同时,对着那巨蟹弹出一点黑色墨汁。 这一点黑墨落在那巨蟹身上,起初还不见怎样,但很快就看到沾染了那一点黑墨的巨蟹甲壳竟是以肉眼可见的度迅溃烂下去,并不断蔓延扩大,伤口处乌黑腐烂一片,痛得那巨蟹凄上长嘶。 它拼命地挥动双钳想要杀死鬼卫,只是在魅影迷踪步下,它连鬼卫的衣角都碰不到,反倒是庞大的身躯在这一点墨渍侵袭下不断溃烂,最终竟烂成一团黑水。 腐骨尸毒。 鬼本阴物,秉阴腐之气,天生利毒。 腐骨尸毒就是鬼经中记载的一种最适合鬼物掌握的一种毒功,其腐蚀能力之强,令人叹为观止。不过这种腐毒需积聚才能攒起来,鬼卫因是初生,因此也只得此一滴,用过就没了。 尽管如此,这一幕还是看得云丹旗等人目瞪口呆。 巨蟹乃是海中大妖,别看只是开智上品,实力却着实不俗,那一身坚硬而生有倒刺的甲壳极为难对付,云丹旗和几位师兄弟联手也没能杀掉它,没想到在这陌生人手下连两个回合都没结束就被杀掉,一时亦为之惊叹,同时又不由为这阴狠手段而心颤,更在心底浮现出一丝希望的曙光。 就在这时,沈凝明突然大叫:“小心!” 远处天际,一只巨大的龟/头向着鬼卫猛然撞去。 鬼卫头都不回,身形在瞬间展开,于原地留下道道残影。 凶猛的撞击砸在城墙上,带起大片尘烟与碎石。 烟雾中,一道人影已飞冲抵城墙下方,落在那远处巨龟身上。 “不要冲动!”云丹旗大叫。 城墙是隔绝人类与海妖的最大屏障,正因为有了城墙,数量多而实力较低的海妖才无法轻易冲上来,即便是借了海潮也难以全部登上城头。 现在那人却主动冲下城墙,要知道下面可是有着数百只妖物,以一敌百,这是自寻死路。 就在鬼卫冲下的那一瞬间,无数道法术光焰已同时落向鬼卫。这些法术单个看起来或许不过如此,集中起来的威力却大到即便是天心真人也不愿硬抗。 鬼卫身形在空中滴溜溜一转,在拉出大片残影的同时,已高冲向那老龟。 这老龟大概是所有妖物中最烦人的,它那凶猛的铁头不停的冲击城墙,对城墙的伤害极大,要不是有土系的修者在不惜损耗灵气修补城墙,这乐山城早毁了不下一百次了,可也因此生生牵制了一名修者的力量。 灵敏的闪避,飞快的冲刺,鬼卫的度在这刻提升到极致,硬生生从法术洪流中冲出,落在那巨龟背上,一掌打在那老龟背部,手掌边缘闪过一道华光。 鬼切! 一种风刃切割术,可以将手爪变得更加锋利,不过威力有限,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消耗灵气极少。 这也是鬼卫拥有的所有法术中,最烂最低级的一种,其威力甚至比不上一个灵台中阶掌握的术,唯一的好处就是附加于自身手掌上,在任何阶段都能挥一些作用。 却也仅仅是一些而已,有太多好的法术可以替换它。 轰然巨响中,老龟纹丝不动。 龟族在妖物中素以防御强悍著称,如果说它们的度连通灵都不如,那它们的防御却相当于天心级,甚至更强于一般天心。 这只大海龟和那巨蟹一样,都是开智上品,而且智慧比巨蟹高,是真正的开了智,面对鬼卫的攻击,竟然还出嘿嘿的笑声,说了句:“没用的!” 硕大的龟/头已盘卷回来,转了个方向,对着自己背上的鬼卫张口咬去。 它虽行动不便,那一颗龟/头却是可长可短,伸缩自如,灵动无比,绝对不存在有防御死角一说。若以为落在它背上它就没办法了,那可真是大错特错。 这一刻眼看那如巨蛇般硕大的龟/头朝自己咬下,鬼卫突然歪了歪头。就在龟/头咬下的刹那,它突然一个侧移,龟/头几乎是擦着它的身体掠过,正撞在自己的铁背上,到撞到有几分晕眩。 与此同时,鬼卫左手已对着那铁龟背部再度抓了下去。 只是这一次与前有所不同,它的一只左手竟变得有些虚无起来,仿佛飘忽不定的影子般。 下一刻这左手撞在那老龟背壳上,竟如无物般轻松穿过老龟铁背,探入了那老龟背中,随后是老龟陡然间仰起长脖,出一记惊天动地的叫声。 幽冥鬼爪! 鬼本虚无之物,因通灵,凝煞而结成实体,实体为壳,幽魂为本,故天赋穿透。 所谓幽冥鬼爪,其实就是将鬼物的这种天赋能力挥出来,化实为虚,将凝练出的实体化为虚体,从而可以穿透一切实体防御,是天然的实体防御克星。 毫无疑问,这是针对着天神甲去的,正如唐劫的少海洞金诀,裂玉指都是冲着天神宫做的准备一般,幽冥鬼爪也是如此,只不过老龟倒霉,在唐劫与天神宫的战争开始之前,先尝了鬼爪滋味。 而当这鬼爪穿过老龟硬壳时,更是从爪心放出祭炼之炎。 这下是真正的五脏俱焚啊! “放过我!”惊天咆哮中,老龟大声哀求。 鬼卫却只是冷眼看着这妖物,眼中不带一丝感情。 鬼卫有智慧而无感情,有使命而无怜悯。 唐劫给它的命令是杀光所有海妖,所以除非唐劫更改命令,否则它不会有丝毫留情,它的所有智慧只为完成任务而服务! 炽烈的火焰还在老龟体内焚烧着,任老龟如何呼喊,如何生命力强韧,终归还是渐渐承受不住。 战场上再度传来烤龟肉的香气,同时也震撼了所有参战者的心。 这到底是什么人? 举手投足间就轻易杀死巨蟹与老龟? 这可是实力仅次于无面蛟的大妖啊! 相比云丹旗他们的惊叹和难以置信,唐劫的眉头却微微皱起。 他轻轻咳了几声。 咳声传到鬼卫的耳中,它感到了来自主人的情绪。 唐劫不耐烦了! 战斗每拖一分钟,就会多一人甚至许多人死去。 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感受到了唐劫的这一意志,鬼卫抬起头来。 它的眼中,两点红色光芒一闪而过。 然后它对着海摊上的妖物冲去。 法术的光焰依旧对着它如雨般撒落,它迎着那法术,迎着那些妖物,冲击! 身影在快奔跑中拉长,再度现出残影。 只是这一次,残影没有消失! 刷! 一道道残影在鬼卫的奔跑中显现,凝聚成实体,冲向海边的那些妖物,扬起手爪抓向那些妖物,在这片海滩上瞬间掀起一片血雨狂潮。 人们惊骇而又惊喜的现,海滩上在瞬间就被这些幻生出来的幻象占满,足有数十个鬼卫在海滩上奔腾跳跃,疯狂攻击着那些海妖。 这些幻象的攻击都是真实的,每一次出手都带起大片的鲜血和海妖的哀号,唯一与真身有所不同的就是它们再遭受攻击时会迅破裂,消散。 但是下一刻,鬼卫又会创造出新的幻象继续攻击。 鬼影千重! 这正是唐劫根据戚少名的浮光分影斩所特别为鬼卫加上的能力,为此唐劫曾经不止一次请教过戚少名浮光分影的技巧,如果不是看在紫宫生华的面子上,唐劫又许诺自己不学,戚少名是绝不会把自己最强大的拿手能力教给唐劫的。 但是他没想到唐劫自己不学,却用了在了鬼卫身上,而且用的比他更强! 鬼本虚物,凝煞成实,因此最擅长的就是在虚实之间转换。 幽冥鬼爪就是这个道理,鬼影千重也是一样,只不过它的要求更高,需要在魅影迷踪术的基础上才能施展。但当它真正施用出来时,其效果却是浮光分影斩的数倍,非但突破了戚少名一次九个幻象的限制,可以制造最多三十六个幻象,甚至连存在时间也更长一些,不过因此带来的消耗也大,是鬼卫最强大的杀手。 除此之外,鬼影千重状态下,所有幻象除一种法术外,其他法术皆不可使用,只能施以普通攻击,那就是鬼切。 鬼切,从一开始它就是为鬼影千重准备的。 这一刻,三十六幻象啸卷而出,七十二双手掌边缘放出金属般的色泽,如切牛油般将海滩妖物一一切开,一场盛大的杀戮在这刻展开,血光直冲天际。 残忍而恐怖的杀戮景象不仅震的人类惊呆,就连那海域中的霸主无面蛟也吓傻了。 依仗着不死之身纵横飞跃的它,这一刻感受到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 突然间它明白,再在这里逗留下去,它必死无疑。 即便是那岛中的诱惑再强,也终不及自己的性命。 那一刻所有的无面蛟同时向空中飞去,在空中凝回原形,只是体积已变得只有一百多米。 “它要跑,别让它走了,天涯莲花手!”云丹旗大喊。 天空中再度现出巨大的莲花手印,盘卷着削向无面蛟,一口气又将其削了三十余米。那无面蛟痛声长嘶着,一张大嘴在身上快移动,竟是一直移动到尾端,就这么连身体都不用转,直接尾部变成头颅,向着海中飞去。 以这货的不死能力,要想杀死它还当真不易,所以众人也只能看着它就这么跑掉。 尽管如此,众人还是一起大呼出声:“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这呼声此起彼伏,传遍海岛,令所有人心情振奋。 战斗还在继续,但是鼓舞的人心使得人们枯竭的力气都恢复了几分,反击的力度骤然增加。 海滩上鬼卫的幻象还在屠杀,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灵气的大量消耗,数量也开始渐渐减少,不过这已无关大局。 人们开始欢笑,云丹旗,沈凝明等人的眼中已溢满了幸福的泪水。 唐劫到是依旧淡定。 他看着那头尾可自由变化,正一头扎入海中的无面蛟,悠悠说道:“我说,象这么个搞法,那它的屁眼和嘴巴应该也是相通的吧?” 第八十四章 两心真人 随着无面蛟的逃亡,海妖们的大量被屠,乐山岛在经历了漫长的攻防战后,破天荒出现了平静时刻。 没有人知道败退的海妖是否还会再来,但至少这刻,他们活下来了。 人们纷纷欢呼起来,大声欢笑着,拥抱着,将手中的武器纷纷抛向天空。 那修者沈凝明更是跪地痛哭,数十个日夜厮杀,终于换来这刻的安宁,即便以他灵师的高贵身份,亦不由在凡人面前失态。 不过没有人责怪他,包括云丹旗在内,每个人都处在深深的喜悦中。 海滩上,看了看退去的妖类,鬼卫正要离开,就见一道人影从城楼前飞过,正是云丹旗。 云丹旗对着鬼卫一躬身:“多谢真人出手相救,乐山岛得保平安。还请真人留步,让我云家上下设宴以谢真人。” 鬼卫看看云丹旗,再看看城楼上的唐劫,唐劫不为人察觉的点了点头,这才震荡空气,在喉间模拟声道:“那好吧。” 云丹旗大喜,刚才鬼卫杀妖时的出手他已见识过了,其实力绝对已入天心,如果云家能巴结上一位真人,则崛起有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因祸得福了。 这刻陪着鬼卫归来,云丹旗少不得也要问一下关于他的事,鬼卫按唐劫的意思,回答自己叫桂屏,桂者,鬼也,至于那个屏字,算是纪念一下梅画屏做出的贡献吧。至于来历则只说是散修,路过这里,见海妖攻岛才出手帮忙。具体避而不言,云丹旗到是想多问,鬼卫只一句“你问的太多了”就吓得他再不敢出声。 此时城楼上在欢庆过后,众人已渐渐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大战之后尚有许多手尾需要收拾,死者的尸体需要收殓,伤者需调息照顾,修士们更是需要论功行赏。 当晚乐山岛摆下庆功酒宴,盛情款待所有来助阵的灵师,唐劫亦在其中,当然,主位上坐着的是鬼卫和云丹旗。 酒过三巡,云丹旗亲自出言道谢,并有下人送上一个个封好的钱囊作为谢礼。 这些灵钱是私下里准备好的,每人各有不同。唐劫将钱囊拿到手中微掂了一下,知道有两千灵钱,虽然不多,但他毕竟是今天刚刚加入的,境界也只在九转,以半天功夫得钱两千,到不能算对方小气。 反倒是鬼卫,云丹旗一下就给了三万,即便如此云丹旗还连连道歉,说仓促之下准备不周,改日定另有厚礼相赠。 这一仗,单是消耗的灵钱怕就有数十万,以云家的财势要支撑如此巨大的消耗亦非易事。在这种情况下云丹旗还下如此血本,可见其拉拢之心。 如果早有天心级别的存在,乐山岛也不会有如此巨大的损失了。 当然,他不知道自己注定失败的。 唐劫对此到不在意,反正借着这个机会,他已成功混入岛上,接下来就是好好查看万兽园所在,借助鬼卫,自己应当瞒过那天上的眼睛了…… ————————————— 海滩上硝烟已尽,云端中窥视依旧。 云端里,常白眉冷眼看着下方,身后是赫连虎垂手而立。 来自岛上的欢笑让他有些不愉,他轻轻皱了下眉头,用自语般的声音道:“唐劫还没找到,没想到竟又蹦出个天心来。封兄,你怎么看这个事?” 距离常白眉十余米外的云雾中,两名男子正坐于云中,中间还摆了张棋盘,却是在对弈。如果仔细看,就会现这两名男子竟是长的一模一样,只是一穿黑袍,一穿白袍,看起来年纪不大,就象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偏偏常白眉却以兄称呼。 这刻听到常白眉说话,两名弈棋男子同时不动。 片刻,那黑袍人道:“那个天心……实力不弱。不过正因此,我反倒没什么可担心的。” “恩?”常白眉不解地看看身后男子。 白袍人接口道:“以此人的实力,定然不是唐劫伪装,所以我更愿意关注先前来的那名灵师。” 常白眉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先前那个邱正我已仔细看过了,并无伪装的痕迹。” 黑袍人淡淡道:“你看过无问题,就能说明无问题了吗?若如此,我与常兄立个赌约可好?你看我这两个身体,哪个是分身?哪个是本体?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你若猜对了,我便将我那块天灵石给你。若输了,你只需输我一株百年仙心兰即可,如何?” 常白眉滞了滞,点头道:“恕我眼拙,看不出来。不过反正也就一本体一分身,随便猜也有一半成功机会,我与你赌便是了。” 白袍人笑道:“所以你看没问题,终究也只说明了看不出问题,不代表就一定没有问题,对吗?” 常白眉脸上现出一丝不服气:“封兄这是在看不起我吗?唐劫一个九转,我就不信他还能骗的了我的眼睛!” 黑袍人持子看着棋盘,似是陷入了长考中,口中却说:“我没有看不起常兄的意思,不过修仙路上能人异士颇多,万事无定规,亦无成法,就算真有小辈以手段施瞒天过海,鱼目混珠之计,也未必就稀奇了。再者唐劫若是好对付的人,常铭心也不会死了。” 一听到常铭心的名字,常白眉的脸色终于慎重起来。 他和常铭心虽都姓常,却没什么关系,只是交情到还不错,在兽炼门中被人称之为二常,若论正面战力,常铭心甚至还在他之上。 常铭心的死,对常白眉而言是失去了一个好朋友,对唐劫自然是更加痛恨,但他同样清楚,要杀常铭心有多难。 哪怕是要杀一个用过万剑千重山的常铭心,也极不容易。 正因此,当弈棋男子提到常铭心时,常白眉才终于正色面对他说的事实。 赫连虎终于有些忍不住了,道:“七爷,照您的意思,你觉得那个邱正可能就是唐劫?” 黑袍人终于结束了思考,将手中棋子落下,然后才道:“赫连虎,碧海蓝天一战的战报,你读过几次?” 赫连虎呆了呆,终于道:“一次。” 白袍人迅拈起一子落下,道:“你应当多看看,对你有好处。对了,我看过四次,我两次,他两次。” 白袍人指指自己,又指指黑袍人。 黑袍人看着白袍人落下棋子,眉头深锁:“碧海蓝天一战,唐劫共战五场,杀白岳,以一对四,杀天德,海底猎杀还有最后杀常铭心。在这五场里,唐劫有个出手习惯,赫连虎你有没有注意到?” 赫连虎摇了摇头。 黑袍人叹息着放下一子:“战者,生死之道也,事关重大,岂可不察。只知修炼,就好比只知练兵,虽兵强将猛,却无谋士之智,是为匹夫也!” 赫连虎听得额头汗水潺潺,白袍人已悠然拈子落下,继续道:“唐劫杀白岳,一招毙命,无甚可说。他在一对四的战斗中,则使用出一种奇特的金色武器,这种武器我们之前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此战同时也让唐劫受了些伤。其后天德有所准备,那种金色武器再难奏效,结果唐劫却另外用出了一种定神秘法。这种定神秘法唐劫曾在数年前在仙缘会上对蓝玉用过,但在那之后再未听他用过此法,直到这次。” 赫连虎和常白眉都认真听着。 白袍人一边等着黑袍人思考,一边继续道:“海底刺杀,利用深海环境潜伏突进,听起来简单,要做到却着实不易。要说唐劫没有伪装之法,我是万万不信的。” 这话一出,赫连虎和常白眉同时眼中一亮。 白袍人依旧道:“而海底大战中,他更是用出了天煞雷珠这一利器,正是因为这东西,我兽炼门才死亡如此之重。从这方面看,可以看到唐劫有一个明显的习惯,就是喜欢藏暗手。天煞雷珠,定神秘法,还有那种撒豆成兵之法在他一对四的战斗里就可以用了,他却偏偏不用,拼着受伤也要藏匿这些手段。正因此,天德才会死,海底之战才会受伤如此之重,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对他的手段没有防备。由此可见,这是一个极为隐忍之人,而他的手段之多,也远想象。” 常白眉与赫连虎听着连连点头。 “最后,也就是最让我无法理解的事,就是常铭心到底是怎么死的?由于常铭心已然尸骨无存,我们无法检验他的尸体,后来的弟子也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不知道唐劫是怎么出来和常铭心战在一起的。他们只是说,常铭心用过万剑千重山后,消耗过甚被唐劫趁机。可是……” 黑袍人嘿嘿笑了起来:“赫连虎,你用尽全力打我试试。” 赫连虎怔了怔:“弟子怎敢对七爷动手。” “让你打你就打,用你最强的手段。” 赫连虎头一低,恭声道:“是!” 他言毕已取出天衣刀,刀身亮出一道锐利光华对着黑袍人刺去。 就在这一刀要刺中黑袍人时,黑袍人突然一拍棋盘,一颗棋子跳出,正挡在赫连虎天衣刀的进攻路线上,赫连虎现自己这一刀竟然刺不下去。 下一刻又是一粒棋子飞出,撞在赫连虎身上,赫连虎只觉得全身一软,再用不出力气。 黑袍人已道:“挡你这一刀,我用了十分之一的力气。” 赫连虎心中一震,低头道:“弟子明白了。” 常铭心再如何虚弱,也不可能连十分之一的力量都保存不住。 换句话说,即便以虚弱之态,要杀一个唐劫也不是难事,更别说被唐劫所杀了。 黑袍人已继续道:“不过要是加上偷袭,再加上唐劫定神,金刀,雷珠等秘法,那么杀他就有可能了。” 常白眉嘿嘿笑了起来:“要想摸近常铭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封兄说的没错,以这个唐劫的习惯,他很可能还隐藏了暗手,而这个暗手,有很大可能就是易形或匿迹之术。” 易形或匿迹之术不稀奇,稀奇的是能连天心都骗过去。 赫连虎也连连点头:“刚才岛上出现了大摩罗天王咒,虽说此咒法流传较广,却也不是人人能学的。此法术之前一直没出现,直到那邱正出现后才出现,所以那邱正的确有很大可疑。既如此,我们不如立刻去抓了那邱正来!” 黑袍人的棋盘上,黑子已是处于完全劣势。黑袍人盯着棋盘,愁眉紧锁:“如果没有那个新冒出来的天心,我到是不介意你们立刻去抓他。不过现在的情况,怕是由不得我们喽。” 常白眉道:“我去拖住那个天心,封兄负责抓人。” 白袍人再下一子,奠定优势:“问题是你们好象忘记了,如果邱正真是唐劫,说明他拥有我们都看不破的易形之术,那到时候他只需再换张面容,我到时候又如何抓他?” 这话一出,常白眉立时怔住。 是啊,由于岛上现在有天心,兽炼门的人要想不惊动别人很难。而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唐劫只要立刻换张脸,就能消失于人群中,就算是天心又能奈他如何? “除非……”赫连虎口吐冰冷之声。 他没有说除非什么,但谁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除非他们把岛上的人全部杀光! 不过就算是赫连虎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里是天涯海阁的地盘,由不得兽炼门的人放肆。 屠岛?这是上门打脸。 黑袍人已开始对着棋局摇头,啧啧叹息:“输了……这一局终究是输了……” 说着已开始数子。 白袍人则抬起头望向二人:“这一局输了,当如何?” 常白眉悟出其意,笑道:“自然是重开一局,再决胜负。” 白袍人哈哈一笑,丢了棋子,负手立起,遥望云端下方道:“我们的任务,终究是万兽园,不是唐劫。那邱正是不是唐劫,尚是未定之数,反倒是万兽园所在,上面已快要测算出来。如果所料不差,当就在这几天将会出世,我们只需静待时机便可。” “出世?”常白眉注意到这个用辞。万兽园本是兽炼们至宝,何以用出世一词? 白袍人却是叹息一声:“是啊,出世……这是上面说的,万兽园出了变化,有些事已不是你我可以预料的了。至于到底什么情况,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着他突然道:“时间已到,常兄可猜出哪个是我本体了?” 常白眉看看白袍人,再看看黑袍人,笑道:“你与那黑袍已经下了三局,先前两局都是你输,惟有这局你却赢了,现在又故意以白身与我说话。若我所料不差,你定是故意输掉以迷惑我。分身之智不可能高于本体,所以,那黑袍才是本体!” 白袍人听了,却是仰头哈哈笑了起来:“分身之智为何就不能高于本体?常兄好象忘了我的称号是什么了。” “两心真人?”常白眉面色微变。 白袍人已缓缓抬手:“让分身拥有更加独立,甚至于出我的智慧,乃我一直所求的事。旁人只以为本体必然强于分身,却不知我之无漏真身,在实力上早已过我本身,心智健全,无论思虑还是战力皆在本体之上。他刚才之所以会输,是因为他有意让我。如你所言,我的确在故意迷惑你……” 说着就见那黑袍人缓缓飞起,在空中渐渐竟凝结成一块人形石像,相貌与白袍人一般无二。在那石像下还有一个白玉莲花台。 “天灵石……”常白眉看着那人身石像与莲花法台,克制不住贪婪的咽了下口水,这才从身上取出一株兰花草递给白袍人:“这仙心兰,归你封不智了。” 说着哼了一声,已自拂袖离去,赫连虎亦紧随在后。 看着常白眉离开,白袍人封不智这才嘿嘿笑了起来,面色变得肃穆。 手中的石像突然放大,重心又变回黑袍人,反倒是那白袍人缩回形体,竟然也凝聚成一尊石像,落在那天灵石制造的莲花法台上。 黑袍人悠悠道:“真正的分身何有主次之分?他便是我,我便是他。不懂得牺牲自我,又如何达至巅峰?再说了,仙路之上,两个人赶路,总比一个人要好。” 说着他回头看看,那白袍人不知何时复又出现。 彼此对望,再同时看向下方云端,同声道:“唐劫,不管你用了什么身份,躲在哪里,万兽园你都必然会来!园开之日,再见之时,唐劫……我等着你!” 说着一转身,亦追着常白眉消失的方向而去。 第八十五章 秘境 宴会结束后,自有云家以久战疲惫为名,为灵师们安排住处,盛情留客。 经此一战,云家虽然保住了乐山岛,却也折损重大,急需补充实力。因此云丹旗奉家主命,也是趁机交好各路灵师。灵师们承其盛情,有些人说不得就留了下来,从此常驻。 唐劫也不例外,他虽然才参加了一天的守岛,但好歹也是九转期,且在战斗中也算出力,表现出了一个九转期散修应有的正常水准,更何况沈凝明还看到了唐劫使用大摩罗天王咒,知道该“散修”至少还是有那么一个大招的。 所以当天晚上,当沈凝明提着一壶好酒出现在他面前时,唐劫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两人入了屋,一边喝酒一边闲话,也算是闲叙家常。 待到酒过三巡,沈凝明借着酒意问唐劫有没有意思加入云家,唐劫笑而不答。 沈凝明道:“邱兄弟,云家虽是世家,但是你也看到了,下任家主云丹旗并无豪门子弟之嚣张气焰,心胸宽广,为人平和,出手也大方,是一个值得追随之人。” 唐劫淡漠道:“沈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来乐山岛才一天,许多事压根都不明白,不象其他几位,并肩苦战一个月,早有情谊,留下亦属正常。至于我嘛……还是先看看再说吧。我现在连乐山岛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呢。” 沈凝明想他说得也是,到底才认识,就这么要唐劫加入是有些不妥,便笑道:“邱兄弟要熟悉情况还不简单?左右无事,我便陪邱兄弟在岛上走走。” 他这话正合唐劫心意,两人便一起出来,一边欣赏乐山岛夜景,一边述说着乐山岛与云家的起源由来。 云家早年也是渔民出身,后来来到乐山岛,因明了一种更加方便捕捉梭鱼的渔网而家,其间自然也经历了无数惊涛骇浪,方才建立起如今偌大的家族,说起来也算是一个励志故事。 唐劫听得津津有味,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口中偶尔还会出“原来如此”“当真了不起”之类的赞叹,双目却如电光,刺破这岛上黑暗,早已将一路行来各处所见尽收眼底。 边走边看,唐劫突然现岛上西南部,好象有什么东西高高矗立着,说是山,嫌小,说是楼,嫌瘦。 唐劫心中好奇,指指那边问:“那边好象有什么东西。” 沈凝明看他所指,道:“哦,那边有个石柱子,是前些日子才从海底升起的。邱兄当真好眼力,这么远也能看得清楚。” “前些日子才升起的?”唐劫立刻道:“我想去看看。” “但看无妨。”沈凝明已和唐劫一起往西南方向飞去。 待到飞的近了,唐劫看得清楚,这果然是一条石柱。 这柱子高约四十米,就这么孤零零地扎根于大地,地面到处都是开裂的纹路,仿佛久旱枯地一般。 “沈兄说,这东西是海底升起的?大约什么时候的事?”唐劫问。 沈凝明回答:“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唐劫眼神猛然一凛。 沈凝明已道:“我知道邱兄想说什么,实际上我们也感觉到了,此次的海妖来袭未必有那么简单,只怕就是冲着这石柱来的。奈何海妖凶猛,哪只是过路,也是寸草不生啊。” 说着沈凝明已叹息一声。 正如沈凝明所说,不管海妖为何目的而来,它们上了岛都不会放过人们,甚至不会放过这里的一切,而这里是云家的兴旺之基,因此云家不得拼死相阻。 按照沈凝明的说法,一个月前,有石柱从海底升起,刺破地面,破岛而出,起初还只如石芽,出土少许,不引人注意,但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越长越高,几乎是以每日一米的度递增。 与此同时,海妖也开始攻岛。 当石柱长到十余米时,终于有人现问题,云丹旗亲自带人检视,却无任何现。他们也曾尝试摧毁石柱,但这石柱上附有强大的力量,即便是灵师也无法撼动。 待到后来海妖攻岛越急了,云家疲于守岛,也就无暇理会此石。 一段时间下来,它已是长得越高了。 而且这东西越长越快,最初只是一日半米左右,后来变成一日一米,如今已是一日二米左右,三十余日光景,已长到四十余米高度,看这样子还要继续长下去,也不知要到哪步才是头。 听完沈凝明的介绍,唐劫亦是啧啧称奇不已。 两人围着这石柱又说了会子话,直到夜色已深,沈凝明建议回去,唐劫表示自己对这石柱仍有兴趣,还想再看看,沈凝明想他新来乍到,对这石柱可能仍抱有什么期望,也便不勉强他,独自告辞离去。 看着沈凝明离开,唐劫刚才还满面堆笑的面容已变得凝重起来。 他挥了挥衣袖,放出那兔妖图图,道:“这根柱子你认识吗?” 兔妖奇怪地看看,迷惑道:“奇怪,到似有几分熟悉的气息,却不太明白。” “熟悉就对了。”唐劫说着已飞入空中,猛地向外飞去,一直飞到不远处一座小岛上方。 这是一处无人荒岛,面积不大,但是岛上同样矗立着一根石柱,而在石柱下,是无数海妖正在围着柱子疯狂吼叫。 唐劫面色微变,迅向另一处飞去,也不知飞过多少地方,终于又回到乐山岛上。 他来到那根石柱顶端。 这顶端光滑如镜,同时也坚硬逾金钢,云丹旗曾找人破坏过此物,却现怎么也破坏不了。唐劫站在这石柱上,却不尝试破坏它,而是轻轻捏了一个印法,面朝西南,对着身前空处一点。 随着这一指捺下,身前竟是波诡云卷,有灵潮微微泛起。 唐劫的眼神陡地收缩起来:“果然是这样……这里是生门!” “生门?”兔妖听得一惊:“你说这是阵法?” “没错。”唐劫看着脚下石柱道:“这石柱就是支撑阵法的根基之一,只要毁了它,整个法阵都会被破坏。不过此处已被人使用了秘法,石柱已与下方整片大地相连,除非是紫府级别出手,否则休想撼动它。” “你是说有人在这里布下了大阵,想要杀死所有人?” 唐劫摇摇头:“有人布下大阵是真的,想要杀死所有人到也未必。因为这个阵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困人的。” “困人的?”兔妖愕然:“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认识这个阵……”唐劫脸上突然现出一丝古怪之色:“八门锁天阵!” 八门锁天阵! 这是当年虚慕阳最拿手的法阵,当初在翠微山,他就是靠着此阵与何冲大战一场,击退了何冲。唐劫的阵道师承虚慕阳,对此阵自然是最熟悉不过。 正因此才会只看到冰山一角,就能确定这就是八门锁天阵。 是的,冰山一角! 阵法可大可小,而唐劫此刻所看到的,就是一个大型八门锁天阵。 乐山岛上的这根石柱,不过是支撑整个八门锁天阵的一角罢了。 正因为它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它就连成阵都需要漫长的时日,这三十余日其实就是八门锁天阵的成阵时间。 唐劫无法想象到底是谁在这片海域布下八门锁天阵,但那一刻他至少明白了这个阵法的作用。 “万兽园……”他喃喃道:“它果然是被人积心处虑盗出来的。” 当初林白藏说起自己盗走万兽园的经过时,唐劫就猜到此事林白藏多半是被人利用了,只是一直没有证据。不过现在这个阵法的出现却证实了万兽园一事应当是有人有意为之,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八门锁天阵和万兽园有什么关系?”图图大感不解。 它虽然是分神大妖,但是对阵道却一窍不通。 唐劫已阴沉着脸道:“自然是形成新的空间枷锁。” “新的空间枷锁?”图图先是一楞,随即醒悟过来:“你是说在这里重新生成一个全新的万兽园?” 万兽园的原型其实是一件宫殿类宝物,拥有强大的防御与飞行能力,不过只是一件神珍。 但在一千八百年前,兽炼门却因另有奇遇,得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宝物,可以提升妖物实力。 于是兽炼门对他们的一件宫殿式宝物进行了改造,将其从宫殿改为了庭园,布下大阵,这就是万兽园。 开放式的结构使得万兽园的空间面积暴增,不再局限于原本的宫殿范围,而是通过阵法辐射能力可以将周边土地都纳入万兽园中,导致空间面积暴涨,从而可以容纳更多的妖物,当然在获得足够空间的同时,也失去了一定的防御能力。 因此万兽园其实是分成三片区域的,分别为核心区域,即镇压碑所在区域,内部区域,即万兽园本体区域以及辐射区域,也就是通过万兽园内部阵法扩张出来的区域。 其中辐射区域最大,具体取决于使用万兽园的人想要多大面积——想要多大面积,就在辐射区域外布一个封锁法阵,将内部封锁起来就可以了。 不过这种封锁不象山河社稷图,不会对界本身造成损失。 这样的万兽园才是真正的完整万兽园。 至于这之前兽炼门他们争的,都是不包括辐射区域的万兽园本体——他们可压根没想过要让万兽园在天涯海阁的土地上扎根。 可是现在,乐山岛一带竟然出现了八门锁天阵,其代表性的含义自然是不言而喻。 而以唐劫的角度观察,这个八门锁天阵面积之大,只怕是囊括了包括乐山岛在内的大片海域,甚至连附近的琼崖岛,南兴岛等地都被包进去了——如果所料不差,那里应当也出现了石柱。 “你是说,一个全新的更加庞大万兽园即将在这里出现?”图图盯着唐劫问,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看着远方,唐劫悠悠回答:“我更愿意理解为,一个全新的海妖秘境即将生成。” 图图听得张大嘴巴,一时再不知该说什么。 唐劫看看石柱,道:“最多三天,秘境就会全面完成,届时它将出现在这片海域,再无遮挡。” 以唐劫对八门锁天阵的了解,自是一眼看出此阵已进入到最后关头。 这种情势下,别说是天心真人,就算是紫府真君来了,只怕也阻止不了这秘境的生成了。 “只是……”唐劫突然犹豫了一下,半响才挤出几个字:“为什么会是八门锁天阵?” 看着那石柱,唐劫眼中充满不解。 封禁空间的阵法有许多,八门锁天阵或许不错,却绝对不是最适合的那个。 有些事,或许只能到那时才能明白了。 既然三天后自有分晓,唐劫也不介意等上一等。 ————————————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便在乐山岛上住了下来,每日观察石柱动静。 沈凝明又来劝过几次,见他不动心也便罢了。至于云丹旗,他的精力主要放在鬼卫身上,每日里各种大嫌殷勤,一心想把这位拯救乐山岛的英雄留下来。 好在鬼卫虽不擅言辞,到是不存在耐心这种事,任你如何烦他,它也不会生气。 这三天里,石柱的长势到是越快了,只一天时间就长了十米,第二天则涨了二十余米。 八十米高的石柱,在岛上已是极为显眼。 它就那么孤零零矗立着,引来岛上议论纷纷。 惟有唐劫知道,这不过是基础。 当基础完成的时刻,才是它真正威之日。 当时间进入第三天时,这日的清晨,整个岛上突然传来剧烈的颤摇,仿佛地震一般。 人们纷纷惊呼着冲出屋子,然后就看到远处的石柱正飞快的向着空中窜升。 这一次的度比起之前可是快多了,就象是一条巨龙正昂扬着向天空伸展,石柱在天际不断延伸着,带着大地的震动,引动出一片天地狂潮。 与此同时,琼崖岛,南兴岛,归妄岛等七处岛屿也同时冲起七根巨大的石柱,向着天际延伸开去。 八门锁天局! 飞于空中,唐劫冷眼看着这八根石柱,脑海中不由映现出当年虚慕阳与何冲的那场大战。 那场战斗,虚慕阳就是如此,八条气柱如龙盘卷,构建起强大的空间防御。凭借此阵,虚慕阳生生击退了何冲。 而今天,他再次见到了这个阵法,只是更加庞大,更加恢宏,甚至连气柱都换成了石柱,更加坚实…… 八根石柱在天空伸张,绽放出万丈金光,硬生生在这天空下织出一片罗天密网。 在这片罗网作用中,所有人竟是被尽数推出,就连凡人都不例外,一个个全部被推向后方,甚至连房屋都被挤压垮塌。 与此同时,海浪翻滚中,一座小小的园林从海中缓缓飞起。 这园林很小,看起来就象是一块托于掌中的玩物。 但是随着它飞出海面,它开始不断放大,在海面上伸展开来,所到之处,海水收敛,现出大片的亭台楼阁,山川河岳。 一座海上仙山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海中。 这正是万兽园的本体。 而那千倾碧波在这刻也变得风平浪静,围绕着这海上仙山平静流淌。 仙山中涌现出一片霞光紫气,向着外围卷去。 所到处,碧波微漾,无数海妖尽皆从海底现身,对着仙山出大声的呼喊,更有密密麻麻的植物从海底升起,形成一片海上丛林,成拱卫之局,拱卫着这座海上仙山。 而这些海上丛林中竟有不少结出了灵植异果,看得人垂涎三尺。 最后,以八岛为中心形成的天罗地网彻底定形,变成一片防御罩,将所有一切尽数隔绝在外。 这一刻,八门锁天阵与万兽园自身防御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独立空间,外围的人们能够看到其中景象,却就是无法进入。 而在秘境的最外缘,赫然还有两扇大门悬浮于空中。 如果是熟悉万兽园的人,就会现这两扇大门与当年的万兽园大门如此相似。 “海妖秘境……”唐劫喃喃道。 “万兽秘境……”天际的另一端,常白眉,封不智等人同样吐声。 尽管称呼不同,但是这一刻他们都已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一座全新的秘境。 海域就是辐射区,仙山就是内部区,而在山的中央,就是最为核心的镇封之所。 随着这海上秘境的出现,一艘龙楼船亦从天际飞来。 楼船上立着一名宫装女子,赫然正是沈晴丹。 遥望远处天际,沈晴丹娇声自语:“竟然还真有秘境出世,那个家伙没逛我。” 说着手一挥,道:“所有人听令,方向正北,其位在乾,准备破境!” 沈晴丹并没有见过万兽园,这海妖秘境更是与传说中的万兽园完全不同,因此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要破开的将会是万兽园。 天际之上,一道霞光照向这秘境大门上。 一名宫装女子袅袅飞起,玉掌带起千般幻彩,拍向秘境重门,在朝霞映照下,幻生出一片瑰丽美景。 —————————— ps:迟到了不好意思,没睡过头,就是改稿拖了时间。微信活动还在搞,大家还没加的可以赶快加。9月14日是缘分生日,已经有很多朋友为缘分送上礼物和祝福,在此缘分万分感谢大家!我一定会努力码字,写出更好的小说。 第八十六章 进入 曼妙的身影在阳光下舞动,就象一只纷飞的彩蝶。 双掌拍出富有节奏感的片片掌影,落在那秘境大门上,带出一片迷离的光影。 穿花蝴蝶手! 这正是逍遥宫最富名气的法术之一。 与此同时,楼船上也时不时射出道道法术流光落在那大门上。这些流光溢彩伴随着沈晴丹的翩翩舞姿,组成了最美丽的景色,即便唐劫也没想到,这破解一事在逍遥宫的手中使来,竟会变得如此富有美感。 这一刻,唐劫,封不智,常白眉等人都在遥遥看着,甚至还有云丹旗,沈凝明亦在惊奇莫名的观察。 终于,在那一片彩蝶纷舞中,悬于空中的天际大门终于轰然打开,露出通往其中的道路。 刚刚被隔绝的两个世界,在这刻重又恢复了联系。 “成功了!”沈晴丹出喜悦的欢呼。 她身形一摆已回到龙舟上,接着龙舟便以浩然之势驶入秘境。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秘境是他们接受委托方的邀请打开的,里面的宝物更是委托人答应过给他们的,他们自然是要不客气的接受。 就在他们进入的同时,远处常白眉两道白眉一挑:“动手!” 随着他这声令下,四面八方已冒出数十名兽炼门弟子。 这些兽炼门弟子正是当日碧海蓝天一战后侥幸生还回来的,这刻重新回到两位真人麾下,刚一出现就唤出各类凶禽猛兽一起向着秘境扑去。 同时常白眉更是高声道:“兽炼门常白眉,见过逍遥宫沈少主,请沈少主留步!” 沈晴丹回头看了常白眉一眼,笑道:“早知道有人藏于附近,没想到竟是兽炼门的人。我受人之托,开启秘境。这秘境里的奇花异果本就是我的报酬。不过秘境本无主,素来是有缘者得之。晴丹不才,到也不敢一人独吞,所以兽炼门想要的话,就尽管来拿吧,只看各人机缘便是,却是莫要来阻我就成!” 说着已自让龙舟驶入秘境。 现在的逍遥宫可不象以前了,虽然失去了自由,却也有了依仗。兽炼门虽强,洗月派却不怕他们,再加上这里是天涯海阁的地头,着实没什么看见他们就怕的理由,所以沈晴丹半点让步的意思都没,直入秘境。 常白眉被她一番话气得哆嗦,什么叫秘境本无主?这万兽园就是兽炼门的好不好? 只是现在说这个也没用,就万兽园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早没人承认它还是万兽园了。 惟有封不智依然微笑。 那黑袍的封不智已说道:“听她这口气,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目的好象是冲着园中灵药去的,并不针对镇封之物。” 常白眉精神一震:“没错,如今万兽园已变,当务之急是取出镇封之物。只要那镇封之宝还在,万兽园就在!” 白袍封不智一挥衣袖道:“我们去取镇封之物,再留下些人守住大门。” “好!”常白眉大喝道,随手指了两名弟子道:“林西,白羽,你们两个与我留下,其他人随七爷去园中取宝!” 虽然说当务之急是取镇封之宝,不过那些园中灵药也培植不易,能取同样是取走的好。 “是!”一众弟子纷纷答应,惟有那两名被留下来守门的弟子面现苦色,暗骂自己倒霉。常白眉是真人,对里面的东西未必有多稀奇,对他们而言,这却是莫大损失。 这刻兽炼门弟子在封不智带领下一个个纵身飞入,仿佛流星般投入秘境中,随着他们的进入,秘境内一片风起云涌,外面再看不到内部的一切,那是内部阵法动的结果。 常白眉则带着两名兽炼门弟子就这样守在门口,以他真人的实力,别人想要闯过还真不容易。 唐劫却是眉头微挑,笑道:“你以为你挡的住谁?” 随着他这话起,一道人影已自飞起,直掠天际,正是鬼卫。 看到鬼卫飞起,就连云丹旗等人都吃了一惊。 两名兽炼门弟子见状,同时喝道:“来者何人,此地已被我兽炼门……” 他们话未说完,鬼卫已冲至身前,理都不理他们,直冲秘境。 常白眉眉头一挑:“大胆!” 一掌已是遥遥拍出。 他身为兽炼门灵环真人,再加两名兽炼门弟子相助,即便以鬼卫之能,唐劫也不敢说必胜。 但此战要在闯光,而非胜利。 就在常白眉出手的同时,鬼卫身形一闪,魅影迷踪步动,人已在瞬间加,躲过这一掌的同时向着常白眉冲去。 常白眉被他这骤然加小吃一惊,本能地给自己加了一个防御法罩,接着手一震,金毛吼,通臂猿,风青蛇,金羽雕和白额狼五种妖兽同出,其中那金毛吼更是一只化形妖物。 这一连串应变快捷迅,充分体现了常白眉的临敌应变能力。 鬼卫却只做了一件事。 他冲锋! 就这样一头向着常白眉冲去,身形瞬间拉出无数残影,真身如一道电光撞上常白眉,撞在他的防御法罩上,撞出一片彩光。 就在撞击生的同时,鬼爪伸出,它已抱住了常白眉,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鬼卫就这么抱着常白眉飞起,常白眉惊骇地现,自己竟是飞向了秘境。 不好! 脑海中念头升起,常白眉全力呼叫起来:“守住大门……” 话未说完,他已和鬼卫一起跌入秘境,就这么消失不见。 “桂真人!” 乐山岛上,云丹旗也在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变化是如此的突然,从万兽秘境出现起,就一直在震撼着乐山岛众人的心灵,以至于直到现在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这地方到底生了什么事。 看到此景,唐劫笑了笑,走过来对云丹旗说:“云少,不如我们也进去看看如何?” “我们?”云丹旗怔了怔:“可是兽炼门的人在把守啊。” 唐劫撇撇嘴:“这里好歹是天涯海阁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兽炼门的人来设卡了?看这情形,前些日子海妖攻岛分明就是与这秘境有所关联。这乐山岛一带本来就是云家的,而云少主又是天涯海阁门下,怎么说,这秘境都有云家一份,岂有任兽炼门把持之理!再说了,里面还有桂真人在,怕他们作甚?” 他这话声音极大,就连空中那两名兽炼门弟子听得都很清楚,两人同时一变。 果然云丹旗听得眼中精光连闪:“说得没错,既如此,我们就去里面走一遭。” 秘境出现,对每个人都是机会,云丹旗又何尝不想要?唐劫的建议正合他心,这刻随着他一声令下,众人同时飞入空中,向着秘境而入。 那两名兽炼门弟子互相看看,知道兽炼门的威名对天涯海阁没用,而没了常白眉,他们靠武力又挡不住这一批人,终究是没敢阻拦,只能任他们进去。 从他们身旁经过时,唐劫仰头出哈哈几声大笑,眼神中充满鄙视,似是在说你们这样守大门,等于没守。 那两名弟子心中羞愤却是无奈,只能暗自狠,接下来的人定要一个都不让通过,全部拦在外面。 没过多久,远处一片烟霞飞至。 待到飞得近了,才看到是三名女子正向着这边而来,为的女子手中还拉着一个小女孩,正是伊伊,那拉着她的便是许妙然了。 两名兽炼门弟子没见过许妙然,这刻看到有人来,心中大喜,同声喝道:“来人止步,兽炼门办事,请勿靠近!” 许妙然眉头微挑:“笑话,这里是我天涯海阁的地盘,不是兽炼门的。我许妙然要进,我看谁敢阻!” 又是天涯海阁?许妙然? 两人同时一呆,这来头比之前的还大啊。 两人无奈,只好让开。 许妙然已拉着伊伊,带着两名侍婢直飞而入。 “姐姐,那两个家伙好傻啊。”带着童真的声音遥遥传来。 “别理他们,白痴而已。”许妙然的声音充满不屑。 这对话传到二人耳中,两名兽炼门弟子羞愤欲死,一起狠,下一波的人,哪怕是拼了一战都要拦下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 远处终于又飞来一批人。 二人同声喝道:“来人止步,兽炼门办事,闲人勿近!” 远处为一人已扬声道:“敢问是兽炼门哪位兄台?在下天神宫云无极。” 天神宫? 两名兽炼门弟子互相看看,叫林西的已问道:“天神宫的人怎么也来了?” 云无极微笑道:“听说唐劫在涯海出现,正好我与他有些恩怨,所以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没找到唐劫,却看到这里新生的海上秘境,就想过来看看。怎么,两位师兄想阻我们吗?” 云无极没说的是,唐劫出售秘境资源给七绝门,其实已经引起了天神宫的注意。只是这两年唐劫一直都在洗月派庇护下,他们没什么机会。 如今唐劫外出,对天神宫来说正是再一次抓人的机会,所以云无极才会来到这里。 只是没想到,唐劫尚未遇到,却先碰到了兽炼门和这秘境,云无极自然是要进来看看的。 两人互相看看,叫白羽的弟子终于无奈道:“罢了罢了,反正都已经进去这么多人了,都是自己人,你们也进吧。” 云无极笑着拱拱手:“多谢了。” 已是和自家师兄弟一起直入秘境。 看着他们消失于视野中,两名兽炼门弟子互相看看,终于意识到他们其实谁也挡不住,心里一酸,险些没哭出声来。 残酷的事实让两名少兽炼门人彻底失去了堵门的兴致。 终于,再次有人来到。 这人全身罩在黑色衣袍中,不露一丝头脸,就这么一步步走到秘境门前。 两人无精打彩道:“这次来的又是哪路的师兄啊?天涯海阁的?还是天神宫的?又或干脆是千情宗,七绝门?” 一个低沉声音响起:“如果我说都不是呢?” 恩? 两人一愕,同时抬头。 看到黑袍下的面容,两人同时呆愕:“你……” 下一刻,黑袍人突伸双臂,对着两人咽喉戳去。 扑扑两声轻响,两人的喉间已喷出大片鲜血,就这么捂着颈子从空中跌落。 黑袍人缓缓收回手臂,向着门内迈去。 ————————————— 踏入秘境,唐劫先是眼前一花,随后看到身周的景色已完全变了。 他此刻正置身于一片丛林中,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这片丛林不是生于6上,而是长于海中。 海水便如泥土,在丛林中微微荡漾着,高大的树木一路蔓延着,伸展向远方。这些树仅是露出的部分就极大,而它们在海底的部分就更加巨大,其树干与根部穿过深邃的海水,一直蔓延到海底,因此是真正的巨树。 天空就象是一个倒扣的碗,隐约能看到水蓝色的护罩光芒,仿佛世界的尽头。 在海上森林的中央,是一座海上仙山,唐劫知道那里便是万兽园的本体。 海面上飘动着白色的雾气,使得整个秘境内充满仙气氤氲的感觉,不过唐劫知道,这些雾气是幻阵的基本构成。 万兽园内部有大阵,专对人类有影响,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潜入对万兽园不利,只是它终究没能挡住有心之人。 正因此,唐劫现在也身陷阵中,不仅是他,就连封不智,常白眉都无法例外。要想从这里进入万兽园核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一路破阵。 这刻看了看四周,唐劫向着仙山方向走去。 他的脚踏在海面上,泛起一片水纹涟漪,却不下沉。 海水清澈,可以看到底下有无数游鱼在穿梭。 唐劫就这么一步一步,如田园漫步般悠然前行着。 刚走出没几步,眼前的白色雾气突然变得浓郁起来。 唐劫停下脚步,眼中已微泛神光。 下一刻海底骤然射出一道水箭,直指唐劫面门。 唐劫随手一掌拍出,正打在那水箭上,击出漫天的水花,顺手一指戳下,海面下一条喷水鱼已翻着白肚皮浮了起来。 就在这喷水鱼死亡的同时,唐劫身后突然传来嗖嗖声响。 唐劫身都不回,右臂已对着身后连续拍出三掌。 砰然撞击里,唐劫身后已爆出大片血雾。唐劫借力前冲,双脚在海面滑出两道长长的轨迹,仿佛在冰上滑行一般。 这时才回头望去,只见海底正冲出无数的梭鱼对着唐劫飞冲。 唐劫面容不变,随手再拍出数掌,将那些梭鱼纷纷震死。 就在这时,唐劫突觉脚下一紧,似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 低头看去,只见一条黑色触手般的物体正缠在自己脚踝处。 再仔细看,那分明是一条黑色树藤。 唐劫眼中猛然射出精光,他全力向着空中飞去。 下一刻无数树藤已从海底暴射而出,如蛇般缠向唐劫双足。 唐劫再不及闪避,手中断肠刀突现,横斩而出,一片汹涌火光已砍在那暴起的树藤上。 随着刀光掠过,树藤纷纷断裂,沾着火的树藤又缩回海底,火焰已随之熄灭。 唐劫看了看空中,这才现空中的白雾更浓,即便以他洞察之能,在空中竟也是不辨方向。 果然这是逼着人只能回到海面行走吗? 唐劫有些明白了。 换了地方的万兽园,已变得和原先大有不同。 先就是这里的土地不再是土地,而是海水。 这使得这里的整片空间都成为立体的结构。 当你在海面上行走时,你以为你是行走在最下方,实际上却是站在这世界的中央。 在天空中,有白雾遮蔽视野,说不定也有飞禽伺机偷袭;在海面上,有危险的巨木作怪;而在海面下,更有数不清的各种海中妖物。 这是一个完全立体的世界,也是一个比原先凶险了十倍的世界。 大量的海妖充斥其中,伴随着诡异的阵法,心怀叵测的敌人,这里如今已是步步危机。 看着这光怪6离的世界,唐劫的嘴角抿起一丝微笑。 “我喜欢这地方。”他自语道。 第八十七章 错乱空间 行走在海上森林,唐劫的脚踏于水面,点出一点又一点的涟漪。 倒映的人影在水中晃动,看起来就象是走在镜中。 一阵阳光透过林间的缝隙洒下,落于水上,倒映出千万道的霞彩。 这彩光落在人身上,便如给人披上了一件霞衣。 然而在这美丽之下,隐藏着的却是深深的危险。 一只巨大的虎鲨绕着海中巨树游弋。 前所未有的清澈海水将它的身形彻底暴露,它却犹未知觉的“秘密”靠近着水面上的目标,然后它猛地跃起,象一条飞鱼般跃出水面,张开满是獠牙的巨口向着唐劫咬去。 唐劫伸出手指轻轻一点,落在那虎鲨嘴上,于是那虎鲨翻滚着落到树上。 粗硬的树枝卡住了它,它在树上笨拙的扭动着身体,失去了海水的支持,这庞大凶物变得是如此的可怜,脆弱。 唐劫难得见到鲨鱼上树,很是看了几眼,正要离去,突然停下脚步,仔细看那鲨鱼。 只见那鲨鱼在树上动了几下后,突然停止扭动,就这么趴在树上一动不动,仿佛死去般,但是唐劫那拥有洞察能力的双眼却看到此刻虎鲨的身上正以惊人的度生着变化。 它的身体正在变小,厚大的鱼鳍开始变粗,变硬,甚至开始生出裂隙,形成脚趾般的形状,光滑的皮肤则变得粗糙起来。 就象是一场进化,呈现在唐劫眼前的是一只海中生物向着6上生物转变的过程,且变得如此诡异,离奇,就连唐劫都不由心颤了一把。 “成妖……”他喃喃道。 这只虎鲨毫无疑问正在从凡物走向妖物,只是借助于成妖时的力量,它竟然能变化自己的生命特征,却是前所未见的事。 这应当是这片秘境特有的力量,改造着这里的生物。它使得凡物化妖,使得妖物更强,同时也给予它们更多的选择。 变化还在进行着。 厚厚的鱼鳍变成了粗大而锋利的爪子,抠入坚硬的树体内,一条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全身已长满了细密的容貌,惟有一个长长的尖脑袋而保留着鲨鱼的几分形象,整体看起来就象是一只比例不太协调的巨大人猿。 它对着唐劫吼了一声,眼中已露出愤怒与仇恨的火焰。 然后它张开嘴嘶叫了一下,猛地跃起,手中擎着一根从树上折下来的树枝作为木棍,对着唐劫的头狠狠砸去。 此时它已成为通灵下品的妖物,这一砸也带了几分妖风威势。 唐劫随手一抓,抓住这“鲨猿”的棍子,鲨猿怪物尖叫一声,已一个翻身没入水中。 尽管进化成了树上妖物,鲨猿却保留了它的水性。 它在水下飞快游动着,绕到唐劫的背后,急射而出。 可惜清澈的海水再次暴露了它的形迹,唐劫连头都不会,一回手挡住它射出的水箭:“老天给了你一场造化,你却未能用它改造一下自己的脑子。” 随手一掌击出,拍飞这鲨猿。 那鲨猿在空中翻滚着跌入水中,这次它终于知道害怕了,手足并用的想要逃跑。 唐劫岂能容它如意,随手摄来:“新的妖物,也许能有什么新的收获。” 随手捏死这妖物,唐劫将其收起。 正待离去,唐劫突然心中一动。 他重新向四周看去,只见海面下,一只又一只的小鲨鱼正在从海底爬出。 是的,爬出来,手脚并用,就如鳄鱼一般。 它们的鳍生变化,身体长出坚硬的鳞片,与之前的鲨鱼又有不同。 如果是之前的鲨鱼是遭遇特殊情况下的应激变化,那么现在才是真正的从海上向6地进行的依序过度。 只是片刻时间,四面八方无数海中巨树上,已然爬满了无数小鲨鱼。 它们在树上出沙沙的低嘶声,蹲坐于树面,无数双眼睛盯住唐劫,就连唐劫都被看得不由背心生汗。 “真他妈见鬼……”他喃喃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培育出如此多的妖物。 一阵白色的雾气再度袭来,弥漫了整片海面,也弥漫了唐劫的视野。 唐劫面色微变:“幻海生波阵!” 万兽园中有大阵,唐劫是早就知道的,但是有哪些阵他却不清楚。 直到这刻白雾幻起,唐劫才现自己原来已在无意中进入幻阵范围内。 这幻海生波阵在幻阵中也算是比较厉害的一种阵法,内中白雾就连他洞察之道也难以看破,身陷阵中方向莫辨,举步维艰不说,最难得的是还能刺激阵中一些特殊生命,形成特殊威能。 不过最要命的不是这个,而是万兽园内的阵法,对妖物无效! 这刻随着幻雾突起,雾气中骤然响起一片古怪声音,唐劫面色微变,已知道不好。 下一刻尖啸声暴起,一道光影已刺破幻雾向唐劫刺去。 “该死!”唐劫一掌劈出,已将飞来之物震碎,果然是那刚上树的小鲨,只是如今已变得面目全非,再不知是何物了。 随着第一只小鲨死去,淡淡的血腥味飘出,所有的小鲨鱼都激动了,同时向着唐劫射去。 唐劫哼了一声,连续推出数掌,海面上立时爆起大片血雾,凄厉的叫声在瞬间刺破天空,听得人心胆俱寒。 绝大部分的小鲨在第一次扑击中就被唐劫震毙,偶有少数穿过唐劫的掌风,撞在他身上,牙齿咬不破唐劫的无相金身,反倒是崩的自身碎裂。 然而这些小东西却如杀不光般,随着血腥味的浓厚,更多的小鲨冲出,这一次它们不再是从树上,而是树上,海中皆有,四面八方扑向唐劫,有鲨鱼,也有其他各种噬血鱼类,甚至还有空中鸟妖,亦纷纷扑来。 万兽园虽号称万兽,但园中生物素来数量有限,从来没有在真正意义上过一万。 但是这新生的秘境,在一下圈中了大片海域后,仅是唐劫此刻所在的地方冲出的妖物就何止上万了。 这该死的秘境不知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恐怖,能将区域中所有非人类的生灵都化生妖物。海中生物何其之多,再加上之前数十日的吸引,使得这里的生物数量更远以往,以至于这刻化妖之后,其数量变得极为恐怖。 那一刻就连唐劫都被逼的措手不及,要知道他现在还只是在最外围区域,这要进了内部又会是什么光景? 不想这么早就拼死命,唐劫连忙将兔妖取出,喝道:“带我冲出幻阵!” 万兽园中阵法对妖物无效,因此对兔妖应当也是无用的。 果然兔妖看了一眼四周后,叫道:“走水下!” 唐劫双足一沉,人已落入水中。 随着他入水,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又变了样。 海面上无数凶残的鱼鸟已经汇聚成一股大潮,在空中翻卷着,如龙狂舞。 这些小妖原本每个都只是孱弱的个体,却在这刻的汇聚下形成一个庞然巨物,雾气在其中穿梭,如神经般将所有鱼儿连于一起,有头有脸,有手有脚,仿佛一个巨人,立于海面。 那巨人看着水下的唐劫,出了无声的嘶吼,随后一拳打向水底。 妈的! 身在水中,唐劫连骂人都做不到,只能扭动着身体拼命地向前方游去。 那幻雾巨人便一脚接一脚的踩下,在海中踏出条条巨浪。 唐劫不擅水遁,面对着巨人的追杀一时竟不躲过。总算他还有蚌珠,这刻连忙取出,借着蚌珠分水之力,在海下飞穿行着,再借助兔妖的指引,一路狂冲,好一会儿才冲出幻海生波的范围。 回头再看,那巨人已消失无踪。 唐劫这才擦了一下额头汗水,道:“真没想到,这地方还真是够凶残的。” 一些不入流的小妖再加一个阵法就把自己逼的仓皇逃逸,虽然说有自己不愿拼命的原因,却还是说明了这海妖秘境不是人们以为的宝物俯拾可得之地,而是步步危机之所。 不过正因此,唐劫的兴致反倒上来了。 危险总伴随着机遇,当危险越大时,机遇也就越大。 唐劫之所以不愿和那些小妖拼,主要原因还是那些小妖由于刚成妖,基本不会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材料,战之无益。但若是由此一路向里,妖物的实力会越来越强大,收益就会稳定许多。 唐劫是很乐意在达到中央区域前,顺道收割一番的。 唯一的问题是,在阵法与妖物的双重阻碍下,到达核心中央区域的时间可能会很长,一路耗费数天甚至数十天时间都有可能。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只有自己会遇到,想来其他人也是一样。一想到这,唐劫也就不急了。 ————————— 唐劫的确没有想错。 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在遇到与他一样的问题。 龙舟上,沈晴丹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树藤,如触手般扯住龙舟,脸色已是一片铁青。 这片空间似乎特别反感一切飞行的存在,以至于当逍遥宫的龙舟刚刚进入,就遭遇了海上巨木的攻击。 这些攻击可比攻击唐劫的巨树要凶猛多了,是整片海域所有的巨树同时伸出自己的根须缠绕住龙舟,硬生生将它从空中拉扯下来。 剧烈的拉扯中,龙舟已出不堪负荷的咿呀声,沈晴丹长吸一口冷气,终于道:“如此情势看来是无法继续前行了。英姨与十八铁卫随我下舟,其他人留守龙舟。” 在一片轰然应声里,沈晴丹已飞身而下,身后跟着的正是那叫英姨的女子与逍遥宫的十八铁卫。这些人皆是逍遥宫多年培养出来的死士,个个都有九转巅峰的水准,更有联手法术,联合起来可战天心。 沿着海面,逍遥宫二十人一起向着海上仙山进。 相比其他人,他们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由于是乘舟进入,在境内下船,因此也是唯一的在进入秘境后还保持不分离的团体。 与此同时,白袍封不智凝立空中,眼神中带着一丝迷惑:“颠倒乾坤阴阳错乱,迷踪幻影时空变迁……这怎么可能?万兽园中虽有幻阵,却从来都做不到如此地步啊。” 他身为兽炼门真人,进入之后就察觉到这秘境不对。 分身与本体竟然没能出现在一块儿,而是被相隔了开来,且他无论怎么飞都无法靠近海域中央的那片仙山,显见整片空间都被做了手脚,以至于以他的能力竟无法突破。 这绝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意如此! 万兽园被做了手脚,以至于真人以上在此地会受到更强的束缚。 只是这束缚到底来自何方,却令封不智想不通。 很明显那不是法阵的作用。 法阵需要事先布置,万兽园在离开后,很明显这是第一次被打开,因为如果是之前被打开过,那里面的核心之物应该早被弄走了,不用等到现在。 既然是第一次被打开,就没理由预布法阵。 除非……是那被镇压之物。 封不智脑海中生出这个念头,心头不由一颤。 即便以他的身份,也不知道被镇压的到底是何物,但如果真的是镇压之物导致的错乱时空,颠倒阴阳,那其威能之强就太令人震惊了。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此物,只要此宝入手,未来兽炼门真君之中必有我封不智一席之地! 封不智已在心中暗暗呐喊起来。 秘境另一处。 伊伊正趴在许妙然的肩上好奇地看着四周,口中出惊叹的呼声:“哇,这里好漂亮!” 许妙然则蹙起好看的眉头:“也好危险,没想到这秘境之中竟然处处危机,真不知仙桃红苑她们如何。” “别担心,她们只要不乱走,就不会有事的。”伊伊回答。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已经跟它们打过招呼了呀。”伊伊指着海中的森林回答:“它,它,它,还有它们,好多好多,我跟它们说了,看到穿红衣服和绿衣服的漂亮姐姐就不要为难她们!” “它们?”许妙然愕了愕:“它们不是树吗?难道它们都是活的?” “当然!”伊伊拍着手回答:“这里可是妖与精的世界,这里的每一棵植物都是活的,每一种生灵都会成妖!”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精啊!”伊伊大声道:“从刚刚进来开始,我就感觉到了,这里充满了一股气息。” “什么气息?” 伊伊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那气息给我力量。不过也是这气息,让这里变得强大和可怕,时间会错乱,空间会颠倒,妖物会强大,生灵会变化,就连真人在这地方,都会难以行进,要想到那岛上,会变得非常非常困难。” “这么厉害?” “恩!”伊伊很肯定的点头:“就算是准备最充分的人,没有十天半个月,只怕都上不了岛。” 许妙然皱眉:“竟然要这么长时间。” 伊伊已笑道:“不过我们不怕,有伊伊我在,我们可以很快到那里。” 她说着举起小手,丢出一颗种子。 那种子落入海中便自动生长,大片的藤蔓相互缠绕着,竟然形成一艘小船,漂浮在海面上。 伊伊指着藤船道:“走,坐这船,我们最多三天就能到那岛上。” “坐这船?三天?”许妙然看着这满是破洞的船吃惊问。 “对!”伊伊很认真的回答:“坐这船,我们不会受到攻击,就是要绕些路。快点吧,岛上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哦,我们要快一些,抢在那些坏人的前面,把好吃的都拿走。” 许妙然立刻意识到,伊伊所说的好吃的,只怕正是万兽园中那些利于妖物成长的天才地宝。 “好啊!”许妙然跳入船中:“伊伊努力,我们一定要成为第一个上岛的人。” “恩!”伊伊点头。 不过下一刻,她面色突变:“不对,树儿告诉我,有人比我更快!” “谁?” “不知道。”伊伊摇头:“只是……” 她突然尖叫起来:“他快要上岛了!” 天空中,一道黑色身影高掠过,无视时间与空间的阻碍,一路直飞向那中央仙山。 乌压压的鸟群飞过来,想要阻截这道黑光。 低沉的吼声响起,带着王者的威严传遍四方,惊的鸟群四散。 黑色身影就这样畅通无阻的飞过长空,落于岛上。 海岛仙山上,生长着大片果林,到处都是数不清的奇花异果,同时也伴生着各类强大的妖物。 无面蛟,这只曾经让整个乐山岛都为之颤栗的海中霸主赫然也在其中。 它如今已变得更加强大,身长四百余米,威势赫赫。 但是在这片仙山中,它却不过是普通的存在。 在仙山的顶端,有一处黢黑洞穴。 洞内泛出血光,渗出猩红色气息。 在洞穴的不远处,赫然还站着三个人。 不,那不是人,而分明是三只化形的大妖。 它们围在那洞旁,目光贪婪而又恐惧,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却又不敢靠近。 落于岛上的黑色身影对这一切却视如无睹。 他只是一步步向着仙山深处走去,身上放出血色光芒,所到之处,所有妖物自动退避。 它们跪伏于两旁,全身颤栗,仿佛在迎接归来的王者。 ——————————— ps:9月14日凌晨我的微信有惊喜,微信账号:缘分o,诚邀各位跟我这个已然跨入不惑之年的“大叔”一起许愿 第八十九章 时间 转眼就是三天过去。 由于秘境中颠倒乾坤,阴阳错乱的关系,即便是唐劫也无法快走出这片海上丛林。 这里到处都是凶猛的妖物,吃人的树木,再加上诡异的阵法,使得修者在这里也是举步维艰难。 不过最令人头疼的还是秘境中那股神秘的气息。 唐劫能够感到,在那海上仙山的核心处,有一股磅礴的力量正在散出来。正是这力量使得空间诡异,妖物实力增加,由于和阵法无关,也就使得唐劫无法快突破。不仅如此,甚至于他连本体都无法召唤,和伊伊也无法使用心有灵犀联系。 幸运的是至少在进入之前,他已经用心有灵犀和伊伊通过话了,知道她们正在赶来,现在这时候,应当已经进入秘境了。 于是一连三天,唐劫就这么在丛林中缓步前进着,借助兔妖图图的指引,虽然慢,却总算是没有迷失方向,一直都在向仙岛靠近着。 今天唐劫正行进着,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水中生出一朵粉色三瓣莲花,三心莲。 三心莲是一种灵植,本不生于海中。但是在这海妖秘境的作用下,常识被颠覆,规则被推翻,所有的一切都需重新看待。 这株三心莲属于新诞灵植,价值不高。 唐劫看了看,还是将它采摘下来,顺手递给兔妖:“给你。” 这秘境中的所有灵植在那股气息作用下,都只对妖类起作用,妖物食之可提升实力,人类吃了却是半点用都没有。 兔妖三口两口吃下去,一边吃一边还摇头晃脑:“这海上森林难得有灵植,就算有也缺乏时间积淀,这三心莲吃下去与没吃一样,终是要那仙岛上的灵植方才值钱。” 唐劫笑道:“没什么实力,嘴巴到是很挑。” 这话明显让兔妖的尊严受到侵犯,它在唐劫的肩头跳着脚大叫:“谁说的,我好歹也是分神大妖,就算失去曾经的境界实力,那也是见识广博,有许多可以提点你的。” “是啊是啊。”唐劫随口回答:“只不过你身为妖类,自然成长,不懂修炼,所以在修炼上没什么能提点我的;你是天阴界妖物,虽然来栖霞界很多年,却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所以对本界知识也没多少能提点我的。除了出卖一下旧主子,说一说关于兽炼门的事外,你还有什么价值?” 兔妖张了张嘴,立时说不出话来。 这几天相处,唐劫早把这兔妖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可以说这货除了卖萌和出卖外,它再没半点作用,只是每日里依旧沉浸在曾经的辉煌中,不愿承认惨淡的现实吧。 直到这刻被唐劫捅出原形,那兔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时再说不出话来。 唐劫看它伤心的样子,一时亦有些不忍,终是安慰道:“好吧,不管怎么说你也曾经是分神大妖,我相信你只是暂时比较弱而已。这里是妖兽乐园,到处都有提升实力的天材地宝,我们多为你找一些,一定能为你提升实力的。” 兔妖懒洋洋地回答:“灵植也有自己的品阶,就这种一年期的三心莲,给我吃上一万株,也不代表能增加我一万年的修为。” “那就再帮你找些好的嘛。”唐劫笑嘻嘻答道。 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唐劫突的一楞,道:“你刚才说什么?一年期?你说这三心莲是一年期的灵植?” “是啊。”兔妖回答:“怎么了?” 唐劫的脸已经沉了下来:“可是这株三心莲明明是才生成的。” 万兽秘境是在三天前刚刚生成,海上仙山才是其本体,海上丛林不过是其威能下的辐射区域。 如果说那仙山里有数十上百年的灵植,唐劫不奇怪,毕竟本体万兽园早就存在很多年。 可这海上森林是三天前才生成的,所有灵植也不过是这三天内受催化影响而诞,哪来的一年期? 想到这,唐劫的语气已变得古怪起来。 那兔妖到还没意识到什么,只是道:“我迷天兔族对这种事的感应最为清晰,这点药力绝对不会错,就是一年期的灵植,充其量提升我三日修为,简直太差了!” “这样么……”唐劫向着四周看去,突然想起那海中巨鲨“进化”成猿猴的样子。 一年生的灵植,快进化的妖物,神秘的海上丛林,还有那错乱的时空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终于,唐劫恍然大悟,叫出声来:“原来如此,是时空,是时空类的宝物,一定是这样!” 万兽园中镇压的,必然是能够影响时间的某种宝物,正因此,整个秘境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展的如此蓬勃。因为这里的时间流早不同于外界,混乱而自成体系。 兔妖听到这话先是愕了愕,随后反应过来,跳着脚大叫:“对,对,一定是时间!该死,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万兽园里镇压的一定是时空类的神珍,不,不,时空之宝只有道兵没有神珍,那是至高无上的十二大道!一定要得到它啊!” 说到这兔妖简直急到要昏过去了。 反倒是唐劫不为所动:“得个屁。要是有这么简单,兽炼门也不用得了之后还把它镇压住了。” 兔妖哑然。 对啊,这东西要是如此好控制,兽炼门要镇封它做什么? 要知道这可是有着仙台大能的存在。 唐劫已拍拍兔妖道:“道兵呢,你我是不用想了。不过借此机会领悟一些时间之道,却未尝不可以……” 他既然已经明白了这秘境中的气息与时间有着莫大关联,若不抓住机会提升自己岂不是辜负了天赐良机。 因此这刻说做就做,竟不再前进,而是直接找了棵海中巨树坐下,就此开始参祥这天地间气息的伟力了。 兔妖没想到唐劫这么干脆,竟然止步不前,急的跳脚:“喂,喂,我们继续走啊。岛上还有好多灵植!” 唐劫淡淡道:“都是给妖用的,对我没什么帮助。道兵得不到,灵果又无用,与其继续前进,不如静坐参悟。哪怕能得一丝明悟,亦可受益终身。” 与上次悟道因果不同,那个时候他有感而行,因此领悟的其实是心中所想。这一次他试图捕捉的却是那宝物气息中蕴涵的道念,与他自身完全无关。 正因此,从本质上讲,上一次的因果之道唐劫才叫领悟,这一次的时间之道,唐劫应当叫做掠夺。 掠夺用力不用心,因此在心境要求上到是轻松许多,如果不考虑效率,甚至可以说话。 这刻兔妖气的围着唐劫上窜下跳:“哎呀,你以为这时间大道如此好悟的吗?兔爷我修炼万载,天赋掌握空间大道中的无向定位,位至分神。可就算这样,也未能靠自己再领悟哪怕任何一道!你在这里参悟,纯属浪费时间!” 唐劫回答:“小爷我修炼十载,没有任何额外的天赋,就是在这十年光阴中对智慧,空间,因果各领悟一次,另明洞察。” “什么?”兔妖惊的险些没从唐劫肩膀上掉下来:“这不可能,十年领悟三大道,这绝不可能!兔爷我万年都没悟到。” “这不奇怪。”唐劫语气平静:“有些事是天生有门槛的。对于没达到那门槛的人来说,事情或许会无比艰难,就好比傻子做算术,万年亦不得其果。但是对于达到门槛之人而言,事情或许就只是个时间问题。” “你说我是傻子?”兔妖的声音都尖了起来。 “万载光阴,一道不成。至少在悟道一途上,你就是个傻子。”唐劫不客气的回答。 “你就是天才?”兔妖不客气的喊。 “我未必是天才,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唐劫回答:“如果说六十分是能够领悟大道的基本门槛,那么在此之前,我就已经达到这个分数。我第一次悟道即为洞察,虽是小道,却提升我参悟之能,如此可算加五分。其后再悟,即为智慧。洞察本在智慧之中,悟道智慧后,洞察亦为之提升,已近执掌,两相结合下,再加十分。这么一算,我悟道之门已在七成五,其后再悟空间与因果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兔妖听得瞠目结舌,一时竟是无言。 领悟大道,需要机缘,也需要自身能力,二者缺一不可。 唐劫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的能力使他可以把握住机缘,因此只要机缘来至,他就不会错过。 不过凭心而论,一件时间重宝的气息,其机缘成度并不算大。 唐劫的所谓六十分门槛,其实有五十分应当属于机缘,如此才算合理。 所以他的能力分其实应当只有二十五分,即自身十分,领悟智慧与洞察后加十五分。 至于那五十分的机缘分,就这次的形势看,唐劫充其量得十分。 总体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五分,距离及格还远着呢。 因此若以概率算,唐劫不是百分之三十五的成功几率,而是百分百的不成功。 但是世事难料,修炼更不是数学,分数仅为参考,具体仍在个人。数学概率上的绝对不成与实际行动上的仍有机会,依然有着巨大的差异。 而对唐劫来说,不管成功与否,面对每一次机遇都要用尽最大力气去争取才是他的习惯,至于成功失败反而不重要。 没有一颗力争上游的心,就算有再多的机会,也都放弃了。 这刻他一边说,一边闭目凝思,心神放开,在这秘境中自由翱翔,去感受这空间中的那点时间威能。 由于未修成灵识,唐劫并不能主动去接触这气息,虽然这气息浑厚,充塞于天地间,无需捕捉,唐劫也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但是唐劫因此只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承受的部分,意识却无法及远。 脱凡悟道,是借助于天地桥;问心悟道,那是明悟己心;借宝悟道,却是真正需要实力支持的。 掠夺用力不用心! 因此要想通过宝物来领悟大道,先就需要拥有足够的实力。 这也正是为什么说唐劫的机遇只有十分的缘故,他在实力上就先天不足。 但唐劫却不打算放弃。 只要努力过了,哪怕失败亦无悔! 心神在感悟中归于沉寂,耳边不再听到兔妖的聒噪,唐劫全身心沉浸在对这气息的感悟与理解上。 心灵渐渐的空明起来,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下来。 没有灵识,看不到外界,但是唐劫至少能看到自己的身体。 与以往不同的是,当他真正全心投入内视己身时,他现自己眼前的景象变了。 他看到自己跳动的心脏,流淌的血液,身体中无数的器官在按照自己的方式工作着,但是这一切却拉成了一条长长的弧线。 弧线上有着数不清的自己,他们同时存在却又有着细微的差别,代表着不同的时间点上的自己,却在同一条线上以同一种方式呈现出来。 于是唐劫看到无数的自己就那样无限延伸着。 永远没有止境,没有尽头,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拉长,而那逝去时间上的自己却并不消失,依旧存在着。 于是这条线便越来越长,往前溯可以看到过去,往后追可以看到未来。 唐劫努力的向着那条通往未来的线上看去,却只看到一片深沉的黑暗。 他知道,那是他未能入道的缘故,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而预言,正是时间之道最强的表现之一。 不仅如此,从这条时间线本身看去,很显然这也是与预言无关的时间之道,他不知道那是什么道,但是他必须去尝试,去拥有。 他试着靠近那无数幻影中的自己,却又怎么也够不到。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抓不住! 在这虚妄的意念世界里,惟有神念才能靠近,灵识也不过是基础! 他连灵识都不具备,又何谈捕捉大道? “不……”唐劫低吼起来。 可惜任他如何努力,未能修成灵识的他却就是无法捕捉到那一丝机缘。要知道就算是修成灵识,都未必能抓住那丝机缘。 要维持这心灵幻境,亦需唐劫消耗大量的心力。 眼看着那一条时间线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终究是无法抓住,唐劫知道,这一次自己多半是真要失败了。 他长叹一声,已做好失败的准备。 就在这时,一股磅礴的气息骤然席卷而来。 兔妖惊骇地现,在它身周所有的植物突然见疯涨起来。 大量的海中蔓藤飞快生长着,从海下窜出,生成巨木。 无数鱼儿变成海妖,从水中走向树上,却无一人敢靠近他们。 唐劫的头更是以肉眼可见的度一点点长出,很快就长及腰。 “时间……”兔妖失声惊呼起来:“时间在加,直接对人类起了作用,这怎么可能?” 这时它才看到,头顶天空上,那股庞大的气息竟然已凝聚成了实质,形成一团涡卷残云,在他们头顶盘旋着,血色光华大放,冲出无边威势,吓得兔妖一屁股坐在水中。 它不知道在唐劫的世界中,这一刻亦在生着巨大的变化。 远去的时间线突然变向,飞归来,向着唐劫冲去,不断拉近,竟然就这么自己冲了上来! 终于,唐劫的意识落于自身的时间线上,与其中的一个点重合。 他看到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的模糊,后方则是无数曾经的自己,一路遥通往最深远的过去。 是的,他终于站在了时间线上了! 唐劫激动的想要狂呼。 没有灵识,无法捕捉,时间之道却自己撞了上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但是他知道接下来才是他领悟的关键。 站在时间线上,只是领悟的开端,接下来还需要他自己去现,去破解。 而他的时间却不多。 当他站在自身生命的时间线上时,他的时间就呈现出加状态,生命开始飞流逝。 不管他能不能领悟时间之道,他在时间上的每一秒都被以万倍的度消耗,领悟的时间越长,消耗的生命也就越多。 参悟时间之道一事无成,却一夜白头,甚至身化飞灰者比比皆是。 悟道并非都是安全,大机遇往往也伴有大风险。 这一切在唐劫踏上时间线的那一刻便彻底明悟了,但他并没有回头。 他望向那未知的黑暗处,朝着前方踏出一步…… 真正的领悟,在这刻才刚刚开始。 —————————————— 小舟穿过密林,终于靠近那一片海上仙山。 “哦!终于到了!”在伊伊的欢呼声里,许妙然拉着伊伊踏上岛岸。 “看!”指着远处,伊伊兴奋道:“好多好吃的!” 果然在远处,竟是生长着数十株的奇异花果。 就灵植价值而言,这已是相当不少了,且看样子个个都是百年生的灵植。 她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在数了:“有黄金果,有玉莲实,有夜明草……都是好吃的!” 小丫头已是挥舞着双手扑了过去。 “喂,小心啊!”许妙然一把没抓住,已被伊伊跑了出去,连忙追了过去。 这三天她们一路穿行,也见识过不少凶猛妖物。仅是新生之妖就让她们颇费周章,如今这岛上的妖物更加强大,如此异果集中之地,怎么可能没有大妖看守。 果然就在伊伊冲过去那刻,一只巨大妖狼已然冲出。 这妖狼刚一冲出,对着伊伊就是一口。 “闪开!”许妙然大叫着推出一掌,掌风正打在妖狼身上,就听砰的一声震响,已将那妖狼打飞出去。 只是那妖狼翻了个身,却似若无其事一般。 许妙然脸色微变:“伊伊小心,这妖狼实力不弱。” 她那一掌之威她很清楚,能受此一掌而无事,至少也得是开智中品。 不过一只中品妖狼,她还不怕。 但就在下一刻,密林中已又走出密密麻麻大片的妖物,至少数百只,看起来每只都在开智以上。 许妙然看得心胆俱寒,她没想到这岛上竟有这么多开智妖物,已拉着伊伊向后退去。 刚退出几步,就听见天空中一声鹰啼。 抬头看去,只见一只铁背苍鹰在空中旋转着,缓缓落下。 抖了抖翅膀收起,竟是变化为一名鹰鼻中年男子,冷漠看着许妙然和伊伊。 化形大妖! 许妙然吓了一跳。 她一推伊伊:“伊伊快跑!” 伊伊大叫:“不要,伊伊要和姐姐一起走!” 许妙然大急,她一咬牙,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心道本姑奶奶和你们拼了。 没想到就在这时,那化形大妖看了看他们,竟是仰天长嘶一声,随后又变回鹰身,径自冲天飞走了。 那一群妖物更是轰的一声纷纷散开,转眼间跑的没了踪影。 伊伊和许妙然看得呆滞,一时皆不知生了什么事。 还是伊伊人小胆大,眼珠一转,叫道:“不管了,先吃个过瘾再说。” 说着已飞身扑过去,抓住一颗灵果摘下,大吃特吃起来。 “伊伊小心啊!”许妙然怕那些妖物回来,忙冲过来保护她,只是左看右看,那些个妖物竟无一个出现。 正奇怪间,上面一个果子已落在许妙然身前。 耳边传来伊伊的烂漫童音:“姐姐拿着。” 许妙然回答:“这些东西对我无用。” 伊伊道:“吃不下的都带走,不要留给其他人。” 许妙然听的连翻白眼:“这鬼心眼,是唐劫教你的吧?” “跟着哥哥,还想学好?”伊伊撇撇嘴,已扑到另一株灵植前,小手用力,连泥带土的一起拔将出来。 许妙然还在为这一切的古怪感到狐疑和不解的时候,伊伊已将这一片区域的灵植一扫而空,随后便拉着许妙然向其他区域进。 看小姑娘的尽头,誓要将这里的一切好处都一扫而空。 第八十九章 时之道念(上) 蔚蓝色的海水里,一只水母正在努力的沿着海中巨树向上爬着。 在经历过一生中最重要的蜕变后,它拥有了粗壮有力的四肢,原本淡蓝色的半透明身体也变得坚硬厚实起来。 这使它看起来就象是某种不知名的蓝皮生物,有限的智商使它无法区分自己的存在,唯一的本能则驱使着它不停地向空中攀爬。 它能感觉到,在那里,它能拥有更加完美的生命。 如果它能成功登顶,或许它可以形成一个全新的伟大种族。 它坚持不懈的攀爬着,爬出海面,爬向巨树之巅。 路程是如此的遥远,巨树仿佛通天之塔,永无尽头。 水母不知疲倦的行进着,经过了春秋与冬夏。 它越来越老,也越来越虚弱,可它依然没有放弃。 终于,它来到了这巨树的顶点,站在了一个巨大的人像头上。 它兴奋的仰天狂呼,我终于站在了世界的巅峰! 当它低下头时,它看到了那片蔚蓝水面。 水母怔住了。 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爬了这许多年,还距离水面这么近。 一阵风吹来,年迈的水母看到了自己飞扬的身体,如沙尘一般,随风卷起。 那一刻,水母终于恍悟。 原来不是我爬的不够高,只是我这一生太匆匆。 一路即一生! 兔妖向后退了几步,以避开那只水母化成的飞灰,同时也避开那缠绕在唐劫身上的时间流。 看着坐在树顶的唐劫,它眼中又多了些忧愁。 已经一天了。 时间流的飞流逝使得唐劫仿佛在这一刻走过了三十年。 他的头已长可及地,面容也成熟了许多,有了些许饱经风霜的样子。身为修者,他的面目本可以保持年轻,但是时间流下急剧损失的生命却不在此例,无法遮掩。 他沧桑的面孔让图图越忧心起来,它喃喃说道:“唐劫,快起来!你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你会死的!” 修者的寿命也有其极限,虽然以唐劫的年轻,至少还可以支撑数日,但是过早的进入衰老期,对他今后的修炼都会产生巨大影响。而脱凡境最后的三枯劫更是会吞噬人的生命力,造成迅老化,因此需要修者大量的生命力以支持闯过。 如果闯不过去,那么唐劫的一生也就将止步于此。 唐劫却恍若未觉。 时间的风吹在他身上,飘扬起几根灰白的长。 他静坐着,凝思着,有如一尊石雕。 图图不知道他这样下去要到何时才会醒来,但它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唐劫真的要完蛋了。 它终于决定不顾一切也要叫醒唐劫,它走过去,试图推开唐劫,但就在那时,唐劫突然说:“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你……”图图惊愕地看着唐劫。 唐劫依然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自己,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他还在领悟,并未从那种奇妙的状态中出来。 那么……他是怎么做到对自己说话的? 图图不理解,不过唐劫的说话终于给了它一丝信心。 它向后退了几步,重又坐下。 转眼间,又是六个多时辰过去。 如果以损失的生命计算,唐劫现在应当已是个近七十的老人了。 他的头已然花白。 对于没有闯过三枯劫的修者而言,这个岁数并不年轻,世界上的绝大部分的修者在这个岁数上是通不过三枯劫的。 这个时候,图图破罐子破摔,反倒是不再去担心唐劫了。 反正他命数已定,生死已皆是如此。 天空中突然刮起呼啦啦的风。 头顶的漩涡云竟然渐渐消散。 一阵风吹来,送来秋的悲凉,春的温馨,却让图图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它看看四周的天,敏锐地察觉到似乎生了什么变化,却又说不上来。 眼前的唐劫,却缓缓睁开了双眼。 苍老,而富有睿智。 “图图。”他说。 “你终于醒来了。”图图兴奋的跳起来。 唐劫那如树皮般班驳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是啊,醒来了,让你担心了。” “那你悟道成功了?” “当然。”唐劫点点头:“受益非浅!” 图图突然察觉到什么,指着唐劫惊呼出声:“咦,你的境界……” 唐劫淡淡道:“恩,悟道的同时,顺便修了一下自身,借助时间飞逝,修到四转了。” 悟道的过程中,唐劫顺便也提升了一下子身。因为只是顺便的事,所以提升不大,只是提升了两个小台阶,不过于唐劫而言,那也是节省不少时间的好事。 图图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道:“那又怎么样?。十八个时辰,四十一年的光阴,纵然你能悟道又如何?就算你能达成九转又如何?失去的生命力不会再回来,以你现在的情况,除非是找到什么能恢复自身生命力的天材地宝,否则是绝过不去三枯劫的!四十一年提升二转,得不偿失啊!如此成,只是死!” 唐劫却只是笑笑:“为求大道,死又何如?有些事,你看得太认真了。” 于唐劫而言,眼下的身体终不过是一具分身而已,就算真的灰飞烟灭也没有关系,毕竟分身领悟的道念,本体一样能感受到。何况九绝诛仙阵中天材地宝众多,并不是没有可以补充生命的宝物。 只是这些话,他终究不会对图图说了,这刻手一挥,长纷纷断落,唐劫的面容变化,又重新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头也重新变黑,再从芥子袋取出替换衣物换掉已在时光中陈旧的衣物,竟是变得与原先一般无二。 图图看的目瞪口呆,刚想问他是怎么补回的生命力,随即又醒悟过来,道:“你用的变化之术?” 唐劫笑着点点头。 图图气的直跺脚:“如此有何意义,掩耳盗铃啊!” 唐劫的本来面目如今却是借助于妖狐的变化之术表现,虽遮掩了其虚弱的生命本质,却终不能更改这事实。 唐劫道:“只是免了麻烦,省了解释罢了。图图你记住,这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图图叹息,只能点头。 想了想问:“对了,你悟到了什么?” 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总得回些本钱才是。 时间虽是大道,但和其他大道一样,内中亦有分支无数,比如能够看破未来的预言之能,比如能够返本归源的重塑之能,比如能够瞬间加自身的电光时间,又或其他林林总总无数能力——当初释无念从南百城手中还原名册用的时之道念,就是重塑。 大道之下,小道无数。 图图相信唐劫没这么大能耐领悟完整的大道,所以他最终领悟的应该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这刻唐劫正要回答,忽然面色一整,侧耳倾听了片刻,道:“有人正在朝我们这边过来。” “是谁?” “不知道,但不管是谁,在这万兽秘境中,敌人都多过朋友。去看看,若是敌人便顺道宰了,正好也试一下我新悟道念。”唐劫说着已抓着图图向一侧飞去。 图图急的大叫:“喂,喂,你不要乱飞啊,这里时空错乱,乾坤颠倒,你告诉我在哪儿,我带你去便是。” “哦,现在这个已不是问题了。”唐劫随口答道。 从他领悟大道的那刻起,这里的错乱时空对他就再无影响,也算是一点悟道的小福利吧。 一路直飞,只片刻便到一处海面。 前方是两名兽炼门弟子正在行进,如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唐劫看得清楚,这两人都是开识阶。 若是在以前,在不用天煞雷珠的情况下以自己一人对两个开识,即便拥有金刃与夺神煞,唐劫也没有把握必胜。 但是这一次,情况却有所不同了。 看到这两人,唐劫直接飞出,长声笑道:“两位师兄别来无恙啊!” 他这一下冲出把两人吓了一跳,同时呼出声来:“唐劫!” 说话的同时已引动风诀,身形在瞬间变得灵动飘忽,显是做好了迎对天煞雷珠的表现。 无奈,碧海青天一战,唐劫把天煞雷珠用的实在是太过让人印象深刻了。 唐劫却晃晃头道:“放心吧,对付你们两个,还用不到天煞雷珠。” 这话出口,气的两名兽炼门弟子脸上一起变色。 天煞雷珠虽然昂贵,却终不过是几万灵钱就能买到的。 培养一名合格的弟子,消耗的资源却远不止此。 唐劫竟然说对付两个开识阶不需要用到天煞雷珠,这也未免太过羞辱人。 然而他又的确有资格羞辱。 尽管是同时面对两个比自己高阶的敌人,唐劫却全不在意,看起来紧张的反倒是那两名兽炼门弟子。 这刻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终于一起点头。 其中一人已狞声道:“唐劫,你的所有手段我们都已知晓,今次你休想再用任何诡计!” 说话的同时,两人已一起召出鹰,虎,鲨,龟,鹤,蛇六种炼兽。 由于这里是海上世界,擅长飞行与水性的炼兽更适合在这里战斗,因此两人召出的六只炼兽倒有五只是精通水性或飞行的,唯一的6地猛兽是一只吊睛白额虎。之所以保留此兽,是因为万兽园中的妖物,实力增长方面,从来以虎类为先。 正因此,兽炼门中的妖物,普遍最强大的也是虎类。 这刻六兽既出,已是一起咆哮着向唐劫扑来。 第九十章 时之道念(下) 我站在时间线的中央,面临着过于与未来的选择。 身后是永恒的过去,固如坚墙,难以逾越; 身前是模糊的未来,虚若浮空,无法落足。 我坚定的目视前方,即便无法看破,难以前进,却依然倔强地伸出手。 探手之处,即是未来…… ————————————— 六只凶狠的炼兽朝着唐劫扑来,鹰击长空,毒蛇吐信,猛虎出笼,鲨鱼噬咬,六只炼兽从空中,水面,水下各个不同的方位对唐劫起攻击,在一瞬间将唐劫的各个退路封死。 同时两名兽炼门弟子也在第一时间给自己用上护罩,甚至更进一步激活了护体玉佩,动了护体甲胄,施展出多套防御体系。 面对唐劫,这二人表现出了高度的谨慎,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九转修者而是脱凡巅峰。 唐劫却只是笑着退后,躲避六兽攻击的同时,右手平平推出一掌。 龙若手! “小心!”两名兽炼门弟子已相互招呼着,同时退开。 只是这一记龙若手拍出,却无任何效果,竟是连风都未带动一下,六兽丝毫不受阻地扑至,那度最快的金翅鹰更是一爪打在唐劫胸口,接着是一记虎扑,打得唐劫再次飞退。 这一幕看得两人呆滞,就见唐劫已再施印法。 这一次用的却是云丛天刀。 印法施展下,唐劫身上已窜升起惊人气势。 两名兽炼门弟子同时小心龟缩,做好躲避的准备。 然而随着唐劫引法引动,四周却是依然无一丝动静。 反倒是随后扑上的毒蛇与白鹤各自击中唐劫一次,即便唐劫有无相金身护体,这一下也让他口中沁出鲜血。 他却只是笑了笑,抽出断肠刀对着空中再劈一刀。 无双斩! 然而与之前一样,这一刀依旧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两名兽炼门弟子呆愕相顾,心想这小子莫不是疯了,竟然只是摆弄花架子。 他们先前因顾忌唐劫而不敢全力抢攻,这刻看到唐劫连续施法却无作用,终于壮了胆气,同时对唐劫各拍出一掌。 身周空间立时风起云涌,火焰电光大作,再加上六兽逞凶,这一片空间立时成为兽炼门肆意逞威之地。 此时唐劫已在施动第四个印法。 大摩罗天王咒。 这个印法的时间特别长,唐劫硬是在承受六兽二人的强攻下,将其释放出来,其结果却如前一般,不见一丝动静。 两名兽炼门弟子已被唐劫弄得彻底无语。 此时他们认为唐劫是在戏弄他们,心中愤怒,出手也越凶狠起来。不过他们知道唐劫诡诈,因此就算进攻也依然作好了防御与躲避的准备,不给唐劫一丝趁虚而入的机会。 唐劫却是不紧不慢地继续着自己的行为,将神庭千变,飞星指,裂玉指一一使出,几乎是将自己拿手的法术用了个遍。 在此期间,他连续受到攻击,已是被打得连连吐血,负伤不轻。 “唐劫,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一名兽炼门弟子不解大喝。 唐劫却只是微微一笑。 当他虚空劈出一刀斩风时,他抬起头,看向二人。 眼神中流出一线电芒。 他说:“时间到!” 什么? 两人同时愕住。 下一刻,天空中陡然变化,炸响出一片雷鸣之音。 一个巨大的影象腾空升起,尤如金光坐佛,对着下方拍出惊天巨手。 大摩罗天王咒! 与此同时,与佛像齐高的云层里,二十把云丛天刀从天而降,分削两名兽炼门弟子。 在西边惊现出一道掌影,如龙咆哮,轰然而出。 龙若手! 在北面现出一道刀光,如裂地狂风,飚卷而至。 无双斩! 在东边现出九点飞星,如急光电火,漫空飞来。 飞星指! 在南边现出各种武器光华,如百战群兵,交相映射。 神庭千变! 来自四个方向的攻击在这刻同时出现,交汇于一点。 在那最中央的核心处,一只白玉手指凭空出现,遥遥点出。 裂玉指! 伴随着无数道指风,刀气。 元气针,斩风! 在这一秒钟内,就好象有七八个唐劫从各个方向对着这片区域打出全力一击。 其威势之猛,法术之强,伤害之恐怖,远过人们想象。 以两名兽炼门弟子的实力,若是这些攻击分批打来,他们完全可以承受,抵抗,即便护罩破裂偶尔承受一击,也可以迅再补。 但是当所有的攻击集中在这一刻出现时,事情就再不一样了。 汹涌的掌风,刀风,指风同时落在二人六兽身上,在一瞬间激荡起惊天光焰。 在这凶猛的打击下,法罩化成白光消散,护身玉佩砰然碎裂,甲胄如纸片残破乱飞,所有的防御手段统统冰消瓦解,两名兽炼门弟子如裸露之人暴露在这法术的狂潮中,并在瞬间被淹没至无…… 他们至死都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呼!”唐劫轻吐了一口气,落回到树上,开始调息,顺便也恢复一下所受的伤势。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兔妖却是被这一幕惊的彻底不解了。 “还没明白吗?”唐劫低笑道:“这就是我的时之道念啊。” “你是说……”兔妖怔了怔,那一刻它终于明白过来,大声叫道:“你把所有的攻击都送到了未来的某一个时间段,让它们统一爆?” “没错!”唐劫回答。 延时爆,这正是唐劫领悟的时之道念,他称其为定时。 领悟时间之道,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他站在时间线上时,只代表了他拥有领悟的资格,却不代表他就能成功。 事实上时间之道是如此的难以领悟,其难度远过唐劫之前的三次。如因果之道虽耗时三日,却至少没有时间上的限制。站在时间线上流逝的生命,却使唐劫无法长期努力,以至于难度倍增。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曾一度绝望,以为这次的机缘终将错过。 然而就在那时,最后的不甘心的一伸手,却让他触到了时间的彼岸。 在那模糊,黑暗,无法立足的未来线上,唐劫伸出了他的手…… 从那一刻起,他拥有了将攻击送往未来的能力,不过这也让他之前的计划出了些岔子——他实际上并未得到那重宝上的道念,只是借机领悟了自己的东西。 此外就是这个能力还非常初级。 他现在能够输送的时间段只有三十秒,也就是说他最多只能将攻击定时到三十秒后,而且有固定的位置。 比如唐劫对a点打出的攻击,隔了三十秒后再出现,那么不管唐劫在哪儿,攻击依然只会打向a点。假如目标在这个时间段移动到其他地点,那么攻击就会落空。 正因此,唐劫的定时攻击多是范围攻击,比如龙若手,大摩罗天王咒,无双斩,神庭千变等,至于裂玉指,不好意思,这一法术在刚才实际上是落空了,云丛天刀也只有六把击中目标。 同样的原因,唐劫在使用定时攻击时,不能离开区域太远,所以他必须顶着对手的进攻在圈子里转,而不能尽情闪避。 幸运的是他面对的是兽炼门的人,兽炼门素来靠数量取胜,爆性能力列全派最差,正因此唐劫才能相对轻松的拖过三十秒。 如果换成是千情宗的人,那唐劫能定时两三个法术就不错了,再敢多定绝对是自己找死。 值得注意的是,每一次定下的时间都必须是固定的,无法修改,同样也无法存在多个攻击点。 也就是说,唐劫不能够放出十个法术,并让它们一部分在十秒后爆,一部分在十二秒后爆,这是不行的。 同样的原因,打出去的法术,也无法再修改爆时间,更无法收回,只有在这一切过去后,他才能重新定义自己的法术修为时间。 当然,这些都和他的道境领悟程度有关,当他的时之道念领悟渐深时,这一切也都会随之增长。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个先隐忍后爆的能力,也是继碧海青天一战,唐劫暴露自身大多数底牌后补充上的一张新的强大底牌。 同时这也是唐劫悟道过程中,真正直接提升自身战斗能力的道念,在此之前,智慧,空间,因果对他的战斗帮助都少之又少。 如智慧主要是用来提升领悟能力;洞察虽可现对手弱点,却耗时太长,且有许多人是现了也未必能对付的;空间当初是为了制造破界传送阵,因此着重于空间阵法;因果则着重于事件,与战斗更是一点用都没有。 直到道念定时的领悟,才使得唐劫真正拥有了一次大幅度提升自身实力的机会。 这刻明白了唐劫的道念,兔妖心中也是一阵惊骇。 集中施法与分别施法的差别有多大,兔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而刚才唐劫的手段更是证实了这一手段的威力,一想到将来这小子若是提升到更高层次,各种通天法术一股脑儿的砸将下来,其可能产生的结果让兔妖也不由一阵哆嗦,到是不由庆幸起自己现在跟了这个主人。 正乱想中,忽见远方又飞来一人。 一身粉衣罗裙,不是沈晴丹又是谁? ——————————— ps:关于时间的能力有很多种,预言,回到过去,子弹时间等等,可惜都被用烂了。我不能避免每一个用烂的东西,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避免的就避免。费了很长时间构思了这个,希望大家喜欢。 最后,再宣传一下微信平台,zuojiayuanfeno,欢迎大家多多关注。 第九十一章 结伴 看到是沈晴丹,唐劫不由楞了下,想她怎么来了。 有心想要避开,但估计是被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法术洪流所吸引,沈晴丹却是直朝着这里过来。 转眼飞至近前,她看到唐劫,一双明眸亦是充满惊讶:“唐劫你怎么在这儿?” 唐劫只能回答:“途经此地,正遇海上生秘境。一时好奇,便进来看看了。” 沈晴丹狐疑地看看他:“这么巧?我走了四天才走到此处,你刚进秘境就能到这儿?” 唐劫见谎话被沈晴丹轻易戳破,哈哈笑了一声,正想再解释什么,却见沈晴丹的眸子黯了下来:“你就在在那儿了,你看到了我来,并打开秘境,对吗?” 唐劫立时滞住,凝立片刻,终于点点头:“对不起,沈姑娘,我……” 沈晴丹冷冷打断他:“我知道,你只是不想和我产生纠葛嘛,见到我就避开,也属正常,省得被那许姑娘见了又脾气,到闹得你不好做人。” 唐劫忙道:“沈姑娘误会了。当时兽炼门的人也在,他们一直在追杀我,我不适合现身。” 沈晴丹问:“那如果兽炼门的人不在呢?你会现身吗?” 唐劫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啊,如果兽炼门的人不在,他还会现身吗? 这个问题让唐劫感到为难起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就是自己依然不会。沈晴丹于他而言,始终只是过客,所谓婚约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但这些话终不能当着对方的面说,伤了对方的感情或自尊,因此犹豫,彷徨,一时不知所措。 沈晴丹看着他,却是明白了他的心思。 轻轻叹了口气,说:“你终归还是不会的。” 唐劫只能硬着头皮道:“没有生的事,谁也说不好,只是不能确认罢了。” “无法确认的话,现在也可以试试。”沈晴丹却是不退让道。 唐劫一楞,随即明白过来:“你……” 沈晴丹已道:“既然相遇,便是有缘。如何?唐公子可愿与我结伴同行?” 唐劫苦笑:“我正在被兽炼门追杀,与你同行只怕会给你带来危险。你看刚才我就是与兽炼门人交战,这不是侥幸生还吗?” 沈晴丹冷笑:“我的确看到了,唐公子完好无损,兽炼门尸骨无存。” 唐劫哑然,再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也算有些明白了,这沈晴丹就是典型的宫主脾气,天性好强,争胜,不输于人。 她未必是喜欢自己,就是见不得别人无视她。 这刻的说话,处处针对的都是唐劫对她的态度,看这架势若是不给她个满意答复,估计还有的给他找麻烦呢。 也罢,既然你想跟来,那便跟来好了。 想到这,唐劫道:“小宫主盛情,唐劫愧不敢辞。既如此,那便一路同去吧。” 听他这么说,沈晴丹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笑容,转身道:“走吧。” “等一下……”唐劫道。 沈晴丹脚步不停道:“怎么?唐公子可是又要后悔了?” “不是,那里有……” 唐劫话未说完,就见远处光焰炸起,掀起一片惊天潮流。沈晴丹啊的尖叫一声,已被气浪震飞空中。 “有法阵陷阱啊!”唐劫的说话这才飘飘传来。 再看沈晴丹,虽然这一下没伤害到她,却已是弄得她灰头土脸。 “唐劫!”她愤怒高呼出声。 唐劫手一摊:“还是我来带路吧。” —————————— 领悟了时之道念后,这里的错乱时空对唐劫的影响大大减小,只是一些不在错乱时空范畴内的法阵依然能够挥作用,使得唐劫无法一路直通,尽管如此,他的前进度也已大大加快。 如无意外,最多再过两三天时间,当可上岛。 一路行来,唐劫与沈晴丹少不得也相互说些话。 一开始唐劫还有些不好意思,反倒是沈晴丹落落大方,主动询问起唐劫的近况,以及他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唐劫便一一回答,沈晴丹也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原来沈晴丹在和英姨等人下舟之后,一路前往仙岛,没想到半路上竟然遇到了一群开智妖物,数量众多,最惊人的竟然还有一只化形大妖。 逍遥宫虽也人多势众,却还是不敌这些妖物,最终只能四散奔逃。 沈晴丹就是在妖物追赶下逃到这里的。 “也不知英姨他们现在怎样了。”说到失散的护卫,沈晴丹的情绪有些低落。 “放心吧,妖物一般都有自己的地盘,只要脱离了它们的领土,通常就不会再追杀了,你的人应该不会有事。” 沈晴丹道:“我也知道,可正因此我才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些妖物会突然联合起来攻击我们?它们不是应该各守一方的吗?” 唐劫想了想,回答:“妖物开智之后,智慧与人无异,许多事再不能以常理揣度,有所组织亦不稀奇。” “那你刚才还以常理来说它们不会追杀?” 唐劫耸耸肩:“你可以当我说错了。” 沈晴丹狠狠瞪着他,半响低头道:“我还是当你说对了吧。” 自己想想好笑,不由笑出声来。 看她笑得灿烂,唐劫的脸上也不由泛出一丝笑意。 这一笑,如乌云飘散,使得两人之间的一点尴尬与不快终于消除。 其实无论唐劫还是沈晴丹都没有意思展些什么,正因为心中无鬼,在去除了一开始的赌气成分后,那点隔阂到是很快放了下来,关系也因此缓和与正常许多。 当日夜,在穿过大片海域后,仙岛已是遥遥在望。 站在树顶,唐劫望着那处仙岛,道:“看这样子,明天应该能上岛了。我们今天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吧,越到近岛,妖物的实力就越强。养精蓄锐,方合一战。” “恩。”沈晴丹点头同意,这一路走过来,他们也遇到过不少妖物,虽然说大多轻松解决,却也感觉到了妖物实力的迅提升。 这便取出一个玉石刻成的小屋,向着空中一掷,那白玉小屋已在空中不断放大,落在水面上,变成一座海上小屋,看得唐劫也啧啧称奇。 逍遥宫的浮宫之术当真是一绝。 “可惜我只带了这一个。”沈晴丹对唐劫满是歉意道。其实这玉屋里的面积宽敞,一次挤进四五个人同睡还是没问题的,只是男女有别,终究不便邀请了。 “没关系。”唐劫对沈晴丹做了自便的手势。 沈晴丹步入屋中,回头看去,只见唐劫已靠着一根树枝躺了下来。 那树枝在空中上下摇动,带着唐劫的身体起起伏伏,到也颇见悠闲。 沈晴丹笑了笑,又从芥子袋中取出几面小旗子。 这旗子和唐劫的八门旗一样,也是阵旗,只要施展出来,就可以在玉屋周边形成一个警戒法阵,可以警戒四周,起到报警与保护的作用。不过只能形成这一个阵法,比起八门旗来又差得多了。 这刻沈晴丹正要将旗阵摆出,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和唐劫一起。如此布阵,会不会让他以为自己是在防他? 好不容易消除隔阂成了朋友,还是莫要因这点小事再生嫌隙为好。 想到这,便又将旗子收了回去。 唐劫不知道她心里面这许多念头,只是靠在树枝上凝神思考,回味着白天一战,自己对定时的运用,以及可能提升的空间。 与此同时,沈晴丹也躺在小屋中,却有些静不下心来。 到不是说唐劫搅乱了她的心,只是这一场相遇,虽谈不上激情万丈,却总觉得有些古怪之处。 她自己也说不上古怪在哪里,偷眼望一下唐劫,只见他自始至终都在闭目凝神,心中暗想:他心里终究是没有我的,自己又老是想着他作甚。 这么想着,低下螓,到是很快进入了入神状态。 夜,渐渐深了。 秘境中一片寂寥,惟有哗哗的水声让这黑夜平添了一些生气。 平躺在树枝上,唐劫一动不动。 突然,他的眼睁开。 他缓慢站起,看了看四周,这才从树上下来。 落于水面,唐劫看着那白玉小屋,眼中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他向着小屋内走去。 小屋里,沈晴丹正凝神打座。 修者是不需要睡觉的,凝神打座就是最好的休息,相当于修者的睡眠。不过凝神本身是比睡眠更加深沉的方式,某种程度上更不易察觉外界。 沈晴丹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在这时候靠近她。 她双目微闭,玉鼻有节奏的开合着,带着奇特的韵律。 双眉舒展,在夜色下挑出一片令人赞叹的美感,双手偶而还会不自觉的捏出一个个印法。 站在沈晴丹的身前,唐劫看着沈晴丹,目光一眨不眨。 终于,在沈晴丹一个悠长的呼吸后——这代表着一个小周天的完成,唐劫突然出手,捂住沈晴丹,将她向床上按去。 “唔!”沈晴丹从凝神状态中醒来,大吃一惊,本能的就要抵抗。 “嘘!”捂着她的嘴,唐劫低声道:“莫出声,有人在偷偷靠近我们。” 第九十二章 诱饵 四目相对。 唐劫的手按在沈晴丹的唇上,触手处,温润如玉。 沈晴丹星辰般明亮的眸子瞪着唐劫,刚才的说话让她停止抵抗,也使得时间在这一刻陷入短暂的停顿中。 随后两人才回过神来。 唐劫用手做了个嘘的手势,慢慢松开沈晴丹,向后退开。 沈晴丹快坐起,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衣服,同时做了个手势。 唐劫会意,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那意思人不少,这才向后退去。 沈晴丹忙跟着唐劫退出玉屋,就见唐劫取出一把金色短刃,对着树上一截粗大的枝干一划,已截取了两段等人高的树干出来。 正惊讶中,就见唐劫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法术,对着那两段树干一指,那两段树干竟然变化成唐劫和沈晴丹的样子站了起来,进入屋中。 沈晴丹大感诧异,唐劫已拉着她向水中沉去。 海水淹没了她的惊讶,让一切想说的话皆化成气泡,她在水中漂浮着,海水将她的长与衣裙托起,看起来尤如最美的人鱼。 唐劫用金刃又割下几片树干,于是沈晴丹看到,树干变成了鲨鱼,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着,挡住了上方的视野。 沈晴丹以前也见过许多幻术,但是象复制术如此神奇而又真实的幻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刻惊讶地看看唐劫,唐劫却只是一笑,指指上方。 顺着那缝隙向上望去,沈晴丹看到三条人影正从水面靠近玉屋。 他们在玉屋外站定,互相看了一眼,下一刻已同时放出炼兽,赫然正是兽炼门的人。 炼兽出现的同时,那三人更是施展法术,为一人对空一抓,竟是从空中引出一道雷电降下,对着玉屋内猛地轰去。 与此同时,刀光剑起同放,另两名兽炼门弟子也是同时出手。 依仗偷袭之便,这三人直接用出威力最大的法术,轰然震响中,大片电光闪耀,整个玉屋已炸至飞起。 看到此景,沈晴丹气得肺也炸了,想这些兽炼门人也忒过狠毒,明明自己与此事无关,他们却是一起痛下杀手,毫不在意无辜。 她心中愤怒,已是沿着海中巨树往上游,悄然浮出水面。 立于三人身后,沈晴丹俏面带煞,已然拍出一掌。 玉玑手。 玉石般洁白的手掌印在一名兽炼门弟子的身后,只一掌拍中,那兽炼门弟子猛仰头吐出大片鲜血,下一刻就见沈晴丹玉掌上迸出一片惊天灵潮,那兽炼门弟子已轰的一下四分五裂地炸开,至死都不明白生了什么事。 另两名兽炼门弟子这时察觉不对,一起飞空,同时指使妖兽反扑。 就在他们飞起的同时,沈晴丹左手一挥,一条奇长水袖已然笼罩下来。 水云袖。 逍遥宫大能当年纵横万界,号称袖卷乾坤,掌碎苍穹,指的就是逍遥宫双绝水云袖与玉玑手。 沈晴丹自然没这么大能耐再现当日祖辈神威,但哪怕只是部分威能,也不是一般修者轻易可抗。 水袖茫茫仿佛幕布垂天一般,将整片区域尽皆罩住,两名兽炼门弟子放出的各类妖兽未等施威就被她一下卷了去。 右掌再拍,又是一记玉玑手。 不过这一次,那两名兽炼门弟子已有准备,那受袭弟子取出张符纸往身上一拍。 一道黄色光罩已罩住自身,玉玑手打在身上,竟只震荡起一片黄色光华,却不见护罩破裂。以玉玑手不比裂玉指差的强大威势,竟然没能破开这黄色护罩,其防御能力之惊人。 “玄黄神甲符?”沈晴丹更是低呼出声。 这玄黄神甲符防御力惊人,号称是栖霞界最实用的十种防御法符之一,不过却是天神宫所拥有,每年兽炼门都会向天神宫收购一批玄黄神甲符,放在门中以贡献兑换。 没想到这兽炼门弟子竟然兑换了这样一张法符,生生挡住了沈晴丹志在必得的一击。 沈晴丹原打算先杀死两人再对付剩下一个,如此一来,终于还是变成了一对二的局面。 就在那兽炼门弟子挡下这一击的同时,另一名兽炼弟子也祭出一物,却是一把伞。 那伞一出现,就在空中滴溜溜旋转着,无尽冰雪从空中洒落,森森寒气扑面而来,温度骤降,海面上更是结出片片冰霜来。 在这极寒影响下,沈晴丹的身形亦不由一滞,那使用玄黄神甲符的弟子已是嘿嘿一笑,猛地一拳击向空中天幕,喝道:“给我破!” 水云袖轰然震起,泛起大片涟漪。 纯以力抗,那兽炼门弟子的铁拳头自然轰不开水云袖,但是水云袖中还罩着六只炼兽,两相夹击下,即便是沈晴丹也承受不住,抗下这一击的同时,身随风起,手中也祭出一物,却是一盏铜灯。 那铜灯被她托在手中,无火自燃,一点火光就这样在冰天雪地中漫开,却如春风送暖般,将彻骨寒意吹开。 下一刻沈晴丹对着铜灯火芯轻吹了一口气,一团火焰已然席卷而出,袭向二人。 那使用玄黄神甲符的兽炼门弟子竟是又取出张符纸来对着海面一拍,一条巨大水龙已凭空生成,迎向沈晴丹的火焰,水与火在这刻交融汇聚,激荡出一片惊人光彩。 与此同时那使用冰雪伞的弟子则对天一指,一枚透骨钉已向着空中飞去。 这透骨钉也不知何物制成,黑黢黢看起来不起眼,但是打在沈晴丹的水云袖上,竟是在那袖上撞出一个小洞。 下一刻天空中灵光一闪而逝,那被沈晴丹卷进去的六只炼兽竟已纷纷跌了出来,惊的沈晴丹也不禁后退一步。 这二人已哈哈大笑起来:“沈晴丹,原来是你这贱人,交出唐劫,饶你不死!” 这两人一个叫石苍轩,一个叫古秋来,一擅符纸,一擅法宝,在兽炼门中也算比较有名的搭档。 这刻石苍轩手一挥,又是三张符纸飞出,却是飞向他豢养的三只火云鸦,赫然又是三道玄黄神甲符。 火云鸦乃是有名的火系妖物,攻击凶猛,只是它们那脆弱的小身板是个致命缺陷。这三道玄黄神甲符一加上,正弥补了不足,下一刻就见大片的火焰洪流以比沈晴丹还要凶猛的攻势席卷而来。 古秋来则取出一把扇子,对着那火焰一扇,火焰陡地又旺了几分,同时他的三只炼兽也分别扑向沈晴丹。 这两人联手,依仗着炼兽,法符与宝物,一时竟逼的沈晴丹也手忙脚乱。 她到底只有一人,以一对二,面对的又是最擅长以多取胜的兽炼门,立时大感艰难。 偏偏到这时候唐劫也不出现,沈晴丹陷入苦战,只觉得唐劫当真不是东西,心中气苦,眼珠儿都有些红了。 那两人看沈晴丹这样,同时大笑起来,言语间更是充满了下流挑逗。 沈晴丹的脸色已是渐渐变了。 从气苦渐渐转为愤怒,小脸儿已是挂满冰霜。 她咬着牙齿道:“你们以为,如此就可以收拾得了我吗?” 古秋来笑道:“还有什么手段,尽可使来。” “就怕你承受不起。”沈晴丹娇叱一声,将手中的铜灯忽地抛起。 接着她有取出一段芯子往灯里一丢。 这铜灯原本无芯自亮,这刻多了一段灯心,火焰骤起,一股雄浑火浪猛地涌出,以火攻火,竟是生生将那火云鸦的火势逼退回去。 同时沈晴丹再取一物,却是一条绣着无数花朵的手帕。 她将这方锦帕向水中一丢,就见那手帕落于水中,渐渐舒展开来,竟是不断放大,同时放大的还有那手帕上的花朵。它们在水中浮动,竟是脱离了帕面,就这么在水中生长开来,并很快形成大片大片的花朵冲出水面。 “这是……”两人看得同吃一惊,就见那一朵朵花儿竟如野兽般张开花瓣,露出一圈圈利齿,对着炼兽便大口咬去。 一只火云鸦闪避不急,竟是被一口咬中,玄黄神甲符使它不会被这些食人花咬碎,但是花冠包裹着它,却也使它无法逃逸。锋利的牙齿疯狂的在护罩上啃咬着,放出黄色光芒,一朵又一朵食人花扑过来,你一口我一口,看架势不将其生吞活裂是绝不会放过它的。 两人看得心中惊颤,沈晴丹已又取出一物,却是一根铁链,方一出现,就朝着二人绕去。 论境界,沈晴丹和这两人差不多,都是九转修为;论传承,她是一宫少主,对方是大派英杰,或许有所不如,却相差有限;可若是论身家,就彻底不同了。 一对一,沈晴丹只略胜对方一筹,拼起身家法宝来,沈晴丹却是远远将两人抛于身后。 这刻她心中愤怒,再不留手,继铜灯,锦帕,禁锢锁链之后,接着又是一根长槊,飞入空中竟是自行攻击,一个金环,悬于空中定住一人一兽。 最后沈晴丹更是掏出一大把的符纸不要钱的撒出去,其数量之多,品种之丰,威力之猛,声势之大,令人头皮麻。 那两人哪想到会遭遇这种局面,吓得同时退后。 古秋来喊了一声:“走!” 两人已向着远处飞去。 “想跑?”沈晴丹柳眉倒竖,正要追下去,就见水中突地窜出一人,抱住沈晴丹。 沈晴丹没想到唐劫会突然杀出来阻止自己,怒喝道:“你干什么?” “快走,这几个是诱饵,大的在后面!”说着已拉住沈晴丹向外飞去。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已从远处飞纵而来。 赫然正是常白眉。 —————————— ps:订阅群号385o1352o,欢迎订阅读者加入。 第九十三章 失手 常白眉的出现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他自被鬼卫撞入秘境中后,就一直觉得事有蹊跷,坚定的认为唐劫一定会来。所以不急着去岛上,反倒是努力四处收拢弟子。 由于外部压力比内部轻,到还真让他收拢到了一些人。 于是他就带着这些兽炼门中弟子到处找唐劫。 偏执有时是成就的基础,今天还真让他找到了唐劫。 这一刻他全力直追,迅拉近与唐劫的距离。 以他的度自然是瞬间就追了上来,从石苍轩与古秋来身边擦身而过,对着唐劫高吼道:“唐劫,你跑不了的!” 一只手掌已遥遥拍出。 唐劫却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满不屑与嘲讽。 他的左手揽着沈晴丹,右手伸出,对着空中打了个响指。 这个响指落在常白眉眼中,莫名地感到一丝危险,心知不好,本能的收手给自己加持护罩。 然而已经晚了。 随着唐劫的响指声。 轰! 海水骤然暴起,飚冲出一道冲天水柱。 一道犀利刀光已从水下直扑常白眉。 与此同时,天空中二十把云丛天刀飞降,急斩而下。 更有擎天大手,乱指飞星,如潮战刃,凄厉指风纷涌而至,在一瞬间将整个区域都笼罩在最疯狂的攻击下。 常白眉简直是一头闯进了法术风暴的陷阱中,即便以他的实力要以肉身对抗如斯恐怖的法术也难。 要知道修者有没有用护罩,差别是极大的。在不使用护罩的情况下,一位天心真人的自体防御能力比脱凡境强大有限。 而兽炼门的天心在这方面更要打个折扣,毕竟他们擅长的是炼兽,自身实力是远不如同辈的。论自身能力,全盛时期的他都未必比得上虚弱期的常铭心。在不使用炼兽的情况下,兽炼门的灵环真人未必打得过洗月派一个脱凡巅峰。 因此就算常白眉是灵环真人,面对这种攻击也同样有可能被一击必杀。 不过就在这时,那石苍轩突然冲了过来,对着常白眉手一扬。 玄黄神甲符! 常白眉身上黄光一闪,接着便是那擎天大手,云丛天刀等法术风暴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他身上,打的常白眉身上黄光暴起,闷哼着跌飞开去。 即便玄黄神甲符防御强悍惊人,在这一刻唐劫的法术风暴下也还是被砸的黯淡消散,彻底破灭。 不过有了这么一下缓冲,常白眉也终于有了缓过气的机会。 他右手一拍,就在玄黄神甲符破灭的同时,身上又亮起一道白光,其衔接的程度近乎天衣无缝,惟有大摩罗天王咒的掌风因无所不在的缘故借隙攻击到他,对他造成一些伤害,剩余攻击皆被阻止。 “苍轩,做的好!”常白眉已叫了起来。 刚才这一下风险太甚,常白眉险死还生,对石苍轩大为感激,已决意回去后定要好好提携这个小子。 但是当他转回头时,却看到石苍轩的尸体正从空中重重落下。 “苍轩……”常白眉怔住。 这时他才意识到,为了救自己,石苍轩其实也进入了那法术风暴的陷阱中。 虽然他身上也有玄黄神甲符,但之前和沈晴丹的交手,早使得神甲符进入破裂阶段。他又没有常白眉那般精妙衔接法罩的能力,竟是在法术风暴中被当场击杀。 常白眉又惊又怒,回头望去,远处唐劫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是的。 惊愕! 刚才的那一下,为了确保命中常白眉,他使用了因果之道。 常白眉的隐匿和打出的法术风暴是种子,结果就是常白眉在唐劫需要的时间,出现在需要的地点上。 因果之道与时之道念在这一刻结合,形成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无敌用法。 然而常白眉却没有死! 这是怎么回事? 他种下了因,也得到了果,但结局却跳出了他的算计之外。 这是第一次,唐劫的因果失效了。 是因为常白眉的真人身份,自己无法算计吗? 还是因为因果之道本就不存在必然的果? 又或者还有其他的什么? 唐劫深深看了常白眉一眼,那一刻,他心中微微一动,似乎又领悟到了些什么。 不过此时不是让他顿悟的时机。 下一刻常白眉已重新向着唐劫追去。 “走!”唐劫喝了一声,松开沈晴丹,两人一同朝着远处飞去,后面则是常白眉死追不放。 追! 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抓到这个小子! 一路飞纵,常白眉看唐劫的眼神已是充满愤怒。 他大吼道:“五战兽,给我出来!” 随着常白眉的咆哮,五道黑光已从他手中的兽牌冲出,落于常白眉脚下云彩上,却是一只金雕,一只黑熊,一条白蛇,一只穿山甲和一只鬣狗。 这五兽刚一出现,就见那白蛇与穿山甲同时飞起,白蛇化成一白衣女子,穿山甲则变成一个全身披着坚硬甲胄的魁梧大汉。 化形大妖! 唐劫的心中一紧。 与脱凡境的弟子不同,由于化形大妖稀少,不是每个真人都能拥有化形妖物的。 脱凡境弟子可以储备各种妖物以应对不同情况,真人们则恰恰相反,低级妖物可以储备,高级妖物却往往连自身上限都凑不齐。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两个原因。 一是高级妖物数量有限。一名兽炼门人往往可配多名同级妖物,但是栖霞界早就是人类主宰的世界,妖物仅能偏安一隅,其数量早大大少于人类,其实际存在的比例与兽炼门实际需要的比例正好颠倒,又哪有这许多高级妖物满足兽炼门所需? 二来就是高级妖物难以驯服。每一只妖物的俘获其实都需要修者自身的努力,且不许其他人帮忙,否则以妖物的高傲性子,往往宁死也不低头。低级妖物因智慧有限,又是被制为炼兽,到还好说。高级妖物为了使其具备提升潜力,通常不会抹去神智,就更需要修者自身的努力了。 偏偏兽炼门的修者,在修炼过程中,属于自身越来越弱,驯兽越来越强。 低境界时,兽炼门的修者还能凭自身实力混混,到了高境界,就彻底没有和别人单挑的资格了。正因此,要降服高阶妖兽也就变得更难。 也就是说要想收服高级妖兽你就必须打败它和修炼万兽同心诀;要想打败它就必须自身实力强;要想万兽同心诀强大就会导致自身实力下降。 这么一来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对于绝大多数兽炼门弟子而言,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就是自己培养,可那需要的资源又实在太多。毕竟双份的成长就意味着双份的资源。 当然,他们要真能这么容易就集齐上限的话,早就天下无敌了。 万兽同心诀最高可修炼到十三层,要是一个紫府能同时拥有十三只分神妖兽,那又是什么概念? 不管怎么说,这常白眉以灵环真人身份,能够拥有两只化形妖物,即便在兽炼门也是极少见的。 这刻那两妖物刚化成人形,白蛇化成的女子已轻咦道:“咦?一个小小九转,白眉你竟然把我们全都放出来了?” “少废话!”常白眉已喝道:“这小子就是唐劫,全力击杀他!” “碧海青天一战中的唐劫?”说话的却是那黑熊,感情除了两个化形大妖外,这只开智巅峰的黑熊妖竟然也被允许保留了神智。 在兽炼门,能够被保留神智的妖物,普遍比炼兽更具备展潜力,实力也更强。由此可见,这黑熊就算不是化形妖物,实力也不可小看。 到是那穿山甲变成的金甲大汉,手持一杆长枪道:“管他是谁,主人有命,杀了便是!” 说着他已一跃而起,对着唐劫飞身扑去,手中长枪已射出一道奇长枪芒,穿破虚空直刺唐劫。 唐劫运足无相金身,全力斩出一刀,他不指望这一刀能破对方枪芒,只希望能借力退避。 但是下一刻刀枪对撞里,枪芒如当空骄阳融化积雪般,只一击便将唐劫的刀劲催化至无,气浪汹涌而至,擦着唐劫的身体掠过,已在唐劫身上刮下大片血肉。 面对这一枪,无相金身竟似不存在般。 唐劫知道不好,别的不提,单是这化形大妖的实力,他就远远不是对手。 兽炼门人的实力,除开常铭心那种异类外,素来与其统领的妖兽有直接关联,这常白眉拥有两只化形大妖,其综合实力已远常铭心。 本来他自身算是一个薄弱点,但是刚才的偷袭没能把握住机,再想杀他已几乎不可能。 想到这,唐劫一推沈晴丹道:“你快走,他追的是我!” “不!”沈晴丹尖着嗓子叫了起来。 常白眉已呵呵怪笑起来:“走?在本派手下想要逃亡,有那么容易吗?别忘了你们的对手是谁!” 兽炼门的人,虽然有爆力不足,自身孱弱等缺陷,却也同样有着属于他们的优势——长于追杀! 无论嗅迹辨踪还是天眼观察,在追踪,追杀之道上,兽炼门都有着独特之处,而且由于掌握的妖兽众多,更是完全不怕对方分头逃跑。 沈晴丹就算和唐劫分开,于常白眉而言也不过是让穿山甲与白蛇分头追击的结果。 这刻常白眉一指:“杀了这对狗男女!” 那白衣女亦是窜入空中,变成一条巨大白蛇对着二人张口吞下。 ————————————— ps:各位兄弟姐妹,每天在微信里送关于《仙路争锋》的消息都能得到你们热情的回应一直是我近来码字的动力,尤其是本月生日月我的微信(搜索公众号:缘分o)收到大批读者的生日祝福,实在是千分感动万分感谢!本周日9月21日我的微信粉丝如果再有5ooo兄弟姐妹来我微信和大家团聚,我会在当天四连更回馈大家,同时会每周抽选一批幸运读者赠送《仙路争锋》定制化礼品,请让我感受到你们的温暖! 第九十四章 可敢一战 巨蛇咬下的同时,那金甲男子也长笑着又是一枪刺出。 两大化形妖物联手施为下,整片天地都变得充满杀机。 面对这气势磅礴的攻击,唐劫也无法留手,只能扬手掷出一颗天煞雷珠。 看到天煞雷珠出现,那白蛇吓得一缩蛇头,身形竟是在瞬间变小,直冲天际,同时那金甲男也收枪急退,全身金甲更是光芒暴涨。 就在他们退避的同时,天煞雷珠也轰然起爆,强猛的光焰罡风向四方疯涌而去。 纵然这二妖退的及时,还是有少许沾在了那金甲妖的身上,强猛罡风下,那金甲妖人已出痛苦的闷哼声,几片金色鳞甲更是凌空飞起,带出大片的血肉。 然而也只到此为止了。 这是唐劫第一次,雷珠出手却劳而无功。其实这才是天煞雷珠的必然表现,此物虽然威力磅礴,但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却不难防范。 好在这天煞雷珠至少阻住了二妖进攻,唐劫和沈晴丹已借机飞退,拉开了距离。 “想跑?”常白眉哼了一声,那金雕已如箭飞出,直扑二人头顶,扬头就是一道电光打下。 它虽然不是化形的大妖,却也是开智上品的妖兽,这一下落雷同样强悍无匹,打在唐劫身上,即便以唐劫抗雷电的体质竟然也禁受不住,出一声闷哼,右手回旋,一道金芒已绕向金雕颈部。 只是那金雕早有准备,展翼飞起,堪堪躲过这一下金线绕颈。 同时那白蛇,穿山甲已再度扑来,惟有黑熊和鬣狗还在冷冷注视,对常白眉形成拱卫之态。 唐劫无奈,只能从芥子袋再抓出一把豆子撒出去。 撒豆成兵! 这一下撒豆成兵术使出,大量的豆兵一起涌出,纷纷扑向三只妖物。 这些豆兵实力强悍,当初梁兴邦玉婉娘面对大量的豆兵都难以抵抗,这三只妖物比起梁兴邦还是弱了些,一时间也是被缠得寸步难行。 不过唐劫也知道,阻或许是能阻,想要杀掉这些妖物却是不可能。 当初豆兵能对付梁兴邦他们,也是因为梁兴邦和玉婉娘当时都已身负重伤。那白蛇穿山甲却无此忧,更兼还有常白眉黑熊等的支援,豆兵被消灭只是迟早之事。 因此撒出豆兵后,唐劫头也不回地带着沈晴丹就跑。 果然常白眉无法坐视自己最重要的妖物被围攻,赶上来与手下妖物一起,清理这些讨厌的东西。即便以他们的实力,清理掉这些豆兵也颇费了一番功夫,但到解决一切,唐劫与沈晴丹已是逃的影都没了。 常白眉也不泄气,冷哼一声道:“逃?逃的过老夫的手掌心吗?” 随着他的说话,那鬣狗对着空中嗅了几下,已是冲了出去,常白眉与那四只妖物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这鬣狗虽不是兽炼门豢养的那种长吻细犬,却同样有着嗅迹追踪的能力。 这边唐劫和沈晴丹飞出好一段路,回头看看没人追上,这才放慢了一下飞行的度。 沈晴丹长舒一口气:“呼,终于逃掉了。喂,你刚才用的那是什么法术,怎么这么厉害?” “撒豆成兵啊。” “废话,你当本宫主没见过撒豆成兵的法术吗?”沈晴丹叉起了腰:“你这个不一样。” 唐劫也不回答,看了看身后道:“趁现在那老家伙没追上来,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你就这么想赶本姑娘走?”沈晴丹瞪着他问。 唐劫无奈叹气:“我杀了兽炼门很多人,白眉老头是不会放过我的。现在也只是暂时甩掉他,我敢肯定他很快又会追上来。” “你不是有那种可以变化身形的法术吗?”沈晴丹转了下眼珠问。 唐劫摇摇头:“对兽炼门没用。” 复制术虽强,却也有自己的缺陷,就是无法复制气味,因此以嗅味探迹为主要追踪手段的兽炼门正克制了复制术。 “那我也不走,本宫主可不是那种弃友而逃的人。”沈晴丹抱着手臂道。 唐劫听得连翻白眼,很想说你不是我朋友,又觉得这话是不是过于凌厉了些,有伤和气,正迟疑间,忽然有所察觉,回头望去,就见天边远远已现出常白眉的身形。 “还真够快。”唐劫无奈道。 常白眉虽然不擅度,却到底是灵环真人,就算他再渣,全力追击下也是比唐劫要快的。 看到常白眉这么快就追上,唐劫只能再撒出一批豆兵,借着豆兵纠缠之际,加逃逸,这次却是连慢下来喘口气都不敢了。 一场大逃杀就这样在你追我赶中展开。 尽管这其间唐劫也曾想尽办法,但是这一次任他如何努力,也甩不掉常白眉的鬣狗追踪,偏偏在这错乱时空里,他还无法召唤本体出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劫的豆兵已是越撒越少,不仅是消耗豆子众多,就连天煞雷珠也又用掉两颗。 眼看着诸般手段用尽,常白眉的追击却依然丝追不放,唐劫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 “妈的……”他回身望向身后,低语道:“你就那么想杀我是吧?行,灵环真人又怎么样,老子还就要和你拼一场!” 说着身形一转,却是向着另一处方向飞去。 沈晴丹惊问:“你去哪儿?” 唐劫没好气道:“给那老混蛋找些麻烦!” 说着他已一头冲进前面有几块怪石嶙峋的地方,随着他的进入,天空中陡然亮起一片闪电光华劈向唐劫,同时水面中射出无数水箭。 原来这一带竟布了一个法阵。 万兽园中法阵众多,这里便是其中一处。唐劫深谙阵道,自然不会闯进去,这一次却是明知内中凶险强闯进入。就在入阵的同时,唐劫双手一挥,已打出无数光点:“给我破!” 就见那阵中已轰然爆起一片电闪雷鸣的景象。 他竟是在强行破阵。 沈晴丹看得目瞪口呆,就见唐劫手中已飞出一物。 那东西圆不溜丢,通体纯黑,上园而下尖,如一个锥子。 此物叫破阵子,正是当年唐劫对付龙焘的时候从他手里抢过来的。不过一直以来破阵都靠自身,很少有用到此物,这一次却是将它祭了出来。 因为他没有太多时间。 随着破阵子出现,唐劫将它猛地向开门所在掷去。 开门为中枢之地,最是关键,一旦被破,整个阵法基本就彻底失败。 即便以唐劫的实力,也很难做到强破开门。 但这刻破阵子祭出,此物在落下的同时光芒大放,开门内立时一片风起云涌。 唐劫已接着双手舞动,打出一道又一道印法,封向开门。 借助于破阵子的威力,他开始强行扭转和重新布阵。 这刻无数印法施为下,唐劫一连按出十八掌,分别落于不同位置喝道:“风火雷霆,听我号令,息!” 刚才还在肆意逞凶的雷霆闪电已同时消失。 接着唐劫收回破阵子,打出三面小旗。 惊门旗,杜门旗,景门旗! 这刻三旗同出,唐劫又撒出一把的材料,全力施为下,一个全新的阵法已然生成。 沈晴丹看得稀奇,问:“这是什么?” 唐劫回答:“此处原本是电光火焰阵,一个二级法阵,威力一般,且对妖无效。不过在我改动下,如今已成了五品的五雷阴杀阵,且对妖物也有效了。” “你是要在这和他拼命?”沈晴丹惊的魂都要飞了。 这可是天心真人,整整高了唐劫两个阶段的存在,他凭了一个阵法,竟然就敢正面迎击。 虽然说五品阵法已足以际杀天心,但是能够击杀天心和必灭天心还是有区别的。 不说别的,就凭唐劫现在匆匆布就,就可以想象,这个五品阵法的威力多半一般。 在这种情况,要同时面对一天心二化形三开智,其难度可想知。 唐劫缓缓抽出断肠刀:“你若是害怕,可以离去。” 沈晴丹轻咬玉唇,竟是不动。 看到她这样坚定,唐劫也不由怔了下,终是道:“你这又何必呢?我们也不过是普通朋友,你没必要与我同生共死的。” 沈晴丹抬起骄傲的头颅:“只是还不习惯随便抛弃道友。” “道友……”唐劫轻轻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微笑了一下。 他说:“是啊,道友!” 这话出口,唐劫算是正式认可了沈晴丹这个朋友,看他的样子,沈晴丹亦不由笑出声来。 两人就那么并肩站着,再不逃逸,安静的等着常白眉到来。 很快,常白眉的身形再度出现。 带着五只强大的战兽。 看到唐劫竟然不逃,常白眉先是愕了愕,随后狂喜呼道:“唐劫,你终于不再跑了吗?” “当然。”唐劫轻哼道:“你既千方百计要寻死,我便送你一程又如何?” 说着他双臂一振,身后电光暴起,大声喝道:“唐劫在此,老儿可敢一战!” 可敢一战! 可敢一战! 可敢一战! 震天动地的吼声在这片天地间轰然回响。 第九十五章 五雷轰顶 “唐劫在此,老儿可敢一战!” 这一刻,唐劫的吼声激荡天地,就连常白眉都不由为唐劫的豪情微微动容了一下。 身处法阵之中,漫天雷光尽显,唐劫并没有隐藏自己布下的法阵。 常白眉只一眼就看出,唐劫此刻所在的是一个五品的法阵。 轻哼一声,常白眉自语:“凭借一个匆匆布就的阵法,就象对付老夫?痴人说梦!” 如果唐劫把法阵藏着掖着不出,常白眉或许还会小心探察一番。 但这刻他把法阵直接亮了出来,常白眉反而有了底气。 以他的实力再加上两只化形大妖,区区一个五品阵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冷笑一声,常白眉道:“小辈猖狂!” 说着常白眉一指向前方点去,这一指已化成一道青龙虚影直扑唐劫,在他的操控下气焰大张,如真龙降世。 唐劫也不怵他,双臂一合,身后电芒轰然炸起,竟在这刻同样汇聚成一道电光长龙迎了上去。 青龙与电龙对撞,冲出大片的青焰紫电,看的人心头颤。 直至最后两条长龙一起消散无踪。 常白眉这才嘿嘿笑了一声收回手指,虽然这一下他看起来没占什么便宜,但其实他只用了七分实力,更有五战兽相助。 唐劫有了五雷阴杀阵,的确实力暴涨,却也仅止于此。 在试探过唐劫的深浅后,常白眉长笑一声:“技止此耳!” 双袖一挥,已是对着那阵中冲去。 一人五兽同时飚冲而至,视五品大阵如无物。 就在冲入阵中的瞬间,阵内大片的电光腾跃而出,对着这一人五兽砸下。 常白眉嘿了一声,单手一举,迎向那空中电光。 同时他身上灵环暴涨,常白眉已喝道:“唐劫,就让你看看何为天心!” 随着他这喝声,就见天空中那无尽落下的雷光竟渐渐凝聚起来,形成一只雷光巨掌,反向唐劫压去。 “以我心,入天心,是为天心!”常白眉哈哈狂笑道:“此阵你只知追求威力,却不知天心真人者,我意入天意,我道合天道,我之意志即为天之意志!区区小阵,只配为我所用也,杀!” 所谓天心,即体内孕灵心,迎天意,合天道,是为天心。 这一点唐劫早就知晓,但是很少有人具体的知道它合在哪里,体现在哪儿,知道这刻在常白眉的手中,翻手为雨,覆手为雨,轻易就控制了这五品阵法,聚合电光,为己所用,才真正揭示出天心真谛。 这刻眼看着电光巨手轰然落下,唐劫面容不改,只是轻哼道:“就凭你也配上合天道?天心不改,人心永沦!” 说着他左手一握一松,五指斜斜向上,对着那空中电光大手插上,就在这一松一放之间,贲扬出一股宏大气息,那电光巨手竟然无法维持,顷刻间土崩瓦解。 就连常白眉都不由愕住:“紫玉心法?” “算你还有点眼光。” 洗月派的紫玉心法煌煌正宗,最是磅礴大气,它在法术表现上一般,但在境界层次上却极强。修者越往上走,对法术的依赖就越小,对境界感悟的要求就越高。 天心正是其中最明显的一个分水岭。 兽炼门在倚多取胜方面是王者,但在境界感悟方面比洗月派就差得远了,再加上阵法本就是唐劫布的,因此借助于紫玉心法,唐劫轻易就抢回了法阵的控制权。 随手一指,大片电光在空中重新凝聚成巨掌,这次却是唐劫的手掌,反朝着常白眉砸下。 常白眉两道白眉一挑:“去!” 身边五战兽已同出抵抗。 他凭境界优势抢夺阵权既然失败,那最终还是得靠手底下的实力来见个真章。总算在这方面,常白眉要比对手强上太多。 这刻五兽同出,白蛇穿山甲分袭唐沈二人,金雕黑熊鬣狗则力抗闪电。 看着两只化形大妖就这么冲来,唐劫却只哼了一声,双手捏动印法,已对着那白蛇打出一道法术,同时沈晴丹也对着白蛇祭出自己的战王槊,显然是打定主要要先收拾这白蛇了。 白蛇只是嘿嘿笑了一声,顶着二人的攻击,蛇口大张,吐出长长的信子,如利箭般直指唐劫面门。 这一下白蛇吐信相当致命,蛇信乃是白蛇最强的地方,生具剧毒,信尖处更生有尖刺,锋锐无比,一旦命中目标,只需加蛇毒注入,哪怕是天心真人也会当场软瘫。 蛇信飞吐,正中唐劫面门,就见唐劫脸上砰然炸出一片血花,那蛇信将他整个脑袋都轰碎了。 这一下结果让白蛇和穿山甲同时怔住。 本以为唐劫会抵抗一下,怎的只一次攻击,唐劫就死了? 这一变化让白蛇与穿山甲刚才还气势如虹的攻击陡然刹车,一时竟有了些许恍惚。 与此同时,常白眉惊怒的吼声响起:“小心!” 刷! 金光乍现。 斜刺里冲出一道人影,手起刀落,正砍在白蛇那尚未完全收回的蛇信上,只一击,蛇信已飞扬而起。 “嘶!”白蛇出凄厉痛苦的嘶嚎声。 这时它才看到那冲出来的不是唐劫又是谁? “混蛋!”白蛇愤怒嚣叫起来,长长的身体回卷,如一根长鞭抽向唐劫。 唐劫已向后跃去,同时左手虚按:“转!” 附近陡然轰的震动了一下,常白眉就看到四周风景轮转,陡地变了一下。 假山依然是那假山,海水依然是那海水,巨树也依然是那巨树,只是位置却在刚才的那一下变动中,莫名的出现了变化。 原本位于后方的常白眉跑到了前面,要扭回头才能看到白蛇;沈晴丹出现在了另一侧,与金雕战在了一起;原本位于白蛇前方的唐劫,更是出现在了白蛇的后方…… 他微笑。 右手金刀狠狠砍入白蛇的身体中段,竟是要将它一刀两段。 不过化形大妖到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这一刀只入体一小部分,白蛇就猛的仰头长嘶起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体内迸,轰地将唐劫冲刷出去。 灵潮如海浪,冲的唐劫无法近身。 白蛇已转过身去,蛇头化成美女的脸,却已是因愤怒而变得扭曲狰狞。 她尖嘶了一声“你找死”,身上竟生出两条手臂,对着唐劫抓去。 这一抓奇快如电,眼看就要抓到唐劫的面门,唐劫突然嘿嘿笑了一声,打了个响指:“五雷出!” 天地间骤然亮起五道光华。 五道闪电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天空,四周是无尽的电光在闪耀,却遮不住这五道雷电的光华。 它们就象是五把金刃,在出现的瞬间,便向着下方劈去,正斩在白蛇的身上。 五道血泉飚起,在这五雷轰顶的打击下,白蛇凄厉惨叫着跌飞出去,全身上下电光萦绕,一时间竟是爬不起来,可见这五雷的威力之大。 常白眉实力虽强,却不通阵法,他既不懂这是什么阵,也不懂要怎么才能对付,知道在入阵前先试探一下,已是他行为的极限了。从他的角度考虑,终究是实力为根本,因此他也不明白此阵的奥妙所在。 五雷阴杀阵,真正的威力不在于那无尽的闪电,而在于在此过程中诞生的五颗阴雷。 实际上单以那些闪电威力而言,连四品法阵的威力都到不了,否则号称可击杀天心的五品阵,又怎么会让常白眉如此轻松就抗下来。 但是这五颗阴雷就不一样了,它们是法阵运行过程中,凝聚阴煞之气与雷电而形成,威力极大,所谓五雷阴杀阵,从一开始就是指的这五雷轰顶之威。 五雷轰顶的威力极大,若是全威能展开,只一下打中,白蛇就必死,绝不是现下这种重伤格局。 唐劫的五品阵由于是仓促布就,问题多多,正因此他只能采取一些极端手段来弥补不足,五雷阴杀阵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造成的产物。 不过五阴雷也有自己的局限,一是需要时间凝聚,不能连续释放。二是需要吸收阴煞之气,这方面通过材料弥补了。三就是一个法阵最多只能凝聚五次,也就是总计二十五颗阴雷。 这刻五雷轰顶下,白蛇重创。 穿山甲大急,扑过来对着唐劫就是一枪。 唐劫左手再按:“转!” 众人已再度位移。 这便是杜门旗的妙用了。 五雷阴杀阵本无乾坤颠倒的能力。 但是别忘了他们现在本来就处在一个时空错乱,乾坤易位的秘境中,颠乾倒坤正是这秘境的本能,只需稍加利用即可挥,而杜门旗便是控制这一切的枢纽。 至于先前唐劫以复制体诱惑,自身隐匿则要归功于景门旗。至于惊门旗到是简单多了,它的作用就是提升威力。如果没惊门旗,以唐劫匆匆布置的简陋阵法,也很难对白蛇造成如此伤害。 依仗八门旗,唐劫将这个阵法挥的淋漓尽致,可以说已经玩出了花来。 这刻颠乾倒坤下,穿山甲已出现在唐劫的另一侧,且持着枪继续笔直前冲,却是离的唐劫越远了。 唐劫则出现在白蛇身边,金刃再刺。 此刻的白蛇,实力虽强,但是蛇信被断,自身重创,情况比起当初的常铭心还要差了许多。 就在他这一刀刺向白蛇头部时,那白蛇突然身体一晃,半具蛇躯已变回女子外形,只是身下拖了一段蛇尾。 这半人半蛇的女子幽怨地看了唐劫一眼,那一刻就象是世间痴情女子最深沉的凝望。 她红唇轻吐:“你……真舍得杀人家吗?” 唐劫心神微颤,眼前的女子仿佛已化身许妙然,正对着自己苦苦哀求,整个人脑际轰然一晕,变得痴痴傻傻起来。 白蛇已笑着伸展双臂,勾向唐劫的脖子,呢声道:“这才对嘛……” 她缓缓靠近唐劫,与唐劫交颈拥抱。 在唐劫背后,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嘴巴大张,露出狰狞獠牙,对着唐劫颈后一口咬下。 —————————————— ps:各位兄弟姐妹,每天在微信里送关于《仙路争锋》的消息都能得到你们热情的回应一直是我近来码字的动力,尤其是本月生日月我的微信(搜索公众号:缘分o)收到大批读者的生日祝福,实在是千分感动万分感谢!本周日9月21日我的微信粉丝如果再有5ooo兄弟姐妹来我微信和大家团聚,我会在当天四连更回馈大家,同时会每周抽选一批幸运读者赠送《仙路争锋》定制化礼品,请让我感受到你们的温暖! 第九十六章 复制术之威 锋利的獠牙在电光下闪耀出逼人杀机。 就在要刺入唐劫颈后的刹那,一声扑的轻响传来。 白蛇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滞住了动作。 她松开唐劫,看了看自己的胸脯,一把金刀正插在她的心口。 微抬头,看向唐劫,白蛇勉强挤出几个字:“你……是……怎么……” 唐劫冷酷道:“我洗月派最有名的就是名门正宗,本心稳固,心魔易渡……连心魔都能抗,你那惑心之术又算得什么?再说……我还有安神镯!” 当初七绝门卖山河社稷图给唐劫,为了坑他,硬是把一个安神镯卖了他五十万灵钱。 但不管安神镯值不值这许多钱,它的安神宁心的价值却是半点不打折扣的。 洗月派的本心稳固再加上安神镯的清神安意,白蛇能诱惑的住唐劫才是怪事。 回答的同时,唐劫手中金刀已向下划去。 随着他一路下划,白蛇被了来个开膛剖肚,大量的鲜血合着内脏涌出,白蛇剧烈颤抖着,却就是无法反抗。 在她额头,手臂,前胸各处,七根玉石小钉正在闪闪亮,唐劫的左手则死死顶住她命门所在。 七煞镇魂钉。 “不!”穿山甲愤怒狂呼着冲过来。 唐劫低喝:“图图!” 兔妖已现身,伸出两只前爪叱喝:“转!” 却是代替唐劫动这法阵颠乾倒坤的作用。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白蛇又是化形妖物,即便有七煞镇魂钉在,也依然需要唐劫全力以赴才能将她镇压。 不过就在图图动阵法的时刻,常白眉已怒喝着双掌击出:“震!” 这两掌击出,刚才还在轰然运转的五雷阴杀阵突然光芒骤减,整个法阵的运转随之一滞,就好象是转动的齿轮间被人塞进了布条一般,变得转动不灵起来。 即便无法抢夺控制权,常白眉至少还可以干涉这法阵的运转。 与此同时,穿山甲也已高冲近。 来自这化形大妖的的攻击,威势非同小可,而此时唐劫却在全力扼杀白蛇,分身无暇。 眼看着已无法抵挡,唐劫抓住白蛇的身体猛的往上一提,挡在自己身前。 穿山甲这一枪再刺不下去。 唐劫提着白蛇就向穿山甲枪尖上撞去,穿山甲无奈收枪,抱向白蛇。 扑! 下一刻,一截金刃透体而出,穿过白蛇的身体,扎入穿山甲体内。 “唔!”穿山甲闷哼一声,竟是硬受了这一刀,死死抱住白蛇不放。 唐劫左手一伸,一截白玉手指已向着白蛇额头点去。 这一指若击中,白蛇再无幸理。 就在这时,穿山甲却抱住白蛇一个转身,这一记裂玉指正落在他的背上,立时喷出一道血泉。 “老金!”白蛇低呼起来:“你……这又是何必……” 她受的伤她自己清楚,就算现在把她救下,也注定是活不成了。 穿山甲却只是一笑。 看着白蛇的双目,带了几缕柔情,更有几分悲痛。 那一刻,唐劫却象是这世间最冷酷最无情的恶棍,完全无视对方的深厚情谊,残忍的再度挥起手上屠刀。 金刃化成长线,向着穿山甲的颈子绕去。 “不!”正面对着唐劫的白蛇看到这一幕,瞳孔陡然放大。 她抓住穿山甲的身体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外一掷,竟是在金线加颈之前把穿山甲丢了出去。 金线飞卷而来,缠在白蛇颈部,刷地切过。 白蛇身体滞了滞,脸上突然露出一线笑容。 她扭头看向穿山甲,然后就这样身分离着跌下。 “不!”看到这一幕,穿山甲,常白眉与黑熊同时叫了起来。 唐劫已一把抓住白蛇的尸体,将其收入芥子袋中——化形大妖的尸体,那可是价值非凡! “你这混蛋!”穿山甲痛心嘶吼着冲过来:“我和你拼了!” “我却没有和你拼命的兴趣。”唐劫冷哼着退开,随手撒出一把豆子。 数十只豆兵出现,张牙舞爪地扑向穿山甲。 同时唐劫已对着常白眉的鬣狗一刀斩去。 洗月派与兽炼门长期为敌,彼此间早就相互有了一套对敌战术。但凡洗月派的人都知道,对付兽炼门,永远只有两种做法。 一是直击黄龙,一是斩其羽翼。 唐劫选择的是后者。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从图图那里,唐劫已经知道常白眉的大部分手段,知道此人擅长的是典型的兽炼门战法,即以己为饵,驭兽攻击,防御手段多样而攻击手段较少。 正因此,要想强杀常白眉并不容易,反倒是先杀他的化形妖物要简单些。 虽然白蛇穿山甲都是化形之妖,但是兽炼门的人因为自身实力有限的缘故,能够收拢的袄物通常都实力有限,如白蛇穿山甲在同阶妖物中实力都属于垫底层次。 兽炼门靠的,终究还是数量而非质量取胜。 他的第一个目标选的是白蛇,是因为第一波的五阴雷最好出,最隐秘,最容易击中目标,自然要用在最有价值的目标上。 第二波选择鬣狗,其实还是打了打不过就逃的主意,因此才要先杀狗,而且狗在五战兽中也是最好杀的。 这刻一刀斩出,那鬣狗嘶吼着向唐劫扑去,连那劈头的雷电也不顾了。 与白蛇不同,这鬣狗是炼兽,神智早无,仅余本能。 这刻凶悍冲来的同时,口中已吐出大片的黑气。 唐劫连续拍出数掌震退黑气,就见那鬣狗已倏忽扑的近了,对着唐劫就是一口咬下。 唐劫哼了一声,已飞起一脚,踢在那鬣狗肚子上,同时反手一刀劈向鬣狗头部。 这鬣狗开智上品,论品阶只比唐劫高一阶,论实力却比唐劫还要弱一些,即便不使用任何底牌,唐劫一对一也能干翻它。 不过他的敌人并不愿给他一对一的机会。 常白眉双掌击空,凄声吼道:“给我停!” 那无尽的围攻电光竟似被什么东西阻住了一般,再无法落下。 不能控制,便强行阻止。 常白眉身上灵环暴涨,已是将整个法阵都笼入其中。 这正是灵环期修者特有的能力,可以通过扩张灵环范围将身边所有的一切尽数纳入自身的保护范围。 简单的说法,就是常白眉将护体法罩的范围从保护自己一下扩张到了灵环所在的整片空间,如此一来,便将所有战兽都隔离在了攻击之外。 没有了雷电袭扰,相当于法阵失去效果,就连唐劫都因为被他纳入防护罩内而失去了运转法阵的能力。 不过这种做法的弊端就是一来消耗过甚,二来对于内部的敌人而言,他等于是不设防的,因为他的防御拳已扩张到了外面。 但至少,常白眉的四只战兽全面解放了。 没有了法阵的骚扰,四战兽战力猛飚,单是那金雕与黑熊的联手就逼的沈晴丹连连败退,不得不向外退缩。但只要她退的远了,黑熊与金雕就会在常白眉心念指使下停止攻击,转而对付唐劫。 为了帮唐劫分担压力,沈晴丹不得不咬牙死撑。只是这二兽着实强大,金雕度快,黑熊力大狂野,她也只能勉力支撑。 同时穿山甲也顶着豆兵阻碍,长枪对着唐劫再度冲来。 他痛恨唐劫已极,这刻刺出漫天枪影,无所不在,简直是要把唐劫扎成马蜂窝才甘心。 唐劫身形一闪,已消失于原地。 乱风步。 作为区域内战斗的步法,乱风步无疑是最合适的。 之前与兽炼门几次战斗,唐劫都是在跑跑打打中进行,乱风步并不适合,这刻正面对决,终于有了威的余地。 然而唐劫依仗的却不仅仅是乱风步。 就在他躲开这一矛的同时,唐劫已闪身来到一处假山边,随手一拍,那假山砰然碎裂,已变成两个唐劫出现。 穿山甲与常白眉同时一惊,这是什么法术? 接着唐劫对着不远处一株海上巨树拍去。 这大树他早在战前就已准备停当,这刻一掌击下,立时碎裂成无数木块,化成唐劫的影子,纷纷从水底窜射出来,眨眼之间,阵内已出现了数十个唐劫。 接着唐劫再一挥手,打在另一根大树上,这次幻化的却是无数个沈晴丹了。 这下就连那鬣狗都没用了,它虽然能够嗅味探迹,但只适合用来追踪,现在无数个唐劫在这里,又到处都有唐劫的气味,要想分别唐劫真身再不容易。 重要的是就算它分辨出来了,对方一个乱风步从这一堆人混到那一堆人中,你就又搞不清谁是谁了。 当年本体的唐劫就是靠着这一手,一次又一次躲过何冲的追杀,至于用复制术正面对抗,这还是第一次。 这刻无数唐劫出现,同声喝道:“这次看你怎么打!” 同时手中高举金刃,一起对着四战兽冲去。 虽然常白眉也知道这些都是幻象,但是这一刻无数分身凝聚出的如虹气势还是深深震惊了常白眉。 幻化出的不仅有唐劫,同样还有豆兵,原本只有数十只的豆兵一下子变成了成百上千,纷纷呼喊着扑出。 无尽的刀光就这样从空中盘旋而过,掠向四战兽。 尽管知道这些攻击大部分都是虚假的,常白眉与四战兽却不能不躲,不能不抗,否则万一有真正的攻击又如何。 四战兽在这一刻同时威,对着涌来的人群打出大片洪流,灵潮所过处,如海浪席卷,幻象消亡。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现在常白眉背后,对着他脑后就是一刀。 就在这一刀劈下的同时,常白眉身上突然暴起一片白光,磅礴的灵潮暴卷而出,冲击的那人影跌飞而出,仰头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个是真身!”常白眉嘶声叫起。 下一刻穿山甲的长枪已刺破天际般刺了过来,打在那人影身上,只一击就将其炸成粉碎,化成灵光消散。 “怎么可能?”常白眉和穿山甲同时震惊。 刚才这唐劫明明是吐血飞退的。 下一刻鬣狗猛地仰天出凄厉哀号,一记凶猛的刀光已劈在了它的背上。 同样是一个唐劫,站在鬣狗的身后,金刃挥过处,几乎将鬣狗斩成两断。 “唐劫!”常白眉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 唐劫微微一笑:“此术名复制,最大的特点就是所有复制之物都可以根据当时遭遇的情况产生后续变化,所以千万不要以为吐血的那个就一定是我哦。” 常白眉倒吸一口冷气,这复制的唐劫竟然还能做处属于自己的变化,这已是幻术的极高表现。 什么样的法术竟然能神奇如斯? 下一刻常白眉已看到,果然那无数个唐劫在这刻竟然做出不同的动作,有人持刀,有人舞剑,有人大笑,有人悲泣,甚至还有人对着自己做鬼脸,数百个唐劫,竟是做出数百种反应。 那一刻,你再无法判断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所以,要盯住了哦。”唐劫嘿嘿一笑,身形再闪,已再度消失于人堆中。 “混……蛋!”面对此情形,常白眉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堂堂灵环真人,竟然被一个九转小辈逼到如此地步,简直是奇耻大辱! 要知道这一次可不是偷袭常铭心的一战,而是正面迎敌! 虽然对方借了法阵之力,但是打到这步,于常白眉穿山甲等而言,也是无法忍受之侮辱,更何况还有白蛇之死,鬣狗之伤。 那一刻穿山甲陡然仰天高吼起来:“唐劫,你以为这就能对付得了我们吗?不!” 随着他的说话,他全身鳞甲骤然贲张,一片片倒立竖起,身上更是冲起一股滔天狂潮。 见此情形,常白眉脸色陡然一变,失声叫道:“不要!” 吼! 狂风大作,气潮席卷四方。 在这汹涌大潮中,就见无数鳞片脱体飞出,向着四面八方劲射而去…… 第九十七章 极致剑意 这是唐劫见过的最恐怖也最猛烈的风暴。 无数的鳞片在风暴中飞舞,就象是成千上万只飞镖在这刻同时射出,带着死神的尖啸,鸣转出世间最恐怖的死亡大潮。 在这恐怖威潮下,一切阻挡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匍匐在地上颤抖。 常白眉,唐劫,沈晴丹,还有其他那几只战兽纷纷趴在地上,风暴如洪水般漫过。 在这大潮下,唐劫的所有复制体,连同那些不知变通的豆兵,被一股脑儿的葬送于这汪洋大潮中,直接消散。 待到这风暴消失,唐劫制造的复制体已全部消亡,惟有穿山甲立于中央。这一场风暴对他而言也是付出不小,如今的穿山甲就象是被人扒了皮般,全身上下鲜血淋漓。 他到还笑得出来,这刻狰狞着面容大声道:“唐劫,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唐劫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我还能有什么手段?法阵被阻,幻术被破,论自身实力,我又远远不及你们,自然是除了等死再无他法了。” 沈晴丹尖叫起来:“唐劫你说什么?那些幻象消失了,你可以再造啊!” 唐劫苦笑:“造?拿什么造?你以为这么多幻象不需要消耗法力的吗?单是这一批,就消耗我太多法力了。” 这一点上,唐劫到是没撒谎。 复制术消耗的灵气并不算多,但再是不多,一口气制造数百个幻象,其消耗之大也远平常,只这一下就让唐劫的灵气消耗大半。 要是可以随意释放的话,唐劫早就无敌了。 这刻话一说,沈晴丹也是心中一阵绝望。 穿山甲怒视唐劫:“既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他说着朝唐劫冲过来,一枪刺出。 唐劫一抬头:“等一等!” “什么?”穿山甲楞了一下,动作不由一滞。 唐劫已从身上摸出一物:“我突然想起我还有这个。” 他已那东西举了起来,落在众人眼中,分明是一块木牌。 “这是……”常白眉楞了楞。 “举荐令。”唐劫回答:“明师给我的,说是上面封印有明师的一击全力出手。可惜的是我没见过这全力出手的样子,不知道是属于何种性质的攻击,也无法判断该如何运用。” 常白眉已听的面色大变。 明夜空的全力一击?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面色立时变得阴晴不定,就连穿山甲也停下脚步。 不过下一刻,常白眉已大笑起来:“你小子,敢耍诈阴我?你那牌子若真封了明夜空全力一击,你还不早就用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哦,这个啊。”唐劫耸耸肩:“那是因为我一向喜欢把底牌放后面用啊。再说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到底是用来杀你好呢,还是杀穿山甲好。因为不知道这里面封的是何种攻击,所以也无法判断用来对付谁更好。若威力足够,自然是用来对付全盛的你更好,若威力不够,自然是对付穿山甲更好。若是群攻,那自然是先引诱你们集中起来最好……老实说,什么都不知道,还真有些头痛呢。” 穿山甲脸上涌起一片血气:“你他娘的放屁,有种就冲我来!” 说着一挺手中战矛,已再度向唐劫刺去。 唐劫无奈叹息:“果然谎话说多了,真话也没人信么。既如此,那便先求个万无一失吧。” 说着将那举荐令对准穿山甲,已信手震开封印。 下一刻就见木牌中陡然放出大片光华。 常白眉看到光华初现就知道不好,大叫:“是真的……穿山甲快躲!” 盛放的光华将他声音彻底淹没,白光涌动里,一点剑芒破空飞出。 虽只是一点剑芒,却让这整片天地都亮起,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这一剑。 穿山甲看着这一剑飞斩而出,心中再无他物。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多年来无法突破的困境在这刻竟然有所松动,心中产生一丝明悟,身上竟因之而散出一股惊人气势,金色长枪更是凝聚出一条锐金长芒。 可惜,这锐金长芒终是无法与那一道雪白剑气相抗衡。 在那剑芒横扫下,一切防御都显得那样无力。 金枪碎裂,血染长空。 刷! 伴随着剑芒的掠过,穿山甲的身体突然颤了颤。 下一刻,一道血痕出现,穿山甲的身体已分为两截落下。 这一剑竟是如唐劫的金刃一般,有着无坚不催的效果,但是比金刃更强的是它同样附有强大的破坏力。 以化形大妖的生命力,就算是金刃枭,只要救治及时依然能够活回来。 但是这一剑,斩断的不仅是穿山甲的尸体,更是他的所有生机。 在剑芒透体而出的那一瞬间,穿山甲就已死去。 它实际不是被切成两断死的,而是所有生机都被这一剑绞灭。 “极致剑意……”常白眉哆嗦着出声。 唐劫没有说错,这的确是洗月天魁级的人才能出的一剑。 是只有将剑意领悟到极致之人才能出的一剑! 明夜空! 常白眉颤栗了。 就连唐劫亦不由震撼了一把。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明夜空真正擅长的是剑。 当初他与恒无敌一战,一直都是规避闪躲,只尽情将乱风步的威力挥出来,却没见到他如何出手,那时所有人都以为明夜空只擅长规避。 现在唐劫才明白大家错的有多离谱。 当初明夜空只用乱风步,那是因为他想把乱风步尽情的展示给唐劫看。 “明师……”唐劫亦不由喃喃出声。 突然间他耳边再度响起了凤红鸾说过的话。 以派为家,忠心于派! 莫要以为所有人都在打你的主意,对于有前途的弟子,爱护的总是比妒忌的多。 明夜空,谢枫棠,凤红鸾,这些洗月派中的大人物,即便是明知自己身上可能藏有大秘密,大资源,依旧是对自己关爱有加。 这才是一个大门派,大人物应有之气度格局! 明夜空不会想到,一个举荐令会给唐劫带来如此大的感触。 不过那一刻,唐劫的确是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来自门派中的关心与支持,如果忠诚真的有点数,那么当这惊天一剑斩出时,唐劫的忠诚点数到是至少上升了十点。 “嗷!”就在唐劫沉浸于那一剑的时候,一个狂暴的吼声却彻底响起。 是那只黑熊。 它怒视唐劫:“你这混蛋,你杀了老金,杀了老金啊!!!” 唐劫歪转头,看看黑熊,有些疑惑:“真奇怪。兽炼门炼化万兽,抹其神智为己用,视为傀儡。但凡有神智的妖物都应当以兽炼门为敌。偶有保留神智之妖兽,应当也是薄情寡义之辈,为何相互间还会有交情?” 黑熊双目滴血般的瞪着唐劫,冲过来对着唐劫就是一掌:“你懂什么?我等自幼追随少爷,承其恩泽,受其栽培,兽炼门如何与我等无关,其他妖物如何也与我等无关,重要的是守护少爷!” “果然是这样么。”唐劫低叹一声。 很早的时候他就奇怪,兽炼门的人到底是怎么让那些保留神智的妖物不恨自己的,现在看来,无非还是培养与洗脑之法。 徇私情而灭大义!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应当就是万兽同心诀了。 万兽同心诀对于保留神智的妖物也能挥作用,不是对保留神智的妖物如臂使指,而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众兽的心智,使其不致反叛。 这刻那黑熊蒲扇般的大手连连挥至,同时呐喊着:“我看你还有什么招!” 还有什么招? 豆种已用尽,灵气也将竭,唐劫能用的手段的确不多了。 但不代表没有。 取出乾风珠,唐劫顺手将珠内蕴藏的灵气吸收,这一下,就恢复了近两成的灵气量,顺手挥出,又制造出几个幻象。他不指望这些幻象如之前般威,却也可以小做骚扰。 接着唐劫再取出一颗天煞雷珠道:“至少我还有这个。” 看到这东西,黑熊也不由哆嗦了一下。 唐劫却不掷出。 他不急。 天煞雷珠虽猛,却未必能炸死常白眉与黑熊,反倒会把五雷阴杀阵毁掉,而且他手上的天煞雷珠也不多了。 即如此,还不如放在手上做威胁,拖时间,一方面用五雷阴杀阵消耗常白眉,一方面等待新的五阴雷。 算算时间,第二波五阴雷也差不多要凝聚而出了。 对于唐劫而言,在杀死穿山甲后,这一战差不多就已经注定结局了。 这刻唐劫看着常白眉,黑熊,还有那正和沈晴丹苦战的金雕,漫声道:“常真人,你若无别的手段,此战怕是就要结局已定了。” 常白眉恶狠狠地瞪着唐劫。 白蛇,穿山甲惨死,此战无论胜败,常白眉都相当于输了。 然而正因此,常白眉更要求一个结果。 一个胜利的结果。 无论如何,自己都是兽炼门的天心真人。 作为与洗月派死敌的门派,绝不能让对方的一个九转就这样骑在自己的头上趾高气扬,否则他将成为兽炼门的耻辱。 这,绝对不可以! 看着唐劫,常白眉道:“唐劫,你狠。你杀白蛇,诛穿山甲,以一人之力杀两名化形大妖,不管个中有多少原因,你都不愧是能获得举荐的学子,仅是碧海青天一战,再加今日万兽秘境,就值得你名扬四海。不过,这也注定是你最后的表现,就让你看看,天心真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第九十八章 时之流 常白眉说过这话后,突然仰头大吼起来。 随着他的吼声,灵环突收,防御法罩消失,天空中的雷霆再度落下。 与此同时,那黑熊已急朝着常白眉奔去。 这一幕看的唐劫眼中精光一闪,意识到什么,大喊道:“拦住它!” 沈晴丹的捉星链已倏然飞出,直飞向那黑熊,接着一拍铜灯,再掷出战槊,一起向黑熊追去。 就在要缠住黑熊之际,斜刺里一道身影冲出,正撞在捉星链上。 赫然是那条鬣狗。 它被唐劫斩了一刀后即告重伤,虽勉力战斗却已威胁不大,没想到这刻却突然冲了出来。捉星链,铜灯火焰与长槊同时落在鬣狗身上,鬣狗长嘶着倒下,显见是不活了。 但是受此一阻,黑熊也跑到了常白眉身边,常白眉一掌打在黑熊额头上,那黑熊已出痛苦嘶啸,庞大的身躯竟是渐渐变小,最终变得如个熊宝宝般。 同时常白眉的身躯却变得伟岸高大起来,威风凛凛如个巨人。 那黑熊一身的力量竟是被常白眉尽数摄入自身。 这正是兽炼门特有的秘法,可以将妖兽一身气血尽吸入自身,以增强自身实力。不过这种增强只能是暂时的,却不用于修炼,而且必须是妖物自愿,因此炼兽与有反抗意图的妖物皆不可用。 这刻那黑熊宝宝看着常白眉,出希冀的低语:“少爷……记得你的承诺,你会重新培养我,恢复我。” “蠢货!你虽保留智慧,修为却已降至通灵下品。与其重新培养你,还不如重新抓一只开智的悉心栽培,消耗资源要少上许多。你……已无用!” 说着常白眉一脚踏出,已将那熊宝宝踩至稀烂。 再抬头看向唐劫,常白眉厉声道:“唐劫,我吸收了黑熊所有的修为,如今气血两旺,实力已不弱于常铭心。你如今手段用尽,我看你还怎么和我打!” 说着一掌拍出,这一掌带着无尽雄浑之力,比起之前的出手却是不知强了多少。 唐劫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面对常白眉这一掌他不敢硬接,只能全力避闪。 常白眉哈哈大笑着一掌接一掌的拍出,怒吼道:“来啊,我看你还有什么招!” 说着双拳对碰,已撞出一股滔天洪流涌向唐劫。 他对唐劫恨之欲死,这刻出手招招狠辣绝不容情。而在吸收了黑熊修为后,他的实力也的确大幅度增长,那五雷阴杀阵的闪电劈在他身上,他竟恍若不觉。 以两者防御之合力,已可硬抗这阵中雷电。 唐劫双手开合,空中又是五道电芒乍现,正是第二波的五阴雷凝聚生成。 常白眉却只是哈哈一笑,单拳对空一震:“开!” 此人到底不愧是真人,经验丰富,眼光独到,虽然不懂阵法,却还是看出这五阴雷的缺陷,知道最好的应对之策不是抵挡,而是在它劈下前以攻对攻。 这刻拳劲汹涌下,一股惊人气浪暴,立时将五阴雷轰散大半。 对此唐劫也只能徒呼奈何。 到底相差了两个等阶,他的所有手段都是第一次运用时有效,只要用过一次,再用就很难奏效了。 金刃,雷珠,五阴雷,统统都是如此,只要落到对手的眼中,就很难再次挥作用。 这便是实力的差距。 若是自己实力够,就算对方有应对之策又如何? 如明夜空那极致一剑,如天外飞仙,势不可挡,就算有再多的应对之法,怕也施展不出。 相比之下,自己终是依赖外物过甚。 不过唐劫并不打算因此改变什么。 实力是根本这个道理他又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有些东西又岂是说说那么简单。 到底是相差两个境界的对手,要如何修炼才能越?不靠外物又靠什么? 其实纯以实力论,一般的开识阶,唐劫已有战而胜之的把握,因此唐劫的实力不是不强,实在是他面对的对手太猛,以至于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使尽手段。 直到这刻,面对暴的常白眉,唐劫终于没办法了。 人力有时而尽,与一位灵环真人对撼到这一步,唐劫已是水平挥,在无法召唤本体的情况下,败局已定。 他作为分身,对死亡无所畏惧,只是有些可惜此身死后,许多后续的事无法做了,一些准备也就此白费。 尽管如此,唐劫依然只是长笑一声,金刃换回断肠刀,斩出一道汹涌气流,同时道:“此战败局已定,你快走,我来阻他!” 沈晴丹听得心悸,这是第一次,她听到唐劫如此绝望的表现。在那之前,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唐劫似乎都心有成足,即便是常白眉追得他上天入地无法逃窜,他也表现的“我只是不想与他一般见识”,仿佛一切都胸有成足。 这刻竟然说出败局已定的话,沈晴丹再按捺不住的叫道:“不,你不会输的,你怎么会输?” 唐劫楞住。 什么时候,沈晴丹已经对自己有了这么大的信心? 自己与她真正结识的时间还很短啊。 轰! 来自常白眉的一拳逆流而上,震散了无双斩,打在断肠刀上,余劲不歇,再撞在唐劫身上,将他轰至飞起。 唐劫大口吐着血笑道:“傻丫头,天下哪有不会输的人呢?我到底不过九转,对手却是真人。就算有阵法辅助又如何?匆匆布就,终不能挥真正的五品阵威力。赢是奇迹,输才叫正常。此战,我能连斩两只化形妖物,已是竭尽全力,用尽心力,虽败犹荣,又有何好奇怪的。” 常白眉哈哈大笑:“你知道就好!” 拳势,掌风,指劲接连涌至,这位灵环真人此刻真正将自己的力量挥到极致,显示出强大的修为,举手投足间皆带着莫大威势。 其实这时候他要是全力一拼,已可杀死唐劫。 只不过他不甘心,不愿意就这么放过这混蛋。 他要将唐劫生生折磨至死! 沈晴丹大叫:“你还有天煞雷珠啊!” 唐劫勉力挥刀道:“天煞雷珠……好吧,让你看看它还有没有用!” 他手一挥,一颗天煞雷珠已然掷出。 常白眉狂笑一声:“就等这个呢!” 他手臂挥动,长袖骤卷而出,在天煞雷珠飞出的同时便迎上那珠子,裹住珠子向空中一卷,那珠子已变换方向朝空中飞去,随后轰然起爆。 天空中已现出一团惊人的气爆云。 这珠子的威力依然是那样大,却没能炸到常白眉,惟有余波冲刷到常白眉身上,可惜常白眉早有准备,擎起法罩,这余波对他一丝伤害都没有,反倒是把唐劫震得全身都要散架。 他九转仅成四转,肝脾胃肠肾依旧相对薄弱,这一下冲击冲得他内伤极重,五内脏受震破裂,摔在地上一时间竟爬不起来,全身的毛孔都在冒血。 与此同时,剧烈的震荡下,那漫天雷光也同时消散。 却是五雷阴杀阵在这天煞雷珠 “唐劫!”沈晴丹没想到让唐劫使用天煞雷珠竟然会出现这种局面,大为懊悔。 唐劫却依旧在笑:“傻女人,你再不走,我就真的帮不了你了。” 说着手腕一翻,又是一颗天煞雷珠在手。 虽然这东西杀不了有准备的常白眉,至少能让他顾忌和集中精力应对。 果然常白眉看到天煞雷珠,眉头一皱,前进之势略止。 沈晴丹看着满身是伤的唐劫,终是一咬牙向后退去。 那金雕在常白眉控制下也不去追,转过来反扑唐劫,一人一兽前后夹攻,唐劫情势越的岌岌可危起来。 扑! 唐劫仰天吐出一口血,伤势在不断加中,他的脸上却始终浮现着淡淡的笑意,看常白眉的眼神更是充满同情与不屑。 这眼神让常白眉越愤怒,他终于不打算和唐劫耗下去,右手握拳吼道:“纳命来!” 已是重重击出。 面对这致命的一拳,唐劫的目光平静。 就在他做好了接受这一命运的时刻,天空中突然刮起一阵风。 常白眉与唐劫同时一愕,抬头看向天际。 那风若有实质般吹来,泛出大片的银色光泽,落在常白眉身上,常白眉突然狂叫一声向后退去,目光中充满惊悸之色。 那一瞬间唐劫看到常白眉的两簇眉毛似是变得长了些,脸上的皱纹也更加深刻,一双手则微微颤抖起来。 常白眉凄声尖叫:“时之流!” 那风已刷的一下铺展开来,如空中长河向着常白眉漫卷而去。 常白眉见状急退,却是再不敢让这风沾染一下。 唐劫见状心中微动,正在此时那金雕一把抓在他背上。 唐劫反手一爪抓住金雕,将它猛地向那风中掷去。 金雕正落入风中,下一刻伴随着那银色风潮的涌过,金雕先是滞了一下,随后竟迅衰老下去,全身所有皮毛脱落,最终化成一片飞灰,就这样消散无踪。 “果然是时间流。”唐劫低呼。 这银色风潮赫然正是当初帮他领悟时之道念的时光之潮,之不过威势比当初更猛,也更加凶悍。那金雕身为开智上品的妖物,少说可活数百年,却只一阵风吹过便告消亡,可见在这瞬息之间,其造成的时间流有多快。 常白眉虽然是反应快的,一沾即退,虽看似只苍老了一点,具体只怕损失了有数十年生命。 ————————————————— ps:各位兄弟姐妹,每天在微信里送关于《仙路争锋》的消息都能得到你们热情的回应一直是我近来码字的动力,尤其是本月生日月我的微信(搜索公众号:缘分o)收到大批读者的生日祝福,实在是千分感动万分感谢!本周日9月21日我的微信粉丝如果再有5ooo兄弟姐妹来我微信和大家团聚,我会在当天四连更回馈大家,同时会每周抽选一批幸运读者赠送《仙路争锋》定制化礼品,请让我感受到你们的温暖! 第九十九章 天命之子 这刻时之流对着常白眉狂追不已,对唐劫竟是理都不理。 常白眉大骇,只是任他如何闪避,却都甩不掉这时之流的追赶,双方在空中你来我往,瞬间形成一片席卷四周的狂潮,所到之处时空变幻,树叶凋零,巨木枯萎,妖物化灰,看得人心胆惧裂。 在这追赶中,时之流自始至终没碰过唐劫一下,惊的常白眉连连怒喝:“怎么会这样?是谁?是谁在和我作对?” 唐劫的目光则依然平静。 从领悟时之道念的时刻起,他就已经感觉到,在这秘境中,冥冥中似乎有股善意在照拂自己,只是那个时候,他并不能确定。 直到这刻时之流的出现,他终于可以确定了。 看着常白眉被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唐劫喃喃道:“看来,这一次我还没那么容易死呢。” 他看向天空,注意到时之流的追击正在渐渐衰退。 很显然,象这样的时之流,也不是可以无限制展开的,每到一处,每风化一些存在,都会对它的自身产生消耗。 常白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专朝着那些有着大量生命等物的地方飞。 看着时之流渐渐减少,常白眉的眼中又重现希望,他狞笑道:“你赢不了我!” “是么。”唐劫叹息一声:“其实……我还是有一种手段,没用出来的。” “什么?”常白眉微愕。 下一刻唐劫已猛然跃至空中。 他追向常白眉,右手对着常白眉轰出一拳。 “荒谬!”常白眉厉啸着回掌迎接。 以他此刻的实力,绝不认为唐劫这一拳能把自己怎样。 但是就在那一刻,唐劫拳上骤然暴涨出惊天气势。 “灭魔拳!” 随着这冲天吼声,拳掌相交,常白眉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汹涌而至,再控制不住自身的倒飞回去。 问题是他的身后,是那正对着他紧紧追赶的时之流。 “啊!” 凄厉的尖叫声里,常白眉已跌入时之流的长河。 他挣扎着想要出来,但是灭魔拳的强大威势却让他一下子竟无法抵消这力量。 时之流在他的身上冲刷而过,原本就苍老的面容在瞬间风干,变得狰狞恐怖。 生命在这刻飞一般流逝,常白眉似是知道自己已无可能再活下来,长声叫道:“我死,你也休想活!” 对着唐劫全力轰出一击。 随着这一击的轰出,常白眉也彻底释放了自己所有的能量,他甚至来不及看到唐劫的死,就这样化灰消散。 与此同时,唐劫亦从空中跌下。 这个时候的他,全身已再无一点力气,他甚至无力再掩饰自己苍老的面容,露出满头的白与皱纹,就这么从空中跌落。 跌入水中。 终于,还是要死了。 唐劫想到。 他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就在这时,一只纤纤玉手伸出,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拎出水面。 一张似嗔似喜的容颜出现在他面前。 唐劫努力地想要看清是谁,但在下一刻,深沉的疲倦将他淹没,他眼一闭,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唐劫现自己正躺在一棵树上。 沈晴丹就坐在他的不远处,正看着他。 “你果然还是没走。”唐劫艰难吐声。 “本来想找机会偷袭他,没想到你竟然独自杀死了常白眉。”沈晴丹回答。 “是时之流杀的他,不是我。”唐劫随口回答,沈晴丹既然能及时救下他,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切。 “是你利用了这里的天险,可惜你也没能逃过这一劫。”沈晴丹的手在唐劫脸上轻抚了一下。 唐劫本能的缩了一下头,他转过头,看到水面上倒映出自己的面容。 原来是这样吗? 沈晴丹误以为是刚才的时之流让自己衰老了。 她并不知道时之流是有选择的攻击,它是被人控制的。 会是谁控制着时之流帮助自己? 那一刻唐劫脑海中闪过无数影象,最终停留在一个熟悉的影子上。 “宝儿,是你么……”他喃喃道。 “什么?”沈晴丹没听清楚。 “没什么。”唐劫坐了起来,他用手揉了揉脸,一张脸重又变的年轻健康起来。 沈晴丹看着他重新焕活力,恍然大悟:“原来你还拥有换形之术,这换形之术如此神妙,竟然一点端倪都不露,果然了得,定是你的底牌手段了,想不到我今天到有幸见到。” 唐劫淡淡道:“你知道是底牌,就请为我保密。我当你是朋友,才不瞒你。” “朋友?”沈晴丹抱起胳膊:“怎么,现在当本姑娘是朋友了?那以前呢?” 与常白眉的一场死战,两人并肩战斗,如果没有沈晴丹的牵制,唐劫多半已经死了,毕竟这场他本就赢的艰险,一只蚂蚁的力量都可能改变胜负的天平。沈晴丹没有在关键时刻弃他而去,使得唐劫对沈晴丹也是好感大增,把她当成了朋友。 这刻听到沈晴丹问他,他笑道:“以前嘛……一个麻烦女人吧。” “你说什么?”一听到唐劫说自己是麻烦女人,沈晴丹立时气的柳眉倒竖。狠狠瞪了唐劫一眼,沈晴丹道:“自以为是的男人!” 两人互相看看,突然间一起笑出声来,那最后的一点隔阂也在这刻彻底放下。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准备继续赶路。 唐劫起身先行,却被沈晴丹阻止道:“那边有个风阻法阵,里面还盘踞着不少妖物,我们绕路走吧。” 唐劫问:“你怎么知道?” “那个风阻阵里有好几株百年生的猫耳草,我本想去取来,没想到却有数十只妖物守在那里,全都是开智以上的妖物,我被迫无奈,只得退回。” 猫耳草并不算是什么稀奇之物,不过百年生的猫耳草对人也有些效果,虽然不象对妖物那样强,总也算得上这万妖秘境中少数对人有用的灵草。沈晴丹想去取来,多半还是想为唐劫治伤的,只是没想到那里的守护妖物如此多。 唐劫想了想,道:“这样啊,那我去看看。” 沈晴丹吓了一跳:“你疯了?你刚刚经历过苦战,现在身子虚弱,不能再拼命了。” 数十只开智海妖,其威胁已比得上常白眉了,以唐劫现在的实力,完全没有可能赢得了这么多海妖。除非他不惜暴敛天物用天煞雷珠轰出一条路来,那些海妖肯定不会象常白眉反应迅,问题是这样一来,他也别想要猫耳草了。 唐劫道:“没事,我只是觉得,最近这段时间,天意对我好象颇多照顾,没准我过去之后,那些妖物自动就把宝贝让给我了。” 沈晴丹听得连翻白眼:“哈,你以为你是谁?天命之子吗?走到哪里都受到命运的眷顾?和常白眉打有时之流帮你,去取猫耳草也会让妖物自动退避?” “说不准哦。”唐劫悠悠回答,已自向前去了。 沈晴丹被他气的无语,却只能跟在身后,心里已打定主意,若事有不妙,立刻就跑。反正这家伙有天煞雷珠在手,最低限度死是死不了的,充其量就是浪费了宝贝吧。 这刻唐劫一路前行,真就这么入了阵。 以他的阵道水准,这风阻阵对他自无多大作用,只是阵中果然聚集了大量海妖,为的是一只巨型海螺,开智上品,巨大的螺壳看似不动,却萦绕着呜呜风声,似乎随时都能出强大而恐怖的攻击来。 唐劫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去,越来越近。 沈晴丹的心都提了起来。 一阵风吹过。 所有的海妖自动散开,让出后方的猫耳草。 然后唐劫就这么走过去,将那几株猫耳草采下来,再转身回来。 那些海妖竟真的无一对唐劫出手。 “这……这是怎么回事?”沈晴丹看得眼都直了。 留了一棵给图图,唐劫随手将剩下的几株猫耳草都放入沈晴丹手中,回答道:“托你吉言,也许我真的是天命之子,有大气运护身,妖邪不敢近身吧。” 沈晴丹被他弄得一楞一楞,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不要这些?” 唐劫摇摇头。 于他而言,采取这猫耳草,不过是为了证实一些心中所想。 只要这想法得到证实就行,那猫耳草到无所谓其价值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沈晴丹到很是欢快的收了下来。 眼珠一转,沈晴丹道:“喂,反正你现在是天命之子,大气运加身,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干脆在这附近多转转,有什么好东西就一起采了吧。你用不着,我逍遥宫家大业大,可还是用得着的。” 想了想,唐劫点头:“好啊,正好我也要找一下我失落的朋友,就陪你沿岛转一圈吧,有什么收获就都给你便是,不过这外围的你可以拿,岛上的你就不用想了。” “为什么?”沈晴丹睁大眼睛,岛上的灵草肯定比外围的更有价值啊。 唐劫回答:“因为要是我猜的不错的话,那岛上的灵植,估计都已被采空了吧。” “谁干的?” “……天命之女。” ——————— “咯!” 伊伊打了个饱嗝,摸摸圆滚滚的肚皮,躺在地上呻吟道:“不行了,真的吃不下了……” “那是,你这两天就没停过吃。”许妙然翻着白眼回答。 从没想过小家伙的胃口可以如此大,这两天里她狂吃海塞了难以计数的灵花灵果,若以重量算那得以吨计。小家伙的胃袋就象个无底洞,疯狂吸收着海量的灵植,直到这刻几乎将整个岛上能看见的灵植都吃空了,才算停手。 能吃灵果吃到撑的,伊伊也算得上破天荒头一个了。 在吃完所有这一切后,伊伊有气无力道:“不行了,我要睡了,姐姐你要保护我哦。” 说着她就这么躺倒下去,变成一朵绿萼,迎风招展,散出阵阵清香。 “这是……”许妙然先是楞了楞,随即明白过来,低呼道:“蜕变!” 在服用过这许多灵药后,伊伊体内的药力在这刻终于爆,因量的变化产生质的变化。 这在妖,精等物中也是极少见的。 蜕变不管于妖还是精而言,都是巨大的机遇,同时也是巨大的风险。 在其蜕变与提升的过程中,往往会散出特异的香味,引来潜在的觊觎者。 确切地说,在食尽这仙岛上所有的灵植后,伊伊本身就是最后的灵植,也是最有价值的,甚至是这岛上所有灵植加起来都比不上的。 这个时候的她,就相当于千年的妖化白莲,是最顶级的异宝! 许妙然意识到,麻烦来了! 第一百章 命运 清澈水面上,一株生长在海底珊瑚上的金线白兰正在盛放。 这种金线白兰极其稀少,即便在栖霞界也极少见,基本只存在于六大派的福地中,却在这里出现了一株,亦属难得。 一只纤纤玉手身过来,轻掐住白兰根部,将它提起,再慎重的将其收入玉盒中。 回转头来,沈晴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多谢啦,天命之子。” 在她身后不远处,唐劫正负手独立。几只鲨妖虎视耽耽的瞪着唐劫,最终无奈的晃着尾巴离去。 仿佛真的有天地气运钟爱于唐劫,但凡唐劫所到之处,所有妖物自动退避,以至于他们一路走来,摘花采果轻松无比,对别人而言畏如蛇蝎的凶猛妖物,在唐劫手中,一个个竟如猫狗般温顺。 就在不久前,唐劫甚至抚摸着一只海妖的头,踩着它的背在海水中转了一圈。 因为海妖合作的缘故,他们在海中的行动一下子变得自由而顺畅起来,如果不是为了采摘灵植,他们早就到了仙岛上。 对于沈晴丹来说,这无疑是个丰收的季节,相比之下,唐劫对此到是毫无兴趣,他之所以肯帮沈晴丹,一来是感谢她之前帮过自己,二来是要寻找鬼卫,三就是寻找那些兽炼门弟子加以猎杀。 如今这海妖秘境里,人人分散,正是杀人取命,削弱敌人的好时机。 于唐劫而言,更可借此领悟一些自己之前的疑惑。 与常白眉的一战,有两件事一直深深困扰着他。 第一件事是举荐令里封印的那一剑。 当时用的时候他还没意识到,事后唐劫越想越觉得这一剑大有深意,只怕是明夜空有意留给自己,启自己的。 这些年来,唐劫修炼的东西也有不少,但是秘典就修有神霄剑典,紫玉心法,离经,九黎心经还有五神教的心法,各种法术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然而在他对敌时却从未有一个可以真正一举定乾坤的能力,往往是无数手段一起上,苦心营造各种出奇不意,方得奇效。 若是能得一法,将自己所有优势与能量化为一点,使其真正成为可越阶斩杀目标的本事,方才为上。 极致剑意其实就是这种思想的体现。 这也许就是明夜空想告诉自己的。 问题是如何凝练出属于自己的刀意杀招? 这一点明夜空没说,唐劫也不知道。 但是来自举荐令上的那惊天一剑,无疑已为将来唐劫接下来的展拓宽了方向。 第二件事就是因果之道为何没起作用。 如果当初他在水中设下的伏击奏效,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艰苦战斗,大量的成本付出,甚至于逼的他使用灭魔拳,导致自身体质从玉石大成又降回到玉石初阶。 这件事一天不解决,唐劫就一天不心安。某种程度上,能够找到答案,或许就能够提升自己的因果之道。 这刻他百思不得其解,想的入神未听到沈晴丹的说话。沈晴丹见他怔怔傻,没好气的走过来道:“喂,在想什么呢?” 唐劫依旧沉思着,随口说道:“一饮一啄,皆为前定,一因一果,自有定数。既然因果有定,为何又陡生变数?” 沈晴丹听得愕然:“因果有定,命运无常,这又有何好奇怪的?” 唐劫听得全身一震,如梦初醒般叫了起来:“因果有定,命运无常?是的,原来是这样!” 沈晴丹随口的一句话,却是在无意中点醒了他。 玉屋一战,他预布埋伏,暗算常白眉,以因果之道使其必成,但事实却是他失败了。 唐劫一直以为是他因果之道的失败,直到这刻才终于醒悟,他其实没有失败,只是他无法将将成功转化为胜利罢了。 他的因果之道,只决定了最简单最基本的事件,布下延时起爆这个因,得出定时起爆这个果,在这个过程里,他唯一能够施加的影响是使其确切命中常白眉。 正因此,唐劫能够决定的是起爆,不能决定的是死亡。 这就好比南橘北枳的故事,橘生于南而为橘,生于北则为枳。 在这个过程里,无论种于哪,它都能结出果,但橘者存,枳者弃,这是不同果的不同命运。 他控制不了常白眉的命运! 这也是为什么,十二大道中,因果与命运相关联的缘故,后者是前者的升华。 想明白了这点,唐劫立刻感到领悟命运大道的门似乎也向自己敞开了一线,或许只需某个契机,就能让他在这方面真正有所突破。 若果真能如此,那象这次的常白眉之事将再不会生,到时候时之道念配合因果命运之道,将会是无往而不利的对敌利器。 想到这,唐劫不由仰天大笑起来。 沈晴丹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家伙什么神经,正纳闷间,忽听远处衣袂声响,却是几人正在飞近。 “小心,有人来了。”沈晴丹忙道。 笑声辄止,唐劫随手抽出断肠刀道:“来人更好。既然命运之道现在还无法掌控,做不到先定命运后决生死,那便倒果为因,用手中刀来先决生死,后定命运吧!死亡既尔命!” 说着人已朝着来人方向飞去,同时变换容貌,却是成了常白眉的样子,长声道:“来者何人?” 其实那几人一身兽炼门弟子服装,唐劫早看得清楚,却故意视而不见。 那几人见是常白眉到来,忙飞身过来请安道:“弟子见过真人!” 唐劫却是不再说话直飞而去。 有那机灵的看到唐劫持刀而来,衣服也不是他平常装束,觉得奇怪,心中暗凛道:“真人何故持刀?” 唐劫长声笑道:“自是以尔等人头祭我长刀,悟我大道,修我刀意,斩!” 说话间瞬息而至,手起刀落。 一道刀光闪过,已将先前说话那人头颅斩下,一场血腥厮杀就此展开…… 片刻后,那几名兽炼门弟子也尽皆俯,唐劫收刀,将芥子袋等物收起,自向着另一边去了。 沈晴丹被他这一番狠辣杀伐惊的不轻,她自认识唐劫以来,还从未见过唐劫有如此凶狠的一面。 其实唐劫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只不过以前没什么机会肆意杀戮。 但是在这万妖秘境里,面对兽炼门这生死大敌,一切律法,规矩,条文尽可放下,再不会有什么约束于他,再加上反击亦是生存之需要,唐劫自然是尽起手段,大杀特杀。 兽炼门的弟子最终都是要到岛上去的,因此唐劫只需扼守岛屿附近四处巡弋,就总能现落单的兽炼门弟子。只要人数不是太多,他便会立刻出动,尽起杀之,只是短短两天时间里,唐劫手中已又沾上了二十多名兽炼门弟子的生命。 为了这次万兽园的事,兽炼门派出百余名弟子,竟是被唐劫一个人就杀得几近精光。 今天唐劫又碰上了几名弟子,却是天神宫的。 唐劫对天神宫的自然也不会客气,一番战斗后将那几人斩杀,收起他们的行囊,心里不免还可惜天神宫的人是没有猎杀奖励的。 事实上为免结死仇,洗月派对于猎杀除兽炼门以外的其他任何人都不感冒,若是有门下弟子杀得多了,只怕反要处理。 没有克制,就没有放纵。 正是对其他门派的克制,才能换来对兽炼门的穷追猛打,同样的道理,其他各派也是一样。 千百年来的展,在六大派之间早已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谁也不愿意轻易将其打破。 但是唐劫知道,这份平衡,随着自己与天神宫之间的关系,迟早会变化。 他只希望自己不会因此给洗月派带来麻烦——从这点心态考虑,唐劫对洗月派的忠诚度的确是有所提升了。 这刻杀死那几名天神宫弟子后,唐劫正要离开,突然心有所感,向后望去,眼中现出狂喜之色。 “出什么事了吗?”沈晴丹问。 唐劫喃喃道:“我感觉到了……他就在附近!” “谁?” “一个老朋友!”唐劫回答着,纵身往一处飞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海上森林,唐劫看到一个人正立于海上。 七煞鬼卫! ————————————— ps:各位兄弟姐妹,每天在微信里送关于《仙路争锋》的消息都能得到你们热情的回应一直是我近来码字的动力,尤其是本月生日月我的微信(搜索公众号:缘分o)收到大批读者的生日祝福,实在是千分感动万分感谢!本周日9月21日我的微信粉丝如果再有5ooo兄弟姐妹来我微信和大家团聚,我会在当天四连更回馈大家,同时会每周抽选一批幸运读者赠送《仙路争锋》定制化礼品,请让我感受到你们的温暖! 第一百零一章 先祖之血 找回鬼卫,让唐劫实力大升,也使得这场猎杀式的游戏变得更加没有难度。 茫茫海面上,成了唐劫肆意纵横的舞台,他四处游猎着,猎杀每一个兽炼门或天神宫的人,沈晴丹跟在他的后面摘取药草,偶尔也帮着杀几个人,唐劫也会适当的分润些好处。 他这边杀得畅快,兽炼门的人却倒了大霉。 中央仙岛上,黑白两个封不智正守在棋盘旁对弈,不远处是二十多名兽炼门弟子垂手敬立。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袍封不智一推棋盘道:“七日时限已到,不必再等了,走吧。” 说着一背双手,向着山顶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叫道:“七爷,还有好多人没来呢!” 封不智轻轻道:“他们来不了了。” 这话落在众人耳中,心中皆是一颤。 也跟着赫连虎叫道:“不,他们只是晚了!七爷,别忘了还有常爷啊。他去追杀唐劫了,也许现在已经得手,正在回来的路上!” 常白眉与唐劫一战,石苍轩为救常白眉身死,古秋来却活了下来。这个家伙原本是跟着常白眉追杀唐劫的,但是唐劫跑得太快,常白眉紧追不放,古秋来追到最后渐渐就掉了队。 眼看追不上常白眉,他便自去了岛上,反倒因此逃脱一劫。 这刻白袍封不智悠悠道:“他若能来,早便来了。我能感觉到,这里已没有他的气息……白眉,他不在了。” 这个消息惊的赫连虎脸色白:“不,这不可能,唐劫没这个本事,他不可能比常爷强的!” 黑袍封不智叹息一声:“唐劫当然不会比白眉强,却不代表他不能杀死白眉,就好象他同样也不比铭心强,不也杀死了铭心吗?有些时候,胜负并不是以强弱论定的。不光是白眉,只怕那些未来的弟子,也是死在他手里了。” 众人听得心惊胆颤,惟有赫连虎还连连摇头:“不,这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当初仙缘会上,他还是兽炼门屈一指的大师兄,领军人物,唐劫却还远在彭耀龙等人身后。如今不过刚刚入派,却已一飞冲天,杀死常铭心和数十名兽炼门弟子,如今更是连常白眉也一起杀了。 这差距之大,让赫连虎都无法想象。 他痛心,不仅是为常白眉,同样有这巨大的落差。 他们之间的竞争,尚未开始,就已结束。 白袍封不智微带同情的看了赫连虎一眼,这才道:“我知你不服,但是唐劫……他和你已不是同一档次的对手了。” 这话彻底否决了赫连虎胜唐劫的可能性。 黑白封不智已一起向着山上走去:“走吧,若唐劫来到,我自会亲自出手对付他!” 这山峰看似简单,但封不智只是用神识一扫,即知山上机关禁制重重,更有无数妖物隐匿其中。 要想从这山脚下走到山顶,亦要经过无数凶险。 这也是为什么封不智要等待门下集合的缘故,如此众多的机关,妖物,即便是封不智一人之力也不敢说轻易能过,尤其是他感受到那上面有三只化形大谣。 可惜等待多日,他最终也只等到了二十多名弟子。 一想到常白眉有很大可能陨落在唐劫手中,就连封不智都感到心痛——这家伙可是有不少好东西还没来得及被自己骗过来呢,如今却全便宜了唐劫。 他不知因为时之流的关系,唐劫实际上没从常白眉身上得到任何好处,为此唐劫也心痛不已呢。 但封不智心中已暗下杀机,待见到唐劫,定要立刻杀之,夺宝! 对于杀死唐劫一事,他没有任何的怀疑,即便唐劫先后杀了常铭心,常白眉,对上自己也是没有任何赢面的。 因为他比常铭心,常白眉加起来都更强! 因为他是心魔真人! ———————————— 就在封不智迈上通往山顶的道路的同时,在这山的内部,滔天血浪正冲天翻起。 这是一个巨大的血池,池中满是鲜血。 血水如岩浆般翻滚,汹涌出惊天杀意,而在这血池之上,还有一个透明的六棱晶体正在滴溜溜转动着,映照出无数画面,赫然正是秘境之中各处地点。 一只开智上品的鼠妖贪婪的看着山腹中央的血池,它能感到这血池中氤氲着的强大力量,正是这血池让它们晋阶,拥有更加聪明的头脑和更加强大的力量。 这使它渴望靠近血池,越近就能让自己越强大。 但同样的,它也感受到了无可比拟的威胁,生命的本能告诉它,每向前踏出一步,它距离死亡就更近一些。 然后对力量的渴求使它无法自控的向前迈步。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它能感到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充斥于它身体中,在它体内沸腾,鼠妖克制不住的想要大叫,想要呐喊。 它看到自己的身体在膨胀,在变化,以惊人的度飞涨大着,出欢跃的嘶啸。随后是身体中射出大片大片的血色光芒,就象是有光线从体内透出,下一刻,膨胀的如气球般的身体已砰然爆裂。 血海回卷,所有的血肉尽入血池中,消失无踪。 “又一只贪婪的蠢货!”一声低哼响起。 在山腹内的血池旁,一名黑脸大汉坐在一块大石上,嘟囔了一一声后,便继续自顾自地啃着一只羊腿。 在他身边还站着两人,一名青衫文士,一名鹰鼻大汉。 那鹰鼻大汉赫然正是许妙然见过的铁背苍鹰化形的大妖。 这刻鹰妖已道:“白虎真血,诱惑何其之大?如果可以,谁又不想贪婪一回呢?” 青衫文士也道:“可惜非嫡传后裔,终不能承受真血之力,只可远远受其润泽,要不是那个小家伙,我们也不能坐在此处,承其血露了。” “若非如此,我们又怎会让那小家伙轻易就进入此地。”黑面汉子嘟囔了一句:“如今我等虽可承其恩惠,实力大进,但是此次过后,白虎真血亦将不存,万兽园威能不再,真不知这笔买卖是福是祸了!” “是祸是福,那取决于你们的选择。”血池之中已传来一个低沉声音。 随着这说话,迷茫的血雾自动向着四周飘散开来,现出内中真容。 在那如熔岩般翻滚的血池中央,赫然还立着一具白虎尸骸。 这白虎的骸骨无比高大,高达近百丈,整个山腹空间几乎全被这尸骸占据。 虽只是一具骸骨,看起来却气势磅礴,令人望而生畏,只是双目处一片空洞,竟是双眼都被挖去了。 若是看大小,其眼窝中的空洞到是正与空中转动的六面晶体相合。 在这白虎骸骨的心口处还有个洞。 血池中的血水,正是从这心口洞中流出,又不断的化为血雾升空,从这白虎尸骸的毛孔内渗入,如此形成一个循环。 而此刻在那心空中央,赫然正盘踞着一只白色猛虎。 它通体洁白,只在眉心,眼角等处还有一些普通猛虎的杂色,这刻盘踞于巨虎尸骸的心房上,任由那无数大妖觊觎而不敢靠近的血池水冲刷过它的身体,在能量的冲击中颤抖,升华,升腾出一片铁与血雄浑大潮。 它睁开眼,看向下方三妖,说道:“白虎真血,并非消失,只是为我所继承。若尔等不舍,大可追随于我,待将来我重现白虎一族之荣光,自少不了尔等好处。” “追随?”三只化形大妖相互看看,突地一起大笑起来。 终于还是那黑面大汉道:“臭小子,别以为你能趋使神源宙晶,又可假这血池之力威慑万妖,就以为能够对我们也呼来喝去。你的威风终只能对那些未开眼的白痴耍,对我们却是没什么用的。之前听你吩咐放过那几个人类,不过是看在合作还算愉快的基础上,给你些面子,再说那些灵植对我们也没什么用了。若真以为就此可以指挥命令我等,也太过异想天开!一个小小开智初期,竟然也想驱策我三化形,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开智初期?”白虎微微摇了下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黑面汉一楞:“你说什么?这才过了七天。” “只是你以为而已。”白虎已缓缓人立而起。 说着这白虎全身皮毛尽褪,在三大妖的眼中,竟是化成人形,却是个俊朗年轻男子。 “这……这怎么可能?”虽然也知道这小老虎吸收了先祖血脉后必定实力大进,可这到底才七天啊。 妖物对先祖血脉的吸收并不代表它们就能立刻获得先祖般强大的力量,只是代表彻底打开那沉睡的记忆与天赋,拥有了与先祖相同甚至更越先祖的潜力,但是具体的提升依然需要时间。 更何况白虎血池在万兽园中已有千年。 一千八百年的消耗,积淀,即便是白虎真血自身要消耗众多,如今的血水中能够提炼出的白虎真血,只怕早不及当年的白虎先祖实力的一半。 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这小老虎还可以在七天内就提升到如此地步? 从开智直接进入到化形阶段? 三大妖简直无法理解这一切。 还是那青衫文士看了一眼空中滴溜溜旋转着的晶体,突有所悟,大声叫道:“神源宙晶,你使用了神源宙晶!” “终于明白了吗?”小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他的手指落在那晶体上,轻轻转动了一下,这才漫声道:“神源宙晶,以我先祖之眼制作的无上宝物。我白虎一族,本就拥有掌控时间与空间的力量,双目双道,宇宙相合。如今宙晶在手,以之催动我血缘力量,加成长又有何稀奇?可惜的是这先祖真血消耗太多,即使我全部吸收,终也到不了先祖鼎盛地步。不过靠继承得不到的……就靠自己去争取,打拼得到!” 说到这,小虎抬起头看向三妖:“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一下三位,是否打算与我一起拼搏?当然,你们可以说拒绝,那我就用这双拳头,打到你们同意。” 三大妖相互看看,一起摇头。 小虎脸上笑意更盛:“如此……更好!” 一拳轰出! 第一百零二章 过客 刷! 刀光掠过,血泉喷溅。 跪倒在唐劫身前的天神宫弟子捂着咽喉,努力的说出几个字:“为……什么……” 他似乎想不明白,自己都已经认输求饶了,为什么唐劫还不肯放过自己。 刀锋在那弟子的肩头擦了擦,抹去血迹,唐劫随口道:“因为这就是你的命啊……从你进入天神宫起,注定了的命运。” “命……运!”那弟子呢喃了一声,终于无力倒下。 自从知道因果与命运的关联后,唐劫似乎就特别喜欢用命运来诠释一切,仿佛如此就能带领自己直入命运大道,窥得那虚无飘渺的命运一角。 这刻听到唐劫说法,兔妖忍不住撇了下嘴:“命运大道玄奥莫测,若是用嘴说说,用刀杀杀就能领悟,那大道领悟的也未免太过简单。其实,命运就是因果之果,你与其苦苦追求命运之道,还不如让自己已经领悟的因果之道再上层楼。当你对因果的领悟达到一定层次后,自然就会慢慢掌握命运的真谛。” 唐劫听得一怔:“命运乃因果之果?” 这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十二大道有并行,有递进,各有所属不同,如时空之道属于并行,因果命运便属于递进,但是在这之前,唐劫从没有真正意义上去区分与理解这中间的差别,直到图图说出这话,唐劫才有所理解。 他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这才点头道:“有道理,看来还是我想得有些差了,也许有些道理本就不是苦苦追求,而是随着时间,事件,水到渠成。我太过刻意,反倒失了本心。” 说到这,他看了下兔妖,语重心长道:“当初留下你,就是看中你几千年的见识当有作用,却一直没听你提过什么,今天总算被你指点了一下。作为老爷爷,你可是有些失职啊!” 兔妖被他说得晕眩,不知道什么老爷爷,只能尴尬笑笑:“其实我对十二大道也是所知有限。你别看我曾是分神,那都是我族天赋,每天吃吃睡睡靠活的时间长自己增长出来的,所以想要想要苦练提升回来都难。” “那你的这些道理从哪儿来的?” “当然是我家少爷啊!”兔妖道。 “你家少爷擅长因果命运?” “那到不是,他真正擅长的还是生命与轮回,或许是因为此二道与彼二道有所关联吧,少爷对因果命运多少也有些理解。” “原来如此。”唐劫点点头:“不过再如何明悟生命,洞彻轮回,这么长时间过去,你家少爷想必也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兔妖一跳老高,叫道:“我家少爷轮回之主万世不灭,他是不可能……” 话未说完,兔妖两只小前爪突地往嘴上一捂,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唐劫的目光已深深落在兔妖身上,轻声吐出四个字:“轮回之主……” 这四个字的意味可就大了。 道者,有悟,入,掌等区别,人们对道念的理解不同,所拥有的能力也不同。 所谓主者,是为主宰,更在悟入掌之上。 主宰大道,何等气魄? 轮回之主? 想兵主纵横一世,称霸万界,亦不过执掌兵道,敢称万兵之主,一声令下,万兵皆碎,成兵字决。 终不过小道耳! 轮回之道,无上大道,何人能主? 这刻在唐劫盯视下,那兔妖吓得瑟瑟抖,连声道:“是我夸大其辞了,我家少爷自无如此本事,不过是入道级别。只是方今天下,掌道者已是寥寥无几,故夸言称主,其实多有虚妄不实。且少爷道入轮回,已可掌自身性命,只要不是投身荒芜之地,纵身死亦可保留记忆,转世再生,所以是一定还活在这世界上的。” “是么?”唐劫淡淡道:“那可得留心了。天道有眼,小心牛吹得大了……天打雷劈!” 兔妖吓得一哆嗦,两只小爪子一起举起:“敢以图图性命担保,绝无虚言!” 唐劫这才放过这胆小家伙。 这边沈晴丹也干完了自己的工作——搜刮死者。 提着几个芥子袋来到唐劫身前,将其中几个人扔给唐劫道:“这是你的。” 唐劫也不客气收下,看了看四周道:“今天一天,就只碰上这一拨,看来是不会有什么人了。” “那是,都被你杀光了。”沈晴丹笑道。 “怎么?觉得我杀戮太重?”唐劫问。 沈晴丹摇摇头:“既是你杀的,那便是该死之人。” 这话说得稍嫌暧昧了,听得唐劫微微一怔。 沈晴丹也觉得有所不妥,脸一红,却是再不吭声。 气氛极少见的尴尬了一下。 在沉闷片刻后,唐劫终于道:“既然无人可杀,那就上岛吧。” “上岛……”听到这个词,沈晴丹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上了岛,就再不是二人世界了——虽然现在也不是,不过鬼卫从不说话,沉默一如不在。 想了想,沈晴丹摇摇头道:“你去吧,我留下来,也省得你到时候麻烦。” 唐劫一楞,不过随即明白过来,她是为自己好,若是碰上了许妙然,许多话怕是说不清了。 看到唐劫那样子,沈晴丹一笑:“别想得太美,也不全是为你。我逍遥宫的人至今一个也未见到,所以我还要去寻找他们。” “也可能他们已经上了岛。” “岛上的人你帮我先收着。”沈晴丹道,她随手抛出一块玉佩:“你持此物,可号令我宫中人。你说兽炼门来了三位真人,你杀了两个,那岛上现在还有一个。虽然你这朋友也是灵环实力,但多些帮手总是好的。” 说着她目光已撇向了旁边站着一动不动的鬼卫。 虽然唐劫说鬼卫是他朋友,但这几天接触下来,心细如沈晴丹还是察觉到,鬼卫看起来更象是唐劫的仆从而非朋友,不过这些话她却是不会说出来了。 这刻对唐劫又交代了几句,两人终于分开。 看着唐劫离去的影踪,沈晴丹突地长吸了一口气,向后退了几步,靠在树上。 靠着那宽大的树干,目光落在远处,表情竟是有些痴痴呆呆的。 她对唐劫说,自己要去找失落的属下,其实她自己最清楚那纯属鬼话。 还有什么比在岛上等更简单更方便的? 只是她实在不愿再和唐劫一起共处下去。 不是因为憎恶,而是恰恰相反。 是的,沈晴丹现自己正在喜欢上唐劫。 与许妙然的争执,对唐劫的邀请,原本只是一个女孩不服输的表现,其本质对男女之情并无所觉。但不知从何时起,她对唐劫的观感变了。 从一开始的敌视,到后来的较真,再到后来的冰释前嫌,并肩共战,对唐劫的感觉也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短短数天时间里,沈晴丹的感受已出现了翻天覆地般的巨大变化。 起初这种感受不强烈,她还没察觉,但当面对常白眉的威胁,她却死活不肯抛下唐劫时,她终于有所察觉。在那之后对唐劫的施救,与其说是道义上的选择,到不如说是遵循了内心中的真实情感。 那个时候沈晴丹还能够欺骗自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战斗后,感受到他那强大的自信,感受到他面对强敌时那无所畏惧的勇气,感受到看破一切成足在胸的智慧后,她终于明白,她已经喜欢上这个男子了。 正因此她才感到惶恐! 无论如何她不能接受自己喜欢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更不能接受自己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正因此,当她察觉到此点时,第一选择就是退出。 只是那个时候她还在犹豫,有些不舍,内心中有一丝期盼,希望能和他再相处些日子,然后再离开,尽管她也知道,越相处,越难舍。 直到唐劫说出上岛,她才幡然醒悟,下定决心掐掉这刚刚萌芽的情感。 从这点上看,她和许妙然一样,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也是身为天之娇女必须拥有的骄傲。 望着远处消失的背影,沈晴丹的眼神渐渐变得坚毅起来:“终不过生命中一过客而已……我会忘记你的。” 尽管不知道沈晴丹那么多的复杂心思,唐劫至少听出了沈晴丹的言不由衷。 他并不奇怪,因为他也同样感受到了那一份萌生的感觉。 正因此才提出上岛。 于他而言,许妙然才是他生命中的真命天女,他的心同样也容不下其他人。 所以就象曾经拒绝过卫蝶一样,再拒绝一个沈晴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人这一生,本就是在拒绝与被拒绝中度过,唯一不同的是有人总是被拒绝,有人总是拒绝吧。 谁的生命里,又没几个过客呢?与其痴缠苦恋,不如洒脱离去,至少还能有份美好怀念。 渐飞渐远。 回处,远方已一片模糊。 轻轻叹息一声,唐劫转过头,向着岛上飞去…… ———————————— ps:很明确的告诉所有朋友,唐劫和沈晴丹不会在一起,原因书里已经写了。其实写沈晴丹,就是想写这样一段故事。人的生命里,谁还没几个过客?谁还没有几段没结果的恋情?谁还没几段尚未开始就消失的感情? 沈晴丹,卫蝶,都是如此,甚至安如梦,平静月,亦在其中。 总有一些感情,不需要有结果,只需要过程。 你若愿品,那便品味一下,若不愿,就此揭过亦可。 第一百零三章 唐劫何在? 一天后,唐劫来到岛上。 整座岛山仙山如今已变得如火山一般,山顶处喷薄出大片的红光,看起来有若熔岩滚动,热浪汹涌。 莫名的,唐劫感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悸动,在咆哮。 那是来自血炼神术的影响,使他感受到这山中的力量,如此的熟悉…… 果然和小虎有关。 当感受到这气息时,唐劫已几乎可以确认这点。 至于小虎为什么不愿见他,唐劫也能想到。 能够做出盗走万兽园这种事,小虎想必已然开智。 一旦它血脉觉醒,祖辈的记忆重现,对洗月派的仇恨足以让它做出离去的决定。 他能理解这一切,然正因此,也感到一阵由衷的难受。 在唐劫眼里,一直都是把小虎视做自己孩子的。 看着山顶那喷薄的红光,唐劫喃喃自语:“你是我儿子,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然后他陡然大喊起来:“宝儿,你听见了没有,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这吼声在天地间回荡,一下子传彻四方。 许妙然霍然回,看着山下,眼眶中已蕴满泪水,她用力大喊:“唐劫,你个混蛋,终于知道过来了,还不过来找我!” 这两天她守着伊伊担惊受怕,当真吓也吓死了。 只是令她奇怪的是,无论伊伊的价值怎样高,那些妖物都不会来侵犯她。尽管如此,有许多妖物却也不肯离去,结果就是围绕伊伊所在之地,竟是聚集了大量妖物。 它们虎视耽耽的看着这里,就象是在等待什么命令般。 偶尔甚至会有按捺不住的妖物直接冲过来,好在数量不多,都被许妙然杀死。 尽管如此,看着越来越多的妖物,许妙然心头的担忧也越甚,直到这刻听到唐劫的声音,心头猛地一松。 其实她也不知道唐劫拥有鬼卫这种强悍存在,但是在她心中,仿佛只要有唐劫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一般。 这刻在说过这话后,就见四周妖物一起盯向她,心中一紧,暂时再不敢开腔。 山腹中,踩着三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化形大妖,小虎眼中亦是饱含泪水。 “父亲……”他喃喃道。 就在他想回应的那刻,血池中陡然飚卷一片冲天血浪,澎湃出惊天气势。 “不好,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小虎面色一变,已是不假思索地投入到血池中。 这是吸收真血的最后时刻,也是最关键的时刻,再由不得他分心旁顾。 通往山顶的路上,正在破解禁制的两个封不智同样听到了这声音。 回望山下,封不智眼中已充满杀意。 赫连虎叫道:“七爷,是唐劫,他来了。” “我知道。”黑白封不智同时回答,互相对望一眼,白衣封不智已转身向山下走去。 “七爷,只用一个分身吗?”兽炼门弟子一起道。 “当务之急是破禁上山,狼主还在等着我们。”白衣封不智扬声道:“至于唐劫……我一个已经够了。” 站在山下,听到许妙然的喊声,唐劫也不由笑了起来。 他并不担心许妙然,毕竟这里是天涯海阁的地盘,谁也不会轻易伤害到她。不过安全之外,显然还有另一重因素,那是思念。 唐劫正要应声,却听到另外一声喊声响起:“说话的可是许妙然许师姐!在下云丹旗,天涯海阁门下,还请师姐帮忙……” 竟然是云丹旗他们,这几个家伙原来也到岛上了,听说话的口气带着沉重喘息,好象还在战斗。 唐劫闻声向云丹旗飞去,一边飞一边已重新变化成邱正的样子,声音也变回沙哑。 直飞到一处山谷,正看到云丹旗,沈凝明等人,正在应对的却是一大群妖物。 至少数十只妖物聚在一起,其中就有当日在海中的无面蛟。不见十日,这家伙看起来已比当初又大了许多,也变得更加凶猛。 令他惊讶的是竟然还有逍遥宫的一些人,这些人都是逍遥宫派来保护沈晴丹的,虽然等阶不高,都是脱凡九转左右,但实力却当真不弱,更有一套联手战阵。可惜的是由于人手不足,无法挥全部战阵威力,尽管如此,顶在前面依然成为不可逾越的坚墙。 要是没这些逍遥宫的人,云丹旗他们只怕早就落败身死。 尽管如此,看他们现在这样子也支撑不了多久了,难怪云丹旗要声呼救。 只是许妙然现在自己都恨不得求救呢,哪有功夫帮他。 这刻唐劫赶到,见此情形,回头对鬼卫点了下头,鬼卫已冲出去,对着那些妖物大肆杀伐起来。 其实唐劫要自己出去,仅凭他的身份,那些妖物就会自己退避。 不过这样一来势必暴露他和这万兽园的关系,而且老实说,鬼卫回来后,他已经不再稀罕这些妖物的自动退让了。正因为它们的退让,反倒让唐劫少了许多猎杀的机会——妖可也是资源啊! 这刻鬼卫一出现,那无面蛟见到,第一个反应过来,出一声尖利的长嘶后,却是再度祭起它拿手的尾倒转的能耐,身都不转就朝着后方飞纵而去。 竟是跑了! 相比无面蛟,那些没见过鬼卫的妖物却是倒了大霉,被鬼卫冲进妖物堆中一通狂杀。 看到鬼卫出现,云丹旗这边的人同时出一声欢喜的喊声。 云丹旗更是大声道:“桂真人,您可终于来了!” 鬼卫的出现让所有人士气大振,连带着力气也增长了许多,一起呼啸着向那些妖物杀去,到是一下将战局都扭转了过来。 为了避免妖物逃跑,唐劫一直等到妖物快死光,终于全面败退的时候才冲出来,和大家一起追杀。 不过这一行为却是引来了其他人的误会。 之前唐劫来的时候因为未刻意准备,所有人其实都看到他和鬼卫一起过来的。 没想到“桂真人”冲过来救大家,这“邱正”却在后面龟缩不出,直到最后时刻才出来打落水狗。 这般胆色,如此义气,令大家一起不齿,就连原本与他交好的沈凝明都不愿再看他一眼,心中也南门此人怎的变得如此贪生怕死了?当初在岛上共抗强敌到也没见他如此啊。 再想到唐劫曾有“尿遁”,随后虽然回来,但接着就是桂真人出现,终于“醒悟”到多半当初这邱正就是打算落跑,只是看到有真人来救,才临时转了主意又回来。 没想到此人如此无能,却又如此贪婪,亏得之前自己还结交于他,当他是个人物。 他这刻将心中所想说给云丹旗听,果然那几人听的都觉得有理,一时间看唐劫的目光更是充满不屑。 唐劫完全没想到自己在别人心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懦弱怕死”“贪婪狡诈”的无能之辈,他正忙着收割妖物尸体呢——刚才这一轮猛杀,鬼卫杀死了至少数十只妖物,且个个品阶不低。这万兽园中收割一茬,到是比得上外面无数辛劳了。 这刻提着一张獐妖,唐劫用手比划了一下这獐子的大小,看看够不够给伊伊和许妙然各做一个围脖。鬼卫的那一下鬼切位置不太好,导致不太好分,下次鬼卫出手都让它注意点,象这种毛皮比较珍罕的,要尽可能保持完整。 心里正想着,云丹旗的一名师弟已走过来道:“把东西放下!” “恩?”唐劫惊讶地看看那人,此人他认识,叫仙少宇,是云丹旗的师弟。 这刻仙少宇大声道:“这些妖物都是桂真人所杀,谁杀就是谁的,这点规矩你都不懂吗?你既不出战,就没有资格获得战利品!” 唐劫这才明白过来,再看他身后,只见一群人都用厌恶的眼神看自己,到是有些明白了,笑道:“我这不是为自己拿,是帮桂真人收的。” “还敢狡辩?”仙少宇被他气的脸都扭曲了,刚才明明看到这家伙把妖物的尸体一个接一个的往自己芥子袋里放。 唐劫只能回头看看鬼卫,鬼卫道:“他是为我做事。” 这话一出,众人立时无言。 唐劫耸耸肩:“你们听见了,那我不客气了。哦对了,你手里那条海蛇,我没记错的话,好象也是桂真人刚刚杀死的吧?” 仙少宇一滞,就见唐劫已伸过手来,将他的海蛇接去,顺便还说了句“谢谢”,仙少宇心中愤怒,终究只能说一句“狗仗人势”。 唐劫听得好笑,却也不与他计较,只是自顾自收着妖物。 待到将妖物都收齐,唐劫道:“对了,刚才听到山上还有一位天涯海阁的同门?” 云丹旗虽不愿理他,终还是回道:“应当是鄙派的许师姐,如果不是她喊唐劫,我还真不敢确认是她。真没想到他们也会到这儿来,不知为何现在又不说话了,希望她没事。” 许妙然和唐劫的关系早非秘密,因此云丹旗才会一下猜到。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刚才那个喊话的唐劫就是现在在他身边的邱正。 唐劫也有些担心许妙然,尽管许妙然没说,但从刚刚她说话的口气看,显然也处在某种危急关头。要不是唐劫听声音判断许妙然还没到十万火急的时刻,是绝不会先过来救云丹旗他们的。而之所以先救他们,其实也有拉些帮手的意思。 他可没忘记兽炼门还有一位真人存在。 虽然说如今有鬼卫在,他已无惧其他,但林白藏说过,兽炼门来的三位真人中有一位是心魔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算有鬼卫多半都不行。 境界之间的差距,如果非要给个标准的话,那小阶察觉约在五倍,大阶察觉欲在十倍。 就是说在其他条件都一样的情况下,一个开识阶的实力大约相当于五个九转期联手,而一位灵环真人至少需要十位开识才能对抗。 唐劫的综合实力如今已可与开识相抗衡,甚至还要再强些,常白眉的实力在灵环中则只算一般,因此综合实力对比大约在一比七到一比八左右。 在这种情况下,唐劫借助法阵,举荐令,天煞雷珠等手段,更有沈晴丹相助,才算拉近与常白眉的距离,能与其一战。 事实上即使如此,他也没能赢。 而以此推论,那未知的心魔期真人就更加恐怖了,其实力对比自己大概是三十五到四十倍。 如此差距下,一个鬼卫根本弥补不来,所以唐劫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这刻听到云丹旗这么说,唐劫顺水推舟道:“既如此,那还等什么,一起去看看吧。” “那是自然。”云丹旗心想这人虽胆小如鼠,却至少知道察言观色。 听到他们要去找许妙然,那十多名逍遥宫修者却有些不情愿,其中一名彪形大汉道:“那抱歉我们不能同去了,我们还要等我家小宫主。” 唐劫笑道:“这位可是逍遥宫十八铁卫的徐天大哥?” 那大汉一楞:“你怎么知道?” “烦请借一步说话。”唐劫已拉着徐天向一边走去。 片刻后两人回来,逍遥宫却是已答应了与他同去。 乐山岛众人看唐劫竟然轻轻松松就说服了这帮人,一时亦感到好奇,到时不由又高看了他几眼。 这刻众人便一起循着之前的音源向山的另一边走去。 许妙然所在的位置并不算远,再加上山下的大部分禁制又已被破解掉,因此众人很快来到许妙然所在。 这是一处相对平坦的山坡,许妙然就坐在山坡中央的一块大石上。 在她身边,一株绿萼正迎风盛放,而距离她不远处,数以百计的妖物正虎视耽耽地看着许妙然。 如此众多的妖物看的大家都吓了一跳。 不过下一刻,那些妖物在看到唐劫后,竟是一起向后退去,最后轰的一声,作鸟兽散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目瞪口呆,一名天涯海阁门下笑道:“这群妖物,到也精乖,知道打不过我们人多,就直接跑了。” “哪里是看到我们人多吓跑的,之前那几十只也未见吓跑,这分明是桂真人之威!”也有人不忘拍鬼卫的马屁。 云丹旗则冲过去对着许妙然鞠了一躬:“果然是许师姐,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许妙然也不答他,目光只是落在远处唐劫身上。 虽然她不认识那张脸,但不知为何,在看到唐劫的那一眼,她就有种感觉,自己好象认识这个人。 看她那样子,唐劫正要说话,突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唐劫何在?” 回望去,只见一名白袍人正负手立于一根树枝上,随风起落。 第一百零四章 捉风拿月 唐劫何在? 不大的声音,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突然出现的白衣人就那样站在树上,背负双手,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不知为何,每个人都感受到一股莫名寒意。 许妙然扬道:“你是谁?找他干什么?” 白衣人看看许妙然,笑道:“我叫封不智。你是许秒然吧?” 封不智? 听到这名字,唐劫心中一惊,想起林白藏跟他说过的话。 未等他有所反应,封不智已点点头:“既然你在这里,那么唐劫在不在都无所谓了,抓到你,就等于抓到他。” 说着他身形一闪,消失于原地,再出现已在许妙然身边,伸出右手向许妙然抓去。 许妙然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大惊急退,只是这一抓看似平淡无奇,却就这么抓来,任她如何躲避竟都闪不过去。眼看着就要抓在她身上,斜刺里陡然伸出一只手掌,正打在封不智的手上,将其推了开去,正是鬼卫。 封不智轻咦一声,看了眼鬼卫笑道:“我记得你,既然你也出手了,那便一起杀了吧。” 说着他右手对着鬼卫额头轻轻一指点去,至于那只左手则依然负于背后,神态好整以暇,轻松之极。 这一指捺下,看似简单,鬼卫却陡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危险。 他急退,身影在瞬间拉出无数残影,已是将度提升到极致,即便如此,鬼卫额头上竟还是扑的一声,现出一个血色圆洞,流出一丝鲜血。 一指逼退鬼卫,此人实力之强令人震惊,好在这一身躯壳只是伪装,对鬼卫影响不大。 反倒是封不智再度咦了一声,搓了下手指,就象刚才那一指点下去,手感不太对,脸上竟现出一丝迷惑。 就在他在思考的当口,剑光乍起,风中陡然呼啸出一片厉芒。 却是一名天涯海阁门下见自家大师姐受袭,心中愤怒,对着封不智就是一剑斩去。 封不智头都不抬,随手一挥,衣袖席卷而来,正卷中剑光,那剑光立时倒卷而回,正撞在那年轻人身上。 那天涯门下立时吐血飞起,从空中摔落地面,再不动弹。 “李铮!”云丹旗大喊着扑过去抱住自己师弟,再看竟是已然死了。 他心头震怒,回头怒视封不智:“你是什么人,竟敢杀我天涯海阁中人?” “天涯门下?”封不智似是这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看了看那死去男子,皱起眉头道:“我不知他是天涯门下,不过他既敢向我递剑,就算是天涯门下……也该死。” 到不是说他真的不在乎,而是现在事情已进行到最后关头,兽炼门再不需事事皆看天涯海阁脸色。再说只要不是许妙然这样的大人物之女,以他的身份,就算真杀了一两个天涯海阁门下也没什么了不起。 “混……蛋!”听他这么说,云丹旗从牙齿缝里吐出这两个字, 这次李铮等师弟帮他守护乐山岛,几经艰难苦战,险死还生,没想到这么多危险都挺过来了,却突然就死在这秘境之中。 “我宰了你!”那与云丹旗一起的红衣少女愤怒呐喊,一剑向封不智刺去。 与此同时,另两名天涯海阁门下也一起跃起,对着封不智各自拍出一掌。 封不智轻哼一声,只挥了一下袖子就轻松接下,但是下一刻,又有数名修者已同时对封不智出手。 封不智终于色变,哼声道:“我本只欲捉许妙然一人,不过既然尔等喜欢找死,那便一起杀了吧。” 说着身形一闪,再度诡异消失,一如唐劫的乱风步般,再出现时已在一人身后,随手拍出一掌,正中那人背后,那人已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当场倒地死去。 “青云!”徐天痛心大喊。 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出现如此变化,要知道刚才向封不智出手的人里没有逍遥宫的人在,全部是乐山岛的人,也只有乐山岛的人才会在看到李铮死后愤怒出手,同时更有保护许妙然讨好天涯海阁的心态。 他们与天涯海阁并无交情,关心的只是自家小宫主。唐劫虽然可以用沈晴丹给的玉佩让他们听自己吩咐,却远做不到让他们拼命。眼前这人很明显不是好相与,连那桂真人都被其逼退,和他打绝没什么好处。 问题封不智不知道这些,他这刻一出手,先杀的就是逍遥宫的人。 此人眼光毒辣已极,一眼看出这几人应当练有某种联合战法,因此上手先杀一人,削弱其实力,却没想到这帮人竟然不是一路的。 这刻青云身死,一名与那死者交好的逍遥宫铁卫怒视封不智:“老子和你拼了!” 生死至交被杀,莫说这人只是天心,就算是紫府,这刻也敢向其出手。 徐天大惊:“江才小心!” 就见封不智眉头一扬,身形再闪,径直出现在这叫江才的人身后,右手对着他背后一掌拍去。 这一掌若是拍实了,此人只怕也是身死之命。 好在鬼卫这时候及时出现,正挡住封不智:“小心此人身形鬼魅,先保护自己!” 他这刻说话流利,又急又快,其实已是唐劫操纵着在说话。 所有人如梦初醒,到这时才知道给自己加上防御法罩。 封不智长吟一声:“不急,不急,诸位尽可慢慢施来……捉风拿月!” 说着他身形一闪,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依旧是简简单单地就这样瞬息移动到一人身后,看着那人给自己加上防御法罩,然后轻飘飘一掌拍出。 这人实力较低,只是个灵海期,在封不智一掌下,法罩便如纸糊般被他一击粉碎,手掌余势不减,又按在那人背上,那人连叫都未叫一声便倒地死去。 呼啦啦一大片法术同时向封不智轰去。 封不智却只一闪身就于原地消失,轻松躲过,再出现已在另一头。 此人的捉风拿月与乱风步一般,皆是区域内可自由瞬移的法术,而由封不智使来,却是更加的轻松,灵便,来去自若,完全无视这里一众修者的围攻。 这刻他背着手漫声道:“一群蝼蚁,纵人数再多又能如何,终不过是圈中羔羊,待宰之命。” 说着目光一扫众人,道:“下一个该死的……” 突然一指一名年轻人道:“你!” “保护!”鬼卫大喊着,身形陡然加冲向那被指年轻人的身后,若封不智在这时现身,定会被鬼卫撞个正着。 只是封不智却未动,只是在指向那年轻人的同时,射出一缕指风。 这指风又急又快,打在那年轻人头上,那年轻人额头一扬,一缕血泉已然飚出。 举手投足间,封不智已连杀四人,看的众人心中骇然。 尤其他杀人时轻描淡写,自始至终都没用过什么强大法术,甚至连手都只用了一只——他的左手始终都负于身后未用过。 虽手刃四命,一身白袍却洁白素净,不染滴血。 这刻环顾众人,封不智随手一点一名中年修者:“下一个……” 那修者大骇退避,所有人同时对着那中年修者出手,一时间各种防御护罩纷纷加持在那中年人身上。 封不智却是随手一拍,已拍在身旁一名蓝衫修者身上,先是一击震碎那蓝衫修者护罩,接着再一掌按在他头上。 两掌击杀。 那蓝杉修者头颅碎裂,不敢置信地看着封不智倒下。 封不智微微一笑,对那蓝衫修者道:“你!” 同时鬼卫已再度冲到,封不智已再闪消失。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倒抽冷气。 “混蛋!”徐天已是不可遏制的大叫起来。 他猛地仰天咆哮起来,背后陡然现出九条巨大的恶蛟虚影。 “九蛟霸天击!”徐天手臂一振,九只恶蛟虚影已同时扑向封不智。 封不智的表情终于现出一丝认真,看了眼鬼卫道:“除你之外,总算还有那么一两个象样的。” 他那一直背在身后不动的左手终于拿出来,微抬头看向空中恶蛟,他突地做了一个双臂舒展的动作。 在他的身后已出现一个巨大的白鹤虚影。 这白鹤刚一出现,封不智眼中已闪过一线精芒。 他低喃道:“我名……白鹤……去!” 单手前指,那背后的白鹤虚影仰脖出一声清亮长啼,有如利箭一般,飞射那空中九恶蛟。 伴随着天空中那一道华光闪过,九恶蛟在空中猛然出砰砰连响,一个又一个蛟影就这样破裂碎散,鹤影有如贯日长虹,洞穿九蛟,直入长空。 然后是这秘境上方的整片天空都为之亮了一下。 这时,白袍封不智才收回手臂,他就这样立于空中,一动不动,有若鹤立鸡群。 那一刻,所有人已惊的瑟瑟抖。 不知是喊了句:“走!” 众人这才想起,他们完全没必要在这里与此人拼命的。 他的目的明显不是自己。 正待离去,封不智却说了句:“我有让你们走吗?” 说着他右手一伸,道:“黑白空间!” 轰! 石坡上空间骤然变化,呈现出一片黑白光影,再不知身在何处! —————————— ps:虽然说微信平台没满预定人数,不过还是努力四更,算是偶尔爆一下,以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第一百零五章 阴阳 唐劫感到自己仿佛正身处在一片凋零萧条的世界。 山还是那座山,水也还是那片水,但是天地间已只剩下了黑与白两种颜色。 这黑与白两种颜色在地面自动呈现,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 封不智就在白色部分的一角,漫声道:“欢迎来到黑白世界。” “什么黑白世界?”众人愕然四顾。 封不智嘿嘿一笑:“黑白者,阴阳也;阴阳者,生死也;黑白之世,生死之渊!” 他说着右手轻轻一挥,那地面黑色的部分突然瞬间变成万丈悬崖,刚刚还站在上面的人立时向下坠去。 这一下把众人惊的不轻,好在场中人都会飞,刚一落下就向空中飞去。 但就在下一刻,悬崖中已冲出无数道藤蔓触手向着众人卷去,拉着他们的脚就向下方拽去。 众人纷纷挣扎,用刀剑劈斩,只是藤蔓坚固,生生不绝,斩了一条还有一条,竟是阻滞不住。只片刻功夫,一名力气最小的修者已被拉下那黑暗深处,随后就听“啊”的凄厉长嘶,似是在经历什么世间最恐怖的惩罚,片刻后便再无声息。 这可把大家吓得更厉害了,一个个纷纷出手,全力威斩断荆棘,竟然还真让他们成功了,纷纷跑到那白色土地上。说来也怪,只要他们站在白色地上,那藤蔓便不来追他们。 尽管如此,这深渊怪藤还是拉了一人下去,就象下方有什么恐怖巨兽,轻易便吞噬了一条人命。 封不智负手站着,只轻轻冷笑着,也不阻止他们的逃生之举,待众人都逃过来了,才说:“黑者主死,白者主生,阴阳轮转,生死无常。” 说着他突然转身,这一下转身,众人骇然看到,黑白光影变化,世界似乎随之闪动了一次,刚刚还在他们脚下的白色土地,转眼间竟是涂上了一片黑潮,而旁边的深渊不知何时竟已再度变成实地。 唐劫看得头皮麻,大喊道:“小心!” 已是率先飞起。 下一刻就见脚下土地已然塌陷,大片黑雾升腾而起,无数藤蔓破空飞出。 这一次大家已有经验,同时向另一边落去。 只是就在飞离的同时,深渊中突然传来一声吼叫。 这吼声如雷,轰的炸响在众人耳边,惊得众人心神受颤,有修者守不住心神,竟是直接就往下坠去。好在这次鬼卫反应及时,分出一个幻影抓住那坠落之人,又将其拉了回来。 这黑渊中竟然还有生物? 众人骇然。 封不智嘿嘿笑道:“那是黑孽,是诸位心中恶念所生。小心哦,每一次阴阳翻转,黑孽都会更强盛一分。若是让它从底下爬出来,那便真的是上天都无路了。” 有人气愤:“你该死!” 对着封不智劈出一道剑光。 只是这剑光劈于封不智身上,却如中幻影,只荡起一片水波。 这……这是怎么回事? 唐劫操纵着鬼卫道:“他不在那儿,那个只是幻象。” 幻象? 那真正的封不智在哪儿? 众人皆愕。 唐劫继续操纵鬼卫道:“阴阳乃大道,看来此人应当是领悟了一些阴阳之道,结合自身法术,生成的这阴阳幻境。” 封不智微微愕了一下,然后陡然大笑道:“不错,不错,果然你才是这些人中最出色的。这正是本人结合对阴阳之道的一点感悟,再以幻象天生之法形成的阴阳幻境,黑白空间。然幻境虽虚,死亡乃真,诸位可千万要小心了哦。” 在他说话中,又一次的黑白轮替已然生,好在众人已有准备,全力应对,再加鬼卫全力救人,这一次到是未再死人。 只是这一次的攻击果然又比之前强猛许多,就连那深渊之吼也越的颤人心弦。 “桂真人,既是幻境,如何破之?”徐天急问。 鬼卫摇了摇头:“我对阴阳之道并无所知。” 鬼卫是这里所有人中实力最高的,听到他说无法可破,所有人心中已同生绝望。 “不过……让我想想办法。”鬼卫已低头沉思起来。 他说沉思,真正思考的自然还是唐劫。 九绝诛仙阵,唐劫本体已再度起身。 尽管因秘境时空错乱的缘故,唐劫无法召唤本体,不过魂念却是不在限制之内。 这刻本体一出现,便冲入云霄,大吼道:“何冲,出来!” 远处传来何冲懒洋洋的声音:“打不死的臭小子,又欠揍了吗?” “这次不和你打,就是想问问你,阴阳之道何解?” “阴阳之道?”何冲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唐劫哈哈一笑:“突然有了些兴趣而已,如何?可愿与我说说?” “阴阳之道庞大驳杂,涉及众多,我对此道并无涉猎,就算偶有听闻,无具体内容我也无法回答。” “你听说过黑白空间吗?” “黑白空间?”何冲先是一滞,然后叫了起来:“封不智?” “原来你知道他。那可能跟我讲讲此法?” 何冲却不说话了,沉吟片刻,嘿嘿笑了起来:“唐劫,虽然你从未跟我说过,但是你以为,到了今天,我还能想不明白……你在人间,有个分身,对吧?” 唐劫滞住。 何冲已哈哈狂笑起来:“怪不得当初你能这么快就领悟九黎兵经,还向我讨教冲击脱凡之经验,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好,好,你小子有本事,灵台期就能有分身,看这样子,你不在栖霞的这些年里,栖霞照样有你的传说,而我,堂堂化魂真人何冲,只怕从此以后都不会有什么人听说我了!” 说到这,何冲语气中已是充满怒气。 他大吼道:“封不智!哈哈,你小子竟然惹上了他。好,好,好得很!此人虽是心魔真人,但他悟道阴阳,洞明虚实,最擅虚实莫测的战斗之法,在心魔真人中亦不算弱者,就算以我化魂之能,要败他亦需一番苦战。我虽不知你那分身实力如何,但从前些日子你屡次试探的结果来看,目前也不过是一个小小九转。以九转之身对封不智,此人随便一个妖身就能将尔灭成渣滓!” 唐劫一楞:“洞明虚实?随便一个妖身?” 何冲滞了滞,知道自己一时兴奋,说得还是多了些,终只是哼了一声道:“总之,你是莫要想从我这里得到对付封不智之法的!” 唐劫却不理他,只是低头沉思着,喃喃自语:“悟道阴阳……悟道阴阳……” 他自不是要通过这种自语来个自己也悟道阴阳,然后大神威破了封不智的黑白空间,只是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在他咀嚼这四个字的时候,似乎有什么灵感正在从他脑海中飞逝而过。 他努力的品味着,感受着,想要抓住这灵感,那或许正是唐劫胜利的契机。 只是反复思考,却怎么也得不到结果。 在九绝诛仙阵里,除了何冲,还有谁能帮自己? 难不成还求段老四邓玉庆吗? 不,不对! 唐劫眼中突然一亮。 还有一个存在! 回望去,火焰山下,熔岩滚滚。 唐劫突然明白了:“十二大道,两两相映,生命与轮回相映,因果与命运捆绑,时间与空间并行,阴阳与五行对照……” 那熔岩池中的火鸟,一定知道阴阳之道。 他猛地冲过去,对着熔岩池中出荒狂的大吼。 下一刻,火鸟从池中升起,舒展双翼来到他的头顶。 它居高临下看着唐劫,似是在问是要继续挑战吗? 唐劫大声道:“南明离火神炎,可一念焚神,任你相隔千万里,我只一念以焚之,这……应当属于道境了吧?” 火鸟只是看着他。 唐劫继续道:“以你之威,至少也是入道之能。你即入道五行,不知道懂不懂阴阳?” 火鸟依旧不说话。 “回答我,这对我很重要!”唐劫大喊,语气坚决。 火鸟歪了歪头,似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它看向下方山谷。 然后它嘴一张,一道火焰流已轰然喷出,正对下方山谷中的那些奇花异草。 火焰箭砰然打在山谷中的一块巨石,那巨石在这火焰箭的威力下竟化成岩浆流淌,漫过一株千年玉还珠。 令人惊讶的是,那玉还珠竟不受丝毫伤害。 岩浆在流淌中渐渐消散。 唐劫看得眼都直了。 没错,就是这一幕。 至今他还记得当初自己用复制术进入试探时遭遇的杀戮。 火焰轻易摧毁了一切敢入闯入谷的生命,却不毁坏任何谷中花草。 “这就是阴阳之道?”他看向空中火鸟。 火鸟不说话,只是看着唐劫。 唐劫知道,他猜对了。 这只火鸟,果然是懂阴阳五行的。 他颤声道:“何为阴阳?” 一个意念在他脑海中响起:“道不可传!” 唐劫震撼地看火鸟,这是第一次,他明确接受到了火鸟的信息。 他大喊:“我明白,道惟自悟。但是我的分身现在在下界正生死一线,他面对的是一个明悟阴阳道的可怕对手,你不帮我,我赢不了他!” 火鸟却摇了摇头,转身向着熔岩池飞去。 唐劫看着它离去的身影,迟滞片刻,突然大声道:“阴阳者,黑白也;黑白者,生死也;阴阳之世,生死之渊!” 这句话却是盗了封不智所言,只稍加修改吐出。 火鸟果然停止,回望唐劫。 一个意念在唐劫脑海中响起: “满嘴放屁,一派胡言!” 唐劫笑了:“敢问高见。” 道不可传,却可论! 悟道相左,论道争锋,修界之中亦是常有之事。 当唐劫抛出他对阴阳所知的唯一那点道念时,论道便已开始,尽管他毫无水准,毫无底气,连一知半解都不存在,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可以听道。 火鸟看着他,终于将那一丝意念送入唐劫脑海。 下一刻唐劫看到,满身红焰加身,却不伤其一毫。 “阴阳之道,仅为代称。阴阳者,可是真伪,可是生死,可是虚实,可是一切对立之道,岂可以生死一言以蔽之。” “一切对立之道?”唐劫的眼睛亮了:“原来如此。” —————————————— 万兽秘境,黑白之渊。 这已不知是第几轮的黑白轮转了,无尽深渊底的藤蔓越生越多,那恐怖黑孽也在深渊中渐渐现形,看不见头脸,惟有一张大可吞天的巨嘴,在不停地对着上方出死亡咆哮。 只是片刻功夫,数十名修者已少了近半,这还是鬼卫全力救援的结果,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绝望。 也就是那个时候,鬼卫突然抬了下头:“原来如此,你领悟的……是虚实吧?” “恩?”封不智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鬼卫。 鬼卫已道:“虚实之道,在虚与实间的转化。你的捉风拿月便是如此,其实你用的根本不是瞬移之法,而是虚实转换之法。这黑白空间亦是如此,你故意命名黑白,道称生死,其实是在混淆我等。这真正的玄奥也是虚实之间的转换。这整个黑白空间,其实都是一个巨大的虚境,就象是镜子里的空间。而你其实一直都在镜外,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打不到你的缘故。” 封不智的脸色陡然一沉:“到是有些意思,竟能看破我黑白空间之玄奥,只是看破又如何?你可能破?” 鬼卫漫声道:“要破此境,方法只有两个。一是以绝对之威强行打破。可惜我等实力本就不如你,根本无能力打破这虚境。二就是以道破道。阴阳之道,代表的世之两面。虚实也好,生死也罢,阴阳亦同,皆不过是同一事物的两面。只需把握住关键,自可由虚入实,道境自解。” 封不智眼神收缩:“说的好听,不过你有那个本事吗?” 鬼卫叹了口气:“我没那个本事,不过我有那个运气。” 他说着突然一低头看向那黑暗深渊,抬脚向前踏去。 这一脚踏空,整个人已向下方跌去,众人同时出一声惊呼。 鬼卫已是他们所有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如果他死了,剩下的人可能连接下来的一轮都撑不过去。 就在他向下方坠落的同时,鬼卫突然伸手,对着身前空处一抓,一只淡淡的几近透明的虚浮鬼手在实体手背上出现,正插向那身前虚空,仿佛身前有什么裂缝般,一闪而逝。 在深沉黑暗里,这一点小小变化甚至无法让人觉察。 但就在下一刻,白地上那怎么也打不中的封不智,身前竟出现了一只黑色手影,在封不智的身前轻轻划下。 刷! “啊!”封不智陡然出他自开战以来最为凄厉的一声长嘶:“这怎么可能?” 轰! 那笼罩众人的黑白世界消失无踪,大家现自己竟又重新回到了先前的空地上,就连那些被黑孽吞噬的人,竟然也又活着回来了,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生过。 一个明明掉下去死掉的修者惊骇地看看自己,脱口道:“我……我还活着?” 鬼卫长声道:“黑白幻境本是虚境,黑孽因虚境而生,被其吞噬其实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暂时的昏迷。” “原来如此。”大家这才醒悟过来,一起哈哈大笑:“感情这黑白空间也没什么了不起嘛,只是吓吓人而已。” 鬼卫继续道:“不过阴阳轮转,虚实交替,虚境也是可以转为实境的。一旦由虚入实,那死去的人便是真死了。所以你们没死,不是因为黑白空间弱,而是因为封不智还没杀光我们,尚未来得及将我们由虚入实,再被我强破虚境导致的结果。” 听到这话,众人才恍悟过来。 再看封不智,他的胸前被撕出一个长长的口子,伤口却无一丝血迹,反倒带着片片冰霜,显是伤的不轻。 封不智却不在意,只是盯着鬼卫:“你……不是普通人。” 他这话的意思是一般修者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做到虚实转换。 唐劫却只做不知,控制着鬼卫道:“我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啊。和你一样,我也是天心,只是比你低一阶罢了。” “阶低一筹,天差地远。”封不智脸上已氤氲出浓重煞气:“别以为破了我黑白空间,你们就能赢了。” 他说着仰头长啸一声,身形一动已动捉风拿月,直接出现在一名修者身前,却是立于与那修者头部等高的空处。 就这么轻轻踢出一脚,点在那修者头颅上,那修者已惨嘶着爆颅死去。 无数风刀霜剑朝着封不智涌去,封不智却只身体滴溜溜转了一圈,又出现在另一处,正与一名修者面对面,他顶膝,撞在那修者腹部,将那修者撞得筋折骨裂飞起。 他越愤怒,越装逼。 这刻杀人干脆不用手,只以两腿或点或踩,每出一次必杀一人。 “这边!”鬼卫突然对着身周空处斩出一掌。 “啊!”一声低沉闷哼,封不智的身形骤然从空处跌出,此时在另一头,封不智飞腿杀人的影象甚至尚未散去。 随后才砰的一下,如气球破裂般烟消云散。 虚实转换之道! 在明白了封不智的手法后,唐劫就已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瞬移,而是借助于虚实之道使用的某种极为高明的幻术。其实他每一次瞬移前都是先一步离开,虚实之道结合下的封不智只是一个幻影,同时也掩盖了他移动的痕迹,形成瞬移的错觉。 当明白了这一点后,唐劫的洞察终于可以挥作用,看破封不智的转换,能够攻击到他也就再不奇怪。 继黑白空间之后,捉风拿月亦被破除。 这刻被鬼卫再劈一掌,封不智长吸了一口气:“混蛋……你们全都得死!” 他双臂舒展,呈金鸡独立状跃向空中,一道白光直冲天际。 “我名……白鹤!” 巨大的白鹤虚影再现,长嘶一声,已对着一人急射而去! 第一百零六章 棋盘 白鹤虚影如一支利箭飞出,在抵近时突然凝实,穿过那修者的胸膛,长长的两翼更象是一把长刀,不仅将那修者切成两断,顺带着也将站在那修者附近一人的手臂割落。 飚撒的鲜血瞬间弥漫了整片山坡,那白鹤在杀人之后复又变回虚影,竟然还飞入空中,反出一声得意而清亮的长啼,仿佛真实的存在。 然而修者们打出的无数法术落在那白鹤虚影上,却只泛起一片水波般的光影,击不到半点实处。 又是虚实! 这是唐劫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将一种道念引申出如此众多的道法。 捉风拿月,黑白空间,还有现在的白鹤虚影,全部都和虚实道念有关,却又手法不同,妙用不同,封不智对道念的利用能力,可算是达到了极致。 只是这一次,又该怎么破他的白鹤虚影呢? 唐劫一时也找不到答案。 而封不智却显然不打算再给对手时间。 在击杀一人后,白鹤已再度飞起,向着另一名修者刺去,其如电。眼看那修者再不及闪避,斜刺里一只手突然出现,拉住那修者往旁边一缩,已闪过了这要命的一啄。 那修者死里逃生,回头看去,救他的正是鬼卫。 尚未来得及感谢,就听“啊”的一声凄厉嘶啸响起。 回头看去,只见封不智收回手,一名修者已倒在他脚下。 他身形一动,再度消失的同时,留下一句话:“我看你怎么救!” 之前他只一人,鬼卫可以盯着他,破坏他的行动,现在他与白鹤同出同退,一次就是两个目标,鬼卫挡得了一个,却再挡不了两个。 这刻封不智与白鹤同退,先是合二为一,随后再一分为二,同时向着两名修者袭去。 手掌拍出一片白色漩流,长喙啄出致命之刺,眼看那两名修者就要身死。 鬼卫身影再现,竟是同时出现两个鬼卫,分别拍向封不智和白鹤,挡下了这两击。 鬼影千重! 鬼影千重最多可以制造三十六幻象,不过却不是必须制造这么多。三十六幻象消耗太大,封不智出手又与唐劫有些相似,手段不是一下子拿出来,而是有一点用一点,鬼卫不知道这家伙还有什么手段,因此也不敢图痛快一下就制造三十六幻象。 看到鬼卫一分为二,封不智不惊反喜,急退大笑:“早就知道你有这分身幻影之法,一直就想看看,如今终于用出来了吗?莫客气,我知道你还可以分出更多幻影!” 他自己就是分身行家,对于分身之道最感兴趣,当日在乐山岛,鬼卫施鬼影千重,制造无数幻象攻击对手,早就引起封不智的极大注意。 设想若他能掌握此术,本体分身联合施展,再以他的修为,其效果之强,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因此他一直等的就是鬼卫用这手,否则他又怎么会只对付别人,留给鬼卫出手救人的空间。 这刻鬼卫哼了一声,身形一闪已又晃出一个幻影,三鬼卫同时向封不智冲去,这时正是封不智与白鹤合二为一的时候,无法躲避。 看着鬼卫攻过来,封不智却长笑一声:“给我留下!” 右手指尖对着空中遥遥一指,迸出一点电光,正指向一名鬼卫。 电光打在鬼卫身上,那鬼卫竟凝滞不动,大片电光轰的一下扩散开来,就形成一片闪电囚笼,将鬼卫整个罩住。 与此同时,另两个鬼卫已高欺近,大喝了一声:“死!” 已同时对着白鹤出手。 封不智色变,急冲过来救援,一掌打在一名鬼卫身上,令人惊讶的是,手爪直接透过鬼卫身体直入背部,却如入空处,那鬼卫回过头看了封不智一眼,脸上放出鬼魅般的笑容:“你上当了。” 封不智大惊急退,与此同时,那第三个鬼卫也骤然加欺近封不智,一爪向着封不智掏去。 这一下又急又狠,封不智再闪不过去,幽冥鬼爪已刺入封不智腹部。 但是下一刻,鬼卫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惊容。 这一抓下去的感觉,竟与封不智打在幻影上的感觉一致,如中空气! 封不智嘿嘿一笑:“你也上当了。” 白光如电,打在鬼卫身上,鬼卫猛仰头吐出一大口血,跌飞而出。 正是那白鹤虚影。 只是此时的白鹤看起来是如此真实,哪里有丝毫虚影之感,反倒是封不智身体呈透明状,看起来竟如虚影一般。 一击得手,白鹤扬头出一声欢快的鸣叫。 她双翼舒展,掀起一股强烈飓风,却是将一众修者打来的法术纷纷挡在外面,同时封不智的虚影竟然反过来出现在了白鹤身后。 这一人一妖,竟然在这刻颠倒了一下。 唐劫目光收缩,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好象有什么东西从他脑中飞过,却抓不住,竟然就这么冥思苦想起来。 反观封不智,在与白鹤已重新分开,重回实体,目光却停留在那被他电光囚笼困住的鬼卫身上。 他大笑道:“终于让我抓到了,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如何出来的吧!” 说着他手一挥,那幻影鬼卫已飞至封不智身边,封不智手一弹,一道灵光打在幻影鬼卫额头上,接着双目一闭一睁,一只纯黑,一只纯白,仿佛日月乾坤,交替轮转。 他竟然就在这战场上,对着那鬼卫探索起其奥秘来。 唐劫大惊,忙控制鬼卫中断灵气支持,使其消失,只是鬼卫灵气中断,那幻影却不消失,竟依然存在。 封不智冷道:“没用的,你不是早知道我所用者乃是虚实之空吗?刚才用来对付的你们的乃是虚境,万物皆幻;如今这电光囚笼却是实境,众幻皆真。你的幻象既入了我的实境,又怎么可能让它再行消散,定要好好研究一番才是!不然你以为我在这里和你们浪费什么时间?” 说着已哈哈大笑起来。 唐劫冷冷看着他,操控着鬼卫道:“既然你想看,那便让你看个够!” 说着鬼卫已向前冲去,魅影迷踪步挥到极致,在瞬间拉出九道幻影,这些幻影刚一出现,便一起扑向封不智。 九个鬼卫幻影再加本体同时出手,就算是心魔真人也无法硬抗。 封不智却冷哼一声:“就只九个吗?” 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落在唐劫等人眼中,只觉得他眼中黑白轮转不定,竟投射出无数光芒,整个世界都变得一暗,变成黑白之色。 但是于那黑白空间不同。 黑白空间是一半黑一半白,黑白轮转。 如今的空间却变成了网格状的存在,黑与白交错存在,一格一格,尤如棋盘。 而在这棋盘中,所有人的行动似乎都受到了影响,十鬼卫的动作突然一滞,只觉得举步维艰难。 与此同时,封不智已长声道:“万界如棋盘,众生皆棋子……去!” 九颗白子飞射鬼卫,扑扑声响中,那九个鬼卫幻影竟是同时被破,化成一缕灵光消散。 封不智这才嘿嘿笑了一声,转头继续向着电光囚笼看去,那棋盘天地也瞬间消失。 眼看这七煞鬼卫最强大的幻影分身之能,就这么被封不智轻描淡写的破掉,所有人都吓得呆滞当场。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看这样子,如果不是为了引诱鬼卫幻影,封不智一个棋盘天地就可以轻易碾压死他们。 一群人看着封不智,既不敢攻,又跑不了,竟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这时候封不智的注意力都在那鬼卫幻影身上了,到也没再来杀人,战斗竟然就这么诡异的停了下来。 唐劫的眉头却皱了一下。 他并不是一个不愿面对现实的人,他也相信以封不智的境界,还有何冲对他的评价,封不智有这样的实力并不奇怪,正因此他其实已经想好了退路,但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这种不对的感觉在封不智使出白鹤虚影后就一直存在,只是怎么也找不到原因所在,而在封不智刚才使用棋盘天地后,这感觉就更强烈了。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关键自己还不太清楚,正思考间,突然心中一动,向身后看去。 只见许妙然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唐劫心中一动,知道许妙然多半已认出了自己。 刚才的打斗,虽然唐劫没用自己那些成名的法术,但是一些战斗的习惯是改不了的。此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极为注意对伊伊和许妙然的保护。因为身份关系,其他人或许会对许妙然有所照顾,但没人会在意地上的一株绿萼,奔跑间甚至会无意中踩踏。 虽说踩是踩不死的,但唐劫又如何会允许他们去践踏伊伊呢?自然是用尽方法保护。 如此一来,许妙然自然看出一些不对。 这刻看到许妙然的眼神,唐劫微微一笑。 他突然出手,遥遥一掌按在远方的一棵大树上。 那大树轰然倒下,就在倒塌的同时,碎裂成几段。 这看似无意义的举动,却让许妙然的眼睛一亮。 只有她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这是使用复制术前的准备与需要。 在天河岛的那些日子,唐劫与许妙然交流所学,对于唐劫的一些法术与习惯,许妙然已是再了解不过。 这刻看到爱郎原来一直在侧,许妙然心中又惊又喜,再不顾一切冲过来,对着唐劫腰部狠狠掐了一把:“混蛋,来了竟然不告诉我!” 唐劫苦笑:“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许妙然这才想起封不智就是来找唐劫的,立时面色大变,竟是主动向后退开几步,低声道:“封不智在盯着我,你莫与我多言,找个机会赶快溜掉。放心吧,他只敢抓我,不敢杀我的。” “不着急,暂时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唐劫笑笑。 “还没山穷水尽?”许妙然急的都要跳脚了:“封不智根本就没认真对付我们,此人实力太强,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别忘了他是兽炼门的人,他还有许多炼兽没用呢!” 唐劫笑道:“兽炼门也不是人人精于炼兽,封不智的确很强,但其驭兽能力应当一般,他没用兽,应该不是他看不起我们不想用,而是和那常铭心一样,都不是以驭兽为主的。” “谁说的。”许妙然气得跺脚:“这封不智我听说过,他以前可是有妖兽为伴的,万兽同心诀已经练到了第六层,拥有两只化形大妖,四只开智巅峰,熊鹤豹鼠狸猿,强悍无匹。” “什么?”唐劫也怔住。 这封不智已经如此厉害了,竟然还有六只妖兽? 就在那刻,唐劫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抓住许妙然的手道:“你刚才说他有一只鹤妖?是白鹤吗?” “是。”许妙然回答:“一黑熊,一白鹤,皆是化形之……哦,天哪!” 许妙然与唐劫同时回头,一起看向那封不智身边的白鹤虚影。 “这……这是怎么回事?”许妙然低喃。 她已完全想不明白了。 唐劫则低喃起来:“随便一个妖身就能将尔等灭成渣滓……随便一个妖身……” 唐劫的瞳孔不断放大。 他终于明白了。 就在他要说话的时刻,封不智突然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随着他的吼声,封不智身后的白鹤虚影突然晃动了一下,便如重影一般,让人眼前陡地模糊了一下。 惟有唐劫看得清楚,刚才那一下其实是白鹤虚影一分为二的前奏。 下一刻那白鹤虚影又晃了一下,这一次却比之前又清晰了许多。 就算是其他人也看出来了,那白鹤虚影似乎正有一分为二的趋势。 这封不智果然天才横溢,只用了这么短时间就破解了鬼卫幻影分身之迷,甚至反过来用在了自己身上。 那一刻他不断尝试着,随着幻影的一次次闪动,就见一只白鹤幻影就象是被人强拉出来一般,竟从那白鹤体中生生拉出,就这么一分为二。 与此同时,在那山顶之上,黑袍封不智的背后,一个巨大的黑熊影象也在不断分裂着,最终分裂成两只硕大黑熊。 “哈哈哈哈!”黑袍封不智再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宏大,传遍全岛,回荡于天地之间,与山下的白袍封不智正相辉映。 笑声里,鬼卫终于说话:“果然是这样……现在的你,其实不是完整的你,而只是一个分身对吧?” 笑声辄止。 白袍封不智看看鬼卫,嘿嘿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果然有几分能耐,竟然能猜出此事,不过此事我原本也无意隐瞒,在兽炼门中,其实还是有许多人知道的。尔等不知,不过是尔等孤陋寡闻罢了。” 一听说这只是个分身,剩余的修者更加害怕与绝望了。 唐劫却只是笑笑,操纵鬼卫道:“那又有多少人知道,这所谓的分身其实是妖身呢?是你以你的两只化形妖兽炼成的?” 封不智的身体陡然一僵,看向唐劫的目光已充满杀意。 唐劫这话却是戳中了他的要害。 分身之术,除非是达到紫府,修得大神通,能够草木化灵,上通天听,才可自由幻化,否则就必须以实体为载体方能施展,即便如此也需种种条件方可成形。 封不智没唐劫这么好的运气,能得到五神教经典,但此人竟然自己设想了一套修炼分身之法,即以化形大妖为载体,制作分身。 化形之妖可化人身,且本身实力强劲,如此就解决了载体问题,而万兽同心诀则使得妖物心意与自己相连,驾驭得手。 在这种情况下,封不智就开始了以妖身制分身的尝试。 不仅如此,他还将自己领悟的虚实之道融入进去,试图制作出两具可以在虚实之间转换的分身,如此一来,三个封不智联合作战,虚实变化,必然实力暴涨。 此人当真是天才横溢,在反复尝试中,竟然还真被他摸索出一条路来。 不过就在这过程中,他最终还是出了一丝差错。 就是这丝差错,让封不智最终未能克竞全功,他的本体在完成此法时彻底消亡,代之而起的却是再也分不清谁主谁辅的黑白封不智。 有得有失。 在失去本体的同时,黑白封不智同为主体,却又多出两个法相虚影来。 那便是黑熊白鹤。 这两只化形大妖的本体在被炼化成封不智后,三魂不灭,化生虚影,从此永随,也成了封不智最拿手的杀招。 他当年所构思的虚实转换之道,在妖影与人身之间大获成功,两个封不智都可以自由的在本体与虚影之间转换。 当实体转化为虚影时,不受绝大部分法术伤害,转化回实体时,则可以使用任意手段攻击。 而不同的实体,又有着不同的手段。 白鹤妖身肉体强横,长喙有洞金裂玉之能,可破法罩,最擅攻坚,若是换回封不智实体,又有诸般法术,捉风拿月,黑白空间交相用之。 这就是封不智强悍的地方,他的虚实转化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往往是这边白鹤虚影凝实起致命一击,然后便实体转虚,封不智凝实本身,再出手攻击。 只要衔接得快,绝对没人能看出其中端倪。 正因此,虽然很多人知道封不智有分身,却不清楚他分身的真实情况,至于知道的……大多都死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封真人不世奇才,自创以妖身凝分身之法,再合以虚实之道,令人佩服,不过最令人惊讶的是,真人竟然还做到了分身与分身的联手合击之术。”这刻鬼卫继续道。 封不智面色立时大变。 鬼卫已是语气森森道:“这棋盘天下,就是真人的联手之道吧?却应当是需要两个封不智联手方能挥威力。即是黑白,阁下又穿白袍,另一个当是黑袍了。黑白相合,方为完整棋盘……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三个封不智。但不管怎样,若那黑袍在这里,我们定是没机会的,现在嘛……到是还有一拼之希望。” 说着鬼卫已长啸出声:“你既然那么喜欢老子的幻影分身,那便全给了你又如何!?” 他力狂冲,再度拉出无数道的幻影,这一次却是三十六幻像集齐,同时对着封不智涌去,共同呼喊出一个字:“杀!” 第一百零七章 凶残 三十六鬼卫在这刻同时呼啸出天地间最凛冽的杀机。 这也是鬼卫最强大的杀招,成倍增长的实力,即便是面对比他高一阶的封不智,也依然有着斩杀当场的底气。 看着三十六鬼卫的同时出现,封不智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双目一瞪,眼中再现黑白光芒。 棋盘天下动。 整个世界再度变成黑白网格状。 封不智已喝了起来:“众生棋局,我为主宰!” 扬手已是一把白子撒出。 三十六颗白子同时飞掷鬼卫三十六影。 唐劫却微微摇了下头:“没用的。” 三十六鬼卫只轻轻一闪,同时踏向身旁黑格,那三十六颗白子已同时击空。 这就是棋盘天下的问题所在,它是联手法术,需要黑白封不智共同施展才能挥最大威力,当只有一个白袍封不智时,就出现了重大缺漏——他无法攻击黑位。 封不智的虚实之道,来自阴阳大道,而阴阳大道的本质是世间一切对立之两面。 就是说,使用此道之人,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必须洞悉阴阳,物分两面,有生有死,方体大道本意。 正因此,封不智的每种虚实之道,都必须有生有死,予人生机,比如他的黑白空间,黑者主杀,白者就必须主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隐藏生机,却不能使其消失。没有对立的生,就没有与其对应的强大杀伐! 而棋盘天下就是封不智隐藏生机做的最好的法术。 当单一封不智使用此法时,一半是生,一半是死。 但当黑白两个封不智联合起来使用此法时,依仗其强大手段,几乎就遮尽了所有生路,只剩下必杀死局。 这就是为什么他之前只用了一下棋盘天下就不再用的原因,太容易被看出问题了。 可惜就算这样,唐劫还是捕捉到一线灵光,看破他问题所在。 封不智的问题一旦被看破,他那飘渺诡异的身法就再不是问题,这时候再动三十六鬼影攻击,结果就是以硬碰硬! 这一刻三十六鬼卫同踏黑格规避棋子。 封不智无往不利的攻击失效,终于意识到不好,长吸一口气道:“你们以为,硬拼就能赢吗?” 他眼中黑白色泽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白色瞳仁。 接着封不智身形一闪,已出现在棋盘天下的一个白格位上,左手一掏,抓在那鬼卫虚影上,五指锋利如刀,已深深刺入鬼卫体内。 四名鬼卫同时向他袭来,封不智身形一晃变成虚影,同时远处白鹤凝实,不过下一刻四名鬼卫的手还是拍在封不智的手,打的他凄声飞起。 “怎么……”封不智震惊不已,这才想起自己面对这个桂真人似乎拥有某种可以洞破虚实的能力,即便自身虚化他已能攻到。 怒哼一声,封不智急转而起,远处的白鹤幻影消失,同时他身体猛然飚卷出一股气潮,将那四鬼卫卷飞。 接着他身上白光一闪,已多了一个白光法罩。 战斗到现在,封不智终于使用了护体法罩。 这也是他虚实转化的弊端,当他使用护体法罩时,无法进行虚实转换,正因此封不智轻易不愿使用。但当这刻虚实转化无效后,封不智再不顾忌什么,终于开始全力硬拼。 这刻套上法罩,封不智身形再闪,已出现在另一名鬼卫幻影前,狠狠一爪爪出,在那鬼卫幻影身上按出五个指洞,下一刻一隐而逝,又出现在另一头,如法施为,务必不给鬼卫合击的机会。 “小心,他在这棋盘天下里能自由移动!”许妙然叫道。 “我知道。”唐劫操纵鬼卫回答:“不过只能出现在白位上,而且……白位上不能有阻碍。只要堵了他的路,他就动不了。” “可这里有很多白位。”许妙然惊讶道。 封不智的棋盘天下已将整个空间都封住,到处都是黑白格,就算这里所有人再加三十六鬼卫幻影也堵不住这么多白位。 唐劫却是嘿嘿笑了起来:“所以说他运气不好。虚实转换遭遇鬼……桂屏,棋盘天下却遇到了我。” 他说着向后退了几步,许妙然会意,忙上前一步挡住他,两人一个交叉换步的时刻,唐劫猛回身连续拍出十余掌。 下一刻就见四周的树木石块已纷纷立起,化成鬼卫向着四面八方冲去,瞬间占满了这空间的每一个白色格点。 “这是?”封不智震撼了。 他之前没见过复制术,被唐劫这一手震慑了一把,一刹那恍惚下,险些以为这依然鬼卫是的分身幻影,好在他随即醒悟过来,人力有极限,鬼卫绝不可能幻化出这么多,这一切当都是幻术。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幻术,白子被封,封不智再无法自由位移。 而且棋盘天下为了挥自身优势,阻止对方反击,禁绝大范围法术,只允许点对点法术。 偏偏在黑袍不在的情况下,他的众生棋局有了重大缺陷,以至于他相当于失去了群体攻击能力,竟然对这些复制体无可奈何。 这下的棋盘天下,反倒成了他的困局。 封不智知道不好,有心退出棋盘天下,却见那鬼卫本体突然对着空中一抓,棋盘天下竟似固定住了般,一时竟退不得。 “这是……” “虚实转化之道,向你学的。”唐劫冷冷道。 “这不可能?”封不智惊声叫了起来。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能学我的幻影千重,我也可以学你的虚实转换,就当做是相互交流吧。” 唐劫冷笑着回答,在明白了封不智的虚实之道后,唐劫对于虚实就多多少少有了一些领悟,尤其是他的鬼卫本身就是虚实转换之体,对他理解这方面有极大帮助。 当然,这种层次的领悟还远谈不上道的层面,可至少在法的层面,唐劫已经能做到点什么了——他做不到破封不智的法,却可以帮他加固一下。 这一刻,棋盘天下就是封不智的囚笼,他制造了囚笼,却休想再轻易出去。 与此同时鬼卫幻影如潮杀至。 “混……蛋!”封不智的脸上氤氲出如潮杀气。 他猛地一掌拍出,鼓荡出一股冲天杀潮,迎面卷向鬼卫。 两名鬼卫被当场冲的倒飞而起,同时又两名鬼卫从侧翼夹击过来,封不智扬手挡住一只鬼卫,那另一个鬼卫却一击打在他腰际。 这一下打的他护体法罩动荡,封不智回手一爪抓在那鬼卫头上,手上白光一闪,五指已洞穿鬼卫头颅,接着再用力,五指下沉,一把将那鬼卫脑壳捏碎,那鬼卫化光消散。 后背砰砰又传来两掌,封不智头都不回,长袖一扫,仿佛铁柱一般飞袭身后,砰砰砰连撞三下,那鬼卫已化光消散。 他这攻击举手投足看似简单,其实每一击都蕴含着劈山开岳的力量,可以说已凝具了他全部力量,即便如此,对付鬼卫往往也需要数击之力。 就在干掉这名鬼卫的同时,封不智的胸前又遭到一名鬼卫的打击,这一次封不智的护体法罩再撑不住,砰然碎裂。 鬼手已打在他胸前,痛得封不智仰面吐出一大口血,同时左手飞起,射出一缕白光打在那鬼卫身上,将他额头洞穿的同时,右手翻手一掌拍在身上,又是一个白光护罩祭起。 只是护罩刚刚祭起,便遭到左后两个方向的同时夹击。 封不智嗷的狂吼一声,身体中再度飚出一股洪流,将众人冲开。 只是刚冲开一波又来一波,鬼卫的数量却是源源不绝。 最让人恶心的是,为了分散攻击,唐劫甚至控制着一些复制体参与进攻。这些复制体自然不可能象真正的鬼卫幻影对封不智造成任何伤害,但他们却可以吸引封不智的攻击。 这刻又是四只鬼卫同时扑上,扬手处,手腕甚至还闪烁出鬼手特有的锋芒。 封不智一袖飞起,想要逼退四鬼卫,没想到那四鬼卫只砰的一下就消散无踪。 封不智一楞,立知不好,这四个是幻术所造,下一刻一名鬼卫已高欺近他,对着封不智腋下又是一击,手爪穿过法罩,竟然直接击在封不智身上。 封不智先是一楞,立知不好,这个竟然是鬼卫本体。 刷! 血线狂飚。 封不智惊愕现,自己的一只左手竟然已离体分起。 他嗷的痛吼了一嗓子,一脚踢在鬼卫身上,鬼卫已被他这一脚踹得飞入人堆里,打了个滚就消失不见。 又是三只鬼卫涌上来,一前二后,封不智一掌击在最前方的鬼卫上,一击泯灭,又是个复制体,但是下一刻,另两只鬼卫已同时涌上,四只手掌一起打在封不智身上。 砰砰,法罩再碎,封不智身上已现出几个血洞。 他痛号着连拍两掌,将那两名鬼卫震退出去,凄声叫道:“去!” 袖中骤然飞出四物,却是四只妖兽。 豹鼠狸猿! 正是封不智当年赖以成名的四妖兽,这刻一出现就同时扑向众鬼卫。 一场血腥杀戮就此展开。 死妖兽的实力自然及不上鬼卫,但是它们的作用也不是胜利而是拖延。 不管鬼卫把幻影能力提升到怎样的地步,它都有个致命弱点就是时间有限。 它终不能无限存在,只要拖过这致命时段,赢家就依然是封不智。 那一刻封不智指挥着四妖兽疯狂阻挡,鬼卫大军则狂潮般冲击着封不智。 封不智死死抵挡,就象是一块海中礁石,四妖兽则拼死守在他身前。 无数鬼手拉出一道又一道死亡幻影,切割在那些妖兽身上,制造出一场鲜血的盛宴。 很快,实力最弱的妖鼠最先倒下,接着就是妖狸,妖豹,最后是妖猿。 那只妖猿大概是仅次于化形大妖的存在,实力强悍已是开智巅峰,可惜在鬼影千重的猛烈攻势下还是惨死当场。 就在妖猿死去的同时,又是四名鬼卫冲上。 封不智一掌震散两个复制体,自身也被幻影打了一掌,再度震散法罩,他也反手一指,点破那鬼卫额头,接着一脚将那鬼卫踢了出去。 但就在那一刻,第四个鬼卫冲出,狠狠一记手刀看在他腿上,又是一道血泉飚出。 他的一只右脚掌已飞离身体。 他尖啸着反手一把抓住对方咽喉,用力一捏,那鬼卫的颈脖已然炸开,封不智自己也跌退几步,一时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不行了!”许妙然出欣喜的欢呼。 然而就在那一刻,就听砰砰砰几声轻响,有几名鬼卫突然消失了。 唐劫面色微变,封不智脸上却露出狰狞笑意:“终于到时间了吗?” 是的,终于到时间了。 此时此刻,除了一个鬼卫本体,剩下的就都是无用的复制体了,没有能够攻击的幻影在,它们的作用其实也有限。 没有了鬼卫幻影的阻止,封不智终于可以全力出击,他右手拳猛然向空中击出,这一片棋盘天地被他一拳轰至消散。 接着封不智右掌再挥,一股狂风席卷而去,向着四面八方散开,已将那些复制体尽皆吹散。 封不智仰头哈哈笑了起来:“这一场战斗,终究还是我赢。能够打到这一步,尔等虽败犹荣了!”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身后突然风起。 封不智微愕然,一道枪芒已打在他背后,痛的封不智惨号跌出。 回望去,却是徐天正站在他背后冷冷看着他。 “是你!”他厉叫。 徐天哼道:“你忘了算上我们……九蛟霸天击!” 背后九蛟虚影再现,猛撞上封不智,这一下封不智再来不及召唤白鹤虚影,被狠狠撞中。 封不智疯狂嚣叫:“我杀光你们!” 右手下压,形成一只遮天巨掌压下众人。 所有修者同时出手,无数道法术光焰与巨掌相撞,终于在一片交织光焰中/将巨掌炸碎。但是下一刻封不智已出现在一名修者身后,单手勒住他脖子用力一扳,已将那修者脖子扳断。 四名修者同时对他出手,他啸叫着硬抗了这一下,反手一袖抽出,四人同时飞起,在空中砰砰砰砰炸裂。 封不智双目流血:“竟敢与我作对,找死!” 单掌猛地击地,风沙狂卷,碎石飞瀑,已纷纷扫向众人,三名修者一时闪避不及,数十颗碎石扑扑穿透他们的身体,已将三人打趁筛子。 “纳命来!”一道清亮女声响起,剑光直刺封不智脑后。 封不智霍然转身,一掌拍出。 剑尖打在他手心上,竟然未内刺下去,反倒撞得剑身弯曲,封不智单掌前推,剑柄已轰地撞在那使剑的红衣女身上,红衣女吐血飞起。 “洛湘!”云丹旗大叫着扑过来,抱住师妹,再看这姑娘,却是已经香消玉陨了。 “洛湘!”云丹旗伤心大喊起来,其实他早知道李洛湘喜欢自己,只是他心中自有追求,对李洛湘不假辞色,知道这刻失去,方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疯狂呼嚎着,对着封不智冲过去,封不智哼了一声,从鼻孔中吐出一口白气,竟如锁链般绕向云丹旗,眼就看要命中,旁边一人飞出推开云丹旗,却是仙少宇。 那白气如蛇,死死缠住仙少宇的脖子,仙少宇无力倒下。 好在这时唐劫冲过来,一刀斩在那白雾柱上,仙少宇这才算活下来。 看到唐劫救人,封不智哼了一声,随手一掌推出,没想到唐劫刀一横,竟然挡住了这一掌。 这不是第一次,在之前的战斗里,封不智也有过两次攻击唐劫,却都被他躲过,不过那时太乱,他也来不及注意,直到这刻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向着唐劫仔细看去。 脑海中一点灵光闪过,他大叫起来:“唐劫!” 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人一定就是唐劫! 这该死的混蛋! 他朝着唐劫冲去。 唐劫却只是冷冷看着他,并不退避,手中则捏出一个又一个印法。 就在这时背后枪风再起,封不智回手一抓,正抓住徐天刺来的枪尖。 两相对撞,封不智正要反撞对手,徐天突然怒吼道:“落阳天日斩!” 那战枪上竟然幻出一把刀影,在封不智手臂上,竟是将封不智的右手也一并斩落。 封不智痛苦怒啸,就在断臂落下的同时,那半只断手突然飞起,插进徐天的咽喉,砰然炸开,带起徐天的头颅。 “徐哥!”剩下的几名逍遥宫铁卫同时怒吼着冲向封不智。 封不智嘴一张,一道白光从他口中喷出,正打在一名铁卫身上,将那铁卫炸至粉碎。 但剩下的人却仍是扑了上来,张开双臂抱向封不智,封不智断臂一举,伤口处光华闪过,已插进一人胸膛,同时对方的刀也砍在他肩上。 另一名铁卫则用手中枪捅进封不智胸口,封不智猛地前欺,竟是顶着这枪,任由它穿透自己而逼近对方,然后一头撞在了那铁卫头上。 那铁卫的头颅就如开了瓢的瓜般炸裂。 同时鬼卫本体已再度冲上,从背后一抓抓进封不智的身体里,幽冥鬼抓动,竟是一把捏爆了封不智的心脏。 “你杀不死我!”封不智嗷的叫了一声,猛回头,双目电光一闪。 神念! 即便心脏破碎,封不智也不会死,反倒是他的神念攻击下,鬼卫整个人一颤,竟然动弹不得。 封不智断臂回抽,已是一击打在鬼卫身上,将鬼卫抽至飞起,以鬼卫之强悍,一时竟无法再起。 这狰狞凶狠的一幕看得人心胆皆寒。 此时逍遥宫的人全部战死,就连乐山岛的人死得也只剩三五人,封不智虽遭重创,却再无人敢对他动手。 封不智已跛着脚向唐劫走去。 唐劫却依旧只是看着封不智,双手变化出一个又一个印记。 封不智本能的感到一丝不妙。 他打到这步,自身也是受创连连,实在经不起更多的意外,忙加前冲。 一声清亮语声想声:“镇海印。” 许妙然纤纤玉手已打出一个奇特手印,猛地向封不智压下。 封不智脚步不停,只一仰头,背后白鹤幻影再出,正迎向那空中手印。 两相冲撞下,许妙然的镇海印碎裂。 封不智已狞笑着冲近,断臂上直向唐劫刺去。 就在这时,许妙然身形一闪,竟是挡在了唐劫身前。 封不智立时滞住。 这天涯海阁的人,别人他都可以杀,惟有这许妙然他杀不得。 无奈之下,他只能化刺为推,一臂打在许妙然肩上,打的她臂骨断裂,人已飞起。 “唐劫,纳命来!”封不智高声叫喊,整个人已如炮弹般冲至。 他要将唐劫生生撞爆。 唐劫微抬头: “该死的是你。” 话语入耳,一种巨大的不详感笼罩了封不智的心间。 他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不知何时已现出一个巨大人像,正对着下方按出手掌。 二十把天刀呼啸着从天而降。 无数法术已在他身边交相映现。 法术的风暴涡卷残云,将封不智整个笼罩于内。 第一百零八章 传送 “不!”封不智出惊怒呼喊。 在这绝望喊声里,强大的法术风暴肆意席卷,将封不智整个罩入,只是瞬间就将他撕扯成粉碎。 就在他肉身粉碎的同时,一道白鹤虚影直冲入空。 汹涌的风暴大潮又肆虐片刻方告停歇,待它停止时,整个山坡已不复存在,四周到处是禁制的闪光,阻止了破坏的进一步泛滥,而活下来的人却不得不飞到另一边的坡上。 “他死了?”许妙然抱着伊伊问。 整场战斗许妙然一直最关注的不是对敌而是保护伊伊,因此风暴一起,许妙然就将绿萼从土里挖出来。 绿萼一离土,花儿就重新变回了伊伊,这刻躺在许妙然的怀中依旧睡得正香呢。 “肉身已死,妖魂逃逸……可以说死了,也可以说没死。”看着山顶白光,唐劫叹了口气。 “妖魂逃逸?可他不是还没到化魂期吗?”许妙然惊讶。 没到化魂期,生命就依然受到肉身约束,肉身死即生命终。 即便是到了化魂期,未成紫府,也很难脱离肉身而独自存活。 对此,唐劫淡淡道:“很显然,这个人是个例外。” 封不智以妖身而成分身,以妖魂而凝虚相,使其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存在。 正因此,当他肉身死亡时,妖魂仍在,也就依然可以复活。 当然,复活之后的封不智必然会实力大受影响,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分身不会彻底死是肯定的。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至少现在的白袍封不智是不可能再活回来。 回头望去,云丹旗等人正看着他。 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法术风暴震慑。 同样被震撼的还有他们的心灵。 直到这刻,他们才终于意识到“邱正”的恐怖。 仙少宇不敢置信地看着唐劫,看着这个之前还被他鄙夷不屑的胆小鬼。 不仅是他,就连云丹旗,沈凝明的人也彻底傻眼。 而暴露身份后,鬼卫干脆也不再做幌子,直接站在了唐劫身后。 这个举动让云丹旗等人眼前又是一片晕眩。 “你真是唐劫?”云丹旗看着唐劫问。 唐劫点了点头,面容变化,已恢复原貌。 看他面容变化,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云丹旗先是怔了怔,随即怒吼起来:“原来你一直在连累了我们!” “连累?”唐劫哼了一声:“封不智是来找我的,这点没错。不过他在杀你们之前,知道我在你们中吗?” 云丹旗立时滞住。 正如唐劫所说,封不智的确是要找唐劫,但他这趟杀人,其实和唐劫无关,因为他不知道唐劫在这儿! 唐劫已继续道:“我之所以要隐藏身份,就是不想害你们受牵连。只是我也没想到,封不智如此残忍,就算不是他的目标,也会痛施杀人。” 云丹旗哼了一声:“那是,他是心魔真人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如何会将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性命放在眼里?在他眼里,天心以下,只怕都是蝼蚁吧?只不过他没想到,他这次竟会被蝼蚁给翻了船。” 说到这,云丹旗眼中已现出如潮恨意。 看他这个样子,唐劫心中微微一动。 他说:“大人物,终究也是从小人物走过来的,只要肯苦修,谁又能说自己将来不是大人物呢?如果想报仇,就努力修炼吧,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心魔真人的。” 云丹旗摇了摇头:“我有什么资格提报仇?在天涯海阁连正式弟子都不是。乐山岛有难,甚至没资格向门派求救,只找来几位交好的师弟妹,却又在此丧生……” 说到这,云丹旗竟是放声哭了起来。 他好歹也是脱凡修者,放在外面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竟是就这么没尊严的哭泣,弄得剩下几人亦为之辛酸。 惟有唐劫冷哼道:“没出息的东西。” “你说什么?”仙少宇冲过来,对唐劫怒视道:“要不是看在大师姐的份上……” 砰! 唐劫一脚把他踹飞:“要不是看在你家师姐的份上,我就把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揍一顿,然后扔出这岛去。打不过人就罢了,竟然连仇都不敢报!报仇需要资格吗?它只需要仇恨!没志气的东西。” 仙少宇气愤大叫:“你说得轻巧!拿什么来报?他是心魔真人啊!” 唐劫仰头看看天空:“这还不简单吗?让自己也成为真人就可以了。” 让自己成为真人? 这就是唐劫的回答。 云丹旗和仙少宇一时都为之愕住。 好一会儿,仙少宇才说:“你在开玩笑?” 一名脱凡修者要成为天心修者,至少也要百年苦修。 唐劫悠悠道:“君子报仇,百年不晚。只要肯努力,上天就不会阻你上升之路。” 说着唐劫手一挥,两个芥子袋已飞入云仙二人手中。 唐劫已道:“修炼不可无资源,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估计也没多少家底。这两个芥子袋是我杀兽炼门人得来的好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但是零零碎碎加起来也值不少钱,就是处理起来有些麻烦。我懒得处理,就给你们吧,自己卖掉后利用它们好生修炼。只要实力上去了,将来从门下提为弟子,也未必不可以。只要你不停止进步,就总有追上对手的时候。” 云丹旗艰难道:“从门下到弟子,并非易事。” 唐劫不屑的看看云丹旗:“欲成大事,就要懂得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动动脑筋,好好想想。” 云丹旗心中一震,回头看向许妙然,终于意识到什么,对着许妙然躬身拜下:“见过大师姐!” 许妙然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唐劫,道:“罢了,此次死伤如此多,有我的责任,看在你们之前如此维护的份上,只要你们实力达到,我定会帮你们成为海阁正式弟子。” “多谢大师姐!”云仙二人同时恭敬回答,心中已是大喜,只是一想到这是三位师弟妹的死换来的,心中不免又是一痛。 这刻又说了些话,云仙二人知道再往上走,也不是他们能插足的,干脆就此带着李铮洛湘他们的尸体折返。 临走时,唐劫突然道:“等一下。” 云丹旗回望唐劫,只见唐劫突然对着二人眉心一点,二人立刻感到有什么东西进入脑海,再仔细看,分明是一篇极为精妙的修炼心法,又惊又喜。 唐劫已道:“有了这个,好生修炼,将来当可成器。记住,法不可传外人。” 二人同时回答:“多谢唐师兄赠法,云丹旗(仙少宇)立无上心魔誓,绝不向外人泄露片字只言!” 过重誓后,二人这才带着剩下的修者离开。 山上一下就变得只剩唐劫许妙然二人。 许妙然看看唐劫,笑道:“送的什么法?” “九黎心经,如云华盖与明玄生电部分。” “到是大手笔。”许妙然哼了一声。 有九黎心经的这部分打底,再加上之前给的资源和许妙然的照顾,这两人的前途已变得光明。而仇恨则是最好的驱动力量,使他们更加努力的成长。 “只是想帮帮他们。”唐劫笑道。 许妙然哼道:“少来这套,分明是居心叵测,有心破坏我天涯海阁与兽炼门的交情。” “我有吗?”唐劫一脸惊讶。 “还敢说没有?”许妙然双手叉腰:“你当我看不出来?这两个家伙现在恨兽炼门恨的入骨。可惜他们只是门下身份,他们再恨也没用,影响不了两派。正因此封不智才敢痛施辣手。可如果将来他们成了真人,他们的行为可就能够产生影响了。” “终归只是影响而已。”唐劫摊摊手:“大势之下,个人意志难以转移。” “那若是天魁呢?又或干脆就是真君呢?” 唐劫嬉皮笑脸道:“我没那么大能耐造就魁真君。” “但你有能耐帮助每一个对兽炼门和天神宫有仇的人,对吗?只要撒下足够多的种子,就总有一些能够芽。” 唐劫哈哈一笑:“宝贝你现在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一句宝贝弄得许妙然大羞,对着唐劫飞起一脚:“谁是你的宝贝,无耻登徒子,出口下流,定是色魔匪类,也不知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小姐,看本姑娘斩色魔为民除害!” 唐劫一闪身躲过,许妙然紧追不放,两人已是嘻嘻哈哈打闹起来。 正闹着,就听一声懒洋洋的声音:“好吵……好吵!”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伊伊正举着嫩嫩的萝卜般的小手伸懒腰,没睡够的双眼依然闭着,一张小嘴却是在张大着打哈欠。 “伊伊!”两人一起喊了起来。 许妙然抢先一步把伊伊抱了起来,关切地看着她。 这些日子相处,许妙然对伊伊已是喜爱之极。 这一看,许妙然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开智上品!” 此刻的伊伊,竟是从开智下品一下提到了开智上品。 就连唐劫都吓了一跳。 使用大量药物进阶,这种事不奇怪,但是靠药物跳阶,却是比越阶挑战胜利还令人稀罕的事。 那一刻唐劫都不由问道:“她到底吃了多少灵药?” 许妙然回答:“好多……那两天她就没停止吃。” “具体有多少?” 许妙然想了想回答:“若是用来当饭吃,大约够一户人家吃十年。” “……” 伊伊这时候终于睁眼,看到唐劫,小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猛的扑过来大喊:“哥哥,你终于来了!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好多好多人在打架,天空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可好玩了,我还梦到你了呢。” 原来这小家伙竟是感应到了他们的战斗。 唐劫笑道:“那你到没出手。” “我有出手啊。”伊伊回答。 “什么?”唐劫和许妙然同时一呆。 伊伊认真的点头:“恩,伊伊有出手,不过不是帮你们,是对付你们。” “对付我们?怎么对付?”唐劫问。 伊伊抓了抓头皮,想了一会儿道:“那个梦我也记不太清了,好象就是有个声音当时对我喊啊喊的,然后我糊里糊涂的就照他的使唤做了。我变出了好多好多藤蔓去抓人,把他们吃进肚子里……就象这样。” 伊伊突然对着地面一抓,就见那地面陡然裂出一个大缝,内中骤升起无数黑色藤蔓,如触手般迎空乱舞,还在那地下深处,隐约还能听到荒狂的吼叫。 这吼声听在耳中,震在心底,令人打心眼里颤。 唐劫和许妙然互相看看,已是同声喊了起来:“黑孽!” ————————————————— 飞翔着的那道白鹤虚影,在冲入云霄后,来到距离山顶不远的空中。 黑袍封不智抬起头看了一眼白鹤虚影,取出一物,正是那白玉莲花台。 白鹤虚影在空中转了一圈后,终于落到白玉莲台上,却是变成了一尊白鹤石像。 看着这白鹤石像,黑袍封不智轻轻叹息一声:“大意了啊。” 赫连虎已道:“七爷,您……” “损失了一个肉身。”封不智语气平淡地回答。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封不智素来是越平静,越愤怒,此时的封不智对唐劫已是恨得要死。 身后的一群兽炼门弟子同时震惊了。 连封不智都被唐劫打败了吗? 那后面还怎么办? 封不智道:“莫担心,虽然此战不利,唐劫的底细我却已摸清楚。他若再来,有死无生。当务之急,还是立刻完成狼主所托,也好迎接狼主大驾。” “是!”一听到这话,所有人都肃然起敬。 抬头看了看山顶,此时他们距离山顶已是极近。 封不智喃喃道:“还有最后一段,就干脆强攻上去吧!” 说着他一挥衣袖,身后已出现黑熊虚影。 就那黑熊虚影出现后,封不智挥了挥手,于是从黑熊虚相上,竟是有分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黑熊幻影。 那黑熊幻影刚一出现就朝着山路冲去。 刚冲出没多远,就见前方陡然刮出一股飓风,卷住黑熊虚影。 那黑熊刚被卷入,就见风内闪过无数风刃寒光,如刀割一般,瞬间将黑熊虚影撕扯成粉碎。 不过借此机会,封不智已看准禁制要害,轻轻一掌拍去,已破坏了那处禁制,飓风停止,封不智也少了一只黑熊幻影。 封不智却是全不介意,只挥挥手,那黑熊虚相又幻生出一个新的虚像,继续前冲。 这正是封不智从唐劫那儿偷学来的幻影分身之法,确切地说,是在研究过唐劫的幻影之法后对自己的虚相进行改良。 由于只是新学,封不智还不能象鬼卫那样分出三十六个幻影来,但哪怕只是一个幻影分身,于封不智而言也是帮了大忙。 因为虚像乃妖魂凝炼,是不可以受损的,因此这之前,封不智不可能以身试法冲击禁制。 但是由虚相产生的幻影,却只消耗灵气,只要灵气够,消耗多少都没关系。 这刻在黑熊幻影的不停冲击下,封不智一行人冲击山顶的步伐陡然加快。 他们本来就已离山顶极近,这刻强冲下,只用了片刻时间就已到达山顶。 看到那山顶上的血色洞窟,封不智眼中露出兴奋色彩:“终于到了!” “虎儿!”他回头喝了一声。 “弟子在!”赫连虎答应着,已取出一幅画递给封不智。 封不智一把抓住,将其向空中一丢。 就见那画在空中飘扬着,落于地面,猛然生起万道华光。 这赫然是一张阵图,而且是一张极为高阶的阵图,阵图上更是刻着一个法阵。 这刻阵图落下,法阵运转,华光直通天际,赫然是一个传送法阵! 此阵正是用来传送兽炼门青狼真君风牧原的。 风牧原身为兽炼门真君,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自然不可能象封不智他们那样跑到乐山岛苦守。 一来太掉身价,二来天涯海阁也不乐意放一个别派真君在他们的地盘上游荡。 因此此时的青狼真君,依旧在天涯海阁做着客,却让封不智带了阵图。 只要封不智将阵图带至核心前,就可以用阵图将这位青狼真君带出来,镇压神源,收走万兽园。 这刻阵图铺展开来,封不智已动阵法。 一道冲天光柱立时从阵中升起,直冲天际,先撞上的就是那八门锁天阵。 八门锁天阵是整个秘境构成的外在基础,就象是一张大网,将秘境全面禁封,形成一个单独的世界。 当传送阵的光柱试图与远在长风岛的风牧原相连接时,先就要破除或者经其允许方可通过。 封不智带来的阵图传送阵显然是以霸道为主,没有丝毫的妥协意图。 因此这刻强冲而上,光柱如同擎天之棍,狠狠捣在天际光幕上。 下一刻就看头顶天空轰的一下,震荡起大片如水涟漪。 盛放的华彩在刻如彩霞般映亮天空,带起恢弘天音。 在这光柱的猛烈冲击下,八门锁天阵形成的光幕封锁竟是渐渐支撑不住起来,天空中因此闪现出大片流光虹霞,就象是色彩缤纷的焰火,在空中这一处那一处闪亮着。 照此下去,不消片刻,整个秘境都会被这传送阵摧毁,同时来自青狼真君的神威也将正式降临在这片土地。 就在这时,血色洞窟中冲出三道人影,同时打向负责主持的封不智,正是那化形三大妖。 第一百零九章 伊伊的能力 这三只化形妖物一出现,便现出妖型。 那青衫文士就地一滚,原来是只青毛狮子,那黑脸男子则变成一只獠牙野猪,鹰鼻男子则化成铁背苍鹰。 铁背苍鹰率先出手,对着下方遥遥一抓,一只鹰爪已抓向封不智面门。 那獠牙野猪则哼了一声,身形一闪,竟是化成一道黄光钻入地底,在地下蠕动着向兽炼门弟子而来。 那青毛狮子张开大口,一股飓风从他口中喷出,风卷如刃,瞬间在山顶涨大,盘卷出一片惊人风潮,却是冲着整个传送阵去,在这飓风席卷下,要想法阵不损却是有些不易。 封不智哼了一声:“原来这里还藏了三只。化形又如何?难道不知我兽炼门最擅长对付的就是妖物吗?” 面对三只化形大妖,封不智却是全不在意,长袖一卷,那青毛狮子吐出的飓风已被他挡下,同时抛出一物,那物刚入空中便放出一片火光,正打青毛狮子身上,竟然把青毛狮子打了个跟头。 青毛狮子负痛呼喊:“这是打妖桩,小心!” 封不智只嘿了一声,左手对地一指,背后黑熊幻影骤现,竟也朝着地底钻去,下一刻就听地下轰隆隆一片交手之声大作。 那獠牙野猪本是力量雄厚之辈,怎奈何黑熊也是一样。 一熊一猪对撞,熊在等阶上还高过野猪,只是因虚像问题而导致实力下降,因此这刻对战起来,野猪竟占不到便宜,就听地下传来熊与猪疯狂的叫声,一时间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封不智也不去理会,一抬头指向天空:“给我把它抓过来!” 如果白袍还在,只需一道白鹤虚影,就能对付那铁背苍鹰,黑袍的对空战斗却是远远不如白袍的。 但是白袍不在,还有兽炼门弟子在。 别看兽炼门弟子都只是些脱凡,面对这化形大妖,这二十多人脸上却无一丝惧色,反倒流露出兴奋。 赫连虎率先出手,已捏动印法:“镇妖塔,锁魂拿魄,出!” 一座小塔已脱手飞出,直朝那鹰妖飞去。 同时其他弟子也一起动手喊道:“镇妖塔,锁魂拿魄,出!” 就见刷刷刷二十多座镇妖塔一起出现,同时向空中飞去。 兽炼门以妖兽为战力,别的本事不大,这捉妖镇妖的本事堪称一绝。 镇妖塔可以说是兽炼门弟子必备的宝物,最擅克制妖物,且人手一个,就算对付高阶妖物也不惧怕。 那鹰妖是化形大妖,普通镇妖塔自然镇不住它,但现在二十多只镇妖塔一起放,二十多道镇妖宝光照在它身上,立时让它觉得重逾千钧,竟是渐渐支撑不住,任它怎样嘶嚎,拼命地扇动翅膀,却还是渐渐支撑不住的从空中降落下来。 黑熊对付野猪,门下弟子对付鹰妖,比镇妖塔更高一级的打妖桩则对付青毛狮子。 剩下封不智并不出手,只继续主持传送阵。 眼看那传送白光渐渐凝聚,已有了要冲破秘境天幕的迹象,就听哼的一声,一道风骤然吹过。 这风看起来只是平常,但是那一刻封不智的心底陡然生起一丝警兆。 似是这风中隐藏着什么巨大的危险。 他嗷的怪叫一声,猛地收手退去。 三大妖联手都未能封不智放弃维持法阵,这刻却在一阵轻风的威胁下放弃。 随着他的松手,那传送阵上的白色光柱也立时退下,消逝无踪,那一股风在掠过法阵上空后便消失无踪,但是封不智还是现,就在那风拂过法阵的时刻,布阵之处竟然现出一片灰蒙蒙的颜色,仿佛已存在了很长时间一般,显得有些苍老而陈旧。 “时光长河?”封不智的眼神陡然收缩起来:“神源宙晶,一定是神源宙晶!” 问题是此物存在多年以来,从来无人能驾驭使用它。 据说此物出自下方镇压的大魔尸,神异非常,却只有其血脉后人方能使用,即便是紫府真君也只能强行镇压,却休想永归己有,正因此,才会和那大魔尸搁于一处,以镇封碑镇压,通过其泄露的少量气息来提升万妖实力,形成万兽园。 可看现在的情况,分明是有人在控制神源宙晶在攻击自己,封不智立时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 三个化形大妖他不怕,无论是等阶还是克制,他都能对付,更别说身边还有这么多弟子在。 但是这神源宙晶却是极可怕的宝物,掌握时空威能,根本就是一件道兵,时光长河所到之处,万物成灰,除非是掌握同等甚至更高级的道念,否则根本无法抵抗。 这刻心中正自震撼,那一股风却消失了。 就这么突兀地消失,虽无色无形,封不智却还是感觉到了它的消失。 封不智眼中陡射精光。 “看来你也只是能勉强运用。这么说来,应当不是那大魔直系血脉,更有可能是旁系又或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丝血脉。难怪能启动万兽园与神源宙晶了,却终只是一时得意,难以长久驾驭!”封不智嘿嘿笑了起来。 这一次他却是自以为是。 此刻小虎的确是难以维系神源宙晶,但和血脉没屁点关系,只是他正在吸收先祖血脉,蜕变自身的关键时刻,需要把所有精力集中于此,分身无暇。 要不是三大妖联合出手都没能阻止封不智,他根本就不会出手,正因此唐劫他们之前对白袍封不智,打得这么惨烈,小虎也没出手,不是他不想帮忙,实在是分身乏术。 不过这一误解对唐劫到是有极大好处。 万兽园飞走后,兽炼门已经有人开始怀疑是白虎后裔搞的鬼,毕竟只有他们才能影响白虎之力。 而白虎后人如今就在虎啸峰上,这一点兽炼门也是清楚的。他们甚至连洗月派为什么要拷问小虎都清楚——不就是想要兽炼门的白虎血脉和神源宙晶吗? 为此洗月派年年供应白虎一族,捕捉小虎,研究血脉。虽始终无法得到正统血脉,杂血到是得了不少。 因此万兽园一丢,已经有人开始对此事进行调查,一旦事情传到洗月派耳中,他们也未必不查。 有些事,你不去关注,那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一旦用心了,那再巧妙的谎言都有可能被戳破。 小虎的事,洗月派自然是不知道的。 可如果把唐劫能够抵抗搜魂术,唐劫拥有一只虎妖,唐劫有段时间经常去虎啸峰,虎谣丢失,万兽园丢失这些事联在一起。 那许多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即便不能确定,至少唐劫有重大嫌疑是跑不了的。 而现在封不智的认定,却是帮了唐劫一个大忙,这事从根源上就不会扯到虎啸峰了,看起来更象是洗月派研究的杂血白虎搞出来的事。若是这些年洗月派再有跑出那么一两只杂血虎,事情就更完美了。 这是闲话,暂且休提,只是这刻被时光长河这么一阻,封不智的传送阵立时再无法启动,同时那青狮也终于在打妖桩的镇压下解脱出来,对封不智起反击,那野猪也终于摆脱黑熊虚像,和青狮一起对封不智展开夹攻。 这两只妖物再怎么被克好歹也是化形之妖,一起纠缠下,竟是将封不智拖在这里。 封不智脸上杀气一闪:“妖孽找死!既如此就先收拾了你们!” 单掌一推,已是拍向那青狮。 当封不智认真起来的时候,这两只妖物的落败就只是时间问题。 —————————————— 黑孽! 唐劫和许妙然互相看看,已是同时被伊伊给震住。 这只在虚境中,以人心中恶念滋生的恐怖植物,竟然在伊伊的手中再现。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不名所已。 反倒是伊伊好奇问:“什么黑孽?” “你不知道?”唐劫问:“那你如何能放出此物?” 伊伊回答:“我不知道啊,睡醒了就会了也。” 说着小手一伸,那深渊妖藤已再度长高许多,如千百条手臂张牙舞爪,每一只上都还生有恐怖利嘴,看起来狰狞已极。 唐劫心中一动,抓住一物向那些妖藤丢去,却是之前封不智留下的妖鼠尸体。 此战虽折损重大,其实也是得了些好处的,除了封不智留下的一个芥子袋外,就是这四具妖兽尸体最具价值,这刻要浪费一具,唐劫其实也颇有不舍,不过为了快些测试伊伊实力,浪费也是没办法的。 妖鼠刚飞过去,就被妖藤卷住,就这么一撕,已将妖鼠撕成四分五裂,接着便拖入深渊底层,隐隐传来大口咀嚼的声音。 “是真的。”许妙然面色凝重说。 她自然也知道唐劫如此行事的目的,封不智当初放出的黑孽本是虚物,只有在转实时所造成的杀戮才会成真。 但是在伊伊手中,这一切显然又有所不同。 没有黑白空间限制人们的移动,同样的黑孽也不再是虚幻的存在,而是真实存在的妖植! 两人对看一眼,他们自是最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伊伊的实力大涨! 不过就在这时,伊伊突然喊了一声:“哎呀!” 下一刻就看那妖藤回收,土地复归平整,黑孽竟是就这么消失了。 唐劫皱起眉头:“伊伊,怎么了?” “放不出来了。”伊伊嘟起小嘴郁闷说:“都用完了,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许妙然问。 “讨厌的东西!”伊伊大喊:“就是那些坏蛋身上的气味,好多好多!只有它们才能变出大肚皮!” 恶念! 唐劫与许妙然已同时明白。 封不智说过,黑孽乃人们心中恶念所化,很显然他没有撒谎,伊伊化出的黑孽也是依靠这些恶念。 有所不同的是,封不智显然不具备控制无形无实的恶念的能力,因此才需要在虚境中才能控制它,因为恶念本就属虚。 但是伊伊却不同,她似乎是在休眠的过程里,无意与这片天地间达成了某种契合,以至于封不智这一次使用黑孽时,竟然将伊伊的意念也拉入虚境。 毕竟恶念本就是意念的一种,意念属虚,可入虚境,更与黑孽结合,从而拥有了掌握黑孽之力,而且可以直接在现实中使用出来,不象封不智那样要受到限制。 当然,虽然可以直接在现实中使用,伊伊依然需要以恶念进行转化。 之前这里有不少人,人人心中充斥杀意,所以伊伊才能生成黑孽。 不过现在只剩唐劫他们四个,仿佛一家人般其乐融融,谁也没有恶意,这恶念无以维继,黑孽自然也就消失了。 这刻听伊伊这么一说,唐劫许妙然都明白了事情经过,只觉得伊伊当真好运。 这一觉从开智下品直接睡到上品不说,竟然还掌握了黑孽这种恐怖妖植。 黑孽的实力其实很难区分,刚刚诞生的黑孽,实力一般。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黑孽的实力会不断增长,而且它的增长是无限制的,只要增长到一定程度,就连紫府仙台都能吞噬——当然,在那之前被干掉是另一码事。 这刻唐劫与许妙然强压着心中欢喜,问伊伊:“除了黑孽,你还掌握了什么?” “有啊有啊!”伊伊小手一拍:“哥哥你看!” 就见地面上大片绿植腾空而起,在空中交相纠缠,盘旋上升,中间是一棵硕大树墩形成的平台,两边是青藤结成的网子,四个方向同时伸出四条由树干与藤蔓结成的藤梯,从空中一直延伸到地面。 然后在那中间巨大的树墩上,更是升起千百计的藤条,向着空中蔓延,相互纠缠着,竟然在上面形成了三层小楼。 各色花朵在其上绽放,色彩缤纷,争相斗艳,更有阵阵溢人花香扑鼻而来,甚至还引来一些蝴蝶上下纷飞,有鸟儿飞入屋中欢乐的歌唱。 “翡翠花宫!”唐劫喃喃出声。 这个小家伙,竟然真的把它完成了! “真美……”许妙然亦是看得喃喃。 眼前的花宫美轮美奂,让人简直看一眼就想住进去。 “漂亮吧?”伊伊拍着手笑道:“我研究了好久才弄成这样的。” 说着小手一叉,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边用手捧着自己下巴,用无限卖萌的口气说:“真好看!” 唐劫问:“它有什么用?” “住啊。”伊伊回答,说着小手对着里面划拨了几下,花宫内的青枝继续生长,已变成椅子,桌子,床等物。 一只小小的青豆爬上桌面,在上面疯狂鼓涨着自己的身体,最后再让自己的中间扁下去,由是便成了一只杯子。 另一边几根爬山虎爬到顶壁,再从空中吊下来,垂出条条丝缕。 “……我是说,它在战斗中有什么用?”唐劫无语道。 伊伊很是不满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还能有什么用?就和那个冰宫一样了。” 看来伊伊是不满意自己的不懂欣赏,唐劫只能识趣的转移话题:“那还有别的吗?” 伊伊把头一撇:“有也不告诉你!” 得,这是彻底得罪了。 不过偷眼看了唐劫一眼,伊伊还是哼了一声,突然对着远方一指,一棵树种落地。 风吹过,将那树种埋于土中。 伊伊小手轻点,却是半天不见动静。 伊伊也不说话,只是对着那空处不停的划着,又过了一会儿,终于看到泥土中有一点绿色冒出。 却是先前的树种开始破土了。 唐劫起初还没明白,随后却反应过来:“加生长?” 伊伊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 别看这树种长的不快,那是对应它真实的生长时间而言。 法术作用下快生长的任何植物,都既无繁衍能力,也无长久保持存在的能力,因此从来也只是作战实用。 而伊伊此刻所表现的,却是真实的令植物快生长的能力。 这和当初用她尿液灌溉有些相似,只不过尿液只能灌溉有限植物,而且提升也有限。 但是伊伊的快生长法术,却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可以作用于一大片,使其快成熟的能力,其价值之高,甚至更在黑孽之上。 只是一瞬间,唐劫已醒悟了为什么伊伊会掌握这个能力。 “宝儿。”他说。 毫无疑问,这加生长的法术,其实就是某种控制时间的法术,只不过只能作用于植物,而且也只能由伊伊这样的精物来施展。 也只有宝儿的帮助,伊伊才能获得。 否则象如此价值连城的法术,伊伊绝不可能靠自己领悟。 “咦?”伊伊惊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梦到宝弟弟了?” “你梦到他了?”这话让唐劫心中大震。 第一百一十章 碎丹 “恩!”伊伊认真点头:“不过宝儿变成大人了也,要不是他说他是宝儿,我都不敢相信。” “变成大人了?”唐劫瞳孔猛的一阵收缩:“你说他变成了人?” “是啊,好漂亮的哥哥也!”伊伊喊着:“不过他周围都是血,好多好多血,往宝儿的身体里钻,他看起来好痛苦。” “血……还有吗?” “有一只好大好大白色老虎,宝儿就坐在那只老虎的身体里。还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宝儿说那将神源宙晶,是可以控制时间的宝贝,是用他先祖的眼睛做的。” 听到这话,唐劫已再不怀疑这是宝儿有意识地和伊伊交流,忙问:“他还说了什么?” 伊伊想了想回答:“他说,神源有两个,一个是宙晶,控制时间。一个是宇晶,掌握空间,不过宇晶现在在洗月派手里。” “在洗月派手里?”唐劫一惊。 突然间他想起了当初自己知道的事。 当年的虎妖,想要偷盗洗月派的某件宝物而离去,最终却被囚禁在虎啸峰,世代为囚。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虎妖想偷的是什么了。 神源宇晶! 果然伊伊已继续道:“宝儿说,当年他的先祖战死在栖霞,神源宇晶落在洗月派手中,宙晶和先祖尸体却被兽炼门抢走。两派因此结怨,绵延千年。白虎后人为了抢回先祖尸和两颗神源,决定先去洗月派盗宇晶。因为只有宇晶到手,才能突破万兽园封锁,抢回宙晶。为此白虎后人伪装投诚洗月派,为洗月派卖命,并最终获得机会,盗走宇晶。没想到洗月派狡诈,竟然早就怀疑了它。他们在宇晶上做了手脚,使得白虎后人无法利用宇晶脱身,结果被洗月派抓走。那白虎后人愤怒之下,临死反扑,竟然利用自己血脉操纵宇晶,强行将其分解开来。” “分解开来?”唐劫大吃一惊。 伊伊点点头:“恩,确切地说,是从完整的宇晶上掰下了一角,并将这一角植入自身血脉。如今这一角宇晶就在宝儿身体里,大的则还在洗月派。那一小块宇晶不能让宝儿拥有任何空间威能,却可以让他感应宙晶,影响宙晶。他花了两年时间,潜心打探,设置计划,学哥哥你,了解对手而不莽撞举动,并最终利用那林白藏破解了镇封,再以宇晶影响宙晶,控制住万兽园,使之飞起,飞向天涯海阁。” “为什么要飞到天涯海阁?” “因为宝儿要吸收先祖血脉,但是吸收先祖血脉需要时间,所以他要对万兽园进行布置,设置防护,以免这段时间有人趁机不利于他。” 原来是这样,唐劫和许妙然都明白了。 对乐山岛的攻袭,大量的死亡,大量的妖兽存在,秘境的存在,还有阵法干扰空间,使之秘境不破难以传送等等,其实都是宝儿布下的防御手段。 当万兽园正式启动时,宝儿就会进入其中吸收血脉,而这些手段则将会为宝儿争取到最宝贵的时间,使它可以吸收先祖血脉强大自己。选择乐山岛是因为这里的地形最适合布置八门锁天阵,选择涯海则是他所不止的防御手段,说白了就是以妖敌之,以阵阻之,以灵花异果为利惑之,宝儿既不喜欢洗月派,也不喜欢兽炼门,既然要以利惑人,宝儿想来想去就选择了天涯海阁——至少他对许妙然还是比较喜欢的。 当然他没想到唐劫会来,因此亦是心中欢喜。 这刻听到伊伊的解释,唐劫终于明白这一切原委,心中亦自唏嘘。 想了想,唐劫说:“宝儿还说什么了吗?” 伊伊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什么,小手一拍叫道:“哎呀我差点忘了。宝儿说他现在正在吸收先祖血脉的关键时刻,没法帮哥哥了,不光这样,还有一个穿黑袍的心魔真人正在上来。他因为掌握秘境的缘故,能偷听各处说话,知道那个坏蛋还带着一张用于传送的阵图,说是要传送什么狼主,一举镇压神源,带走万兽园。” “传送狼主?”唐劫一下惊的全身寒毛倒竖。 青狼之主风牧原,这个名字他身为洗月弟子,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伊伊头猛点:“恩,他说他正在关键时刻无法阻止,虽然收了三个化形的妖,但恐怕也挡不住他,还望哥哥帮忙。” “见鬼,你怎么不早说!”唐劫一把抓住伊伊大吼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伊伊大叫。 伊伊哇的一嗓子哭了出来:“我也不知道啊,你又没问,我还以为我做了个梦呢……” 唐劫再不忍呵斥,只能抱起伊伊道:“快走!” 已率先冲向山顶。 他刚冲出去,就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唐劫,等等我!” 这熟悉的声音让唐劫一呆,回头看去,只见一张胖胖的脸出现在下方,正冲着他跑来,不是卫天冲又是谁? 这货一段时间没见,怎的看起来又胖了些。 身边跟着傀儡,手里还抱着小狐狸罗月,看起来到算威风。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人,全是洗月派的弟子,其中一人唐劫认识,却是苏馨玥。 “你们怎么会来?”唐劫惊呼。 卫天冲大喊:“你忘了你让许大小姐把消息传回来了?派里一得了消息,就把我们派了过来。” “把你们派了过来?”唐劫用古怪的眼神看看卫天冲:“你是说你是作为援兵派给我的?” “是啊,一路紧赶啊,总算是赶到了。”卫天冲大头猛点,看看唐劫表情不对,反应过来,叫道:“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吗?” “没什么。来总比不来好吧,有什么话路上说,先去山顶!”唐劫没功夫废话,已是向山顶跑去。 由于秘境中时空错乱的缘故,他不能直接飞上去,所幸山上的禁制基本都被封不智破坏掉,上山再不受禁制影响。 “什么叫来总比不来好?唐劫你得给我个解释!”卫天冲气愤大叫地追了下去:“我可是有备而来……” ——————————— 山顶上的战斗仍在继续,化形三妖却已是渐渐不支。 兽炼门对付妖物本就擅长,再加上有封不智这尊大神在,即便是三化形联手也是不敌。 先告危的却不是与封不智交手的狮猪二妖,而是那被二十余名兽炼门弟子联手压制的鹰妖。 这些弟子单个实力虽然一般,却自有一套联手之法,联手施为下威力甚至不下于真人,镇得那鹰妖从天上生生降至地面,翻身不得。 这鹰妖空有双翼,在那二十多枚镇妖塔的压制下却只能在地上空自扑腾着翅膀,任它如何振翅狂舞,却连风都带不起来。 赫连虎已狞笑着走过来:“妖兽难得,化形更艰,若肯归服,饶你性命!” 那鹰妖怒视赫连虎高吼:“你兽炼门炼化妖兽,为我天下万妖之死敌,想我归顺,想都别想!” 赫连虎大笑道:“好熟悉的说词,虎爷我每年都要听上几十次,只是再倔强又有何用?傻鸟,你可想清楚了,不管你同意或不同意,都是要归我兽炼门驱使的,区别仅在于炼化或者未炼化。若是现在乖乖投降,你还能保得神智,将来更有提升之潜力,若是不肯,那便只要强行炼掉了。” “你休想!”鹰妖眦睚欲裂大喊。 只是任它如何挣扎,在这镇妖塔下都休想动弹分毫。 赫连虎已哼声道:“既然不识抬举,那便炼化了献给七爷!” 化形大妖不是他们能够收用的,赫连虎等人再如何垂涎却也只能干看着,只能希望事成之后封不智能慷慨一些,多少分大家一些贡献。 封不智自修成分身后,因为是自创秘法,一直都在研究,稳定与修炼中,导致无暇补充化形妖物,如今看样子却是可以一次补充三只了,于封不智而言却是个意外惊喜,毕竟象这样的机会不多。 化形妖物可也不是傻子,面对打不过的情况往往会逃之夭夭,也就是在这秘境中不易逃逸才被死死压制。 这刻其余兽炼门弟子同声应是,对着那鹰妖出手。一道道光芒打在那鹰妖身上,鹰妖只觉得脑际疼痛如绞,知道是这些弟子在强行炼化自己的神智。 鹰妖只觉得仿佛有万蚁噬脑般,痛得死去活来,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一幕落在那狮猪二妖眼中,心中亦是骇然。 它们此时面对封不智一人压力亦是不小,知道若鹰妖被炼化,实力此消彼长,剩下它们两个更那逃脱毒手。猪妖性傲,已是高声吼了起来:“杂毛挺住,莫要让他们得了手!” 这一声吼如惊雷阵阵,炸响在空中,震得那一众兽炼门弟子同时心头一颤,手底竟不由松了一下。 鹰妖痛苦骤减,神智陡然一轻,用仇恨的目光看向那一群兽炼门弟子,尖啸道:“就是死,亦不为汝之傀儡!” 它说着已调动全身力量,妖气弥漫,已是涌起一片狂潮。 赫连虎见状色变:“此妖要碎丹自毁!” 真人有自爆天心,妖物也有碎丹之击,皆属于以生命为代价出的惊天之击。 兽炼门千年以来驭妖无数,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其炼化之法才会有痛心分神之效,使目标无法集中精力,从而碎丹。 但是猪妖的一吼,却为鹰妖创造了机会,它知道那已是它最后的机会,若它再不碎丹,只怕从此以后都没机会了。 这刻全力挣扎下,鹰妖身上大片妖气已是凛冽而出,就连封不智都随之变色,大叫一声:“不好!” 长袖倏卷下,已是将那鹰妖卷起,猛地向空中送去。 下一刻就听轰的一声爆响,大片妖气已如潮狂卷,瞬间涌向了四面八方。 封不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这一下暴卷怒潮还是没能全部避过。 封不智身上固然是光华大放,防御罩被打的连耀光彩,那一些兽炼门弟子却是被震得吐血而起,总算他们在碎核攻击起的同时就已施法保护自己,才算保住了性命,要命的是那些镇妖塔却有大半被震裂。 兽炼门弟子的联手威能大多是通过镇妖塔完成,这一下却是立失联手优势,但不管怎么说,就实力对比而言,依然是兽炼门扩大优势。 “杂毛!”看到鹰妖就这么死了,狮猪二妖已是同时痛心呼喊起来。 封不智亦是愤怒,骂了句:“混蛋!” 他一掌打在那猪妖身上,却是直接扔给身后赫连虎等人。失去了大半镇妖塔,赫连虎他们已很难再压制猪妖,但牵制住还是没问题的。 封不智则乘机攻向狮妖。 没有了猪妖帮手,那狮妖再没可能抵抗封不智,只是片刻功夫就被封不智一掌拍落。 封不智掐住这狮妖咽喉道:“归属还是炼化,你可自择其一!” “你……休想!”狮妖从牙齿缝里吐出三个字。 随着它的说话,身上已是再度现出大片妖潮,竟然也是选择了碎丹。 这狮妖到也够果断,他很清楚若是等封不智的炼化神光打在身上,再想碎丹只怕就来不及了,因此一被他抓到立刻碎丹。 封不智却狞笑道:“就知道你会这样。” 就在狮妖妖潮涌现的一刹,封不智已将它猛地抛向空中。 这一下抛掷力量奇猛,直冲天际。 与此同时狮妖身上妖潮狂卷,轰的一下猛然炸开。 只是这一次,它再没能伤害到任何人,凶猛的妖潮在天际狂卷,只冲得秘境天空光焰闪动,彩光飘荡,随后就看到秘境天幕上,竟然现出了一道道龟裂,好似受到冲击的镜子一般。 “哈哈哈哈!”封不智已是仰天狂笑起来。 他虽然没能收服这狮妖,却利用狮妖的碎丹威力冲击秘境,虽然未能毁掉秘境,却使得秘境天幕受到重创。 秘境一毁,时空错乱不在,传送阵即可完成,狼主一来,谁又能与之争锋? “大哥!”看到狮妖就这么惨死,猪妖出痛心的吼声,一头撞向旁边的传送镇。 它到这时终于醒悟了! 其实传送阵早就在那里,以三妖之能,只要全力攻击传送阵,封不智他们就得拼命保护,形成只挨打难还手的局面,到时候谁胜谁负就不好说了。 可惜三妖虽然修成人形却见识浅薄。 智慧是知识的积累,是经验的体现,缺乏这些,再如何聪明也是无用。 三妖就是因为不懂这点,最终导致二妖惨死,甚至连累的秘境都受到破坏。 这刻眼看猪妖攻击传送阵,封不智长笑一声:“现在才想到,太晚了!” 说着一掌拍出,生生将猪妖阻了回去。 那猪妖嗷的吼了一声,地面风沙骤卷,无数巨石纷纷扬起朝那传送阵砸去。 “挡住!”赫连虎喊了一声,那一群兽炼门弟子已纷纷祭起手中法宝,打出各类法术屏障,将猪妖的攻击阻隔于外。 “垂死挣扎!”封不智喊了一声,一把抓住那猪妖,竟是就这么将它拎在手里,一道炼化神光打过去,强行冲如它脑际,猪嚎声已是震天响起。 这一次封不智却是连碎丹自爆的机会都不给它了——秘境已受重创,不需要再牺牲第二个化形。 这刻全力炼化猪妖,封不智脸上已露出凶狠残暴之色。 那猪妖在他手中拼命哀号着,无力挣扎。 可惜它能把鹰妖从炼化神光中唤醒,却没有谁能将它唤醒。 挣扎与哀号渐渐变小,终于,那猪妖一动不动,最终垂于封不智脚下。 “呼!” 终于成功了,封不智长吐出一口气。 炼化这猪妖,于他而言消耗也是不小。 不过有了这帮手,一切也值了。 这刻看着那猪妖,封不智冷笑道:“作为妖类,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正确选择。” “作为人类,你又何尝清楚?”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封不智霍然回头,远处唐劫带着鬼卫正直冲而来。 靠着洞察天目,唐劫在赶到之前就已看到了这边生的情况,这刻扬声道:“它们错过机会,你又何尝不是?如果你没有选择炼化猪妖,而是直接启动传送,这个时候,那位狼主大人应该已经到了吧?” 封不智脸色一沉:“唐劫,你竟然还敢来?半山一战,让你侥幸逃过,可你以为凭你那点本事就能阻我?” 半山一战,唐劫依靠鬼卫和几十条人命才堆掉封不智,如今封不智手中多了一个猪妖,又多了二十多名兽炼门弟子,实力狂涨,唐劫却不过是多了一个一伊伊,实力对比此消彼长,又如何可能是封不智的对手? 唐劫却只是一笑:“封真人,你弄错了一件事。阻止你,可不代表要打败你,我只需要破坏传送阵就可以了。” 说到这,唐劫的表情变得冷酷起来:“兽炼门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他们派了一个不懂阵法的人来主持大局,你可知,这天底下多的是不用碰触目标,就可毁坏法阵的方法。” 封不智面色突变,唐劫已转身对着远方遥遥击出一拳。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君 这一拳并非击在传送阵所在处,而是击在距离距离传送阵三十丈远的一处地面上。 这里位于山顶西侧,碎石遍地,林木密生,看起来不甚起眼。 但唐劫一拳击出,落于地面,震得整片山坡地势震撼摇动,大片树木更是拔地飞起,同时原本低平的地面竟然向着上方隆起,仿佛一个膨胀中的土坡,竟是越长越高。 随着这山坡的出现,封不智看到传送阵的光芒竟是渐渐淡了下去。 他心中大骇,失声叫了起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唐劫笑道:“这还不简单,法阵和人一样,也是需要合适的环境才能挥作用的,破坏它身边的环境,本身就是破坏它存在的基础。为什么这传送阵别处你不布,非要跑到上顶上来布?不也是因为这里才是最合适的地点吗?” 正如唐劫所说,传送阵之所以要布在山顶,就是因为这里才是借助天地灵力最合适之所,才能真正挥传送阵作用,否则他早就启动传送阵,何必等到现在。 而唐劫赶到后,第一件事就是破坏这法阵仗以依存的环境,使其空自存在却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毫无意义。当然,也只有他这种精通阵道之人,才能一眼看穿关键所在,若是换了不懂之人,便是把山都翻过来也未必有用。 这刻眼看传送阵光芒黯淡,封不智怒喝:“找死!” 他回头喊了一声:“尔等去回复地形,我来对付此子!” 说着单手遥遥一拍,一个古怪火球已腾空而起,飞向唐劫。 唐劫也不莽撞,向后退了一步,身后鬼卫已然迎上,一爪按在那火球上,就听噗嗤一声,那火球四散裂开,火焰流光四射,落在鬼卫身上出一连串的嗤嗤声响,鬼卫则恍若不觉。 看到一击无功,封不智哼了一声,随手一招,却是一把蓝色短剑在手,就这么一丢,那蓝色短剑已是呜呜尖啸着刺向鬼卫,剑身上更是洒出点点冰霜。 鬼卫不敢大意,急退的同时,双爪已舞出漫天爪影,与此同时那蓝色小剑与鬼卫手爪也是砰砰相撞,下一刻就看鬼卫身上竟是结出片片冰花。 好在鬼卫身形只是一抖,就将这一股冰封之力震散,双爪再出,继续挡住了那蓝色小剑。 面对这一幕,唐劫和封不智同时出一声惊咦。 唐劫惊讶是因为他最知道鬼卫的身体有多硬。 鬼卫在本质上其实是个炼体修者,单以术法论,就他那几种法术,到哪儿和真人比肩去?除了鬼影千重说得过去外,其他无一人在真人眼中。正是依靠了他那坚硬的骨骼,才称得上真人实力。 封不智惊讶则是因为他同样清楚自己这剑的威力。这是封不智收藏至今最为有价值的秘宝,一直以来都由黑袍管理,就象所有的妖兽都在白袍身上一样,所有的宝物基本都在黑袍身上。 虽然他没指望这一剑就能干掉鬼卫,但是鬼卫能如此快脱离冰封,依然出乎他所料。 这时后面许妙然,卫天冲,苏馨玥等人也到了。 一看到鬼卫在和封不智战斗,卫天冲已兴冲冲道:“总算赶到了,看我的!” 说着就要出手对付封不智。 却被小狐狸罗月拉了一把,狠狠瞪他一眼:“你找死吗?” 卫天冲一呆:“怎么了。” 小狐狸已道:“那是个心魔真人。” 一听是心魔真人,卫天冲也吓了一跳。 唐劫已迅道:“别怕,只是半个心魔真人而已。” “半个?什么意思?”众人不解。 唐劫淡淡道:“此人虽是心魔真人,不过修炼分身之法,一化为二,虽总体实力增强,个人实力却是大减。” “那另一个分身呢?” “已经在山下被我等联合打杀了,另外和他作战的那位桂真人,也是灵环强者。” 一听说这心魔真人就剩半个,还有个低一阶的真人做主力牵制,大家同时松了口气,立刻觉得这种情况下,这位心魔真人也不那么可怕了。 惟有许妙然心中暗笑,她知道唐劫又在耍坏,很明显是故意如此说话,以提升大家信心。 封不智自然也知道他这话的用意,却只是哼了一声:“那就试试!” 顺手一挥,又是一把红色小剑飞出,这次却是飞射唐劫面门。 许妙然娇叱一声,衣袖中亦是甩出一道金环,正迎向那红色小剑,砰然剧震里,金环小剑竟是各自退开,天空中却是荡起了一片火焰。论宝贝,许大小姐也不输于沈晴丹,只是她自身境界低,一时间还挥不出宝贝威力,饶是如此,也和那小剑拼了个持平。 封不智再甩手,这次却是把黄色小剑飞出。 “让我来!”卫天冲喊了一声,手下傀儡已然冲出。 当年的三品战傀如今已被提为四品,虽还未到真人实力,却也变得比以往更强。黄剑与傀儡相撞,出轰然巨响,那傀儡竟是不支,被黄剑荡出的黄色剑芒横扫而出。 从这一剑可以看出,这黄色小剑的威力至少也当得上脱凡巅峰或天心初阶的威力了。 惊得卫天冲叫了一声:“乖乖,这剑好生厉害。” 这剑其实算不上厉害,问题是它多! 下一刻又是一把绿剑飞出。 一剑接着一剑,竟是一口气飞出七把,正是赤橙红绿青蓝紫的色泽,同时射向迎来众人。 山坡一战,封不智的虚实之道被看破,肉身被毁,痛定思痛下,封不智终于不再沉迷道念,而转以正统术法迎战。 凭借境界碾压对手,方为王道。 这刻七剑同出,竟是压值众人难以动弹,要不是有鬼卫帮忙,光是这几把小剑就能夺了好几人性命。 与此同时,那一群兽炼门弟子则加紧平复山坡地面,恢复地形。 只是山地易抹,阵势难复。 让赫连虎他们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唐劫只是让地面鼓起一块,就能让传送阵失效,他们再如何努力平复,却也只是让传送阵回复了少许光芒。 这种局面简直令人抓狂。 唐劫冷笑一声:“一群蠢人,竟不懂破坏易,建设难!” 说着又是一拳击出,直击地面,拳劲在地下回荡,就听轰的一声,远处山坡处陡然炸起一个坑洞。 随着那坑洞乍现,刚出现的传送阵光华立刻又再度消失。 封不智眼神一厉:“唐劫你找死!” 他手一甩,那猪妖已然飞出,狂奔着向唐劫冲去。 就在猪妖冲出的同时,唐劫抱着的伊伊小手一扬,地面已升腾起大片的藤蔓捆向这猪妖。 那猪妖在神智被炼化后,实力虽在,智商却大幅度下降,眼看着藤曼飞起也不知道躲避,就这么任藤蔓加身,依旧是没头没脑的前冲。它力气极大,那藤蔓困不住它,根根断裂,但是每挣脱部分,前面就有更多的藤蔓生成,无限制的向猪妖缠去。 虽说开智上品的伊伊照理是没任何可能对付猪妖的,但这猪妖只知道狂冲,只要伊伊愿意,拖上它一段时间到是绝对没问题的。 就在猪妖被困的同时,封不智也身形一闪,径直出现在唐劫身后。 捉风拿月! 他正要一爪抓爆唐劫的脑袋,却见唐劫同样身形一闪,人已消失不见。 乱风步! 以乱风步对付捉风拿月,简直是再适合不过的,山坡一战后,唐劫就暗下决心,只要视野里一消失封不智,立刻就用乱风步。 这一把抓空,就连封不智都愕了一下,然后他看到一件更令他震撼的事。 唐劫竟是出现在那极靠近传送阵的地方。 当封不智使用捉风拿月的时候,他在无意中其实已经让开了通向传送阵的道路。 当然,这也与传送阵的暂时失灵有关,使封不智暂时失去了保护传送阵的警惕心。 但暂时失灵终究不是彻底毁坏,在唐劫出现在传送阵边的一刻,封不智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犯了一个大错误。 果然随着唐劫的出现,他已转身一拳向那传送阵打去。 这一次可就简单暴力得多了。 没有阵道知识,没有地形玄奥,惟有的只是那一腔破坏欲望。 轰! 这带着强烈毁灭力量的一拳打在传送阵上,平地上陡然炸出一股风潮,就象是暴风席卷小镇般,顷刻间将传送阵横扫开来,无数的材料被卷得冲天飞起,整个法阵地面已是被扫成一片狼籍。 “不!”封不智痛心大叫起来。 那漫空飞舞的传送阵材料就象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深深刺痛了封不智的心。 他没有想到唐劫敢这么大胆,竟然不顾一切也要毁掉这传送阵。 要知道没有了传送阵,封不智也将再无顾忌,大开杀戒。 但是下一刻,就在传送阵被毁的刹那,那洞中突然生起一股迷蒙血雾。 这血雾刚一出现,就向着封不智和其余兽炼门弟子卷去。 封不智立知不好,大叫道:“退!” 所有兽炼门人同时向一侧移去,与此同时那时那血雾也卷动如一条血色巨蟒,对着封不智等人追下。 封不智连连出手,震的血雾难以靠近,但血雾就是不散,依然死追封不智等人不放,从那血雾中,封不智感到一股强烈的恐怖死亡气息。 事实很快证明了他的感受,相比封不智等人的惊惧,那些兽炼门下的妖兽对这血雾似乎更加喜爱。 终于,一只妖物受不住血雾的诱惑冲了过去,当它冲入血雾时,先是大量的血雾涌入它身体,随后是那妖物不住的颤抖,最终砰然炸裂,大量的血雾重新冲出,只是在掺入了妖物之血后,又变得更加浓郁了许多,继续朝着封不智等人追去。 看到此景,唐劫微微一笑,他知道,这意味着小虎吸收真血应当已经过了最后的艰难时刻,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帮他们一把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守住就行。 就在这时,封不智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他的眼中现出一丝决绝狠意! 他长声道:“唐劫,你以为毁掉传送阵,就能解决一切吗?真君威能,岂是尔等可以想象?就让你们看看狼主大人的真正恐怖吧!” 说着他突然长啸一声,对空一伸,那七把阻拦众人的小剑同时回撤,一起向着封不智飞去,就在飞行过程中,这七把小剑竟然合七为一,成一把白色长剑。 看到这白色长剑,唐劫心中猛然一紧。 那一刻他意识到,这才是封不智真正的宝物,以这七剑非拆后表现出的威力即可看出,当它们合为一体时的威力有多恐怖,只怕是以鬼卫之能也无法承受。 然而封不智却没有这么做,反倒是用惋惜,不舍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白光长剑,就象是告别多年的老友。 这表情让唐劫也楞了一下。 然后下一刻,他看到封不智仰头看向天空。 看向秘境上方那满是班驳裂痕的天幕。 看到此景,唐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喊道:“阻止他!” 鬼卫已全飞起,直冲封不智飞去。 这一次哪怕是不惜己身,也要挡住封不智。 封不智身后赫连虎等弟子也一起冲出,全力冲向鬼卫,同样是不顾自身的疯狂阻挡鬼卫。 惟有唐劫身后卫天冲等人左顾右盼,显然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封不智已是缓缓举起手中白光长剑,在那一刻他已捏动无数印法,一一打在长剑上。 随后就见这白光长剑越来越亮,最后竟放出七彩霞光。 手持着这剑,封不智将剑猛地往空中一掷,这七彩剑便在空中不断放大,向着天幕遥遥飞去。 “云丛天刀!”唐劫呐喊着,二十把天刀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许妙然的镇海印,伊伊的绮罗天织,还有其他人的各种法术一起放出。 那七彩巨剑就这么躲都不躲的撞上,在天际划出一道巨大的彩虹,狠狠撞向一切阻在它前面的法术。 在这雄浑巨剑的撞击下,云丛天刀化为齑粉,镇海印凌空破碎,花瓣潮被绞成彩色花瓣雨,所有法术尽皆被一剑穿透…… 虹彩巨剑就样带着无可阻挡之势轰隆隆撞向空中天幕。 先是一个短暂的停滞,接着就看到天幕顶上现出一道前所未有的巨大裂痕。 这裂痕起初只是一道,随后就象是横生的树枝般向着四面八方窜开,最终布满了整片天空。 终于,天际出了喀嚓一声巨响,随后是整片天幕哗啦啦碎裂开来。 阳光穿透阻滞,直直的洒入这片久违的天地。 天幕的碎片尤如水晶,在阳光下闪烁出缤纷色彩。 它们在空中飞舞,如蝴蝶般飘扬,并渐渐由厚转薄,悄然淡去。 很快,这一场缤纷雨便告消失,惟留下一片晴朗天空,还有天际中央的那把彩虹巨剑。 彩虹剑在空中静静悬浮着,终于,剑身上也出现了一道裂纹。 随着裂纹的出现,彩虹剑炸成无数碎片从空中跌落,同样出五彩缤纷的光华,只是不若天幕粉碎时那般宏大,却又更持久——那些碎片并没有消失,而是就这样如流星般降落,坠入海中,在海面上溅起如雨涟漪。 封不智的脸抽了抽,终是长叹了口气。 他说:“不管怎样,总算是完成了狼主大人的交代。” 完成狼主大人的交代? 众人有些不解。 传送阵不是已经被毁掉了吗?又如何完成交代? 唐劫看向许妙然。 许妙然悠悠道:“父亲曾说过,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只要在心里呼唤他,不管距离多远,他都会出现在我身边。之前你我身在秘境,我感应不到父亲,如今秘境被破,我又能重新呼唤了。” 果然是这样么,唐劫叹了口气。 以紫府之威,即使没有传送阵,他们也可以来到这里。 下一刻,就见封不智双手高举,口中念出长长的咒印。他不象许妙然,会被父亲种下特殊的护身咒,只需轻轻呼唤即可,需要颂念真言以传递自己的位置。 看到封不智如此,许妙然知道他是在召唤狼主,忙道:“我也喊父亲来。” 说着低头冥目静思。 以她和自己父亲之间的联系,呼唤许光华绝对比封不智呼唤风牧原快得多。 但是这刻任她如何呼唤,却就是没有反应。 连续呼喊没动静,许妙然终于意识到什么,气得一跺脚道:“父亲不肯帮我!” 狼主风牧原此时就在天涯海阁长风岛。 毫无疑问,他早已与天涯海阁的诸位大人物达成协议,否则也白做了这许多时间的客人。 还是唐劫轻轻搂了一下许妙然,他对这一结果到是早有预料。 与此同时,封不智的真言也渐渐颂念完成。 天空中骤然一片波诡云谲,云层内竟渐渐显现出人形面容,虽模糊而看不清真容,却自带凛然之威。 许妙然大呼:“他要来了!” 这种无论距离穿越千万里的手法,其实不是真身赶到,而是通过无上神通凝聚出的一具法术化身,从而达到隔空施法的目的。虽然不及自身实力远甚,但是也远一般存在,只是维持此神通消耗颇巨,而且时间不长,因此非到万不得已,还是用传送阵直接过来的好。 这刻看到天空中的巨脸将现,一众兽炼门弟子已同时拜倒,口中高呼:“见过狼主大人!” 所有人心头已是同生悲意。 场面因此而凝滞下来,面对真君威严,此时此刻,任何诡计图谋皆已变得没有意义。 就连唐劫都怔怔看着天空,心神一时间恍惚起来。 就在这时,卫天冲的声音突然响起: “切,召唤真君而已,很稀罕吗?我也会啊。” 随着他的话语声,天空中骤然亮起一道电芒。 第一百一十二章 镇海 这电芒刚一出现,便现出非凡之处。 普通电芒皆是一现即逝,这道闪电却是一出现便再不消失,就这么明晃晃的挂于长空,形体有如一柄长剑,通体笔直而扁平,一头细长若剑尖,尖头处电芒伸缩不定,一头则粗如剑柄,剑柄处竟然还握着一只手。 一只从云层中探出,仿如云丛天刀般突兀现出的手! 这天空中的电剑远看只似一把剑,但因距离极远的缘故,实际长度怕是要达到千丈,这只手就这样握在闪电剑柄处,却没有丝毫尺寸上的不和谐。 这刻电芒巨剑甫一出现,便向着那人面巨像划去。 那凝而不散的闪电就这样轻轻划开云层,同时也划开了青狼之主的人面虚像。 “是不是你,萧别寒!”一声愤怒的吼叫已自云层中炸响。 那电芒剑光却是理都不理他,已再度划动,左一剑,右一剑,便似小儿戏耍般,瞬间将人像割得支离破碎。 盘卷的云雾还不肯散开,犹在凝聚。 那电芒便干脆对着云雾巨脸轻轻递出一刺。 电光穿过云雾,然后迸出大片光华,炸得那云雾四散。 云层中竟然出一声轻哼,一个清朗声音在天地间回荡:“风牧原,就凭你也配让我派掌剑人出手?” 这声音听在唐劫耳中,他心神猛地一震,脱口叫出声来:“明师!” “明夜空!?”一个惊惧,震撼,不敢置信的声音同样在风牧原的口中响起:“你已晋升紫府?” 明夜空晋升紫府一事,绝对是非同小可。 六大派相互之间对峙多年,实力上一直保持着大致的平衡。 其中真君数量最多的是兽炼门,如果把分神妖兽算上,他们至少有七个紫府级,不过境界虽高,个体实力相对较差。七绝门次之,有真君五人。天神宫,洗月派,千情宗再次之,都是紫府四人,但其中各有一位天尊,天涯海阁人数最少,只有三位紫府,却有两位是天尊……这和他们的修炼功法有关。 总体而言,各方实力相差不大。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方多出一位紫府真君,对另一方都是莫大的威胁与压力。 明夜空的突破,无疑就使得洗月派再添声威。 这刻虚空中的清朗声音再度响起:“托天之幸,终得功成,却未成想这出关第一战,便是与风狼主较量。” 说着那天际之上,执剑之手突然轻轻放开电芒。 那电芒长剑瞬间消散,只留下那一只手,对着前方遥遥点去。 就是这轻轻一点,天际上风牧原却出前所未有的愤怒吼叫。 云雾变幻里,一只刚刚形成的青狼就这么被明夜空一指点成虚无。 风牧原送来愤怒的咆哮:“明夜空,就算你成就紫府,也不过是初入门径,还远未到可得意猖狂的时候!” “但在这种情况下对付你却是够了。”明夜空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淡泊宁静。 明夜空没有撒谎,论资格,他就算新晋紫府也不及风牧原远甚。 但是现在这种隔空战斗的方式却是对他大大有利。 他原本就是精擅空间之人,否则也不能最擅长乱风步。 在他成就紫府之后,对空间的理解更深,虽还未达到入道天成的天尊地步,却也对空间之道的领悟又深了许多,正因此才能无视空间阻碍。 别看他没有象风牧原那样凝聚虚像,那一只执剑的手却是真实的存在! 是他穿过空间,从千万里之外送来的真实之手,可以百分百挥出他的实力,正因此,才能完全无惧风牧原的威胁。 若说换成别的紫府,或许还有办法解决这一问题,风牧原却是那种标准的兽炼门大能,至少一半实力系于他那只青天魔狼上,实力较一般的紫府明显是要低许多的。 此消彼长下,这种隔空大对决,明夜空完全无惧他。 这刻天空中云雾变换,风牧原和那青天魔狼的影象不断聚集,却又在明夜空的手指下不断逸散,气得风牧原疯狂咆哮却又无可奈何。 若是换成真实相处,以他加青天魔狼的实力,明夜空怎么也不可能如此放肆,惟独这种隔空对决,最考验个人实力,却是真正打中了兽炼门的痛处。 尤其洗月派还让明夜空出手,分明是要借此战为明夜空扬名了。 将来说起来,洗月派再添真君,明夜空晋升第一战,大败青天狼主风牧原,他风牧原竟是被人利用,硬生生成了对头扬威的垫脚石。 想到这,风牧原一口老血都要气出来了。 就在这时,海面上陡然波涛乍起。 无风的海面骤起狂澜,一片洪峰巨浪就这么从海中升起,不断向着空中眼神过去,竟是升得比那海中仙山更高,却不落下,有如一座流动的水山就这么悬于海上,令人惊惧不已。 那海峰还在上升,渐渐竟升至万米高空,与那天空中变幻的云彩等高。 随后才看到“水峰”变换,在海水流动中,竟渐渐形成一尊人像,看起来仿如大摩罗天王咒下的虚影,却又比那威严高大了不知多少倍。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流动的水让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那一刻许妙然却还是叫了起来:“父亲!” 父亲? 这一声喊让唐劫心中也是一颤。 镇海真君许光华? 他果然还是来了,却不是应女儿的召唤。 这刻许光华刚出现,已张开洪峰巨口道:“恭喜明魁晋得紫府,如此大喜之事,何必非要以杀戮争端解决。我天涯海阁忝为地主,还请两位给些面子,莫要再争了。” 明夜空哈哈笑道:“许海主的面子自是要给的,就不知风狼主意下如何?” 话是这么说,那一只手却如佛指拈花般,就这么左一弹右一弹的,就是不让风牧原凝聚起来。 只要风牧原凝聚不起来,他就挥不了实力,也就休想收走万兽园,洗月派的破坏目的就算达到。 风牧原气得大叫:“休想!” “那就是风狼主不愿给天涯海阁面子了,却是与我洗月派无关。”明夜空义正词严道。 许光华无奈叹了口气:“既然两位不肯停,就让我来帮你们停一下吧。” 说着那洪峰巨浪已伸出一支手臂,对着天空拍去。 看到此景,唐劫眉头一皱。 这一拍看似在阻止两人争斗,其实却是在暗帮风牧原。 毕竟明夜空现在是先手之利,不给风牧原成形的机会,一旦让他成形,风牧原结合青天魔狼,两相威下,明夜空就算擅长隔空大对决,能不能顶住风牧原这老牌紫府的进攻也是个问题。 许妙然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色变大叫:“父亲!” 许光华却是理都不理,只是目光向着许妙然这边瞥了一眼,看向许妙然的同时,也看向她身边的唐劫。 那目光威严,凌厉,更带着庞大气势。 那一刻唐劫只觉得心头一颤,竟有种要跪倒的心理,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轻咬牙关,一抬头看向许光华,却是没有丝毫让步。 非但如此,唐劫甚至开始捏印。 随着他双手印法变幻,唐劫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光华,对着天际一指:“云丛天刀,出!” 刷啦啦二十把云丛天刀已破云飞出,直削风牧原。 这一幕把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就连封不智都不敢置信地看向唐劫。 在这个大能出手,所有人都只能站在一旁老实乖乖地站着,甚至是跪着的时候,唐劫这个混蛋竟然对真君出手! 到底该说他是狗胆包天,还是敢说他无知者无畏? 难道他真以为这二十把破铜烂铁能对风牧原造成什么影响吗? 此时在许光华的浪海潮峰下,明夜空的攻击显然受到了影响,风牧原的影像正在迅凝聚。 二十把云丛天刀就是在这时掠出,击向风牧原与他的青天魔狼。 “嗥!”天空中炸响愤怒的雷霆吼叫。 这是风牧原的吼声。 这吼声如此大,如此愤怒,不是因为他受了上什么伤害,而是尊严上的巨大折辱。 一个脱凡九转的灵师,蝼蚁般的存在,竟然敢向他一位真君递爪子。 这简直就是最大的羞辱! “死!”伴随着风牧原的暴吼,天空中的青天魔狼已对着唐劫吐出一股青色风潮。 这青色风潮看似简单,却凝聚出最恐怖的天地之威,即便是鬼卫加本体也挡不住这样的一击。 那个时候,唐劫却只是轻侧头看向许妙然,他说:“可愿与我同生共死?” 许妙然脸上盛放出美好笑颜:“君在我在,君亡我亡。” 两人相视一笑,竟是就这样搂在一起,一起坦然面对那青色风潮。 这两口子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却把镇海真君吓得魂都要飞起了。 “不可!” 洪峰巨手陡然回转,一掌拍向那青色风潮,轰然将风潮拍散。 漫天的水花溅起,竟不消散,而是直接飞至唐劫许妙然身边,瞬间汇聚成一股透明水墙,将两人整个罩住。零散的风潮落在水幕上,只震出一片流光华彩,却无伤二人分毫。 唐劫看着许妙然笑道:“终归还是利用了你。” 许妙然摇头轻笑:“我不在乎。” “问题是这样一来,这第一印象就不好了啊。”唐劫长叹一声。 第一次见面,就用许光华女儿的生死做要挟,相信这位镇海真君一定气的要疯了吧。 但是他没得选择。 天际之上,风牧原刚刚得到机会凝聚出的一点虚像,又被明夜空得了机会,一下点碎。 最糟糕的是,真君也不能无限制的凝聚自己。 在经历了这么多次失败后,风牧原已开始感觉有些难以维系了。 “不!”他疯狂大叫,形象在空中扭曲着:“许兄,帮我一把,拿不回万兽园不要紧,关键是拿回里面的东西,无论如何不能落在洗月派的手里!” 明夜空冷哼一声:“笑话,风牧原,你以为你兽炼门有多少宝贝能对我们有吸引力?” 风牧原狞声大笑:“明夜空,你少在这里胡吹大气。你洗月派觊觎我派宝物又何止一两天,千年恩怨,皆自于此!” 明夜空哼道:“放屁。当年六派联手对敌,付出无数性命才杀得那獠,当时六派定约,说好了此獠由你我两派平分,凭什么你兽炼门就要独得尸体?我洗月派想要的不过是我们应得的,欠下的债也该还了!” 一番话说得下面的人纷纷呆滞,不光是唐劫他们,还有那些依旧在海面徘徊,未赶到仙岛上的人,比如沈晴丹等人,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天上生的一切。 早就知道洗月派与兽炼门有死仇,只是谁也不知道到底因何结仇,今日才终于明白,感情最初的仇恨竟是为了战利品之争。 只不知一具尸体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值得让两派杀戮千年。 要知道,这可是两大门派,门派非个人,很少有义气之争。 风牧原怒吼:“废话,当年我派为此损失最重,连祖师都因此陨落,要不是抢得虎尸,成就师叔,只怕早就被你们连皮带骨的给吃了。” “约定就是约定,岂容砌词狡辩。背信弃义之辈,言而无信之徒!”明夜空毫不客气的大声回答。 两边互揭老底,弄得许光华到是没了脾气。 此时风牧原已是越来越撑不住了,他大喊:“许兄,帮我!” 许光华无言点头。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离去 明夜空嘿了一声:“天涯海阁真要靠向兽炼门了吗?” 许光华面色一沉:“明夜空,就算洗月派多了一位真君,也改变不了大势。我若要取,凭你明夜空还挡不住!” “那也未必哦!”明夜空哈哈一笑:“一只手挡不住许真君,若再来一只又如何?” 随着他的说话,天空中竟然又伸出一只左手来,双手竟是同时递向许光华和风牧原。 许光华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他急出洪峰巨手挡住,那边风牧原的影像却是被明夜空一巴掌拍散。 这一次,风牧原再无法凝聚了。 一掌拍散风牧原,明夜空大手已朝着山头抓下。 许光华心中震怒,洪峰巨手突出,一拳击向明夜空的那只左手。 他号称镇海真君,这操纵海水的能力当真是非同小可,虽是凝聚虚体,却已有了真身五成实力,这刻全力轰向明夜空,将明夜空的手打的一歪,却是与那山顶交错而过,单手插入海中,已是掀起一片滔天巨浪。 明夜空长笑一声:“镇海神君神威盖世,夜空不敌,只好无赖一次了。” 随着他的说话,就见云层中双手递出的地方,竟然又现出一个头像,赫然正是明夜空。 这一出,却是半个身子都钻出云层,于是整个天际都被明夜空的身形所覆盖,看得许光华心头震骇,脱口惊呼:“这怎么可能,难道你已是天尊?” 要知道明夜空现在可是真是破空而来,这对空间之道的要求极高,绝不是只手破空那么简单,至少要达到入道级别,而这也正是天尊的基本要求,仅凭悟道可得不到天尊称号的。 就在这时,脚下的血雾洞中,突然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看到这光柱,唐劫先是一楞,随后心中一凛,突然明白了什么,险些大叫起来。 伊伊和许妙然也反应过来,一起惊呼出声:“神源……” 唐劫刷的出手,已堵住两人嘴巴。 神源宇晶! 明夜空绝对是借助了神源宇晶的力量才做到如此地步的。 可是神源宇晶不是非白虎血脉无法使用吗?他是怎么能用的? 不过接下来唐劫就明白了。 神源宇晶受到了破坏。 被破坏的神源宇晶威能再不如原来那么强,使用的条件也因此必然放宽,短时间内使用此物,当无问题。 果然这刻看到洞中光柱冲起,明夜空已大笑道:“果然宙晶在这里。” 当年两派分赃,各自都知道对方得了什么,但是宝贝藏在哪里,如何用法,却是谁也不知的。 洗月派抓住白虎后人后,一直想获得其血脉,然后通过其血脉去感应,寻找和操控兽炼门的宙晶,可惜一直未成功。不过那些杂系血脉多少也能感受到大致方位,万兽园就在其中,凭其功能也成为重点怀疑对象。 却是直到今天才最终证实。 对于洗月派来说,虎尸被兽炼门用了这么些年,已是没希望能有多少好处了,这神源宙晶就是他们努力想得到的。 这刻明夜空半身即出,单手拍向许光华,另一只手则抓向山洞。 由于他悟道空间,又借了宇晶之力,基本已是百分百的挥自身实力,就算许光华也挡不住他。 唐劫大急。 若是让明夜空得手,那小虎必定被抓。 到那时,不仅他和小虎的关系会暴露,就连小虎自己也会身死。 那一刻他再不顾一切的冲出去,想要阻止明夜空。 就在这时,那洞中光柱突然刷地一下,向着四面散开。 在那一瞬间,唐劫现整个世界突然都定住了。 风不再流动,海水不再流淌;天空中降下的大手止于空中;法术下的洪峰巨浪依然凝聚出许光华又惊又怒的表情;明夜空,封不智,许妙然,伊伊,一个又一个人就这样如泥塑木雕一般静止。 这是…… 唐劫愕然看向四周。 整个世界突然间就这么静止了,象被人按了暂停一般,连灵气都停止了运转,此时此刻他再放不出任何法术。 惟有他自己还能动。 这是怎么回事? 唐劫迷茫,迷惑,不解地看向四周。 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到象是前世里曾经见过的场景…… “时间停止!”唐劫脱口叫出声来。 “没错,是时间停止。”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唐劫定住了。 他先是呆滞了一会儿,然后才默默回转身体。 洞口边,小虎站在那里,正看着他。 俊秀少年郎。 “宝儿!”他试探着说了一声。 少年的眼中现出几滴泪水。 “父亲。”他说。 唐劫长嘘出一口气:“真的是你……” 曾经很多次想过再见宝儿会是什么样子。 唐劫却从未想到,会是现今这诡异局面下的相见。 这一刻的天地全部成了雕塑,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背/景。 惟有宝儿与自己,四目相对。 好一会儿,唐劫才说:“干得漂亮。” 是的,干得漂亮。 能够把万兽园就这么从兽炼门的眼皮子底下偷出来,相信宝儿也费了许多心血。 “都是跟你学的,父亲。”宝儿有些羞涩的回答:“虽然跟随你的那些日子我没有开智,但是我白虎一族天赋时空,从觉醒的那刻起,就能让时光回溯,看到过去生在我们身边的每一件事,从而获得应有的经验与记忆。” 原来所谓的血脉觉醒是这么回事吗? 唐劫明白了。 在宝儿回溯过所有的时光后,那些曾经唐劫想要教给他却又无法教他的东西,自然而然便到了小虎的脑中。 “你能成长,我很开心。”唐劫微笑道。 他看看周围:“这么说,你已经彻底掌握神源宙晶的威能了?真没想到,此物如此强大,竟然连时间都能停止。” 宝儿却摇了摇头:“怎有如此简单,只不过神源宙晶的时之力,也是需要慢慢积累的。这一千八百年来,宙晶被镇压于此,日夜吸收先祖血脉,早将力量积蓄到了极点,又碰上宇晶出现。宇宙二晶本为一体,遥相呼应下才能激。而且你别看现在万物时钟皆被静止,若真有打扰,以紫府之能,还是可以轻易醒来的。想以此法杀人,我终究是做不到的……我甚至连拿回宇晶都不可能。” 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明夜空,那眼神却是充满凛冽杀意,让唐劫心中也不由轻叹了一声。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唐劫问。 宝儿回答:“我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唐劫微愕。 宝儿点点头:“虽然我已吸收了先祖血脉,但是我的实力还远远不够。我要去先祖曾经的世界,在那里,找回更多的力量,重现我白虎一族,万妖之王的荣光!” 听到这话,唐劫微微滞了一滞。 好一会儿,他才说:“是鸿蒙界吗?” 宝儿滞住,没有回答。 唐劫点点头。 他不再需要宝儿的回答,因为他已经都明白了。 他喃喃道:“当年在九宫迷天阵,巨灵幻境内,九难妖僧与巨灵王先后意念化形,破界而来。那巨灵王很明显与兵主有关,他感我存在破界而来,这不奇怪,只是那九难妖僧又为何会化念,我却一直想不通。我本以为是我吸引了他,今天才明白了,那个吸引他的是你!” “或许这便是命运吧。青龙不在,谁主沉浮……”宝儿轻声呢喃着,人已向后退去。 看他这个样子,唐劫心中一惊,叫道:“宝儿!” 宝儿脚步不停地后退:“宙晶能量即将耗尽,我必须在此之前离开。今日一别,或许要再过一千二百年方得相见,” 唐劫回答:“不管多久,也不管多远,宝儿,记住你都是我的儿子。” 这话听得宝儿心头一颤,刚刚还表现出的倔强,坚强和狠绝却在这话下,顷刻间土崩瓦解。 泪水从眼眶中流出,他看着唐劫,一步一步越退越远。 突然他手一弹,一滴鲜红血液从他指尖飞出,直飞向唐劫脑门。 唐劫也不闪避,就任由那滴血飞入脑际,随即就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一股磅礴意识与能量已从他脑中涌入,瞬间席卷他的全身。 这力量如此雄浑,如一团火在燃烧,刺激的唐劫几乎要叫起来。 “运转神术,纳入体内!”宝儿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唐劫忙运转血炼神术,下一刻就觉得全身精血飚涨,整个人的体质都在迅改变着。 曾因时间流与灭魔拳而导致的体质下降和老迈,在这刻竟是迅复原,甚至还在不断精进着,修补着身体中的各处缺陷的同时,提升着他的体质。 这具分身最初是没有任何修炼能力的,眼肉的获得使他打破了一线阻碍,却是上升空间有限,不灭天源丹提升了体质,也提升了潜力,恢复了正常人。可是正常人也是有潜力尽头的,否则天底下又为何会只有这么少的紫府? 直到这刻,唐劫终于再次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就象是原本快到尽头的大道,突然间再次无限拉长,伸展,足够唐劫奔跑出无限的距离! 白虎精血! 那一刻唐劫已彻底明白,小虎给他的是白虎精血! 只有这上古神物才能如此大幅度的提升一个人的潜质。 同时他也真正明白了血炼神术的意义所在。 惟有拥有白虎精血,才能真正挥出血炼呻术的威力。 用一句最简单的话来说明,就是此时此刻,唐劫已经相当于一个杂血白虎!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宝儿,小虎已大声叫道:“收下这滴血,你就有了我白虎一族的血脉,从现在起,你也就真正算是我的父亲了,从此以后,不管相隔多远,我都能感应到你。如果有一天,你在这里过不下去,就来鸿蒙界找我。带上宇晶和那只兔子,即便身在无尽虚空,你也能找到我。” 说着手腕一翻,一块如玻璃碎片般的物体已出现在他手中。 宇晶碎片! 他就这么回身一划,背后的空间竟是裂出一道缝隙来。 然后小虎双手抓住空间缝隙的两端,一只左眼闪烁出奇异光芒。 就这么双臂同时用力,它竟将那空间裂缝撕扯开来。 然后他身形一闪,已向着裂缝内挤去。 “宝儿!”唐劫大叫。 宝儿的身躯滞了滞。 他回过头,看向唐劫,说:“我的名字……叫王遥!” 一转身已投入那无边的黑暗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尾声 大手抓下,带起碎石漫天,却未捞起一物。 “咦?”惊讶声同时从明夜空与许光华的口中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洞里什么都没有! 刚刚还冲天而起的光柱已然消散,怪异的是你连它消失的过程都看不到,仿佛它并未存在过一般。 就象是自身出现了短暂的失忆,跳过了某个重要的人生篇章,每个人都显得有些不适应,他们茫然看向四周,不解生了何事。 明夜空的表情也肃穆起来,双目如电扫过山顶。 以他的实力,自是一眼看出这洞中已的确无任何存在了,只略想一想便明白过来:“神源宙晶……竟然能驱动这时间宝物。” 那由海水凝聚的许光华真容也微微呆滞了一下,整片海水都停止了流动,随后才哈哈大笑起来:“这下好了,终究是让那小贼逃了。” 从他的角度考虑,也未必希望兽炼门得到宝物,只不过碍于情面不好不帮,如今宝物既失,两派皆得不到,对天涯海阁到是个好消息,因此是半点追贼的心思都没。 这刻他长声问:“宝物已失,贼人已去,明兄弟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明夜空摇了摇头:“得罪海主,尚请见谅。此间事既已了,我也要回去了,不过我洗月派在这里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小子,还请天涯海阁照拂一二。” 许光华目光扫了唐劫一眼,嘿声道:“是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吧,以脱凡之身而主动对真君出手,简直是千年罕见。” 明夜空笑笑:“我到是习惯了,此子当年在仙缘会上就曾辱骂过恒无敌,最近本事见涨,胆量也见涨了。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此子的,还请天涯海阁莫要为难他。” 许光华看了一眼女儿,见她紧紧偎在唐劫怀里,扭头不看自己,知她心里有气,心里一软,叹口气道:“年少英雄,怎会为难。” 这话一出,自然是答应让唐劫他们自由回归了。 封不智大急:“海主!” 许光华回头看看封不智,冷漠道:“事情已了,还不快快回去禀报,留在此地又意欲何为?” 说着海袖一卷,裹起封不智等一众兽炼门人,直接远远送了出去。 明夜空也没兴趣追杀,对许光华拱了拱手,人已渐渐消失于空中。 许光华这才看向女儿,沉声道:“是我抓你回来,还是你自己回来?” 许妙然扭了扭身子,也知道这时候不是犯倔的时候,只能搂着唐劫的脖子说:“我先走了,记得要想我。” 这动作简直骇世惊俗,也只有许妙然才敢这么做,偏偏唐劫就是喜欢她这样,这刻看着许妙然,只轻轻一点。 简单的动作,配合着唐劫那深情的眼神,却带着无尽深意,让许妙然已自醉了。 终是许光华看不下去,喝了一声:“妙儿!” 许妙然这才松开手。 许光华海臂递来,已是托着自己女儿一路远去。 遥望许妙然的背影就这么消失,唐劫的心头一阵黯然,感觉就好象有人挖了他一块心,割了他一片肝,有种说不出来的痛苦与难受感觉。 尤其是在先失小虎后再失许妙然,这感觉就越强烈,在心口堵堵的让人说不出话,惟有化成泪水涌出。 唐劫不愿这样,便长吸一口气,将所有的不舍与眷恋尽化成一口真气,猛地仰天呼啸出来。 “啊!”他长声大吼起来。 随着这吼声,四周海水碰碰碰射出无数道水柱,就象是一股股滔天巨浪冲天而起,响应着他内心的不舍,宣泄着他心中的愤怒。 听到这吼声,苏馨玥微微动容:“气凝实质,声动八方,想不到唐劫已凝炼到了如此地步。” 灵气实质化是每个九转修者都必然拥有的能耐,但是实质到何种程度端看各人,而唐劫所表现出的,正是他这个阶段的最高水准,也难怪苏馨玥要佩服了。 这啸声久久不歇,借助于狂嚣怒吼,唐劫尽情宣泄着自己郁闷的心情。 就在这时,远处也响起一记啸声。 听到这声音,伊伊精神一震:“大傻瓜!” 只见远处出现一道身影,却是石净斋。 这白痴自入了秘境后,因秘境环境特殊的缘故就与伊伊他们分散。他因痴傻缘故,又不知道要往仙岛上集合,因此每日里就在海中转啊转的,到是玩得也颇开心。 直到今天秘境被破,再没了那颠倒时空带来的方向错位,再加上唐劫啸声指引,终于知道找过来了。 这刻看到石净斋,伊伊已是兴奋的扑了过去。 就连唐劫也楞了楞,显是没想到自己一嗓子竟然把这货给吼出来了,撇了撇嘴道:“真他娘没用。” 当初收下这石净斋,是觉得他好歹天心真人,留在身边当狗咬人也是好的。 没想到这货痴呆傻楞,用起来着实不便,每到关键时刻就找不着他,当真是扶不起来,唐劫已有种要将其炼为鬼卫的念头。 只不知这痴傻之人炼成的七煞鬼卫是不是也是傻的。 一想到炼制鬼卫需要消耗的成本,唐劫终究还是放弃了这想法。 石净斋不知道他已经与死神擦边而过,看到伊伊只是嘿嘿傻笑,这两年相处,他与伊伊到是也培养了不少感情。 因为石净斋的出现,唐劫郁闷的心情缓解了许多。 他这才看看苏馨玥他们,道:“不好意思,一时失控,到是让几位见笑了。” 一名洗月派同门忙道:“师兄真情真性,只会令我等钦佩。许真君有知,说不定也会为师兄感动,愿将女儿嫁于师兄呢。” 唐劫淡淡道:“能够感动他的不是真情,而是修为境界。终有一日,我唐劫会踏上天涯海阁的大门,让他许光华……能以把女儿嫁给我为荣。” 这番话说得豪情壮志,听得所有人都呆楞住。 让真君都要以嫁给你为荣,那你得是什么人?这口气也未免太大了些。 不过一想到唐劫连恒无敌都敢骂,连真君都敢攻击,这点口气到又不算什么了。 这刻唐劫转回头,对卫天冲道:“对了,明师怎么会应你召唤而来?” 卫天冲嘿嘿一笑:“前些日子你消息过来,一听说万兽园的事,派里当时就炸了锅。正好这个时候明师冲击紫府成功出关,我洗月派多了第五位紫府,可喜可贺,凌霄掌尊当即决定,就由明师出手,扬威天下。不过紫府不能轻易入他派地盘,所以决定在一名弟子身上留下心念,引为标记,遇事应呼唤而出。此乃大荣耀,更得大裨益,派里不少人都想得到。正好你一口气杀了上百兽炼门弟子,家师当即进言,就把这机会交给我了。” 感情这家伙还是托了唐劫的福,唐劫立了那么大的功,怎么着也要奖励他,卫天冲跟着沾光,就得了这召唤明夜空的权力。 要知道此事说起来简单,却需要先在对方身上留下心念,这种心念蕴含着被召唤者的一缕心神,往往带着许多修炼经验,一旦有所领悟,对自身好处极大。 尤其卫天冲学了明心见性,对心念领悟更胜从前,虽然在人情世故上还有些傻头傻脑,但在修炼方面已颇有些悟性,因此领悟这心念却是极顺畅的。 相比之下,封不智就没这好处了,他使用的却是术法,与心念无关。 唐劫问:“那你以后若有危险,还能再呼唤明师吗?” “却是不成喽。”卫天冲回答。 其实这心念留下后,除非是明夜空自己消除,否则就能感应到卫天冲的呼唤。 不过能感应到是一码事,会不会回应是又一码事。 此次乃是公事,明夜空自然会应其呼唤而来,若是平时有什么事卫天冲敢这么做,明夜空基本是不会理的。就算来了,多半也是一剑把他的脑袋削了,以作惩戒,因此终究也只能使用这一次。 这刻卫天冲道:“领悟了这心念后,我原本许多修炼上的道路也豁然开朗。唐劫,你这次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不如回去以后就去求掌尊,以贡献换心念。若是能得到掌剑人的一缕心念,从此以后多了个强大护身符不说,以你的资质,只要有所领悟,必然实力大进。” 唐劫却是摇了摇头:“心念虽好,却有个问题,就是烙印过深,极难改变。这些经验到底是他人的经验,若用来参考自是极佳的,若用来作为章法,就未必适合自己。虽有短时之快,却于长远不利。” “竟然还有这种事?”卫天冲大惊:“那师傅还为我求心念?” 唐劫白了他一眼:“傻瓜,那也得你先有那远大未来才能考虑这问题。以你的资质,有些事还真不用考虑那么远,先抓住眼前的好处比较实际。” 说着已自向空中飞去,此间事已了,也是时候回洗月派了。 卫天冲一呆,追着唐劫喊:“什么叫以我的资质?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一群人哈哈笑着,亦是一起飞空,追着唐劫而去。 ——————————————— ps:昨天一下子出了两位至尊,清水洗杨和kpax777,今天又是月末,冲榜的关键时刻,这一章又是交代章,没什么具体内容,照理应该努力保持更新,不能松懈。 不过今天同样是第五部的结束,第六部开始又是全新的一部。我需要好好琢磨和研究,虽然已有腹案,却总还需要打磨一番,因此不敢说今天会不会有第二更,还请谅解。 第一章 奖励 出云山脉以西,越过主峰群后的自然区中,有座山叫问鼎山。 山上有一块奇石,其形如船,两头悬空,只在中间部分有一点搁于山顶,看起来就象是一个天平,即便是一阵风吹来,也会引得那山顶奇石摇晃。 然而任那石怎么晃,却就是不会掉下去,如有神助,稳若泰山。 奇石上中空,有一人坐于石上,闭目打坐,遥望静思,手中还拿着一根钓竿,长长的钓丝从空中一直垂落到山下,竟是在这高空中垂钓。 正是唐劫。 钓钩上挂着一块血淋淋的鲜肉。 这肉就这么在地上躺着,散着血腥气息,很快,一只獾妖被吸引了过来。 这只獾妖仅只通灵下品,对于这种刚刚成妖的小家伙而言,新鲜的血肉依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它左顾右盼地看着,小心翼翼地靠近,在自以为没有危险后,一口向那肉块咬去。 就在咬下的同时,钓线陡然伸直,已拉着獾妖向空中升去。 獾妖就象是一尾鱼在空中疯狂摆动着,冉冉上升的钓线则不时地放出灵光。 就在这时,远处天外突然传来一声喊:“唐劫!” 唐劫手一抖,下方钓线竟是啪的一声断裂,獾妖从空中直落而下,打了几滚,已是飞跑开。 看着那獾妖跑掉,唐劫并未去追,只是收回钓丝看了看断口处,自语道:“气如丝,千里一线,终究还是差得太远。” 旁边的兔妖图图却是满脸钦佩道:“这钓妖之术,乃我天阴界修炼秘法,最是锻炼对灵气的操纵与掌控能力。要知道这丝线极细,稍有贯注过多,就会导致断线。又不许使用钓钩钓妖,只许以灵气强摄,相当于以细线系重锤,难度便更大了。你能在不到百日之内练到这步,已是进境极,看来我终究是小看了你,你果然是个天才。” 只是唐劫自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天才,是那滴白虎精血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他的资质。只不过白虎改变的不是玉门,而是其他方面,比如体质,比如潜力,比如这对灵气的感应与操控能力。 这刻正说着,天空中那喊话的人已是飞得近了,却是卫天冲。 从涯海回来后,唐劫就每天清晨来这里钓妖,转眼就是三个月过去,日子长了,大家也都知道要找他就来找里。 这刻卫天冲一道,落在那山顶石船上,正要说话,唐劫已摆摆手:“你莫说,让我来猜猜你的来意。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些日子有关于我的贡献以及奖赏的争论,当有定计了吧?” 卫天冲哈哈一笑:“佩服,佩服,的确是这样,派里已有结果出来了。” 碧水青天一战,再加上万妖秘境之斗,唐劫连斩兽炼门天心两个半,诛兽炼门弟子上百,破坏传送法阵,这些都是他立下的功劳。 有功当赏,问题是如何赏法到是个问题。 派中激进一系的修者认为当重赏唐劫,作为洗月派未来精英加以培养。 但是也有人认为,此举有所不妥。此战虽诛杀兽炼门弟子众多,但是万兽园中秘宝却终究未能得到。兽炼门固然损失重大,洗月派其实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虽然说敌人的损失就是我们的收获,但也不能无休止的夸大。既然洗月派本身没什么好处,那便按唐劫诛杀人头算贡献即可,实无必要再给多余的奖赏。 赏罚要公平,这份公平,可不是仅指该奖的不奖,同样包括不该奖的乱奖。 这么一来,派内争论立起,两边都吵得不亦乐乎。 因为是关系到额外奖励的缘故,唐劫看得很开,因此并不理会,更不会象以往那样去公关各处,每日里只是在这山上钓妖自娱,锤炼自身,落在一些人的眼中,反倒是觉得此子心性不错,定力颇佳,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如今三个月过去,派内的争论也终于尘埃落定,有了统一意见。 卫天冲就是送这份消息来的,只是没想到他人刚到,唐劫就已猜到消息了。 这刻唐劫淡淡道:“这算什么。不如这样吧,我与你打个赌。就赌我还能猜到派里给出的奖励具体是什么。若是我猜到了,你就把分神定心法与我讲一遍。” “什么?”卫天冲一个哆嗦。 这分神定心法可是他师傅燕长风的看家心法,若是背人私传可是大罪。 唐劫已道:“你放心,此法我主要是用来借鉴参考,绝不会泄露,更不会传于他人。我若输了,就把那套明心见性的整套心法都给你。” 听到这话,卫天冲安心许多。 想想觉得自己还是蛮有胜算的,终于点头道:“那好,就这么定了。你说!” 唐劫这才道:“此次争议,其实不在贡献,而在于额外奖励部分上。掌剑人认为,除应有之贡献外,当对我开放水月洞天,赐十九峰内自由行走之责,天一阁自由进出,免二十年基础贡献之需,晋唐劫为秘堂长卿,另赏灵钱三十万。玄月真君认为,奖励过于丰富,有失公平……” 说到这,唐劫停顿了一下,笑道:“其实我也觉得这奖励太丰厚了,实在是不公平。” 所谓水月洞天,就是洗月派的洞天福地,无数派内大能归墟之所,栖霞界内灵气最为充沛之地。在里面修炼一日,顶得上在外修炼十日百日。 更有千年灵田,孕无数奇花异草,是洗月派第一等一的重地。 对唐劫开放水月洞天,仅次一项就恩宠极重。 至于十九峰自由行走,就是说他可以在洗月派内,十九天魁以下任意地方行走,不虞派规,这是极大的自由通行权,虽没什么实际作用,却代表着显赫地位与远大未来。 免二十年基础贡献,就是说唐劫不需要再为自己的住所交纳贡献,当然其他部分该交还得交。 至于灵钱三十万,天一阁自由进出和晋升长卿就不用解释了。 如此丰厚的奖励,还只是额外部分,就算唐劫也觉得实在是太高了,而这正是派内争议之由来。 但是唐劫清楚,这其实不是因为他立下的功劳值得这么多,而是萧别寒借机向派内保守势力起的挑战与刁难。 作为掌权者,保守派小气的不是这点赏赐,而是它破坏了规矩,妨碍了公平,因此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这样的方案的。 而他们的反对,无疑会让唐劫有所损失,很有可能因此他的不满,从而心向激进派。 再不济,激进派也表现出了对唐劫的重视,甚至于更是一种“示好”,对于年轻一辈而言,有时选择一方的理由可以是很简单的,就是——谁更重视自己。 仅从奖励额度而言,激进派比保守派更重视自己的,至少他们为了自己而乐意打破规则。 不过可惜,这套把戏对唐劫而言没多大作用,他很早就看穿了这一切,激进派乐意打破规则固然有重视他的成分,更重要的却是因为他们不是真正的掌权方。 这些话唐劫当然不会对卫天冲说,只是道:“其实玄月真君也是认可我在此事上还是颇有贡献的。考虑到万兽园对兽炼门意义重大,更是当年两派结仇之因,就此事给予额外的奖赏也有必要。所以两边争执到现在,其实就是一个相互让步的过程。掌剑人那边去掉一些过分的奖励,玄月真君这边,也适当的网开一面,如此自然就皆大欢喜。许多事情只要找到由头,破个例还是简单的。所以我猜测,最终决定的奖励内容如下:” “先是基础部分,这部分简单。此去涯海,我杀兽炼门弟子,有据可依者五十一人,其中包括百炼十八人,九转二十人,开识十一人,天心二人,难以考证者五十七人。以百炼十点,九转五十点,开识一百点,灵环一千点贡献计算,难考证者统一以五十点计算,共计贡献713o点,另摧毁传送阵奖励一千点贡献,再加上寻找林白藏任务,总计奖励863o点贡献。” “第二份奖励就是额外部分了。先晋升长卿这事不可能,此事于我好处有限,却极度破坏规矩,因此休提,充其量提为丛长。十九峰内自由行走也是一样,有权无实,在实力不匹配下,反而无益于我,只会白招来眼红与麻烦,因此可免。” “没错。”卫天冲点点头。 两派争议,先取消的就是这两项奖励。 “天一阁的自由进出也被取消。到不是这份奖励不重要,而是我已经先后读过神霄秘典和紫玉心法,这份奖励对我意义不大。就算以后还想再看,也可以再想办法,所以此条件其实就是用来让步的。” 卫天冲听得呆住。 唐劫继续道:“至于免二十年基础贡献之需。由于如今我已是四转,距离开识已然不远。一旦进入开识,遭遇三枯劫,风险增加。为保护人才计,这部分是唯一不减反增的。依我看,应当是免三十年基础贡献。确保我在三十年内,都不需为基础贡献而在外奔波。当然,作为代价,三十万灵钱奖励减为三万。其实贡献只为权限,灵钱方是资源。以权限换资源,本就是最合适也最聪明的做法。” 卫天冲的嘴巴已是合不拢。 “最后就是关于水月洞天了。水月洞天乃我派中重地,历代弟子都以能进其中修炼为荣。我既然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获准进入水月洞天也没什么问题,而且这是最好操作的部分。允许进入是一码事,能进入多长时间又是一码事。以我猜想,玄月真君应当是允许了我入水月洞天,但在时间上加以限制。” 说着唐劫竖起三根手指:“只许三天!当然掌剑人肯定也没那么简单就答应,最终结果应当是同时开放贡献兑换。允许我自行以贡献延长在水月洞天的时间。价钱嘛就按标准,三百点贡献一天,但只此一次,同时允许我自择时间进入,十年内即可!” 卫天冲只觉得眼前一黑:“你……你全都猜对了!” 唐劫哈哈大笑起来:“既然猜对了,那就履行赌约吧。” 卫天冲只能苦着脸把分神定心法讲给唐劫,一边传给他还一边叮嘱,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燕长风必然会扒了他的皮。 末了,在传过分神定心法后,卫天冲突然想起一件事:“分神定心法最利参悟,修炼至高深处据说可一心多用,同时参悟多种心法,相互佐证而不乱本心。水月洞天内除了灵气充沛,有千年灵田外,还有一宝,就是里面留有洗月派无数先人的修炼心得,许多进入水月洞天的弟子,仅是参悟先人心得就受益非浅。我师傅当年就是在水月洞天中受益最大之人,日曜九变就是他当年在水月洞天参悟九位先人遗泽而创下的法术,并因此一跃成为十九天魁之一……” 说到这,他看看唐劫:“你向我讨要分神定心法,是不是早知道你要去水月洞天了?” 唐劫笑而不答。 卫天冲恍然大悟。 他猛地看四周,叫了起来:“伊伊?伊伊那小丫头呢?” 唐劫耸耸肩:“还能在哪儿?当然是布消息的地方。我说你不会真的相信我连这种事都能靠猜的猜出来吧?” “你诈我!”卫天冲已气的扑上,对着唐劫就是一拳。 唐劫已哈哈大笑着逃开,以他的度,卫天冲却是休想追上的了。 ——————————————— 正如唐劫所说,此次涯海之行,洗月派最终给了他水月洞天三天,以及三十年基础贡献减免的奖励,此外就是三万灵钱和那八千多点贡献。 有了这些,唐劫后面的日子可就轻松许多了。 别忘了他杀那些人得的好处也不少。 唐劫将手里的东西纷纷出售,即便是廉价出手,也得了四十万左右的灵钱。要知道唐劫手里光芥子袋就有五十多个,光是卖袋子都能卖二十多万,剩下只所以也只卖了二十多万,是因为一部分不好处理的给了云丹旗,另一部分能够自用的都被唐劫留下来自用了。 有了这笔钱,再加上先前的贡献,唐劫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出任务都没问题。 不过唐劫并没有这样做,反而变本加利的接起任务来了。 这是为了水月洞天之行做准备。 此次奖励,最有价值的就是水月洞天。 这里是洗月派的重地,有着大量的资源,历来是惟有重点培养的精英弟子和立下绝大贡献的弟子才有资格进来。 萧别寒为唐劫争取到的,不仅仅是三天的水月洞天之行,更重要的是其后的可用贡献兑换天数的资格。 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贡献,唐劫就可以一直留在水月洞天,但兑换只此一次,一旦离开就再没资格兑换了,除非洗月派再次为他开放资格。 唐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有第二次资格,正因此他才要把握机会,努力出任务,多积累贡献。 洗月派为他保留名额的限制为十年,只要他在十年内想入,就随时可以,所以他要充分利用好这十年时间。 如果可以,他希望是在开识的时候进去,如果能在水月洞天中冲击开识,甚至度过三枯劫,无疑会是最幸福的事。 就这样,唐劫开始拼命的接任务,为自己赚贡献。依仗着自己易形之能,他自由行走于山川河岳之间,从来不惧天神宫与兽炼门的威胁。 转眼就是三年过去。 这三年里,唐劫完成了数十个门派任务,虽然不再是象万兽园这样一次八千点贡献的大任务,但哪怕一次百点,积少成多,也渐渐又累积出数千点贡献。 当然,作为代价,每日奔波的结果就是修炼的时间大大减短,三年时光,唐劫也不过是从四转修炼到五转。 相比之下,当初被他抛在身后的同期弟子们到是借着机会再度追了上来。 唐劫却并不着急,依旧每日奔波忙碌于任务之间,一晃就又是七年。 随着不断行走,他对这世界越来越熟悉,感觉自己也越来越融入于这方天地,越来越象一个修仙中人了。 这段时间他经历了很多事,调查过弟子贪墨,追杀过门中叛徒,窃取过他派机密,甚至屠杀过某个小派满门——因为对方被兽炼门买通了。 他经历过许多场战斗,其中大战十二场,小战无数,生死战三场,每一次都是险死还生,每一次都是靠了本体出手才逃脱性命,甚至有一次他还被人设计,中了圈套,险些死去。 也就是在那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外面的对手有多强,即便是散修之中,也有着无数卧虎藏龙,无论是头脑还是实力皆有不输于他之辈。 由于每一次都出色的完成派内任务,唐劫在洗月派中的名气也是越来越响,如今不少人见他,也以大师兄尊称之了。 一晃眼十年过去,唐劫从脱凡四转也修炼到了八转,度上比起当初慢了许多,惟有积累的贡献越来越多,如今贡献数已是破三万了。 贡献是够了,境界却有所不足,距离唐劫完成九转,依然还差了一转,即便是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修炼上,正常情况下也要一到两年的时间。 不过唐劫不急,因为不久前本体刚刚再度经历了一次南明离火神炎的考验,再度获得一支千年妖化白莲。 唐劫以此物与七绝门交易,终于在三个月后完成九转。 此时,距离水月洞天的最后期限已不足一个月。 第二章 水月洞天 摘星峰! 作为出云山脉的第一主峰,山高六千八百米。 峰上有一座塔,叫摘星塔,高一千二百米。 洗月派传说中的水月洞天就在此塔之中。 据说摘星峰原本高七千六百米。 一千八百年前,为了建设此峰,洗月派大能斩去八百米峰头,并将其移入摘星塔中,从此摘星塔就成了水月洞天,其手笔之浩大,气魄之雄伟,比起逍遥宫的琅琊福地不知大了多少倍。 摘星塔本为道兵,内有空间无限,自成一世界,莫说容纳八百米峰头,就算容纳再多地方也无问题。 在摘星塔下另有一殿,叫参神殿。 此殿为洗月派主殿,洗月派内部议事,就是在此殿进行。 有时遇大事,召见全派弟子,举行仪式,登台讲话,皆在此殿与那殿前广场上进行。 大殿本是一片完整的建筑群,气势恢宏,有广厦万千,玉宇琼楼,雕栏玉砌,可谓华丽之极。 洗月派的四大紫府,就是居住在参神殿上。 当然,现在是五大紫府了。 换句话说,整个水月洞天,其实就是由洗月派五大紫府亲自坐镇守护的,可见其意义之重大! 这一天,摘星峰上来了一位年轻人。 唐劫! 站在参神殿前,推开那庞大殿门,殿内是一片浩瀚星空。 置身殿中,便如置身虚空里,四周到处是星光闪烁,惟在远方有一弯银月,无论星空如何变幻,那一弯银月始终高挂当空,放出淡雅幽静的清光。 唐劫对着那银月拜了一拜。 于是大殿中一个恢弘声音响起:“唐劫!” “弟子在!”唐劫恭声回答。 虚空中升起一团光亮,有如一轮小太阳,在银月边上浮沉。 再仔细看,那分明是一个人,正盘膝坐着,悬于空中,只是全身散出强烈的光芒令人看不清楚他的样子,那光分明就是灵气,以一种特殊的形式,一种更猛烈的形式释放出来,包裹全身,使人如在灵气海洋之中浮沉,看得唐劫也不由心中一颤,又低下头去。 “吾乃玄月真君,你前番涯海有功,为表嘉奖,赐你水月洞天一行,你可已经做好准备了?” “是,弟子已做好准备。”唐劫回答。 虚空中光芒稍减,唐劫终于能勉强看到一点玄月真君的真容,那是一个全身皆白的男子,看不出年岁,若他坐在那里不动,只会让人以为这是一尊雕像。 那玄月真君却不说话了,目光对着他轻轻一扫,唐劫只觉得心底激灵灵打个冷颤。 他知道,就是这一眼,这位玄月真君已是将他全身看了个遍,甚至包括带在芥子袋中的东西都被他查了个清楚,稍有违禁之物,怕是都被他看出来。 也幸好此番前来,唐劫做足准备,并未带任何违禁品,如炼魂珠等物早就妥善放好在自家府邸,由伊伊看住了。 这刻玄月真君检视过后,脸上现出一丝莫名古怪之色,似是在奇怪唐劫带的那些玩意。 不过他奇怪归奇怪,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然后他单手捏出个指印,朝着唐劫轻轻一点,一缕光华已射向唐劫眉心。 唐劫只觉得额头一热,额头上已多了一个银月印记。 玄月真君这才道:“此为入塔印记,凭此记你可在塔中自由通行。” 然后挥了下衣袖道:“去吧。” 唐劫就觉得一股力量已卷住自己,带着他朝殿后飞去。 一路飞纵,无数殿门轰隆隆自动开启。 直至轰的一声最后一扇殿门大开,唐劫已飞出参神殿,眼前是一片云雾缭绕的高塔,正是摘星塔。 那力量带着他继续前飞,明明看起来只是很短的一点路,竟是又飞了好一会儿才到达塔前,唐劫知道,这多半就是摘星峰上暗布的机关了,若无真君送行,自己只怕走上一辈子都到不了塔前。 这刻到得塔前,那力量终于消失,唐劫从空中落下。 玄月真君的声音再度响起:“由此开始,自行进入。入塔后的规矩当要牢记,莫要违背!” “弟子谨记,不敢有忘!” 玄月真君再不说话,唐劫大步向前。 眼前是一扇铜铸大门,大门上还刻着一只象长着三只眼睛的小猴子模样的异兽浮雕,看不出是何来路。 唐劫正要推门,却见那大门上的异兽浮雕竟然动了起来,对着唐劫笑道:“呦,又有小子要进我肚子里面来了吗?让我想想除了那些管田的,这里有多久没有外人进来了?一年……两年……唔,不对不对,应该是三年,已经有三年没人来过了。洗月派最近怎么了?是人才越来越凋零了,还是派里的大佬们越来越小气了?” 唐劫看看那异兽浮雕:“敢问阁下是?” 三眼猴兽大笑道:“我?我不是说了吗,你是要进我的肚子里来啊。真笨,真笨!” “你是摘星塔?” 猴兽叉着腰点头:“没错没错,我就是这道兵之魂摘星天猴大人,整个摘星塔就在我的掌控之中。你若敢违背规矩,我可是可以对付你的哦。当然,你要是愿意收买我一下,或者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这摘星天猴说着已嘿嘿笑了起来。 “是么,不过我这次没带香蕉,以后吧。”唐劫应了一声,却是不再理它,竟然就这么推门进了。 那猴兽看着唐劫理都不理自己就这么进去了,先是呆滞,随后便爆怒起来:“混蛋,混蛋,竟敢如此无视我天猴大人!香蕉,他竟然说要用香蕉来哄我,明夜空,你听见了没有!” 一声轻笑传来,一片光芒在摘星塔前显现,与那玄月真君一般,如颗太阳,光照四方,内坐一人,赫然正是明夜空。 他长披肩,闭目微坐。 直至这刻现身,方才稍稍抬头,看向那摘星天猴:“早就跟前辈说,你那套伎俩骗不过他。如何?他连问都不问就看穿你了。守护神兽若如此轻易就可收买,甚至主动索贿……嘿嘿,六大派也就不是六大派了。” 这摘星塔虽然转成水月洞天才不到两千年,自身却已有过五千年的历史,即便是真君明夜空对它也要尊称一声前辈。 “切!”那铜门上的摘星天猴已抱起胳膊,露出不服气的样子。它也知道能进水月洞天的弟子肯定都不好骗,事实上它在此近两千年,骗到的傻瓜一个巴掌就数的过来,但是象唐劫那样连如何收买都不问一下的,还是比较少见。 “那前辈你看此子如何?” 天猴双眼滴溜溜转了一圈,这才道:“还算是个可造之才,只要他不违背规矩,我见机帮他一把便是。” “那就多谢前辈了。”明夜空笑着对天猴一拱手,人已渐渐消失离去。 看到明夜空消逝,那摘星天猴却脸色一沉道:“能入这水月洞天的,哪个不是被人看中的好苗子?两千年来更不知有多少人托了我帮忙引导。可纵如此,又有几人能上得那峰巅了?此子贡献三万,能逗留的天数不过百日。想在百日内冲击至高,几无可能!哼,猴子我还是好好看戏,省些心力吧。” 说着眼一闭,就这么重化浮雕不再动了,对于明夜空拜托的事,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 入了塔,唐劫看到自己正身处在一片原野上,四周到处开满了鲜花,环境优美至极。 空气中的灵气极为浓郁,简直是吸一口气,就能化成灵液滴入身体的那种,其充沛程度比九绝诛仙阵又强大许多。 这也难怪,兵主归墟之地,终只是他一人,所化的又是那样大一片空间。 这水月洞天却是洗月派无数大能的归墟之地,效果自然又有所不同。 如果可以,唐劫真想就这么坐下来打坐修炼,什么都不用,仅是呼吸这里的灵气,他的修炼度就能增长数倍。 不过若只是为此,唐劫也不用花十年时间来攒贡献了。 就算这里灵气浓度是外界十倍,百日时光也不过是相当于在外修炼三年。 他这十年光是耽误的时间又何止三年。 在原野的远方可看到一座山峰。 唐劫知道,此峰高八百八十八米,正是摘星峰当年被斩下的那截峰头。 峰顶上有一潭,叫映月潭,相传是本派祖宗是水月天尊入道飞升之地,留下丰厚遗泽,谁若能上得此山,可得大福缘。 可惜峰上布有大阵,任何人在这里都无法飞行,即便是步行登山,亦会感到莫大压力。 千百年来,洗月派门人弟子英杰无数,能够上得山峰的却是少之又少。即便是天心紫府亦不例外,实力越强,感受到的压力就越大,境界在此没有半点优势,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身意志。 除此之外,洗月派的千年田也是环山分布。 八百米的山峰,到处都是洗月派农堂弟子开垦的灵田,并按年限划分,种植与收割,越往上灵植年份就越长,珍稀程度也越高。 这些弟子身穿特殊的护具,因此可豁免大阵压力,自由上下山中。不过在摘星天猴的监视下,他们虽终年摆弄这些灵植,却自身没机会得到哪怕任意一株。偶有挺而走险之辈,也均无好下场。 按洗月派规矩,这山峰上的千年田,每上得百米,可自由选择一株在同高度下的灵植。 若是上得六百米,每五十米就可选一次。 若是上到七百五十米,每十米就可选一次。 除此之外,就是那些前人遗泽了。 有太多的前辈在此地坐化归墟,也有太多的前辈在不同的高度留下自己的经验心得。 这些宝贵的经验惟有那些依靠自身努力攀登上来的弟子才能看到并学习。 正因此,对于每一个入洞弟子而言,尝试登顶都是一种必不可少的选择——为了更有价值的资源,为了更多宝贵的经验,也为了峰顶那更加充沛浓郁的灵气。 这刻看着远处峰头,唐劫眼中已燃烧起如火热意。 他低啸一声,向着那山峰走去,似慢实快,没过多久已来到山脚下。 山脚下是一道石制阶梯,就这么一路环绕着通向峰顶。 在阶梯的两侧便是大片的梯田,隐隐还可看到穿着特制阵衣的农堂弟子在处理灵植。 有人看到了唐劫过来,大声叫道:“看,有人来登山了!” 这喊声吸引了不少农堂弟子纷纷观看,唐劫这才现,感情在这里负责灵田的弟子人数竟是不少,仅是下方百米的梯田就有上百名弟子。 那些人纷纷看着唐劫,眼中露出艳羡目光。 别看他们整天在这水月洞天中,但是在身着阵衣的情况下,连这里的灵气想多呼吸一口都难。他们身在宝山之中,却永远带不走一丝宝气,只能年复一年看着那些出色的弟子来到这里,自由的呼吸这里的灵气,取走宝贵的灵植。 “是唐劫。”一名农堂弟子沉声道。 十年前唐劫获准进入水月洞天资格,此事一度轰动派中,农堂弟子自然也有不少人知晓。 “原来是那个好运气的家伙。”一名农堂弟子哼声道。 “好运?”一名身着阵衣,手持盘龙棍的的农堂弟子不屑道:“你若能一口气杀死兽炼门上百弟子,两位天心真人,你也能得此好运。怕只怕拿不下对方的人头,反成为他人手中的功勋!” 那先前说话的农堂弟子立时被这话憋了回去。 此时唐劫已来到那石梯下开始登峰,正要踏步,突然想到什么,转回头对着两边的农堂弟子各施了一礼,大声道:“唐劫见过农堂师兄,多亏师兄们千年培育,方有我洗月派这洞天重地,唐劫今日有机入宝地,拜谢大家!” 他一番话说的言辞恳切,显是自肺腑。 大家没想到唐劫这么客气,一时间竟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年来,他们在这里种植培育灵植,也见过不少师兄进来此地。 有那客气些的,也就是对他们点个头,算是敬意;有那性情乖戾混帐的,甚至会反过来取笑他们无能,大模大样的上山不说,更言出各种羞辱话语。 象唐劫这样未上山先拜谢的,这么些年来还是头回见到。 一大群农堂弟子相互看看,最终还是看起来象位丛长的师兄站出来道:“唐师弟客气了。师弟入派不过十年,便得入水月洞天,注定是未来洗月派精英人物,我等只可仰望之。在下赵辉,祝唐师弟登山顺利,一路高升!” 其余农堂弟子也一起对着唐劫拱了拱手。 唐劫回施一礼:“多谢诸位!” 这方转身,踏上登往山顶的第一步。 这一步踏出,唐劫立时觉得自己身体突地一重,险些跌了下去。 是重力! 唐劫已意识到什么,看向自己的脚下。 只是一步之隔,阶梯上与阶梯下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当唐劫站在第一层阶梯上,明显感到下方地面上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他,让他一时间竟有些迈不开步子。 好在这力量还不算太大,刚才唐劫只是一下没准备,这刻有了心理准备,他继续向上踏出,在站到第二级石阶上时,果然重力又大了一些。 唐劫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不能飞行了。 很显然,重力就是来自之前山脚下的那片大地。 这实际不是重力,而是一种牵引力。 距离地面越远,来自那片大地的牵引力就越强,当上升到一定高度时,怕是连步子都要迈不开。 果然那叫赵辉的农堂弟子已道:“唐师弟,此地受大阵控制,越往上走便越是难行。不过这种力量是由下方对上方作用,因此只要你能上得台阶就行,千万不要苦苦支撑,那只会让力量长久作用于你,徒自消耗你的力气。” 听赵辉这么一说,唐劫立刻明白了这布置的用意。 很显然,这种由下至上的拉力就是为了给弟子们突破与休息的机会。 如果是由上至下的压力,那么登山者就会陷入长久负重状态中,这意味着他们根本得不到休息。 如果是普通的得不到休息也就罢了,若是在那种极限考验中得不到休息,就等于是杀人。 能够极限的,不会持久;能够持久的,必然也不叫极限。 “原来如此,派里果然想得深远,多谢师兄提醒了。”唐劫忙笑道。 这些农堂弟子虽无缘登山,但他们在这里多年,各种事见也见得多了。此刻赵辉这一句话,就拨开了他心中迷雾,让他接下来可以省许多力气,同时也就意味着省许多时间。 这刻他果如赵辉所言,一口气向山上登去,却不强撑,每走几步便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这前一百米是最好登的,因此并未用多长时间,唐劫就登上了第一个五十米。 第一个五十米处有个弯道,弯道旁有个石碑,标记着高度,旁边还有张石凳,供来者休息。 唐劫在石凳上休息,看到那赵辉手里提着盘龙棍走来走去,心中微动,道:“赵师兄,你提着武器这是作甚?” 那赵辉回答:“自然是防那些该死的妖物前来作乱了。” “妖物?”唐劫微微一怔:“这水月洞天中,还有妖物?” 第三章 上峰 赵辉大笑:“自然是有妖物的。若没有妖物,又哪来这成片灵田。” 唐劫这才想起,灵植也是需要肥料的。想那九绝诛仙阵以上古战场为基,内中也养了不少生灵,就是为其自成循环,这水月洞天自也不例外。 只不过妖物无知,却不会那么乖乖听话,免不得要跑过来作乱一番,就需要农堂弟子出手驱逐了。 其实真要对付这些妖物也未必没办法,不过长处洞中,百无聊赖也不是好事。农堂弟子也是弟子,亦需战斗磨练,故此留些妖物给农堂弟子,一来可磨练手下,二来也使他们有事可做,顺便有些外快可捞。 那赵辉道:“此峰大部分妖物多用来与灵植伴生,只是调皮嬉闹之辈,并无太大害处,师弟若见了,还请高抬贵手,莫要斩尽杀绝。只一种妖物,师弟若见了,又有余力出手,但杀无妨。” “请问是何物。” 赵辉告诉他是一种叫葬风蛇的妖物。 这种妖物性喜群居,快如闪电,嗜食灵植的同时,还好主动攻击人,性情残忍嗜杀,农堂甚至有弟子因此折损。这东西自不是洗月派从外面带进来的,而是在这特殊的环境下自生成的一种妖物,在外间从无所见。因为是秉天地灵气孕育而生,因此杀之不绝,就算是紫府大能也无法尽除,日子长了,便干脆留给农堂自己应付,使其成为一门日常功课。 入水月洞天的弟子要想登至山顶,也免不了要过这一门考验。 “原来如此,敢问这些妖物当如何对付?”唐劫问道。这些农堂弟子与妖物长期作战,对那葬风蛇应当是比较熟悉了。 赵辉回答:“此妖主要就是度快,数量多,体积又小。群起时茫茫如雾,一旦杀过来,就往你身体里钻,入了身子便吞食血肉,邪异厉害得紧。这里二百米处种了一种灵草,叫香积草,葬风蛇对你的血肉便会兴趣大减,虽免不了依然会攻击,但会弱上许多。所以你若上到二百米处,别的不要,一定要拿一株香积草。不过此妖主要存在于高处,若师弟无自信上至五百米以上,便还是不要取的好。” “多谢赐教。”唐劫打开身上芥子袋,取出一瓶丹药,手一伸,那丹药已向赵辉飞去:“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赵辉接过看了一眼,全身猛的哆嗦了一下,脱口叫出声来:“九转水云丹!” 此丹正是七绝门九转系列中的一种,主要针对肾养,是唐劫之前用妖化白莲交易后所得。 他修成九转后并未将所有丹药用光,这九转水云丹正好还剩了一瓶,对他已是无用。 赵辉修的就是肾经一脉,正在九转期间,这水云丹对他当有大裨益,故而赵辉一见此物才会如此激动。 对他来说,此丹可实在太重要了。 他不知道唐劫是怎么看出自己修炼功法的,这刻激动的对着唐劫就是一躬:“多谢师弟!” “客气。”唐劫顺手又取出一叠符纸,手一甩,那无数符纸已各自飘向一名农堂弟子,落到手里,大家才看到是小布雨符。 这小布雨符可以行云布雨,灌溉土地。农堂弟子因为常年种植的缘故,大多是自己使用小布雨术,否则就太过奢华了。 唐劫送这小布雨符的价值,比起九转水云丹就显得太低了些,充其量就是让大家省些力气,可以早些完事收工,不过心意上却是将每个人都照顾到了,使得众人看他又高了几分,纷纷表示感谢。 唐劫这才继续休息了。 经此一事,相信农堂弟子对他再无意见,有什么消息也一定会乐意告诉他。 休息片刻,唐劫便继续上山。 过了五十米的界碑,刚踏出一步,唐劫便觉得全身一重,力量竟是比之前大了一倍多。 果然这山峰五十米便是一个坎,越往后难度便越大。 都说这前一百米易过,但是以唐劫现在的实力,仅是这第二个五十米就让他感到吃力非常。 如果说前五十米,唐劫每走十步休息一会儿的话,那么第二个五十米台阶,唐劫每五步就必须坐下来休息片刻。 待到最后的二十米时,唐劫几乎是每两到三步就会耗光一次力气。 这使他的登山过程变得格外艰难,直当这水月洞天天光渐暗,代表着黑夜即将来临,唐劫才堪堪走到第二块界碑前,这时他已累得气喘吁吁,全身无力了。 他坐在界碑前大口喘息着,那边赵辉等农堂弟子已是围了过来,拍手笑道:“恭喜师弟,第一天便上得百米,如此看来,那五百米的英雄台上注定要有师弟一席之地了。” 所谓五百米英雄台,是指在此山五百米处有一石台,能够到达此地的后辈弟子们通常都会在此留下自己的名字,境界与用时。 这里同时也是精英与庸才的分水岭,只有在五百米处刻下自己名字的人,才会被认可为真正的精英。 据说如明夜空,燕长风,凤红鸾这类洗月派的中流砥柱,都是到达过五百米英雄台的。 除此之外,比如第一天就上到百米处,也算是个小标准,只是不入记录,只用于作为参考吧。正因此,赵辉他们才会说唐劫入英雄台是不成问题的。 这刻唐劫笑着摇摇头:“头百米就如此艰苦,真不知后面又要如何艰难了。对了,我上得百米,按规矩当可选一株灵药吧?” “那是自然。”赵辉道:“唐师弟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我定为师弟选一株最好的灵药来。” 这水月洞天的千年田都是农堂弟子种的,同样的灵药也有高低优劣之分。唐劫出手大方,言语又客气,农堂弟子自然要为他选最好的。 唐劫想了想,道:“就选南益子吧。” 赵辉笑道:“南益子安神清心,定魂镇魄,却无益血气,利冲击境界而不利眼下。看来师弟此番果是要有所作为的了。师弟稍等,我亲自去为师弟找药。” 说着赵辉已然离开,片刻后回来,手中已多了一株新鲜出土的山药蛋模样的植物,正是唐劫需要的南益子。 这南益子看似普通,却精华内敛,因此评价它好坏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越大越好。 常见的南益子大小与枣子相若,故以子为名,赵辉手里这颗却长得比一般的马铃薯还大几分,可见其非同凡响。 这刻赵辉已道:“一千八百年的南益子,绝无花假,师弟,恭喜你了。” 一名农堂弟子已大声道:“几年前也有个小子入水月洞天,傲得鼻孔都要长到天上去了。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上到这一百米处,也是索要一株南益子,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一定要足一千八百年份的,敢少一点就不饶过我们。” 另一人接口道:“然后我们就找了一个比这还大的给他。” “却是个被虫蛀了的。” “里面都空啦!” “那小子气得脸都青喽。” “最终不还是没过三百米就灰溜溜滚蛋了。” “哈哈哈哈!”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大笑起来。 唐劫听的也摇头苦笑,接过南益子连连道谢。 农堂的人到了下工的时候不可久留,这便一一拜别唐劫。 整个水月洞天一下子就只剩了唐劫一个。 看着孤零零的山头,空旷的原野,唐劫也不由悠悠叹了口气。 他并没有再继续上行,而是就地坐了下来,打坐吐息,调养身心。 白天,是勇攀高峰的时刻。 晚上,就是修炼的时光。 水月峰越到后面越是难行,若纯靠自身努力,一百年都走不到山顶。 真正能够让人们走上山的,除了强大的意志和坚实的体魄外,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在这攀登的过程中提升自己。 根据水月洞天设下的阵法,每一个人在进入之后,都会根据其实力调整相对的力量,使得紫府也好,脱凡也罢,在起初面对的困难基本都是相同的。实力越强,遭遇的力量就越大,唯一不同的只是意志与体力的安排。 但不管怎么安排,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法阵根据各人设下的阻碍极大,大到根本没有人能够上到五百米。 这就是五百米英雄台的由来。 突破这一极限的唯一方法,就是自身实力的提升。 因为法阵一旦定下力量,在进入者离开前都不会再变化。 在此期间,提升自身就成为登顶的最大关键。 这也是水月洞天如此设计的最大目的。 困难本身是无法逾越的,要挑战极限,就先越自己。 正因此,每过百米挑选的药物对挑战者而言也是极重要的,因为那是他们提升自身唯一的凭仗。 唐劫之所以要在开识前进入水月洞天,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如果能在水月洞天完成开识,不仅对他自身有极大好处,对他登顶水月峰也将带来极大帮助。 这刻坐定,唐劫心神凝注,正式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冲击开识尝试。 所谓开识,其实就是开辟识海。 识海者,思维之空间也。 思维空间人人都有,但它从不具体存在。 确切地说,开识之前,任何人都有思维,因此也都可以说自己有识海,但这种存在只停留于认识的层面,思维的层面,而非客观存在的物质层面。 只有在进入开识期,正式开辟识海后,识海才是真正的识海,是肉眼可见的真实存在。 脱凡三阶,百炼,九转,开识,分别代表的就是身心意三者,即身脱凡体,内腑通灵,意念凝实。 从这个分别中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由外入内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由实入虚,再由虚转实的过程。 在这其中,身脱凡体是最容易的,百炼一过,直接由凡体化为灵体。 内腑通灵次之,这个时候,就称其为通灵而不是灵腑了,也就是说,九转期并不是让人的五脏六腑变得和灵体同档次,而只是通灵而已。这就是为什么九转期的修者,内腑受伤能够复合,但是彻底破灭却无法再生的缘故。因为它们还没有修成真正意义上的灵腑。 等到了开识就更不一样了。 能够开辟识海即算成功,连通灵的地步都算不上,那属于天心紫府要做的事。 即便如此,开识的难度也数倍于九转,其本身就是一个小关卡,甚至有了失败风险。 这种失败风险可不是说没冲击成功的失败,而是失败后反噬己身的失败,意义完全不同。虽然冲击开识的失败,没什么死亡率,但是失败一次灵魂就受创一次的代价同样不小。 若是灵魂受创太过严重,则从此潜力耗尽,前路断绝。 所以说仙路之上艰难重重,这不是开玩笑。谁都知道路不能越走越窄,但是谁也没法控制自己的道路。就如现在,唐劫也不敢说自己冲击开识一定成功。 而只要他失败,那这通往未来的道路也就必然会窄上一分。 这刻唐劫端坐于地,双手扶膝,意念已沉入脑海中天关所在。 所谓天关,就是开辟识海之处。 这里就象是一片黑暗虚空,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对于正常冲击开识的人来说,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就是将自己的意念凝聚其中,通过意念掌控灵气,开辟出一片可容纳自身意识的空间,是为识海。当完成这一步时,意念就不再是意念,而是依托于灵气化成有形之物,也就是灵识。 在这一过程中,修者必须小心翼翼,因为识海的开辟是直接通过灵魂层面来完成的,稍有不慎就会反噬己身。 尽管在熟悉之后,这种反噬的几率不是很大,但每年依然总有许多冲击开识失败的例子出现,有甚者甚至会把自己冲击成白痴。 即便不考虑这种极端例子,一想到一次失败带来的灵魂受创可能会让自己前路变窄,潜力缩小,唐劫也觉得压力山大。 冲击的心法早已熟悉,准备的工作也早已妥当,然而就在开始之际,唐劫却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使他竟迟迟下不了决心。 一旦失败怎么办? 一旦失败怎么办? 一旦失败怎么办? 这个声音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回荡着,有如心魔一般,搅得他心神不安,使他无法专注。 意念凝形的心法停留在最后关键的一步,迟迟不敢踏出,直过了好一会儿,唐劫才长叹一声,松开双手。 他放弃了冲击。 此时此刻他的心态,已根本不适合再冲击开识,如果强行冲击,那他的失败率不是两成,而是百分百。 这个时候,唐劫到是真正明白了那些天心巅峰面对紫府境界的各种心态。 他们中有许多人早就到达了那冲击的一步,却始终停留在那个境界,不是他们没有能力,只怕有许多人也是心存畏惧吧。 而当这种畏惧产生的时刻,失败就变成一种必然。 正因此,强如凤红鸾,燕长风这样的人物,坐看紫府亦不敢冲击,那般心态可想而知。 而相比之下,明夜空冲击紫府的魄力与决心,也就更显得可贵。 怪不得天下英雄众多,紫府却终究只有那么寥寥数人,毕竟大多数人都是怕死的。 不过自己说起来出生入死无数次,早算不上怕死之辈。 既然连死都不怕,为何还要怕这小小挫折与失败呢? 唐劫一时找不到答案,就这么冥目苦思起来。 好一会儿功夫,他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我怕的其实不是死,而是没有希望!” 对于唐劫而言,死亡从不可怕,自从他誓灭天神宫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与天神宫之间只有一方能活。正因此,他想尽办法对付天神宫,甚至不惜再度暴露自己。 但是活着而没有希望,却比杀了他更让他难过。 灵魂受创造成的潜力下降,前路变窄等影响,于旁人而言或者只是一点小小损失,于他而言却是希望断绝的大事。 尤其他现在一魂双身,命有两条,魂依然只得一个。 本体与分身,于他而言如同左右手,并无区分。 正因此,伤魂比伤身更令他畏惧。 “既然死亡比希望断绝更令我畏惧,那事情反倒好办了。”想明白了这点,唐劫的眼中亮出一线光芒。 他回头看向水月峰顶,眼中已露出一丝笑意。 他没有再修炼,而是继续向山顶走去。 他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方案。 第四章 仙路难行 清晨赵辉等人来到水月洞天时,很惊讶的现,唐劫已经坐在第一百五十米的台上。 从他身上依然残留的汗渍看,他显然刚上来没多久。 “唐兄你……”赵辉指指唐劫道。 唐劫淡淡回答:“身在洞中,喜不自胜,辗转反侧,入夜难寐,故宜将剩勇追穷寇,再鼓余力登高峰。” 他说是自己喜不自胜,但是脸上表情严肃,哪有一丝欢喜的样子。 赵辉见他如此,知他心中多半另有想法,不好多说,只能拱拱手道:“派中先辈做此登峰布置,以考验极限与提升为主,故当劳逸结合方好,否则后力难继。师弟若是时间够,还是莫要急于一时的好。” “多谢师兄教诲,唐劫省得。” 客气了一番,赵辉自与农堂的师弟们去处理灵田。 薄光微照下,梯田片片,到也是一副美好田园景象。 从这天开始,唐劫便开始了与这大山辛苦较劲的过程。 随着不断上升,登山的阻力也越来越大。 从一百五十米到二百米这段距离,唐劫感到了明显的吃力,几乎每卖一步都要用尽自己全身力气,然后坐地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 当他驻足于地面时,所有的下坠力量都被地面阻止,但双脚只要悬空,就会感到脚上好象被绑了万吨重物一般。 正因此,在这山上是真正的举步维艰,走在石阶上的感觉,就仿佛脚被焊死了一般,只有进入高台才能摆脱这恐怖力量。 五十米高度,三百余层台阶,唐劫就这样硬生生走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方才走到。 当赵辉隔日再来时,看到唐劫站在二百米高度的台上,亦觉得惊讶无比。 能在两天时间走到这一步,即便是在那些精英弟子中,唐劫表现得也不遑多让。 不过赵辉还是劝他道:“唐师弟,能到此步,亦可见师弟意志坚韧,秉性刚强。不过登山一事,并非仅靠意志而行,更需利用环境有所进益。唐师弟千万莫要只顾登山误了根本,忘记进入水月洞天的目的。” 唐劫也只能笑着点头。 赵辉这才道:“既然你已到了二百米,我为你去取香积草吧。” 没想到唐劫却摇摇头:“不,师兄,我不要香积草,我要参精。” “什么?”赵辉呆住:“这参精乃是吊命之物,你要它做什么……难道你……” 赵辉猛然色变。 他突然想起一事,水月峰的力量虽然主要作用于足部,但随着不断攀登,其力量最终还是会无可避免的蔓延到对方全身,使其形成整体坠势。到那时,长久的负担依然会形成,并使得登山者恢复体力变得愈法困难。 对抗这种力量的唯一方法就是让自己提升。 可如果不提升,在这攀登的过程中,其负担只要大到足够程度,甚至会对生命造成危险。 唐劫在这个时候放弃香积草,索要续命的参精,其目的不言可知。 他这是要玩命强冲啊! 赵辉不敢相信地看唐劫,喃喃道:“喂,只是登山而已,不必如此玩命吧?” “大缺之日,大补之时,赵师兄想必听说过炼识。”唐劫淡淡回答。 一听这话,赵辉恍然大悟:“原来唐师弟你是想进入炼识状态?” 所谓炼识就是唐劫当初在学子林厮杀进入的那种状态,其后经李余所救,大补己身,实力飞涨。 而这炼识状态,其实就是意念灵识的一种表现,只不过那时识海未开,一切都在懵懂之中,即便生了都不知道是如何生的。 但是可以肯定,这种状态对于开辟识海有极大益处,如果能在进入炼识状态时开识,绝对事半功倍。 其实这种方法到不是唐劫创,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人明过这种方法,只是此法较为凶险。毕竟炼识状态是身体极度匮乏之态,一个弄不好就会身死道消。 为了冲击开识而闯一趟生死关,太过不值,因此也很少有人使用。 但是对于希望重于生死的唐劫而言,却是情愿如此。 这刻明白了唐劫所想,赵辉亦语气干涩道:“唐师弟,三思而后行啊,这是以生命为赌注。而且炼识之态并不易进,即便是处在生死存亡中也未必能进入炼识。” 唐劫淡淡回答:“我已进入过两次。” 一句话堵得赵辉无言。 唐劫没有骗他,他的确进入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学子林,第二次则是在十年游历中的一次苦战。 正因此,唐劫对炼识早就熟门熟路。 其实炼识的真正诀窍不在于生死,而在于压榨,使自身进入彻底的匮乏。极致的压榨很难通过自身完成,许多人战到死都没做到这点,需要意志坚定之人将意念贯彻全身才能做到,这就是炼识的由来,也就是凝练意识。 据说在很古老的岁月里,修者们曾把炼识看成是开识的前奏,坚定的认为只有先经历过炼识,然后才能开识。不过由于炼识不是开识的必经之路,随着岁月的变迁,这一习惯渐渐也便消失于历史长河中,如今已很少做这种以命相搏的傻事,哪怕那样做带来的灵识更为纯粹凝炼。 这水月峰上压力足够,唐劫也是意志坚强,于他而言,进入炼识状态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这就是为什么他要选择参精的原因,也只有这东西才能在他身体空乏的情况下给予他最强大的支持。至于葬风蛇……到时候再说吧。 赵辉很快给他送来一支又大又好的千年参精,取了参精,唐劫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五十米,难度再度提升。 唐劫的脚上就象是绑着一座山,拖得他寸步难行。不仅如此,由于没有临阵提升的缘故,唐劫现在就已经感到这压力的蔓延,已经从腿上扩散到全身。 这种扩散的力量再不随他的停步而消失,而是一直存在,使得他的休息效果也大大减小,仿佛高原反应般,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富有挑战性。 然而唐劫并未止步,他知道仅凭这点压力还做不到将他榨干的地步。 他的目标是三百米! 到达三百米处,再获得一株灵草,然后凭借三株灵植和自己储备的灵药力量,正式冲击开识! 看着头顶那片天空,唐劫咬紧牙关继续前进。 这一次,他走了两天两夜。 如果按时间比例算,那么到目前为止,每五十米所花的时间正好是翻倍。 若是以此类推,那么从二百五十到三百米这段路程,差不多四天可到,接着就是八天,十六天,三十二天,六十四天。 如果不考虑提升与变化,那么走到五百米英雄台处正好需要127天。 不过现实不是数学,事实并非如此。 当阻碍达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变成再也无法逾越的天堑。 如果一步路用几个时辰都跨不出去,那通常再给几年时间也没用。 正因此,在没有提升自己的情况下,从二百五十米到三百米,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就已是一个天堑。 这也是为什么说,没有进步,就绝对不可能达到峰顶的缘故——路程未到三分之一就是极限,仅靠毅力是完全不可能走完剩下路程的。 站在通向三百米高台的石阶前,唐劫长吸了一口气,目光充满坚定。 赵辉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唐师弟,你决定了?” “是,我决定了!” 他说着已向前踏出。 一步踏出,如坠千钧。 唐劫只觉得那股向下的吸力是如此恐怖,就象是有无数双手在拉扯着他的身体不让他走。 这力量无处不在,早已越双脚的限制,影响到他全身每一处地方,连他的五脏六腑都在受到这力量的牵引,就象是有股吸力在对着他的屁股狂吸,唐劫甚至有种内脏要从这里跑出去的感觉。 心脏开始砰砰砰狂跳,不断加,以前所未有的形势,渐渐竟出轰轰声响;血液在体内疯狂的流淌,有如长江大河出轰鸣之音;脑袋更是出嗡嗡的回响,仿佛一千面鼓在他耳边擂动着。 唐劫整个人摇摇欲坠。 最要命的是,这种糟糕的感觉并不随他落脚而停止。 从他踏上石阶起,这影响全身的拉力就会始终存在,并一直影响着他,削弱他,直到他登上三百米处的高台为止。 正因此,唐劫不能停留。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迈步。 然而从他踏上石阶起,每走一步都注定艰难。 就象是被人死死按住脚面一般,任唐劫如何用力,他的脚都无法抬起。 “嗷!”唐劫仰天吼了起来。 全身的力量在这刻挥到极致。 他的脚终于抬了起来。 一点一点,向着前方挪去,向着空中延伸,眼看着就要踩到上一层石阶了,唐劫气力突然一竭,那脚已是啪的又放下。 失败! 唐劫呼的长出一口气。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忍着脑际轰鸣的雷音,开始休息与吐纳回复的过程——刚才那一下,已几乎将他所有的力气都榨空。 休息片刻,唐劫再度开始了登山的尝试,这一次他谨慎了许多,有意识的调剂着身体中所有的能量,尽可能将其提升到最高点,然后再以爆的方式冲上。 他成功了。 一只右脚踏在了石阶上。 然后唐劫就这样一脚在上一脚在下地休息着。 片刻,他再度举步,试图将左脚也抬到了石阶上。 结果他又失败了。 休息后再来,竟依然是失败。 直到第三次尝试,唐劫才终于将左脚放到石阶上。 完成第一步。 算算时间,这一级石阶竟然耗去了唐劫半个时辰。 果然真实并非数学,以此度,唐劫绝无可能在四天内达至三百米处。 好在时间现在还不是问题,他只要能上去就好! 从这刻起,唐劫算是彻底和这片台阶耗上了。 在那巨大力量的拉扯下,每一步的迈出,都是如此艰难,需要耗尽所有的力气,爆出最强的力量才能做到。即便如此,有时也会有失败。 每一次失败,都是对气力的浪费,也是对时间的浪费。 唐劫不得不精细的计算着自己的力量,调节自己的体力。他渐渐清楚欲则不达的道理,不再急于一时,更不会在未体力未恢复完善的情况下就仓促进,而是务必确保成功率。 可是随着不断上升,拉扯力也在不断增加着。 唐劫不得不在计算自身力量时,把台阶增长的力量也考虑进去。 这就意味着他需要更长的时间,更多的准备。 第一天的时候,除了第一级台阶因经验不足浪费了些时间外,其实依然是唐劫进度最快的,在十二个时辰里,唐劫上升了十二米。这一天也是唐劫体力最为充沛的时刻。 等到第二天,唐劫便只走出八米。 待到第三天,唐劫只走出可怜的四米。 他知道,麻烦来了。 随着不断高升,拉力越来越大,整整三天时间,他才走了一半路程。 站在道路的中段,唐劫如风箱般呼哧呼哧的喘息着。 前方还有二十米的道路,一百多米的台阶,却如天堑般横在他身前,是如此的难以逾越。 是的,唐劫知道自己正在不断接近那个临界点。 一旦到达界限,那他除非提升,否则便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 可是,这里就是我的界限吗? “不!”唐劫低吼。 他就象一只红了眼的公牛看着远方的道路,充满了不服气。 这一幕落在那些农堂弟子的眼中,大家纷纷摇头叹息着。 作为长年累月在这里做事的人,他们最清楚在没有提升自己的情况下,这段路是如何的难走。 最要命的是,由于石阶上拉力依然存在的缘故,唐劫自始至终都处在身心受拉力作用的影响下,虽然不象迈步时承受的力量那么大,却更加持久,为他的恢复带来巨大影响,更使他无法在石阶上修炼。 他相当于被卡在了石阶中段。 赵辉再忍不住叫道:“唐劫,你上不去了!听我一句,现在回到下面的平台,然后冲击开识,你还是能上来的!” 虽然要回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至少比上去要容易许多。 唐劫却摇了摇头:“我还没输呢。” 说着他站在那里,开始凝神休息。 心神凝聚,意志如铁! 唐劫尽情的压榨着自己,再次举步。 就在他迈步的那刻,轰鸣的雷音突然远去,奔腾的血液也渐渐平息,唐劫突然觉得自己身体里仿佛充满力量一般,如有神助,轻轻易易就踏出这一步,站在了台阶上。 炼识! 唐劫知道,这便是炼识状态。 在反复的挣扎与奋斗中,唐劫终于再度进入了炼识状态。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步不是在登顶三百米平台时出现的,而是在登到一半就出现了。 果然太有把握也不是好事吗? 炼识状态是通过意志强行压榨自身,激所有力量的状态,正因此他才能轻易踏上这一层。 但是接下来需要的大补却是唐劫所无法提供的。 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走完这段路,在全身都受到拉扯力的影响下,连修炼都难,手上也惟有南益子与参精二物,无论资源与环境都处在不利态势,又如何去补充自身? 这个意外让唐劫也感到焦急,照这样下去,他白白浪费炼识不说,反可能对自己造成巨大伤害。 就在这时,莫名的,好象有一股什么力量进入他的身体。 突然间唐劫感觉自己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力气尽皆恢复,就好象一口气吃了什么大补神丹一般。 “吼!”唐劫仰天大叫起来。 这一刻他感到自己充满了力气。 他举步迈去,那原本如天堑的台阶被他轻轻松松一步踏上。 然后让所有农堂弟子惊呆的一幕出现了。 唐劫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三百米平台。 “这怎么可能?”所有人都傻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再合不拢。 “突破了,一定是突破了!”赵辉喃喃道。 只有突破才能解释眼前的这一切。 “可是……可是他怎么突破的,他明明没有修炼!”有弟子不解。 除非一些特殊情况,否则栖霞界基本不存在临阵突破这种事,毕竟境界不是升级,每一种境界都意味着某个方面实质上的提升甚至变化。这种提升与变化需要天长日久的积累,而不是一战功成的冲击。 但是此刻唐劫却明显打破了这一定律,他很明显是有所突破了,可看他的样子分明还没有开识,那他这突破是怎么突破的? 面对这一情况,农堂的弟子们几乎都要抓狂了。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这一现象。 但是不管他们理解不理解,唐劫的登顶仍在进行着。 此时他已经走上二十余米,距离三百米高台只有数步之遥。 不过在一口气走出这许多步子后,唐劫的度终于降了下来。 他的力气再度耗尽,数步之遥,仿佛已难过登天。 唐劫却没有放弃。 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力量是从何而来——这是白虎精血的力量! 那隐藏在他身体深处,尚未开出来的力量,借助于这刻的炼识空明之态,终于全面开出来! 正是借着这股力量的出现带来的强大冲击力,唐劫才能一口气走出这许多。 但如果他现在停步,随着白虎力量全面进入他身体,逐步消减,那么在他成为开识之前,怕就再也无法踏上这一层台阶了。 无论如何,不能停下! 他继续咬着牙前行,一步一步! 鲜血从他的体表渗出,那是拉力已经真正对他的身体内部造成影响甚至破坏,甚至连血液都开始受其牵扯从毛细血孔中渗出。 这使唐劫变成了一个血人,全身上下蒸腾于一片血雾中,看起来恐怖之极。 可唐劫就是不停步,他低声嘶吼着,就象是一只噬人的野兽,连双目都呈现出一片血红色。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胆颤心惊。 他们见过无数人登顶,但是登的如此惨烈的还是头回。 尤其这还只是三百米,距离那八百八十八米的高处还远着呢。 唐劫却恍若不觉,继续前冲着。 对他来说,这里才是他的巅峰,冲过这里,后面就是一片坦途。 身体中的力量正在快消逝,唐劫知道他已撑不了多久。 他奋起所有力气前行,终于又迈出一步。 此时他已站在最后一层的石阶上,只要再踏一步就是平台! 上去! 唐劫在心中呐喊着,所有的力量迸出来。 右脚一点一点地升起,唐劫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突出眼窝了。 终于! 唐劫的右叫落在了三百米高台处。 “噢!”看到这一幕,所有为他提心吊胆的农堂弟子同声欢呼起来。 他们在为唐劫高兴,也在为他的努力欢呼。 那一刻唐劫的半个身子都已趴在了高台上,全身空落落的再没有一丝力气。 炼识! 又一次的炼识状态。 继中段炼识,白虎精血给予力量后,唐劫竟是马不停蹄地进入二度炼识状态,直接把自身所有的力气压榨一空。 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在炼识状态下辅以大量药物,同时冲击开识,对唐劫的成长绝对是极为有利的,某种程度上相当于为他再开一次潜力。 然而问题也就在这儿。 唐劫还没有上到高台上。 他还有一只脚留在台阶上,而他现在已没有任何力气迈步了。 “可惜……”看到此景,赵辉也是一阵叹息。 “天赐良机,功亏一篑!”所有人同时无言的摇头。 惟有唐劫的脸上微微笑了一下。 “是吗?却也未必。”他说。 然后他把手放入了芥子袋中,缓缓取出一物。 一把通体金色的短刃。 看到唐劫取刀,众人先是一楞,随即反应过来,同时惊呼:“不要!” 唐劫眼中已现出决然之色:“仙路难行,惟勇者方可登顶!” 手起刀落! 第五章 大成 刷! 随着刀光挥过,血线飚扬,唐劫的身体猛的向前一倾,人已滚于平台上,惟留下一只左小腿,静静地躺在平台下的石阶上。 没了一只腿,再加上身体空乏,唐劫连站都站不起来,躺在地上,他却是大笑起来。 上来了! 自己终于还是上来了! 仰望天空,唐劫不停的笑着,笑声越来越大,渐渐回荡天际,整个水月洞天都充满了他的声音。 那一群农堂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唐劫,赵辉等几个更是连声呢喃:“疯子,真是疯子!” 为了登上平台,不惜砍掉自己的腿,这种事洗月派近两千年历史上也是头回生。 唐劫笑了片刻,终于坐起。 他用手撑着地,爬到断腿边,将那只断腿拾起——在失去本体后,那只断腿也便如地上的石子,田中的杂草一般,再不受大阵影响。从这方面说,如果不考虑生命问题,把自己切成一块块然后丢到山顶上再组合起来,到是个不错的上山法子。 拾起断腿,唐劫将它和伤口搁在一起,以他现在的境界,只要能找回断腿,到是很容易就能断肢续接。 不过前提是他有足够的生命力,他现在身体空乏到了极致,就连坐起来,拿自己断腿这种事都属于奇迹式的表现,要指望这样的身体还能断肢续接,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好在唐劫自有办法。 他回头对赵辉等人喊道:“帮个忙好吗?” “什……什么?”一名农堂弟子问。 “帮我取些木棍。” 这个简单,虽然不属于应有奖励,但本身也不值钱,取了也不算违规。 自有人为他拾了一堆木棍木板来。 农堂弟子是不可以踏上石台石阶的,所有东西都只能扔给唐劫,所以接下来的事也只能唐劫自己做。 唐劫就这么咬着牙,硬是靠颤抖的双手用木板,绳子固定住断腿,这才长舒了口气。 他回头看看那些农堂弟子道:“多谢。” 那几人连忙表示没关系。 唐劫笑道:“那我的奖励可以给我了吗?” 那农堂弟子这才醒悟:“哦,哦,好的,你要什么?我这就去拿!” “雪芝。”唐劫已道。 雪芝是与参精一样,都是吊命兼大补之物,最适合炼识状态下使用。 很显然,唐劫就是要趁此身体空乏时期大补自身,并冲击开识了。 至于那条腿,他好象压根就没考虑过。 那农堂弟子已领命匆匆去了,好在他们之前已猜到了唐劫可能要雪芝,因此早为他找好一株上好雪芝,这刻直接便取了来交给唐劫。 一千八百年的参精,一千八百年的雪芝,一千八百年的南益子,虽然数量不多,但质量却高得惊人。仅此三株灵草,便顶得上外间无数灵药,更何况唐劫还另外带了药物过来,这其中就包括一颗来自九绝诛仙阵的玉还珠——这十年光景,本体得到的大部分灵材被他自己使用了,小部分出售给七绝门和洗月派。这玉还珠是第一次给分身使用,只因最适合分身目前所需。仅此一项就价值非凡,难怪那玄月真君看了也大为震惊。 不过此物只滋补不吊命,甚至反过来有气火烧身的问题,因此不可单用,必须要以参精等吊命药物辅助方可使用。由于参精年限不够,药力远不及玉还珠,就逼的唐劫必须上到二百层再取雪芝。 玉还珠毕竟本质上不是毒药,只是有些小小副作用,虽有万年药力,以两棵一千八百年的灵药也足够对付了。 临阵晋升在水月洞天本就是常态,无此能耐也不可能上得山巅,正因此洗月派并不阻止大家自带药物,只不过晋升艰难,越到后面越不是靠药物就能解决的。 但别的东西靠药物未必能解决,炼识却肯定不在其内。 空乏的身体需要营养,只要是好东西那便是多多益善。 这刻唐劫一股脑儿的将所有携带的材料取出,大口大口地往口中塞去。 药力化为涓涓灵流渗入唐劫身心,一点一点填满他干涸的身体,将药力渗入他身体每个角落,每个细胞,舒服的唐劫几乎要呻吟出来。 不过唐劫知道这不是享受的时刻。 趁此时机,冲击开识方为上策。 下一刻他闭气凝神,开始凝练自身意识化为识海的过程。 炼识期间,意识本就凝练,充斥于身体各处,只是散而不聚,未能炼成识海。 在这刻唐劫的全神贯注下,意识便开始从他身体各处撤了出来。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旁人的意识所在,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就好比手上受了伤,你能感觉到其疼痛的位置,但是你很难描述它的具体描述与特征。 但是当意识凝练时,一切就变得再不相同。 就好象有一双无形的眼睛,以灵气为载体,在全身上下游走,能将自身的各个位置都看得通透清楚。 这与内视有些相象,不过内视是法术,只是一时作用,意识凝练却是本质上的变化。当达到这一步时,意识就会形成灵识! 这个时候,你可以说是意识由虚入了实,也可以说它是之眼耳鼻舌身意之外的第七识。 不管怎么解释,都是一个意思,就是意念成为实质性的存在,可以感受外界,也可以被外界感知。 这便是灵识! 随着唐劫撤走全身意识,向预定的识海方向凝聚,那原本疲惫已极的身体也彻底失去支撑。 唐劫直接倒了下来。 所幸药力已开始挥作用,接替意识继续支撑着唐劫。 唐劫躺在平台上,仿佛如僵死之人。 这个时候,他是彻底的不能动了,唯一能够指挥的惟有他的意识。 这些意念在身体中游走,从身体中各个角落退出,并最终汇聚成一团,形成一片白茫茫如白雾般的存在。 这便是识海。 凝识成海! 开识的过程,便是凝炼意识,汇聚成海的过程。 早就进入炼识状态的唐劫轻而易举的跳过第一步,直接进入第二步。 凝聚识海原本是一个极为麻烦的过程,但在唐劫经历过那一切后,却变得如此简单而轻松。 就见一缕又一缕云雾升起,那是他的意识依托于灵气化成灵识,凝成识海。 一般而言,识海有云雾蒸腾的景象,且凝而不散就算成功。 而唐劫已经到了这一步,换句话说,他现在已经成功了。 随着识海生成,灵识也正式可以运用,可以真正挥作用,就象眼感受光,鼻感受气味一样,它的作用就是感受灵气。 没有开识的人感受灵气,就如凡人对空气的感受,虽知其存在,掌握其利用,却很难更深一步。 开了识,就象是拥有了显微镜,可以更近距离的观察,感受。 于是唐劫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受,觉得自己仿佛已置身于大海,在他的身边,到处都是灵气的海洋。 这些灵气海中夹杂着大量的杂物,那是对他无用的成分。 在以前他从来都感受不到。 现在他却能够感受,甚至可以主动选择,规避。 也就是说,他现在吸收灵气可以更加纯粹了! 不仅如此,在以后的修炼中,通过灵识,唐劫都能更加敏锐的察觉到一切变化,从而可以少走弯路,更快的提升自己的修为。 这正是开识的第一重重要意义,利于修炼。 这也是未来通往成功道路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开识之前的修者修行,就好比盲人行路,只能感受到路的存在,却从来看不到路,开识之后,这位盲人才终于睁开一丝目光。 不过唐劫显然没打算止步,识海依旧翻腾着,凝炼着,生华着,带出与众不同的气象。 于是众人看到,唐劫的身上竟有丝丝白气冒出。 灵识外放! 这是开识已达到一定程度的表现。 唐劫身上这些蒸腾的白气,就是他的灵识,如触手般在灵气中挥舞着,且越深越长。 农堂弟子中有已经开识的,知道这白雾的长度代表着灵识所能够感受到的最大范围。灵识并非神念,还不能脱离本体而存在,能够影响的范围也有限。而范围越大,其能感知并影响的区域就越广,所能操纵的灵气程度就越强,其法术威力也就越大,影响的面也就越广。 这就是为什么开识阶的灵师在法术威力与效果都明显强过九转期的缘故。 这刻唐劫身上的白雾不停地向外延伸着,越伸越长,看起来却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却是把一众旁观的农堂弟子惊的呆了。 “十米……十五米……已经二十米了……”有人低呼起来。 灵识的延伸也自有其极限,一般来说,普通修者能够达到的长度就是十到十二米左右,只有那些比较出色的弟子才能达到十五米。 六大派的弟子因为本就是广选英才的缘故,普遍都在十五米以上,少数精英能够达到十八米,二十米已经算得上是天纵之才的标准了。 正因此,当唐劫的灵识达到二十米时,意味着他已经踏入洗月派天才的标准。 不要小看这几米差距。 由于灵识是以自身为中心向外延伸,因此每延伸一米,其所能影响的灵气范围都会随之大幅度增加。 这一点可以引用圆的面积公式进行计算。 当以自身为中心延伸十米时,所能够影响的灵气范围是314个平方。 当以自身为中心延伸十五米时,所能够影响的灵气范围是7o6个平方。 当以自身为中心延伸二十米时,所能够影响的灵气范围是1256个平方。 从以上数字就可以看出,当距离增加四分之一时,其实际增加的控制面积却增加了将近一倍! 若将其换算成实际战斗力,则差距更大! 而唐劫显然还没打算就此止步。 他还在继续努力前行着。 依旧在延伸的白色雾气虽然增长度慢了些,却依然在坚定不移的前进着,在风中飘摇出自己的丝缕光华。 二十一米……二十一米半……二十二米…… 缓步而稳定的前进着。 “二十二米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大批的农堂弟子围在石阶两旁,不断比划着,以便更加精准的确认灵识长度。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二十二米半,这已经是一个极为惊人的数字,不过尚未破洗月派最高记录。 目前的洗月最高记录是灵识二十六点四七米,该记录保持者正是当前的洗月掌门,凌霄掌尊。 “二十三米!” 灵识白雾又升了一截,有农堂弟子低呼。 “辉哥,怎么样?”有人问赵辉。 赵辉回答:“天纵之才,已入洗月派千年以来百名之内。” 灵识还在增长。 很快又涨了半米。 赵辉道:“前五十!” 二十四米! 赵辉:“前三十。” 二十四米半。 “前二十!” 赵辉的声音已然颤抖起来:“继续,再往前半米,便是洗月派古往今来,十大天才之一!”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唐劫。 灵识的前进仿佛已到了尽头,一如唐劫努力登山一般,半天都不涨一丝,却又不肯回落,依旧倔强地强行着,一分一分,一点一点的增长,仿佛在不断的压榨自己,有如野草一般,努力地冒着泡,露着头。 于是大家就看到,那灵识还在以龟不甘而又不弃的继续增长。 终于! “二十五米!”有人叫出声来。 “太棒了!”赵辉一拳打在手心上,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为唐劫高兴,也为洗月派又出一位天才高兴。 不过这呼声很快又自停止,大家生恐打扰了唐劫,同时闭气凝息,继续看着唐劫。 唐劫果然如个不死小强般,灵识如蛇,又继续不甘心的扭动了一段,这才开始回缩。 大家同时叹息。 唐劫的脚步终究是停在了十大之内,距离凌霄掌尊还是差了一米之遥。 “应当是二十五点四米左右,当在第七第八左右。”一名弟子回答。 “不管第几,反正不会是第十。”有人接口。 “却是把萧叔祖挤出来了。” 人群中立时泛起一片低笑。 这萧叔祖自然就是指萧别寒了。 萧别寒算不上天纵之才,靠着一路血杀走到最后,当年他血战连场,获得奇遇无数,才能将自身灵识练到可外放二十五米一二的地步,堪堪进入前十。 正因此,赵辉才说,进入二十五米,基本就算入了前十了。 如今他是入了前十,洗月派的掌剑人到是硬生生被他挤出排名,却也当真有趣了。 这刻唐劫灵识已到了尽头,再无法延伸,这意味着这就是他的极限。 二十五米的距离,也就意味着以他自身为中心,周边二十五米内的所有灵气都受其影响,听其掌控,虽然还达不到如臂使指的效果,但是无论在消耗,威力,范围,度还是其他方面,都有了巨大的提升。 到了这步后,他并未就此停止,而是在继续提升着自己。 那些白色的灵气没有消失,而是在风中继续飘摇着,竟然放出丝丝缕缕,肉眼难以看清的光华。 赵辉等人看到这幕,已是彻底无语了。 灵识传感! 如果说凝识是开识前的准备,凝聚识海就是正式开识,灵识外放是开识成熟的表现,已可算中期,那么现在的灵识传感就算得上是开识的后期阶段了。 灵识传感的意思很简单,如果说凝识成海是拥有观察灵气世界的能力,灵识外放是拥有了影响灵气世界的能力(这种影响就好比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般初级),那么传感就是把自己的思想传递给灵气世界的能力。 这种做法上升到极致便是神念,是神通,是一念起,万法生。 当然现在是差得远了,但至少可以大幅度减少施法手印,提升施法度。 这就是开识三步带来的三个重大变化,也是实力上的巨大提升。 而这三步,却被唐劫在一次冲击中完成了,这让所有农堂弟子都震惊莫名。 就算是当年的凌霄掌尊,也没有如此快神异的进境吧? 总算唐劫没有连这一步也冲过去。 灵识的存在又维持了一会儿后,终于全面缩回唐劫体内。 唐劫长吁了一口气,带着一脸的不甘坐起,自语道:“可惜,终究是功亏一匮,未能达至巅峰。” 这话险些没让那些围观的农堂弟子摔过去,就这还不够? 从凝聚识海到灵识传感,就是这一个时辰的变化,就需要旁人十年心血! 一步十年,精进若斯,还能求什么? 就连赵辉亦不由苦笑道:“师弟心大,难怪能有此成就,佩服!” 唐劫摇摇头:“你们只是不知道,我付出了什么。” 是的,他们并不知道唐劫为此所做的努力。 为了这次开识,唐劫可以说是豁出性命也要让其变得完美。 二次炼识让他的身体空乏到了极限,使他可以借助药力与周围浓郁的灵气提升自己的同时,也让他进入了另一种状态——百难通劫! 当身体空乏到极致时,本身就一种濒临死亡的状态,仿如饿死一般。再加上唐劫自断一腿,饿伤交加,本就是在死亡边缘,否则也不会说他是豁出性命来赌此一铺。 在这种情况下,百难通劫法的作用终于挥出来,吊住他性命不死的同时,更大大激了他的潜力。 潜力提升,再加上充沛的药力,唐劫才得以灵识大涨,否则单以这一具分身的资质,又怎可能达到如此地步。 如果让别人知道,这进入洗月派千年以来十大英才名单的竟只是一具分身,只怕要惊得别人牙都掉了。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就是唐劫为自己此次入水月洞天,使用了因果之道。 他没有通过因果之道来提自己开识的成功率,因为这件事没有办法。 有因方能有果。 既然无法种下开识必然成功的因,自然也就无法结出开识必然成功的果。 但是他可以提升开识之后效率最大化,潜力最大化的果。 所以白虎精血是因,搜集灵药是因,炼识锻体是因,百难通劫是因,甚至挥刀断腿也是因! 他给出了一个又一个因,要的就是这一个开识大成的果。 所以他成功了。 在这奇迹般成功的背后,是那些人想都想不到的各种心血与努力! ————————— ps:昨天说唐劫一共才经历两次炼识是个错误,应当是三次,是我记错,特此更正,抱歉! 另外,有些问题如果有人不明白,我就在这里解释一下。 关于智慧一道,唐劫不是沈奕,在本书中,智慧道的作用不是用于实战,而是学习其他大道,它是学道的敲门砖。因为有了智慧道,唐劫理解其他大道会容易许多。 第六章 英雄台 这一天,唐劫没有再继续上峰,而是就在这二百米的平台处休息。 他的断腿还在恢复中,唐劫已对伤处使用了治疗法术,虽然他不擅长这方面,法术效果很低,不过凭借他现在的境界修为,又是断腿后立刻接驳,最多一天时间就能完全康复。 借此机会,唐劫正好适应与熟悉新的境界。 事实比他预料的还快。 由于唐劫凝聚识海的缘故,他已经可以分辨灵气属性。 灵气原本没有属性,但在变化过程中会受到周边影响,渐渐生成各自特性,体现在灵潮中就是不同的光焰色泽与形状,这也是为什么法术施展出来会有各种光焰效果的原因。 唐劫修的是少海洞金诀,九转主的又是心火一脉,灵气利金火而不利水木,而后者才是恢复的关键,正因此虽然他也学了一些治疗类的法术,但效果威力就弱得多,一般情况下唐劫基本不用。 但在开识之后,唐劫能辨灵气,灵识如触手,可一定范围内驱使灵气,唐劫现自己只要有意识地操控水木灵气于伤处,其恢复度就会快许多。 虽然比起那些真正擅长水木灵气的弟子还差得远,却也是个巨大进步。 这一结果的好处就是只用了一夜功夫,唐劫的伤势就已基本尽复。 当赵辉他们来到时,看到唐劫如此情况,更是纷纷赞叹不已。 其实从运用灵识上也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潜力,唐劫能够一夜尽复,又是刚刚晋阶,可见他在驾驭灵识的能力上也是非同一般。 赵辉向着唐劫拱拱手:“恭喜师弟,伤势尽复。” 唐劫笑道:“这也多亏了农堂的师兄们的照料,给的药材都是最好的,唐劫铭感于内。” 赵辉道:“终是你自身……” 他正要再客气两句,突然顿住,目光不敢置信地看着唐劫,指着他哆嗦了一下,道:“你……” “我怎么了?”唐劫被他弄得楞住。 赵辉深吸了一口气,指着唐劫说:“你长出了一根白。” 你长出了一根白。 就是这平平淡淡的话语,却在人群中掀起一阵惊人波涛。 议论声骤起,声浪在一下子响彻云霄。 惟有唐劫自己无动于衷,只是脸上升出了一丝笑意。 过了好一会儿,赵辉大喝一声:“够了,还不恭贺唐师弟!” 喧哗声这才停止。 所有弟子看向唐劫,突然同声道:“恭喜师弟,早生华,入三枯劫!” 三枯劫! 没错,当唐劫头顶生出那一根白时,它代表的就是三枯劫的到来。 三枯者,体枯,气枯,血枯也。 它是修者开识大成之后的必然现象,当三枯劫来到时,开识修者会无可避免的进入三枯状态,血气亏损,实力大降,因此也是开识修者的低谷期。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当修者开识后,完成了身心意三者的升华,基本告别凡体,向灵体转化。 而三枯劫就是凡体最后的死去过程。 只有让身体中除意识外的所有凡人部分统统死去,修者才算是转为了真正的灵者。 这才叫真正意义上的脱凡。 到那时,灵体对于凡俗手段将是真正意义的不死之身,是无论多少兵甲都无法杀死的存在。 正因此,所谓三枯劫其实就是修者浴火重生时的劫难。 对于每个修者而言,三枯劫都是让他们又爱又恨的存在。 因为三枯劫的缘故,他们的实力会大大下降,气亏体虚,比起九转都有所不如。但是三枯劫又是他们脱凡的必经之路,没有这一段的虚弱低谷,也就注定不会有未来的辉煌。 所以每个修者在此关键时刻,都会想尽办法缩短三枯期的时间,同时尽可能减少外出,并寻找灵药增益自身。 三枯劫的过程就是凡体死去,灵体完善的过程,因此外部环境越好,通过三枯的度就越快,塑造的灵躯也更强——再没有比水月洞天更适合度过三枯的地方了。 这就是为什么唐劫拼了死也要让自己开识大成的缘故,按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要冲击开识直至大成,进入三枯,在剩下时间里全力脱凡体,铸灵躯。 昨天他开识成功后未入三枯,因此才说功亏一匮,没想到只是一天功夫,便正式入了三枯。 这其中固然有他本身已极为接近的缘故,同样有水月洞天灵气盈沸,修炼效率大幅度提升的因素。 正因此大家才会恭喜他,实在是此时的确是入三枯的最佳时期。 “多谢诸位师兄。”唐劫忙拱手答谢。 赵辉道:“师弟能在水月洞天入三枯,实乃大喜之事。不过凡事有利有弊。三枯之后,师弟气虚体虚,实力不增反减。本来师弟冲击开识成功,更入得大成,以如此进境,登顶山巅问题不大,现在这样一来,却又不好说了。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唐劫淡淡道:“这到没什么,刚入三枯,气血初亏,远未到最弱之时,总体实力而是比以往大有增长。” “却不能再有寸进了。”赵辉道。 是的,此时的唐劫,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法再提升了。 本来以唐劫现在的进度,就算上不了山顶,估计也能到六七百米,剩下的路程只要他继续修炼,百日时光足够他弥补差距,走上山顶。 可入了三枯后,他虽然因为新入三枯的缘故,实力下降有限,但实力提升的通道却断绝了。因为他现在的情况就是境界提升的越高,实力下降的越多。 除非唐劫能一口气把三枯劫也闯过去,成就脱凡巅峰,恢复所有力量,那他上山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果玉还珠还在,这到也不是难题。 至于现在,药材耗尽的情况下,仅凭这水月洞天的浓郁灵气就想度过三枯劫,就实属做梦了。 “既然这样,就先能走多高是多高吧。”唐劫淡淡道:“登水月之峰,瞻前人遗墨,参古今之法,悟天地之道。” 说着已自一步一步向那峰上走去,步履悠闲,再不复当日艰难。 赵辉看着他一步步向山上走去,口中呢喃着唐劫说的话“登水月之峰,瞻前人遗墨,参古今之法,悟天地之道。”终有所悟,赵辉对着唐劫深鞠一躬:“多谢师弟指点。吾辈登峰,尽人事而听天命。当拼则拼,当放则放。师弟勇时如虎,不惜一搏,放时洒脱,不计成败,进退若斯,天下再无可阻拦师弟晋升之路!” 说着已对唐劫一躬到底。 当拼时便拼,仙路惟争;当放时则放,顺应天意。 这就是赵辉从唐劫那里领悟到的修炼与处事之道。 这刻一躬之下,赵辉身上竟放出光华,如日高悬,光芒万丈。 众农堂弟子见了,同时出声:“恭喜赵师兄,明道悟法,修成照日天心功!” 赵辉已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照日天心功他修炼多年,一直卡在最后一道槛上难有寸进,没想到今日有所领悟,竟让他放下心怀,成就神功,自此实力精进,修为再涨,自是喜不自胜。 ——————————————— 水月峰上。 唐劫依旧在一步一步的向着峰走去。 八百八十八米山峰,五千余台阶,唐劫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阶,他也不关心。 这刻的他,已将登上峰顶的期望彻底收起,只是负手缓步而行,一如游山玩水,闲庭信步,目光所到处,是这洞天中美丽的山水景色。 其实如果用心观察,就会现这水月洞天内的景色原就是极美的。 浓郁的灵雾极富变化性,在这片土地上变幻出光怪6离的色彩,映现出千般美景,只是来到这里的人,一心只想着勇攀高峰,到是忽略了路上的景色。 此时的唐劫,心境一片空明。 他就这么一路走来,欣赏着大好山景,走走停停,很快便到了四百米处的平台。 农堂弟子随便给了他一株灵药,他便继续前行。 由此地开始,依稀已可见到山壁上嶙峋的字迹,那是一些先辈留下的修炼心得,当然也少不得某某某到此一游的墨宝。 不过只能走到这一高度的人的心得,不看也罢。 唐劫继续向上走着。 五百米便是英雄台,曾经这一高度是许多人的天堑,因为要走到这步,至少也要提升半阶,对于唐劫而言,却不过是信步闲游。 他很快就站在了五百米英雄台上。 与之前的平台不同,这五百名英雄台上竖着一块巨大山壁,光滑如镜,上面刻满了字迹,皆是有幸到过此地之人所留,放眼看去,至少有数百人在这里题字留名。 在镜壁一角上,唐劫看到了明夜空的名字,上写:“天枢一百四十二年,入水月洞天,登英雄台,参真衍上师心法有感,悟明犀一剑,特此留念,以飨后人。” 然后就是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着他关于明犀一剑的理解。 这明犀一剑,正是当日他封在举荐令中的那一道极致剑意,想不到竟是在这里悟得的。 唐劫当然观此剑出,有感于剑意之极,却不知其道从何来,空有所感却无力可使,如今见到题字,自然大为信息,一行行看下来,终于对这明犀一剑有所了解。 虽然他用的是刀,此法对他无用,但道理相通,想来对他将来明悟刀道亦有大作用。 看过明夜空的感念,唐劫再去找他说的那为真衍上师,果然此人也是洗月派一位久享盛名的人物,他所留下的正是关于凝炼与极致的理解。 也就是在这里,唐劫才明白,原来极致的表现也有许多种,那真衍上师与明夜空所使,不过是其中一部分,在这镜壁上还刻着无数心得,仅是这关于极意的心得就有多种。 唐劫看得如痴如醉,许多原本不太明白的道理在往往都能找到答案。 有时甚至能找到不止一个答案。 这里就是一个开放的平台,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写在上面,有时甚至有相互佐证与对垒之事。 比如在镜壁左下角部分就有一场争论,争论者更是如今洗月派最为赫赫有名的几位大人物。 先是萧别寒在上面写了一段关于兵道之论,认为兵既在道中,则当可天成,这天地间必然会有一柄真正的神兵,号令天下万兵。 接着就有人在下面接上。 “别寒师弟所言,师兄略有不同。兵本无识,贵在人主,岂有天生王将之说……李玄月。” 却是那玄月真君。 然后是又有几位修者在后面接话,有的支持萧别寒,有的支持李玄月。 最后却是凌霄掌尊结束了此场争论: “兵在杀戮,人主杀伐。兵者人主,王将难觅。天下生死,终止人心……凌霄。” 这番话出后,争论辄止。 但是有关兵道的看法,依旧是各起纷纭。 那一刻看着镜壁上的字,唐劫突然心有所感。 他取出自己那金色短刃看了看,莫名间突然有了种感触,喃喃道:“兵在……天成。” 那金色短刃没有任何反应。 想了想,唐劫亦是摇头一笑,将金刃放了回去。 然后他继续看镜壁上的题字留言。 这些题字内容众多,又五花八门无所不有,有心得,有感悟,有论道,更有具体功法。 若有一一参祥,仅是理解还不够,更需实地检验。 所幸唐劫学过分神定心法。 这分神定心法与九黎心经中的十二秘漩有些相似,都是同时使用多种法术的一门诀奥。有所不同的是,十二秘漩走的是经脉路线,好比是在人体中创造两条道路,两种法术同时从两条路上驶过,从而不会产生碰撞。 分神定心法却是秉承了洗月派心念强大的特点,直接将心念分化,有些类似于左右互搏的能力,使心念双分而同时行双法,正因此要求法术本身就不能冲突,但同时也不象十二秘漩那样复杂麻烦,更加灵便好用。 这两种法门各有千秋,唐劫两者都会,联合施展下更是觉得妙用无穷。 从这天开始,唐劫便停在了这五百米英雄台上,每日瞻仰镜壁题字,习先人心得,悟前辈法术。 他可以一边读柳玉孟的养魂经论述,一边运转郑青彦的无极刀道。 也可以打坐时用鸿羽上人的双龙分水术,静卧时就转成了玉阳真人之明镜高悬法。 有时他会把镜壁上的题字大声念出来,字字铿锵,那是四九真言,颂念的同时,也不忘脚踩乱风步,体行浩然气。 有时他会拎着断肠刀在石台上一阵乱挥,时而凛冽,时而犀利,时而舒缓,时而顺畅。 那是将对这镜壁上无数前辈对刀剑之意的理解融于此刀中。 这镜壁上的心得太多,即便唐劫拥有分神定心法和十二秘漩,也很难将将所有心得一一领会,所有论述一一验证,所有秘法一一学习。 因此他最终只能择其要而学,擅其精而用。 这使他这段时间他进步神。 尽管如此,唐劫却总觉得这种进步极为有限,好象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着自己,难做突破,使他无法进入一个更高的层次。 这种更高层次与境界无关,只与他对术法和道的理解有关。 那便是极致! 他所追求的,是与明夜空的剑意一样的极致刀意,相比当初明夜空的一剑,所有的法术都显得黯淡无光。 可惜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斩出那样的一刀来。 今天他依旧在高台上努力着。 断肠刀卷动风云,对着天际斩出一片苍茫。 若论气势之雄浑,今日之一刀比之当初唐劫上峰前已不知大了多少倍。 但是距离唐劫所设想的极致刀意却依然差了许多。 唐劫收刀,怔怔望着天空自语:“到底还差了什么?” “也许只是差了一颗有去回无的心吧。”一个声音在唐劫身后响起。 ——————————— ps:灵气影响范围的计算的确应该是按体积算,我只写面积是因为这只是举例说明,无意义太过纠缠。当然,更本质的原因是我数学不好,球形计算公式已经彻底忘记,我只大致说明半径延伸的意义重大就可以了。 第七章 归墟 暮然回,唐劫看到一位身穿紫衣的老者正站在通往高台的最后一层石阶上。 他对着唐劫微微一笑:“心为人所使,性为心所向。你或许觉得自己已用尽全力,毫无保留,但你的心知道,你没有那样。极致的刀意,是舍弃一切的刀意,这种舍不仅舍命,也舍法。你学的太多,也太杂。杂而无序,乱而无章,何来极致?若想使出那样的刀,先把自己的法理理清吧。” 唐劫听得目瞪口呆。 这一刻无数念头在脑海涌过,许多原本想不通想不明的地方,在这老者一番言论下,竟是纷纷豁然开朗起来。 是的! 他之所以如何努力都使不出那样的一刀,就是因为他的手段太杂了。 面对无数的敌人,一个又一个的底牌,正是这样的手段让他获得胜利。可正是这种分段施展的习惯,束缚了他的进展,使他达不到那种极致的地步。 所谓极者,自然应当是凝缩一切,不留退路,爆而出! 想到这,他对着那老者深鞠一躬:“多谢前辈指点,唐劫铭感五内!” 那老人微微一笑。 他低头,看看脚下的台阶,然后摇摇头叹口气说:“这最后一步终是上不去了,来拉我一把吧。” 说着已伸出手。 唐劫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这老者竟是让自己把他拉上高台。 水月洞天规定了必须以自己个人的力量上山,谁也不能借助外力,这拉人一把毫无疑问当属违规。 但唐劫只是犹豫了一下,便伸出手来,拉住那老者的手猛地往上一拉。 二人合力,那老者已踏上石台。 站在石台上,老者看看四周,呵呵笑了起来:“英雄台……哈哈,老朽我终于也上了英雄台了。” 言语间却是带着无尽唏嘘的意思。 唐劫看看老头这样子,想了想终忍不住问道:“敢问前辈是……” 那老者这才如梦初醒,笑道:“到是忘了介绍。老夫血战堂罗涵真。” 听到罗涵真这名字,唐劫心中也是一惊:“原来是血河真人!” 这血河真人罗涵真在洗月派颇富盛名,而最出名的就是他杀人之多。 据说这位血河真人手下的修者亡魂少说已有上千之数。 上千之数听起来正常,可象这样的修者只要有个千分之一,剩下的就都是死人了。 因此这位血河真人至少在杀戮方面,就是真君都未必比得上。 不过这到不是因为他残忍嗜杀的缘故,而是因为他的位置——他是血战堂的第一副堂主。 罗涵真其人实力极强,据说曾参与过十九天魁的争夺,却最终负于血战堂堂主萧可博,从那天起他甘于副位,成为萧可博的第一副堂主。 按照洗月派的一向惯例,第一副堂主实事,从这天起,这位血战堂第一副堂主便领着堂下弟子四处征战。 在这大治之世里,他是洗月派中少有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征战中度过的修者,血战堂又是战部三大堂的主战堂,数百年征战,有此战绩自不足奇。这还是他自恃身份,对普通弟子不屑动手的结果。 正因此,唐劫一战杀兽炼门弟子上百才会如此轰动,这样的战绩无论放在哪个门派都属辉煌。 这刻听到来者是血河真人,唐劫已是肃然其敬:“探堂弟子唐劫,见过罗堂主!” 罗涵真挥了挥手:“我知道你,要说风头,最近几年你的风头还胜于我。看来我洗月派未来之栋梁里,除卫高辰,沈正波,华子依,萧淑秋,北沧寒那几个外,要不了多久便又要加个你了。” 唐劫忙道:“堂主厚爱,唐劫愧不敢当!” 罗涵真说的几个,都是洗月派目前声名最盛的弟子,北沧寒在其中也不过是垫底人物,如彭耀龙,戚少名等人更是没资格进入。罗涵真竟然说自己与他们并列,连唐劫一时都觉得惶恐。 罗涵真淡淡道:“年轻人谦虚些是好事,过谦便是虚伪了。这能进到这水月洞天的,哪个不是能人所不能方才得来的资格?若入了水月洞天,还无信心展露头脚,也未免过于无自信了些。” 唐劫霍然警醒,肃然道:“堂主说的是,唐劫定当努力奋,向更高目标迈进。” “如此才对嘛。”罗涵真点了点头:“对了,这水月洞天你来了多久?” 唐劫回答:“来了有三十二日。” “三十二日……不算长,我听说你外出十年,积累贡献,当可支撑一段时间。” “弟子积贡献三万三千百点,可在水月洞天逗留一百一十日,如今尚剩七十八日。” “七十八天……”罗涵真背负着手想了想,问:“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以尔资质在这七十八日中当可再进一层,何不继续努力,每天和墙上这些东西磨甚嘴皮子?这些个东西,看看也便罢了,用于借鉴足矣,过于深研反忽略己身,不为正道。” 唐劫苦笑:“非是弟子不想,只是我已入三枯。” 已入三枯? 罗涵真这才注意到唐劫头上那一缕白。 “原来是这样……”罗涵真摇了摇头笑道:“是我老眼昏花了,竟然连这都没注意到。难怪你就此止步了,看来是没自信能在剩下的时间里,突破三枯了。” 唐劫回答:“先前的资源都用于突破开识了,要过三枯终是力有未逮,故而停于此地钻研先辈遗泽,打算有所领悟后再继续登山,也许能有所助力,到那时能攀多高就攀多高吧。” 罗涵真哈哈笑了声:“你小子到也想得开。既然你已在镜壁前参悟二十余日,我看该参的你也都参过了,不如就继续上峰吧。这半山的风光虽好,终不及高处。有些东西,你莫要看他写得好看,也不过一时热闹……我问你,你可有兴趣与我一起继续共攀水月峰?” 与你一起继续共攀水月峰? 唐劫有些稀罕地看了罗涵真一眼。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刚才这上台阶的最后一步还是自己拉他上来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罗涵真应该是天心巅峰,化魂期修者。 在他这个境界,再进一步已是无比艰难。 虽然说洗月派从未规定到了多少修为就不可以进水月洞天,但是水月洞天本身的布置,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等级低的好进,等阶高的,进了也没多大用。 比如他罗涵真就是如此,以他化魂期的修为,要想再上层楼,那便是紫府了。 这意味着罗涵真几无进步可能,也就代表着没可能登顶。 因此对绝大部分人而言,修为到这一步,进水月洞天已没什么意思了。 当然,如果不考虑登顶,只是在这洞中呼吸一下浓郁灵气,那还是没问题的。不过对以十年百年为单位计算的真人们而言,这几十天的时间,也真心没多大意思。 唐劫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山脚下一步步走到五百米英雄台的,或许他真的也有突破与提升,但是以他的实力,其突破幅度必然有限,五百米英雄台只怕就是他的极限。 罗涵真看出他心中所想,笑呵呵道:“怎么?觉得我老头子没什么前进可能,真就上不去了?” 唐劫讪笑道:“弟子岂敢……” 他话未说完,罗涵真已向着那台阶走去。 一步跨出,正在那石阶上,又哪里有丝毫先前的力有未逮的状况了。 唐劫怔住,罗涵真已转回身来:“怎么?还要我拉你吗?” 唐劫这才如梦初醒,忙过来踏上石阶,刚上来忽又停下,道:“请前辈稍等片刻。” “恩?”罗涵真回头看他。 只见唐劫已走向镜壁,一指落在那镜壁上,竟是开始书写起来。 罗涵真见此,也不催他,只是笑嘻嘻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唐劫书写完毕,这才回到罗涵真身边。 罗涵真问他:“写了什么?” 唐劫答道:“弟子不才,写了一段关于自身对道的感悟。” “已经有所悟道了吗?”罗涵真点点头:“不错,不错。” 说着已自转过身,朝山上去了,唐劫忙跟于其后。 从五百米往上,来自水月洞天的阻力又大了许多,压力已不再始于下方,而是无所不在。这压力使得修者在登山时不得不全力运行体内灵气以抵抗,一方面恢复更加艰难,一方面却也是无时无刻的不在修炼。 这也是为什么唐劫之前没有上去的缘故,因为一旦上去,那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再次进入了修炼状态,且再无法停止。而以他三枯劫的状况,越修炼越倒退,在五百米以上时间越长越不利自己,因此才选择先在英雄台上逗留,直到最后时刻再起冲击。 当然,早些上去也有好处,就是更多时间的修炼可以让突破三枯劫变得更快一些,哪怕不能在这水月洞天突破,回去之后需要经历的波折也会减少。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唐劫同意了跟随罗涵真上山吧。 跟在罗涵真的身后,唐劫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走着。 他看到罗涵真背着手,神态悠然,全无一丝登山应有的艰难。 步履悠闲,两个人很快就到达了五百五十米的平台上。 罗涵真回头看看他,见唐劫虽然气息粗重,却还能坚持,微笑着点点头:“看起来还不错,果然是尚有余力。” 唐劫却摇摇头苦笑:“前辈谬赞了,看来这六百米的峰头,就是我的尽头了。” “哦?”罗涵真抬了下眼角道:“怎么说?” 唐劫回答:“刚才一路登上,看似轻松,我却已尽全力。这六百米的冲击,无一天时间,我怕是上不去了。不过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从上得此台阶开始,我体内气息便随周遭压力自行运转,三枯正在加剧中。越往上越难行,我之实力却在下降,六百米以上当再无可能。” “这样么……”罗涵真点了点头:“可惜啊,本还想与你走到那七百五十米的洗月天堑,观云祖手迹,你却终究是没那个福份了。也罢,也罢,人生路漫漫,能走到哪步便是哪步吧。既然仅可止步六百,那便在六百米一览风光也好。” 说着已自坐下,闭目歇息。 唐劫见状也不敢多言,自在一旁休息。 待歇得差不多了,站起到:“堂主,我休息好了。” “唔。”罗涵真应了一声,睁开眼看看他,也不说话,继续向山上走去。 这一次的五十米,走的时间分外长。 唐劫咬着牙,一步一步向上行进。 可惜的是,路越来越难行,实力却在不断下降中。 只是短短五十米路程,唐劫一路行来,白骤增,两鬓竟已是皆见白霜。 这五十米,唐劫最终走了一天半夜方才到达。 等他到达时,罗涵真早已坐在那里等他许久了。 看到唐劫上来,罗涵真说:“既已无力再等,那便全力冲三枯吧。” “弟子知道了。”唐劫恭声回答。 向农堂弟子要了六百米的奖赏后,唐劫便将之前的灵草尽皆服用,在这平台上修炼起来。 三株灵药的食用,使得唐劫境界再涨,然而这增长的修为表现却是只一夜功夫,唐劫便须皆白,脸上更是密布皱纹,形貌枯槁一如老朽。 这代表着唐劫的三枯劫已正式有了火候,凡体渐死,灵体未生,此时此刻的唐劫,实力已下降到连九转期都不如了。 前头已无路,坐等归去日。 这似乎就是如今的唐劫境遇的最好写照。 从这天起,唐劫便在这六百米高台处每日修炼。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在这不间断的修炼过程里,唐劫的气血愈衰竭,身体也越来越虚弱,那是他三枯劫愈加成熟的表现,此时的唐劫,实力已下降到连百炼都不如的水准了。 然而唐劫依旧努力着,修炼着,每日就这么坚定的过去,哪怕无法突破,也绝不浪费在这水月洞天的一丝一毫。 相比之下,罗涵真到显得悠闲许多。 在唐劫止步六百米高台后,罗涵真只陪了他一天,就又向峰上走去了。 唐劫不知道他走了有多高,只知道一天后他又回来了。 提着一壶酒,坐在高台上,对酒当空,大口大口地喝着。 那酒香传来,异香扑鼻。 于是乎,一场奇异的画面就这样徐徐展开了。 一位化魂期的真人每日里登登山,看看风景,拎酒回来喝;一位看起来比他还老的年轻人则每日里就是盘腿打坐修炼,并且越炼越老,越炼越看起来要随时完蛋的样子。 他们之间也会相互交谈,不过大多时候都是交流些修炼心得,很少提及自己。 就这么着,一过就是四十多天。 今天唐劫还在修炼,如今的他看起来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 罗涵真突然走过来,袍袖一挥,两人之间已多了张小案。 手再挥,却是几碟小菜出现在了案上。 罗涵真将酒往案上一搁,道:“来,喝酒。” 唐劫微愕,却还是走了过去,正要取酒杯,罗涵真却道:“就这么喝。” 那酒壶已直直飞向唐劫,壶身微微一倾,酒液已从壶中溢出,直入唐劫口中。 唐劫就觉得全身一股热流涌出,走遍全身经络,大量的灵气随之升腾而起,在体内奔腾呼啸出一股长江巨浪般的声威。 “好酒!”这一大口酒下肚,唐劫再忍不住喝出声来。 罗涵真却是手一招,将酒壶收回,竟不再让他喝了,只是道:“吃菜。” 酒是好酒,菜却是普通小菜。 在饮过那如琼浆玉液后,再吃这凡俗饮食,便只觉得食之无味。 唐劫却终究什么都没说,更未再继续索酒,只是陪着罗涵真吃菜。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吃了好一会儿,罗涵真才突然道:“你不想问,我今天为何请你喝酒吗?” 想了想,唐劫回答:“想来是堂主的时间不多了吧。” 听到这话,罗涵真身体猛的一颤:“原来你猜到了。” 唐劫轻轻叹了口气:“一开始或许还想不明白,过了这许多时日,又怎会还不明白?能在这水月洞天自由进出的,除了农堂弟子,还有一种人啊。只是我从未想过,第一次来水月洞天,就会看到归墟前辈。” 归墟! 这正是水月洞天存在的根本原因。 六大派无数前辈们只要条件允许,在临死前总会选择来到水月洞天,将一生修炼精华在释归天地的同时,尽数留于这片空间。 这也是水月洞天存在的根本,是水月洞天之源头。 当唐劫看到罗涵真身为化魂真人却可以自由上下水月峰上,就彻底明白,罗涵真是大限将至了。 正因此他才会来到这里,坐等天年。 只不过罗涵真也没有想到,在自己即将归墟之际,竟然还能碰到一位有缘进入水月洞天的后辈。 坐在地上,罗涵真遥望天际,长声道:“我罗涵真,自进入洗月派以来,迄今已有一千二百年,本正当盛年,可惜历经苦战,暗伤不断,寿命缩减,大限终至。本来我以为要和其他的前辈们一样,孤独终老于此洞中,除农堂弟子外,再无一个能与我相伴。没想到上天待我不薄,值此将死之际,竟然会有一名我派后进弟子入洞修行,陪我度过这最后的时光,此乃我罗涵真之大幸!” 说着他转头看向唐劫:“我是相信缘分的,你我能在此地相遇,即是有缘。唐劫,我膝下无子,我问你,我死后你可愿行孝子之事为我送终?” 唐劫微微怔了怔,随后点头:“弟子愿意!” “给我磕头?” 唐劫只犹豫了一下,然后仍旧点头:“弟子愿意!” “很好!没想到我罗涵真死前竟然还能得一子,甚好,甚好!”说着罗涵真突然哈哈仰天大笑三声,一仰头将那酒壶中的酒喝尽了,随后自去了一角坐下。 他就这么缓缓坐在地上,喃喃道: “千年索取,一朝奉还,生归于我,死归于天……” 体内灵光泛起。 第八章 新生 灵潮涌动中,云雾升腾,直入天际。 在这水月洞天顶部凝聚,化为雨滴洒落。 于是整个水月洞天内,便这样下起了倾盆之雨。 一位化魂真人有多少灵力,唐劫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一刻,罗涵真已将他毕生修炼重归这片天地。 灵潮持续了很长时间方才散尽。 待到灵潮散尽时,云收雨歇,唐劫的眼前再不见罗涵真其人,惟留一席紫衫和那一个酒壶,至于案几皆为术法所变,自不留存。 或许是因为入洞等死的缘故,舍此之外,再无他物。 不过那酒壶看起来明显非凡,当是一宝。 唐劫也不动心,走上前将紫衫和酒壶收起,然后走出石阶外,走向那片千年田。 这是他第一次走出石阶,按照水月洞天的规矩,入洞修行者不得出石阶,便如农堂弟子不得上石阶一般,虽同处一地,却相隔如两个世界。 但是这刻,唐劫却坏了规矩。 因为他要履行承诺,收殓罗涵真,为其送终。 虽只得一席长衫,亦当立衣冠冢。 洗月派归墟人的衣冠冢是在山中一片山坡。 这里密密麻麻林立着无数墓碑,在以往都是由农堂弟子负责收殓的,今次却是破了例。 那些农堂弟子们并不干涉,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唐劫捧着衣衫穿过长长的田地。 唐劫走得很慢,也很轻。 就这么着一路走来,来到那片墓群前。 赵辉上前指了指其中一处墓穴道:“这边是罗真人的位置。” 如果没有唐劫,罗涵真或许就直接在这里归墟了吧。 这边死,那边衣冠入土,当也爽脆利落。 如今却是多了一趟孝子送行之事。 唐劫走到墓穴前,将紫衫酒壶置入。 自有弟子上前填土,却被唐劫接过道:“我答应了前辈为他送行,这事还是我来做吧。” 几名农堂弟子一起靠后,唐劫便这么一铲子一铲子的将土填上。 待到填至平整,再立墓碑,待一切完成后,唐劫这才恭恭敬敬对着坟头连磕三个响头。 完成这一切,唐劫这才长吁了一口气道:“多谢几位师兄未阻我。” 赵辉忙道:“师弟亲自送终,我等怎可相阻。不过你离开石台,踏入山坡地面,终是坏了规矩,此事我等不能不报。” “无妨。”唐劫点头应道:“师兄尽本分而已。” 按洗月规矩,擅自脱离石台,如无盗采之事,处至少三千点贡献的惩罚,也就是说直接减少十天时间,即便是送终需要,规矩就是规矩,这十天也是非扣不可。 果然当日夜,那猴子便现形出现,对着唐劫眉心印记一点,告诉他十天已扣,便即消失。其实这猴子多半早知道唐劫逾规,只是装模作样等弟子禀报罢了,若是赵辉不报,到时就连他也一起倒霉。 唐劫也不计较,只是继续修炼。 他在水月洞天已呆了七十多天,原本还能再过三十余日,这一扣后还剩二十多天,因此接下来的时间唐劫更是没日没夜的苦修。 随着他修炼程度的加深,他的苍老程度也越来越厉害,气血衰减渐渐到了极致。 唐劫知道,凡体彻底死去之日已然不远。 这天,唐劫还在修炼,忽觉得一阵气闷,眼前竟是一花。 随即整个人再支撑不住,向着地上软软倒去。 他知道,这是凡体濒死前的先兆。 他就这么静静躺着,脑海中闪过无数过往回忆。 那曾经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仿佛旧日重现。 唐劫“苍老”的面容上,现出一丝笑颜。 他闭上眼睛,心脏渐渐停止跳动,胸口不再起伏,一如死去般。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唐劫的身体死亡,意识也随之沉睡。 但是唐劫与别人不同,他是一魂双体。 即便这具分身真正死亡,意识也不会消沉。 这使他在这一刻与别人有了些不同。 当凡体走向死亡的那刻,他的意识没有陷入沉睡,而是冉冉升起。 唐劫感到自己的灵魂在飞跃,脱离了旧的身体,从空中俯瞰自己。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 苍老,枯朽,陈腐,带着浓浓的死气。 是的,这是他的身体走向了死亡。 唐劫清楚的感到生命消亡的过程,他看着自身那生命之花的凋谢,看着这身躯一步步走向衰败与死亡。 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因此也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的洞彻这死亡的全过程。 那一刻唐劫心中突然有种明悟,对于生命的死亡,他有了一种更加实质化的了解过程。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就在那时,一阵风吹过。 拂过那平台上的“尸体”。 满头的银脱落,苍老的皮肤如蛋壳般剥落。 带起漫天的尘沙。 在那尘土飞扬中,唐劫感到一股茁壮的生机正在从那死去的身体上复苏。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如种子芽般茁壮成长着,与之前死去的身体不同,充斥了强大生机。 新生! 灵体的新生! 唐劫看到在那陈腐尸体消失后,是一个全新的唐劫出现,无复之前的衰老模样,却似一下回到了童年般,连个头都小了许多。 原来……是这样吗? 那一刻唐劫终于有所领悟。 这便是生死! 这便是生命! 在这一刻,一个生命的轮回其实已经完成了。 而在参悟这轮回的过程里,唐劫已在无意中窥视了一回生命大道。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唐劫的身体陡然放出大片光芒。 心神沉降,地上的唐劫睁开眼。 “呼……”他长吐一口气。 凡体死,灵体生! 此时的唐劫,终于脱胎换骨,完成由凡至灵的最后转变。 新生的灵躯如一个初生的婴儿,虽然还保留着成年人的模样,本质上却已与婴儿无异,急需成长。 成长总是比死亡更加困难,因此灵体的成长时间也更甚于凡体的衰老与死亡期。 这段时间也是重塑灵躯最重要的阶段,外部环境的优劣直接决定了灵体未来的纯粹程度,灵体的纯粹程度越高,其实力与未来展的潜力也就越大。 能够在水月洞天这样的环境中重塑灵躯,无疑是每个修者都向往的。 可惜唐劫的时间不够,这重塑灵躯的时间,也就还剩十天了。 十天的时间,对于灵躯漫长的重塑需要而言,终究是太短了些,对此唐劫也只能苦笑着安慰自己:“有总比没有好,再说领悟了一点生命之道,也算值得了。” 灵体新生时,唐劫对生命之道终于有所领悟,因此心神归体的一刻,也在无形中影响了自身。生命之道是生机之道,因此那一刻,这副灵躯先便有着远常人的旺盛生机。 若以实际些的说法,便是寿命大幅度延长。 凡体因为终将死去的缘故,能活多少年并无意义,而修成灵躯后,修者的寿命就有了意义,先就是生命大幅延长,一般达到千年。 当然,这是无损耗的千年,经年累月的战斗,暗伤,修炼时的走火入魔都可能折损生命力。 除此之外,一些强大的法术也可能和生命力有关。 正因此,修者的生命是不能与境界完全挂钩的,从另一角度讲,他们的生命就是一种可消耗的资本,生命越长,则资本越高。至于说之前的凡体,那是连消耗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修界中不乏境界高寿命长的人比境界低寿命短的人先老死,其原因就在于他们过多消耗了自己的资本。 如罗涵真,他便是将这资本消耗殆尽。 而唐劫,他则刚刚拥有这新的资本。 在重塑灵躯,获得千年之寿的同时,因为悟道生命的缘故,他的寿元更是直接多涨出二百年。这还只是开始,以后再有类似的增长,领悟生命之道的人都能获得更多的生命,这就是悟道生命的好处,简单而直接。 千年的灵躯仅是开始,随着灵躯的成长,寿元还会继续增加。 一般而言,真正完整的灵躯,普通修者可以提升到一千八百年左右的寿元;若是在这水月洞天中成长为完整体,则可提升百分之三十,也就是两千四百年寿元的地步;至于唐劫这类领悟到少许生命之道的则再提百分之二十,即两千九百年左右,再随便来点增加寿命的灵药,也就到三千年寿了。 可惜这终究只能是想想。 三枯劫又有一个称号叫三十年劫难,就是说此劫在正常情况下需要三十年光阴方能度过。 其中由生入死,凡躯死去需要五年时光;由死入生,灵体成长需要二十五年时光。 二十五年,即为二十五岁人生,也就是一个人最年轻最辉煌的时刻,也就是完整的灵体。 唐劫在水月洞天能以六十日时间做到由生入死,还是托了三株灵药的福,如今药已尽,时间无,十日光阴,终只能小做迈步。 不过唐劫对此也已是彻底想开,不再追求极致,大不了就是止步六百米,出去后再修行二十多年嘛。于修者而言,二十余载也不过是弹指光阴,不足为奇。 就这么想着,唐劫继续修炼。 十日时间须臾即过。 这一天,是唐劫来到水月洞天的一百零三天,也是他能够留在洞中的最后一天。 按照规矩,等时间结束后,唐劫将被自动传送离开水月洞天。 唐劫依旧在平台上打坐。 或许是知道临行将至,唐劫虽在修炼,心思却有些不属,其实只是在借此静静等待着传送的到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期待的传送却一直未到。 水月洞天无日月却有天光。 光起而作,光暮而歇。 唐劫看着这天光渐暗,农堂弟子渐渐散去,整个山中又止他一人,却还无人传他离开。 心中诧异,想了想终是对天道:“弟子唐劫,进水月洞天一百零三日,时间已满。不知前辈为何还不传送离开?” 片刻,穹顶天际已传来那猴子的笑声:“嘻嘻嘻嘻,若是时间到了,你眉心印记自会传你离开。既不送你走,自是时间未至,你又如此着急作甚?当然,你若想走,咱家也不留你,是去是留,悉自尊便。” 唐劫呆了呆,心想难道是自己算错了时日? 可是这不可能啊,他自来到此洞,每天时间都清晰记得,他又是领悟智慧道的人,断无可能连这种事都记错。 难道是那猴子忘记扣他那十天? 但是不可能啊,当时他可是亲见那猴子出现,对着自己眉心印记一点说十天已扣的。 等等…… 唐劫脑海中灵光一闪。 长吸了一口气,唐劫道:“既如此,敢问弟子还能在这洞中逗留多少时日?” 那猴子先是滞了滞,随后出一声“哎呀呀”的叹息:“算你小子精明,这次算是问对问题了。你何不自己看看你那印记。” 说着一道天光骤然从空中落下,那光若有实质,出现在唐劫眼前,渐渐竟凝聚出一个镜面。 然后唐劫看到,镜中的自己,眉心处一片闪亮。 他清楚的记得,这闪光代表着自己入洞时的天数。 光芒越盛,则天数越多,并随着滞留时日而渐渐黯淡,当彻底无光之日,便是被送离洞府之时。 就在昨天,唐劫还感觉到自己的眉心印记已黯淡到几无一丝光华,这一刻却是光辉盛放一如正午骄阳,比诸自己当日入洞又不知光亮了多少倍。 “这是……” “嘿嘿嘿嘿!”那猴子的贱笑声已再度响起:“还能是谁,自然是那罗涵真为你留下的贡献。” 尽管已有猜测,唐劫还是心头剧震:“罗前辈!” 那猴子已道:“你当这义子是白当的吗?自然是要给你些好处。莫跟我说你没猜到。” 唐劫定了定神,回答道:“一开始或许略有猜测,但这么多日子下来也没见什么好处,自然也不以为会再有。没想到今日……” 那猴子已笑道:“那没有好处,却为他白扣了十天,你不怨愤吗?” “怨愤?怎么可能?”唐劫笑笑:“我送终罗前辈,是敬他一生为派奉献。十日之扣,我虽惋惜,却心里舒坦。若是送了终而未得遗产便要指天骂地,那这样的孝子还是莫当的为好。我唐劫虽然也有虚伪作假之时,却多是对敌对外,对自己人断不做这等事。” “哈哈哈哈!”那猴子笑声终于正常了些:“说得好,我观你百日,却是有心送终,无意索取,对罗老儿也算恭敬,算是有颗赤子之心,这方奖励于你,好生修炼吧,莫要辜负了那罗老儿的心意。那老儿为你留了大量贡献,你在这水月洞天中啊还可逗留三百日。有这些时间,这三枯劫你无论如何也能过去了。待过了三枯劫,登顶水月峰亦只若等闲。届时可上前自观,罗老儿可是在那上面给你留了话的。” 原来如此。 唐劫也算明白了。 很显然,罗涵真早在离去前就已和那死猴子说好,要将自己生前贡献留给唐劫,为他延续在这水月洞天的时间。不过显然,他也要对唐劫进行一些考验,若唐劫对他的吩咐无视,或没见到好处便抱怨漫骂,那便什么也不会有。事实上直到唐劫时日用光之前,他都不可能知道罗涵真为他延续天数一事。 “可是,贡献不是不能轻易转让的吗?”唐劫问。 猴子继续怪笑道:“嘿嘿嘿嘿,你也知道是不能轻易转让了。那罗涵真乃是血战堂第一副堂主,仅此于十九天魁的人物,此次又是前来归墟洞天的,是以生命尽最后之功,他之临终嘱托,洗月派又怎会轻视,又如何算得上轻易二字。” 听到这话,唐劫也苦笑起来:“多谢前辈指点。” “罢了罢了。”猴子懒洋洋道:“本来你此趟无论如何也上不去水月峰,虽有人托我照顾你,我也懒得理会。如今你在洞中有此机缘,反倒是注定要上山了。既如此,便再给你一些指点吧。” 有人托你照顾我?唐劫一楞。 那猴子已道:“记住,若要再上层楼,就千万莫等到三枯劫完全过去再上山顶。” “什么?”唐劫微愕。 猴子不理他,只是继续道:“越早上山越好……若做不到至顶,至少也要先上到那七百五十米的高台处。” 说完这话,猴子却是彻底不说话了。 七百五十米高台处? 唐劫脑海中想起罗涵真的说话,想和自己一起到七百五十米处,观云祖手迹。 这云祖是谁,唐劫不知道,但是听他所念,竟是比上到峰顶映月潭还要重要。 印记的光华渐渐散去,收拢于眉心间,非动念再不可见。 但是唐劫知道,这光芒将继续照耀他,直至他成功跨过三枯。 猴子的说话,他不懂,但他知道不会是坑害他。 既然猴子说要在三枯劫彻底结束前上山,那便努力便是。 虽然现在的力量还不足够,但是每一天的,他的力量都在恢复着。 从灵体新生的那刻起,唐劫便又回到了越修炼越强大的轨道上。 现在的他,还依旧孱弱,但要不了多久,就能过曾经的自己,踏上巅峰。 看向那片山顶,唐劫眼中已泛起无穷自信。 —————————— ps:唐劫是秘堂不是探堂,不好意思我写错了。 第九章 慧剑 有了多出来的三百日时间,唐劫终于可以安心修炼,培育灵体。 在水月洞天那浓郁灵气的滋润下,新生的灵躯以飞快的度成长,几乎每天都在产生着一些新的变化。 唐劫甚至能够感觉到力量的增长,寿命的延长。 那是一种奇妙的,用言语无法形容的感觉,唐劫破天荒头一回的没有任何道理,就是能清楚感觉到这种存在,甚至于可以历数其中变化。 在唐劫又修炼了五十日后,他那曾经消逝的力量终于回来,此时的他实力已回到进入开识前的程度。 这种实力自然还无法继续前进,所以唐劫继续修炼着。 百日后唐劫实力已恢复到开识大成,入三枯前的地步。 唐劫知道,再度攀登山峰的时候到了。 仅凭苦修,三百日时间其实尚不足以让他灵体大成,惟有再攀高峰获得更多的灵药才能确保他稳过三枯。 从这方面说,即使没有猴子的叮嘱,唐劫也会这么做,充其量就是猴子要求的更高,要他在过三枯前一直走到顶罢了。 这天上午,唐劫再度踏上了通往水月峰的道路。 随着实力的恢复,攀登变得不再艰难。 两天之后,唐劫成功站在了七百米平台处。 七百五十米的高台距离他既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 唐劫已经试过了,通往七百五十米的石阶阻力分外强大,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登上。 不过他并不担心。 六百米以上是每五十米得一株灵药,所以他现在手里已又有了两株灵药。 将两株灵药用下,唐劫用了一天时间吸收药力,灵体实力也在飞成长着。 一天后,那原本如天堑横于眼前的阻碍也终于对唐劫松开了一丝缝隙。 沿着石板路一路上行,唐劫一步步地走着。 艰难,缓慢,却坚定不移! 在经过了一天一夜的上行后,唐劫终于站在了七百五十米的高台处。 这里并没有英雄台那热闹的镜壁,只是在高台旁的山坡上立着稀稀落落几块石碑,即便纵观洗月派上下几千年,能够到达此高度的也是寥寥无几。 在最靠近外缘的方向上,一块特别高大的石碑挡住了后方碑面。 唐劫看到那碑上写着:“字谕唐劫我儿:能上到此处,想必你已完成嘱托,灵体有成,唤你一声我儿,当不为过。为父无能,不能给你留什么绝世宝物,只能留言相赠。这七百五十米高台为云祖台,乃我派云祖师所留,在此修行有大裨益,可获祖师庇佑。你需选空明心草,在此修行九九八十一天,方可继续登峰。在此期间,千万莫去看其他石碑上的字。切记!切记!罗涵真!” 不要看其他石碑上的字? 唐劫微愕。 他本能地向碑后瞥去,就在要看的时候,眼前的石碑突然大放光明,耀得唐劫睁不开眼。 然后是那碑石一块块碎裂下来,化成灵光消散。 那罗涵真不是登山修行之人,因此他也没有权力在这台前留字,能将此碑立在这里一段时间,已经是猴子网开一面。如今功成身退,自是消散。 此碑消失后,那后方众碑出现在唐劫眼前。 唐劫知道,这些碑刻应当就是历次上到过此处的前辈高人所留心得,其价值自是比五百米英雄台又高了许多。 不过罗涵真既然留言不许他观摩,唐劫相信罗涵真不会害自己,便不去看那些石碑,依罗涵真所言找农堂弟子选了一株空明心草服下后,便自顾自坐下来修炼。 这空明心草乃是一种宁神静意的灵药,最擅心神入定,不受外界滋扰,其实是一种对抗心魔的灵药,对唐劫这三枯劫的修者没什么效果,对修为更是没多少提升。 如果不是罗涵真提醒,唐劫绝不会选它。 从这天起,唐劫便在这高台上继续修炼,提升着自己。 尽管他相信罗涵真不会害自己,但不能看到石碑题字,让唐劫的心里却总是有些痒痒。就象是小孩子,哪怕明知大人说得是对的,偏偏就是忍不住想去看上一眼,弄得自己心痒难熬,仿佛有只猫在心里抓一般。 这感觉起初还好,待到时间长了,便弄得唐劫坐立不安,就连修炼的效率也大大降了下来。 这时候,空明心草的作用到是挥出来了,有此物安神,使得唐劫无论如何心浮气燥,最终总还能按捺住自己,只是心底中的痒意已是从一只猫在挠渐渐变成了一百只猫在挠了。 私下里,唐劫也在奇怪,自己的定力似乎有些下降了。 这高台上似乎隐藏着某种阵势,可以扩大人们内心中的欲望,使人难以自控。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心中警醒,那难以自禁的痒意反倒渐渐消失了。 这时唐劫意识到,自己多半是猜对了,这高台上的确存在某种玄奥,正在释放着人们内心中的欲望与情绪。如果不是有罗涵真的提醒,自己又算定力过人,只怕还真就要受其迷惑影响了。 来到高台的第十二天,唐劫还在修行着,此时他心中痒意已完全消失。 忽听耳边好象有什么杂音响起。 唐劫还以为是农堂弟子聚过来,睁开眼却看到四周静悄悄无一物,反倒是那杂音消失不见了。 微微愕了下,唐劫便闭上眼重新修炼,然而只过了片刻,噪音复起,再睁眼却依旧是什么都不见。 于是从这天起,杂音便始终萦绕在唐劫耳边,有如蚊蝇般嗡嗡响着,又或者人们的低声私语,却偏偏听不真切,令人烦不胜烦。 唐劫心中冷笑:“以石碑迷惑不起作用,就开始换方式了吗?有意思。” 他知道,如果自己被这杂音弄得心烦意乱那多半就输了。 因此也不理会,下定决心只是修炼,任你身边天打雷轰也不受影响。 于是在这修炼的过程里,杂音越来越大,渐渐竟如五雷轰顶般,每时每刻都有爆响在唐劫耳中炸起。 只是任你雷崩于天,唐劫也不为所动,只是凝神危坐,默默修行。 高台第二十一天。 雷音终止。 天地间突然重归肃静。 但是唐劫知道,这只怕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果然当他完成一个周天运转,睁开双眼时,赫然现自己竟已不在高台上,而是置身于一片沙场上。四周到处是呼喊杀戮之声,飞蝗流箭窜射,更有冷艳刀光时不时向你头顶砍去。 唐劫却只是冷笑一声,纹丝不动。 在有了心理准备后,对于经历过3d电影的人而言,眼前的一切即便再真实,于他也没什么影响了。 从这方面说,这由音入画的幻境虽然在层次上比之前高了一筹,但在效果上反倒不如之前不见画面的杂音骚扰。 唐劫就在这血肉横飞的沙场上漫步,修炼时闭目打坐,勤奋苦修,闲暇时看血水飚扬,听如雷战鼓,只若观赏大片。 血杀幻境由此成为唐劫过得最舒心的地方。 待到第三十六日,幻境终止。 唐劫知道,新的一幕即将来袭。 果然,这一次是身周乌云大起,从天空中涌现无数由黑色烟雾形成的妖魔,尖声呼啸着向下方扑来。 这一次,唐劫终于色变了。 因为这些妖魔他听说过。 心魔! 这些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魔物,正是修仙界赫赫有名,令人闻之色变的心魔。 它是人们心中的负面意识,在长期的潜伏与孕育中成长,最终化为可吞噬心灵的心魔。 唐劫没想到在这里修炼竟然会碰上心魔这种存在,下一刻,一只心魔朝着唐劫所在的地方扑至。 虽然知道是幻境,那一刻唐劫还是感觉到了深深的悸意,眼看着那心魔从他的身体穿过,如一缕幻影,唐劫的内心深处竟升起一丝悲凉。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只存在于意识中,偏偏又真实存在的凉意。 不是幻境吗? 为什么还会对自己造成实质上的影响? 是了,心魔是由幻入真的存在,哪怕是幻象都能对你产生影响效果。 这种影响,是真实的,或许只有真实心魔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让唐劫感到一种莫名的惊惧。 心魔就这样呼啸着从四面八方袭来,源源不绝仿佛永远也不会消失。 深处其中,唐劫无法闪避,只能承受。 于是乎,愤怒,憎恨,嫉妒,怯懦,贪婪等种种负面情绪在他的心头升起,让唐劫狂怒暴躁的几乎难以自控,即便是有空明心草之助,唐劫也几乎要暴走。 好在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一个颂念之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这声音低沉有力,颂念出一片古典经纶,却带出雄浑苍茫之劲。在这雄浑劲气下,心魔竟出现散乱迹象,负面情绪也为之大减。 唐劫心神陡震,暴走的情绪渐渐稳定。 他坐了下来,就这样跟着那声音颂念着,一字一字,一遍一遍。 尽管不知这是什么经,唐劫还是感到了这经中蕴含着的奇特力量。 就这样,一念就是十三天。 第四十九天,所有心魔同时消失。 天地重回现实,唐劫现自己仍旧坐在高台上,四周围静悄悄的,仿佛什么也没生过,那些农堂弟子依然在田间劳作,从他们的表现看,这片高台从来就没生过任何事。 唐劫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修炼。 他知道,一切尚未结束。 果然,没过多久,唐劫现自己身处在一片高原雄峰上。 他一个人坐在山峰的顶端,坐于天地间。 漫天的雪花飘零。 这一次,是长久的孤独。 唐劫不知道自己在雪峰上坐了多久,但感觉上好象已经历百年。 百年岁月中,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心境苍老若枯死,深沉的孤单几乎将他彻底埋葬。 这时间如此久,这孤单如此深,以至于唐劫渐渐竟已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终于,百年孤独过去。 唐劫看到雪峰消失。 他又回到了高台上,这时唐劫才依稀想起自己好象还在水月洞天。 “唐劫,唐劫。”一个人唤着他。 回头看去,只见赵辉正站在不远处。 他笑着说:“恭喜你,你已过了九九八十一天,完成考验。我奉命送此物给你,你就可以继续上山了。” 说着已将一瓶丹药送上。 五气朝元丹! 冲击天心的秘药,当年洗月派追杀顾长青就是以此物作为悬赏,可见其价值。 唐劫如今三枯将过,对他来说,这到的确是最有意义的灵丹。 这刻唐劫看了赵辉一眼,这才迷茫着道:“你是……” 赵辉笑道:“一坐百年,也难怪师弟记不起我了,我是赵辉啊。” 唐劫敲了敲脑袋,笑道:“抱歉。对了,我打坐时间太长,一时腿脚竟不得便,还请师兄把药递给我。” “好。”赵辉已走过来将药递给唐劫。 看着那送到眼前的五气朝元丹,唐劫却不接,只是道:“师兄身为农堂弟子,不是不能跨上石阶的吗?” “恩?”赵辉一楞。 “还有,赵师兄怎知我一坐百年?你明明只能知道我坐了八十一天才对。” 赵辉面色大变,他正要动作,就听扑的一声,唐劫的手已插在自己腹中。 那赵辉低头看看,一张脸陡然变得狰狞起来:“小辈!” 随着他凄厉叫声,唐劫看到他的脸已扭曲成大片的黑色烟雾,形成一个狰狞魔相。 心魔! “嚎!”那心魔放声狂嚎着,唐劫却只是冷冷看着它。 突然间那心魔化形,赫然变成了虚慕阳的形状,全身是血,高声嘶吼着:“还我命来!” 那一刻唐劫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回到了那小河村中。 他看到自己站在虚慕阳的身前,那少年,就那样言辞凿凿的欺骗着虚慕阳。 心中微动,唐劫的心神一片怅然。 若是没有自己,虚慕阳也未必会死吧? 下一刻,他又看到情景变换,一名年轻人出现在他身前。 他记得他叫林朗。 他帮助卫天冲争夺真传时完成的第一个任务。 为此,他逼迫卫天冲杀死了林朗。 尽管林朗当时是自愿死的,但是在唐劫的心中,自己终究还是逼死了一个好人吧? 他骗过了自己,却骗不过自己的心。 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种下了不安的种子。 场景再转,这一次却是来到了老鸦岭上。 死去的苍山派弟子至今仍历历在目,内心深处,总感觉有一丝不安。 场景再换,小虎失踪,迁怒卫家,乐山岛血战,仙山血战……过去十年里,为了积累贡献,手上更是沾染鲜血无数,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唐劫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心中的遗憾竟已有如此多。 于是乎,他看到那心魔越壮大,疯狂咆哮着,呼喊着,并分裂成无数个,围着他大声欢笑,似要将他完全吞噬一般。 “这是我的心魔。”唐劫明白了。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不是幻境,而是真实的心魔,只是不知为何,他们对自己的攻击依然处于最浅薄的层面。 这或许是因为唐劫的实力根本未到心魔期的缘故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 唐劫心中一动。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 然后他起身。 自他在这高台入定后,第一次,真正的,主动的起身。 看着那身周心魔,他高声颂念,赫然正是之前颂念了整整十三个昼夜的经文。 只是这一次,随着他的颂念,唐劫整个人都如沐神光。 这光芒是真实存在的,就连四周的农堂弟子也纷纷看见。 他们看见唐劫有如天神下凡,指间现出一道气劲,如剑在手。 然后他就这样沿着自己的身前划了下去。 伴随这一划,所有人都象是听到了一阵奇特诡异的啸声。 明明什么都没有,大家却觉得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这刻被消灭了一般,最诡异的是,天空原本就极晴朗,但不知为何,大家却有种阴霾散去的感觉。 惟有唐劫,依旧站在高台上。 他看着天空,突然道:“这是第几天?” 半空中响起猴子嘿嘿的笑声:“第七十二天。好小子,当真了不起,未至八十一日,就能悟慧剑,斩心魔,恭喜恭喜!” 唐劫抬头看向前方,落在了远处石碑上。 这一次,他可以放心大胆的看了。 在那最古老的一块石碑上,刻着四个大字: 慧剑心经。 这便是之前他颂念了十三日的心法。 “云祖手迹,慧剑心经。”唐劫喃喃道。 猴子已大声笑了起来:“此经乃云祖独创,不记于神霄秘典,惟留于此,最擅克心魔,斩魔念。碑中所记为法,先前经历为神。法可传,神却只能自行领会。” “这么说,我先前经历的,也是云祖当年所历?是了,心魔期是最容易被提升的,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最适合登水月峰。想来云祖当年就是在此地突破心魔,晋身化魂,一路登顶的吧?” 猴子大笑:“你明白就好。你所历者终不过是幻境,不如云祖之险万一。但是你能提前经历心魔幻境,又借此境逼出未成长之心魔,一剑斩之,将来过心魔劫却注定要大大轻松了。” “皆拜前辈所赐。”唐劫诚恳道。 如果没有罗涵真与猴子帮忙,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此步的。 猴子大笑道:“既如此,那还等什么?还不一路杀上峰顶,承本派秘传!” 唐劫微愕:“现在就上?时间尚够,何不再等等……” “不够,不够,在水月洞天,永远不要说时间尚够!距离峰顶一百三十八米,且看尔何时能登顶!”猴子说着,已大声笑着去了。 第十章 登顶(上) 现在就登? 唐劫微感迷惘。 在高台的七十二天,虽然他一直在修炼,也有进境,但自问距离登顶依然有差距。 如今距离最后的离去还有七八十日,那猴子却说他并没有多余的时间。 此话何意?何解? 或许关键就在那峰顶之上。 登顶不过是过程,站在高处参悟先人遗泽方是结果。 如果是这样看的话,那么这剩下的时间还当真不多。 只是前路艰难,自己真的能上去吗? 唐劫可是清楚记得,这最后的一百三十八米路,是每十米一奖励,以此推算,难度必增,想要上去怕是不易。 老实说在这个问题上,唐劫也觉得迷惑。 那就是以他这段时间在水月洞天的进境,无论如何也算神了,毕竟他是从九转巅峰提升到开识大成,这是一个完整境界的提升。 以如此提升还不能登顶,那别人怎么办? 就算那些天心真人和自己一样,有备而来,以快度过心魔为提升方式,那也只是和自己一样的一个境界,唐劫不信以他们的修为,在后面还能进步的比自己更快。 而且以时间论,继承了罗涵真十万贡献的唐劫,在时间上也不再输于任何人。 从这方面说,唐劫若登不上顶,那其他人都没理由能登顶。 也罢,也罢,既如此,那便上去看看再说。 想到这,唐劫向着山顶走去。 一步踏出,唐劫陡然一怔。 束缚全身的力量仍在,却没有预期中的强大,反倒与之前登顶七百五十米时差不多。 考虑到这七十二日的进益,唐劫感觉反倒比之前更轻松些。 这刻踏上一步石阶,唐劫只略休息了片刻就继续向上走去。 第二步石阶力量依旧不大,没有递次渐增的压力,唐劫走来竟越轻松起来。 这让唐劫感到狐疑,他知道如果石阶上没有问题,那只怕其他方面就会有问题。 果然就在登上第二层阶梯后,唐劫突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声音起初细小,渐渐便大了起来,如海浪呼啸声,由远至近,声浪越来越大,渐渐竟弥漫整片天空。 唐劫这才看到,那是一片银色的云潮正从远处呼啸而来,盘卷着冲向自己。 待到那云潮飞得近了,才看清那哪里是什么云潮,分明是无数银色细蛇组成的大潮。 “葬风蛇!”唐劫的眼神猛地收缩。 看到此物,他知道,这多半就是赵辉所说的葬风蛇了。 之前他上山时就曾想过为何此物还未出现,这刻却是一出便铺天盖地。 看这些小蛇的鳞甲,个个逆声而起,有如倒生利刺,三角小脑袋上更是獠牙森森,虽然体积不大,但无数银蛇交缠在一起,看得也人着实头皮麻。 天空中已再度响起那猴子的笑声:“冲吧,唐劫,拿出你所有的实力。这些葬风蛇便是这一百三十八米山路上的最后天堑,冲过它们,你便是赢了。” “此话当真!?”唐劫吼道:“大不了我冲杀至十米处,让农堂弟子为我再取一株香积草来!” 他虽然错过了二百米处的香积草,但是选药是以当时高度往下挑,高度越高则药物价值越高。二百米的香积草他虽然错过,但不代表他以后不能再选,只不过站在高峰选低谷之药,在价值上会有所损失,但为了冲关,这点损失到也不算什么了。 那猴子大笑道:“随意,随意!你若真以为有了香积草便可挡这葬风蛇,自去取了便是。” “什么?”唐劫一呆:“难道赵辉骗我?” “他到是未骗你,不过他们所知道的不过是些无守护任务的零散风蛇的攻击,却不是这些担负着守护之责的风蛇。你在高台悟幻境,心魔影响下,风蛇不会攻击你。但当你踏上这最后的一百三十八米石阶后,你就注定要受到风蛇围攻,什么药物也无法阻止它们的疯狂!就此而言,你不取那香积草反是正确的。” 说着,猴子的声音突然一凛:“这最后的一百三十八米,惟有一路杀上去!这也是洗月派历代祖师遗训,至高之道,固然有坚持不懈的努力,同样要有血雨腥风的战斗。血杀之道,杀戮之道,惟杀止戈!” 随着猴子这刻话尽,那些风蛇仿如得了命令般,已一起涌上,银色的光波瞬间淹没唐劫。 看着那银色风潮扑至,唐劫的心中到是有了一丝明悟。 “原来是这样么……”他喃喃自语。 其实七百五十米高台,就已经是最后的力量巅峰,按实力换算,差不多正好是提升一阶再挥全力可达到的地步。 至于这最后的一百三十八米,要求的不再是实力的提升,而是意志,战力与勇气的结合! 最后之路,惟杀而已。 明白了这点,唐劫反倒是放下了最后的担忧,再没什么可牵挂的。 战便战,他唐劫自出道以来,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战斗经验。 一群畜牲而已,还吓不倒自己。 这刻他看着那扑面的银潮,大笑出声。 然后他抽刀。 断肠刀霍然在手,已斩出一片火浪,迎面撞向那片银潮。 银潮立时炸起一片尖啸之音。 无数银蛇同时开口,尖啸声撕裂长空,竟刺激的唐劫眼前一晕。 随后就见那些银色风蛇已如飞蛾扑火般就这么撞进火浪中,鳞甲贲张,在火焰下闪耀出惊人的光辉。 一条条风蛇在火云狂卷中坠落,这些风蛇的防御力看起来并不算强,但是更多的风蛇蜂拥而至,火浪撞上银海,只璀璨了一个瞬间,便扑哧一声被浇熄了。 唐劫横刀再斩。 无双斩! 一道刀劲如光柱般射出,打在风蛇群中,已在风蛇群中开出一个大洞。 不过下一刻,刚刚现出的孔洞就被密密麻麻的风蛇填满。 它们张着獠牙,在空中扭曲着,继续疯狂的飞向唐劫。 唐劫弃刀,出掌。 又是两记掌风拍出。 接着嘴一张,一股洪风喷出。 修成开识后,唐劫的施法度已比以前快了许多,这一刻连续威,然而风蛇群就象杀不光一般,面对这汹涌攻击,前面的尚未死绝,后面的就已拥挤而来。 当天空中两记巨大手掌震碎无数风蛇的刹那,风蛇群也终于冲到了唐劫头顶,尖利啸声如针刺耳,无数蛇头已纷纷对着唐劫咬下。 伴随着这凶猛场面的是唐劫身上金光暴起。 无相金身! 二十年苦修,如今的无相金身下,唐劫全身比钢铁更硬。 风蛇的獠牙咬在唐劫身上,未将他的皮肉撕下来,反倒崩的自己满嘴是血,牙齿崩碎。 那些风蛇却全然不顾,依旧是一口接一口的咬下,仿如吞金嚼铁一般。 唐劫真正领教了什么叫疯狂与悍不畏死,站在这山顶石阶上,他的全身已挂满了风蛇,身上更是响遍了那令人听的心悸的噬咬之声。 这些噬咬虽然不能伤害到唐劫,但是伴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攻击,就算是钢铁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刻。 扑! 唐劫的肩上突然冒出一丝血花。 一条风蛇竟然咬穿了他右肩处的防御,那如钢铁般坚硬的肌肤竟然现出两道淡淡齿痕。 尽管坚硬的皮肤也崩裂了风蛇的的牙齿,那银色风蛇还是出兴奋的欢啸向着伤口内部挤去。 “妄想!”唐劫低哼一声。 运气作用下,伤口处已重新变得坚若磐石,那风蛇刚把半个脑袋挤进伤处,就感觉周围肉壁骤然坚硬,啪的一声,整个脑袋都被生生夹爆,就这么挂在唐劫的伤口处。 同时唐劫也推出一掌,在扫毙大量风蛇的同时,向后退出一步! 他退了! 自进入这水月洞天以来,唐劫破天荒头一回向后退去。 一步,两步! 他在这石阶上一共之走出两步,这刻两步一退,便回到了七百五十米高台。 那些风蛇并没有因此停下进攻,不过后续的补充却大大减少。 唐劫趁此时机连续出手,将围攻自己的风蛇杀的干干净净,再看身上,就这一会儿功夫,自己竟已被咬的遍体鳞伤,身上更是挂了好几天风蛇。 看到此景,唐劫的脸色也是一沉。 这些风蛇个体实力不强,但数量够多,又够凶悍,现在看来,不把它们杀光,怕是上不到山顶了。 只是就在这时,那讨厌的猴子笑声又再度响起:“嘿嘿嘿嘿,我知你在想什么。你一定是在想,你的时间还够,只要抓紧时机杀掉这些风蛇,就能上到山顶了吧?不过你错了,这葬风蛇乃是秉承水月洞天特有的浓郁灵气而生,天赋轮回,你杀死多少,就能再生多少。不信你且看看那些尸体。” 唐劫向地上看去,果然那些风蛇的尸体正在慢慢消融,就象是有什么东西在吸收它们一般,渐渐融入这片土地中。 看到这一幕,唐劫低呼出声:“轮回!” 初悟生命的唐劫那一刻感受到一点道念力量,知道这些葬风蛇不知何故,竟然沾染上了一丝轮回道果,以至于只要身处这片天地之中,就可以不断复生。 这就是为什么它们如此勇悍的缘故,它们根本不怕死。 其实单以风蛇的攻击,唐劫也不是不能对付,以他无相金身的实力,要抵抗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问题是这最后的一百三十八米虽然未再提升,却至少还保留了之前的力量。 要想过这一百三十八米路,依旧需要唐劫用尽全力,且要走上一天时间。 如此一来,在这山路上步步维艰难的同时还要抵抗风蛇侵蚀,便极难做到了。 事实上唐劫刚才连十分钟都没抗住,就算他经验不足,再怎么提升,能提升到抗半个时辰都是极限,要想过关那是万万不能的,除非他能在这之前冲过三枯劫,力量大升,通过山路时间大大缩短,则有可能强冲过去。 那七百五十米台后十米一奖的原由就来自于此——它其实不是走到哪儿就奖一次,而是看最后冲击的距离,冲的有多远,奖励就有多少。 实在此关太难,十米台阶便是天堑。 想到这,唐劫大声道:“此关太难,强登更有性命之忧,不象我洗月派应有之风格。” 水月洞天修炼之地,给点难度没问题,给到要出人命,就不正常了。 那猴子已道:“既是血战,岂能无险。仙路之上,死生相伴,哪怕是冲击紫府都要冒性命之危。你若无胆,自不必前行,又何需你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唐劫眉头一挑:“那是不是说,这冲击路上,为了胜利,我什么都可以做了?” 猴子大笑:“自然,自然。如你所言,此关太难,考验的不仅是力量,更有这重压下的挑战。既如此,你有什么本事尽可使来,只要能上得峰顶即可。” “好!”唐劫大吼出声:“就等你这话呢!” 说着他探手入袋,已取出一物。 惊门旗! 第十一章 登顶(下) 下一刻唐劫信手一甩,那惊门旗已插在高台一角,接着是景门旗,杜门旗再出,分守二地,成三角之势,唐劫手一甩,已是大把的材料飞出去。 “布阵?”那猴子就算不懂阵道,这刻也看出了唐劫在干什么,失声惊叫起来:“你竟然在水月洞天布阵?你从哪来的材料?” 唐劫大笑道:“当然是带进来的。玄月真君亲自看过,确认无误,许我带入。而今你更是说过,由我挥。既如此,我自当有什么手段就使什么手段。我通阵道,洗月派人尽皆知,此刻布阵又有什么好稀奇的了。驭天龙舞阵,给我起!” 随着他的大声呼喝,双手连挥,高台上已放出一片华光,一道龙形光柱已冲天而起。 那猴子看得呆滞,喃喃道:“真的是阵法,真的是阵法。” 它不知道这驭天龙舞阵是什么阵法,但它知道唐劫既然把它摆出来了,就肯定有其作用,只是想不通玄月真君是怎么让他带进来的。 不过说起这个,还真冤枉玄月真君了。 阵之一道,博大复杂,虽然需要材料,但材料之间也是可以替换的。 唐劫早就了解过哪些东西不能带进水月洞天,哪些又可以。 这些材料就是他费尽心思带进来的,每一件单独拎出来都不属于违禁品,但是组合起来,却又可以成为阵道需要的材料。 当初玄月真君看到这些东西,虽然也感受到一丝唐劫的诡诈,却终究因为唐劫未违禁而无法说什么,只能任其过去。 进入之后,唐劫也知道此法能不用便不要用的好,因此也只是留着做后备手段。 即便唐劫也没有想到,他还有真有使用出这一后手的时刻。 这刻龙形光柱如龙舞驭天,呼啸出一片强烈气息后,盘卷着冲向唐劫,竟是一头冲入唐劫体内,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是唐劫身上的气息骤盛。 “原来是种加持法阵。”猴子嘀咕了一句。 看这架势,此阵主要是加持提升了唐劫的实力,使其更有力量通过山道,这也是在水月洞天最易挥作用的阵法,虽有作弊之嫌,但在这刻却是能挥大作用。 唐劫笑道:“不仅是加持!” 说着他长吸一口气,已挥刀再度冲上山道。 这一次他是真正冲了上去。 一步踏出,又是一步,绝无停滞,可见这龙舞驭天带给他的加持力量,已使他大幅度缩短了通过山路所需要的时间。 与此同时,漫空的风蛇再度蜂拥而至。 唐劫只是长笑一声,右手刀当空一挥,一道龙形气柱已从他刀声喷出,疯狂卷向那些风蛇。 挥刀的同时,唐劫已再度迈步,一步一步,走的虽然不快,却稳如泰山。 龙形气柱飚卷涡云,将前方的风蛇尽皆吞噬,自身也在纠缠中渐渐消失。 就在气柱消失的同时,唐劫已又劈出一道,这次却是无双斩。 刀光凛冽下,依旧是劈出一道华丽生路,唐劫继续前行着。 待到无双斩过后,唐劫又是一记龙形气柱打出。 就这么交替着,一下是龙形气柱,一下是自身法术,唐劫稳步前进。 “哼,原来是这样。”猴子哼了一声道。 他此刻已看出,唐劫其实就是以自身为中转,将阵法中的力量不断打出去,在提升自身的同时还能消灭风蛇群。这也是对抗水月洞天那强大吸引力的手段,否则就算把阵法布出来了,在这水月洞天的环境下也很难挥作用。 这刻借助阵法力量,唐劫很快就越过了第一个十米线,不过这时候他压根没时间也没心情讨要奖赏,而是继续前进,在一直冲到峰顶之前,他都不可能停下。 大片的风蛇依旧如狂风暴雨般疯狂涌来,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一波接着一波的不断冲下。 唐劫则始终坚定的前行,不断的挥刀。 从他动大阵的那刻起,他其实就已经没有了回头余地,因为他所携带的材料,也只够使用一次。 在这疯狂而猛烈的攻击下,蛇尸如雨般落下,山道上落满了银色蛇尸,银色的鳞片铺满一地,踏足处不再是坚硬的山道,而是柔软滑腻的蛇躯。 法术凶猛,蛇群无畏,唐劫就在这生与死的大潮中前进着,不停的杀戮着。 从未有一次,他的杀戮是如此之盛,即便这些蛇能够转生,其实每一次转生也都是一次新的生命,它们毕竟只是最初浅的轮回,根本保不住记忆与认知,惟有本能让它们冲刺。 但是唐劫全然不在意。 杀戮本就是十二大道的一份子,可见杀戮亦合天意。 这些年来,唐劫什么都悟了,惟独杀戮之道未有领悟。 由此可见,自己杀的终究是少了。 既如此,那便不如应那猴子所言,好好地,痛快地杀一场! 一路血战至峰顶! 不管能不能有所领悟,至少自己趟过了这一条血路! 就是抱着这一念头,唐劫不停地挥刀。 越走越远,却也越走越慢。 随着一路上升,阵法力量的传输通道加长,受到的削弱也就更大,唐劫获得的助力也就越小。 此时他已上到一半处,但是来自阵法带来的支持已下降了三分之一。 这使他上升度减慢的同时,风蛇的攻击也更加迅猛起来。 已经开始有越来越多的风蛇突破封锁,扑近唐劫。 虽然它们面对的是坚硬的钢铁肌肤,但是那令人胆寒的噬咬声一旦响起,便再也停不下来。 唐劫的身上从挂着一条葬风蛇开始,渐渐越挂越多,最后再度挂满蛇尸。 血水再一次从他身上流出,班驳的咬痕几乎密布全身。 唐劫却依然无动于衷地挥斩着,前进着。 此时此刻,已没有任何后退的理由。 上去! 惟有冲上去! 唐劫目光坚定的向上攀登着。 七十米! 七十五米! 八十米! 八十五米! 唐劫越登越高,脚步越来越重,但是挥打出的烈风罡焰却是越来越猛。 这一刻就连猴子看得都有些呆滞。 只是此时,那龙舞驭天阵的威力也越小了下来,能够提供给唐劫的助力已只剩三分之一。 看这样子,到不了山顶,龙舞驭天的作用就会彻底消散。 就连猴子都摇头叹息一声:“多半还是上不去的了,不悟杀戮,难登峰巅啊。” 一百三十八米山道的真正目的,其实还是让登山者悟道杀戮。 惟有悟道杀戮者,掌握了那一丝毁灭真谛,方可真正杀死风蛇,使其无法复生。 这也是登顶的唯一办法。 正因此,登上水月峰的方法从本质上就是提升一阶和领悟杀戮。 做到这两点,就能问鼎水月峰。 可惜千年以来,能做到此两点的少之又少。 唐劫没有悟道杀戮,这或许是因为他心性过于坚韧,眼前的杀戮并不能让他有所感触,同样也可能和他不久前刚刚悟道生命有关,但在这种情况下,仅靠一个法阵就想登顶,太难太难! 就在猴子叹息的同时,唐劫已又上十米。 一百三十八米山头,此时他距离峰顶还只有四十余米。 然而就是这四十余米,却仿如雷池,难越半步。 “上不去了。”猴子已摇起头。 “未必!”唐劫却哈哈大笑道。 他收刀。 双手捏出一个个手印,做出无穷变化,然后猛地向前一拍,出一声怒吼:“大摩罗天王咒!” 一只巨大手印已然出现,在唐劫控制下向前猛推,蜂拥而来的风蛇在这巨大手掌下成片成片的死去。 唐劫控制着巨手,更是全力向前迈进。 他此时已不再使用龙形气柱攻击,而是凭借着那最后一点加持力量加前进。 然而这一攻击对他自身的消耗也极大。 猴子连连摇头:“他不可能撑到最后的。” 以它数千年的经验与眼光,自是一眼看出,唐劫就算豁出所有力量,最多也就再走出二十米,然后他的灵气就会耗尽,天王手印就会消失,他本人则被风蛇彻底包围。 到那时,他可能连下山的力气都没有。 “这……简直就是找死!”猴子已没力气骂人了。 果然,随着唐劫一路走过二十余米,天王手印彻底消散。 此时此刻,唐劫已是强弩之末,甚至他的身上更是被咬的全身血洞,一些地方更是露出森森白骨,看起来狰狞骇人已极。 猴子大声道:“你败了,唐劫!按规矩,只要你放弃本段道路的奖赏,我可将你救回高台。” 唐劫微微抬了下头,全身已泛起一片红潮:“我有说让你救我吗?” 血炼神术! “恩?”猴子一楞:“没想到还有点手段,竟可激自身力量。不过也技止此耳,对付不了葬风蛇,你依旧上不去。” 唐劫微微一笑:“我记得你有说过,什么办法都可以的吧?正好,我还有这个。” 他手一翻,一颗小珠子已在手心。 “这是……”猴子先是呆了呆,随即明白过来,失声惊叫:“天煞雷珠……你妈……” 轰! 砰然炸起的气浪已席卷开来,淹没了整片山头。 第十二章 身合天地 轰轰轰轰! 那一片烟雾升腾而起,席卷了整片苍茫天空。 片刻后,硝烟散尽。 再看唐劫已站在水月峰顶。 这最后的一炸让猴子彻底没了脾气,它也没想到,唐劫竟然会带了这种大杀器入洞。 天煞雷珠还真不是违禁品,因为水月洞天内一般禁用的主要是那些临时性提升自身力量的东西,比如一些临时强化自身的药物,符纸等等,此外就是一些制作特殊法阵的材料。 水月洞天以提升为目的,修者带进的物品若是以修炼为目的,则无问题,若是以对抗水月洞天为目的,则有问题。 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如何在有限的时间里将自己提升到能够登顶的地步才是关键,至于天煞雷珠,它对帮助上山无任何作用。 最重要的是,经验本就是在教训中成长。 洗月派不是天灭宗,水月洞天也不是战场与闹市,一千八百年来,没见谁带着天煞雷珠进来过,因此也从未想过要把天煞雷珠列为禁品。 当然,这次之后,天煞雷珠肯定会作为禁品明文禁止,但是在这之前,不是禁品就不是禁品,谁也不能拿唐劫如何。 这刻猴子也彻底没话说,只能对着唐劫哼道:“好,你好,竟然还带了这种东西入洞。你给我老实招来,这天煞雷珠你还有几颗?” 唐劫回答:“没了,就这一颗,若再有定献给前辈。” “算你识相。”猴子哼了一声,这才不再言语。 当初他从彭耀龙他们一共接过来二十多颗,在历经苦战后,手里最终也就剩下这一颗,却是自己都没想到会用在自家的地面上,这刻面对猴子却也有些不好意思。 说话的同时,唐劫已看到峰顶景象。 眼前是一片绝美风光,四周到处都是丛生的灵木。 有天香木,有翡翠碧檀,有红浆果树,各种珍惜灵木密于一林,仿如仙家园林一般,其中一些更是结着红艳艳的果子,随便一颗,都是宝物级别的灵果。 整个峰顶其实凹陷的,在峰顶的中央有一片小湖,唐劫知道这便是映月潭。 映月潭水面上云雾蒸腾,就象是大片的水蒸汽冒起,偏又不散去,只在湖面上飘动,站在湖边,就如身在云中仙境一般。 不过对于懂行的人来说,眼前的一幕代表的意义却更不寻常。 唐劫已脱口道:“灵湖!” 眼前的景况分明是灵气升华的景象。 灵液本不存于世,一入时间便会升华成灵气消散空中,只是洗月派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将灵气凝结成液不说,竟然还维持在了这种状态,使得整个映月潭就是一个巨大的灵湖。 如果说水月洞天的灵气浓郁程度是外界的二十余倍,那么这凝结成液的映月潭,就已将浓郁二字演绎到极致了。 那一刻,唐劫终于明白猴子为什么让他一定要在灵体大成前上到峰顶了。 只有在这里。 在这灵湖之中,成就灵体,才能达成最好的效果。 果然猴子已笑道:“没错,这便是灵湖!虽然你小子用了作弊之法,但不管怎么说,你终是上来了。既已上来,那按照我洗月派的规矩,你就有资格进入这灵湖中修炼。你上来的远比我预期的早,有这剩下的数十日光阴,当够你成就天灵法体了。” 成就天灵法体? 唐劫听得心中也是一阵激动。 所谓天灵法体,就是在灵体成长过程中得到再一次的升华,使自身与天地灵气间的相融程度更高。无论在提升,修炼还是战斗方面都变得更强大,未来的道路也更宽广。与普通灵体相比,就好比玉门九转与玉门一转的区别。 成就天灵法体这种事,唐劫从未在计划中出现过,因为他知道那太遥远。 没想到今天他竟有机会走到这步。 这刻听到猴子的说话,唐劫正要入湖。 就听猴子道:“慢着。” 然后远处已飘来十余颗果实。 这些果实或红或绿或黄什么颜色都有,散着各类奇异香气,直接落入唐劫手中。 猴子道:“这些是你登顶的奖励,莫要奇怪,若让你自己选,你定然不知何物可助你成就法体。哼,要不是明夜空那厮托我照料你,我才懒得理你呢。你在老子身体用天煞雷珠,老子却还要照顾你,真真是气煞我也。” “原来是明师……”唐劫也微微动容。 他知道既是明夜空嘱托,那这些果实定无问题,忙收起来一一吃掉。 下一刻他已褪去衣衫,跳入湖中。 全身被那灵液包裹住,唐劫身处其中,只觉得通体舒泰得想要呻吟起来。 体内是沸腾的药力,开始弥漫他的全身。 猴子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莫要浪费时间,好生修炼,若有闲暇也不妨在湖底多走走,对你有好处。” 唐劫心神一凛,这才凝神危坐,运转心法,开始吸收起这周天灵液,身体同时向下沉去,直至降至湖底。 唐劫就这样在灵液包括中尽情修炼着。 相比过去从天地中攫取那一丝可怜灵气,还要在体中过滤掉无数无用杂质,如今在这里,唐劫连攫取的过程都免了,仿佛遍地财宝,俯身可拾。 在这种情况下,新生的灵体开始贪婪地吸收营养,疯狂而茁壮地成长着。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 唐劫也不知道自己修炼了多久,只知道在这过程里,灵体越长越大,眼看着已接近大成。 这时他想起猴子说的话,在这湖底之中,似乎还另有奥秘。 于是眉心竖目徐徐睁开,已向四周望去。 周围到处是灵液形成的湖水在缓缓流淌,整个湖底看起来并无一物。 就在他诧异的时候,突然感觉前方似乎有一线光亮。 唐劫运足心神望去,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心中一动,唐劫干脆起身向那光亮处走去,一路走来灵液湖水竟自动向两边分开。 一直走到那光亮的中心,唐劫这才看到,那原来是一块石头。 这是一块月牙形的白石,就这样躺在湖底中,着细微的光亮。 光亮不大,却有着极强的穿透力, 唐劫在远处看到这石头的光芒有多大,现在在近处看到的也是一样。 轻轻用手去摸它,唐劫的手竟是径直穿过了那石头,仿佛那石头从未存在过一般。 这一幕让唐劫微感诧异,他收回手,只见那石头依旧好端端横亘于湖底,散着些许光辉。 就这样,无论唐劫用什么方法,竟然都无法触碰到这块月石。 唐劫知道这或许才是整个峰顶最终的奥秘所在。 所以他也干脆不离开,就这么坐下,在这月石旁继续修炼,提升灵体。 其实这天灵法体到底怎么提升,要修到何种程度才算天灵法体,唐劫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能一心一意的修炼,尽可能完美要求与打磨自身的一切。 然而在打磨筋骨的同时,唐劫心中亦不免怀疑,是否只靠灵液,就能成就法体? 依稀记得,修者越往上走,对灵的需求就越低,许多时候,阻碍他们的不再是灵,而恰恰就是灵以外的任何事物。 只不过修者唯一能真正把握的是灵罢了。 但是仅以灵液,就能成就一切? 唐劫自是不相信这一点的。 然而猴子不说,唐劫也从未听说过天灵法体的打造之法,在这里便只能自己苦苦摸索。 摸索之余,唐劫也不忘关注那白色月牙石。 它依旧和原来一样,安静躺着,却从让任何人触摸。 今天唐劫还在修炼。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灵体已越来越趋近于大成。 如果说25岁的身体属于大成,那么现在唐劫的身体已算得上是24岁半了。 可正因此,不知为何唐劫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 脑海中有种直觉,唐劫几乎可以肯定,若是就此突破,那现在的他绝不是天灵法体,充其量只是更加纯粹罢了。 一定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 正思考间,唐劫忽然感到旁边的石头好象动了动。 这种感觉很奇怪。 唐劫并没有用肉眼去看,但他就是感觉到石头好象动了,只是当他睁开眼时,又什么都看不到,用手去摸也还是碰不到。 无奈之下,唐劫只能继续闭眼,全身贯注去感受。 终于,他再度感受到了那石头的动。 这一次,唐劫感受的越清楚了,那石头就好象一颗心脏般,砰的跳动了一下,然后就没了声息。 唐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原来是这样吗? 他有些明白了。 静坐于湖底,唐劫干脆不再去看那石头,只用心意去感受,同时自身心脏的跳动频率也逐渐缓慢,渐渐竟变得月那石头一样,半天才跳动一下。 起初唐劫还有些跟不上石头,总是石头先有动静,唐劫才跟一下。 但是渐渐地,唐劫把握到了这脉动的节奏,心跳渐渐与那月牙石同步。 于是映月潭底不知何时,开始传来声声脉动之音。 咚! 咚! 咚! 咚! 就这么一声一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沉,渐渐竟如雷音回荡天边。 农堂弟子们惊咤莫名,纷纷抬头观看,不明白生了什么事。 惟有猴子嘀咕了一句:“果然还是找到线索了吗?嘿嘿,的确是有个资质的小子,现在就看他能不能把握到关键了。” 轰鸣声从这天起便回荡在水月洞天的天际。 此时的唐劫,端坐于湖底,整个人却已沉浸在与那石头交替轰鸣的感觉中。 他能够感到,每一次的心脏跳动,自己与那石头都仿佛亲近了一分。 可是不管怎样亲近,好象都有一层膜隔在他们之间,使他无法真正的接触到它。 所以他只能就这样等着,与那月石齐鸣着,却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坐。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唐劫却始终无法把握到最后的关键,反倒是他的灵体已接近最后的大成。 终究还是要失败吗? 唐劫心中叹了口气。 那一刻他已基本可以确定,随着灵体最后的大成,他也将失去这最后的机缘。 就在这时,脑海中一个影象骤然显现。 那是一片雄伟高山。 那山足有万丈,如一根戳天之剑生于地表。 唐劫就象是身在云中般仰望山巅。 他看到在那山岭上,一名女子正背对自己立于山巅。 你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着她那曼妙的背影, 她就那样一个人孤零零站着,仰望苍穹,仿佛整个世界只剩她一人。 唐劫在远方默默看着 在那山峦的上方是大片乌云在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它看起来如此低,仿佛一伸手就可触到。 那女子便仰着头看着天空,突然间双袖舒展,天地间卷起一片飓风。 然后那女子便向着空中飞去,就这么一路飞升,直入苍穹漩涡中,随后消失无踪。 下一刻,整个世界为之崩塌。 “啊!”唐劫喊了一声,双目睁开,眉心处更是出一线天光。 唐劫的身体颤了颤:“瑶女入梦图!” 他没有想到在这刻自己竟然会看到瑶女入梦图中的景象。 但就在看到那景象的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他睁眼,看向那月牙石,喃喃道:“当年水月天尊云游到出云山映月潭,偶见金霞吞月之景,心有所感,施水中捞月神通,洗水中月,破护界罡,问心悟道,破界飞升。后人承其衣钵创派,洗月一名由此而来,指的是一种境界,由幻而入真,悟本心以悟天理……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说着他再度低下头去。 这一刻他再不去想那石头,只是将心神系于脚下这片大地。 在那雷鸣般的心跳声中,他心神沉降,渐渐竟入了这大地之中央,整个人都象是融于这片天地间。 这个时候,心跳声反而没了。 唐劫感到自己就站在这一片天地之间,仿佛这水月洞天整个就是他自己。 他站在这里,俯视苍生,能看到芸芸农堂弟子的劳作,能感受到世间万物的生长,甚至于心念之间,可控制那些灵草。当然他并不打算怎么做,上合天道者,不轻易干涉万物运行,之以其理合之,不以其能逆之。 世界在眼中变得狭小,唐劫觉得自己还在继续放大。 很快,整个水月洞天都变得仿佛一粒尘埃,唐劫身处虚空之中,看天地都在脚下,陡然升起万丈豪情。 只是这豪情刚复萌芽,就被一句笑声打破了:“哎呦,还真让你成功了啊?” 放眼望去,不知何时,眼前已出现了一只猴子。 那猴子背负双手,四仰八叉地躺在虚空中,看到唐劫嘿嘿笑道:“与天地相融的滋味如何?” 唐劫忙回答:“棒极了。原来悟道之理早在本派传说中,只不过本派祖师是由幻入真,我等后辈还只能先由真入幻罢了。” 猴子哼了一声:“由真入幻也是借了那月石之力,等什么时候你能不借助月石之助,由真入幻,身合天地,才算将这紫玉心法修成一小步了。” “紫玉心法?”唐劫微愕然:“这是紫玉心法?” “你以为这是什么?还是觉得你看过了紫玉心法,就了解了一切?井底之蛙!”猴子撇了撇嘴道:“紫玉心法博大精深,岂是随意即掌握。那些放在外面的,不过是用来为大家打打基础,而在这映月潭中所存的,才是紫玉心法之精髓。可惜此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惟有登得此峰才能看机缘领会。” “原来如此。”不过唐劫心知他之所以能领悟这身合天地的奥妙其实与之前所学无关,还是那幅瑶女入梦图开导了他。 梅华屏那一手凝虚成实由幻入真的手法虽然不象水月天尊的身合天地那样大气磅礴,却也是在细微之处见功夫,估计就和这瑶女入梦图有关。 唐劫以前看这瑶女入梦图总是不解其意,但是这一次他却是彻底明白了。 此图所画,恰恰也是身合天地的奥秘。 而所谓身合天地,其实就是入道之机。 道法有悟,入,掌之别。 悟道者,领悟也,参悟即可。 入道者,身在大道,比起悟道又不知高明多少倍。 天尊之称,就是以入道为标准。 达不到入道水准,仅是领悟一两条道理,又岂配称尊?象唐劫悟道如今也有三五七八条,可他就算悟通十二大道,也称不上天尊。皆因只是领悟,层次相差依旧太远。 水月天尊的身合天地意,讲的却是入道之机,其价值可见一斑。 当然,身合天地亦有层次,当年水月天尊由幻而入真,出手之间轻描淡写,只是在这映月潭施水中捞月之术就破了护界罡风,以紫府之身逍遥破界,其实力可见一斑。 至于唐劫,现在还是靠着那块月石之力才得以勉强入幻。 至于那月石,就是当年水月天尊施水中捞月之术时所留。 它因神通而成,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无法言传,惟有意会,因在水月洞天多年,早成洞天之心。 正因此唐劫触不到,碰不到,惟有受其指引,感悟先人至理。 这刻明白了这一切,唐劫亦是唏嘘无比。 那猴子已道:“既已明白,那你天灵法体当已成,天心于你将再无阻碍。然,仙路迢迢,纵有所悟亦不过一时之宜,若要走得长远,仍需刻苦努力!” 唐劫恭敬回答:“弟子省得了!” 那猴子一回手,唐劫眼前幻境消失,人已重归湖底。 下一刻,他身上光焰暴涨,如一道光柱刺破水面,直冲天际。 灵体大成! 第十三章 牛刀小试 灵体大成后,唐劫便正式站在了脱凡之巅,理论上也就有了冲击天心的资格。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 由于唐劫从九转到脱凡巅峰时间太短,基础方面总嫌有些不太牢固。这种不牢不是境界上的不稳,而是对自身的认识,适应与运用能力。此外就是见识等方面,冲击天心是非同小可的事,在冲击前至少要先准备个几年,了解过个中关键后方可施行。就算猴子说唐劫天心可期,若不认真对待,一样有可能遭遇失败。 因此短时间内是不用指望冲击天心了。 不过唐劫也没闲着,此时距离他离开水月洞天还有二十多天,趁着这段时间,唐劫依旧每日修炼。这映月潭钟天地之灵秀于一体,洞中一日顶得外间无数时光,实在是呆多久都不嫌长的。闲暇的时候,唐劫也会和赵辉他们讲经论法,各抒己见,取长补短,日子过的到也快活。偶尔猴子也会来凑一脚,它老人家活得久了,目光更不一般,随便一句话都振聋聩,到是让唐劫等人皆受益非浅。 就这么着一连过了二十余日,眼看着最后一天来到,唐劫离去的时间也到了。 猴子亲自过来送行,拍着唐劫的肩膀道:“好小子,终于要走了。你此去后,又不知要过多少年,才能有人上到这峰顶了。” 唐劫一时好奇,便问道:“这水月峰顶到底有多少人上来过?” 猴子摸摸脑袋道:“我也记不得了,大概五六个吧,水月峰顶难上,历来只有最出色的天才人物方可登顶。不仅要提升一阶,更要悟杀戮之道,难啊。” 唐劫笑道:“看来未悟杀戮而登顶的,就我一个。” 没想到猴子却摇摇头道:“那到不是,还有一个人,也是未悟杀戮就登峰顶。” “哦?那是谁?掌剑人还是凌霄掌尊?”唐劫问。 猴子眼中却露出一丝古怪,摇摇头道:“都不是。这个人叫藏青锋。” “藏青锋?”唐劫愕然,脑海中已现出曾经的学院记录墙上的名字,原来这个人竟如此厉害,在学院连破记录的同时,入了派后也同样是天资非凡,进入到水月洞天,并和他一样一路登顶。想到这他问:“那这人现在我洗月派是什么身份?” 没想到猴子却摇头回答:“这个人已经不在洗月派了。” “不在洗月派了?” “恩。听说他不知何故叛门而出,至今下落不明。”猴子长长叹息一声:“可惜了,那可是一位真正的天才。” 唐劫听得呆滞,那猴子却已无意再与他交谈。 它仰头看看天空道:“时间已至,还不去!” 信手一指,唐劫已化成一道彩虹冲天飞去,就这么消失于水月洞天。 —————————— 眼前的景象先是一花,随即又恢复正常。 待视野恢复正常时,唐劫看到自己已在参神殿外。 远处高塔矗立,巍峨高耸,庄严神圣。 唐劫心中一颤,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闭门修炼真的是彻底结束了。 他对着摘星塔跪倒,颂道:“四百日水月洞天,四十年风霜雨露,唐劫蒙恩,铭感五内,谢罗真人大恩,洗月派大德!” 大殿中传来一声轻笑:“虽爱耍滑,却也知感恩。去吧,好生努力,莫要误了别人对你的期盼。” 正是那玄月真君的声音。 唐劫这才恭敬离去。 下了摘星峰,唐劫没有先回洞府,而是先朝观日峰那边去。 他要去找卫天冲。 算算他入洞也有一年多,也不知其他人最近如何,自是先找卫天冲了解一下情况。 到了观日峰,一问才知卫天冲如今不在山中,去执行门派任务了,只能再转道去找戚少名。 总算戚少名是在的,见到唐劫大喜不已,两人很是聊了一会儿近况。 知道大家都还安好,唐劫也放心许多。 至于戚少名,听说唐劫已脱凡巅峰,整个人都傻了。 唐劫入洞之前,他已入开识,虽然也知道唐劫出洞后可能会境界上比自己高,却也不认为能赶自己到何种地步。 毕竟从开识到巅峰依然有很漫长的时间距离,如今的戚少名也不过是刚刚进入灵识外放的地步,连灵识传感都未到呢,更别说三枯劫了。 “本来你入洞前,我领先你三五年修为,这一下入洞,却是一下被你抛出三五十年,这真是……”戚少名连连摇头。 唐劫笑道:“你也莫灰心。你天赋异秉,资质过人,又有明师知道,只要稳扎稳打,自会把差距缩回来。修炼之道,当放眼长远,何必急于一时。再说你我份属兄弟,谁上谁下有那么重要吗?” 听他这么说,戚少名的心情立时好受许多:“当年在学院的时候,看到你过我,心中各种不服,甚至找你挑战,试图以打败你来证明自己。现在想想,真的是好生无聊。你说的对,你我份属兄弟,要争短长也当与外人争才是。谁要是不服,就和你一样,去杀他上百个兽炼门弟子回来,自然也可得门派青睐。” 唐劫笑笑:“我来只是为了打听一下旧友情况,既知大家都无恙,我也放心许多。不过我此番突破一事,还请少名为我保密,不管是谁都莫要透漏。以后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我入了三枯。” 这件事他也同样叮嘱过了赵辉等几个。 至于玄月真君这样的大人物他自然不能吩咐,不过相信也没什么人会去找玄月真君打探。 “恩?刚出来就准备有行动了吗?”只稍稍迟疑了一下,戚少名就意识到唐劫此举背后的意味,可见这些年来,他增长的不仅是实力,也有待人处事的经验。 “没什么,只是预防不测罢了,有些事,能藏着还是藏着的好。”唐劫淡淡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唐劫这才起身回仙泉峰去。 回到洞府,就看到伊伊正坐在自己常年修炼的大石上,小脸蛋儿上的表情极为认真,却是在认真修炼呢,旁边则是石净斋正和那兔妖在一起玩耍。 看到唐劫回来,伊伊兴奋的大叫起来,如飞燕投怀般扑入唐劫怀中。 说起来唐劫修炼四百日,离洞也有一年多时间。 之前唐劫和伊伊还从未有分开这么久的时候,也难怪伊伊会如此想念了。 小手勾着唐劫的脖子,伊伊气鼓鼓道:“不是说一百天就回来的吗?为什么用了四百天时间?你说话不算话!” 唐劫这才将他在洞中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讲给伊伊听。 故事很长,待唐劫讲完,天都已快黑。 伊伊坐在唐劫的怀里,吮着手指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你现在已经是脱凡巅峰,天灵法体,半步天心了?” 唐劫笑道:“是啊,洞中十日,洞外一年。我如今啊,也算是个修炼近百年的老妖怪了。” “老妖怪,老妖怪,老妖怪!”伊伊已是指着唐劫笑得前仰后合。 “那你呢伊伊?十年前就已开智上品,如今也该摸到突破的门槛了吧?” 伊伊却是哼了一声,扭过头道:“才没那么快呢。” 只是眉眼间显露的不服气却是暴露了这丫头的小心思,显然距离突破也已不远。 当初他在万兽秘境,横扫大量珍果,一觉醒来,晋阶上品,实力增长之迅猛可想而知,就是距离化形都不算太远。如今十一年苦修,也渐渐摸至了那冲击更高境界的门槛处。 一人一精,先后来到进入更高层次的门槛,心中欢喜自是可想而知。 当天夜里,唐劫带着伊伊在仙泉峰上很是庆祝了一番。 他们买来了酒,肉,在这仙泉峰顶开怀畅饮。 坐在峰顶大石上,伊伊躺在唐劫怀里,醉眼朦胧说:“哥哥,等将来你修成紫府,成就仙台,可以逍遥万界了,会不会带着我一起啊?” 唐劫回答:“哥哥去哪里都会带着你。” “哥哥骗人,哥哥去水月洞天就没带我!” “那不是派里不让嘛。” “那以后要是别处也不让呢?” 唐劫笑道:“除非是洗月派,否则其他门派的规矩,老子为什么要守?谁要是敢分离咱们兄妹,哥哥就没了他!” “恩!”伊伊很认真的点头。 突然,唐劫眉头轻挑,整个人微微坐起。 伊伊立刻感受到这个动作。 她神色不变,只是转过来看着唐劫道:“哥哥,你不要怕,虽然你入了三枯,实力下降,不过有我保护你,不会有事的。” 唐劫微微一笑:“是吗?那伊伊得先让我看一下你的本事才行。” “好啊,哥哥你看。”伊伊小手一拍,大片的藤蔓已向着四周蔓延开去,越织越密,渐渐竟如一张密网,将仙拳峰大片山顶都笼罩进去。 唐劫这才点点头:“可以了,应该跑不掉了。” 说着探手入袋,已取出断肠刀,信手向外一挥,一道犀利刀气已然斩出。 “误会!都是同门弟子……”一道人影已从草丛中飞起,就在飞起的同时还打出数道指风点向唐劫的刀气,一缕指风点的略略歪了些,却是指向了唐劫。 唐劫理都不理,任那指风打在身上,哼道:“真正的同门可不会如此鬼鬼祟祟,更不会被现了还出手试探,你们守老子这么些年,也守得辛苦了吧?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随手又是一刀劈出,刀光中带出一抹冰寒杀意,直指对手。 那身影感受到唐劫身上传来的浓浓杀意,心中大骇。他完全没想到唐劫刚出关就想杀人,立时意识到唐劫多半早有准备。 事实唐劫何止有准备,为了这一天到来,他早等了好些年,只是没想到他期待中的人竟然会在自己出关之后才出来。 这刻刀光如电,直扑那人影面门。 那人影也是反应快的,双手忙拍出一排指风,同时喝道:“真的是误会,我乃秘堂弟子郑志,信步闲逛于此,偶见唐师弟在此,有心戏弄你一下,才匿迹靠近,绝无恶意。” “既是闲逛,又怎知是我在这里?” 那郑志忙道:“在下有幸见过师弟一次,再见尊容,自然识得。” “你确定你看见了我的脸?”唐劫的声音已如鬼魅般悠悠飘来。 郑志一楞,就见唐劫微微抬头,一张面容出现在他面前,却哪里是唐劫,分明是一副完全陌生的面目。 “这怎么可能?”郑志已惊叫出声。 心神失守下,唐劫的刀光已长驱直入,正打在郑志身上。 就听铿的一声脆响,唐劫这志在必得的一刀竟不得寸进,硬生生被挡在了外面。 唐劫到是丝毫不惊讶:“天神甲……你竟然还把它穿在了身上。” 郑志大惊,他此时天神宫暗子身份被揭露,立知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此时此刻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 “哼”了一声,郑志已道:“唐劫,我承认你很强,不过你身在三枯,实力下降,你我对垒,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说着双手已幻出一片红云。 郑志是开识阶的修者,且兼修天神洗月两家功法,实力不弱。这刻撕下脸面,郑志只觉得未始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就此强攻拿下唐劫,于天神宫也是大功一件。 本来本体唐劫与何冲一起入九绝诛仙阵后,音讯皆无,天神宫以为此事已经过去。 没想到这几年唐劫与七绝门竟然建立起交易联系,连续向七绝门出售一些万年灵药。 七绝门与天神宫本是死敌,七绝门的事自然瞒不过天神宫,于是本已对唐劫渐渐放下怀疑的天神宫再次怀疑起唐劫。 不过由于上一次顾长青之事的缘故,天神宫并没有立刻派人出手,而只是谴人盯梢。以至于唐劫引鱼上钩的把戏竟然未能克竟全功,等了这么多年都没等到天神宫的人出手,只在万兽园见过一次,却也是小打小闹。 但是这一次,天神宫藏在洗月派的暗子终于开始按捺不住了。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唐劫放出的自己入三枯的消息。 唐劫在入洞前是九转,这点确定无疑。 正因此,大家判断唐劫在水月洞天挥再好,差不多也就是冲击开识成功,度过开识。能够进入三枯已经是唐劫进境神的证明,至于说连三枯劫都过去,如此大的进度,很多人不会相信。 正因此,当唐劫出来,放出消息自己入三枯后,郑志等天神宫暗子对此再无怀疑,纷纷认为这是出手的好时机,只要抓住唐劫,不管他是不是天神宫寻找的唐杰,都是为门派立了一大功。 郑志就是这些人中第一个付诸行动的。 这刻他全力抢攻,坚信自己有希望打败唐劫,不过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了。 红云浪卷,劲袭唐劫,带出一片汹涌火势。 这红云手,郑志侵淫多年,早已修的威力极大。 只是面对这缭绕红云,唐劫却只是冷眼看了一下。 然后他做了件事——长吸一口气。 随后就见到那一片火浪红云已顺着唐劫这一吸,凝聚成两道火红气柱,向唐劫的鼻中涌去,就象是擤了两抹红鼻涕般,那一片红云竟然就这么消失无踪。 “这……这怎么可能?”郑志当即傻眼。 轻而易举的将他打出的法术收走,这其中意味着的实力差距已是太大太大。 唐劫缓缓收刀道:“你喜欢放火是吧?那我还给你。” 说着他哼了一声,两道火蛇已从他鼻中重新窜出,直扑郑志。唐劫竟是用郑志的红云手反过来对付他,郑志忙擎掌相迎,他修炼这红云手多年,自信对这片火浪早有了抵抗能力。 然而下一刻,火浪如海水般哗的涌过去,只留下一个焦黑的郑志站于原地。 一对雪白的眼珠子眨了眨,郑志艰难的出声音:“这……怎么……可能……” “白痴。”唐劫撇了撇嘴:“伊伊,解决他,要活的。” 说着转身离开。 此人实力太差,小作较量后,唐劫就已彻底对他失去了兴致。 “放心吧,哥哥,交给我了。”伊伊嘿嘿笑着揉了揉小拳头,两手一挥,大片的植物已密密麻麻缠绕过去…… 第十四章 血豆 “不要!不要啊!” 仙泉洞府的深处,郑志的哀号声隐隐传来。 伊伊微微抬了下头,看了看洞内,便又低下头继续坐着。 又过了一会儿,哀号声停止。 唐劫拎着一具尸体过来,信手扔进园子。 几根藤蔓已飞缠过来,扯住那尸体拖往地下——未入天心的修者,虽然还形不成灵雨,但是死后灵气散,同样是润泽这片土地的最好肥料。 “都问出来了?”伊伊头也不抬问。 “小喽罗,所知有限,只知道得了命令要找机会对付我,连谁和他联系都不清楚。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互相不知道,谁死谁没死也就很难清楚,每个人都成了单独行动,正适合一个个过来送死。”唐劫擦了擦手上血迹,微带不满道。 “哥哥。” “恩?” “下次审讯,带上我一起好吗?”伊伊看向唐劫道。 唐劫皱了下眉头:“你还小,我还不想你这么早面对那些残忍的事。”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只是长得小!”伊伊大声回答。 唐劫微微一怔。 他看到伊伊正站在他身前,及腰的身高,小脸蛋上却凝聚出一股认真劲儿。 是啊。 说起来,伊伊跟自己也有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时间,就算她现在依旧保持着童萌的样子,那也不过是因为精物天生的寿长所致,但在长年跟随唐劫的过程里,许多原本不该懂的事,只怕也懂了。 想到这,唐劫微笑了一下,然后他轻点了下头:“是,我不该小看你。既然这样,那以后这些事你也可以适当参与,但不包括这个……我不希望你那样,伊伊,我可以接受你和我一起并肩战斗,杀死敌人,但不能接受你和我一起,以残忍折磨他人为乐,你明白吗?” 伊伊轻点了下头:“我知道,但你不是每次都能在我身边,对吗?” “……是。真有那样的一天,我许你做任何事。” 伊伊脸上盛放出笑颜,投到唐劫怀中。 她拉着唐劫的手:“来。” “去哪儿?” “看花园!” 拉着唐劫狂奔,伊伊带唐劫来到洞府后的花园处。 唐劫这才现,一年多未见,这里早已大变样。 园子里开满了红色黄的各种灵草,它们大多是十年前种下的,只是漫长的生长光阴使它们一直处在蛰伏的状态。 而如今,这些灵植终于成长起来,一些十多年前种下的灵植如今已有了数十年的功效,其中一些被伊伊特意照顾过的,更是有了百年火候。 就连唐劫都不得不赞叹,有了伊伊,自己在药材方面到是又省了不少钱。 要知道接下来唐劫面对的就是天心。 冲击天心不仅是件极困难极危险的事,同时也是一件极花钱的事。 据唐劫所知,冲击天心仅是最基础的准备可能就要花费近百万灵钱,这还不算那极难获得的五气朝元丹。 五气朝元丹乃是修者冲击天心,提升几率的必备丹药,每一颗都价值非凡,是用钱都买不到的。获得此物的方法和进入水月洞天一样,先立大功,开启特殊贡献之门,然后再以贡献兑换——一万贡献一颗。 这也是洗月派对属下弟子的控制之道,随着实力的提升,需求也在不断提升,而无论你怎样提升,你对门派的需要都是有增无减。 而要想获得这些好处,就必须为门派立下足够大的功劳。 不过伊伊真正想让唐劫看的却不是这个。 在园子的最深处,一处被隔离开的区域里,一株刀锋般的豆子已长得有棵有树那么高,斜斜的身体,锯齿般的刀锋,使它看起来就象一把插在地面的刀。 这正是当初唐劫种下的那王者之豆。 而如今在这王豆的上方,竟然已接出了一根豆荚。 是的,就这么一根豆荚,孤零零地垂在那王者之豆的上方,看起来却是那么的显眼。 “它结豆荚了?”唐劫惊喜问。 “恩!”伊伊认真点头:“半个月前结出来的,估计还要有些日子才能成熟。” “十三年了,终于成熟结果。”唐劫喃喃道。 “是三十年!”伊伊认真的纠正他的错误:“我为它加了十七年的成长。” “三十年一结果,真不知能给出几颗,又有多少实力。”唐劫唏嘘道。 “一颗。”伊伊认真回答:“豆荚里一共三个豆子,但只会有一颗出来。它们在出来前,要先经过拼杀,只有获胜的那颗才能出来。” 作为精物,又培养了这些小家伙这么长时间,伊伊对它们早已是非常了解。 唐劫微愕:“竟会如此?那你知道会有多强吗?” 伊伊表情严肃:“很强很强!” 能够让伊伊表情严肃的东西从来不多。 看她那个样子,唐劫笑了:“看来我们很快又要多出一手底牌了。” 曾经的底牌,大多已为对手所知,值此时刻,正需要增加一些新的暗手。 如今看来,这株刀锋般的豆子来的正是时候。 十日后。 刀锋上豆荚终于炸裂,一粒血红色的豆子飞出,在空中翻滚着落向地面。 一根藤蔓绕向那血色豆子,没想到血豆竟直接一个空中变向,躲过了藤蔓的纠缠,继续向着地面坠去。 “别让它落地!”伊伊萌萌的声音响起。 就在血豆将要接触地面的同时,一股气劲已从下方炸开,震得那血豆直接升空,接着一只手已从虚无中探出,抓向血豆。 血豆陡然出一声凄厉长嘶,继续绕飞想要躲避。 就在这刻,更多的藤蔓已密织而起,如一张网半罩向那血豆。 这一次它再逃不掉,被整个罩住。 尽管如此,这血豆依旧象个皮球般左冲右突,震得那藤网轰轰轰轰,象是困住了什么巨兽一般。 就连唐劫都微感诧异,这刀锋豆子结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果啊? “它到底会有多厉害?”唐劫喃喃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伊伊小手一挥,藤网收紧,再不许那血豆动弹一丝一毫。 “试试?可是用过后不是就不能用了吗?”唐劫问。 “这个不一样。”伊伊回答。 ———————————————— 天机峰。 唐劫举步踏入玄机殿大门。 今天轮值的正是当初给过他万兽园任务的铁风。 看到唐劫进来,铁风忙迎上前:“原来是唐师弟。恭喜师弟,水月洞天归来,实力再进。” 唐劫回来这么些天,他的事如今洗月派该知道的差不多也都知道了,这铁风自也不例外。 唐劫笑道:“多谢铁师兄关心,师弟因在水月洞天小有收获,境界却有提升,不过这实力嘛……哈哈。” 他打了个哈哈,铁风自是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三枯劫人人要过,总是免不得走这一遭的,能早走总比晚走好。而且我看师弟气色颇佳,多半也过了凡死阶段,灵体新生了吧?” 唐劫却是笑而不答,这种事涉及修炼机密,一般没人会说。非但如此,一些修者为了保护好自己,甚至会做出种种假象,比如故意以法术伪装形象就是一种,无论如何不让人看出自己的深浅。 那铁风也知道这点,因此这刻只是顺口一说,也没指望他真的回答,说过后便道:“师弟需要什么任务,跟我道来,我尽可能为你找到。” 这便是进入过水月洞天的好处了。 进入过水月洞天,就代表着受洗月派重视,注定是未来大有前途的人物,除非是自己脑残,否则没人会招惹唐劫。 当初那俞严何等嚣张,但自十一年前唐劫回来后,就被堂主许白冰亲下谕令从知事降格为弟子,如今一把年纪还在为生计奔波。 这刻唐劫道:“我想要一个简单的杀戮任务,最好是猎杀某只开智上品的妖物这类任务。” 铁风立刻皱起了眉头:“这类任务到是不好找。我们是秘堂,专司对其他门派的行动,这捕杀任务到是不多,我在总堂任务里帮你看看吧。” 他很是找了一会儿,终于道:“有了,药堂知事刘真人欲炼雷灵丹,求开智上品雷狼,无论死活,只要雷狼头顶的那根尖角,每支愿付一点贡献和三百灵钱。” “便宜了些。”唐劫淡淡道。 “是啊,那雷狼生活的区域地形复杂,凶险不小,那刘真人当真小气,竟只给出这么点好处,所以才到现在也没什么人愿意接他这任务。” “总是要走一遭的,那便接了吧。”唐劫道,却终是要了这任务。 铁风见他接任务离去,嘀咕了一句:“有如此潜力之人,竟然接这种小任务,看来是真的实力下降很大呢。” 他刚说过这话,就见为面一人进来道:“铁师兄在说谁实力下降呢?” 那进来的弟子铁风也认识,便回答:“原来是洪师兄啊,我说的是那唐劫唐师弟。” “哦?我秘堂传说中的几大天之娇子之一的唐劫刚刚来过?”那洪师兄明显露出兴奋之状,估计也是渴见名人而不得。 铁风笑道:“是啊,这不刚从我这里接了一个猎杀开智上品的任务就离开了嘛。以前他九转就接比这更难的任务了,现在都已开识,接的任务难度反倒下降,可见实力影响还是颇大的。” “原来如此,这么说此事不假了……那就好,那就好。”那洪师兄低头呢喃了一句,眼神中已闪烁出异样光芒。 ——————————— ps:今天就此一章,生病了,感冒,难受。 第十五章 军队 出云谷西侧山区。 这里是洗月派控制下的狩猎区,也叫自然区。 每年洗月派里都会有大量关于猎杀此区妖物的任务存在,一来获取资源,二来锻炼弟子。 妖兽们也不笨,自然想尽了办法对付修者,有甚者甚至还会布置陷阱反过来坑杀对手,狩猎区的每一天都因此上演着一幕幕的好戏。 尽管绝大多数时候失败的都是妖类,但偶尔它们也会成功。 正因此,每一个进入狩猎区的修者,也同样要做好失败死亡的准备。 雷霆崖。 这里位于狩猎区南端,正是雷狼种群最常出没之地。 行走在密密的山林里,唐劫身后跟着伊伊和石净斋,三人走得怡然自得,到象是在这林中悠闲漫步般。 雷狼并不好找,开了智后更加的谨慎,寻觅不易,不过对于拥有天眼的唐劫来说到不是什么问题。他一路行来,眉心间竖目转动,早将周围情况尽收眼底。 “东侧四里外,有一支小型狼群,约二十只。西侧六里外,有四十只。”唐劫随口道。 伊伊问:“先灭哪个?” 唐劫想了想回答:“小型狼群吧,此趟志在检验,不为财。” 三人便一起向东面走去。 没过多久,三人已来到那小型狼群所在处,远远就看到一只体型壮硕的雷狼正领着一群雷狼在山间游荡。看到唐劫出现,雷狼群非但没有攻击,反倒是向后退开些去,目光中充满警惕。 在出云山区的这些年,它们早已明白,在这里它们是猎物而非猎人,每一个人类的出现都可能带给它们灭顶之灾。 这刻那狼王看唐劫走近,突然声道:“阁下可是为狩猎狼角而来?不知要几支方合尊意?只要愿留我等一命,我等愿不动干戈解决此事。” 听到这话,唐劫也微微怔了一下。 妖物性凶,即便开了智也很少有求饶的时候,它们的智慧更多体现在战斗而不是挥外交手段,象忍辱负重这种品质与大多数妖物是无缘的。 没想到这只妖狼领竟然会有这觉悟,到是让唐劫又开了次眼界。 他反正此行主目标不是狩猎,因此想了想就点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就三支狼角吧。另外再找你狼群中最强壮的与我的人打一场,生死不论。” 知道最少要死一只雷狼,那雷狼领也没说什么,只是会头吼了一声,随后一只健壮的上品雷狼已从狼群中走出。 唐劫见了笑笑,取出那血色豆子,并不抛出,而是先滴了一滴自己的鲜血在上面,下了一个控制血咒。这血豆不比其他,必须要先下控制咒法才能使用,否则必然反噬其主。 做好了这事后,唐劫才将血豆抛出,撒豆成兵的法术作用下,那血豆在空中已变成一个小人。 与其他人不同,这小人生出就戴着一副血色王冠,全身金甲,手里拿的赫然是一柄权杖,威风凛凛看其来果然有几分王者之姿。 这刻刚一落地,那豆王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上去对付那雷狼,而是左顾右盼了一番,然后竟然转头对这唐劫大叫起来,语气又急又快,仿佛是在训斥他一般,弄得大家都是一呆,就连那蓄势待战的雷狼刚想冲击,也被这一幕呆住,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停止未出击。 唐劫看那豆王的模样,转头问伊伊:“它在干什么?” 伊伊回答:“好像是在要兵,他说他是王,轻易不能出战。” “我擦!”唐劫眼前一晕,险些没被这状况气昏过去。 老子给你兵,那还要你做什么? 这边那雷狼等的也有些不耐烦了,终于吼了一声猛地冲出,对着那豆王一巴掌拍去。 面对这攻击,那豆王竟显得有几分慌乱,被那雷狼一巴掌就打飞出去。 好在这小家伙还算结实,总算没被这开智上品的妖狼一巴掌打蒙,只是怒的叫了几声。 眼看那雷狼再度冲来,那豆王手中权杖一指,一道闪电已劈了下来,正劈在这雷狼身上,那雷狼竟是被他劈的一个跟头翻了出去。 唐劫目光微微收缩:“会用法术,有点意思。” 不过雷狼本身就擅于用雷电,那一记雷电虽凶狠,到也没把它怎样,这刻大怒之下,头一低,头顶银角已汇聚雷光,同样一道电芒打了出去。 那豆王“啊”的叫了一声,已是跳跃着闪躲开去,回头怒视唐劫,继续对这他大吼大叫,听那口气显然是在嫌唐劫不派兵给他。 “真没用!”伊伊已是不满地抱起手臂。 培育了这么场时间,就弄出这么一个架势大于实力的废物,让伊伊大为不满。 反倒是唐劫心中微懂:“王者将兵,难道说……” 他探手入囊,已抓出一批豆子撒了出去。 看到那群豆子出现,那豆王出一声欢愉的叫声,未等唐劫撒豆成兵的术法动,那一把豆种竟已自动变成豆兵,将那豆王拱卫其中。 与唐劫撒豆成兵制造的豆兵有所不同,这些豆兵不再是光屁股拿刀的样子,它们有些是左手盾右手刀,有些则提着长枪,还有些更是拿着弓箭,个个还都穿着绿色盔甲。 唐劫拿出的约有三十多个豆兵,这刻就这样分成三个兵种,甚至还排出了队形。 这一幕看的唐劫伊伊同时呆滞,谁也没想到豆兵竟然还可以分出这许多种类,原来这才是撒豆成兵的真正使用挥,或者说,这些豆子根本不需要修者来多此一举。 这还不算,然后那豆王又仰天又叫了一声,手中权杖对着前方士兵点了一点,就见那豆兵个头立时壮大一倍,全身肌肉鼓鼓囊囊,身上的绿色盔甲更是变成了黑色,胯下更是他妈的还多了一匹草绿色的战马。 当然,就算身体大了一倍,又骑在马上,这豆兵身高也不及伊伊,看起来反倒更滑稽了。 “将军。”唐劫低喃一声。 这一下他哪里还不明白,有了军队,自然就会有领兵的将军,只不过这将军却是只有王才能封的。而看这架势,将军与兵种只怕都还不止这几种,只不过唐劫给的少,那豆王手下难为无米之炊,因此才只能将就着用那么一只小部队。 这刻随着那将军的出现,豆王身上更是放出一道血色光华。 在光华映照下,那三十余豆兵身上已同时射出血光,竟是一起嗷嗷对天狂吼起来,气势骤然增长,眼中更是充满了杀意。 那只雷狼显然也被眼前这一幕弄得有些傻。 它正看的稀奇的时候,那豆王权杖已对着雷狼指了一指。 下一刻就见那黑甲豆将率先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冲向雷狼,接着是后方三十名豆兵一起对雷狼起冲锋。 就听嗖嗖声中,十支绿色小箭率先破空飞袭,射在妖狼身上,箭支体积甚小,但是锋锐无比,刺在妖狼体内更是流出绿色脓水,箭上竟然还有毒。 “嗷!”那雷狼痛呼一声,迎头一记雷电劈下。 就在雷电劈出的同时,一名刀盾豆兵已凌空跃起,左手盾一撑,正挡住那空中雷电。 强烈的雷电打在盾牌上,震的刀盾兵飞退,落在地上却只是哇哇叫了一声,便又再度起身。 这一幕看得唐劫和伊伊都傻了,就连那雷狼领都眼神一缩。 一个刀盾兵竟然轻易就接下了雷狼最强大的天赋攻击,看这样子竟还没多少事。 与此同时,那骑着马的豆将已高冲锋,就在战马掠过雷狼的同时,战刀挥过,砍在那雷狼前腿上,那雷狼已凄厉尖叫着扑倒在地,未等它站起,后方跟着的豆兵已呼啸冲过,雷狼身上瞬间多出了几十个血口。 只是一轮冲击,这条开智上品的妖狼就彻底无再战之力。 唐劫对豆兵的战斗力早就清楚得很。 如果是按以前的实力论,三十个豆兵组成的联合,对付一只开智上品到也不是不能赢,不过杀死对手的同时,自己也免不了死伤惨重,估计能剩几个就不错了,怎么也不可能象现在这样,一轮冲锋结束对手,自身毫无损。 毫无疑问,豆王的真正作用不是自己战斗力有多强,而是可以提升部队的实力。 从这方面看,以前石净斋使用的压根就不是兵而是民,只有在王的引导下,民才能成为兵,兵才能成为将,才能真正提升与挥作用。 这刻那豆将调转马头,正要对着雷狼再次冲击,唐劫已道:“够了,停下吧。” 那豆将却不理他,正要再度冲锋,还是那豆王叫了一声,众兵方停。 唐劫无语,看来在提升实力的同时,他也失去了对这些家伙的控制权。 “还真是个奇特的种族。”唐劫已越可以肯定,这些豆子其实就是一种特殊形式下的生命种族。 那雷狼领显然也被这一幕吓坏了,低吼道:“你答应过,只要交出狼角就放过我们的。” “当然,还有两支呢?”唐劫问。狼角是雷狼的命根,岂能轻易交出。 那雷狼领向后退了几步,突然一会头,大口连张,已咬死两只自己的妃子。 它看着唐劫:“三支有了,多余的送给你。” 唐劫笑了:“有点意思……你可以走了。” 那雷狼领仰天呼啸了一声,已带着剩下的雷狼离去。 伊伊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只狼有些不对劲。” “恩,狼性高傲,难做隐忍,这只雷狼忍的又些过头了,多半有所图谋。”唐劫回答。 “那你还放过它们?”伊伊惊奇问。 “第一,我答应过放它们,人不能说话不算数。第二,那些讨厌的混蛋要跟上来了,总得先解决那些麻烦再来满足好奇。第三就是有时你得跟在后面才能现真相。”唐劫笑道。 伊伊翻了个白眼:“就知道是这样。” “好啦,战决,早点解决追兵,早点去看那狼捣什么鬼。”唐劫说这已又抓出一大把豆子扔给那豆王:“韩信将兵,多多益善。给你也加点兵,看你能有多少花样。” ————————————— 远处天空,五道人影正飘飘而来。 为一人生的瘦小,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这刻正不断地朝下方看着。 终于,这瘦小男子道:“找到他了,就在雷霆崖,身边还跟着那草精和没脑子的石净斋。” “哼,这多半就是唐劫三枯还敢出动的底气了。那草精修炼多年,再加唐劫悉心培养,如今当已是开智巅峰。再加石净斋这个废物,虽然是个白痴,但到底也是灵环期修为,当个开智巅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再加唐劫自己也有些手段,三者合力下,只要天心不出,他唐劫保护自己当是够了。”说话的是一名儒生模样的长衫男子。 “可我们还是出了。有赤眉真人在,就不信那唐劫还能如何!”又一人已接话道。 众人这才同时看向五人中间的男子。 此人赤眉黑面,背负长剑,相貌古奇,虽不说话,大家对他却都是极为尊重。 这刻听到大家说话,那赤眉真人道:“好了,唐劫不易对付,大家早知,就算是身处三枯,亦不得小视对手。此战就按计划行事,飞羽你擅困阻,那草精与石净斋就交给你,无需击杀,只需困住,便是大功一件;项真你擅封禁,你负责封锁四周,阻碍传信,顺便也帮飞羽困敌;春维你擅洞察,警惕援兵。飞白,你擅应变救治,负责临危救险,以防不测。至于那唐劫由我亲自对付。” “是!”四人已同声应是。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五人有备而来,对唐劫的底细又有了诸多了解,唐劫的许多杀手对他们再无用处。 这刻飞到上头,五人已同声道:“唐劫还不受死!” 说着那叫飞羽的男子率先出手,却是四只开智上品的炼兽同时扑向伊伊与石净斋,原来此人竟是兽炼门的人。天神宫因当初顾长青一事,在文心的暗子折损众多,如今早没了多少人,这次对付唐劫,还是联合了兽炼门的人,否则连眼下五人也未必凑得起。 这些人到不是混入洗月派的人,而是平时各有身份,但此战之后,多少年苦心经营的身份也都彻底废了,逃亡已是必然。尽管如此,天神宫和兽炼门还是决定这么作,可见对唐劫恨意之深。 这刻四兽出手,那叫项真的男子已是一手按下。 随着他这一按,整个空间都变得仿若胶凝一般,那是灵气的流动变缓了。 修者在开识之后,进入传感地步,就可传递自己的意识影响灵气变化,而这叫项真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所擅长的就是减缓灵气流动。这一手一对一战斗或许没多大用,但是用来封禁信息传递却又大用,使得求救信息难以有效传递。 同时那叫春维与飞白的两人也击中精力观察四方,一个观察附近,提防救援,一个观察战场,准备应变。 集合五个人的力量,四名开识一位天心,只为对付一个入了三枯的唐劫,这架势已不可谓不重视。 可惜唐劫的实力终究还是大大出了他们的预料。 赤眉真人对这唐劫飞去,他看到唐劫依旧镇定地仰面看天,脸上甚至还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早有准备般,心中跳了一下,终是自语了一句:“强自镇定吧。” 但是接着他就看到在唐劫身边的大石头上,似乎还立着一个金冠小人。 那是什么? 赤眉微感愕然。 然后他便看到那金冠小人对这自己一举手。 下一刻,赤眉真人就看到草丛中,树木上,无数绿盔小人陡然窜起,同时扑向自己,在一瞬间射出上百道绿色光影。 赤眉大惊,本能地向后退去,同时双掌平推,已推出一股荒狂气流横扫四方。 以他天心级的实力,这一下横扫用来对付这种以多为胜的小人,完全应当是摧枯拉朽的。没想到就在他出手的同时,那些小人已在空中组成阵型,同时轰出一击,无数细小气流汇聚成团,撞向赤眉掌风,竟是分毫不让地将那掌风撞了回去。 赤眉扬手洒出一片黑色砂雾。 仔细看去,才会现这些黑雾原来全是毒虫组成,密密麻麻约有成千上万,就这么向着下方飞去。 看到此景,唐劫正打算出手,那金冠豆王却是不屑一顾的挥舞权杖,上百豆兵便虚空站定。 三十余名豆兵同时放箭,在空中瞬间织出一轮接一轮的箭雨。 这些绿色小箭用来对付修者或许还嫌弱了些,用来对付毒虫却是一穿一片。 同时刀盾兵则抗着盾牌迎前,手中刀虚空连斩,竟是劈出一道又一道的刀气,这些刀气同样未必强大,但用来对付毒虫也是一扫一片。 接着是中间部位的长枪兵,不时凌空刺出枪芒,一枪一个,奇准无比。 那些席卷而来,在别人眼中看其来密密麻麻,唯一的对付之法就是用一个大招横扫一切的毒虫,在这些豆兵的眼中,却完全就是一群未经训练的乌合之众,来多少杀多少。 于是乎就看到那乌压压的虫子舞风而来,却在漫天的飞舞中飞快的坠落着,在天空中下起了一片黑雨。 虫尸成片成片的坠落,上百豆兵就象是一支百战雄师,钢铁战队,在虫潮攻击中屹立不倒。 与此同时,三个骑马小人已飞冲上,一个黑盔黑甲,手持战刀,一个银盔银甲,手持长矛,还一个却不着甲,只是一身红衣,手中提的竟是两把弯刀。 这三骑一出,踏空入履平地,就这么在空中奔跑着冲向虫群。 那黑盔黑甲的将军就象是野蛮黑熊,毒虫的攻击打在他盔甲上只掀起一片暴雨般的脆响,他的每一刀劈出却是带起一片虫子的死亡。 身着银甲的将军则更一道闪电,冲击的度极快。他并不刻意追求杀戮,只是如一支利箭般迅穿透虫群,再折向冲杀回来,如此往复,将虫群开出一个又一个大洞。 然而这两个将军加起来都没有哪身穿红袍的家伙杀得多。 那红袍豆将在冲入虫群后便翻身而起,在空中旋转着一路冲去,两把弯刀在身周形成一个锋利的圆,就这么一路横扫这切了过去,将所有靠近他的虫子统统切成两半。 当然,作为不着盔甲的代价,在获得高移动与杀伤能力,这豆将的防御也有所下降,所以他是唯一受伤的将军。 不过就在他受伤的同时,远处的王者轻舞了一下权杖,然后那豆将的伤势便消失了。 于是乎,就这么在这一群豆子的冲杀下,赤眉放出的毒虫群很快消失了。 第十六章 七百铁甲吞山河 毒虫败亡。 老实说这本身并不令人奇怪,毒虫群毕竟不是什么特别强大的存在,真正令人难以接受的还是它的消失方式。 栖霞界千万年以来,对付毒虫的手段都是靠群攻类的法术,一个不够就再补一个,反正对付这些体积小,度快,又数量多的家伙,使用范围轰炸的方式肯定没错。 从来没有一例战斗,会是象眼前这样。 借助于那些豆兵,唐劫竟然硬是玩出了一手沙场对决。 实际上别说赤眉,唐劫自己都大感惊讶,天知道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这些豆兵如此彪悍,竟然在他眼前上演了一出人虫对抗。 获得大胜的豆兵同声欢呼着,仿佛是在庆祝胜利,其中一些士兵的头上更是放出了奇特的光华,力量与度竟然又有了些许提升。 升级了? 唐劫心中微震。 难道说这些豆兵还能在杀戮中提升?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它们消失后又怎么办? 这个问题暂时得不到答案,豆兵与赤眉真人的大战却已再度展开。 在那王者的指挥下,上百豆兵已同时冲向赤眉真人。 这些豆兵既有联手合击之能,同样也可各自为战,忽散忽聚变化无常,以赤眉真人之能,一时间竟也被逼的手忙脚乱。 不过他到底是天心境界,一旦收敛了轻视之心,那些豆兵便渐渐不支起来。 这边唐劫也大致分析出这些豆兵的情况。 在不考虑豆将的情况下,个体实力其实提升有限,比之以往的豆兵或者说民兵,只提升了三成左右,但是有了兵种与组织,不同的兵种搭配,统一战斗再加上/将领的冲锋陷阵,实际战斗力大幅度提升,使得现在一百个豆兵大约顶得过去三百个。 之所以没有象当初石净斋那样一把豆兵困住对手,主要还是因为赤眉的实力比之玉婉娘之流强太多,而且也没受过伤。 不过纵然如此,再加些豆兵当也足以对付。 明白了这点,唐劫也不客气,直接又是上百颗豆子撒出去。 那豆王显然是多多益善型的,一看有更多的豆子,兴奋的大吼出声。 只是这一次,变化出来的却不再是士兵,而是大群的战马。 这些由豆子变化成的战马直接冲到前方那些士兵的脚下,就见先前的豆兵纷纷跨上战马,竟是由步兵摇身一变成了骑兵,纷纷呼喝着对赤眉起冲击。 “这样也行?”唐劫惊的差点没掉了下巴。 这些上了战马的豆兵实力明显又提升了一截,赤眉真人一道旋天手压下,十余名盾牌骑兵同时举盾,竟是一起抗住了这一击,同时数十名枪骑兵已呼啸着从赤眉身边掠过,长枪戳在他护身法罩上打出一片又一片的光华。 当初的民都能对真人法罩造成影响,更别说这些豆子已由民升为兵,再从兵跃为骑兵了。 真不知象这样下去它们还能不能继续提升。 不过很快,那王就给了他答案。 他对这一名骑兵指了指。 唐劫看的清楚,这一下指的正是之前升级的士兵之一,而且是少数身形闪过两次的,也就是说,那豆兵至少提升了两级。 这刻在王的能力下,就见那士兵长声高吼起来,胯下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变成了一只白色暴熊,那士兵的脚下则拉出一道火焰光华伸向四周。 第四个将军。 但是不知未何,唐劫能感到这个将军与之前的三个又明显不同。 随着那一道光华的展开,在这第四将军暴熊附近的所有豆兵身上同时缭绕起一片火焰。 它们呼号着,在暴熊骑兵的引领下冲向赤眉,那看其来不过一个娃娃那么大的白色暴熊轮起巴掌对这赤眉就是一下,打在赤眉的护罩上,激荡起大片光华,震的赤眉也是脸色一变,左手贲扬,对这那暴熊将军就是一指点去:“死来!” 一道剑气已打向暴熊。 那暴熊只是吼了一声,任由剑气透体穿过,却只是晃了下,反倒是又给了对方一掌。 真正的大地暴熊也不过如此。 随后就见成片的火焰骑兵已纷纷撞在赤眉身上,在他身上炸出大片的火光,打的赤眉也哀嚎连连。 看到此景,那四名与赤眉一起来杀唐劫的修者也都傻了。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竟然能把一个天心真人逼到这步? 那边豆王哇哇得意大叫了几声,随后又对这唐劫喊了几嗓子。 唐劫问伊伊:“他说什么?” “好像还要在要兵。”伊伊回答:“说给它足够的兵,它能把它们全杀掉。” “废话。”唐劫没好气道:“我当然知道这个,问题是这些豆子用过一次就不能再用了,我现在还不知道被他使用过的豆子还能不能再用。” “他说有的可以,有的不行。” “哪些可以?” “他说一两句说不清楚,要我们自己看就明白了。” “……好吧。”好在十一年积累,唐劫如今也早攒了许多豆子,浪费一些能看清这豆王的真正实力也好,便又撒出百余颗豆子。 这次的豆子出现后,与之前又有不同,竟然全部变化成金盔金甲的士兵,提矛持盾,骑着战马,这些战马并不是由豆子变化而成,而是连人带马一起出现。尽管是一颗豆子化出的一兵一马,但是看其气势,却每个都不输于之前作战的那些骑兵,甚至更有过之,给人的感觉是每一个都不输于那黑盔黑甲的将军。 这些金甲豆兵出现后却不攻击,反倒是将那豆王团团拱卫起来。 看到此景,唐劫有些明白了,感情这一次,他是组建了一支护卫队啊。 果然就在护卫队出现的同时,赤眉嗷的吼了一声,已对这豆王遥遥拍出一掌。 他修炼多年,经验丰富,虽然起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几个回合下来就看出那金冠小人定是这部队的关键,因此再不犹豫,对这那豆王就打出一掌。 这一击雄浑掌风带着强大威势袭来,就连唐劫都面色微变,没想到赤眉这么快就找到己方弱点,正要出手,就听那豆王尖啸一声,身边的金甲士兵已同时举盾,在瞬间形成一块巨大铁板。 伴随着掌风激荡,轰的一声,赤眉全力打出的一击竟是就这么被接了下来。 挡下这一掌,那豆王这才会头怒视了唐劫一眼,哇呀呀又喊了几声。 “他说你小气,要是再晚一些,他就死啦!”伊伊大声喊。 “你不用解释这个。”唐劫汗颜。 他承认在这事上他的确有些疏忽了,小看了赤眉,竟然忘记保护那豆王,好在这家伙显然没忘记,所以攻击一旦占据优势,立刻组织亲卫队。 如今亲卫队有了,骑兵有了,将军也有了,就不知接下来还会有什么。 不过看那豆王这架势,不给新的豆子,他是无论如何不会给出新的花样了。 于是唐劫又甩出一百个豆子。 不过这一次,那豆王却只是把它们全部变成士兵投入战场,到没再给出新花样。 这让唐劫有些可惜。 他总觉得这豆子的世界应该没这么简单,没准还能有些新的提升。 然后他就看到,那豆王又对着一名士兵指了一下。 唐劫看的清楚,那也是一个升过级的士兵。 就见那士兵不进反退,身上的盔甲消失,待之而起的是一袭长袍,对着赤眉一指,一记电芒已打向赤眉。 威力不大,却在唐劫赤眉等人的心中同时掀起惊涛骇浪。 法术型豆兵! 果然这豆子的世界无所不包,有冲锋陷阵的将领,有驭兽型的将领,有法术型的将领,以后说不定还有恢复型的将领,统率型的将领,只不过这些将领似乎统统需要由升级士兵变化而成。 至于最开始的三名士兵并非升级士兵变化,就不知有何区别了。 新增的士兵终于让赤眉有些吃不住劲了,在他的视野中,只看到到处都是这些豆兵在乱窜,就象一个人面对上白飞蚊也会感到无奈一样,而这些豆兵与赤眉的差距显然比飞蚊与赤眉的差距更小。 它们更灵活,度更快,实力更强,带来的伤害也更大,只是片刻功夫,赤眉已开始浑身飚血。 他终于忍无可忍,大叫道:“你们还楞着干什么,一起上啊!” 这话喊的却是春维飞白二人。 这两人原本负责的是阻援应变,这刻却被赤眉再不顾一切的拉了过来。 两名开识高手的加入,总算让战局稳定了许多。 赤眉也借机腾出手来,双掌按出一片又一片血红暗潮,打在那些豆兵身上,动辄需要数十名士兵合力方能阻挡。 在一次阻挡里,由于联合的士兵少了些,赤眉一掌下去,那七八名豆兵立时飞起,一个个吐出鲜血,竟是爬不起来。 那豆王大感痛心,挥了挥权杖,在治愈士兵的同时,回头对着唐劫再次咿咿呀呀叫了起来。 这次不用伊伊翻译了。 “要兵嘛,我知道。”唐劫道:“你丫就会这个了。” 说着已再度探手进入。 他也是豁出去了。 反正洞府里十余年积聚的豆子颇多,这一批浪费就浪费吧,所以干脆把所有豆子全取了出来。他这趟过来,一共带了七百颗豆子,先前扔出去四百颗,如今还剩三百,这刻便一股脑儿全撒了出去。 末了还对那豆王指指袋子:“没了!” 豆落如雨。 那豆王仰天出兴奋的欢呼。 权杖挥动下,那些落下的豆子纷纷变化,竟是变成一只只狮熊虎豹等猛兽,大声狂吼着向赤眉等人冲去,不光是冲向他们三人,还将那负责阻截伊伊和石净斋的飞羽项真也一起带了进去。 这货竟是要以一打五的节奏! “有没有哪么猛啊?”唐劫也惊了。 七百个豆子如果是搁自己手里,也就是对付一个赤眉,落在那豆王手中,却大有要横扫一天心四开识的架势。 那些新生的豺狼虎豹疯狂奔突这咬向众人,它们与那些士兵不同,没有组织阵型,却更加强壮而凶猛,战斗方式到是与当初最原始的民级豆兵相似,就是扑上去就咬,死死相缠,只是力量更大,度更快,攻击更狠,生命力也更强。 一只被飞羽召出的暴熊炼兽,身上顷刻间落满了几十只豆兽。这些豆兽个头都不小,只几十只就铺满了那巨熊全身,有两只挤不进的小豆熊还在外面急的乱转悠瞎叫唤,看表现到象是要吃奶一般。 然而被豆兽附体的炼兽却已是痛得再地上疯狂打滚。那些附在它身上的小家伙们就象是最疯狂也最噬血的野兽,你一口我一口从那炼兽身上生生撕下血肉,只片刻功夫就讲那炼兽吞噬一空,只剩下一身白骨。 “不!”飞羽惊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只强大的开智上品的炼兽就这么被几十只豆子吃掉了,这实在是太挑战他的神经了。 然而象这样的事还在生这。 继那大地暴熊之后,飞羽的斑花白蟒又被咬成一堆碎骨,接着是通灵狡狐,也是被飞羽寄以厚望,保留神智的妖物,正因此,在它死前还出不断的哀求与求救,落在飞羽耳中便是分外的痛苦。 最后是那只翠羽金雕,在一群飞天豆禽的围攻下从空中直落而下。 吞噬了炼兽血肉的豆兽们纷纷出兴奋的欢呼,它们的身上也闪现出道道升级般的光华,显然也是升级了。 看到这唐劫也彻底震撼了。 这次他震撼的到不是豆子的强大,而是那王的选择。 这些豆兽表面上事攻击所有人,实际主攻的却是飞羽的四炼兽。 三百豆兵就能抗一真人二开识,对付四只炼兽自然更算不上什么,再加上变的又是杀伤力更强的野兽,因此才会如此飞快的搞定四只炼兽。 而搞定四只炼兽的附带后果就是伊伊和石净斋被解放,此消彼长下,双方实力直接出现变化。 这正是战争中常见的通过制造局部优势,并扩大到全局以获得胜利。 唐劫相信这绝不是偶然,而是这豆王天生就有极敏锐的战术思维与战略思想。 正因此他才会做出这种种选择,并通过不断的组合与变化生生抗住了一位真人的攻击。 这刻伴随着四炼兽的死,三百豆兽已呼啸着扑向飞羽项真二人,再配合伊伊与石净斋的攻击,二人每多撑一秒都是奇迹。 终于,实力最弱的飞羽率先撑不住,随着身上的护罩碎裂,豆兽们大口噬咬起来,这位兽炼门援兵就这么倒霉的步了他宠物的后尘,一起葬身“豆”口。 接着是项真,在伊伊的花阵束缚下,项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这些豆兽你一口我一口的咬下,护身的法罩挡不这些凶物,最终冰消瓦解,他拼死挣扎着,大喊:“真人救我!” 只是赤眉哪里救得了他? 在那王的指挥下,三百豆兵拼死拦截,为了确保局部胜局,他甚至把自己的亲卫队都派上了,自己则龟缩到了唐劫身后——为了胜利,这小家伙也是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其战术素养之高令唐劫也掉下巴。 这边那三百豆兽已快将项真吞噬完毕,赤眉知道不好,一旦让那三百豆兽合围过来,再加上伊伊和石净斋,这一战就真的没希望了。 虽然不甘,赤眉还是跺了下脚道:“此战我们已败,走!” 一想到自己五人联袂而来,竟然连逼得唐劫出手都没做到,心中亦是无奈。 这刻他直向空中窜去,那一群豆兵也是不依不饶的追向空中,眼看着在空中化成一个小点消失不见。同时那三百战兽也分袭春维飞白二人,这两人哪里还敢恋战,赤眉都跑了,他们也对望一眼,同时向两边跑去。 “休想跑!”伊伊大喊一声,已带着石净斋追下,至于那三百豆兽则追向另一人。 战场上迅又只剩下了唐劫。 他转头看看那豆王,这小东西正趾高气扬地看着他,似是在说我表现的如何。 唐劫想了想道:“本体弱是个缺陷,虽然可以组建护卫队,但还是要小心实力强大的对手,对手实力越强,就越要建足够多的护卫队,兵力节省的好处体现不出来。” 这话一下命中那豆王要害。 比如原本需要二百豆兵才能对付的目标,在有了豆王后可能只需要七十豆兵就能对付,但是为了保护自身,豆王还必须另设一支同等兵力的队伍,这就使得节省的兵力实际上没有看起来那么多。 那小家伙甚不服气,跳起来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唐劫也不懂,只是淡淡道:“另外一个缺陷就是部队的能力依然受制于指挥者的能力,所以当指挥官被欺骗时,部队也就被欺骗了。” 那豆王大怒,叉着腰对唐劫一通大叫,看那架势显然是在喝问自己哪里会被骗。 唐劫却已探手入囊,缓缓取出断肠刀来:“不会吗?那你怎么解释被某人一个障眼法就轻易骗过去的事实……” 话落,唐劫猛然转身劈出一刀。 这一刀如长虹贯日,带出无可睥睨的气势,轰然斩在身后百米外的一棵大树上。 下一刻就听嗷的一声凄厉长嘶,一道人影已冲天飞起,赫然正是赤眉真人。 半个身子都已被鲜血染红,剧烈的痛苦让他全身颤抖,然而心中的震惊尤甚伤痛,他瞪着唐劫出又惊又怒的吼叫: “你不是三枯,你已……脱凡巅峰?” “回答正确。” 刀光再起! 第十七章 万妖大会 战斗终于结束。 赤眉死了。 他不是死在唐劫手里,而是被那从空中杀回来的大量豆兵吞噬。 或许是被赤眉的障眼法戏弄的缘故,那豆王愤怒无比,直接开启“嗜血”模式,那一道血色光环释放下,所有士兵攻击力度大增,硬是将这位真人给生吞活剥喽。 至于那逃走的两位修者最终也在伊伊他们的追杀下败亡,伊伊带回来的好歹是一具完整尸体,那些豆兽带回来的就只剩一些骨头渣子了。 在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后,这些豆兵也有了一些伤亡,其中以豆兽伤亡最多,因为是贴身强攻的缘故,三百豆兽如今还剩不到二百只。 至于那些豆兵也付出了不小代价,一百五十名骑兵(连人带马三百豆),一百护卫队和五名战将,最终还剩八十骑,七十护卫,五战将也死了一个,是那持双弯刀的。 这刻那豆王挥了挥手,剩下的士兵野兽已纷纷组成队型,站在了那王的两侧。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次的队形与以往完全不同。 在王的左侧是那八十骑兵,一百六十只豆兽,以及那两名由升级士兵提升成的将军。 在王的右侧则是那剩下的七十名护卫队和最早期的两名战将,以及少数几只豆兵和豆兽,唐劫看不出它们和左侧的队伍有什么区别。 王没有理左边,而只是看着他右侧的军队,看着那两位将军,看着那鲜衣怒马的士兵,没有了之前意气风的神情,待之而起的却是深深的无奈与不舍。 他向着他们挥手,就象是一位君王在向自己的部队挥手。 于是那黑盔黑甲的将军,白袍白甲的小将,金盔金甲的铁卫以及壮硕巨大的野兽,一起对着他们的王跪下,带着决绝与肃然的表情。 那一刻,唐劫与伊伊都意识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然后他们看到,王挥手。 微风乍起。 那两位将军,七十名护卫便尽皆化灰消散。 它们没有变回豆子,强大的实力是以过度压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当形态结束时,也就是他们走向灭亡的时刻。 那几名豆兵到是变成了豆子,但是唐劫注意到,这些豆子已没有了一丝能量痕迹,显然也是死了。 看着这支部队的消失,那王,还有他左侧的部队竟一起向着消失的部队微鞠了一躬。 这时,左侧部队才重新化为豆子。 唐劫走上去,拈起一颗看了看,现里面还有一些残余能量。这意味着它们并未死去,假以时日,仍可再度启用。 “果然是这样么。”唐劫楠楠道,至此,他算是大致摸清了这王者的作用。 由王变化而成的士兵,只要给予一定时间与培养,应当是可以恢复的。 当然,作为可恢复的代价,就是他们的实力提升相对较少。 但是这类士兵在战斗中可以提升自己,当他们晋级后,再被提升为将军,就不会死去。 正因此,将军也好,护卫队也罢,都应当是从晋级的士兵中选拔。由于一开始没有晋级士兵,所以豆王只能强行提升部分,结果就是死亡。 此外在战斗中耗尽能量也会死,那几只右侧的豆兵就是如此,它们不是因为强行提升压榨实力而死,而是在战斗中耗尽能量而死,这使它们得以保存了自己的“尸体”。 左侧那些豆兵变回豆子后,也开始有了区别。 那些升过级的士兵变成的豆子,表皮上明显带着闪光,而那些没怎么提升的豆子,则显得黯淡许多,那两个被提拔为将军的豆子光彩尤其明亮,可见在他们提升过后,将来再使用时,很可能依然会是将军。 一支可以成长的军队! 回头再看那王,他也终于变回先前的血豆原形,只是豆皮上也多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看起来他也有所提升了。 唐劫看了看它剩下的能量,到是还有许多。 唐劫将剩下的豆子统统收好,交给伊伊道:“好好保护。” “恩。”伊伊点头,已珍而重之的将这些豆子收起来,刚才的战斗已充分证明了它们的价值,伊伊自然也是小心呵护着。 唐劫已自语道:“第三个缺点,能量有限导致作战时间有限,目前已知可持续作战时间为半个时辰,预计最大持续作战时间一个时辰。缺乏长期战斗能力,不过具备成长性,应当可以逐步弥补,此外分波次战斗应当也可以暂时解决问题。” 尽管还有着种种不足,豆兵的实力依然让唐劫和伊伊大开眼界。这场战斗,唐劫先后用出七百豆子,最终收回一半左右,打败的对手却包括一天心四开识,豆兵的实力如此强大,就连唐劫都深感震撼。 这要是有足够的豆子,就算面对再多真人,也敢一战了。 那刻唐劫心中亦是豪情大起。 将那几名死去修者的财物一起收拾了,唐劫道:“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 指的却是狼群先前离开的方向。 既然这群狼有古怪,那么唐劫又怎能不去看个究竟呢。 沿着狼群行过的地方一路前行,穿过茂密的森林,越行越深,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来到一片山区处,狼群的痕迹在这里消失。 这里其实已经不属于出云山区,而是属于与出云山脉相隔的另一片山区,唐劫没想到这些狼会跑这么远,看看四周道:“应该就在这附近。” 眉心中竖目微睁,扫向四方,片刻后唐劫看到不远处有个山洞。 唐劫向山洞走去。 山洞很深,越往里走就越幽深。 就这么一路走着,突然间眼前现出一片天光,原来这山洞竟是走到了头。 走出山洞,唐劫这才看到眼前是一片山谷。 山谷的景色极美,不过真正让人震惊的是山谷中竟然聚拢着大量的妖兽。天空中飞着各类鹰隼,地上更是站满了数以万计的走兽。它们聚拢在山谷中,象人一样相互攀谈,使得整个山谷都乱哄哄一片。 当唐劫看到如此庞大的妖兽时也吓了一跳,总算他反应快,一现不对便立时缩回洞中,否则若被这些妖物现,还真不知是什么下场。 如此庞大的数量,即便是低阶妖物都能将他淹死,更何况就是刚才那惊鸿一瞥,唐劫已看到至少数十只化形级的妖物。 缩回身子,唐劫让依依带着石净斋退开,自己则小心地向里望去。 山谷内很吵,各种声音交织成一团,时不时还伴随着一些兽吼。在这些声音中,唐劫还是隐约听到诸如“怎么还没来?”“再等一会儿”之类的话语。 它们在等什么人? 唐劫的眉头微微皱起。 数量如此庞大的妖物聚在一起绝不是什么小事,背后必定有所图谋。 出云山区的妖兽千百来一直相当于被放养圈禁的状态,长年遭受洗月派的猎杀,因此有所图谋与反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至少在洗月派的历史上,就曾生过妖兽联合暴动的事。 不过这种暴动的结果只是送上门去让洗月派的人屠宰,据说每一次生这种事,洗月派弟子都会很享受一番妖物的美味大餐,就连当时的掌尊都说:“妖物暴动,乃是妖物泛滥之结果,说明我们这段时间对妖物的保护与培养工作做得好嘛。既然丰收了,自当收割了。” 这便是洗月派对此的看法。 由此可以看出洗月派的霸气,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反抗力量都是土崩瓦犬。 正因此,妖物暴动这种事虽是大事,却也是喜事,压根就形不成什么威胁。 唯一让唐劫不解的是,上一次的妖物暴动距今不过二百余年。从时间上算,远未达到妖物数量至顶峰,可以揭竿一战的地步。 难道说,最近几十年,洗月派弟子的下手有所留情,以至于妖物数量的增长出了预计? 唐劫也有些吃不准这情况。 为了探察虚实,唐劫让依依赶快退出山洞——这山洞是妖物进出山谷的通道之一,保不准还有其他妖物进来。 披上那件可遮蔽神识探索的石衣,再动匿迹术,唐劫小心向谷内摸去。 入了谷,唐劫看得越清楚了。 山谷里聚集了至少三万只以上的妖兽,最低也是开智下品。这到不奇怪,也只有开了智的妖物有沟通与联合的可能。 不过妖物本性好斗凶残,种族之间亦有纷争,并非铁板一块。 正因此,妖物的聚拢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象这样数万妖兽呆在一块儿,豹子旁边坐着羚羊,鳄鱼旁边站着角马的场景,本身就属一种奇观,没打起来已是组织者能力的体现。 在山谷的四周还有数十条象唐劫进入的山洞那样的通道,时不时还有妖物从那些通道中过来。 唐劫仔细看了一下化形的大妖,总数约在六十左右。 这种数量的化形放在洗月派,还不够洗月派塞牙缝的。 不过从这方面看,妖物数量的确远未到极致,这也意味着应当是有人蓄意把它们集合在一起。 就在这时,妖物群中突然现出一片轰动。 一个声音响起:“来了,来了!” 随后唐劫就看到,一名黑袍人出现在山谷空中。 唐劫的眼神猛然一收。 这黑袍人出现的奇怪,就这么突兀地现身,唐劫甚至无法现他是怎么出现的。 要想瞒过唐劫的天目,至少也要心魔期真人专精于空间挪移的修者才能做到,若是不专精于此,怕是就要化魂期才可以了。 但唐劫看此人虚空凝立的架势虽然可以,却绝对没有大能修者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一路修行到现在,唐劫见识过的高阶修者也算不少,除非对方有意改变气势,否则唐劫轻易就可从气势上判断出对方境界。 这黑袍人明显修为有限,唐劫感觉他的境界比自己高出有限,但这出现的法子却极为诡异,自己竟然看不出来,心中已自古怪。 只见那黑袍人双手一抬,长声道:“肃静!” 山谷中的声音立时小了许多,只是依然有些声音顽强而倔强地不肯停止。 妖物到底不是人类,就算开了智,许多方面的表现也只若少年,象纪律这种观念是极弱的,如果不是那黑袍人代表的背后力量强大,他们甚至根本不会理会黑袍人的存在。 直到那黑袍人连喊了三声肃静,山谷中才大致平静下来。 黑袍人心中愤怒:“一群无知之辈,如此粗野,怎成大事?” “大事?”一只化形妖猴冷笑道:“若说上出云山送死也叫大事,那不管我们听不听话,都是送死而已。” “就是就是。就凭我们这些小妖就想对付洗月派?简直是痴妖说梦!”下面已是大片的鼓噪起来。 “就是,要不是看在那几位分神前辈的面上,谁会理这小子。” 分神? 听到这话,唐劫的心中也是一震。 果然有分神来凑热闹吗? 历次妖物暴乱,其实都是在分神大妖的带领下展开的,没有分神对抗紫府,就凭一些化形妖兽也敢打出云山?简直是笑话! 可就算有分神,那也要数量上抗的住才行啊。 妖物们的历次失败,从根本上说,就是分神级别实力不如洗月派的失败。 “问题是就算有分神前辈,我们这次的下层力量依然太少了。”又有妖物道:“只凭三十个化形,如何可能对付洗月派?” 那黑袍人哼了一声:“一群蠢货!对付不了一个洗月派,还对付不了他们的一个分堂吗?” “对付一个分堂?”万妖议论声再次大起。 “没错,对付他们的分堂!一个堂口一个堂口的消灭他们,就算灭不了洗月派,也要灭其一部。洗月派十八分堂,灭掉一个,他们就弱一分。也让他们知道,我们妖物不是好惹的!” 听到这话,万妖再次鼓噪起来。 这些妖物虽然开了智,但是智商亦需培养,在缺乏教育的情况下,一个个就如未读过书的成年人,再加上本身的暴虐性子,有些人只要稍加利用就能鼓动起来。 “铲其羽翼”的战略规划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渐渐成了型,至于说成功之后会是什么代价,妖物们就没想过了。 万妖大会一共进行了三个时辰,最终定下目标:进攻洗月派。 至于进攻洗月派的哪个堂口,则由黑袍人到时再做决定,以防走漏消息。 如果从人类的角度看,这场万妖之会乱烘烘的毫无章法,绝对是一场失败的大会。 但如果从其战略目的看,那不管三个时辰做出一个决定的效率有多低,至少它成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一场万妖叛乱即将成型。 而从唐劫的角度看,此消息的价值同样不大——洗月派就没在乎过妖物的攻击,仅是守山大阵就足够让这帮不长脑子的妖物喝一壶的,所谓的偷袭在洗月派看来更是完全没有任何可能。 但是在这之外,唐劫却隐隐感觉到了又一重阴谋的味道。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事内中还有蹊跷。 看着那天空中的黑袍人激情四溢的演讲,唐劫的目光渐渐凝重起来。 他向着洞外退去。 第十八章 谋定 回到洗月派的唐劫,依旧和往常一样,每日修行,为将来冲击天心做准备。 除此之外,就是更加积极的种植豆子,收集豆种。 十一年积累,他手里已攒出了四万多颗豆种,不过在经历过那场战斗,知道了豆王的作用后,唐劫才意识到自己手里的豆子还是太少了——理论上只要拥有足够多的豆子,那是连六大派都可能扫掉的。 豆子之所以太少主要还是种植面积有限,由于洞府就那么大,因此豆子的种植面积一直很难扩张。 唐劫已开始考虑要不要将这些豆子移植到九绝诛仙阵中。 问题是九绝诛仙阵里有何冲在,在那里种豆就等于给何冲一个靶子让他攻击。 虽然本体现在的实力已快要进入金刚之体中期,不过以何冲化魂阶的层次,就算是到了中期也未必是何冲对手。要在那里种豆,至少也要等金刚之体大成,可以制住何冲才行。 也许不用等金刚之体大成,只要本体进入中期,自己再进入天心,联手之下,再加上鬼卫依依和豆军,就足以对付何冲三人,到那时何冲就再不是麻烦了。 想明白了这点,唐劫后面的计划也越清晰了。 除了每日苦修外,唐劫时不时也会关注一下山谷那边。 自那场万妖大会之后,山谷中就清净了许多,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但是偶尔现出的端倪让唐劫知道,许多东西依然在秘密进行中。通过暗中藏在山谷中的布置,唐劫密切关注着谷中的一举一动。 时间就这么匆匆流逝。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 这天卫天冲突然来了。 他刚执行任务归来,听说唐劫已经出关,就来看他近况如何。 见到唐劫无恙,卫天冲也是极兴奋,唐劫也不瞒他,直接告诉他自己已过了三枯。 听说唐劫过了三枯,卫天冲惊得整个人都傻掉了,半响才摸着头皮到:“我这次出行,偶有所感,终于进入开识,正想在你面前炫耀一下,没想到你嗖的一下就冲我前面去了。” 唐劫笑道:“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 这段时间来看他的也不少,彭耀龙蔡君扬等人都有来过,一个个知道他的实际境界后都惊得掉下巴,说话的口气与现在的卫天冲,当初的戚少名如出一辙,弄得唐劫都耳朵生茧了。 这刻听唐劫这么说,卫天冲也只能感慨水月洞天的强大。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唐劫这才道:“对了,这段时间有外出打算吗?” 卫天冲回答:“我打算多做些门派任务,积累些贡献,这样万一将来也有机会入水月洞天,也可以多换些天数。” 唐劫听得连翻白眼,这厮考虑的也过于长远了些。 他笑着摇头:“你要是还信我,就听我一句,最近几个月都别出门了。” “啊?为什么?”卫天冲。 “好好修炼,有时候坐在家里,也是可以从天上掉好处的。”唐劫意味深长道。 卫天冲怔了怔,有些狐疑地看唐劫:“你是不是又知道些什么了?” 唐劫淡淡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还有北师兄,彭师兄他们,你也去通知一下,别的不用多说,反正愿听的听,不愿的也随他去。” 当初与唐劫一起并肩迎战七绝门的那些人,如今与唐劫都相交莫逆,因此唐劫一个个都是要通知过来的。 “好!”卫天冲点头答应:“不过蔡君扬这小子天天在外面跑,要通知他不太容易。” 唐劫道:“他给我留过几个接消息的地点,回头你去这几处送一下消息,让他没事就早些回来,能不能收到就看他自己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后,卫天冲这才离开。 说起来,自入了洗月派后,大家在一起的时间便是聚少离多,如今其实已是一年也难得见一次了。 这或许便是成长的代价吧,就象从学校走向社会,年少的无忧已然过去,代之而起的是无休止的挣扎与提升。 时间转眼又过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接到唐劫通知的北沧寒,彭耀龙等人果然都未再出去执行任务,除了一个蔡君扬因长期在外难以通知外,当初的好朋友几乎都被他留在洗月派中。 不过也正因此,大家这段时间来唐劫这里走动得也特别勤,都想知道唐劫到底为什么要留他们。 今天彭耀龙等人再次联袂过来。 一进洞府,彭耀龙就大声道:“唐劫,你小子再不说为什么要我们留在山里,老子今天就不和你客气!” 大石上,唐劫闭目微坐,袍袖轻挥:“稍安勿躁。” 随着他衣袖挥动,四名木偶侍女已端茶上前,众人的身前已同时多出桌椅酒案。 北沧寒等人坐下,只见唐劫依旧坐着,双手时不时捏出印法,划出道道灵光,在他面前还摆着一盆水。 北沧寒眉目微动,道:“几位师弟,你们看得出唐劫这是在做什么吗?” 旁边叶天殇摇头道:“这印法我不熟。” 卫天冲彭耀龙等人也是相互看看后摇头。 还是戚少名道:“好象是镜花水月,可以对固定地点进行监视。” “还是师弟厉害。”众人一起道。 戚少名脸一红回答:“我不是看印法看出来的,是看他面前那盆水,镜花水月就是通过水中倒影的方式将监视点的情况显现出来。此法真正强大之处在于法术痕迹极浅,不易被察觉,纵分神大能亦未必可察知,乃我神霄秘传,我当年因恩师照顾,得以一睹神霄秘典,见过这门术法,称得上神奇无比。不过此法需要领悟由真入幻的道理方可使用,学习门槛极高,没想到唐劫竟然会此术,甚至还能使用。” “这个家伙,藏着的东西永远比他露出来的多。”有人接口说了一句。 此语立时博得大家一致同意。 不过说起来也没错,至少他藏起来的那一百多套神霄秘传,本身就是最强大的后备支援。 那边唐劫却是睁眼道:“这由真入幻之道,也是我在水月洞天才有所悟,也亏得如此,方能使用这镜花水月。” “到底是什么样的对头,竟然需要用到此法来监视?莫不是和唐兄嘱咐我等的事有关。”彭耀龙问。 唐劫先是在洞中又额外布了一个遮音法阵,这才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七日后,出云山万妖将会来袭。” 在得到万妖进袭的准确时间后,唐劫终于不再藏着掖着了。 “什么?”一听到这消息,众起哗然。 北沧寒一下站起来道:“唐劫,此话可真?” 唐劫慢悠悠反问:“你以为我之前在看什么?” 众人同时息声。 片刻,北沧寒才长吸一口气道:“此事关系重大,为何你得了却不上报派内?” 唐劫悠悠回答:“上报派内?那能值几个贡献?北师兄当也知道,我洗月派何时将那些妖物放在眼里过?” 北沧寒哑然。 是啊,万妖袭派听起来吓人,但洗月派何时把这种事放在眼里过了?就算是上报,估计也就是得个几百点贡献,对唐劫来说还真不算个事了。 还是卫天冲抓抓头皮道:“那有也比没有好啊。” 听到这话,叶天殇已笑道:“除非不上报的好处比上报更多。” 众人的眼睛立刻亮了。 以他们对唐劫的了解,唐劫绝不是一个做无用功的人。 既然唐劫现在让他们留在山中,且压下消息不报,放弃了预先通知的那些好处,就一定是有了更加完善的计划。 唐劫已道:“我的确有个计划,不过这个计划会有些风险。” “唐劫你就说吧,天底下哪有不冒险就得利的事。”彭耀龙已道。 “就是就是!”其他人已纷纷点头。 象他们这些进入洗月派不过十一年的弟子,就好比是那些踏上社会刚刚一年的员工,立足远未称得上稳固。虽然摆脱了新人的称号,并获得表现优异的赞赏,但是前路却依旧曲折与坎坷。 在这种情况下,每一分机会都是要抓住的。 而跟随唐劫会得到什么好处,在上一次对抗七绝门里大家都已经很明白了。 有了前一次成功的合作,这第二次联手也就显得更加的顺理成章。 唐劫这才将自己上次现万妖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当然他没说天神宫偷袭自己的事,只说他在猎杀雷狼的过程中现雷狼表现有异,便一路跟踪,这才现万妖密谋,攻击洗月。 听到三万只妖物密谋攻击,戚少名冷笑道:“才这么点妖物就想攻我洗月派?它们是疯了还是傻了?” “算不上疯傻,唐劫不是说了吗,只攻一堂。”柳红烟道:“我想此事之关键,就在于偷袭二字。” 唐劫立刻对着柳红烟竖起大拇指。 柳红烟这次却是真正把握住了问题的关键。 万妖之袭是注定了失败的,不过由于是偷袭进攻,它们在起初必然会给洗月派带来极大伤害,尤其是这种攻击集中于一点时。 可以想象当万妖进袭时,洗月派措手不及下,必然会蒙受巨大损失,随后洗月派大能纷纷出手,消灭进犯之妖,但是已经造成的伤亡却再无法挽回。 那如果事情换一个角度呢? 如果有那么一群弟子在万妖偷袭之前就现,甚至于舍命相阻,为堂口自保争取到时间呢? 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是的,这比上报洗月派立的功更大。 就好比灭火的功劳永远大于防火的。 与其提前通知早作预防,不如预做布置,把握时机,如此才能立下最大的功劳。 这刻随着柳红烟的说话,大家终于明白了唐劫的心思,也为他的大胆与疯狂震惊不已。 彭耀龙颤抖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这点儿人去挡下数万妖兽,为被攻击的堂口争取时间?” 以他的为人与豪气,这刻也颤抖起来。 以一敌万啊! 开什么玩笑? 真人都做不到,大概也就真君可以这么做了。 “确切的说,是一报警,二挡下至少一盏茶的时间。”唐劫回答。 “就这么二十多人,挡在数万妖物的进攻路上,我们连让它们停一下都做不到,会被它们直接碾过去。”苏馨玥撇嘴,她本来不是当初抗七绝门的一分子,不过万兽园一战后,和卫天冲到是有了些交情,卫天冲就把她也拉进了队伍中。 “所以才要先做准备啊。”唐劫笑嘻嘻回答:“七天时间,够做很多事了。” “哪些?” “布阵!”唐劫回答。 ——————————————— 从这天开始,北沧寒等一众弟子纷纷忙碌起来。 和上次一样,这一次也是所有人一起出钱,购买材料,按各人出资分摊贡献,对这一切唐劫早有计算,公平合理,拿了大头的同时,也让大家无话可说。 除了布阵的材料外,唐劫又买了一些天煞雷珠。 这东西用来炸妖物其实是得不偿失,毕竟一颗雷珠好几万,杀十只妖兽得到的好处还未必有几万。 不过作为保命之物,它也的确有自己独到的作用,哪怕敌人知道自己有,也不能因此就忽视它的威胁,所以在实力更强大之前,唐劫不会介意多用几次雷珠。 除此之外,就是和豆王再好生联络一下感情,有事没事将他放出来让他自己玩。 随着相处,唐劫也渐渐看出来,这豆王在不用兵的时候,消耗能量极少,在豆园中时则能得到恢复。如果将他一直放在豆园中,且不用它控兵战斗,理论上可以一直保持人形。甚至于随着他实力提升,还能偶尔出豆园玩玩。 在这种情况下,唐劫和豆王的接触密切,对这小东西也越来越了解起来。 虽然他那咿咿呀呀的语言还是半点不懂,不过有时仅靠手势比划,连猜带蒙也能知道些意思,何况还有依依这个翻译在。 于是日子长了,这小豆王就和依依,图图一样,成了唐劫第三个可以当作伙伴的宠物,虽然架子大了些,脾气臭了些,毛病多了些,智商低了些,但总体而言还是不错的。 既如此,唐劫觉得也是时候给这小豆子取个名字了,否则总是豆王豆王的叫着,也未免难听。 取个什么样的名字让唐劫犯了难。 有时他会想起已经独自逍遥去的小虎宝儿。 小豆子的出现,就象宝儿一样,某种程度上填补了唐劫感情上的空白。 继一个儿子的离去,唐劫感觉自己就象是又多了一个儿子。 于是在沉思良久后,他决定给小豆子取名:糖豆。 再没比这更适合的了。 小糖豆对此并没有察觉,依旧每天在豆园中一个人趾高气扬。他有着天赋好战的禀性,因此时不时就要求唐劫给他领军出战的机会。 唐劫不得不安抚他,要不了多久就有仗打了。 就这么一路安抚着,终于,打仗的日子来了。 第十九章 阻敌 出云山南麓会军峰,这里是选堂主峰。 明夜空晋为真君后,就彻底不再负责选堂,顶替他的是原第一副堂主项彦。不过按洗月派的传统,只有项彦坐稳三十年宝座,才算是真正的堂主,晋身十九天魁。 夜已深,周围静悄悄一片。 唐劫躺在草丛里,看着天空的云霞涌滚。这是栖霞界特有的美景,夜晚笼罩天空的是云霞而非星光。 每当闲暇无聊时,唐劫就会仰天看这片天空,思索那云霞背后的秘密。 可惜身为修者,他能够无聊的日子实在太少。 “喂,唐劫,你确定那些妖物就是今晚来攻?”卫天冲的大脸遮蔽了眼前的世界。 唐劫拨开卫天冲的脸,继续看着头顶天空:“这话你已经问过三遍了。” 卫天冲嘿嘿笑笑:“我这不就是等的有些着急嘛……怎么还没来啊。” “每逢大事有静气。”唐劫淡淡回了一句,便不说话了。 “说得好。”不远处依旧盘膝打坐的北沧寒接道:“师弟这些年修炼的到是越沉稳了。” “师兄谬赞,愧不敢当。” “静归静,该想的还得想,正好有件事我还不太明白,还请唐兄释疑。”叶天殇道。 “什么?” “妖物为什么要选择会军峰?我是说,既然它们选择主攻一堂,那么主攻哪一堂总当有个理由吧?选堂虽然位高权重,决定洗月派内人事升迁,但正因此,于派外却无太多纠葛。那些妖物要进攻的话,不当选择会军峰这种地方。” 唐劫摇摇头:“此事我也不知,那黑衣人只下命令,并未解释,万妖虽有智慧,却低劣如顽童,亦不知深究其竟,因此命令下达时,竟无一妖质疑。” “嗨!”彭耀龙不耐烦道:“哪有这许多为什么,来了杀便是。” 说着双手骨节已出啪啪脆响,心中战意昂扬,已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 等待总有尽头。 终于,在闲聊中,远方的天空突然飘来一团乌云。 这乌云看似不大,却将整片出云山区都遮住,无声无息。 这是迷天幻雾,可以遮蔽神念,断绝音讯,如果是由分神大能全力施展,那便是地仙人物也能瞒得片刻。 对于万妖而言,片刻时间已然足够。 下一刻,就在乌云乍起之时,远方大地已轰鸣出雷霆震响,也不知多少妖物就这般从黑暗中涌出,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果然来了!”面对这一幕,弟子们的脸上没有惊惧,反而出现了期待已久的热情。 唐劫也一下站了起来。 夜色很黑,但是那一刻他还是清楚的看到有多少妖物正在袭来。 黑夜掩盖了这汹涌的气势,却掩盖不住那万里荒狂的实质,即便是脚下的大地都在此刻颤抖着。 唐劫却只微微一笑,道:“放烽火令!” 侍梦手一抬,三支报警符已同时燃起,化成三支鸣响的讯箭直冲天际,同时燃出大片硝烟。 硝烟在升到空际时为迷天幻雾所止,透不出一丝一毫,但是讯箭上那尖锐的呼啸与彩光却惊动了峰上弟子,不仅是会军峰,就连附近各峰的弟子也看到了烽火令。 “有敌来袭!” 警报声瞬间响起。 下一刻,远处的其他峰头竟然也飞起了烽火急令。 一支接一支直冲天际。 “这是怎么回事?”戚少名愕然:“怎么其他峰也受到了攻击?” “故布疑兵罢了。”唐劫回答。 虽然万妖主攻的是会军峰,却不代表它们不会放些其他力量牵制诸峰。迷天幻雾遮挡的是通往核心那些紫府大能的感知,对于附近诸峰反而难起作用,正因此才需要分一些妖物过去牵制各峰,防其自救。 由于攻击突如其来,仓促之下,各峰修士也很难判断主攻方向,只能先集中力量解决眼前的麻烦,从而给万妖攻破会军峰的机会。 这刻唐劫一解释,大家豁然开朗。 前方一直负责侦察的一名同门已高声叫道:“它们来了!” 唐劫回头看了一眼会军峰,此时峰上的弟子才刚接到警讯,尚未反应过来,他喝道:“挡住它们,争取时间!” 二十余名修者已同时应了一声。 随着这应声,就见远方轰的掀起一片尘烟,大片的豺狼虎豹已蜂拥着向峰上袭来。 它们的度是如此快,气势坚决而宏大,一个个瞪大的眼眸中充满的是对洗月派深深的仇恨。 当数以万计的妖物集合在一起时,这力量是如此的巨大,就算是紫府真君敢于挡在它们的面前,它们也敢将其撕成粉碎。 至于此刻站在它们眼前的二十多名修者就更不算什么了。 不需要任何法术,在强势的冲击与碾压大潮下,一切敢于挡在前路的存在都必然被踏成齑粉。 于是它们就这样呼啸着冲来,带着海浪般的强大冲击。 黑夜里,二十多名洗月弟子的眼中,却只闪亮出强大的自信。 五百米! 四百米! 三百米! 二百米! 兽潮飞靠近着,一些妖物的身上更是现出大片的能量光华,各种术法加持己身,带来的是汹涌而狂暴的力量。 冲击! 一往无前! 眼看着兽潮已逼的越来越近,将至身前。 一只冲在最前面的金角巨牛头一低,已对着唐劫等人撞去。 唐劫等人却动都不动,惟有一名弟子突然踏出,对着前方脚下虚空那么一划。 于此同时,唐劫手心已微微亮了一下,低呼出声:“起!” 下一刻,就听大地震摇,万兽脚下的整片土地都仿入天崩地裂般,震出一片雷霆轰鸣之音。 在兽群的最前方,大地开裂,竟然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万丈裂缝。 冲在最前方的金角巨牛不及停步,就被后面滚滚而至的洪流涌着直向裂缝中跌去。 那金角巨牛咆哮着蹄子一踏,脚下已生出大片火焰,想要向空中升去,然后才现它竟然飞不起来! 禁空阵! 这个认识令它骇然,它全力咆哮着,全身火焰缭绕,努力抵抗着禁空阵的作用,虽然未能飞起,却总算止住了下坠的身躯。 这牛妖这方庆幸的长喘了口气,然后它那铜铃般的大眼就看到上方轰隆隆砸下无数妖物。 “哦……不!”牛妖出撕心裂肺的大喊。 下一刻,无数妖物已如雨点般将它从空中砸落下去。 可怜这金角巨牛好歹也是开智上品的妖物,妖气通天,法力强横,可怜却连个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同伴给生生累死。 仿佛下饺子般,成群结队的妖物就这样坠入悬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那道二十余米宽的裂缝就象是一道天堑,阻挡了妖兽进攻的同时,也葬送了无数妖物的生命,甚至连一只化形大妖都这么死去。 卫天冲侍梦等人站在裂缝前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尽管早知道计划,但是面对这妖群自杀般的冲击,依旧是感到难以置信。 “只是一个地裂术加一个禁空阵,就杀死了这么多妖物……”卫天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时候妖物这么好对付了? “应敌之策,在于对症下药,知道它们会做什么,就不怕找不到办法对付。”唐劫淡淡道。 为了对付万妖来袭,唐劫也算用尽心机。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制作一个大阵去杀死数以万计的妖物,那样的想法太不现实。阵法也有其极致,要布置某个可以杀死上万妖物的大阵,需要的资源只怕是要以亿计的。 他唐劫没那么多资源,就算有也不可能拿出来。 但是只要把握住这些妖物的脉络,就可能一下命中其要害。 禁空阵加地裂术,就是对付这些妖物最简单又最实用的方法。不管这些妖物是飞来的,还是成群结队的从地面奔腾而过,在这两者的结合下都是难逃一劫。 而大规模大数量,又使得妖群的反射神经明显慢了一截,即使前方出现了致命陷阱,后方无知的妖物依然会继续前冲,并将前面的妖物推入死地。 可以说,它们因数量而强大,却也因数量而笨重迟缓,从而害死自己。 不过再迟缓的神经也会有反应的时刻,妖群的自投死路不会是无止境,只是片刻,在无数妖物的疯狂呼喊中,冲击的石头便渐渐止住,一些侥幸逃脱一命的妖物更是同时对着前方唐劫等人打出自己的妖法。 先前不用法术是因为妖物大多体魄强悍,万妖冲击下,什么法术都及不上这冲撞效果。如今裂缝阻路,自然要施法克敌。 下一刻大量法术纷纷轰向对面。 就见天空中炸现无数法术光芒,灵潮如海浪般漫卷冲刷而过。 数以千百计的妖兽同时施威,哪怕是最烂的法术也足以轰杀这二十多名修者。 然而下一刻,万妖就看到随着术法之潮的涌过,二十多名修者爆出大片闪光,却不见一丝血肉的消散。 万妖同时呆楞,终于有明白的叫了起来:“是幻术!” 复制术! 唐劫他们自然不可能和万妖硬碰硬,无论他们的实力多强悍,他们都没资格面对成千上万妖物的同时攻击,正因此,在唐劫的计划里,从一开始他们就不会将自己暴露在万妖眼前。 至于复制术,那不过是用来欺骗万妖视野的,借助于这小小的拖延,唐劫已争取到了他最需要的时间,开始了他的第二步。 于是随着幻象的消失,万妖看到从四面八方涌来大片的黑雾。 “小心!”一名化形级的金鹰飞在空中尖叫道,它是少数在禁空阵下还能保持飞行姿态的存在,禁空阵因为追求面积广袤,禁制力到不是太强。正因此它才能看到,黑雾是从四面八方同时涌来。 本来虽然谁处黑夜中,但大家还能视物。这刻黑雾一涌,却再看不清雾中一切,那金鹰立知此雾有古怪,多半又是某种阵法。只可惜它身为妖来,见识太少,对此却是半点不懂的。 不过这黑雾有什么用,它到是一下就明白了。 随着黑雾升起,黑潮之中陡然掀起杀戮哀号之声。 “他们在雾里!”金鹰大叫。 第一个禁空阵,是为了限制大家的行动。地面永远比空中更难挥数量优势,毕竟那少了一个维度。同时也降低了妖物的度,从而争取了更多时间。 第二个黑雾阵,则是为了混淆视野,进一步压制妖物的数量优势。当大家都看不见时,唐劫他们就再不用担心被一群妖物联合轰击,从而避过了最大的威胁。至于唐劫他们自己,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即便在这黑雾中也可以相互联系,看清彼此。 这刻黑雾一起,唐劫等人便从隐匿状况中出来,杀向妖群。 黑雾弥漫下,那些妖物再看不清周围状况,哪里想到死神会在这时从天而降。 二十多名修者仿如下山猛虎般冲进妖群大肆杀戮起来。面对上万妖物他们当然不敢力敌,但是同时面对三五之妖物,他们可是完全不怕的。 彭耀龙是第一个冲入妖群的,他就象是一只重型战象杀入妖群,也不使什么法术,就是左一掌右一掌拍出,掌心中偶尔贲出红光,铁掌所到处,是一只只妖物筋折骨裂。看得出来,当初教他的气血并行法已是愈见浑厚。 叶天殇则是剑光滚滚如一团飓风,有所不同的是,如今他已是正式用起双手剑,双剑施展的赫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剑法,阴阳交乍下催生起一片死亡狂潮。 北沧寒,这位洗月派曾经公认的天才,看起来到是简单许多。他只是漫步在兽群中,也没见他怎么出手,一只只妖物就莫名毙命,倒于地面。 戚少名则象一只利箭飞快穿梭在兽群中,度是他的强项,以至于冲击过快险些冲出黑雾。 卫天冲和苏馨玥倒是悠闲许多,一个驭狼,一个操傀儡,一边说话一边杀戮,装逼程度大大提升。 来自洗月派二十多名弟子的冲杀让妖群伤亡惨重,不过最要命的还不是来自修者的杀戮,而是混乱! 一只雪豹妖正在茫然四顾,混乱战局下它完全不清楚生了什么事。随后就觉得背部一痛,好象有什么东西已戳入了它体内。 “嗷!”那雪豹妖痛呼着回头吐出一大片的冰霜,偷袭者却早就提前闪避,冰霜喷吐在一条黄羊妖身上,痛得那黄羊大声尖嘶。 那黄羊本能地一低头,羊角如刀插在雪豹颈间,雪豹啪的一掌拍出,两只妖物竟自相战成了一团。 妖物与妖物之间本就不是和平的,洗月派杀妖,妖物之间的自相杀戮又何尝少了?某种程度上,自相残杀带来的伤害更甚于洗月派,只不过洗月派势大,永远是最吸引仇恨的那个,才掩盖了这份合作下的不团结。 但当混乱起时,先出现问题的就是那些原本种族就不融洽的妖物。 而随着混乱的扩大,越种族仇恨的杀戮亦有可能诞生。 如果事情展到这一步,那么可能不要洗月派出手,这些妖物自己就得先把自己杀个干净。 好在妖物之间也不全是笨蛋。 一个洪亮声音大声响起:“众妖误乱,听我说。风蛇妖,驱散黑雾,冰蝉妖,定心清神。所有精通地系术法的出来,填平裂缝。禽妖出动,冲击天空,强破空禁!” 一连串的命令传下,终于让喧闹沸腾的妖群平静下来。 天下无无敌之术法,凡事有矛即有盾。 唐劫可以禁空划地,雾隐乱军,妖物们也可以填土破禁息雾定军,彼此针锋相对,差的只是有没有人带头想到。 妖物们笨是笨了,但数万妖物总能找出一两个聪明的,这刻说话的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而且借助于黑雾,此妖有效地遮掩身形,使得唐劫他们想要找到此妖都难。 可惜的是,它聪明,它的同伴却蠢的可以。 就在这话说出后的同时,也不知是谁就喊了起来:“是狈兄吗?此法甚好,多谢多谢!” 那暗中下令的的确是一只狈妖,狈本性狡,是狼群军师,如今万妖来袭,便更升格为兽群指挥。只是没想到刚下命令,就被不知哪个蠢蛋妖物卖了。 气的那白狈心中大骂故蠢无药医也。 果然唐劫头一扬:“原来是狈?” 眉心竖目微张,穿透层层黑雾,在那无数妖物的头顶搜罗一圈后,已落在远处一只白色的似狗非狗的妖物上。 是它! 此时天空中狂风大作,那是风蛇等拥有风系法术的妖物已开始吹拂黑雾,扫清视野。 唐劫喝了声:“你们退,准备执行第三计划,我去杀了那只狈!” 说着单手已捏动印法,对前一指,大片黑雾已从四面八方涌来,形成一条黑色通道,正连接在唐劫与那白狈之间。 那白狈本不在黑雾区内,突见黑雾袭来,立知不好,向后急退。 只是它被唐劫天目锁定,退到哪里都看见,黑雾阵更是唐劫亲手所布,受其驱使,不管那白狈退到哪而都会跟上,与此同时唐劫则在黑雾通道中飞狂冲,直掠白狈。 他的度是如此之快,只是几个起落便已冲近白狈。 那白狈敏锐察觉到危险降临,长声尖啸着退后,两只爪子一扬,已打出一片白光涌向来处,同时高呼:“救我!” 唐劫只一个乱风步便躲过白光,径直出现在白狈身后。 与此同时,天空中传来一声呼啸:“鼠辈敢尔!” 赫然是一只化形大妖凌空扑下,显是接到了白狈求救特来救助。 唐劫理都不理,一刀斩在那白狈身后。 那白狈虽性狡,实力却一般,不过开智中品,即便是十年前的唐劫都能轻易斩杀它了,何况现在,只一刀下去,便将白狈斩为两截,巨大的力量冲击而出,直袭向白狈体内各处,在一瞬间毁灭了它所有生机,彻底断绝了它再生之希望。 此时那化形大妖的攻击方才落下,一道黄芒打在唐劫背后,打的唐劫闷哼一声,却随即身形一闪消失,已是用乱风步回到原点,急回归。 那化形大妖追之不及,就看到一道黑色烟雾裹卷着唐劫急退却,间中更是夹杂着无数妖物遭遇攻击时的惨叫,转眼间便复消失不见。 ——————————— ps:再次为我的微信平台打个广告,有未加的朋友可以加一下哦。zuojiayuanfeno 第二十章 目标 唐劫闪身退离妖群的同时,身后已爆起一片掌声。 “干得漂亮,唐劫,万千军中斩杀敌啊,想不到我辈修者也可有如此豪情!”彭耀龙大呼,他对这类行为是最有感触的。 “少废话。”唐劫以刀支地,咳出一口血,气息运转下,刚才遭遇的一击已恢复了三分,这才道:“一起出手吧!” “明白!”所有人同时应了一声。 正好此时禁空阵在那些禽妖乱撞下有所松动。 众人同时向后飞起,收刀剑,双手已捏出一长串印法,低声颂语间,更是带起轰鸣天地般的回荡。 若是那白狈还在,定会意识到这是修者正在全力施法。 二十多名修者联手施展最强手段,其威力必然惊天动地,要么全力破坏,要么全力抵抗。 但现在乱势未定,以万妖之庞大与臃肿,以及其能够拥有的反应度,要想抓住这一瞬即逝的机会却是太难了。 下一刻彭耀龙突然双手一举,一只手掌已擎向天际。 接着是余者二十余人同时出掌遥按天空,无数道劲气汇于那掌中,手掌已变得如山岳般大小。 彭耀龙嘿嘿一笑道:“百人杀阵!杀!” “杀!” 所有人同时大喝一声。 接着彭耀龙右手一按,空中如山巨掌已向着下方拍去。 这正是血战堂赖以成名的联手杀阵,据说最多可联合千人之力攻击,其威势之强,就算紫府真君亦可硬憾。当然现在他们只有二十多人,所以之能成为十人级杀阵,连百人杀阵都达不到。 可纵然如此,这二十多人却都是洗月派的精英,人数虽少,质量却高,再加上唐劫他们预做布置,阵法加成,联手之下威力再涨,故此也有了一个百人杀阵的威力。 这刻联手之下,那山岳巨手已轰然砸落。 下方兽群大骇,纷纷对着空中打出各类术法,一道又一道法术光焰打在那空中山岳上,震得山岳颤摇,不断的崩裂出大片光华。 然而不管下方如何攻击,那山岳却依旧不断的向下坠落,眼看着就要砸落地面。 就在这时,下方嗖地飞起数十只化形大妖,一起向着空中小山击去。 这到底只是一个百人杀阵组成的摩天巨手,抗不住如此多的化形妖物的联合攻击,终于停止下坠,轰然崩裂。 万妖同呼,为它们粉碎了敌人的攻击而庆贺,但是下一刻,又一只擎天巨手从天而降,这一次众妖再来不及抵挡,被那巨手轰然一击砸下。 大摩罗天王咒! 从一开始,唐劫就没加入百人杀阵中,百人杀阵只是一个吸引万妖的幌子,他的大摩罗天王咒才是主攻,当百人杀阵形成的山岳被震灭时,一直被隐藏在摩天巨手后面的另一个法术才显露出来。 虽然它的威力比起百人杀阵要弱了许多,但是用来对付一些实力较低的妖物却是已经够了。 要知道以唐劫此时脱凡巅峰的实力,这刻全力一击下,开智下品,一击必死,中品妖物若是天生体质不强者,亦挡不住这一击。 因此这一巴掌下去,就象是拍在了蚊子堆里一般,血雨爆起,只一击便不知拍死了多少妖物! 不过他也只有一击的机会,就在巨手缩回还想再击的时刻,那几十只化形大妖已同时对着空中巨手起攻击,只一轮冲击,便摧毁了这巨手。 随着巨手被毁,唐劫也是哇的吐了一大口血,这一下天王咒的强行被破,于他也是受到不小的反噬。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个,这一击完成后便叫道:“够了,起!” 双掌同时按下,然后就见整片地面突然同时亮起大片光华。 “这是……”万妖一起呆楞。 “这是血海杀阵,快撤!”一个声音在这时响起。 赫然是那黑衣人。 死了一个白狈,还有其他的人可为指挥。这黑衣人一开始不在阵中,这刻从后方飞来,一看此景立刻大叫,其见识竟是比白狈更加广博,至少普通妖类是绝无可能懂得阵法的。 果然就连北沧寒都惊呼:“竟然还有人识得此阵?” 唐劫却是冷眼看着那黑衣人冷哼道:“是不是妖都是问题呢。” 说着双手一掀,地面上红光剧闪,已将整片战斗区域尽皆笼罩。 这时若从空中俯瞰,就能看到这一片数里方圆的地面上,其实早就绘制了一个硕大的笼罩了整片地域的阵图。这阵图复杂无比,纹路深刻,每一道阵纹间还都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这些血液有一开始就布下的,也有后来死去的妖物流入的。 这就是血海杀阵。 布阵需材料,这一点众所周知。许多时候阵师选择阵法,不仅仅取决于对手,同样取决于自己手中的资源。 为了对抗万妖,唐劫也可谓绞尽脑汁,血海杀阵就是他此次最重要的手段,至于之前的做法,不过是为了这个阵法做的准备。 血海杀阵,顾名思义,其实就是以鲜血为布阵的核心材料。 这个法阵的最大好处就在于此,就是说,只要有鲜血就行,至于鲜血品质的高低,决定的是血海杀阵的威力。 正因此,唐劫选择了这个阵法,因为它是最能够把当时的收益转化为战力的阵法。 作战之中,唐劫他们自然不可能去收割妖兽,壮大自己,而且那一点临时壮大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战斗中杀死的妖兽却可以作为推动血海杀阵的动力与资源,由于需要的只是鲜血,甚至不需要他们刻意去摆放布置,只需要事先将阵纹刻好,杀死妖兽后流出的鲜血自动就会流入阵纹。 这正是血海杀阵的最大好处,只要准备足够,就可以边杀戮边布阵,一点都不影响战斗。 正因此,唐劫他们在一开始要用尽办法杀敌,除了拖延时间外,就是为血海杀阵提供资源支持。 如果说血海杀阵有什么弱点的话,那就是此阵消耗的血液实在太多了,血海之名绝非虚传。否则一边杀戮一边壮大,理论上此阵可无限存在,无限杀戮。 但是在这刻,万妖聚集之刻,却是再没有比血海杀阵更合适的了。 这刻血海一起,血潮涌动,席卷向四面八方。 一只熊妖看到血海袭来,咆哮者挥出自己的爪子。 只是熊爪没能击退血海,反倒被血海趁机漫卷过来,淹没了那巨熊,于是那巨熊在血海中出痛苦的呼叫,全身皮毛在那血海侵蚀下竟然片片剥落,转眼间成了一副骨架。 与它有着相同遭遇的还有其他妖兽,血海就如恐怖的死亡浪潮,尽情的席卷与吞没着每一只妖物,在消灭它们的同时,顺便也吸收它们的力量壮大自己,甚至连化形的妖都不放过,就这么一路漫卷过去,逼得众妖逃窜。 这一幕看得黑衣人睚眦欲裂。 他是奉命而来,指挥万兽攻山,虽然早做好了万兽皆灭的准备,却不是在这山脚下,而应当是在山峰上。怎会想到,如今连山峰都上不去,就遭遇如此重大挫折。 眼看着血潮狂卷,万妖损失惨重,而会军峰上却已出现大群弟子的身影。 虽然唐劫他们阻敌的时间其实并不长,面对万妖的强大压力,他们的三个计划可以说是一个接一个的用出,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但就是这点时间也已够会军峰有所反应,有所准备。 一些弟子更是从峰上直掠而下,要不是禁空阵同样也阻了他们的救援,这时候怕是已有会军峰弟子参战了。 这种情况下,要想登峰已是难比登天。 然而,登峰却是此战必须要达到的目的。 选堂可以不灭,万兽可以死光,甚至自己都可以死,这峰却不能不登! 因此这刻那黑衣人眼看血海来袭,心中震怒下,终于擎出一物,却是个口哨,猛地用力一催。 哨音尖锐,如利箭刺入空中。 随着这哨音响起,天空中也泛起微微的惊诧,随后是一声叹息。 “仅靠你们,终究是不够么?” 这话语不大,却雄浑有力,听在旁人耳中到也罢了,唐劫却是全身一颤。 他记得这声音! 风牧原! 这是兽炼门狼主风牧原的声音! 其实这声音卫天冲等几个参加过万兽园之战的也听到过,只是事隔十多年,谁还会记的风牧原的声音,惟有唐劫没有忘记。 智慧带给他的提升,本就包括记忆。 风牧原一代真君,他的声音唐劫又怎可能忽略。 只要不是他不在意的东西,他就不会忘! 果然是兽炼门搞的鬼,也只有他们才能轻而易举的策动万兽。 可是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仅仅是为了对付洗月派报仇? 或许吧,但也可能有更深的目的。 唐劫相信,个人可以用公事来泄私怨,组织却只能以私怨来济公事。 就在他心念电转的当口,天空中已是一只青色大手迎空按下。 这大手本是用来施展迷天幻雾的,这刻腾出手来,雾气立时淡了许多。 与此同时,出云山后山小屋内,那白眉老者突然睁眼,看向远处天空,若有所思,却终是叹了口气,摇摇头又自闭目打坐去了。 巨掌从空中拍下,落在那无边血海上。 血海竟如有意识般出冲天咆哮,迎向空中青掌。 下一刻掌击血海,带起冲天血潮,那些离了血海杀阵的血水在空中瞬间化成一片灵光消散。 青掌继续下砸,正拍在地面上。 掌力雄浑如山,震的大地摇颤,然后那青色手掌就这么轻轻一抹,竟是将所有的阵纹一起抹去。 血海杀阵消失! 大地裂缝消失! 这时,那青掌才缓缓收回空中,迷天幻雾再起。 天空中已回荡起风牧原的声音:“我既出手,必已惊动洗月派云祖师。不过他老人家当不会轻违诺言,非关乎门派生死不会出手,但其他人也有可能提前察觉……你们最好快一点。” “是!”随着风牧原声落,后方已冲出几名黑衣人,只是其身形之快,实力之强,却是远在先前那黑衣人之上。 这些黑衣人应当是早就匿伏在侧,不过可能是为了不想暴露自身的缘故,一开始并不出手,只是因形势变化,便再顾不得隐藏一切。 反正兽炼门与洗月派本就是死敌,虽彼此早有默契,轻易不得上门找麻烦,但如今事都已经做了,达成目的比隐藏身份更重要,因此不惜暴露也是要全力出手的。 这几人明显都是天心境界,这刻刚一出现便同时动驱兽心法。 这驱兽之法是兽炼门秘传,施展后可影响万兽,驱动万兽攻击,虽不象万兽同心诀那样如臂使指,却可驾御大量妖物,正是攻城拔寨的好手段。 这刻几名天心真人同时驱策万兽,落荒而逃的妖兽们立刻再度掉转方向,向着会军峰轰隆隆冲来。 看到此景,彭耀龙等人也为之色变。 “是兽炼门,该死的!唐劫,怎么办?”众人同声喝道。 他们虽然没听出风牧原,却认出了这驱兽之法,立知这一切都是兽炼门在背后搞鬼。 只是此时血海杀阵被破,再无阻敌之法,想要阻止已然极难。 唐劫到还不急,因为血海杀阵并不是他的最后一手。 没有人知道,在这片地面的下方,一株黑色的,巨大妖植正在肆意挥动着触手。 黑孽! 这才是唐劫的真正杀手,也是最后手段。 黑孽乃是伊伊梦中领悟修成,以实体形式存在,起初弱小却可通过吞噬而无限强大。 如果说血海杀阵是以战养战的行家,那么黑孽就是以战养战的祖宗了,再没有谁比它更擅长在战场上不断吞噬对手壮大自己了。 大量的鲜血供给了血海杀阵,更多的血肉尸体却统统喂饱了黑孽。 可惜的是除非把那几万只妖物全部吃下去,否则这东西没有任何对抗真君的可能,可就算这样,数以千计的妖尸也足以让黑孽的实力提升到相当恐怖的级别,可以说在这战场上,除了风牧原,它谁也没不怕。 可就在他打算用黑孽再拖一拖对手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突袭注定已败,为什么兽炼门还要如此执意攻山?” 众人愕然。 是的,如果是以消灭堂口为己任,到这一步,兽炼门的计划应该说已经失败了。 因此此时会军峰上已有准备,就算这准备的时间还不够成分,比如还没布成完整阵形,一些反应慢的还没搞清状况,但总不能让头头们连战前会议都开过一遍才叫准备完成吧? 就唐劫他们而言,最重要的几分钟顶过去后,会军峰上所有弟子就算再怎么仓促至少也该提起了裤子拿起了武器。 有这准备就够了,至少不会被人杀个人仰马翻而不自知! 可既然这样,对方为什么还不明智些撤退? 唐劫已继续道:“他们不是冲着灭堂来的,那只是欺骗万兽的谎言,他们另有目的。” “那会是什么?”北沧寒问。 唐劫看了看正在那几名天心驱使下冲来的万兽道:“不管是为了什么,反正我们已没必要硬撑了。” 说着一闪身向侧翼躲去。 是的,此时此刻,真没必要撑下去了,他们为会军峰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已然立下大功,这刻互相看了一眼后,同时一笑后撤。 果然那几名天心真人率着万兽直冲会军峰,理都不理侧翼唐劫等人,竟是就这么将侧翼让给了唐劫他们。 看到此景,唐劫心里越有数了。 万妖攻山只是幌子,兽炼门来此一定另有目的。 既然另有目的,那他们选择会军峰也就绝不是随意选择的。 想到这唐劫大脑转得越快了。 会军峰乃是选堂主峰,而选堂乃是明也空所掌,而明夜空在十一年前正好与风牧原大战一场,并借机成名,名动栖霞。 如今来的又正好是风牧原,难道说是这老小子不忿当年之事,憋了十一年的火气后,终于跑过来复仇了? 唔,这到也说得过去。 不,不对! 这也是幌子! 六派虽有不合,却基本不开门派大战,以免两败俱伤被别人占了便宜。所以兽炼门才会派风牧原来,为的就是一旦暴露,可以私仇之名掩盖公事。 所以他一定另有计划! 那么这会军峰上,还有什么值得兽炼门在意的? 想到这,唐劫道:“午师兄,敢问会军峰上可关押了什么重要人物?” 他问的午弦光正是选堂中人,这刻听唐劫问话,午弦光笑道:“我选堂又不是律堂,不掌律法,不执牢狱,关什么犯人啊。再说这兽炼门的人,通常也没什么犯人,能杀的都杀了,我不认为兽炼门会因为这个原因来。”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唐劫的想法,兽炼门绝非无故而来。 唐劫想想也是,点头:“那可有什么秘法典籍或宝物?” 午弦光继续摇头:“要秘法典籍当去典堂,要宝物当去库堂,要升职加赏才找我们。” 唐劫大为泄气:“那兽炼门跑会军峰来做什么?” 此时万妖已冲过山脚,向山上冲去,选堂弟子已集合成众与冲击的妖物杀成一团,同时其他各峰也察觉这里的情况,更是派出援手飞来,会军峰上已初现杀声。 惟有这最开始苦战血战的二十多人呆在山下,反倒悠悠然起来。他们已杀戮太多,立功太多,没必要再急于这一点贡献,惟有伊伊还不甘心,正指挥着黑孽悄悄上山,一点点偷偷吞噬妖兽尸体,看样子不干掉一个天心她是不甘心了。 唐劫也不去管她,自和大家继续探讨,这刻正纳闷间,北沧寒到是笑道:“说是一点宝贝都没有也不对吧?据我所知明师离去不是就留下了一件镇堂之宝吗?” 午弦光大奇:“你这家伙果是消息灵通啊,这你都知道?没错,明师离去,项堂继职,明师的确为选堂留下了一件镇堂之宝,不过到底是什么一直都是个秘密,我们也不知道。” “你们也不知道?”唐劫问。 “是,此事除了项堂主和两位副堂主,无人知晓,只知宝物就在会军峰玄机殿内,但连它到底在哪儿,到底是什么,我们都不清楚。” 彭耀龙哼了一声:“这到怪了,既是只有三位堂主知道,那怎的看起来兽炼门也知道了呢?” 午弦光不满道:“这话说的,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兽炼门是冲着明师留下之宝而来。你总不能说,项堂主他们会是兽炼门内应吧?” 这话彭耀龙可不敢说,各大门派有内应是不假,但从没哪个上过天魁级别,连副魁都没有过。 还是唐劫道:“那明师可说过为何要留下此宝?” 午弦光回答:“哦,这个我到是知道。明师说此宝玄奇无比,无人可用,即便是他也只能勉强运用一时,终无法驾驭。故此留于殿中,以待有缘。” “无法驾驭?”唐劫心中剧震。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兽炼门是冲着什么来的了。 ——————————— ps:双更一万多字,求一下月票支持,谢谢大家。 第二十一章 宇晶 许汉凌将手指放在腿边,放出一点气劲刺激自己,些微的痛意传来,让他微微热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这是他在紧张时放松情绪的一个习惯,能够让他更快的镇定自己。 然后他走向玄机殿。 快步来到一名守殿弟子前,许汉凌道:“会军峰下万妖来袭,项堂主正传令所有弟子集合待命,共抗强敌,你也去吧。” 那守殿弟子明显楞了一下:“可是许长卿,这玄机殿也得有人守啊。” “事紧急,正需所有人联合起来阻敌待援,否则会军峰若破,玄机殿如何独存?” 那守殿弟子想想也是,他也听到了外面动静,知道有妖物正在进攻上山,再加上许汉凌是天心真人,他不敢违抗,忙道:“我去叫一下吕师弟。” 片刻后已带着另一弟子从殿内出来,匆匆往前方去了。 许汉凌见他二人离开,这才冷笑一声步入殿内。 入了殿内,他看看四周,径直走向一处角落,熟门熟路的找出一块地砖,将其翻转过来。 随即就见殿内上方轰的掀起一片浩瀚星云。 这星云在殿内变幻,构成壮观美景,若用手去抓,就会现无论你如何努力,都够不到任何一颗星辰。这看似模拟的世界,内中却有着无限的空间。 在星云的最中央,是一块缺了角的六棱晶体悬浮空中,载沉载浮,形状与当初小虎的神源宙晶一般无二。 “神源宇晶!”看着那星河中的六棱晶体,许汉凌的眼中也现出一丝狂热。 这可是连紫府大能都无法驾驭的稀世神物,为了此物,兽炼门更是不惜把他这隐藏的最深,实力也最强的卧底都启动了。 百年隐忍,只为一朝。 只要能得到此物,他就算是为兽炼门立了一大功。从此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期,再也不用窝在这里做一名真人。 这刻深深看了那宇晶一眼,许汉凌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瓶子,对着身前微微一倒。 一滴玉润赤血如玛瑙般滚落而出。 落在许汉凌手心中,放出些微光亮,那六棱晶体感受到这红光,星辰陡然变换,竟放出大片的光芒。 这一滴血,正是白虎之血。 白虎尸体曾在兽炼门手中一千多年,兽炼门自然也曾用尽心力得到过一些,除了培育万兽,也有一些在兽炼门大能手中留传,许汉凌手中的这颗就是其中一颗。 有了它,纵不能操控宇晶,携其离去却是没什么问题了。 这刻许汉凌突地出指,一连打出数道灵光,落在那滴血上,随后向前一挥,那滴血已飞入星河,在星辰群中穿梭着飞向宇晶。 它靠近宇晶的度明显快多了,在那宇晶的指引下不断拉近着与宇晶的距离。 明明只是咫尺之地,那一刻看它飞行却仿佛飞越了千万里。 “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许汉凌喃喃道。 —————————— 会军峰下,万妖还在疯狂的对着山上狂冲。 每一寸土地,每一处山麓,都洒满了妖物们的鲜血。 天空中飞剑如雨,法术如火,光焰交织,汇聚成一片庞大的斗法奇景,妖物们的脚步则在这冲击的大潮中不断逼近山顶——即便已经有所准备,会军峰一时也难以抵御如此众多的妖兽猛攻。为了避免无谓的死伤,大家不得不且战且退。为了拖延对方的登顶,更是不得不再次动禁空。 “这帮家伙,还真够疯狂的。”彭耀龙喃喃道:“我说,哥几个,还等什么?” 在休息这片刻后,彭耀龙已恢复了部分之前消耗的力气,旺盛的战意勃,已打算大杀特杀一番。 北沧寒嘿嘿一笑:“休息够了,是当动手。” 说着手一扬,一道剑光已向兽群后方斩去。 因为避让的缘故,他们这二十几人现在却是在兽群的后方,不用面对妖物的攻击,反倒是可以在后方尽情的攻击。 这刻一行人纷纷出手,面对一帮只知前冲的妖物,杀得那叫一个痛快,惟有唐劫看向山顶,目光略有所思。 他此时已然明白,兽炼门此行定是为了宇晶。 兽炼门应当还不至于蠢到就这么强攻,所有的强攻当只是个幌子,只是用来吸引选堂注意力的。在选堂内一定还有一个级别甚高的内应,他才应当是盗晶的主谋。 虽然不知道兽炼门凭什么盗走宇晶,不过既然他们来了,就不会没有准备,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也有当初遗留的白虎之血。 那一刻唐劫到是一下子把事情的真相猜了个差不离。 如果他在这时出手,或者声警示,还有机会阻止对方盗宝,不过就在那时,宝儿的说话突然回荡在他耳边:“如果有一天,你在这里过不下去,就来鸿蒙界找我。带上宇晶和那只兔子,即便身在无尽虚空,你也能找到我……” 带上宇晶! 带上宇晶! 带上宇晶! 这个声音如雷鸣般在他耳边轰荡。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小虎的期盼,以及他说这话时隐含的用意。 他希望自己能拿走宇晶。 作为白虎后裔,他拿不回神源宇晶,这是他的伤痛。 所以他希望至少能让宇晶落在唐劫手中。 所以他给了唐劫那一滴白虎真血,并说了那番话。 他是希望自己成为宇晶的掌管者的。 以唐劫现在的实力,自然做不到这点,可是有了兽炼门的抢夺,一切就再不相同。 从这方面看,兽炼门抢夺宇晶只怕也早在小虎预料中,又或者那根本不是预料,而是他早早就准备好的陷阱——没人知道他给兽炼门留下了什么。 或者是一滴血,又或者是某种控制之法。 只要有希望,兽炼门就不会放弃。 “宝儿……”唐劫喃喃出声。 山顶的硝烟依旧弥漫,唐劫的目光却已湿润。 那一刻,他是真的犹豫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尽弟子之谊,通知门派可能遭遇的危险,还是不辜负宝儿的期盼静观其变,一向都很有决断的唐劫竟然也迷惘起来。 眼前闪过无数人的影象,明夜空,凤红鸾,谢枫棠,一个又一个…… 洗月派从未有对不起他,若以贡献论,就算他曾为洗月派做过许多任务,但是他所得到的却依然远远大于他所付出的。 而在这个需要所有弟子众志成城,为派奋斗的时刻,他却一次又一次为私欲而行动。 这让他感到惭愧。 就在他愧疚的一刹那,心中陡然掠过一丝阴影,象是有什么东西拂过他的心迹,虽然后耳便骤然响起一片轰鸣回音,一片颂念之声自动在耳边响起。 慧剑雷音! 这正是他在水月洞天七百五十米高台处,颂念了整整七十二天的慧剑心经。 随着这刻慧剑心经的响起,唐劫就听心底有什么动啪的一声粉碎了。 唐劫知道,那是一粒心魔种子。 就在刚才,他愧疚于门派的同时,心魔之种已无形种下,并随着他的成长而成长,直至心魔期到来的一刻轰然爆。 不过由于慧剑心经的缘故,这粒心魔种子刚刚种下就被粉碎。 心魔不死不灭,因此不是说此粒种子消亡后就不存在,依然可能重新孕育,但是其威能效果比起这刻心情激荡时所育就必然差了许多。 这也正是洗月派心法的特点,虽不能完全消止心魔,却可以阻止与遏止它的壮大,从而更加容易度过心魔期。而掌握了慧剑心经的唐劫,甚至可以提前铲除,使得心魔再弱。 这刻雷音既出,唐劫心头震撼,喃喃道:“无论如何,我都是洗月派的人,该效力时自当效力!” 那一刻,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哪怕是辜负小虎,自己也要做一个弟子应该做的事。 他猛抬头,看向远处那冲击中的妖物,沉声道:“伊伊,黑孽怎么样了?” “又吃了好多!” “那就别客气了,出来杀吧!” “好的!”伊伊就等唐劫这话了。 随着她一声欢呼,山下地面陡然又裂出一条大缝。 地缝已内伸出无数黑色触手,招摇着抓向那些妖物,将它们一个又一个拖入深渊,带起一片惊恐惨嘶。 与此同时,唐劫向着山顶飞去。 他大声喊道:“保护玄机殿,兽炼门意在宇晶!” 只是他话音刚出,半空中便出轰隆隆一声雷响,将他的声音彻底淹没。 唐劫愕然抬头,只见一名身形修长的黑衣人回头扫了他一眼,那眼神肃杀,凛冽,甚至于还用手对唐劫指了指。 在这无数妖群之中,这黑衣人不但精准地找到了唐劫,甚至在第一时间封堵了唐劫的通知。 那一刻唐劫心神也被震颤了一下,不过他只是一顿,随即脸上便露出凶狠色彩:“指你妈!” 说着他嗷的长吼一声,猛地向着山上冲去。 他既不能通知会军峰防范玄机殿,那便只能自己冲上山顶。 于是彭耀龙等人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就此出现。 唐劫跟在妖群的后面,以比妖群更快的度向上猛冲,断肠刀大开大阖,砍翻每一个挡在他身前的妖物向上猛扑,乍一看到象是和妖群一起攻击山顶。 这一幕震的彭耀龙等人都傻了。 戚少名大喊:“唐劫你干什么?” 唐劫喊道了声“帮我上山!”后便继续前冲。 一只屁股硕大的野猪正闷头前拱,突地屁股被砍了一头,回头望去,出哼哼的愤怒声,正要一头顶死这可恶的人类,没想到唐劫干脆坐在了它的背上。 野猪大怒,两颗獠牙骤然伸长,在空中如蛇般刺向唐劫。 唐劫随手一抓,抓住那野猪獠牙,另一根则干脆一刀劈了,痛得那野猪狂嚎,唐劫已按着猪头硬拧向前方,断肠刀顺势一插,正捅在猪屁股上。 野猪吃痛狂奔,轰隆隆一路冲了出去。 那先前阻止唐劫报讯的黑衣人见状,一指下方道:“杀了他!” 无数妖物纷纷回转身来,对着唐劫打出诸般法术。 唐劫直接动乱风步,身形瞬间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法术风暴以那野猪为中心炸开,没能伤到唐劫,反倒杀死了不少小妖。 “混蛋!”修长黑衣人低喝出声:“此人知我等目的,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上山,快杀了他!” 说着他手一挥,已有两只化形妖物同时飞出,直扑唐劫。 唐劫身形在妖群中不停跳跃着,绝不敢逗留片刻,否则大片的法术瞬间就能淹没他。 就在他一路飞纵的时刻,两只化形妖物已同时从山上扑下,其中一只金雕双翼扑展,掀起一片飓风,唐劫立时觉得举步维艰,前进之势遏止,反倒向后退了几步。 一只金钱豹趁此时机打在他背后,唐劫趔趄着跌冲一步,反手一刀砍飞那豹子,下一刻另一只化形大妖已冲了过来,却不知是何妖物,直接化了人形对着唐劫就是一拳。 “嚎!”唐劫呐喊着击出一拳,两拳相撞,唐劫被震至飞起,那化形大妖竟也退出几步,出咦的不可思议之声。 此时的唐劫,虽然硬拼还拼不过任何一只化形妖物,但是也只是拼不过,至少不会存在力量上的碾压了。 被一击震退的唐劫飞脚踢在一只妖物身上,却是以更快的度冲上去。 两只化形妖见了,同时出手封堵,不管怎么说,以二化形联手,唐劫要想过此关极难。 可就在这刻,下方陡然传来一片巨喝:“百人杀阵!” 两只化形大妖愕然抬头,只见空中不知何时已出现一只山岳巨手,对着他们就拍了下来,正是彭耀龙等人的百人杀阵。 两只妖物大骇,同时尖叫着迎空出攻击,不仅是它们,就连其他妖物也一起出手,再度轰击那山岳巨手,否则真让这大手落下来,大家都死。 唐劫却是理都不理的向上强冲,这一刻他真是豁出去命都不要了。 度在瞬间提升到极致,即便是无法飞行,以修者的度在山上奔跑依然如电。 他飞快跳跃着,奔行着,视山野如平地,紫电纵身法在这刻挥到极致。 身后传来轰隆隆的震荡声,那是山岳巨手再次被击破的声音,唐劫却已不在乎,只是继续冲击着。他已冲过半山,冲往山头,冲抵那交战的前线。 就在他快要突破的时刻,一道阴险指风突然无声无息的袭向他腋下。 那一刻唐劫骤然感到一股莫大威胁。 他能感到自己如果被这一指击中,定然会遭遇重创。 他急停。 指风擦着他身边掠过。 抬头上望,那身材修成的黑衣人正看着他。 “唐劫?” 对方出一个似问非问,不敢确定的声音。 唐劫一笑:“是我,你呢?又是谁?” 那修长黑衣人滞了滞,终于将蒙面的黑布掀开,却是一个面目英俊的年轻人。 他轻轻一笑,道:“我叫钱英晨,狼主义子,也是许妙然未来的丈夫。” 唐劫的脸立刻沉了下去。 第二十二章 传送 目光如冰雪,狠狠盯在钱英晨的脸上。 唐劫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对方是在故意激怒他。 他若怒了,自然就不会再去管峰上的事,只会留下与他大战一番,因此也不理会,直接从钱英晨身边掠过,直冲峰顶。 钱英晨手一挥,黑袍如浪打向唐劫,同时暴喝道:“许妙然是我的!” 唐劫反手一刀劈出,却不与他硬拼,只是从旁侧绕过去,同时低语了一句:“傻逼,她已经是我女人了!” 许妙然是谁的,这种问题根本没必要去争,他压根不会跟钱英晨多费口舌。别说他不相信许光华会答应把女儿嫁给他,就算是真的也没意义。 这些年的接触,唐劫和许妙然耳鬓厮磨,关系早已近的没法再近。虽然尚未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但就那个年代而言,做到此步已可算逾矩,要不是两人相处的时间也算长了,纵许妙然也不会由他如此亲近自己。 这种情况下,一个小子冒出头说你女人是我的,除了添乱外,就是扯淡。 钱英晨却是听的全身一震:“你胡说,这绝不可能!” 单手一回,阴风乍起,大片黑雾掀起阴冷寒意向着唐劫渗去。 唐劫知道这黑雾非同小可,不敢硬接,只能再次躲避,在万兽群中穿行,同时道:“哎呦,你还挺受伤害?” 淡淡的话语,却是带着浓浓的讽刺。 唐劫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严重激怒了钱英晨。 他本想激怒唐劫让他留下与自己战斗,但这刻唐劫全力前冲,不为其所激也就罢了,反倒把钱英晨气得要流血。 他对许妙然的确有爱慕之情,风牧原也的确曾未他向许光华提亲。不过那次不过是幌子,目的在万兽园。既然不是诚心,自然也就成不了事,因此这事许光华并未答应,只说会考虑。 这句托词某种程度上就是拒绝的意思,在钱英晨耳中,却代表着还有一线希望。 此人在兽炼门也算天才,要不然也不会被风牧原收为义子,打心眼里是看不起唐劫的,因此一直对唐劫耿耿于怀,总觉得干掉唐劫,说不定就能成自己和许妙然的好事。 今日一战,于他也是蓄谋已久,没想到没把唐劫怎样,却先被他气得火冒三丈。 英俊的脸上蒙上浓浓杀气,钱英晨出一声厉啸:“唐劫,你得死!五禽杀!” 随着他的呼喝,天空中突然出现五个黑点,乍一看只是黑点,却在瞬间迅放大,仔细看赫然是五只黑鹰,如穿透虚空而来一般,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如五支矛枪直刺唐劫。 那黑鹰一看可知品阶不高,不过是通灵上品,但正因此,唐劫反而觉得有问题。 他在和钱英晨交手后,已经感觉到钱英晨其实和自己一样,也未入天心,但其实力之强却不输于一般的天心对手,这或许是因为他有个义父是紫府的缘故。 这样的人打出的攻击,某种程度上比天心还可怕。 正因此唐劫不欲硬接,直接动乱风步,人已凭空跃过钱英晨,从他身后继续向峰上直冲。 但是钱英晨却如脑后有眼一般,对着身后一指,那五只黑鹰前冲方向不变,却如撞入传送阵中一般,身形突兀地消失,再出现时竟是在唐劫身后,朝着他背后笔直撞去。 唐劫立知不好,刀势回卷,同时全身暴涨出一股气潮。 无相金身! 刀光劲劈直落,正砍在一只黑鹰头上,出金铁交鸣般的撞击声,巨大的力量震的唐劫飞起,同时另四只黑鹰也已撞上。 唐劫本能的扭了一下身体,一只黑鹰擦着他的身体掠过,另外三只则先后撞在他的胸口。 鹰枪如刺无物般穿过唐劫的身体,在进入唐劫体内的刹那间,双翼舒展。 “啊!”唐劫虎吼一声,全身气势再涨,每一寸肌肤都坚硬如铁,鹰羽终于未能全面张开,就这样半张着穿过唐劫,在他胸前留下三道宽达半米多的透明孔洞。 这三记伤口,任意一下出现在凡人身上,都是致命之伤,若是任鹰翼完全展开,更是可将整个人都切成两半。 即便唐劫受此一击,也无可遏止地跌飞而出。 这一刻伤势之重,是唐劫自出道以来都可说绝无仅有的,即便是面对天心级的强者,也从未人给过他这么重的伤害。 钱英晨已嘿嘿狂笑起来,双臂一振,高声道:“受死!” 一股汹涌浪流已对着唐劫涌去。 唐劫的头微微一抬:“这就想让我死?还早着呢。” 捂住伤口的手松开,钱英晨骇然看到唐劫那被三黑鹰撞开的伤口竟已开始愈合了。 他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修者在修成灵体后,生命力的确大大强盛了许多,即便遭遇重创也轻易不会死,每一次攻击打在身上看似血肉纷飞,其实真正消耗的是修者的生命力。 钱英晨的五禽杀便是这样一种针对生命力极为凶厉的法术。 这是一种建立于万兽同心诀基础上的术法,它的作用不是指挥妖兽战斗,而是直接将控制下的妖兽变成攻击法术的组成部分,通过牺牲妖兽来形成强大的攻击。 别看只是五只通灵上品的黑鹰侵袭,其威力之强,比起一般的天心真人全力出手都不逊色,三只黑鹰击中目标那一刻绽放的力量,足以瞬间摧毁一名开识巅峰的修者。 然而唐劫却做到了。 在身受重创的那刻,旺盛的生命力几乎是瞬间修补了他受到的所有伤害,这种修补度已经越了常识,只有极少数精于生命之道的修者才能做到。 那一刻钱英晨也震撼道:“生命之道!” 不,不对,就算是领悟了生命之道的人,也不过是让自己的生命力变得更加强大,更加不易死亡,恢复的或许也会快些,却不会快到如此变态的地步。 钱英晨的五禽杀,除了王绝灭,唐劫本体这类人无法秒杀外,一般的天心以下,已无任何人可抗他一击。 可是看看现在的唐劫,他几乎是轻而易举的就恢复了所有伤势。 恢复从来比伤害更难百倍! 这一变化震的钱英晨都快傻了。 是的,这正是唐劫领悟的生命之道,可以在瞬间以牺牲寿元的方式恢复自身。 生命与寿元一直都是相辅相成的关系,生命力的强弱直接关系到寿元的多寡,但是反过来,寿元的多寡却不会影响生命的强度。 简单的说法,体弱多病者会早死,活的寿长的却不代表就无灾无病。罗涵阵可以因伤而仅活千年,某个老人要说“我拼着少活几年,让身上的伤痛都消失吧”,却终究是不可能的。 但是唐劫可以! 水月洞天四百日光阴岂是虚度,提升的不仅是唐劫的境界,同样还有其他方面的许多感悟。 在看过无数前辈高人留下的手迹与想法后,唐劫早就悟出了自己的东西,这寿元与生命的转化,不过是其中之一,是他在领悟生命与时间之后形成的突破。 不过这种方法的运用也不是全无代价的,以寿元转化生命力造成的浪费极大。 比如眼前的伤势,若是在正常情况下,唐劫只需最多三天就可恢复,但这刻强行恢复,消耗的却是一整年的寿元,百倍于平常。 即便如此,对于战斗中的人而言,这一能力至少使得修者的存活能力大幅度提升。 多少修者,根本就没来得及活到寿命的尽头,就倒在了路上。 这刻唐劫伤势尽复,狠狠瞪了钱英晨一眼,这才继续向峰上跑去。 他虽很想剁了这家伙,但当务之急还是先阻止兽炼门获得宇晶。 没想到钱英晨震惊归震惊,却未丧失勇气,眼看唐劫继续上扑,他一边追一边叫道:“唐劫,留下命来!” 说着长袖一挥,又是五只金雕倏然出现,对着唐劫背后飞袭。 这一次却是五只开智下品。 他因修炼五禽杀的缘故,故并不豢有强大的妖兽,平日主要是搜集一些境界相对较低的妖兽,以数量而非质量为主。不过五禽杀的威力除了取决于修者实力外,同样取决于妖兽威力,两者是相加关系,因此钱英晨也豢有一些品阶相对较高的妖兽,只是平时珍而重之,轻易不拿出来使用。 这刻眼看自己号称兽炼门天之娇子的人物,平素里连一些真人都对他客客气气,却收拾不了一个唐劫,心中愤怒,终于开始将一些压箱底的妖禽拿了出来。 这五只开智下品就是其中之一。 这刻五金雕入五只金色利箭直袭唐劫。 唐劫暗骂一声,身形骤然加,左支右闪,全力躲避五金雕。 他纵然有生命之道可复生命,那前提也得是他能活着。 刚才三通灵黑鹰就打掉他半条命,这五只金雕若是全撞上来,只怕自己当场就死了,有生命之道也是无用。 这刻看五金雕冲至,唐劫心中也了狠,低喝道:“你妈的!” 他急转身,脚踏乱风步,无相金身现,同时回身对着钱英晨遥遥一指。 下一刻,天地似是突然亮了一下,云层中一道犀利刀芒乍现,从天而降,却是一把硕大的锁链弯刀。 云丛天刀! 只是这一次,云丛天刀不再是数十把,而是只有一把。 那一把从天而降的云丛天刀直向钱英晨劈去,再落下的同时,斩过一只金雕,如切豆腐般将那金雕切成两半,就那样向着钱英晨袭来。 钱英晨立知不好,出一声前所未有的长嘶,身上乍现光芒,同时飞身对着唐劫点出一指。 巨大的光华在两人之间爆闪而出。 下一刻钱英晨与唐劫已是乍合即分,身上同时飚出数道血线。 断肠刀劈开一只金雕,却再挡不住剩下的三只,分别穿过唐劫的左臂,右胸和小腹,瞬间在唐劫身上炸出三个血洞,一只手臂更是高高飞起。 钱英晨同样是身上出现了一刀恐怖之极的裂痕。 只是一刀,几乎将钱英晨整个劈成两半。 或者说这一刀已将他劈开了,只是修成灵体后,强韧的生命在最后关头挥作用,又硬生生将其补了回来,然而其伤势之重,却更在唐劫之上。 一次交手,两人同赴重伤。 “嗷!”钱英晨已虎吼出声:“刀意!极致刀意!” 唐劫使出的这一刀,赫然已带了几分刀意的影子,正因此,云丛天刀才会合而为一。这同样是他在水月洞天领悟所得,只不过他对刀意领悟的时间尚短,目前能做的还只是将性质完全相同的云丛天刀合而为一,还远远达不到人刀相合。 唐劫低语了:“刀意而已,算不上极致。” 他已飞身而起,断裂的手臂在飞跃的过程中长出,洞穿的腹部迅愈合,就连炸裂的心脏也重复生长并开始强烈跳动着。 这一击,消耗了他整整十年的寿元来恢复。 作为代价,他要杀了钱英晨! 刀光再掠,斩向钱英晨的头颅。 钱英晨却只是一哼,右手一挥:“挡住他。” 随着他手势挥动,一只人熊已突兀地出现身前,一巴掌拍向唐劫。 “滚开!”唐劫一刀砍飞那人熊。 但是下一刻,周边无数妖物已一起涌来,更有数名黑衣人同时飞奔救他们的少主。 一对一无果后,战斗再次变回了混战局面。 “伊伊!”唐劫仰天大喊着。 吼! 巨大的喧嚣声中,地面裂开,无数黑色触手伸出,阻止了冲向唐劫的妖兽,伊伊更是翩舞着落向唐劫肩头。 与此同时,钱英晨已迅从芥子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红色丹药。 他颇为不舍的看了一眼后,一仰脖吞下,下一刻就见钱英晨身前那道血线竟然渐渐复合起来,那一刀摧毁的生命更是在钱英晨上迅生长出来,他的气势也随之再度激荡,这一幕看得唐劫也心中一惊。 他知道不好,全力抢攻,只是那黑衣人全力阻挡,他一时竟无法突破。 这边钱英晨伤势迅复原着,已出低哑愤怒的吼声:“竟然让我用掉了一颗宝贵的续命金丹,给我死来!” 他左手一推:“五禽杀!” 又是五只飞鹰骤然出现。 开智中品! 最令人震惊的是,先前那只阻挡唐劫的人熊竟然没有消失,反倒虎吼一声扑过去,抱住了唐劫。 六兽! 这个家伙竟然能同时控制六兽! 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在两次硬拼无果后,钱英晨已将唐劫视为生平头号大敌,不惜损失六只开智中品的妖物,也要将唐劫斩杀! 就算他领悟生命之道,以五只开智中品妖禽为代价施展的五禽杀,也足以立时将其崩灭! 伊伊大惊,无数花瓣纷舞而出,只是她这万花罩挡挡别的或许还算可以,阻挡这五禽杀却显得太弱了些。 就在这时,天际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一道雄浑剑气猛地朝着钱英晨劈去。 这一剑凌厉异常,钱英晨大惊,再不及对付唐劫,只能五鹰同时转向迎向剑光,同时唐劫断肠刀也劈出,刀与剑在这刻贲出强大的力量,与五鹰撞在一起。 随后就听轰然巨爆声中,唐劫钱英晨还有那天空中骤然出现的一道人影已同时分开。 “哇!好厉害!”突然出现的人先是仰天吐出一大口血,然后脱口叫出声来。 “君扬?”听到这声音,唐劫愕然。 就见空中扑通掉下一个人,落到他脚前,赫然正是蔡君扬。 唐劫之前联系各师兄弟时,就差蔡君扬一直在外面,虽然给他留了消息,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及时收到。他本以为他赶不上这趟了,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出现。 一拍额头,蔡君扬大笑道:“终于赶上了。我说,一段时间没见,你功力精进啊?” 唐劫撇撇嘴:“这话该我对你说才对。” 钱英晨以五只开智中品的妖禽为代价施展的五禽杀,威力之大已远想象,就算是天心真人都未必抗得住,唐劫和蔡君扬二人联手竟然就抗了下来,可见蔡君扬的实力也有突飞猛进式的增长,从他只吐了一口血看,竟是只比唐劫低一线。 问题是这货还未入三枯呢。 换句话说,未入三枯的唐劫还比不上蔡君扬。 这让唐劫都感到震惊。 这时他才注意到蔡君扬手里的剑竟然换了。 原本他使的是一把厚背大剑,剑身宽厚可当盾牌使,如今用的却是一把青色长剑,剑体光华流转,宝气流光,一看即知非是凡物。 “这是……”唐劫惊问。 “太乙玄青剑。”蔡君扬傲然回答。 唐劫明白了:“看来你此趟出游,有所奇遇啊。” “还得多亏了你给我的百难通劫,不然早死了好几回了。”蔡君扬道:“我说,你很急着上峰?” “峰顶有人欲盗宝,我要去阻止,不过这小子阴魂不散死缠我。” “你去,我替你收拾他。”蔡君扬道。 “别杀他,这小子图谋妙然,我要亲手宰了他。”唐劫收刀看了钱英晨,向后退去。 “别想跑!”钱英晨怒吼着要追,眼前一片剑光扑来,已将他彻底卷入。 没有了钱英晨的阻挠,唐劫上峰再无阻碍,已带着伊伊全力向峰顶冲去,只可惜了那黑孽被众妖纠缠,终是带不上去了。 此时会军峰战局已渐渐向洗月派转化,所有弟子从一开始的被动到后来渐渐掌握主动,更有各峰从四面八方前来救援,甚至那封天遮天的迷天幻雾也渐渐松动,一道道亮光从幻雾中升起。 唐劫却全然不顾的向着玄机殿冲去。 玄机殿前正站着两名弟子,看到唐劫冲来,一起喝道:“玄机殿暂时关闭,我等奉命守护,本派所有弟子立刻外出作战,不得入内!” 这套说辞他们或是说的多了,已极为熟稔。 唐劫脚步不停,断肠刀已掠出一片惊人光华:“死!” 那两名弟子做梦都没想到他如此果决,也不怕杀错人,说出手就出手。 刀光之下,两颗头颅已同时冲天飞起,雄浑刀劲渗入身体,更是在瞬间摧毁一切生机。 看着两具倒下的尸体,唐劫脚步不停地进入大殿,同时道:“下次说这话时别一脸紧张还做着随时施法的准备。” 大殿中,那一滴血还在向着殿中的六棱晶体飞去,竟已是无限接近宇晶,而在那面前还站着一人,正是许汉凌。 听到有人入殿,许汉凌头也不回道:“情况如何?” 显是将唐劫误当作自己人了。 唐劫正要说话,突然心生警觉,猛向旁边闪去,就见一道指风无声无息穿过唐劫先前站定之处,正打在殿柱上。 许汉凌这才回转身一把抓向唐劫,待出手之际,面露错愕:“唐劫?” 此时他才看到敌人。 “是我!”唐劫应了一声,反手抓向许汉凌。 两人手掌在瞬间对撞,唐劫闷哼着跌出。 与此同时,那鲜血竟也在此刻落在了晶体上,晶体陡然放出大片光华,向着许汉凌飞去。 “成功了!”许汉凌兴奋大叫一声,向着晶体抓去。 “伊伊!”唐劫暴吼出声。 一道花镖已打在晶体上,打得那晶体一颤,向着旁边歪了歪,许汉凌这一手竟然抓空。 唐劫已暴起扑至,一刀斩出。 许汉凌怒喝着再抓晶体,同时反手一袖甩出:“滚开!” 唐劫被这一袖弹看,长身飞起,飞身再斩一刀,同时道:“你如今已被现,就算拿到宇晶,也走不出这会军峰了!” “你懂个屁!”许汉凌暴喝一声,竟然任由唐劫这一刀砍在身上,溅出一片火花星光。 天神甲! 怎么会是天神甲? 唐劫楞了楞,此人不应当是兽炼门的人吗? 他已来不及找答案,尽管少海洞金诀作用下,还是有部分刀气渗透天神甲打在了许汉凌背上,痛的他全身产都,但是那一刻他还是抓住了晶体。 晶体已在瞬间放出大片光辉。 唐劫一楞,随即明白过来,失声叫道:“不好!” 他这时才想起,这宇晶乃是掌握空间之神物,拥有了它就等于拥有了穿梭之能。 正因此,兽炼门只需要考虑得手,完全不需要考虑如何撤退,因为得到宇晶就能撤退,哪怕只能撤退一次,也够了! 许汉凌说得没错,唐劫来得终是晚了些。 下一刻唐劫和伊伊同时扑出,抱住许汉凌。 伴随着晶体上光芒一闪,唐劫,许汉凌还有伊伊已同时消失。 第二十三章 逃亡(1) 这是一片笼罩在漆黑夜色下的荒凉原野,原本空荡荡不见一物。 突然间,狂风骤起。 原野的上空有如鬼魅般划开了一道裂缝。 从裂缝中滚出三个人,正是唐劫伊伊和许汉凌三人。 那裂缝只是一闪即逝,即便于唐劫三人而言,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但是眼闭前他们还在会军峰玄机殿上,眼睁后,就现自己已身处异/地。 唐劫一个翻身跃起,茫然看向四周,不知身在何处。 再看那许汉凌,竟然也是一脸诧异。 他是动宇晶之人,不可能不知道传送去了哪里,但是这种情况显然说明许汉凌没有传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唐劫只一转念就明白这是为什么。 因为多了唐劫和伊伊。 距离传送,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多了他二人的影响,使得原本的传送出了些偏差,以至于许汉凌也没能到达目的地。 尽管如此,看这周围完全陌生的地界,唐劫知道自己多半也已不在文心地界了,更有可能是距离许汉凌的目标地点很近。 如果所料不差,那很可能是在兽炼门或者天神宫。 “你传送的地点是哪儿?”他问。 “小辈!”许汉凌愤怒瞪着唐劫,要不是他出手,自己此时已经完成使命。 “看来你是不想回答了。”唐劫叹口气:“你身穿天神甲,应当和天神宫有些关系。此地不会是莫丘吧?看来天神宫和兽炼门也不是想象中那么融洽啊。也是,千情宗还往我洗月派放暗子呢。” “你找死!”许汉凌大吼一声,一指对唐劫点去。 唐劫一个乱风步闪过,信手取出一物抛出,却是山河社稷图。 这山河社稷图一出现,荒野上便多出一片悬崖瀑布,正是那鸿断涧。 鸿断涧中万物浮图,隐隐竟有无数生命居于其中。 而在那瀑布流泉之下,更有一人屹立。 当山河社稷图未展开时,他是画中人,独钓飞瀑水。 而随着山河社稷图的展开,他便轻抬头颅,眼窝中闪过两点碧绿幽火。 鬼卫! 山河社稷图中有长生万象阵,可置生命于其中,它们是维持传送阵的根基,本身也可容纳一些不见于外的存在。 正因此,在有了鬼卫之后,山河社稷图上就多了一个画中人。 他是继本体之外最强的召唤,也是唐劫轻易不愿使用的手段。 但是这刻,在这异域他乡,他再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随手抛出山河社稷图,唐劫道:“杀了他。” 那一道黑影已掠向许汉凌。 一场龙争虎斗就此上演,唐劫却是看都不看一眼。 他向前走了几步,张目四顾,尽管表情淡然,眼神中却已充满警惕。 信手抓起一把泥土,唐劫嗅着泥土中的气味。 然后他松开手,任由泥土从指缝中洒落。 看着泥土在空中飘扬的样子,唐劫的目光越凝重。 他突然对着地面刨了起来,双手如锄,将地面翻开,很快就犁出一条长长的深坑。沾染泥土的手从深坑底部拈出一粒小小的黑色砂石。 唐劫将那砂石送到眼前,神情已愈见严肃。 “这下麻烦了!”唐劫的口中喃喃吐出这几个字。 “啊!”凄厉叫声中,许汉凌已在鬼卫和伊伊的联手攻击下飞起。 他向着唐劫的方向飞去,许汉凌眼看自己飞向唐劫背后,心中大喜,只觉得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正要一掌劈下,唐劫已是回身一指点出。 指尖戳在天神甲上,如切豆腐,扑的刺穿甲胄,刺入许汉凌体内。 许汉凌全身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裂……玉……指!” 指尖上一点光芒乍放,起初只是一小团光华,接着如一小团太阳升起,许汉凌的整个胸膛都随之融化,消解。 他不甘地抓着唐劫:“不……我是真人……” “我知道。”唐劫冷漠道。 许汉凌看着唐劫那冷酷的表情,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暴吼道:“我不会死在你手里的!” 他身上气势暴涨,单掌猛地向唐劫额头劈去。 只是他刚出手,两道血线已同时飞起,许汉凌现自己的手臂竟已不听使唤的向空中飞去。 他嗷的叫出声来,回头望去,只见那鬼卫的双手正从他断臂处缓缓收回。他颤抖着,终于无力的呐喊起来。 全身再放光华。 天心自爆! 但是下一刻,唐劫指尖太阳光辉大作,已将他整个吞没。 他连自爆的机会都没,全身化成大片的灵气向着空中逸散开来。 收回手指,唐劫甚至连许汉凌的芥子袋都不愿多看一眼,只是关注手上那粒黑色砂石,仿佛这才是最重要的。 伊伊跑过来问:“哥哥,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了吗?” “恩。”唐劫抬起手中黑砂石:“这是死怨石,据说是生灵死后所化。此物天生对生命有极大的侵蚀作用,最适合用来做慢性毒药,也可以成为一些阵法的辅助材料,又或炼制亡魂鬼物,鬼卫制作就用过这种材料。” “然后呢?” “因为侵蚀生命特性的缘故,死怨石所在之处,必定是荒芜之地,除了杂草几无它物。在栖霞界,死怨石最集中的地方就是亡魂原。” “亡魂原?”小丫头脸色立时大变。 亡魂原因积聚了大量死怨石的缘故,荒原上阴煞之气极强,人处其中,不消数日就会死亡,就算是修者若长处其内,也会受其影响,侵蚀体质,削弱生命。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里离天神宫很近。 宇晶虽然未能将他们带入天神宫内,却至少将他们带到了亡魂原,与天神宫可以说只差一步。 “用宇晶!”还是小丫头伶俐,下一刻已想到:“宇晶能把我们带过来,也就能把我们带回去。哥哥你有宝儿给的白虎精血,你一定可以控制宇晶的。” 说着已从许汉凌身上取出宇晶。 只是此刻这晶体黯淡无光,却再不复之前的光辉耀眼。 唐劫接过来看看,摇摇头道:“能量已耗尽,暂时无法使用了。” “啊?怎么会?”伊伊睁大眼睛。 唐劫轻轻将宇晶举起:“宇宙二晶虽是神物,亦需能量推动。本来,以宇晶之能,这样一次小小的界内传送当不至于耗尽能量。问题是此物受损,缺了一角,就和乾风珠一样,相当于破了一个洞。这个洞不是破在底部,而是中央偏下些,洞下还能蓄水。可一旦过了那个洞,能量就会自己慢慢的露出来。再加上此人是依靠白虎血强行推动,身无血脉,不懂空间之道而勉强动,其对能量的消耗十倍于平常,又有你我临时加入,自然是一下就耗空所有能量。也幸亏它能量不够,不然我们现在只怕已经在天神宫内了。” “那我们怎么办?”伊伊问。 唐劫收起宇晶:“当务之急是赶快离开这里,只要离了莫丘,我们就安全了。” 他这话说完,突然察觉到什么,看向许汉凌尸处。 修者只要修成灵体,死后大部分血肉便尽化灵气消散,偶有未灵亦化飞灰,几乎不留成形之凡物,若有遗留也只说明此人修炼的不到家,正因此,如归墟之称,一般也都是指三枯之后的人,在此之前纵然死亡,灵归天地也看不出多大动静,因此连入洞归墟的资格都没。 这许汉凌好歹是一位真人,虽实力一般也是灵体有成,这刻死后全身尽化灵光,虽不象虚慕阳,罗涵真那样天降灵雨,好歹也有灵光彩霞映现。 但就这时,唐劫却看到许汉凌遗尸处,不知为何竟多出了几块石子般的物体。 这些东西其实就是修炼不到家遗留的遗体,在修界称为朽骨,即脱凡不够遗留下的一点凡物,因属杂质,故称朽骨,意指朽木不可雕也。 这刻唐劫看着那许汉凌的朽骨,突然蹲下身来,在其中捡取出一样东西。 此物看似朽骨,实际却有不同。朽骨是灰白之色,这东西却是白中带了些黄,看起来似金非金似木非木。 唐劫将它举到眼前仔细看着,突然间那物上灵光一闪,仿似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唐劫心中震惊,猛将那东西扔了出去,大喊一声:“不好,这是秘骸!” 秘骸者,一种植于体内的特殊法器,使用此物纵万里之外亦可被定位追踪,而且一旦植入就无法被取出。此物的隐蔽性极强,极难被现,纵紫府大能亦不可察知,当然价值也极高,因此多用于高级别秘探。 象许汉凌这种真人级别的内应,被植入此物一点都不奇怪。 问题是这样一来,他的位置也暴露了。 这刻唐劫抓住秘骸,施动法术,一只小鹰已被他变出。将秘骸往那鹰嘴里一丢,小鹰已向着另一侧飞去。 不过利用小鹰转移秘骸只是一时之计,一但让天神宫现,必然能推测出许汉凌已死,有人取走宇晶之事。到那时一旦动天罗地网,就算是唐劫想要逃离莫丘亦非易事。 无论如何,要在天神宫现之前逃离,唐劫抓住伊伊道“我们走!”,已带着伊伊向空中飞去。 莫丘在西,文心在东,因此不管自己身在莫丘何地,一路东飞那是没错的。 一路急飞,在飞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唐劫突然看到远处天空亮起一道冲天烟霞。 那烟霞一直冲到空中至高处方才停止,却化成数百道光影向着四面八方飞射,大片的光影瞬间拉满了整个莫丘大地。 看到此景,唐劫知道完了,天神宫一定是已经现了秘骸所在,从而意识到许汉凌已死,宇晶落于他人之手。 此刻的烟花讯号便是报警,讯号一起,全派戒备,不仅是天神宫,就连天神宫下辖的那些小门派也会接到讯息,阻拦一切可疑敌人。 如今唯一可以庆幸的是,由于洗月派离这边太远,那边的事情当还没有传过来,所以天神宫应该还不知道是谁和许汉凌一起传了过来,又杀了他夺走宇晶。 但是唐劫相信,以天神宫的实力,最多一天时间,他们就会知道是谁来了。 只要知道是唐劫,相信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天神宫上天入地都不会放过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把他挖出来。 所以这一天时间就是自己逃出莫丘的关键。 以唐劫现在的度,又是横穿莫丘,一天时间还是有很大希望冲出莫丘的。 想明白这点,唐劫全力向东冲去。 第二十四章 逃亡(2) 在天空中高飞行,借助于云层,唐劫小心避开探察。 空中时不时就会有一道道神念扫来扫去,那多是一些心魔期以上的强者在搜寻探察,不过唐劫有石衣在身,到不虞被现。 但是石衣可以遮挡神念,却无法遮挡肉眼,时不时冒出的一个个修者却是让唐劫大感头疼。 这也难怪,即便不知道此刻来的是唐劫,仅凭宇晶一物,也值得天神宫大举出动。 这使唐劫不得不更加小心规避,依仗着洞察,他总能先一步现附近的敌人,从而做出闪躲,只是这样一来,度也随之放慢。 然而很快,新的麻烦来了。 天亮了! 在一夜杀戮与逃亡后,这个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 天空中重新升起朝霞,光明统治大地。 视野变得清晰,唐劫的躲避也变得越艰难起来。 天神宫的搜寻尚未加紧,唐劫却已隐隐感到一种外松内紧的压迫感。 他不清楚天神宫这个时候是否已经确认了唐劫在莫丘的消息,但是迫在眉睫的危机感已让他越来越感到往前行怕是走不通了。 尽管如此,唐劫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会放弃希望。 尤其是他手中还有张逍遥游符。 不过此物价值极高,得来不易,而且是乱序传送,谁也不知道会传送到何方,因此唐劫轻易不愿使用。 至少现在,他还不是没有闯出去的机会。 他借着云层低飞,利用复制术把自己掩护起来,象一只雄鹰在空中飞行,如有必要,他不介意用复制术来一次强行闯关。 四周依然时不时地有修者出现,不过都被唐劫瞒了过去。 为此他的度更慢了。 当夜晚再一次来到时,唐劫终于飞到了津口关一带。 这里是莫丘的边境所在,只要过了这关,就是荒芜人烟的修者战场无生原,过了无生原就是七绝门的地盘——七绝门与天神宫之间的仇恨来源很简单,就是地盘之争。 站在云端里向着津口关眺望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端倪。 唐劫想了想,先是向着关口南侧飞了一段距离,找准一个山头,然后用复制术复制出一个自己和一只遮住复制体的巨大金雕。 最后在他的控制下,金雕与复制体向着山外飞去。它们尽可能贴着云层飞,不给敌人现的机会。 然而就在金雕飞抵山顶空中的时刻,那空中突然来了一阵风,将山顶的云尽皆吹散。 金雕再无物遮挡,就这么暴露在天空下。 随后一只巨大的有着半红半蓝两种色泽的双头怪鸟向着金雕飞来。 “绕羽!”唐劫心中震惊。 此鸟叫绕羽,一种极为奇特的珍稀怪鸟,生而通灵,天赋冰火,极其罕见。 唐劫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绕羽出现。 这刻这两头怪鸟一出现,对着金雕就是一口冰霜喷去,那金雕只是幻化而成,哪里可能挡的住这绕羽的攻击,只一下就被冻成一个大冰砣子,从空中落下。 它这一落,下方掩护着的复制体也再藏不住,终于暴露出来。 下一刻就听山中无数暴喝响起:“在这儿!” 就见一瞬间,也不知多少法术光辉闪耀,点亮整个山头。 无数法箭以刺破苍穹之势刷刷向着复制体袭来,惊的那强大的绕羽也不敢逗留,尖嘶一声高飞而出,大片的法术入无数喷泉般逆卷而上,直冲天际,将复制体彻底淹没。 就听扑的一声轻向,复制体碎裂无踪。 看到此景,唐劫知道完了。 天神宫很显然已经知道是唐劫到了莫丘,这一点从他们看到唐劫的反应就可知道。只是他们假装不知,却在这通往国境外的地方重兵布伏,就等着唐劫上钩呢。 看他们连一朵云都不让过,一只鹰都要屠就可以知道,从天上到地下,如今莫丘国境线上的每一个部分其实都已被布成铜墙铁壁,就算是一只蚂蚁都别想过关! 这刻复制体被毁,唐劫再不犹豫,急忙动逍遥游符,方向锁定东方。 没想到就在逍遥游符纸亮起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股宏大磅礴的气息。 这气息如此强盛,逍遥游那可撕裂空间的力量撞在这股气息上,竟然生生反弹回来,不仅如此,甚至于符纸上还出现了一道轻微裂痕。 这一下把唐劫惊得非同小可,知道不好。 恐怕天神宫早就用了手段防备这种手段。 没有在第一时间使用逍遥游符,带有侥幸心理是唐劫最大的错误,当他现时,已是太晚。 或许是之前数次的争斗,让唐劫小看了天神宫吧。 结果就是这一次天神宫没有小看他,犯错误的反而是唐劫,而这个错误无疑是致命的。 这刻唐劫再不敢犹豫,转身就朝后飞去。 与此同时,无数道人影呼啸飞起,向着四面八方急射而去。 他们不知道唐劫在哪里,但既然出现了复制体的唐劫,那么真身肯定也就在不远处,这刻上至化魂,下至百炼,无数弟子连性命都不要的如洪水般蔓延开来,疯狂的寻找唐劫。 原本空旷的天空一下子变得成了菜市场般,现出无数人影,在这天际间化成一道道流光乱窜,看得人眼都花了,更有各种侦察法术弥漫天空,云层尽皆消散,整个天空变得透明如镜,就算是只蚊子也休想躲过他们的追踪。 “妈的!”唐劫低骂一句,只能在施了个隐身术后,一头向着地面栽去。 人海战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最实用的战术。 在大量修者的面前,再多的复制体也没有意义,石衣同样不起作用,惟有立刻落到地面,借助于花草树木这种原始手段,反能躲过一些人的眼睛。 因为大部分的探察能力,都是针对法术而非实物作用,包括唐劫的洞察,也是能够看破一些低层次的小法术,却看不透一块石头后面藏着什么。 然而要想下到地面,先就要下落那百米长空。 唐劫虽然会隐身,但是他这隐身的术法实在低级。神霄剑典里到是有高级隐身术,只是修炼艰难,唐劫不以隐匿刺杀为目的,因此也未钻研过。 这刻一路下坠,就在他下飞的同时,已有无数道目光看破虚空。 人多就是好,总有一些精擅洞察的,几乎是一眼就看破了他的低级隐匿术法,同时呼喝起来:“在那儿!” 然后是几道光柱破空袭来,点亮整片夜空,将唐劫的身影照得纤毫毕现。 下一刻无数大手已轰隆隆对着唐劫拍来。 这一下攻击,便是化魂真人硬受了,多半也是死定。 就在攻击扑至的同时,唐劫一个闪身动乱风步,人已凭空出现在另一头,躲过大部分攻击的同时,唐劫手一扬,甩出一物,却是一截烂木头。 这木头刚一出现,便一化为二,却是变成两个唐劫,一起继续朝空中坠落。 “杀!”一声断喝骤然响起,这声音如震于唐劫心底,震的他心神剧颤,知道这是音杀类攻击,却是可以无视他复制幻形之术的。 果然天下无无敌之能力,只要有所准备,总能找到对策。 复制术曾经在封不智眼前出现过,因而此术于天神宫早不是秘密,正因此,在复制术出现的那刻,对方第一时间便有了针对之策。 这一下音杀攻击震的唐劫狂吐一口血,以他天灵法体承不住这一下音杀,可见使用者境界至少也是灵环修为。 与此同时,又是三声断喝一下接一下响起,震的唐劫脑际晕,竟是连精神都无法集中,想要施法都变得艰难无比。 唐劫知道这是对方故意如此,不给他逃逸机会,好在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突然传来一声清凉感觉,一下将头脑中的眩晕呕吐感冲淡许多。 安神镯! 这正是当初七绝门卖山河社稷图给他时顺带的一样宝物,最能安神清心。当初这东西坑了唐劫整整五十万灵钱,但是这刻,恰恰是这坑货救了唐劫一命。 那刻唐劫精神一复,猛地向下推出一掌:“喝!” 吐气开声中,下方无数唐劫冲天飞起,将唐劫掩了个结结实实。 就算是知道复制体逃不过追杀,至少这刻迷惑众人,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已是够了。 无数个唐劫就这翻滚着从空中落下,天空各处射来诸般法术,打在这些复制体身上,每一道法术都带走一个甚至许多个复制体。 天空中就象是有无数个气球在炸裂,出扑扑的声响。 伴随着大量复制体的消失,唐劫也终于完成了这一段死亡冲刺。 双足接触地面,唐劫喝道:“伊伊!” 伊伊小手一挥,地面已丛生无数草叶,将两人遮了个严严实实。 同时剩下的复制体已一起向着四面八方跑去。 这些复制体没能跑出多远,就被那些修者一个个全部击杀。 接着这些修者已飞至唐劫坠落的谷地上空,呼啦啦一下至少有上百人。 为一名中年人长声道:“一定就藏在这附近,他跑不远!” “让我来!”一名粗壮汉子叫了声,抬手取出一物扔向空中,却是一块明晃晃的金印。那金印在空中滴溜溜变大,如小山一般,向着下方落去。 只是那金印尚未落于地面,就见大地猛地现出一片闪光,那金印落不下去,竟是反弹回来,一下打在那大汉身上,震的大汉错愕:“这是怎么回事?” “蠢货!”先前说话的中年男子道:“为拿唐劫,我天神宫不惜动封天锁地大阵,边关之境,五行无效,空如铁壁。你妄想以金印灭杀唐劫,未必能杀得了不说,却是忘了大地早被固化如铁,对一切法术气息皆生反弹,你这金印之术自然无效!” 那粗壮汉子这才醒悟过来。 这封天锁地阵乃是天神宫对付要犯使用的隔绝大阵,一旦起用,整个莫丘便如牢笼,任你有通天法术也插翅难飞。 在天神宫历史上,那是对付心魔,化魂等境界的修者,而且是手段繁多,杀戮鼎盛,实力强悍的修者才会使用的。 唐劫能得此待遇,也算是一种荣耀了。 这也难怪,毕竟天神宫盼唐劫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他不肯来,天神宫想着法子要抓人来,如今来了,又怎么肯放他离去。 这刻金印无效,那为者已道:“大家分散搜!” 无数修者已纷纷散开向地面落去,一道道探察法术落往地面,树木,草丛,泥石,这些修者仔细的连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那为的中年男子则和几名修者坐镇中央上方,一但哪里有了现也好立刻上去帮忙。 那中年男子明显是来自天神宫的,一身金衣,另几名修者却不是天神宫的人,而是穿了一身灰衣,灰衣上还绣了一把小剑。 这刻一名灰衣老者拱手对那金衣中年男子笑道:“恭喜卫真人,贺喜卫真人。唐劫从真人镇守之处过,简直就是送了一份天大的功劳给真人。只要抓到此獠,于天神宫就是大功一件啊。” 那金衣中年男子嘿嘿笑道:“那是自然。当然,这件事也少不得你们名剑山庄的出力,我自会帮上去,给予相应嘉奖。” “那就多谢真人!”那灰衣老者躬身道。 莫丘国境线漫长,要封堵唐劫这样的人,仅靠天神宫自己显然是人手不足的,因此天神宫也是广传檄令,让莫丘治下所有门派尽皆出动,再以天神宫的人为核心,如此方可围堵唐劫。 这刻大家互相说着话,似是唐劫已经手到擒来,心中自是兴奋不已。 把自己埋在厚厚的草叶下,透过那一丝缝隙,唐劫冷眼看着外部。 由于先前复制体迷惑的缘故,追来的人无法准确判断唐劫的落点,实际搜寻处距离唐劫的位置要偏差了一些,而唐劫在落下时就有意选择了林木怪石较多,隐蔽性较好的地带,这使得那些修者一时找不到这边。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修者渐渐向唐劫这边扩撒过来。 一名灰衣修者正向着唐劫这边走来,他的年纪看起来不大,表情却很专注。 一缕指风从他指尖飞出,打在泥地上,带起一片泥土,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年轻的灰衣修者继续前行。 啪! 又是一道指风飞至,这一次打在了唐劫脚下的不远处,擦过伊伊变化的绿藤,闪出一抹法术碰触的光亮。 这光华只是一闪即逝,那灰衣修者楞了楞。 这个时候,年轻人经验不足的毛病彻底暴露出来,在现有问题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其他人,也没有继续试探,反而做了一个无比错误的选择——他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然后他看到一堆绿草覆盖土地,堆积得如个柴禾堆。 那灰衣修者又向前走了几步,这次他总算有所警觉,手中已现出长剑。 他小心看着,用长剑向着草堆刺去。 扑。 长剑刺入草内,如刺无物。 那灰衣修者见没什么反应,便想将剑拔出来。 这一拔却未拔动,好象是剑插在了什么东西里面。 那灰衣修者再度用力,竟依然未拔出来,就在这时,突然剑上一股大力传来,拉得他猛地向前一扑,灰衣修者大惊,这时他终于知道要叫,却已是晚了。 唐劫已捏住他的咽喉,将他猛地扣在身下,一股强猛力流涌入那灰衣修者的体内,瞬间将那修者冲毙,他只是蹬了蹬腿,便即死去。 松开手,唐劫看着他的脸,轻叹口气。 将那死去修者的尸体完全拉到大石头,唐劫脱下他的衣衫穿上,然后他的脸开始变化,竟变得与那死去修者一般无二。 再将那死去修者的尸体处理好,唐劫走出草丛,此时伊伊已变成一朵花藏在了他的衣袖里。 然后唐劫就这么跟着大家一路搜寻。 搜索的范围越来越大,唐劫的位置也不断向外延伸,终于,瞅了个没人注意的时刻,唐劫全力向外冲去——易容之术并不能保证他一直不被现,他到底不是那灰衣修者,要想长期混下去完全没有任何可能。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早晚会现有人死了,到那时他们就会现唐劫易容混入了大家。 所以在此之前,唐劫必须离开。 这也是唐劫感到最无奈的地方,他的易容能力一直以来都被他隐藏的极深,作为幻影妖狐的看家本事,这种易容手段远比一般的法术变化要高得多,也难以看破得多,如今却注定了要继复制术之后暴露了。从此以后,他的敌人又会多知道他的一个底牌。 暴露之后,许多事情就再不一样了。 有准备与无准备的差异从来都是极大的,在没有提防的时候,唐劫的易容之术连紫府都有可能骗过去。可若有了提防,则连天心都未必能骗过。 但不过怎么说,在此之前,先利用此法逃出生天再说。 随着搜寻时间的推移,金衣人终于渐渐意识到了不对。 没有道理这么长时间还找不到唐劫。 唐劫出现在他这里,被他抓住无疑是大功一件,可如果被他逃掉呢? 一想到这,金衣卫真人也不寒而栗。 半个时辰后,消息传来。 搜寻的队伍中少了一个人。 这个消息让所有修者都紧张起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人现了那灰衣修者的尸体,从时间看,这修者已死去至少三个时辰。 而在一个时辰前,还有人见过此人。 真相终于大白,得知此消息的卫真人只觉得眼前一晕。 他知道,他已经错过了抓住唐劫的最好时机! 第二十五章 逃亡(3) 从追杀中脱身而出,唐劫终于松了口气,脑中也开始思考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如今的情况,自己短时间内是逃不出莫丘了,只能先想办法活下来再说。 虽说人海茫茫,抓人并非易事,但是栖霞界法术繁多,谁也说不准有什么能力。如兽炼门的长吻细犬,便是无论你如何变化面貌也逃不过去的。相信要不了多久,这种东西也会再次出现。 不过就如天神宫对唐劫的手段有所防备一般,长吻细犬若是有了防备也是可以对付的。唐劫就知道有一种迷失草,磨成枝涂在身上后散出的异味可以迷惑长吻细犬的鼻子,只是这种东西不太好找,还需再想办法。 说起来他这次传送实在是太过仓促,之前并没有什么准备,其中最麻烦的就是缺乏召唤本体的材料。 山河社稷图内的传送阵需要材料才能动,但这些材料价值不菲,由于之前对付万妖的缘故,唐劫把大量资源都用在了那三个阵法上,导致启动传送阵的资源反而紧缺,本来以为暂时用不着了,现在传送阵却成了他最后的依仗。 躲进九绝诛仙阵其实是个好方法,不过这个方法的后果就在于,一但两个人都入九绝诛仙阵,那么山河社稷图就会无人收起,到时候就会成为敞开的门户。而且在无人再次启动传送阵又缺乏资源的情况下,唐劫也很难再回来。 所以唐劫宁愿分身死,也不会选择走这条路。 这刻翻开芥子袋查找了一下,唐劫现手里拥有的资源实在是少得可怜。他的芥子袋里装的最多的就是豆子,那是他用来对付万妖时最后的手段,其他东西反而极少。 “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补充资源。” 唐劫自语道。 只有搜集到了足够资源,唐劫才有在这莫丘生存下去的底气。 一路飞行,在飞过那片辽阔山区后,唐劫终于看到远处一座小镇。 小镇不大,不过地处要冲,看起来还算繁华。这里应当有修者,同样也应当有为修者服务的鉴宝斋之类的铺子。 唐劫在小镇外落下,然后才步入镇内。 一路走来,唐劫还真看到一处铺子,叫明鉴斋,铺子上头挂着的匾额看起来平平无奇,唐劫却看出那分明是一件道家特别炼知的辨妖工具。 若有妖物乔装入铺,此匾就会出无声警示,到也算有些创意。 这刻唐劫进入,将自己需要的材料清单交给店里伙计,那伙计看过后回答:“请大人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去取来。” 看那伙计离去,唐劫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所要的这些东西,在修界虽说不上是什么重要的宝贝,在凡间却也属于异宝,那伙计不过一介凡人,就算是在这铺子里见过些世面,也不至于看了清单后还如此镇定。而且就算这小镇的铺子专为修者服务,到底也只是个小铺子,唐劫所需广泛,也不认为这么一家小铺子就能满足自己,怎的那伙计看起来到象什么都有似的? 他心中有疑,灵识伸展,已向着屋后蔓去。 片刻,那伙计出来,对唐劫道:“请大人稍等,您所要的材料价值较高,需到库房中领取。我已差了人去,片刻即回。” 唐劫漠然回答:“顺便也带回天神宫一大批的人吧?真没想到他们做得如此仔细,竟然连鉴宝斋这种地方都通知过了。” 那伙计一呆,脸上现出骇然:“大人……” 唐劫电闪出手,一把捏断那伙计的咽喉,转身离去。 刚跨出一步,忽然心有所动,扭头看去,只见那伙计倒下时拉倒的柜子正露出一角绿叶,仔细看去,却是一株百年木兰草。 这百年木兰草说不上是什么佳品,不过在这小镇上亦属少见,估计是镇店之宝。 唐劫也不客气,信手卷了,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柜台上所有抽屉打开,看到有好的一股脑儿就收了。 待到收完后突然楞住,随即仰天大笑起来:“我真傻,哪里需要买什么东西?抢来便是!” 人在大治之世活的时间长了,就会变得事事讲规矩。 象唐劫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在秩序与规则下行事,因此也从未有过无序行事,一切全靠拳头来讲理的经验。 正因此,当他流落莫丘时,依然本能的按这一习惯行事。 要不是那一株木兰草提醒了唐劫,或许还要好一段时间,唐劫才会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 他是一个逃犯! 在这片土地上,任何一个人都是他的敌人! 无论他如何遵守这个地方的规则,都没有意义,惟有活着才有意义! 象这种事看起来简单,但在一个人惶惶落跑时其实很难在短时间想到。 唐劫很庆幸自己能在逃亡的第二天就意识到这点,这使他可以少走许多弯路,同时也大大提升自己的存活几率。 那一刻唐劫思维电转,将一些原本没想通的问题想通。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片纷嚣之声,更有人大声呼喊:“唐劫在这里,莫让他走了!” 度竟如此快? 唐劫也微微一愕。 步出铺子,唐劫才看到那出现的赫然是十数名灵师,从衣着看明显不是天神宫的人。 唐劫立刻明白,这只怕是地方上的小门派,得到了唐劫的消息立刻过来。这些小门派实力有限,消息也不甚灵通,估计之前根本不知道唐劫是谁,因此一听说唐劫出现后,立刻就追了过来。 看那为之人,也不过是个脱凡巅峰就可知这门派的底子有多薄。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门派,却是气势汹汹杀了过来,为修者更是大叫:“没错是他,把他拿下!” 唐劫眼中电芒一闪:“不知死活!” 山河社稷图随手一抛,一片流泉飞瀑凭空闪现,鬼卫已高冲出。 不等那帮人近身,鬼爪已抓在一名修者的脑壳上,微一用力,已将那修者捏的脑浆迸裂,接着再闪身已扑向余者。 屠杀! 一场彻底的屠杀! 以鬼卫真人级别的实力迎战这么一个地方小门派,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碾压。 于是就看到在一群鬼哭狼嚎般的呼叫声中,一名又一名修者倒下。 远处还在不断跑来新的修者,应当是这个小门派的后继人员,因度不够而慢了一步,他们的实力太弱,弱到连脱凡都未入,只在灵台境,却也因此未引来鬼卫的屠杀,而得以看到这场战斗的惨烈。 街面已经变成了屠宰场,鬼卫身影纵横交错,出现在这片空间的任意角落。 没有人能挡的住鬼卫哪怕一个回合,鬼卫却仿佛戏弄一般,每一次出手都只杀一人。 于是那些门派中的“祖师”“长者”“前辈”“师傅师伯师叔”就这么一个个死在那鬼魅般的幻影下,只是一双手爪,片刻间取走无数人的生命。 至于目标,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动都未曾动一下。 那几名后来的弟子站在远处已看得彻底傻掉,他们的腿在颤抖,脸色变成一片惨白。 “快走!”一名派中的长者终于意识到接下这个任务是如何的错误,用尽全力呼喊起来,然后就被鬼爪如撕豆腐般撕开胸膛,修炼了数十年的护罩甚至挡不下鬼卫的随手一击。 几名弟子如梦初醒,终于知道要跑,鬼卫却已杀完最后一人。 它微微抬了下头,看向远处疯狂奔逃的弟子,然后看看唐劫。 唐劫淡淡道:“留一个活的,剩下的杀了。” 鬼卫微一点头,人影一闪即逝。 远处,鲜血再洒。 片刻,鬼卫带着一名活口回来,扔到唐劫脚下。 此人已吓得傻了。 唐劫踩住那弟子:“叫什么名字?” 那弟子怔怔看着唐劫。 “不想死就说。” “徐……徐彬。” “你门派在那儿?” 那弟子先是怔了怔,然后大叫起来:“你杀了门主,杀了师傅,你杀了所有人,你还想杀到派里去?我不会告诉你的,不会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伙计刚传递消息,你们就来了,应该就在附近。从你们刚才来的方向看,应当就是镇外的那个山头吧。”唐劫用下巴指指远方一座小山。 那弟子如陷冰窟。 他大喊:“不……” 看到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唐劫满意点头:“看来没错。” 碰! 他已被唐劫一拳轰爆了头颅。 看到这一幕,已经变回人形的伊伊也有些不忍看下去。 她轻声说:“哥哥,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我知道。”唐劫淡淡道:“他们终不过是受天神宫所指使的走狗罢了,罪不致死。但是抱歉,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这么做……必须让那些人知道,我唐劫不是好惹的。敢帮天神宫的……都得死!” 说到这,唐劫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既然想杀人,就得有被人杀的准备。反正暂时也出不去,到不如就在这莫丘杀个痛快再说吧!” 曾经的大宏愿大誓言在这一刻在他脑际轰然响起,唐劫的眼神变得清亮,意志也变得坚定起来。 如果说之前他想得还是怎么逃出去的话,那么这一刻清醒之后,他想的事已完全变了。 或许这就是苍天的意志吧,提醒他他所曾经下的誓言。 如今既然上苍已让他来到这里,那他又怎能不好好的作为一番。 如今,他就要在这莫丘的土地上,大开杀戒一番。 所有阻路者,死! 想到这,唐劫已仰天大笑起来,已冲着那小山头飞去。 这门派很小,山上如今已只剩一些妇孺。 唐劫总算没再造杀戮,而是抓起一人问过该门派的库房所在后便径直过去,也不细看,直接将库房中所有一切尽数收走,然后一把火烧了这门派山头。 最后在地上留下:“有为虎作伥者,一律如此下场!” 这才扬长离去。 又过了一会儿,远处飞来几道身影。 为一人黑袍长袖,形态悠然,正是封不智。 山头上的硝烟未尽,伴随着的是一些妇孺无助而绝望的哭喊。 封不智身在空中向下眺望,半响没有言语。 “封兄!”身旁的一名修者道。 封不智看着废墟却不言语。 好一会儿,他才道:“手段凶狠果决,一反常态,如此行事明显是已立死志。回报宫内,唐劫怕是不会乖乖就范,对付此子,要做好彻底击杀,一无所获的心理准备。” “是!” “再找个人,去把那些妇孺都安置了吧,以后再有此事也照此处理。” “还是封兄宽厚!” 封不智回答:“不是我宽厚。唐劫此举明显意在震慑,这流泉门好歹也是因我天神宫的交代而死,若不善加抚恤,对其他门派也不好交代。总要有所体恤,方可安抚人心啊。” “封兄明鉴!”那修者不失时机地拍了个马屁。 封不智到是没在意,只是道:“从唐劫先前的方向看,唐劫冲关失败后,如今已是逆飞,去向未知。要想抓到此人,非得精通追踪之人不可,传讯符请犬王出手吧。” “犬王?”身旁的修者吓了一跳。 天神宫八王九将,犬王何长安正是赫赫有名的犬王。 他名犬王不是他擅养狗,而是他本身就有一个赫赫有名的狗鼻子,凡是被他记住的气味,就注定跑不了,据说也是一种道。 犬王是天心巅峰,地位与洗月派十九天魁等同。 封不智说要请他老人家出手,这事当真有些难度。 为了对付唐劫,天神宫的确出动了许多好手,却终不可能连何长安这类人都派出来,唐劫再厉害,也就是一脱凡巅峰,难的是找到他而不是对付他。 因此这刻封不智这么一说,旁边已有人道:“我看还是算了吧,鹰堂十二神鹰同样精擅追踪,以他们的能耐当可找到唐劫。” 封不智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提议请犬王是因为我不信任十二鹰的追踪能力吗?不,我只是不想鹰堂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追踪好手死在唐劫手里罢了。也只有犬王大人出手追踪到他,才不用担心唐劫的阴谋诡计!” 那修者听得倒吸一口气:“封兄,十二鹰虽然境界不高,却也普遍是脱凡巅峰与灵环修为,更有联手合击的手段,难道说以他们十二人之力,还会对付不了一个三枯期的唐劫?” “三枯?”封不智用怪异的眼神瞥了同伴一眼:“在经历了边关逃杀和眼下的这场屠杀之后,你还敢认为他是三枯期?” 那修者呆了呆:“难道说……可这怎么可能?他才修炼不过二十六年。” “这有什么?天下英才众多,总有些人让你想都不敢想。七绝门的王绝灭,天涯海阁的葬风女,兽炼门的钱英晨,千情宗的红情女,还有我天神宫的扶英杰,哪一个不是三十年内成就巅峰,他唐劫甚至不是最快的那个。天下英杰,无不早露峥嵘,一路扶摇。仙路漫长,由不得你后来居上,当要一路领先,直到终点。那开头站不到前头的,以后也很难称雄!” 旁边的修者听得汗颜,连连点头:“封兄说的是,不过就算如此,只怕宫内还是不会同意让犬王大人出手的,实在是……” “实在是太过折了犬王大人的颜面,对吗?”封不智淡淡道。 那修者未回答,只是苦笑。 封不智道:“其实我也知道他们不会同意。” “那你还……”那修者诧异。 “正因为他们不同意,我们才更要提啊。”封不智悠悠道:“等唐劫把十二鹰都杀光后再提,岂不是显不出我等之睿智与远见?” “……” 封不智已拍拍他肩膀笑道:“莫急,莫急,有些事早晚会来。死几只小鹰而已,也当不得什么大事。” 那修者听得额头涔涔,却是不敢接话。 封不智却抬头看着天空道:“唐劫啊唐劫,我到要看你能跑到什么时候。此刻之凶狠,无非是步入绝境之疯狂。可惜就算你能杀再多的人,也终逃不过一死!” 说着一挥衣袖,已自去了。 ——————————— ps:尸体没装芥子袋不是因为遗漏而是因为空间有限,这一点不是我忘记了,而是我写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但我认为即使装了芥子袋,天神宫依然会现真相,总有一些法术可以回溯过去。当人少时,可能没人会这个。当人多时,就各种手段都有了。尸体的体积不算小,还有血,袋子里装满豆子,你能想象一大袋豆子泡在血水里吗? 这就是为什么不收的理由,我没写是因为这念头当时一闪而过,觉得不合适就没写,没想到读者还是精明的,你遗漏了,那边就指出了,在此就回答一下。 当然,也有一些问题属于遗漏和bug。 长卿是心魔期真人担任,我写的许汉凌却是灵环期,心魔期是不可能被鬼卫加伊伊随便虐的,除非是最垃圾的那类,这个是我疏漏了。我们就当他是个特例,因积功而升迁吧。 最后:1o月28日下周二我会在微信平台挑选十位读者关于《仙路争锋》的留言进行统一回复并在微信公布,大家有关于作品的疑问欢迎留言!我的微信账号:zuo激ayuanfeno或者搜索微信公众账号【缘分o】 第二十六章 融炼 前溪镇。 这里是位于莫丘以西的一座小镇。 唐劫就在这小镇的一间客栈里盘点着自己的收获。 虽然被灭掉的小门派并无太多油水,却也还是给唐劫带来杂七杂八的不少东西,尤其一些低级的法宝,丹药,符纸等物,数量还真不少。 这门派太小,收藏的也多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的一件法宝在唐劫眼里也不堪一提。但话又说回来,再不值钱它也是钱。 如果换成是以前,唐劫会选择一股脑儿打包,随便丢给某个铺子换一笔灵钱,以免自己费时费力。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在唐劫下定一路血杀的决心后,他突然现自己用不着钱了——他完全没有必要把这些东西卖出去,因为如今的形势下灵钱对他已毫无意义。 法宝它可以用兵字诀碎掉,那些丹药就只能勉强挑出一些使用,符纸就彻底成了草纸。 于是在整理过后,唐劫身边就多了一堆的瓶瓶罐罐,还有大堆的符纸,这些东西于他而言,还真是用之无益,弃之可惜,尤如鸡肋一般。 “唉,要是有什么东西能象兵字诀那样,把法宝都炼化掉就好了。”唐劫叹息,想了想他突然坐起到:“伊伊,你说兵主明兵字诀的初衷会不会就是这样?不是都说兵主一生征战吗?那不就代表着一生杀戮,战利品的处理不好搞,便自己修一门法术来炼化一切?” 伊伊听得眩晕:“你说兵字诀这么神奇的法术就是兵主为了处理垃圾法宝而开创的?” “未必不可以哦。”唐劫悠悠道:“天下许多伟大的创造,本就起源于一些小小的需求,只是随着后来的展变化而变得不一样罢了,仙法亦是如此。” “那你也创造一个啊。”伊伊喊。 唐劫苦笑:“哪有这般容易。天下术法皆出于道,若要创法当先悟道,其后……” 唐劫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因为他现,自己完全是符合创法条件的。 说到悟道,他现在悟的道已经够多了,智慧之道更是创法的无上利器,它能让唐劫在最短时间内推演出法术需要的所有脉络,并不断完善与展自身。 唐劫以前之所以没有自创法术(云丛天刀脱胎阵法属于半自创),是因为他没有那个需要。 洗月派传承数千年,拥有的法术如天上繁星,不知凡几,去芜存菁下,留下的都是精华,是公认最好用的。唐劫不认为自己的智慧可以越数千年来无数代人的智慧,因此也没兴趣非要现成的好法术不用非去自创。 但当有所需要却无可用之法时,一切就再不一样了。 唐劫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有能力也有需求去创造这样如兵字诀般的法术,去消化掉所有自己用不掉的丹药符纸。 当然,象兵字诀那样碎尽万兵得一件无上神符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符是人类智慧的体现,而非法术的结晶,栖霞界更不是系统,没可能说碎一万张符后给一张级符。 丹药也是如此。 它们和兵字诀最大的不同就是,兵字诀创造的其实也不是法宝,而是某种材料,只不过这种材料具有极为特殊的效果,可以变化成武器挥作用。 某种程度上,兵字诀和唐劫现在想做的一样,其实都相当于在进行垃圾处理工作。而在垃圾处理的过程中,只可能产生原材料而非成品。 而且这种原材料是必须极深层次的,具有共通性。 这是因为法宝也好,符纸丹药也罢,用料往往各不相同,你不可能炼化一颗由白苓炼成的丹药,却得到一些黑檀。 正因此要想用一种方法凝炼万物而得到对自己有用的材料,就必须是更深更细微层次的存在。 比如兵字诀炼化的金砂便非金非铁,不属于任何世间已知的金属,但它又的的确确存在于这世间,并被兵字诀凝炼而出。 从这方面讲,丹药符纸应当也是一样。 一想到这,唐劫就连连摇头:“这不可能。创法我或许还能做到,但要提炼如金砂这样的存在,就需要深究本源,需要对世界,对道有更加深刻的认识,更要有通天手段方可做到。我一无足够认识,二无通天手段,创不来。” “本源?”伊伊忽闪着一对大眼睛道:“修界的本源不就是灵气吗?” 唐劫笑笑:“当然是灵气,不过……” 他正要说说不过却不是只有灵气,突然间怔了怔,重新看向那些丹药符纸,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他突然跳起来大喊道:“对啊,灵气!我真笨,为什么不能还原成灵气呢?灵气就是这世间最本原的物质,也是我们接触最多的,最理解的。我做不到象兵主他老人家那样提炼出某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材料,但我可以把这些东西都还原成灵气啊!这不就行了?” “可是……”伊伊喃喃道:“那有什么用?” 是啊,那有什么用? 这世间到处都是灵气,对修者最重要的东西,其实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如果需要灵气,自己去呼吸便是了,何需融炼这么复杂?再者融炼出的灵气,又何尝不是重归大地? 唐劫却是一笑:“那就不让它们进入这世界,你看怎样?” “恩?”伊伊一呆:“什么意思?” “圈起来啊。”唐劫回答:“就象六大派他们做的那样。” “往哪儿圈?”伊伊不解。 “山河社稷图。”唐劫回答。 ————————————— 前溪镇外有片小小山区。 今天,这片山区突然多出了一片飞瀑流泉。 飞瀑流泉下是一些生灵在其中欢呼跳跃,那是唐劫布下的长生万象阵中生存的生灵。这些生灵为大阵提供了能量,大阵也反过来为它们提供了生存的空间,从这方面说,鸿断涧早成一个独立空间,只是小了一些。 唐劫站在飞瀑下,看着那仿佛从云端中落下的瀑布,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撒出一片似云非云,似土非土的物品。那东西一落地上,便化成一片小坡。 此物正是云泥。 接着又是一小瓶青水洒出,落在整个鸿断涧中,竟如下起了一片小雨般,引动万物生长,生灵欢呼,就连先前抛出的云泥都变化出瑰丽光彩。 玉蟾液。 这两样东西正是当初从石门派得到的,和七煞镇魂钉一样,可以说是当时最值钱的宝贝。七煞镇魂钉被用来镇封囚禁,制作鬼卫,云泥和玉蟾液唐劫却一直没舍得用,直到今天才终于拿出来。 既然要制作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洞天福地,那么创造法术就变得没有意义,创造一个法阵才更合适,而且以唐劫现在的实力要创造法术本就艰难,法阵反倒更简单许多。 山河社稷图就是唐劫选定的布阵之地。 为了布好这个阵,唐劫之前已推算演练过无数遍,糟蹋了一批材料后,才最终形成眼前的法阵,而到底是骡子是马,就看这一遭了。 为了自己人生第一个自创法阵成功,唐劫更是不惜用出自己珍藏的最好材料,一点一点给它加上去。 这也是唐劫在山河社稷图成形后,第一次为它“添砖”。 添砖是山河社稷图特有的说法,此物每一次易主,清空,都只可容纳一次土地,容纳完成后就再不能添加。 这也是为什么七绝门敢把图交给唐劫的缘故,山河社稷图就好比是一幅画,第一次容纳就是画图完成,从此以后篇幅已定,除非清空整幅图画,否则无法再做更改。 但是大的格局不能改,小幅度的添砖加瓦,比如在已经画好的图画上再描上几笔,加点东西,还是可以的。 唐劫此刻就是在添砖。 曾经的格局都被用来布长生万象阵和传送阵了,本来就有限的地面容不下第三个法阵,使得唐劫不得不再以云泥为山河社稷图增加些空间。 在山河社稷图的左下角还有些留白。 云泥便是落在此处,在鸿断涧的左侧形成一处延伸。 第三个法阵也便依序布置于此,伴随着一件件材料的掷出,一道道灵纹在空中的映绘,一个融炼法阵渐渐生成。 终于,在所有的材料布下,最后的刻绘完成后,鸿断涧的小坡上亮起一团闪光,代表着法阵已成。 唐劫取出那些无用的符纸丹药统统扔进阵中。 就见小坡上光华一闪,突然轰的燃烧一股火焰,那些符纸已尽被燃化成灰。 灰烬飘飘洒洒落于地面,与此同时,不易为人察觉的灵气已漂于空中,如果不是唐劫已入巅峰开启灵识,还真不易察觉。 灵气向着外界飞扬,却在飞到边界处后被某种无形的屏障拦了下来,那是唐劫布下的空间封禁,使得鸿断涧虽然存在于世间,却又与世间有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相隔。 灵识测探下,唐劫感到还原出的灵气并不是很多。 这个融炼法阵是唐劫根据现世已有的一些融炼原理构成的法阵,还有些粗糙,融炼的效果也不是很好,转化的灵气率也不是很高。 不过没关系,于他而言,这就是个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融炼法阵还能被不断改进,唐劫为此已预留了足够的改进空间。 至于现在,随着融炼法阵的成功,唐劫终于有了自己的洞天福地。 这个洞天福地不象别的门派那样大,那样内有乾坤,气势磅礴,却也有着自己的好处:比如易于携带,比如什么东西都可放进去融炼,而不用象别的门派那样需要无数前辈的牺牲与归墟才能成就。 将来唐劫搜集的东西多了,全部送进去融炼,相信内中灵气浓度定然极高,到时候身在此间修炼,就好比是去了水月洞天。 自己的水月洞天。 一想到这,唐劫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将剩下的丹药符纸也一股脑儿丢进去,在融炼法阵的作用下,这些丹药符纸纷纷被还原成天地间最本原的物质,轻的是灵气漂于空中,那重的是泥土,沉于地面。 长生万象阵中出喜悦的欢呼,原来是那些生灵也觉察到了这天地间的变化。 它们在涧泉边跳跃,嬉戏,大口地呼吸着这方寸天地间的灵气,身体也变得更加强壮而伟岸。 “没想到竟先便宜了你们。”看到此景,唐劫笑了笑。 他并不在意自己炼化的灵气都被这阵中生灵吸收的事,毕竟它们死后,所有灵气也依然会归来,这本来就是福地必有的现象,比起其他的洞天福地,它现在唯一的缺点就是小。 想到小,唐劫突然心中一动。 他想起了自己看到的许汉凌抓宇晶的那一幕。 宇晶明明就在大殿的中央,但是许汉凌在借助白虎血的情况下盗晶,却还是用了不知多久才堪堪抓到。 想到这,唐劫心中微震。 “宇晶!”他脱口而出。 重新看向眼前的鸿断涧,唐劫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把宇晶放在鸿断涧中,会是如何? 他不知道。 但是那一刻,一种强烈的感觉促使他想要尝试一下。 他取出宇晶,动血炼神术。 白虎精血使得他可以短暂控制宇晶,至少比许汉凌更加方便。 宇晶在他的推动下缓缓向着鸿断涧上风飞去,穿过薄膜,一直飞到鸿断涧的上空,飞到那仿佛从云层中流出的泉水上方。 这上方本已无空间,瀑布之顶就是山河社稷图之顶。 但是这刻随着宇晶的上升,鸿断涧似乎又有了新的高度。 于是唐劫看到诡异的一幕,那宇晶明明是停留在了最顶端不动,但是不知为何,唐劫就能感到它一直在向上飞。 也不知飞了多久,宇晶终于停下。 它依旧停在山涧上方,看起来与瀑布好象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 但那是画布上的距离! 如果你再仔细看,你会感到它分明是正高高悬挂在太阳的位置上! 只是这刻太阳,如今因能量耗尽而有些黯淡,暂时不出光与热。 但就在它出现的刹那,长生万象阵中所有的生灵已一起对着那天空中的太阳跪倒,匍匐。 仿佛一群原始人,正对着太阳做最虔诚的膜拜! 看到这一幕,唐劫的眼神微微眯了起来。 芥子纳须弥!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应当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芥子纳须弥了。 此时的鸿断涧,外部依然是如山河社稷图所展示的那般大小,但是内部的空间只怕已被大幅度放大。 想了想,唐劫终于举步迈入鸿断涧中。 在那之前,唐劫是不会进入这里的,因为鸿断涧面积有限,为了布阵,唐劫几乎利用了每一个可以利用的空间。 但是这一次,他终于决定尝试一下。 随着他一步踏入,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 唐劫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空旷田野上,田野中大片的杂草,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清香。 远处一轮红日斜挂,却是六棱形的样子,分明就是宇晶,只是那一点淡薄的微光,在这里竟成了夕阳残照的美景。 太阳落山的地方,可以看到一条气势恢弘的天河正从天而降。 它看起来是如此壮观,天河飞瀑下带起大片的水雾,又在“阳光”的照射下幻化出五颜六色的光泽,色彩缤纷而闪烁,看得唐劫心头也是微震。 如果他不是这世界的创造者,而是出生就在这里,那么他的人生认知或许就会彻底变掉。那时他会觉得太阳生来就该是六棱型的,而河水是从天而降,永远也流不干的…… 唐劫飞到空中,于是他看到,在天河的下方,一群生灵正对着太阳跪拜。 而在天河的西方,一座火山矗立,大片的火焰正在升腾而起。 那是融炼法阵。 在天河之后,是挂瀑的石峰,如今已化成一座伟岸高山。 唐劫知道,在那山中有一个洞。 那里便是通向九绝诛仙阵的传送阵所在。 鸿断涧依旧,世界却已变得无限大! “呼!”唐劫长出一口气。 下一刻,他已一闪身退出此地。 眼前的景象依旧,只是不复之前的壮观气魄。 但是唐劫知道,这看似小小的鸿断涧,已再不象从前那般简单了。 想了想,他将山河社稷图收起。 然后他看到,山河社稷图之前出现的地方,也就是与原来的空间土地重叠过的位置,那里已是一片空白。 这里原本是一片树林,因山河社稷图的出现而与其重叠,但随着山河社稷图的收回,树林也消失不见了,留下的惟有一片空地。 唐劫举起图,仔细观察,极尽天目,运转之下,终于在社稷图的一角找到了那片树林。 看到那片树林,唐劫出嘿嘿笑声。 那个时候他突然明白了,他正在创造一个奇迹。 兵主是不是为了处理垃圾法宝而创造的兵字诀他不知道,眼前的奇迹却的确是他因为要处理那些不好处理的垃圾丹药与符纸,而在无意中创造而出。 那一刻社稷图的作用在他脑海中疯狂转动,闪过无数个念头,唐劫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越来越大,回荡于天际,久久不绝。 最后演变成一句狂妄的吼声: “天神宫,你们的死期到了!” ————————————— ps:前面一章最初写的不是封不智出场,而是天神宫的人出场,后来我觉得写封不智比较好,因为这样就自然解释了天神宫为什么这么快知道唐劫的消息,同时也解释了在对付唐劫的过程中,也有兽炼门的参与。 不过这么一改,到是产生了疏漏,没把对话中的“我天神宫”改掉,弄出误会。 这也是改稿常生的事,每一次修改前提,同时也要对其他相应情况做出改变,有时匆忙就会有疏漏。 不管怎么说,这依然是个错误,在此向大家致歉。 第二十七章 抢劫(上) 五洞山,这里是莫丘西北部最大的一座山。。。 由此向南是万里平原,向北是极地雪山,向西是无尽海域,向东则是雄关天堑,因其地处要道,因此也是仙家重地。 天神宫在这里建摩云城,办修仙坊,设洞察司,立传送阵,更布有九天星耀大阵以做守护,为莫丘西北最重要的仙坊之一。 负责日常主事的乃是天神宫的一位化魂真人,手下还有四位心魔真人。 正因此,摩云城仙坊本身也属于规格级高的坊市,栖霞界能够找到的各种灵丹妙药,包括洗月派的五气朝元丹,七绝门的九转丹系列,还有天涯海阁的琼草,这里都有。若是运气好,甚至连九绝诛仙阵中的妖化白莲都能找到,当然,是不是千年就不好说了,对绝大多数修者而言,是没兴趣等这许多时间的。 整个摩云城就是建在五洞山的峰峦处,因其地势较高,峰在云里,因此得名摩云。 每天都有无数的修者在这里飞来飞去,进出城中,交易买卖着各自所需。 距离摩云城不远处的云端里,这刻唐劫就站在云中,披着石衣,看着那摩云城的城门。 城门很高大,门梁上还挂着一个兽头,却是一只硕大的三眼豹猴。 那豹猴虽只剩下一个头,却不死,高挂在城门上,眉心竖眼不停转动着,每入一人,必会看其一眼,这方离去。 三眼豹猴乃是有名的天目一族,最擅洞虚破妄,看破伪装。 唐劫的易容之能若是没被揭穿,他施以小手段或许还有机会骗过,如今唐劫拥有的能力已在莫丘境内全面散开,再想混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对升级了社稷图的唐劫而言,这早已不是问题,他完全可以自己藏身社稷图中,再让鬼卫携入。 不过这并没有太大意义。 唐劫此趟过来本就不是抱着和平目的而来,如他之前所言,这里的坊市虽大,于唐劫而言却不是用来交易的,而是用来抢的,既然要抢,自然免不了要打起来,所以他另有想法。 在来之前他已经打听过了,负责镇守摩云城的那位红袍上人,脾气暴躁直接,算不上是什么有头脑的人。 所以唐劫的办法也很简单:对症下药即可。 这刻深深凝望摩云城一眼,唐劫动复制术,一堆复制体唐劫已出现身边,纷纷向着四处飞开,惟剩一个径直向摩云城飞去,在城门处只现了下身便向着另一侧跑去。 “唐劫!”那豹猴脑海中被强行打入的记忆在这刻骤然爆,仰头出尖锐的呼啸。 下一刻摩云城上空尖镝之音鸣转,直刺九霄云外。 也不知多少修者冲天飞起,一股股气势直逼苍穹。 为一名修者身着红袍,却是满头绿,放声吼道:“唐劫在哪儿?” 摩云城门一名负责把守的修者指着一处方向道:“刚往南边去了!” “天大的功劳不能让他跑了,追!”那红袍绿的老人放声狂吼了一句,已卷起一片红云向南边追去,身后更是跟了一大堆的修者。 这老人甚至没问一下唐劫是怎么现的,是经过还是尝试入城不得被现,就这么一路追了下去。 于他而言,唐劫为何而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错过抓他的时机,天神宫为此人开出的悬赏,可是足够让化魂真人都动心。 一个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就把人调走,唐劫微微笑了一下,先是化身成一名黄脸修者,这才向城中飞去。 那豹猴头再度察觉有人飞来,仰头看了一下,先是楞了楞,眉心竖目光华骤放,停在唐劫身上好一会儿不动,陡地脸色大变,尖嘶出声:“唐劫!” 只是这一次的喊叫却未再惊动什么人,城内的修者大部分已蜂拥而出,剩下的大都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希望,无兴趣理会的。 唐劫踏空而来,长笑道:“猴眼果然灵光,可惜既然看了不该看的,就该被挖出来。” 说着右手二指虚空一按,那猴子的眉心竖目已被唐劫一下抠了出来。 那豹猴痛声惨呼,此时看守城门的两名修者才反应过来,大骇之间正要出手,一道激光电影已然扑出,在攻向城门的刹那一分为二,同时袭向二人,正是鬼卫。 唐劫则施施然落于门前,一边走来,一边把玩了一下手中猴眼,智慧之道全力运转下,开始解构那猴眼。 这猴目与他的天目一样,都是用于观察的,却又在些微方面有所不同,唐劫的天目更擅于极远,主观察四方,防敌突袭,预警,这猴目则主洞虚破妄。由于两者同源,只在细节上有所差异,因此唐劫吸收这猴目中的道念分外轻松简单,只是一路走来,便将那猴眼构成分析的七七八八,同时唐劫自己眉心的竖目则越明亮起来。 这洞察之道在猴目相助下,到是更加圆满了。 那豹猴还在凄声惨叫:“我的眼睛!” 唐劫哼了一声:“被人砍的只剩一个脑袋了,还要为其作伥,简直是自甘下贱,自寻死路。” 说着随手一拳轰出,已将那豹猴头彻底轰碎,这方大步迈入城内。 一名修者正从城内出来,正看到此景,大为骇然,指着唐劫道:“你……” 唐劫一抄手捏住那修者的咽喉:“摩云城的传送点和库房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那修者艰难回答。 “那还要你何用。”唐劫顺手捏爆那修者咽喉,扯下那修者芥子袋的同时,信手向自己脑后扔去。 就见唐劫脑后光华一闪,一幅图画已升在背空,浮于唐劫身后,正是山河社稷图。 唐劫这一扔,正把那修者扔进图中,只见光华一闪,那修者已消失无踪,反倒是图中隐隐有光华闪亮,却是已将那修者连皮带骨一起融了。 接着又是两名修者飞来,却是鬼卫杀了看守城门之人,也将尸体丢入图中。 从今天起,被改变了性质的山河社稷图再不是一个阵图那么简单,它的内中自成世界,已可容纳万物,而融脸法阵更使得不管什么东西进入,最终都会被分解成,以各种最原始的形态存在于这片天地中,而不仅仅是灵气。 唐劫就这么一路漫行,一路过去,见人就杀。 在这敌人的土地上,完全没有丝毫的仁慈可讲,惟有杀死敌人,壮大自己,才是存活之道。 袭击来得如此突然,绝大多数修者完全没有防备,就看到一尊杀神冲入,卷起一路血潮。 留在城内的大多是实力较低的修者,这些人完全不是唐劫一合之敌,就连那些城内负责看守的金甲战卒也被唐劫一下一个,或是用兵字诀化为金砂,或是同样扔进“天地熔炉”之中,一股脑儿的炼化了。 他就这么一路冲杀过来,如入无人之境。 不过唐劫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情况,摩云城内不可能一个高手都没有,他现在只是暂时的得意,至于那化魂期的红袍上人和手下四大心魔境真人更是随时可能回来。 可那又怎么样? 劫掠之道,在于快。 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抢到想抢的就算成功,而唐劫的度更在所有人想象之上。 当他抓到第十四名修者时,正好是一名摩云城镇守弟子,此人已被唐劫一句话没给答案就杀的风格吓坏了,甚至不等唐劫问就给出了传送点与库房所在。 作为感谢,唐劫没有杀死他,只是扭断四肢丢了出去。 然后他一路直冲,向着摩云城最中心的那处宫殿奔去。 “启阵,求援!”有留守修者终于意识到不好,出大声的吼叫。 唐劫哼了一声:“晚了!” 身形骤然加,这一次他不再贪图杀戮,而是直朝中心掠去。 远处宫中放出大片的光辉,一道光柱破空飞起直冲天际,那是传送阵启动的征兆。有那多事的甚至连九天星耀大阵都启动了,不过九天星耀大阵是用来防备外部攻击的,是战略级的守护大阵,对付入城敌人并无作用,相比之下还是传送阵更有实际意义些。 不过传送阵是用来传输救兵的,救兵若是没反应,那法阵就算启动了也没用,而此时天神宫本部的人尚未接到正式的求援讯号,自不可能做出任何反应。 当然,求援讯号其实已经由城内出,不过由于不是红袍上人所,所以还需要确认,并在确认后再指派。 这个过程的时间并不长,通常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如果是正常情况,摩云城绝无可能拖不过这几分钟。 问题是现在不是正常情况,真要是正常情况,摩云城甚至不会求救,一个红袍上人已足够对付唐劫。 所以这几分钟就成了致命的,要命的几分钟! 光柱升起的同时,唐劫的度已再次加快,如一道闪电冲向宫殿。 “挡住他!”歇斯底里的叫声中,数十名修者同时飞向空中。 这已是摩云城最后的守卫力量,为一人脚下灵气盘卷,结成一片光环,赫然是一位灵环真人。 唐劫却只是笑了笑,理都不理那真人,就朝着宫殿中冲去。 “休想过去!”那真人大喝着推出一掌,他知道唐劫是想破坏传送阵,阻止传送,这刻全力出手。 但就在他出手的同时,唐劫身侧一道光影冲出,正是鬼卫迎上前去。 巨大的碰撞声中,鬼卫已抱着那名灵环真人在空中翻滚着跌飞出去,只留下唐劫面对那数十名修者。 一名修者看着唐劫冲来,面现狰狞,突然往自己身上一拉,扯破衣衫,露出一身金色神甲,高吼道:“铁壁之墙,止!” 就见那数十名修者同时扯破衣衫,露出金色天神甲,这些金甲同放光芒,竟然形成一片坚壁,正是天神宫赫赫有名的铁壁战阵。 这些修者都是天神宫战部麾下,奉命职守摩云城,擅长联手战技。正如洗月派有百人杀阵一般,天神宫也有自己的铁壁战阵,却又不止于此。 下一刻那修者再喝:“杀戮之矛,出!” 身后那数十名修者已同时扬起手臂,那手臂化成一条巨大矛气,在空中汇聚,正是这铁壁战阵之后伴随的强大杀者。 有守需有攻,方为正道,再没人比天神宫更清楚这个道理了。 他们的杀戮之矛,或许比不上洗月派的百人杀阵那般威力磅礴,气势浩瀚,但在个体威力上却是丝毫不弱于百人杀阵的。 面对这一切,唐劫却只是轻轻一笑,扬手甩出一颗小珠子。 天煞雷珠。 这东西一出,那一群修者同时色变。 唐劫当年海上屠戮,一口气干掉上百兽炼门弟子后,这天煞雷珠就出了大名,天灭宗因此沾光,连出售天煞雷珠的价钱都涨了不少,走起路来也分外招摇一些,当然作为感谢,他们卖给唐劫的反而更便宜了许多。 如今事隔多年,再度见到此物,天神宫这群弟子也不敢硬撼。 当然他们不再象当初的兽炼门那样毫无防备,此物一出就知道要躲,因此也不用那修者招呼,刷的一下全向两侧闪去,这天煞雷珠到是一个都未炸到。 不过如此一来,这铁壁阵却也不攻自破。 最要命的是,那雷珠击空后并不停止,而是一路向后方飞去,后方恰恰是那传送阵宫殿。 一看此景,先前为的修者立时大变叫道:“不好!” 这刻他已意识到,唐劫的雷珠只怕一开始想炸的就不是他们,而是传送阵。 轰! 巨大的爆炸声中,那座城内小宫已被炸得冲天飞起,大量碎石乱飞,看得一众修者齐齐呆滞。 那为修者惨然道:“完了!” 唐劫一笑:“哪里来的完了,那毁掉的可以重建,失去的也终将归来,诸位又何必在意呢。” 说着随手推出几掌,已将众人推开,竟是转身离开了。 那些修者见状同时楞了楞,还是那为修者看到他飞去的方向反应过来,叫道:“库房!他是要去库房!” 千里迢迢跑到这摩云城来,为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打劫? 这摩云城最大的商家就是天神宫,最大的财富也就在天神宫的库房,要打劫自然就得打劫那里。 破坏传送阵不过是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库房才是终极目的。 这刻唐劫全前飞,一众天神宫修者在后面紧紧追随。 那灵环期修者也摆脱了鬼卫纠缠,一路追杀下来,同时高声吼道:“有活捉唐劫者,我天神宫赏他玉霄洞天百日修行,顶级天神甲法宝一件,灵钱百万!” 群起汹涌! 红袍上人虽带走的修者极多,留在城里做生意的修者同样不少,只是实力相对低些罢了。当唐劫杀进来时,他们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会闪避,会躲藏,但当震惊过去,心神微定时,诸般想法就会浮上心头。 尤其是天神宫许下的重酬,更是让所有人心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只此一个理由,已足够所有人暴起了。 于是刚刚还被唐劫吓得乱窜的修者转眼间重新腾空飞起,从四面八方飞来,扑向唐劫。 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会现原来这摩云城里还有这么多修者? 然而就在他们飞空的同时,这摩云城的地下突然暴起一片荒狂吼声,地下裂出一道裂缝,无数藤蔓从地下伸展而出,飘飘洒洒伸向众人。 一些实力较低的修者一个防备不及,被拉下裂缝,随后传来的是长长的惨叫声。 “黑孽,是黑孽!”有那有过见识的修者狂呼出声。 这传说中的恐怖凶物竟然会出现在摩云城,不用问,又是唐劫带来的了。 其实此物并非那么无敌,黑孽的实力虽可无限提升,却几乎无法保留。伊伊的每一次召唤都是召唤最原始形态的黑孽,需要大量的杀戮与吞噬才能获得暂时的提升,一旦回归,黑孽的实力就会再度下降,通过吞噬得到的力量只能保留下百分之一。 但是黑孽的凶名巨大,令每个人都心生颤栗。 借助于黑孽的阻挡,唐劫全向着库房冲去,身后则是天神宫修者苦苦追杀,再往后则是鬼卫在猎杀天神宫修者。 追的唐劫最近的不是那名灵环期修者,而是一名矮子,这矮子其貌不扬,度却是极快,要不是担心实力比不上唐劫,没准都已经追上唐劫了,这刻跟在唐劫身后,大声叫道:“唐劫,别以为只有你有天煞雷珠!” 说着手一扬,一颗黑珠子飞出,赫然也是一枚天煞雷珠。 唐劫直接动乱风步,身形一闪,随后就听身后轰的一声爆响,那颗雷珠已在他身后不远处爆炸,巨大的冲击波推的唐劫陡然度又加快了几分。 这恰到好处的计算充分表示了唐劫对这种雷珠的理解,他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笑道:“三万灵钱打水漂了……哦,不对,现在是四万多,天灭宗涨价了。” 几万灵钱毛都没炸到就这么没了,那矮子也是气得脸上血气翻腾,一抄手又抓出一颗丢出。 唐劫叹了口气,依旧是一个闪身轻松躲开:“你真的以为天煞雷珠有多好吗?不,它能杀那么多人,不是因为它是天煞雷珠,而是因为是我在使用它。” 这话传到那矮子耳中,震的他全身一颤,第三颗雷珠再未丢出手。 唐劫冷眼看了一眼,笑道:“这才对,找个机会,忽悠个傻子,把它卖了吧,你要再对着我丢……天煞雷珠就得掉价。” 他说着长啸一声,已向前方冲去,前方的城墙下,矗立着一作矮房。 如果不是事先打探过,还真不知道这就是天神宫的库房。 库房看起来小,其实面积极大,一直通到地下,有数层之深,每层都存有大量货物,若在正常情况下,就算是搬都要搬半天,至于说放芥子袋带走就更不可能了,因为根本没有那么大空间的芥子袋。 但是对于唐劫而言,这一切却都不是问题。 就在飞抵库房上空的同时,他单手一指:“起!” 山河社稷图凌空飞起,正式显现它惊人的一面。 鸿断涧直接出现在库房上,山水与建筑重叠,有如画面的交错与反复喧扰。 摩云城的城头上就此出现了流泉飞瀑的美景,有所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一轮骄阳。 在这美景之中,原本的库房影象渐渐淡去,消逝,惟有那鸿断涧的世界不变,反是越来越清晰。 鸿断涧还在不断的下沉,那是在向地下的库房继续渗透。伴随它下降的过程,每渗透一点,就有一些东西在这渗透的过程中自动进入山河社稷图的世界。 与此同时,一片花宫也高高飘起,将所有来犯的修者挡在宫外。 花宫不仅是用来阻挡修者进攻的,同时也是遮蔽这一景象的,防止修者们看到这一幕。 虽然唐劫也知道这早晚瞒不过去,但只要可以,唐劫能拖一天是一天。在花宫的阻挡下,修者们只看到了城头流泉飞瀑,却看不到山河社稷图吞噬库房的景象。 所有人还在以为唐劫正在趁机抢东西,一些人更是出唐劫要钱不要命的冷笑,并加紧攻击花宫。 但唐劫的抢劫度明显出他们预料。 随着花宫被轰成齑粉,连黑孽都被杀死,众人看到的却是一片平地和一个黑黢黢的大洞,远处则是一道流光闪过,消逝于天际。 看着那黑色洞口,那名灵环修者陡的一昏,他知道这下完了。 第二十八章 打/劫(中) 站在空中眺望脚下,红袍上人脸色阴沉。 大战之后的摩云城,如今已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破碎的城墙,倒塌的房屋,还有遍野的横尸。 这些其实不都是唐劫做的,唐劫做的主要是炸飞了一个传送阵点,卷走了库房,此外就是黑孽在摩云城重新划分了一下城市格局,在这座城市的中央加了一道裂缝而已。 但是那些追击的修者却在追杀过程中到处乱打乱砸,难得有合法攻击的机会,人的杀性与破坏欲望一旦起来,就很休止,最重要的是,他们享受这点。 于是有意无意之间,那些个修者就到处乱打,黑孽的藤蔓满城乱飘,他们的法术就也全城轰炸。 结果就是为了对付唐劫这只老鼠,客人把主人家基本砸光。 然而满城皆废也比不上唐劫卷财逃走这个事实带来的伤害大。 一想到自己被唐劫用复制体轻易骗走,摩云城损失重大,红袍上人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阵晕阙。 他是化魂真人没错。 可就算魁犯下如此错误,天神宫也不会轻饶了他。 那一刻红袍上人仿佛已看到了自己惨淡的未来。 所有曾经的雄心壮志在这刻尽皆烟消云散,红袍上人长叹一声:“罢了,罢了,终是我贪心愚蠢,为人所用,犯下此大错,神宫来人,我自会一力承担。” 说着已自转身走开,原先意气风的身影亦变得苍老落寞起来。 一天后,摩云城上空出现七男四女十一名年轻人,人人一袭白袍,只在袖口处绣了一只金色小鹰。这十一名年轻人男的俊秀,女的美貌,竟是个个生得不俗,颇为引人关注。 一名摩云城的修者见状,低声嘀咕道:“一群好模样,多半是卖屁股的。” 他这话声音不大,本不应被空中人察觉。 可就在那时,那十一人中突然有一名年青人转回头,对着那修者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那修者突然全身打了个寒颤,心中震惊再不敢说话。 当日夜,此人便躺在床上哀号了整整三天方才死去。 “小七,正事要紧。”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领头的,年纪略大的年轻人口中传来。 那看向城内修者的年轻人这才收回目光:“是的,大哥。” 那领头男子这才道:“既如此,分头行动吧。” 随着他这话落,十一人中已有十人化成流光,分向不同地方纵去,惟有那老大依旧坐在云中不动,似是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一名年轻人先回来,站在那老大背后也不动作,接着是一个又一个人回归。 直到离开的十人全部归来,那老大才说道:“开始吧。” 于是站在老大身后的一位年轻人已道:“唐劫从正门入,使用了幻形之法,却被豹猴看破,可见他的伪装能力当不过幻魔级,无咎法眼,慧目法珠,天相水润目皆可看破。” 随着此人的说话,剩下的人也开始一个个说下去。 “行凶者三人,分别为唐劫,草精与不知名男子,我已询问过摩云城内见过这三人之修者,确认此人乃是十一年前天涯海阁出现的桂真人。但这个桂真人毫无门派来路,行踪诡秘,十一年前突然出现,然后便消失无踪,如今又再度出现,极为不合情理。据兽炼门那边得到的消息,当日追至殿内与许汉凌一起传送的惟有唐劫与那草精,并无那桂真人。由此可见,此人的真正身份多半不是人,而是唐劫秘密豢养的类似草精的存在。值得注意的是,如果真是如此,那为什么唐劫要将它藏得如此深?由此可见,这其中只怕还有秘密。” “唐劫进入后一路杀人,每杀一人之前必问传送点与库房所在,然后直取传送点与库房,其间并无任何转折,由此可见他这次是有备而来。摩云城内每天都会大量往来各路修者,因此城内实力如何并非确定之事。就算唐劫以复制体骗走红袍等人,存留的实力依然不是唐劫可轻易对付。事实上昨天是他运气好,才只碰到一位天心阻路,若多几位,他也未必如此顺利。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杀进来了,且目标明确。以此人之心性手段,敢如此作为,我怀疑唐劫很可能还备有后手,只是因为摩云城内实力不够才没让他使用这些后备手段。” “库房那边已经看过了,库房里单是那些货物,就一百个芥子袋都未必放得下,更别说整个库房空间了。可就是这么大的地方,却被一举卷走,应当是使用了某种常的空间手段。以前没听说过唐劫有此手法,他若有那么强,也当早用了,考虑他之前的来路,估计当和宇晶有关。问题是他没有白虎血,怎么可能将宇晶挥到这种地步?这也是个疑问,要是能知道当年万兽园中到底生了什么事就好了。” “此战唐劫心狠手辣,能杀的人基本一个都没放过,能搜刮的也基本全搜刮,如此行事风格,与他以往大相径庭,再考虑到他大肆搜刮财物,不妨可以这样,此人已做好了长期在我莫丘杀戮的准备。” “有一件事很奇怪,唐劫虽然杀了很多人,但这些人的尸体几乎都不见了。除了部分被黑孽吞噬的以外,更多的尸体纷纷消失无踪。可惜那些修者都被唐劫杀寒了胆,并不知尸体去往何处。但可以想见,这些尸体绝非无由消失,定是被唐劫拿去做了什么事。” “我炼了三名见过唐劫战斗的修者魂识,基本可确定,所谓的唐劫仍在三枯期之说,纯属胡说八道。此人绝对已是脱凡巅峰,只差一步即可跨入天心。” “百日水月洞天有如此之功?” “是四百日,刚从洗月派那边得来的消息,是罗涵真这个老混蛋为唐劫又争取了三百日时间,此事被唐劫瞒了过去,直到刚刚才被我们的探子探知……他已经被洗月派现了。” “那就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要这许多财物了……他需要修炼,提升,需要大量的资源……哈,这个家伙好大胆子,他竟是想在我莫丘境内晋升天心?” “实力强了,对抗的底气也大些嘛。” “他就是晋升紫府也休想能对抗我天神宫。” “却至少可以在我莫丘杀个痛快了。” “其实天心境,不,他现在的境界,也可以杀个痛快了。” “他已经这么做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同时沉默。 好一会儿,那老大终于道:“库房里的资源,够不够他晋升天心的?” 一名俏丽女子回答:“我已查过库房所有帐目。库房里资源很多,却不是每种都适合修炼,大部分都是丹符阵器之材,虽价值极高,却都不适所需。因此论价值,唐劫冲天心肯定够,可前提是他得先把那些东西换成他需要的药物。” 一人接口:“他不会去换,只会去抢。在莫丘,他用不着钱。” 老大道:“那就是说,他虽然抢了很多,可要想冲击天心,还是远远不够了?” 所有人的眼睛同时亮了。 他们已明白老大问这话的用意。 先前那俏丽女回答:“是,肯定不够,所以他一定还会去抢。” “今天这事,只是个开始。”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人突然叫道:“宫里来了消息,说上迳镇被唐劫洗劫。” 那老大立刻站起来,右手一划,眼前已出现一片瑰丽光影,映现的赫然是整个莫丘的地图。 这浮光掠影术能够显化地图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以此法制作的地图无法传递,需以自身走遍各处方可绘成。如今这老大放出的地图在他们眼前不断放大,周全齐备何止一个莫丘,可见他走过了多少地方。 这栖霞界的山山水水,只怕大部分已被他走了个遍,各个地方皆为其所绘,方能形成如此清晰而庞大的地图。 这刻老大双手一展,地图瞬间变换,不断放大与缩小,最终进入一个恰当比例,正好将摩云城与上迳镇同时显现在地图的两端。 那老大用双手略略一比划,就算出了距离,再算了飞行所需时间,脱口道:“妈的,他从摩云城得手后直接就飞到这里,一路马不停蹄,一到地方就打劫……真他妈强盗!” 这话听得众人面面相觑,想唐劫这小子也当真够敬业的,竟然是歇都不歇的四处流窜作案。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是因为一切才刚刚开始,此时大家对唐劫的能力,风格,行为,目的等都不甚了解,正因此才是唐劫大肆出动的时机。 等随着时间推移的长了,大家慢慢了解唐劫,开始不断逼近他了,唐劫再想四处作案就难了,到那时他必然会偃旗息鼓,以保命为主。 正是为了后期的跑路,唐劫的前期才要更加疯狂。 明白归明白,对于这个家伙的贪婪,疯狂,凶狠,眼前的这群年轻人们也有了全新的认识。 与其他人不同,从接到命令起,他们就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自始至终,他们就小心在意,哪怕在他们十二人中有七个灵环,四个巅峰,一个九转。 这刻知道唐劫已经跑到上迳镇后,那老大也不着急,而是继续在地图上挥动,将唐劫当初血洗过一个门派的镇子 ,以及唐劫滞留过的前溪镇也放出来,在四点之间各做了一个记号。 看着这些地方,那老大喃喃道:“除了前溪镇上他逗留了一些时间,剩下的地方他几乎一直在跑。很显然,他就是前溪镇做的计划,然后从那天起,他就一直在跑,几乎没休息过。” “这是为什么?”有人不解。 “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停,我天神宫有秘法,如果想要躲藏在一个地方,早晚会被我们抓到。惟有不停的跑,才是最好的应对之道,无论我们的秘法如何强,要想追着他的痕迹跑,就不可能比他更快。” “可他怎么知道的?”一名长相妩媚的女子惊呼:“追踪秘法乃是我鹰堂秘传,除二哥之外,就连大哥你都不会,本身更是秘不外传之事。” “因为他被顾长青抓过!”老大一拳打在手心上,愤怒道:“顾长青那个蠢货曾带着唐劫一路逃亡,按回来的赵新国他们的说法,顾长青对唐劫颇为欣赏,有意以加入天神宫引诱他,对我鹰堂诸多本事也未对他藏私。顾长青那混蛋,神宫为奖励他,曾提拔他为副鹰主,因此知我十二鹰之事。” 众人听得愕然。 原来唐劫对天神宫早已了解的如此透彻了吗? 怪不得这家伙马不停蹄四处转战,十二鹰空有追踪秘法却连挥的机会都没有。 鹰堂十二鹰,是天神宫为了对付实力强大而又狡诈的对手特别设立的存在,十二鹰其实并不是只有十二人,而是每人各有负责的专长。 比如那老大负责的就是地图,对栖霞全境皆有所掌,正因为胸有丘壑,所以才能成为执掌十二鹰之人。如果他死了,新的老大不会是由十二鹰中的老二担任,而是在备选中再选一个出来,这备选与老大一样,也是走遍天下,精于全界地形风貌之人。 老大主理全境与分析,老二则负责追踪,学习的就是天神宫的追踪秘法。三妹擅搜集信息,老四擅还原战场,老五负责与宫内消息往来,六妹擅拷问人心,这六个也是主鹰,是最重要的。剩下六鹰则是辅鹰,偏于实战。老七擅下毒,八妹擅魅惑幻术,小九擅破阵,十妹擅支援掩护,小十一擅布踪惑敌,小十二擅匿迹潜伏等。 而现在,十二鹰之擅长早为唐劫所知。 一想到被追踪的对手对他们的了解,竟然比他们对对手的了解更多,就连十二鹰也觉得气馁。 很是无语了一阵,一人才道:“那现在怎么办?” 那老大想了想,道:“三妹你怎么看?” 先前的俏丽女沉思片刻,道:“唐劫知道我们的能耐,所以绝不会停留在一地过多。如今要想追住他,追在他身后绝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知道他要去哪儿,才好早做提防。” “问题是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不知道唐劫要去哪儿,那么所谓的加强防范就是一句空话,全部加强防备就等于没加强。 “那就看他要什么了。”俏丽女回答,想了想,她突然道:“五弟,问一下宫里,上迳镇丢了什么。上迳镇只是小镇,我不认为唐劫千里迢迢跑到那里去,只是为打劫一个小地方。” 那被叫老五的年轻人点点头,闭目片刻,突然手一划,一张清单已然凭空生成,自动送入俏丽女手中。 俏丽女接过,看了片刻,道:“唐劫去的时候,那里正好有一场拍卖会。会上有……幻心露!” “幻心露?”众人皆是一呆。 有人已道:“那是冲击天心需要的灵药。” “果然没错,唐劫这家伙是在为冲击天心做准备!” “如前所料,他现在需要什么,都不用去买,只是抢了。” 俏丽女已笑道:“这就是为什么他会跑去上迳镇的原因。其实唐劫也未必知道哪里有他需要的东西,但是拍卖会把消息放了出去,结果就是把唐劫这只狼给招了来。” “那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查一下这段时间的拍卖场哪些有唐劫需要的东西,就可能事先堵住他?”其中一人兴奋道。 “没错,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查到他得到了哪些,又还缺哪些。” 这时,那一直没说话的老大突然道:“我记得摩云城有五气朝元丹出售?唐劫有没有得到?” 那俏丽女一呆,随即恍然大悟,手腕一翻,手中已又多了张清单,却是摩云城的,这刻快看了一遍,叫道:“没有。哈,这事还真巧,平日里摩云城库房总是有五气朝元丹的,偏偏前些日子清理货物时,五气朝元丹正好被取了出来,未在库房中。” 所有人脸上已同露兴奋之色。 一人低喝道:“五气朝元丹乃是洗月一脉冲击天心最佳灵药,没有了它,就算其他资源齐了,成功几率也不大。唐劫选摩云城强攻,肯定是为此而来,但现在他要失望了。” “他肯定会继续找五气朝元丹的,只要我们放出消息,就不怕引不来他。” “别急,先等等。现在放五气朝元丹,太容易被他怀疑,我们需要一个更自然的由头。” “可是拖得太晚,遭殃的人也会多啊。” “那不是更好?唐劫抢来的那些东西,除了他自用的部分,大部分都是无用之物,只能放着。找到他,杀了他,他所拥有的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一个声音低低响起,却不见声之人。 众人同时心惊,他们虽不见说话之人,却知是何人说话。 那老大的脸色已沉了下来:“小十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我在为大家的未来考虑。你们可知道唐劫为什么能有今日之成就?别忘了他只是玉门五转哦。以他的资质,能有此成就,就是因为他知道如何做才是最聪明的。哥哥们,抓到敌人有时不算什么,抓到敌人的同时还能为自己带来足够的好处,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众人同时无语。 好一会儿,那老大才道:“我不会同意你的看法。” 大家同时松了口气,但在放心的同时,却又隐隐有些失望。 内心深处,其实他们也是认为小十二的提议很不错的。 然后那老大又道:“不过唐劫狡诈异常,要想短时间内抓到他并非易事。他行动的多了,露的马脚才会多,大家且莫着急,先看清楚此人动向再说。” 听到这话,所有人脸上同放笑容,一起回答:“是,大哥!” 第二十九章 打/劫(下) “妈的!” 唐劫愤怒的一把扔出手中的各类丹符阵器等材料。 这些材料在平时都是各大门派交易的重要支撑,有珍贵的矿石,罕见的药草等各种材料,同样也不乏名家打造的法宝利器,强力法符,其中有不少更是对唐劫的实力有着立杆见影的提升。 可这么多好东西,偏偏就是没有他最想要的五气朝元丹。 这让唐劫又怎能不怒不火? 摩云城乃是天神宫重地,他这趟抢劫也是欺了天神宫意在抓人,没想到唐劫敢反扑的份上。此次之后,天神宫有了准备,再想重演摩云城一幕就不那么容易了。 正因此,他在一开始就锁定了自己最重要也最需要的五气朝元丹,奈何运气不好,平时都有的五气朝元丹,这次竟偏偏没在库房中,以至于唐劫这次虽然行动进行的顺利,结果却是失败。 这让唐劫感到万分懊恼。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一路飞纵赶到上迳镇,抢过那里的拍卖会后这才扬长而去。 此时他在山河社稷图中抢到的财物已堆成一座小山,唐劫将其分拣,那些最不值钱的低级物品统统丢进熔炉中炼化,变成资源。 一些价值较高,人工成本还大于材料成本的,唐劫则保留下来,准备以后带回文心后贩卖。 剩下比较高级的法宝,符纸和丹药等物则留给自己,能吃的吃,能用的用,尽可能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以前在文心,所有收获都得自己努力去挣,走正路赚钱不易,为了提升境界,唐劫也没怎么给自己添置法宝等物。 现在却是一下子有了大批的宝物,数量还都不少,单是天神甲唐劫就可以一天一件的换着穿都不带重样的,此外还有大量的各类法宝,唐劫单是实验这些法宝的作用就花了不少时间,实际上他在赶路的同时,一直就在实验各类宝物,其中不乏用法不正确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事,莫丘的天空在这一整天里就没消停过。如果天神宫知道此事,光是这一条线索就能顺着藤找到他了。 除此之外大量法符的测试也让莫丘的天空充满光怪6离的色彩,到后来唐劫觉得这样实在不是事,不得不把实验场转为社稷图内,改让鬼卫捧着图跑,才算省了一桩麻烦。 这些宝物法符虽是外物,但各种珍奇功能还当真不少,仅是以此可建立的种种战术就有许多,为此唐劫又是好一阵研究。 等他到了上迳阵,再抢一次后,新的收获又是新的实验,新的战术研究,唐劫忙得不亦乐乎,生活竟是前所未有的充实。 他现他一下子有那么多的事要做,要躲避追捕,要四处搜集自己需要的材料,要对已经到手的各类收获研究与利用,挥其价值,同时自己还不能忘了修炼,为将来冲击天心做准备。 如此众多的事没有压垮唐劫,反倒让唐劫越的兴致勃勃起来,只觉得这样的生活才叫充满刺激。 离开上迳镇后,唐劫又连续洗劫了六家小镇,两座城市,在三天之内,疯狂的连续洗劫了十个地区,三日时间转战万里,杀戮修者过百人,其下手之疯狂,凶狠,迅在莫丘引起一片轩然大波。 此时天神宫终于意识到他们困住的不是一个落难的修者,而是一只疯狂的野兽,在逃逸无门之后,他想到的不是如何继续逃亡,而是如何疯狂反扑。 面对这种情况,天神宫下各处也开始做起严密的防范,组织起一支强大的修者队伍。然而就在他们做好雷霆出击的准备时,唐劫却突然消失了。 这一消失,就再没见他出来闹过任何事。 —————————— 东河州。 “客官卖走,欢迎下次再来啊!” 天缘鉴宝铺的门前,刘老四一身青布长衫,正对空作揖,依稀可看到,远处天空一名修者的身影一晃而逝世。 来往的行人对这种事早已见多不惯,刘老四送走了客人,掂了掂手中灵钱,嘿嘿一笑,回头对铺子里的伙计道:“这笔买卖你小子干得不错。” 说着已取出一枚灵钱。 那伙计以为刘老四是要赏他一枚灵钱,激动得已不能已。 不成想刘老四把灵钱放回手中,又从袖口摸出一串铜钱来道:“你还真以为老子会把灵钱赏你啊?喏,五百文,知足吧。” 那伙计低头无奈:“又耍我。” 刘老四哈哈笑道:“逗逗你而已,好啦好啦,天色不晚了,我看今儿个也不会有什么声音了,早些收了铺子打佯吧。” “诶!”一听到打佯,伙计的劲头又上来了。 刘老四已是甩着手哼着小曲向铺面后走去。穿过长长的小巷,刘老四来到一处宅院前,这里便是刘老四的住所了。 开了门,刘老四推门而入,入眼处先是一个小花园,花园后一幢青石小屋若隐若现,看起来到也算典雅古致。 这刻正漫步往屋内走,走了几步,刘老四突然停步,全身都变得僵直起来。 他艰难的转过脖子,就见花园中那棵李树下,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人。 那人正在赏花,背对刘老四,到象是在自己家中游玩一般。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闯到我家里来?”刘老四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惊慌喊了起来,同时向后退去。 那站在李树下的男子这才转过头来,赫然是唐劫。 看着刘老四,他微微一笑:“别再后退了。” 看到唐劫的样子,刘老四明显一怔,此时他一只右脚已踏在了左侧花园的地上,下一刻就见地面嗖地冒出一支小箭,正射在他脚背上。 这一下突如其来,刘老四完全没有料到,就听铿的一声脆响,那小箭竟没穿透刘老四的脚背,反而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刘老四愕然。 “都让你别退了。”唐劫笑嘻嘻道:“等你的这点时间闲得无聊,就顺便看了看你的家。你脚下那块石板下的逃生通道被我堵了,那东西实在太低级,传出去修者还用这种方式,太过丢人,当然,我顺便也放了些礼物在上面,也省得有人跟我装傻。” 刘老四看看唐劫,再看看脚下的那支断箭,苦着脸道:“唐公子,你这又何必呢。” “怎么?当鬼当的时间长了,连做人都不会了吗?”唐劫反问。 听到这话,刘老四的脸更苦了。 他叹了口气,然后挺直自己的身体。 随着他这一挺直,整个人身上气势骤变,原先身上市侩低俗的气息突然一扫而空,变得高大伟岸起来。 这时刘老四才道:“秘堂下属刘云汉,见过唐大人。” “大人一称,客气了。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后辈。”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唐大人屠兽炼,杀天神的风范,我辈无人能及!” “却只可敬仰,不可接触,对吗?”唐劫反问。 刘老四脸上现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是我失礼了,不知大人是怎么找到我这儿的?” “我好歹也是秘堂的人,虽然说暗子之事责任重大,不可轻泄,却至少比别人多了些机会……知道王俊彦吗?”唐劫问。 “王俊彦?”听到这名字,刘老四眼前一亮:“那小子和我一起,都属东河暗子,不过此人终究是年轻气盛了些,两年前被鹰堂的人一个小伎俩就骗了出来,总算这小子腿脚快,跑出了莫丘。” “是我救了他。”唐劫回答。 刘老四这才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十年历炼,带给唐劫的不仅是贡献点,更有许多认识与交往,这些曾经的牵扯其实也在有意无意间影响着唐劫。 比如此刻,就是因两年前的一个任务,当时王俊彦被天神宫追杀的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眼看将死之际,是唐劫突然出现救了他。他对唐劫自是感恩不尽,连一些不该说的也说给了唐劫听,其中就包括这刘老四。 这刻看到唐劫出现,刘老四知道自己麻烦来了。 当然他可以推说唐劫不是自己的上司,可以不听他的,但以唐劫今时今日的名声地位,他要敢说这话,唐劫真一巴掌灭了他,回去后洗月派都不带教训他的。 因此这刻亦只能道:“不知大人找小的,有何吩咐?” 唐劫长袖一挥,两人之间已多出一张石桌,两张石椅,桌上还多了一壶酒。 “坐吧。”他说:“边喝边聊。” “是。”刘老四也只得答应。 信口闲聊中,紧张的气氛渐渐缓解。 暗子本就是为门派服务的,刘老四奉命在莫丘潜伏多年,其实一直没有过什么大动作,只是搜集一些当地信息传回给门派,如今唐劫的出现,某种程度上其实也是在让他真正挥自己的作用。 刘老四也明白这点,只是长期平静的生活不愿被打断,因此一上来才有些抵触,这刻酒过三巡,思想渐渐回到正轨,也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该做什么事,终是一咬牙道:“说吧,需要我刘老四做什么?” 看他这样,唐劫笑笑:“也没什么,就是搜集些信息,我需要知道天神宫最近采取了哪些手段对付我。” “就为这个?”刘老四有些惊讶:“大人这些日子闹的全国风雨,天下皆知,天神宫拿你无可奈何谁不知道?” “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天神宫是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那是因为当时他们的精力主要用来防止我逃走,没想到我会反扑。不过随着时间过去,他们就会重新采取新的策略。如果我应对不慎,很可能在下一轮出手中就死在他们手里。” “原来如此,不过事关上风,我也没把握能了解多少。” “不需要你知道他们的具体方案,只需要你知道他们的大致行动,就可以分析出他们的对策。另外,我还需要从你这里得到一些关于本派的消息。” 唐劫如今和洗月派通讯断绝,而他要想和天神宫周旋,同样离不开洗月派的支持,所以恢复联系是第一要务。这也是他找上刘老四的根本原因。 “这个没问题,我这就放消息回去,告诉派内你在我这儿。” “记着别直接用符令传讯,天神宫有秘法,可以监视符讯,虽不能知其内容,却可掌其方向。” 刘老四笑道:“原来大人也知道这个。大人放心,此事我们早已知道,另有方法可传讯息。” “那就好,对了,你现在境界如何?”唐劫问。 到底是经过专业的掩饰训练的人,就连唐劫的天眼都看不出他的修为境界。 刘老四回答:“不才鲁钝,修炼四十载,依旧只在九转期。” 唐劫伸出一支手指点在刘老四额头上:“放松精神,不要抵抗。” 刘老四不敢违抗,只得放松自身,任由唐劫的意志看遍他的身体。 片刻,唐劫收回手指道:“你修炼时间太长,九转未成,肉身已由盛转衰,如无以外,只怕今生难入开识。” 刘老四叹息道:“是啊。” “不过有足够的灵药支持的话,还是可以冲一下的,运气好的话,真人虽无希望,巅峰却是可以。” “那需要大量资源。”刘老四摇了摇头。 “所以说,遇上我未必就不是好运。”唐劫手一挥,就见石桌上已多出无数瓶瓶罐罐。 “这是……”刘老四已惊得眼都合不拢,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算是我个人对你帮我的一点答谢吧。为我做事,我保你一个脱凡巅峰。”唐劫轻描淡写的说。 对他来说,这些药对自己已全然无用,本来就是只能扔进熔炉里的货色,如今用来确保一个人的忠诚,显然更好。毕竟就算是天神宫,能够给刘老四的也不过是一个脱凡巅峰罢了。 至于真人,除非有千年妖化白莲这样的珍稀之物供他改善资质,否则是别想了。 在给刘老四画了诺大一个馅饼后,刘老四的工作积极性明显提升起来。 他先是把唐劫在这里的消息传回给洗月派,不过秘法虽安全,却终究是慢了些,需要三日时间才能得到回复。接着刘老四便四处走动,打探天神宫对付唐劫的消息。 正如唐劫所言,掌握了天神宫的外在布局,就可以推测出他们的真实行为与目的。当然,这不乏有故布疑阵的可能,可是唐劫不是敌国,若对付一个通缉犯还要玩什么故布疑阵,就真的太扯了。 所以只用了两天时间,刘老四就大致查清了天神宫的动作与情况。 “天神宫派来对付的你是鹰堂十二鹰,鹰堂十二鹰素以擅长抓捕闻名,更擅追踪之术。好在公子事先有所准备,每日必要出去飞一圈,死了他们追踪之心,否则十二鹰必然会找到我这儿,兽炼门那边则派来了封不智来帮忙。” “许汉凌身为兽炼门的暗子,却又为天神宫服务,算怎么回事?” “这事具体不清楚,不过盟派之间互有暗子亦属平常,反正谁也不希望闹大,一方理亏作些补偿便是,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如此。” “那你继续。” “十二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不过针对公子洗劫各地一事,天神宫到是重新部署了。他们在各重要地方设警讯点,然后组织起一支强大的修者队伍,每人手中都有一张传送符。通过这种符纸进行传送,可以对那些没有传送点的地方也进行支援。这样一来,只要警讯得及时,他们就能来得足够快,虽然本钱是大了些,但为了抓你也顾不得这些了。” “果然如此。”唐劫哼了一声。 他虽然不知道天神宫会采取什么手法,但正因此才更加谨慎。看似大胆的疯狂洗劫背后,是只干了三天便偃旗息鼓,果然躲过了天神宫的应对手腕。 若是他再贪心些继续下去,那么现在倒霉的只怕就是他了。 “天神宫现在防范严密,再想打劫是不可能了。”汇报过情况后,刘老四也是一阵叹息。这些日子的接触,他对唐劫到底想做什么也明白了。 作为把整个摩云城库房都卷了的人,唐劫天天愁的竟然还是资源。 因为他需要冲击天心,需要一些特定的药物,而现在这些药物其实已在天神宫的严密监控下,任何人敢买,都会被天神宫调查。 “谁说不可能的?”唐劫却悠悠道:“知道了布置,就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恩?”刘老四惊讶。 “传送符虽好,却也有它自己的问题。但凡是传送距离过百里以上者,绝大多数都是方向性传送,如万里符,逍遥符等等,那好一些的也不过是能指个方向,比如东方五百里外,至于五百里外到底什么地点,就谁都不知道,谁也说不清了。差一些的更是无序传送,连方向都无法指定。一支修者队伍,以传送符为支援方式,虽然够快,却很难掌握落点。所以,他们一定需要一个可以帮助他们定位的阵法。这个阵法不象传送阵规模浩大,却极简单,好布置,资源消耗少,完全可以各地皆布。” 说到这,唐劫微微笑了一下:“虽然是个便宜货,却不能否认,依然是处关键所在。所以只要先找到那个帮助定位的点,毁掉它,那就象在摩云城毁掉传送阵一样,那所谓的支援队伍依然只能抓瞎。” 刘老四听得目瞪口呆。 天神宫的应对之策,竟是这么简单,被唐劫轻轻松松就找了出来? 就连刘老四都不得不叹服出声:“大人神机妙算,在下佩服!” “不过这一次不同以往,一旦再遇袭击,那些人绝对不会手忙脚乱半天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而是会第一时间警讯,求援兵。所以再要象摩云城那次一样,一边杀人一边逼出传送阵所在是不可能了。必须得要先知道那个定位阵的位置,第一次出手就将其摧毁,如此方可保万全。” “大人说得是。”刘老四连连点头。 唐劫又道:“我们先不着急,先拖他些日子。等再过些日子,天神宫必定会认为我唐劫无法闯过此关,已然放弃。到那时我再出手,就可再对大城出手了。” “大城?” “恩,大城!”唐劫很肯定回答:“大城难攻,重在突袭。当初我选摩云城就是如此。如今我们示敌以弱,攻其不意,相当于再偷袭一次,自然是要选大城的。” “我……们?”刘老四很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字眼。 “对啊。”唐劫用天经地义的口气回答:“大城有天目,我的易容之能骗不过去。进不了城,又谈何攻击?所以这寻找和攻击定位点之事就要靠你了。你那边毁掉定位点,我这边就出手强杀而入。” 刘老四一阵晕眩:“那我不就危险了?” “别担心。”唐劫回答:“不需要你出手,你只需要做两件事,一找到定位点,二把伊伊带过去。只要做好这两件事,你就走开,伊伊会等你离开后再出手,所以你是很安全的。” 刘老四长吸一口气,象看疯子般看唐劫。 好一会儿他才说:“好吧,老夫相信你一次就是。” “恩。对了,记得把你认识的其他暗子也做一份名单给我。” “你要那个做什么?” “以防万一,万一你不小心死了,我也能找别人替我办事啊。”唐劫笑咪咪回答。 “妈的。”刘老四气急无语。 三日后,天神宫东南大城云葫城再遭洗劫。 此地没有摩云城那么大,却也是重镇之一,有一位心魔真人和两位灵环真人镇守。 然而就是这样的防御力量,竟然没能挡住唐劫的攻击,在定位点被毁后,唐劫就便强行杀入城中。 至于那位心魔真人,楞是没能阻止住唐劫。 因为这个混蛋从摩云城得到了大量宝物,其中不乏封禁之宝。面对那位心魔真人,他一个接一个扔法宝,而且每一件都是不顾损坏强行运用,楞是无限“眩晕”了这位心魔真人大量时间,其手笔之大,耗费之巨,令人咋舌,并最终成功卷动库房带着大量财宝飘然离去。 事情一经传出,再度举界轰动。 其后唐劫却不罢手,继续转战各处,四处洗劫,只是这次他专找那些没有安装天目的小城小镇下手,这便连刘老四都不需要了。 只是几天时间,唐劫就又连续抢了三座城市,七家小镇,抢的莫丘流泪,天神宫吐血。 此时,唐劫也终于正式成为全界第一大抢劫犯。 对此唐劫到是全不在意,反倒感觉不错。 能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抢劫的日子,还真是美好! 第三十章 支援 坐在青石小屋中,唐劫体内气息运转,意念下沉,集于心腑间,徘徊萦绕,忽散忽聚,变化出无数形象,有龙蛇虎豹,有刀枪剑戟,有诸天星罗,亦有江河山岳。 这便是天心幻象。 也是修者凝结天心最重要的过程。 如今的唐劫,终于有了冲击天心的一点资格。 可惜无论这些形象怎样变化,最后都会破碎,无法凝结。 唐劫也不泄气,他此刻本就不是在冲击,只是在提前感受。 所以冲击天心,其实就是对意念的一种全新凝炼。 脱凡境,是对修者身心意的凝炼,其中百炼强肉身,九转壮五内,开识使意念化形,三枯更是摆脱凡体修成灵体。 在这个过程里,修者脱凡拖的是肉体凡胎,但是灵魂意念却未脱凡,依旧是常人之魂。 因此所谓天心,就是灵魂脱凡的过程,却不仅仅是如此。 因为从天心往上,一直到紫府,都是灵魂脱凡的过程,是对灵魂的修炼。 灵魂乃是人体最微妙的地方,也是最难炼化培育之所,灵识,天心,神念,再到后来的化魂,紫府,皆是修炼灵魂的过程体现。 相比之下,炼体到是要简单许多。 上古炼体根本就没有这许多复杂之事,境界修为通常止步于开识以外,九转即为登顶。 炼体者没有必要开识,他们一不修神识,二不修灵体,肉体即为金钢,一路直升即可,因此永远只在百炼与九转这两个级别打转,对他们来说,修为境界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借助于该境界无限制的打磨自己。 相比之下,现在的炼体者,本质其实还是修法,只不过借助于某些手段来强大肉身。虽然表现相同,本质却完全不同。 比如王绝灭就是如此,他的修炼方式与其他修者并无太大区别,依然要冲击境界,但他修炼的法术都是以强壮肉身为主。 即使身入三枯,凡体死去,强大的血肉力量通过秘法的作用保留下来,使灵体强悍,生命坚韧,若论寿元之久长,甚至更过唐劫的天灵法体,因为他的是不坏金刚体。 至于彭耀龙就更别提了,他充其量只能算半吊子的炼体者,本质上依然是修法者。 惟有唐劫本体,修的是上古秘法,兵主遗传,故而此生都很难突破开识,即便七绝门都未必能做到,除非有什么天赐奇遇。不过对本体而言,那种程度的突破也早没了意义。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上古年间,资源丰盛,上古炼体者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尽快的使用和利用丰富的资源。正因此,兵主的离经放在那个时代,就是天下第一奇书,因为它是对资源的利用程度最高的,正是因为有了这么高的资源利用率,兵主才能成为那个时代的级猛人。 至于现在,随着洞天福地的出现,仙台飞升后的损耗,千万年疯狂的采拮,使得这片世界早不复当年之丰盛,依赖资源的炼体之风大减,代之而起的是更加精工细作的修法,并成就现在的可长期运转的体系。 唐劫本体能够重走上古之道,也是托了那九绝仙境的福,以整个仙境之力喂养唐劫一人,方能有此实力。要不是那核心山谷被火鸟把持,取药艰难,如今的唐劫本体只怕早就金钢之体大成,进阶仙灵了。 这刻天心幻象凝结失败,唐劫遗憾地摇摇头:“凝结心象果非易事,不过真正艰难的还是上体天心,察我天象。我修炼洞察都不能做到,难怪多少英豪会止步于天心一关。” 据说每个人从存在之日起,就有自己的天命定数。 星罗大千界是不相信天理命运的,因为从来没有谁能恰指一算就知过去五百年,未来五百年。 但是他们相信冥冥之中依然会存在着与自己相合的力量,这叫做天赋! 这种天赋并非是指人擅长某事,而是指那隐藏至深的,契合天意之力。 修者冲击天心,要做的就是把这种契合找出来,并以之生成自己的心象,凝聚,最终形成一颗意念之心。 因其上体天意而成,名为天心! 唐劫精于洞察,本以为就算凝象做不到,至少这最初的察意应当可以,事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不过他也不在意,察意一道本就是公认的难度仅次于凝象的,栖霞界千万年来的修炼更是总结出无数提升察意能力的方法,其中最有效的便是问天丹。 丹名问天,自是指天而问,直接问出个结果来,如果再结合幻心露使用,可使效果更强。 幻心露唐劫已经有了,这问天丹他也同样没放过,而且以他的手笔,东西都是打包带走,抢到的东西都够他察意十七八回的。 要不是觉得自己的准备还不够,没准唐劫就真的先来上一点,洞窥天意再说。 “终是要想办法得到五气朝元丹的。”唐劫叹息道。 五气朝元丹是凝象之宝,在刚才尝试凝象时,唐劫已感觉到意念凝固的艰难,凭他一己之力,连凝固一丝都感到吃力,要想凝结出完整的幻象天心,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可是到哪儿去弄五气朝元丹呢? 摩云城之变后,天神宫对唐劫的目的就有了警觉,各地有助于冲击天心的丹药都被严加看管,以至于唐劫后来的抢劫,已不是为了得到什么东西而抢,纯是为抢而抢,对唐劫本身的作用已然不大。 正思考间,刘老四推门进入。 “大人,有派里的消息了。” “说。”唐劫收回心神,道。 等了这些日子,终于等到派里的消息,唐劫也是精神一振。 “派里已知大人为保宇晶落至莫丘一事,更知大人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派里说,大人为保宇晶而出生入死,精神可嘉,派里如今已派人与天神宫周旋,希望天神宫能网开一面,放过大人。不过……” “不过仅凭这点,天神宫不会同意的,对吗?每个人都知道,唐劫对天神宫有多重要,如今肉好不容易到了嘴边,又怎可能再吐出来?” “正是。不过洗月派也一直在为大人周旋,只是你也知道……” “我知道,这救人的意志,终敌不过天神宫抓人的意志。如果天神宫再给点什么许诺,比如抓到唐劫后,宇晶送还,就更麻烦了。洗月派与天神宫到底不是死敌,也很难为我一个人去结仇整个门派,更别说还有兽炼门虎视耽耽。” “大人英明。”刘老四叹息。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震惊莫名。 没想到唐劫却是早有准备。 刘老四叹气道:“派里能帮的有限,大人终究是只能靠自己了。” 唐劫却道:“谁说他们能帮的有限的?错,他们能帮我许多事。” “恩?”刘老四一楞,抬头看向唐劫:“大人这话何意?” 唐劫漫声道:“洗月派能帮的有限,那是因为他们的力气没用对地方。妄图让天神宫网开一面放我出去,天神宫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可如果换种方式,对洗月派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大忙。” “什么举手之劳?” 唐劫想了想,回答:“你回去,消息给洗月派。就说是我说的,希望洗月派能帮我做这几件事。一:派人去和天神宫商谈,去和他们打个赌。” “打赌?” “对,就说天神宫真君以上不出,无人可奈何唐劫。” 刘老四听得惊骇,不过他身为暗子,也是极为伶俐之人,一下就听出了唐劫话里的意思:“你是想通过洗月派,逼迫天神宫真君不得对你出手?” “没错,他们现在没出手,是因为时间还短。但我这段时间闹这么大动静,估计也快坐不住了,紫府神念通天地,其能力完全是不讲理的,面对这样的对手,纵有千般诡计亦无用,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许他们出手,这一点就只能请派里帮忙,去和天神宫定一个六派盟誓了。” 所谓六派盟誓,就是由六大派联合定下的一个规矩。该盟誓立下约束,为了将来共同对抗鸿蒙界,六大派无论如何争斗,都不可杀到亡派灭种的地步,不可出现大规模成建制的厮杀,非关门派生死存亡,各派仙台祖师不可出手,使争斗保持在一定底线下。 唐劫要做的,就是请洗月派和天神宫也定一个类似的盟誓,其目的就是约束对方的紫府。 当然,定立正式的盟约是不可能了,洗月派不会为唐劫这么做,他们和天神宫也不允许有这种程度的盟约,但是换个花样,用打赌来进行,却是可以做到的。 “只有紫府才有资格与紫府定立赌约。”刘老四提醒他,这事其实也不好办。 唐劫笑笑:“放心吧,他们会同意的。”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带着的分量却沉甸甸的让刘老四亦为之哑然。 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象唐劫这般,自信满满地说会有紫府为他出面,与他派定赌约。 但唐劫就是这么自信,他相信明夜空不会坐视不理。 于他们而言,一个唐劫若是能在莫丘地面上兴风作浪,未始就不是好事,毕竟两派就算不是死敌,也不是朋友。让他们去压制天神宫,他们自然做不到,请他们和天神宫以赌限制天神宫,却未必不可以。 而且这种事还真不算难,明夜空只要大模大样地跑到天神宫地盘上一坐,说一句“你们家紫府不出,就别想抓到唐劫”云云的话,天神宫就必然反驳,赌约自然就成了,哪怕明知是当,为了面子,硬着头皮也得顶上。 “属下明白了。”这刻刘老四连连点头。 “我还没说完。”唐劫道:“第二件事,请派里的人去联系一下七绝门,告诉他们新货将至。” “新货将至?” “对,而且是十倍。” 刘老四怔怔地看着唐劫。 他不知道唐劫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很清楚七绝门和天神宫是什么关系。 这个狗日的。 他这话绝对没安好心,看这样子,是要把七绝门往这里拉啊。 不过也是,以两派之间的仇怨,七绝门绝对很乐意给天神宫一些颜色看。 唐劫并没有告诉七绝门该做什么,因为他不打算受七绝门的威胁,但是他知道,七绝门在得到这消息后必然会有所行动。 不管他们干什么,肯定都是有利于唐劫,不利于天神宫的。 这就行。 “大人可还有第三件事?”刘老四问。 “当然。我不知道天神宫许诺了洗月派什么条件,使他们放弃逼天神宫放走我。但是请洗月派一定要放话说,这条件包括了归还宇晶。” “这又是为什么?”刘老四不解。 “因为兽炼门需要。”唐劫冷酷回答:“当年的万兽园,是兽炼门依靠宙晶建起的,如今他们要宇晶,多半也和万兽园有脱不去的关系。但是许汉凌竟然会莫名其妙的成了天神宫的人,我不知道这是早就如此,还是后来拉拢,但可以肯定,兽炼门对这件事一定非常恼火。他们虽然忍了下来,甚至努力合作抓住我,但可以肯定嫌隙是必然有的。如果这时候放话说,天神宫得到宇晶会还给洗月派,兽炼门肯定不愿意。两派结盟之势必受影响。我挡下了天神宫的紫府,当然也要考虑挡一下兽炼门的支援。” 刘老四听得怔然。 好一会儿,他才道:“还有吗?” 唐劫低语道:“千情宗那边,不管怎么说和我洗月派都是盟友关系,照理也该帮忙的。不过此事和他们关系不大,仅凭一个盟友关系就介入到我唐劫一个小人物的事上,终是有些说不过去,还需找个由头才能把她们拖进来。” 刘老四听得已是满头汗,感情这家伙身在敌人的土地上,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拖人下水。 洗月派他固是不放过,七绝门他也找,甚至千情宗和兽炼门也在算计,唯一没找的就是天涯海阁。这还是因为许妙然的关系,此事太过凶险,他不舍得许妙然介入。 但事实是他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许妙然已经踏上了离家出走的道路。 她到不指望自己能救情郎,但谁叫她有爹呢。在她看来,只要她到了莫丘,找到唐劫,那么她有危险,她爹就得出手。 许光华当然不许女儿这么做,派出大量弟子追捕许妙然,所以这会儿许妙然也在被通缉呢,当然,就是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唐劫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把千情宗拉下水的好机会,终只能叹息着摇头:“等吧,现在没机会,以后说不准会有。我就不信莫丘诺大的地界,还能找不出一点和千情宗相关的事。” 大有不坑到千情宗不罢休的气魄,震的刘老四站都站不稳了。 交代过后,刘老四果然去了消息。 数日后消息归来,洗月派果然答应帮唐劫这个忙。 出乎意料的是,跑来莫丘与天神宫打赌的竟然不是明夜空,而是萧别离。 唐劫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场立赌,一直到很久之后才知道,当初萧别离据说是提着天璇灭神剑去的。 到了天神宫,直接放话天神宫太过没用,连他门下一名弟子都抓不到,紫府不出谁与争锋。 据说这句话把天神宫的老祖宗都气坏了,差点没破坏六派盟誓给萧别寒一巴掌,即便如此还亲自和萧别寒对立赌约,约定天神宫紫府以上,任何真君不得出手。 若唐劫逃离,则洗月派胜。 若唐劫被抓,则天神宫胜。 不限时间。 赌注为道兵一件。 听到这赌注,刘老四当时就懵了。 有赌就有注,当初刘老四被赌约本身吓了一跳,却忘了还有筹码这回事,现在才知道两派的手笔有多大,竟然连道兵都拿出来赌。 这要是输了他唐劫可怎么办? 哦,对了,他要是输了就没命了,还考虑怎么办干什么? 至于赢了……靠,赢了就是洗月派赚了件道兵,还得感谢他唐劫,说不定得给他些好处。 感情这小子是只赚不亏的买卖啊! 一想到这,刘老四就眼前一阵黑。 他终于明白唐劫哪来这么大底气了。 唐劫到是依旧潇洒。 接下来的日子,他依旧每天修炼,逃亡,继第二轮疯狂大洗劫后,唐劫难得的又消停了一阵子,只是偶尔冒个泡,露个头,刷一下存在感,就继续藏匿。 大部分时间里,唐劫都在修炼,去察意,去感受天心。 他晋身巅峰的时间还短,还需要时间来稳固境界,更需要时间来感受冲击天心的种种麻烦与困难。 然而越是感受,他就越是体会到冲击天心之艰难,想要得到五气朝元丹的心也就越是迫切。 今天唐劫正在静室中修行养气,刘老四再度进来。 唐劫闭目问:“有什么事吗?” 刘老四回答:“刚得到的消息,九合城不久后将会有一场拍卖。卖品中有五气朝元丹。” 唐劫的双眼陡然睁开。 ——————————— ps:昨天好象有不少朋友没看明白为什么唐劫要出去转一圈。 其实很简单,就是十二鹰拥有秘法,可以追溯唐劫走过的地方,一路追过去,就象是猎狗一样。不过这种秘法的度不快。如果唐劫找了个安乐窝停下来不动,就会被追上,但只要他一直在跑,十二鹰就不可能追上,所以唐劫必须处于运动中,即便是偶尔到了一个地方,也不能逗留太久。 如果要反复去这个地方,就更要主动在其他地方现一下身。因为当他在某地现身时,使用追踪术的人自然就会停止追踪,而是直接去事点再追,这样一来就跳过了可能现的窝点,也算是对人心的一种利用。 此外还有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搞一堆复制体乱跑用于迷惑,十二鹰自然就追不上。 所以十二鹰在知道唐劫可能掌握了他们的资料后,再看唐劫一路飞奔完全没有停止的打算,因此就没用这种方法去追,而是根据唐劫的需要寻找可以事先堵截的地方。 可就算这样,唐劫该有的防御还得有。 这就好比你知道小区没贼,但该锁门你还得锁,一样的道理。 第三十一章 风雨前夕 九合城位于莫丘东部,毗邻边境,道路四通八达,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不过这种兵家必争之地仅限于凡人的概念,在仙家看来,此地地形开阔,灵气稀薄,缺乏严苛的环境,因此也不产什么天材地宝,更无仙山可供盘踞,因此并无太大意义,故虽是大城,却仅为凡人重镇,仙人眼中的弹丸小地,其价值不如摩云城远甚。 尽管如此,九合城以地处要道的缘故,又邻近边界,与其他各过多有通商往来,因此坊市买卖还算可以,每年也有一些修者到这里来求丹寻药,故而有时也会出现一些不错的丹药,算得上是一个无太大价值却可以偶有惊喜的地方。 五气朝元丹显然就是这次的惊喜了。 站在九合城的大门前,化成黑脸汉子的唐劫正在接受盘查。 由于最近唐劫闹得比较欢的缘故,现在莫丘各地的盘查都紧了。 可惜这种盘查力度对唐劫而言等于没有,抓不到唐劫,反倒是小鱼小虾抓了不少。 九合城的城头上就有两位精擅洞察的修者在巡视,可惜九合城在仙家眼中的级别低,这两名修者的实力也一般,灵光扫过唐劫的身体,却什么也没现,城门下的两名士兵在检查过唐劫后,便放其入行。 入了城后,跟在唐劫身后的刘老四这才紧赶了两步道:“我还是觉得……” “嘘!”唐劫举起一根手指。 刘老四心神一凛,低头不敢说话。 两人一路前行,过了片刻唐劫才道:“可以说话了。” 刘老四忙道:“我还是觉得这事太危险了,我看八成是天神宫布的局,设的陷阱,就是为了诱你出手,好抓获你。” 唐劫笑笑:“我知道啊,可是布局就得下饵,所以这五气朝元丹应该是真的有的。” “那又怎么样?”刘老四急了:“你这是在找死啊,你知不知道这会儿城里可能藏了无数修士在等你?” 唐劫慢条斯理地回答:“前提是他们认的出我。既然要布套设伏,那便少不得要降低对方防范之心,行请君入瓮之事,否则我若见事不可为,弃而离去又当如何?选择九合城绝非无的放矢,正是因为此地并非仙镇,相对安全。那些可以看破我幻术的手段在这里不会有,至少在拍卖开始之前……不会有。” “原来如此。”刘老四明白了唐劫的意思:“可拍卖一旦开始呢?” “那就是各显神通的时候了。”唐劫回答:“别担心,若事不可违,我也不会强求。” “怕就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刘老四顿足道,他对唐劫的安慰丝毫没有感受,都不远千里的跑到这里来了,他就不信唐劫真会就此放弃。 听到刘老四的说话,唐劫哈哈一笑,已自是找了间客栈住下。 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三天,在这三天里,唐劫还有许多事要做。 接下来,唐劫便在城内四处闲逛,花了一天时间将九合城转了个遍。 这是在熟悉地形,同时也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做准备。 一日之后,唐劫回到房间,道:“伊伊。” 小丫头蹦蹦跳跳的出来,小手一扬,房间里无数植物凭空生长,交错缠绕,已在房内空地上生出一片小屋,赫然是九合城的雏形。 这一手与那十二鹰中的老大颇有些相似,通过伊伊制作翡翠花宫的手段来制作一个地形沙盘,唐劫为它起了个不错的名字:绿玉沙盘。 相比十二鹰的幻境地图,绿玉沙盘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无法保存,其模拟能力完全取决于伊伊的记忆能力。一旦时过境迁,伊伊忘记了,再想重现就不可能。相比之下,那十二鹰老大的地图法术却是永久固化,不虞遗忘。 正因此,这刻伊伊做出的沙盘也有许多失实之处。 好在还有唐劫在。 他的记忆能力却比伊伊强了许多,这刻双手如剪,一番修剪下,一个更加准确的九合城沙盘终于完成。 看着这九合城绿玉沙盘,唐劫双手虚画,一道道灵气延伸而出,落在那沙盘上,却是一个阵法快布置起来。 测灵阵。 这正是当年虚慕阳教他的第一个法阵。 此阵是用来探测周围天地灵气动向的,但是也可以用来探测修者,当年虚慕阳就是通过此阵探测到释无念的到来。强如释无念,紫府大能,终究也还是没能瞒过虚慕阳一个小辈,躲不过一个连材料都不需要的测灵小阵,可见天地之道,境界绝非唯一。 对于唐劫而言,三天后的拍卖会,一场龙争虎斗必不可少。 在那之前,他要做的就是先了解自己的对手都是些什么人,又有多少。 说是要在拍卖会开始方各显神通,其实在此之前,各种看不见的争斗就已提前展开。 修者之间的战斗,不仅是头脑的较量,更多的是法术的较量,许多好的方法,主意,有时都比不过一个好用的法术。 先就是侦察与反侦察法术的较量。 当天神宫还在虎视耽耽想要找出唐劫的时候,唐劫一边小心躲避着对方的寻找,一边则开始了反找对手。 侧灵阵加绿玉沙盘就是他选择的手段。 当这两者结合起来时,一个以探测修者为主要目的的法阵就算正式完成。 与当年唐劫布的测灵阵不同,如今唐劫布的法阵可浩大多了,其恢弘磅礴之处,比起虚慕阳都差不了多少。 随着阵华闪烁,灵光闪现,沙盘灵阵内已出现各类不同的光芒色泽,每一个亮点都代表着这城内对应位置的一名修者,光芒色泽的不同,则代表了实力的不同。 以测灵阵来探察修者,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它不易被遮蔽,不足之处就是它只会区分强弱,却不会区分善恶敌我。 阵内闪现的灵光并不会告诉唐劫,哪些亮点是天神宫派来追杀的援兵,哪些不是,但是唐劫却有自己的方法来区分。 “我脱凡巅峰的境界应该已经暴露,同境界以下,基本不会被派来杀我,就算有多半也是鞍前马后跑腿之事。”唐劫低语了一句,随手一挥,沙盘中那些显示实力在脱凡巅峰以下的亮点尽皆被他熄灭,阵中剩下的灵光一下就少了许多。 “一些重要地点需要有修者镇守,这些地方不宜外人靠近,更不是隐藏之地,所以象传送阵,库房这类地方也可以去除。”唐劫自语着,快出指在传送阵,库房等处点了几下,一些亮点再度消除。 “既然派来抓我,自然应当是一群人,有组织有号令的统一行动,所以应当是集中一起,那些零散的也可以不理会。”唐劫手一挥,又是一些亮点消除。 此时绿玉沙盘的上方,已只有两处有着成堆的亮点。 其中一处大约集中了七八个亮点,另一处则有约二十多个,前者实力相对平均,从其光芒看,差不多都是脱凡巅峰的实力,另一堆则高低参差不齐,有灵环期,有巅峰,甚至还有九转,因为亮点聚在一起的缘故,所以唐劫没把那几个低级的去掉。 “十二鹰……”看了看这两堆亮点,唐劫突然嘀咕了一句,目光终于落在那二十多亮点的地方。 如果所料不差,天神宫真正派来对付他的人,应当就是这一堆人了。这二十多个亮点,去掉天心以下的人物,单是灵环期的就有十二个,此外还有两个心魔期,以如此阵容对付他唐劫,可见对其的重视。 至于为什么没有化魂,唐劫估计还是和赌约相关。对于天神宫而言,抓唐劫,有心魔期已足够,派不派化魂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借此进一步羞辱萧别寒。 事实也确实如此,有两个心魔期的修者在,再加那一堆的灵环期,唐劫加本体再加鬼卫也不可能是对手,有没有化魂都不重要了。 但这是从对抗角度考虑,在对抗角度之外,许多强大的搜查法术依然需要强大的修士方可施为,在这种情况下,缺乏化魂修士依然会有许多麻烦。 从这方面看,天神宫考虑问题的思维方式,依然局限于“对抗”。 这或许也是这个时代的修者的通病吧,所谓的拥有足够的实力就拥有一切。 沙盘上的亮点位于城西一带,唐劫仔细看了一下,确认是应当是在白水街的一幢民居中,不过由于沙盘与测灵阵的结合还不够尽善尽美,因此难免有所误差,还不能确定具体的地址。 尽管如此,唐劫也有足够的把握找到对手。 这时候他若是突然扔一堆天煞雷珠进去…… 那结果唐劫想想都爽,估计除了两个心魔期,里面剩下的没几个能活着的。 可惜他就算真这么干了,也未必能打赢那两个心魔期,而且混战一起,就算不是天神宫派来追杀他的修者,一旦见到唐劫,多半也是要上来凑一脚的,最重要的是,拍卖会肯定因此黄了,自己最终的目的也还是达不到。 唐劫也只能熄了这念头,摸着下巴,看着沙盘上那一堆亮点,陷入长长的思索中。 ————————————— 就在唐劫思考的时候,白水街的一家民居里。 这是一家极为宽敞的四合院。 院北是屋,两位心魔境修者正坐起屋中,闭目养神,在他们身边还跟着两人,却是两名九转期弟子随行服饰。 院西是十二鹰的住所,十二人共住一屋,却安静平和,只偶尔响起一些低低的说话声。 院东的屋子就显得要热闹许多了。 这里住的是另外五名灵环期的修者,其中一人还是个女的。 这刻一名满面虬髯的黑脸大汉正愤怒的在屋中踱步,大声道:“直娘贼的十二鹰,这都五日了,还不能出去,都快闷死老子了。” 对面十二鹰显是早知道此人秉性,并无一人理会他。 那黑脸大汉见无人理他,便继续骂着,只他一人的嗓音便顶得上这里所有人的说话。 待骂到实在过火了,北屋的那两名心魔修者就会出一声轻咳,于是那黑脸汉子就会消停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又再骂着。 如此反复,弄得大家也无语。 闭门不出是十二鹰老大的命令,理由很简单,要避免惊动唐劫。 不过闭门不出对别人来说或许不是什么难事,也就是打座几天的事,对那黑脸汉子而言却是种折磨。此人叫黑煞,真名已不可考,早年到也不是这样,只是有一次冲击心魔境时不慎被心魔附体,虽侥幸逃过一命,却也因此坏了心境,从此以后焦躁入体,无法久坐。 当初宫里派他来,是因为此人躁魔入体后,虽心境破坏,从此无法再有寸进,却也在无意掌握一门法术,雷霆暴闪,可在短时间内让自己身形快若雷霆,随雷霆闪动而恕忽来去,度极快而攻势强猛,最利抓捕逃逸对手。 没想到到了这边,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滞留不出。 黑煞在屋里憋了五天,早就郁气中结,焦躁难安,因此每日里必然喝骂不停。 有心放他出去走走,但一想他那性子,只怕出去后就惹出些事来,若惊动了唐劫必然坏事,只能请他忍忍。 他在这屋里忍,其他人则忍他。 这刻喊了一通,黑煞见无人理他,终于奈不住道:“老子不管了,今天谁都别想拦老子,老子一定要出去找个姑娘好好耍耍!” 说着已大步跨向门外。 那十二鹰老大见状猛然抬头,一闪身出现在门口,拦住黑煞去路:“黑煞,再等一等,还有两天就是拍卖会开始,此时唐劫可能已经来了,就躲在暗处。你现在出去,只怕会让他察觉。” “察觉了又怎么样?他就算看见老子,又凭什么就确定老子是天神宫的?就算确定老子是天神宫的,又凭什么知道老子是来抓他的?就算知道是来抓他的,这莫丘还有哪个修者不想抓他吗?这和拍卖会上的布置又有什么关联?” 此人说话当真是嗓门极大,连“拍卖会上的布置”都是嗡嗡喊出来的,若唐劫此时就站在街上,不用查都能知道拍卖会上有事了,气的那鹰险些没吐血,喝道:“闭嘴!你还想喊到举城皆知吗?” 黑煞也知道自己失误,滞了一滞,终于无奈道:“我这不也是在牢骚么,实在是憋坏了。” “憋坏了就去吧。”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愕然回头,回处空荡荡不见一人。 鹰皱眉道:“小十二,你在说什么?” 空气中传来清朗的话语:“堵不如疏,黑煞天性如此,不利久坐,闷久成疾,反倒坏事,让他出去走走,逛逛窑子,泄一下心中火气,未始不好,再说唐劫不会去逛窑子的。” 黑煞眼睛一亮:“原来是十二郎,哈哈,谢谢十二郎为我说话,久闻十二郎年少非凡,当年初入脱凡便入选鹰堂,甫入九转便入选十二鹰,果然是英俊非凡了不起的人物啊。” 他连对方脸都看不见,就直夸对方英俊非凡,以堂堂灵环真人的身份大拍九转小子的马屁,可见这几天憋得够狠了。 那边鹰已皱起眉头:“我知道黑煞此去,撞上唐劫的可能小之又小,可是万事需防万一。唐劫此来,心中不可能没有疑虑,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逃之夭夭,为抓此人,我天神宫已费尽心力,关键时刻,不能出半点错!” “这正是为了防止出错,还有两天时间,老大你确认黑煞能熬过去?万一到时候他真疯打起来怎么办?那就真出事了。这次让他去,接下来的两天,他应该能消停了。” 黑煞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让我出去快活一天,不,就一晚。快活过这一晚后就什么事都没了。” 鹰低下头去思索。 那边看不见的十二鹰已道:“还不放心的话,我陪他吧。” “你?”鹰抬头看看,目光如电,仿佛可洞穿黑暗,看破那隐匿在暗处的存在。 “是,我陪他去,他若敢闹事坏我等计划……我就宰了他。” 这十二鹰以九转之身,说杀死一名灵环真人,口气却是平淡已极,最难得的是,旁听的一众人等,包括那两名心魔真人,竟无一人认为此言夸张。 鹰老大更是微微点了下头。 他说:“那好,你陪他去,一切就交给你了。” 第三十二章 舍身剑 西门的长平街是九合城有名的烟柳巷,整条街上林立着数十家的春楼。 生意最好的应当算是飘红楼了。 据说飘红楼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床上功夫好不说,最难得两点。一是常有新人,这一点对于飘红楼的老客而言极为重要。常来新人才能常去常新。二是有修过仙的姑娘。 修过仙的女子,再差也是个修士,就算无缘天道,一生富贵却是没问题的,正因此,除非天性淫荡,自甘下贱者,否则要找修仙女子苟合,却是不易。而象这样的姑娘,通常就只有一种来路——强抢。 六大派治下虽是大治,亦不乏各种事端。偶有小门派触怒上仙,动辄灭家之罪,恶处死,余者陪罪更属平常,一如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同样的道理。总有一些修过仙的姑娘因此沦落风尘,她们曾经的努力不会给她们带来免罪的机会,只会让她们拥有更高的身价和更多的客人。 飘红楼就是这样一个女修的地方,修仙者体魄强大,凡女往往不堪使用,一夜下来通常动辄十数女方可满足,虽有换女之快乐,也有人讨厌这种情况,认为打乱节奏,有些女人被生生干死也是有的。有了女修,这些事就可以避免许多。 不仅可以用来招徕男修,即便是对凡人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民间不乏大量的凡人为了某个女修豪掷万金之事。 原因无它,炫耀! 比如同街的牛屠户,据说就曾以自己十年积聚为代价,在飘红楼玩过一个修仙女子,从此以后每日吹嘘不已,说仙人又如何,自己也上过。 连屠户都可以拿来当资本的事,那些豪门富户又如何能例外。 不过黑煞对女修到是没太多兴趣。 “那些个女修大多是被制住了的,有法也不能施,又是被强卖,一个个脸苦的给死了娘似的,哦,对,她们的娘也的确都死了。玩起来就象死人,有什么好的?”黑煞一边嘟囔着一边大步跨入飘红楼,他身边跟着的小十二就象个幽灵,无一人能看见,只是每当有人要从他身后过去,就会碰的撞开,象是撞到鬼一般。 小十二不理他,黑煞的嘴却停不住,一边说一边进的楼子,还没坐下就喊:“大爷驾到,还不让你们姑娘们都出来接客。” 那几名飘红楼的伙计被黑煞这气势震了一下,他们到底是经历的多了,一眼看出黑煞是修者,而且绝对是境界不低的修者,虽看出来路却不敢怠慢,忙迎过来,一人陪笑道:“仙师法驾光临,正好楼里还有两位女修空着,小的这就带仙师……” “不要!”黑煞一摆手:“不要女修,你们飘红楼的女修姿色一般,生意却是头牌,早他娘被不知多少男人睡烂了。老子就要凡人,要好看的,越漂亮越好,长得清爽,最好是才来不久的,要十个!” 黑煞大巴掌一扬,露出五根手指,喊出十个。 那伙计明显被黑煞的要求弄得楞住,一时不知道是找五个还是十个,好在旁边的大茶壶已接上道:“原来仙师喜欢嫩货,那到是巧了,前几日正好来了位新人,是个女修,年纪却不大,尚未接客,正好今日梳洗。” “今日梳洗?还有这等事?”一听这话,黑煞眼都直了。 梳洗是青楼女子第一次陪客的说法,简单的说就是卖处。 凡女梳洗还算常见,女修梳洗便是少之又少了。 黑煞对女修不感冒是因为觉得她们一长的不好看二服务差三睡到烂,如今出来一个梳洗女修,至少后两者是没了,忙问道:“相貌如何?” “青春秀丽,人间绝色。”那大茶壶毫不吝啬地回答,看来对这女修颇有信心。 黑煞摸着下巴点头:“好,好,那到是要好好看看了。不过梳洗女修,此乃盛事,为何贵楼却不见大动静啊?” 女修梳洗,这件事绝对是可以引来一批豪富巨贵的,就算黑煞身为真人,论财力也未必比得上人家。 但是看现在楼里的动静却是不大,好象飘红楼对此并不在意一般,让黑煞大感费解。 那大茶壶忙陪笑道:“那是因为这次的姑娘与以往不同,她是挂户于此。” “挂户?”黑煞楞住。 所谓挂户就是说,这姑娘不是青楼买下来的,并非贱籍,而是自由身。简单的说法,就是某个姑娘缺钱花了,自己找上青楼说我到你这儿卖身,大家分钱。 这样的姑娘,由于是自由身,权利会大很多。就算是卖身,她们也是可以挑选的。 简单的说,在青楼你只要足银子,老鸨是不会管你长的丑美的,但姑娘却可能嫌你。作为自由身,她是有权不接客的。正因此,你不仅要给出好价钱,还得要自己讨好姑娘。不然姑娘若是不愿,你有钱都花不出去。 同样的原因,这梳洗的日子也是由女修自己定的。 “是。”大茶壶道:“刚才突的就来了消息说要梳洗,着实是仓促。妈妈也劝过她,让她稍待几日,待为她知会了各路大户再说,她却执拗不愿……” 黑煞哈哈笑道:“好,好极了。这简直就是老子的机缘啊。” 没了那些富户,黑煞要夺美芳心的难度自然大减。 不过也不全是没难度,就在他不远处,也有修者在坐,看其气定神闲的样子,多半也是个灵环真人,未必就输给黑煞了。 不过黑煞不认得此人,他是天神宫出身,单是这来历就可压对方一头,因此也不在意。 这刻几名大茶户退下,先为黑煞叫了几个姑娘伺候着。 不过黑煞知道有那么一位姑娘等着梳洗一事,心中早如小猫挠爪,哪还对眼前的庸脂俗粉感兴趣。 好在等待的时间不长,片刻后,梳洗的时间终于到了。 待到那姑娘从楼里出来时,只是一眼,黑煞便大生好感。 这姑娘却是与别个明显不同,不穿锦衣,不尚罗裙,只穿了一件翡翠小衫,薄施粉黛,脸蛋儿生得却极标致,清清爽爽的模样,不是高门大户的贵女,却有着小家碧玉的秀丽,一双俏丽的大眼睛更是灵动之极,就这么送来如水秋波,却是我见犹敛,让人恨不得抱在怀里好生爱怜一番。 大堂上方是一处小台。 那姑娘上了台,往台前一站,已是引得下方群狼欢声涌动。 “三千两银子!”已有人上来就喊了个天价。 旁边大茶壶已咳嗽一声道:“诸位,这位殇月姑娘乃是脱凡女修,岂是凡俗之物可买。固此,本次买卖只以灵钱为准,也可用其他等价物交换,决定权则由殇月姑娘定。” 众人同时沉默下来。 还是黑煞率先打破寂静:“三千灵钱。” “五千。”不远处另一桌上的白脸真人亦自开价。 对于灵环真人而言,为了一个喜欢的女人花个上万灵钱到也未必就稀罕了,因此这刻一开口就是两千两千地往上涨。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黑煞或许会和那人较劲,不过今天显然事起仓促,没有那么多的大户争夺,若是还要以高价竞得,未免相当于错过好时机,而且他来的仓促,也没那带这许多钱。 因此补叫了一个六千后,瞪了那修者一眼,要不是有小十二在这里盯着,他这刻怕是已出言威胁了,以他天神宫的身份,还真不怕对方。 没想到对方好象有备而来,竟然直接就叫了一万出来,还洋洋得意看了自己一眼。 黑煞知道坏了,他突然想起这殇月姑娘是几天前就来这里挂户的,只是尚未正式卖身而已,此人多半那时就已看中此女,就等着这刻了。 他有备而来,自己在钱上多半拼不过他。 心中正自焦急,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怎么?钱不够?” 黑煞低声回答:“谁想到会这么巧,遇着有女修梳洗。” “那就用东西抵押嘛。” “我能有什么可抵押的?”黑煞翻了个白眼。 “你身上的法宝不多的是?当然,最合适的还是天神甲。” 黑煞一楞:“你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说此行不得暴露我身份吗?” “所以让你秘密取下给那姑娘啊,只要那姑娘看见,就知道你来路,自然就会对你高看一眼。你也知道,此次竞争,关键权还在于姑娘自己。” 黑煞眼睛一亮,回头道:“多谢十二郎提醒。” 他回头对空气说话,别人也看不见,只觉得莫名无比。 不过下一刻,黑煞已用了个障眼法,将身上穿着的天神甲脱下来,用布包了送过去。 那台上的殇月姑娘掀开包袱看了一眼,随即楞出惊骇的眼神。 黑煞对这姑娘的表现兴奋,得意洋洋道:“本人今天来得仓促,没带什么钱,就以此物作为抵押,一万灵钱,姑娘看还可?” 其实以他这上品法宝级的天神甲,至少也值得五十万灵钱,只不过这小子狡猾,知道若是抵押高了,只怕会被对方顺势敲走一大批钱,因此故意压价。 那姑娘果然连连点头:“自是够的。” 声若黄莺出谷,婉转清鸣,听的人心舒爽。 黑煞已是得意的哈哈大笑,斜眼看了旁边那真人一眼。 那白脸真人哼了一声:“也不过就是一万。我出一万五。” 黑煞抬抬手:“那我便抵押一万六吧。” “两万!”那真人又叫。 黑煞继续道:“那我便也抵押两万二吧。” “荒谬!”那白脸儿真人一拍桌子喊了起来:“你押的什么东西,说值多少就值多少?” 黑煞懒洋洋回答:“反正比你值钱就是了,付不起就赶快滚蛋。” 他靠着天神甲终于压过对方,这刻心情大好,说话也霸气无比。 那白脸儿真人被他气得面现红潮,一拱手道:“五静观南风子见过道兄,不知道兄出身何门。” “五静观?”黑煞仰头想了想,头一摇道:“没听说过。” 那白脸儿大怒,五静观虽不是什么大派,但在九合城一带也算有些名气的,他是观主的师弟,在观中一人之下,实力亦算不俗。没想到碰上这黑脸的竟如此难缠,也不知靠什么东西竟弄得他进退不得。 这殇月姑娘是他在几天前就看中的,当时便惊为天人,知道是尚待梳洗后,便一心想拔了她的头筹。尤其他修炼一种秘法,女子红丸对其大有裨益,无论是色是利,都不容他放过这姑娘。 如今眼看即将得手,却被这货横插一杠子,心中愤怒可想而知。 尽管如此,这白脸儿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毕竟他也不确定对方来路,惟恐万一。 正在犹豫间,却看到那殇月姑娘的目光瞅向自己,那眼神似哀似怨,竟带着几分不舍与哀求的意思,令白脸儿心中一颤。 想这姑娘属意的终究还是我,只是不知他拿了何法宝作为抵押,拼死竞价。是了,此人看样子多半也是真人,随便一件法宝也在十万灵钱以上,自是够的。殇月姑娘虽然不愿跟他,却也无法。 只是要我出十万灵钱买她一夜,又太过昂贵…… 左思右想,一时竟难以抉择。 这时那姑娘哀怨眼神再来,黑煞猖狂笑容浮现,白脸儿终有些按捺不住,暗叫一声:终不能让这小子太过得意,否则我今日在此便名声扫地了。 痛下决心,已是从芥子袋中抽出长剑,遥指黑煞,一字一顿咬牙道:“可敢与我一战?” 他这一抽剑,两边的立时吓的呼啦啦跑开。 反倒是那几个大茶壶见怪不怪,跑到另一边按动门柱,就见飘红楼顶部竟然自动打开,现出夜空,那意思却是两位要打可以,天上去打,别砸坏了我们这里的瓶瓶罐罐。 更有几位修者同时现身,紧张注视着台下这两位真人,其中赫然也有一位天心在。 黑煞到是露了难色。 他来这里之初就答应过不惹事,没想到事情却主动惹上了他,心中难办,低语道:“喂,你看见了,这是他逼我的。” 这话自然是对十二鹰说的。 黑暗处,一个声音回来:“战决,不要闹得太大。其实你说的没错,就算真被唐劫看到了,也未必就知道你是天神宫的人,就算知道你是天神宫的人,也未必就知道你是派来对付他的。老大他们谨慎没错,却终究是有些过了。” “就是就是。”黑煞大喜:“还是十二郎明理啊,多谢十二郎!” 他本来是希望小十二允许自己报天神宫身份,没想到小十二竟是许自己打上一架,他在这地方熬了五天,早熬的全身难受,能打架自是再好不过,再听十二郎说话帮自己,心中更是得意欢喜。 这刻看着那白脸儿真人喝道:“战就战,谁怕谁?跟我来!” 说着嗖地一下已冲上云霄。 那白脸儿自然也跟了上去,两人竟是真的就在空中大战起来。 其实黑煞若是没把天神甲给殇月,他只要露出此甲,那此战多半就战不起来,但他把天神甲给了殇月后,没好意思要回来,而且他也自信没有此甲也照样能赢,所以更不屑对那白脸儿说身份,直接便大开大阖地与对方战斗。 六大派出身,历来是压同阶一筹,除非是散修或小门派中的天才,否则无可能与六大派出来的人比肩。这白脸儿实力不过如此,黑煞却是六大派同辈中也算佼佼者,因此两人一打起来,白脸儿很快就被压制住。 黑煞更是得意笑道:“臭小子,现在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吧!” 要不是还顾忌着十二鹰他们的吩咐,黑煞只怕早把天神宫的名号打出来,非要吓得此子纳头跪拜,那殇月姑娘不要钱的投怀送抱不可。 尽管如此,可此人作战时声如雷霆,身若电光,如今又是夜空,一打起来就是满空噼里啪啦雷霆大作,仿佛狂风暴雨,平地旱雷,要说不惊动全城,其实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唐劫正在屋子里苦思,就听外面轰隆隆乱响,分明是有人在交手,便也向外望去。 就见天空中两道人影交相闪烁,一黑一白,那白的明显不是黑的对手,对方度奇快,实力更是惊人。 唐劫一时间也看得有些入神,眼看那白的已越来越承受不住,甚至开始求饶,黑脸的修者却依旧狂杀不止。就在这时,天际一道炸雷闪现,突然在这天空战场映出第三个人影。 那是一个孤单,瘦弱的身影,就那么站在空中,看着远方。 看到那熟悉的面容,唐劫陡然一颤。 “残痕!”他轻呼出声。 夕残痕! 他绝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夕残痕。 当年卫家之事后,唐劫知道夕残痕出走,也曾派人寻找,不过却一直未找到。反倒是他回到学院后,收到过一封夕残痕的来信,说他另有奇遇,不需要再到洗月派来,但是唐劫救助他,给他机会重获新生的恩情,他永远不会忘记,将来有机会定会报答云云。 知道夕残痕无事后,唐劫也便熄了心思。 本以为以后都很难有机会再见,没想到这一刻却会看到他。 他此刻就站在战场,电光将他的身影照的纤毫毕现。 黑煞见到,吃惊道:“十二郎?你怎的现形了?” 少年微微抬起头:“隐匿的目的在于接近目标,待到杀人之时,集中全身气血力量于一击,便再不可能保持隐匿。因此,当接近目标准备杀人时,也便是现形之时。我如今距离要杀的目标足够近,自然再无隐匿之必要。” “那也是杀人之后再现形才是。”黑煞笑道:“再说这小子哪里是我的对手,不需要你出手。” 少年摇摇头。 他伸出右手,手上抱着一层厚厚的布帛,然后取出一把短剑,那短剑无剑柄,只得一截剑刃,通体呈灰色,却流转出丝丝血光。 持剑在手,少年踏空而行,走向黑煞道:“我要杀的不是他,是你!” “什么?”黑煞一呆。 回答他的是三个冰冷字眼: “舍身剑!” 刷! 一道剑光骤然亮起,若贯日长虹,狠狠刺向黑煞。 第三十三章 经历 站在黑煞的尸体前,天神宫一众人阴沉着脸。 一个时辰前还生龙活虎的黑煞就这么死了,而且还是死在自己人的剑下。 这着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十二鹰老大看向夕残痕:“你说过会没事的。” 此时的夕残痕已不再是隐身,而是公然出现,只是一张脸变得雪一样白。 他的舍身剑虽然强大,却也只有一击之力。 一击出手,无论有功无功都会耗尽全身力量,再无出手能力,可以说是毕其功于一役的战斗方式。正因此,他才能以九转之身杀黑煞。 如果那一剑没有得手,死的便是他。 “我没有说过会没事。”这刻夕残痕回答:“我说的是如果他敢惹事,我就杀了他。” “可那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出来了!”一名真人怒斥:“现在黑煞与人争斗,闹的满城皆知。你一剑出手,未能阻止事态,反倒是杀了个自己人。你狠,十二小子,此事定要报知上风,你擅自出手杀自己,定要以门规处置!” 十二鹰中的俏丽女轻咳一声:“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十二的确在出来前就说过,若黑煞惹事便出手杀人。我等此行关系重大,为捕唐劫,天神宫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岂可因他一人而受影响。小十二不过是行壮士断腕之举,至于说此举到底有没有用,那也不是你梁真人说了算的,需得宫里定夺才是。” “可是放黑煞出门却是他提议的!” “却是我们所有人许可的,梁真人,我知你与黑煞是好友,却也不能因此就是非不非往我们小十二身上泼脏水吧?他是出手狠了点儿,可这不也是没办法吗?黑煞出门一事,是十二提议,却不能因此就说是他的错,毕竟做主的不是他,而是何,李两位真人和我家老大。”十二鹰中的五弟也道。 这话一出,那梁真人立时不敢言语。 他可不敢把责任推到那两位心魔真人身上。 而且十二鹰说的也没错,这事虽是夕残痕出的主意,却是大家点的头,不能一出事就怪小十二的头上。 这刻只能恨恨道:“谁知道这小子想什么,没准他就是想暗助唐劫,文心人就是信不过。” 十二鹰老大色变:“闭嘴!小十二的来历这里人都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他能成为十二鹰,自然是通过了考验,检验过忠诚的,你若再敢如此说,小心我已诽谤中伤之罪将你告至宫里!” 这话一出,那梁真人再不敢说话,只能怒道:“老子不管了。” 一甩手,已自回屋了。 十二鹰老大见状,也只能叹气一声,回头看向夕残痕:“你没事吧?” 夕残痕歪了歪头:“刚吸收了一个灵环的血气,感觉不错。” 老大笑笑:“你啊……走吧。” “那这里的事?”十二鹰中一人问。 “事已生,多说无益,顺其自然吧。”老大悠悠道。 此时此刻,他只能希望唐劫没有看到这一幕,又或者看到后以他一贯胆大包天的风格也不在乎。 飘红楼的这场战斗,来的过去的也快。 当天神宫人众皆已退避的时候,下方还有无数人聚集一处,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久久不肯散去。 毕竟这样的热闹于他们而言,是轻易见不到的。 喧哗人群里,唐劫负着手在人群中窜行。 那些纷纷嚷嚷的说话声自动钻入他的耳中,其中不乏亲历者有声有色的描绘,在去掉那许多道听途说,有意夸大的东西后,一幕青楼争斗的场景已跃然出现在唐劫眼前。 令唐劫感兴趣的是一件事。 那个待梳洗的姑娘叫殇月。 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是夕残痕妹妹的名字。 夕残痕的妹妹,怎么会跑到青楼里来挂户卖身? 夕残痕为什么要突然暴起杀黑煞? “十二郎……”唐劫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 唐劫不知道这是不是黑煞对夕残痕的称呼,只是有人听到了黑煞对着空气叫一个人,而在那之后不久,夕残痕就出现在两人对战的天空,公然亮相。 黑煞对他的走近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直到那惊天一剑的刺出。 根据这楼里人的说话,在这之前,此人一直不曾存在,但黑煞的表现却好象他一直都在自己身后。 精通隐匿之道! 唐劫不由想起了当初侍梦对他说过的话,夕残痕在隐匿方面似乎极有天赋,并且有志于此,成为最出色的刺客型的修者。 一个刺客型的修者,突然公然现身,他的妹妹则出现青楼,再加上十二郎这个称呼…… 那一刻,唐劫的眼中闪出精光。 他终于明白了。 “一定是这样,他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现他!”唐劫一下明白了。 唐劫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夕残痕就是十二鹰中的末位小鹰,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天神宫的,但显然他没忘记当年唐劫对他的恩情。 他想要报答唐劫,但他却找不到唐劫,没办法,唐劫现在的行踪太诡秘了,他压根不能有丝毫的暴露。 夕残痕又不可能满世界大喊我是夕残痕,唐劫出来见我,所以他就必须想办法。 黑煞一事,就是他想到的最好办法,这一天或许根本不是巧合,而是蓄谋已久的必然。夕残痕故意选择在拍卖会即将开始前的夜晚出现在天空,这个时候唐劫在九合城一带的可能性最大。然后再故意借助争斗将自己暴露在全城之下,故意刺出那惊天一剑,就是为了让唐劫能看到自己。 想到这,唐劫也不由吐出长长一口气。 为了见到自己,夕残痕只怕也是用尽了心思,想尽了办法,并冒了大险。 至于自己猜测的是不是真的,很轻松就可判定。 夕殇月! 很显然,夕残痕留下的消息不是让唐劫找自己,而是去找他的妹妹。 想到这,唐劫举步向飘红楼走去。 ————————————— 飘红楼内依然灯火通明,虽然刚刚生了一场战斗,甚至还死了一个人,但人们该有的生活依旧会有,只要不是其他五国打进来,大家便只管醉生梦死,之前生的一切,不过是又多了些酒后谈资。 唐劫入楼,自有大茶壶迎上,殷勤招待。 唐劫也不客套,直接道:“听说这里刚才有女修待梳洗,我特意赶来,不知现下情况如何了。” “哎呦客官,您可来晚了一步。这不,就为了适才那女修,两位大真人都冲到天上去打起来了,又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小子,突然就一剑杀了那黑脸的。那血啊,从天上掉下来,跟下了场血雨似的,真不知哪来这许多血。瞧瞧,还落了些在楼里,有几个姑娘都沾上了,忙不迭去换衣服呢。” 唐劫被他一通废话弄得好生不奈道:“我问你那女修呢?” “自然是被吓回去了。人家好生生出来求个美好夜晚,谁曾想生这种事,当真是什么心情也没了,这梳洗一事自是作罢,留待以后了。” 听到这话,唐劫笑笑,取出几枚灵钱放到那大茶壶手里:“去帮我通知一下那位殇月姑娘,就说在下金少秋求见。” 金少秋正是当初抢夕殇月,被唐劫屠灭满门的那个金家公子。 时过境迁,当年的许多人,夕殇月或许都已忘怀,但这位曾经强抢过她,提前十几年要给她梳洗的金家公子,是一定不会忘的。 唐劫以此名求见,夕殇月定然知道是谁来了。 那大茶壶一看是灵钱,喜得眉开眼笑,不过一听唐劫要求又犯了难,道:“姑娘现在心情不好,说了谁也不见的。” “你就去递个话,他若不见,我也不怪你。” 大茶壶大喜,忙去给姑娘传话了。 片刻后回来,对着唐劫作揖:“恭喜公子,姑娘愿意见了,就在后进东厢房。” 说着已领了唐劫过去。 跟着大茶壶一路走去,来到一处清雅小屋前,那大茶壶对着屋内喊了一声:“姑娘,人送来了。” 这方退去。 屋内传来一个清幽温婉的女声:“公子既然来了,怎不进来小坐?” 唐劫推门进入,就见不远处床头坐着一名女子,眉眼间颇有几分当年夕殇月的样子,只是清纯不在,如今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描眉,虽然举止淡然,却颇带了几分自信与英气。 唐劫不由脱口赞叹道:“当年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 夕殇月抬起头,看向唐劫,嘴角现出一丝笑意。 她盈盈起身,来到唐劫跟前施了一脸:“殇月见过公子,多年不见,公子风采依旧。” “客气。”唐劫托起她,两人一触即分,夕殇月这才走过去将唐劫屋后的门关上。 这个动作有些暧昧,唐劫却知其深意,右手已连施印法打向各处,探察可有监视。 夕殇月见状道:“公子放心,这里早被我布置过,无人可以随意监视此处。” “那就好。”唐劫话是这么说,还是信手布了一个探测阵,若有高手靠近,他可以在最快时间里现。 夕殇月也不以为意,反是赞道:“公子如此谨慎,难怪天神宫至今奈何你不得。” “侥幸罢了。对了,残痕现在如何?”唐劫找了张凳子坐下问。 “他现在身在天神宫,是鹰堂十二鹰之一,好得很呢。” “他怎么会跑到天神宫去了?”唐劫不解。 六大派择人历来极严,想当初唐劫为了入洗月学院,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没想到夕残痕竟然轻易就入了天神宫。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夕殇月悠悠叹息一声,这方将他们兄妹这些年经历一一告知。 原来当年夕残痕得了无量剑后,便和夕殇月一路闯荡。他本打算等唐劫回来后,就去追随唐劫。 但他到底年轻,做事情不够机密,当初用无量剑杀人时,其实还有不少人知道这对兄妹。如今那些追他们兄妹的人都死了,自然知道是他们干的。 值此大世,杀人并非大事。别看那些修者动辄杀人,其实他们也都是有分寸的,杀人之前还要先找个由头。那些不问青红皂白胡乱杀人的,早被屠灭处理掉了。 夕残痕到底只是孩子,做事不密被现的下场就是被追杀。 于是兄妹俩就开始了一场逃亡。 正是因为这场逃亡,使他们彻底失去了回到唐劫身边的机会——在逃亡中,夕残痕依仗无量剑不断反杀追兵,导致手中的血债也是越来越多。 由于追杀他的代表都是正统的力量,因此死去的那些人,其中有部分甚至就是洗月派的人。 唐劫不知道的是,夕残痕这个名字甚至还出现在洗月学院的悬赏任务榜单上,只不过唐劫长期闭门不出,因此竟一直不知此事,直到任务无法完成被自动取消。 正因为这个原因,夕残痕才意识到此时再回去找唐劫已经没用了。 由于无量剑不受控制,他已造下太多杀孽,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唐劫也帮不了他,强自出头只可能将他拉下水。 夕残痕也是个有骨气的,因此竟干脆不告诉唐劫,只推托有事,不再去学院。 但是他修仙之心并未解脱。 就在那时,天神宫的人找上了他。 “天神宫?他们知道你们是文心人?”唐劫大惊。 “是知道哥哥,不是知道我。”夕殇月回答。 天神宫找上夕残痕,并非无意。 多年以来,六大派相互提防,皆有暗子布置。要得到暗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修者的角度考虑,修仙是为了逍遥与长生,谁也不愿为人卖命,隐姓埋名,为人作棋子。 正因此,要想得到好的暗子,往往就需要一些有着特殊身世来历的人。 比如当年的书名扬,就是如此。 他是文心人,却因毁家之恨而甘为天神宫卖命。 夕残痕也是一样。 他的手里已经有了太多文心人的命,不管他怎么想,他都已经成了通缉犯,洗月派不会放过他。 而且他早年矿洞的遭遇同样不堪,因此对文心也未必有什么归属感,对洗月派不会有什么好感。 再加上他所表现出来的强大战力,不屈斗志和逃亡过程中的种种智慧,天神宫自然就会注意上他。 应该说,他们想的没有错。 夕残痕其实的确对文心和洗月派没什么好感,只是他们恰恰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在文心国内,在洗月派里,还有那么一个人,是夕残痕绝对不会去伤害的,而这个人偏偏就是唐劫。 这一点,由于唐劫和夕残痕之间接触的时间短,天神宫并未查出来。 事实上他们不仅不知道这个,甚至不知道夕残痕还有个妹妹。因为在那之前,夕残痕故意布了一出戏,制造了妹妹的假死。 夕殇月假死后并未离去,而是换了个身份继续跟在哥哥身边,两人自有秘密联系之法。于是兄妹俩就这样一明一暗,戏耍洗月派追兵,直到天神宫人的出现。 在接到天神宫抛来的橄榄枝后,兄妹俩经过一番商讨,觉得一直这么追杀下去也不是个事,最终决定去天神宫。而且唐劫和天神宫的恩怨他们也清楚,当时就觉得,加入天神宫,未来或许能对唐劫有所帮助。 抱着这一想法,兄妹二人便投靠了天神宫,直至今日。 至于今天之事,正如唐劫所料,的确是夕残痕故意让唐劫看到自己,好让他来找自己,顺便也帮唐劫先干掉一个真人。 这段经历听起来简单,说起来却格外的长,尤其是那段在文心的逃亡与追杀经历,几度险死还生,虽然夕殇月说的口气平淡,唐劫却听出一股惊心动魄的味道。 单是这段经历,听起来竟是不逊于唐劫前些年遭遇的各种风险。 据说夕残痕最狠的时候,甚至以一己之力硬拼杀死了一位脱凡修者。 杀一个脱凡当然不算了不起,但要知道那时候的夕残痕才初入门径没多久,说到越级杀人,这小子比唐劫更狠。唐劫大部分时间是越一阶杀人,极少越两阶,夕残痕却是经常性地越两阶杀人,他杀过的比自己高出两阶的对手数量是唐劫数倍,听得唐劫也无语对苍天。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在听过后,唐劫也只能如此道:“对了,那残痕又是怎么成为十二鹰的?” 夕殇月回答:“哥哥答应了进天神宫后,起初并未离开文心。那时天神宫只希望哥哥以暗子身份在文心潜伏下来。但事实是他潜伏不了,他的形象已被太多人知晓,他又不象公子擅易容改装,而且他生性刚强激烈,不懂隐忍,所以动不动就和人厮杀。天神宫见他如此,实在不是个做暗子的料,但他又擅战,便调他去莫丘,加以培养。正好那时鹰堂要挑选一些少年作十二鹰后备。十二鹰各有训练不同,其中末鹰主刺杀,训练凶狠残酷。哥哥心性坚定,竟然通过了考验,以第一名的身份进入,从此成为十二鹰备选。三年前,原来的十二鹰战死。哥哥在十数名候选中杀出,终于成为正式的鹰堂十二郎。” “原来是这样……”听到夕殇月的回答,唐劫亦是一番唏嘘。 想了想,他说:“对了,按你们的说法,你们之所以会有今日是因为那老者赠送了你们这把剑,还给了你们三种法门?” “是,若无那老人,我兄妹也无此际遇。只可惜那老人有若神龙见不见尾,自那之后便再未相见。”夕殇月叹息道。 “大千世界,能人异士众多,保不准就是哪位惊世大能给你们的好处。”唐劫笑道。 没想到夕殇月却摇了摇头:“奇人不假,说是惊世大能却未必,此人在世间应当是名不经传的。” “哦?你们不是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吗?怎么会知道他名不见经传?” “因为在他赠给哥哥的三本法门里,有一本题有落款,我猜若没错的话,当是那老人的名字,因为没听说过,故知当无名气。” “哦?叫什么?” “藏青锋。” 第三十四章 底细 藏青锋。 听到这个名字,唐劫愕然。 怎么会是他? 当初离开水月洞天后,因那猴子一番话的缘故,唐劫一时好奇,就去查了这个藏青锋的来历。 还真让他查出一些。 这个藏青锋的确曾是洗月弟子,而且年代久远,是一千四百年前的洗月弟子,如果活到现在,论资格都是祖师辈的人物,可惜的是他在很多年前就已叛出山门。 叛逃的原因是有一天洗月弟子现此人修炼邪门秘法。 洗月派并不禁止门下弟子学习他派法术,只要能交代正当的法术来源就行,若是能将法术上交门派,门派根据其价值还会给予奖励。 但是邪门秘术却不在此例,比如那养鬼宗的鬼经,就是绝对不许修炼的。 藏青锋修炼的是何种邪门秘术,典籍中没有说,只说此人好象早先就来历神秘,洗月派早觉得他有问题,一直对他有所注意,最终现问题后准备动手拿他,却被此人见机遁走。 这到也罢了。 真正让唐劫感到奇怪的是洗月派派出的追捕藏青锋的人。 玄九霄,凌冲月,神无咎。 这些人现在听起来或许名不见经传,但是只有入过水月洞天,又或熟知历史之人才知道他们的身份。 他们在当年都是洗月派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地位一如七绝门的王绝灭,洗月派的唐劫。 然而这些人统统不见了。 他们都死了,死在藏青锋的手里。 那段时间,堪称是洗月派最黑暗的岁月,一名又一名天才被派出去追杀藏青锋,却又反过来死在他的剑下。仿佛无论去多少人,多强的人,最终都是一个下场。多少天才尚未崭露头脚,就这样消失于修行中途。 玄九霄,这位洗月派当时最强的天才,据说只用了三十年时间便成功进入天心境,紫府可期,前途无量,却最终死于藏青锋之手。 凌冲月,洗月派当时最强的剑术天才,据说如果他不是死在藏青锋手下,那么他才是最有可能的洗月派掌剑人,怎么也不会轮到萧别寒。 神无咎,据说最有掌门之相的人,胸有丘壑,妙算无双,曾亲自出手布下绝杀大阵,轰杀藏青锋。当时一度以为他成功杀死了藏青锋,在阵法结束的时候还找到了一些残缺不全的尸体残痕,更有如雨灵潮证实其人已死。没想到百年之后藏青锋重现,只是实力下降,从原来的心魔期跌落至脱凡巅峰,尽管如此,却还是潜伏在侧,暴起一击,一剑灭杀神无咎。 此事曾被引为谣传,以脱凡巅峰之能,无论如何不可能只用一剑就杀死当时已近化魂的神无咎。 但现在唐劫知道了,这不是谣传,这是舍身剑! 除此之外,洗月派上上下还有数以百计的各色好手死在藏青锋手中,可以是在洗月派中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据说最终是那位云祖师亲自出手,先在一名弟子身上作下标记,然后以其为饵引藏青锋出手,最后施展通天手段,自千里之外起攻击,一击将藏青锋随成齑粉。 如今那一掌形成的小湖依旧在,就是文心有名的云仙湖。 然而在收回那手后,云祖师却是摇了摇头道:“妖孽难除,死灰终将再燃。这一掌也不过是能再平静几百年罢了。” 听其言下之意,那藏青锋竟是依然未死。 不过至此之后,有关藏青锋的消息就被一概密封,凡间不许传藏青锋之事,唐劫能知道的也就是这么多了,就这还是他在洗月派中地位日盛,掌握典籍之人拍他马屁,网开一面的缘故。 没想到的是,今天唐劫竟有再听到了藏青锋的名字。 云祖师说的没错,这个家伙果然妖孽,就连仙台大能都没能杀掉他。 而现在他又再一次出现了,只是这次,他却不再是自己出手杀洗月派的人,反倒送了夕残痕一把剑,三套法门。 这让唐劫大感疑惑。 他对藏青锋的了解依然不深,但他知道天下没有掉下来的馅饼。 从夕残痕得了无量剑与舍身剑法后就越两阶杀人看,这种秘术绝对不是什么小儿科的玩意,而是真正的神功仙法。 如此好东西,轻易就给了夕残痕,委实有些说不过去,因此心里已打定主意,要找机会见见夕残痕,同时也看看他的剑和剑法。 好在夕残痕本身也有此意。 这刻在说过经历后,夕殇月道:“知道你来了莫丘,哥哥就一直很担心你。可惜你太过难找,我兄妹想来想去,也只有用此法现身,引你来见我们。总算天隧人愿,让公子见到了哥哥。” “你有办法让我见残痕?” 夕殇月摇摇头:“他们现在在白水街的一间屋里,轻易不出门。他们知道你意在五气朝元丹,已打定主意要在那时动手,在那之前不愿惊动你。哥哥利用黑煞才打破规矩,可惜现形之后就要回归,短期内无法独行,还需再寻机会。” “果然是白水街,是28号还是32号?” 夕殇月眼睛一亮:“果然还是没瞒过公子,本还以为能为公子提供有用的消息呢。” “你们当然能,我知道那里有多少心魔,多少灵环,但我不知道都是谁,又各有什么能耐。” 夕殇月捂嘴轻笑:“太好了,总算还有公子不知道的,我兄妹也算没白谋划了这一场。” 她这一笑,语笑嫣然,到是颇让人惊艳。 唐劫的神情也不由恍惚了一下,这方道:“总是要有许多倚重你们的。” 夕殇月这方将那里的情况一一说给唐劫听。 这次的行动,主要由十二鹰负责,除他们之外,天神宫另外派的就是两位心魔真人和五位灵环真人。 那两位心魔真人一个叫何岳阳,一个叫李松,都是修为高深的心魔真人。 除此之外五位真人,黑煞擅追杀,度奇快,可惜因未提防夕残痕,已被他一剑杀了。 剩下四人,一人叫梁春生,此人修有秘术,最擅移神夺魄,惑乱心智。不过派他来不是为了迷惑唐劫,而是为了对付唐劫的夺神秘法。虽然这些年唐劫为求万全已很少使用炼魂珠,天神宫却没忘记,依然派出了梁春生,此人擅乱心魂,同时也擅长对付此类术法。 一个叫黄越,擅长的是洞察。 他是释无念的亲传弟子,境界虽还只在灵环期,地位却颇高。和唐劫一样修有天目,只不过唐劫天目主洞虚,黄越主破妄。洞虚者及远,同时可更轻易的察觉对手弱点所在,破妄者易辨真伪。黄越的天目已极有火候,洞察之能更在豹猴之上,唐劫的易容之法,复制体之术在他眼前通通无所遁形。 第三人叫明夜真。 听到这个名字,唐劫本能的就一楞,想起了明夜空。 此人是莫丘四大家,空谷明虚中的明家人,擅长的是空间,不过不是穿梭空间,而是封印空间。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封堵唐劫的逃路,避免他使用遁法或传送符之类的逃离。 这也是莫丘明家最为擅长的。 一听到明家擅空间,唐劫不由又想到明夜空,他所最擅长的不也是空间吗? 那一刻唐劫几乎可以肯定,明夜空和莫丘之间怕是有着说不清的联系,只不过此事知道的未必只有他,多半洗月高层也清楚,他们不追问,那多半就是夕残痕一样,虽有联系,感情却算不上好,最终各择其主。 只是心念电转间,唐劫已将各种可能分析完毕,并找出最接近真相的结果。 “那最后一人呢?”唐劫问。 出乎意料,夕殇月竟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这最后一人是个女子,她擅长阵道,主要是用来对付你的阵道的。” “叫什么?”唐劫又问了一次。 叹了口气,夕殇月回答:“她叫虚明月。” ———————————— 从飘红楼出来的时候,唐劫依然感到一阵晕乎乎的。 虚明月! 如果没记错,此人应当就是虚慕阳的二姐。 其实早在唐劫来之前,就曾有过去一趟虚家,看看虚慕阳亲人的情况。 只是考虑到他现在的情况,到谁那里就等于把麻烦与灾难带给谁,因此这想法也就作罢。 但他没想到,他没去找虚家的人,虚家的人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虚明月擅长阵道? 唐劫撇了撇嘴。 扯淡吧! 虚家从来不是以阵道闻名的家族,虚慕阳的阵道实力与家族无关,完全是来自于他自己对阵道的喜爱。在那之前,从未听说虚家还有什么人擅长阵道。 至于虚明月,她到是的确精通很多杂项。 因为虚家心法受限且不利女性的缘故,虚明月的实力是虚家最低的,晋升灵环后就再难寸进。此后此女便钻研起旁门杂学起来,在杂项一道上,尤甚虚慕阳,是虚家第一人。 但是这其中却不包括阵道。 或许是因为性格缘故,虚明月其实并不喜欢阵道,她所擅长的还是丹符二者,这一点是虚慕阳当年亲口对他说过的。 就算虚慕阳死后,虚明月为纪念弟弟而学习阵道,二十年苦修或有所成,却终究是比不过那些大家的,更何况兴趣即天赋,虚明月对此的兴趣还有限呢。 让她来,只怕还是因为她的身份。 天神宫知道他和虚慕阳的关系,而他唐劫可以杀莫丘的任何人,却就是不能杀虚家的人,这一点和夕残痕杀洗月派不杀唐劫是一样的。 倒霉的是,天神宫不知道夕残痕的私交,却知道唐劫最敬重的人是谁。 一想到这,唐劫也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第三十五章 留人一线 不管挡在前面的困难有多少,该面对的总需面对。 夕残痕的出现,让唐劫对自己更有信心。 回到客栈,唐劫清点着自己的收获,盘算着自己可以使用的力量,一个计划已渐渐出炉。 第二天一早,唐劫叫来刘老四,交给他一大包东西:“把里面这些都卖了。” 刘老四打开一看,吓了一跳,全是灵钱和一些价值珍贵的宝物。 这全是这些日子唐劫抢来的赃物,虽然大部分被他处理了,但总还有些剩余,而此刻唐劫拿出来的,主要是材料之类看不出来路的东西。 刘老四粗略算了算,单是那些灵钱就有百万之巨。 他震惊地看唐劫:“这是做什么?” 唐劫回答:“我想过了,这一次我们不来硬的。他们不是开拍卖会吗?我们就在拍卖会上把五气朝元丹买回来。” “原来如此,不过你进不去啊。” “所以才要你出面,伪装成外地赶来的老财,豪掷千金买下五气朝元丹。” “他们用五气朝元丹钓你,恐怕不会这么容易让我得手。” “我会出现的。只要我出现,他们就不会在意你了。” “你出现?”刘老四一惊:“那你怎么逃?” 唐劫一笑:“这就是我的事了,总之呢,我负责对付天神宫,你只要负责帮我买五气朝元丹就可以了。帮过这次,你就可以回文心了。” “帮过这次,我就可以回文心了?”刘老四先是怔了怔,随即醒悟过来。 目前他刘老四本身就相当于唐劫一张新的底牌,天神宫一直以为唐劫只有孤身一人。但是等这次五气朝元丹之后,他们一定会意识到还有人帮他,甚至很快就会想到洗月派在这里的暗子,到时候彻查之下,刘老四怕就要暴露了。 所以这次行动之后,刘老四也就由暗转明,必须立刻赶回文心。 不过他为帮唐劫而暴露身份,也算是立了大功,毕竟派里早来了消息,要莫丘暗子除最重要的几个不动外,凡在外间的都要想办法帮唐劫,并为此给出高额悬赏。 对洗月派来说,这不仅是对唐劫的重视,同时本身也是种态度。 得知能够回文心,刘老四亦是一阵唏嘘。 他长叹一声:“刚来的时候,满心的不情愿,总想着回去。日子长了,渐渐住的惯了,渐渐就忘了自己还是文心人。老实说,我现在连家乡的话,都有些不会说了。这突然间就要回去了,不知怎的,没了预料中的期盼,反倒是有失落了。” 唐劫笑道:“不用介怀,人就是这样的。我们总是从不适应到适应,然后再开始新的不适应。就象这修炼,初入境界时,艰难无比,只觉得处处是门槛。待到后来修炼的熟悉了,运转流畅,行法自然,待到那时,却又要再上新的境界,面临新的困境了。” 刘老四听的笑了,摇手道:“若如你所说,我修炼已至尽头,那人生岂非也到了尽头?” 唐劫忙止住他:“刘老切莫如此说,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回到文心,大把好日子等着你呢。” “是啊是啊,至少再不用整天担心害怕被人现身份了。”刘老四仰天哈哈笑了起来,这时候到终于有了几分即将脱离回归的兴奋。 接着两人又商议了一些拍卖会上应当注意的细节与可能生的事。 商议过后便各自早早去做了准备。 刘老四本就是东河州的商户,因此身份上到没什么问题,再加上是最后一次任务,也不怕暴露。 唐劫这边则又要忙许多,他从夕殇月那里知道天神宫对他其实也顾忌得很,为恐打草惊蛇,竟然选择了龟缩不出。敌退我进,他的胆子也便大起来,直接公然在城内乱窜,当然,形象还是换了的。 就这样一连忙了两天。 明天就是拍卖会开始的日子。 当天夜里,唐劫做完自己最后的准备工作。 看着那一抹亮光消失至无,唐劫悠悠出了一声长叹:“自我习阵道以来,从未制作过如此凶狠歹毒的阵法,没想到今天却这么干了。为了一己之利,置满城百姓于死地,伊伊,你说我是不是太狠了些?” “你不杀他们,他们却要杀你。”伊伊大声道:“你只是为了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就可以拖这么多人下水,送葬他们的生命?” “不过是重归天地罢了,修道之人,何苦如此看重生死。”伊伊撇嘴道:“有生有灭方为人间正道。” 唐劫微微一楞:“有生有灭方为人间正道……那要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反其道行之,有灭有生亦方得体呢?” 他低头凝思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打出数道指风,落在刚刚布下的阵法中央。 伊伊看得呆愕:“生门微启?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么做会让那些人有机会逃掉的!” 唐劫看着眼前的阵法,喃喃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凡事不可做绝。予人留一线,予己留一线……逃便逃吧,天神宫的人那么多,我们杀不光的。” 说着转身离去。 ———————————— 次日清晨。 九合城的天空迎来一缕初阳,同时也迎来了它一年一度的拍卖盛会。 这一天,来自全国各地的豪商富户纷纷涌入九合城中的法华天阁。 法华天阁乃是拍卖行拥有的一件楼阁法宝,本身就是一件防御利器,可挡强攻,内中可容千人,最是安全不过。要想进入此阁,没有请柬是不行的。 唐劫自然是得不到这东西的,不过这事自然难不倒他。 直接闯入某个富户家中,打晕了抢来请柬便是。可能是为了方便唐劫这么干,一向都留名的请柬,这次破天荒都是空白的,持柬就可进。 相比唐劫,天神宫就显得简单许多了。 法华天阁的拍卖会场另有秘室包厢,十二鹰等一行人如今就坐在一号和二号秘室中,由天神宫九合堂主黎天明亲自作陪。 黎天明不过脱凡九转,境界不高,不过在九合城主事多年,人头熟,有些事依然需要仰仗他的出面。 这刻黎天明就躬身对何岳阳李松二人道:“周边都已布置好了,一旦唐劫进入,整个法华天阁就会全面关闭,锁死,不让一人进出。上头已经下了死命令,只要能抓到唐劫,就算这拍卖会场上的所有人都死光了也没关系。现在就看唐劫会不会,敢不敢进入了。” “那就要看我们的黄真人的了。”长着一张长长马脸的何岳阳扭头对身边的黄越笑道。 黄越虽是灵环真人,小他一阶,但他是释无念的弟子,来历非凡,就算是何岳阳对他也客客气气。 好在黄越到也没摆什么真君弟子的谱,只是微微一笑答道:“不怕认不出,就怕他不来。” 简单的话语中,还是带了一丝隐藏不住的傲气与自信。 “他会来的。”十二鹰中的老大淡淡道。 “为什么南兄弟如此肯定?”李松问。 十二鹰老大本姓南,叫南凝江,只不过人们多称其为鹰,少呼其名,也就是李松这样的心魔真人才能如此称呼他了。 其实他们现在的情况有些古怪。 按仙门的规矩,历来是达者为先,谁实力最强谁做上。 但是现在坐在最上的却是四人,除两位心魔真人外,就是黄越与鹰,这两人境界比那两人低,权势却不小,前者是真君弟子,后者则主持行动,因此地位看起来比何李二人更高。那黎天明有心拍马,一下四个老大,竟不知该如何下手。 这刻鹰已道:“因为他是唐劫。这个人,历来是胆大包天,只有他不想做,却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众人听罢,尽皆无言。 是啊,当年唐劫以灵台之身就敢和顾长青对抗,又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可为什么这话听起来,给人的感觉会如此的不对呢? 好象总有种他们面对的不是某个脱凡巅峰的对手,而是某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他们此刻所做的正是某种自不量力的行为。 好在这怪异的感觉随着客人们的入场而消失,否则众人怕是要生生被这感觉压出一口血来。 此次九合拍卖会总共拍卖一千三百四十二件宝物,预计拍卖时间为三天,到来人数约一千五百人。 一千五百名豪商进入此地,很快就将诺大的法华天阁也挤得满满当当。 人们纷纷坐在位置上,静静等待着拍卖会的开始。 没有人知道,就在上方的秘室中,有那么一个人正将眼神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黄越的眉心处,竖目微睁。 与唐劫的竖目有所不同,唐劫竖目因其彻苍穹以远而微现蓝色,黄越竖目因起辨真伪于毫厘而现金色。 洞察之道分化无数,因其各有专精不同而现出不同的光泽。故天下法有相同,人终相异。 这刻三目齐睁下,大殿之上客人已尽收眼底。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黄越,黄越一边看去一边摇头,显然是在一个接一个的否定,看得人心急如焚。 一直将殿内所有人都看过后,黄越也未能找到唐劫。此时阁外还在进人,黄越只能将目光盯在入口处。竖目睁的时间长了,已是又酸又痛。只是他也知事非小可,就算这只洞察之眼累到瞎掉,他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时间就这么紧张的一分一分的过去,眼看着来人已越来越少,唐劫还没有出现,大家都焦灼起来。 就在这时,黄越突然颤抖了一下,低声道:“来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就见外面已走进一人,赫然正是唐劫。 他竟然没易容! 就这么用本来的样子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心神震颤,黄越更是险些破口大骂起来,他的洞察眼坚持到现在,竟是白费功夫。 “去抓他!”那边一人已急切叫出声来。 好在黄越很快有了新现,叫道:“等等,那个不是真身,是他的幻象!” 天目总算没彻底浪费,黄越激动的都要哭了。 在他眼中的唐劫,全身都是由一股五彩斑斓的雾气组成,分明就是法术所成。 唐劫的复制术在天神宫中也是出了名的。 而有一件事是唐劫不知道,天神宫却知道的,那就是兵主的确是擅长幻术的。 兵主当年执掌兵道,号称兵主,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其他方面同样是才华横溢,只是掩盖在了他兵主的光辉之下,少有人知罢了,而幻道就是其中之一。据说兵主的幻道虽未到掌道地步,却也到了入道级别,一身天象幻术无人能及,再配合他自身的强横实力,更是威力恐怖。 在兵主的历史上,就曾有过兵主以一当万化身千百应对的情景。 值得注意的是,那些化身都是有真实攻击能力的,虽然不及本体,但数量众多,加起来便恐怖之极。 当年天神宫在得兵鉴后,反复考证方确认这是兵主归墟之地,因此也查出了这段秘闻,而唐劫使用的,赫然正是这幻道法术。只不过唐劫只掌法未悟道,因此所幻分身只是幻象,而无实际攻击能力。 若有一天他得悟幻道,再配合此术施展,所化幻象就会具有真实攻击能力。 至于拥有多少,就要看他在幻道上的进境。 幻道属阴阳,为阴阳中的真伪之变。唐劫如今对阴阳之道的理解还仅限于封不智的虚实和当初火鸟给他的一些根本概念,短时间内还无法领悟这一切。 也正因此,从唐劫使出复制术的时候,天神宫就意识到唐劫所用的可能正是兵主秘传,只是他们迄今依然未想通唐劫未入阵,为何会得到兵主传承,当初入了阵的游少峰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搞不清状况,他们还是渐渐意识到了自己坠入了唐劫的真假陷阱中。 面对这种迷局,天神宫最简单的做法就是不和你玩猜谜游戏直接抓人。 可惜多年以来,唐劫一直在洗月派的保护下逍遥,虽然他们也曾派人去抓过,却都成了唐劫或洗月派人的剑下亡魂,在这十一年平静的背后,是不知多少悄悄的流血。 直到这次,他们才终于得到了机会。 这刻听到黄越这么说,刚刚还激动的众人同时冷静下来。 “知道本体在哪儿吗?”何岳阳问。 黄越摇摇头:“不清楚,不过幻象本无识,一切行动皆受主体控制,因此距离不可太远。” “多少距离?”李松问。 黄越依旧摇头:“我不懂幻术,我也说不明白。” 鹰南凝江已道:“八妹。” 身后一个清秀小姑娘已开口:“要看地形环境。若地形开阔无阻,境界修为足够的情况下,数千米外亦可遥控。若是在城内复杂之所,楼阁处处,迂回缠绕下,可控距离便要短许多。” 此女擅幻术,对幻术的运用之道要了解许多。 这刻听到八妹说话,南凝江手一挥,一幅以拍卖会为中心的地形图已全面显现出来。 鹰虽擅绘地图,却不至于详细到连一座城的各个布局都绘制出来,因而从此图就可看出这南凝江准备之充分,心思之细腻。 这刻他张手展开全景道:“你估摸一下,如此地形,最远可在多远遥控幻象。” 那八妹已盯紧图形拼命运算起来,一边观察还一边道:“我只能估出大概……差不多是在……五百米左右。” 鹰手一划,在八妹划定的地方又往外延伸了三百米左右,划出了一个半径八百米的大圆:“应当就在这一带范围内。” “也不小了。”何岳阳看着这么一个大圈,忧心忡忡道。 他自是最清楚南凝江这一画代表的含义。 南凝江已转回头看向明夜真:“明真人,封禁这片区域,不许传送遁移,你能支持多久?” 明夜真想了想回答:“太大了些,最多一盏茶时间。” “不够!”南凝江斩钉截铁道:“至少要半个时辰。” “我做不到,就算你让虚姑娘以法阵配合,我也做不到。” 旁边虚明月已道:“我是派来破阵的,不是派来布阵的。再说现在布也晚了。” 单是封禁一个区域,就如此让人为难,南凝江脸上也出现了一层薄霜。 此时黄越还在盯着那复制体唐劫。 复制体已找了一处位置坐下,静静等着拍卖会的开始。 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梁真人气得牙痒痒,按捺不住道:“我去给他一下,废了他的分身,看他还能如何。” “闭嘴!”李松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岂不是在告诉唐劫我们在这守他?若他见机而退,不再出现,那陷阱不就白布置了?” 好不容易引来唐劫,要因为这么卤莽的举动把他惊走,可就太冤了。 梁真人也知道自己说了句没脑子的话,只能低头:“我只是觉得有此分身在,唐劫是不会进天阁的,必须设法解决此问题。” 这本是他无力的自辨,南凝江却突然道:“没错,还是得从此分身下手。” 众人一起看南凝江,南凝江已转头:“黎堂主,来参加的客人可都来齐了?” “差不多都齐了。” “好!”南凝江已道:“传令闭阁,启动天华防御罩。” “啊?”众人同时吃惊。这么做的话,唐劫可就彻底不会进入拍卖会了。 那八妹却是一下蹦了起来:“对啊,闭阁,启传送罩,如此一来,内外封禁,唐劫要想控制分身的难度势必大大增加。到那时他要么放弃,要么就得靠近天阁。”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唐劫既然派了分身来,那就是还是对五气朝元丹有意图的。一旦闭阁,唐劫再无法控制复制体,则复制体必散,到那时复制体的作用就没了。 由于闭阁属于拍卖会正常之举,启动天华防御更是安全的体现,唐劫不能因此认定有天神宫的人埋伏在侧,所以他有很大可能会主动接近法华天阁,这就给了他们机会。 明白了南凝江的意思,黎天明道:“天华防御一旦开启,封禁程度极高,只怕到时候唐劫不靠到门边都控制不了分身,他未必肯冒如此大险。” “那就网开一面。”南凝江回答:“予人留一线,就等于予己留一线。” 第三十六章 竞价 法华天阁里唐劫的复制体已经坐下,等着拍卖会的开始。距离他的不远处,刘老四就坐在那里,唐劫和他只对望了一眼,彼此间便再未看过对方,已免生疑。 他旁边坐着一位年青公子,凑过来道:“兄弟,单人还是搭伙?” “恩?”唐劫惊讶地看看身边的年青公子,见此人应当是有修炼过的,不过境界一般,只是刚入脱凡,这刻坐在这儿,手里还拿把扇子摇啊摇。 看唐劫的表情,那公子笑道:“不知?问你是一个人来拍卖,还是与人合作?” “合作?怎么合?” 那公子回答:“自然是看到好东西,自己又吃不下,联手拿下了。如何,可有兴趣?哦对了,在下孙庆,家父孙元朝,在这九合城中还算有些名声。” 唐劫朝着年青人看看,就见他身周还有几人,看样子都是被他说中了联合起来的。实际上象他这样的联合竟买的人不少,一来可以壮大实力,二来也可以避免错过好东西。 总有一些拍品数量较大,买家一方吃不下,正好多方有意的话,就可以联手吃下。 孙元朝在九合城也算豪门,地位比之卫家又大了许多,历代皆有修仙子女出来,也算是一个小修仙家族了。不过这孙庆也知在九合城拍卖大会里,他孙家属于垫底的,要不是就在这九合城里,连进去的资格都未必有。正因此一进天阁就四处拉拢,而象他这样的其实还有不少——豪门公子最喜欢做的其实不是欺压挑衅,而是拉帮结伙,形成一股力量了才能去欺压挑衅。 唐劫看看他,终是摇摇头:“算了,我习惯单干。” 孙庆犹不死心,凑过来絮絮叨叨跟他讲联合的好处,唐劫也不理他,只是看着其他地方。 目光扫过大厅,渐渐落向天阁上方。 唐劫的眼神在上方那一间间静室中掠过,最终还是停在了第一间。 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到唐劫好象看到他们一般,眼神带着戏谑的笑意。 “这不可能!那只是个幻象分身,怎么可能会看透这静室布置?”梁真人叫道。 “他不是看破,只是猜到。”南凝江平静回答:“看样子他早猜到我们在这了。” “那还躲什么?冲出去便是。”一人道。 南凝江冷扫了他一眼,那人立锁回头去。 有些事,唐劫可以做,天神宫不可以。 就算是知道自己的存在让唐劫知晓,他也不会不来,也不代表十二鹰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出现。 既然是布伏设套,就得有个布伏设套的样子,有时候形式也很重要。象那种反正对手都知道我在这了,干脆出去和对手聊一番,这种做法酷是够酷了,麻烦也多。 南凝江是谨慎之人,他可不想有朝一人回到宫里被人反复询问为什么设套布伏之人,连藏都不藏一下,公然现身。 此时最后一名客人已然进入。 随着法华天阁大门的关闭,拍卖会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一道亮光从法华天阁升起,那是法华天阁的防御壁罩。 随着防御壁罩的升起,拍卖场上的唐劫立时不动。 显然是失去了控制的缘故。 与此同时,南凝江手一挥,以法华天阁为中心的地图再次展开,同时喝道:“老五!” 那五弟伸手打出一片星点落在南凝江的地图上,立时如测灵阵般亮起一片星点。实际上他这一手术法正是测灵阵的体现,只不过更加快捷方便,且与南凝江的地图配合得更加精妙。 随着他这一手打出,只见周边无数星光耀起,尽是代表修者的亮光。 中央一团最为密集,南凝江手一按,已将这片区域覆盖住,同时道:“查周围,正在向天阁靠近的,脱凡巅峰之人。” 三妹五弟同时出手,竟是将这地图分解了开来。 它竟然还能被分解! 下一刻就见这一片区域被瞬间分解成十二个部分,十二鹰同时出手,各自对准其中一块区域翻来覆去的检查,手法娴熟已极,显出常年配合的默契,就连旁边何李两位心魔真人都叹服,至少在追寻查踪方面,十二鹰才是专家。 仅是片刻功夫,众人已翻查完毕,老大手一挥,分解的图形复合。 负责汇总消息的三妹已叫道:“一共十三人,全部脱凡巅峰。” 说着手连点数下,已分别点在地图上的几处光点上。 “怎么会这么多人?”大家都是一呆。 南凝江也想不通这个时候怎么会冒出这么多的脱凡巅峰出来,咬了咬道:“看他们停在何处。” 很快,十三个光点先后在不同处停下,其中最近的距离法华天阁之有百米左右,最远的也不过三百米。 看到此景,南凝江用手划了一圈:“明真人,这个范围,半个时辰行吗?” 明夜真点点头:“差不多了。” “那好,你们几个,去查一下这些亮点哪个是唐劫。”南凝江道。 “不用查了,你看。”三妹一指地图。 只见地图上的十二个亮点突然间朝同一个地方聚去,惟有一处亮点还停留在距离法华天阁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处。 老大回头望向八妹,清秀小姑娘一点头:“这距离差不多是他的极限,应该就是他。” “何真人,李真人,有劳二位了。” 两位心魔真人长袖一甩,同时起身,何岳阳道:“这次定不能让他逃了。” “还请两位真人稍安,只需到地方即可,千万莫动手。等五气朝元丹开始拍卖再动手。” “为什么还要等到那时候?” “唐劫敢来,必定有所依仗,多半是做好了逃逸准备。当五气朝元丹近在咫尺的时候,唐劫肯定不会轻易放弃,他的每一次犹豫,都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原来如此。”二人恍然大悟:“那就让它快些出来。” “布下天罗地网之时,五气朝元丹拍卖之刻。”南凝江回答。 ——————————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鼎沸人声里,是一件件奇珍异宝亮相。 “这条冥蛇鞭,乃天华门萧真人,诛幽海冥蛇,取其骨后,辅以墨玉,寒铁,用九火神炉炼制了九九八十一天方使铸成,可谓是断金裂玉,无坚不摧的宝物,挥舞起来更是可驭风而动,形成风刃冰切,威力磅礴,为仙门上品法宝。底价二十万灵钱!” 主持女修的声音娇嫩,在会场上更是用尽手段撩拨着,拼命调动着场上气氛。 可惜修行之人大多心志如铁,轻易不为其所动,只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此物的好坏利弊,以及自己所能接受的价钱。反倒是一些豪门富户纷纷大呼小叫着胡乱抬价,弄得那些修炼之人颇为恼火,想价钱就是被这帮行外汉破坏的。 越是行外的,越是搅局的。 冥蛇鞭很快被一个胖子以三十万的价钱买走。那胖子买下冥蛇鞭后还用块手帕擦着额头的汗:“终于买到了,这下抽家里那些不听话的用人可就顺手多了。” 说话的时候,满脸的赘肉还跟着抖,连带着整张椅子都跟着要散架一般。 旁边孙庆已靠过来提醒道:“这位兄台可千万莫要看他胖,此人名天痴上人,据说此人心狠手辣,眦睚必报,他手中的人命早已数不清了。” 唐劫知道他有意对自己卖弄见识,只能笑笑感谢。 冥蛇鞭卖掉后,又是一件宝物登场,在主持女修不遗余力的卖弄下,现场终于有了几分热闹气息。 这一次卖的却是件锁金环。 此环的价值比冥蛇鞭略低,最终卖给了一名女修,那女修姿色还算可以,只是冷得象块冰。 怪异的是,此女一叫价,竟是无人敢再接着叫了。 孙庆已又道:“此女是冷月冰,莫丘最为手狠的女修之一,虽只是脱凡巅峰,实力却极强,在这拍卖会上和那天痴上人一样,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拍卖会上,一件又一件宝物就这样出手。 应当说,这次的九合拍卖会有不少宝贝还是相当不错的,如果不是天神宫的人在这里,唐劫还真有种大干一场,全部抢走的想法。 “玉珑石,屏风山顶常年受罡风吹拂,经千年风霜异化后,有石通灵,名为玉珑,佩之可驱鬼避邪,亦可制作傀儡等物。上好石材,总重三吨半,底价为每斤二十灵钱。” 唐劫眉头挑了挑。 这玉珑石他却是知道的,的确是一种相当罕见的风属性异石。 以此为材料制作的傀儡,最大的特性就是轻快。 傀儡本笨重之物,为了让它快起来,通常要专门刻一个加的法阵,此外因其笨重,还要消耗额外的能量,使得灵石消耗也大,最后就是开门布置的要求也更繁琐。 若是能以玉珑石为材料制作傀儡,那么这些麻烦就统统不存在,战斗力至少提升三成,是制作五品甚至六品傀儡的核心材料之一。 当然,这一次唐劫不是为卫天冲考虑,而是他自己需要。没办法,他的底牌已经越来越多的为人知晓,所以唐劫也在想尽办法给自己增加新的底牌。 傀儡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东西不错。”唐劫脱口道。 “兄台有兴趣?既如此,我们联手如何?”孙庆笑问,他也对这玉珑石有些兴趣,不过要不了这么多,正打算找人分些压力。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三十灵钱,我全要了。”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名肌肉猛汉,高约二米,颌下留着大胡子,几乎挡住了整张脸,头极乱,上身衣襟敞开,露出大块的肌肉,看起来十足象个野蛮人,就连说话的腔调都带了些异域口音。 这刻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懒洋洋说着。 众人纷纷私语:“此人是谁?” “好象是北地雪原来的野蛮人。” “嘘,小声点儿,那帮疯子可是不讲理得很,敢说他们是野蛮人,立刻跳起来和你打一场也说不得。输赢事小,赶出场就不值了。” 这边孙庆也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才道:“看来象是北地蛮族人。前些日子刚听说北地那边有个蛮族部落的少主来了九合城,应当就是他。” 三十灵钱的高价无人竞争,三吨半的玉珑石已被那蛮族少主买走。东西是当场提货的,玉珑石质轻而体大,普通芥子袋是装不下的,交付时那蛮族少主便直接抗在肩上,去后面转了一圈,再出来时便已不见了,也不知用了何手段收去。 与此同时,来自天神宫的封锁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除了这二十多人外,通过那位黎堂主,更有无数手下将整片区域包围住,只要一声令下,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 拍卖还在一场接一场的开始,各种宝物流水般的出来。 应当说,这次的拍卖还是相当有质量的,其中不少让唐劫眼前一亮的好东西。 可惜唐劫现在使用的复制体是个一戳就破的气囊,终究什么都不敢买,只能看着别人将东西买走。 这其中有几支联合起来的竟拍队伍极为活跃,此外那天痴上人,冷月冰还有那蛮族少主也频频出手,天痴上人主要是购买一些使唤用品。此人对驾驭之道似乎颇感兴趣,唐劫估计此人与兽炼门一样,其实极擅长驭兽之类的功法。 那冷月冰则明显以距离攻击为主,所购多是暗器类法宝。 那蛮族少主就不用说了,基本上只要是炼体的他都不会放过。 富商们则更注意法宝,对他们来说,竟拍是一种投资,最终的目的还是再卖掉。 “天煞雷珠……” 又一个声音响起。 拍卖会的会场上,有侍女捧出一个小小托盘,盘上摆着的赫然是五颗天煞雷珠。 “天灭宗的天煞雷珠啊,想不到这东西也出来了!”孙庆聒噪的声音再度响起,对着唐劫道:“唐劫知道吧?天煞雷珠就是他常用的。” 唐劫笑笑:“不知道。” “你没听过?”孙庆一脸的“你无知”表情,看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道:“最近这段时间凶名最盛之辈,天神宫好手纷纷出动,全力缉拿都未能拿到的洗月派凶人啊!什么天痴上人,冷月冰,在他面前那是连提鞋都不配啊!” 唐劫听别人这么讲自己,心中只觉得怪异无比。 原来自己也已经是那个凶名昭著的人了吗? 别人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是会吓到魂飞魄散连竞价都不敢的? 想到这,唐劫笑道:“我看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普通之辈,没什么了不起的。” “哼,井底之蛙!”一个不屑的声音响起,却是孙庆的一名同伴,终于受不了唐劫的冷淡与漠视,拉了一下孙庆道:“孙兄莫再与此人废话,你看他到现在,连价都没叫过一次,根本就不是竟拍之人,也不知怎的得了一张请柬,就过来凑数了。” 唐劫摊手:“只是我倒霉吧,每次有看中的,都会被人抢走。” 说着他对那天煞雷珠举了下手:“二十一万。” 就在他话落的同时,那蛮族少主已喝道:“二十三万!” 却是在唐劫的价钱上又直接加了两万。 唐劫叹了口气:“看,我都说了,有什么看中的都被人抢走。” 孙庆几人也为之吐舌,一起看那大汉:“还真他妈有钱。” 于是五颗雷珠就这么再度转手。 转眼间又是十数轮拍卖过去。 终于,一个宏亮声音响起: “五气朝元丹一颗,冲击天心必备之神丹妙药,底价五十万灵钱。” 听到这声音,唐劫精神猛地一振。 他知道,好戏要开始了。 这个时候放出五气朝元丹,那么不用问,天神宫那边的布置已然完成。 静室之中。 南凝江等人死死盯着唐劫。 “现在动手吗?”五鹰问南凝江。 “再等一等。”南凝江回答。 想了想,他说:“我想看看,唐劫到底会怎么做。” 来的只是复制体。 这种做法虽然安全了,却也使得唐劫获得五气朝元丹的难度大增。仅仅是一个分身,哪怕是随手一指都能灭掉。若唐劫真就那么带着灵钱来买,相当于只是来送钱而已。 南凝江相信,唐劫应该还不至于蠢到此种地步。 对五气朝元丹的叫价已经开始。 价钱从五十一万开始,稳步上升。 作为修者晋升天心的重要灵药,它比什么神兵利器都更加珍贵与重要。 仙路之上,境界才是根本,其他一切终究不过是妄然。 你争我夺的叫价里,唐劫却是稳步坐着。 当价钱叫到九十万,眼看着距离百万越来越近时,还能够坚持叫价的已经只剩下两个联合起来的富商代表,天痴上人,冷月冰,蛮族少主以及刘老四了。 目光在这些人的身上梭巡了一圈,南凝江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看来唐劫已经另外派了人来帮他竞价。” 黄越也道:“这个人,应当就是洗月派的暗子了。正是因为他,我们的传送符计划才会失败,被唐劫先制人,再造劫案。” “会是哪个?”八鹰问。 “那就要问我们的三妹了。” 作为十二鹰中的老三,周芳华素来以信息搜集为主,所有的消息都会汇总到她这儿,由她分析并得出结果。某种程度上,她才是这十二鹰中的大脑。 俏眼微睁,落在依然在叫价的人身上,周芳华道:“曹双,无刃城曹家,范柳,烽火城范家,天痴上人,冷月冰,还有那蛮族少主阿古泰,都是接过请柬的人,只有这个……是例外。” 她的手一指,已落在刘老四的身上。 第三十一章 搅局者 拍卖会场,拍卖还在紧张的进行着。 “一百万!”天痴上人成为率先叫破百万壁垒的人,痴肥的脸上蒙出一层淡淡的杀气,显出对这五气朝元丹志在必得的决心。 “一百一十万。”冷月冰接着喊。 来自范家的那位范柳率先摇头,表示放弃。商人以利为先,价钱叫到这步,就算到手,也没什么利益可言了。 那位曹家的曹双则喊出一百一十五万的价钱,不过看的出来,这个价钱也已进入他的心理底线,再往后就是那些真正对五气朝元丹有需求的人的争夺。 “一百二十万。”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刘老四终于露出“獠牙”。 “一百三十万。”蛮族少主依旧是那懒洋洋的作派。 天痴上人哼了一声:“早知道这五气朝元丹不好得,没想到还是如此抢手。罢了罢了,若是过一百五十万,老子就收手不要了……一百四十万。” 冷月冰抿嘴一笑:“五气朝元丹此类神药,价值因人而异,一旦上了拍卖场,从来都不是最有钱的人得到它,而是最疯狂的人才能得到。盖因足够需要,便是无价。” 说着五指一伸,直接将五气朝元丹的价格提到了一百五十万。 正如冷月冰所言,此类药物,因其性能特异的缘故,价值不好衡量。若是搁在穷一些的地方,可能二三十万的价钱都卖的出来,搁在这种大城,一轮疯狂后,几百万的价钱亦有可能。就看谁愿意为了冲击天心而倾家荡产了。 在场之中比冷月冰有钱的或许不少,愿意砸这么多钱去买一颗丹药的则未必很多。 正因此,冷月冰此刻所表现出的,正是那种虽千万人而吾往矣的拼命气度。 这也是一种竞争策略吧,以强硬的气势压住别人,让他们放弃希望。 相比之下,刘老四到是简单许多,他没有任何过人的气势,惟恐别人注意到自己般不多说一句话,只是叫出的价钱却令人绝望:“一百八十万。” 他直接涨了三十万。 听到这个价,就连那蛮族少主都刷地坐起,震惊地看着刘老四。 冷月冰更是不敢置信地看刘老四。 那蛮族少主一拍椅子道:“我再加……” 他还没来得及开价,身后的管家已弯下腰来:“少主,我们的钱不够了。” “什么?”那蛮族少主一呆:“怎么可能?我这次带了三百多万过来的。” 管家回答:“您之前已经买了不少东西,现在剩下的……” “混帐东西,早不提醒我!”那蛮族少主震怒,已然一记肘击撞出。 那管家似早有准备,轻轻一闪,同时拉过一名仆人。 就见这一肘正撞在那仆人身上,那仆人也是身高两米左右的大汉,被这蛮族少主一击就轰倒在地,口吐鲜血,昏迷不醒。自有人上前将那仆人拖下去,再换上新的一个,亦是精壮魁梧的大汉,配合竟是娴熟已极,惟有那管家不声不响地低语了句:“少主的脾气最有些大,仆人又不够用了,还得再去找些……” 蛮族少主,出局。 场中惟有冷月冰还在虎视耽耽地看刘老四。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相信刘老四此时已死上无数次。 会场上的提示已响起两次。 就在第三次的一百八十万即将响起时,冷月冰终于一咬牙,叫出一百九十万的价钱。 可惜这个价钱甚至还未轰动一秒钟,随着冷月冰的报价,刘老四已接踵叫出:“二百万。” 拍卖会场瞬间出现了一个高潮。 二百万! 这一次的五气朝元丹拍卖也可谓是上了一个天价。 灵钱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二百万也从来不是什么小手笔。 以二百万之资买一颗辅助冲击天心的灵药,关键还只是提升两成几率,其手笔之大,气势之盛,着实让人赞叹。 说得难听些,一个天心都未必值这个价。 不过冷月冰似乎还没打算放弃。 她如今正是脱凡巅峰,早已在天心边缘徘徊许久。 对她来说,如今早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五气朝元丹就是那东风了。 无论如何,她不想错过这次得到五气朝元丹的机会,否则下一次又不知要到何时。 一咬银牙,冷月冰喊道:“我出二百一十万。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竟有如此魄力,月冰佩服。若肯相让,冷月冰感激不尽!” 拍卖会场上,是不可以说这种请对方放弃的话,冷月冰此言已属违规,不过此女名气甚大,此时价钱又已飚升到一个高度,最关键的是,此番盛会志不在钱,因此也没什么人来阻止她。 刘老四却只是哑着嗓子道:“二百五十万。你的感激我不需要,我只要丹。” 这次他一加就是四十万。 冷月冰只是为药疯狂,唐劫却是有钱没处花。 当初抢来的钱那么多,放在那里没个出处,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可以用钱买东西的机会,自然是毫不在意钱的。反正留下来的也还是那样,依旧没处花。 没地方用的就是废物! 正因此,这场竞价看起来更象是某个想要得到某件东西的疯子和某个正在拼命败家的傻子在比拼。 傻子完胜! 这刻听到刘老四眉头都不皱报出的价钱,冷月冰彻底心寒了。 她无力坐倒位置上,狠狠瞪着刘老四,胸膛起伏着,到是颇见峰峦。 随着三声喊价的结束,这颗五气朝元丹,最终以二百五十万的价格成交。 这也是迄今为止,拍卖场上出现的最高价钱。 虽然说五气朝元丹的药效很猛,但是二百五十万这个价钱还是震晕了所有人。 更有人低骂道:“疯了,简直是疯了。这小子这么想要五气朝元丹,老子介绍他个地方去,同样的价钱都快能买两颗了。” 在一群人的摇头中,刘老四则颤悠悠地完成了他的任务。 没有人知道,竞价的过程中刘老四有多紧张。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关注的问题。 每一次的叫价,都仿佛是在吸引无数人看着自己,其中可能就有天神宫的人。 唐劫说的没错,此次竞拍后,自己就再也无法在莫丘立足了,实在上是他已吸引够了眼球。 不管怎样,他至少是完成了唐劫的嘱托。 就在尘埃落定的那刻,一个声音钻入他耳中:“立刻去交钱,取药。” 唐劫? 刘老四震惊地向唐劫方向望去。 那不是一个分身吗?怎么还会有传音的能力? “不要东张西望,快去,时间不多了。”唐劫的声音已充满急促。 刘老四深吸一口气,已站起来快步向后/台走去。 “他拍下来了,动手吗?”一名小鹰问。 南凝江看着刘老四的背影,眼神中充满疑虑,他喃喃道:“有点不太对。” “什么?”众人不解。 南凝江盯着刘老四不说话,片刻,才道:“让黎堂主按计划行事,请二老动手,拿人!” 旁边五弟听了,嘴唇微动,显是已将南凝江的话传了出去。 这边刘老四已在交钱取药。 取药简单,刘老四接过五气朝元丹后检验一番,确认是真货后收下。 交钱到是麻烦些。 二百三十万灵千,就是两千三百块灵玉。 这么多灵玉从芥子袋中取出,整整齐齐地码在台面上,着实是壮观惊人,亮瞎人眼。至少两位侍女同时过来帮着堆叠和点钱,还有两名侍女则围着他痴缠不已,看样子是迷上了这位“大款”。 与此同时,法华天阁外。 何岳阳李松也接到消息。 他们早到了唐劫真身所在的位置,就等着一声令下好去拿人。 这刻得了消息,同时振奋着吼了一声,身化幻影冲入屋内,何岳阳大手一扬,已幻化出一只大手已抓向屋内唐劫,正是他最为得意的拘魔手,最擅封拿锁禁,即便是同期心魔遇上也难以摆脱。同时李松也点出一指,这一指戳出,化出无边鬼雾,阴气森森。如此阴森的指劲,却有着一个好听的名字:点香指。点香指入骨沾髓,一旦沾上就永生难以摆脱,最利追踪。 这两人一出手就一拘拿,一留踪,至少在态度上绝对没有因为唐劫的境界而小看他,而是拿足了十分精神,这也是南凝江千叮万嘱的事。 两大心魔真人全力出手,本当十拿九稳。 此时那屋里的唐劫才刚刚抬头,看向两个心魔真人的脸充满惊讶,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一般。 下一刻拘魔手已抓在唐劫身上,就听扑哧一声,唐劫的身体竟然碎了,化成一片气雾消失无踪,点香指更是落在空处,淹没于气雾里。 刚刚还杀气腾腾冲进来的两大真人立时被这一景象呆住。 “这是……幻象!”何岳阳尖着嗓子叫了起来。 “是幻象!”一号静室内,五鹰大声叫道。 “这不可能!”南凝江大喊:“那边是用你的测灵秘法试过的,幻象不可能出现在测灵法中,它的灵度不够!” “看地图!”三妹周芳华一指眼前地图。 就见地图上,那代表唐劫真身的亮点已在渐渐消去。 “是通灵秘法。”三妹喊道:“可以留下一个通灵印记冒充本人,这是专门用于对付测灵的法术!” 说到最后一句话,周芳华的声音明显尖锐起来。 南凝江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我们的追踪方法……” 不远处,一直隐匿在暗的夕残痕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笑意。 “现在怎么办?”众人一起问南凝江。 南凝江目视前方,那里,拍卖场已差不多要把钱都点清了。 刘老四带着药,正在向拍卖场交涉。 他要准备离开了。 在拍卖场,有些客人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会提前离开,这也属常事。 “老大!”众人焦急的声音还在南凝江耳边回响。 他精神忽地一震,散的思维重归脑海,那一刻他眼前突然一亮,道:“通灵印记只能固定不动,可是之前我们看到唐劫一路行来的时候,他却是移动的。也就是说,至少他的真身,曾经在那屋子里过。那他是怎么离开的?” 五鹰急问,片刻回答:“何真人说,他们一定盯着屋子,可以肯定里面之前一直未生过任何灵气波动,唐劫绝对没有使用任何术法离开。” 三妹突然道:“也许不是用法术。” “不是用法术?”五鹰一呆,不过还是把话传给了何岳阳二人。 两位心魔真人互相看了看,显然也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推测,不过下一刻两人还是同时出手,强大的气劲从身体中爆而出,几乎将整个屋子都卷飞起来,所有的一切尽皆飞入空中。 当那床铺也飞起来时,终于现出下方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也不知通往何处。 二人同时扑过,何岳阳看了一眼洞口周围,骂道:“是敛息阵!” 静室内,五鹰大叫起来:“找到了!唐劫这个王八蛋,竟然是用挖地道跑掉的,他在洞口布下了敛息阵,掩去了灵光。” 这话听得所有人倒吸冷气。 果然够狡猾,竟然不用法术而用地道逃生,方法虽原始,却着实好用,硬是把两位心魔真人也骗过去了。 南凝江沉思了一下:“他只有几天时间,地道不可能挖太长,敛息阵也不能遮蔽太远。立刻找,看他去了哪里。我们这边盯住刘老四,不管他去哪儿,都会想办法和刘老四汇合,取走五气朝元丹。” “这还不简单!”屋内,何岳阳在得到南凝江的消息后,大喝出声:“给我开!” 单掌劈下,那屋子已被何岳阳整个劈开,大地都为之裂出一道大缝,露出地下那长长的通道。 这位心魔真人竟是连地道都不用钻,直接以为大地开刀的方式,将整条地道坦露人前,至于因此的轰动他已是彻底不管了——仙人们无事的时候,或许会关注,关心一下凡人,真到有事了,强生弱死,顺昌逆亡的思维本质就会表露无遗。 通道一直向着不远处的一幢屋子延伸过去,何李二人顺着通道直追而下。 同时五鹰道:“他们正在追击,追杀正式开始,请明真人封空锁禁,阻他逃逸!” “好!”南凝江大声回应。 随着一声令下,明夜真动封禁之能,以他为中心,大片的空间区域已被彻底封禁。除非境界修为强于他之人,否则休想以任何遁法离开此地。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已有天神宫的下属弟子出现在禁空四周,无形中/将整个区域都包围起来。 南凝江面现凶色,低声道:“唐劫,这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到这儿就开始了。” 此时五气朝元丹未出,南凝江相信唐劫绝对还未走。 目光落在那刘老四的身上,南凝江已在猜测,唐劫到底要何时何地方会出现,从刘老四身上取药? 刘老四还在往前走,他已站在了法华天阁的大门前。 天华防御壁正在解除,法华天阁的大门微微开启出一道光亮。 就在那时,刘老四突然听到唐劫的声音:“门开后,不要出去,滞留一会儿,听我指示回拍卖场,就说不想走了,想再拍些东西。” “啊?”刘老四微感惊讶。 这表情落在南凝江眼中,不由一楞,正欲思索,就在这时五鹰突然传来消息:“何真人找到通道所往处了,不过已是人去楼空。但何真人现,那屋里好象刚才有很多人。” “很多人?什么意思?”南凝江不解。 “很多修者。”五鹰回答:“他们没有刻意掩饰,所以何真人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另外在通道口现了一个被藏起来的死人,看起来应当是脱凡巅峰。” “脱凡巅峰?”旁边的三妹嘀咕了一句,想起什么猛地叫道:“那十二个人!” 在寻找唐劫的过程中,他们一共现了十三个亮点,其中十二个脱凡巅峰明显是一起的,只有一个是单独的,正因为这个单独,被他们意识到这是唐劫,毕竟他们不认为唐劫能在莫丘找到十二个脱凡巅峰帮手,而且老实说,找帮手也不可能只找脱凡巅峰,这十二个人很明显是自成体系,只不过大家意在唐劫,谁也没空去理这些人是什么人。 但是现在,唐劫竟然向那十二个亮点去了。 所有人同时看向地图,就见地图上那十二个亮点果然已经动了,他们早不在屋内,而是向着一侧移去。只不过之前谁也没理会他们,这刻大家才看到,那十二个亮点还在,且正朝着法华天阁的方向移动。 明明已经死了一个人,竟然还有十二个亮点。 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唐劫在这十二人中,他一定是易容成了那死人的样子混入其中。 只是这十二人到底是什么人?唐劫又到底想干什么? 与此同时,法华天阁的天华防御壁也已彻底放下,阁门大开,而刘老四的脚步没有踏出,反倒向着后方移去。他一边走还一边打招呼,说自己临时改了注意想再拍卖些东西。 会场中人声喧腾,阁门外阳光照射,映在南凝江的脸上,找出一片光辉。 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终于大叫起来:“不好!他们要劫药!” 随着他话语出口,那远处奔来的十二道身影已突兀地出现在阳光下,阁门前。 为一人头扎红巾,高大凶猛,面相狰狞。 人未到,声先至: “把宝贝留下来!” 随着这狂暴吼声,一片飓风席卷,涌向法华天阁,涌向拍卖会场,在冲向刘老四的同时,也冲向周边所有的一切。 第三方势力出现。 ———————————————— ps:再求月票,希望这个月能续写前个月的辉煌!拜谢大家了,缘分会努力码字的。 第三十八章 藏匿 见此情形,三妹周芳华终于叫出声来:“罗山十三煞,是罗山十三煞!” 罗山十三煞是罗山一带有名的凶人,虽是修道中人,其行径却与强盗无异,动辄劫杀商旅,洗劫富户,早被莫丘列为追杀对象。只不过这些家伙着实凶狠,又有个厉害的师傅,因此一时间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这十三人如今都是脱凡巅峰,自然要想尽办法得到可以让自己晋升的灵药,只是谁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跑出来争夺灵药。 当初用测灵阵寻找鹰堂中人,唐劫就现两堆亮点,其中一堆是鹰堂,另一堆就是这罗山十三煞。侦察之余,唐劫自然也就顺便摸了一下这十三人的底,却在无意中现,他们竟然是想来抢五气朝元丹的,于是很不幸,他们也就成为唐劫计划中的一环。 原本按照罗山十三煞的计划,他们并不打算冲进法华天阁强抢,只打算等拍到五气朝元丹的人出来后,直接抢夺。为防止对方出阁后逃遁,他们会在对方出阁的同时就出手。以十三人联合出手强杀一人,当可一击成功,只要抢走五气朝元丹,相信其他人未受损害,也未必与他们为难。 没想到阁门开启的时候,刘老四没出阁,反倒退后,十三煞却已现身。 突如其来的变故同样让十三煞措手不及,也使得他们战决的计划成功。未能一击扑杀刘老四的结果,便是身陷漩涡,无法自拔。 此时南凝江叫了起来:“唐劫混在他们的人里,他想借十三煞来抢药,阻止他们!” 已经晚了。 这刻那红巾大汉劈出的一掌,就象是引动祸乱的幕后黑手,瞬间将拍卖场的气氛点爆,无数修者同时出手。后继的十一人也相继出手,空中符纸法术乱放,立时掀起一片狂暴,震的法华天阁也是一阵乱晃。 同时刘老四的耳边也传来唐劫的声音:“把药扔出去!” 什么? 把药扔出去? 刘老四怔住。 他提心吊胆颤颤惊惊,好不容易完成唐劫的嘱托,买下丹药,就是为了这刻扔出去? 他知道唐劫让他扔药是为他好,此时突然杀出的凶人目标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他若不扔药,下一刻就可能被对方杀死。而且丢出药后,天神宫或许会注意到他,却无暇顾及他。 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照唐劫说的做了,那么接下来,多半就是唐劫混迹人群中,把药抢到手。 而这个过程,就是他刘老四逃逸的过程。 但是那一刻,他偏偏就不想那样做。 站在拍卖场一动不动,他连唐劫的那句“快啊”也听不见了,心神中一阵恍惚,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也曾意气风的时候。 要他就这样放弃已经在手的宝物,将命运交给别人处理,突然之间,他就有些不愿意。 他这一生都是隐藏自己,但是今天,这刻,或许是知道归期将至,刘老四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他希望自己能守住这瓶药,亲手把它交给唐劫,而不是象个懦夫一样,就这样把药扔出去,抽身而退,让唐劫自己去争夺。 于是看着那涌动而来的风潮,刘老四突然大喝一声,双手平平推出。 一股磅礴的力量从他手中涌出,撞向前方,撞向那冲击而来的罗山十三煞。 “杀!”他暴吼出声。 “不要!”唐劫焦急的声音传来。 随着唐劫的叫声,两股风潮相撞,只是另一边却是那十二人联手施为,这一下对撞,刘老四砰然飞起,狠狠撞在了阁壁上。 他在地上翻滚着,吐出大口的鲜血,一时竟是站不起来。 为的红巾大汉已狞笑着向刘老四抓去,眼看这一抓下去,刘老四必死无疑,就在这时,斜侧里飞过一人,正撞在刘老四身上,将他撞的翻滚出去,正是复制体唐劫。 轰! 红巾大汉的爪印已擦着他们的头顶掠过。 “你干什么?”唐劫已愤怒叫了起来。 刘老四惨然一笑:“我只是……想把药……亲手交给你……无需你再苦战。” 刘老四已将芥子袋塞到唐劫手心。 唐劫怔住:“你这又何必……” 刘老四已轻轻在唐劫口边又说了一句话。 那红巾大汉怒吼着冲过来,一掌起风云,按向唐劫后背。 唐劫闪都不闪,抓着芥子袋往空中一抛,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盯向空中芥子袋。 掌风打在唐劫身上,砰的化成一片灵光消散,威力不减继续前推,打在刘老四的身上,刘老闷哼着再度飞起。 他之前已受重伤,这一击下再无力抵抗,翻滚的身躯中,生命流逝,眼中神采渐渐黯淡。 他看着天空,低语一声:“终于……要离开了。” 身体从空中落下,溅起漫天的尘埃。 “嘶!”长长的呼啸声响起。 上方静室打开,十二鹰与黄越,虚明月,梁真人等一同冲出。 “天神宫鹰堂奉命办案,捉拿要犯唐劫,有敢违抗者,一律杀无赦!”南凝江出嘹亮的高呼。 天神宫的威名让混乱的会场立时安静许多,惟有那罗山十三煞依旧狂暴。他们本就是和唐劫一样的通缉要犯,对天神宫自然不会俯听命,自是理都不理,反倒对着南凝江就是一击。 南凝江挡下这一击喝道:“抓住他们!黄越,查人,调二老回来!” 就在话出的同时,一道符纸骤然飞向空中。 那符纸砰的一下在空中碎裂,但就在碎裂的同时,阁内已生起大片的黑色烟雾。 烟雾立时将整个会场的视野都遮住,黄越擅破妄而不擅洞虚,立时受其阻滞,一时间竟再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大叫:“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南凝江叫道:“用明光符!” 一片光芒在烟雾中亮起,冲散部分阴霾,带来些许视野。 烟雾与光在这刻形成了有机的结合,整个会场之中就这样处于一片忽明忽灭,光霾密布的情景中,众人的脸也因此闪烁不定。 阴影密布的空间里,杀戮更盛。 红巾大汉的脸在这光暗交织中变得更加狰狞,巨手如山岳朝着抓住芥子袋的修者拍去:“去死!” 那一个小小芥子袋在这刻牵动了无数人的心。 相比之下,鹰堂关注的则只是唐劫。 黄越疯一般的在人群中窜行,找向那罗山十三煞。由于视野受限的缘故,他不得不逼的极近才能看清一个人的脸。好在鹰堂在这里的实力是最强的,即便没有心魔二老,十多位灵环真人也足够压住场面。 他们对着罗山十三煞连续出击,一个一个的抓住让黄越辨认,每看过一张脸,黄越就摇头道:“不是。” 人越来越少,混战却越来越惨烈,随着实力低微者的死去或被抓,留下的大多是真正的实力强悍之辈。他们或者对五气朝元丹亦有觊觎,或者有什么别的想法,天痴上人,冷月冰,蛮族少主,还有那罗山十三煞实力最强的红巾大汉等人纷纷战成一团。 此时芥子袋正落在冷月冰手中,此女身法飘忽,度奇快,哪怕是在这法华天阁有限空间中也来去自如。那红巾大汉连续出手却无一次击中她,任得她连连闪避,口中还笑道:“我当是哪路的强人,原来是洪当家带兄弟们到这二财来了。不过今儿个你们运气不好,竟是撞上了鹰堂,罗山十三煞怕是要从此除名了。” “就算是除名,也要先得了丹药再说!”那洪大当家的毫不客气的跃起,对着冷月冰又是一抓。 冷月冰丝毫不惧,只是大声笑道:“洪当家的本事虽大,要想从我手里抢药却还是有些难呢。小妹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这拖延的功夫还有些的。你的人正在一个个落马,洪当家的怕是要撑不住喽。” 红巾大汉狞笑:“在那之前,先撑不住的只会是你。” “那就试试吧。”冷月冰撇了下嘴。 就见那红巾大汉已低语道:“你好象忘了,我们是叫罗山十三煞。既是十三煞,又为何只有十二人?” 冷月冰一呆,心中陡然生起一丝警兆。 “还不动手!”红巾大汉已暴喝出声。 冷月冰知道不好,全力急飞,却还是晚了。 那天痴上人突然转身,一掌拍在冷月冰背后,看似轻飘飘一掌,冷月冰却哇的吐血飞起,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窟,竟再调动不了一丝灵气。 此时她才明白,原来这天痴上人就是罗山十三煞之一,早该想到的,若无内应,十三煞又如何会这么准确的把握住五气朝元丹被拍下的时间。 这刻天痴上人随手一勾,已将芥子袋取到手。 “哈哈,终于到手了!”红巾大汉与天痴上人对望一眼,同时面露喜色,喊了声走,已从身上取出土遁符,拍碎了就要离开。 没想到那符纸只是啪的一下碎裂,竟没起到任何作用。 “封空锁禁?”二人同时叫出声来。 谁也没想到这里还会布下封空锁禁之法,这一下二人立时陷入尴尬境地。 眼看厮杀还在继续,两人对望一眼,竟是再不管其他人一起向阁外冲去。 “拦住他们!”南凝江手一挥,十二鹰中的二人已同时出击,挡下二者。二鹰都是灵环真人,那洪当家的和天痴上人却不过是两个脱凡巅峰,与二鹰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眼看着就要败亡。 就在这时,就听大地突然轰的一声震荡起来,整个法华天阁都随之摇动了一下。 “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惊愕莫名。 不远处虚明月面色微变:“是法阵启动,有大型法阵被启动了。” “什么阵?”南凝江大叫:“对付谁的?” 虚明月没有回答,老五却尖着嗓子大叫起来:“是二老,何李二老!他们被困在阵里了。” 何李二老? 一听到是何岳阳李松出事,南凝江知道不好。 唐劫一定是还在外面布下了某个大阵对付这二人。 他大喊:“虚明月去破阵!” “知道!”虚明月喊了一声,已冲出阁去,她对生此事一点都不奇怪,毕竟那本就是她被叫来此地的责任。只是一想到自己要和虚慕阳的学生对战,虚明月的心中不免又有些难过。 “弟弟,莫要怪我,我这也是为了虚家。”她喃喃道。 冲出法华天阁,她看到的却是让她震惊不已的景象。 整个九合城四周,到处都是烟雾腾卷而起,火光与烟雾竟是早已蔓延了整个城市,看情形就好象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城中放火,才能形成如此威势。 而在远方一处,有一片区域分外显眼。 那里已变成黑云缭绕地带,看不见任何人存在,但是里面却爆出如雷暴喝和强大的杀意,雄浑的力道正在那里撞击着,却就是不会逸散开来。 于是虚明月知道,何李二老就在那里。 一道神念席卷而出,正掠过虚明月。 “是明月吗?”一个声音在虚明月脑海中响起。 “是我,可是何大人?您可安好?” 何岳阳闷哼回答:“无碍,是地暴黑风阵,有些麻烦,却还杀不死我二人,只是暂时帮不上忙了,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还在混乱中,不过唐劫当逃不出去,我这便为二位解困。” “不急,地暴黑风阵的情况老夫也有所了解,要破阵非一时半刻之事,只是这整个九合城都已被唐劫布下大阵,不知道唐劫存的是什么心,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得逞。” “全城?”虚明月心中一惊,回望去,那些缭绕的黑烟与雾柱再次落在眼中,不再是杂乱无章的存在,而是暗合着某种天地至理的排布。 虚明月越看越心惊:“自然之道,这是我弟弟的阵法天成之道!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她没想到此子竟已将阵法修至如此地步,如今看来,其阵法造诣还在自己身上,要不是何岳阳点醒,她甚至没现这遍布全城的火焰烟雾本身就是构成更大的阵法的阵点。 “我这就去解决它。”虚明月喊了一声,飞入空中,双手已打出一道道术法落向各处,搜集全城各处的讯息,开始了破阵前的信息搜集。 由于此阵面积极大,遍布全城,即便是虚明月算起来也颇感吃力,一道道灵纹出现在她脑海,一个遍布全城的大阵已渐渐跃然脑中。在这过程里,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随着对整个阵图的渐渐清晰,虚明月的思路也慢慢清晰起来:“原来是这样,此阵的目的还是在于攻击,集中全力而攻于一点……那这个点在哪里……” 虚明月计算着,寻找着,终于她大叫起来:“找到了!” 向着自己找到的点望去,虚明月突然色变大叫道:“不好!” 随着她这声惊呼,天空中乍现一道雷霆,狠狠劈下,正落于九合城中的一片特殊区域中…… ——————————————— 刷! 一道雪亮银光掠过那红巾大汉,一刀将其劈成两断。 那大汉暴喝一声,两截分开的身体竟复又合拢在一起。修成灵体后,修者无论受何种伤其实都已经不会死,损耗的终只是生命力而已。 只是下一刻,不能两截身体痊愈,铁掌已按在那红巾大汉的身前,将他震得四分五裂,这次却是再也拼不起来了。 “老洪!”天痴上人出兔死狐悲的吼声,出手更加凶狠。 只是他哪里敌得过天神宫来客,被五鹰一掌拍裂头颅。 “这个不是。” “这个也不是。”老五老八对望一样,同时叹息。 如果是唐劫,绝不会这么简单容易就被他们杀死。 会场中的迷雾渐渐散去,视野回归清晰,厮杀也随之停止,惟有场中留下的鲜血汩汩流淌,证实着这里曾生的惨剧。 曾经凶名昭著的罗山十三煞,因为极倒霉的一头撞在抓捕唐劫的陷阱中而导致全军覆没,或死或抓。 黄越站在地上,再次将尸体带活人一个个翻过来覆过去的看。 不仅看十三煞,也看任何一人。 “这没道理啊。”黄越摇着头,眼中充满迷惑。 “怎么回事?”南凝江已渐渐失去了耐心。 黄越回答:“我没有找到唐劫。” “什么?”脾气暴躁的梁真人已喝出声来:“唐劫明明就是在这儿的,他混入了罗山十三煞中,而现在十三煞的人都在这儿了,为什么还不能确定谁是唐劫?” 黄越的眼中也是一片迷茫:“我也不知道,这里所有的人都是真面目,没有人使用幻术或其他法术伪装自己。”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知道?”黄越也怒了:“我都反复看了五遍了,我敢誓,全都是真的,全是真的。” 众人也听的呆了。 如果说之前混乱,黄越仓促还无法分辨,现在战事已结束,天神宫已控制住局面,也没有谁跑掉,为什么黄越还会找不到唐劫。 三妹摇摇头道:“这没道理啊。何李二老明明看到有一个人死在了通道那里,没有第十三个亮点,唐劫一定是易容成他们其中的一个了。” “等等!”南凝江突然道:“那个死人……” 众人一起看向南凝江。 南凝江一边沉思一边道:“那个死人,他是被放在挖开的通道里的?可是通道本身是被施加过敛息术的,就算是活人在里面也不会被显示亮点对吗?” 众人皆愕,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三妹已率先领悟过来,她的瞳孔放大,捂住自己的嘴巴惊呼:“哦,天哪!唐劫没有杀十三煞的人,他易容成十三煞的样子装成死人躲在通道里……我们与他擦肩而过!” 一个影象在众人脑海中一闪而逝: 就在何李二人离开通道后,原本死去的尸体复活了。 他站起来,抖落一身灰尘,面容变化为唐劫的样子,看着远去的二老与十二煞,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 ps:求月票啊!跪求月票中!!! 第三十九章 尽在掌握 轰! 外间陡地传来一声巨大震响。 众人同时冲出去看,就见一道闪电正落在远处,巨大的雷霆将整片区域都映在电光中,带出无数道乱窜的电流,看起来惊人已极。 在那电流踊跃里,是大片的流光溢彩冲天飞起。 “是库房!”南凝江脸色一沉道:“九合城总库的防御大阵被击破了!”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眼前都是一晕。 九合城库房可以说是九合城最重要的地带,自唐劫大肆劫掠后,各地库房就被严密保护起来,布下大阵严密防守,没想到这个时候却再受袭击。 最要命的是,为了缉捕唐劫,十二鹰他们也是从各处调人,其中就有部分是从总库调来的人手。 也就是说,此时正是库房守备空虚的时刻,再加上这惊天一电破开防御阵,整个库房立时变成不设防之地。 这刻随着远处电光消解,就见一道人影冉冉升起。 黄越运足天目看去,不顾天目刺痛如针扎,终于看清那人,失声叫了起来:“唐劫,是唐劫!” 此时出现在远处天空的唐劫,自然不再是什么复制体,而是真正的唐劫本人。 他双手一举,风潮漫卷,烟雾腾起,已将整个区域笼罩,接下来自然便是祭起社稷图,将整个库房打包走人。当然,这其间免不了还要对付一些留守之人,就见风啸云卷之中,库房一带已是响起一片喊杀之声。 “快去救人!”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所有人同时向库房飞去。 此时此刻,总库遇险,唐劫又出现在那边,大家自是再顾不得法华天阁,只是带了还活着的罗山十三煞(这几个好歹也是通缉犯),便一起向库房飞去。 库房上空依旧硝烟弥漫,只是动静却已渐渐小了,看样子唐劫已快把事办完。 就在这时,南凝江突然停了下来:“不对。” “什么?”众人一起看向南凝江。 看着远处烟雾,南凝江道:“唐劫为什么要劫总库?” “自然是为了库藏啊。”八鹰道:“这些日子他不一直都是这么干的吗?” 南凝江摇摇头:“问题是他要的不是那些库藏,而是五气朝元丹。既然唐劫从一开始就没有进入过法华天阁,那他打算怎么得到五气朝元丹?就凭那个洗月暗子?既然他打算靠暗子带出药来,那为什么明知罗山十三煞的举动却不阻拦,反而利用他们来迷惑我们?仅仅是为了骗过我们?要说骗过我们,我承认他做到了,可是拿到药的这个大目的没有达到,那又有什么意义?” 众人一听,恍然醒悟。 对啊,唐劫的真正目的还是五气朝元丹,达不到这个目的,就算他耍了众人又如何?就算他成功的戏耍了大家,没有拿到五气朝元丹的他,某种程度上也还是失败了。 唐劫可不象是一个会做无用功的人。 三妹周芳华也道:“还有件事说不通。” 众人一起看她。 周芳华道:“迷雾符,你们不觉得那张符扔出来的有些奇怪吗?正是因为那张符,黄越才错失了迅看破所有人的机会。可是当时的那种情况下,谁会扔出那种符?而且是那样高级的符?” 混乱局面下,扔符互斗是常有的事,可是谁会去扔迷雾符? “还有……”那一直很少说话的二鹰也道:“唐劫要想如此戏弄我们,那对局面的掌控就很重要,在时机上不能出半点差错。可是唐劫既然伪装成死人,那他又是如何掌握局面的?” 夕残痕道:“他有个草精叫伊伊,能与树木沟通。” “那只适合外部,天阁内不行。” “那分身呢?” 众人再度无语。 那一刻南凝江脑海中突然闪现刘老四踌躇惊讶的表情还有彷徨迟疑好象在接受什么指令的举动,他心中恍然大悟,叫了起来:“不是分身,那只是用来迷惑我们的,天阁里另外还有一个人!” “还有人?”大家同时呆住。 “是那个神秘的桂真人?”有人问。 “不,绝不可能!”黄越断然否定,他是知道桂真人形貌的,如果那个桂真人敢来,就绝瞒不过他的眼睛。 一名小鹰已道:“那就是另一名暗子?” 洗月暗子众多,唐劫能联系一个,自然也能联系其他人。 南凝江立刻否认:“不!这个人是给那洗月暗子下令之人,也是真正的取药之人,他掌握着唐劫的所有计划。这个人很重要,重要到……”他看向远处总库区域隆起的硝烟:“重要到唐劫不惜己身,也要把我们引出来,为他创造离开的机会。” 大家终于明白唐劫为什么要攻击总库了。 用那个大家都不知道其存在的人去取五气朝元丹,然后唐劫本体再现形,以声东击西之法再保护那个人离开,当然,顺便再丰富一下自己的荷包。 好一套连环计! “可是五气朝元丹还在我们这儿!”五鹰提着手中的芥子袋叫道。 所有人同时看向那芥子袋,眼神古怪。 五鹰也意识到不好。 他们从红巾大汉手中抢来芥子袋后,因为并不在意五气朝元丹,所以也没细看,直到这刻才想起,以唐劫的性子,都走到了这步,应当没理由放弃才对。 五鹰一把打开芥子袋,向里看去,脸色陡然变得惨白。 他抬头看向南凝江:“没有丹药。” 没有丹药! 五气朝元丹竟然不在芥子袋里! 所有人都觉得脑子一晕! “该死的混蛋!”有几人已沉不住气的喝骂起来。 不用问,此事当是那洗月暗子搞鬼,在将丹药放进去后,又偷偷取了出来。 南凝江一转身道:“二弟,四弟,五弟,六妹,七弟还有梁真人随我回法华天阁,三妹你带其他人去库房追唐劫。” “是!”所有人答应一声,已分成两队向着两处逸去。 南凝江带着人已急急赶回法华天阁。 当他们来到这里时,现这里果然已走了不少人。 拍卖会经此一闹,已是再开不下去,一些人留之无趣,自然离去,剩下的人则是因惊魂未定,还未及离开。 “封住阁门,剩下人等不许离去,让黎堂主查一下,哪些人已经走了,六妹你去把在场人的身份也查一次。”南凝江大声下令。虽然知道唐劫在这里配合的帮手多半已经不在,他还是下令了闭阁清查。 同时南凝江也找到刘老四的尸体。 老五摸索了一下刘老四身上,对着南凝江摇摇头:“不在他身上。” 南凝江神情不动:“应当是被取走了,老四,还原战场,看看都有谁靠近过此人。” “是!”四鹰点头,已然动回溯法术,双目中微泛神光,就象是看破无尽虚空一般,看向那遥远的过去,一些杂乱的画面在他眼中不断闪过,跳跃出班驳的影象。 他努力看着,将每一个画面都记在心里,口中更是喃喃道:“没有……没有……不是……这个也不是……” 回溯法术是一种消耗极大的法术,想要回溯的时间越远,要求与消耗也就越高。 即便是天神宫精挑细选出,能够使用回溯法术的弟子,四鹰对回溯的运用也依然极为吃力。 好在这一次他比较幸运,作为事件的参与者,他所想要追寻的事件距离此刻时间并不太长,因此对他来说还不是太过劳累,若时间再长一些,甚至可让四鹰大病一场,生命力也大幅下降。 终于,四鹰叫了起来:“我看到了,有人在刘老四身上摸走了五气朝元丹!” “是谁?” “不知道!”四鹰大喊:“那个混蛋蒙着脸,他就好象知道我会回溯一样,他在雾里穿行,我根本看不到他的样子……” “他的身形,他穿的什么衣服,他从哪里过来的!”南凝江连问。 “他趴着,在地上匍匐行进,我从没见过那样爬的,很壮,很结实。穿的是……仆人的衣服?妈的,是仆人,这个混蛋是个仆役!” “什么样的仆役?”南凝江喝问。 “我在看!”四鹰大声回答。 画面还在他眼中跳跃着,随着时间不断回溯,那爬行的身体也在倒退着,渐渐退到一群人间,然后他看到那人站起来,一道符纸从空中窜回,落到他手上。 “哦,妈的,迷雾符真是他放的!”四鹰大叫。 可算找到罪魁祸了。 然后他看到那人的手往脸上去,他知道,自己就要看到此人的真容了。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轰的震动一下,四鹰受到震荡,整个人猛地往前一冲。 影象破碎! “不!”四鹰出歇斯底里的吼声。 要知道这一下影响,他已无力再动第二次,而每一次时光的推移,都会让他回溯的难度增大,可以说一下打扰,便彻底破坏了他找出真凶的机会。 “是哪个混蛋!”老四愤怒大吼起来。 霍然回,老四的面色立时傻掉,喃喃说了句:“天啊!” 法华天阁外,大量藤蔓有如黑色触手般舞动出死亡的风潮。 就在老四转身的那一瞬间,一道黑触已如鞭般电闪而至,直卷向老四,缠住他的身体将他猛地向外一拉。 此时正是老四刚使用过回溯,体疲力竭的时候,面对这一卷竟是无力抵抗,被那触手一下拉了过去。 “不!”他大声尖叫。 “老四!”南凝江喊了一声,一把抱住老四的身体,接着是老二老五也一起扑上。但就在他们扑上的同时,更多的藤蔓已飞卷而来,一下子卷向阁内无数人众。 惊呼声四起,有那身手好的修者固然是立刻与这些触手战成一团,也有那只是为了做买卖而来的普通人,却是当即被卷了下去。 随后就听外间一片咀嚼声大起,片刻后,就听轰的一声,无数骨骼已如雨般疯狂射出,落向阁内每一处,鲜血更是将整个法华天阁都染成血红。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惊骇欲绝,此时老四的身体还在被卷着,只是靠着南凝江等人死死拉住才没被卷下去。 南凝江大叫:“这是黑孽,老二,用圣剑!” 那二哥右臂一抬,一截剑刃光辉已在他手臂出现,斩向妖藤。 这一剑下去,妖藤寸断,阁外甚至还传来一片凄厉嘶吼声。 几人这才将老四抢了回来。 正庆幸际,突然间一声冷哼响起。 听到这声冷哼,南凝江心底猛地一寒:“不好!” 就见那无数藤蔓突然齐齐伸出,如标枪般猛地刺向老四。 “阻!”南凝江大急出声,全力推掌。 只是这黑孽并非初生,而是早就出现在地下经过一番血肉喂养后成长起来的喂养,九合城内,大阵动,杀生无数,大量的血肉为黑孽饱食,实力暴涨,即便是对灵环真人也不逊色。 百手千藤如枪射至,贯穿南凝江等人的掌风,震碎护体天神甲,刷地刺进老四的身体,再闪电般收回,在一瞬间里,老四的身上已飚射出无数血水。 他的身体被扎得象个筛子一般。 作为已经度过三枯的脱凡巅峰,老四并未死去,但是下一刻,妖风狂卷,寒潮涌至,大片的冰霜火焰已同时涌来,弥漫在这法华天阁的小小空间中,老四再无法躲避,在这恐怖的法术大潮中出自己人生最恐怖凄厉的惨叫。 阁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巍然矗立,背对着阳光,将脸遮在黑暗中,使人看不清其面貌,毫无疑问,这一手正是对方所为。 “老四!”南凝江出痛心大叫,回望那莫名出现的黑影,他倒吸一口冷气:“你没走?” 黑影出低沉而沙哑的冷哼:“尔既分兵,我便杀之!” 尔既分兵,我便杀之! 这便是唐劫的行事作风。 眼前出现的,正是本体唐劫。 那在阁内与刘老四通话的唐劫,其实一直就是这本体,至于化成死人,如今在库房大肆行劫的则是分身。本体代替分身取药,分身则掩护本体离开,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其实还是为了掩护本体的存在。 作为唐劫做大的底牌,最核心的关键,非到最后时刻,唐劫都不会将其暴露。 本来本体是要离开了,但是在看到南凝江分兵两路后,他便又杀了回来。 无他,南凝江这一路的实力,本体已可对付。 “你得死!”看着老四就这么惨死在那片风霜雨雪下,南凝江的心情已愤怒到极点。他长声狂呼着,对着唐劫本体推出一掌,空中便生出一个金色手印拍向对方,同时那老二已祭出一柄宝剑,六妹则低啸一声,声若哀鸣,听在人心中,竟不由的生出一丝悲悯之情,欲战而无力,老七则挥手洒出一片灰色云团飘向对方。 三位灵环真人和一位脱凡巅峰同时出手,威势之大可想而知。 唐劫却只是冷笑一声。 如今的他,早已不将灵环放在眼里,就在不久前,他的金刚之体已正式进入中期,实力已相当于心魔期真人。 正打算一口气收拾了这四人,突然一个意念传来。 唐劫眉头一皱,随手挥出一掌,接下那金色手印后,震飞那灰云后,却是任宝剑落在身上,血光乍先,唐劫已闷哼着退开,喝道:“还原之人已死,在下去也。” 身影一闪已自向着远方去了。 南凝江等人正要追,就见那黑孽的无数藤蔓已再次舒展着袭来,逼得四人不得不联手应对,时机稍纵即逝,那黑影却已瞬间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天际已传来一声嘹亮的呼啸。 “孽障受死!” 随着着呼啸声,就见天际已飞来一只巨手,猛地向空中压下,穿过那无数藤蔓的阻挡,正打在那地底黑孽本体上,激的黑孽出长长的凄厉嘶声。 接着就见拳影轰轰轰连续落下,一连十八拳落在那黑孽身上,就听砰的一声,黑孽终于不堪承受,竟在这十八记重拳下粉碎消散,再不见一丝残留,惟在地面留下一个深深的裂缝。 “何真人!”南凝江等人同时叫了起来。 来者正是何岳阳,也惟有心魔真人才有如此实力,举手投足消灭实力大进的黑孽。 唐劫本体之所以退走,就是因为得到了何李二人脱困的消息。以他的实力自然是不惧何岳阳的,莫说何岳阳一人,就是何李二人联手,唐劫本体也足可应付。 问题是这样一来就暴露了他的最大战力。 心魔期是唐劫的上限,却不是天神宫的上限,就算不考虑紫府大能,在心魔期之上还有化魂期,还有天心巅峰,还有天魁级天心,还有数以百计的恐怖数量。 杀两个心魔简单,杀了之后引来更强的才叫麻烦。 既如此,还不如留着这两个家伙不杀,对他们望风而遁,让他们以为在武力上,现有的层面已经够解决问题了。 这样当有一天,真要是被对方找到的时候,凭借现有的力量,唐劫至少还有翻盘的机会。 正是因为这一考量,唐劫本体才会毅然放弃杀死南凝江他们,故意负伤,脱身离去。 所以别看唐劫一直在冒险,其实他一直在主动降低和控制着风险。 这刻何岳阳来到,已沉声问:“情况如何?” 南凝江面色悲痛:“老四去了。” 听到这话,何岳阳也是身体微颤,半响才道:“贼子狡诈,暗藏帮手。库房那边也受到了唐劫袭击,不过李松已经去了,当无大碍。只是这整个九合城都已被唐劫布下大阵,在击破库房防御阵后,大阵便自动消解,反倒是城主府又遭袭击,是那个桂真人干的。如今全城受袭,我等被他牵着鼻子走,无暇他顾,想再抓他怕是难了。” 唐劫在整个九合城都布下大阵,如今硝烟四起,城内死伤惨重,各处要害受袭,百姓惊慌奔走,鹰堂疲于奔命,唐劫混水摸鱼下,大摇大摆就可出城,根本就用不着遁法挪移,所以就算明夜真把全城都封空锁禁,也挡不住他的离开了。 幸运的是,唐劫总算没把事做绝,虽然布阵杀戮,却网开一面,给予人逃生之机,因此受伤者众,死亡者有限,尽管如此,这满城遭焚的情况下,其实际伤亡只怕依旧要大得惊人。 此时的唐劫,正在充分挥一个仙人能够拥有的能量,在这敌人的土地上大肆破坏。 一想到费尽心思去抓唐劫,却落了个鸡飞蛋打的结局,何岳阳亦不由心如死灰。 他沉痛说道:“这一场,终是我们输了。” “不!”南凝江却突然道:“我们还没输。” 他反手观掌,微笑低语:“恰恰相反,一切都尽在掌握。” ——————————— 远处天空,望着下方城市弥漫的硝烟,唐劫(分身)道: “计划完成。” “哦,终于拿到五气朝元丹了,接下来哥哥就可以准备冲击天心了。在敌人的国度里冲击天心,嘻嘻,想想就觉得过瘾。”趴在唐劫肩头,伊伊拍手笑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唐劫笑笑,随手取出一物,正是那瓶拍下来的五气朝元丹。 有了此药,唐劫估计最多一两年,他就能完成冲击天心的壮举。 正如伊伊所说,能在敌人的国度上冲击天心,无疑是一大壮举。 想到这,唐劫心中亦是豪情大起。 敌人虽多,实力纵强,他唐劫又有何惧,不照样将他们戏弄于鼓掌上。 一边想着,唐劫已一边打开瓶子。 异变陡生! 第四十章 沸灵散 就在唐劫打开瓶子的刹那,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大危机要降临。 这一丝危机感完全是唐劫的本能,他猛地将瓶子抛出。 就听砰的一声,那小瓶已是炸裂,飞溅出大片的黑色液体。 唐劫措不及防,只能大喝着推出一掌,同时飞退。 飞溅的黑液被唐劫这一掌推开大部分,但还是有一些落到了唐劫身上,手臂上,腿上。刚一沾上,便出兹兹的声响,蚀烂他的衣服直接向他的皮肉蚀去,以唐劫的身体素质竟不能抵挡。 他大叫一声,反手抽刀,刷刷刷连劈数刀,已将沾上黑液的皮肉全部砍掉。 但是就在砍掉皮肉的同时,唐劫还是感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脸色一变,金刀反手一划,已将自己一条手臂整个划开,露出森森白骨。 然后唐劫看到,一点黑色正印在他的臂骨上,仿佛天生胎记一般,随后竟又渐渐淡去,消失不见。 “沸灵散……”唐劫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那一刻他已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 沸灵散是一种腐蚀性毒药,此毒的穿透性极强,一旦接触人体就会一直向体内渗透下去,据说甚至可渗透到灵魂深处,一旦沾上就再无法甩脱。别说是用刀割,就算是把自己剁成几百块,再换个身体夺舍重生,都不能去除。 此药创造之初,据说是为了研制一种连灵魂都可毒杀的毒药。 结果毒药炼成后,现此毒虽可侵袭至灵魂,但毒性却极微弱,杀伤力太低,随被弃之。 后来被人拾起重新研制,并找出追踪其上毒素的秘法,最终由杀人之药变成了追踪神药。 此物唐劫以前也只是听说过,是鹰堂对付最麻烦最狡猾的对手才会使用的一种秘药,只要对手沾上此药,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都能被追踪,甚至九绝诛仙阵都未必能掩饰他的踪迹。 而且追踪起来也不再象十二鹰中老二的秘法那样慢,而是会直接把中了沸灵散的人的位置显现出来,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他的对手可以全力以赴地追杀他,再不用追着他走过的路线来追了。 “该死!”唐劫低骂一声。 他之前不是没想到对方可能会在药里做手脚,但是刘老四取药时反复验证过,打开过瓶盖,确认了那是真药,这一举动他当时看得非常清楚,为什么好端端的真药会变成陷阱?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幕。 那是刘老四在交钱的时候堆出的大量灵玉还有那围上来的几名侍女。 “是她们!”唐劫恍然大悟,肯定是那几名侍女讨好刘老四时趁机做的手脚。 刘老四不是没有警惕性的人,和那几名女子纠缠的时间也不长,实际上只片刻便摆脱出来,但就是那么一下接触里,那几名侍女已完成了偷龙转凤的工作,将真丹换成了假药,可见也是有些真能耐的。 天神宫家大业大,手底下什么样的能人都有,有些人看似默默无名,却有着自己拿手的技艺。这些技艺平时或许不怎么样,在关键时刻却有大作用。 唐劫千算万算,可惜算尽一切,最终却输在了高技术上,可见布局一词仅是好听的称呼,有好的想法亦需大的能耐。 而在这一次智谋与技术的对抗中,技术胜! 如果不是天神宫想要活着的唐劫,现在的他只怕已经是个死人。 输一次,唐劫不怕,问题是为什么这件事夕残痕没告诉他? 如果他早知道有沸灵散这种存在,又或那几名擅于偷龙转凤的无名侍女,绝不会让这东西沾在身上。 是夕残痕也不知道,还是他有意害自己? 凭心而论,他觉得夕残痕出卖他的可能不大,否则他见夕殇月的时候布伏同样是个好选择。 但是和沸灵散这种几乎无药可解的追踪秘法相比,天神宫放弃那时候的伏击亦未必不可能。 无论如何,必须确认夕残痕是否可信,此时此刻,他先想的不是自己怎么逃亡而是确认夕残痕的可靠,想到这,唐劫一扭头向着城中飞去。 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做法,实际上也是他唯一能够确认夕残痕的时机,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再想确认就难了。 ——————————— “老大,你说什么?”所有人同声惊呼起来。 南凝江面色如常:“此战之前,我就密令黎堂主派出他手下最好的小贼,在五气朝元丹出售之后,施以偷龙转凤的手段。真正的五气朝元丹早被取回,被盗走的瓶子里,装的是……沸灵散。” 刘老四拍下丹药后,南凝江让二老动手抓唐劫,同时还说了一句吩咐黎堂主按计划行事,所谓的计划便是指这偷龙转凤之事了。 听到沸灵散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夕残痕更是大吃一惊:“沸灵散?你用沸灵散调换了五气朝元丹?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他心中大急,唐劫中沸灵散的结果他最清楚不过,一旦唐劫被抓,他自己也罪责难逃,而且此举极可能让唐劫怀疑自己,不信任自己,毕竟他什么都告诉唐劫,却惟有最重要的不说。也正因为他的没说,才让唐劫放松警惕。 “就是,早知道有沸灵散在,我们还那么辛苦追唐劫作甚?”又有一鹰道。 南凝江哼了一声:“这就是为什么不告诉你们的原因。一旦告诉你们,你们在此战中可还会尽心尽力?对付唐劫这种人,就算是演戏也要演全套。再者说,沸灵散珍贵无比,能在这次就抓到他,我干嘛还要等下次,所以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能用到此物。当用到此物之时,就说明我们至少在他手里输过一次了!” 这话一出,众皆无言。 不管怎么说,此次抓捕唐劫的行动,他们的确是输得很惨。 要不是南凝江还保留了这一后手,十二鹰只怕还真要输到无翻身之地了。 其实有句话南凝江没说,就是他也在提防他们这些人中有奸细卧底。 他到没有特别针对夕残痕的意思,只不过六大派相互渗透,卧底之事本属平常,就算是十二鹰也不能说就肯定不会有他派之人。 那许汉凌还是真人呢,不照样是天神兽炼两派的双重卧底? 正因此,此事南凝江谁都没有透露。 之前一战,唐劫已经表现出对十二鹰底细的颇多了解,如果是从当初顾长青那里了解过来的也就罢了,如果不是,那就颇有可疑。 沸灵散一出,若有卧底,唐劫必有怀疑。 那么此卧底最好的做法就是立刻向唐劫解释。 想到这,他不动声色的看向四周。 九合城内硝烟弥漫,悲呼之声四处风起。 然而这一群天神宫强人们,却就这样在站在烟尘中,无一人动弹,各有所思。 他们在哭,在笑,在怒,在恨,情绪随事件的变化而起伏,跌宕,有为失败悲愤者,有为老四之死伤心者,也有为沸灵散欢呼雀跃者。 这其中,亦有人始终是声色不动,有如亘古不变之化石。 只是言不动,身已行。 南凝江眉头一跳:“小十二,你要去哪儿?” 夕残痕永远是仿佛见不得人般的隐着身子的,但是那一刻,当他向外走时,南凝江却是连头都不回就现了他的行动,悠悠问道。 夕残痕脚步一滞,回答:“方便一下。” “哦?很急吗?”南凝江笑问。 “到也不是太急。” “那就等等吧。”南凝江说着取出一物,那是一个香炉,里面还燃着袅袅香烟。 南凝江嗅了一下,然后手一挥,地图再现,随着他目光凝聚,就见九合城地图上竟莫名的氤氲出一片紫色烟尘。 看着这片烟尘,南凝江叹了口气:“到是好反应,好身手,竟然避过了这许多。沸灵散尚未全部散开,残余药力仍在影响判断,暂时无法确定唐劫是否沾上。等等吧,待其他药力散尽后,结果就会出来。只要他沾上,他就无论跑到哪里都没用了……真希望他能跑到兵主秘藏地去,那便省了所有的事。” 说到这,南凝江顿了顿:“在此之前,所有人在此地等我命令,不得离开。” 夕残痕眉头挑了挑。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想了想,他凑过去道:“老大,何真人还在这儿呢。” 他这话看似好意,其实却是提醒何岳阳。 果然何岳阳眉头皱起,已是露出了不快。 他是心魔真人,境界大过南凝江。 修真界,境界就是天! 即便南凝江心思慎密,被赋予重任,却也不代表他能随意指使何岳阳。刚才南凝江说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却忽略了对何岳阳用个请字,结果便引来何岳阳的不快。 何岳阳哼了一声:“老夫回阁里休息,有什么事唤我便是。” 法华天阁就在身后,他这么做,其实也是给了南凝江面子,并未走远,但总归还是走了。 南凝江也滞了滞。 有人带头,便有人效仿。 梁真人不属十二鹰,对着南凝江笑了笑,亦跟着何真人回阁。 其余人等看看,五鹰对南凝江道:“四哥的尸体还没收呢。” 南凝江点点头。 五鹰亦随着入阁去。 远处的硝烟还在弥漫,烽火燎天,六妹八妹等几名女子同时道:“城里的百姓也要救治,总是我天神宫所属,不能说起来什么都没做。” 南凝江再点头。 这一下子,人却是散了大半。 夕残痕这才道:“老大,我……” “去吧。”南凝江回答。 夕残痕向着不远处一片断壁而去。 来到壁后,夕残痕迅咬破手指,渗出丝丝血珠。 他就这么对空画起来,那血珠渗入空气后便即消失,夕残痕一笔一画的刻着,看样子竟是颇见吃力。 终于,夕残痕写好,收回手,这才长嘘出一口气。 忽然心有所感,猛抬头,就见不远处正站着南凝江。 面目阴沉。 ———————————— 敛霜居。 这里是夕殇月的居所。 此时的夕殇月正在屋内绣鞋面,忽然间心有所感,猛抬头,双目泛出一片红光。 然后她看到那一个个血字出现。 “哥哥!”夕殇月颤抖了一下。 这是他们兄妹俩约定,只有情况十万火急时才会使用的联络方法,这刻看到字迹出现,就连夕殇月都吓了一跳。 “遭了!”夕殇月低语一声,忙站起来收拾桌子,匆匆将东西收起,再给自己换了身粗布衣衫,这才推门而出。 就在她推门的那一刻,一道人影呼的冲进来,抓住她猛地往屋内一推,夕殇月已被整个撞回屋内。 “唐大哥!”夕殇月叫了起来。 抓住她的正是唐劫,只是他此刻面目不善,单手抓着她衣领,沉声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十二鹰有沸灵散?说!” 夕殇月大声道:“哥哥也不知道,那是十二鹰的老大瞒着大家做的!” “那你现在又怎么知道的?” “刚收到的哥哥秘讯。” “给我看!” “没法看,那是血符传讯,惟有至亲骨肉方可使用。” “那我怎么知道真假?” “那是哥哥得到的三秘册中,魔炼法所记载的秘法,我可以写给你看。” “那还需要验证,我没那么多时间。为什么接到消息后就急着走。”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一旦因为你暴露了我之所在,会连累哥哥。当初为了吸引你来,我用的是本名!” 唐劫停住手。 他盯着夕殇月:“给我个相信你的理由。” 夕殇月盯着唐劫,毫不示弱道:“这地方是我告诉你的,如果我们出卖你,那么现在这里应该满是伏兵!” 唐劫笑了,他收回手:“说得好。” 其实从他制住夕殇月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夕家兄妹应该没害他,不过为策万全,他还是以雷霆之威震慑一下,没想到小姑娘颇有乃兄之风,临危不乱,言辞凿凿,令唐劫大感满意。 果然是长期逃亡历练出来的,心智颇强。 看唐劫收手,夕殇月道:“你必须立刻离开这儿。若让十二鹰查到你来过此处,必会怀疑到我。” “别担心,沸灵散的药理我大致还了解,那些未沾到我身上的沸灵散正在挥之刻,药力弥漫全城,追踪暂时不会开始。” “那就好。”夕殇月这方松了口气,她看看唐劫:“沾上了多少?” “不是很多,不过应该够他们追下来的了。” 夕殇月愁眉深锁:“沸灵散是有名的跗骨之毒,若阴魂不散。沾上了他,唐大哥你……” 姑娘目光已满是担心。 “别担心,我还有些办法,他们也还未全赢。”唐劫淡淡道:“当务之急,有几件事需要快解决。” “唐大哥你说,我们兄妹能做到的一定会努力为你做。” “好。第一我要关于沸灵散的全部信息。我是说全部的,最详细的。第二我要关于那个十二鹰老大的消息,也是全部的,最详细的。第三是这个。” 唐劫递过一个小册子。 “这是……”夕殇月好奇接过。 “心有灵犀,我洗月派秘法。修炼之后,就可凭此法与我联系,应该比你们那个什么血符传讯要好得多。” “太好了。”夕殇月连忙接过,唐劫这才转身离去。 “唐大哥!”夕殇月喊了一声。 唐劫转身:“什么事?” 夕殇月闪动着一双明亮大眼睛: “一路保重。”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唐劫点点头:“我会的。” 已是冲出小屋,一飞冲天。 从这刻起,他就要不断的亡命天涯,再难有一丝空闲时光了。 ——————————— 法华天阁外。 夕残痕看着南凝江,他说:“偷看别人小解,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南凝江低头看着地:“非常时刻,不能容许他人独处,还请小十二谅解。再说你全身都隐着的,我就是想看都看不到啊。” “为什么?”夕残痕问。 “此次行动,唐劫对我们的了解太多,仅是一个顾长青,很难让唐劫知道这么多事。我怀疑,有人在给他通风报信。” “这么说老大你怀疑我?就因为我是文心人?” “这与来历无关,我怀疑任何人。” “可你却出现在我这儿。” “我盯别人的时候,不会特别通知你。对了,你不是说要小解吗,都站在那里半天了,还没动静呢。”南凝江笑笑,指指眼前空处:“虽然看不见你的人,至少该能看见那水才是。” 夕残痕冷冷回答:“老大你的爱好还真独特,既然你喜欢,那你就看吧。” 说着已掏出家伙自行嘘嘘起来。 解完手,夕残痕离去。 南凝江却依旧低着头一动不动。 看着远处的那滩水渍,好半天,南凝江才说:“这么一点儿……可不太象尿急的样子。” ————————————— ps:求大家给力,有月票的尽量投过来吧,看在缘分难得求的份上。 第四十一章 追杀(1) 莫丘西南的天空中,一艘穿云梭正在空中急行。 唐劫坐在梭舟里,轻抚着下巴思考对策。 沸灵散一事使他变得被动起来,唐劫也曾反复考虑过是否进入九绝诛仙阵中避难,不过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不冒这个险。九绝诛仙阵虽在界外,却未必不能传回唐劫的位置,一旦让天神宫现,很可能就找到了进入大阵的机会,那毫无疑问将演变成一场灾难。 其实唐劫还有个选择,就是藏身于图中。 社稷图如今本身就是一个完整小世界,藏身图中比藏身九绝诛仙阵更加保险。不过藏身图中后,还需要有人来持图护图,始终是个问题。鬼卫本体见不得人,血肉伪装的层级也不高,由他护图短时间可保无忧,长时间必出变故。由本体护体到要好许多,不过却是要耽误本体修炼了。最重要的是,图中的小世界或许是力量过于薄弱的缘故,每当唐劫进入时就隐隐感觉到一丝被排斥的世界之力。这使他无法在图中世界久留,便如小庙容不得大佛一般。 当然,短时间的隐蔽还是没问题的,正因此,唐劫并无惧于沸灵散,只是不得不承认,那会让他麻烦许多,至少他在外面的时候,天神宫就会知道他的位置……即使一直不停都可能被追上。 远处天空,三道人影倏然显现,乘着风,驾着云,由前而来。 看到那飞行的小舟,三人同时面露欢喜:“唐劫,终于找到你了!” 一抬头,唐劫看向那三人,一名巅峰,一名开识,还一名竟是还在三枯期也敢跑出来。 不过在那三人身后,隐隐还有大批的身影追来,看来这三人只是先锋,难怪敢如此大胆。 “天神宫?”唐劫微微歪了下头问。 那巅峰修者已道:“神驭门朱靖特来拿你!” 说着对空取出个小袋子往空中一抛,就见那袋中已涌出密密麻麻无数虫蚁向着唐劫飞去。 那修者对他豢养的这些虫蚁似乎颇有信心,大笑道:“唐劫还不受死!” 其实他未必是认为自己能打败唐劫,只不过他知道大援就在后面,因此想在后面的人追上前先威一下,倾全力出手,纵然不敌,说不定也可逼唐劫一个手忙脚乱,展一下威风,正好借此扬名。 将来说起来,这唐劫就是被自己截下的。 看着那空中涌来的蚁群,唐劫却只是眉头稍皱:“天履虫?” 此虫他听说过,这种天履虫专喜食脑,歹毒异常,有黑白红蓝金彩等诸般色泽,色彩越是鲜艳者越是强大。 那修者放出的天履虫基本都是白色,夹杂有少量红色飞虫,可见已培育的相当有火候,难怪如此有自信。 看到这些天履虫,唐劫摇摇头道:“害人之物,为培育它们,也不知牺牲了多少生命,还是尽数除了吧。” 说着随手一丢,已是十余张符纸扔了过去,全部都是中品的风暴符。 就听空中轰隆隆一阵乱响,风暴狂卷,空气如利刃般在空中疯狂撕扯着,整片空间都骤卷波澜。 那三人没想到唐劫手段如此简单凌厉,十几张风暴符那可也是好几万的灵钱,却被唐劫看都不看就扔了过来。 他们不知道唐劫席卷摩云城等地,又把九合城也翻了个底朝天,手底下不知多少零碎,那些不好用的固然是熔炼掉,好用的都还留在手里,单是符纸芥子袋就装不下。 随着十余张风暴符的出击,唐劫顺手又扔出三张燎原天火符。 这三张都是上品法符,三张同放,威力更大,天空中瞬间蔓延出一片天火。 风火交加下,那些天履虫哪里还承受得住,只一波攻击就纷纷化灰从空中跌落,带出无数星点,乍看便如流星陨落。 “我的宝贝!”那朱靖看到自己多年培育的天履虫就这么被唐劫轻易摧毁,不甘而又痛心的大叫起来。 他瞪着唐劫大喊:“我跟你拼了!” 从芥子袋中掏出一物砸向唐劫,同时身旁的两人也施法攻击。 唐劫看都不看,顺手一拍舟身。 小舟上已放出大片光华,正挡住了三人联手的攻击。 这穿云梭是他在摩云城抢到的,乃是碧海门掌尊以天海石,水母精华,紫云沙再加九十余种其他灵材,祭炼了三百六十日方成,不但穿梭如电,节省修者灵气,更有防御法罩,使舟身坚韧,可挡攻击。本是用来供奉给天神宫的,却被唐劫给抢了,并且不客气的自己用了。 这刻穿云梭上的防御法罩轻松挡住三人攻击,唐劫哼了一声:“宵小之辈,也敢来捋虎须。” 随着他话落,就见云层中砰地炸出一片雷光。 雷光闪耀里,一把硕大的弧形天刀破空飞出,带着两根粗大锁链飞袭而至。 云丛天刀! 一见云丛天刀出现,这三人也知不好。 唐劫的云丛天刀早不是秘密,大家也知厉害,因此这刻一看天刀乍起,身上便同时出现防御光芒。 只是如今的云丛天刀哪还是他们能挡的。 巨大的弧形刀锋就这么平平切至,撞在法罩上,如切纸面,法罩砰然碎裂,天刀已如入无物般刷地横扫而过,三人瞬间变成六段。 凄厉长嘶里,朱靖大声吼叫着,半身连指,那断开的身体竟又朝自己身上接去。 过了三枯,修成灵体,只要生命力足够,哪怕被粉身数截也可再生重活。当然要是如当初常铭心那样被炸成碎片,那就没办法了。 不过他能活,他那两个师弟可就不行了。 这一下天刀怒斩,那开识与三枯期修者受其巨力冲击,却是当场身死。 “师弟!”朱靖出悲愤怒吼。 他万万没想到唐劫如此厉害,只是一个照面,就瞬杀他两名师弟,连他自己都受重创。 “我和你拼了!”朱靖大叫着再度向芥子袋抓去。 唐劫却只是冷笑着打个响指:“定!” 朱靖全身一颤,竟然定止不动。 四九真言! 这门在当初为应对九绝诛仙阵而创的法术,因其威力过弱,而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唐劫放弃使用。 但是随着唐劫修为的日渐加深,对各门仙法的修行日深,四九真言却开始渐渐挥出了威力。 这也难怪。 当初他在学子期的时候,就接连遭遇离经,紫玉心法,五神教经典和九黎心经,一连四本奇书仙法的修行带给唐劫的不是迅壮大的实力,而是分心后缓慢的提升,以至于唐劫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挥出四门仙法的威力,在四仙法的运用上,甚至还不如修行单一的蔡君扬戚少名等人。 他能强在很大程度上是他对战斗的理解,而不是自身的实力碾压,那种一出手就凭借强势直接平趟对手的情况,几乎就未出现过。 这也是他一直不能成为洗月派公认的大师兄的致命原因。 但是随着入派这十多年的修行与进益,当初因同修四门导致的提升缓慢渐渐化解开来,神功仙法的威力也真正展露,如今的唐劫就再不比从前了。 先受益的便是这四九真言,再不如以往般孱弱,虽还比不得云丛天刀磅礴大气,但是对于他境界相仿的人已能产生效果。 这刻一语既出,朱靖静止,随只一瞬,却是致命之时。 下一刻就见那云丛天刀如龙摆般,竟然又绕了回来。 以前的云丛天刀都是一击之后消失无形,如今却是可以在唐劫意志下反复攻击了。 看着云丛天刀返冲而至,朱靖眼中也放出惊恐之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断喝:“贼子敢尔!给我破!” 随着这一声断吼,仿佛一道闷雷炸响,折返的云丛天刀竟然震了一下,随即轰的一声炸裂成无数碎片。 那紧随而至的强援终于出现,乍一看至少有数十人,为者是个青脸大汉,体形魁梧,云丛天刀就是被他一喝所破。 “破我法?”唐劫口中低哼,双目神光电闪。 就见那破碎的天刀碎片没有化灵散去,反倒是在瞬间重新组合,竟变成四十九把小了许多的云丛天刀,同时朝着后方众人射去。 这一下变起昼夜,让那青面大汉也措手不及。 同时就见小舟上一刀飞起,刀身映现出一片雄鹰展翼的影象,正是断肠刀,已直飞朱靖胸膛。 此时朱靖刚恢复行动能力,大急闪避。 此时唐劫定字诀刚用过,暂时无法再用,他也不急,只是再吐一字:“缓!” 朱靖只觉得全是一慢,这闪避动作竟快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断肠刀飞至。 “不!”他出绝望的吼叫。 下一刻,长刀贯脑,将朱靖的脑袋整个儿炸成齑粉,任他灵体大成也无法再活了。 “靖儿!”看到此景,那青面大汉也要疯掉了。 他一指唐劫:“唐劫敢杀我儿,我神驭门拼尽全门上下亦要杀你。” 唐劫微笑:“那我就满足你的愿望……灭尔满门!” 说着他已缓缓站起。 ————————————— 两个时辰后。 飘于距离地面仅有百米左右的空中,南凝江双手负于背后,看着下方。 下方是一片田野。 只是田野上如今已横满了尸体。 这些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田野上,每一张脸上都充满了惊恐,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某个难缠的对手,而是某个恐怖的恶魔,身上更是密布了各种伤痕。 数以百计的尸体就这么横于田野,触目惊心,就连南凝江都不由长叹一声:“神驭门完了。” 死了这么多人,不管门主如何,这个门派都已是没落定了。 而这已不是唐劫在莫丘灭掉的第一个门派。 片刻后,其余各鹰纷纷回来。 老二田钟率先道:“没有找到朱伤勿的尸体,暂时无法确认他的死活,不过他的三个师弟的尸体到是已经现,都是被人以利爪碎天心而死,应当是那个桂真人干的。以一对三,能有如此战绩,这个桂真人的实力看起来比之十一年前又有精进。” “一共一百一十二具尸体。”周芳华也道:“观其死状,有八成是死于唐劫手下,剩下少数应当是为草精所杀。残留的气息表明,他们是高空决斗,地面无裂缝,未使用黑孽。不过问题也就在此,一百多人,竟然被唐劫加一只草精轻易地就杀掉了,而且其中有近半数是一击致死,他们似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虽说这些人的境界低了些,实力烂了些,但好歹也是一百多人,又有一位心魔期和三位灵环率领,却败得如此彻底,委实不该。” 老五点头:“就是,就是,不管怎么说神驭门主朱伤勿好歹也是心魔真人,就算他的三个师弟被桂真人缠住,他自己总还是能腾出手的吧,怎么现在连尸体都不见了?” 六妹道:“那是因为唐劫抓了朱伤勿的儿子,以其子要挟朱伤勿,令其自尽。” 大家一起问:“你怎么知道?” “刚搜问过附近一带的人,有人看到了此景。” 南凝江抬头看向空中:“老二,战斗的高度是多少?” 老二田钟目泛灵光,道:“从灵潮残留的迹象看,战斗应当是在万米空中生的。” 南凝江悠悠道:“这种高度生的战斗,一个凡人能看见吗?” 众人同时无语,那六妹更是脸一红道:“是我疏忽了,一定是唐劫用幻术骗过那些凡夫,借他们之口来欺瞒我们。” 三妹周芳华略有所思:“他既要瞒我们,那就是有什么东西要隐藏。不会是他的真正实力,已经可以对抗心魔了吧?” “这不可能,连天心都未入,他怎么可能做到这点?”有人立刻反对。 “我说的是实力而非境界,别忘了他有桂真人,就拥有对抗灵环的实力。如果他有心魔真人相助,那就相当于有心魔实力又有何稀奇?” 听到这话,大家脑海中同时泛起法华天阁外那个神秘的高大身影。 没错,在唐劫的背后,的确还有一个人的影子。 有人道:“此人之前口气颇大,却在何真人来之后就逃之夭夭,由此看来,或许实力真的还在灵环之上,却输于心魔。” 南凝江淡淡接口:“也可能是输于何真人再加我等。” 这话一出,大家再度默然 尽管唐劫一再试图隐瞒,但事实是,在天神宫的压迫下,他最终还是一点一点的开始暴露自己的真实力量。 “可惜老四不在,否则那人到底是何人,又何等手段,我等可一清二楚。”老七叹息。 九鹰道:“对了,新的四鹰还未调至?” 周芳华摇摇头:“回溯之法何其艰难,需对时之道有所领悟方可达成。四鹰后备无数,能至此步者寥寥。催促之信已,上头却到现在都还未动静,估计也是一时间找不出适合的人手吧。” “不是什么事都要靠老四的,没有四鹰,我们一样有自己的办法。”还是南凝江淡然说道:“看不到过去,那便直接看未来吧。” 说着他取出香炉深深嗅了一下,手一挥,地图已再现眼前。 只是这一次,地图上多出了一个明显的紫色印记,在地图上一闪一闪。 南凝江对着紫色印记所在处遥按一指,将那片区域放大,于是所在区域便尽情展现在众人眼前。 老二田钟道:“还在朝西南飞,一路不停,当前位置,千雾山南端。” “千雾山那边有什么门派?”南凝江问。 “雾影门和天麓宗。”周芳华回答。 南凝江想了想,道:“雾影门与我鹰堂关系素来不错,我记得龙堂主前些日子新纳的妾室就是雾影门主的二女儿?” “是。天麓宗则和明道堂较为亲近,对我鹰堂素来是不冷不热的。” 南凝江继续道:“既如此,就传令天麓宗,尽起人手,拦截唐劫。” 周芳华皱眉:“他们要是抓住了唐劫,岂非是送个大功给他们?” “他们抓不到。唐劫若如此无能,那也就不是唐劫了。看看神驭门的下场吧,这个家伙……已经大开杀戒了。”南凝江目光深邃道:“他现在正是盛时,体力精力灵力充沛,除非是化魂强人,否则神挡杀神。这种状态的唐劫,不好对付,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避其锋芒,然后在他到达目的地,精神放松时,再给他致命一击。” “他的目的地在哪儿?” 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长长的直线,南凝江说:“在这儿!” 顺着南凝江的手指望去,周芳华目光收缩,脱口道:“通灵山脉……没错,他一定是想去这儿,也只有在这里,才能有一点对抗沸灵散的机会。” 南凝江收回手指:“所以在那之前,我们不用着急,就让那些小宗门去对付唐劫吧。让他们帮我们疲惫唐劫,也帮我们了解唐劫,顺便也让他们肥了唐劫,才好最后由我们来一举建功。” 听到这话,众人一起低笑起来。 停顿了一下,南凝江这才继续道:“对了,让鹰堂再派两位心魔真人来。” “再派两位?” “有备无患,对敌人多些重视总是好的。”南凝江悠然回答。他突然笑笑,然后道:“否则朱门主他们不是白死了?不能让自己人的血白流啊。” 第四十二章 追杀(2) “唐劫,你不得好死!” 凄厉的惨叫里,刀光划过,天空中下起血雨。 将那最后的修者尸体一把抓住,抛入社稷图中,唐劫看都不看一眼就向前直飞。 大部分的尸体被他弃之不顾,不是不想要,而是大量尸体的消失会令天神宫警觉,惟有个别尸体的消失才会让他们误以为是战斗激烈至尸骨无存。正因此,每战唐劫只取部分,通常是实力最高的。 这刻杀的是鸿莱剑派之主,灵环期修为,奉命拦截,却一战身亡。 尽管如此,唐劫自己也中了那阁主的临死反击,一剑刺在他左肩处。尽管有无相金身护体,那鸿莱门主濒死一击的实力却当真是非同小可,再加上他境界本就高于唐劫,这一剑险险震碎唐劫半身,纵然一口气连服了数颗疗伤灵丹,短时间内亦只觉得气血激荡难以平复。 唐劫估计了一下,剑伤大约需要三天时间方可痊愈。 但是他却没有三天时间。 当天下午,在飞抵裕华河时,唐劫再度遭到了当地一个小门派的狙击。 这一次有两名天神宫人也参与进入。 一场大战下来,唐劫虽胜,却也中了一记蚀阴手。这蚀阴手威力不大,却极为阴毒,一旦入体便缠绵难去,且消磨灵气,使得唐劫的回灵度都受到影响。 一日后,唐劫再遇阻截。 苦战之后,唐劫依旧获胜,只是这一次,他未能再尽歼来敌,而是让对手跑出三人。总算唐劫这次没让本体出动,再度保住了本体的秘密,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本体的存在,南凝江他们还是越来越有所察觉。 又过一日,路经中枢山,唐劫遇无双剑阁阻截。 无双剑阁是莫丘上派之一,派中高手如云,老祖是一位修炼千年的紫府真君,当代掌门更是天心巅峰。他们也是少数不经南凝江通知,主动侦察主动追杀的门派。 遇上这样的大派,唐劫也只能调头就跑。 无双剑阁却不愿放过他,这一追杀就是三天三夜。 为了捉到唐劫,无双剑阁从掌门至长老,九大真人更是联袂出手,一化魂三心魔五灵环,追的唐劫上穷碧落下黄泉,要不是他有复制体这种逃跑神术,又有神衣可阻神念探察,面对化魂真人的追杀,唐劫或者真就只有躲入图中,苟延残喘一途,不过那也势必暴露他最后的手段。 总算逃过一劫的唐劫也是长喘一口气,披着石衣藏在水中,他甚至能感到那一道道掠过的神念。 即便是走丢了自己,这帮家伙依然不肯放弃。 “王八蛋!”唐劫咬着牙低哼,这帮家伙还真拿自己当晋身之阶了。 既然对方想以自己的血肉成为他们仙路之上的阶梯,那就别怪自己手狠。 “残痕,能听到我声音吗?”唐劫已动心有灵犀,这是在把心有灵犀法术交给夕殇月后,他第一次使用此术。 “……是……的。”心底深处传来夕残痕“艰难”的回复,经过这几日修炼,夕残痕终于勉强掌握了心有灵犀。 唐劫一笑:“很好。残痕,九合城一事多亏你了。” “可惜还是让公子中了暗算。” “没关系,这点事还难不倒我,不过现在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你说。” “我需要关于无双剑阁的资料。” “无双剑阁……是了,你在遭受他们的追杀,他们不是南凝江派来的,南凝江已知你想去通灵山区,正在那里布伏。” “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打算瞒他们,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收拾这几只爬虫,给我无双剑阁的资料,所有的,越详细越好。” “你等我一会儿。” 片刻后,夕残痕已将关于无双剑阁的资料一点一点送给唐劫。 尽可能将所有情报记住,唐劫不动声色地放出一个复制体,然后小心地向后方退去。浑浊的水流阻挡了视线,他沿着河一路下游,直到快失去控制时方让复制体离水而出。 下一刻无数目光,神念同时涌向复制体,借此时机,唐劫已离开水底,转向朝着另一面飞去。 当无双剑阁那九位真人现此点时,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 半个时辰,足够唐劫做许多事了。 他朝着无双剑阁所在的地方狂飞,穿云梭不惜使用,将度催动到最快,只用了半晚便飞抵无双剑阁上空。 这是一片天险绝壁,壁立千仞,高峰上耸立着一座雄伟宫殿,便是无双剑阁。 整座剑阁看起来就象是一柄巨剑直戳天际,在周围则立着无数“小剑”拱卫,在剑阁的后方则是无双剑阁赫赫有名的剑冢,据说里面埋葬着无数把宝剑。 无双剑阁与别处不同,剑阁弟子死后,不会归墟,而是将所有的精气神灵都贯注于自己所用的剑中,因此哪怕是最普通的剑,随着主人之死,也会变成一把绝世好剑,正因此,无双剑阁最不缺的就是名剑,宝剑,神剑,可以说他们的剑冢就是他们的福地。 这些剑进入剑冢后,就会呆在那里,等待着剑阁弟子的挑选。 当遇到合适的主人时,它们就会与那弟子一起,形成新的组合,并将剑过去主人的经验与部分力量传递给新主人。这也正是无双剑阁的传承方式,正是这种独特的传承让他们强大,成为莫丘除天神宫以外,最有名的几个上派之一。 当唐劫来到这里时,无双剑阁还没有意识到他们一生最大的危机正在来临。 这也难怪,无双剑阁身为上派,即便九位主事长老不在家,也还有一位紫府真君在家中镇着场子呢,谁敢跑到这里来闹事? 但是唐劫偏偏就来了。 飞抵剑阁,唐劫手一挥,人已变成剑阁掌门无风子的模样,直冲剑阁飞去。 有剑阁弟子见掌门飞至,忙跪倒相迎:“见过掌门!” 唐劫只哼了一声便跨步而去。 无风子为人历来威重,少言寡语,唐劫既要冒充他,自然也不欲多言。 剑阁门外有一座大牌楼,威严气派,名下云楼。 意指任何人欲入剑阁,皆需从此步行而入。 这刻唐劫举步跨过下云楼处,那牌楼却不见一丝动静,唐劫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知道自己已过了最重要的一关。 下云楼中有侦测法眼,专擅洞虚破妄,以防宵小混入。 只是这侦测法眼虽好,却看不穿幻影妖狐的幻身能力。幻形易容之术,从不复杂,哪怕灵台学子都能学会,之所以幻影妖狐的易容术了得,就在于境界高端,除非悟道级的洞虚破妄之法,否则休想看破。 无双剑阁的监测法眼已堪称法术之极,却离道甚远,终是对这幻影之变无可奈何。 大步进入,唐劫直向天枢楼而去。 天枢楼为于剑阁建筑群的中央处,也是整个建筑群最为核心之所,四通八达之地。 唐劫精通阵道,一眼看出,天枢楼正是无双剑阵核心所在。 举凡大派,必有大阵。 无双剑阁的守护大阵便是无双剑阵,据说虽是守山之阵,却霸绝无双,剑气凌霄,是天下有数的攻击最为强悍之守护阵,就算是紫府真君都可对付。 唐劫要的就是这最后一点。 唐劫大步流星直朝天枢楼而去,两名守阁弟子见状拜倒:“掌门。” 唐劫推门直入,同时道:“守住天枢楼,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本尊。” “遵命!”两名守阁弟子同时答应。 唐劫已向着楼内而去。 他的时间不多,虽然无风子他们暂时不会那么快现,但是无双剑阁有无双剑阁的规矩,之所以能让他这么长驱直入,主要还是因为掌门威严和法眼无效,但随着时间变化,阁内弟子很快就会意识到不对,最大的漏洞就在于为什么去追杀的有九个人,回来的却只有一个?而唐劫擅易容却已不是秘密。此外南凝江他们能定位自己,也随时可能现并通知剑阁,这同样是一个漏洞。 唐劫无法指望这些漏洞不被人现,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先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用度来弥补问题。 进入天枢楼,唐劫看到的是一片星辉闪耀,整个楼内密布阵纹,亮起一团又一团的光晕。 浮于阁楼内的是一块六棱水晶,与当初风魔岛的中枢一般,通过六棱水晶,整个无双剑阁内部的格局尽皆呈现于眼前。 唐劫连走几步上前,手指对着水晶一点,水晶画面变幻,已将阁内各处景象尽呈眼前。 影象变幻中,其中一幕影象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间静室,静室内端坐一位老人。 虽只是坐着,给人的感觉却象是一柄利剑,有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冲天剑华从那老人天灵中冒气。 “天剑真君!”唐劫已低喃出声。 若有所感般,那静室中的老人突然睁眼看向天空,脸上已露出莫名惊容,显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只是却还未能确定。 唐劫冷哼一声,突然用手一指水晶:“九宫闭,乾坤转,无双剑阵,锁!” 就听喀啦啦一阵响动,无双剑阁陡然泛起一片灵光。 只是这灵光不是向外,而是向内塌陷,就象是一个倒扣的巨碗,直接朝着阁内的一点压去,赫然正是那间静室所在。 巨大的灵潮威压而下,就连那位天剑真君都察觉到了不妙,面色大变下,以手骈剑对空一指,一道锋锐剑气脱手而出,刺破屋顶直冲天际,与此同时就见空中灵潮汇聚,竟也形成一柄巨剑刺下。 两剑相撞,起初无声,接着是一片蓬勃灵压席卷而至,在瞬间席卷了整片天际,将云雾荡开,撒出一片冲天霞光,看的人都呆了。 “什么人敢来我无双剑阁撒野?”那位天剑真君显然也怒了,真气鼓荡下,声传千里。 就连远在天外的无风子等人也感应到了这声呼吼,同时色变:“不好,剑阁!” 然而如此威烈的暴喝却动不得唐劫一丝一毫。 作为无双剑阵的指挥中枢,这里本就受到最严密的保护。 看着那老者雄霸不可一世之姿,连集中无双大阵力量的一击都能抵抗,唐劫也只是笑笑:“还这么生龙活虎?那就给你加点料。无双剑冢,起!” 他伸手遥遥一拍,剑阁后方,无数把宝剑已同时蜂鸣着飞起,在天际划出游龙般的光芒,飞掠着刺向老者。 “这不可能!”看着头顶那无数霞光,天剑真君也惊得呆了。 无双剑冢除了是剑阁传承之依托外,还有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它也是无双剑阵的重要组成部分。 当遇到无双剑阵也难以立刻对付的强敌时,无双剑冢中的所有宝剑便会同时威,数以千百计的宝剑在剑阵驭使下全力出击,其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即便是天剑真君面对这无双剑阵最恐怖的攻击也不敢托大,喊了一声“混蛋”后,全身精气暴涨,在那一瞬间也不知催动了多少剑华,整个无双剑阁上,剑华耀日,剑气冲霄,凌厉的剑光如太阳般照耀了整片大地,吓得一众弟子纷纷扑倒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干得还真不赖。”看着这一幕,唐劫笑道,转身走了出去。 此时天剑真君与无双剑阵成相持之势,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正是出手时机。 走出天枢楼,迎面正好几名弟子跑过来,看到唐劫一起道:“掌门,出什么事了,为何无双剑……” “扑!”刀光乍亮,几颗头颅同时飞起。 唐劫脚步不停地向前走:“没出什么事。” 又有两名弟子走过来,见到此景,同时惊呼起来:“你不是……” 唐劫双手突伸已捏住两人咽喉,冷酷道:“小声点儿。” 面容变化,唐劫的脸已从无风子变回本来相貌,在捏碎两人咽喉的同时,他信手一挥,社稷图出。 鬼卫飞身而出。 “杀光所有能杀的,抢走所有能抢的,不过老头别碰。” 鬼卫点了点头,已飞身离开。 “伊伊!” 身影一闪,伊伊已从唐劫领子上的小花变回人形。 “召唤黑孽。” “吼!”巨大的呼吼声中,那恐怖的地底妖物已再度现形,开始大肆吞吃剑阁弟子。 无双剑阁身为上派,弟子众多,约有千人之众,仅脱凡就有数百人。而且这些人的实力比一般小门派修者又强大许多,身为剑修,攻击凌厉,只要有一部分人能联合起来,唐劫就难以应对。 偏偏唐劫现在身在阁内,又精擅易容之法,真碰到不敌的情况,就干脆跑掉换张脸,别人就奈何他不得。强大的实力挥不出作用,却成了培育黑孽的营养。 百手千足下,惨号声历历响起,听得那天剑真君也心神震撼,奈何他被无双剑阵压制,却是脱身不得。无双剑阵本就是无双剑阁的守山大阵,其存在的意义就是用来对付那些派里都对付不了的敌人,若是弱了,那存在也没有意义。因此天剑老儿抗不住不奇怪,抗得住才是他人品爆,全力以赴。 与此同时,唐劫则变化成一名剑阁弟子向剑阁库房快进着,既然来了,当然就不能空手而归。 一名弟子捏着符纸飞跑来,大喊:“天神宫传讯,唐劫在剑阁,唐劫在剑阁!” 唐劫一拳轰爆那弟子,冷冷丢下一句:“知道了。” 沿着回廊不断转向,唐劫已来到库房处。 到底是仙门上派,无双剑阁的库房一看就是大气恢宏之所。 “里面的好东西应该也不少。”唐劫喃喃道,已然祭起社稷图,正打算将库房整个打包取走,库内陡然射出一道电光,直取唐劫咽喉。 唐劫一个后仰,电芒擦着他的脸飞过。 库房中已飞出四道人影,人人手持利剑,目光冷酷,四周弥漫的剑气霞光于他们竟似全无影响般。 “四剑侍。”唐劫低语。 这四人应当就是无双剑阁有名的剑侍了,虽只是脱凡巅峰,却战力极强,据说每个都有与真人一战的实力,最难得的是悍不畏死,忠诚无比。 不过这显然还不是库房的全部守卫力量。 库中传来一声冰冷低喝:“唐劫!你好大的胆子,在掌门追杀下不图活命,竟敢反冲我剑阁,图我库藏。” 声若闷雷,回荡在唐劫心中,竟是炸起一片悸动。 一片灵光更是从库房中溢出,几达唐劫脚下。 灵环真人。 “第十个灵环。”唐劫喃喃道:“我还以为无双剑阁一共就是九个真人呢。” “剑阁底蕴,岂是尔可知之。”随着这声音,一道剑光已然刺出,浩瀚凌厉,如贯日长虹,这留守真人之实力,竟还在那追他的那几位长老之上。 唐劫却只冷笑:“那我的底蕴你又怎知?” 随着这说话,社稷图已正式展开,鸿断飞瀑高起,水幕天华逆卷,现出一个黑洞般的存在。 剑光几乎是正朝着黑洞内刺去。 与此同时,一股雄浑的力量亦从黑洞中贲而出,正打在那犀利剑锋上。 摧枯拉朽! —————————————— 半个时辰后。 当无风子出现在无双剑阁的上空时,看到的已是一片狼籍。 整个无双剑阁就象是被风暴席卷而过,几乎看不到完整的建筑,地上到处是死人,血水已流淌成河。 无风子激动的全身不能自已,口中只是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疯一般冲进去,到处看:“还有活着的吗?还有活着的吗?” 这喊声在阁中回荡,传彻天地。 “掌……门……”微弱的声音从尸堆中传来。 无风子一下冲过去,从尸堆中扒出一名弟子。 他的胸前中了一爪,那是鬼卫的一爪,连心脏都碎了,不过他还是活了下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无风子大吼。 “唐劫……冒充你……混入剑阁……大开杀戒……抢夺库房。”那弟子颤悠悠地回答。 “唐劫。”听到这名字,无风子眼前一阵晕眩。其实他心里早有了答案,但是那一刻,面对这结果,无风子依旧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有师傅在,怎么会这样?祖师在哪儿呢?” 那弟子艰难道:“唐劫……入天枢楼……启大阵……祖师苦战,不惜重创破阵……没想到……唐劫借机……借机……” “借机什么?” “借机把……剑冢名剑尽皆卷走。” “什么?”仿佛一个惊天霹雳打在无风子头上,无风子当场坐倒。 那弟子道:“祖师被利用……惊怒之下……走……走火入魔!” 扑! 一口鲜血从无风子口中喷出。 无双剑阁九真人尽皆呆滞。 库房被劫,剑冢遭掳,弟子被杀,祖师入魔。 无双剑阁的土地上,惟留下的是唐劫刻下的一串大字: “自今日起,无双剑阁,不复存在!” 第四十三章 追杀(3) 莫丘西南天际,三万米高空处。本文由。。 唐劫端坐在一片云雾中,随着风飘拂,在他的身周悬飞着无数把剑。 飞虹剑,两仪剑,辟水剑,寒极剑,藏金剑,点将剑,子母分光剑,天火燎原剑,千军辟易剑,风火云龙剑,紫煞天罡剑,无极冷焰剑等等。 无数把宝剑悬空而舞,剑气森森,宝光凛然,将唐劫整个围在中心。 这些剑是无双剑阁千年以来无数弟子以心血生命铸成的锋刃,每一把都带着他们一生的修炼感悟与心得。仅是这些剑,就足以成为创立一个门派的基石。纯以价值论,它们甚至还过唐劫洗劫的库房。 唐劫能带走它们还真是靠了那位天剑真君,要不是他全力以赴强行破阵,这些剑冢名剑也不会脱离剑冢掌控,被他一股脑儿全部收走,也就难怪天剑真君会气到入魔了。 剑冢名剑一共一千七百九十二把,分上中下三品,其中下品名剑九百零一十二把,中品六百四十二把,上品二百三十九把,另有三把剑过了上品范畴,已可列为神珍。 这些剑在唐劫身边围绕,当它们飞过唐劫身边时,唐劫就感到一股莫名庞大的力量涌入心中,带着雄浑剑意,呼啸着浩瀚剑风。 唐劫知道,那是无双剑阁历代英灵附于其上后,与其相呼和产生的效果。 这里的每一把都是魂兵。 这里的每一剑都是传承。 明白了这点,再看这些剑,感受自不相同。 当那浩瀚剑意涌入唐劫心中,关于使剑的种种心得自然而然就产生在他心间。 虽然他不擅使剑,但是道理相同,一脉相承。唐劫能够感到,自己对刀的理解也随之深刻了许多。 不过刀剑终有别,唐劫始终觉得还差了些什么。 他在水月洞天的时候就明悟刀道,对极致刀意就有了一线理解,但最终这种理解也只是让他能够把云丛天刀化零为整,威力大升。 提升的仅仅是术法威力,绝对与极致刀意无关。 所谓极致,应当是在那一瞬间将所有力量集中于一点爆而出,这力量之强,甚至可越自身,击杀上阶,方为极致。 唐劫突然想起夕残痕的舍身剑。 前不久夕残痕掌握心有灵犀秘法后,欢喜如孩童,与他长聊甚久,唐劫借机从夕残痕那里了解了一些关于舍身剑的奥秘。 正如唐劫所料,舍身剑虽强,却只有一击之力,一击即出,无论成与不成,用剑者全身精气尽皆耗尽,舍身一名,取的是舍身成仁之意。再加上夕残痕魔剑在手,更适合舍身剑,相辅相成下才能就成就夕残痕越两阶杀人的威能。 极致剑意不象舍身剑那般极端,不会造成这么大的消耗,威力却未必比舍身剑小多少,却也因此修炼艰难。然而这刻在那无数剑光引领下,唐劫感受到剑修精气中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内心中的一点战意也受其影响,渐渐燃烧,心神随之高涨,头顶天灵竟涌出一道白色光华。 随着这白色光华出现,唐劫手一振,断肠刀已然在手。 那白色光华竟自动附于断肠刀上,随后唐劫就这么顺手一劈,一股刀气已然劈出,天空中云彩瞬间被分成两半,看刀风一路所向,这一刀至少斩出了千米长度。 也就是在这天空高处,不显风云,若是在地面,几乎就是一刀可破半城之局。 劈出这一刀的唐劫却表情随意,显然这一刀并未克尽全力。 然而极致刀意,每一刀都应当是全力而,怎会有收手之事? 唐劫的脸上已露出朦胧出笑意,大声道:“原来如此!我太过注重极致,却忽略了刀意本身。意在自我,能能收,方为真意。极致者,在于纯,力纯而强,而非莽夫笨汉,拳拳用尽死力。哈哈哈哈,真没想到,竟然是这些剑给了我启!” 说着他又是随手一劈,又是一道千米刀光信手挥出,威势如电,挥动如风,显见这极致刀意,唐劫已有所小成了。 天空中无数把名剑叮叮当当撞成一团,显是受其刺激,其中一剑陡然飞起,竟是朝着唐劫面门刺去。 “刀剑不两立吗?有意思,便以尔身,铸我刀意。”唐劫哼了一声,随手又是一刀挥出,刀光凛然直逼那宝剑而去,若仔细看,就会现这一刀去势带了些无双斩的影子,却又有些云丛天刀的轨迹,甚至还有些神庭千变的痕迹。 所谓极致,不是让你咬着牙剁着脚把所有力气都斩出去,而是让你真正融会贯通自身所学,将其汇于一点而出,将其威能挥出极意。 这刻刀光与剑光相撞,出砰然脆响,那剑被一击撞飞出去,滴溜溜在天际飞出一个弧线。唐劫嘴角抿出一丝笑意:“无主之剑,空有锋锐剑意却难以挥,即如此……你们一起上吧。” “叮!”天空中已是响起一片乱撞之音。 那些剑似乎感受到了唐劫的挑衅一般,同时呼啸着盘旋飞起,对准唐劫的头顶冲下。 千剑阵! 惟有那三把仙级名剑似是自恃身份般,竟自巍然不动。 这一下千剑来袭,威势之大,堪比神通。 唐劫却只是目中神光微凛,只喊了声“来得好”,断肠刀已是呼地劈了出去。 刀剑在天空中拉扯出一道冲天光流,就见无数刀剑光影中,一个人影在挥刀纵跃,没有法术,没有修行,惟有战岛舞动,将修炼中的所有感悟尽皆投诸于刀中,投诸于那挥舞之中。于是一幕令人难以相信的景象就在这刻的天空中冉冉升起。 一座刀山缓缓升起。 明明只是一个人舞刀,却看到无数的刀光由下而上,迎向空中来剑。 剑阵遇刀山! 终于,伴随着唐劫的一声大吼,那无数刀山骤然变成,同时天空中的剑阵也光华大方。 双方在这刻进行了一次最激烈的碰撞! 每一柄剑都与一道刀气像撞,激烈碰撞下,天空织出漫天霞光,巨大的撞击声汇聚成一点,竟于天空中炸起轰隆隆一声闷响。 下一刻,刀光与剑影同时滞住。 就象是画面被定了格般。 片刻后,唐劫突然动了动,哇的吐出一口血,手中断肠刀突然出喀嚓一声脆响,竟是碎了。 刚才那一下撞击,相当于断肠刀同时与上千把名剑相撞,巨大的力量冲击加诸己身,它到底是承受不住碎裂。这把刀跟随了唐劫已有相当时日,没在战斗中损毁,没想到却在唐劫领悟刀意时碎裂,仿如献祭一般。 与此同时,天空中哗啦啦一片碎裂声响起,只见空中那无数把名剑竟纷纷碎裂开来。 与断肠刀不同,这些剑在碎裂的同时,每一把都凝聚出一颗金砂。 这是兵字诀的效果。 当唐劫集中所有力量,挥极意之时,无意中也将兵中诀的力量容纳进来。其实他本无意碎裂这些名剑,要知道这里的每把武器可都不是凡兵。哪怕在这里被列为下品的宝剑,放在外间那也是一等一的好宝贝,卖个几十万灵钱那是不成问题的。 这一千多把好剑,就相当于几亿灵钱,就算唐劫也舍不得如此挥霍成金砂。 但当他刚领悟极致刀意时,还做不到完全程度的收由心,尤其是最后一击全力对撞,那已经是激情澎湃下的全力一击,哪还由得他收手,结果就是兵字诀也不自觉的动。 这刻眼看着满空之中无数碎刃,就连唐劫也不由一阵心痛。 这都是钱啊! 就这一下撞击,至少六七百把宝剑全部碎裂,虽然基本都是下品,却还是如掏了唐劫的心肝一般。 当然,心痛归心痛,唐劫还是第一时间把那些金砂收起。 不过说起来奇怪,这些金砂普遍比唐劫以往碎兵时得到的金砂大了些。 难道是因为这些剑凝聚了精血的缘故?还是魂兵缘故? 唐劫以前从未碎过魂兵,毕竟每一把魂兵都是有培养前途的,因此也不知道碎魂兵能得多少金砂,不过现在看来,能得到的的确比一般法宝又要多许多。 不过就算这样,唐劫也不打算去碎魂兵,刚刚一下损失这么多魂兵,已让他极为心疼。 这刻在他的控制下,所有金砂已自动凝结一团,形成一颗金球。 这还是头一回,一次碎兵能得到这许多金砂。 唐劫苦笑着将自己那柄金刃取出。 在经过十一年积累后,金色短刃再度成长,早已成了真正的金刀,只比断肠刀小了一号。 不过由于金刀无法使用术法的缘故,所以唐劫现在已很少使用它。毕竟他现在对付的敌人,已经不比从前,没有强大的法术去摧毁和消耗敌人的生命,单纯**上的伤害已经很难杀死敌人,哪怕是头颅断掉,一些对手都可复生。 正因此,金刀在唐劫心中已成了鸡肋的代名词,有时他也会奇怪,兵主弄这么个法术,创造了这么一把兵器,到底有什么意义?就算是上古时期,要轰杀对手也是需要以摧毁对方生命力为基础的吧?无法使用法术造成额外附加伤害的金刃,就算再锋利,其存在能有多少价值? 就好比一把杀伤力1-1,拥有无视防御能力的兵器,有什么意义? 幸运的是这是现实,金刃在某些需要洞穿能力的情势下依然可以挥作用,只是可挥的空间已越来越小。 这刻一边想着,唐劫一边将金球放在金刀上。 那金球碰到金刀后,便自动融入进去,就在融入的同时,整柄刀突然绽放出一片光华,刀身竟然嗡的响起一片颤鸣之音。 这鸣音如此奇怪,连唐劫都不由楞了一下。 他使用这金刀十多年,融合了也不知多少次,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 正奇怪间,握刀的手突然感到一股暖流从刀身流入手心。 “这是……”唐劫愕然。 这感觉如此熟悉,分明是金刀与自己心念畅通的感觉。这种感觉唐劫以前就有,那是他控制金刃变形的关键,但是现在这感觉却更加强烈了,甚至于内心中迸出一种强烈的情感,就是自己不仅仅能控制变形,而是可以让它做到更多。 那是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不会吧……”唐劫吐出这三个字,心底已升起一股惊涛骇浪。 他缓缓举起手,灵力催动下,刀身上竟然升起一丝白光。 灵气! 法术光辉! 金刃竟然可以使用法术了! 唐劫在那刻几乎要昏过去了。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突然可以用法术了? 他抬头,看向身前还悬浮着的那些宝剑,突然间他明白了,大叫起来:“原来是这样,魂兵!要用魂兵!” —————————————— 以兵字诀催动出的金刃其实是可以用法术的,只不过条件是必须使用魂兵作为材料。 唐劫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如果不是他修炼极致刀意,无意中摧毁了大批宝剑,他可能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现这点呢。 毕竟在他看来,以魂兵为材料提炼金砂实在太过浪费,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重关系。 而如果不是这次大批量损毁,就算以后唐劫兴起真拿一两件魂兵来实验,也未必能得出结论。 因为金刃的法术作用取决于魂兵材料的多少。 唐劫实验过了,在加入那一整颗的金球后,金刃虽然可以使用法术了,但是所有通过金刃使用的法术统统威力大减。 以金刃使用无双斩,威力不及唐劫使用断肠刀挥出的五分之一,神庭千变好一些,能挥出三分之一的效果,或许是因为此法术本身就以通用性为目的,结果反倒便宜了金刃。 唐劫反复思量后,得出的结论就是魂兵材料太少的缘故。 金刃是唐劫花了二十多年时间,长期碎兵凝聚而成,金球虽然一下子碎了数百把宝剑,却终比不上唐劫二十年积累。 这就好比一勺糖加一杯水那叫正好,可要是放进一大壶水中,能让你感觉到一丝甜味就不错了。 魂兵的情况就是如此。 说白了就是不够。 既知不够,那接下来就不用说了。 休息过后,唐劫干脆不客气的将剩下的那些下品宝剑也全部碎掉。剩下的宝剑不多,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唐劫只想了想,就干脆将中品宝剑也全都碎了。 中品剑虽然不多,但质地高,凝聚的金砂也更纯粹更大,在将它们也融入金刃后,唐劫果然看到金刃传输灵气的效果更好,使用法术的威力也又大了许多——无双斩的威力已提升到三分之一了。 看到这样子,唐劫狠狠心,干脆把那些上品宝剑也全碎掉。 一边碎一边心里在滴血。 这可是几亿灵钱啊! 论价钱都能买道兵了,当然真要是把道兵,自己也没能耐使用。 兵主的功法什么都好,就是太砸钱耗资源不好。 怪不得你在离经里不说用魂兵可以让金刃施法的事,你丫是不好意思没脸说吧? 砸上品剑时唐劫已经没力气了,还是本体出手用兵字诀一口气全部碎裂。 那时唐劫才意识到一件事: 好象一开始碎兵的时候,自己是一下子碎掉了几百把下品剑吧? 一下子碎那么多,这对唐劫也是破天荒都一回,他以前可都是一把一把碎的。 也就是说,自己的兵字诀好象在自己领悟刀意的时候也无意中提升了? 由单体转为群攻了? 想到这,唐劫不由咧着嘴笑了。 很好! 二百多把上品宝剑就这么被本体破碎,随着一粒粒金砂的融入,整柄金刀看起来都有些不同,刀身上竟朦胧了一层淡淡灵光,这在以前是绝对没有的。 金刃,有魂了! 最终唐劫留下了十把上品宝剑和那三把神剑没有破碎,这些也是剑冢中最好的剑,其实已经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它们生前的主人,每一个都曾在本界留下过赫赫声名,凝聚出的剑意强大无比,真要就这么毁掉,也过于暴敛天物了些。 唐劫打算将它们留下来,就算自己不用,也可以给予知交好友,又或者换些重药资源。 原本三神剑还带着些高傲,轻易不愿向唐劫低头。 不过在感受到无数宝剑的消亡后,它们也被彻底降伏,尤其是在面对那金刃时,更是会有颤栗感,金刃神威终于初显。 此时的金刃,虽然还不能完全挥出术法的威力,但是已差不多能挥一半的效果,神庭千变则是挥到七成半左右。 虽然术法威力降低,唐劫却已极满意,毕竟它那无视防御法罩的特性,足以弥补法术威力下降的缺陷,以后也可以继续弥补。唐劫手里还有炼魂珠,这东西他战时不敢用,用于制造魂兵却是再好不过,或许制造出来的魂兵不如这些宝剑,但质量不足数量弥补,相信总是能成的。 唯一遗憾的是其他普通刀剑,唐劫几次打劫弄来的大量刀剑本打算慢慢的全部碎裂成金刃,现在却是不敢了——在金刃达至正常比例前,继续放入以普通法宝提炼的金砂就好比是往酒里掺水,只会让本已成气候的金刃重新降格。 在碎掉一千多把宝剑后,金刃的形体也大了许多,如今终于变得和断肠刀差不多大小。 想起刚刚碎掉的断肠刀,唐劫亦不由感到惋惜,心有所感,看着那金刃,金刃受其心念驱使,竟是自动变形,渐渐竟变得与断肠刀一般无二,只是通体金黄。 看到这,唐劫心中微动,以心念促其变色。 这在以往是行不通的,但是这一次,情形有所不同,金刃竟渐渐变化颜色,由金转黑,看起来与断肠刀再无二致。 唐劫心中大喜。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金刃与断肠刀,向来也早有了提防,但是新的变化,肯定会给所有人带来新的惊喜。 可惜的是断肠刀上附带的火鹰刀魂已然不见,否则有此物驾驭,那就真的完美无缺了。 一念及此,唐劫突然察觉到什么,咦了一声对空抓去,就见空气中一缕灵光现现,接着是一只火鹰残魂现形而出。 断肠刀魂? 唐劫楞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 断肠刀是唯一非经他兵字诀碎裂而毁坏的,正因此,破坏的只是刀体,刀魂却保留了下来。不过刀魂无依,最终会消散,如果不是唐劫正好想到自己的刀魂,只怕也不会察觉到它的存在。 这刻得回刀魂,唐劫大笑:“不错,不错,既如此,便重新给你个家吧。” 说着将刀魂往刀身上放去。 只是刀魂绕着金刃转了一圈,却无法进驻,急得大叫,空气现出一缕一缕的火焰波纹。 “是了,金刃非凡兵,岂是尔可入主,罢了,罢了,以后你就待在这儿吧。”唐劫随手祭出一物,却是断肠刀鞘。 那鹰魂啼嘶一声,在空中绕飞一圈,终于不甘愿的入了鞘中。 以后唐劫作战,这鹰刀魂就离鞘而出,绕刀直飞。 反正也不用它作战,就做个摆设,糊弄一下人就行。 随手将金刃插入鞘内,从现在起,一把全新的断肠刀就这样诞生了。 ———————————— ps:五千七百字收购月票! 第四十四章 追杀(4) 雨雾山,名剑山庄。 曾经的修仙门派,如今已成了一片死地。 数以百计的尸体横倒山庄各处,将整个山庄映的如同人间地狱般。 “唐劫!”凄厉而绝望的呼号回荡天地,带着一位真人全部的仇恨与力量。 屠山子双目如血的瞪着唐劫,血色身影仿佛地狱中走出的杀神,肆意收割着每一条生命。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么强? 名剑山庄在莫丘虽只是小派,亦是有些底子的,为什么三位灵环真人联手,却都被唐劫如杀狗般轻易宰了?数百弟子联手都不能伤其毫毛,就此丧生。 屠山子的心已彻底颤抖了。 他歇斯底里的大叫:“唐劫,我们没有再追杀你!” “至少曾经追杀过。”唐劫冷漠回答。 右手刀一挥,又是一名弟子倒下。 这已是他最后也最心爱的弟子,曾经屠山子无数次寄予厚望,认为他将来可能突破名剑山庄的极限,成就化魂,将门派带到一个新的高度。 但现在,什么都没了,一切希望终如流水。 “啊!”屠山子仰天大叫:“为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这句为什么问的是何意,或许是在问唐劫到底为什么如此凶狠,或许是在问为什么唐劫还能逍遥到现在,也或许是在问,为什么唐劫区区脱凡巅峰就能灭他满门,总之,这已成为他最后的话语,也永无答案。 在出那声咆哮的同时,他全力刺出一剑。 那是他最擅的一剑,剑意凛然,剑光冲霄,将剑之意境挥到极致,甚至已掌握了剑道的一丝门径,领悟了一丝极致剑意。 但是这一剑甚至未能使尽便中断了。 仿佛天际亮起的刀光斜斜劈下,带着一抹冷冽,带着一抹森然,同样也带着一抹无法阻挡的威势,就这样以划破苍穹之势轻轻划过。 剑断。 意止。 “断肠刀”劈断宝剑,如切牛油般切开防御罩,视若无物的刺入屠山子体内。 “屠公,好走不送。”伴随着唐劫冷漠的话语,金刃尖端炸起一抹星华。 一团,两团,三团,一连十二道星团在屠山子体内炸开,屠山子颤了颤,低头看了看那刀,似有所悟:“是……刀……” “是刀。”唐劫回答。 他抽刀,倒钩带出屠山子的五脏,割裂他最后的生机,屠山子仰天倒下。 一缕幽魂从他的身体中飞出,飘飘荡荡,化成一蓬黑烟,钻入一颗小珠中。 炼魂珠。 伊伊收起珠子,看向唐劫。 唐劫大袖一甩,已将屠山子的尸体送入社稷图内,转头道:“烧了这里。” 这里所有的尸体都被慑了魂,天神宫里能人众多,必然会察觉不对,所以唐劫不能再象以往那样把尸体留给对方,而是要一把火烧尽,只留一些残躯给对方。当然,这样做的附带好处就是那些级别较高的尸体可以尽情收入图中,使其成为图中天地的资源,而不必再浪费了。 大火熊熊而起,火焰映亮了整片夜空。 堂堂一处修仙门派,就这样被大火吞噬,消亡。 远远看着,唐劫喃喃道:“想要足够多的魂器,就得杀足够多的人。幸运的是,这里现在不缺人可杀。几千人……多灭几个门派,够了。” 转身离去。 ———————————— 小福山。 山头上,一缕青烟正在袅袅升起,那是大火之后的余烬。 曾经雄踞此山的万泉宗已不复存在,惟留下的是一片残垣断壁。 “又是一家。” 站在那片废墟前,虚明月出一声无奈的低叹。 在她前方,南凝江正负着手凝神观望,而在再前方,是一批天神宫弟子正在清理废墟,清点残骸。 很快,负责清理的周芳华回报道:“查验完毕。万泉宗总计有人丁三百四十二人,除妇孺外有一百二十七人,尸体总计八十三具,另有四十四具不明所踪。” “果然。”南凝江并不奇怪,毕竟这已不是第一家。 自从无双剑阁之后,唐劫的行动模式就出现了极大变化,每次出手必然纵火焚尸,毫无疑问,他这是在掩饰什么。 掩饰什么,南凝江不知道,但他知道,任何唐劫试图掩饰的东西,必然也代表着某种对天神宫不利的事态。 这刻正思考间,远处天空突然飞来三道人影。 为一人长袍大袖,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当你仔细注意时,却会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压的你几乎抬不起头来,跟在身后的二人则一金衫一银衣,各自持了一柄龙头拐杖,看起来老迈已极。 南凝江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威压,抬头望去,不由脸色一变,忙上前几步拜倒道:“见过玄钟大人,金银二老。真没想到宫里会把玄钟大人派来。” 这玄钟子是天神宫老牌的化魂真人,地位尊崇,实力极高,虽还未到天魁级数,却也已是一位大人物,尊如一国之君见了,也要屈尊相迎。 这刻听到南凝江说话,玄钟子哼了一声:“你以为老夫想走这一遭吗?实在是唐劫最近闹得实在太大,而你们又迟迟没有进展,所以宫里觉得,加派两位心魔真人也未必够,又加了我来,以策万全。南凝江,我且问你,为什么唐劫都已中了沸灵散,你还抓不住他?反而任他大肆杀戮?你可知他最近已灭了多少门派?” 南凝江笑道:“回大人,天下无万全之法,唐劫虽中沸灵散,却不代表就一定会被我们抓到,毕竟沸灵散也有其不足处。” “哦?说来听听。”玄钟子道。 南凝江取出小瓶嗅了一下,然后手一挥,地图出现,代表唐劫的那个紫色雾点出现在地图上:“大人请看,沸灵散之所以可以被用来寻踪拿迹,不仅仅是因为它能定位,最重要的是它能和我的浮光掠影相结合。如果没有浮光掠影……” 南凝江手一收,地图消失,众人眼前只出现了一个紫色雾记。 南凝江指着紫雾道:“三位大人请看,只凭此记,可能确认唐劫的位置?” 玄钟子和他身后金银二老相互看看,同时点头。 的确,有印记,还要有可以可以标明印记所在的地图,才能挥作用。 玄钟子问:“那你不是有浮光掠影术吗?” 南凝江苦笑:“问题就在这儿,我不能一直维持它。” 玄钟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就算唐劫中了沸灵散,南凝江他们也不能无限定位,盖因浮光掠影术本身消耗极大,无法长期维持,正因此南凝江也只能过一段时间开启一次。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因素也在影响我们的追击。”南凝江道:“沸灵散与浮光掠影术的结合,虽然可以将唐劫当前所在标明,但唐劫狡猾,始终都处在移动情况下,使得我们很难一直追下去,只能不断调动前方势力阻截。奈何这些人太过无能,却挡不住唐劫。” “他就不会累?这么飞下去他撑不住的吧?” 五鹰苦笑:“他有穿云梭在,怎么可能撑不住?这厮被困莫丘之初便大肆洗劫各地库房,也不知得了多少宝贝。代步工具于他而言,不过小事。光是我们这边查到的清单里有册可查的各类飞梭,宝船,仙云,唐劫手上至少就有数十件,灵石无数。若是放开了让他飞,他就是飞上几十年都不用歇息的。” 玄钟子听得亦哑然。 周芳华也接口道:“更何况浮光掠影只标记地形,却不标记高度。我们就算知道他在哪里,由地面到天空,数万米长空,他到底在哪一高度却难知晓。浮云万重,唐劫又擅变化隐遁,就算赶到了,一步留神,还是会被他见机遁走。当初数千人围他一个,不也被他跑了吗?” “可你们不是有黄真人相助吗?” “那也得黄真人见到他才行啊。此子几乎不停留,偶有停留必造杀戮。度飞快,可动用的资源比我们还丰富,上天遁地无所不能,您说我们怎么追?”老二也接口抱怨道。 玄钟子他们原是过来兴师问罪的,但是不专业的领导向专业的下属兴师问罪,往往就会变成下级对上级的抱怨诉苦大会。 玄钟子实力纵强,在追踪缉捕一道上比之十二鹰可就差远了,因此他们说什么,他就只能听什么。 这刻被十二鹰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头晕脑胀,只能道:“那不是还有各地传送吗?只要明确他在哪里,我们直接传送过去追他还不成?” “这话是不假,问题是我们知道,唐劫也知道。所以自法华天阁争夺五气朝元散之后,此人就再未靠近过任何有传送阵的大城。他不靠近,我们往哪儿传?” 玄钟子听得亦倒吸一口冷气。 他一生修炼,关心的只是天下大道,对这追杀缉捕的道理从未理解,这刻听他们解说如听天书,只觉得一阵头大,终于挥挥手道:“罢了罢了,这些老夫也不太懂。但不管怎样,不能任唐劫这么闹下去了。” 这段时间唐劫杀的太多,杀得太狠,杀得天神宫都忍不住心惊胆颤。 虽然死的大多不是天神宫人,但是其他门派也是支撑整个莫丘的门派,天神宫是主干,他们就是枝叶。枝叶被砍光了,主干的日子也好不了。再者外围的封堵还在持续,象这种遍布边界的封堵,消耗极大,对生意往来也影响极大,其支出损耗甚至更过唐劫到处杀戮造成的损失。 如果象这样抓他一年,那不用唐劫出手,天神宫自己就得先吐血。 正因此,天神宫迫不及待要赶快抓到唐劫。 每拖一天,都是天价的损失。 玄钟子奉命到此,就是要赶快解决此事的。 南凝江已道:“欲则不达,当务之急其实不是抓住唐劫,而是先任他折腾。他唐劫法宝纵无限,人力终有限,象如此不眠不休没日没夜的飞行,战斗,逃亡,精力终有尽头。当他精疲力尽时,就是我们出手抓他的时机。” 玄钟子摆摆手:“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为了阻断唐劫归路,封锁边界造成的损失,每天都是一个天价。若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我天神宫今年的供奉都不用了,大家都自己种地去吧。” 南凝江滞了滞:“可是太早接触,唐劫未至底限,只怕反抗起来尤有余力。” “这正是老夫为何到此的原因。战斗的事,交给我们几个,你们负责把人逼出来就行了。” 南凝江点点头:“是。” 他一挥手,地图再度出现。 随着他双手挥动,一片山区出现在地图上。 南凝江已道:“根据我们的分析,唐劫虽然看起来是在乱飞,其实却非无目的,他的最终目的,应当就在这里。我已派人在那里预作布置,不过时间有限,许多准备还未做好。现在宫里催促,一些本打算采用的手段怕是也用不上了。不过有玄钟大人,当可弥补这一切遗憾。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调集各方人马,加大力度向其施压,迫使他逃向此地,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那里等侯。” “通灵山脉?”玄钟子目光微凝:“你凭什么认为他一定会逃到这儿?” “因为这里是他唯一能找到反击机会的地方。”南凝江回答:“以我对这个人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放弃。” 玄钟子看着地图,目光渐渐深邃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竟然露出一线恐惧。 随后他才点点头道:“困兽犹斗,这里的确是个好选择。既如此,就在此处,解决唐劫。” ——————————————— 刷! 刀光掠起,带起冲天血水。 唐劫的身体晃了晃,看向胸前。 一道剑痕擦着他的身体掠过,几乎将他劈成两半。 追杀的人,实力越来越强了。 这些天唐劫每战几乎都要受伤,如果不是他领悟生命之道,那些积累的伤势或许能直接拖垮他。起初,为了节省生命,唐劫还轻易不愿使用那种方式,而是任其自己恢复。但是随着战斗的越来越激烈,许多伤势重到他如果不当场复原可能下一秒钟就会死去的地步。 甚至于连本体都遭遇了数次危险。 然而在惨烈而血腥的杀戮中,唐劫对战斗的意义也越有了深刻的理解。 他的刀意在这过程中越凝练与纯熟,甚至于对杀戮之道也开始有了些微领悟,感觉只差一层诀窍便可踏入门庭。 惨烈的厮杀同样让他搜集到足够的魂魄,每一个灵魂,就是一件魂兵。 唐劫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大肆血杀,更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大量的制造魂兵。 通过炼魂珠制造的魂兵在本质上要比那些剑冢宝剑要差了许多,往往数把也比不上一把,但是大量制造的数量优势却又是剑冢所不具备的。 一件件魂器就这样被制造出来,又被唐劫一一碎裂。 残破的金铁被置入社稷图中,在那片荒原上形成一片金属垃圾山。 集结而成的金色沙砾则进入金刃的体内,迅壮大着它的灵性。 仅仅数天时间,金刃的通灵性已再升一个台阶。 无双剑阁毁灭后的第四日,唐劫灭掉四家小门派,制造魂兵千件,金刃通灵度提升由百分之五十提升到百分之六十。 无双剑阁毁灭第七日,唐劫再灭三家,其中包括一家拥有化魂真人的中型门派,被唐劫重施无双剑阁故技灭之,创魂兵一千五百件,金刃通灵度提升之百分之七十五。 无双剑阁毁灭第十日,唐劫将金刃通灵度提升值百分之八十二,此时在他手中灭亡的大中小门派已过二十家,死亡人数过万,在莫丘全境引起轰动。 唐劫的凶狠,疯狂与嚣张,引得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与此同时,七绝门果然也如唐劫所言的那样,开始行动了。 莫丘东北边境部,来自七绝门的挑衅陡然增加,两国之间原本大片的荒芜缓冲带,骤然间出现了大量修者,并公然向莫丘方向进逼。 蔓延了千年的仇恨,终于在这刻再次找到了释放的通道,并一点一点向着莫丘燃去。 与此同时,洗月派也开始向兽炼门正式施压——他们不愿意和天神宫正式翻脸,尤其翻脸只会造成赌约的不作数,对唐劫反而更不利,因此便全力压迫兽炼门,使其无暇帮天神宫。 而在另一面,天涯海阁方面竟然也有了动作。 许妙然入莫丘了。 在她父亲派出的大量人手的“追杀”下,她竟然奇迹般的逃出了天涯海阁。 栖霞境内,六大派几乎都为唐劫搅动,使得界内风云乍起。 而此时,唐劫还在继续疯狂而努力的摆脱追杀。 有一点南凝江没说错,就是唐劫的确想去通灵山区。 因为那里是他唯一能够反击的地方。 他现在的一切努力,战斗,拼搏与隐忍,都是为了通灵山脉的反击,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决战前的蓄势罢了。 南凝江看到了这一点。 唐劫也不介意他看到。 正因此,南凝江才会只请求增加两位心魔真人,因为他知道如果增加的兵力太多,而唐劫又的确有手段知道这边的情况的话,那么唐劫很可能会选择放弃决战。 玄钟子的来到,其实很让南凝江担心。 幸运的是,唐劫的信心显然过了南凝江的预计,他虽然知道了,却没打算放弃。 这一天,唐劫终于停止杀戮,向着通灵山脉飞去。 一场大决战,在前期准备基本完成的情况下,即将上演。 一方是实力强横,有着庞大靠山和源源不断的人手的鹰堂精英,一方则是隐忍,积累诸般手段,底牌,蓄而待的洗月天才。 这是警察与土匪的较量,是组织与个人的较量,也是精英与天才的较量。 在结果出来前,无人知晓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第四十五章 大山 通灵山脉。 这里位于莫丘西南一带,是莫丘西南赫赫有名的山区。 与横断,出云等栖霞大山脉不同,通灵山脉是栖霞界少数依旧保留蛮荒气息的山区,简单的说法,就是这里是一片原始野区,是人力未能至尽之地。 在通灵山脉的深处,是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内中生有无数强大猛兽。和那些受各大派控制或有意放任的地区不同,这里的妖物不是依靠人类的怜悯生存下来,而是依靠通灵山区的诡异与自身的强大。 通灵山脉最大的特点就在于,这里的环境复杂多变。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通灵山脉的地形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变化。山峰会变成沟壑,山谷会形成山岳,此起彼扶,峰峦变化,诡异莫测。 有传言说,这里的山脉是通了灵的,每一次变化都是大山在展示神力,日子常了,这里渐渐就被称为通灵山脉。正因为这个原因,也没什么门派敢于在此地驻扎,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山变迁,沧海桑田,昨天你可能还在山顶高处俯瞰众生,今日就落于海底从山门变成水晶宫。 地形会变,气候也会变。 这里的温度从极热到极寒,变化之快匪夷所思,往往一天之内就能完成从深冬到至夏的转变。 恶劣的自然环境,变化无端的地形,凶残的山中大妖,使得这里成为一片天险绝地,与那些“保护区”不同,这是一片自由的土地,虽然它在名义上被划归莫丘,生活在这里的生命却从未俯于天神宫。 一千多年前,天神宫曾试图真正征服这里。 他们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惨败。 三千多名修者组成的庞大联军在一位紫府真君的带领下开进山中,试图找出山脉变化之迷,掌控此山,结果却全部失陷山中。天神宫倾尽人力竟救不回一名修者。三大真君联手施威,却受这大山怪力影响,竟难以挥作用,在用尽诸法无果下,最终还是天神宫的仙台祖师出手,以无上神威震压此山,山中怪力这才略有遏止,入山修者这方得以脱身,却是再不敢进入。 此后通灵山脉名声大噪,天神宫雄霸莫丘,却拿一处山脉无可奈何,也成为天下笑谈,更使得通灵山区继续着它的桀骜与顽强,屹立在这片土地上,成为最后的神秘之地,天险绝地。 后者使它成为修者冒险的好去处,每年都有修者到此一探究竟,更常有修者自夸进入通灵山区多远多远以作炫耀资本。 在了解过这片山区后,唐劫选择通灵山脉作为他反击战场的原因也就简单明白了许多。 这里不是天神宫掌控之地! 这是唐劫唯一能够找到的,身在莫丘却不受莫丘掌控的地方。 只有在这里,他才不会被四面围堵,不用担心面对源源不断的敌人援兵。 除此之外,通灵山脉复杂多变的地形更是南凝江地图的克星,南凝江的地图纵然绘尽天下,也不可能有通灵山区的地形图,一来他不可能看便全境,二来这里随时随地可能生的变化也使得地图随时作废。 没有了地图作为参考,沸灵散的效果就要下降一半,充其量指出唐劫的方位,却很难再给出固定位置。 唐劫大可以利用周边复杂之地形与敌人玩躲猫猫。 最后就是通灵山脉也的确是个多宝之地,作为人迹罕至之地,这里的珍稀材料明显要比外间多许多。大量的珍稀材料为唐劫布阵提供了良好条件,当然,前提是不会因地形变化而将阵毁去。 正是因为这一系列原因,唐劫选择了通灵山脉,外部条件如此好,傻子才会不利用呢。当然,结果就是南凝江也几乎不费什么脑子就猜到唐劫会在此处与他决战。 这一天,唐劫终于来到了通灵山脉。 他从空中降落在这片山区的边缘处,这是大山的规矩。 据说在这里,除非是被大山认可之人,否则无人可在其上飞行。唐劫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他对通灵山脉的了解主要还是来自传言,但是在这怪力弥漫连紫府都可对抗,仙台都无可奈何的地方,相信传言显然比不相信要聪明得多。 站在山区的边上,唐劫对着山脉鞠了一躬,以示礼敬——这是他一贯的习惯,别管对方是不是人,喜不喜欢自己,先示个好再说。 礼毕,唐劫向山内走去。 山内的道路很崎岖,不过难不倒唐劫。 他一步一步行走在山间,就象个观光客。 山中的风光很美,高大的树木一直伸展到天空,根根直立高耸,高大的树冠遮蔽光线,只透过稀疏的光斑。脚下的泥土是紫红色的,看起来就象是渗了大量血水而成。 唐劫不知道这是什么土,不过他知道这不过是通灵山区的其中一种表象罢了。 由于山区的多变性,使得此地所有的景色都是暂时的,不具备代表性的。今天可能看到的是紫红色泥土,明天看到的就可能是银白色泥土。 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在这通灵山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作为依靠。 行走在山中,隐然可以感到一丝力量在空气中漂浮。 那是大山的力量,一种无形的威压 在这大山中,所有的修者都要受到大山的制约,越是实力强的修者越能感受到这种制约的力量,越是威力大的法术也就越是难以施展成功。当年那位天神宫的紫府真君就是因此受到大山的压制——他进入的太深,而入的越深,压制的就越狠。 当然,这不是说强者入了此山后就如同废物。 世事并非皆如人意,也绝不可能如此便宜唐劫。 修者在山中受的压制,总体而言还是呈比例性的,高阶修者因为更容易感受到压力的缘故,或许受影响会更大些,却绝对不会下降与低阶修者同水平的地步。 正因此,在此山中,高阶依然是高阶,低阶也依然是低阶,差距或许会有所减少,但总体上不会有什么变化。 当大家都降的时候,就相当于谁也没降。 正因此,象玄钟子这类化魂修者才会依然有存在意义。 但是对唐劫而言,事情却并非如此。 同比下降,看起来是没什么变化,但不变的只是比例,而不是绝对值。 如果说脱凡巅峰和化魂是十比三百的比例,那么在大山威压下,这个数字可能就变成了一比三十。 表面比例不变,绝对值却出现了变化。 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受或少受大山威压影响的。 比如雷珠; 比如炼体; 比如金刀; 比如其他一些什么。 当绝对值下降时,这些存在的意义就等于提升。 当然,这种提升也是有限的,但正因其有限,方会不受南凝江等天神宫人的在意。 战斗就好比是在下一场棋局,你不能指望一下子把对方打死,而是要密切注意每一个细节,在每个细节上占便宜,一点一点拉近距离,并找准时机反击,方可有希望奠定胜机。 正因此,唐劫的每个计划都是简单而清晰的,他的敌人能够看到,却不会在意——人的大脑先天性决定了人类不可能事无巨细的查清每个环节,把握重点方是关键。无论南凝江有多聪明,他能看到唐劫的十个细节,却不可能看到他的一百个细节,也就注定了会有遗漏。 能这样就行,通灵山区的反击战,就是要依靠这无数的细节来争夺先机,这一次,唐劫和对手打的,就是一场比拼耐心与细致的战争。 ———————————————— 脚落在草叶上,出沙沙的声响。 唐劫看了一下四周,明显可以感到这里的树木已经低矮了许多。 越往里走,树木越低矮,间隔越稀疏,这与一般的山区完全相反。 这或许是因为通灵山区多变的环境,导致了生长在这里的植物需要有极大的适应性。过于密集的植被会在地形变化时受到严重的摧毁,相对宽松的环境才更适合生存。 同样的道理,高大的树木其实也不利于在这种情况下生存,低矮方为生存之道。 千万年的沧海桑田,早使得这里的一切都向着生存的需要靠拢,生命因此变得坚韧,一些树木甚至可以主动变化颜色与形状——它们没有成精,只是因环境而变化出的先天能力。 唐劫已经入山五百米,再往前就过安全线了。 所谓安全线,就是说再向里深入,就会有各类莫测风险。至于外间这五百米,却是无数修者前仆后继,在与大山的较量中,渐渐积累而成的。 从这方面上说,人类还是赢了一小步的,从大山这里抢到了五百米生存权。 然而千百年的展,他们也只抢到了这五百米。 通灵山区面积辽阔,占地约十余万平方公里,单是贯穿南北的山区长度就近千里。 以半径为准,近五百里的纵深,修者所得却不过五百米,可见此山征服之难。 而对于唐劫来说,他还未跨过那条生死线,就已经遇到了麻烦。 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一只吊睛白额的大老虎不知何时出现。 它盘踞在石上,冷冷注视着唐劫。 生死线不是绝对线,只是风俗,是习惯,是默契,是可以被打破甚至于无视的存在。 这只妖虎或许是山中待的寂寞了,竟然主动来到外围。 它看着唐劫,眼神中毫不掩饰杀意。 唐劫眉心中一点光华闪动,只略微扫了扫,他已知道此妖境界。 “开智中品。”他说:“能说话了。” 那妖虎却不理会他,只是盯着唐劫。 唐劫无奈摇摇头:“我对老虎有好感,不想杀你。所以……别挡道,伙计。” 随着他的说话,唐劫稍稍展露了一下自己,脱凡巅峰的气势尽现无遗,那只老虎终于向后退开。 唐劫这才举步离去。 那妖虎看着他,一动不动,虎目中泛起光华,却不知在想什么。 “那个家伙追在我们身后呢。” 在行走了一段路后,伊伊突然说。 她坐在唐劫的肩上,手里正在编织着一个花冠。尽管已过了二十多年,但是草木先天长寿,在过了幼年时的疯长期后,伊伊的生长度也慢了下来,如今依然如女童般,看起来与过去差别不大。 尽管如此,心智却是渐渐成熟,不用唐劫提醒,伊伊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伊伊很快就现虎妖并未离去。 “是树告诉你的?”唐劫问。 “不是,是闻到了气味。”伊伊的小脸耷拉了下来:“这里的树木都好古怪,我没法和它们沟通。” 唐劫叹了口气。 一个细节失败了。 本以为有伊伊在,在山区中打伏击战会方便许多,但是通灵山区的怪异在给唐劫提供便利的同时,也抹杀了他原有的一些优势。 “法术呢?”唐劫问。 伊伊小手一扬,附近的一些草木开始快生长,按照伊伊的心意组成花宫。 这是伊伊平时最爱玩的游戏,既锻炼了法术,又不破坏环境。 但是这刻伊伊使来,虽然花宫不减,伊伊的额头竟已隐然冒汗。 她说:“好累,这些植物都不听话,好费力才能驭使它们。” 目光在那些植物身上扫了一圈,唐劫道:“别着急,伊伊。” “可是我法术都要用不出来了。”伊伊急的都快哭了:“我能感觉到,越往里面走,那些植物的反抗就越厉害,再往里我可能连一根草都指挥不动了。” “所有人都一样。”唐劫淡淡道。 信手点出一记飞星指,在动的那一刻,唐劫感到周围压力陡增,以至于他用出数倍的灵气才能冲破这压力释放出来。 当那一点星光落在前方的一棵数上时,扑的一声,在树上留下一个小点。 随后山风袭来,伊伊陡然叫了起来。 在她的叫声中,好不容易生成的花宫突然间崩消瓦解,伊伊吓的脸色都变了:“它生气了!” “谁?”唐劫话未出口,就见那刚刚被他飞星指点中的老树突然间凝聚出一张巨大人脸,对着唐劫出了一记无声的咆哮。 见鬼,是个树精。 唐劫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指竟然就戳中了一只树精,大惊之下急退,下一刻就听嗖嗖嗖无数藤蔓破空飞刺之声,正是那树精的根须攻击。 这根须攻击唐劫见过也不止一次,当年他灵台境的时候就曾应对过,何况现在都脱凡巅峰了。 但就在他飞退的时候,只觉得空气中压力再增,竟让他气息运转有那么几分不灵便,唐劫一下子没能适应过来,度慢了慢,竟是被那树精一记藤蔓缠绕打在身上,总算他及时动无相金身,这一下藤蔓攻击打的他全身金光大冒,竟是抽得直飞而出。 就在他飞入空中的同时,一声虎啸骤然传来。 先前出现的那只吊睛白额虎妖突然间冲了过来,对着唐劫就是一记虎掌拍击。 啪! 唐劫中掌同时,向着身后再点一指,那虎妖在空中一个扭转轻松躲过,正落在一棵树上。 唐劫这边已翻滚着落地,出一声闷哼,低头看去,就见身前已出现一个虎爪印。印记不算太深,在唐劫强大的生命力下,很快就转淡,消失至无。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事实还是告诉唐劫,他受伤了。 伤在一只开智中品的虎妖手里。 这种事已经好多年没生了。 “哥哥!”伊伊惊呼起来。 唐劫眨都不眨地看看虎妖,再看看树精:“它们不受影响。” “什么?”伊伊一下没反应过来。 唐劫重复道:“它们不受影响,不受这大山威压的影响。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一些助力与提升。” “那岂不是说……”伊伊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里的妖物比外面厉害。”唐劫替伊伊说下去:“怪不得这虎妖见到我境界比它高后,竟然还不跑,而是跟在我们身后……它想越级杀我。” 伊伊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唐劫的意思她已然明白,原来那虎妖之所以追在他们身后,是因为等他们进入得再深一些,受这大山影响再大一些再出手。如果不是树精出现,它或许还会再等等,就象是等待猎物自动投入罗网。 在这通灵山区,妖与精才是越级击杀的好手,因为它们受到了大山的眷顾。 不过遗憾的是,这只虎妖遭遇到的是唐劫。它虽然聪明,虽然知道要利用地势削弱对手,但显然它不知道唐劫的实力早不是脱凡巅峰可以比拟,错误的判断使它过早的起攻击,也就使得它注定失败。 下一刻它猛扑而出,在空中呼啸出凛冽的虎王气势。 唐劫只是侧闪而过,在躲避那虎妖的同时,随手一把抓住那虎妖头皮。 这一下电闪而出,那虎妖闪避不及,竟是被唐劫一把抓住,唐劫转手一砸,已将虎妖狠狠掼在地上。手中金光一闪,金刀出鞘,在将那树精刺来的藤蔓削断大半的同时,正点在虎妖咽喉处。 这一下那虎妖再不敢动,同时树精也出一声尖利的嘶嚎,终于意识到碰上了硬点子,从泥土中钻出无数根茎,如腿般带着身体向山中跑去。 伊伊大叫:“走了一个!” “让它走。”唐劫道。 他冷冷看着那虎妖,道:“我可以不杀你,但是别再来烦我。” “恩?”伊伊吃惊地看唐劫。 唐劫缓缓收刀。 虎妖翻身坐起,狠狠瞪着唐劫,好一会儿,终于转身离去。 “哥哥。”伊伊轻声道。 唐劫拍拍伊伊的小脑瓜:“残痕告诉我,十二鹰已在赶赴此地的路上,最慢今夜就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做什么的时间?” “小傻瓜,当然是把这里变成我们主场的时间。” “变成主场。”伊伊喃喃低语。 是了,通灵山区现在还不是他们的主场,在这里,无论他们还是天神宫,都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毫无疑问,唐劫想要摆脱这种限制,这比杀死一只树精,干掉一个虎妖要有意义得多。就算做不到,至少也别增强敌意。 “那要怎么做?”伊伊问。 “先……要敬畏!”唐劫看向远山,喃喃说道。 第四十六章 调离 又是一天结束。。。 阳光渐渐淡去,黑暗回归人间。 一艘硕大的画舫在空中漂浮着,从两侧伸出大批的船桨,拍打在空气中,带起一片片的空气波纹,画舫看慢实快,在天空中高飞翔,直到逼近通灵山脉方才停止。 从画舫中飞出足有数十名修者,为者正是南凝江。 他们从空中直飞而下,落在山区前的一片空地上。 空地上早有一名黑衣修者在等候,见到南凝江,上前拜倒:“鹰堂下属蒋希之见过南大人,见过诸位上师。” 南凝江挥挥手:“罢了,说说你的现吧。” “是!”蒋希之头一点道:“属下与同僚总计一百三十二人,在接到南大人命令后就在山区各处地点布下监测法眼,可以确认,唐劫就是从这里进入的通灵山区,时间为四个时辰前。” 玄钟子长眉微挑:“你竟早早派人监视四周,到是准备充分。” 南凝江笑道:“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通灵山区面积广袤,知道他进入的位置后,一来方便追查,二来也知道这附近有什么资源。唐劫毫无疑问是个追踪与反追踪的行家,所有的反追踪行家都擅长因势利导因地制宜,更不会随便选个地方进去。我们不知道唐劫对通灵山脉了解多少,只能当他全部了解,那么他选择的进入山区的地点就必有考究。要想知道他想做什么,就得知道他为什么从这里进,这里能给他什么。” 玄钟子听得眼中连放异彩,连连点头:“有道理,既如此,想来这些日子你也不是只做了这一点准备吧?” 南凝江笑道:“那是自然。” 说着转向蒋希之:“让你们找的人,找到了吗?” 蒋希之回答:“回大人,找到了。此山周边一百四十二个村子,总计有三百余户人家是这通灵山的老客。经过筛选后,我们找出了十户人家,他们已愿意为我等向导。” “向导?”玄钟子微愕。 南凝江已道:“没错,就是向导。大人千万莫小看了向导,虽然都是些凡人平民,却是在这通灵山区里靠山吃山惯了的,有些事,我们做不到,他们却能做到。在这地方,一个合格的向导比一个强大的修者更有意义。” 旁边蒋希之已陪笑道:“南大人说的没错,别看那些人平民都是凡人,在这山区之中却个个有自己的绝活。咱们修者在此山中最远不过走入五百步,那些个凡人往往却能走出数倍于我等的距离。” “数倍?”玄钟子大感诧异。他早年时也曾来通灵山区探过险,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通灵山的恐怖。整座山就象是一个巨大的妖怪,充满了神秘,诡异与变化。当年他险死还生也不过走出那么几千米,现在蒋希之竟然说那些凡人也能做到,实在让他惊奇。 蒋希之道:“没错,所以说这些向导还是颇有些本事的,有他们在,我们可以少惹许多麻烦。当然,由于自身实力有限,有些地方他们也去不了,但若是加上我们,定可挥大作用。” 玄钟子赞叹道:“没错。” 南凝江说:“除布置监测与向导外,希之他们另外还对山区做了一些调查,绘制了一份粗略地图。” 南凝江手一伸,蒋希之已将一份地图呈上。 黄越诧异,问:“通灵山区地形多变,沧海桑田须臾间事,要地图有什么用?” 南凝江回答:“至少在变之前,还是有用的。” 众人这才恍悟。 这份地图制得极粗糙,鹰堂的属下不能深入大山,主要还是通过远观将整片山区地形大致绘下,尽管如此,对于大家搜山依旧有极大帮助。 南凝江准备充分,让大家都赞叹,玄钟子已道:“不知南小友还有何准备?” 南凝江将地图一摊,指着其中一点道:“这里就是我们目下所在。唐劫既然选择了通灵山区,应当就知道通灵山区的可怕之处。他不可能傻到一路向内深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进入山区一段路后,向两侧行进。” “你是说,他会绕着大山走?”何岳阳问。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南凝江道:“他或许有胆子进入一千米,两千米,甚至三千米,但他终不可能一直前行,深入到核心处……那毕竟是连真君都无法自由进出的地方。” “那他会向哪边走呢?” “这就不知道了,但不管哪边,他的活动范围都离开不这一带。”南凝江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圈:“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整片区域纳入控制中。” “就凭我们这些人,要控制这么一大片地方?难!”虚明月道。 “所以我才另外又调了些人来啊。”南凝江微微一笑。他突然拍拍手,就见远处陡然飞出数百名金衣人。 这些人以整齐的队形飞出,一望可知训练有素,就连玄钟子都不由眼神微收道:“喋血堂弟子。” 天神宫也有自己的战部,那便是喋血堂。 这刻随着大量喋血堂弟子的出现,一名金衣人已冲到南凝江面前,大声道:“喋血堂下属王铁心,奉神堂主之命,领喋血堂下四战将三百弟子,六百战卒,供大人驱策!” 南凝江已拱手道:“多谢神堂的支持,南凝江感激不尽,就是要委屈王大人一段时间了。” 王铁心大笑:“南大人客气了,只要能抓到唐劫,你我都是大功一件。” 喋血堂弟子个体战力或许不比其他各堂强,联手战力却不容小视。 此次南凝江要来的是三百名喋血堂弟子,平均境界在九转到开识之见,但就是这样的境界,只要十人联手,就能挥出将一个灵环真人的实力,作用之大可想而知。 无论哪门哪派,一旦有正式战部弟子参战,那么形势就会出现极大变化。天神宫不可能派出数百个真人去追杀一个脱凡巅峰,但是派出数百名战部弟子却是很随意的事。 谁也没想到南凝江竟然会索要来三百喋血堂弟子,心中纷纷雀跃不已。 南凝江已道:“既然帮手来了,那我就不客气调兵谴将了。” “愿听南大人吩咐!”所有人同声回答。 南凝江这方指着地图道:“那好。唐劫的活动区域,不出意外当就在这一带。趁他见机逃跑之前,我们要做的先就是封堵住这一带,缩小他的活动范围。七弟,十妹,你们领一位战将和一百喋血堂弟子,封堵住南边一带,唐劫若是从你们的布防带逃出去,就要问罪你们。” “是!”两名小鹰同时答应。 “六妹,小十二,你们领一位战将,一百喋血弟子,封堵北边。” “我?”夕残痕微微一楞。 “对,你!”南凝江回答:“有什么疑问吗?” 夕残痕长吸一口气:“没有,一切悉听大哥指派。” “那就行。” 南凝江已继续吩咐下去,只是目光依旧有意无意的扫向夕残痕所在空处。 他后面说什么,夕残痕已经听不见了。 他的心中泛起一片惊涛骇浪:他在故意支开我! 这段时间,唐劫能够逍遥天外,与夕残痕的通风报信有着极重要的关系。正是因为夕残痕的报告,唐劫才能随时掌握十二鹰的动态,从而得以迅变向,提前脱离。 可以说,南凝江虽然在唐劫身上下了沸灵散,唐劫却有夕残痕这个比沸灵散更有的反追踪道具。正因此,南凝江几次尝试性的抓捕才会失败。 然后这也无疑让南凝江进一步认识到,身边可能真有唐劫的人。 夕残痕自认为做的诡秘,心有灵犀无迹可寻,但怀疑却是不需要证据的。即便夕残痕在那之后一直在南凝江身边,可怀疑的种子一旦芽,就轻易无法洗脱。 至于现在,他终于要找机会把自己调开了。 南凝江让他单独领军,无疑就是对他怀疑的明证。 最要命的是,如果唐劫事后不能再掌握南凝江动向,那几乎就是在告诉南凝江,内应就在四人中间。 而以南凝江的头脑,既然派出另三人,就必然是有办法证实那三人是不是内应的。 换句话说,揪出他来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夕残痕也是一阵心寒。 如果不是他习惯性隐身,旁人只能感觉到他的存在,看不到他的表情,那么这一刻他的脸色变化只怕已被人尽收眼底。 南凝江的排兵布阵还在继续,随着布置,整片山区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下。 夕残痕看着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心中却是一片乱麻。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唐劫! 是了,这事还得问唐劫。 他想到。 正打算使用心有灵犀,耳边却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十二弟,还楞着做什么?” 夕残痕抬头,就见一个温婉女子正在他眼前。 “六姐。”他说。 六鹰司红线,精擅人心与拷问之术,擅搜魂,通问心,凡经过她手之人,无一能保留秘密,别看外表温婉,其人却心狠手辣。 南凝江把她派给自己搭档,这简直就是授命她查自己。 夕残痕强自镇定心神:“我习惯了独来独往,从未有过领兵作战的机会。老大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派我领喋血堂,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司红线笑道:“所以才为我们派了位战将啊。” 说着手一挥,指向身旁一位金甲人道:“这位是赵红开战将,将与我二人一起负责北部封锁线。不用担心,有赵战将在,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夕残痕无奈,只能点头,三人已带着人向北边而去。 看着夕残痕司红线他们消失的背影,南凝江突然笑了笑。 他说:“希之。” 旁边蒋希之道:“属下在。” “传令下去,等我们入山后就开启大阵。” “是!” “大阵?什么大阵?”众人不解。 “封山大阵。”南凝江淡淡回答,对着地图划了一圈,这次却是整个划了进去。 梁真人愕了愕:“封山?封锁整片通灵山?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已经封锁了这一片山区吗?为什么还要把整个山区都再次封锁?” 南凝江回答:“对付狡猾的敌人,怎么可能只依赖一层防御?刚才布置的封锁虽好,却依旧只封锁了南北东三面,西面山区内,却是我们无法封锁的。谁也不知道唐劫会不会继续冒险深入,一旦他真这么做了,我们的布置就全完了。” 南凝江布置的是u形而非o形封锁线,这种封锁的最大问题就在于他无法封堵通向大山内部的路,从而也就挡不住唐劫的冒险。 “他不会深入的,那样的话他会死。” “他不需要入的太深,只需要比我们的防御线深就可以了。也许只是一步之差,就够他绕过整片防御线。”南凝江悠悠道,手指在地图上无意识般的敲击着。 南凝江这话的意思已是再明白不过,他分明就是在说,有人会向唐劫泄露关于封锁的具体深度,好方便他逃亡。 虚明月已道:“南凝江,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 真要说到暗助唐劫,其实虚明月的确是比夕残痕更值得怀疑。毕竟夕残痕与唐劫的过去没人知道,虚家与唐劫的关系却人人明白。 也就难怪虚明月会怒了。 南凝江笑道:“虚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在说一种可能。若我不相信你,就不会留你继续在这儿了。不过万事有备无患,我不会把希望全放在一道合不拢的封锁线上的。西面,天空,甚至地下,都是唐劫可能逃逸的通道,虽然可能性很低,但只要有可能,就必须中断他。所以在此线之外,建立一道封锁全山的封锁线更加安全。” “那得花费多少资源啊!为了一个唐劫,劳师动众至此。”玄钟子摇头叹息。 “事实上,是省掉多少资源。”南凝江回答。 大家惊奇看南凝江。 南凝江悠悠道:“确认了唐劫在手里,封住了通灵山区,莫丘的边境线也就可以解困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南凝江敢有如此大动作。 没错,把唐劫封在通灵山区的成本,总比封在莫丘要小得多。 原本耗资巨大的投入,在南凝江这么一安排一对比下,到是立刻成了为天神宫节省大量资源的典范——唐劫还没抓到,南凝江先立了一功,还有什么比这好的? 明白了这点,就能明白南凝江为什么有心拖延,非等唐劫进山再抓了。 知道这一切,大家也对南凝江叹服不已。 玄钟子已笑道:“南小友步步为营,匠心独运,佩服,佩服。如此一来,唐劫就真成了瓮中之鳖,纵然上天入地也休想逃离。不知除这些之外,南小友还有什么奇招啊?” “算不上什么奇招。”南凝江回答:“只是又多请了几位朋友来帮忙。” 说着他回身看向身后。 几名弟子打扮,黑巾罩头,看起来象是鹰堂下属的修者,突然一拉头罩,现出真容。 为二人对着玄钟子一拱手道:“封不智,钱英晨,见过玄钟大人!” ————————————— 夜,深了。 伊伊趴在草丛中睡觉。 唐劫则坐在山中的一快大石上,盘膝打坐。 他在感受这天地间的怪力,尝试着与他沟通。 可惜的是,无论他怎样做都得不到回应。 唐劫对此到也不奇怪。 为了征服这片大山,天神宫千年来也曾想尽办法,武力政府不成,就改以沟通,寻找大山的奥秘。 可惜用尽方法,他们也得不到大山的回应。 唐劫并不指望自己之前一些简单的示好行为就能“感动”此山,那么做更多的只是一种有备无患——有些事做了未必有效果,不做却可能更遭。 因此尝试沟通失败后,唐劫也不泄气,左右无事,便干脆继续修炼。这也就是他,在被人追杀的情况下还始终有心思修炼。 灵气伴随着呼吸吞吐,在唐劫身体内行走,为唐劫的成长提供点点滴滴的力量。 正再入神之际,心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是夕残痕。 “公子。”他说。 “什么事?”唐劫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夕残痕这个时候找自己,多半没有好事。 果然,随着夕残痕的说话,唐劫的心也随之沉下。 南凝江竟然把夕残痕调离了?是怀疑他?还是巧合? 那一刻,唐劫先考虑的是如果夕残痕被现,那该怎么办? 这刻想了一会儿,唐劫回答:“他故意把安排说一半就把你调开,显然是故意借你的口把消息传给我。如果我对你知道的内容有所防备,而对你不知道的内容无防备,那几乎就可以证明你是内应。” 夕残痕回答:“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怀疑在我不知道的那部分安排中,恐怕还有南凝江布置的真正杀手。三百喋血堂弟子只是明面上封锁,暗地里当另有一套追杀手段。” 同一件事,这两人先关心的却都是对方,那一刻随着说话,唐劫夕残痕心中都是一热。 夕残痕已道:“被天神宫现,我不怕。大不了抽身离去,反正我对天神宫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但是帮不到公子你脱身,我走也走得不甘。” “我可不甘心就这样让你暴露,你留在天神宫,只会对我有好处。” “那惟今之计?” 唐劫目中已露凶光:“死人是不会怀疑的。” 第四十七章 漫长的前哨战 越往里走,压力越大。 唐劫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知道如果说原来的压力还在朦胧之间,那么随着一路深入,这压力已变得越来越真实,即便是无知凡人都可以清晰的察觉到。 踏着山间厚厚的草泥,唐劫只觉得身上一阵沉重,感觉上有些象水月洞天的登峰之行,步履维艰。 怪力如空气,无所不在,充斥于山间。 唐劫尝试着运转了一下身体与呼吸,能够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经被压制到初入开识的地步。 而伴随着那无形的威压,是山间无处不在的危险。 扑! 不知从哪儿射出的一道灰线擦着唐劫的脸飞过,正打在不远的一颗大树上。 灰黑色的腐水从树内流出,那树很快就被腐蚀烂尽。 “是灰线蛇液。”唐劫只看了一眼便已确定,这种蛇有剧毒,最喜欢躲在草丛中释放毒液,它的毒很猛,且与境界直接相关。看刚才这一下,只一击便将整棵树腐尽,至少也是开智阶的灰线蛇,以其毒性而言,唐劫中了就算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这还只是外围! 唐劫没有去抓灰线蛇,这东西是妖物中有名的刺客,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他摇了摇头道:“小心点,伊伊。” “恩!”伊伊认真回答,张大眼睛四处谨慎地看着,尽管她什么也看不到。失去了对植物的感应能力,小姑娘就仿佛成了瞎子聋子,许多东西再无法察觉。 伊伊讨厌这种感觉,她看着唐劫道:“我们不能飞吗?在空中飞多好,没有这么多麻烦。” 唐劫抬头望去,一只苍鹰正从头顶掠过。 他喃喃道:“那会受到大山的厌弃,甚至攻击。” “攻击?”伊伊轻声问。 “是的,攻击。”唐劫肯定地回答:“再说了,只有在这里,我们才有反击他们的机会。” 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近。 这里虽危险,却不致命。他能应对,那么南凝江等人也就一定能应对。 必须继续向里走。 这是一场追杀,同时也是一场较量耐心,毅力与勇气的竞赛。 在直接对抗前,先比的就是谁能,谁敢进的更深,更远。 借助于大山中恶劣的环境,自然淘汰一批人,正是唐劫的打算。 但是对南凝江来说,这一切正在他的预料中,并为此做足了准备。 丛林外围,一队人正在行进。 为的是几个披着蓑衣,戴着藤帽,手吃竹杖的老汉,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些身着布衣,面貌朴实的年轻男子,一个个都背着竹篓。 再往后才是南凝江等人。 每走一段路,这些年轻人就会从竹蒌中捧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洒在地上,然后跪在地上默默颂念着什么。他们用的是当地的方言,很难听懂。 “他们在说什么?”周芳华问五弟。五弟曾是这一带人,虽非山民,对这一带的土话到是相对能听懂些。 “在向山神祭拜,祈求山神的宽恕。”五弟回答:“这是当地山民入山的一种习俗。” “山神?他们认为这山里有神?”二鹰田钟冷笑道:“真是笑话,他们难道不知道修者就是神!” 旁边小鹰也道:“就是,神不是拜出来的,更非天生地长,而是我辈修者修出来的。放着眼前的真神不去拜,却却拜那劳什子的山神,真真可笑。” 南凝江笑笑:“和一群无知之辈较什么劲。人们崇拜的,总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一旦真实了,也就不具备膜拜的价值。正因为他们不知道神为何物,所以才会拜神。而如我等,正因为知道神不过是我们修仙途中的一道槛,一种必然,一份追求,一个方向,所以才不会拜神。就算这大山真的有了神,在我们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个强大些的怪物罢了。” “那你觉得他们这样有用吗?”周芳华用下巴指指那些山民向导。 南凝江回答:“不知道。不过我们只要知道,他们是整个莫丘最了解大山的人就够了。”他的目光微微收缩起来:“有了他们,再加上我们,就能比唐劫走得更深,更远,更安全……想要利用山势干掉我们,哼,他注定是做梦!” 祭拜的山民这刻已站起,重新向山中走去。 他们没有沿着山路直行,而是从一侧的小路绕过去。 “小五,问问他们为什么绕行?”玄钟子道。 五弟便向山民喊了几句,然后回答:“他们说通灵山区没有山路,那条所谓的山路其实是蛇道,前面有条大蛇。在通灵山区,第一条经验就是别走成形的路。” “那你告诉他们,有我们在,别怕妖怪。”有人笑道。 五弟喊了几声,摇摇头道:“不行,第二条经验,在山里轻易不要沾血。” “笑话,他们不是一直进这山打猎的吗?” 五弟面色一整:“是轻易不要!为了过路而杀死一条无辜的大蛇和为了生存而杀死是不一样的。还有他们也不打猎,他们只是拾取一些已经死去的妖物尸体又或者一些珍贵的材料出山贩卖。” “材料?”南凝江抬头:“你说他们知道这山里哪里有珍贵材料?” “当然。”老五回答:“他们就靠这个生活。他们了解这座山,知道哪里的材料可以采,哪里的不可以,为此他们付出了无数生命。” “还有不可以采的地方?”周芳华好奇。 “是的。有些地方看起来无害,其实却充满凶险。”五弟回答:“如果不小心采错了,就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 刷! 唐劫急退,手中刀光一闪,已将那急扑而来的如獠牙巨嘴般的花朵斩落。 那巨嘴花落在地上,瞬间扭曲成一张巨大的怪脸,出疯狂的嘶嚎之隐。 下一刻就见地底嗖地窜出无数花儿,一个个张开獠牙巨口,出冲天啸音,紧接着远方竟现出大片蜂群,嗡嗡地向着唐劫飞来。 “妈的!”唐劫骂了一句,转头就跑。 他不过就是现这一带有生长了过数百年的紫极草,就打算摘一些下来作为后面布阵的材料,没想到紫极草未到手,却惊动了旁边那奇怪的食人花。 这些食人花唐劫从未听说过,根本不知道是何品种,但其凶悍之处却令人震惊,更别说它们竟还能召唤蜂群,他要不想在这山中大开杀戒就只能跑。 这一下抱头飞窜,一跑就是极远,直到蜂群追不上唐劫,自动折返方才结束。 停下脚步,唐劫看看四周。 到处都是丛生林木。 伊伊有些惊讶:“我们现在在哪儿?” “搞不清了。”唐劫摇摇头。 山区中本就方向难辨,这一通乱跑,让他们彻底迷失,再不知身在何处。 “这下可麻烦了。”伊伊有模有样的摸着下巴道。 “麻烦?我到不觉得。”唐劫笑笑:“别忘了我们不需要找人,作为逃亡的一方,我们可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要不和他们碰上就好。找人者才需要确立方位,辨明自己的位置。” “他们能吗?” “当然,他们有向导。”唐劫笑笑。 “向导?那就是说,他们会比我们更熟悉这山了?那不就是说,你不能靠大山解决对手了?” 唐劫笑了:“不容易是真的,可谁说向导就是万能的?别忘了这里是通灵山区,最为多变的山区,所有的经验都受到时间与地形的影响,他们注定不可能用经验替代全部。更何况,经验是经历的积累,只要经历的时间长了,我们也会有经验。” “经历的时间长了?”伊伊惊讶地看唐劫。 “对,这注定了是一场持久战,我可没打算在几天内就解决对手。”唐劫意味深长的回答。 说着一转头,他已向着山内继续进。 正如唐劫所言,他与天神宫的争斗,就是一场你追我赶的拉锯战,任何缺乏耐心,试图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的对手,都注定了失败。 耐心,是这场对决中的关键产物,谁更沉得住气,谁更持久,谁就更有可能成为赢家。 有趣的是,唐劫和南凝江在这方面都是人才。 南凝江似乎也做足了准备,无论唐劫怎样隐藏,他都象一只敬职的猎犬,锲而不舍地追在后面。唐劫在山中获得的痕迹无法久藏,而每被现一次,南凝江的追捕就会靠近一次。 有一次南凝江的队伍距离唐劫甚至只有数百米,当时是在阴暗的林间,唐劫依仗天目抢先一步现南凝江等人,得以及时避开。 事实上这已成为他躲避南凝江最重要的手段,依仗石衣,他无惧神念搜索,而在洞察彻远方面,天神宫却无人及得上他。 当然唐劫也知道,象这样的优势只能保持一段时间,要不了多久,南凝江就会意识到问题,到那时他一定会调来新的高手弥补这个缺陷。这也是南凝江最大的优势所在,无论需要什么样的人才,他总能第一时间找到。 与此同时,唐劫被困通灵山的消息也渐渐传了出去。 莫丘内无数门派风起云涌,纷纷向着通灵山这边涌来。 这其中有些是为了巨额的赏金,也有些是为了被唐劫杀死的故人,更有些根本就是当初的受害者,比如无双剑阁的那几位真人。 大量的修者从四面八方向这里云集而来。 唐劫则一如既往地在山中窜行着。 通灵山区很大,有足够的生活空间。即便是不向内部深入,唐劫也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而随着在山中一天天的生活,他对大山的了解也渐渐加深。 他渐渐熟悉了这一带的地形,知道了这一带哪里有讨厌的妖物,哪里的材料周围是陷阱,哪里有秘密的山道,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在这大山中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要做。 他学得飞快,山民们千百年来传承的知识,无数人命堆积出的经验,唐劫只用了数十天就掌握了。 这不奇怪。 他是修者。 山民以生命为代价得到的经验,他用一滴血,一个微不足道的伤口就能获得;至于时间就更不是问题了,山民们以生存和获利为目的,而他却以长期生存为目的,所以当山民们得到一点好处时就会放弃探索,唐劫却不会。 这使得唐劫学习的进度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他每天都在进步,都在了解。 正如唐劫所说,经历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有了经验。 当然,既然是经验,就少不了要有教训。 有一次唐劫在一个小水潭边看到了一种冰昙花,那是一种真正的灵药,可就在他上去采摘的时候,竟然从水潭中冒出一群冰蟒。那是一群开智巅峰的冰蟒,只差一步即可化形,在大山威压下,实力更是提升许多,逼得唐劫也只能望而逃。 还有一次唐劫走着走着,突然间脚下一松就掉到一个洞里,里面是数不尽的蛛妖,吐出的蛛丝又黏又牢,即便以唐劫巅峰体质也极难扯断,好在金刃却是这种蛛丝的克星。那一天,唐劫终于破例,一口气斩杀了上百蛛妖。幸运的是,大山好象没有因此怒。 遭遇蛛妖的结果是唐劫获得了一大堆的蛛丝,这些蛛丝是极难得的材料,可以用于制作法宝级的捆仙绳,金蚕衣,香囊等等。 最糟糕的则是有一次唐劫正在对付一只猿猴妖兽,那猿猴是个暴脾气,见打不赢就乱吼乱叫,引的动静甚大,最要命的是天神宫的人竟然就在附近。 要不是唐劫见机的快,抢先一步拔脚溜走,可能就被天神宫现了。 如此这般,各种危险在唐劫身上轮流上演。 虽然唐劫与南凝江两个人彼此间从未正式见过一面,但却都已深深记住了对方。 他们在这山中的各个地方留下自己的脚印,有时上一刻唐劫还在某块大石上驻足,下一刻南凝江就会出现在大石边,锁眉深思。 因为沸灵散的缘故,天神宫永远不会失去唐劫的位置;因为天目的缘故,唐劫又总能先一步察觉危机。 双方在你追我赶中进行着无形的较量,先上演的就是这样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在这场以侦察为主的战争里,双方没有留下一滴血,却有着无数次的惊心动魄。 遗憾的是,这种惊心动魄即便是当事的双方都未必能察觉。 南凝江不会知道他有多少次与唐劫擦肩而过,唐劫也同样在错过一次又一次的大好机会。 在山中争战方面,双方其实都是新手,都犯过错误。 他们也同样吸取经验,飞成长,唐劫固然是利用自身的优势不断进步,南凝江也在如饥似渴的向那些山民们学习着,因为他知道,要不了多久,这些山民就真的没用了。 前哨战总有打完的时候,唐劫可以躲避一百次天神宫的追捕,却终不可能躲避一辈子。 南凝江不急。 因为他知道,只要有一次被现,唐劫就彻底完了——作为被追捕的一方,他或许有着无数优势,但也有一个致命劣势,就是不能输上哪怕一次。 所以南凝江很有耐心。 他们就象是一群猫,在这大山中慢慢地寻找着唐劫这只耗子。 一找就是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里,以封锁线为基准的整片山区,到处都留下了唐劫的影子。一如南凝江所预测的,他没有尝试逃离封锁区域,也没有尝试更深一步,而只是在这一带转悠。 在别人看来,这是因为唐劫知道无论逃多远都没有用,还不如利用地形来削弱沸灵散的作用。毕竟沸灵散虽可指出方位,但一来不能时刻运用,二来在缺乏具体地图的引导下,很难给出具体位置。 惟有南凝江知道,唐劫的目的绝不止于此。 他留在这里的目的是熟悉这里,掌握这里,控制这里,然后……利用这里。 他要的是反击,而不是逃跑! 就象唐劫知道南凝江怎么想的一样,南凝江也知道唐劫怎么想的。 这两个人虽从未谋面,却又如此清晰的知道对方心中所思。 大山的深处。 一片小山坡上。 一群豆苗正在茁壮生长。 没有人知道,这些豆苗是在三个月前种下的。 没有人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当唐劫知道生活在通灵山区的妖物不受大山的影响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胜机在哪儿。 这才是拖延计划的核心所在。 为此,他忍受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同时也和天神宫打了一场漫长的前哨战。 这一天,唐劫终于再度出现在那群种满了豆子的田野间。 看着大片大片生长的豆子,唐劫满意地笑了。 随着豆种的成熟,唐劫知道,这场看不到硝烟的前哨战终于结束了,在度过了前期最为艰难的时光后,唐劫终于要迎来自己的反击时刻。 他轻轻拈起一颗豆种,喃喃道:“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 这一天,山区的外面,几个身影也先后出现。 他们从不同的方向进入通灵山区,然后就这样消失于林间。 第四十八章 你赢布局 我赢杀戮 阴暗丛林里,几名天神宫弟子正在做例行巡防。 突然,一只虎妖出现在他们面前。 双方同时滞住,一名天神弟子正打算出手拿下那虎妖,为的天神弟子却摇了摇手。 他对着虎妖出一声颇具威胁的吼叫,充分彰显出自己的实力境界,那虎妖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慢慢向后退却,渐渐消失无踪。 “好了,没事了。”为的天神弟子道。 “妈的。在这地方真没趣,看到妖物竟然也要放过。我就不信杀了它能怎么样?”一名瘦小的天神弟子骂骂咧咧道。 修仙弟子素来横行惯了,何时有过如此畏畏尾的时刻。 在他们眼里,妖便是上天赐予的财富,天赐不取,必受其咎。 现在可好,进了这通灵上,非生死存亡竟不得对妖物动手了。 “这也是为大家好。”还是那为之人冷静一些:“等早点抓到唐劫,离了这鬼地方,自可去逍遥。” “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这都三个月了,连他的鬼影子都没见到呢!不是都中了沸灵散了吗?为什么还不能找到他?” 为弟子哼了一声:“快了。之前没抓到他,固然有唐劫狡诈的缘故,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南大人也不急于出兵。如今锁山大阵已彻底完成,再不用担心唐劫逃跑,自是全力以赴的时候到了。” 为了防止唐劫逃逸,南凝江在整个通灵山区外围都布下锁山大阵。不过通灵山区面积广袤,当时又催促的急,因此锁山大阵其实一直未布完全。如果换成是别人到也罢了,偏偏唐劫又是个通阵道的,因此南凝江不得不把大阵的等级一再提升,并各种补漏。 正因此,过去的三个月前哨战,是相互试探的三个月,也是各自准备的三个月。 唐劫固然是在利用这段时间培植豆种,制造出一批不受大山影响的豆兵,南凝江也在利用这段时间加强封锁,避免给唐劫逃逸的机会——莫丘边境已然解除封锁,一旦逃出通灵山区,就等于逃出了莫丘。 正因此,过去的三个月,大家都在做准备,而不急于交手。 待万事具备时,所有的矜持都被取消,也便是生死之战来临的时刻。 只是眼前的这几名弟子不会想到,大战开始的第一滴血,是从他们的身上流出的。 牢骚还在进行的时候,一道人影已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几人身后。 他站在那牢骚的身形瘦弱者的身后,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谁?”那瘦弱弟子本能的感到一阵头皮麻。 他转身,拔剑,捏剑诀,引灵气,出手快捷,一气呵成,彰显出一个大派弟子应有的素质。 可就是这样,在他转身的同时,一柄黑色带钩长刀还是刺入了他的胸腹,刀身迸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炸开,在一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生命力。 他吃惊地看着身后人,就这么无力地倒了下去。 “唐劫!”于此同时,另两人也看到了唐劫,在出惊恐尖叫的同时,两人已同时各做了一件事。为守的天神弟子扬手出一道讯符,那讯符在空中燃出一溜火烟消失,另一名弟子则第一时间为自己加上防御法罩,同样是手法快捷,应边迅。 就在防御法罩现形的同时,唐劫的刀已从那死去弟子的身上抽出,信手一递,刺向那使用法罩的弟子。 扑! 随着一声轻响,长刀如刺无物般刺入那人体内,那弟子全身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刺入体内的长刀。 他的防御罩还在,只是不知为何,惟独阻不住这把刀,被轻易的捅穿,却不碎裂,就这么破体而入。 “啊!”为的天神弟子已大吼着祭出法剑。 那是一把蓝萤萤的短剑,刚一祭出就出呜呜声响,直朝唐劫头顶刺去。 唐劫杀二人的度并不慢,但是就在这一瞬间里,这为弟子已完成了释放讯号,挥剑反击两件事,与此同时,那为弟子更是左手捏印法,引剑诀,右手掏出一把符纸,看都不看扑脸就向唐劫砸去,其手段,反应皆属上佳。 可就在他出手的同时,身后突然出砰的一声脆响,那为弟子全身一滞,漫天的火符未能砸出,无力的从上上飘落,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身后。 一只手爪从他的背后突入,捏住他的心脏,露出一张阴冷冰寒的脸。 鬼卫! 左手一扬抓住短剑,唐劫信手前递,已刺入那为弟子的后脑,前后夹击,这弟子当场身死。 尽管如此,硬接那蓝色短剑带来的强烈震荡还是让唐劫脸色微变了一下,轻捂胸口道:“是把好手。” 战争就是让最出色人才去死! 这一次天神宫派出对付唐劫的,恰恰就是在各自位置上堪称精英的人才。 他们中的每一人都是精挑细选而出,或许不如唐劫,却也绝非无能之辈。 远处尖镝声鸣起,唐劫头也不回,沿着林间小道飞窜而出,转眼间消失不见,时间是如此紧急仓促,他连祭图收尸都来不及。 下一刻南凝江已出现在三具尸体前,在他身后跟着的是玄钟子等人。 “是卫华他们。”老二田钟沉声道,他用手摸了一下尸体,然后说:“人刚死,除卫华外全部是一击毙命。” “可惜了。”周芳华叹息一声。她知道这卫华在天神宫后辈中也算是较为出色的弟子,虽不是什么绝世天才,却也勤勤恳恳,办事素来踏实牢靠。他也曾多次外出游历,几度历险而未死,好不容易修炼到如今这一步,未曾想却死在这里。 “终于主动出手了吗?”南凝江低语。 追击进行了三个月,这是第一次,唐劫主动出手。 这变化意味着什么自是不言而喻——他要展开反击了。 “很好。”南凝江嘿嘿笑了一声。 他取出香炉深吸一口,双目已呈出白色,他向着前方看去,突然叫道:“他在西面!” “追!这次再不能让此子跑掉!”玄钟子喝了一声,已率先向林中追去。 到底是化魂真人,这刻他一冲出,庞大的气势已席卷山间,就象是一股飓风,以玄钟子为中心带起漫天的尘烟,啸滚着向前方卷去。 这惊人的气势即便是唐劫亦有感触,唐劫却只是微微一笑,顺手一拍附近树木,大批的复制体唐劫已然出现,开始向各处奔去。 虽然沸灵散可以辨认出真唐劫,但是一大堆快移动的假人很容易就能把刚刚辨认出来的真身再度混淆。这就好比把一个熟悉的人丢进人海中,就算你再如何熟悉自己的朋友,要想在人海中迅找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正因此沸灵散只能降低复制术的效果,却不能使其完全无用。 “果然是这手吗?”南凝江却不意外,只是长笑一声:“还请金老出手!” 就见一道人影骤然窜出,对着前方按出一掌,同声喝道:“天地同元,无极归真,破法!” 就见那一个个复制幻影纷纷破碎。 赫然是那金银二老中的金老。 金银二老乃是天神宫供奉的两位心魔真人,与旁人不同,金银二老其实不是天神派培养出来修者,而是外人加入。 六大派历来重视自身的培养,对于外人入派素来是慎之又慎,金银二老能以散修身份加入天神宫,可见其能耐。刚才一掌破复制幻术,便是金老最为拿手的无极归真法,最擅除幻破障。 复制术早非底牌,南凝江自然有所准备,即便没有金老,他也有大把方法可破其术。 大量的复制体几乎是被这金老一掌便泯灭至无。 但就在复制体被灭的瞬间,林间突然升腾出大片雾气。 这雾气来的诡异,只瞬间便将整片林区笼罩。 “这是……”众人同时愕然。 “小心,这是雾影千幻阵法。”虚明月的声音已响起。 “阵道,就知道会是这样。”南凝江哼了一声。 他对唐劫选择使用阵道到是半点不稀奇,当初唐劫选择以通灵山区为战场,有相当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通灵山区材料众多,许多他在劫掠中没有得到的材料,在这里可以得到。 三个月的前哨准备,除了让唐劫渐渐适应这片山区外,最重要的准备就是获得足够多的材料,并布下阵法。 要想反击,就必须有大阵,否则以唐劫个人的实力是没有任何与天神宫对抗的本钱的。 正因此,南凝江从一开始就料到唐劫会使用阵法,他唯一无法确定的就是唐劫到底会使用何类法阵罢了。 这刻虚明月已大声:“所有人……” “所有人以五人为一组,莫要分散!此阵变化莫测,真假难辨,幻象丛生,唐劫随时可能变化相貌以自己人面目出现,记住,莫要让任何单人靠近,待老夫破阵之后,唐劫便插翅难逃!” “谁?”虚明月愕然。明明她才是天神宫请来的破阵之人,怎么这时候突然有个声音冒出来。 南凝江已回答:“那是凌天启前辈。” “凌天启?”虚明月大吃一惊。 这凌天启的名字她自然是听说过的,也算莫丘有名的阵道大家,当年虚慕阳未成名时,还曾向凌天启请教过有关阵道的知识,并自称获益良多。 只是什么时候,凌天启会出现在追杀唐劫的队伍中,虚明月竟然不知道。 她愤怒地看南凝江:“他怎么会在这儿?” 南凝江面色平静回答:“自然是我请来的,你不会真以为,我要靠你来破唐劫的阵法吧?” 虚明月滞住。 她的阵道是在其弟弟死后才开始钻研,因为心性关系,虽然研炼了二十多年,但其实水平有限。她也知道自己的阵道水准在莫丘远算不上大家,当天神宫来请她时,更是婉言指出自己未必比得上唐劫,可天神宫还是请她来了。她知道这和她的身份有关,尽管如此,为了虚家,她不能不应。 嫌她阵道水平不够,她没意见;要利用她的身份,她也接受;甚至再请一位阵道大师,她也没问题。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她? 为什么要一直瞒着她到现在? 这分明是对她的不信任! 是的,就是不信任。 南凝江当初对夕残痕有一句话没说错,就是他怀疑的绝不仅仅是夕残痕,也包括其他许多人。 在没有充足的证据前,每个人都是值得怀疑和警惕的对象,虚明月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正因此,他没有告诉虚明月他还请了凌天启来,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对付唐劫阵道之人,就让唐劫以为,虚明月才是破阵之人不是很好吗?如果他打算以阵法对付自己,那么肯定会把虚明月考虑进去,那么当阵道实力比虚明月更强的凌天启出现时,一定会让唐劫措手不及,也让他的算计出现意外。 事实上就这点而言,南凝江没有错。 果然这刻凌天启声音一出,就连唐劫都微感愕然。 下一刻就见无数灵光在阵中闪现,一道一道飞射各处,这位凌天启已然开始破解唐劫的雾影千幻阵。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唐劫就看到法阵雾气飞快削减,雾影千重阵甚至还未开始生成幻象,就已受到这位凌天启的压制。 不仅如此,就在凌天启出手的同时,又是一声咤喝响起,那是明夜真再次动封禁之能,封空锁禁。 接着是大批的天神弟子已从后方纷涌而出,他们以五人为一组,向四周蔓延伸展开去。 如果说明夜真封印的是遁法瞬移之术,那么这些弟子负责的就是实际封锁整片区域,不给唐劫逃走的机会。 同时一直跟随南凝江的钱英晨也冷笑一声,放出一物,却是一只红色小狐狸。那小狐狸被钱英晨抱在怀里,迷蒙着一对粉色双眼,看向雾中。 一场对唐劫的全面封堵围剿就这样展开,几乎是甫一交手,天神宫就已完成了从天空到地下的封禁,其配合之熟练令人咋舌。 身处阵中,却全无陷入险境的被动,反而借机展开天罗地网,面对这一幕,就连唐劫都不得不叹服天神宫的强大。 尽管如此,唐劫却依旧只是微笑了一下。 从一开始,他就没指望这些布置。 或者说,这些布置本就是用来满足对方的“智谋无双”的心理的。 他急退,身形在白色雾气中飞快穿梭着,面目变化,已变成一名天神弟子的形象,同时将外衣一扯,现出身上金灿灿的天神甲。 这一下他已彻底变成了天神宫弟子,然后急向一边掠去。 此处正有五名弟子正在行进,看到唐劫先是一楞,随后竟同时扬手打出一道电芒。 天神宫弟子以五人为一组,凡有落单者一律视为唐劫易容,宁杀错不放过。 看到易容无效,唐劫哈哈笑了一声,也不在意,只是喊了声“果然准备充分”,身形连闪,已是避开攻击,人却继续向着五人冲去。 “唐劫果然是你!”那五人大喜,再度联合出手,只是这次的威力却比从前大了无数倍。 这五人都是喋血堂下弟子,虽境界不高,但是精擅合击,强于战斗,实力却是个个非凡。一对一或许不是唐劫对手,以五对一,单以实力论未必输于唐劫。 这刻五道刀光同时亮起,在空中合并成一道向着唐劫斩下。 唐劫长笑一声,手中“断肠刀”迎向空中。 伴随着空中电芒一闪,那五人联合而成的刀芒竟是被一击削断,接着手一挥,金刃已顺势前递,破开防御罩,穿过天神甲,如入无物般刺入一名弟子体内。 “这……怎么可能?”那弟子呆呆看着刺入自己体内的长刀。 他完全无法理解,加持了防御法罩,身穿了中品法宝级的天神甲,为什么还挡不住唐劫的随手一击。 强大的力量冲入他体内,瞬间摧毁了他的生命,长刀离体,在他生命的最后一瞬间,看到的是两道黑影正扑向另外四名同僚,一个高大如山,一个阴冷如鬼。 最后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黑潮,他看不清那是什么,就彻底死去。 —————————— 杀戮在这刻正式展开。 哀号声在一瞬间弥漫了整片林区。 只是片刻功夫,南凝江的耳边就已充斥了凄厉惨叫声,伴随的是各处的求救与急呼。 “第四小组阵亡!” “第十二小组阵亡!” “第二十三小组全员阵亡!” 天神宫弟子在这刻受到的是狂风暴雨般的打击,打的南凝江也蒙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唐劫的所有布置不是都被自己针对了吗? 他的幻阵被自己请来的凌天启克制,幻象完全无法挥作用;他的复制术被自己克制,只要一出现就会被金银二老击毁;他的遁法被自己封住,已失去逃逸的空间; 那为什么在天神宫布下天罗地网的时候,受到重创的反而是自己人? 南凝江完全无法理解了。 这不合逻辑。 惨号声还在继续,杀戮来的如此快,又如此猛烈,南凝江却已彻底呆住。 眼前的一切已经彻底颠覆了他的思维,颠覆了他的人生认识。 他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生的,反倒是那位玄钟子大人在惊愕之后,一语道破天机。 他喃喃道:“瞬息之间击杀五人组,这怎么可能?这是心魔真人都很难做到的。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实力? 南凝江呆了呆,那一刻,一线灵光在他脑中闪过,他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迷雾之中,杀戮飞快进行着,金刀带起一条又一条生命,唐劫在腾挪闪避中飞块纵跃,脸上则带着淡淡的微笑:“你赢布局,我赢杀戮!” 第四十九章 天意 战斗一旦开始,就再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能够决定一切的,惟有实力! 苍茫白雾里,人影重重,白光蔼蔼,看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敌我来途,惟有的是无尽的杀戮盛大展开。 “吼!” 伴随着那一声沉闷的吼叫,巨大的铁爪猛一合拢,已捏碎了一名天神宫弟子的头颅,仿佛捏碎个西瓜一般。 收回血淋淋的大手,本体唐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斜刺里冲出一道飞剑,唐劫头也不回,回手就是一拳,正撞在来剑上,中品法宝级的飞剑被他一击粉碎的同时,铁拳已撞在那弟子胸前,庞大的力量就象是一座山撞在那喋血堂弟子身上。 “你……”那弟子只是惊愕地看了唐劫一眼,似是想不通他是怎么知道来自背后的攻击的,便已砰然炸成粉碎。 一击毙命! 缓缓收回拳头,本体冷哼一声,回头望去,不远处,分身唐劫用金刃切开一名喋血堂弟子后,与本体对望一眼。 没有对话,没有交流,一魂双体,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他们是天生的搭档,最好的组合。 在二人的不远处,一支由豆兵组成的军团正在无声的杀戮着,依仗庞大的数量,战阵的配合,借助于白雾的掩护,它们的杀戮度甚至不比唐劫慢多少,鬼卫是它们的保护,飘忽于左右,尽可能减少豆兵受到的反击。 战斗从初起的一刻,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借助于地形,阵法,唐劫真正拿出自己所有的实力,尽情猎杀着每一个对手。 每杀死一名天神宫弟子,唐劫的心情就象是久旱逢甘霖的土地,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这种畅快感在起初还不觉得,但随着他手下天神宫弟子的生命越来越多,唐劫的感受便渐渐清晰起来。 这让唐劫也感觉到怪异,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过于他而言,这毕竟是好事,因此也不理会,只是尽情杀戮。 转眼间又是一组喋血堂五人组合被唐劫灭净,没有声音,没有提示,两个唐劫和鬼卫已同时撤离,再度隐于白雾中消失不见,惟有那豆王每次都是最慢,哇哇叫着不肯退去,却又被鬼卫一把拎着强行带走,于是呼啦啦一整支军队便跟着豆王狂跑不已——这些豆兵和唐劫没有心灵联系,和它们的王却是有的。 “第六组阵亡!”新的通报再度传来。 南凝江的脸色已是一片铁青。 在所有布局里,南凝江犯下的唯一错误就是低估唐劫的实力,这原本并不算什么大事,因为无论他怎么低估,天神宫的实际势力都依然在唐劫之上。这就好比对于一只数量庞大的军队而言,敌人是一只老鼠还是一只狮子,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在大军的铁蹄下,最终都是被碾压的命。 但是对于有心利用的人而言,这一点差距却可能造成一个巨大的错误——五人组。 尽管在此之前,唐劫已创下无数次杀戮,打败了一个又一个比他强大的敌人,但事实上天神宫依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真正可怕的对手。 他的境界迷惑了所有人,再加上他有意识的隐藏实力,使每个人都认为唐劫再强,实力也有限。 即便一次次战胜对手,也只说明了他的狡诈与头脑,在天神宫对唐劫的评价里,有“难缠”,有“狡诈”,有“机警”,有“凶狠”,有“不择手段”等评价,惟独没有“强大”这个字眼。 南凝江所有的计划,布局,都是冲着“围捕唐劫”这个核心去的。自始至终,南凝江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就是“能不能打赢”。 正因此,在南凝江等人的认识中,喋血堂弟子的五人组合,或许打不赢唐劫,但是抵挡一段时间肯定没问题,毕竟天神宫最擅长的就是防御,最拿手的就是拖延。 只要有一方能拖延对手片刻,唐劫就休想脱离,届时支援的弟子会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赶来,将唐劫彻底围死。 但是实力上的错误分析让南凝江吃了一个大亏,他做梦也没想到当唐劫实力尽起时会如此恐怖,喋血堂五人组合甚至不是唐劫一合之敌,当惨叫声起的时刻,就是他们命丧黄泉的时刻,唐劫就如鬼魅,在这漫天迷雾中自由穿行,割取着每个人的生命——雾影千幻阵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幻象仙法去的,要的只是阵中的白雾遮掩。 舍法术,取战术。 “变换阵形,十人一组!”在想明白道理的那一刻,南凝江歇斯底里的出新的指令:“让左右两翼快合拢,所有修者赶来支援!” 什么?听到这指令,所有人都面色一变。 南凝江的命令无疑是在承认眼下的人手不足以捉拿唐劫,五人组变成十人组的同时,也使得封锁能力大大下降,唐劫击杀的机会或许会变小,但是逃逸的机会却大增。 正因此南凝江不得不呼唤原本派出去封锁两翼的修者也过来回援,甚至于连其他各派参与搜索的修者也叫过来,那一刻他相当于已经放弃了自己立下大功的机会,情愿与所有人分享。 就气魄与当机立断而言,南凝江可说是做得相当不错,他的决定同样也算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的心思都与他一样,甚至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承认唐劫的实力。 至少玄钟子就不喜欢这个答案。 “你说什么?”他大喊起来:“你认为老夫对付不了这小畜牲吗?” 南凝江脸上一苦,心想你老人家当然不会对付不了,问题是唐劫不会和你打啊。 他要做的就是不停的击杀那些实力相对较低的喋血堂弟子,对于玄钟子,金银二老,何岳阳这类人连碰都不碰,甚至连灵环真人他都不碰。 玄钟子已仰天吼将起来:“天地乾坤,还我清明!” 随着他这一声吼,一片光辉从他身体中涌动而出,若波卷云潮向四周蔓延开去,所到处,雾气消散,大地清明,视野竟在瞬间恢复。 凌天启半天没能破解的大阵,这老儿竟是凭借一己之力,一下子就强行破了。 不过这一下强行破阵,对玄钟子而言负担也是不小,他脸上红潮一现而没,下一刻已厉声道:“还楞着干什么?找到唐劫,杀了他!” 没有了雾影阵,看唐劫还能什么威。 然而下一刻,就在白雾消散的同时,四面八方狂风大作,黑烟乍起。 白雾甚至还没完全退掉,黑色烟雾已再度笼罩了整片林区。 这一幕让玄钟子也楞住,随即勃然大怒,放声吼道:“小兔崽子,有完没完?”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此声如洪钟巨浪,传便林区,换来的只是唐劫嘿嘿得意的冷笑。 对于追兵里有化魂真人一事,唐劫早就知晓,又怎可能对此无防备。对付象玄钟子这样的化魂真人,最好的办法不是硬抗,而是布置一层又一层的阻碍,不给他接近之机,使其空有滔天神力,却无用武之机。 深吸了一口气,玄钟子怒哼道:“老夫到要看看,你能在这里布下多少阵法。” 这老儿是个犟脾气,这刻心中震怒,人已向着空中升去。 一边升空,一边双手如磨转动,对着下方遥遥相按。 随着他的转动,就见下方黑烟竟然也随之滚动起来,渐渐竟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蔓延一大片的林区。 “以天心入阵心!”与阵法相连的唐劫第一时间感受到法阵变化,竟渐渐不受他的控制,而是顺着玄钟子的心意变化,失声叫了起来。 以我意入天意,这正是天下修者追求的极致,是神通之根源,紫府之基石。 玄钟子身为化魂,在这方面已初入门径,此时展现的正是仙家神通级的能耐! 术者:影响不过方寸之地。 法者:影响可在半城之间。 神通者,意通天地,翻江倒海,无所不能,是为大威能也,也是紫府称雄之根本。 玄钟子此刻所使的,就已属于神通范畴,虽然只是最低级别的小神通,却已然威力惊人。 “我意天道,万法一心,逆转乾坤!”这刻随着玄钟子嚣狂的吼声,就见那阵中黑雾越旋转的快了,同时天神宫人的视野渐渐清晰,反倒是唐劫的视野模糊下来。 要知道唐劫布的可是五品大阵,是连心魔期真人都可对付的强大阵法,也是如今唐劫阵道的极致表现,但是在此刻玄钟子的威下,非但未起作用,反而为其所控,竟有种要为其服务的态势。 再这样下去,在黑雾中失去方向的就不再是天神宫而是唐劫了,那时他也将真正成为翁中之鳖。 这就是神通,以我意入天意,周围天地灵潮皆受我一念控制,管你什么法术威能,都要受我操纵,我之意志即为天地意志。 一个化魂真人,就可以将唐劫精心布置的计划绞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白搭。 但是那一刻,唐劫眼中却没有恐惧,只有深沉的冷漠。 他仰头看着头顶天空的玄钟子,低语道:“你……太嚣张了……会受天谴的。” “轰!” 一声闷雷骤然炸响于空中。 这闷雷来的古怪,就在响起的一刻,却震得玄钟子全身一颤,突然间竟吐出一大口血来。 “上人!”下方众人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就见玄钟子双手动作微微停滞,惊骇地望向四方。 下一刻就见林区上方陡然生起一股风潮,凶猛撞向玄钟子。 这风潮看似一般,撞在玄钟子身上,竟是一击将他撞至飞起。 玄钟子便如流星陨落般从空中摔落,口中出惊恐的呼喊:“大山……大山……” “以我意入天意……”唐劫脸上抿出一丝笑意:“最怕的就是会错意啊。” 大山有魂,岂可轻惹。 连紫府仙台级的大能在这通灵山区都不敢随意放肆,玄钟子竟敢在此地飞空,还施展掌控天地意志的大神通,若不得罪才叫奇怪。 当然这种事没经历过谁也说不清楚,以前也曾有过施展神通而未遇天谴的事,通灵山区古怪神秘,谁也说不准什么情况会得罪此山,又什么情况不会得罪。 于唐劫而言,这也是一次极大的冒险,虽然冒险输了他也有逃亡之法,却总归失去了再战之机。可要是赢了,那接下来就还得让他威风一阵子。 这刻眼看玄钟子坠落,唐劫低吼一声:“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黑雾重归控制,唐劫已再度杀入阵中,尽情收割着天神宫弟子的生命。 随着一名名天神弟子死在他的手上,那种莫名的感觉也再度出现心头。 这种诡异的,莫名的,说不出的感受,让唐劫自己都大为惊讶,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妙的感觉。 一名天神弟子冲至,扬手刺出凶狠的一剑,唐劫随意避过,金刃手起刀落,砍在那剑上,剑断,砍在他身上,甲裂,穿过他身体,摧毁其生命,然后唐劫就看到,就象是有什么东西从对方的身体中涌出,涌入自己的体内,令他失去的力气得以恢复,令他的力量更加凝聚。 这使他的手更稳,心更狠,在击杀对方的时刻,心情不受半丝影响,惟有满足。 无尽的满足感。 正杀得畅快之机,一记雄浑掌风阻住他,随之出现的是一名年轻男子。 那人看到唐劫破天荒的没有畏惧,反倒哼了一声,一剑刺向唐劫。这一剑看似简单,唐劫却感受到一股威胁,知道不妙,一个乱风步急促闪开。 这是第一次,他在对上天神宫时主动退避。 “灵环真人?”唐劫低语道。 “杀你者,十二鹰老八,秦晨!”对方冷哼。 唐劫笑笑:“你杀不了我。” 人已急后退。 尽管这些日子唐劫实力大涨,但老实说,面对灵环真人,以分身的实力,即便手持金刃,要想取胜或许可以,要想胜却绝无可能。而此战重在一击即杀,一沾即退,是绝不可以被缠住的,否则大量的天神宫人围上来,就真的是想走都难了。 因此一见对方是真人,唐劫立刻退。 秦晨自不可能放过他,口中出低低的呼啸,那是在通知其他人赶快赶来,同时手中剑已再度闪烁出一片斑斓光潮,将唐劫整个卷入,眼神中带着冰冷寒光,似是在说,看你这次如何逃走。 唐劫脸上出现焦急的表情,秦晨脸上则现出欣喜之色。 所有的耻辱,要在这刻加倍奉还。 就在此时,横刺里冲出一个高大身影,对着秦晨手一扬,一股冰风火焰已然席卷而至。 这冰风火焰秦晨见过,正是当初法华天阁阻拦他们十二鹰时遭遇到的,也就是那场战斗,让他们知道,唐劫的身边除了一个桂真人外还有一个神秘巨汉,从其当时使用的手段看,空有一身好架子,口气也挺大,但是真实境界其实就在百炼到九转之间,实力并不足惧,极有可能是洗月派在当地的一个暗子。 此刻出现的应当就是这个神秘巨汉了。 因为了解其实力,秦晨并不在意,只是随手一挥,一股灵潮便涌出将这股冰霜火焰抵消,自己则继续向唐劫追——无论如何必须缠住唐劫,不能让他走掉。 或许是看到自己的法术挡不住对手的缘故,那神秘巨汉竟是张开双臂向自己抱去。 秦晨哼了一声:“螳臂挡车。” 随手再是一拂,想将那巨汉推开,没想到这原本易如反掌的一挥竟未能建功,那人依旧大张着手臂抱了过来。 秦晨楞了楞,眼看对方一副誓死掩护的样子,心中大怒,低喝道:“找死!” 抬手一掌拍向巨汉。 碎骨手! 这纵金铁之躯亦可轻松拍烂的一掌拍在那巨汉身前,就听碰的一声响。 没有预想中的四分五裂,伴随着那低哑沉闷的回音,是那庞大如山的身影继续扑至,然后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下一刻秦晨就觉得一股雄浑巨力将他整个箍住,再也动弹不得。 “不!”秦晨大骇,全身灵力爆。 他是灵环真人,又是天神宫干将,一身实力绝非普通散修可比,全力催动下爆的灵潮甚至可以推平一个小山头,却偏偏就是推不开那拥抱的巨汉。 荒狂洪流里,秦晨听到一阵喀嚓声响,那是他全身骨骼都碎裂的声音,剧痛在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终于醒悟,全力喊道:“你是炼体者……” 可惜这声音微弱如蚊鸣,根本无法传出。 碰。 唐劫松手。 一具尸体跌落尘埃。 他冷漠地看着秦晨,道:“这次说对了。” 不远处的林区内,南凝江突然心神一震。 十二鹰之间特有的联系让第一时间感应到某个突然的中断,他脱口道:“小八!” 第五十章 太玄钟 尖啸依旧,杀戮狂飚。 在血与沙中劲飞,唐劫继续挥洒着自己的激情。 如果战斗是强者的舞会,那么盛大的高潮才刚开始; 如果杀戮是死亡的盛宴,那么宴会也不过初上头菜; 唐劫就象是一个忙碌的厨子,将所有追猎他的人都当成待宰的羔羊,飞快的挥舞着手中的战刀,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生命,并将其包装成节日里盛大的礼物隆重推出。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少不得要先展开一番生与死的较量。 寒光闪过,人头滚滚。 又是一名天神宫弟子倒地。 唐劫麻利的收刀,取走芥子袋,然后向着黑雾中隐去,这一切如今早已做得驾驭轻熟。 就在要退避的时刻,一记掌风骤然拍来。 唐劫回手相抗,这才现这一掌威力极大,自己竟无法相抗,对撞中唐劫闷哼一声飞起,随后是一道人影急冲而至。 “梁真人?” 冲出来的正是那曾被夕残痕一剑斩杀的黑煞好友梁春生。 这位春生真人大概是找唐劫找的最努力的一个,他把黑煞之死的所有恨意转在唐劫身上,因此倾其一腔仇恨,全力追杀唐劫,正因此他是独身一人追至。 这刻看到他,梁真人眼都红了,上手就是一掌拍来:“唐劫受死!” 汹涌掌风裹卷着黑雾袭来,带起一片呜呜长啸。 唐劫起初到不以为意,随即便察觉这啸音有些不简单。 啸音中带着一股慑人心魄的力量,令人听后只觉得心情郁结,烦躁无比。 唐劫知道这梁真人最擅长的就是乱人心神,迷惑众生之法,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魔音刚一入耳,就让唐劫小受影响,出手动作稍慢了慢,下一刻梁真人的手掌已狠狠拍在唐劫胸口上,将他一掌击飞。 梁真人狞笑道:“中我的蚀阴掌,看你还怎么……” 他没说下去,人已哑然。 衣物飘飞里,现出一件金光凛凛的战甲。 天神甲。 梁真人那阴毒绝伦的一掌正打在天神甲上,只在上面留下一个深深手印。 能在上品法宝级的天神甲上留下这么深的手印,这一掌威力可见一斑,可惜终是没能伤到唐劫皮毛。 梁真人也不由楞了楞,随即表情变得越凶狠起来:“依仗宝甲又能如何?给我死来!” 说着他已飞空跃起,手掌再度下拍,这次却是拍向唐劫的脑门。 与此同时,舞空之音贯彻长空,即便唐劫封住双耳竟也挡不住魔音入脑。 下一刻他眼前一花,四周竟再不见梁真人,知道这是魔音彻底影响了他的感知能力。 人虽不见,攻击的浪潮却是席卷而来。 唐劫脚下生风,身形急转,已是动乱风步凭空消失在原地。 “你躲不掉的!”梁真人的急啸再度响起,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身处在无数个方向。 恍惚之间,唐劫竟看到那些黑雾凝聚出一片狰狞头像,在对着自己张牙舞爪,猖狂大笑。 这是乱神加剧的结果。 从起初心情郁结,到后来的不见踪影,再到现在幻象丛生,这乱神秘法对唐劫造成的影响正越来越强大,效果也越来越猛烈。 突然间一个人影从唐劫斜刺里飞出,一掌拍向唐劫天灵,唐劫闪身避让,没想到那人影啪的一闪而逝。 不好,是幻象! 唐劫知道不妙,猛地前冲侧闪。 啪的一掌擦着他额头打在肩上,唐劫肩部已现出一个黑色手印,竟是沿着他的骨骼不断下沉,腐烂。 唐劫闷哼一声继续前冲,左手飞快从芥子袋中取出一颗药丸吞下,同时对着手臂连点数下,阻止阴毒渗体。 “没用的!”梁真人放声狂笑:“小辈受死吧!” 犀利尖嘶声里,又是一道人影扑来,唐劫转身挥刀,却依旧只是幻象。 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梁真人狂妄的笑声,反倒是那黑雾形成的狰狞巨脸,突地向唐劫咬来。唐劫横刀挥架,这一咬正咬在刀上,未能咬动,空气中已传来咦的一声惊呼,显是诧异自己撞上了什么。 下一刻,唐劫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你嚣张够了么?” “什么?”梁真人心中一惊,突觉不好,就见唐劫手中断肠刀突然朝着斜刺里的空处挥去,这一刀明是击在空处,却斩出一抹长长的血线。 “啊!”梁真人出凄厉的惨叫,隐匿的身形在空中急退,他大声喊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唐劫虽擅洞察,擅长的却是洞虚而非破妄。梁真人的幻心之道本不应是唐劫可轻易破除的,就算黄越要破解,也需一时半刻才能做到,没道理唐劫这么快就找出他真身所在。 他心中震惊的同时也带着些许不服,一边退避一边出更犀利的魔音,没想到魔音初起的同时,那斩伤他的金刀已朝着梁真人直刺而去。 长刀化成长鞭,笔直刺入梁真人右腿。 惊呼声中,鞭梢炸出一片光华,梁真人的一条右腿已被炸飞。 这一下梁真人再无法抵抗,出凄厉的惨呼,从空中重重坠落。 落在地上,他还连声大喊:“不可能!这不可能!” 是的,没有任何道理,唐劫能这么轻易破掉自己的幻神秘法。 他不过才一个脱凡巅峰,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靠了阴谋诡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打败一个真人? 他不敢置信地看唐劫,唐劫却只是冷笑:“都说了你倒霉。” 轻轻扬起左手,在他手上还戴着一个玉镯。 “那是……”梁真人的瞳孔放大。 他终于看出了那是什么。 安神镯。 最克他离神乱象的法宝,也是同类法宝中最顶级的。 梁真人做梦也没想到唐劫竟会有此物,以此配合,再加唐劫本身所擅,破他乱神秘法自是再正常不过。 “那你先前……”他急问。 “自然是装的。”唐劫人已冲出,金鞭回收化刀,斩出一抹凛冽刀光。 若不是他示敌以弱,梁真人又怎会如此轻易的让他斩到。金刀无视防御是不假,却也得砍的到才行。正因此,唐劫加意中招,却在规避中寻机一刀毙敌,否则以他一人之力,要想杀一个灵环真人还是要费不少力气的。 “你杀不了我的!”梁真人纵声狂喝。 那一刻他身上灵环骤然蔓延开来,全身金光炸起,梁春生已在瞬间为自己加持了防御法罩,同时右手盘卷,全身骤起云卷波涛,左手则捏动印法,形成一面灵气盾牌迎向空中,口中低啸,啸隐凝箭,若有实质,反刺唐劫。 唐劫则不理不惧,刀势不减,继续前递。 刺盾,盾破; 入云,云开; 切罩;罩裂; 梁真人的防御手段在金刃面前如纸薄一般被摧枯拉朽的粉碎,三重防御手段无一奏效,金刀撞在身上,现出一片金光。 那一刻,唐劫的手臂终于滞了滞。 但是下一刻,金刀还是撞在那充满了金色华光的天神甲上,就那样如切豆腐般将天神甲整个切开,刺入梁真人的胸膛。 吐出口血,梁真人颤了颤,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看唐劫,看看那刀。 唐劫同样冷漠地看对方:“都说了你运气不好。” 他的鼻中渗出血水,那是中了对方一记音箭所致。 刀光起,一道锋利刀芒从梁真人体内疯狂涌出,如排山倒海般一路飙卷着在大地上擦出一条长长的直线。 同时唐劫的左手也重重拍在梁真人的脑门上。 “嗷!”梁真人反手一拳也打在唐劫胸口。 唐劫身体轻摇,左手化掌为指,又是一指点在梁真人额头上,指尖贲出一股白色劲气,将他头部整个贯通。 那梁真人竟犹是不死,双目圆睁怒吼:“你杀不死我的!” 他大声咆哮着,劲风从他口中飚出,若龙卷风般狂舞,竟是将唐劫整个吹起,带出他一根血迹斑斑的手指,同时梁真人额头上也多出一个血洞。 被硬生生开出一个天眼的梁春生纵声狂嚣着,灵环狂闪,气潮劲卷,生死危机下,此人竟爆出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 在这力潮冲击中,唐劫竟无法近身。 他没想到这样都杀不死对手,心中也微微颤栗了一下,眼看梁春生全身灵风暴卷,连靠近一下都难,而时间已不允许他再拖延,唐劫目光微凛,低声说道:“我讨厌这样。” 随着他的说话,黑暗中冲出一个如山巨影,将梁春生整个置于影中。 梁春生愕然抬头,就见一个硕大无朋的黑影已从天而降…… 蓬! 血肉纷溅。 本体面无表情的收回大铁锤,看了一眼地上的肉泥。 这一锤下去,梁真人彻底不复存在。 唐劫却不感到开心。 本想着分身加金刃,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一个灵环,事实证明,击败简单,杀依然较难,境界的差异终究不是仅靠神兵利器就可以轻易弥补的。 “老梁!”尖锐叫声响起。 是何岳阳! 与梁春生的鏖战终究是有了些耽搁,导致唐劫没能及时退离,也给了其他人闻声赶来的时间。 先赶到的便是何岳阳。 这刻看到梁春生便成一摊肉泥躺在地上,何岳阳心中震怒。 “竖子!”他大喝一声,双手同扬,已分别对着唐劫的分身与本体拍去。 这可是心魔期真人的攻击,分身哪里敢抗,心念电转下,唐劫已急向后方退去,同时本体则不退反进,对着何岳阳再度打出一片冰焰。 冰焰在掌风震荡下如狂风下的烛火,只闪了一闪便告消逝,余劲不减已撞在本体身上,轰的砸出一片气潮,就象是海浪撞击在礁石,带起冲天余焰。 “这是……炼体?”何岳阳楞了一楞,脱口而出。 尽管唐劫一如既往的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法术修者,但是何岳阳何等人也,目光毒辣,经验老到,只一眼就看出本体的真实面目。 这哪里是什么九转修者,分明就是个炼体强人。 一知对方真实底细,何岳阳再不给本体靠近的机会,双掌急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飞空退避。 他飞得并不高,大山意志对他虽有影响,却不算致命,反倒是被一个炼体者靠近意味着什么,何岳阳非常清楚。 这刻飞空的同时,何岳阳口中已出低低的呢喃声。 这呢喃声并不大,但每个字出都带着强烈的震人心魂的气息。 但是与梁春生的魔音不同,它并不制造幻象,只是在颂念之中在何岳阳的全身都染上一层辉煌金色。 “天神不灭体。”唐劫喃喃道。 这一幕情景他曾见过,正是当年顾长青用过的天神不灭体。 只不过在何岳阳使来,又有不同。 当年顾长青使用此法时,状若疯狂,濒死反扑,负担重大,勉力为之。 如今何岳阳使来,却是举重若轻,浩瀚磅礴,仿佛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法术。 顾长青以此法续命,何岳阳以此法防御,从根本上也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境界水准。 这刻何岳阳天神不灭体下,全身金光灿灿,仿佛不倒天神。 与此同时,来自本体的第一次攻击已然展开。 庞大的铁锤卷动出天地间最狂暴的力流砸向何岳阳,这一锤下去,就算是山也能砸开。 何岳阳却只是微微抬了抬手,从虚幻中生出的手掌竟是丝毫不退让的迎上了本体全力挥出的这一锤。 力量与法术在这刻展开了一次最纯粹的抗衡! 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何岳阳向着后方飘飞百米,全身骤然闪耀出大片的金色光华,就象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爆开似的,下一刻却又恢复平静,何岳阳竟若无其事般看向唐劫。 这是第一次,本体的全力轰击无功,看样子连让对方受点小伤都没做到。 要知道这可是力量与法术的对抗,法术胜在千变,力量胜在雄浑,当法术与力量硬撼而持平时,就相当于力量的失败。 然而这就是天神宫! 以防御力强悍著称的天神宫! 这种在别的门派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在天神宫却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所谓的天神甲,不过是天神宫防御力的一个缩影,却从来代表不了天神宫真正的防御手段。 以前唐劫遇到的天神宫人,或者是实力不够无法挥他们的防御手段,或者就是各有所长,却不是纯粹的天神宫人。比如鹰堂十二鹰,以追查锁敌,自然不会沿袭天神宫的防御;比如梁真人,黄越等人,更使以各自的能力针对唐劫而被派出,同样代表不了天神宫;比如何冲,擅长的是阵道,和兽炼门的常铭心一样,都属于门派中的异类,是用来丰富门派实力,使门派擅长而不会局限于某个类别的;至于虚明月明夜真等人更非天神宫人,他们的能力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惟有何岳阳,他是真真正正的天神宫人,继承沿袭的是天神宫最强大的秘法,是典型的天神宫代表。 当一个标准的天神宫人做好硬抗的准备时,就算是面对高自己一阶的对手,也可顶住对方的强攻! 何岳阳是谨慎的,在遇到唐劫本体的第一时间就施展出自身最强的防御手段,天神不灭体护佑下,就算以本体的万钧神力竟也无法将其摧毁。 那一刻何岳阳嘿嘿一笑,全然无事地看向唐劫本体,大声道:“果然已是入了金刚境中期修者,如今这天底下,已很少有这般境界的炼体修者了。你到底是何人?” 这一声吼声如洪钟,传送四方,彻底将唐劫最大的底牌传给所有人知晓。 入了金刚境的炼体修者? 听到这话,南凝江的脸几乎都要抽筋了。 果然还是在实力判断上出现了巨大错误吗? 以桂真人为基准进行的判断,导致对唐劫的实力认知停留在灵环期上,派出心魔期对付他就是极看得起,派出化魂境更是无比重视的表现。 没想到人家的基准压根不是灵环,而是他妈的心魔标准。 听刚才那一下动静,还有何岳阳那慎重的口气,那不知名的修者表现出的实力显然连何岳阳不敢言胜。 可就是这样,在法华天阁外,此人竟还无耻的冒充是法术修者。 简直卑鄙不要脸! 那一刻南凝江已然想到小八是怎么死的。 在错误的判断对手的情况下,被一个实力更强于自己的人秒杀,连消息都来不及送出来,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一想到这,南凝江就觉得眼前一片黑。 幸运的是,虽然实力的差距没有一开始追求的那么大,但在总体实力上,天神宫依然是优势方。 想到这,他大叫道:“上人!” “老夫听到了。”玄钟子传回一声沉重回应。 大山意志的那一击,对他的打击显然不轻,却还不至于致命,只是稍微休息一下,便回过气来。 这刻听到南凝江的呼叫,玄钟子正要去帮忙,就见阵中风云乍起,黑色烟雾陡然间又浓郁了几分,同时阵中风云变换,一时间竟看不清方向。 “八门旗!”凌天启的尖叫声传来。 此人先前一直都在压制唐劫法阵的威力,使其无法威,但是这刻随着何岳阳和南凝江的叫声,阵法威力骤涨,凌天启终于现,自己之前之所以能够压制,是因为唐劫给了他机会。 直到这刻,他才真正拿出手段,很显然,伴随着本体实力的暴露,唐劫很清楚接下来会生什么。 战斗会变得更加艰难,他需要更多的力量来相助自己,先就是不能让玄钟子插手战斗。 八门旗的力量一经使用,以凌天启的实力,一开始或许会被弄个措手不及,但很快就会重新掌控局势,正因此,非到关键时刻,唐劫也不愿使用此手段。 但现在,关键时刻显然已经到了。 杀死何岳阳,这就是唐劫现在所要做的。 只要杀了他,就不负此战。 心魔真人,那可是六大派也会心疼,轻易不能接受的损失。 南凝江和玄钟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在明白了唐劫的真正实力后,再不会天真的认为唐劫杀不死何岳阳。 “救他!”南凝江已叫了起来。 “老夫明白!”玄钟子看着四周狂卷的雾气与乱象,即便是以他的法力,在这大阵下也一时辨不清方向,就连何岳阳刚才在哪里声,他也搞不清了。这地方又诡异的厉害,他无法以强破之,心念电转下,玄钟子手一扬,却是祭出一物,同时大喝道:“太玄钟,出!” 随着这一声狂呼,一尊黑色大钟已然飞空而起,在空中转动着,越变越大,竟是将整片林区都罩入那黑钟的笼罩下。 “太玄钟?”看到此物,唐劫也为之色变。 这太玄钟在栖霞界也算有名的一件法宝,更是玄钟子法号的由来,能以此宝作为法号,可见这宝贝的非凡。 玄钟子在此宝上浸淫多年,道行已深,这刻钟一祭起,猛地出一声断喝。 喝声在所有人耳边,震得众人同时心头颤动。 与此同时,天际又是一股风潮袭来。 大山意志。 很显然,象玄钟子这样引乌钟罩天地的做法,同样不为其所喜,风潮直击玄钟。 但是这一次,玄钟子却是早有准备,骤然飞空升起,挡在钟前,对着那风潮全力一击。 这大山意志说起来也怪,端的是因人而异。 若来者实力强横,则压力威力亦大,若实力低弱,则威力便小。 玄钟子以一人之力抗通灵山,虽不敌却也不会死,这刻相撞之下,就听轰的一声,已是被二度震飞,正撞在钟上,一口老血喷出,染红黑钟。 玄钟子已长声道:“岳阳,接引宝钟!” 何岳阳一抬头看向空中,眼中露出兴奋之色:“多谢上人厚赐!” 他手一招,那天空中黑色大钟已是向着他手中落去。 不能亲身帮助,就把自己最强大的法宝交给何岳阳,那一刻玄钟子也是极为果断的做出决定 第五十一章 阻截 当何岳阳喊出本体修为时,唐劫知道,他一直努力保守的秘密终于守不住了。 虽然早知道秘密总有暴露的一天,但当这一天来到时,唐劫依然会感到一阵不舍与遗憾。毕竟到目前为止,本体的实力依然是自己最大的依仗,也是唐劫能够横行到现在而不败的凭依。 如今既然已被戳破,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对方做出针对安排前,尽可能的先收回些本钱。 何岳阳毫无疑问就是唐劫眼中必受的本钱之一。 因此就在何岳阳声的同时,唐劫本体已出一声狂暴的呼啸,双腿用力一震,足向何岳阳跃去,手中长柄战锤高举,仿佛孙悟空的金箍棒般一棍子砸向何岳阳。 何岳阳急忙出手,面对这凶猛狂恶的炼体修者,一切机巧变化皆不足用,惟有力量才是最真实有效的手段,那一刻何岳阳也是调集了所有灵气化成最纯粹的力量击出。 锤掌再度撞击,何岳阳全身再度暴闪出大片光华,他全身摇晃着,竟是再度接下了。 这凶悍绝伦,连山都可为之砸烂的一锤楞是没能把何岳阳怎样,他冷笑一声:“都说过,这对我是没用的。” “那就再继续!”唐劫已咆哮着砸出他的第三锤。 伴随着那一道炽烈光芒的划过,涡卷的气流带出狂暴力潮,弥卷八方,将何岳阳整个罩于锤影下。 面对这狂暴气流,就连何岳阳的脸都微微变了下色。 他诚然是能抗唐劫的全力攻击不假,但那却是他法术运用到极致的结果,每一次抵抗都需要消耗他大量的灵力,甚至需要时间去消化,去吸收,去缓冲,去休息。 而对于唐劫而言,这样的全力出击却如呼吸般自然,根本不需要那许多繁琐。 当狂野的本能与精密的计算对撞时,出现问题的永远只会是后者。更何况大山威压下,何岳阳的实力也在受到影响,他此刻所的每一次攻击都在加倍消耗着他的灵气不说,便是威效也有所降低。 下一刻锤掌再触,磅礴气流冲天而起,何岳阳翻滚着跌出,全身闪动的光芒已然越激烈,噼里啪啦就象是无数的焰火在何岳阳体内释放着。 那是天神不灭体挥到极致的表现,可见来自唐劫的力量不是那么好抵抗的。 何岳阳的脸上已现出了一丝白气,同时唐劫已虎哮着再度冲过来。 何岳阳再这么硬拼下去自己决不是对手,单掌猛的推出,四周空间骤然气温下降,大片的冰霜凝结,本体甚至可看到冰霜迅爬满自己全身,令他全身都僵直不动。 看到唐劫的身影为自己所阻,何岳阳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未等他说什么,就见本体身上的冰块已喀嚓嚓裂出一道道冰缝,只片刻便如蛛纹般遍布全身,下一刻就听一声脆响,所有的冰霜同时飞起,唐劫已挥舞着巨锤从霜花冰雾中冲出,对着何岳阳又是一锤轰出。 炼体者的攻击向来简单,他们没有法修那千变万化的手段,惟有的是坚强的体魄和庞大的力气,无论面对怎样的对手,都是以万钧之力压倒对手。 “妈的!”何岳阳气的大骂。 他没想到唐劫会狂暴凶悍到如斯地步,自己竟是连接他三掌都难,虽然这其中有大山威压影响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对方强悍的实力——他从未见过一个炼体者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下一刻唐劫已再度跃起。 这一跃就是三十米的高度,战锤高举,对着何岳阳又是一锤砸下。 何岳阳被迫无奈,再次举掌相迎。 砰砰砰砰! 两人在这一瞬间对换了数击,平地上爆起一片惊人虹潮,直冲天际。 在这彩虹光焰里,何岳阳如片树叶翻滚着飞出,吐出大口的鲜血,那一刻他身上爆裂而出的光点就象是千百个炮仗在爆炸,已耀出惊人的火花,伴随着这爆裂声的是何岳阳身上处处崩裂的皮肤。 每一处都是从身体内部炸裂开来,就象泥土中的地雷从内向外炸开,何岳阳的身体在一瞬间劈啪着爆出无数血洞,整个人都变得坑坑洼洼起来。 这是天神不灭体无法完全吸收消解来自唐劫的恐怖力量,只能尽可能将其向外排去,当其冲倒霉的就是何岳阳的皮肤。 “呦,这就成了麻子?”唐劫冷笑道。 这一下劲气外放,何岳阳全身都是血洞,一张脸自也不例外。尽管下一刻他的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度迅复原着,但是来自唐劫的折辱却让何岳阳的尊严严重受损。 “混帐,青虹剑,出,九绝杀剑!”何岳阳低啸一声,左手一扬,一柄青色飞剑已破空而出,在天空中骤然舞出九道犀利剑影,如长虹贯日,直落唐劫头顶。 虽然是长于防御的修者,却也不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杀招。只不过何岳阳也知道,炼体修者不仅力大,防御也强,在正面硬悍中本就比法修有着先天优势,他的九天杀剑虽强,却未必能奈何得了唐劫,一不小心反倒可能被对手破掉,因此一开始也不打算使用。只是这刻被唐劫折辱的颜面受损,终是将九绝杀剑祭起。 不过下一刻,他就知道这祭剑之行有多愚蠢了。 看着那漫天剑影落下,唐劫微微笑了笑:“我喜欢这个。” 然后他抬头,对空出拳。 “破!” 荒狂吼声里,就听喀嚓一声轻响。 随后那漫天的剑影骤然消失。 何岳阳惊愕的现,青虹剑影不再,漫空中惟有片片金铁碎屑在飞扬。 是的,在飞扬,仿佛失去了重量一般,飘舞于空中,看得何岳阳整个呆住。 他先是失了下神,好象是没反应过来一般,随后才回过神来,痛声叫了起来:“我的青虹剑!!!” 这叫声凄厉,凄惨,就象是孩童失去了最珍贵的玩具。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半空中响起玄钟子的声音:“岳阳,接引宝钟!” 那一刻,何岳阳仿佛听到了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他看着唐劫,眼神中流露出最深沉的痛恨。 他扬手打出一道光芒。 黑钟从天而降,落在他手中。 何岳阳出痛苦,愤怒同时又得意的呼声:“看你还如何嚣张!” 唐劫晃了晃脑袋:“是吗?” 右手战锤一顿,唐劫已对着何岳阳手中的太玄钟冲去,左拳凝聚出最强猛的力量往前推出。 与此同时,何岳阳手一翻,那钟脱手飞出,正迎向唐劫的拳头。 轰! 铁拳与太玄钟相撞的那一刻,时间都仿佛停滞。 唐劫愕然现,自己这带有兵字诀的一拳未能摧毁那钟,反倒是钟身上骤然流转出一团光华。 那光华转动的同时,一股巨大的钟鸣声响起,回荡于山野间。 这也是迄今为止,战斗至现在最为嘹亮的一声震响。 震响声中,巨大的音浪竟形成一股实质般的旋风,以太玄钟为中心向着四周猛然飚开,撞在本体身上,以他那强悍的身体竟然抵受不住,被撞的逆飞而起,当场吐出一大口血。 这是第一次,唐劫本体受伤。 他猛抬头看向那钟,低喝道:“神珍!” 这不是第一次兵字诀无效。 唐劫知道,只有神珍才能抵抗现在的本体出的兵字诀。 没想到这太玄钟竟然是件神珍级的宝贝,而且看样子,其珍罕处比无双剑阁的三神剑怕是还要高些。刚才那震伤唐劫的一击,分明用的是唐劫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说,此宝的一大妙用就是反弹攻击。 仅此一项,便弥足珍贵。 “碎掉的话,未免浪费了。”唐劫喃喃道。 神珍难得,每一件皆钟天地之灵秀,可镇一派气运。 若就此碎掉,只得些许金砂,未免暴敛天物,唐劫不愿为之。 下一刻,何岳阳曲指一弹,一连十二道指风撞在太玄钟上,钟面上立时闪耀出一片灵光,伴随着光华耀动,无数符纹交织,钟面上已突突射出十二道音箭直刺本体。 唐劫也不躲避,任那十二道音箭落在身上,扑扑扑打出十二个浅显洞口。 这太玄钟因反弹攻击的缘故,因此威力取决于攻击方,而何岳阳的运用则意味着,控制太玄钟之人则可以控制反弹之方向。如刚才明明是何岳阳出的攻击,竟然也会弹向唐劫,可见此宝神异。 越是如此,唐劫越是心动,大笑道:“好宝贝,我要了!” 说着大手已向那太玄钟抓去。 “就凭你?”何岳阳震怒,对着太玄钟一指,太玄钟已然飞起,猛地撞向唐劫。此宝不仅可反弹攻击,亦可以自身为兵,撞击敌人。 下一刻太玄钟撞在唐劫身上,唐劫感觉就象是一座山砸中自己,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巨大的力量震的他头晕眼花,竟是丝毫不输于他本人的力量。 这一下撞的唐劫硬是几个趔趄,险些没摔下去,唐劫却不惊反喜,反而大笑道:“好宝贝,好宝贝,还有何法门,尽情使来!” 说着已咆哮着再度冲上。 何岳阳脸色微微变了变,骂了句:“疯子!” 尽管如此,还是控制着太玄钟再撞唐劫。 这来自太玄钟的力量当真是非同小可,若换了是一般人,只怕早被碾压成齑粉。 只可惜何岳阳碰上的偏偏是本体唐劫,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体魄强大,仿佛一个蒸不烂,煮不热,锤不扁,炒不爆的铜豌豆,任你如何搓揉锤扁,他就是不死,不灭,不败,不弃! 冲天的气流在两人之间的密林中爆起,太玄钟的钟鸣声彻响天际,仿佛老寺钟声,声声鼓荡,阵阵金鸣,不断的响彻耳边,呼啸的云烟在一瞬间弥漫了整片天空,以至于这片区域中连雾影千幻大阵的黑雾都被驱离许多。 在他们全力交战的同时,来自四面八方的天神宫人也在循声向着何岳阳方向赶——玄钟子之所以给何岳阳宝钟,不仅是要他用来克敌,同时也需要钟声给出更明确的指引。 而分身唐劫要做的就是全力阻止天神宫的援救。 正如战术中永恒的经典那样:包围局部,阻敌来援,灭敌一部。 因此当何岳阳这个“敌之一部”尚未被消灭时,分身,鬼卫,伊伊还有豆兵,在雾影千幻大阵的作用下,已开始了顽强而惨烈的狙击战。 林区中的一块大石上,头戴血色王冠,身着金甲,手持权杖的豆王“唐豆”,正指挥着它的部队向迷雾中的敌人起攻击。 无数的豆兵正在前仆后继的战斗着,面对强悍的敌人,这些豆兵无畏生死,前仆后继的冲锋着,将天神宫援兵死死挡在攻击圈外,不仅如此,甚至还杀死大量的天神宫弟子。 南凝江此次带来的一百喋血堂弟子在大量豆兵的围攻下死伤殆尽,就连南凝江等人都被打的焦头烂额。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看着黑雾中不断涌现的小小士兵,老二田钟忍不住骇然叫道。 “不知道……该死的唐劫,他哪来这许多妖孽手段?”老三周芳华也愤怒叫了起来,即便以她的见识,也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豆兵。 一个撒豆成兵之术,怎会变得有如此大的威力? 嘶! 黑雾中的尖啸声响起。 伴随着尖啸鸣动,一队黑骑兵骤然从雾中出现。 它们只有一拳大小,却个个身上散着黑烟,烟雾缭绕中,仿佛不灭的幽灵般,整整冲出五百黑色铁骑,为的是一员铁甲战将,在冲出烟雾的同时,对着老三周芳华就掷出手中战矛。 “小心!”田钟喊了一声,回身一掌砍在战矛上。 掌缘与掷矛相撞,那矛固然被自己一掌劈飞,掌缘却传来一阵痛感。 一个小小战将掷出的战矛竟然就具备如此强大的力量。 下一刻五百铁骑已同时呼啸着向田钟冲去,它们踏空急行,度奇快。 南凝江劈出一掌,卷出强烈掌风想将那些骑兵全部卷飞,先前和他们纠缠的刀盾兵却已同时跃起,联手打出强烈劲风,竟是硬架住了南凝江全力劈出的一击,一名豆兵承受不住,惨叫着跌飞而出,落在地上死去,化成一颗小小豆子。 来自灵环真人的全力一击,竟只是灭了一颗豆种,令南凝江亦是无言。 这一下错过,五百骑兵已冲抵田钟身边。 周芳华色变大叫:“二哥小心!” 下一刻就看到那无数豆骑兵已蜂拥着撞在他的身上。 田钟身着天神甲,它们便专找四肢,颈脖等无防御处攻击,仿佛蜂群一个接一个撞在田钟身上,战矛如蜂蛰,在田钟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血洞,只在一瞬间,田钟身上已被刺出无数血口,痛得他仰天长呼起来。 他身为鹰堂十二鹰中的老二,擅的是追踪秘法,于修炼境界上却相对普通,境界只是开识,连三枯都未进入,实力远比不上南凝江等人。 那一刻无数骑兵的劲气冲入他体内,看似不大的伤害,在凝聚了五百股后,瞬间汇聚成一片庞大而恐怖的力量,在他体疯狂肆虐着,涌动出最狂暴的激流。 下一刻就看到他全身所有的血口同时迸出细小血柱,有若喷泉一般以不讲理的态势疯狂飚洒。 田钟的鲜血甚至经不住哪怕多几秒的流逝,只是眨眼功夫,整个人便如泄了气的皮囊般迅瘪了下去。 “老二!”南凝江痛心的大吼出声。 “二哥!”在场的所有鹰都痛心叫了起来。 “妖孽受死!”李松尖锐的嗓音响起。 他从黑雾中急窜而出,闪电般出手,正抓住一名豆骑兵,回收的同时,用力一捏,已将那骑兵生生捏爆。同时右手一挥,一派黑潮已淹向兵群,如果仔细看,就会现那是一片黑水。 这是李松多年搜集而成的黄泉水,阴寒至极。 豆兵拥有联手战法,可以数量补不足,但是用来对付黄泉水就没什么作用了。这些黄泉水可以说正是豆兵克星,以它们的个体实力,基本是沾上即死。李松这也是怒极了,不惜黄泉水也要灭杀这些豆子。 只是黄泉水刚出,就见横空飞来无数花瓣,正托住那些黄泉水,向着空中飘去,赫然正是伊伊的绮罗天织。李松哪容她阻挠自己,就在花瓣出手的瞬间已知其方位,急向伊伊扑去,就在这时斜刺里却冲出一道黑影电射李松,逼的李松也不得不回掌自保。 砰然撞击里,一个人影跌飞而出,尽管只是一闪而逝,李松还是看出来者,嘿声道:“桂真人,你不是我对手。” “能拖住你就行。”黑雾之中,来自鬼卫的声音飘飘忽忽响起。 “那我们呢?”两个声音在这刻同时响起。 金银二老。 “你们是我的。”唐劫的声音从黑暗中再度传来。 他双手一扬,无数符纸赫然在手,看也不看的随手扔出,大片的雷电,冰霜,火焰,还有各种刀光剑影已疯狂的砸向二人。 疯狂的劫掠下,唐劫手中早不知聚集了多少资源,那些能够被用的自然早用了,不能被用的也扔到图中世界分解,剩下更多的则就等着现在的一刻。 不管你对手是何人,有多强,在唐劫把手中的符纸法宝扔完之前,都只能被动挨打,休想前进一步。 此时,来自本体与何岳阳的战斗,也终于到了分出胜负的时刻。 第五十二章 天变 阻击战,永远是战争中最惨烈的一种战争形势。 作为负责阻击的一方,所肩负的责任就是不惜一切,拼死阻拦,对抗的更往往是数倍甚至数十倍于己的力量。 天神宫拥有的实力,不可谓不强悍,四位心魔真人,近十位灵环真人,还有大量的精英弟子组成的队伍本足以碾压向唐劫这样的对手。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唐劫竟然顶住了。 大量的豆兵组成的封锁线不但阻止了天神宫的侵袭,甚至于还反过来杀死大量对手。喋血堂下的一百弟子在这刻已差不多死光,看得南凝江也心痛不已,对唐劫的实力也终于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兵主秘藏!”南凝江从牙齿缝里吐出这几个字。 除了这个原因,南凝江找不出第二个理由。 “不止如此。”唐劫则回答。 身心中那股舒爽的感觉随着对天神宫人的杀戮越来越清晰,以至于到喋血堂弟子几乎尽皆死光时,唐劫心中竟没来由的有了种空落落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极不舒服,他大喝一声猛地扑向南凝江,左手一扬,十数张冰封符已落向南凝江。南凝江长啸着挥掌,掌风与冰气冲撞,激出大片灿烂光华,同时一股绵劲密布空间,让唐劫的刀刺不下去。 这是南凝江在了解过唐劫底细后,针对金刀的锋利性采取的对策,以柔克钢,使无坚不摧的金刃也难有用武之地。 然而随着自己对南凝江的攻击,唐劫心头的那股舒爽感又再度回至心间,他心中振奋,突然间刀芒骤然暴涨,直刺南凝江。这一刀来得突然,南凝江措手不及,只能急仰头闪避,刀锋沿着他的颈间划过,带出一条长长的血口,南凝江闷哼着回劈一掌,唐劫横刀一隔,刀掌相撞,两人竟同时分退开来。 这一次硬碰硬的接触,南凝江以灵环真人的身份,竟没能占到丝毫便宜。 他楞了楞,脱口叫道:“你不受大山影响?” 唐劫歪了下头:“我也是刚刚知道。” 是的,唐劫也才刚刚现,随着他对天神宫弟子的杀戮,大山对他的威压竟越来越小,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毫无疑问这是好事。 就在此时金银二老已再度冲向唐劫,唐劫随手又是一把符洒出去。 符法光辉大作,逼得二老不得不疲于应对,一人怒吼道:“臭小子,你的符用不光的吗?” “多的是,用完了还有这个。”唐劫手一扬,三把法剑已同时飞出,直掠二老。二老正要出手抵挡,就听轰轰轰三声爆响,三把法剑竟同时自爆。 这三把法剑不过是普通法宝,但这刻自爆后产生的威力却是极大,就连二老也不敢硬抗,只能一起飞退闪避,一不小心被炸了一下,受了不轻的震荡,气的哇呀呀直叫,却就是奈何不得唐劫。 与此同时,唐劫却是越战越狠。 心中的那股爽意随着天神宫弟子的越死越多,也越清晰,出手亦越凶狠。 突然间他大笑一声道:“我意向天,天必佑我,言必中,斩必杀!” 说着猛划一刀斩向南凝江。 这一刀看似简单,南凝江却没来由的就感到一股莫大威胁。 他知道不好,全身灵环暴涨,全力阻挡着唐劫的攻击,然而无论他怎样出手,唐劫这一刀却仿佛天外飞来,如影随形的追逐着他不放,死亡的危机在南凝江心头放大到了极致,他的双眼中已只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尖,口中更是出绝望的低语:“这是……大……”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什么,只是却来不及说出口了。 就在金刀将中的那一刹那。 “大哥!”凄厉的呼声骤然响起,斜刺里飞出一道人影正撞在南凝江身上,将他撞飞。 与此同时,刀锋透体而过,将那身影整个扎透,巨大的光华盛放,将那身体瞬间炸成四分五裂。 “老五!”南凝江放声嘶吼起来。 他怒视唐劫,双目已充满血色:“唐劫!” 唐劫缓缓收刀,全身骤然放出大片光华,灵气飚涨下,他如天神般威风凛凛的站立着。 “大愿神通!”南凝江终于叫出声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唐劫。 刚才那一幕,分明是大愿神通才能拥有的威能,言必中,斩必杀! “不,这不是大愿神通!”黄越大叫起来。 他身为释无念弟子,自是最清楚自家老师的本领。 “那这是什么?”周芳华怒问,唐劫到底用的什么手段,一刀逼的南凝江无法还手,甚至一击灭杀老五。 黄越怔怔地看着唐劫却不回答,满脸的不敢相信。 “黄越!”南凝江大喊起来。 黄越喃喃道:“这不是大愿神通……这是……大愿。” 大愿? 所有人同时看向唐劫。 唐劫以手抚刀,漫声道:“我大宏愿,誓灭天神宫!” 听到这话,所有人同时一颤。 南凝江颤声喊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敢立此宏誓?” 唐劫冷漠一笑:“从当初你们杀虚大哥的那刻起,我就立下大愿,誓灭天神。只是我从没想到,原来愿力是真的存在的。冥冥中自有定数,当我下宏愿并为之付出努力时,上天就会怜我助我帮我厚我。” 说着他仰头观天,放声大笑起来,全身放出光华尽放,哪里还有丝毫被大山压制的情形。 “慕阳……”听着他的说话,虚明月突然心中一颤,看唐劫的眼神也渐渐有了些异样,儿时虚慕阳的样子再浮眼前。 天地之间,总有一些东西,非人力可以解释清楚。 愿力,就算是其中一种吧。 在六大派的体系中,其实从未有过对愿力更细致的描述,更多的只是言愿不可轻,否则必致心魔入祟。 然而心魔与愿力却不是同一种存在,前者是意念凝聚实体后的存在,后者却是存在于这天地间飘渺难解的存在。它比灵气更难以捉摸,也更难理解,只有拥有的人,才会有那么一丝丝领悟。 这世间最了解愿力的,或许就是释无念了,正是他创造了大愿神通。 并不是每个下宏愿之人都能得到愿力庇佑,实际上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唐劫宏愿二十多年,多年来从未放弃过对天神宫的复仇努力,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终于获得了那么一丝老天馈赠,这点馈赠到底是基于何而得,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但是隐隐间,唐劫还是有了些许答案。 他相信这答案绝不是杀了多少天神宫人,更有可能和这周围的一切有关。 比如这座大山,又或者还有其他一些因素。 当然这一切,他是不会说了。他只知道,没有了大山的制约,他就可以为本体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何岳阳撑不了多久了。 吼! 轰天撞击里,林区内冲出高达数十米的烟尘。 人影在林中飞快闪跃着,张扬出天地间最壮怀激烈的气势。 本体就象是个打不倒的巨人,挥舞着战锤出最狂妄的呐喊,一次又一次的起冲击。 他冲击的是如此暴烈,凶悍,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巨大的锤头一次又一次砸在钟上,在撞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的同时,也激荡出无数次力流。 每一次,本体的攻击都会被太玄钟反冲回来,对何岳阳的攻击有多强,反弹在他身上的攻击就有多强。 在这不断的反弹中,本体咳着血,却又一次又一次的站起,然后继续挥舞着自己的拳头,泄着自己的愤怒。 在这愤怒的激下,本体的力量仿佛永无穷尽一般。 打不倒,拖不跨,战意不尽,斗志冲天。 于是何岳阳惊骇的现,对手尚未倒下,他却快要撑不住了。 太玄钟虽是至宝,却也需人来操动,以灵气支持,用灵念控制。 唐劫的一次次冲击,固然给自己带来巨大伤害,却也让何岳阳付出大量灵气。 这本来也没什么,毕竟宝钟本身就有强大的力量,何岳阳只需催动,其消耗远比不上唐劫。 但是让人震惊的也就在这,在这种情况下,最终撑不下去的竟然会是何岳阳。 唐劫就象是有着源源不断用之不尽的力气般,一次又一次的起疯狂冲击,无论受到怎样的反弹与伤害,却就是不会停下,越斗越猛,越战越强,仿佛之前的战斗不过是一场热身,现在才是刚刚开始。 在这疯狂进击下,何岳阳只觉得灵气如潮水流逝,终于恐惧了。 他瞪着唐劫,双目中神光微现,同时道:“给我死!” 神念攻击。 此时此刻,何岳阳已再顾不得一切。 没想到唐劫却只微扬了下头,鼻中流出些血,便复无事。 他擦去鼻中血迹,笑道:“就这点本事吗?” “这不可能!”何岳阳大骇叫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不会以为老子都决定杀心魔了,还对神念攻击无防备吧?”本体出不屑笑声:“其实老子等的就是你这个。” 九绝诛仙阵内天材地宝众多,其中就有可抗神念攻击的药物——翠羽香红珍。 按照唐劫与火鸟的约定,每通过一次考验,本体就可取一株灵药,而在唐劫进入莫丘后,大肆抢劫攫取的资源中,但凡是灵草,统统用来为本体炼体。随着本体实力的提升,再次挑战火鸟后,得到的就是这翠羽香红珍。 得到此药后,唐劫便交给本体与分身各食一半。 翠羽香红珍并不能让本体完全免疫神念攻击,确切的说它提升的只是抗性。九绝诛仙阵中的翠羽香红珍是万年灵药,一株便顶得上那些普通的几十株,因此虽然只是一半,用来抗心魔真人的神念攻击已是够了,如果是化魂期则不好说,除非对方不惜自己,全力攻击,否则也很难杀死唐劫。 正因此,在此次作战计划里,唐劫没把玄钟子算上,因为不想把他逼到死境和自己拼命。 这刻神念攻击无效,何岳阳大惧,向后退去。 本体的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笑意:“现在才知道怕,不觉得晚了吗?” 离经炼体,何其强悍,何岳阳与他比耐力,简直就是找死。 这刻说着他对何岳阳突然出嗷的一记狂吼。 吼声卷起一股飓风吹向何岳阳。 风沙中,何岳阳看到本体的身体竟是在进一步涨大着,全身的肌肉贲起,身体中卷起一股股白色气流,围着他旋转,那是涌动的力量难以遮掩,以实质的形式生成。 唐劫大笑着对准何岳阳再击一掌。 太玄钟出轰然震鸣,唐劫固然是吐了口血,何岳阳却全身颤抖得仿佛打了摆子一般。 “终于控制不住了吗?”唐劫哈哈大笑:“要不是为了宝钟,你早就完了!” 铁拳继续对着太玄钟砸下,一下又是一下,每一下都仿佛砸在何岳阳的心口,何岳阳整张脸都变得苍白如纸。 终于,在一声长鸣中,太玄钟轰然飞起,何岳阳已彻底无力控制。 唐劫脚一抬,已将何岳阳踏在脚底,稍一用力,便将何岳阳头颅踩爆,同时手一伸,抓住宝钟。 那宝钟出清鸣不断挣扎着,想要脱离唐劫的大手。 “入了我手,岂有再让你轻易离去之道理。”唐劫哼了一声,又是一拳砸在钟上。 这一拳无人掌控,拳力轻易渗入钟内,宝钟力量早早之前就已耗尽,拳力催动下,钟内所有禁制已尽被摧毁,唐劫直接以最野蛮最不讲理的方法强破了宝钟禁制,顺手将其收走。 “我的宝钟!”玄钟子第一时间感到太玄钟被夺,心神大震,当场就吐出一口血来。他两度受大山意志攻击,正在调养,这一下突受影响,伤势反扑,反倒让他伤势加重。 与此同时李松也感受到何岳阳的死,怒啸了一声:“老何!” 手中猛现华光,正打在鬼卫身上,将他整个胸腹都击出一个透明大洞,只那鬼卫却恍无所觉,依旧与李松缠战,李松愕了愕,脱口道:“你不是人?” 尖利的呼啸响起,一道剑光飞射李松面门,那剑光犀利,剑气如长虹无可阻挡,逼得李松也不得不退避,却是唐劫抛出一把神剑。 同时鬼卫在唐劫控制下急退,暴露了非人身份的他,已不适合再缠战下去。 “混蛋!”李松双手连续拍出十数道光辉,硬生生阻住神剑下落的同时,双目神光电闪。 神念攻击。 何岳阳的死让李松愤怒已极,终于不顾一切对唐劫施展辣手,哪怕是因此杀死他也不管了。 看到此景,南凝江色变大叫:“不要!” 天神宫要的是活的唐劫,不是死的。 但唐劫却只是额头猛地扬了一下,双鼻中流出鲜血的同时,脸上竟露出兴奋色彩:“哈哈,终于肯用神念攻击了吗?等你多时了!” 说着他急退,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给自己服下。 那丹药黑黢黢的,看着不起眼,南凝江却是脸色微变:“移神丹,不好!” 只见唐劫猛抬头出一声长啸。 啸声如鬼泣,震动荒野,听得众人心惊,就见唐劫耳鼻中已冒出浓密紫烟。 “沸灵散!”虚明月失声叫了起来。 “没错……就是沸灵散。”唐劫嘿嘿低笑起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们打硬仗?要不是为了驱除这该死的东西,我又何必如此?” 沸灵散是直接作用在灵魂层面的毒药,正因此,凡法不可去除。为了接触沸灵散,唐劫可谓想尽方法,直到最后才想到神念攻击这一招。 神念攻击之所以无法抵挡,也是因为它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但只要能抗住这攻击,就可将这股力量转为驱除,为此唐劫劫掠百家,洗劫无数,方才找到这移神丹,等的就是这一刻。 眼看着这刻沸灵散去除,一直缠着唐劫的一个大麻烦终于滚蛋,唐劫心情亦是大好。 他放声笑道:“没了沸灵散,看你们如何追我,天大地大,我自逍遥!” 说着他已向后退去。 此战杀何岳阳,得太玄钟,驱沸灵散,他目的已达,再不停留,便要离去。 南凝江狞声道:“想走?不可能!” 他手一扬,已将一物抛出,却是一张图。 “阵图?”唐劫面色微变。 那赫然是一张上品法宝级的阵图,这刻一旦祭出,唐劫四周整片区域便都被置于阵中。 只一眼唐劫便看出,这至少是四品封禁阵法。 就在阵图出现的同时,南凝江单手拍地:“给我出来!” 就见地面陡然现出一个奇异图案。 随着这图案出现,就见四面八方乌云缭绕,大片烟云席卷中,隐隐竟有无数山魈鬼怪似的物事出现。 “万兽无疆!”唐劫脸色大变。 这万兽无疆,可以说是兽炼门最为拿手的一种法术,是法,阵,兽的结合,一经使用即可幻化出无数妖兽攻击对手,内中往往又蕴藏了一些真正的妖物,真假混杂,虚实难辨,至于威力则取决于内中所藏的存在。 可以肯定的是,兽炼门积心处虑的对付自己,带来的绝对不会是普通妖物。 烟云中已传来钱英晨嘿嘿得意的笑声:“唐兄果然见识丰富,竟然连我兽炼们的万兽无疆都知道。本以为用不上了,没想到唐兄果然厉害,还是把我们这压箱底的安排都用了出来。” 唐劫的眼神凝缩着。 他知道,这应当就是南凝江为了对付自己,一直暗藏的真正手段了。 他看向南凝江:“你要是早些用,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南凝江回答:“要是用早了,又怎试探你知与不知?” 果然。 南凝江之所以到现在才用,还是想知道到底谁才是天神宫的内鬼。 他笑道:“那你现在知道了?” “至少我们这群人都是可信的。”南凝江回答。 唐劫点点头,看向老二和老五的尸体:“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南凝江,南凝江脸色一变:“闭嘴,只要能抓到你,再多死伤亦值得!” “问题是你抓不到!”唐劫悠悠回答。 南凝江微微一怔。 如今这里四面封锁,天上地下皆无出路,来自兽炼门的最终杀手也已动,唐劫还有什么翻盘的能力? 唐劫轻叹口气:“任你万兽奔腾,封天锁地,在这天地伟力的面前,终不过是梦幻一场。” 随着他的说话,南凝江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一股莫名的震动,正从脚下传来。 第五十三章 追! 脚下传来一丝大地脉动,就象是有什么重物撞击地面传来的震荡,但是下一刻,人们就意识到不对。 震动就象是波浪,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加重,整个地面,不,是整个山区在这刻同时嗡嗡颤动起来,带起剧烈的震荡,仿佛地震一般。 先是树木摇晃,接着是整座山都开始摇晃起来,颤抖出令天地变色的声威。 在巨大震荡里,南凝江看到树木拔地而起,带起冲天的烟尘,远处的山头开始下陷,巨石如倾颓的大厦在尘烟与震响中倒下,山峰向着地面沉去,原先的平地则开始大片的隆起。 “山变了!山变了!”有人出惊恐的叫声。 “是山变!”周芳华也喊起来。 他们惊愕地看着四周山区的变化,山峰变成山谷,山谷变成平地,平地再起波澜,整个山区在这刻展开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千万年沧海桑田的剧变在这一刻同时生。 这壮观,宏大,令人震撼的场景,即便强大如玄钟子也看得傻了。 尽管他们早知道通灵山区在传说中是一片会变化的大山,但他们从未见过它的变化。 对于大山而言,百年一次的变化,都属频繁。 即便是玄钟子,也只是知道在他的修炼生涯中有过那么一次,大山变换了地形,但他不可能那么巧正好在场,所以也没见过大山变化时是怎样的伟力与浩瀚。 直到这刻,身处其中,看山峦起伏变化,观大地如海波澜,他才真正感受到这力量的无穷。 他是化魂真人! 他拥有可改天换地的法术,以他现在的实力,让山起山灭,再是简单不过。 但那终不过是一时之功,法术极致之力,面对这整片山区,穷尽十万丈方圆的庞大山区,人力有时而穷,便惟有望天兴叹,那一刻就连玄钟子都感觉在这片大山的面前,自己是多么渺小。 如果此刻他出手抚平山势,想必会被这股力量冲击到渣都不剩。 大地还在颤抖。 放眼望去,远处的地面骤然间喀嚓嚓裂出一条大缝。 宽大的地缝将他们脚下的大地撕成两半,硬生生从地面割出一个圆来,然后这片土地开始向着高处升起,在大片大片的泥土剥落中升向空中。 “这是……”南凝江惊骇道。 “造山。”唐劫回答:“看样子,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很快就将变成一座小山峰。很遗憾,你的最后底牌没用了。” 他对着南凝江笑笑。 南凝江倒吸一口冷气。 他回望四周。 大地果然还在急升,黑烟却逐渐散去。 剧烈的地形变化,带给所有人的第一影响就是大阵尽毁! 雾影千幻阵没了。 封天锁地阵没了。 甚至连兽炼门的万兽无疆也没了…… 所有建立在地形需要上的法阵,法术,在这一刻统统被大山的意志碾压成齑粉,再无任何存在的理由。 在这沧海桑田的变迁中,一切固定不变的都被扯烂,惟有能够随时局变化存在的方可留存。 南凝江积心处虑布下的最后手段,在这天地之威的作用下,有如摧枯拉朽般的粉碎,惊的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这就好比你辛辛苦苦穷尽一生心血造就的高楼大厦,转眼间就迎来了一场风暴将其彻底摧毁。 心都碎了。 看着他的样子,唐劫悠悠道:“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只是犯了两个错误,两个同样的错误。一是小看了我……二是小看了这山。” 小看了这山? 南凝江回身怒视唐劫:“这一切都是你捣的鬼?” 他绝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巧,就在他出动最后手段之际,大山会带来这样一场剧变。 唐劫站在地缝的边缘。 随着大地升起,这里也渐渐变成了悬崖。 俯视下方远离的土地,唐劫悠悠道:“是我,也是你们,终不过是一场因果罢了。” 因果! 因果是什么? 南凝江不懂。 他不知道唐劫为此准备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但是对于唐劫而言,生的这一切却是再简单不过了。 因果无造化之力,不可无中生有,但它能够将一切可能存在的因果,通过一条因果之线连接,当因产生时,果随之来。 大山是什么? 唐劫不懂。 但是大山有意志,此点绝无疑问。 来自山中的变化可能会影响大山,这也无疑问。 唯一的关键就在于:可能。 它可能会有所反应,也可能没有。 而因果之道存在的意义,就是将可能变成必然——不管哪种结果。 连接这条因果线,消耗了唐劫多年来积蓄的所有因果之力,而且只能存在短短一天时间,一天之后无论成与不成,这条因果线都会断裂。 花费如此代价形成的因果,存在的最终意义就是摧毁一切——不管南凝江有什么样的后手,在这天地威能面前,都是无用! 那一刻,唐劫同情的看了南凝江一眼。 烟雾已将散尽,唐劫,鬼卫,伊伊,甚至还有本体,都露出了自己的形貌,他们看着南凝江,然后同时向后退出一步。 这一步退出,却是从空中直接向下坠去。 功成便身退,唐劫再不留连。 “别想走!”南凝江大喊着扑上来。 没有了封天锁地阵的困阻,同样也没了雾影千幻阵的迷幻,原本封闭的战场转成了开放的战场,固然使得唐劫有了逃逸的能力,天神宫同样有了追击的资格。 正因此,南凝江还不认为他已经输了,充其量由正面对决转为千里追杀罢了。 唐劫随手甩出一大片符纸,将整个身前空间封住。 一只枯瘦如干柴的手骤然出现,啪的一掌拍在那片符法空间中,只是一掌,就将所有的法力拍散,玄钟子那愤怒阴狠的声音传来:“把老夫的太玄钟还来!” 唐劫的法符挡的住别人挡不住他。 唐劫却只是低笑摇头:“就怕你不出手。” 随着他的低笑,风潮再起,涌向玄钟子。 下一刻玄钟子的身形已高高飞起,如一颗流星般飞出山峰,瞬间消失不见,天际中只留下玄钟子绝望的呐喊:“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玄钟子无法理解。 为什么每一次自己出手都会被大山意志攻击? 三次出手,就被大山攻击三次,伤害更是一次比一次重! “因为你也在因果中啊。”唐劫悠悠道,飘浮着落向地面。 从一开始,玄钟子就被唐劫的因果线连在一起,他若是普通出手到也罢了,只要出手威能达到一定程度,就会被大山意志锁定。 而这个威能极限,便是唐劫这边实力最强的本体出手的极限。 简而言之,一切实力大过本体的出手,都会被大山意志识为挑衅,并起攻击,而当影响大到一定程度时,尤其是唐劫不可能接触的程度时,就会引天变。 正是利用这种方法,唐劫将天神宫实力最强者的作用完全限制,而且此法不考虑南凝江有多少手段,哪怕他施暗度陈仓的伎俩,派来天魁级人物,都是一样。 “别让他跑了!”南凝江长呼。 尽管玄钟子被一击震飞,南凝江却依然不放弃追杀唐劫的心思。 两道人影在这刻同时窜出,由上至下对着唐劫拍出一掌。 金银二老! 与此同时,本体嘿嘿一笑,双拳一震,迎着那两只手掌撞去。 轰! 半空中炸出巨大的暴响。 拳掌相对,金银二老先是身体一震,随后同时仰天吐血后退,再看本体,受力反震下,反倒加快了下坠的度,如一颗流星般直坠地面,在新生的地表砸出一个硕大坑洞,然后便若无其事的爬了出来,顺手举起一棵老树向着峰顶砸去,威势赫赫。 这一幕震的金银二老亦震撼无比,脱口道:“此人到底何人,实力如此惊人?” 南凝江亦为之愕然:“为什么?宇晶明明只传送了一个唐劫,为什么他身边还会有这么惊人的战力?他们到底是谁?” 此时钱英晨也向唐劫掠去。 脱离那正在升起的山峰,身形在空中掠过一道电芒,钱英晨后而先至,狂啸道:“唐劫,你跑不掉的!” 看着钱英晨追来的身影,唐劫眼中已浮现出一片奇特光晕。随着这光晕转动,他低喝一声:“止!” 钱英晨在空中急掠的身影竟为之一滞。 四九真言! 随着四九真言的动,天空中一弯刀弧已斩向钱英晨。 就在将要斩中之际,钱英晨身上玉佩一闪,竟是抵住了这一刀。 唐劫正要再补一刀,半空中已传来封不智阴测测的声音:“小子,到此为止吧!” 一只黑熊大手已向着唐劫头顶拍去。 唐劫一抬头,看向空中,面对封不智的这一掌,竟同样伸出左手相抗。 一指点出。 裂玉指! 脱凡巅峰对心魔! 那一刻,两人的指掌碰在一起,时间都仿佛凝固了。 唐劫的身体在那刻突然停滞不动,下一刻陡然弹飞出去,仰头吐出一大口鲜血,全身更是啪啪暴射出无数血泉,与封不智相撞的那一指更是瞬间碎成齑粉。 只是一次硬憾,就让唐劫变成了一个血人。 “螳臂当车。”封不智哼了一声,收回手掌。 手心中一滴鲜血流出,那是裂玉指留下的,下一刻随着封不智体内灵气运转,已自动愈合,也正因此,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伤口内一点幽蓝光芒闪过。 与此同时,唐劫已动生命之道,伤势飞愈合,就连失去的手指也再度生长,同时借着这一震之力加后撤。 此时天地仍在巨变中,大山在咆哮,天地在变化,到处都是山峦起伏,处处皆是烽烟密布,林木在空中飞翔,沙尘在天地席卷。 众人就在这天地剧变中相互追杀,你争我赶。 尽管没了封天锁地的困局,要想摆脱这无数好手的追杀,也不是易事。 “哪里跑!”追赶之中,天际再传一声怒吼。 那是李松愤怒的嚣叫。 随着他的叫声,天际飞出一座闪烁着七彩光华的宝塔。 那宝塔在空中不断涨大,很快变的与真塔一般大小,飞到唐劫的头顶,轰然落下,正罩住唐劫,将他一下罩入塔中。 “成功了!”所有人同时出胜利的欢呼。 但是下一刻就听扑哧一声。 塔身突然多出一截金色刀尖。 随后那刀尖向下一划,就如撕裂布帛般,呲啦一下,将塔身整个划开。 “不!”李松出痛心叫声。 这困妖塔乃是他多年祭炼而成的上品法宝,拿妖困人都极好用,先前在黑雾中无法锁定也就罢了,如今拨云见日,本以为是建奇功的时候,没想到竟毁在了唐劫手中,立时心痛不已。 随着那金刃划过,宝塔先是绽放出千万道毫光,随后震颤了几下,终于砰的一下四分五裂,唐劫已破塔而出。 长笑着飞起,唐劫对着李松一拱手道:“多谢盛情,却之不恭,别了,李兄。” 李松堂堂心魔真人,被唐劫一句李兄气的身都颤了,同时本体对着后方轰轰连出数拳,拳风凛冽逼的众人难以靠近,唐劫已趁机远离。 “要让他跑了!”周芳华急的大喊。 “不,他跑不掉。”南凝江冷酷道。 随着他话落,剑光乍起。 这一剑光耀冲天,劲指苍穹,伴随着三个冰冷字眼直入空中。 “舍身剑!” “啊!”唐劫仰天一震,回身拍出一掌,击在身后空处,就听砰的一声,一道人影已然飞起,现出身形。 “小十二!”看到这一幕,南凝江周芳华也都叫了起来。 夕残痕! 谁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并给了唐劫致命一击。 这凶狠的一击刺在唐劫体内,几乎将他半个身体都炸飞了,露出一个透明孔洞,唐劫晃了晃身体,几乎跌下空中。 本体急飞而上,一把抱住唐劫,再看远方,已是密密麻麻出现一百多名修者,正是南凝江之前布置在两侧外围的天神宫人,却在这时出现,封堵住唐劫退路。 其中一人急飞而出,是十二鹰中的六姐,正接住坠落的夕残痕,在刺出这一剑后,又中了唐劫一掌,他也是面如金纸。 “小十二,你没事吧?”六姐紧张地看着夕残痕。 夕残痕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幸不辱命……可惜他飞得太快……我隐匿追击……难以全力出剑……舍身剑威力挥……有限,不能致死……” “够了,你做得已经够了!”六鹰抚着夕残痕的脸道。 尽管脸上满是温柔,她却死死盯着夕残痕的脸,内心中翻起波浪。身为十二鹰中的六鹰,她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人性,分析话语利弊。她可以很轻易的从一个人的言语中判断出他话语的真假,无论他做了什么。 而就在刚才,夕残痕说这话时,她明显感到了一丝言不由衷。 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撒谎? 可他的的确确刺杀了唐劫而且给了他重创。 难道是自己弄错了? 她一时有些不解。 过度关注夕残痕使她没有注意到唐劫动向。 就在唐劫重创,本体抱住的同时,本体出了一声愤怒的吼叫:“混蛋,你得去死!” 然后他就这么左臂抱着唐劫,右臂如人般伸直,在空中劲飞着掠向夕残痕,铁拳闪耀出火焰般光华,那是力量提升到极致的表现。 “快闪开!”南凝江等人见到此景,大急叫道。 六鹰愕然抬头,这才现那巨汉已飞得离自己极近了,她震惊欲退,却被夕残痕一把抱住,右手在腹间一按,这里是她行气的节点,这一按之下,气息运转不灵,一时竟无动弹。 同时夕残痕已叫道:“六姐不要啊!” 一股气息从夕残痕手中迸出,封住她的咽喉,使她无法说话,同时夕残痕抓住她的手掌往自己身前一排,人已激飞而出,六鹰则在这一震下,反向着唐劫迎去,看情形就好象六鹰为了救夕残痕而不惜自己。 不! 六鹰吓的脸色惨白。 看着夕残痕,她看到一张冰冷的脸,似是在说:抱歉,你必须死。 轰! 本体的铁拳已砸在六鹰身上。 血雨迸飞。 “嗷!”本体出一声狂妄的呼啸,仿佛还在为唐劫的受创震怒,看了一眼已飞入人群中的天神弟子,这才一转向,朝着大山内部的方向飞去。 “拦住他!”南凝江大喊。 四面八方所有人纷纷向着唐劫围去。 本体却只是哼了一声,随手抛出一物。 那赫然是一张阵图。 南凝江可以用阵图布置封天锁地阵,唐劫又如何不能?洗劫莫丘无数家,说到阵图,他如今手里也有不少份,而此刻布出的,正是铁索拦江阵,就见天际间一道锁链横空而出,将一众追兵尽皆拦在天外。 “混蛋!”南凝江咬了咬牙,回头道:“虚明月,破阵!” 阵图最大的特点就是方便易携带,不过缺点就是威力小。铁索横江阵不过三品法阵,再加上阵图所限,应当是轻易可破的。凌天启虽是破阵行家,自身却实力有限,这一路追杀早将他落在了后方,到现在都未能追上来,因此要想破阵就只能找虚明月出手。 没想到虚明月却回答:“有凌大师在此,哪里用得上我出手?我还是在旁边看看就好。” “你!”南凝江被她气得要吐血,瞪眼看她,虚明月同样一无所惧地回瞪南凝江。 ——————————— ps:有个错误,就是被唐劫杀死的小八其实应当是小九,因为小八是女的,我就不在文里强调了,就在这里说一下,反正他们都得死。 第五十四章 眷顾 来自大山的剧变还在进行着。 一座座山峰此起彼伏着,激扬出天地间最壮观的景色。 本体在错落高低的山峰中飞行,时不时就会有一座山峰拔地而起,擦着他的身体直入空中。 林立的山峰就象是大片的石柱群落,交错出一片刺天盛景,却在下一刻又消失无踪。 没有经历过那种变化的人,永远无法想象那浩瀚景象。 本体在飞过一个山头后,找了个空处停下。 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粒药丸塞进分身口中,分身艰难着咽下,被夕残痕一剑重创的伤口终于出现复原的趋势。 刺杀是假,伤势是真。 如果不是这样,也不可能骗过天神宫那么多好手的眼睛。 在知道南凝江一心想找出内应后,唐劫就定下了这个计划——夕残痕的存在对他太重要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暴露。 这一剑就算不能刺掉南凝江所有的疑虑,也可刺掉他大半的疑心。 最关键的是,南凝江不知道唐劫与夕残痕有心有灵犀的联系,他不会想到那种情况下,唐劫还能和夕残痕联系。 回望身后,天神宫人已远的看不见了。 虚明月的不合作,让天神宫失去了最后追上的可能。 唐劫轻笑一声,将分身放下,观察起周边环境。 自进入九绝诛仙阵后,唐劫就相当于闭关自锁,一直以来都借助着分身的眼睛去看,去体验这世界,直到今天,他终于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这久违的天地。 或许是体质不同的缘故,在本体的眼中,这一切都显得更加渺小而脆弱,当唐劫以本体的角度去思考和看待问题时,本能的就会有一种壮志豪情,一种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情怀。 这让他多少有些了解了那些大人物高高在上,目无余子的感受。 伴随着实力的增长,这种心态的产生几乎是一种必然,它是对环境的适应,也是力量增长后视野开阔下的必然结果。 分身的伤还在恢复中。 伊伊一边照顾,一边道:“哥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唐劫想了想回答:“沸灵散已被解除,再不用象之前那样每天十二个时辰的逃窜,接下来,我想先好好的睡一觉,休息休息。” 伊伊嘻嘻笑了起来,连连点头。 中了沸灵散的这段时间,看起来他们依旧四处逍遥,其本质却是一刻不停的逃窜,当真累也累死了,总算如今麻烦解除,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接下来嘛。”唐劫道:“就是好好地和他们在这大山里兜兜圈子。” 他说是兜圈子,口中却已吐出淡淡肃杀气息,显见这圈子兜的绝不会太平。 通灵山区的条件错综复杂,任何人都难以驾驭,是弱者天生的避难所,强者永恒的反击场,唐劫既到了这里,就不会放过一切反击的手段。 “那哥哥你也不会离开了对不对?”伊伊兴奋的爬到唐劫的身上。 小姑娘越长越大了,分身的体格已经不适合再成为她的居所,高大的本体就成了更合适的供伊伊攀登的所在。 唐劫耸耸肩:“南凝江封锁了山区,传送无门,我回不去诛仙阵,暂时只能先在这里待着。” 封锁山区和封锁莫丘不同,随着封锁区域的变小,封锁力度则随之大增,导致的结果就是唐劫想传回九绝诛仙阵都做不到,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唐劫才知道南凝江封锁了整个山区,所以不向外逃。 “哦,太好喽!”对于本体的无法回归,伊伊表示出幸灾乐祸。 唐劫拧拧伊伊的耳朵,笑道:“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要做些其他事。” “什么?” “熟悉这片新山区。” “熟悉新山区?”伊伊不解唐劫的意思。 “对,通灵山区已经变了,我们需要重新了解地形,熟悉地貌;大山的威压,对本体并不是全无影响,而是依然存在,只是比修法者好一些;此外豆子也依然太少,它们的作用很大,就是需要数量,我们需要更多的豆子,需要更多在本地培育的豆子;” 说到这,唐劫顿了顿:“所以我们需要时间,我们在这里的时间还是太短。” “多长时间?”伊伊问。 唐劫想了想,回答:“一年?两年?或者五年十年都有可能。” 伊伊吃惊的张大嘴巴:“这么长时间?” “没错,要做好打长期战争的准备。”唐劫笑答:“我们就在这里,生活,修炼,杀戮,提升,一日复一日,在战斗中成长,在战斗中削弱敌人。” 如果说这场战斗之前,唐劫还没有这样的打算,那么战斗之后,唐劫便正式做出了决定。 促使他做出这一决定的不仅是上述那些理由,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就是愿力。 与天神宫的一战,唐劫现自己的宏愿竟然起到了特殊的作用,使他在杀戮的过程中成长,壮大,每杀一人都有种提升自己的感触,就好比杀怪涨经验一般。 这个现令唐劫惊奇不已,而在那之前他其实也杀过不少天神宫的人,却从未有生过这样的事。 所以唐劫很肯定,来自愿力的庇佑,必然与这大山有关。 在他确认原委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此山中继续杀敌,随着杀戮而成长,提升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正因此,唐劫一改初衷,再不急着离开,而是要在这大山里好好生活,探索奥秘,而天神宫人就是他探索大山与愿力秘密的种子。 这个过程势必会很漫长,因此唐劫也不再急于离去,而是打定主意以山为家。反正对于修者而言,十年光阴到也不算太长。 不过让天神宫封锁大山十年,想必费的资源不会少,而最要命的是,不管浪费多少资源,他们都不会停,因为一旦停止,就意味着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彻底白费。 所以他们会咬紧牙关撑下去,直到某天他们撑不住为止。 这同样是在把天神宫往坟墓里推,同样符合“誓灭天神宫”的条件,也有可能带来愿力…… “原来是这样……”伊伊听得连连点头。她小大人般的抱起手臂:“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过一段深山修炼的日子吧,正好本姑娘也要和这里的植物再好好沟通一下。” 说着她手一挥,无数绿色种子已落入山间。 如果说之前她还无法融入这片大山,那么随着山中剧变,大量植物死去,形成新的植被仍需时间,这便正是伊伊渗入的好时机。当来自她的种子融入这片大山时,就是她全面恢复能力,掌控植物的时刻。 伊伊的做法给了唐劫提醒,唐劫也连忙抓紧时机再度撒出大量豆种。 与天神宫的一战让他现,之前在大山中培育出的豆子,虽然已经不再受到大山的影响,却也没有额外的加成,而那些真正的本土生命,可是受到大山的眷顾的。 其原因可能就在于它们还没有真正融入这片大山。 山中剧变带来了大量的死亡,因此也正是大山欢迎一切新生命的时刻,万物复苏之际,来者不拒,这也正是豆子们化外来者为土著的好时机——如果可以唐劫真想把自己都种下去。 相比之下,没有做好长期战争准备的天神宫,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准备,从而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他们依旧在大山中搜索,但是没有了沸灵散的指引,唐劫便如人间蒸一般,彻底消失在这片山林间。 ———————————————— 一只小鹿在山野间纵情跳跃着。 它机警地看着四方,提防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然后小心翼翼地向着山中跑去。 尽管它是如此的机敏,却还是没有现远处茂林中,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它看。 一阵风吹来,吹落一片树叶,沾在那小鹿的臀上。 小鹿恍无所觉,就这样向着山中跑去,转眼间没了踪影,所以它并不知道,那片沾在它臀上的树叶,正一点一点的着光,就象是人的眼睛,一眨一眨…… 三天后,小鹿从山中出来,它的气势已经完全变了。 长长的鹿角变得如刀一般锋利,雄壮有力的后腿只是随意一蹬,踢在一块大石上,那大石已变成粉碎。 通灵中阶的鹿妖。 虽然实力不强,却还是让观者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目光在那片树叶上停留许久,本体唐劫摇摇头叹口气道:“只用三天时间,就从一只凡鹿晋升为一只鹿妖,而且还是通灵中品,真难以想象。” 说着随手一划,在一张写着“鹿,12号”的纸上重重划了一笔,将其一笔勾销,意味着对这只鹿的观察已经结束。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伊伊摇着头赞叹。 距离上次大战,又过去了好些日子。 这段时间,唐劫和伊伊一直致力于熟悉大山,培育植物的过程,这一切主要由本体完成,分身自恢复之后,就全身心投入到修炼中。这么长时间来,一直都是本体修炼,分身忙于杂事,这一次,终于轮到本体为分身服务了。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下,分身的修炼效果比本体好——本体太依赖资源。 由于无法象伊伊那样深植大地,与大山融为一体,于是有一天唐劫突奇想,觉得既然学不了植物,为什么不学学动物? 通灵山区的动物同样是受到大山眷顾的生命,那么它们又是怎样获得眷顾的呢? 于是唐劫开始观察山中的那些妖物。 观察起初没任何结果。 直到有一天,唐劫无意中看到一只豹子进入大山内部。那只豹子因为脸上缺了一块皮肤,导致形象特异,因此给唐劫留下一些印象。 而在数天后,唐劫再度见到这只豹子,却现它已经是只中品妖物了。 这让唐劫大吃一惊。 从那天起,他开始注意观察那些原本并非妖物的普通生物,终于现了,几乎每一个成妖的动物,都是在进入山区深处后出现的变化。 由于通灵山区出名的诡异,至今唐劫也未进入大山深处。 他只是在外围默默地观察着,看每一只动物进入的时间,又是否每一只都活着出来,为此他给每只动物都打上标记。 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动物最终是变成妖物出来的,至于那三分之二,唐劫不敢确认死活。也许是死了,也许是从其他方向离开了,毕竟山区这么大,唐劫不可能监视每一处。 观察还在继续,唐劫并不急于深入大山寻找奥秘。 来自天神宫的教训早已告诉他,小看大山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于是唐劫就这样在大山住了下来。 每天修炼,观察,和天神宫玩躲猫猫的游戏,生活因此变得简单无聊而又不乏刺激。 闲来无事的时候,唐劫会和夕残痕通过心有灵犀聊天,顺便也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 何岳阳的死,还有本体实力的暴露,果然让天神宫大为震动——他们把犬王派来了。 这位天神宫魁级的大人物,早在之前就曾被封不智提议,却被天神宫以杀鸡焉用牛刀的名义驳回,直到今天才证实了封不智的正确。 “这么说,南凝江不再是追杀我的负责人?”站在通往大山内部的一处道口,唐劫一边观察一边用心有灵犀与夕残痕对话。 “他依然负责,不过是在何长安不话的情况下。” “听说犬王何长安擅长嗅迹?” “是,他悟道气息,对天下气味敏感无比,一经接触就不会忘记,任你变化千万,身上的气味总不会变,因此哪怕是掌道级的变化之功,对他也是无用,更擅嗅味追踪,是天神宫第一追踪高手,本身实力更是强大无比。不过在这通灵山区,大山压制了他,让他很难挥出实力,否则你就麻烦了。” 唐劫笑笑:“当初有沸灵散,不是一样没抓到么。” “千万不要大意,何长安来时我曾见过他一面。当时我匿迹在旁,他只一眼便看破我的隐匿到也罢了,关键是那眼神……那一眼看得我连反抗的感觉都没有,几乎都要吓得瘫了。公子,他不是一般的天心巅峰,他是魁,是巅峰中的巅峰,半步紫府的存在!” “但他不可能总是守在这里,对吗?”唐劫淡淡道:“他是大人物。” 夕残痕微楞:“你是说……” “何长安不会逗留太久。打,我是打不赢他了,但是比耐心,我还是有些信心的。” “……” “对了,有几件事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 “一个人在山里,难免寂寞,想找几本书看看,你能帮我找到吗?” “你想看书?”夕残痕大感吃惊:“想看什么书?” “随便,一些修炼杂学,莫丘历史,通灵山区记实……只要你能找来的,我都看。” 夕残痕有些明白了:“我这就为你去找。” “多谢。”唐劫脸上露出浓浓笑意。 终止法术,唐劫重新看向那通往大山内部的道路,一只彩蝶正从里面翩翩飞出,招展出迷幻般的光彩,在空中纷舞出一片斑斓。 又一只妖物诞生了。 它甚至不在唐劫的记录上。 似是感受到了唐劫的强大,新生的妖物不感靠近,在唐劫身周转了几圈后便飞走。 望着彩蝶飞去,唐劫突然心生感触,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的心弦,一时却又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身上久违的玉佩突然热了一下。 这一热,让唐劫全身一颤。 低头望去,玉佩上浮现几个字: “我在山里。” 第五十五章 入山 幽暗山林里,三个人影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许妙然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她穿了一件粗布衣衫,头上还包了块花布,脸上涂满了灰泥,娇好的皮肤被隐藏在伪装下,失去了往日动人的颜色,整个人看起来不再是天涯海阁的仙子,到更象个村姑。 在她身后跟着的是仙桃与红苑,也是同样的村姑打扮,手里甚至还提着个篮子,篮子里放的是从山中采到一些草药。 三人正行进间,许妙然突然停下脚步,取出一块轻纱往空中一掷,三人已同时隐去身形。片刻后一名修者飞过三人头顶,四周看看无事,这才重新飞过。 三人又等了一会儿,见到无事,许妙然这才将轻纱收起:“没事了,继续走吧。” 这才低着头做村妇状继续前行。 红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道:“我说小姐啊,既然你有幻红纱,我们干嘛还要弄成这副打扮呢?这衣服穿的当真难受,连个澡都没得洗,入山这些天,真是脏都脏死了。” “闭嘴。”许妙然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想啊?只是天神宫的封锁岂是那么好过的?幻红纱亦非万全,万一不慎被人现,就得指望这一身了。通灵山区山民众多,每年都还是有些山民入山的,天神宫虽然封锁了整片通灵山,却也没彻底断绝进出,这一身打扮就是我们掩护自己的最好借口。” 红苑嘟囔着回答:“要我说,他天神宫又有劳什子好怕的?就算真被他们现了,难道谁还敢对小姐不利不成?天神宫就不怕我天涯海阁和他们彻底翻脸?” 旁边仙桃用手指在红苑的额头上狠狠戳了一下:“你呀,就是个没脑子的。小姐当然不怕天神宫对我们如何,但是别忘了小姐来这里的目的。若是被天神宫现他们到此,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怎么做?”红苑呆呆问。 “所以说你笨啊!”仙桃没好气道:“小姐到这里是来见唐劫的。一旦让天神宫现,杀自然是不敢杀小姐,可是跟着小姐找唐劫,他们还不敢吗?怕只怕我们前脚见到唐劫,后脚天神宫的追兵就围了过来,到时候小姐就不是来见人,而变成来害人了。” 红苑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道:“怪不得小姐入了山也不通知唐劫,感情就是怕这个。” “没错。”许妙然道:“唐劫现在正与天神宫周旋,我们的到来只会分他的心。需得找个合适的时机,确认万全之后方得通知他。”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慢慢等,慢慢找,只要有耐心,总会找到机会的。”许妙然悠悠回答。 这话是唐劫教他的,在与唐劫一起的日子里,她从唐劫身上学到许多东西。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耐心。 唐劫流落莫丘,算算时间已有大半年,许妙然离家出走寻夫,也已经过了半年时光。 仅以度言,从长风岛到通灵山,自不需要飞这许久,期间耽搁的,便是来自各方的阻碍。 为了穿过那一道道封锁,同时又不被天涯海阁和天神宫的人现,许妙然可谓是想尽了办法。 在这之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可从离家之日的那天起,她便惶惶如天涯海阁的通缉要犯,每日里与来寻她拿她的人捉迷藏,斗智斗勇,用尽心力。 如果说在这之前,许妙然还未经历过什么苦难,那么这一场追捕战,就是许妙然经历的人生最艰辛的时刻。 无需多费唇舌赘述她经历过哪些艰难与辛苦,只需看她这段时间的变化,即可知她所经历的一切。 原本胆大包天无所不为的性子,在这段经历之后变得稳重,原本率性而为的行事风格,也变得开始知道三思而后行,不是她舍弃了天涯海阁真情真性的习惯,而是在见多了坎坷与磨难后,本能的有了提防与谨慎的习惯。 她之所以能逃过天涯海阁的追捕,固然有天涯海阁的人不会对她下死手的缘故,也有她自身努力的因素。 从天涯海阁三十六执剑弟子手中突围;从父亲派出的三位真传师兄手中逃走;直至最后成为天涯海阁的悬赏缉拿的人物,引动整个涯海境内各派一起出手捉拿,并成功逃出封锁…… 就在唐劫一次又一次从天神宫手里逃走,创造一个又一个逃亡奇迹的时候,许妙然其实也创下了许多同类记录。之所以没有唐劫那么轰动,主要还是这场追捕不死人的缘故罢了。 艰难的逃亡让许妙然彻底走出了象牙塔,见识到了唐劫口中的那个“真实,残酷偏偏又精彩纷呈的世界”,让她彻底明白了自己的不足,知道了自己与唐劫的差距。 然而挫折没有打败这性情坚韧的姑娘,反倒让她更加努力奋起来。 许妙然其实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天才,只是她的出身让她无需太过努力就能得到一切,因此也就难免有些懒散。而当她真正全力以赴时,潜藏已久的能量便爆出惊人的能量。 只是短短数月时间,许妙然的境界便突飞猛进,开识大成。如果不是怕实力下降,成为唐劫的累赘,她现在已入三枯。 正因此,即便是进入通灵山区,许妙然也依旧保持着清醒与谨慎。 尽管心中是那样的期盼快些见到唐劫,她却知道自己必须等,必须忍,需要寻找更好的时机。 所以这些日子来,她压制住所有的期盼,就是如一个真正的村姑般在山中游荡。 与唐劫一样,她选择先熟悉地形,了解局势,而不是傻乎乎地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头撞进去。 在这个过程里,她渐渐掌握了许多连夕残痕都不明白的布局,比如天神宫负责的是内部核心区域的封锁,在天神宫之外,是莫丘诸小门派的封锁,再加上环山区建的封锁大阵,整个追捕与封锁其实是一个三重环状布局,一层套着一层。 要想进入大山内部找唐劫,先要过的是外部封锁大阵,这一点她们已经做到了,大阵易进难出,接着就是过各小门派的封锁,最后还要过天神宫的封锁。 只有到了那一步,许妙然才会通知唐劫自己来了。 正因此,许妙然一直在等。 就象她之前突破天涯海阁的封锁线一样,慢慢的等待,等待机会。 她不知道机会是什么,但她知道,人生总是充满变化,只要肯耐心等待下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机会就突然降临。 运气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这是许妙然在半年的追捕生涯中得出的宝贵经验。或许她还做不到如唐劫那样创造机会,但至少已做到该如何迎接机会。 于是机会来了。 唐劫与天神宫的一场大战,引的通灵山区剧变成为许妙然最好的机会。 在那场天崩地裂的大变动中,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形变迁,山峦起伏,曾经熟悉的一切尽被打碎,代之而起的是全新而又陌生的存在。 就在众人惶惶的时刻,许妙然开始了对山区的渗透。 借助于那场天地剧变,她顺利通过了外围封锁线,直至天神宫的封锁线。 可惜的是,山变到此为止,许妙然也不得不重新停下突进的步伐,继续象一个村姑般在山区中行动,小心躲避着一切潜在的危险。 这也是许妙然最危险的一段时间,她们正处在夹缝间,进退不得。 天神宫在到处搜捕,其他门派也在四处撒网,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网下去,没把唐劫捉到,却把许妙然捕获。 许妙然太清楚自己如果被抓的结果,就算他们不敢杀自己,却也不代表就畏惧自己到连一点手段都没有。对他们来说,那将是对付唐劫的一张好牌。 正因此她非常非常小心,非但如此,甚至还做了各种自尽的准备。这种自尽准备未必会实施,却绝对会让想抓她的人投鼠忌器。 完成这一切后,许妙然便继续在这山中隐忍着,潜伏着,静静等待着下一个机会的来临。 总有一些人,是真的受到上天眷顾的。 就在许妙然以为自己可能又要等很长时间时,机会真的又来了。 ———————————— 今天许妙然还和往常一样,在林区中小心观察,看天神宫的巡察路线,换班时间等,寻找可能存在的漏洞。 天神宫在山内的封锁采用的是网式防御。 即在山区每隔一段距离设立一个监察点,以这个点为中心,对周边一定范围的所有动向进行监视,以防逃逸。这种做法的最大好处就是最大程度的控制了山区各处,避免被人混过去,不过不好的地方就是过于死板,相互之间间疏较大,支援不力,一旦遭遇打击,很容易形成孤立无援的情况,极易被分割击破。 但是南凝江不怕这个,他不怕唐劫出来,就怕唐劫不出来,为了应对这种局面,南凝江早已布下后手,其中犬王何长安就是他最可依仗的底牌。 从唐劫的角度看,他需要对手分割,他才能杀戮;从南凝江的角度看,他需要唐劫出动,他才有机会抓捕;这两人都知道对方需要什么,也因此毫不在意的各给对方机会。 不过在此之前,唐劫的精力主要还在大山内,暂时还不打算和南凝江玩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但无论是他还是南凝江都相信这一天早晚会来。 唐劫一定会吃饵,南凝江也会获得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这是个长期的较量过程,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许妙然并不知道这些,但是本能让她去关注这些监察点,并尝试着能否从中找到机会。 今天正在她用心观察之际,突然间天空中传来一声爆响。 随着这爆响,就见空中一道人影直落而下。 这一幕可把众人惊得不轻。 要知道这里可是通灵山区,天空就是禁地。 低空飞飞也就罢了,只要不是太高一般不会有事,一旦飞得稍高些,就随时可能招来大山的打击——上一个在空中大摇大摆的是玄钟子,他被大山意志直接碾压过去。 正因此,修者入山从来都是从外步行进入,封锁线也基本地面布置,就算能低空飞行,那高度也是一眼就能看到。 没想到这刻却从空中直接落下一人,仔细看去,却是个身穿道袍,胡子花白,年纪已然一把的老头。 那老道看起来完全没有受到大山的影响,落地时正好在一处监察点上,迎面是十名喋血堂弟子。那些喋血堂弟子一起被这老道惊了一下,不知这老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反倒是那老道看了十人一眼,出咦的惊讶声,问:“好多瓜啊!” 一句好多人啊把所有人弄的一懵,不知道生了什么事,随后就见那老道用手指着他们,一个个点过去:“一,二,三,四……九,十……十个大傻瓜!” 然后便捧着肚子大笑起来,看样子自己到象个傻子。 听他这话,一名喋血堂弟子再忍不住喝道:“兀那老道,你在胡说什么呢?你到底何人,怎么到的这里?” “跟他废话什么?”另一名喋血堂弟子已叫了起来:“此地已被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既然来了,就先拿下再说。” “小心是唐劫所化!”又有人高吼起来。 下一刻十名喋血堂弟子已组成队形,亮出十柄金色短矛,同时对着那老道刺出一枪。 他们就象那豆兵一样,拥有联手作战的能力,十人一组,灵力相联,虽只是脱凡境界,联手刺出的这一矛,威力却不输于灵环真人的全力一击。 眼看矛影闪耀出巨大光华,直刺老道。 那疯老道看着矛影,不惊反喜,笑道:“好玩,好玩!” 说着一探手,竟是向着那矛影抓去。 矛影本灵气凝结而成,并无实质,但是这刻一抓之下,那矛影竟被他抓在手中,如蛇般疯狂扭动着,却就是脱不离他手心。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骇然。 只是随意一抓,就能把别人出的法术攻击如实物般抓在手中,这得多强的实力才能做到? 至少何岳阳李松等人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玄钟子或许可以,却未必能对灵环级别的攻击做到此步,再看那疯老道,这刻将矛影抓在手中,全无半点吃力之色,反倒是一边看一边嘻嘻笑着,象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般。 那十名喋血堂弟子欲抽矛而不得,只觉得全身的灵气都源源不断的泄了出去,矛影不失,他们就被迫需要以自身灵气来维持,要命的是,这刻他们就算想要中断亦不得。 心中大骇,那为的喋血堂弟子叫道:“撤矛!” 十人同时松手,就听轰的一声,矛飞影散,巨大的反冲力将十人冲至飞起。 那老道看十人飞起,出嘘的轻呼:“飞人唉!” 说着双手一指,指间已飞出十道灵线,正缠在十人身上,随后就见这十人在空中飞来晃去,就是不下来。 那十人在空中被耍的哇呀呀乱叫,只是任他们如何攻击,那老道都全不在意。也不见他身上有什么防御法罩,但是任何攻击打在他身上,都如中金石般,只出扑扑的声响,却连老道的皮肤都不会伤一下。 还是为的弟子知道不妙,在空中“飞舞”的同时,勉力取出符令,随着光芒一闪,警讯已然传出。 警讯即出,天神宫的支援则很快必至。 那老道却是完全不在意,双手继续挥舞,手中灵线已越来越粗,渐渐竟形成实体样子,如绳一般将人捆了个结结实实,随后往身后一甩,就象十条翎尾般悬于身后,那老道更是捏了个鸟嘴样子,高兴的大声道:“孔雀,我是孔雀!” 感情他把这十个人连带着灵绳都当成孔雀后面的翎毛了。 面对这一幕,许妙然也看得呆了。 来自天神宫的支援是及快的。 就在老道耍宝的这一点时间中,远处已传来飞掠之声。 来自附近监察点的援兵先赶来支援了。 许妙然本以为老道要大神威继续拿下这些人,没想到老道一看数十人气势汹汹的杀过来,一缩脖子喊了声:“不跟你们玩了!” 一转身竟是跑了。 他跑归跑,只是屁股后面还拖着十名喋血堂弟子,这刻一路飞窜,那十个被绑着的喋血堂弟子便随着他的身影一上一下起伏,看起来还真象某种动物的尾巴,在有节奏的摆动。 那些天神宫人如何肯放过,见到此景,哪怕对方不是唐劫也不可能放过,怒啸一声已是追了下去。 于是就听一路轰隆隆爆响不断,显是天神宫各路追击都在蜂拥而来,围堵这可恶的疯老道,硝烟一路弥漫着向远出直去,反倒是许妙然这片,瞬间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了。 许妙然先是楞了楞,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闯过封锁的最好时机吗? 她精神一振,忙回到潜藏点,叫出仙桃与红苑:“快走。” “去哪儿?”一向顽皮而有些呆呆傻傻的红苑还没反应过来。 “去见唐劫!”许妙然大声回答,人已如箭冲出,向着林区深处直奔而去。 她冲过封锁线,冲进大山内,从后方一直冲入前方。 义无返顾! 在进入深山的那刻,她终于取下千里符,写下那句话:“我在山里。” 千言万语,尽在这四字之间。 第五十六章 人质 承载着甜蜜讯息的符纸化作一溜火光消失不见,也带走了许妙然满满的期盼。 以至于等待突然变得漫长起来,哪怕只是片刻,都备觉煎熬。 好在消息很快传回。 玉佩上亮起唐劫的字迹:“你在哪里?” 要在通灵山区标明自己的位置可不容易,好在许妙然很快找到一处明显与众不同的地方:“有个象刀锋一样直的山头,我在刀背方向的山脚下等你。” “我这就来,小心。” 话语虽简短,却带着浓浓情意,许妙然脸上露出开心笑容。 “走吧,我们去那边山下。”许妙然回头对仙桃与红苑道。 看着她那灿烂的笑容,红苑哼了一声:“千里跑来见情郎,如今终于要如愿以偿了。” “死丫头,就你嘴贱。”许妙然一把向红苑撕去,红苑灵巧躲开,三人已是打闹着向前去了。 一边走,红苑一边问:“小姐,见到了唐劫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许妙然回答:“自然是与他一起,教训那帮天神宫的混蛋。” “这样一来,事情怕就大了。”仙桃叹口气道:“到那时就是天涯海阁要如何向天神宫交代的事了。” 许妙然笑道:“逗你玩的。我本打算找到唐劫后,便呼唤爹爹过来救我,将我二人带走。不过如今通灵山被封锁唤不得他……” 她最初的目的本是见到唐劫后让她爹过来救人,进了通灵山后才现这里被封锁的死死的,即便以紫府之身也难以突破降临,这一大计划却是彻底破灭了。 这刻想了想,终是摇头道:“罢了罢了,终是要想办法出了山区再说。” 说到这,突然声音又低了下来,仿佛自语般说:“其实逃不逃得掉也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两个人能在一起。” 听到这话,仙桃与红苑一起无语。 红苑更是低声道:“也不知中了什么邪,那唐劫多半是哪里的邪派妖人,修有什么迷情大法,小姐中了他的招,可算毁了。” 仙桃听得好笑,对着她额头戳了一下:“不许胡说八道。” 两女互相看看,却是一起笑出声来,显然是均认定许妙然中了迷情大法了。 还是许妙然道:“好了好了,都别闹了。对了仙桃,绮罗香可已撒过?” 仙桃回答:“随一路走来均已撒过,天神宫断无可能嗅迹追踪。” 许妙然却不感到满意,反倒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自语道:“奇怪,那为什么我还是有种不安感?” “是小姐太过紧张了吧。”红苑笑道。 “不对!”许妙然已停下脚步。 她猛向四周望去,突然间脸色一沉道:“我们被跟踪了。” “什么?”仙桃红苑一楞。 许妙然已喝道:“快走!” 猛向一侧闪去,只是再不是山脚方向。 与此同时,后方骤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嘶,一道银光已急射而至,就在接近三人的同时,突然间化成一张银色巨网向着三人罩去。 许妙然足先行,度在瞬间加,化成一道流光飞出,堪堪躲过那银色巨网,仙桃与红苑却晚了一步,被那网一下罩住,困于网中。 “万罗网?”一见此物,许妙然出惊呼。 就见后方已电射出五道人影,为者是青衫人,手持一柄羽扇,相貌到是颇有些英俊。 “钱英晨!”看到此人,许妙然的心立时坠入谷底。 来者正是钱英晨。 钱英晨笑笑:“许姑娘,好久不见。上次一别,在下对姑娘就一直念念不忘,如今再遇,也是天赐量缘……” 不等他说完,许妙然手一扬,扬手打出一道金环。 那金环在空中瞬间涨大,化成一个金圈飞向钱英晨。 钱英晨叹了口气,手中羽扇轻挥,已扇出一团飓风烈焰迎向金环。 二物在这刻同放光明,一时间在空中相持竟不能下。 一看此景,许妙然已知不好,转身就跑,竟是连金环和二婢都不顾了。 钱英晨叹了口气:“既已见面,又何必急着离去。” 说着身形一闪,已出现在许妙然前方,回手一掌拍去。 许妙然见状,左手施拳,右手捏法印,双手同时向前一推:“镇海印!” 钱英晨化掌为爪,对着许妙然的这一记镇海印直接迎上,两人在这刻做了一次对冲,就听轰的一声,刚接触便复分开,许妙然固然是被震得向后飘飞,钱英晨也是连退数步,脸色白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 这一下交手看起来是许妙然占了上风,但是许妙然知道自己已输了。 毕竟她用的是传自乃父的无上秘法,钱英晨却只是随手一接,而且兽炼门长于驭兽,不长于硬战。钱英晨以短对长,甚至还不是全力以赴,许妙然都不能将他怎样,可见其真实实力远强过许妙然。 只是许妙然可不会因此就感激他,身形一转,已向着另一侧逃去,同时右手一甩,一金蛟剪脱手飞出,却是直指天罗网。 这一下出手相当精妙,钱英晨却只是叹息一声道:“何苦来由。” 随手一挥,一缕指风点出,正落在那金蛟剪上,那金蛟剪出一声清亮长鸣,竟化成一条金色蛟龙向钱英晨咬去。钱英晨却只是哼了一声:“小小长虫,也敢伪作真龙,还不就范!” 化指为掌,天空中一道掌影落下,已将金蛟剪整个镇住,同时自己身形再闪,竟是又出现在了许妙然身前。 许妙然脸上杀气再现:“再挡路就不客气了!” 钱英晨依旧表情悠然,不紧不慢道:“许大小姐话,英晨不敢强阻,既如此……红狐,你陪她玩玩。” 说着他就这么负手向后飘去。 “是!”一声娇滴滴的回答传来,林中骤然射出一道红影,直指许妙然。 这一击又急又快,惊的许妙然也闪避不及,一咬牙,双掌挥动化出漫天掌影。 下一刻就听砰砰砰的连续撞击声,许妙然已被震的飞起,好在对方明显手下留情,这一连串攻击只让许妙然小受震荡,却并未受到太大伤害。 待到从空中落下,许妙然才看到那击飞她的是个红衣女子,粉面桃腮,眼波流人,下巴尖尖,身后却拖了一条毛茸茸的长尾,分明就是一只狐妖。 许妙然先是呆了呆,随即醒悟过来,脱口叫道:“化形?这怎么可能?”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钱英晨。 兽炼门的驭兽之法虽强,但始终有个限制,就是不能出自身境界。 钱英晨和唐劫一样,都是脱凡巅峰,并未入天心,怎么可能会驾驭一只化形级的妖物。 那一刻她心念电转,脱口道:“天赐妖?人赐妖?” 所谓天赐妖,就是说这只妖物天性与人亲近,自愿追随,在这种情况下,自无所谓的等级限定,如唐劫与伊伊便是如此,人赐妖则是长辈赐予。 钱英晨大笑道:“自然是天赐,若非如此,又如何在兽炼门万千弟子中脱颖而出?” 相比其他,这只天赐红狐才是钱英晨最大的本钱。 此妖是他早年游历时无意中所得,因一场机缘而使当时已近化形的狐妖自愿追随。当时的钱英晨不过是灵台修为,却得到一只近化形的妖物追随,自然是实力大增。 有了此妖的帮助,钱英晨就好比是开了金手指般,从此以后做任务修炼都飞上升,很快成为兽炼门最为天才的弟子,而红狐也在他的帮助下正式化形成功。 据说风牧原的青天魔狼就是他的天赐妖,正因为两人际遇相近,再加上钱英晨本身也够努力,所以才会被风牧原看中,收为义子。 这刻那红狐出一声娇媚笑声:“英晨,这便是你看中的女子吗?待抓了她,交给我好生调教一番,定叫你满意。” 说着竟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眼中尽是媚惑。 钱英晨已笑道:“不急,不急,先陪她玩玩再说。” 说着已自退去,和那追随他来的四人站在一起。 见到此景,许妙然心中一动,突然明白过来,叫道:“你们故意不抓我,是想引唐劫来!” 钱英晨之前追踪许妙然,很明显是想找到唐劫所在,但被许妙然现后,计划自然破灭,许妙然绝不会再带他们去和唐劫会面。 但是钱英晨头脑不俗,眼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次却是故意引诱许妙然和他厮打。 唐劫一旦到了约见地点见不到许妙然,肯定知道出事,必然会四处寻找,打斗声正是吸引他过来的最好诱饵,而其他的人则早已在周围布下陷阱。 与上次不同,上次是唐劫主动挑起战斗,他选择战场,他预作埋伏。 这一次却是钱英晨引敌上钩,是钱英晨选择战场,形势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刻一明白了这道理,许妙然竟然干脆不打了。 她收手,任由红狐的手掌向着自己咽喉戳去,吓得红狐急忙收手,尽管如此,一点劲气还是从许妙然咽喉间擦过,带出一抹血水。 “找死!”看到此景,钱英晨脸上也是杀气一闪而过:“你以为这就有用吗?拿下你,一样可以引唐劫来。” 说着他手一挥,身后两名从者已同时出手,却是相互对战,雷声打而雨点小,显然是故意制造战斗气氛,吸引唐劫过来。 同时钱英晨一指许妙然:“把她拿下!” “谁敢!”许妙然向后退了一步,右手往胸前一放,亮出一片光华:“谁敢碰我,我就死在这儿!我爹爹绝不会饶过逼死我的人!” 看到这情景,钱英晨的脸色越难看了:“死?好,好,好一个许家大小姐,紫府真君之女,放着大好前途不要,竟然愿意为了唐劫那个混蛋去死。不过你以为,你用自杀逼我,我就会怕吗?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通灵山区,是天神宫的地盘!你要是死了,许光华也只会找天神宫算帐。我们不说,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许妙然一楞:“你……” 她向四周看看。 钱英晨已哼道:“不用看了,这里没有天神宫的人。天神宫此刻正被那疯老道纠缠,南凝江怕有人调虎离山,所以就拜托我来秘密看守。” “可你却没有通知他们?” “为什么要通知他们?”钱英晨反问,咬牙切齿道:“这帮杂碎……我兽炼门为了宇晶费尽心思,他们不帮忙就罢了,竟然还把宇晶从我们手里抢走。说是说会给我们,但谁知道要我们付什么代价。要不是看在两派结盟,不宜打破的份上,我兽炼门早翻脸了。不过他们能做初一,我们也能做十五。他们不是想要唐劫吗?我们正好抢在前头抓了唐劫,拿回宇晶,再以高价把唐劫卖给天神宫。” 许妙然听得无语,果然这两派之间也是暗地里各有想法,大局合作而小处拆台。 怪不得这里没有天神宫的人,感情钱英晨压根就没打算和天神宫分享机密。 “不过就凭你,怕是对付不了唐劫吧?”许妙然冷哼。 钱英晨已嘿嘿笑了起来:“他有心魔期的帮手,打,我还真没把握能赢他,可是我有你啊!” 许妙然的心迅坠入谷底:“你……” 钱英晨悠悠说道:“许大小姐千里寻夫,相信找的绝不是一匹白眼狼。若唐劫真的没心没肺,不顾你的生死,那我也只怪自己运气不好,许大小姐有眼无珠了。到那时,我或许会错过一次抓到唐劫的机会,却也相当于帮许大小姐认清了爱郎的真面目,说不准因祸得福,可以重得美人芳心呢。所以说,此事无论成败,于我皆有好处啊!” 说着已哈哈大笑起来。 许妙然气得全身抖:“你做梦,钱英晨,我就是死都不会落在你手里的呢!” 她手中的光华已是越亮起,显见已下定决心,只要钱英晨他们出手,她就立刻自杀。 钱英晨死死盯着她的手,哼道:“若让你轻易就死了,岂非是白错过了这大好机会!” 许妙然哼了一声,突然喝了声:“那我就死给你看!” 说着她手心中光芒大闪,猛向自己胸口拍下。 钱英晨没想到她说自杀就自杀,吓得色变大叫:“不要!” 与此同时,一只手掌从许妙然背后出现,正挡在许妙然掌心与胸间,这一掌未能打在自己身上,却是打在了那手掌上。 许妙然却似总有所知般,就在右手击下的同时,左臂竖肘猛地向背后撞去,接着右手反向后砸去:“镇海印!” 轰! 光影闪烁中,一道人影已被砸至飞起,轰隆隆一连砸断数棵大树方才停下。 再看其人,分明就是封不智。 “果然还藏有伏兵。”许妙然哼道:“堂堂心魔真人,竟然躲着准备偷袭一个脱凡修者,真不知羞!” 要不是她从钱英晨说话中看出一丝不妙,反应够快,只怕刚才阻止她自杀的那一掌就不是阻她自杀,而是当场拿下了。 封不智也被许妙然的话气得险些吐血。 自己救这女人的回报就是被她撞了一肘,砸了一记镇海印,饶是他心魔真人的实力,挨了这一下镇海印也只觉得难受无比,就这,对方竟还出言讽刺。 “真他妈的疯女人!”钱英晨也怒了。 这女人是真敢下狠手啊! 如果不是封不智,此女现在已经是他妈的一具死尸了! 这个女人,在不确定有敌隐伏,也不确定会出手救她的情况下,竟然说下手就下手,其果决凶狠之处,让钱英晨也感到心惊不已。 都说天涯海阁的妖女不可以常理度之,果不其然。 不过这也证明了她真敢这么做。 这刻许妙然掌心光芒再吐,按在自己头顶,死死看着钱封等人。 封不智也是眉头大皱。 他到不担心许妙然的死活,可是没有许妙然这个人质,就无法要挟唐劫,这却是个麻烦。 他看看钱英晨,钱英晨深吸了一口气:“好,好,这是你逼我做的。” 许妙然一楞。 就见钱英晨已向仙桃红苑走去。 那一刻许妙然意识到什么,大叫:“不要!” 钱英晨已大步来到二女身边,扯开天罗网,粗暴的将红渊一把扯过来。 “不要啊,小姐,小姐!”红苑吓的失声大叫。 钱英晨已将红苑搂在怀里,深深地嗅了口气,狞笑道:“这个小妞不错,你说,我是先奸后杀好呢,还是先杀后奸?” 冷酷的字眼落在许妙然耳中,听得她全身颤抖。 一边在心里暗骂唐劫为什么还不过来,她一边叫道:“放开她们!” “她们?”钱英晨笑笑:“哦,对啊,是她们,有两个人呢。” 说着他再出手,将仙桃也扯了出,扔给身后还空着的两人:“这个交给你们了,一前一后,正好。” 就见仙桃已被那两人接过,狞笑着压在身下。 惊恐的仙桃拼命挣扎,只是受制的她怎么可能避开两人的侵袭,衣衫转眼就被撕烂,一人更是肆无忌惮的解开衣裤,就要挺枪而上。 人性的丑恶在这刻尽现无遗,原始的欲望更是彻底爆。 “不!”许妙然愤怒吼叫着,她瞪着钱英晨,一字一顿道:“钱英晨,你不是人!” 钱英晨则贪婪地嗅着红苑颈间的芬芳,聆听着她惊恐的尖叫,如听天籁。 他说:“停!” 那正准备挺枪刺入的修者如被人按了暂停一般,停在仙桃的门外,看他双眼喷火的样子,显是憋的极努力。 钱英晨盯着许妙然:“我说过了,是你逼我的。现在投降还来得及,若是错过这最后的机会……别忘了我兽炼门有的可不仅是人,还有兽。” 听到这话,许妙然心底再度一寒。 一只只妖物悄无声息的现形,围拢在诸女身边。 钱英晨道:“相信我,此事……我兽炼门有经验。” 许妙然长吸一口气。 她终于放下头顶的手道:“我投降。” 第五十七章 反击 手,轻轻放了下来。 “我投降”这三个字就象是战场上鸣动的金锣,城头上升起的白布,落下了争斗最后的帷幕,成就了进攻者无上的威名。 看着许妙然颓然失意的模样,钱英晨哈哈大笑起来。 他是该笑,为了这一刻,他已等了太久。 抓到许妙然,就好比是抓到唐劫,抓到唐劫,就等于抓到无尽的资源。 相比之下,一个真君之婿的身份又算得了什么?自己有义父在,许光华能给的,义父也能给! 弃了红苑,他大步向许妙然走来,一只手抓向许妙然,他长笑道:“这才是个好姑娘。” 手落在许妙然肩上,正待用力,许妙然突大喊道:“仙桃,你说过不动她的!” 什么? 钱英晨一怔,本能回忘,看到抓仙桃的那两名修者还在整理衣衫,并未做什么出轨事,立知不好。就听背后风起,一只手掌已落在他背上,爆出一股惊人澜流。 这一掌威力非同小可,尤其钱英晨无防备,并未使用任何防御手段,一击之下,全身气血震荡,就连骨头几乎都要断了,与此同时就听喀嚓一声响,巨痛传来,钱英晨放在许妙然肩上的那只手臂竟是被许妙然生生扭断了。 她抓着钱英晨的手臂冷道:“我看你还怎么玩!” 一脚踹在钱英晨裆部。 这一连串攻击兔起鹘落,神异常,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待到明白生了什么,封不智红狐全抢出,许妙然已一把抓住钱英晨咽喉将他扳在怀里,怒喝道:“谁敢过来他就死!” 封不智红狐身子同时一滞,形势逆转,钱英晨竟是就这么落入了许妙然手中。 “臭婊子!”钱英晨气的几欲吐血,最要命的是来自许妙然的打击凌厉而致命,下体传来的剧痛几乎要让他昏过去。 许妙然一只手掐着钱英晨脖子,一只手按在钱英晨背后:“老实些,把她们放了,不然你死!” 刚才她还用自己的命威胁,现在却是拿钱英晨的命来威胁了。 明明身负重伤,钱英晨却哈哈狂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颤抖,笑得眼泪鼻涕一起出来,大声道:“臭婊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在拖时间对吧?你想拖到唐劫来,然后好把我们一起收拾了?” 许妙然微微色变。 钱英晨的脸已沉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下。 鲜血正从那里缓缓渗出。 他是修仙者,就算真被人废了子孙根,除非是遇到什么特殊手法,否则随伤势恢复自然也能再长出来。 可是这份耻辱却不会随着伤势而轻易平复。 他是钱英晨! 兽炼门天才! 真君义子! 现在竟然被一个臭女人挟持作为人质。 巨大的耻辱蒙上他的心头,钱英晨的脸也越扭曲起来,以至于整个人的形象都变得狰狞可怖。 他放声狂笑起来:“你以为,就只有你不怕死吗?” 许妙然本能的察觉一丝不妙。 钱英晨身上已开始冒出丝丝气势,这气势从他全身各处散出来,激荡出一片浩瀚气流,激得许妙然几乎要抓不住他。 她大叫:“别动!” 钱英晨仰天大笑:“那你就用力控制啊!” 他狂笑着,全身力潮再涨,体内贲的灵气开始逐步突破限制,不断提升,许妙然越控制维艰,她没想到这混蛋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反抗,又气又急,心一狠,低喝道:“你在找死!” 按在钱英晨背后的手突然一收,再出现时已多出一把水晶般透明匕,猛地扎入钱英晨后背。 “啊!”钱英晨出一声痛苦吼叫:“你这臭女人!” 刀身在钱英晨转了个圈,绞动着他的身体,许妙然冷酷回答:“我说过让你别动的!” “吼!!!”钱英晨仰天吼了起来:“杀了她们两个!” 这话却是指的仙桃与红苑。 四名手下还有封不智与红狐同时迟疑,钱英晨已大叫道:“还不动手!杀了她们两个,这臭女人不敢杀我。时间不多,别再让她拖下去了,不然我们都得死在唐劫手里。” 说着向封不智眨了下眼。 他背对许妙然,这暗递眼色,许妙然却是看不到了。 封不智心领神会,笑道:“没错!” 转回手,一掌拍出,正中仙桃,仙桃只哼了一声,便软软倒下。 “不!”许妙然叫了起来。 仙桃是跟随她时间最长的婢女,性情成熟稳重,深得她喜欢,就算知道这一路艰险,亦然是无怨无悔的跟着她赶到这里,没想到就这么死在这处,心中悲痛,双手亦为之颤抖。 下一刻封不智又对着红苑走去,单手再扬。 “住手!”许妙然大叫,左手离开钱英晨颈脖,对着封不智一指点去。 就在这一指点出的同时,钱英晨吼地出一声暴吼,将头猛地向后一扬。 这一下后扬,钱英晨的头正撞在许妙然鼻子上,撞得她仰头痛呼,一股鼻血已从鼻腔中喷出。不过她来不及顾自己,左手急回捏钱英晨,钱英晨却低喝着猛向后撞去。 这一撞,原本就插在他身体里的水晶笔受再度入体三分,钱英晨却只是闷哼着,尚算完好的右臂已屈肘回砸,正砸中许妙然小腹上,肘部现出一片光华,巨大的力量震得许妙然飞起,再无法控制钱英晨。 眼看钱英晨要脱离掌控,许妙然左手一扬,一条丝带已缠在钱英晨颈上:“你走不了!” 已是带着钱英晨向自己飞来,同时右手刀再刺,这一次却是要把他的右臂也卸掉了。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斜刺里冲出一道快如闪电的人影,正挡在钱英晨与许妙然之间。 红狐! 左手一抬,抓住许妙然刺来的水晶匕,匕划破她手掌,割出丝丝血气,右手一划,掠过丝带,丝带已断为两截,接着身躯陡地向上升去,就见钱英晨竟是从红狐的身后直接冲出,他颈上还缠着许妙然的丝带,脸上却聚着前所未有的愤怒,飞出一脚踢向许妙然。 砰! 这一脚踢在许妙然身上,已将她远远踢飞出去。 “嗷!”钱英晨出愤怒而得意的呼啸:“都说了你抓不住我的!” 饶是如此,此刻的钱英晨也是伤得不轻,他背后中了一刀,左臂被断,就连子孙根都完了,伤势之重令人指,若是换个人怕是早躺地上不能动了,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脱身逃离许妙然的掌控,只能说此人在心计与狠辣程度上同样与唐劫有得一拼。 即便是唐劫处在他的位置上,自问也很难做得更好。 许妙然在空中翻转着落下,手捧胸口,怒瞪钱英晨:“你杀了仙桃!” 钱英晨先是从芥子袋中取出疗伤灵药给自己服下,随后才阴笑道:“一个婢女而已,死就死吧,值得这么心疼吗?本来你只手翻盘,我还很欣赏你的,在我认识的女人里,你不是最强的,却无疑是最聪明也最果断的,我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可偏偏你竟为了个婢女而放弃大好优势,你是主子啊,她们为你死不是很正常吗?真是蠢不可及!” 许妙然冷望他:“你这种人,不懂什么叫感情。” “恰恰相反,我懂。”钱英晨嘿嘿笑道:“只不过,我的感情不会用在无用的蠢货身上。” 说着他右手往后一抓,已遥空将红苑摄了过来。 他抓着红苑道:“象这样没什么本事又没什么头脑的丫鬟,不值得浪费自己的感情。不过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了。你们女人,从来不懂什么叫正确选择!” 说着他挥挥手:“抓住她。” 红狐笑着向许妙然走去。 就在那时,红苑突然抬了下头:“那死在笨丫头手里的又算什么?” 什么? 钱英晨楞了楞,低头看去,就见红苑全身盛放光华,突然一指向着钱英晨点去。 仙桃也好,红苑也罢,都是跟随许妙然修炼的,这一点钱英晨他们都知道。只不过这两个丫鬟资质一般,也没什么灵药资助,实力比起许妙然就差得远了,如今才不过刚入九转的境界,正因此谁也没把她们两个放在心上。因此钱英晨也没费什么心思去特别制住她,毕竟这种人,他一指头就随意捏死了。 但就在这刻,红苑一指戳出的瞬间,钱英晨却感到一丝死亡的威胁。 “不!”钱英晨与许妙然同时出惊恐的呐喊。 指光凝聚出最绚烂的光华,点向钱英晨。 那一刻钱英晨拼尽全力,把头向旁边闪了闪,指风正打在他的右边脸上。 下一刻就见指风如枪,在钱英晨的脸上整个开出一个大洞,可以看到洞内鲜红的血肉与白森森的牙床,不仅如此,锋利的指芒在脸上炸裂,余波甚至炸出了钱英晨的一只眼球。 “混蛋啊!”钱英晨出痛苦的歇斯底里的吼声,这声音从脸上的破洞中灌出,出呜呜的回身,同时他右手一抓,红苑的手臂已当场粉碎,被他一把抛了出去,红苑在空中翻滚着落地,如死了般一动不动。 “咫尺天涯指!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个?”钱英晨捂着脸痛呼起来,这一指之下,他已然只剩下半张脸了。 可怜他身为兽炼门天之娇子,实力强悍,头脑精明,手里也不知多少底牌,就连唐劫对上他也奈何不得,没想到却在这一主二仆的手里连遭重创,心中之愤恨可想而知。 “当然是我教的……她们不是废物,你却是个瞎子!”许妙然愤怒地看着钱英晨。 说着她已向红苑冲去,抱起红苑就跑。 “想走?”钱英晨满面厉色:“你们主仆今日都不得好死!” 说着已一掌抓向许妙然背后,同时红狐与封不智也一起向着许妙然追去。 许妙然头也不回甩出一物,却是一座玉宫。 这玉宫一出,迎着风涨大,顷刻间变成一座真正的宫殿,许妙然已向着玉宫内钻去。 她这番离家,也知道自己实力有限,未必能帮唐劫多少忙,所以走时可没忘把她老爹的家当来个抄底,各种好宝贝拿了不少,这玉宫就是一件逃亡利器,要不是被钱英晨一开始就拿下二婢,许妙然只要祭起玉宫,就凭钱英晨他们几个还真未必追得上许妙然。 这刻眼看许妙然要逃,钱英晨狞笑一声,他知道这玉宫防御厉害,也不追击,反手再抓,这次却是把仙桃给抓了过来:“你就不管这个的死活了吗?” “仙桃?她不是死了吗?”许妙然一愕,她人不停,直接跑如玉宫中,一道光华闪过,将她和红苑整个护住,这才回身看向钱英晨。 “如此有用的人质,岂可轻易杀之?不过是昏过去罢了。”钱英晨笑着一拍仙桃,就见仙桃嘤咛一声,竟然又醒转过来。 “仙桃!”看到仙桃没死,许妙然大喜。不过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已再次被钱英晨捏住把柄。 相比上次,钱英晨这次却是要小心了许多。在拍醒仙桃的同时,已给自己上了个防御法罩,接着啪啪两下,竟是把仙桃的两只手臂都折断。 “不!”许妙然痛心大叫:“钱英晨,你没人性!” “人性?老子要人性何用!臭女人,再不下来,我就这小丫头的手脚筋脉挑掉,骨头全部打断,然后扔给狗去日一万遍!”他凄声大叫着,只剩半张脸的钱英晨,这刻看起来要多狰狞有多狰狞,已完全没了人的样子。 形势在这刻一变再变,许妙然看看钱英晨,再看看仙桃,突然叹了口气道:“抱歉,仙桃,我救不了你。” 仙桃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小姐,别管我,你快走。” 许妙然点点头,突然一咬牙道:“我不会让你被这帮畜牲糟蹋的!” 说着手一扬,一道金针骤然飞出,飞射仙桃。 钱英晨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许妙然之前还努力救人,为了她们不惜己身的许妙然这刻突然变了脸,转成杀人。大惊之下,抱着仙桃的手往后一撤,躲过这针。 许妙然一看一针无功,干脆手一摇,这次却是一把飞针洒了出来,连仙桃带钱英晨一起罩入其中。 钱英晨大急,身往后退,红狐与封不智已同时飞过来,四掌连拍将那些金针全部震散。 钱英晨怒道:“许妙然,你这婆娘不要她的命了?” “废话!死了也比落在你们手里好!”许妙然大喝着,又是一把金针撒出,同时一拍玉宫,那玉宫轰的一下竟整个向着他们撞去。 这玉宫防御坚硬有若金石,这一撞就好比一座山撞过来,连封不智都不敢硬抗,只能与红狐一起向两侧退避。就在他们闪避的瞬间,玉宫中突然放出大片光华,猛地炸出无数道金光。 这是玉宫自带的反击法术,却在这刻被许妙然放了出来,威力极大。 仓促之下,封不智也不得不运足法力相抗,一时间再顾不得其他人,却是红狐知道不好,猛闪身冲向钱英晨,抱住他,同时背后现出大片红光。 光焰炸裂下,红狐出“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已跌飞出去,吐了口血,落在地上一时竟爬不起来,可见这玉宫一击之威。 最倒霉的还是那四名修者,被玉宫一催之下,竟是尽皆杀死。 不仅如此,余波继续前冲,直入林中,只听林内又是惨呼一片。 那是钱英晨预布在林中准备对付唐劫的人,他们在林中早做下各种准备,包括杀敌擒敌之阵法,进可攻,退可守,却在这刻玉宫大潮的冲击下,一起被摧毁。 谁也没想到许妙然还有这一手,所有人都楞住了。 感情她刚才杀仙桃是假,引红狐与封不智过来是真,趁着大家集中在一起的时候,爆出自己最强的手段,竟是妄图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该死的女人,好毒辣的算计! 只可惜她终究没能成功,封不智不是他的直属手下,只是看在真君面上给他几分颜面,真到生死关头绝不会舍己救人,而红狐,别人只知她度奇快,很少有人知道此狐天赋血狐罩拥有极强大的防御能力。 许妙然也不知道这点,所以玉宫的全力一击并不能杀死她,只是将其重创。 但是她对林内的布置却影响重大,一个眼看着就要布置完成,就算唐劫来了也可对付的阵法被她一击冲毁,埋伏在林中的十三名好手,至少死了四个,剩下的人也多有带伤。 不过这一击显然对玉宫本身的消耗也很大,随着这强力攻击过后,玉宫本身的防御罩光芒陡黯,出现委顿光彩,显见注定无法支撑太久。 “臭女人。”封不智却也是被许妙然这一连串的奇兵突出气得够戗,黑袍摆动间,手一挥,一物祭出,却是一块石头。 那石头在空中滴溜溜转着,落在地上,变成的赫然是又一个封不智。 白袍封不智。 只是这次的白袍与当初有所不同,眉眼间有几分木讷,却是缺了些灵动。 但就在出现的那刻,黑白袍封不智同时扬手,四只手掌一起按在玉宫之上,就见玉宫华光大作,防御罩陡然放出最强烈的光彩。 “杀了她!”钱英晨也怒叫起来。 此情此景,钱英晨已彻底放弃了利用许妙然要挟唐劫的计划——时间被耽误的太多了,多到钱英晨都不敢想象以唐劫是不是已经到了,只是以他的狡诈性子说不准正在等更合适的机会出击。 而没了林中的那些布置,又没转到许妙然这个人质,钱英晨更是没了底气对付唐劫。 所以此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赶快杀了许妙然,然后逃之夭夭。 至于因此引的后果他才不在乎呢,反正倒霉的只会是天神宫。 但就在那一刻,被折断了手臂的仙桃突然扬起头。 她扬头,张开嘴,狠狠咬向钱英晨,正咬在钱英晨的耳朵上。 “嗥!” 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中,钱英晨的另半边脸上再度冒起一片血泉。 血光飞溅里,一只人耳在空中飘扬。 “贱婢!”钱英晨怒吼着一掌拍在仙桃身上,将她一掌击飞出去,同时右掌凝聚出一片华光,腾空飞起,对着她的脑袋狠狠压下。 此刻他杀心大起,再不需要什么人质,掌心中涌动出庞大的死亡能量,就要将仙桃一掌毙于掌下。 “仙桃!”许妙然流泪大叫。 “天上地下,再无人能救你!”钱英晨爆出自己最狂放的喧嚣。 “是吗?”一声冷酷的回答在林中荡起。 一道人影电射而出,在钱英掌的手掌拍在仙桃之前,架住了这一掌。 拳掌相撞,冲撞吹天地间最狂野飚猛的气流,下一刻钱英晨的身体已腾空飞起,巨大的力量在他身体中肆虐,并从他身上所有的孔洞中一起迸而出。 于是钱英晨上身每一个有洞的地方都迸出大量的鲜血,在瞬间形成了一个人形血喷泉。 这是那人影才一把接住仙桃,缓缓落地。 “唐劫!”许妙然出又惊又喜的呼叫。 他终于来了! 第五十八章 误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凝固住。 所有人同时被定格在一个瞬间,眼中惟有场中立着的唐劫。 今日的唐劫,与以往明显有所不同。 他弃了洗月派的传统月白衣衫,穿着一袭黑色劲装,就这么不丁不八地站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全身却自然而然的凛冽出一股气势,凝聚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感,仿佛站在众人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 这种完全不同的气势震慑得所有人都为之颤栗了一下,直至天空中钱英晨的身影重重坠落,才从这仿佛万物之重心的感觉中清醒过来。 “啊!”钱英晨出有生一来最恐怖的惨叫声,在地上拼命地翻滚着。 他的一只右臂被唐劫一拳震断,全身的骨骼几乎都被唐劫一拳轰散,全身上下还完好的地方已无几处,要不是修成灵体再非常人,换成一般修者经历如此重创,便是数条命也死了。 然,活着于他只是更大的痛苦,来自金刚境那恐怖的力量就算是心魔境修者亦难以承受,何况是他。 来的是本体! 只不过现在的唐劫已不复之前伟岸的身形,而是回到了初入九绝大阵时的样子,只是他能隐藏自己那飚悍的肌肉,却藏不住那惊人的气势,使得每个人都感觉到,眼前的唐劫非同以往。 那是一种更加凝聚的力量,仿佛风暴将至。 这刻一拳击溃钱英晨,唐劫缓缓道:“我抱着大打一场,抢了人就跑,说不定还得重伤逃逸的心思过来,没想到等到了……却现自己是来收拾残局的。” 回头看向许妙然,他说:“干得漂亮。” 听到这话,许妙然激动的再不顾一切,飞出玉宫,扑到唐劫怀中。 见此情形,红狐立感是机会,低啸着飞扑过去,双爪上已凝聚出最强的闪光。 它以为封不智会和自己配合攻击,一灵环加二心魔,配合夹击一个“脱凡巅峰”,当已够了,尤其是这个脱凡巅峰竟然大意到这个时候去搂女人。 但是封不智却好象一下没反应过来般,竟是慢了慢,结果就是它独自一个先杀了过去。 下一刻唐劫已回头看了红狐一眼。 他并没有推开许妙然,而是一只右手向着她腰际揽去,左手则微扬迎向红狐空中双爪。 那一瞬间,红狐将自己的实力挥到极致,血狐爪全力运转下,一爪与唐劫的左手对上,另一爪则趁势抓向唐劫胸口。 拳爪相交,一人一狐在这刻碰撞出最惊人的血色光华。 红狐陡然出一声凄厉长啸,痛苦啸鸣中,整只狐爪就象是被高行驶的列车碾压而过一般,只一击便化为齑粉。它的另一只手爪按在唐劫胸前,却如中钢铁之墙,只在唐劫胸前插出五个浅浅白痕。 “不!”红狐已是惊得呆了。 这怎么可能? 唐劫怎会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不是不知道唐劫身边有相当于心魔境的力量,可那毕竟不是唐劫啊! 那一刻红狐已彻底转不过脑子了。 呆楞的同时,唐劫的左手已迎空而上,捏向红狐的脸。 就在要一举捏爆红狐的刹那,钱英晨坐起,双目泛起红光,那红光落在红狐身上,红狐突然高叫一声,化成一道红霞向天空冲去,身影竟消失不见。 就在它完全消逝的同时,唐劫的手已抓在了她的腿上,就听蓬的一声,红狐的一只左腿已然炸开,化出大片血雾。 可怜这红狐本是度极快的妖物,而炼体者最头疼的就是度快的对手。因为体修的攻击手段较少,动辄直来直去,若对方凭借度规避,就算打不过,缠总能缠一会儿。 但红狐不知唐劫底细,错误的冲上去打,正是以短击长。 这刻再被唐劫一爪碎腿,再想利用度已是不可能了。 废了红狐一腿,唐劫这才咦了一声回头看钱英晨“竟然还有力气坐起来,是我小看你了”,说话的同时抬手轰出一拳,这一拳击在上方空处,下一刻就听“啊”的一声惨叫,红狐已跌出空中。 眼看唐劫又是一拳轰来,这妖狐咬着牙,身形一闪躲过,高叫道:“封不智,你在干什么?” 这时再看,只见两个封不智竟是一起向后退去。 他竟是要跑了! 原本一门心思想抓唐劫的人,如今见到正主儿来了,却是慌不迭地落跑,看到此景,红狐终于知道自己上当。 与红狐不同,封不智的眼睛很毒,从看到唐劫的第一眼前,就感觉到这个唐劫与以往有很大不同。 分身与本体,在气势上其实存在着巨大差异。前者清秀,儒雅,气势并不夺人,后者则狂野,飚悍,凶猛,即便是隐去了身形,也隐不掉那强烈的气势。 而唐劫对钱英晨的一击,更让他看出问题,他现那不是法术,而是完完全全通过自身力量造成的。 尽管还不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一刻,封不智本能地想到了自己。 正因此,他没有落入这个所谓的“本体陷阱”中,而是让红狐先去试探。 当红狐被唐劫一拳碎爪,视红狐的攻击如无物时,封不智仿佛看到了上一次战斗里,那神秘飚悍的猛男狂砸何岳阳的事。 两个封不智同时对望了一眼,脑海中灵光一闪而逝,他终于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唐劫也有分身! 原来那打杀何岳阳的不是唐劫帮手而就是唐劫自己! 这才是真正的唐劫的力量! 这个认识几乎要让他叫出声来。 巨大的恐惧在一瞬间笼罩了封不智,他再不犹豫的向后退去,甚至连钱英晨都不管了。 尽管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选择,这个决定却还是下得有些晚了。 唐劫嘿然冷笑一声:“现在想走?晚了!” 右手依旧搂着许妙然,左拳对地一击,就听轰然震响中,一股浩瀚拳力借着地面传彻四方,地下涌出无数道气流激射四方。 封不智厉啸着飞起,此刻他已无心与唐劫争斗。 但就烟尘漫起的同时,一道人影从前方冲出,射向黑袍封不智,带起一抹璀璨刀花。 “唐劫!” 那赫然是另一个唐劫,分身唐劫,也是那个他所熟知的唐劫。 他从这里出来,显然之前是去清理藏在林中的那些兽炼门人了,而刚才本体的一击震地却不是为了阻他逃逸,而是为了掀起烟尘,遮蔽视线。 也就是说,他还不想秘密泄露,不希望被人看到两个唐劫的同时存在。 想到这,封不智厉啸着拍出一掌。 这一掌拍出,不是对着前方冲来的分身唐劫,而是对着那漫天烟尘去的。 他要拍散这遮蔽视野的云雾,让唐劫的秘密彻底暴露在每个人的眼前! 唐劫似是也没想到封不智会有此举,分身的剑光击在封不智的防御法罩上,只一击便洞穿黑袍封不智的身体,犀利的刀气在他体内炸出一片血雾,但是封不智却理都不理他,劲潮席卷下,烟尘四散,刚刚被遮蔽的天空已重新恢复清明天空。 这时黑袍封不智才怒吼着一掌拍向分身唐劫。 就在这一掌击出的同时,他呆住了。 眼前的人哪里还是分身唐劫,分明是那当初打杀何岳阳的高大猛汉! 这是…… 变化之术! 封不智一下明白了。 两个唐劫,一个炼体,一个修法,而修法的这个很明显拥有变化之能。 那样说的话,炼体的那个才是本体了。 他不具备变化之能,却至少可以让自己在本来样子与肌肉猛汉之间转变,而当本体转成本来样子时,分身却变成了本体曾经的样子。 通过这种方式,本体与分身互易身份,也就形成了无形的诱导,若用以对敌……红狐就是最典型的下场,错误的判断对手,错误的战斗选择,带来的是致命的结果! 封不智仿佛在一瞬间看到了唐劫的计划。 危机时刻,封不智的大脑反而清晰起来,理清了这一切的因果关系。 可惜他明白这一切终究是太晚了。 下一刻变化成巨汉的唐劫,金刀轻挥,已掠过封不智的身体。 封不智想躲,却现自己突然全身都动不了。 身心深处有一种力量骤然升起,在一瞬间控制住了他,让他再无法动弹。 这是……定身散,一种可被人控制作时间的定身毒药。 可唐劫是什么时候给他下了这种毒的? 刷! 金刀已再次刺入他的身体。 一刀,两刀,三刀…… 唐劫冷酷无情的抽刺着,就象是在杀猪一般。 封不智一动不动,任唐劫的刀在体内进出,那一刻他脑海中闪过当初他与唐劫对过的一掌。 唐劫那碎裂的手指,掌心中划过的那一抹伤痕。 原来,在那个时候,唐劫就已经做好了杀自己的准备了吗? “为什么……是我……”封不智从嗓子里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那一刻,他只想知道唐劫在那么多人里,为什么偏偏会选择自己作为下毒的优先对象。 “因为你很厉害!”唐劫冷酷回答。 定身散不值钱,但是要想把毒下到对方体内却不容易,机会只有一次,就要选择最有价值的目标。 如果可以,他是想选玄钟子的,但事实是他接不下玄钟子的一掌。 所以他选择了封不智。 在他接触过的所有心魔修者中,封不智是智慧最高,实力最强,同时也最了解他的人。 事实证明他没有错,封不智是第一个看破他分身与本体的人——唐劫也看出了封不智破解雾障的用意。 麻痹全身的毒药终于散去。 唐劫的刀也将封不智捅成了筛子。 当金刀抽离身体时,封不智无力的跪了下去。 他背后的黑熊虚影幻现,却没有攻击,只是仰天出不甘的咆哮。 封不智看着天空,讷讷道:“原来如此……承蒙看重。” “好走不送!”唐劫冷酷说道,金刀再挥,这一次是抹过他的脖子。 一颗头颅冲天飞起,封不智的无头尸身重重跌落尘埃。 一点幽魂从封不智体内冲出,直向远处白袍封不智的体内冲去。 “你不该扫去尘埃的。”唐劫叹息。 如果不是封不智扫去尘埃,唐劫还真未必现这一点异象……封不智先前的表现完全就是伪装。 下一刻,鬼卫的手爪已洞穿白袍封不智的胸口,将他的心脏生生挖了出来。 与以往不同的是,那心脏竟化出人脸,出惊恐的尖叫:“不要,不要杀我!” “都说了好走不送。”鬼卫冰冷道,随手一捏,心脏粉碎。 唐劫微微挑了下眉头。 这话不是他教鬼卫说的。 随着那心脏的破裂,生命也失去了最后的支柱。 白袍封不智化成一团碎石散落,只是在碎石中,有一块白玉莲花台分外引人瞩目。 “天灵石。”唐劫低语:“怪不得你能分身呢。” 天灵石在栖霞界也算是一种大名鼎鼎的神石,拥有载魂护魄之神效。简单的说法,就是有了它就可以提升自己灵魂的强度,可以加强抵抗神念攻击,可以用来作为分身化魂,还有一个更大的作用,就是它是冲击紫府的重要材料之一! 正因此,天灵石在栖霞界也算重宝之一,没想到封不智竟会有一块。 只不过他没有把它留来用作冲击紫府的宝贝,而是直接用来分身化魂了。 他不知道这到不是封不智短视,而是当初封不智得到此物时被太多人看到,无法保密。从那时起,就不知有多少人对封不智的的天灵石心生觊觎。 别人到也罢了,问题是那些化魂境的半步紫府,他们若是想要,当时只有灵环期的封不智是抗不住的。 因此他想来想去,便干脆将天灵石用来做了分身凭依,将它用了,别人就没法说什么了。 这也是为什么封不智的分身无法保密的原因。 而在失去了白鹤妖身后,封不智失去了化身凭依,原本用于承载分魂的天灵石转而就成了构成新躯体的材料,代价就是新的白袍比之老白袍要呆滞许多,失去了往日之灵动,真假难辨之功效。 从碎石中取出莲花法台,唐劫看了看,信手收起。 此物是重宝,不过具体要如何用法,还需好好斟酌。 此时场中的战斗也已结束。 在本体面前,钱英晨与红狐本来就构不成任何威胁,何况还先后重伤。 红狐当场死去,钱英晨却还活着。 “你留着他干吗?”许妙然一想到钱英晨干的那些事,就想一刀把他宰了。 唐劫笑笑:“妖物只有死了的才有价值,人到是活着的才更有作用……钱英晨不管怎么说都是风牧原的义子,知道兽炼门许多机密的事,很有价值。” “什么价值?”许妙然问。 唐劫不回答,只是回头望去。 拎着芥子袋,分身唐劫大步走来,随着一路走过来,他的形象不断变化着,渐渐竟变得与钱英晨一般无二。 许妙然看得震惊:“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为什么能变化?” 唐劫回答:“这是我用血肉和我的一丝分魂制作出来的一具分身,拥有变化能力,可以变化成我的样子诱敌,也可以变成别人的样子诈敌。” 在如何向许妙然解释分身与本体的问题上,唐劫用了一种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就象是在展示某种能力般,告诉你“啊,我又拥有了某种能力”那么简单。 在这个过程里,唐劫有意避开了“何时有的分身”“分身是否与许妙然有过接触”等敏感问题,带给许妙然一种,这是唐劫最新掌握的能力的错觉,因而也不会产生任何抵触心理,只会是由衷的高兴。 当然,最重要的是,许妙然没有看到分身“唐劫”的样子,因此也就没这种抵抗意识。 等以后她渐渐醒悟过来时,已经熟悉了分身的存在,也就没什么可抵触的了。 听到这话,钱英晨这才恍然大悟,再看分身化成自己的样子,他终于意识到唐劫要做什么,失声大喊起来:“不,不,你不能这么干!” 唐劫缓缓抓起钱英晨:“为什么不能?其实我很早就想找机会混到追杀我的人中去,但是可惜,有黄越在,我很难这么做。反倒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兽炼门的‘太子’,黄真人总不能随意对你用洞察之眼,正是个合适的目标。” 钱英晨咳着血大喊:“你不是我,你总会露出马脚!” “所以才要你活着啊。”唐劫拍拍他的脸,正要重新丢给伊伊,却被许妙然拦下。 “怎么?”唐劫问。 “把他交给我。”许妙然回答:“我保证能让他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唐劫有些迟疑。 要逼钱英晨招供,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许妙然道:“相信我,女人残忍起来时,也会很可怕的,尤其是对他这样的畜牲,本姑奶奶没有怜悯之心。” 唐劫看看昏迷的红苑还有仙桃,还有她们残破的衣衫,有些明白了,他笑道:“他不知道什么这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女人……他是你的了。” 随着扔给许妙然。 抓住钱英晨,许妙然悠然道:“别担心,我们会好好招待你的。” 看着许妙然那愤怒而仇恨的眼神,钱英晨绝望的大吼起来:“不……” ———————————— 林区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在那片残破的战场,横七竖八的躺倒了许多尸体。 浓重的血腥味未散去,死去的尸体尚有余温。 天空中传来沙沙的声响,一个又一个天神宫弟子落于场中。为的是十二鹰中的老三周芳华,她脸色铁青的看着全场,沉声下令:“搜索战场,看看有什么现。” 所有弟子同时分开,四处搜查。 很快,林间深处传来一声嘹亮呼唤:“快,这里还有个活的……” 第五十九章 渗透 醒来的时候,唐劫现自己全身上下已被包成了粽子。 很好,至少包自己的是绷带而不是捆仙链。 唐劫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意味着他已经闯过了第一关。 他此刻正躺在一张春雷木制成的大床上,屋内点着檀香,周围没有别人,惟有一个侍女在靠着台子,以手支头小睡。 唐劫用手臂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只觉得全身奇痛无比,身上的每一个伤口似乎都在向他出哀号。 他当然有办法让自己恢复,但他不能这么做,非但如此,他还要保持这伤在短时间内好不起来。 混入天神宫是一个非常风险的计划,有太多人太多原因可能让他暴露,因此变化容貌只是核心,在此之外唐劫还需要其他手段辅助。 重伤就是目前最重要的辅助手段。 为了确保不被现,唐劫打断了分身六根肋骨,心,肝,肺等诸多内脏皆受到强烈震荡。除此如此,最重要的脸部遭遇极度重创——面骨被打裂,下巴被轰飞半截,整张脸出现严重变形,就算是熟人在这里,能认出钱英晨就了不得了。 即便黄越使用洞察,在这种极度伤残的情况下也很难分辨真假——洞察主要是通过看破法术痕迹来还原背后的真实面目。惨烈的伤势必然需要施法恢复,从而导致面部法术痕迹复杂混乱难以看破,就算真看破了,因为伤势的缘故,也只会看到一张同样的烂脸。 同样的道理,浓重的药香也会掩盖掉原本的气味,使犬王何长安也难以分辨。 幸运的是钱英晨本来就不是以恢复力强大著称的,唐劫制造的伤势又多是最难恢复的骨伤,短时间内都不虞被现。至于那之后怎么掩饰,就要看情况了,有办法就留下去,没办法就干一票后走人…… 坐起的声音惊动了小睡的婢女,丫鬟明显吓了一跳,匆匆过来扶钱英晨,道:“公子醒了,小的一时困倦失察,还请公子……” 话未说完,身体已微微颤抖起来,显是对钱英晨充满畏惧。 本想说没关系的唐劫立时改了主意,出一声不满的低哼,那婢女吓得连忙跪下。 唐劫缓缓道:“饶你一次,还不滚下去。” 那婢女如蒙大赦匆匆出屋。 长出了一口气,唐劫艰难的挪着身子步出小屋,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葱翠绿地。 这里是通灵山区的外围区。 绿地上挤满了各种法宝变化的临时小屋,而在绿地最中央的地方,是一座堪比皇宫的建筑,那便是天神宫在此山设置的玄黄行宫了,也是追杀唐劫的总指挥部。 至于唐劫现在所住的则是钱英晨自带的清幽小筑,看起来只是一屋,其实内中另有如画山水。 绿地建筑群的外围,是一些玄甲执役武士在值守。这些执役武士不是喋血堂弟子,而是最低级的武士,实力大多在灵台境,有些甚至不是天神宫培养而是直接对外招募的。他们主要负责一些琐碎杂事,包括象现在这般的外围值守。象这样的执役武士六大派都有,不列问墙之内。 这刻看到唐劫出来,一名执役武士统领对着唐劫一躬道:“公子伤重未愈,不宜外出。” “不用你管!”唐劫以忿忿的口气回答。 愤怒是不合理的最好掩饰,此刻的唐劫,表现的就象是一个痛苦不堪,冲出来泄的重伤员。 那武士统领见状只能退下,早有人见此情形后通知了玄黄行宫,下一刻南凝江已然出来,看到唐劫道:“英晨,你伤还重,怎么就跑出来了?” “唐劫!”唐劫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你杀了他吗?” 南凝江滞了滞,终是摇摇头:“我们去的时候,人都不在了,只看到了你。” 唐劫的身形颤抖了一下,他颤声问:“其他人……都死了?” “都死了。”南凝江回答:“包括封不智,他也死了。” 唐劫的身体再颤。 终于,他突然嗷的一声叫出,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看他伤心的样子,南凝江心底也是叹了口气,同时又不由想到,要不是你们现了许妙然踪迹却不通知我们,想独自利用许妙然抓唐劫,事情又何至于此? 兽炼门的心思他何尝不知道,无非就是抓到唐劫后和自己讨价还价,却忽略了唐劫若是那么容易抓到,他们现在也不会在这儿了。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对方,毕竟是天神宫先在宇晶一事上对不起兽炼门,如今兽炼门派来的帮手此战全线尽殁,惟钱英晨仅以身免,南凝江也不好再说什么,终只能走上去,拍拍他的肩头:“莫伤心了,好男儿流血不流泪。唐劫狡诈,可他再怎么狡猾凶狠,终还是被我们困在这山中,总是逃不掉的。” 钱英晨哭声略减,因为哭泣的缘故牵动伤口,血水再度渗了出来。 他却无知无觉,只是艰难吐声道:“我该怎么向义父交代……我该怎么交代啊……” 南凝江温声道:“跟兽炼门说明情况,他们会谅解的。” “说因我贪功冒进,导致封不智和我兽炼门十余位精英尽丧?”钱英晨的声音变得低沉冷酷起来。 “这个……”南凝江也知道,这样的消息传回派里,对钱英晨会是怎样的影响。 他是兽炼门如今最为耀眼的新星,可是正因此,他也轻易犯不得错误。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一次失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现在他开始有些理解钱英晨刚才为什么哭得这么惨烈了,感情这里面还有为自己的成分啊。 想了想,他说:“可消息总会让他们知道的。” “帮帮我!”钱英晨看着南凝江道。 看着纱布下那双充血的眼睛,南凝江问:“你要我怎么帮你?” “就说是你派他们去的,说是你派去的!”钱英晨抓着南凝江的手道,他看看四周,似是在怕别人现这边,拉着他向一边走。 南凝江脸色沉了下来:“你让我帮你担这个责任?” 钱英晨急道:“你不是兽炼门的人,他们不能把你怎样的。你帮了我这次,我也会回报你的!” 听到这话,南凝江的脸色越阴郁。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自己帮了钱英晨这次,那就意味着手里捏了钱英晨一个把柄。钱英晨是兽炼门重要弟子,未来少主之备选,有了他的把柄,他的交情,其意义之重大可想而知。 说白了,鹰堂十二鹰终究不过是一些小人物,也就是在查案办案上有几分权力,脱离这个范畴就什么都不是。钱英晨则远远不同,就算成不了兽炼门的掌门人,未来前途亦是无限光明。能够交好他,总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南凝江点点头:“好,既如此,此事我替你承担了。我会传讯给兽炼门,就说是我安排的你们去追击,你一力反对无效,最终遇伏,死战逃生。” 有南凝江这么一转,钱英晨的贪功冒进一下就变成了英雄奋战,诈死逃生,有勇有谋的行为了。 钱英晨被绷着脸没法笑,只能在纱布下出呵呵的笑声:“既如此,多谢南大人了。” “不客气。”南凝江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你伤重,早些回去休息吧。” “英晨明白。” 目送南凝江离开,唐劫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让南凝江帮忙圆谎,自然不是为了钱英晨的未来考虑——这货已不可能有什么未来了。 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拉近钱英晨和南凝江的关系。 冒充钱英晨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搜集情报,而再没有比从南凝江身上下手更好的。不过从本体那边得到的消息是,钱英晨为人傲得很,轻易不和别人接触,即便是南凝江请了他来,也是爱理不理。 这有个好处,就是在兽炼门的人死光后,天神宫的人对他了解很少。但也有个坏处,就是不易拉近与天神宫的距离。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唐劫就想到了这个理由。 通过这种方式,唐劫直接将钱英晨矮了一头,并迅拉近了与南凝江的关系。 迅拉近关系的还一个好处就是南凝江更加不易怀疑他。 人和人之间的接触,固然有理智与利益的成分,其实更多的还是情感交流。 没有谁会在生活里每做一件事还考虑这合不合利益,那不是人,是机器人,指引人们行为的更多是自内心的本能,而非理智逻辑。 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大人物也会犯下低级错误的原因,一相情愿的认为是大人物就一定智商无敌,就一定不会犯错,本身就是极傻逼的认识,该去多读读历史。 有了和南凝江之间的这层交情,相信以后许多事都会好办起来。 ———————————— 钱英晨苏醒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一时间到是有不少人过来看他。 包括玄钟子,金银二老,李松,周芳华等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他床头,嘘寒问暖。 看着这些往日里追杀自己追到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家伙如今对自己关怀备至,唐劫内心中忍不住就是暗暗笑。实在憋得辛苦,分身笑不得,便干脆通过本体在那边狂笑,弄得许妙然莫名其妙,想不明白这家伙了什么失心疯。难道自己跟他说养的狗死掉了自己伤心落泪隆重下葬这事很好玩吗?怒从心起,对着本体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 黄越也来看钱英晨了。 那是唐劫最紧张的时刻。 尽管做足了准备,但在黄越出现的那一刻,他还是象个面临监考老师的作弊学生一般,内心满是紧张。 黄越浑然不知唐劫那绷紧如钢丝般的心弦,一进来就喊着:“英晨老弟,你终于无事了!” 仿佛多年未年的老友般。 在黄越的心中,其实一直有一种傲气,就是自己系出名门。 他是释无念的学生,未来执掌天神宫的大人物之一。 南凝江他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追杀唐劫需要他的一点小聪明,搁在往日,黄越是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的。 整个追杀唐劫的天神宫序列里,唯一能让黄越放在眼里的大概也就是两个人,一个是犬王何长安,当然何长安是不是把他放在眼里就是另一码事了,另一个就是钱英晨, 相比黄越,钱英晨显然更符合这个“未来执掌”的描述,因为他是风牧原的义子。 徒弟可以有很多,黄越的“美好未来”里免不了会有一场同门相残,钱英晨这个义子却是独一份。正因此,黄越 很乐意与钱英晨建立同盟关系。 所以他的态度也是特别热情——抓着唐劫的手,满脸笑开了花。 唐劫象个偷钱包被抓的小贼,木然而微带惊恐地看着眼前满脸笑颜的家伙,以他的智商一时间竟未能反应过来这货为何要对自己如此热情。 他越是盼着对方走,对方便越是想留。 一边拍着唐劫的肩膀,黄越一边道:“英晨老弟莫要气馁,此战你虽败犹荣。想当初那么多人围追堵截唐劫,不也还是被这小子逃了吗?此子诡诈,不可轻敌。英晨老弟以一人之力独战唐劫而能存活,不愧兽炼天才之美誉啊!” 唐劫从嗓子眼里挤出几声干笑:“多谢黄真人关心。” “客气了,你义父,我恩师,份属同辈,你我也当平辈论交。我比你年长几岁,托个大,你叫声哥哥便是够了。” 听到这话,唐劫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不过他一点都没有要和黄越交好的意思,只能用言语暗示自己伤重,不宜长时间待客。 他那意思是你快走吧,我就不留你了。 黄越听了却是哈哈一笑,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 一转手从芥子袋里摸出一个白玉长盒。 白玉是保存稀罕药物的盛器,使药效不易流失。这刻黄越将盒子递给唐劫道:“这是兄弟我前些年弄的千年王芝精,有药死人活白骨的功效,被我买来后留做续命后手。如今便送给英晨老弟,有了它,这伤也会好得快许多……哦,无需多用,只需对着那根处挤上几滴精华,便有奇效。” 他唠唠叨叨说个不停,表情更是露出肉痛之色。 唐劫却是听得惊了。 千年王芝精华啊! 这可真的是好东西,是连九绝诛仙阵里都没有的。 没想到黄越竟然会有一株,并拿了出来。 看他那万分不舍的样子,其实也未必是想全给自己,只是想让自己滴几滴,剩下的再给他,所以才反复说此物用法。 唐劫哪里会给他。 接了盒子往枕头下一塞,对着黄越就是一躬:“多谢哥哥成全!” 黄越脸上的肉一阵哆嗦,不过身为“大人物”,怎会舍不得这点“蝇头小利”,他拉着钱英晨的手道:“老弟何必如此客气,你我份属兄弟,守望互助,自是应当!” 他将这守望互助二字咬得特别重。 唐劫立刻道:“那是自然。哥哥尽管放心,有英晨在一天,就永远支持哥哥一天!” 他这个便宜少门主反正也不负责任,许诺张口就来,莫说只是一个支持,就是再大的承诺他也敢给,反正吹牛也不上税。 最妙的是他骗的是天神宫人,绝不违心。 黄越笑得眉开眼花,凑到唐劫耳边道:“过些日子,我师尊要从徒弟中选一个出来,传授大愿神通。” “传授大愿神通?”唐劫吃了一惊:“可是我怎么听说,入门者皆有获传?” “入门者只传纲要,算不得真正的大愿神通,这一次却是真传。” 随着黄越的解释,唐劫渐渐明白过来。原来释无念一共有十四个徒弟,但是获传真正的大愿神通的却只有三个,即大徒弟,二徒弟和五徒弟。可惜这三人中有两人已死,只剩一个老五还在,也是如今释无念最出色的徒弟,由于只有一人获传大愿神通,释无念不放心,因此一直在选择新的接受大愿神通的继承人。 黄越是释无念的第十三徒,于洞察一道颇有天赋,释无念有意为天神宫寻一个执掌洞察的继承人,便收了黄越为徒。 奈何黄越想要的更多。 “若是风狼主肯为我美言一二,那么师尊是有可能选择传我的。”黄越已道出他的目的。 风牧原身为青天狼主,他的面子,释无念是不会不给的。 唐劫握住他的手,正色道:“哥哥放心,我这便书信一封给义父,请他为你美言几句。” 黄越笑得眼睛眉毛都挤到一块儿去了,抓着唐劫的手道:“多谢弟弟了。” “对了,不知那大愿神通的总领纲要,可否借弟弟一观?”唐劫突道。 “什么?”黄越立时怔住。 这可是大愿神通,唐劫竟提出想看。虽然只是纲要,却也意义非凡啊。 “只是总领而已。”唐劫言辞恳切道:“英晨以仙途誓,只是好奇,绝无觊觎。” 听到这话,黄越想了想,终是一点头道:“那好,我便把总领给弟弟看,不过弟弟千万保密,不可泄露。总领虽无修炼之法,却也涉及到神通存在之根基,亦是不可轻易外泄的。” “弟弟明白,敢以英晨在兽炼门一生之成就为誓,绝不外泄。”唐劫拿别人誓不手软,这一会儿功夫好几个大誓就这么出去了。 黄越见如此,也只得答应。 本来还想再和唐劫聊一会儿增近感情,唐劫却不愿他在这儿,干脆一翻白眼表示自己头痛,要睡一会儿,直接打他回去了。 看着他离去,唐劫这才长吁一口气。 再想到刚才的事,又不免觉得好笑。 没想到易容成钱英晨,竟然还会得到这样的好处。 说起来,他当初冒充钱英晨并不是一个蓄谋已久的计划,而是因为现有机可趁才临时起意。正因此,其实当初他并未想过这么做对自己有多少好处,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思考如何不被敌人现揭穿上了。 直到这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个错误。 那就是他混入天神宫的意义到底何在? 情报? 人都已经在山里了,左右不过是一些封堵计划,围剿人员。可是这些情报有意义吗? 追击他的是玄钟子又或者是别的化魂,有区别吗? 再说有夕残痕在,南凝江再怎么瞒,大部分的计划还是会通过夕残痕给自己的。 情报的价值,有,但是不大。 杀戮? 很显然,这也不现实。 暴齐杀人,象刚才的情况,他的确可以杀任何人,南凝江,黄越,甚至金银二老,李松,只要他愿意,暴起之下,就连玄钟子都可能杀掉,但那又有多大意义?接踵而来的却可能是分身的死亡。 杀戮的价值,同样不大。 反倒是黄越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另一件事,另一种可能。 利用钱英晨这个身份,他完全可以得到更大的好处,甚至于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就可以让别人自己把利益送上门来。 想到这,一个计划浮上心头,唐劫已嘿嘿笑了起来。 他为这个计划取了名字,叫:无限透支。 透支的是钱英晨,得好处的是唐劫。 第六十章 察意 当日夜,黄越送来了大愿神通的纲要。 纲要并不是修炼法门,而是修炼神通之前的理论基础,是对事物现象的深入阐述。 这就好比要做工程师,就得先学习对应的机械理论一样,理论结合实际方为上策,而大愿神通纲要,就是大愿神通的基础理论,而这个理论基础,就是关于愿力的。 唐劫对大愿神通没兴趣,洗月派有的是神通,不是什么东西都是别人家的好。 但是他对愿力很感兴趣,这很可能帮助他进一步了解天地法则。 在看过纲要后,唐劫终于明白了大愿神通和愿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根据释无念在大愿神通纲要上的阐述,所谓愿力,其实就是灵念化形的另一种形式。 灵念化形是心魔的由来。 最简单的解释,就是人的思维,意识,因修炼的缘故渐渐凝实,成为介于虚实之间的真实存在,分神念与魔念两中,后者即为心魔。 心魔的由来就是那些不可控的邪恶意念,曾经的心结,隐藏的邪恶等,一一激后成形,灭之可度心魔,不灭则魔念入体,要么走火入魔,要么自身化魔。 神念也好,魔念也罢,统统都是人的念头因自身修炼的缘故生成,只存在于修者自身。 愿力则恰恰相反,它是人的念头得到了天地的回应,因天地而生,存在于天地之间。 释无念用最简单的比喻来描述这种现象,就是愿力就是这一方天地的神念或魔念。 很难解释为什么会生这种事,即便是释无念也无法解释其根源,但至少他找到了利用之道。 他的大愿神通就是对愿力的最佳利用。 “愿力就是这一方天地的神念或魔念……”唐劫细细咀嚼着这个论点,脑海中刹那间已升起了无数念头。 突然间他想起了通灵山区的传说。 曾经的天神宫大举入侵通灵山区,他们浩浩荡荡进入山区,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法宝,杀戮着山中的生命,攫取着山中的灵草,毁灭着这里的一切。 大山愤怒了,它困住了这些入侵大山的混蛋,将它们牢牢困在山中。 然后是天神宫的仙台出手了。 一掌震山,即便是大山也不得低放人。 想来,若大山有灵,也会对天神宫恨之入骨的吧? “我大宏愿,誓灭天神宫……”唐劫的心中再度泛起这句话。 隐约间,他感到自己的一丝念头飞了出去。 飞出这清幽小筑,飞入这大山之间。 然后他感到这大山之中隐隐存在这一股意志。 这意志带着荒光的气息,荒凉,浩瀚,带着无尽岁月的苍茫,将唐劫整个笼于其中。 当唐劫那充满杀戮的意志遇到这意志时,那意志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如巨人的手,将唐劫的意念揽入怀中。 是的,揽入怀中! 明明只是无形的意志,唐劫却感觉到仿佛父辈的温暖。 那一刻他彻底确认了,这就是大山的意志。 大山有意志,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只是从来没有人接触到过。 但现在,唐劫接触到了。 不是因为他对这大山的礼敬,不是因为他对这大山生灵的爱惜,不是因为他在这里长期的生长,不是这一切任何的理由,而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憎恨目标——天神宫! 在通灵大山亘古存在的岁月里,它从未遭遇过任何挫折。 只有一次! 唯一的一次! 天神宫! 来自仙台的浩瀚仙力硬是以人力镇压了它这天地伟力,即便迫于压力不得不屈服于那位仙台大能,放走天神宫众人,大山对天神宫却再无任何善意。 当唐劫与天神宫作战时,他的心愿被大山感受到了。 我大宏愿,誓灭天神宫! 那几乎正回应了大山的心声。 唐劫不仅愿,同时也在履行自己的心愿,正因此,大山感受到了,甚至是触摸到了。 然后…… 他获得了大山的支持。 这就是愿力。 它是大山的力量,是天地的力量,是自身的愿与天地的愿融为一体,方可达成的愿力。 这一刻在与大山的接触中,唐劫终于理解了这一切,他仿佛感受到了大山的善意。 是的,在近半年的沟通无解后,唐劫终于成功的沟通了大山,借助于对天神宫的憎恨。 这或许就是恨的力量吧,人们常说爱的力量,但其实大多数情况下,恨的力量大于爱。 唐劫的意志被大山揽入“怀”里,下一刻,他感到一股力量的湍流通过这拥抱涌入自己的身体。那是一股说不出的力量,通过无形的意念化为有形的能量涌入他的身心,在那一瞬间,唐劫体内已充斥了无穷伟力,接着这力量溢出他的身体,向四周溢散开来,形成一道光环,最后轰然卷起,将他整个包裹,唐劫感到自己仿佛是回到了母体中一般,说不出柔软舒服。 但是那光华还在向外扩张,只到他灵识的最极限方才停止。 “这是……灵环?”唐劫愕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无数烟雾在眼前升起,出尖锐复杂的嘶鸣,化成一个个狰狞摸头涌向自己。 “心魔……”唐劫长长吸了口气。 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景象,水月洞天之时,他便经历过一次心魔侵袭,那是洗月派特意为后人准备的一次提前经历心魔的阶段,通过这种提前经历,可使后人在度过心魔期时变得更有经验,更加轻松,同时也传下了对付心魔的慧剑。 唐劫从未想过他还会有第二在心魔期之前经历心魔阶段的时刻。 这刻看到心魔,唐劫本能的指尖冒出一点光华,信手挥去,心魔泯灭。 挥慧剑,斩心魔! 只是相比水月洞天的遭遇,眼前的心魔似乎更多,而且它们似乎永远也杀不光,就这样无休无止的涌向唐劫,以至于唐劫都要诧异,自己哪来这许多魔念,难不成自己小时候抢邻居家的一块棒棒糖也会转为魔念攻击自己? 当他杀到自己手阮脚软几度无力时,眼前突然一片大亮,他看到心魔退散,看到天地间一片光明。 他看到大山之巅上一个娃娃正在酣睡,那眉眼相貌,赫然正是自己。 一股无形的意念正裹着娃娃时的唐劫,微风吹过,仿佛母亲温暖的手。 于是娃娃唐劫的脸上便露出甜甜笑意。 “化魂……”唐劫喃喃道。 天地间一片朦胧,天空再度暗了下来。 他看到娃娃在长大,眉眼中带着无尽神韵。 他不停地长,不停的长,越长越大,大到整座山都无法容纳他,惟有那一片天地才能成为他的家。 “紫府……”唐劫再次惊呼。 最后,风云变换,唐劫再看不到那幕后的一切。 唐劫突然精神一振,现意念已重归本体,自己依旧躺在清幽小筑的屋中。 刚才经历的一切,仿佛是一个梦。 但唐劫知道,那不是梦。 就在刚才,大山的意志已经带他经历了从天心到紫府的各个变化,让他提前经历了一会晋升的各种感觉,让他真正明白与感受了何为灵环,何为心魔,何为化魂甚至于何为紫府。 不过,却没有如何成为天心的感受。 为什么会独独跳了这一段? 不,不对,没有跳! “以我心体天心,以我意感天意……察意”唐劫喃喃出口。 突然间他明白了。 自己刚才经历的,不正是以我心体天心的察意过程吗? 察意是挖掘自身天赋的方式,察意之后方为凝象。 只不过天意不可轻察,对别人来说察意永远是模模糊糊的,就象是蒙上了一层面纱,唐劫看到的却简直就是清澈洞明之处。 之所以会如此,一方面是因为这方天地对他敞开了怀抱,而另一方面就是他的洞察能力提升了。 这是来自大山的帮助,也是大山有意引导他的结果,而且这帮助之大,可以说唐劫在洞察一道上迈出了前所未有的一大步,再差半步即入道。 达到这一步的唐劫,眼前已是一片豁然开朗。 也就是说,从现在他再也不用考虑察意一关了,如今的他对上体天心已是清澈洞明,差的只是凝象一关。 除此之外,那涌入的力量在大山意志有意的指引下,同样大幅度提升了他的实力。 唐劫原本的实力虽在脱凡巅峰,却终究也就是初入,按照正常情况,仍需三五年时间的积累与巩固,方才是冲击天心的最佳时机。 因此唐劫也未急于此,只是一直在为时机到来时做准备工作而已。 但是这刻来自大山意志的力量,却真正让他达到脱凡巅峰的大圆满境界,可以说在这一境界上,他已经提到升无可升的地步,只有晋阶天心后,才能进一步提升自己。 唐劫做梦也没想到,只是阅读一下大愿神通的纲要,就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好处,兴奋的简直要仰天狂呼。 再看外面,隐隐竟有一丝光亮射入。 感情就是他与大山意志的交流,看似一瞬,其实却已是一夜过去。 他心中欢喜正要出去,突然感觉身上不对。 摸了下脸,再摸摸身上,现那些伤竟然都好了。 愕然半响,唐劫一咬牙,狠狠一拳打在自己脸上…… ————————————————— 再次醒来的时候,唐劫看到屋子里站着南凝江。 南凝江正站在书柜前,手捧一本钱英晨的藏书观看,看到唐劫醒来,南凝江笑道:“怎么搞的,昨天还有所恢复的伤,今天突然加重了?” “睡觉不小心,一头撞在脸上了。”唐劫艰难回答。 再造的伤很难和原来完全一样,所以只能干脆狠狠心,砸得再烂些。 南凝江苦笑着摇头:“真有你的。” 他把书放回去,道:“对了,你要求的事,我已办妥。” 唐劫知道他指的是承担责任一事,忙努力躬起身子道:“多谢南兄。” 他自此事后,对南凝江的称呼也顺理成章的变成南兄了。 “不客气。”南凝江道:“不过有件事还要请你帮忙。” “请讲。” “封不智战死,我希望兽炼门能再派一些人来帮忙。没有了沸灵散,我需要兽炼门的长吻细犬来帮我追踪唐劫。” 唐劫一脸迷茫:“唐劫知道对付长吻细犬的办法,恐难奏效。再说不是还有何魁在吗?有他老人家,哪里需要长吻细犬?” 南凝江苦笑:“能够对付长吻细犬,自然也就可以对付何魁,只不过再他如何在身上涂抹药物遮蔽气味,也非长久之计,只需假以时日,总会露出马脚。问题是我敢把长吻细犬往死里用,却不敢把犬王真当……那个使啊。” 唐劫也不由笑了起来,道:“好的,待我伤势略有好转,便书信一封索要援兵。如果南兄需要,我还可以送一些长吻细犬给南兄。” “真的?那太好了。”南凝江大喜。 兽炼门的长吻细犬追踪方便,正是鹰堂需要的,只是培育不易,兽炼门轻易不给人,唐劫慷他人之慨,上来就是一个大红包,南凝江自是大喜。 唐劫悠悠道:“若是南兄喜欢,再多一些宝贝也是可以的。” 恩?南凝江听出唐劫话里有话:“钱兄弟此话怎讲?” 唐劫悠悠道:“追杀唐劫,一只长吻细犬是用,十只是用,一百只也是用。一场战斗下来,一只是死,十只是死,一百只也是死。只要南兄愿意,其实……” 他没有说下去,南凝江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感情这是让他从中贪墨啊! 南凝江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钱兄弟,你身为兽炼门未来少主,说这样的话,可不太符合少主的身份啊。” “少主也是人,也需资源修炼。不懂得把握机会,又如何成为少主?” “可是机会一不小心也会变成陷阱,一旦为察觉,可是大事。” “所以才要做得更巧妙啊。从兽炼门里出来的资源补充,我这个做弟子的不太适合用,但是用作援助天神宫的话,怎么用就是你说了算。天神宫出来的东西,你也不适合用,可要是用来援助兽炼门的话,就是我说了算……” 南凝江的眼亮了:“有意思。” 唐劫的提议,毫无疑问是想和南凝江一起瓜分来自两派的支援了。 内外勾结永远是最实用最难查的贪墨手段,来自两个不同派别的实权人物通过一连串手段互换利益,有时就算你猜到了你都找不到证据,更难以追查。 以前南凝江是没这个机会。 但现在唐劫给了他机会。 这刻看着唐劫,南凝江沉思片刻,终于道:“总需有个名目,就这么互换资源说不过去。” “那是自然,所以才要互通有无啊。”唐劫道:“要支援,就得支援些对方没有的。” 能够抢到的资源,唐劫没兴趣。 只有如大愿神通纲要这类抢都抢不来的资源,才有追求的价值。 而且也只有这样的资源,才有“加强合作,互通有无”的理由与借口。 那一刻南凝江点点头道:“钱兄弟说的对,唐劫狡诈难挡,要抓到此獠,就需贵我两派倾诚合作,互通有无。既然兽炼门愿赠我天神宫长吻细犬……” “还有碧目神鹰和天羽鸢幼崽各一对,另授豢养秘法。”唐劫补充道。 南凝江心神一振,碧目神鹰和天羽鸢可是比长吻细犬更加值钱的名贵妖种,钱英晨竟然把这都给他了。既然只有一对幼崽,那自然就是专给他南凝江的。 南凝江点点头表示明白,道:“不知钱兄弟需要什么?” 想了想,唐劫回答:“唐劫的实力,远我等预料,之前与他一战,我不是他的对手……” 说着他眼中已喷射出仇恨的怒火——老实说这真不是很难,用力瞪眼就是了。 紧握双拳,唐劫狠声道:“我需要更强的力量,只要是能够提升我实力的修炼资源,我都要!” 南凝江听了,叹口气道:“唐劫现在的实力,基本可说脱凡以下无敌。你如今在脱凡巅峰,除非是提升到天心境,否则要想打败唐劫几无可能。” “天心……”唐劫的眼中升起一丝光华。 随后他叹了口气:“冲击天心谈何容易。察意凝象,步步难比登天,我修炼到如今,也不过是刚完成察意,距离凝象依旧遥远。” “哦?钱兄弟已经完成察意了?”南凝江又惊又喜:“那岂不是只差半步,钱老弟就可以晋身天心?” “半步之遥,天差地远,凝象之艰,南兄当比我更清楚。” “这到是。”南凝江叹了口气:“当年仅是这一步,就花费了我二十年时光。” 南凝江冲击天心可没有什么灵丹妙药,硬是靠自己一点一点冲上去,其过程充满艰苦,艰辛,甚至于危险。 也正因此,他深知无钱修仙的艰难。 大量的时间投入,错过最宝贵的关键期,为了晋升而勉力压榨自己,甚至不得不使用一些虎狼之药,导致潜力透支,前路变窄,在一众修仙者中这类事几乎比比皆是,唯一的差别就是多些少些吧。 唐劫悠悠道:“就算是天之娇子又如何?你以为我们就可以无偿得到那些灵丹妙药吗?若是能这么轻易,那唐劫又何需在莫丘抢五气朝元丹?我又何苦在这里与你谋划?我若能随意得到任何资源,那唐劫又凭什么还能是我的对手?天之娇子,也不能吃白食啊!此乃六大派之规,岂会因个人而变?” 这话一出,南凝江连连点头。 是的,六大派的规矩,就算是天之娇子,也得靠自己的贡献获得资源,而绝非靠关系随意赠予,因为那是绝对培养不出什么人才的,反倒可能把天才变成废物。 但是对于天才们而言,有时候磨砺太消耗耐心了。 眼前的“钱英晨”显然就是失去耐心的一个。 看着“钱英晨”,南凝江道:“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了。正好法华天阁一事,我偷换了唐劫的五气朝元丹,此物还在我手中,我便将它赠送于你,作为我天神宫与兽炼门修复关系的又一明证,同时也是对兽炼门帮我们对付唐劫的一点心意,更是对兽炼门大方的馈赠……谁也说不得什么。” “钱英晨”出沙哑的低笑声:“如此,就多谢南兄了。” “在此先恭祝钱兄弟早日功成,晋身天心!” 那瓶五气朝元丹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就这样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又回到了唐劫手中。 第六十一章 结合 “唐劫,你不得好死!” “许妙然我操你全家!” “杀了我,杀了我!!” 通灵山区西南处的一座幽静山谷里,传来声声凄厉的嘶喊。嘶喊声起初坚决,凄厉,嚣张,带着痛恨的诅咒,渐渐就演变成深深的哀求,再到后来就是无助的呻吟与哭泣…… 山谷中的那块大石上,钱英晨被七煞镇魂钉象耶酥一样被钉在大石上,全身已几无人形。 他的每一处身体几乎都被剖解开来,修者强大的体质让他不会死去,却又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说出万兽同心诀,我就停手。”冷酷的话语声中,许妙然冰凉的指尖划过钱英晨的胸膛,亮起一点死亡的寒光。 钱英晨颤抖着:“不,我不能……我不能……” 扑! 手指如刺豆腐般戳入胸口。 钱英晨出凄厉的长啸:“啊!你们这对狗男女!” “错,是雌雄双煞!”许妙然回答。 身后是一对手臂围拢过来,将许妙然整个揽于怀中。 许妙然转回身,搂住唐劫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热情而亲密的长吻。 也只有天涯海阁的妖女,才能如此视旁人如无物。 遇到唐劫后,许妙然就彻底释放了她隐藏的情感,在这片自由天地里,再无视一切约束。尽管还没有捅破那最后的窗户纸,许多事却已尽在不言中,哪怕最后的水到渠成也只是选个时间段顺水推舟的事。 或许正因为这的缘故,她变得更直接,果敢,积极,主动。 重要的是,唐劫喜欢! 在那一个令人几乎要窒息的长吻后,许妙然松开唐劫的颈子,睁大着一双妙目问:“喜欢吗?” “当然。” “真的假的?男人不是都喜欢淑女吗?” “我例外,我就喜欢妖女,越妖越好!” “那……我就再妖一些了?” “有什么手段尽情使来,公子我承受得起。” 许妙然吃吃笑了起来。 美目深深看着唐劫,突然她抱着唐劫直向空中飞去。 “喂,喂,这里不能飞得太高……” 不等唐劫说完,许妙然已又是一个长吻堵住了他。 于是他们就这样在空中翩跹,在树荫中飞行,在茂密的林间翻滚。 指尖在唐劫的心口划过,许妙然的手一直向下延去。 唐劫的心一动,道:“不如……” “好啊!”他话未说完,许妙然已给了他一个干脆利落的回答。 这回答如此干脆以至于唐劫不由楞了楞:“你……你确定你不是开玩笑?” “你看我象吗?”许妙然的声音充满诱惑。 唐劫咽了下口水:“你确定了……我是说……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许妙然微咬银牙:“闭嘴啊。” 她的眼中氤氲出一股湿气,然后她一把抓住唐劫,如一只小狮子般用力撕扯着他的衣服。 小手乱挠中,黑色的破布一块块从空中跌落,有如飞空的蝶翼,他们彼此间的隔膜越来越少,渐渐的几无寸缕。 唐劫不得不召来一些树叶,让它们在旋转中结成一个巨大的叶球。 旋转中,他们深情看着对方。 终于,唐劫一把搂过许妙然,用最粗暴的手法撕下她的衣服。 他们互相尽情拥吻,在叶球中旋转中感受着来自对方的滋味,品尝着对方身上的每一点滋味。 叶球在空中飞快的旋转着,飞行着。 它飞过树林,飞过山谷,飞过山峰,飞过瀑布,飞向高空。叶球中偶尔会传出一两声仿佛痛苦又仿佛欢娱般的声音,然后是突然的传出一声高亢之极的欢鸣,一如莺声鸣转,出最令人心动的颤音。 在经历过这一切后,他们终于做到了彼此间最彻底的坦诚,两个人之间再无任何阻碍,惟有彼此努力着将自己送入到对方身体中去。 战至酣处,叶球破碎,只留少许残叶护住,他们就如一对大鸟在空中盘转,飞翔,用尽各种姿势。 他们向着天空冲击,在冲到高处的时候,相互交缠着,盘卷着落下,在急降落中缠绵,结合,交换着彼此的体温,感受着相互间的依恋。 储蓄了数十年的精力在这刻得以尽情的释放,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就此展开,以至于当风停雨歇时,已是大半天时间过去。 风中飘散的落叶复又凝聚,结着一个大球载着他们飘飘落下。 许妙然心满意足的躺在唐劫怀中,手指在唐劫的胸口划啊划,划出一个个心形飞起,带着荧光般的亮点,洒遍四周。 他们两人就这样一起看着飞扬的心,许妙然说:“哪,从今天起呢,你就是我的男人了。以前你有自己的追求,不在本姑娘身边,我就原谅你了。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不管去哪儿,都得带上我。别跟我说什么仙路漫漫的屁话,仙路再难行,你得跟我一起走。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本姑娘可不会做什么你背后的女人,要做只做身边的。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走。” 唐劫笑道:“我若是不答应,现在就不会与你在一起。” “咦?”许妙然美目中放出神彩:“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身边危险,所以不让我跟着你那种话呢。” “我身边自然是危险的,所以你要留在我身边,便需有应对这危险的能力。”唐劫懒洋洋道:“路是自己选的,选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 许妙然听出了唐劫话里的意思:“你是说……” “训练。” “训练?”许妙然的一双大眼几乎要突出眼眶:“训练什么?” “很多。训练怎么用最简单最省力的方法杀人,训练在没有法术可依赖的情况下战斗,训练如何利用地形环境作战,训练彼此间的配合,训练在形势不利时怎么逃逸,训练怎么用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训练各种战术,训练各种经验,训练逆境思维,训练生存方法……修者总是太依赖法术了,可事实是有许多东西是法术也给不了的。”唐劫悠悠说道:“所以你需要学习许多东西。那会很苦,很累,而我却绝不会手软。” 许妙然听得痴了。 好久,她突然笑了起来:“好啊,那就训练,放心吧,我不会成为拖你后腿的女人!” “我相信。”唐劫回答:“不过不仅你需要接受训练,还有你的那两个侍女也要。” 听到侍女二字,许妙然一下坐了起来,花容色变:“遭了,把仙桃和红苑忘了。” 仙桃红苑伤势还未好,正需照顾。许妙然初尝禁果,与唐劫难舍难离,却是把这两个伤病号忘了个干净。 还是唐劫道:“放心吧,我已经让伊伊照顾她们去了。” “什么时候?” “就是半个时辰前。” “半个时辰前……那时候你不是还和我在一起……好啊,那时你竟然还有心情做别的事……”许妙然骑在唐劫身上“愤怒”道。 唐劫艰难回答:“这正是需要训练你的,无论何时何种情况都别忘记正事,以及如何隐秘的传递消息。” “少来这套,姑奶奶今天先训练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全心全意……再战三百回合!” “……我一魂双身,注定不可能一心一意啊。” “这个姑奶奶不管!” “……” —————————————— 坐在钱英晨的床前,夕残痕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我没想到你真的敢来。” 当接到唐劫用心有灵犀送来的消息时,夕残痕是真吓了一大跳。 他怎么也没想到唐劫会胆子大到这种地步,明知有太多人能看穿他伎俩的情况下还敢深入虎穴。 唐劫轻笑:“为什么不敢?你看这里有吃有睡有下人伺候,日子过得多好。甚至连动都不用动,就有大量的资源送上来。” 他指指不远处的台子,那都是一些天神宫修者来探望他这个病人带来的礼物。虽然没有黄越送的那么高级,却也不乏上等材料。钱英晨是真君义子,如此地位,想要巴结的人可是不少的。再加唐劫有意无意的暗示,空口白话的许诺,这两天他捞的好处可是真心不比前些日子大肆时少。 “就怕你有命拿,没命享啊。”夕残痕没好气道:“他们找不到唐劫,稍有疑心,都可能查到你身上。” “所以他们找到了。”唐劫回答。 夕残痕楞住。 他不知道唐劫有分身,但这刻听到唐劫这么回答,终于略有所悟,看唐劫的目光也越钦佩起来。 如果包围圈中真得还有另一个唐劫在活跃,那么天神宫人就再没有任何理由去查钱英晨。 事实也确实如此:就在昨天晚上,本体偷袭了天神宫的一个分队,虽然没造成什么实际伤害,却留下大量人证,证实了唐劫的存在。 这也是唐劫为了洗清自己的又一个方法。 当然,所有这些方法都只治标不治本,但唐劫也只需如此。他又不打算从今以后顶着钱英晨的身份生活,只需这段时间捞到足够的好处就行。 借助病号的身份,唐劫光礼物就收到手软。就连犬王何长安,虽然没来看他,却也着人送了份礼物给他,价值还不低,一枚血噬妖丹。血噬妖丹取自深海血妖,极其珍贵难得,吸收后壮血气,利精元,是培元固本的宝物,价值也仅次于黄越的千年王芝。 “有喜欢的,自己拿,别客气。”慷他人之慨,这刻唐劫指着桌上的礼物对夕残痕道。 夕残痕大喜:“正好有些我需要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小子和唐劫相处时间长了,学了唐劫的皮厚心黑,拿起来毫不手软,专挑好东西,一口气把唐劫收到的礼物卷走不少。 最后他拿起那枚血噬妖丹看看唐劫:“这个你也舍得?” 唐劫笑道:“想要就拿去,就你为我所做的,全拿走也是应当,也算是我对你的感谢吧。何况在我眼里,这些也只是蝇头小利。” “这些还是蝇头小利?”夕残痕一楞。 “没错,要搞就得搞大的。”唐劫这才把他无限透支的计划说了出来,夕残痕被他的计划弄得一楞一楞,看唐劫的目光已满是崇拜。 “高,果然是高!怪不得那些家伙肯这么大手笔的给你送礼呢,感情还有这一层原因啊。不过在这穷乡僻壤的,除了这些外,他们也没什么油水可以让你榨了吧?” 无限透支的计划虽好,也得对方有东西给你才行,唐劫的眼光又高,等闲之物他也看不上。因此在压榨过对方一次后,其实天神宫各方已没多少油水可捞。 “没有宝贝,就让天神宫送嘛,只需找到理由,这个你可以多想想办法,你知道哪些东西能要,哪些不能要,我会配合你的。”唐劫慢悠悠道:“此外,没有货,还有人。放着天神宫这么多的好手,不擅加利用,也未免可惜。” “你的意思是……” “通灵山区地大物博,多的是丰富资源。只是他们志不在此,不敢深入罢了。但是围困和抓捕唐劫是一件长久的事,一直没有战果也极易伤士气。既然如此,何不就多在山里转转。” 夕残痕听得眼珠都快蹦出眼眶了。 感情唐劫骗他们的宝贝还嫌不够,还要压榨他们的人力。 这通灵山区的确有不少天才地宝,却多在深处。按唐劫的说法,就是要让天神宫多多探险了。不光是寻宝,同时也为唐劫探路。 “你打算怎么弄法?” “这事还需要你的配合。”唐劫轻轻说出他的计划。 他一边说,夕残痕一边点头,眼中放出兴奋的神彩,直到唐劫说完,夕残痕道:“我看这计划行,虽然冒险了些,但是却一举多得。我这就去安排,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事不宜久拖,伤好之后我会立刻冲击天心,待我冲上天心之后就行动。” “冲击天心?”夕残痕被唐劫惊的差点跳起来。可怜他这会儿和唐劫说话,各种一惊一乍。 唐劫嘿嘿一笑,探手取出一物:“五气朝元丹,南凝江昨晚给我的。” “……”夕残痕彻底无语。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就安心养伤,偶尔也会和天神宫的人聊聊天,了解一下关于天神宫的事。 这个时代其实没有多少保密意识,许多在唐劫眼里不错的做法,其实不是来自于天神宫的制度,而是来自南凝江等人个人的智慧。 可惜的是,栖霞界在本质上还是个武力至上的世界,外在的斯文仅是掩饰,人们在骨子里还是崇尚实力。正因此,如南凝江,顾长青之类的人,虽然会受重用,却永远不受重视。 正因此,唐劫现获得关于天神宫内部的情报比他想象的还要轻松。 只是一些茶余饭后的闲聊,几句若有若无的激将,甚至于公开表示的好奇,就能让唐劫得到许多关于天神宫重要消息的资料。 比如莫丘边境的封锁已经全面撤除,大山就是最后的封锁线; 七绝门与天神宫的边境冲突加剧,天神宫正在抽调人手应对,据说王绝灭在边境战场大显神威,亲手斩杀三名天心真人; 西海有大妖作乱,祸被苍生; 中部出现诡异裂缝,吞噬生人无数,疑为黄泉界渗透; 一桩桩一件件,就这么传到唐劫耳中。 一个地方大了,就免不了有各种事端,不是大妖作乱,就是天地异象,又或者外敌入,最后干脆就是祸起萧墙。 莫丘今年比较倒霉,天灾人祸都有。 有唐劫这只大耗子在里面到处流窜,内部又连逢事端,七绝门趁势进逼,弄得天神宫焦头烂额。 除此之外,唐劫也知道了洗月派的一些事。 万妖攻山之后,洗月派知道了兽炼门的事,雷霆震怒下,目前正和兽炼门纠缠,双方不象七绝门与天神宫有边界,他们中间隔着辽阔的栖霞界中土大6,因此无法动大规模斗争,但是小规模的厮杀却成了常态。 栖霞中部被称为自由天堂的横断山脉狩猎区成了两派争斗的战场,彼此各派精英厮杀,蔡君扬,彭耀龙,戚少名还有卫天冲等人如今都在这片战场上赚功勋呢。 另一方面,洗月派对天神宫的压力也未减轻。 除了让萧别寒激天神宫不出紫府外,还做了一些其他动作,其中就包括指使大量潜伏在莫丘的暗子动起来,制造事端。 这也是莫丘今年天灾人祸特别多的原因之一,洗月暗子们得到的一个命令就是在莫丘制造灾祸,为唐劫减轻压力。 据说黄泉过界一事,很可能就是某个洗月暗子搞出来的。 此事在莫丘造成巨大影响,如今天神宫八王九将中有五人在此,正全力弥补裂缝,遏止黄泉界的渗透与侵袭。 此外还有就是一些小型门派也在洗月暗子的拉拢下,弃天神宫而去。 在这些洗月暗子的努力下,他们营造出一副天神宫风雨飘摇的画面,使得莫丘境内人心惶惶。 在这种情况下,天神宫还能派出犬王来对付唐劫,已是极不容易。 而为了抓唐劫,天神宫还在继续源源不断的向这边输送资源——唐劫能够看到在玄黄行宫的后方有一个小仓库,那里放满了天神宫输送的各类材料。 包括修炼用的丹药,战斗用的各类法器,符纸,一些指明需要的追踪宝物等等。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寻常货物,并不值钱,但架不住量大。 所以在唐劫以钱英晨身份进入的第四天,一场大火席卷了仓库。 尽管抢救及时,仙法之下大雨倾盆,但大火还是带走了近三分之一的物资,令南凝江大为恼火。 事后察知,是一名执役武士酒后打翻油灯导致。 这名执役武士被当场处死。 这是栖霞界一贯的处事方式,正如当初卫府杀侍墨一般。 所以没人知道,那名执役武士之所以会喝醉,是因为有人送了他一瓶好酒,如果再仔细查的话,就会现这瓶酒来自于钱英晨。 混入天神宫的第六天,“钱英晨”的伤彻底好了。 就伤愈的当天,唐劫决定: 冲击天心。 就在天神宫,在南凝江,周芳华,玄钟子他们的关注下,冲击天心! 第六十二章 成就真人 玄黄行宫后方有一座小殿,叫云愁殿。 开云井,设法阵,可感天地;东悬镇魂镜,可镇心神;西挂斩妖剑,可灭幻魔;南垂清河柳,可涤浊气;北竖苍穹棒,可扶正意。 这里是冲击天心境最合适的地方。 天神宫修者外出执行任务时若遇到突破之机又缺乏准备,就可以在这里完成突破。这里一应准备具全,正是突破与修炼的良地。 钱英晨是兽炼门真君义子,地位尊贵,他要突破,自然是要把此处借给他的。 借憎恨行事,假复仇之名,唐劫为自己的“迫不及待”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并顺利入主云愁殿,开始了冲击天心前的准备。 所谓天心境,用最简单的话解释,就是修者在冲击过程中,感受天意,寻找到自己最契合的那一点道念,然后固灵念,绘道纹,结成天心道果,故称天心期。 这一点其实和冲击脱凡很象,都是借助强大的冲击力量,意识深入天地。 有所不同的是,脱凡开辟天地桥,是灵气上的沟通,悟道天意只是顺带,成与不成并不重要。 天心则相反,它需要的就是修者上感天意,然后还要把自己感受到的结出道果,完成之后的道果,就叫天心,因此对道的领悟是一种必然,区别只在于多少。 从这方面说,冲击天心的过程,是寻找自我的过程,同时也是悟道的过程。 正因此,天心境本身也是同境界下,修者悬殊最大的一境。 一条道纹,连真正意义的悟道都算不上的,可以叫道果;密布道纹,映象天道的,也可以叫道果。 但是不同的道果展现出的实力却是天差地远。 对于唐劫而言,他悟的道已经够多了,但他的自我还没有寻到,直到那天,在大山的怀抱下,他完成察意,终于感受到那一线自我,那一丝契合天地的力量。 而今天,他要再一次证实这份自我,并将其作为自己的核心。 云愁殿里,唐劫盘膝而坐,四周的地上密布阵纹,那是用来辅助唐劫,帮他洞悉天意的阵纹。不过以唐劫现在的能力,这种阵纹对他已没什么作用。 将五气朝元丹汗在口中而不吞服,唐劫双手挥动出一个又一个印法,做出诸般手印,击于空处,带起片片光华。 渐渐的,这些光点聚于一起,凝于实处,飞向唐劫的眉心。 眉开,天目起! 光点落于天目,一道光桥飞贯而出,通过云愁天井直入天空,下一刻,唐劫眼前景象陡然一变,他看到自己已身处在一片苍茫虚空里。 这一幕景象他曾见过。 那是无垠的星海,浩瀚的虚空。 继续伸展,便是那十二大道。 不过唐劫知道,这一次,他不是要观道,而是要寻找冥冥中与自己契合的那一丝命运。 那是他灵魂中最深沉的力量,最本能最原始的意念,是最真实的自我! 立于虚空中,唐劫尽情释放着自己的意念,向着四面八方延伸,不断延展着,去感受这天地。 起初,意念的触角感受到的还只是一片空虚,但是渐渐的,唐劫就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加感。 然后唐劫看到眼前的影象变换,星海消失,他仿佛正处在一条夹缝中,惟有大片的彩光从他身边掠过,拉长,形成一片瑰丽奇观。 当那片彩色光流消失时,他看到一个孩童正走在空旷的草地上,四周是林立的高楼大厦。 这里是…… 地球? 唐劫骇然。 再看那孩童,眉眼分明,却是象极了自己。 突然间,那孩子抬了下头,和唐劫对望了一眼。 然后他好象看到了什么,惊慌的回头跑去,口中大喊着“妈妈”“妈妈”。 唐劫想要喊他,却现自己不出声音。 所有的影象都在拉长,他看到那孩童在奔跑,在长大,从孩子变成少年,再到青年,行走于都市之间,忙碌于社会之中。 偶尔,他会抬头仰望星空,出深沉的叹息,那叹息听于耳中,带起唐劫心中最深沉的波澜。 那是自己! 如果按照这个情况展下去,那么接下来,应当就是自己死亡,然后穿越的过程。 但是唐劫没有看到这一幕。 他看到的那个自己,依旧在人群中穿梭,生活。 他随着时间渐渐老去,从青年变为中年,再到老年,结了婚,有了孩子。 直到某天,他老的不能动了,躺在床上。 这是一片四周洁白的静室。 他就那么静静躺着。 唐劫站在他的床头前。 老人茫然地看着前方。 突然间,他的目光与唐劫对焦。 那一刻,他仿佛再次看到了唐劫。 他颤抖起来。 眼神中充满惊讶与不可思议。 好一会儿,他喊了一声:“不!” 然后他断气了。 唐劫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他抬起头,看向周边。 所有的一切都在破碎。 静室消亡,人影无踪。 唐劫现自己又回到了星海中。 他看到一个婴儿正横陈于这片星海间,吮吸着自己的手指,仿佛整个天地就是子/宫,而他便是这天地孕育出的生命。 那个婴儿,就是自己。 突然间,婴儿睁眼,出哇的一声啼哭。 这一声啼哭,震贯天地,整个世界为之破碎。 “这是……”唐劫彻底震惊了。 他从未听说过象这样的冲击天心,寻找自我的过程。 难道是因为他穿越者的本质? 还是其他什么因素?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象? 它到底说明了什么? 唐劫完全不理解。 所有修者的自我,都有其具体而明确的指向,使其知道自己真正擅长的是什么。 比如明夜空,他的本我天心是空间,道果上萦绕的核心道念就是空间大道; 再比如谢枫棠,他的本我天心是思学,不在大道之列,不入天地至理,但谢枫棠以此为基,依然以之成道。 但是唐劫的是什么,他彻底不知道了。 这还是在他洞明天意,察意无碍之后,也就是说,他现在所能看到的,已经是极致,已经不可能比任何人看到的更多了。可是看得越多,他反而越糊涂,反而不如那些看得一知半解的人明白。 然而影象至此戛然而止,就是说没有以后了,他必须立刻凝象,否则就会错过冲击天心之机。 这刻看着那破裂苍穹,唐劫咬了咬牙,一指天际,双手打出一个个法印,天际随之呼啸出一片凛冽风声。气流在身周旋转,一道道法则条纹在唐劫身周出现。 这就是唐劫的本我道念,可怜唐劫连它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看着星海之中密密麻麻的样子,竟是横亘了整片星海,骇得他也无语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选择,只能继续将手印一一打出。 同时仰头一吐。 一股精气呼啸而出,在空中盘卷着。 这是五气朝元丹化开后形成的一团精气,若有实质,久久不散。 伴随着印法挥动,在那精气集中之处,现出一点金色闪光,随后所有的道纹向着这金点集去,于是那金光越来越大,渐渐凝聚成一颗心形。 这便是天心道果! 凝结天心是一件非常复杂甚至带有一定风险的事,需要修者全力以赴,稍有差错,天心崩坏——那就相当于一次天心自爆。 至于威力,就取决于当时的天心凝结到何种程度。 正因此,从冲击天心开始,就步步皆有生命之危,而冲击天心还不过是危险最小的,因为只要自己小心,天心爆毁的可能还是很小的。至于后面的心魔,化魂,甚至冲击紫府,有些就不是自己小心能解决的了,除了努力还需要运气。 五气朝元丹就是使天心稳定的一枚重要丹药,以其为核心,天心的形成就会更顺利,更稳定。 这刻在唐劫的操纵下,天心道果已渐渐成形。 看得出来,唐劫凝结而成的天心力量极为强大,无数道念横亘其上,萦绕出最强大的光辉,看得唐劫眼都直了。 这可是核心道念,唐劫还没把自己之前领悟的道念附于其上。 核心道念与大道无关,它可以属于大道之中,也可以不属于,只是因其适合修者,而自成道念,属于最最本我的小道,也就是只对自己起作用。 正因此,绝大多数修者凝结天心后,往往只得一两条道纹,根本算不上悟道,充其量算是找到一点天赋,在某个方面有那么一点擅长,核心二字只是听起来好听,其主要作用还是凝结天心,而不是使战力强大。 可是唐劫的天心,却凝结出了完全不同的气势。 那不是大象与蚂蚁的差别,而根本就是大山与蝼蚁的差距。 星海中的金光还在凝聚。 此时已不需要唐劫的操纵,而是由其自行汇聚了。 唐劫依旧看不懂那密密麻麻附于其上的道念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他能感受到那股澎湃汹涌的力量。 事已至此,唐劫干脆心一横不管了。 天心嘛,自然是道念越多越好,反正也就是一个分身,大不了炸到破碎不影响本体,怕他个球! 唐劫干脆豁出去了,眼看着那无数条道纹依附即将完成,双手一挥,已将自己这些年来感受到的道念印向道果。 这也是凝结天心最后的过程,却不属于每个人必有的过程,就是将那些对道曾经的领悟,契入道果中,使之成为更加实质的存在,同时也可以挥出更大的威力。 这样的果才叫真正的道果。 也只有那些在冲击天心之前就悟道有成的修者才有资格这么做。 唐劫在冲击之前就领悟多重大道,这刻一一使来,智慧道,因果道,时空道,生命道,纷纷叠加其上,原本就金黄灿烂的道果就变得越璀璨起来。 不过让唐劫感到奇怪的是,他所附加的这些道念似乎并不与道果完整的依附在一起,而是浮于其上,围绕着道果不停运转,看起来更象是一道光环。 但是唐劫已经管不得这许多了,反正事已至此,没理由不走下去。 终于,在唐劫打完最后一个道符后,天心光芒突减,唐劫现,那原来萦绕在天心上的无数道念突然消失无踪。 是的,就这么消失了。 原本金光璀璨的道果陡然间变得暗淡起来,惟有一条道痕流于其上,盘旋出一个突兀的刻痕。 反倒是原本浮于表面的,被唐劫另外加上的那些道念,如智慧道,因果道等等,在天心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复杂道纹,闪烁出新的光辉。 天心重新亮起,只是这一次,它看起来正常了许多。 这是一刻强大的,有着多重道念附加的道果,代表着修者对这片天地有着深刻的理解与运用能力,无数条道纹更是预示出拥有者注定的强大。 但是唐劫的脑海中,却久久散不去之前的那片光辉。 那片光辉,是自己所有的道念加起来也无法比拟的。 那到底是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是看到在所有光辉消除后,仅剩的那条核心道痕中,隐隐映现出一个字符。 这个字符,唐劫不认识,但它代表着天地间的至理,落在唐劫眼中,唐劫本能的就知道它的意思。 他脱口而出:“离!” ————————————— 睁开眼。 唐劫看到自己依旧坐在云愁殿。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一个幻境。 惟有唐劫知道,那都是真实的生。 所有星海中生的一切,其实就是他身体中生的一切——五气朝元丹已经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颗如金丹般大小的道果,在唐劫体内沉浮。 身外一世界,身内一世界。 以我心体天心,这便是天心境! 那一刻,唐劫感受到一股充沛的力量萦绕全身。 他猛抬头,喊道:“酒来!” 听到这话,殿外立刻冲进八名执役武士,手中捧的赫然是大坛大坛的灵酒。 十六大坛灵酒满满当当的置于唐劫身前。 唐劫手一拍,已拍在其中一个酒坛上。 碰! 酒坛打开,一道酒泉已冲天而起,直入唐劫体内。 大量的灵力充盈他的全身,激荡于灵海,充盈着他的全身。 不过这还不够。 唐劫已是一掌接一掌的拍开酒坛,一股又一股的酒泉就这么冲入他体内,酒液化为水气从汗孔中蒸腾而出,带起腾腾白雾,灵力则在唐劫的体内奔走,如大河奔腾。 很快,唐劫灵空之内就被大片灵潮满溢,在正常情况下,这便是一个脱凡巅峰的最佳状态。 但是对于天心境而言,这才只是开始。 更多的力量充盈而出,在唐劫的身周形成一片光华。 随着唐劫灵识的延伸,这光华形成一道环向着四周蔓延开去。 灵环! 所谓灵环,就是灵气满溢后,并不消散,而是在灵识控制下继续萦绕在修者的身边,从而形成一道光环。这个光环意味着两件事。 一修者的灵气上限提升。原本修者的灵气储存于灵空中,容量有限,但是现在,因为天心的缘故,他们可以储存在体外了,这使得他们可以使用更多的,威力也更大的法术,续战能力也大大提升。 二拥有了绝对区域。灵环之内,便是修者控制的绝对区域。在这个区域里,修者的法术可以放得更快,威力变得更大。这就是为什么灵环真人作战时会释放灵环的缘故。 而灵环的大小则取决于灵识长度。 灵识有多长,灵环就能有多大,灵识长度就是灵环半径。 灵环越大,能够储存的灵气就越多,能够控制的绝对区域也就越大。 唐劫的灵识是二十五点四米,位列洗月前十,正把当今掌剑人萧别寒挤出去,因此他的灵环区域也是极大。 这刻一经展开,灵环向周围蔓延开来,很快便冲出云愁殿,继续向外扩张。 拥有灵环意味着冲击天心已经完全成功了。 殿外随之传出一片喧哗声: “恭喜钱公子,冲击天心成功!” “灵环初成,天心大成,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钱公子不愧兽炼门天才,一朝功成,位列真人,可喜可贺!” 大片的贺喜声传来,静侯于门外的众人也纷纷步入。 从脱凡巅峰到天心灵环,虽只一步,却天差地远。 唐劫能够感到了自己在实力上的巨大提升。天心道果的建立,使得他曾经辛苦建立的底蕴终于有了挥的机会,那一刻唐劫确信,现在别说是南凝江等人,就算是金银二老李松等人,他都有把握斩杀。就算是对上玄钟子,纵不能赢,也有逃逸的把握。 如果不是还有犬王何长安在,他或许现在已经联合本体,将这里的人杀个干干净净。 身边是阿谀的笑脸还在奉承,唐劫脑子里转的却是杀人的念头。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容颜,唐劫笑道:“英晨能有今日,多赖诸位倾囊相助,此恩此情不敢或忘,将来定有厚报。” 随着这声话落,唐劫陡然仰天长啸出声。 啸音震彻长空,声动八方。 远远地,本体唐劫与许妙然也一起望向那方向。 听到啸声,许妙然奇怪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不过就是漫漫仙路上,又踏出一步而已。”本体悠悠回答。 第六十三章 特训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一道人影重重撞在山壁上,然后无力地滑下,只在墙上留下一道血线。 “红苑!”仙桃飞扑不过去,抱住落地的小姑娘,愤怒地转头大呼道:“你还有没有人性,她的伤才刚好,你就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不远处,唐劫负手而立,冷冷道:“死了吗?没死就站起来继续训练。” “还来?”就连许妙然也叫了起来:“唐劫,你不会真的想打死我们吧?” 此刻的许妙然,仙桃,红苑,身上已个个都是伤痕累累。 从前几日开始,唐劫便正式开始了对她们的特训。 起初还只是给三女讲解一些逃生的知识,战斗的技巧,接着就是实战特训。 修仙者的能力众多,手段众多,许多旧世界的知识在这里并无意义,真正有意义的还是思维的习惯。唐劫教她们的就是这种思维方式,即为了活命,可以不择手段去打倒对手。他所教的那些东西,大都是意想天开,离经叛道的内容,以栖霞界的道德标准,是普遍不会接受的。 比如许妙然对钱英晨的刑罚,其实就是心理特训的一种,因为钱英晨是被扒光了施刑的。 这个时代,女人固然不能被男人看光,同样也是不可以看男人裸体的。 唐劫却完全不以为意,直称:看个裸体男人算个球事,谁生下来还没被一群人看过,将来又不是要看过一群人?乡野间光屁股跑的野小子多的是,难不成看一眼还要自杀了?若真如此,将来战斗时对方裤子一脱,自己这边就不用打了?该看就看,无需回避,看一眼JJ不会失贞,何况这小子还没JJ了。 钱英晨成了实验对象,被全方位的研究起来。 若换了是别人,这种教育多半还要费些时间才能见效,天涯海阁却是与别人不同,妖女到底是妖女,虽然多少还有些抵触,但很快就兴致勃勃的学习起来。 她们学习一切,包括在实际战斗中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研究各种杀人手法,进步度极快。 但是一到实战演练上,麻烦就来了。 三女都是没吃过什么苦的,许妙然是大家出身就不说了,两个丫鬟听起来是伺候大小姐,但干的也就上些端茶送水的活,那粗重活儿自然有更低贱的下人去做,用不着她们。修了仙后更是得了不少省力的法子,因此一路逃亡虽有粗重伙计,也多是一个法术解决问题。所以虽是丫鬟,却是娇养惯了的。 而唐劫的训练,偏偏是压榨她们的人体潜力,训练的不是法术,而是她们在各种极端不利的环境下奋斗的意志与永不放弃的精神。 其实这种精神二女已经有过了,就是当初对付钱英晨的时候展现出来的。 不过她们表现的实在太初级,都落入人手了才反咬一口,于大局改变不大。唐劫要的是虽百战而不殆,纵遇强敌亦不馁,死战到底,战斗到死的精神。 这一点上,三女都差了太远,就连许妙然都有所不如。 所以训练也很简单,就是三女联手与唐劫打。 以唐劫本体的实力对三,简直是一根手指就能碾压她们,但唐劫却不因此留手,交手时直接气势全开,境界威压下,许妙然还好些,仙桃与红苑简直是连反抗的勇气都没了。 这受到唐劫的大声呵斥:“出手?怎么,对方比你强,就连出手的勇气都没了?别管什么境界威压,那不过是用来欺压弱者的东西。真正的勇士,就算是面对上苍,都敢于挑战。想想张书翰吧,你们和我差距,能比得上他与天道之间的差距吗?不,世上从无什么境界威压,有的只是我们内心的怯弱。拿出勇气,勇敢面对!” 只是任他怎么呼喊,二女都没有与他战斗的勇气,惟有许妙然敢于出手,却被唐劫轻易化解的同时大喊太弱了。 他知道仙桃红苑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她们心里还存在着侥幸,认为自己不会杀她们,为了破解这种侥幸,唐劫下手不留情,只一掌就将红苑打飞。 这刻听到仙桃的斥责,唐劫冷冷道:“你们过来,是为了帮我,与我并肩战斗还是为了给我拖后腿的?以实力论,你们三个加起来,至少比伊伊要强得多,但是你们所能够挥的作用,甚至不及她的一半!一点伤势就让你们退缩,一点痛苦就让你们害怕,一点威胁就让你们止步,你们不是来帮我的,而是他妈来帮天神宫做内应的吧?” 许妙然看看唐劫,看着他那认真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要和我并肩战斗,就得先有并肩的资格。 于是许妙然笑了笑:“你说的没错。” 她回头看向自己的两个丫鬟,用尽力气喊道:“站起来!别忘了我是你们的小姐,我都还没有倒下,做婢女的有什么资格倒下?当初你们死活要跟着我来,现在想放弃就自己走出去,不要留在这里!” “小姐!”听到许妙然也这么说,仙桃也有些呆了。 红苑别看任性,却是有股倔性子的,一推仙桃站了起来,道:“不用管我,我能行!” 她狠狠瞪着唐劫,一对小虎牙一呲,道:“难得有个能走姑爷的机会,哼,本姑奶奶还不想放弃呢,咫尺天涯指!” 一指如针,劲刺苍穹! 唐劫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干得漂亮。” 他一动不动任由这一指穿过身体:“能在我身上留下十个伤口,这一战就算你们赢,记住,是十个伤口,定要见血方可。” “啊!”三女互相看看,终于一起扑上来,同时打出自己最强的攻击,仿佛面对这山间最恐怖的恶魔。 时间荏苒,转眼又是数月过去。 算算时间,唐劫到莫丘已是一年多。 其中一半时间在莫丘境内乱窜,另一半时间则在山中。 在唐劫的训练下,三女的境界修为没有多大变化,但是实战素养却是大大提高,尤其是个人意志,相互配合等方面均有极大进步,在唐劫适当留力的情况下,倒也能和唐劫打得虎虎生风,有声有色。 尤其是在唐劫的纵容下,三女更是把阴险诡诈的伎俩挥到极致,每天都想着办法阴唐劫,各种偷袭,暗算层出不穷。 走在路上,唐劫随时随地可能遭遇偷袭;即使在睡梦中,又或修炼时,唐劫也要小心来自三女的袭击;又或吃饭时直接遭遇下毒……反正这货怎么折腾也不会死,这一点三女也是越来越有体会了。 同样的,她们也要小心唐劫的反击,好在唐劫偷袭时之以手段技巧为主,不以力压人,只要三女能现就算赢,这使得三女兴趣大增,才能使得游戏继续下去。 除了相互间的训练外,他们还要与天神宫斗智斗勇。 这里毕竟不是真正安全的环境,实际上天神宫的威胁始终如一座大山笼罩在大家的头顶,艰苦训练的同时,他们也在每时每刻面对天神宫的威胁。 很可能上一刻他们还在训练,下一刻天神宫的人就摸了过来,然后他们就必须立刻逃跑,转移阵地,刚刚学到的逃生之法便派上了作用。 起初逃跑还需要唐劫一手抓一个,带着人跑——真正的负累。 但是很快,三女便习惯了这种节奏,她们学会了更加有效的分配灵气,学会了如何利用自身力量与法术结合,使得消耗更少而度更快,学会了如何坚持。 她们学会了逃亡,也渐渐学会了战斗,虽依然是较低的境界,却不再是无存在感的被碾压,而是面对不同的局势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确保自身的存在是有意义的,而不是成为敌人手中一个无意义的被杀数字。 她们知道该如何迅判断敌人,分辨形势,同时做出最正确的应对。 这或许不能让她们胜利,却能让她们活下来,并在关键时刻挥作用。 在这种高压环境下,要么崩溃,要么成长。 幸运的是,她们到底不是一般人,在冲过了开始最艰难的时光后,她们进步神,成长飞快。 当然,能到这一步,与分身在天神宫也是有着极重要的关系。 许多次追捕,完全是靠着分身的及时通知,才能及时逃逸。最危险的一次,是犬王何长安终于锁定了本体的踪迹,一举出手,重创唐劫。 无奈之下,唐劫只能放出大量豆兵断路。 那一役,唐劫损失了一千八百个豆种,是唐劫自出道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 一千八百个豆兵,就算是心魔真人也能对付,面对犬王,却只是支撑了极短的时间便全面崩溃。 不过错过机会后,犬王也再次失去了唐劫的踪迹。即便以他灵敏如犬的鼻子,也无法捕捉唐劫,谁叫唐劫有大量迷失草呢。 这东西是对付长吻细犬的灵药,涂抹后使人难辨气味,正如南凝江所说,能够对付长吻细犬,就能对付犬王。 然而迷失草总有用光的时候,被锁定了气息的唐劫本体,无法得到新的迷失草。一旦迷失草用光,就必然会被察觉。正因此,从本体被锁定的那一刻起,这场战争就被打成了消耗战,也注定了必然会有图穷匕现的一天,唯一的问题只是时间。 不过对唐劫而言,更急于时间的不是本体,而是分身。 —————————— 清幽小筑。 秘室中,唐劫化成的“钱英晨”正盘膝打座,座下是一道光环缓缓铺开,不断伸缩,时而涨大,时而缩小,光芒变化,忽明忽暗。 唐劫的鼻空中更是冒出丝缕白气,渗入空中,却聚而不散。这些白色雾气不管怎样飘飞,始终都在光环之内,一旦离了环外,就会自动消散不见。 渐渐地,光环里的白烟越聚越多,光环也随之不断撑大,直至灵识极限处方才停止。 白雾还在增加,渐渐地白气茫茫,将唐劫整个笼于其中,几乎再不见唐劫的影象。 唐劫这才睁眼,随着他双目开合,就见灵环内的白雾陡然动了起来,如涡卷残云的漩涡一般,在唐劫身周呼啸着,卷扬出一团凛冽风啸。 “呼!这霜雪界果真不易修炼,三月时光方小有所成。” 完成了冲击天心后,分身便钻入了清幽小筑中,全心修炼霜雪界。 之所以如此,一来是为了减少接触时间,避免被识破。虽然他现在已经知道,犬王何长安因为自恃甚高,之前并未接触过钱英晨,因此不可能知道钱英晨的气息,也就是说不用担心被他看破。但他还是要小心黄越。谁知道这货什么时候一个洞察过来,看破自己的面目呢。二来就是为了霜雪界本身。 霜雪界并非洗月派功法,而是天神宫秘法,为了获得此法,唐劫承诺待此事结束后,送天神宫一只鬼背凤头兽遗骸。 鬼背凤头兽乃是上古奇兽,如今已近绝迹。数百年前兽炼门曾有幸得过一个鬼背凤头兽墓地,内有鬼背凤头兽遗骸数十具,据说依旧保持有一些上古神威,乃是极佳的制甲材料。 天神宫制造兵甲之术天下无双,最为器重的就是制甲材料,因此对鬼背凤头兽的遗骸相当感兴趣。得了唐劫许诺后,便同意将霜雪界传给唐劫,当然,免不了要唐劫立誓不外传。 唐劫以钱英晨名义立誓立的可诛天下神佛,天神宫见他其意至诚,亦是深感满意,交易就这么完成了。反正霜雪界这类功法仅为表,只要核心不失,别人就算学了,也只知其然而难知其所以然。 就好象没有万兽同心诀,就算拥有了一些炼兽,也无法象兽炼门那样驭兽如神。 霜雪界作为天神宫秘法,的确可说是神效非常,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它是第四层防御体系。 正如所知。修者的防御法罩是不可以无限制叠加的,同类防御手段一般只能存在一个。 正因此,修者一般只有三种防御体系可以叠加,即强化肉身类,护甲类与护罩类。 比如无相金身是强化肉身类,天神甲是护甲类,凝水罩是护罩类,只有这样的三类才可以同时作用在一个人身上。 天神宫则与别派不同,他们可以拥有第四种防御体系,即光环类。它说白了就是把防御体系延伸到体外,借助于灵环形成一个更加外在的防御体系,因此此法的修炼标准最低也必须是真人,只有拥有了灵环的修者才有资格修炼。 霜雪界就是一个光环类的防御术法。 作为一个水属性的功法,它最大的作用并不是防御,而是削弱。 所有进入霜雪界的法术攻击都会遭到极大削弱,由于灵环区域的绝对性,它的防御能力丝毫不比其他三层差。不仅如此,就算是修者进了此区域内,也会受到影响。 不过唐劫看中此法,到不是为了它的防御能力,而是它的法术屏蔽性。 霜雪界乃是适用性极广泛的法术,一旦动使用,灵环以内霜雾茫茫,除施术者外不见五指,最利近战缠杀。此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一定程度的削弱黄越的洞察。 要知道天下法术本就有层级高低。 唐劫的易容之法之所以强大,不是因为它能变化,而是它的变化用一般手段看不出来。 修仙界里能变化成其他存在的修者其实是数不胜数,但是能看破的同样极多,只有不会被看破的变化才有意义。唐劫得自幻影妖狐的变化之术,关键就在于它的层级高,轻易不会被看破。 同样的道理,当这层变化再多加一层保护时,即便是黄越级别的洞察也未必能看破,再想看破,可能就得要释无念亲自出马了——无念大愿主除大愿神通世人皆知外,最出名的便属那双洞察天目。 有了霜雪界,唐劫对付黄越的把握就大了许多。 正因此,唐劫一经突破,便闭门苦修霜雪界,每日只出来少许时间,主要还是为了探听消息。 即便如此,唐劫也还是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掌握,这还是本体也帮着参研的缘故。可惜的是由于本体今生不可能冲上天心,因此这霜雪界,本体是学不会了。 实际上随着以后双方境界的提升,这种事也会越来越多,许多法术本就需要境界达到一定程度才能修炼,越往上走越是如此。 让人遗憾的是,本体除了体魄强大以外,似乎就再无配套的法门可供使用。 这让唐劫有几分遗憾——随着冲击天心的成功,分身的实力暴涨,他以灵环之身可抗心魔。 但是本体作为金刚之体中期的修者,面对化魂修者依旧难敌。 考虑到本体占用的资源,修炼的功法,似乎配不上其传承。 这差距就在于本体只有蛮力,而缺乏配套的运用。 或许要到下一层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吧。 唐劫不由想到。 也许在第六层中,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以本体现在的实力,也该可以打开第六层了。至于打开第六层的关键点,本体到是早已找到,就在那山谷中。 只是吸取上次的教训,本体一直没有再莽撞行事。 可惜现在的本体还回不去诛仙阵,这事只能先等等了。 这刻他霜雪界初成,正自高兴,外面突然传来婢女的声音。 “公子!” “什么事?我不是说过,我修炼的时候不要来打扰的吗?” “是……是金公子来了。”外面的婢女颤抖着回答。 “金公子?”唐劫一楞:“哪个金公子?” “就是金玉堂金公子啊,您的好朋友。” 听到这话,唐劫心中一惊。 他终于想起这个金玉堂是谁了。 第六十四章 秘地 走出门,就见到大堂中有一群人。 为一名年轻公子衣衫华丽,手里摇着一把羽扇,正坐在大堂上,钱英晨的位置上,身侧还跟着个老管家,除此之外就是十六名劲装大汉。 仔细看,那管家的深浅看不出来,单是十六名劲装大汉就个个都是开识级别——这已是下人的极限,成为真人者,就算是下人往往也会脱离仆籍。 看到唐劫出来,那上公子并未起身,反倒是带了些不满意的说道:“英晨你真是让我好等啊。” 唐劫已哈哈大笑着迎上来:“金少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刚才在修炼,一时未及迎接,金少勿怪。” 说着已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竟是就这么屈尊就位。 脑海中还在不断闪过金玉堂的资料。 金玉堂,兽炼门血杀真君独子,灵环真人。 说到身份地位,金玉堂在兽炼门中还高于钱英晨,毕竟钱英晨是义子,金玉堂却是真正的真君之后。 不过与其他的大能后人相比,金玉堂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他是真正的符合人们认知的那种,依仗父辈之威,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的那类人。 大人物的后代,一方面接受着最高等最优秀的教育,享受着最优渥的教育环境,另一方面则被包拢在阿谀奉承之间,导致目迷五色,难辨真伪。 正因此,大家族出身的子女,往往具备极端性,要么是极出色,要么就是极烂。 金玉堂就是这其中烂人的典型。 血杀真君只此一子,自小宠溺,日子长了,渐渐便养成他骄横跋扈的个性。 钱英晨在成为风牧原义子后,深感自己在真君后辈这个圈子里依旧根基薄弱,四处拉拢,便找上了金玉堂,这便如黄越找上钱英晨一样,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拉关系,即便是在修仙界,足够的人脉依然有着非凡的意义。 日子长了,这两人便成为好友。 金玉堂的突然出现让唐劫大感意外,最重要的是,金玉堂是熟悉钱英晨的人。 他虽然不具备洞察的能力,却极为了解钱英晨。而在一言一行的接触中,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起疑。 对于唐劫而言,敌人生疑的那刻,差不多也就是他暴露的时刻。 正因此,面对金玉堂的到来,唐劫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分身在这边待客的同时,本体已经去逼问钱英晨了。 这刻金玉堂才道:“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你索要的支援吗?” “支援?”唐劫楞了楞:“你是说,你是门中派出的援兵?” 唐劫以钱英晨身份混入,为了避免起疑,不得不向兽炼门提出增援要求。增援包括人手,也包括物资,其中更有部分对其他人的承诺——总有一些需要兑现的。 笔迹的事到不担心,本体那边先逼钱英晨写出来,再以法术映现给分身这边就可以了。 但是唐劫没想到兽炼门竟然会把金玉堂这个败家子给派来了。 别看他是灵环真人,那全是他爹不惜本钱硬推上去的,实际战力渣到派里随便一个开识就能打到他站不起来。 兽炼门派金玉堂参与此事,也未免太过儿戏,这可不象兽炼门的做法。当然,从唐劫的角度看,这到是桩好事,不过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然,金玉堂摇着扇子道:“到也不全是。门里派的是傲翅虎他们过来,正好我最近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听说你们在这儿抓捕唐劫不利,我便过来帮帮忙。” “原来这次的增援是傲师兄。” 这个傲翅虎唐劫知道,他是血杀真君的二弟子,心魔真人,是真正的兽炼门精英,一身实力可比金玉堂强猛出不知多少辈,估计能与玄钟子并列。很显然,封不智的死让兽炼门也颇为恼怒,因此又派了一个更强的。 不过他再强,碰上金玉堂这种二货估计也甚是无奈,唐劫可以肯定,他绝不是兽炼门派出来的,而是自己半路上救着傲翅虎不放,死跟到这边。 只不知他哪根筋搭错了,好好的风花雪月不去享受,竟然会跑来抓唐劫。 唐劫笑道:“那不知傲师兄现在何处?” “他啊,正和那个什么南老鹰一起说话,研究如何抓捕唐劫呢,我左右无事,便先来看看英晨。待什么时候有了唐劫的消息,我们便一起出手将他抓来。” 听他说话,这抓捕唐劫一事仿佛三根手指捏田螺一般轻松简单。 “这个……”唐劫看看金玉堂,再抬头看看老管家。 老管家轻咳一声:“少爷,通灵山区复杂诡异,那唐劫又诡诈狡猾,此事不易为。” 金玉堂不耐烦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过再狡猾不是还有你们在吗?只要抓到唐劫,到时候天下谁还会不知我金玉堂大名?哼,到那时,虹霞仙子自会拜倒在我脚下。我看她还敢说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唐劫听得目瞪口呆,敢情这小子跑过来抓自己还是为了扬名和泡妞啊? 说起来唐劫现在的名气的确值得成为一些人的目标。 他如今是兽炼门的通缉人物,万仙榜上的新秀榜上更是位列前十,与王绝灭等人齐名。 要说是为了修仙资源来对付他,他见的多了,但是为了扬名和泡妞而来的,这还是头回。 他自修仙以来,接触的大多是有理想有抱负,有志气有能耐的有为青年,那些无能之辈多不与之接触。如今乍一碰上,真是颇有几分不适应。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已堆满笑容:“有金少来此,唐劫难逃矣。” 金玉堂已是哈哈大笑起来。 蠢材的一个基本标杆就是从来都认不清现实,尽管关于唐劫的各种传闻早已证实了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金玉堂却可以毫无难度的无视掉这一切,并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一来,唐劫必然束手就擒。 看着金玉堂的笑容,唐劫突然意识到,此人的到来,对自己或许是一个更好的机会。 比自己获得一个神队友更好的是对方获得一个猪队友——这简直是上天恩赐的礼物。 ——————————————— 金玉堂的到来的确让玄黄行宫很是鸡飞狗跳了一阵子。 唐劫很快就意识到这位大少折腾的能力。 由于嫌玄黄行宫的住宿条件简陋,这位金大少让下人直接找了一处宽敞地另僻行宫——他砍光了方圆百丈的树木,并在那里使用了一套组合式的宫殿法宝,在平地上硬是生成一座比皇宫还要气派无数的宫殿。 此后这哥们便每日里在宫殿中大肆行淫——他的手下每天都要进出大山,为他寻找可供其淫乐的女子。 南凝江辛辛苦苦建立的封山大阵本来是轻易不动的,现在因为他,竟是几乎每天都要开启一次。这事几乎要让南凝江疯掉了,因为如果唐劫知道此事,他只需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动传送,轻易就能离开。 到那时天空海阔,就再没什么能拦阻唐劫的了。 事实上唐劫也的确知道,他没走仅仅是因为他不想走。 最后还是犬王何长安亲自出马,才喝止了这位金大少把通灵山区当自家后花园的行为。 断了从外面的补充,这位金大少就自己在山里找乐子。 他很快就喜欢上了打猎这种活动。 是的。 他开始打猎了,猎那些妖物。 当天神宫的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去伤害大山中的一切存在时,这位金大少却堂而皇之的在山里开山辟石,大兴土木,四处游猎…… 不仅如此他还拉着唐劫一切玩。 唐劫怕暴露自己,起初还尽量躲着不见,后来才意识到这货压根就是没脑子的,以他的智商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假钱英晨与真钱英晨的差别,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想到唐劫身上,所以也便干脆不客气和这位金大少一起游山玩水。 唯一值得小心的是那位老管家,以唐劫的洞察能力,竟然自始至终都没看出他的境界。 看不出来却可以猜出来。 心魔期是不可能瞒过唐劫的洞察的,这老管家肯定也不会是紫府,所以唐劫猜测他多半是化魂,而且是精于隐藏自身的化魂高手。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强人在,血杀真君才会放心让自己儿子四处鬼混。 除此之外,就是那位傲翅虎。 作为兽炼门真正派出的帮手,傲翅虎到是一个相当精明能干的人。 此人据说早年也是猎户出身,极为精擅长丛林追捕,正因此兽炼门才会派他来接替封不智。此人这番过来,一共带了六十名手下,其中五名灵环真人,二十名狂兽堂弟子,三十名兽化武者及五个驭兽师。 狂兽弟子就相当于洗月派的战堂,战斗实力强悍。 兽化武者则是一种低级武士,这种武士的普通战力一般,不过人人都掌握某种兽化能力,一经使用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实力,是一种极佳的炮灰。 在六大派掌握的炮灰武士中,兽炼门的炮灰应当是最实用的。 至于驭兽师则与万兽同心诀不同,主要是通过药物引诱和驾驭大量妖物为己作用。与正式的兽炼门弟子不同,他们在驭兽上的实力更强,能够驾驭的数量更多,几无限制,不过在质量上有限,对于开智以上的妖物几无作用。 兽化武者和驭兽师的存在,正是针对唐劫的豆兵而来,几度交手,豆兵挥的作用已极为清楚。尽管个体实力仍弱,但是利用它们强大的配合,唐劫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隔离对手,制造各个击破的局面。 豆兵们杀的修者或许不多,却已经成为唐劫手中的战略性兵种。 兽化武者和驭兽师就是用来对付这支兵种的,与他们一起担负这个任务的还有天神宫的执役武士与金甲傀儡。 唐劫一边计算着双方实力的对比,一边静静的等待时机。 他并不着急。 本体还在训练许妙然三女,每拖一天,许妙然她们的实力就提升一分。 分身也还继续游走于一众人物之间,获取信息,欺诈资源。金玉堂的来到让唐劫有了新的欺诈对象,作为血杀真君唯一的儿子,这哥们的宝贝还真是不少。 此外兽炼门的物资支援也让唐劫获益不浅,利用两个门派的特殊关系,唐劫与南凝江互益互惠,内外勾结,悄悄的贪墨着一批又一批的物资。 漫长的追捕没有为天神宫和兽炼门抓到他们想要抓捕的敌人,却肥了每一个负责抓捕的人。 这让唐劫不由想起曾经的年代里,皇帝为了整治吏部,清楚腐败,派出大量官员巡察。结果没能查出腐败,反倒为帝国又增加了大量的蛀虫。 眼前的情况岂不也正是如此。 当然,这种事终究长不了,快乐的日子也总是短暂的。 两个月后。 今天唐劫还在清幽小筑中静修。 夕残痕来了。 他来的第一句话是:“上面要增派三千金甲。” “三千金甲?”唐劫吃了一惊:“什么时候?” “一个月内。” 唐劫长长吐出口气:“这么大的手笔,天神宫失去耐心了。” “不能等到三千金甲赶赴,否则你没希望。”夕残痕道。 “看来是动计划的时候了。”唐劫悠悠道。 夕残痕眼中泛起一抹亮彩:“你确定?” “我确定。”唐劫很肯定地回答:“老实说,大山的秘密,我也很感兴趣呢。” 尽管获得了大山意志的眷顾,但是大山到底是什么,其意志因何而来,唐劫依旧完全不知,如果可以,他很想再了解的更多一些。 这样的事,仅凭他自己自然是做不到的,那就需要敌人的帮忙。 三天后。 玄黄行宫。 “你再说一遍?”南凝江头一抬,眼中射出一道精光,直视那跪在地上的执役武士。 执役武士大声道:“在山区西侧现有一处秘地,可以让普通野兽晋升为妖兽,使妖兽晋阶,且只在一日之间即可完成。怀疑内有秘宝可提升妖物实力。此观察已有数日,观察对象近百,基本可确定属实,怀疑大山内部的妖兽之所以杀之不绝,就是因此缘故!” 南凝江的眼神急收缩着。 能够让野兽提升为妖兽,让妖兽实力晋阶的宝贝,那可绝不是一般的宝贝,至少也得是神珍级数,说不准更是和大山的秘密有相关。 如果这消息让兽炼门知道,他们一定会狂。 等等,兽炼门? 南凝江突然心中一惊:“兽炼门知道这个消息吗?” 那执役武士回答:“观察的时候并未注意封锁消息,也没有刻意避开兽炼门的盟友,所以他们有没有察觉暂不可知,但据属下估计,就算是现在不知道,早晚也会看出来。” 南凝江长出了一口气:“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看着那执役武士离开,南凝江在房间里左右踱步。 在这个关键时候,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消息,这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可以肯定,一旦兽炼门得知此事,绝对会不惜代价的去探索那里——兽炼门实在太需要这类宝物了。 可是兽炼门需要,天神宫又何尝不需要呢? 要知道通灵山区再怎么难以控制,也还是在莫丘的地面上啊。 想到这,南凝江已急匆匆走出房间,径直去了犬王的修炼所。 兹事体大,南凝江也不敢擅自做主。 玄黄行宫的后方,一间静室内。 南凝江来到门前立定,却不说话。 他知道,自己的到来没可能瞒得过犬王何长安。 果然,静室中传来一把浑厚有力的声音:“何事滋扰?” 南凝江这才将武士的现告知何长安。 静室中沉默了片刻,方道:“是在何地?” 南凝江道出位置。 静室中再度沉默片刻,方才道:“中部了啊。” “是!”南凝江应声。 那可让野兽提升为妖兽的所在,已是在通灵山区的中部。 通灵山区,越往里去便凶险越大。 别看天神宫抓唐劫抓的热闹,实际上要是把通灵山区分成里中外三个部分,那么他们一直就未离开过外部,实质只在这一带打转,因为这里是他们唯一能确认安全的地方。 中部,就已经是他们不敢轻易涉足之地。 这也正是为什么他们始终抓不到唐劫的根本原因,因为唐劫每到危险时就往中部跑,天神宫却不敢象唐劫那么拼命深入,只能在外围慢慢地寻找机会。 “凝江,你怎么看?”静室中声音再传。 南凝江回答:“抓捕唐劫一事,已拖得太久。不敢进入中部,一直都是我们的问题所在。但要想抓到,我们就总需冒险。我觉得这次是个机会。” “兽炼门?” “知道那里可能存在的东西,他们一定会很乐意为我们打头阵,做前锋。但不管他们得到多少,只要我们还是地主,就会得大头。” “那唐劫呢?” “之所以现那处地方,就是因为执役武士在那里找到了唐劫的行踪,以唐劫之狡诈,当早知道那一带的蹊跷,所以才轻易不肯离去,此举正好一举两得。” 一件能够晋阶的宝物,一个长期搜捕的目标。 当它们结合在一起时,产生的诱惑力无疑是巨大的。 静室寂静良久,终于传来犬王之声: “既如此,那便试试吧。” 当夜,来自玄黄行宫的消息传来。 在通灵山区中部现唐劫踪迹,同时现可晋阶秘地,所有人准备出。 得知此消息,兽炼门群情汹涌,战意高昂。 接到消息,唐劫悠悠说道:“决战的日子,到了!” 第六十五章 碎片 决策一旦下达,便是雷厉风行的执行。 随着南凝江的一声命令,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针对秘密山谷一带的侦察骤然加强,封锁线大幅度前推,同时整个山区更是被彻底锁死,以确保在天神宫入山期间,唐劫不会从他们的背后逃逸。 大肆行动的同时,一只被精挑细选出来的队伍也渐渐成形。 为的赫然正是犬王何长安。 如此重大的事情,他没有理由不亲自出马。 这也是唐劫第一次看到何长安本人。 那是一个面貌陌生的大汉,他身形高大,双目微凹,看起来没什么威势,反倒象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如果不是玄钟子站在他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唐劫还真不敢确定这就是犬王何长安。 论境界,玄钟子与何长安其实没有区别,都是化魂境巅峰,但是论实力,一个何长安却可以打翻无数个玄钟子。魁是实力的表现,代表着境界的极致,其差距就好比未晋升天心的王绝灭,唐劫在脱凡修者中的地位。 继何长安之后,是玄钟子与南凝江分立两边。 玄钟子这边是金银二老,李松三位心魔真人以及黄越,明夜真,虚明月,梁真人,凌天启等人。南凝江这边则是老三周芳华,老七,老九和老十,此外还有两名喋血堂战将及五十名喋血堂精锐。 另一边则是兽炼门的傲翅虎,“钱英晨”等人,他们几乎是所有人出动。 此时南凝江正在与夕残痕说话:“小十二,此次探险,意义重大,若有成就,说不得可为兽炼门觅一重宝,以弥补他们失去万兽园之憾。但是唐劫也不能不防,你和十一弟留在这里,另外还有方安几位真人,新增的二百喋血弟子,五百执役武士,八百金甲都交给你指挥。我不求你抓住唐劫,只要你保证在这段时间里,不会让他逃出大山就行!” 夕残痕从虚无中现形,露出一张青春年少的脸。 他笑着看南凝江,露齿一笑:“放心吧大哥,唐劫绝不会逃出大山。” 看着夕残痕认真的样子,南凝江点点头。 天变时夕残痕的那一剑,的确刺去了南凝江许多疑心。 但不知为何,他对夕残痕依然有许多不放心。 每当他看到夕残痕时,内心中就会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觉,就好象你无法接受一个刺客站在你的背后,因为那意味着你的安全受到威胁。 所以他选择了把夕残痕放在外面,值此重大时刻,他不希望有任何意外。 “那就好。”南凝江拍拍他的肩膀。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喂,喂,你们要去哪儿啊?为什么不带上我?” 循声望去,只见金玉堂正飞一般的赶来,身后还跟着他的老管家,十六名守护修者以及一大群的家族武士。 看到金玉堂出现,傲翅虎的大方脸立时黑了下来,他沉声道:“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探索秘地一事,事关重大,因此傲翅虎得知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对金玉堂封锁消息,他可不希望这种大事让金玉堂这么个蠢货出来掺合。 但事实出乎他预料,金玉堂竟然还是得到消息赶过来了。 这刻傲翅虎环视过去,众人尽皆摇头,表示不是自己。 惟有唐劫在一旁偷偷微笑。 那边金玉堂已是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骂道:“好你个傲翅虎,去秘地探宝竟然不叫上我,是想一个人独吞大功吗?” 傲翅虎气得要吐血,脸上却只能陪笑道:“金少这话是何意,秘地是否有重宝,尚无法确定,我们也不过是先行探索。万一里面什么都没有,你不是白去了吗?” “你少来糊弄我。”金玉堂却是叫道:“若是无法确定,需要那么多人一起吗?我不管,此事我也要参加。” 傲翅虎知道这货的兴致一旦上来,九条龙都拉不回来,只能苦笑道:“可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啊。” 说着已把眼神扫向不远处的何长安。 他是希望何长安拒绝的。 没想到何长安眼神一扫,落在那老管家身上,片刻后才道:“能多几个帮手,也是好的。” 完蛋! 傲翅虎彻底绝望。 何长安到底是大人物当得久了,他以为他能够驾驭住金玉堂,因此这位金家大少并不能给他造成什么麻烦,他看到的也只是金玉堂身边的那些好手。 但是傲翅虎知道,一个二逼真正起威来可以造成什么样的破坏。 这种人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武力,而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来的突奇想,以及先做后思考的恐怖习惯。 但这些话他不能对何长安说,只能悻悻点头,同时对天期盼金玉堂不会给自己弄点什么夭蛾子出来。 至于说分功给金玉堂,他是半点都不介意了——你就是吹的天花乱坠,兽炼门也不会有一个人相信这货能干出什么正经事。 他不扯后腿就是最大的贡献! 看着傲翅虎绝望的表情,唐劫道:“要不……我去保护一下金少?” “如此就拜托钱公子了!”看着唐劫,傲翅虎的眼中露出一抹感激。 ——————————— 这是一片幽静的山谷。 它存在这个世界其实不过半年,是在那次天变之后出现的。 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壁立千仞,雄奇险峻,山谷中却是青草幽幽,看起来风景不错。 一只白狐从山谷中漫步而出,狡黠的眼睛四处转动着,突然间冲了出去,四爪上带出一片风云,踏着青草飞掠而去,转眼间消失无踪。 它并没有现,在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在关注着它。 “那白狐的脚上有条红线,是我们的人系上去的。三天前它还只是一只普通狐狸,现在却已是通灵中品。”南凝江道。 目光从白狐的身上收回,重新落在山谷中,何长安朴实的脸上不见半点表情:“既如此,那还等什么。入谷!” 一行人已是浩浩荡荡向谷内走去,兽炼门的兽化武者走在最前方。 山谷很大。 随着一路深入,眼前是一片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片花的海洋,四周开满了说不上名字的野花,空气中传播着芬芳的香气。花海一路延伸,无边无际般通向山谷深处。 为了行进方便,大家纷纷将自己悬于空中,在花海上方缓慢飞行着。他们不敢飞的太高,但是这种低空飞行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正一路飞行中,突然花海中暴起一道黑影,猛地窜向一名兽化武者,那兽化武者立时出“嗷”的一声痛苦呼喊。 “生什么事了?”金玉堂正在赏花,一时没注意,问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跑出来一条蛇。”唐劫回答。 他和金玉堂位于兽炼门的后方,看得清楚,刚才那一下袭击的确只是一条花蛇所为。它只咬了一下,就被那兽化武者一把扯断。 但是下一刻,就见那武者的腿陡然肿胀起来,变得狰狞恐怖。 那武者吓的大声叫唤。 傲翅虎双目电光一闪,已是飞掠而出,取出一粒药丸塞给那武者。 他到不是在意这武者性命,只是有心了解这蛇毒有多厉害。 就见吞了解毒丸的武者,伤腿依旧不受控制的肿大着,毒气攻心下,整张脸都开始浮肿起来,全身青筋劲冒,竟如有什么东西在皮下扭曲一般,看得人心中骇然。 “傲师救我!”那武者凄声喊着。 傲翅虎毫不理会,只是向后走了几步,踏于空处,如立平地。 “啊!”那武者惨叫着,突然仰天喷出一口毒血,再无力维持飞行姿势,落于花海中。 下一刻就不知从哪儿冒出大片的红色蚁群,竟是瞬间就把那武者吞噬。 它们完全不在乎剧毒,在令人头皮麻的啃噬声中,转眼就只为大家留下了一具骸骨。只是短短时间,骸骨已呈现出一片灰黑色,可见毒性之猛烈。 傲翅虎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回头喝道:“小心,此地诡异!” “诡异?”唐劫与何长安在那一刻竟同时点了点头,说出同一句话:“诡异就对了!” 凡天下重宝之地,岂有不设防之理。 有诡异有伏击,便意味着此地必然非同凡响。 那一刻,何长安已微微抬了抬头,道:“继续前进,莫要耽搁。” 行进的度陡然加快。 这片山谷令人惊讶的大,一路飞行一时竟见不到尽头。 然而越往里去,危险就越多。 起初是毒蛇,接着就是大量的毒虫从四面八方出现。 那些连名字都说不上来的毒虫一个个大如拳头,口器锋利如匕,带着蓝荧荧的光芒。 一名兽化武者不小心被一只毒虫蛰了一下,很快便化为脓水,即使傲翅虎用上最好的解毒药也没能救活他的命。 这让大家心惊胆颤,一个个都开启了护罩飞行。 弥漫的花香也越来越浓,大家渐渐感觉,在这花海世界里,他们渐渐竟不辨方向,竟有种在山谷中也会迷路的感觉。 “天王……”南凝江叫了起来。 “我知道。”何长安抬头看了看天空:“这应当是一个阵法,可以错乱时空。” “可以错乱时空的阵法?”南凝江一惊:“怎么会是阵法?” 大山通灵可以理解,大山有意志也没问题,可是大山什么时候能自己布阵了? 难道说这里的一切与大山无关,是另有人布伏? 难道是唐劫? 就在南凝江心中震惊的时候,何长安却说:“一个存在了很久很久的阵法,带着莽荒,古老而又沧桑的气息。” 什么? 南凝江愕然。 何长安的说法,无疑彻底否定了这是唐劫阴谋的看法。 何长安已又道:“不用担心,它存在的太久了,如今已基本荒废,仅剩少许威能,便是这错乱时空了。只要我们朝着这方向一直走,很快就能破开此阵。我说的可有错?凌大师,虚姑娘?” 那阵道大师凌天启已呵呵笑了起来:“不愧是何天王,想不到对阵道竟也有如此深刻理解。没错,此阵的确应当是某个上古大阵,只是年代太过久远,如今早已失效。” “难道说,这大山之中还存在着某个秘境?”众人听毕,眼中已同时泛起兴奋的光芒。 栖霞界就象是一个被开尽了的世界,无论太古,上古还是近古时期遗留的遗产,早已被贪婪的后人们疯狂的挖掘至尽,再找不出一点儿好处,逼得大家不得不圈地自重,修洞天福地,一个兵主秘境更是让天神宫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去找。 没想到今天,却突然冒出一个关于秘境的消息,这让大家都有些惊愕。 “怎么会?”南凝江已道:“宫里以前不是查过此地吗?可是什么也没现啊。” “那一次说探察,实质却是被困,又能现什么?”何长安漫声道:“至于这次,或许是因为天变之故吧。” 天变? 听到这个词,众人心中又是一凛。 半年前的那场大山剧变,让天神宫人彻底失去了抓到唐劫的机会,也让他们真正见识到了天地之威,领教了这大山的恐怖,以至于很长时间他们都不愿再回想那一战。 但是今天,何长安再度提起,却给了所有人一个新的答案。 “难道说……秘境曾是在地底,却因这天地剧变而又升起?”明夜真低语。 “也许,大山之变也和这有关?”又有人道。 “这真是太有趣了。我们追寻唐劫不就是为了获得秘境吗?没想到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就有一个。”虚明月冷笑道。 众人一时都是无语。 是啊,谁能想到通灵山区竟然还有这种秘密呢? 不过再想到当年天神宫集紫府大能与无数真人都未能探破的秘密,如今却自动向大家展露一角,所有人又同时振奋起来。 这可是旷世之奇缘啊! “还等什么?冲吧!”有人已低啸道。 来自花海的袭击阻挡不住人心的贪婪,众人已加向前飞去。 正如何长安所说,这座上古大阵已到了破灭的边缘,除了颠倒时空让大家的方位感略受影响,时间感知上模糊一些外,其余再无任何作用。 而花海中的毒虫,毒性虽猛,自身攻击却一般。 在大家擎起护罩,绝大多数的毒虫便再无法威胁到他们,惟有少数不会护罩的兽化武者受到袭击,纷纷命死当场。 其实那些修者若肯用心保护,那些死去的兽化武者可以活下不少,只是兽化武者本就是作为炮灰和探路的存在,大家又怎肯为他们去冒险。 人命在这刻变得再不值钱,眼中惟有无尽的欲望与资源。 终于,在飞了不知多久后,他们冲出了这大阵笼罩的范围。 花海消失,眼前赫然是一片庞大的宫殿。 是的,宫殿! 一个半截埋在土里的庞大宫殿群! 岁月为地宫蒙上了灰色,却掩不住它那来自荒古的苍茫感。 倒塌的宫门,断裂的殿柱,还有半掩的宫墙,处处都陈述着旧日的气息。 精美的雕纹密布在这片宫殿群的每一个角落上,断裂的壁柱更是闪烁出奇异的金色。 “星痕石,紫曜金,澜沧玉……我的天啊!”有见多识广的已惊呼起来:“全是稀有材料!” 这整个地宫竟然都是用稀有材料打造的,有些材料他们见过,有些则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有人兴奋到忘乎所以,冲上去就象从这宫殿的墙壁上掰下一块星痕石来。 何长安目光陡射神光,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南凝江意识不妙,喊了声:“小心!” 下一刻就见那人已轰的一下砰然炸开,碎裂成无数肉块。 何长安这才轻哼一声:“自寻死路。” 这地宫最外围都有大阵,内部又怎可能没有防御措施。而且越核心越重要,外围的大阵都未完全废弃,内部的法阵完好度就更高了。 此人试都不试一下就去拆宫墙……这叫攻击好不好?不遭遇反击才有鬼了。 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看都不看那死鬼一眼,何长安的目光已落在宫墙一角。 那里有一座小楼,半个楼身竟是融入了悬崖中,惟留下小楼正门孤悬在为。 门上挂着一个黑玉龙头,龙头中吐出白色如浆的水泉,落到下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水潭中的水无处可去,但无论上面的水怎样落,却就是不会满。 一只小浣熊正趴在水潭边饮水。 很快,它的身体放出一片光芒。 这光芒不大,落在修者的眼中却引起一片骚动。 “成妖!” 那只小浣熊成妖了。 “那个龙头……是那个龙头,它喷出的水可以提升野兽为妖兽。”有兽炼门的弟子兴奋地指着黑玉龙头道,更有人冲过去就想抢龙头。 “停下!”傲翅虎已喝道:“你们忘了刚才那人怎么死的吗?” 兴奋的兽炼门弟子这方清醒过来,只是一个个依旧贪婪着的盯着那黑玉龙头。 “不是龙头。”那个时候,唐劫突然道。 所有人一起看向他。 “钱兄这话何意?”傲翅虎问。 唐劫却不理他,只是继续看着地宫。 好一会儿,他才说:“撒尿需要用到老二,但它是唯一吗?” 比喻虽粗俗,道理却很简单,众人一下明白了。 很显然,这液体不是黑玉龙头的力量,而是整个地宫的力量。 “那到底是什么?”有人不解。 “循环。”这次是凌天启回答。 这位长年侵淫阵道的老人,眼中闪烁出异样的神采:“循环,滋养,能量,源泉……就象是人身体中的血液,在流淌中向整个法阵供应力量,以维护法阵的运转,这地宫的存在!” “你是说……这种可以把野兽提升为妖兽的灵液,仅仅是用来维持法阵的一种材料?”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凌天启大吼起来:“什么狗屁灵液,那根本不重要,甚至连这宫殿也不重要。你们还不明白吗,这宫殿里的才是真正的宝贝,神珍,甚至于道兵!” 所有人都震撼了。 南凝江喃喃自语:“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到底要什么样的地方才会有如此震撼的排场? 即便是仙境,他们也从未听说过有哪个仙境会如此惊人的排场。 何长安死死盯着眼前庞大的地宫,好久终于挤出几个字:“万界王庭……这是万界王庭的碎片!” 第六十六章 迷宫 万界王庭的碎片! 听到这话,众皆心惊。 有人已低语起来:“万界王庭真的存在吗?” “它当然存在,我们眼前的不就是。”唐劫亦忍不住大声道。 那一刻脑海中迸起一幅画面。 那是星海中一个顶天立地的伟岸巨人正在持斧大吼,一片玉宇琼楼悬于空中,涌出无数天兵天将。 他看到那巨人挥动着战斧劈下,看到在那一斧之威中,楼宇坍塌,琼阁碎裂,在狂暴的攻击里,诺大的建筑群化成无数碎片向着各处飞去。 隐然间他看到那片建筑群的一角,与自己眼下所见的极为相似。 兵主! 这里的一切绝对与兵主有着莫大的关联,唐劫已几乎可以确定。 曾经生的一切已不可考,但是现在,时光的废墟又向他们掀起了神秘的一角。 就连玄钟子也忍不住长声道:“这就是万界王庭的碎片!哈哈哈哈,真没想到,此生我等竟还能有此奇遇。” 傲翅虎却是脸色微变道:“此地为天神宫所属,所有一切皆属天神宫,我兽炼门志在可提升妖物实力的宝物,其他一切绝不觊觎。” 唐劫颇为欣赏的看了傲翅虎一眼。 此人到是颇识时务,一听说是万界王庭的碎片,立刻表明态度绝不要里面的东西,否则就算两派是盟友,只怕何长安为确保独吞好处,也会痛起杀手将兽炼门杀个干干净净。 亲兄弟还为财产自相残杀呢,何况盟友。 他若说什么也不要,何长安未必信,因此干脆死守初衷,只要能提升妖物实力的宝物就好。 何长安能得大头的话,也就未必和他计较这点小利。 金玉堂到是大感不满:“那怎么行,好歹是共同探索,凭什么我们就什么都不要?” 唐劫推了他一把:“何天王自会酌情处理,信任天王便是。再说有什么宝贝,也得入了地宫才知。这万界王庭虽只是碎片,但阵法却依旧留存,由此可见宫内多半还有险要机关,需得步步留心。再好的宝贝,总得活人才能享受。” 这话也是提醒大家,现在还没到得意的时候。 何长安也不由点点头道:“英晨此话不差。” 到底该如何处理,终是要彻底掘之后再做决定的。不管里面有什么样的宝物,也总要进入之后方能定夺。 地宫的正方向有一扇大门,门后可见阶梯一路向下。 凌天启特别试了一下,确认宫门处并无机关,只需循着阶梯下行,不会有任何危险。 王庭碎片与兵主秘境显然不同,兵主秘境是兵主临殁前亲手布置,故此方方面面考虑周到,历万年而无人可破。这王庭碎片却是被兵主当年一斧头砸碎的产物,所有的法阵都是当初自带的,且因为碎裂缘故威力大减,因此不存在完整的防御体系,宫墙不可触,但是宫门却可入就是这个原因。 从本质上讲,王庭碎片就是一个不设防之地,要不是深埋土中,又有大山守护,只怕早被人现了。 依然是炮灰武者开路,一行人鱼贯进入。 阶梯很长,或许是因为长年埋于土中的缘故,里面灰扑扑一片。随着最后一人的进入,宫门咿呀一声关上,在这幽暗空间中传来一声巨响,到是吓了众人一跳。 走过阶梯,呈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片迷宫,四通八达的道路令人摸不清方向。 “奇怪,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人摸摸头皮道。 万界王庭到底是什么样,谁也没见过,就连何长安也不过是翻过一些古书,看过一些关于万界王庭的图片,才连猜带蒙的认出这是万界王庭,至于内部情况,便彻底一无所知了。 为什么万界王庭中会有迷宫,大家都是一头雾水。 何长安已道:“大家小心,此地深埋万载,谁也不知会出现什么情况,一路切莫大意。” 说着已让兽化武者继续探路。 几名兽化武者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一路上只听到沙沙的脚步声。 突然间,前方的几名兽化武者停下脚步。 “生什么事了?”傲翅虎问。 “前面好象有什么东西。”一名兽化武者战战兢兢地回答。 放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黑暗区域中,隐隐有一团黑雾在飘浮,黑雾里好象还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却始终不出黑雾的范围。 傲翅虎眉头微皱,指了指一名兽化武者道:“你,去看看究竟。” 那兽化武者吓的面如土色,不过他也知道这就是他们这些武者的命运。这刻只能硬着头皮,低吼一声,竟是已动兽化能力,全身披上了一层层黑色鳞甲,这才大步向那黑色雾气走去。 就待快要接近黑雾的时刻,突然间身体一僵,接着象有什么东西拉了他一把般,整个人猛地射向黑雾,瞬间被黑雾吞没,下一刻雾气中已传出武者惊骇的嘶吼:“救我!” 只吼了两声,这声音便彻底消失了。 众人同时心惊,下一刻就见何长安已突兀地出现在队伍的最前方,随手抓住一名兽化武者,往他身上一拍,那武者身上已多出一道光环。 大威德守护金环。 此法守护之能极强,不在天神不灭体之下,何长安却是信手施来,举重若轻,而且是作用在一个无名小卒身上。 下一刻他已将那兽化武者抛出。 那武者再度被黑雾吞噬,这次他多喊了几声,却依旧逃不脱死亡命运。 何长安的脸色已变得难看起来:“是黑煞魔。” 通过与大威德守护金环的联系,他已确认了里面的东西。 “煞魔?”听到这话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 煞魔乃是秉天地煞气而生的一种妖魔,最是恐怖。栖霞界最早接触煞魔就是鸿蒙界入侵,那里是妖魔的集中营,各种魔物数不胜数,煞魔正是其中之一。 煞魔嗜食血肉,是最为凶狠残暴的魔物之一,遇上煞魔,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战斗,没有任何妥协可能。 只是万界王庭中为什么也会有煞魔? 虚明月阴沉着脸道:“这里一定死过很多人。” 此话一出,众人明悟过来。 煞气并非无由而生,一些枉死之人心有怨气,极易凝成煞气。 没有人知道万界王庭当年是怎么覆灭的,但是可以肯定,它决不是和平消失,碎片就是最好的证据。而这块王庭碎片在不知死了多少人后又深埋于地下,导致怨气无法消散,形成煞气,生成煞魔自然再正常不过。 而且…… 何长安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喝道:“小心,此地只怕已成魔域,有煞魔,只怕免不了也会有其他妖魔。” 这刻随着他的说话,那黑雾中的煞魔已嗖的扑了上来,笼向何长安。 何长安嘿了一声,随手一掌拍出。 随着他这一掌拍出,就见一片金光炸起,那黑雾受这金光一冲,当即出一声凄厉的嘶啸,黑雾消散,露出一张全身深黑,面目狰狞,身高两米左右的怪物,对着何长安一挥,五道锋利的黑色利爪已掠向何长安。 何长安信手一抬,五根利爪打在他手掌上竟是出铿锵的金属脆鸣声,同时何长安的手掌也反推过去,一掌拍在那煞魔身上,手中放出炽烈的白色光华,那煞魔便如积雪遇到烈阳般消融下去。 它出凄厉痛楚的呼叫,何长安却只是冷眼看着,只片刻时间,那煞魔便被何长安彻底融化,最终竟化成一缕黑气消散。 这时何长安才收回手,只是脸上却殊无半点得色。 他灭这煞魔看似举手投足,所用的手法却不简单,这刻一击灭杀,已回头道:“所有人小心,这里深埋万载,煞魔成形不知有多久,刚才这只至少有数百年的火候,后面只怕还有更厉害的。” 就在他说过这话的同时,就听四面八方已同时响起凄厉而尖锐的叫声。 那是更多的魔物已经感受到了人类修者的入侵,在出愤怒的呼号。 “准备战斗!”南凝江已大声喊了起来。 此时已不再需要炮灰武者,所有的修者同时上前,结成阵形,施展出各种防御手段。 与此同时,就见远处一丛丛黑烟已从四面八方向这边涌来,乍一看就见到黑雾弥漫了整片迷宫,到处都是黑雾重重。 就连何长安都不由面色微变,低喝道:“它们是杀不光的,不要缠斗,一路杀过去!” 下一刻所有修者已同时祭起手中法宝,一边砸向冲来的煞魔,一边向前移动。 玄钟子金银二老等心魔真人冲在队伍的最前方负责开路,傲翅虎与南凝江等人则负责两翼,何长安居中策应,最后是喋血堂弟子与虚梁黄等人断后,防范后面的攻击。 三位化魂四位心魔,再加上近二十位的灵环真人,数以百计的精锐灵师,应当说这是一支实力相当强大的队伍。 这刻大群的煞魔如疯一般的冲上来,撞在守的坚如铁壁的大阵上,激荡出大片的灵潮。 唐劫在此刻真正见识到了天神宫最为擅长的铁壁大阵。 在何长安的指挥下,每个人的脚下都生出一道光环,相互连接,最终汇聚成一股力量,共抗强敌。 唐劫很庆幸自己冒充的是兽炼门的钱英晨,否则单是这一手就能让他暴露。 没有谁在防守方面能比天神宫做的更好,他们就象是一块礁石,生生抵住了来自煞魔的攻击,而兽炼门负责的则是进攻。 大批的炼兽纷纷祭出,他们是天神宫攻击力的补充,在天神宫铁壁大阵的保护下,尽情的释放着自己的法术。 整个迷宫因此交织出大片的彩光烈焰,力量的洪流冲撞在墙上,出轰轰轰轰的震响。 要不是整个地宫都是使用最珍罕最坚固的材料制造,在这样的冲击下只怕早成齑粉。然而如今任他们怎么折腾,那些宫墙却是一动不动,可见其牢固,也难怪可历万年而不朽。 战斗在起初是向着天神宫一边倒的,众人组成的战阵就象是一个血肉绞杀机,尽情屠戮着每一只冲上来的煞魔,以至于大家甚至没把这些魔物放在心上。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煞魔出现,众人终于渐渐有些承受不住了。 老三周芳华先叫道:“这些煞魔是怎么回事,怎么杀都杀不光,一个地宫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煞魔?” 唐劫哼道:“还没看出来吗?这些煞魔是可以再生的。它们秉煞气而生,只要煞气不灭,死后就可以再活过来。唯一能真正消灭它们的方法是象何天王那样,以元阳之力将它们彻底摧毁。所以何天王才让我们且战且走,不要死战。” 何长安闻声看了唐劫一样,眼中露出一丝欣赏,又带了些不满。他之前故意不说,主要是为了不影响大家的信心斗志,毕竟谁也不喜欢打一场没完没了的战斗,于他而言,只要能闯过这一关即可,灭掉这些煞魔却无必要,留在这里反而可以防止后面有什么意外,没想到却被这“钱英晨”看出来了,一语道破。 是个聪明人,却缺了些大智慧,何长安想。 果然,被唐芥这么一说,所有人的战斗意志同时有所衰减,更有人听说元阳之力可灭煞魔后,不管不顾地使用元阳之力灭杀煞魔。元阳之力乃是修者修炼时的本源力量,使用后虽不会导致实力下降,却也会有一定程度的虚弱,需要较长时间才能恢复。何长安不说,为的就是保留实力,毕竟谁也不知接下来还会遭遇什么。 但是面对潮水般的煞魔攻击,曲折难辨的迷宫通道,终究不是每个人都能抗住的。 一道又一道元阳光华打出,落在那些煞魔身上,带起一片升腾的青烟。 随着一只又一只煞魔的被杀,冲击的煞魔果然有所减少,更有人开始以感激的目光看唐劫,觉得要不是这位钱大少的提醒,他们还不知要苦战多少时间。对于何长安则难免怨怼,心想他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不早说,累得大家苦战至今。 唐劫装着不知道,只是默默的记着行进路线。 “死路!”冲在最前面的玄钟子喊了一声,横亘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道高墙。 墙壁用星辰金黑曜石等稀有金属打造,就连何长安也无法攻破。 “妈的!”大家骂了一声,只能再度折返。 在迷宫中行进,这是一种必然,只有在无数次头破血流的碰撞中才能找到正确的道路。 没有人知道,就在他们如没头苍蝇般乱转的时刻,地宫的外围,本体唐劫正在一张阵图上飞画着,一张迷宫地形图正在阵图上渐渐呈现出来。 阵图并不齐整,却很精确。 迷宫内铺有大块的青玉砖,每块青砖的面积都一样大,以这种青砖为依据,唐劫可以轻易算出每一条通道的长度。 正因此,当天神宫的队伍还在迷宫中乱闯时,唐劫却已基本掌握了这迷宫的大致轮廓。 手指在迷宫图的一个空白处点了点道:“整个迷宫的格局和六象盘阵有些相似,遇三直行,逢六即转。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迷宫的出口应该就在这。” 许妙然有些好奇:“这么简单?” “这本来就不是困人的迷宫,更可能是用来学习阵道的,迷宫内的那些宫墙本来可以移动,只是时间久远,所有布置都坏了吧。” “那凌天启和虚明月不也在里面,怎么他们就没看出来?” “这就叫身在局中啊。”唐劫笑答。 突然间他脸色一变:“不好,他们快要走到出口了,不能让他们现在出去。” “为什么?”伊伊好奇问。 “不让他们把煞魔清除的干净些,我们怎么进?”唐劫回答:“再说了,他们还没死人呢。” 四女互相看看,一起无语。 迷宫内。 玄钟子带着人正在朝一条岔道上走。 唐劫眼中光芒一闪,右手一划,一道指风已擦过宫墙,然后他叫道:“上人,这里走过了。” “什么?”玄钟子一楞,回头看向唐劫。 唐劫一指宫墙:“我每到一处都做记号,您看,这里有我做的记号,说明我们已来过这里,前面是死路!” “嘿!”玄钟子一跺脚,只能掉头回走。 双方绕过这条道继续前行。 漫长的行进让每个人都在失去耐心,不时地有人骂骂咧咧,诅咒这该死的迷宫。 但是出乎唐劫预料的是,他们竟然坚持下来了。 没有死人! 随着大量元阳之力的使用,煞魔的数量在飞减少,带给大家的威胁也在不断降低。 尽管每个人都劳累不堪,但他们终究挺了下来。 地宫外。 唐劫眉头深锁。 “怎么样?”许妙然问。 唐劫摇了摇头:“终究不是兵主秘境,王庭内虽有凶险,却不是刻意布置的,对付不了何长安。” “就是说……” “难度太低。”唐劫回答。 没有经过刻意布置的万界王庭碎片,其危险性达不到唐劫的预期,更起不到对付何长安的作用。 “得给他们再加点难度。”唐劫喃喃道:“得分离他们。” “怎么分离?” 唐劫没有回答。 那一刻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分身上。 分身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光亮,一颗竖目睁开一线,原本昏暗的迷宫骤然一亮,所有视野尽收眼底。 这是极为危险的做法,但是唐劫不得不冒险,战斗分担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唐劫则全力搜寻着自己的目标。 终于,他看到不远处的一堵宫墙上,有一块青砖有微微的凸起。 这凸起极细微,若不是开启了天目唐劫绝不会现。 他向着那宫墙移去,在靠近那青砖的一刻,对着那青砖用力一按。 就听迷宫中陡然出轰的一声震响,所有的墙壁同时动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一名修者大叫起来。 然后他看到一堵堵墙壁在移动中横冲直撞,硬生生地冲人群中冲过,瞬间将人群分割成无数个小块…… 第六十七章 花园 被一冲而散的人群再无法维持铁壁大阵。 随着脚下那一片光环的消失,代之而起的煞魔们疯狂的进攻。 这一次他们再不象之前那样可以抵挡煞魔了。 一只煞魔轻易的冲过封锁线,将长长的爪子刺进一名修者的怀中。他那锋利的爪子无视绝大多数防御法罩,轻而易举的刺入那修者的心脏。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立时连绵成一片。 “杀出去!”南凝江大声喊着。 见此情形,唐劫微微一笑,已转向朝着另一处走去。 迷宫道路变化,但总体方向依然不变。 他一路朝着记忆中的出口走去,轻车熟路,很快到了出口附近。 他并没有立刻出去,而是站在出口附近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唐劫这才大喊一声:“这边,我找到出口了!” 地宫很大,迷宫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考虑到后面可能还会有许多危险,唐劫依然需要借助于天神宫的力量,正因此,他需要天神宫的人死,却不能让他们全死光,而是需要有控制的,一步一步将其削弱。 这话一出,众人振奋,纷纷循声向唐劫这边奔去。 先赶到的是凌天启,冲到唐劫身边,看到那扇微亮小门,凌天启兴奋道:“没错,这里是出口。咦,这里好象之前走过?” 凌天启左右打量了一眼。 唐劫眉头微微一皱,迷宫变换,所有的位置照理都已出现变化,大家应该认不出这里曾是被唐劫喝止的道路。但是凌天启何许人也?莫丘阵道高人,最擅长的就是变化组合。如果不是唐劫一分为二的记忆与组合,凌天启自己也能慢慢找出迷宫规则。 这刻定神看去,竟隐隐看出些问题。 老爷子的目光落在一堵墙壁上,那里有唐劫划下的痕迹。 他眼中一亮:“这是……” 然后他全身猛地一颤,不敢置信地低下头去,一把金刃已穿透了他的身体。 老爷子颤抖了几下,努力的回转头去,正看到唐劫冰冷的眼神。 他抬了抬手:“你……” “抱歉,你知道的太多了。”唐劫随口道。 下一刻凌天启已爆裂成无数血肉碎块,唐劫再轻轻一抹,世间便再无了凌天启其人。 轻声叹了口气,收刀入袋,远处又是数道人影冲至,却是虚明月,明夜真等人。 “钱公子!”虚明月对着唐劫一拱手。 唐劫一指出口:“出口已找到,你们快些出去,我来守住这里,接应剩下的人。” “好!”虚明月也不客气,与明夜真已一起冲向出口,在这鬼地方他们已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一个又一个人在唐劫的呼喊下找了过来,再从出口处冲出。 唐劫冷眼看着他们跑过,默默计算着对方的人数。 除凌天启外,两派真人以上的修者几未损失,死的大多是些低级修者,喋血堂弟子损失比较惨重,他们的个人实力不强,主要靠战阵组合。迷宫的变化与割裂对他们的影响最大,五十名精锐弟子一下子死亡近半。 “死得还是太少了。”唐劫对这份战果很不满意。 迷宫中的战斗声越来越小,眼看着大部分的人已逃出去,唐劫正打算转身离开,就听身后一人呼喊:“钱兄,钱兄,等等我!” 回头望去,只见一人正冲过来。 “梁真人?”唐劫脱口道。 来者正是那死鬼黑煞的好友梁春生。 这刻他正全力跑来,身后还跟着一只分外高大的煞魔。 唐劫见状,已抽刀在手。 梁春生大喜:“多谢钱兄援手!等等……你怎么用刀?” 梁春生一楞,记忆中的钱英晨可不是用刀的人啊。 唐劫微抬头:“梁真人,我记得你擅长移神夺魄,可克夺魂?” 梁春生愕了愕,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唐劫手一扬,已是一物打出。 夺神煞。 “不!”梁春生出一生惊恐大叫后便定止不动。 于此同时,唐劫脚下灵环大作,一道雪练般的刀光从上至下劈出。 伴随着那一刀掠过,梁春生整个人已分成两半,刀势不减,落在那后面追上的煞魔身上,一道烈阳刀气已将煞魔彻底灭杀。 冲天的灵潮泛起,那是梁春生死后灵力回归天地的迹象。 唐劫手一扬,山河社稷图飞出,已将梁春生整个收入图中,再信手收回,唐劫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刚才那一刀,于他而言消耗也是不小,灵环大张下的全力一击,只一刀便秒杀了一个同级真人,从出手的那刻起,唐劫就知道,同级修者,已再没什么人可挡他的道路。 迷宫种依然还残留着少许挣扎呼喝的声音,唐劫却再不看一眼,转身向出口走去。 一步踏出,眼前是一阵风云色变。 唐劫现自己已身处在一片园林中,回头望去,只见后方空空如也,竟不见小门。 果然那迷宫出口就是一个传送门,幸得自己谨慎没有踏出,否则再想引导和坑害天神宫便难了。 此刻唐劫所在的是一片清幽天地,四周皆是花草,看起来就象身处在一片御花园中。头顶赫然是一片蓝天白云,但若仔细看,就会现这蓝天是人工形成,并非真正的蓝天。 园中还氤氲着白色的雾气,使得这里看起来便如天上仙境。但若再仔细看,就会现这仙境中透着股荒凉。 四周的花草虽开得茂盛繁密,却不见裁剪的痕迹;绿茵处处,却不见本应有的赏花小路;小桥依旧完整,却不见旧人的踪迹;流水依然潺潺,却不见鱼儿的踪影。 法阵使得仙境依然保存完好,连野草都不生一根,却掩不住那股荒凉凋敝的气息,身处其中,你仿佛看到了曾经的盛世美景,同样感受到现在的寂寥与荒芜。 令唐劫惊讶的是,他没有看到其他人。 迷宫出口的传送似乎带有极大的随机性质,使唐劫并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 相比幽暗的迷宫,眼前的花园显然更让人心安许多。 尽管如此,唐劫还是小心翼翼。 一万年的岁月,足以使这里产生太多变化,迷宫煞魔仅仅只是开始。 行走在白色雾气里,唐劫小心观察着。 越往里走,白雾就越浓。 如果说迷宫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么眼前的花园竟是白的仿佛身在雾天。 在这雾气中,唐劫隐隐竟听到有仿佛哭泣般的声音。 这让唐劫越谨慎起来。 天神宫与兽炼门的人是轻易不会哭泣的,这如女子般的哭声通常只代表了一件事,就是妖邪。 具体是什么还说不好,但越是如此,就越需要小心。 就在行进中,远处突然走过来一人。 仔细看,却是十二鹰中的老七。 两人打了照面,老七先是紧张了一下,待看清是钱英晨,脸上放出笑容:“原来是钱兄。” 已是向着唐劫走过来。 唐劫道:“原来是林兄。林兄小心,此花园诡异,似有不洁之物。” “恩,我也感觉到了,你我联手,当可无碍。”言毕已和唐劫站在一起,肩并肩行进。 有了伙伴,两人似是都放心许多,把后背交给队友,同时向着另一侧看去。 但就在转头的同时,那老七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诈,一张脸骤然出现剧烈的变化。 这哪里是什么十二鹰小七,分明是一张惨白狰狞的鬼脸,仿佛个吊死鬼般,就这么悬于空中。他一边用老七的声音说道“我负责这边,你负责那边”,一边缓缓抬起双手。 借着转身之机,两只鬼爪已摸向唐劫的颈后。 就在要抓住唐劫的瞬间,光芒闪过。 那厉鬼先是滞了一下,随即便出凄厉的尖嘶声。 它的身体在嘶嚎中扭曲,放出大片的白光,一张鬼面更是做出最恐怖的表情,大声吼道:“这不可能……你是怎么现我的……” 唐劫冷冷看他,手中金刃轻轻抖了一下:“我不需要现,反正不管你是人是鬼,都是要杀的……你假扮的那个人,不是我朋友。” 唐劫的脸变了变,在那一瞬间恢复本来面貌,然后才重新变回钱英晨的样子。 “什……什么……”那厉鬼不敢置信地看看唐劫,它怎么也想不到唐劫会给它这么一个答案。 “不!我不甘心!!!”厉鬼大声嘶嚎着,瞬间化成白烟消散无踪。 就在这厉鬼消失的同时,一点红色光华一闪而过,就在要逃逸的瞬间,唐劫已一把抓在手心。 那赫然是一颗红色小珠,如血般鲜艳,却又带着强烈弹性,不断变化着形状。 唐劫嘿嘿一笑:“到是好运,竟是颗完整的鬼元。” 唐劫手中的红色小珠正是修界中人最为眼馋的宝物之一:鬼元。 当年唐劫曾经遇到的那扶余道人,就是为了得到鬼元而人工饲养鬼物,杀害无辜。不过他那法子得到的鬼元大多是最低级的。 眼下唐劫得到的却是一颗真正的厉鬼精元。 那厉鬼别看被唐劫杀得轻松,其实实力相当不俗。依据鬼经所载,此鬼叫白魅,精通变化,擅数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段,乃是鬼中刺客。 在鬼经排名中第一百一十二位,也算是极为珍稀的的鬼物了。 这只白魅能凝结出如此完整的鬼元精粹,至少也要存在数千年,实力绝对不在一般的灵环真人之下。要不是大意失荆州,唐劫要杀它只怕还得费些手脚。 鬼元是锻炼精神的宝物,简单一句话,就是修神必备。 无论是冲击心魔期,还是提升对神念的抗性,都少不了这种宝物。只是这些年来,鬼物踪迹罕见,要想找到鬼元已是极难。 王庭碎片在大山中沉寂万载,积累了大量死气,阴气,煞气,地气,诸般气息作用下,存在煞魔白魅等邪魔再不稀奇,曾经的无上仙庭,如今早已是百鬼横行之地。 再往下走,真还不知会遇到什么。 然,越如此,唐劫越高兴。 依仗借刀杀人之计,唐劫将大家引到这里来,一方面是要借敌人的力量来探宝,另一方面也是要借这秘境的力量来削弱敌人。 正因此,这里的邪魔越强,对他就越有利。 这些邪魔是资源,这些邪魔是力量,只要利用好它们,就算是何长安又能如何? 这刻看着白魅消散,将那鬼元收起,唐劫继续前行。 花园很大。 地宫之中似乎另有洞天,有自己的蓝天白云不说,单是一个花园的面积就比之前在外面看的建筑群大了不知多少倍。 由此也可看出曾经的万界王庭是如何的奢靡,随便一处角落,都是自成洞天,繁华盛景。 正走着,唐劫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花圃中盛开着一株小花。 那株小花生长在一大群花草中,孤零零毫不起眼,既没有鲜艳的色彩,也没有迷人的方向,只是亭亭玉立的一个小花骨朵,花下生着九瓣小叶。 每一瓣的叶子都仿似蛇般扭曲,倒生出根根利刺,包括住那小花,随风摇摆。 看到此物,唐劫惊的全身一震。 “九天鸾草?”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地方竟然会出现九天鸾草这种神物。 九天鸾草是那种即便在资源丰富的上古时期,也被称为神药的存在。此草妙用无穷,最大的好处就是提升境界。据说食用过此神物的修者,从此以后冲境的成功率都会大大提升。 要知道这可是指所有的境界,而不是单指某一境。 当年明夜空为冲紫府,单是一株泣血妖莲就不知费了多少心血,但是比起这九天鸾草却是直接就可以扔了。 唐劫一时有些不敢相信,一株九天鸾草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看样子还是成熟期的。 他正要去采,突然停步。 就见不知何时,那九天鸾草的身边竟出现了一名长得极美的彩衣女子。 这彩衣女子不属于天神兽炼两派的任何一人,就这么赤着脚站在花园里,手中还提着个篮子,那篮子用上百种花草制成,仔细看,竟每种都是珍罕之物。 她就这么站在九天鸾草边看着,似是在想什么,低声自语起来。 随后弯下腰,轻轻去拈那九天鸾草。 仙草有灵,似是知道大祸将至,竟向着地下蜷缩而去。 那纤纤玉手因此停滞,彩衣女子的脸上竟现出一丝愁苦,低声说了句什么,用手轻拍地面。 那九天鸾草竟然又从地底冒了头。 于是彩衣女子轻轻拂开九天鸾草边的泥土,将其连着根须一起拔了出来,那株鸾草也不动弹,只是在花朵的顶端,现出一只小小的凤鸾景象。 然后那女子取出一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木小鼎,捧了些泥土入鼎中,将那九天鸾草放入鼎中,这方收起。 在这过程里,那彩衣女子自始至终没有看过唐劫一眼,唐劫也任由她动作,一动不动。 直到做完这一切,那彩衣女子才站了起来。 然后她的身影渐渐淡去,就这么消失不见,只留下平地上一个被挖掘过后的孔洞,却又随着时光渐渐平复。 “呼!”唐劫轻轻出了口气。 那一刻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 历史! 刚才生的一切,不是生于刚才,而是在一万年前,王庭破碎前的一刻。 不知是何缘故,这一幕的景象留了下来。 于是当唐劫站在此处时,误以为有一株九天鸾草生长于此处。 其实,王庭之中从不寂寞,各类妖邪层出不穷,真有宝物早已食尽,又如何会等到修者来采掘。正因此,这花园之中或许曾经仙草云集,繁花似锦,但是万年过后,终只是破败之地,除了妖邪再无其他。 也可能还是有宝贝的,却需继续深入了。 这刻正要离开,唐劫突然心中一动。 然后唐劫一个闪身,已来到那九天鸾草生长的地方。 他伸出手按了按地面。 很硬。 唐劫也不客气,干脆就地挖掘起来。 挖了没几下,就听到一声脆响。 唐劫心中一喜,探手过去,却摸出一个镯子。 过于悠长的岁月让镯子显得有些破败,表面上更是蒙上了一层锈色。 但是当唐劫抹去表面的那层锈迹时,他看到一片迷蒙光华从镯子上泛起。 是了! 这就是那彩衣女子带在腕上的那只玉镯。 尽管唐劫没有看到那彩衣女子是如何将手镯埋在土中的,但是那一刻凭借自己过人的观察力,他还是注意到彩衣女子来时戴了玉镯,却在去时消失不见。 就是因为这点现,唐劫没有错过机会。 唐劫持着玉镯翻来覆去的看,只看到一点光华在镯中流转,却不知该如何运用,输入灵气竟是无半点反应。 试不出什么,唐劫只能先将镯子收起。回头看看那片空地,不知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其他人可会看到,于是便连续点出数指,落在那方地上。就听扑扑声起,不管这一片土地曾经有过何种奇遇,在唐劫的操纵下,所有的因果已尽被切断,再不会有那旧日幻象重现。 做好这一切,唐劫这才继续前行,心中隐然间有种期待,就是此行的收获只怕还将远预期。 与此同时,地宫之外。 本体颇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他们进入花园了,我们也进去吧。” 第六十八章 屠戮 玄黄行宫。 十一鹰安庆躺在树上,仰头看着天空。 “真无聊。”他随口说道:“凭什么他们都能去探险,我和小十二就只能在这里守着啊。” “少那么多废话。”夕残痕站在树下回答:“老大的命令,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他今天破天荒地没有使用隐身法,而是现出身形,这刻正用一块洁净白布擦着手中的无量剑。 安庆想了想,突然跳下来坐在夕残痕身便道:“不如我们一起偷偷跟在后面去看看吧?” 夕残痕白了他一眼:“别胡说,这种事也能由着性子乱来的?” “真没劲。”十一郎无奈的摇摇头:“你以前不是也挺爱闹的吗?怎么最近到转了性子了。” 夕残痕楞了楞,想想也是啊,以前自己也是个爱闹的性子,当初认识唐劫的时候,更是各种搞怪,即便是面临生死任务,也浑不放在心上。 但如今身在敌营,心头有了重压,原本搞怪的性格也便渐渐收敛了许多。 许多时候就是想调皮,也调皮不起来了。 想了一会儿,终是说道:“人总会成长的。” 正说话间,夕残痕手中的无量剑突然动了动。 这动静极弱,却还是为夕残痕所捕捉。 他看向那无柄短剑,只见短剑又动了一下,就象是落在6地上的鱼儿在努力翻身一般,一下接着一下地拍动身体。 越动越快。 夕残痕的脸色已变得一片惨白。 安庆见夕残痕突然僵住,凑过来道:“生什么事了?” “别光来!”夕残痕却突然大喝道。 就见夕残痕手中光华一闪,无量剑竟是擦着他的脖子飞出去,直入空中。 这可把安庆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他可是极清楚无量剑的威力的。 夕残痕雪白着脸回答:“不是我控制的。” 什么? 安庆愕然。 回头望去,只见无量剑正浮于空中,剑身轻微颤抖着,却越抖越厉害,很快竟抖出一片光影。 “到底生了什么事?”安庆问。 “它在兴奋。”夕残痕喃喃回答。 “兴奋?兴奋什么?”安庆回头看向夕残痕。 夕残痕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冷,他喃喃道:“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我只是能感觉到它很兴奋。” “一把剑也会兴奋?” “宝剑有灵,怎能无识。” 回答的却不是夕残痕。 一把悠悠荡荡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二人抬头,只见一个青衣道人正站在树梢上。 那道人相貌古奇,身形高大,就这么负手站在树上,竟无一人现他是如何来到的。 “是你!”看到道人的一刻,夕残痕却脱口叫出声来。 眼前的道人,分明正是当年赠书赠剑给他的那个老头。 如今的夕残痕,已不再是当年懵懂的少年,再不会认为有什么样的机遇会无缘无故的落到自己头上。几度梦回故里,他看到的不是奇遇,而是那老者变化出狰狞形象,告诉自己他被自己利用了。 这种恐慌一度纠缠了他很久,却又在长期的无事中渐渐放下。 直到遇上唐劫,在得知过他的遭遇后,表示出同样的担心。唐劫甚至一度给出建议,让他把无量剑扔掉。 但是夕残痕终究没能舍得这么做。 打心里他还有个期盼,就是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紧张过度,也许那老人真的是看中自己,想留个缘分。但从唐劫那里得知了那个叫藏青锋的人的经历后,他便知道这期盼太低。 这使他矛盾无比,也深刻担心,只希望这一日能来得越晚越好,但事实证明,当遭遇的事生时,无论你有着怎样的心理准备,都会感觉它来得太快太迅猛,而自己也从来没有真正准备那一刻的来临。 看到老道出现的刹那,夕残痕的身形已然隐去,同时暗中控制无量剑归来。 老道叹息一声:“你的隐匿之法还是我传你的,在我面前使用,有何意义?少年也莫要惊慌,这些年来我虽借你之手,孕育无量剑,你却也因此踏入仙门,依仗此剑立下无数大功。如今时机已至,无量剑终于找到昔日旧主,你又何必强留。” 说着他手一挥,夕残痕只觉得无量剑竟再不受自己掌控,向着空中飞去,同时刚刚隐匿的身形就复现形。 “你……”夕残痕大叫。 却见那剑竟不是飞向老道,而是向着大山深处急飞。 夕残痕一呆,随即醒悟过来:“旧主不是你?” 老道遥遥一按,那剑却不再飞离,只是在空中急颤动着,然后老道才嘿嘿一笑道:“老夫何时说过我乃旧主?无量剑乃弑主之剑,凡持此剑者,无人可活过十年。我虽不怕死,奈何无量剑主一旦身死,所有精华便尽皆流逝,一切又需重头再来,故虽得此剑却从不用之。好在天命有相克,无量剑虽凶,却也未必就找不到克此剑之人。若有那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其命最硬,历百难而不死,正是合适之持剑人。千年以降,老夫寻尽天下命硬之辈,惜大部分依旧未能抵挡此剑。一直到你,终于成为第一个活过十年之人,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老道说着眉开眼笑,显是兴奋已极。 夕残痕盯着他:“所以你当初赠剑于我,就是为了要借我之手育剑?” 老道连连摇手:“非也,非也,育剑只是其一。你虽持剑十年,奈何杀戮却太轻,太轻,无量剑依旧未至巅峰,没能真正解除封印,还当不得大用。本来老夫是有耐心等下去的,没想到王庭却于这段时间开启,这便是机缘,是天意,既然时机已到,老夫就是想不出手也不行了。” “王庭?”夕残痕愕然不解。 旁边的十一郎安庆却终于意识到什么,指着老道叫道:“你是上次的疯老道?” 上次许妙然前来,突遇疯老道搅局,事后天神宫想尽办法也没能查出这疯老道到底是谁。十一郎没和疯老道交过手,因此一开始没认出来,直到这刻看他说话的腔调,终于意识到这老道就是上次的疯道人。 只是显然,疯癫乃是假装,此人分明就是心机深沉之辈。 老道已是仰头哈哈笑了起来:“许妙然那小丫头太过不知好歹,竟敢擅闯通灵山。本来老夫是不在意她的生死的,可她若有什么麻烦,唐劫必然狂。唐劫若狂,这小子多半也要暴露。本来我是不想出手的,但为计划不被破坏,终只能帮上一把。” “你说什么?”安庆倒吸一口气。 他猛回头看向夕残痕:“十二弟,告诉我那老头说的是真的吗?你和唐劫……原来你就是那个卧底!” 他抽剑对准夕残痕。 夕残痕沉着脸,理都不理安庆,只是看着老道:“你……叫藏青锋?” 老道歪了歪头,笑道:“那的确是老夫曾经用过的名字。” 这边安庆已是双目喷火般的看着夕残痕。 夕残痕恍无所觉,只是道:“你既已得剑,却不离去,反在这里与我说话,甚至还揭破我的身份,只怕除剑之外,还另有阴谋吧?” 藏青锋已是嘿嘿笑了起来:“到底是个聪明小鬼,你可还记得,我刚刚说过,此剑尚未大成?因为你杀的人……太少啊。” 夕残痕脸色陡变,就见安庆已然冲过来了,大喝道:“拿下你,看你怎么跟大哥交代!” “十一哥不要!”夕残痕叫道。 与此同时,藏青锋手一挥,那空中的无量剑竟然又倒转归来,重落入夕残痕手中。 完全是本能,看着安庆扑向自己,他手中剑往上一举。 在他看来,这一剑有太多破绽,安庆有太多手法可以应对。 然而就在那刻,安庆却是一动不动的撞了上来。 扑! 无量剑刺穿他的颈子,鲜血从他体内喷涌而出,直向无量剑涌去。 “十一哥!”夕残痕喊了起来。 他虽暗地里帮唐劫,但是这些年和大家相处,要说没感情那是假的。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他们死,更不希望他们是死在自己手中。 十一郎安庆与他关系素来交好,他看得出来,即便是知道自己是卧底,十一郎也没想杀他,只想着把他拿下,但是这一刻,他却死在了自己剑下。 他怔怔看着十一郎,十一郎也看着他,他的脖子上一个大大的血洞,血水不停地再往外喷。 以他的实力,就算受此一击也不该死去,但是这刻他却象个无力的婴儿缓缓跪倒。 他似是想动,却动不了,连一个法术都不出来,只是瞪着夕残痕死看,终究只是出一片咯咯声,然后头一歪就这么死去。 夕残痕猛地退后几步,抬头看那老道。 藏青锋依旧站在树上,只是嘿嘿地笑。 “是你!”夕残痕大叫起来:“是你杀了他!” 藏青锋笑得越开心了:“不,老夫只是控制住了他,杀他的人是你。” “为什么?”夕残痕咬着牙问。 “我说过了呀……”藏青锋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你杀的人太少,无量剑尚未饮饱。不过没关系,只要杀了天神宫留在这里的近千修者,差不多就该够了。” 夕残痕听得心中一凉:“不,这不可能,我不会做的!” “你会的。”藏青锋指指他身后:“你看。” 回头望去,只见大批的执役武士显然已听到了动静正在冲过来。 然后他们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十一郎,看到那正提着血色长剑的夕残痕。 众人同时愕然,一人叫道:“十二少,你!” 藏青锋已道:“你不杀他们,他们就杀你。已经杀了一个,就干脆大开杀戒吧。莫担心打不打得过的问题,有老夫在这里,一切都不是问题。” 说着他长袖一挥,只见冲来的那些人竟全部定住不动。 “你!”夕残痕回头怒视藏青锋。 藏青锋叹了口气:“也罢,便再助你一把吧。” 说着他长袖再挥,夕残痕立时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飞去,无量剑放出血色光华掠向前方,夕残痕拼命喊着:“不!” 奈何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剑光舞过,血泉冲天飞起。 更大的动静引来更多的人。 藏青锋却全不在意,仰面向天,放声怒吼道:“痛饮吧,无量剑,今日便是尔成人之典!青锋不再藏,万年终有归!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血海乍现。 夕残痕再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拼命地向前冲着,杀着,眼前是无边的血色彻底将他吞没。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夕残痕的心中恢复了清明。 睁眼看去,他看到漫山遍野的死人。 到处都是尸体,横亘在这山间。 十一郎,几位真人,二百喋血堂弟子,五百执役武士,还有那些金甲战卒,横七竖八的躺满山野。 这些人联合起来,就算是化魂真人也能对付,现在却被他一人一剑就这么杀了。 所有的人,无一幸存。 手中的无量剑出兴奋的长鸣,多年以来,从未有一次如此痛快的饱饮鲜血。 这是恐怖的大屠杀! 上千人就这么死去,在此之前,夕残痕还从未经历过如此疯狂的血屠。 这是我做的吗? 夕残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尽管明知是身不由己,那一刻他还是对自己充满痛恨。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相信那所谓的奇缘。 唐劫说的没错,天上果然是不会掉馅饼的。 剑身上一道又一道红色光华闪过,就象是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夕残痕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内中蕴含的力量。 回头望去,藏青锋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是脸色有些白。 看起来帮夕残痕杀掉这么多人,他也付出不小。 不过更多的还是兴奋。 大功将成的兴奋! 他大笑道:“哈哈,血光已现,血魂复苏,无量剑终于要醒了。不过看起来还差一点。唔,这也难怪,毕竟都是些低级修者,再杀几个厉害的应该就够了。” 说着他衣袖一扬,大手伸出,已抓住夕残痕,夕残痕想要反抗,却现自己在这老头手下竟动都动不得。 他一咬牙,想动心有灵犀通知唐劫,却现在藏青锋的控制下,自己就连灵气都无法运转,惶论施法了。 藏青锋已抓着他向山谷那边飞去,扬声道:“你若乖乖的,事成之后,我便真正收你为徒,于你些好处。若是再敢违逆,届时便休怪老夫无情了。” —————————————— 通灵山外围那一场大屠杀展开的同时,本体唐劫也带着许妙然,仙桃红苑伊伊鬼卫以及钱英晨进入了迷宫。 迷宫中一片寂静。 没有了之前喧嚣,惟有地上横陈的尸体与流淌的鲜血提醒着大家,这里之前曾生过一场战斗。 “小心些,这里应该还有些未被杀死的煞魔,看到了不要急着杀,只需冲过去,找到出口就行了。”唐劫提醒道。 “知道。我说,还留着这个家伙做什么?依我的意思,一刀杀掉得了。”红苑指指钱英晨道。 “留着吧,当成兽化武者那样的炮灰也是好的。前路艰难,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唐劫淡淡道。 炮灰的意义其实不在于承受攻击,而在于测试攻击的属性。没人知道前方的危险性质如何,也许大部分的危险修者自己都能抗住,但只要有一种是抗不住的,那就意味着没了命。因此在修界,炮灰的真正意义在于测试攻击,而非吸收火力。 可怜钱英晨一代天娇,竟然也落到了炮灰的命运。 一路走来,很奇怪的没有碰到任何煞魔。 眼看着距离出口越来越近,大家正要为这趟的无惊无险喝彩之际,突然依稀听到远处有厮杀声。 “咦?竟然还有人没离开迷宫?”唐劫微感惊讶。 在他叫出了迷宫出口的位置后,就算再笨的人一路冲撞也该找到出口了,怎么还会有人滞留不去? 怪不得他们一路走没来遇到煞魔,估计都不在那边吸引过去了。 那一刻唐劫与许妙然互相看看,异口同声道:“去看看。” 反正是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前进,唐劫也不着急,到不如看看是谁那么二逼,到现在都没离开迷宫。若是某个实力强悍的对手,又有逃出重围的可能,也不妨帮他永久留在此地。 打心眼里,唐劫希望是金银二老李松这样的对手——有实力又恰好能打败。 当然打心样里他也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两人一起向打斗声走去,随着不断接近那打斗的中心,隐隐可看到法术的光华和人的呼喝声。 这呼喝声有几分熟,唐劫却一时想不起来。 待走的近了,借助法术光华,唐劫终于看清了战斗人的面貌,再忍不住惊呼出声:“怎么是你们?” 第六十九章 鬼亦有情 出现在唐劫眼前的赫然是石净斋与图图。 当初唐劫被传送,伊伊固然是被他带过去了,石净斋与图图却未能及时带走,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再见他们。 这刻兔妖图图正趴在石净斋的肩上,大声尖叫着,两只长耳朵堵住眼睛瑟瑟抖。石净斋到是还在呼喝着与那些煞魔打成一团。 他神智不清不知道击杀煞魔的方法,只知道蛮干,好在这些煞魔因为先前被天神宫杀了大部分的缘故数量不多,因此他到还抵挡的住。 但在这迷宫之中,他不知夺路而逃,若是不遇到唐劫,多半也是活活累死的命。 这刻唐劫见到是他们两个,哪里还忍的住,忙冲过来,也不用元阳之力,就这么一拳一个,片刻就清光所有煞魔。 石净斋一见到他,兴奋的就扑过来,唐劫正要接住,没想到石净斋直接从他身边冲过,压根不理他,却是扑到伊伊的身边抱头就哭了起来。这二傻子不会说话,看到伊伊只会哭。反倒是图图从石净斋身上跳起,落在唐劫怀里大喊:“公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呜呜呜呜……咦?你好象与原来不太一样啊?” 唐劫拎起它的耳朵:“少废话,先说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图图这才结结巴巴地说了起来。 原来唐劫离开后不久,洗月派就剩了图图和石净斋两个。他们没了主人,也就失了依靠,总算有戚少名等人在,到也没人欺负他们。 但是由于兽炼门攻山一事,两派撕下脸面,目前已在横断山脉一带展开厮杀,蔡君扬,彭耀龙,戚少名还有卫天冲等人如今都在这一带与兽炼门对决,此地已成战场。 没了唐劫的这些好朋友相助后,图图的麻烦就来了。 洗月派中虽大部分修者同气相连,守望互助,却也少不得有混帐东西,如当初的俞严就是如此。而这次又冒出一位长卿,却是把脑筋动在了图图身上。 此人似乎看出了图图的身份,迷天兔族,来历非凡,因此有心收服。或许是觉得唐劫注定不可能活着回来,所以做事也全无顾忌。 图图被逼无奈,只能和石净斋先逃离出云山。 他们一路无处可去,就到处瞎跑。一个有实力没脑子,一个有脑子没实力,到是正好配成一对,因此半年游历生涯到也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那天图图和石净斋正到处瞎逛,无意中来到永岁山一带。 石门派当年就是在永岁山,来到此处后,触景生情,石净斋竟然莫名地恢复了一点记忆。 于是他带着图图向那矿洞走去,一路深入,再次来到了曾经的矿区地底。 如今这里的毒蛾已被铲除干净,毒水恢复清洁,所有的危险也不复存,更没了隐藏的宝物,只余空荡荡一片。 但是数年挖掘,在石净斋的心中却留下了深刻的不可磨灭的印象。 于是他再一次向着暗流中的溶洞中去。 没有了毒水,这一次石净斋不用再脱光衣服进入。 他就这么和图图沿着那条小道爬去,来到那片已被挖空的溶洞中。 他顺着自己挖掘的道路一路前行,直到来到一条黑色的裂缝前。 “黑色的裂缝?”唐劫的目光收缩。 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空间裂缝。 当初他探索地下溶洞时就曾见过那条空间裂缝,更知道地下溶洞之所以会有寒石笋、金精石这类存在,和这条空间裂缝就有着极大的关联,甚至于那些豆兵就有极大可能是从空间裂缝过来的,是当初石净斋秘密收藏起来的宝贝。 不过在那之后,唐劫就再没注意过这条裂缝。 但是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条裂缝会再度挥作用。 看着图图,唐劫脑海中突然闪过四个字: 迷天兔族! 那一刻他明白了。 他说:“你们进入了那条空间裂缝?” 图图一缩脖子:“我当时也没想到那个家伙会这么疯。” 即便是拥有虚空定位的能力,要想在无尽虚空中生存与漂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图图当时压根没想到这里会有空间裂缝,待现后更没想到石净斋会疯——这个疯子在看到空间裂缝后竟然兴奋的喊了一声,直接就跳进了裂缝中。 这可把图图吓坏了。 它深知以它和石净斋的实力,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在无尽虚空中长期生存,因此第一时间动自己的能力寻找回来的路。 它的运气还真不错。 刚一动就现一条空间通道的存在,而且距离还不远,这意味着只要顺着那通道归来,他们就还能回到栖霞界,只不过未必在文心罢了。 图图当即控制着石净斋向裂缝那里飞去。 总算他们及时赶到,再出现时,已然身在地宫,然后就是无数的煞魔围了上来…… “你是说……这迷宫中有一条空间裂缝?”唐劫的目光闪烁。 “不,不是裂缝。”出乎意料,图图回答:“那是一扇正式的空间之门,一扇暗门。” ——————————— 越往里走,雾气便越浓重。 渐渐便深手不见五指,能见度比暗无天日的迷宫还要差。 唐劫(分身)在迷雾中前行,寻找着前进的路。 突然一阵嘿嘿的冷笑声在耳边响起。 回头看去,只见迷雾中已钻出一条黑色的影子,在空中飘飘荡荡。 “游魂?”唐劫眯了眯眼。 游魂也是鬼物中的一种,它的排名比白魅低,实际却比白魅更加难缠。因为这类鬼物身为虚体,不受大多数的攻击,同时本身还能运用一些法术战斗,最重要的是从不单独存在。 这刻随着那游魂的出现,只见四面八方竟是出现一个又一个的黑影,围在唐劫身周出嘿嘿的怪笑声。 “数量还真不少。”唐劫漫声道,脸上却不见一丝畏惧,反倒浮现出笑容。他说:“你们越强,我就越高兴。” “嘶!”回应的是大群鬼物凄厉的嘶啸声。 “没用的。”唐劫却只是摇了摇头,手腕一翻,手心中已多出一样东西。 炼魂珠。 那一众鬼物看到炼魂珠,刚刚还凶恶的脸上竟同时露出恐惧的表情。 炼魂珠专慑魂魄,而鬼物恰恰是魂魄借阴气凝结而成。 如果是象白魅这样的鬼物,个体实力相对较强,炼魂珠还不太好对付,毕竟它不是专门的慑鬼珠,但是对付游魂这类鬼物却就绰绰有余了。 炼魂珠对于这些游魂相当于天生克星,这刻见到怎能不怕,一起啸叫了一声就要退去。 唐劫却哼了一声:“怎由得你们来去,正好我最近手中魂魄较少,就先由尔等凑数吧。” 从决定在这里对付天神宫开始,唐劫就再不惜任何手段。由于先前的底牌大多作废,唐劫觉尽脑汁的寻找新的手段,原本轻易不拿出来用的炼魂珠终于派上作用,不过却不仅仅是它。 这刻炼魂珠动下,那无数游魂一个也逃不掉,全部被慑向珠内,在空中卷起一道又一道阴风。不过就在它们飞入珠内的同时,唐劫已虚空点出数指。 随着他指尖连点,空中现出一片灵光,一个囚笼样的物体已隐约出现。 灵光囚笼。 这灵光囚笼乃是鬼经记载的一个专门用于困鬼的法术,说白了就是囚鬼笼。不过此笼只在利囚而不利捕,要捉鬼还得靠自己。 唐劫却不在意,但见他一指那囚笼道:“去!” 那大部分的游魂只稍微犹豫了一下,竟集体向着囚笼内涌去了。 在死亡与囚困之间,谁都知道该选择哪个。 下一刻就见灵光囚笼光芒大放,转眼间已装满了密密麻麻的游魂。 这些游魂要是一个个抓的话,也不知要费多少心力,如今却在炼魂珠的威慑下集体成擒,只有少数入了那炼魂珠,在珠内被疯狂炼化,出大声的嘶号,吓得那些鬼物一个个瑟瑟颤抖。 唐劫手一招,那灵光囚笼已然不断变小,最后变得只有一巴掌大落在唐劫手心,唐劫顺手收起,这才继续前进。 这些鬼物对他而言另有大用。 走了没多远,就听一声低吼。 雾气中突然走出一个人来。 说是人,其实也不过是又一种鬼物罢了。就见那人脸上的肉皆已硬化,如风干的腊肉般。僵直的身体使它走起来有些摇晃,全身还挂着破烂的盔甲,手中还持着一柄长矛。 “僵尸。”唐劫喃喃道。 眼前出现的分明就是一具僵尸。 这花园中各类鬼怪当真不少,有白魅,有游魂,现在连僵尸都出来了。 僵尸在鬼怪中属于最低级的序列,照理不成气候,但这刻看唐劫的表情却是极为慎重。 与其他鬼物不同,僵尸是尸体死后尸变而成,天生实体,层次虽低,其实力却是取决于尸体生前的力量。 而眼前这具僵尸,分明是万界王庭曾经的守卫士兵死后所化。 守卫士兵的实力应当不是很强,但是万界王庭的守卫,实力可就不好说了。 那毕竟曾经是统治整个星罗大千界的存在,即便是一名普通守卫也不可小瞧。 果然这刻那具僵尸轰隆隆走来,来到距离唐劫不远处,抬手就是一枪刺来。 这一枪看似平淡无奇,唐劫却不敢小视,身形侧闪,同时斜斜劈出一掌,已是一记龙若手打了出去。 这一掌正打在那守卫僵尸的身上,就听一声震响,那僵尸只是晃了晃,随后便若无其事地转过来,对着唐劫又是一刺。 唐劫面色微变。 他自晋阶天心后,实力暴涨,许多原先受境界束缚挥不出的力量如今再不受制约。他这一记龙若手看似简单,其实却是建立在九黎心经与紫玉心法的基础上,实力比之等闲不知强出多少,如今对那僵尸竟全无作用。 眼看这一枪刺来,似慢实快,唐劫只能反手一劈。 掌枪相撞,唐劫就感觉有一股巨力汹涌而来,一时竟没能控制住身形,猛地向后退去。 同时那看似很慢的一枪已如闪电般刺出,直指唐劫颈脖。 “干!”唐劫只来得及骂一声,急忙动乱风步,一个闪烁消失,出现在另一头,随手一扬,一道金光泛起,掠向那僵尸,就听砰的一下,一颗头颅已冲天飞起。 那无头僵尸一个转身,长枪已再度刺向唐劫,失去头颅竟是对它全无影响,甚至连方向都影响不到,添知道这些死人靠什么辨位的。 唐劫无奈,只得金刀再劈,刷刷刷一连三刀,一刀断其枪,二刀断其臂,三刀断其腿。 三刀之下,那僵尸只剩一臂一腿,依旧在地上爬着,竟是怎么都杀不死。 唐劫无奈,一脚睬住那僵尸。 僵尸的一只手便抓住他的脚踝。 唐劫冷冷道:“我就不信,碎尸万段你还能动。” 刀光乍起,舞成一片雪花。 那僵尸真被他砍成了无数块。 这一次,它再没能动弹了。 “呼!”唐劫长出了口气。 此物之难缠还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很显然,这只守卫僵尸就象炼体者一样,没有强大的法术,却有着级强悍的肉体,不惧各种攻击,力量也极大。要不是自己有金刃克制,要想收拾他还真不容易。 想到这,他撩起裤管,只见那被僵尸抓过的地方,一个青紫印正快褪去。 他堂堂天灵法体,竟被一只僵尸捏到青紫,一时亦是无言。 可惜了,僵尸无灵,否则要能一起抓来就好了。 等等。 唐劫心中一动。 僵尸无灵,那能不能给它们安个灵呢? 心念电转中,唐劫已取出手中的炼魂珠。 炼魂珠最初的用意,其实就是夺舍。 只不过灵魂会产生反抗,绝大多数的夺舍都属于失败,最终利用的是夺舍过程中造成的失魂效果,反而成了一种定身利器。 但是如果目标没有魂魄呢? 想到这,唐劫突然心中大动。 如果目标没有魂魄,夺舍之行再无阻碍,岂不是可以随意夺取并加以控制。 其实这种想法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只是那时候他一直没有什么合适的目标,毕竟没有魂魄而又强大的存在实在太少了,此外就是有,在栖霞界他也不敢用出来。 但是今天,唐劫却看到了一线希望。 炼魂珠也好,鬼经也罢,见不得光的东西,最适合的就是不见光的世界中使用。 这秘境空间就是最合适的地点! 想到这,唐劫突然止住步子,向着另一侧冲去。 如果记忆没错,刚才那僵尸就是从此处出来。 往那里走,也许能找到更多。 他飞快跑着,正奔跑中,迎面几个人影奔来,却是两名天神宫的喋血堂弟子和几名兽炼门人。 见到唐劫,同时兴奋喊道:“钱公子,快来帮帮我们,这里的鬼物着实厉害。” “是何鬼物。”唐劫大步走来。 “一些僵尸,刀枪不入,法术难侵。”一人回答。 “交给我吧。”唐劫一边回答一边走来,金刀一挥,几颗人头已飞落尘埃,顺手再一招,几人的袋子已飞入他手中,连看都不看眼便收了起来。 这雾园里当真是杀人劫货的好去处。 雾气中冲出几个身影,赫然正是先前被唐劫斩杀的守卫僵尸。 唐劫一举炼魂珠,一道影子已从魂珠中飘出,正是被收入珠中的一个恶魂。照理这恶魂因为时间太短尚未成煞,没有那股凶厉之气,难以夺舍,但是它所对付的目标却更加弱,是完全没有任何魂魄的僵尸,好比一个空房子,就算是再弱的人也能把它占了。 至于成形的夺神煞,唐劫当然也有,但是它们很容易改变寄主原来的形貌,形成一种与地宫里的黑煞魔颇为相近的紫煞魔,实力下降不说,还更容易暴露炼魂珠,还不如留着用来作为定神之宝。 因此相比夺神煞,未成煞的恶魂在现今情况下反倒更适合使用。 这刻呼啸声中,那恶魂已飞入一具僵尸体内。 下一刻就见那僵尸止住身形,左顾右盼,显然是有了思维能力,正在看自己新得的身体,僵硬的脸上竟挤出了一丝笑意。 再抬头看唐劫,双目中立时现出一片狰狞凶恶。 唐劫哼了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 顺手将炼魂珠一举,那僵尸一看炼魂珠,全身一颤,显是忆起了先前在珠中的遭遇。 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即便是对鬼物而言也是无上的刑罚。 在炼魂珠的强大威胁下,那僵尸竟是对着唐劫半跪了下去,尽管是如此的不情不愿。 “很好!”见此情形,唐劫已是大感满意。 此时另外几具僵尸也已冲了过来,唐劫再放几个恶魂将其纷纷控制,借助于炼魂珠的威力,这些僵尸竟然全部变成了他的属下。 唐劫再制一个灵光囚笼,将这些僵尸也一并收了进去。灵光囚笼对力大无穷的僵尸效果不大,但唐劫不许它们挣破,它们也只能受着。 于是就这样,唐劫开始一路疯狂的搜集鬼物,寻找僵尸,夺其魂而控其体。 这花园中的鬼物凶猛,别人见人了都要绕路走,他见了却是欢喜着迎上。一时间花园中大量的鬼物被他捕捉,在这凶厉险恶的地方玩得开心不已,仿佛来到了天堂胜地一般,事实上真要是天堂,唐劫还未必有如此高兴。 这刻唐劫正一路寻觅,眼前又有几只鬼物出现。 他正打算用炼魂珠把它们收起来,却见那几只鬼物长叫一声,竟是一起跑了。 跑了! 它们竟然跑了! 唐劫也是一时愕然。 鬼物也是有智慧的,彼此也能传递消息。 很显然,唐劫这个恶魔的凶名已经在这花园世界中传开,以至于剩下还活着的鬼物竟是再无一鬼挡他去路。 一阵风吹来。 迷雾消散。 唐劫眼前已出现一片亭台楼阁,飘香水榭。 “这么说……这是在送客了吗?”唐劫喃喃道。 空中浮现出几个空虚的身影,一起对着他作揖。 看样子是真怕了。 几个没有智商的僵尸到还想朝唐劫冲过来,却被一阵迷雾惑了方位,向着另一边去了。 唐劫看看那剩余的鬼物却是不多了,想想也就算了,点头道:“那好吧,就放过你们。” 那些鬼物大喜。 又是一阵风扬起,送来一个小瓶子。 唐劫打开一眼,微愕:“鬼元?” 他四处猎鬼,本也有再收集些鬼元之意,只是鬼元难得,就算是杀百鬼也未必得一元。 没想到这刻这些鬼物竟然自动送来,看这瓶中数量竟是不少,估计是这花园中百鬼消生后遗留之物,却是被它们收集了起来。 或许是遗留的那点智商起到的作用吧,它们很清楚这东西的重要性。 这刻看看那些鬼物,唐劫想了想说:“你们比我想象得要聪明些。那些被我抓的鬼物,我还需要它们帮我控制僵尸,暂时不能释放。待此战之后,我便释放它们。” 空中的一群鬼物同时向唐劫拜谢。 唐劫这方扭头离去。 人无情,鬼有情。 在经历过此事之后,唐劫知道自己今后使用炼魂珠要更加注意了。从此以后,非大奸巨恶之魂,再不轻慑。 第七十章 贪婪 过了花园,唐劫来到一片建筑群前。 这里应当就是王庭内的正式所在了,这里处处雕梁画栋,即便岁月为这里的一切添上旧色,少了几分光彩,却也掩不去那曾经的辉煌与大气。 来到一条石廊上,唐劫沿着走廊前行,穿过那一条幽深长廊来到一片假山前。 正欲继续走,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人,竟是李松。 他站在那里望着远处凝眉深思,似是在思考什么,连唐劫来了都没注意,还是唐劫喊了一声,方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见是唐劫,道:“原来是钱小兄弟,可是刚从那花园幻境中挣脱出来?” “正是,一路走来也没见到其他人,李前辈就你一人?”唐劫问道。 李松摇摇头回答:“都走散了。这地方看起来不大,内中却是别有洞天,莫说是我们这些人,便是再多上十倍百倍也容纳得下。不过如此也好,此处乃昔日之万界王庭,内中宝贝不知凡几。我们先到的,正好抢在别人前面先得些宝贝。手快有,手慢无啊。” 唐劫笑道:“前辈说的是,不过既如此,前辈怎的站在这里不动呢?” “嘿,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李松指指前方一座小楼:“你看那小楼。” 唐劫顺着李松所指望去,只见在那一片建筑群中,有一座白玉小楼仿佛遗世孤立般停在那里,看起来简简单单,却别有一股特殊意味。 他先前是直奔着建筑群最后方的大殿去的,现在看这小楼,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不寻常。 唐劫心中微动,道:“那栋楼,似有些特别。” “你终于看出来了。”李松嘿嘿笑道:“既然要取宝,自然要取那最重要最好的。换成是别人,多半都是去那中央大殿,我却觉得,此地若有宝,未必在那中央大殿宝物之下。” “哦?前辈竟如此肯定,那为何还不取宝?” 李松无奈道:“你以为我没试过?我刚才已试着进入,没想到此地虽荒废,各宫廷之间依旧有禁制,不仅如此,还有曾经的王庭武士死去后英灵不灭,化为灵鬼继续守护,这不正在想办法吗?” “灵鬼?”唐劫听的也是心中一惊。 灵鬼也是一种鬼物,却比普通的鬼物僵尸更加强大,依靠一丝执念而存在,是少有的能够保留生前大部分实力的鬼物。 这万界王庭破碎之后,煞气阴气死气等诸气齐备,所有里面什么样的东西都有,魔物鬼物齐在,甚至连灵鬼都出来了。 有灵鬼在,难怪李松一时也踌躇不前。 “有几只?”想了想唐劫问。 李松竖起两根指头:“一共两只,到也不是不能对付。只是那白玉小楼的禁制仍在,若要解开需得费些功夫。那些灵鬼极难杀死,在其骚扰下若要破解到是不易。” 唐劫道:“若是这样到好办了,前辈若不嫌,英晨愿与前辈共破此楼,若得了好处,前辈拿七成,在下只要三成,如何?” 李松是心魔真人,钱英晨是灵环真人,唐劫愿意只拿三成,也算是合理的。李松想了想终是点头道:“如此甚好。” 他要破那禁制就需要有人帮忙,唐劫来得也是正好。 灵鬼不易杀,为免耽误时间,两人议定,由唐劫把白玉小楼门前的两只灵鬼拖住即可,李松则去破开禁制。 未防其他人赶到插手,两人说干便干,这便向那小楼扑去。 这一带建筑群看似简单,其实布置暗合天地至理,隐然间亦有阵法玄奥在内,只是受到破坏又无人维护,才方便了唐劫李松轻易突入,来到那小楼前。 小楼前果然立着两尊金甲武士。 与那花园中的僵尸不同,这两尊金甲武士看起来栩栩如生如同活人一般,只是面上带了一丝青气。正是这丝青气证明他们其实早已死去多年。但与花园僵尸不同,他们有魂有灵,纵死亦为灵鬼而非凡鬼。 这刻立于楼前,看似雕像,待到二人近了,便突然睁眼,双眼如常人般竟是颇为灵动。 看到李松更是一起了声喊,提起手中战矛便刺了过来。 李松身形急退:“钱小友,这两个便交给你了。” 唐劫应了声是,已然迎上,双手挥动,拍出一片掌影分袭二鬼,同时身影闪动已向着另一边跑去。他不敢在李松面前动手,以免暴露实力,所以便将二鬼向另一侧引去。好在之前就说过,对二鬼只许拖住即可,因此如此做法也不会引起李松怀疑。 待到将两只灵鬼引的远了,唐劫这才停下,回头看看那两个金甲武士,笑道:“喂,你们两个,用不着那么死追不放吧。我说,花园里的那些鬼,没跟你们打声招呼说莫要惹我吗?” 两只金甲武士理都不理的迎上,同时对着唐劫刺出一矛。 唐劫无奈,只能急退闪避。 这两个家伙与之前的鬼物不同,不怕炼魂珠,慑不了魂,更不会被鬼魂控制,只能硬打。 所以下一刻唐劫已抽出金刀,对着一具金甲武士斩去。 没想到那金甲武士看到金刀后,不进反退,竟然避过了这一刀。 这让唐劫一楞,就见那两名金甲武士一起向后退去,四只眼睛盯着金刃,手中金戈齐齐对准唐劫,矛上竟延伸出一道白光,赫然是枪芒。 这枪芒如毒蛇吐信,伸缩不定。 看到这一幕,唐劫也怔住了。 这些年使用金刃,唐劫也渐渐知道了金刃虽然锋利,却非无敌,依然有许多缺陷。 在以前,金刃最大的问题的就是杀伤力不足。 这个问题在破碎魂兵后终于得到解决,但在此之外,还有一些可以对付金刃的方法,比如更高级的神珍,又或者刀芒这类非实体性的武器。 只不过他对金刃的特性一直保存甚紧,因此也很少有人了解并想出针对的方法。 没想到今天,金刃甚至连碰都没碰对方一下,针对克制之法竟然就从两只鬼的手中显露出来。 那一刻,唐劫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当日神入兵鉴中看到的那一幕景象。 “果然是老对手了吗,以至于一眼就认出来了。”唐劫低语。 下一刻金刃挥动,就见两金甲同时飞退,枪芒再涨,直刺唐劫。 唐劫哼了一声,闪避的同时动乱风步,已来到两灵鬼身后,金刃回切。没想到那两灵鬼反应极快,就在唐劫消失的同时,两灵鬼已同时转身,左臂急伸正架住唐劫手腕,唐劫这一刀竟砍不下去。同时唐劫踢出一脚,踢在一灵鬼的胸口,就听砰的一声如中败革,那灵鬼只是一晃,却若无其事,反到一拳打在唐劫胸前,即便是有无相金身保护,唐劫还是被砸得跌飞而出。 就在飞出的同时,唐劫已扬手按出一记龙若手,接着又是光潮再起,一记无双斩已然劈出。 随后就听砰砰两声,那两名灵鬼硬挨了这两下强力法术,竟是依然无事。 “干!”唐劫气的低骂一句。 他这两下出手皆是全力施为,即便是李松那样的心魔真人也不愿硬抗,没想到这两个灵鬼武士却轻易就接了下来,难怪李松说杀它们不易,只要他拖住即可。 不过唐劫可没兴趣真为李松打下手,他要战决在李松破禁之前就解决这两只鬼物。 只是炼魂珠对它们无效,法术杀不了它们,金刃又被这两个家伙了解性能,重点盯防,唐劫一时间竟找不出好办法。 想了想突然眼中一亮:“有了。” 他收回金刀,目泛微光,就在两名灵鬼冲出来的同时,唐劫轻哼一声,舌绽春雷,喝道:“震!” 那两名金甲武士竟同时僵住。 唐劫一看大喜,知道有门,再喝道:“退!” 二金甲武士同时退步。 此刻唐劫所用,正是当初在九绝诛仙阵中对付群尸的四九真言。 四九真言本就是为对付尸鬼之物所创,其目的就是震魂分魄。 这两名金甲武士和当初大阵中的尸鬼颇有些相似,只是更加灵动一些,最重要的是它们都是实体成鬼,魂据其所,因此正适合使用四九真言。 “离!”唐劫出第三次喝声,就见两名金甲武士头顶已同时冒出青烟,隐现人脸影响,正是二鬼物的魂魄。 只是这一次,那鬼魂再怎么挣扎却就是不肯脱离。 离字诀未能完成,唐劫的第四字真言却已到了不得不的阶段,只能强行喝道:“灭!” 就见那青烟突然同时散了一下,却又复合。 到底是没有离体的妖魂,依仗于本体还是挡住了这一下灭字诀。 不过这一下灭字诀显然是对它们的妖魂产生了一定作用,以至于那两名灵鬼同时出凄声长嘶,脸上更是现出了痛苦与愤怒的表情。 随着厉啸声起,随后唐劫就听到四面八方竟然皆有啸音响起,就好象有无数金甲武士在同时回应这啸音一般。 “妈的!”唐劫知道不妙,这些该死的灵鬼竟然还会呼叫救兵。 再不犹豫,转身向后跑去。 那两只灵鬼要追,唐劫哼了一声:“杀,暂时杀不死你们,困还困不住吗?定!” 那两只灵鬼身形再次滞住。 此时唐劫已经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四九真言不能象九绝诛仙阵那样威灭掉对方。当初九绝诛仙阵中的妖魂都是外鬼入体,鬼与尸早非一体,就好象自己现在控制的那些僵尸一样,本非一体,只是暂时融合,因此四九真言一震,那些鬼物自然就被震了出来。 如今这些金甲武士却是灵肉先天一体,自然没那么容易被震慑。尽管如此,四九真言因是专门针对这种灵性而有实体的鬼物所创,因此依然有一定的影响力。 杀,是杀不掉了,使其麻木迟滞却还是可以的。 这刻定字诀下,二鬼同滞,唐劫已急退开去。 飞退的同时,双手已连续打出一道道灵光。指劲灵光落于空处,便如水中涟漪散开,形成一片光晕。那两个灵鬼一头撞在光晕上,竟不知所踪,四处乱窜,却是唐劫在那一瞬间已布下了一个迷踪阵法。 随着唐劫阵道造诣的日渐高深,如今一些低品级的阵法已可快完成,若是用来困人或许远远不够,用来困智慧尚浅的鬼物却是够了。 这刻一得手,唐劫已朝着那白玉小楼飞快纵去。 就在抵达的同时,就听轰的一声,那白玉小楼骤然放出万丈光泽,随着这光芒大作,白玉小楼的门已然开了,同时一道光圈漫过,李松的脸骤然一白,显然这强行破开禁制的过程对他也造成了一定的反弹。 唐劫长笑着飞至:“却是来得正好。” 李松则心里叹了口气,大感惋惜,想这小子哪怕晚来片刻也是好的。面上却是笑道:“却是正好,既如此,那便一起进吧。” 两人这便大步入了小楼。 进了楼,入目处先是一张长案,两旁是一些桌椅,看起来是一间待客大厅,却无什么宝物,只是唐劫却注意到,那些桌椅用的都是极好的灵木所制。 这整个万界王庭,从宫墙到内中桌椅摆设,用的无一不是罕见材料,虽比不上法宝神珍,却架不住量大。若是可以,唐劫真想把这一整个地宫都带走——事实上本体已经开始在做这方面的准备了。 白玉小楼共有五层。 一层没有,二人便直向二层去。二层是间绣房,看的出来,这白玉小楼的主人当是个女子。在房间的梳妆台上,二人到是看到一只翡翠珠钗。李松见此物有异,便去拿它,没想到刚一碰触,就见那珠钗化成一缕青光消失,飞至空中竟是化成了一只青色鸟儿。 一见此景,李松悔的捶胸顿足,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件小珠钗竟然已彻底通灵了呢。 一般的魂器也不过是魂附器身,只有通灵大成的魂器才能变化成生命,刚才那珠钗便是如此。一件稀罕的宝物就这么自己飞了,也难怪李松惋惜。 唐劫到是笑笑并不在意。 二人这便往三楼去。 三楼却是一件兵器房,内中竟摆着各种各样的法宝。只是这些法宝年久失修,大多灵气尽散,却是未能象那珠钗般保持灵性。 看着那一地的宝贝,李松亦感到惋惜。不管怎样强大的宝物,终抵不过时光的威力。 不过反过来说,能够抗住万年而不灭的,就算是凡器也变成珍宝了,如那珠钗就是最好的例子。 从这方面说,这王庭碎片中的宝物或许不如之前料想的多,但其价值却可能反在预料之上。 四楼却是个书房。 书房两排的书架上,摆放着一些书页,赫然是一些仙家功法。 李松凑上去看,立时激动的不能自已,颤声道:“这是王庭的修仙法门。” 这书架上摆的一排排典籍,赫然正是各类仙法。这东西却是不象法宝,不存在灵气消散的问题,虽万年的岁月使其枯槁易碎,但只要小心保护,用来学习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刻唐劫李松二人大喜,已是按三七比例将上面的经典收起。一直取到中央书架上,那上面放着三本用玉石雕就的书页,色泽温润光洁,一看可知非是凡品。 分别是《战神诀》《逍遥游神通》与《长生剑》。 李松看看唐劫,唐劫笑道:“此三本非凡物,按原先约定,你七我三,不如就前辈取二本,我取一本,前辈可先选,如何?”李松哼了一声:“小子,算你好运。” 仔细看了看那三本玉册,选了那本战神诀与逍遥游神通。前者既名战神,当是某种强力战法,后者更是冠了神通之名,怎么都不能错过。至于那长生剑,看名字更象是某种与世无争的剑法,在这万物需争的世界,当无太大意义。 唐劫便接了那长生剑过来,也不细看,随手便放进袋中。 四楼搜过,眼看再无遗漏,两人便一起向顶楼走去。 到了顶楼,却看到这里摆着一个长长香案,下面还有个蒲团,看起来到象是在供着什么,只是香案上方原本应当供放的东西已不存在,惟有案上还摆着三物,分别是一个玉瓶,一把剑以及一尊白玉雕像,刻的却是个女子。 李松并没有注意到,唐劫看到那女子时竟是全身一震。 他的目光已全部落在那玉瓶上,那玉瓶上用上古文字写着五个字:皇极碧落丹。 “皇极碧落丹,竟然是皇极碧落丹,哈哈哈哈!”李松再克制不住大笑起来。 这皇极碧落丹乃是有名的神药,其作用与九天鸾草一样,都是可以大幅度提升紫府成功几率的神药,只不过九天鸾草乃先天之物,皇极碧落丹则是丹修造化之能。 李松没想到在这里竟能看到皇极碧落丹,哪里还顾得其他,一把将那碧落丹抢在手里。回头再看中间那剑,只见上面写着无量剑三字。 这无量剑他到是没听说过,但是能和皇极碧落丹放在一起,显见也不是凡物,已是将其抓起。 再看唐劫,手里正拿着那白玉雕像把玩。 李松笑笑:“看来钱小兄弟对此女像到是颇有兴致。既如此,不如就依照前例,老夫取药与剑,小友取此雕像吧。” 唐劫笑笑:“甚好。” 这便将雕像收起。 “对了。”想了想唐劫说:“我听说大凡藏宝之地,皆有秘室暗门,隐藏着更好的宝贝。不如你我再找找,说不定在这里还能有什么新的现。” “如此甚好。”李松回答,心中却是暗自鄙夷,想年轻人野史看多了,整天就想着什么暗门秘室。此处分明是王庭中某位大人物的清修之所,这种人高高在上,所住之地防范森严,单看其万年之后禁制依旧如此便可知道无人敢犯,又哪里需要什么秘室了。 心中想着,却还是与唐劫一起转过身去,手中已抓住那无量剑的剑柄。 他虽得了这小楼中大部分好处,但是一想到长生剑价值与神通相等,白玉雕像更是够资格与皇极碧落丹放在一处,就这么给了一个兽炼门的小子,内心着实不甘。 再想此地无人,到不若就此宰了这小子。他一死,他的所有一切就都是自己的,且无人知道是他干的。 想到这,心中杀意大起,握着无量剑的手也又紧了几分,双目中凶光大放,李松已抓住无量剑柄,转身对着身后就是一剑劈去。 第七十一章 钓鱼 抽剑,转身,下劈! 这一切李松做的顺畅无比,圆润自然。 令他惊讶的是,就在他转身劈出这一剑的同时,唐劫竟然也转身了,手中赫然还拿着一把金色长刀。 两人在这刻同时转身,一起看到对方,目光中同时闪过一丝愕然。 他竟然也想杀我! 二人脑海中已是一起闪过这个念头。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狭路相逢勇者胜,就在念头闪现的同时,二人已同时动自己最强的法术。 唐劫固然是动了无双斩,李松同样是调集力量,一股灵气顺着手臂直上,灌入手中长剑内,他最擅长的天源神裂斩已在第一时间运用而出。 但就在那一刻,李松突然感到一丝的不如意。 那是气息不尽,灵力断流的滞涩,让李松感到一股莫名,一丝惊讶,一点愕然。 他抬头,看向那灵流的终点。 无量剑! 在他手中的哪里是什么稀世之宝剑,而分明是一截剑柄。 一个剑柄! 李松彻底蒙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与皇极碧落丹放在一起的宝物竟然只是一截剑柄。 李松整个人滞在当场。 一刹那的停滞,是他人生的永恒。 下一刻,金刀已挟着无尽荒狂的气势斩下,斩过二人之间那狭小的空间,斩在李松那无防备的身上,迸出一股强烈灵潮。 “嗷!”李松喊出了他有史以来最为痛苦的呼叫。 血泉飞瀑里,他的半个身子已被唐劫斩下,鲜血洒遍了整间屋子。 不过此人到底是心魔真人,手段了得。就在受创的同时,而向着空中猛窜而去。 只是他和唐劫身处在白玉小楼的狭窄空间,哪里有足够的地方给他腾挪,这一下直冲而上,正撞在白玉屋顶上,以他心魔真人的强大势力竟未能撞开小楼,反倒被震退。 唐劫已飞身而上,对着李松轰出一拳。 拳劲及体,在瞬间迸出巨大的力量,将李松好不容易调集的所有力量都打压下去。 “啊!”李松再度出凄惨的叫声,他瞪着唐劫大喊:“为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也会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 “这也正是我想问的,不过我猜,你当是贪心作祟。”相比李松的不解,唐劫到是更快意识到李松想杀自己的理由。 说话的同时,唐劫已变化为自己的面容。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出现眼前,李松震惊的无以复加:“唐……唐劫!” 回应他的是唐劫雷霆般凶猛的一拳。 这一拳打在他腹部,将他的肝都震成一片一片的。 李松修的是青木心法,肝为其力量之源,哪怕是修成灵体,此处依然是最为重要的地方。这刻肝裂,立时连聚气的能力也无,唐劫再出爪,抓在李松身上,五指贲张,灵气源源不断的输入,阻止李松气源恢复,将其彻底压住。 以他的境界要想压制李松本是不可能,但他事先了解过李松的底细,知其薄弱点,再暴齐雷霆先制人,堂堂心魔真人竟然就这么落在唐劫手中。 “别杀我!”李松惊恐大喊。 “别担心,要杀你就不会那么麻烦了。”唐劫已将李松提起向楼下走去,当然不忘顺手将李松的芥子袋取走,就连那只有一截剑柄的无量剑也没丢下。 一直将他拎到楼下,走出白玉小楼,唐劫将李松往地上一丢。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松惊惧地看着唐劫。 唐劫没有回答,反倒看看他说:“忘了你还能说话。” 随手一拳击出,正打在李松下巴上,已将下半张脸都轰爆了。 李松嗷傲痛呼着,却再说不出话来。虽然他心魔真人恢复能力惊人,但在唐劫的压制下,再强的恢复能力也没用,反倒是恢复得越快,承受的痛苦就越多。 然后唐劫才从自己的芥子袋中取东西,却都是些材料。 以李松为中心,唐劫将材料一一撒出去,同时辅以诸般手印,一道道灵气从他手中贲,激扬于空气中,随即又隐匿于无形。 李松看得瞳孔大张。 他在布阵! 他在以自己为中心进行布阵! 这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随着材料的一一撒出,唐劫的手法已越来越快,双手变换出大片的幻影,快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步,终于,唐劫手一收,周围所有灵光同时亮了一下,随后消失。 阵成了。 唐劫微微一笑,手腕一翻,手中已出现三面旗帜。 八门旗。 随手一扬,三面小旗已飞出,落于空地后同样消失不见。 唐劫这才道:“想知道我在干什么?很简单,钓鱼!” 说着他已然蹲下,抱住李松大喊起来:“李前辈,李前辈,你要挺住啊!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啊!” 李松又惊又惧的看着唐劫。 他终于明白这个混蛋在做什么了,他竟然在用自己来钓天神宫的人。 预布伏阵,伺机偷袭,哪怕是玄钟子来了,只怕也会着了他的道。 而且别看唐劫声音喊得极响,但如果仔细听,就会现其实它并不是朝着四面八方散开,而是被唐劫用灵力约束了,只传向其中一个方向。 也就是说,不管这声音多嘹亮,只会有一个方向的人听到呼叫,其他的人却是不可能听到的,这就避免了一次吸引太多的人过来。 抱着李松,唐劫就这么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很快,声传方向已高掠来数人。 正是几名天神宫弟子,间中还夹杂着两名兽炼门弟子。 这些人听到唐劫的呼叫,自是要赶过来看看。 来到小楼前,就见李松全身浴血的躺在地上,而钱英晨则抱着他大呼。 众人连忙过来,为一人叫道:“是李松前辈吗?他怎么了?” 李松瞪着大眼,他想说别过来,但是一口气堵在他的喉咙里,却是怎么说都说不出来。 唐劫微微抬头,眼中已现出如潮杀意。 他说:“他快完蛋了。” 转身,挥刀! 金芒大作。 数具尸体已高高抛起。 唐劫顺手一祭,社稷图已将几人的尸体直接收入。 对付这样的对手,连阵法都没有启动的必要。 回头再看李松,他笑笑:“我们继续。” 抱着李松再度呼喊起来。 这次声音换了个方向传递。 如此这般,唐劫很快就连杀了数波人,其中包括傲翅虎带来的一名灵环真人以及十二鹰中的小九。 在唐劫的连番杀戮下,再加上地宫外的那场惊变,如今的十二鹰已只剩下了老大南凝江,老三周芳华以及老七和老十四人。 呼喊还在继续,唐劫乐此不疲的引人来杀。每杀死一名天神宫,就削减一分对方的战力,同时也提升一分自己的收获——这些人在王庭内四处搜寻,到也有不少人得了些好东西。 这刻他还在叫着。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可是钱兄弟?请问李前辈如何了?” 回望去,只见远方飞来三人,赫然是黄越与金银二老。 “妈的。”一看是这三人,唐劫立刻皱起眉头。 这真是要么不来,一来就来了个难啃的。 两个心魔真人再加黄越,即便是偷袭加阵法,唐劫也没把握能一口吃掉。 不过钓鱼的问题就在于,鱼饵一旦撒出,就再没有收回的道理。无论上钩的鱼有多大,唐劫都必须把它吃下。 这刻看着三人,唐劫眼中闪过一线狠色。 再大的鱼,老子也得把你吞喽! 他一扬头叫道:“快来,那白玉小楼里有重宝,前辈取宝不慎中了机关,受了重伤!” 一听到有重宝在楼内,三人同时向白玉小楼看了一眼。 不过下一刻,三人还是同时向这边过来。 妈的,要不要这么兄弟情深啊?唐劫暗骂。 他故意说小楼里有重宝就是想引诱对方分离,哪怕金银二老走掉一个,在阵法相助下偷袭,唐劫的把握也大许多,到时再对付剩下的一个就好办了。 没想到这三人竟然没受宝物诱惑,先来看人,计划失败,唐劫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还请救救李前辈。” 说着扶住李松的左手轻轻一动,已有一物滑入李松体内。李松看到是何物塞入体内,惊得魂都飞了。 此时正好三人已然扑至,看到李松重伤在地,本能地就迎上去看看他情况如何,唐劫则趁机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黄越突然停步对唐劫道:“钱兄没受伤吧?” 他这一下对钱英晨的关心,停止了向李松靠近不说,就连金银二老也跟着顿了一下脚步。 与此同时,李松体内光芒陡然亮了一下,随后就听轰的巨响,强烈的爆炸已从李松身上炸起,瞬间将他撕扯成无数血肉碎块。 “天煞雷珠!”金银二老与黄越眼中同时现出一丝惊恐。 不算太长的距离给了他们不到半秒的反应时间,却堪堪救下了三人的性命。就在亮光初起的刹那,三人完全是本能地擎起护罩,尽管天煞雷珠强大的力流比护罩更早的冲击在三人身上,但是后续的力量尚未完全爆就被护罩生生切阻。 惊天爆炸生的瞬间,三道光华已将三人彻底笼住,就象是四块礁石,竟然生生抗住了这恐怖的爆炸。 到底是天心真人,在全力抵御的情况下,即便是天煞雷珠也很难将其杀死。 尽管如此,凶猛而狂暴的火焰潮流还是在瞬间将三人掀飞出去,刚刚擎起的护罩就象是风中的火苗,只闪亮了极短暂的时间便彻底消失,余下的气流甚至还有机会继续轰砸在三人身上,打得三人仰天喷血。 他们挡住了爆炸的中断,却是吃下了这攻击的尾部分,即便以真人体质,也受伤不轻。 与此同时,在爆炸卷起的巨大烟雾中,唐劫也随之升起,便如一只白鹤,直冲天空,挥动出一抹金色亮光。 金刃迎风斩下,正中银老身躯,带出一片灿烂血水。 刚刚撑过天煞雷珠爆炸的银老立受重创从空中跌落,唐劫的口中已吣出一丝血水,却不是那银老所致,而是刚才的爆炸对他也有一些影响,只不过他提前防范,防御更足,受到的影响要比三人小的多。 “钱英晨你……”三人同时出不敢置信的呼声。 唐劫理都不理,已又是一刀劈向金老。 璀璨的金光耀花人眼,金老咆哮着挥出一掌,带起蒙蒙紫气。 刀光与掌风在刹那相交,金刃竟如中激流,无法劈下。 与此同时黄越双目闪出精光看向唐劫,他终于动用了自己的洞察。 那一刻,真相让他全身颤抖。 黄越不敢置信的大呼起来:“唐劫,你是唐劫!” 唐劫撇撇嘴:“还要洞察?我以为看到刀你就该明白的。” 相比之下,的确是金老反应更快,在看到金刃的第一时间便采取了最争取的对策。 “什么时候?”黄越凄声大叫着:“你什么时候变成英晨的?” 那一刻,黄越最担心的不是他们当前的处境,反倒是唐劫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变成的钱英晨。一种不好的感觉从他心底升起,他的千年芝王多半是肉包子打狗了。 唐劫嘿嘿一笑:“我说是刚才,你信吗?” 说话的同时,身形闪现,已出现在黄越身边,对着他一刀斩去。 黄越反应也算迅,身形急闪,躲开这一刀的同时,反手一掌击在空处,就见一只巨大掌影凭空现出,拍向唐劫。 这些人都知道唐劫金刃厉害,却也因此早有了应对手段。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莫要硬拼,以法术遥空对决。即便金刃使用了魂器可以施展法术,但在法术对拼上,却依旧不会比其他人更强。 当然,仅靠这手段要想赢唐劫依旧不可能,好在黄越不是一个人,他还有金老辅助。 这刻他一掌劈的唐劫也不得不暂时闪避,回头再看金老,却险些没一个趔趄摔下来。就见金老抱起受伤的银老,竟然自顾自向外飞去。 “金老你!”黄越怒喝。 金老却是理都不理他。 金银二老与黄越不同,他们虽是天神宫的人,却都是散修出身,实力或许比不上正统大派出来的人,经验却不知有多丰富。 当黄越看到唐劫出现时,以为合众人之力可以对付唐劫,那时候金老想到的却是当初对付唐劫时遭遇的力量。是的,现在这个唐劫还能对付,但是谁知道那桂真人在哪儿?谁知道那连何岳阳都击杀的体修男子在哪儿?谁知道可以召唤黑孽的伊伊在哪儿?谁知道那些可恶的豆子在哪儿? 当确认对手是唐劫的那一刻,金银二老先想到的是自保而非立功。 这正是他们比黄越强的地方。 只是他们想走,唐劫又如何会让他们走。 下一刻唐劫已笑道:“还是留下的好。” 说话的同时,唐劫单手按地:“起!” 平地上骤然升起大片黑雾,瞬间将白玉小楼一带整个笼罩。 正要飞离的金银二老突然间现,他们已陷身在一片黑色空间中,无论怎样走竟都无法离开。 “这是什么?”二人大骇。 “狱锁黄泉阵?”黄越对阵道却是略通一二,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脱口叫出声来。 这是一个困阵,可以困阻对手不使逃亡。唐劫在此地布伏偷袭,先考虑的就是不让人逃走,以免后续无功。而之所以布下此阵,则是因为此地阴气死气太重,正适合布鬼阵。 困阵之外,亦有杀机。 虽然狱锁黄泉本身并无杀伤力,却可以另施杀手,只是仅限于鬼魅妖物。 唐劫手中恰恰就有这个。 下一刻,唐劫手一挥,先前被他收服的那些游僵已再度出现。 唐劫已连续做了几个手势,对着那些游僵一点,喝道:“百鬼夜行,出!” 听到这话,黄越大骇:“百鬼夜行?唐劫,你竟敢犯禁使用驭鬼之术,凡使鬼术者,天下共诛!” “那就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唐劫冷然回答,双手一推,阵中阴风乍起,带起大片怒号之声,无数鬼魂在其中飞行乱窜,有真实,也有虚假。 同时数十游僵已向着金银二老冲杀而去。 这些游僵虽然实力一般,但肉体强悍,凶猛难当,再加上唐劫另外抓捕的大量鬼物也被放了出来,整片空间处处是鬼哭之声,即便以金银二老的实力也被逼的手忙脚乱。 与此同时唐劫则对着黄越左一刀又一刀的砍去,借助于狱锁黄泉阵独特的空间形态,唐劫身如鬼魅飘忽,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砍得黄越抱头鼠窜。 不过此人到底不愧是释无念的徒弟,哪怕是最烂的徒弟,那也是真君之徒,这刻全力自保下,竟也是手段频出。诸般法术一一呈现,各种法宝更是不要钱的砸出来,唐劫一时间竟杀不了他。 这让他也大感无语。 黄越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狞笑起来:“桂真人和那名体修,甚至还有那些豆子都不在这儿,是吧?是了,是了,你既伪装成钱英晨混入,又怎敢带太多属于唐劫的东西,所以现在的你,除了一把金刀,怕是什么也没有吧?仅靠此物,你休想杀我。而在这里拖的时间越长,被其他人现的可能就越多。哈哈哈哈,你杀不了我的,唐劫!” 唐劫叹口气道:“你太自信了,我只不过是本体那边刚生些事,没太来得及关注这边。” “你说什么?”黄越一愕。 黑暗中,唐劫的目光闪亮:“我说,你死定了。” 刀光乍起,如匹练般斩至。 黄越还想如以往般闪躲,却现自己无论怎样躲都躲不过去。 这一刀,仿如盛世之骄阳,充斥了整个空间,照亮了他全部视野。 “这是……”黄越惊愕地看着唐劫劈出的这一刀。 刀光在他面前无限放大,直至充盈他的全身。 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身体突然轻了。 生命在一瞬间如泄了闸的洪水般喷涌。 血红的颜色弥漫了视界。 匹练似的刀光依旧昂扬。 “刀意……”他喃喃出口。 头颅在空中翻飞着,重重跌落尘埃。 第七十二章 轮回 那是一扇黑色的巨大石门。 它隐藏于宫墙之中,与宫墙融为一体,要不是图图指出来,唐劫(本体)就算站在这里也无法现这是一扇门。 “隐藏得还真好。”唐劫道。轻拍石门,唐劫说:“这么说,这门后就是那无尽虚空的世界?” 说着已用力将石门向里推去。 伴随着一阵喀喀声响,那石门陡地向内一陷,让出一条道路,却是一间黑色长廊,哪里有什么无尽虚空了。 唐劫愕然,回头看去,就见图图急的叫道:“这不是一般的门,可以通向各个地方的。你看门上有个盘。” 顺着图图所指的位置看去,只见门上果然出现了一个奇特的刻度盘。 唐劫敢誓,之前这扇门上绝对没这个。 那刻度盘上有根指针,正拼命摇晃着,只是无论怎样晃,都不离中央一点。 唐劫心中微动,将指针向旁边移了移,然后向后退开。 就见那门轰的一声关上。 与此同时,整座迷宫竟然都出了低沉回响,那是迷宫变化的声音。 此时唐劫怎么推那门竟然都推不开。 直到回响结束,迷宫变化停止,唐劫再用力方推开大门,就见门后的世界已然变了个样,眼前竟是一片白气氤氲的花园,赫然是先前分身走过的地方。 “原来这门真的是通向不同的地方的。”许妙然也不由惊呼起来:“好神奇的门。” “不,不是门的问题。”唐劫回头看了一下身后:“是阵法。这整个迷宫存在的目的原来就是这扇门……一个可以不断变化出口的传送法阵……简直太神奇了!” 唐劫眼中已亮起炽热的光芒。 怪不得这迷宫可以不断变化,原来每一次的变化都是针对石门后出口方位进行的调整,迷宫真正的变化中枢应当就是那个刻度盘,只不过它连带着那石门一起都隐于其中,轻易不会被现。要不是图图和石净斋横渡虚空而来,从外面进入这扇石门,还真不易现这迷宫的秘密。 一想到这石门连无尽虚空都通,毫无疑问定是万界王庭的一处重要地点,只怕还会通向许多其他重要地点。 当其他人还在地宫中苦苦搜寻时,唐劫却可以借此大肆洗劫一番。 想到这,唐劫再不客气,重新启动刻度盘变化出口位置。 随着迷宫变化,石门后再度现出那条黑色长廊。 “你们先进去,看到有好东西就拿,拿完后回来。”唐劫吩咐许妙然道。 “那你呢?”许妙然问。 “我要留在这里,研究一下这个传送法阵,这个法阵本身就是一笔巨大财富。”唐劫兴奋道。 一个法阵拥有多个传送点,这种阵法在栖霞界还未出现过,若唐劫能够掌握,再将其布入山河社稷图中,无疑又是一大杀手。 许妙然点点头,这便带着仙桃红苑冲入长廊。 看着她们离去,唐劫这才开始施慧眼,布法阵。 眼是通灵慧眼,阵是天机大阵。 慧眼察世界,天计算无双。要明了这迷宫大阵的奥秘,就必须洞察推演诸般手段齐上。非但如此,唐劫甚至还补充了一个测灵阵,一个洞明阵,可检测灵气,使洞察无碍,最后再用一个影现术记录所见所想。 这刻在诸般手段运用下,整个迷宫景况已尽收眼地。 唐劫双目如电,将迷宫内情景一一扫来,在天机阵的帮助下,目光所及处,一切景色尽化成无数资料,形成各种数据呈现眼前,最后再在影现术作用下呈现在一张阵图上。 于是一个多向传送的法阵阵图便如3d打印一般,在沙沙沙沙的声响中一点一点地出现在那张空白阵图上。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 阵图从原先的空白渐渐变得丰富起来,充满了来自上古世界的神秘。 这其中有些东西唐劫在洞察的过程便已理解,有些却只得其形而不解其秘,需要回去后慢慢体会,反复研究。但不管怎样,在这刻唐劫事无巨细的扫荡式记录下,整座迷宫传送阵的真实面目已向唐劫渐渐揭开。 眼看着记录已完成大半。 就在这时,视野中突然一花,有什么东西闯进了唐劫的洞察范围。 仔细看,那是一个老道,手中还提着一人,竟然是夕残痕。 看到夕残痕,唐劫心中猛地一震。 这是怎么回事? 他正震惊间,就见那老道咦了一声向四周看看,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般。 这让唐劫倒抽一口凉气。 要知道为了彻查迷宫,唐劫先后使用了通灵慧眼与洞明阵,在阵与法的结合下,再加上唐劫领悟了洞察之道,才能现那老道的存在。但就是这么一眼,竟然就让老道有些感觉,这老道的实力毋庸置疑必然是极强的。 不漏无想! 这已是接近不漏无想的境界。 难道这老道是紫府?又或最低也是化魂巅峰的地步。 脑海中念头闪过的同时,唐劫已是将眼一闭,再不看那老道。 老道心底被窥测的感觉消失,这方摇摇头道:“终是我疑神疑鬼了。” 说着一提夕残痕,已是沿着迷宫内的道路走去,看他左转右转,却是对此地颇为熟悉的样子。 唐劫不敢看那老道,只能动心有灵犀道:“残痕!” 夕残痕受老道所制,无法动心有灵犀,却可以接收,这刻听到唐劫的声音,大喜回应道:“唐大哥,有个很厉害的家伙来了。” “我看到他了,此人是谁?” “藏青锋!” 藏青锋? 唐劫心神一震。 这个人就是藏青锋? 读过关于藏青锋历史的他,自然再清楚不过这个人有多恐怖。 这可是连洗月派仙台大能都无法杀掉的猛人。 下一刻夕残痕已又道:“他杀了所有人,天神宫布置在通灵山周围的所有人,上千人啊,全部都被他杀了,这个畜牲,他没有人性!” 夕残痕这才断断续续将先前生的事说了一遍。 唐劫听得倒抽冷气:“你是说他传法给你,就是借你之手育剑?等等,你说你的剑叫什么名字?无量剑……没有剑柄的无量剑。” 唐劫眼中已冒出神光。 那一刻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藏青锋一定和那白玉小楼主人有着极深的联系。 只是万界王庭陨落已是万年前的事,若如此,这个藏青锋又得活多久? 一想到这,唐劫也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唐劫心中忽然一动,那是来自天机阵的信息。 这信息是对整个迷宫大阵的搜集与处理,但就在这一过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杂质,就象是某个突如其来的外力,跳到了早已计划周详的棋盘上一般。 藏青锋! 这是藏青锋的出现对天机阵造成了影响。 突然间唐劫明白了。 他明白了藏青锋要去哪儿! 石门! 该死。 唐劫几乎要骂出声来。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出现这种事,藏青锋此刻正高向这边掠来,而许妙然她们却还在其中一角,尚未归来。 想到这,唐劫急忙将石门上的指针扭转,同时自己则向着另一侧退去。 面对这恐怖人物,唐劫也没把握能对付,只能先暂时退避。 藏青锋很快就摸到石门一带。 他就象是早知道这里有什么一样,来到石门处,只轻轻一掌,那石门已轰然打开,手法却是比唐劫又精妙不知多少倍。 这老道并不管那门后通往哪里,只是将指针拨至刻度盘上最下方的一点。 下一刻,迷宫变幻,石门后出现的竟然是一条充满火焰的长廊。 看着那燃烧着火焰的长廊,藏青锋叹了口气,眼中竟现出一些回忆,然后才拎着夕残痕进入,然后回身对着石门一按,那石门上的刻度竟然自动变化。如此一来,再有人想沿着旧路追上来也不太可能。 迷宫内再度恢复了清净。 好一会儿,唐劫的身影才从暗处走出。 石门上的刻度已恢复到了原先的位置。 可是唐劫知道,那不是藏青锋通往的方向。 藏青锋很谨慎,不过他做梦也没想到,他手中的夕残痕竟然在将他的一举一动通报给唐劫。他更没想到唐劫胆大到如此地步,明知他实力,竟然还敢追上来。 下一刻,唐劫已将指针重新拨回底处。 石门开,火焰长廊再现。 唐劫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转头吩咐图图:“我走后,你把指针拨回黑色走廊位,然后等许姑娘来,告诉他这里生的事。” 没有等到回答,图图竟似傻了般一动不动。 唐劫奇怪:“你怎么了?” 他拍拍图图的脑袋,图图这才如梦初醒,回答:“哦,哦,我知道了。” “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了。”图图摸着头回答:“只是……我好象嗅到什么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唐劫一怔,双眼渐渐眯了起来:“你又不是犬王,能有什么熟悉的味道。” “也是啊。”图图讪讪回答。 唐劫深深看了图图一眼,这才道:“记住我教你的事,莫要忘记。” 说着已踏上那火焰长廊。 “残痕,我跟上了。你想办法和那老道说话,探探他的口风。” “什么口风?” “他的来历。这个人对这里好象很熟悉,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里可是万界王庭,上古的存在。” “你是说这老小子活了有一万多年?”夕残痕骇然。 “不成仙台,何来万载。我刚才全神看他,他只略有所感,当不至于达此地步。” 要是真正的仙台,刚才那一眼就直接暴露了唐劫的存在,哪还容他后来的躲藏与尾随。 “那又是什么缘故?” “也许不是活得时间长,只是活得次数多吧。”唐劫悠悠道:“你不妨与他探讨一下大道。” “探讨大道?” “对。比如轮回。” ————————————————— 刀光划过。 黄越的尸身重重跌落。 世界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金老目瞪口呆地看着唐劫(分身):“刀意……你竟然掌握了刀意?” 唐劫歪歪头:“很难吗?” 他轻轻一笑,手中金刀一提,刀光再起,又是一记犀利寒光已劈向金老。 无意多话,此时此刻,唐劫只想尽快将这两个老家伙收拾了。 只是他那寒光闪烁的一刀却是彻底震慑了金银二老。 在明白了唐劫掌握刀意之后,两人就知道,唐劫已拥有了杀死他们的实力,哪怕没有法阵相助,以一对一,唐劫也未必就输于他二人中任意一人。使用法阵不过是为了更有把握,付出也更小。 明白了这点,金银二老哪里还有死战的心思。 那一刻互相看了一眼,突然同时出一声长啸。 就在唐劫刀光劈来的同时,二老身形闪烁,竟化成一蓬烟雾消散。 唐劫也微感惊讶。 狱锁黄泉阵本身就具有封禁之能,无论怎样的遁法都无法逃逸,唐劫几乎敢肯定这二人肯定未走,只是不知用的是何手段,竟然能隐匿自身,让主阵的唐劫都无法现。 到底是多年的老江湖,心魔期的强者,各类手段亦是层出不穷。 那一刻唐劫已哼道:“就不信揪不出你们……给我出来!” 他左手一按地面。 风烟立起,呼啸着席卷全场,鬼哭之声大作,将整片黑暗空间笼罩,凄厉的嘶嚎声就象是无数道音箭刺向四面八方,甚至连主阵的唐劫都面色一白,同样受到了些许刺激。 这是他动无差别攻击的代价,夺命鬼哭慑人心魂,岂是易予,就算身为主阵者也难免受其波及,至于金银二老自然更是难以抵抗。 下一刻就听黑暗中一声闷哼响起,正是银老。 唐劫眼中精光一闪,猛回身劈出一刀。 刀光如匹练直冲而上,照亮黑暗,同时也映出银老一张惨白如鬼的面容。 他对着唐劫一张口,一股无形意念已如电般冲至,正中唐劫额头,唐劫的头猛地一扬,鼻血已喷涌而出。 这正是银老的神念攻击,只是如今的唐劫抵抗神念能力大增,一般的神念攻击已很难杀死他。 尽管如此,在这强力的攻袭下,唐劫依然觉得眼前一晕,这一刀再无法维持先前的威势,光芒略黯,黑暗中已递出一只手掌,正拍在那刀芒上。 刀芒顺势切过,击在那手掌上,却如击空气般,竟是就这么穿了过去,随后那手掌如鬼魅般飘忽而来。 唐劫此时已无法闪避,那神念带来的攻击让他的注意力暂时无法集中。 眼看着鬼魅般的手掌将至,他轻哼一声,一具游僵已出现在他身前。 鬼手按在游僵身上。 先是一个短暂的停滞,随后就听一声凄厉长嘶,那极难杀死的僵尸竟如积雪般融化消失,伴随的是一声鬼嘶。一道鬼影从那游僵体内冲出,却是未及逃逸便化灰消散。 这鬼手余势不减,依然拍在了唐劫身上,唐劫只觉得一股恐怖力量从那手掌上传来,似是要将他撕扯成粉碎一般。 好在这力量只一触即消,唐劫只微受震荡便退开。尽管如此,在那暗劲影响下,唐劫全身气血翻涌也是极不好受。 这一下交手竟是两败俱伤,唐劫的脸也沉了下来:“神念化形!” 唐劫怎么也没想到这金银二老竟然修炼到了神念化形的地步。所谓神念化形,其实就是神念以攻击具体的形态出现,挥出更大的效果与威力,当然消耗也大。 正因此,那鬼手看起来是法术,其实神念凝聚的结果,要不是唐劫的一记刀意斩而无功让唐劫有所警觉,若是硬接的话,必死无疑。 这可是比一般的神念攻击更强大也更难提防的手段,没想到金银二老竟然拥有并舍得运用。 下一刻就听金老愤怒的低啸,低啸声中,一片阴寒水雾已向着唐劫涌至,与此同时一片火云也从天而降。 这极阴真水与焚天火是金银二老百年积类所得,威力惊人,就算再强的防御护罩也能在顷刻间腐蚀至乌有,杀伤力惊人,可以说沾者即死,哪怕是悟道生命也不过多撑片刻。 为了对付唐劫,这二人也是把压箱底的玩意都拿出来了。 面对这恐怖水火,唐劫也不敢抵抗,只能急退。 就见那水火已呼啸着蔓延开来,瞬间弥漫了整片黄泉空间,就连那些游僵也深受其害,怎么杀都杀不死的那些僵尸在水火夹攻下,碰水的腐烂成枯骨,遇火的焚化为飞灰,竟是连抵挡一时片刻都难。 就连唐劫看了这一幕都感到头皮麻。 心魔期的真人果然非同小可,就算这在心魔期远称不上强大的金银二老,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手段。 他先偷袭再布阵,在重伤一人的情况下竟然还难以收拾这二人,可见其难缠。 这刻眼看水火蔓延过来,唐劫也不敢犹豫,忙收了剩下的僵尸,直接向阵外退去。 此时此刻,还是先退避一下的好。 不过退出阵外的时候,唐劫也没闲着,而是对着四周连续施法,只是这些法术攻击纷纷没有出现,而是被唐劫以自己领悟的时间之道,打入未来某个时间段里,将其充斥了周围所有的空间。 随后就听轰的一声巨响,阵内陡然爆出一阵强力冲击波,轰的席卷四周。 下一刻烟雾消散,那狱锁黄泉阵竟是被强行打破了。 没有了唐劫的主持,狱锁黄泉阵的封禁牢度就会下降。金银二老趁此时机强行破阵,当真是果断之极。 这刻漫天的水火消散无踪,金银二老冲天而起,只是脸上都是苍白无血色,显然为了打破此阵,他们也付出了不小代价。 这刻不趁势向唐劫冲杀,反倒向另一方飞去,金老更是大喝道:“唐劫你等着,我们会回来找你的。” 看着两人飞离,唐劫也不追击,只是缓缓道:“破阵不等于自由。” 随手打了个响指。 一道巨大的刀芒从天而降,带着长长的锁链直劈而下。 云丛天刀。 相比曾经的云丛天刀,唐劫如今的云丛天刀更加磅礴,也更加犀利,带着劈山斩岳的雄浑力量劲斩而下。 金银二老却只是哼了一声,同时扬手,四只手掌释放出强烈光华,竟是生生抵住了这一击。 对于唐劫的云丛天刀他们已太过了解,虽威力强大,却不至于无法抵挡。 但是下一刻,就见更多的云丛天刀从空中急斩而下。 “这不可能!”金银二老眼中露出巨大的恐惧。 云丛天刀可以一次飞出数十刀他们自然知道。 但是自从唐劫凝炼刀意后,他的云丛天刀就被集合起来,其威重质而不重量。 象刚才这一下云丛天刀需要两个心魔境修者同时出手才能抵挡,就是因为它其实是八十一把天刀集合起来的威力,若是随便一刀都有若大效果,唐劫早就无敌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唐劫竟然能一下释放出这许多? 观其气势,每一刀都不比先前弱,每一刀都是九九八十一把天刀的集合体。 “这不是真的!”金老大声呼喊起来。 这一点是幻象! 幻象! 下一刻,刀光飞削。 扑! 一把又一把的云丛天刀已落在那四只手掌上,凶猛的力量如泰山压顶,击破法术,削断手掌,洞穿法罩,迸裂灵体,轰然砸出一片冲天灵潮。 “可惜了,都是灵气啊。”唐劫低语,信手一收,社稷图祭出,已将剩下的一切尽皆收走。 第七十三章 轮回之主 “放我下来,老乌龟!” 被藏青锋夹在身下,夕残痕无法动弹,打又打不过,只能扯着嗓子干嚎,其实也不过是有意想挑起话头。 果然藏青锋拍拍他道:“莫要急,莫要急,就快到地方了。”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这里是万界王庭碎片,你不知道路莫要瞎走,万一走错了路进了什么机关就完了。” 藏青锋嘿嘿一笑:“我不知道路?荒唐,老夫当年可是万界王庭座上常客,会不知道这里的路?” “王庭常客?”夕残痕故意用一脸震惊的表情看藏青锋,上下打量后哈哈大笑起来:“喂,你不会以为小爷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你的来历吧?竟然还在我面前冒充万年老前辈,可笑!” “你知道我的来历?” “当然。你以为你留在书上的藏青锋三字,小爷我不会查吗?”夕残痕故意道,已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藏青锋的来历一一说了出来。 末了,夕残痕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洗月派的大叛徒藏青锋。” “哼,小儿无知,你懂什么。”藏青锋撇嘴道:“生死轮回,万载不灭,老夫的手段岂是你能理解的。” “你就吹吧。”夕残痕撇撇嘴故作不信。 藏青锋气急反笑:“好好好,你小子,既如此,老夫就说你听。老夫的确就是藏青锋,却非此界中人。当年万界王庭破碎后,老夫曾搜遍大千星罗界以寻找一件宝物。为此老夫搜寻王庭碎片上万载,也不知游历了多少世界,直到一千多年前才确定那带着玉女仙宫的碎片是落于此处。本想过来找到碎片就走,没想到……” 一千四百年前,他跨越虚空而来,本以为一块王庭碎片只是手到擒来的事。 没想到还未到栖霞界就先遭遇一场天灾,不敌之下,被迫转世,好在那时他已距离栖霞极近,便直接转生于栖霞界。 他号称轮回之主,虽还未到执掌轮回永生不死的地步,但是一念不灭,万载长存到是没什么问题的。因此死亡于他也不过就是再投一次胎,曾经的记忆全部保留,哪怕不拜名师,他自己都能修炼。 当然,他能决定自己的记忆,却决定不了自己的实力,天赋,所有力量皆需从头练起,而且修炼也同样需要资源。 正因此,转世栖霞后,他便自名藏青锋,进了洗月学院。 因为他是轮回之主,每一次的轮回转世都需暂避锋芒才能崛起,这藏青锋取暂避锋芒之意,正是他最常使用的主名之一。 重生之后,藏青锋很快显露出他的“绝世天资”,学什么都是飞快,进境常。然而就是在这过程里,洗月派却产生了对他的怀疑。 在进入洗月派后,藏青锋一面学习洗月派的秘法,一方面也在修炼着自己的法门,这其中有些根本就是上古失传之秘,更有些非人类所能习…… 让他没想到的事也就在那时生,他没想到洗月派会如此谨慎,现他修炼自家秘法一事。 那个时候正是洗月派当权四百年的时间。 四百年的时间对于一个修仙门派而言,底蕴还算太薄,各个方面都谨慎而小心翼翼。 藏青锋的隐匿与秘修,正犯了当时洗月派的大忌,在追问不得的情况下,洗月派不得不认为此子有可能是某派的奸细。 这是一个误会,藏青锋却无法解释。 他无法解释他修炼的那些秘法从何而来,再加上一些人的妒忌与暗中的推波助澜,藏青锋最终叛离师门,浪迹天涯。洗月派几度派人追杀,只是藏青锋何等人也?他前世无数此轮回,积攒的经验无比丰富,各类手段层出不穷。饶是洗月派穷尽人力,诸般手段,却终究是奈何不得他,反倒是被他趁机袭杀,反击,连灭洗月派众多好手,就连当时的洗月派天才玄九霄,凌冲月,神无咎等死在他手下。 那神无咎正是当初设计陷害他的人,处心积虑赶走了竞争对手,最终却没能逃过藏青锋的惊世一剑。 这刻藏青锋也不瞒夕残痕,将前尘往事一一说来,听得夕残痕目瞪口呆。他听唐劫的意思有心套话,没想到这老儿压根就没当回事,并不瞒他,直接就全说了,到也省了许多事。只是这一番曲折和这老儿的来历,却是让夕残痕听得也心惊不已。 纯以资格而言,这老儿的资格甚至还过了六大派的大能人物,是真正的老前辈。 藏青锋嘿嘿笑道:“如何?傻了吧?想老夫纵横星罗大千界千万载,什么样的地方没去过?什么样的典故未经历过?若论长生永固,不死不灭的能耐,纵是那执掌时空之白虎,执掌命运之青龙亦不如我多矣。天下之事,鲜有老夫不知者,天下秘法,鲜有老夫不会者。至于那丹符阵器之道,老夫更是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夕残痕楞了半响,终于挤出一句:“但你却从未登过顶,对吗?” 藏青锋立时怔住,停下脚步。 夕残痕抬头,看着藏青锋说:“你拥有无数次重来的本领,号称轮回之主,万界景仰,就连万界王庭这种地方,你都是座上常客。但是,你可曾有过一次,身处巅峰的时刻?” 藏青锋的身体颤抖起来。 夕残痕继续道:“身入仙台,便可无视护界罡风,逍遥万界。你却在横渡虚空时,连一次虚空乱流都抗不住,便被逼得轮回转世。于你而言,紫府之境只怕就是你一生之极致吧?” 藏青锋的脸色已变得难看无比,夕残痕的话一下子戳中了他心底最痛的深处! 夕残痕继续道:“其实你自己也知道你的问题。所以你四处寻找,可以让你突破这一桎梏的机会。我虽然不知道你追寻的是什么,但我猜你寻遍千山万水也要找到的东西,一定和提升实力,突破桎梏,达成仙台有关……” 其实这些都是唐劫告诉他的,不过夕残痕说起来头头是道,仿佛全是他自己想到的一般。 “闭嘴!”藏青锋大喝起来,脸上已氤氲出如潮怒气:“你懂什么?我执掌轮回,永生不死。只要还活着,就有的是机会登顶至高。等我这次拿到所要的东西,炼成百转千回升龙丹,打破桎梏,从此以后仙路无碍!到那时,就算是诸天之主,万界之雄,也要拜服于我的脚下!” “你还是先入了紫府再说吧。”夕残痕撇嘴不屑道。 这话却不是唐劫教的了。 此时夕残痕已可确定,此人的实力就在化魂境。 当年洗月派大能出手,一掌灭杀藏青锋。此后藏青锋转世重生,知道六大派谨慎,便再未投入任何门下,而是以散修身份自己修炼。数百年光阴,他再度进入化魂境,但是紫府艰难,就算他曾多此身为紫府,再想冲击依然需要谨慎。 藏青锋被他气的一时无语,不过解封无量剑依然需要夕残痕,只能拎着他继续走。 此时他们已走出了那片火焰长廊,来到一个小小洞口。从此处往外看,外面赫然是一间宽敞大殿。 大殿上无神像,只供着一个大鼎。 鼎下燃烧着的是一片永不熄灭的蓝色火焰。 藏青锋的目光就盯在了那那大鼎上,神情克制不住的激动,口中更是喃喃:“万仙鼎……我终于找到你了。” 听他这口气,他寻寻觅觅上万载,就是为了这鼎,夕残痕有些好奇的看看,脱口道:“黑黢黢的,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啊。” 的确,那大鼎宝光不显,看起来与普通的青铜鼎并无二致。 藏青锋却是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喝道:“你懂什么!此鼎乃世间神物,无上道兵,宝光内敛岂是常人能够看破。要不是那鼎下的葬神焰,我也不敢确认。” “葬神焰?那就是传说中的葬神焰?”夕残痕也吓了一跳。 这葬神焰是传说中第一可怕的火焰,据说连神仙接触了也会被焚烧化灰。 夕残痕本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竟还真有此物。 看那蓝色火焰无物自燃,就这么静静的浮于空中,夕残痕几乎要怀疑藏青锋是不是说错了。但是下一刻,藏青锋已取出一块星辰金丢出。 那块星辰金飞到蓝色火焰中,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就听兹的一声,已然消失无踪。 一块坚硬无比,裂玉指都未必能破开的星辰金就这么被焚烧至尽了。 夕残痕倒抽一口冷气,藏青锋已嘿嘿笑了起来:“如何?” “好可怕的火焰,这要是沾到人身,岂非是死定了。” “没错,天下也只有万仙鼎能抗住此火。万仙鼎,葬神焰,还有那九天鸾草……有了这些,我就能炼制百转千回升龙丹,打破桎梏,成就真身!”说到这儿,藏青锋的语气已是明显激动起来。 千万年的寻觅,藏青锋等的就是这一刻,如今东西就在眼前,他又怎能不激动。 “那你去取啊。”夕残痕不解看他。 “莫急,莫急。”藏青锋却是嘿嘿笑了起来:“此物若是如此容易取得,我还费那许多力气做什么?” 说着藏青锋已将无量剑取出,他轻轻一丢,无量剑放出一道剑气,正落在大殿中央的一块地砖上,下一刻就听大殿中呼啸突起,也不知从何处射来大片的电芒,轰地一下席卷了整个大殿。 好在藏青锋和夕残痕所处的地方并未受到波及,过了片刻,那风卷消失,大殿又恢复了安静。 藏青锋这才啧啧赞叹道:“这大殿中除了大量的机关陷阱外,还有十八守护傀儡。这些守护傀儡个个都不简单,不易对付。当年老夫有幸来过此地一次,知道这里的机关厉害。没想到万年之后,竟还能保持如此威力。幸好老夫知道,此殿正门就是个幌子,真正的进入通道就是你我现在所走的道路。若是走那正门进去,就只能用人命来填路喽。” “原来是这样,那到这之后呢?”夕残痕问。 出乎意料,藏青锋回答:“不知道。” “啊?你不知道?”夕残痕大为惊讶。 藏青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此地乃王庭重地,就算万界王庭中的人都未必有多少人知道,老夫又怎可能知晓?” “那接下来怎么办?” “自然是找人探路了。要不你以为老夫为何辛苦谋划,非要和你们一起进来?欲破此殿,总需有些人顶在前面的。”藏青锋的声音变得阴测测道:“再者无量剑尚未大成。此剑乃取宝之关键,总需贡献了足够的血肉精气,方可成就。” 说着他已靠着洞壁坐下,由上至下看着那大殿:“我们现在,就等那些人进来,以逸待劳,攻其不备!” ——————————————— 刷! 唐劫(分身)一刀斩掉一只傀儡兽的脑袋,刚刚还生龙活虎对着他猛扑的傀儡兽已是刷的一下散落成无数截。 从那傀儡兽的脑袋里滚落出一个明晃晃的晶珠,唐劫拾起来看了看,满意的收下。 干掉金银二老后,唐劫便在这宫殿群中四处游荡,寻找可以入眼的宝物。 这片建筑群中除了那些妖鬼化的金甲武士外,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傀儡兽。 上古的傀儡学与现今有着明显不同,他们并不崇尚人形傀儡,而是多以各种傀儡兽辅助。这些傀儡兽也不象现今那般以灵阵为主,而是另有机关,内设一种特殊的晶核。 唐劫仔细看过,这种晶核应当是利用妖丹炼化而成,现世已完全无存,无论是其炼制手法还是其本身都极具价值。 因此唐劫到是上了瘾般开始收集这类晶核。 不过在收集晶核之外,唐劫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就是布阵。 唐劫的行进路线并非随意瞎走,而是每当一处,唐劫就会做些布置。有时他会撒一些白色的粉末,又或将某个看起来离奇古怪的树枝插入地底。 不仅是他在这样做,就连许妙然也在这样做。 通过伊伊,唐劫正在告诉许妙然这边生的事情,同时告诉她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刻又来到一处小楼前,唐劫刚将几缕阵纹打入小楼地下,就见不远处突然冲过来几个人影。 唐劫有心想躲——他从夕残痕那里知道藏青锋需要炮灰开路后,就停止了杀戮天神宫,而是尽可能避开不与其会面。 没想到这次过来的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高声叫道:“英晨兄!” 循声望去,唐劫现是傲翅虎。 在他身后赫然是何长安,玄钟子,南凝江等人。 这些人竟然在一块了。 唐劫心念电转,立时明白这恐怕不是巧合。 怪不得之前一直未见到何长安,象犬王这样的人物照理是没可能突破的比金银二老还晚的。他之所以晚出来,是因为他在收拢旧部。 对于何长安而言,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才有利于他的行动。否则大家各行其事,都去拾宝贝,若是得了什么不上交,他何长安才亏呢。集体行事,所有收益尽在眼下,大头自然是归他何长安的。 正因此何长安先要做的就是把人聚拢。 看情况他现在聚拢的人已然不少。 这刻看到唐劫,傲翅虎等人已冲了过来,傲翅虎对着唐劫眨眨眼睛,这方大声道:“英晨兄,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这地宫里妖鬼横行,处处凶险,还是聚在一起力量大啊。” 唐劫领会他意思,笑道:“我也是刚从那花园中出来,许多情况还不清楚呢。” 旁边南凝江道:“对了钱兄,不知你来的路上可看到了黄真人金银二老他们?” 唐劫摊摊手:“我也没看到啊,可能现在还在花园里吧。” 南凝江低声嘀咕:“以他们的实力,照理不该耽搁这许久。” “也可能是不愿意出现吧。”玄钟子低低道。 何长安因为什么原因而聚拢大家,那么其他人也就因为什么原因而有意避免聚集。 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谁也不想说破。 这刻听到玄钟子这么说,何长安哼了一声:“不想来就算了。看规模,这一带的小楼大多是些低级楼舍,多为杂役所住,没有什么好东西,到是那中央大殿气派非常,当为重地。既然集合的差不多了,就一起去那里看看吧。” “是!”所有人一起躬身听命,就连唐劫也不得不答应。 众人这方一起向着那中央大殿走去。 第七十四章 傀儡兽 跟着何长安他们一路向内进,越往里走,那些守卫的金甲武士与傀儡兽就越多。 这些金甲武士实力虽然不强,但那打不死的身体却着实让人头疼。再加上各种傀儡兽先后出现,即便是以天神兽炼两派的实力也颇感头痛。 好在他们最终还是来到了中央大殿前。 这是一座高近百丈的大殿,建筑雄伟而占地广袤,整个门庭被放大到极致,仿佛是用来供巨人进出的。 殿门的两侧是两只巨大的怪兽雕像,一为梼杌,一为獬豸,皆为上古传说中的神兽。 在大殿外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能量光华,意味着它处在某个能量光罩的保护下。 傲翅虎随手抓起一名兽化武者掷去,就见那人在哀号中撞上光罩,随后就听兹啦一声响,大殿上已泛起一片紫色电芒,正劈在那兽化武者身上,那兽化武者连嚎叫都未出一声便化成飞灰。 众人的脸色同时难看起来。 何长安道:“应当是紫罗天罡阵,一个具有极强的反击能力的守护阵法。” 唐劫吃惊地看了何长安一眼:“原来天王也懂阵法。” 何长安说得没错,这的确就是紫罗天罡阵,一种上古守护阵法,没想到何长安竟还有这种眼力。 何长安淡淡回答:“算不上懂,只不过活得年岁长了,多少也会见得多些。真要说到破阵,还是需要专精于此道的名家们的。” 说着已回头望向虚明月。 凌天启死后,这里的阵道大师又变成了虚明月。 在何长安的面前,虚明月却是不敢摆架子,只能回道:“紫罗天罡阵凌厉无匹,又是上古大阵,在下也了解有限。好在王庭破碎再加上万年消磨,其实对这紫极天罡阵也有颇大影响。刚才此阵动时,观其表现,显然已有多处破损。只需找到关键节点,当可一击功成。只是如此一来,需要诸位配合我才是。” “破阵你主持,自我以下,皆听你指挥。”何长安淡淡道。 “是。”虚明月也不客气,径直指挥起来。她的破阵方法很简单,就是派人出手轮流攻击此阵,引动反击,虚明月趁机观察,找寻其中的薄弱点,一举健功。 此法远算不上最好的,却算得上最稳妥的。 这刻她正在安排,就听远方一个人声骤然响起:“喂,等等我啊!” 回头望去,只见金玉堂飞一般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那老管家和他的那群仆人,也不知他是怎么把这些人重新聚集起来的。 这刻看到何长安他们,金玉堂兴奋的冲过来,他这边高兴,何长安南凝江等人的脸色却同时精彩起来。 其实他们之间前就现过金玉堂一次,只不过谁也不想和这无能纨绔的家伙在一起,所以就主动避开,就连傲翅虎现金玉堂后,都是默默转身走掉。 没想到就这样还是没能躲过他,这个混帐小子竟是自己跑到了中央大殿这里。他虽然没什么本事,他爹爹留给他的班底到是当真强得很,轻而易举的就杀遍花园,找到少爷。 这刻看到是金玉堂,何长安哼了一声:“站在一旁,莫要聒噪。” 金玉堂滞了滞。 他对何长安还是有几分惧意的,见何长安这么说,找到自己人的兴奋劲儿便少了几分,声音也低了许多,自顾自走进人群,却是一个个打着招呼过来:“嘿,你好啊。” 来到唐劫身边,更是搂住他肩膀低声道:“找到什么好宝贝了?” 唐劫摇摇头:“到处都是妖鬼和傀儡兽,哪里有什么宝贝。” 金玉堂故做神秘的嘿嘿一笑:“我到是得了件宝贝。” 说着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却是一只傀儡兽的晶核。 只是这晶核比唐劫之前得到的都大得多,银光流转,一看可知非是凡物,估计是某个Boss级的傀儡兽给的。 这种东西金玉堂肯定是打不过的,多半是他那老管家干的。 唐劫也只能点点头道:“是件宝贝。” 上古傀儡术与今不同,以晶核而非法阵为关键,这样一颗晶核,估计能造就至少一个五品傀儡,说是宝贝到也不为过。 金玉堂得意的笑。 正想再说,突然看到那大殿前的两尊雕像。 眼前一亮,道:“你看那两个?好象也是傀儡兽。” 唐劫低语:“恩,不过好象已经坏了,不要去碰它们,免得打扰几位大人。” 这时候何长安玄钟子等人已在虚明月的指挥下开始轮番攻击大殿,引动紫色电华,不断闪避,同时虚明月也在打出一道道阵纹,一边影响这大阵的运作,一边寻找着大阵的薄弱点。 金玉堂闲着没事,便道:“我就上去看看。” 已是自顾自走了上去,来到那名为梼杌的雕像前,上看看下看看,左摸摸右摸摸,怎么看都是傀儡兽,只是不知何故停滞不动了。 那一刻金玉堂脑中突奇想,心想这傀儡兽或许已是年久失修,但里面的晶核却未必坏掉。自己若去掏了出来,岂非又了笔财? 他想到就做,伸出手便向那梼杌的嘴里摸去,一边摸一边还在嘀咕:“哪儿呢?在哪儿呢?” 他摸的起劲,渐渐将整支手臂都伸了进去,全没注意到那梼杌的眼睛忽然动了动。 他拼命地掏啊掏,几乎将整个脑袋都要探进去了。 梼杌的一双大眼再度动了动,这一次,它动的幅度有些大,所有人好象都感觉到有些不对了。 就见梼杌的身上一股气流正在蔓延看来,仿佛风一般向着四周席卷。 那梼杌的脸更是动了动,大眼瞅向下方,看着这个在自己嘴里掏啊掏的混蛋,口中已是出咯咯的声响。 金玉堂终于意识到一丝不对。 他将脑袋探出来,看向上方,正与梼杌四目相对。 那一刻,他看到梼杌冰冷的眼神闪烁的红光。 金玉堂艰难的咽了一下唾沫:“我的……妈呀。” 此时他的一只手臂甚至还在梼杌的口中。 梼杌的嘴巴已然大张,就在要合拢的刹那,一道身影骤然冲出,抱着金玉堂猛地向前一扑,正是老管家。 与此同时,那梼杌的大嘴也轰的合上,出一声剧烈声响。 下一刻梼杌已仰头大叫起来,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伴随着着吼声,对面的獬豸也突然动了动,双眼放出亮华。 这两个大家伙一动,整个中央大殿都轰的震动了一下,紫罗天罡阵不弱反强,放出前所未有的毫光,在一瞬间射出无数电华,劈得何长安等人也连连闪避。 “金玉堂!你他娘的在干什么?”傲翅虎几乎要疯掉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出现这种事。 这个白痴,竟然把本已坏掉的两个最强的傀儡兽给唤醒了。 是的,唤醒! 这两只傀儡兽与别的不同,它们不完全是傀儡兽,内中还有妖魂。 拥有妖魂的傀儡兽虽然强大,但是也因此受时间的影响更大。万年的时光让妖魂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轻易不会再苏醒。 正因此,何长安等人都不去理它们,而是选择先打开大殿,如果能找到控制这两具傀儡兽的方法,非但少了一场大战,更可以得到两具强大的傀儡兽。 没想到金玉堂却上来就把事给办砸了。 这刻两只傀儡兽一苏醒,立时掀起惊天动地的阵容,仅听其吼声即可知绝非一般存在。 那梼杌这刻四蹄一踏,一股火焰已从它脚下蔓延开来,向着众人卷去,与此同时,獬豸的头一低,头顶独角上亮起一片雷电光华,劈向众人。 这两兽刚一出手,就是大威力法术,完全越了一个傀儡兽应有的表现,仿佛大家面对的不是傀儡而是两只上古大妖。 “小心!”唐劫大声喊着,人却向后退去。 他一眼就看出这两只傀儡兽实力非凡,虽非真正的神兽,实力却强大无比。 果然下一刻,傲翅虎已冲上来,对着那傀儡兽梼杌劈出一记重剑,重剑上卷起一道血光,正是傲翅虎最为拿手的九杀剑。 这剑法傲翅虎继承自血杀真君后又添加了自己的理解改良而成,由一剑出手天地可斩的说法,可见其威力之强。这刻全力击出,那梼杌也不闪避,就这么头一扬,口中喷出大片的火流。 那火流竟凝聚成实质,化成一柄火焰长刀迎向傲翅虎的剑。 刀剑相撞下,傲翅虎现自己这一剑竟然击不破梼杌的火焰刀,反倒是在它的催动下,长刀火焰暴涨,猛地将傲翅虎震飞开去。 那一刻傲翅虎收剑,连续舞出十二道剑光,才堪堪将这一下焰流攻击抵住,心中惊骇,已是脱口叫了出来:“六品,这是六品巅峰的傀儡!” 六品巅峰,那就是相当于化魂期的傀儡了,难怪能将傲翅虎一击打飞。 就在傲翅虎被打退的同时,梼杌与獬豸已同时扑了上来,不仅如此,就连那紫罗天罡阵也在它们的牵引下主动攻击,就算何长安他们停手也没用了。 “啊!”虚明月出大声的惊叫。 至少四道紫色电芒同时劈向她。 眼看着紫电将至,一道掌印从远处拍来,竟是生生将那紫色电芒拍散。 正是何长安。 何长安此时已是一脸怒色:“还不快快将那两台傀儡兽解决掉,此阵由我顶着!” 说着双掌连拍,拍出无数道掌影,竟是硬生生将那紫罗天罡阵出的所有电光都挡了下来。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呆住,要知道这可是六级大阵啊! 阵法威力素来高于同级修者威力,否则阵法也没有存在的意义。六级的紫罗天罡阵,代表着化魂以下皆可杀,因此之前大家都是以闪避为主,谁也不打算硬抗。没想到何长安真正起威时,就算六级大阵也照抗不误。 “还楞着做什么!”何长安怒吼。 下一刻两道人影已同时冲向梼杌獬豸,正是玄钟子与老管家。 那老管家此刻终于展露了他的真实实力,果然是化魂无疑,非但如此,其实力甚至比玄钟子更强。 这刻他直冲那独角放电的獬豸,也不见他使用什么武器,双手同扬,舞出一片爪影,打在那獬豸身上,就听砰砰砰砰,连续响起一片敲击声。 这敲击就象啄木鸟啄木头,这獬豸本是用极为坚硬的万年紫梧桐所制,虽是木料,却质比精金。但是在那老管家的双爪连击下,竟被啄得带起一片片的木屑。 獬豸似是也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要被凿穿。那控制傀儡的妖魂陡然出一声长啸,头顶独角凝聚出一道级巨大的雷电闪光,这次却不再分开,而是直接对着老管家劈下。 那老管家竟然不躲,只是嘿嘿笑了一声。 就在雷电巨柱轰然劈下的同时,身形骤然化烟消散,那雷电劈穿过他烟雾般的身体,劈于空处。下一刻烟雾重新凝结,再现出老管家的影子,一抓击出,已在獬豸傀儡的身上留下五个指洞,嘿然道:“蠢物就是蠢物,如何能与人争锋。” 说话的同时,五指再度用力,放出锐利华光,竟是彻底洞穿獬豸。 这一幕落在唐劫眼中,他险险叫出声来。 裂玉指! 那老管家用的分明是裂玉指! 只不过他不是一指运用,而是十根手指全部能够动裂玉指,使的不是指功,而是抓劲。 只是因此这裂玉爪变得犀利无比,威力更是大的惊人。 唐劫也被这一幕惊的呆掉了。 他从未想过有人能够如此运用裂玉指,而且运用得如此华丽,如此强悍。 那一刻他脑中灵光一闪,终于知道这老管家是谁了。 此人叫朱运,和藏青锋一样,也是洗月派叛徒。 据说此人早年在洗月派也算一个人才,裂玉指就是他当初最拿手的。如果一心向道,他本可有大好前途,只可惜贪花好色,暗地里做下无数案子。洗月派察觉后,打算惩办他,没想到此獠知机的早,竟然先一步逃逸了。 没有人知道他逃到了哪里去,从那之后,洗月派就再没找到过他的行踪,许多人甚至以为他已经死了。 没想到他原来是跑去了兽炼门,成了血杀真君的人,更成了他儿子的管家兼保镖。 想想也是,也只有兽炼门才会无所谓的收留洗月派的叛徒。 这刻这老管家连施鬼爪,那獬豸被他压的动弹不得,突地出一声长嚎,转向朝着其他人冲去,竟是改换了攻击目标。 拥有了妖魂的傀儡兽,再非普通死物,而是有了智慧。知道自己打不过,便转而杀其他人,能杀一个是一个。 老管家也没想到獬豸会有此选择,就见獬豸冲出的同时,头顶独角再度亮起大片电光,将一干人等尽皆包围在内,其中赫然就有金玉堂。 这一下是獬豸击中所有力量的一击,威力比之以往又不知大了多少倍。 这刻眼看雷电向金玉堂头顶劈去,吓的魂都要飞了。金玉堂再纨绔,那也是血杀真君的儿子,他要是有什么事,自己就彻底完了。 就在这时,斜刺里冲出一个人影,抱着金玉堂将他往身下一按,竟是硬生生替他受了这一雷电,正是唐劫。 他是天灵法体,又是本体血肉而成有极强的雷电抗性,因此这一电终究没能杀掉他,尽管如此,却也电得他全身酥麻,整个后背都烂了。 至于其他人就更惨了。 天心以下,大多数人受这一电之威当场身死,只有少数人身在雷区之外侥幸逃过一劫。 就算是天心也不是人人能抗住,十二鹰中的老七被雷电当场震毙,傲翅虎带来的天心真人则再死一员,明夜真依仗自己的空间法术逃过一劫,但是受电光波及依然受了些轻伤,余者除何长安玄钟子老管家朱运三人,几乎人人带伤,唯一没有屁事的反而是被唐劫压在身下的金玉堂。 不过在放出这一击后,那獬豸显然也到了末路,被老管家追上一抓洞穿,生生将那傀儡兽的核心从内扯了出来。另一边梼杌显然也知道要不行了,出一声悲号想要重施故伎。 眼看那一阵燎天之焰从它体内熊熊而起,众人大骇,要是这一下火焰爆再起,只怕又要陨落好几个天心。 唐劫更是拉着金玉堂直向后退。 就在这时,何长安突然向后退去。 他独力抵抗紫罗天罡阵,是面向大殿,背对众人的,这一刻后退,却仿佛脑后有眼般,正退向众人,掠过梼杌的身边,击出漫天掌影迎向空中电华的同时,右手向着身边轻轻递出一掌。 这一掌正按在梼杌头部。 他竟然还有余力帮忙。 下一刻,原本暴卷而起的火焰竟被这一掌按的倒卷而回,刷地又卷回到梼杌体内。 值此时机,众人哪里还会耽误,玄钟子的天碑掌,老管家的裂玉爪,傲翅虎的开天九杀剑还有南凝江的金鹰爪已同时打在梼杌体内。 伴随着轰然巨震,那梼杌已被打至四分五裂。 一颗闪烁着妖魂烟雾的晶核飞起,这次却是被傲翅虎一把抓住。 两只傀儡兽至此终于被全部解决,众人额头也同时抹了把汗。 只是一个入殿就如此艰难,真不知入了殿内又当如何。 没了傀儡兽阻挠后,大家又重新加入了破解紫罗天罡阵,何长安也随之压力大减。 只是这过程中,免不了对金玉堂横眉冷对,心想要不是这混蛋,怎会伤亡如此大。 要知道因为这两只傀儡兽,大家可死了不少人。 那些炮灰别看没什么战斗力,却是测试机关陷阱的重要支撑,没有他们测试各类攻击属性,后面的路可就不好走了。更别说还有天心级别的损失。 一想到这损失大到心痛,大家又不免埋怨起唐劫,好好的没事救那小子作甚。 唯一感激他的大概就是老管家和傲翅虎了。 老管家朱运亲自走过来,对着唐劫鞠了一躬:“多谢钱公子救我家少爷,此恩定不敢忘。” 唐劫笑道:“你要真感谢我,就把你手里的那晶核给我吧。” “啊?”朱运也傻了,他没想到这货这么不要脸,开口就要宝贝。 不过话既已出口,他也不好反悔,只能将那獬豸的晶核给了唐劫。 唐劫接过晶核看看傲翅虎,傲翅虎本来也想说谢的,一看这架势,觉得自己还是不去道谢的好。 第七十五章 解封 朱运给出的这枚晶核明显不同于之前唐劫得到的。 透明的晶体内还带着蒙蒙的烟雾,在内中盘旋,时不时幻化出妖物的形状,那便是妖魂了。 把傀儡兽做成神兽的样子不代表妖魂就一定是神兽,实际上更多的只是模仿,从晶核内中展现的力量看,那妖魂应当属于某种化形大妖的,尽管如此,这力量也已相当惊人了。 唐劫将晶核收起,顺便将那些破碎的材料也没放过。 虽然这些材料因为破碎的缘故已无法使用,但本身还是好东西。 修者不具备让碎裂的材料重新挥价值的能力,大自然却有。只要把它们投入到山河社稷图中,任其腐烂消亡,它们自然会以其他的形式在这世界挥自己的作用。 没有了傀儡兽的捣乱,没过多久,紫罗天罡阵终于被破。 中央大殿的殿门在一片咿呀声中缓缓打开。 何长安挥了挥衣袖说:“走吧。” 他挥这衣袖的意思是继续让炮灰探路,却现没人动。 回头再看,感情炮灰们都已死光,原本上百人的队伍,如今已只剩下寥寥二三十人了,损失之惨重可想而知。 何长安老脸抽了抽,终是一指金玉堂身边的一名仆役道:“你,前头带路。” 天心以下,如今也就剩金玉堂身边的仆人了,再说祸是金玉堂闯的,不用他的人用谁?要不是看在血杀真君的面子上,何长安都恨不得让金玉堂开路了。 那仆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放出一只妖虎开路。 那妖虎走入大殿没几步,就听喀嚓一声轻响,两侧殿柱上已射出大片钢针,将妖虎整个扎成了刺猬,妖虎连抵挡一下都未能做到便当场死去。 何长安手一招,尸体上的钢针落入手中,看了看道:“这是用九天昙金掺墨云石所制,另附有雨之道纹,可破护身法罩,不可硬抗。到底是万界王庭,随便一种机关都是如此手笔。” 说着招手让那仆役继续探路。 这仆役原本有三只妖物,但在来的路上已先后死了两只,这妖虎再死,再无可探路的妖物,他求救似的看何长安,满心希望何长安能换下他,何长安却只是道:“继续!” 没有了妖物的兽炼门弟子,基本无价值可言,何长安毫不客气的掘其使用价值,将人往死里用。 那仆人只能自己颤颤惊惊地走上前,总算那钢针机关在过去后就没再爆。 众人跟在仆役后面走去,来到先前那虎尸前,唐劫照例把虎尸连带着钢针收走。金玉堂看的诧异,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这些钢针都是稀有材料制成,待收集起来还有利用价值,另外虎尸虎骨也都不错。” 金玉堂大讶:“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穷了?” 唐劫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换成是别人或许会奇怪钱英晨如此变化,金玉堂却永远不会想那么多。 那仆役走过这一段,尚未走出多远,就见上方已刷地落下一把铡刀,仿佛唐劫的云丛天刀般。不过这一次他运气好,一直在小心关注的何长安突然出手,在铡刀将其分成两半的同时将那仆役拉开,救了他一命。 可惜他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在继续前进中,一股从地下冒出的黄色毒液让这名仆役在痛苦哀号中死去,这一次连何长安都救不了他。 从大殿到殿内,一路可谓机关重重,步步危机。 如果说大殿之外,因为没有准备的缘故,其实没有多少危险,那么大殿内的危险就一下提升到殿外的十倍百倍。 而且威力极大,有许多即便是何长安也自忖无法抵抗的。 如那先前的雨针,虽能洞穿护罩,但是何长安自忖还能抗住,充其量受些伤却杀不了自己,但是到后来层出不穷的陷阱,有些是连何长安也抗不住的。 这刻一路走来,越往里走,那些机关陷阱就越惊人。 “啊!”随着一声尖利的惨叫,又是一名仆役倒在血泊中。 一抹刀光鬼魅般出现,斩在他的腰间,将他整个劈成两断,黑色的刀弧带出冷咧杀意,消失于空寂。 没有人知道它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它还会不会再度出现,更无人知道能不能挡下那恐怖的如死神般挥来的一刀。 众人不得不从旁边绕去。 何长安还想让仆役开路,傲翅虎微带艰难的回答:“没人了。” “什么?”何长安楞了楞,回头看去,只见金玉堂身边已只剩下了那老管家,他的所有仆役却都已经死光了。若是这刻朝着来时的路看去,就会现回去的路上涂满了鲜血,稍显诡异的是没有尸体——尸体都被唐劫摸走了。 何长安的脸抽了抽,目光扫过众人。 所有人的心同时一颤。 每个人都知道,走到这一步,其实已没什么回头的余地。 何长安不会放弃,该走的路也必须要走下去。 问题是谁成为得利者,谁则为之付出生命。 天心以下的修者,基本已经死光了。 天心以上,也死了好几个。 现在看来,至少还得再死几个。 目光在众人身上转动,终于,何长安一指傲翅虎身后的一人道:“你来。” 此人是傲翅虎带来的五名灵环真人之一,这刻听到何长安的指派,脸色一白:“何大人,本人乃兽炼门人,不受你指派。” 何长安手一甩,一只右手已骤然伸长,正抓住那灵环真人的咽喉,何长安冷酷道:“探路,或者死!” 此时此刻,何长安终于暴露出他冷酷残忍的一面。 那灵环真人只觉得一股庞大力量从何长安手中涌出,几乎要将他生生充爆,两只眼睛甚至因此鼓涨,变得如金鱼眼一般,心中大骇,只能拼命的点头。 何长安这才松开手,那灵环真人跌跌冲冲上前,先是放出妖物探路,接着连续释放出好几个强力法术保护。 只是任他放出的法术怎样厉害,面对这万界王庭布下的机关依旧是不堪一击。 刷! 一支小箭洞破虚空般飞出,正射在一只蟒妖身上。 这蟒妖是真人手下生命力最强的妖物,便是斩了头颅都不会死,哪怕将其斩成十七八段亦可再生,堪称不死之妖。但这刻被小箭钉在地面后,竟是只扭动了几下便彻底死去,这一箭之威看得人心中惊悸。 蟒妖既死,那真人手中再无可用之妖,只能自己上前探路,饶是小心翼翼,用尽手段,却也只躲过两个陷阱,最终死在一支射出的长矛上。 只是一矛,便摧毁了他全部的生机。 此时他们已穿过大殿外部的长廊,绕过偏殿,进入主殿大门。 站在门口,甚至可看到内中景象,可看到那尊大鼎与其下永不熄灭的火焰。 看到那鼎,还有那熊熊火焰,每个人的眼中都射出贪婪的光芒。 即便不知道那到底是何物,也可想象,能够让万界王庭以如此手段重重保护,经历万载而不灭的存在,其价值之高。 死去的人,固然是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却已看到了财富的希望。 希望归希望,从殿门到大鼎,依旧有一段漫长的距离,庞大的空间。 何长安再指傲翅虎身后一人,道:“你!” 他连探路两个字都不说了。 经过历次冒险后,这已是傲翅虎身后最后一个灵环真人了。 那真人绝望地看看傲翅虎:“大人,帮帮我,我不想死!” 傲翅虎转过头去不看他。 那灵环真人彻底绝望,回头怒视何长安:“阁下如此欺凌我兽炼门,此事之后,我兽炼门……” 他话未说完,何长安已再度伸手抓去。那人大骇想躲,双手已幻化出一个个法印。何长却视如无物般破入,一把抓在那真人脖子上,这次连威胁都不做了,将他猛地向空中一抛,同时击出一掌,正中他的驭兽袋,数只妖物同时破袋而出,在空中化成数道流虹飞出。 下一刻就听大殿之中一片呼啸乍起,各种机关陷阱纷纷触,疯狂地向那真人涌去。 那真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就被这恐怖的机关风暴淹没,化成无数血肉碎块。于是大殿内下起一阵血雨,有人的,也有妖兽,有血,也有肉块,内脏,就这么纷纷洒落在大殿各处。 刚才还明亮整洁的大殿,在瞬间变成了一个血肉杀场。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一时只觉得心颤无比,就连唐劫都皱起眉头不愿再看。 金玉堂凑过来说:“你还要把尸体都拿走吗?” 唐劫看看这货,彻底无语。 此时大殿内的机关大多已被触,剩下少许基本都在边缘处,只要不乱走基本不会触。 以大量的生命为代价,何长安终于打通了通往仙鼎的道路,心中亦是激动不已。这刻站在那大鼎前,何长安可清晰感受到来自那大鼎的力量。 “神物!”何长安难以自控的颤抖起来:“这定是上古神物,即便在万界王庭中也属于少见的宝贝,所以才会被放在防御如此严密的大殿中严加看守!” “还有那火焰当也是天下异火之一。”玄钟子接口,说着他已从地上取出一支小箭向那火焰掷。这小箭是用先天精金炼成,坚硬无比,这刻碰触那火焰却是瞬间被消融至无。如此威力看得玄钟子也不由哆嗦了一下,脱口道:“好厉害的火焰,若能炼化收服此火,天下都大可去得。” 傲翅虎也道:“鼎中当还有宝物。” 这大鼎和异火他是不指望了,这刻只希望鼎中还有些宝贝可分给大家。 南凝江,明夜真,虚明月等人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看那大鼎的眼中同时闪烁出异样光华,就连金玉堂都兴致勃勃的凑上去。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时候唐劫反而向后方退去。 他退向大门,一直站在距离他们数丈远处。 正好这时候金玉堂回头看了一下,看到唐劫,楞了一下道:“英晨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径是向唐劫走来。 刚走出没几步,就听空中呼啸乍起。 愕然抬头,只见一道血色光华骤然亮起,弥漫了整间大殿,同时伴随着的是一阵尖利长啸。 何长安心中一惊,脱口叫道:“小心!” 同时身上已亮起金光。 就在他反应的同时,玄钟子却猛地吐出大片鲜血。 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胸前竟突兀地出现了一截剑尖。 玄钟子愕了愕,想要反击,却现自己根本没有反击的力气。 他所有的鲜血在那刻疯狂地涌向小剑,只是一个瞬间,整个人已肉眼可见的度迅干枯下去。 “嗷!”玄钟子仰天出痛苦的呐喊。 他本是化魂真人,实力强悍,只可惜气运不佳,先是被大山压制,再是丢失最拿手的法宝,最后更是第一个遭遇偷袭,竟是连一展身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死于非命,可以说天神宫中死得最憋屈的一个。 这一幕看得众人亦为之震惊,何长安,朱运几乎是同时向那小剑出掌,就在出掌的同时,那剑尖已穿过玄钟子的胸膛,笔直飞出,如一道利箭射入另一人体内。 “老十!”南凝江痛声大叫着。 被这剑刺中的赫然是十二鹰中的又一成员。 此时十二鹰已只剩南凝江和周芳华二人了。 “十二郎!”周芳华脱口出声。 那熟悉的剑影还有恐怖的吸血,分明正是无量剑! 十鹰的鲜血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无量剑吸尽,带着诡异的呼啸,它已扑向下一人,这次是扑向明夜真。 明夜真身形急转,他明见精擅空间之道,在腾挪闪躲方面最是擅长。然而就在他跃起的同时,突然觉得好象有只手在自己的肩头按了一下。 这一按,让他向上跃起的力气消失至无,同时也将他体内运转的灵气全部打散,竟再无法闪避,挪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剑穿透他的身体。 扑! 明夜真双目流出鲜血。 他看到小剑插在自己的胸口,所有的生命力量伴随着鲜血一起涌入小剑中,鲜红色剑身正在绽放出大片的血色光芒。 它在颤抖! 兴奋的颤抖! 出低低的鸣声! 明夜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只是全身一阵无力的跪倒下去。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瞬,他看到身后一张阴险的笑脸一闪而过。 ———————————— 异变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连何长安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直至明夜真倒下,众人才终于回过神来。 嚎! 傲翅虎的狂野叫声震荡长空,重剑劈出大片光华,直掠向明夜真的背后。 在狂暴的重剑澜流中,明夜真已被这一剑砸的粉身碎骨。 然而血色小剑却如条敏捷的游鱼轻松避过,在空中盘旋着,飞行一周,落入一人手中。 这时,大家才现大殿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 “疯老道!”周芳华脱口叫了出来。 她终于认出,这正是当初帮许妙然逃跑的那个疯道人。 只是此时的藏青锋哪里有半点疯态。 他站在大殿中央,捧着无量剑,看都不看众人一眼,双目中露出兴奋喜悦的光芒。 他哈哈大笑道:“成功了!哈哈,老夫终于成功了,无量剑解封了!” 在一连杀死玄钟子,十鹰与明夜真后,这把噬血之剑终于解开了它曾经被封印的力量。 这刻就见无柄的剑身上,一丝丝血气蔓延,不断地延伸向空中,整个大殿在这血气弥漫下,变得如蒙上了一层血色雾纱般。 何长安立时察觉不对,叫道:“小心这些血雾!” “没用的!”藏青锋大叫道:“无量剑解封,血河界重开,你们注定了都要成为血河之祭!” 说着他手一挥,无量剑遥指长空,更多的血气从剑尖处冒出,伴随着这些血雾,半空中竟隐现出一个巨大的血色裂缝。 这血色裂缝赫然是由无量剑放出的那些血雾组成,但是裂缝内却隐隐传来恐怖之极的嘶嚎呼叫。 “血河界!”听到藏青锋的说话,何长安朱运已同时色变。 何长安高叫道:“快阻止他!” 说着已对准藏青锋一指点去。 “没用的!”藏青锋嚣狂大呼:“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成为血河之祭!” 说着左手同样一指点出,以指对指,却是正面硬撼何长安。 指芒对撞的那一瞬间,何长安集中全力打出的指芒竟然被撞至粉碎,藏青锋的指劲已如长虹流星般向着何长安刺去,打在何长安的身上,轰然撞起一片金光,堂堂的犬王何长安竟是被这一指撞得连退数步。 “你!”何长安震惊地看向藏青锋。 他身为天神宫魁之一,化魂境内,可以说除了同样的六大派魁便无人能敌,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一指击退。 藏青锋脸上青气一闪而过,嘿嘿笑道:“什么狗屁天王,六派魁,统统不过是一群井底之蛙。真以为紫府之下,你们这些人就无敌了?走出这个世界看看,比尔等强的可说比比皆是!今日,老夫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紫府以下第一人!我要……杀光你们!” 第七十六章 玄武 中央大殿。 藏青锋那句“杀光你们”的豪言在空中回荡着,震惊了所有人。 尽管一路伤亡重大,走到这里死了许多人,但是此时依然还有何长安,老管家,南凝江,周芳华,虚明月,傲翅虎,“钱英晨”等一堆高手在,除此之外还有两名喋血堂战将,何长安还带了两名实力不弱的家仆,最后就是一个金玉堂,总计十二人。 这十二人中包括两位化魂,一位心魔,余者皆是灵环期真人,实力之雄厚,足以扫荡一个中等门派,更别说何长安这个魁级的存在,他一个人就能顶上两到三个普通化魂。 然而就是面对这样的一群人,藏青锋却放出了全部杀光的豪言。 即便冷酷沉静如何长安,脸上也不由现出一分怒色:“我到要看你怎么杀光!” 右手一翻一竖,于变化中已捏出数个掌印,平平向前一推,一股掌劲已喷涌而出。这掌劲雄浑而不狂乱,犀利而不张扬,看似平淡,实则堂皇大气。 这一掌就连藏青锋都不愿硬抗,而是长啸一声跃起,将无量剑一抛,那剑冲入空中,继续散着血色能量,维持着空中血色裂缝的扩张。 同时藏青锋手腕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把盘龙长枪,对着何长安就是一枪。 雄浑的枪流迎着何长安的掌劲一刺,如龙长啸,枪尖乍放出大片光华,顶住了何长安的这一掌不说,甚至咳有反冲之势,看起来至少也是件顶级法宝。 藏青锋屹立空中冷笑,看起来这一下接得轻松写意之极。 与此同时,斜刺里老管家朱运已冲了上来,双爪同时亮出黑色气流抓向藏青锋。既然藏青锋要杀光他们,大家自也不用对他客气,在朱运出手的同时,傲翅虎虚明月南凝江周芳华等人已纷纷出手,大殿中立时耀起一片闪烁光华。 面对这群起攻击,藏青锋却只是哈哈一笑。 身形滴溜溜一转,他躲过朱运一击,同时他将长枪一丢,正掷向何长安两名家仆,左手微扬,出现一把银色小剑,顺手向前一递,虚明月南凝江芳华以及两名喋血堂战将眼前同现斑斓剑影,只能无奈退避,同时藏青锋右手中已多了把紫色长刀,信手一劈,一道弧形光华撕裂苍茫飞掠傲翅虎。 “空间切割?”傲翅虎惊呼着退避,那一道弧形光斩已沿着他的身体撞在宫墙上,在那仿佛无法摧毁的宫墙上留下一条恐怖裂缝。 果然是空间类的斩切法术。 这一下出手,藏青锋接下了众人联手不说,反逼退傲翅虎等人,除了唐劫和金玉堂没出手外,余者皆被藏青锋击退,心中同时一惊,知道此人果然厉害。 单是他突然之间拿出来的三件武器,就个个都是极品法宝。 下一刻藏青锋已嘿嘿笑了一声。 然后他弃刀,弃剑,那刀剑却不下落,竟是自动向众人飞去,与先前的长枪一起,在空中与众人缠斗,同时也不知他又动了什么法术,就见大片的森寒冷雾凭空生起,弥漫整间大殿。 这冰雾让所有人动作一缓,下一刻就看藏青锋身影一闪,已突兀地出现在周芳华身边,嘿声道:“先从弱的杀起!” 单掌如刀,一击刺向周芳华小腹。 周芳华想躲,却现藏青锋双眼中闪烁着诡异光华,眼神对焦的那一刻,她心神颤动,竟忘了躲避,下一刻藏青锋的手掌已狠狠刺入周芳华体内。 “芳华!”南凝江痛心大呼。 那涂满了鲜血的手掌从周芳华体内伸出,藏青锋信手一抛,血水直冲天空,周芳华委顿的倒在地上。 藏青锋哈哈大笑道:“就用你们的血,来加血河界的开启吧!” 轰轰轰轰! 无数道掌风指影雷霆电光对着藏青锋打去。 藏青锋正要一个瞬移躲避,却现这一带的空间已被封印,出一声轻咦:“竟然还有人会禁空。” 说话的同时,他手底下也不慢,左手二指一拈,一张符纸已出现手中。 伴随着那符纸光华的亮起,一道金光护罩出现,所有的攻击皆打在那护罩上,竟未能伤到藏青锋一星半点。 下一刻那符纸化灰散去,藏青锋已嘿嘿笑着再度避开,同时右手一弹,几枚飞针已弹离手心,正飞向一名家仆。 此人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封禁空间的是何长安带来的人。 只是飞针打在那家仆身上,只出铿锵轻响,竟未能伤及对方,就见那家仆身上金光闪闪,赫然是天神甲挡下了这一击,看其品质至少也是上品法宝级别。 藏青锋叹了口气:“果然天神宫的人就是讨厌,很难干掉。” 话是这么说,身形再闪,这次却是冲向虚明月,又要故伎重施,不过这次大家已有准备,就在他冲近的同时,何长安一记遥空震拳,生生将藏青锋震至飞出。 他的拳劲看似简单,但是藏青锋硬接了这一拳后,脸上却现出了不自然的红晕,随即又平和下来。 凶厉的目光一闪而过,藏青锋狞声道:“好吧,我承认你有两下子。” 他恼怒,何长安却更加震惊。 他刚才那一拳虽不是什么强横绝招,却也没留手,没想到打在藏青锋身上,竟然连伤他都做不到,这个人的防御得有多强? 唐劫对此到不意外。 从他知道藏青锋开始,就知道此人真正拿手的就是防御。 何长安能一拳让他受创,已是他实力的表现。 不过真正让唐劫吃惊的还是他的战斗方式。 那种飘忽,诡异的风格,还有法宝不要钱的丢出,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只是唐劫一时还没有想明白。既然没想明白,他就在一旁多看看吧,反正都不是朋友,唐劫乐得看好戏,只是和金玉堂一起远远站着,并不插手,美其名曰:保护金公子。 这刻一拳无功,何长安显然也怒了。 他出一声低低的吼叫,一道金色光华从他脚下升起。 大威德守护金环。 与此同时,何长安全身骨节都出咯咯脆响,他的身形骤然长高,整个人都随之高大起来。 无相天魔功! 这无相天魔功却不是天神宫的功法,而是何长安早年游历天下时偶获机缘所得。一旦施展开来,威力磅礴,杀伤力巨大。 何长安生平对阵,多是一拳一脚随意打打便解决战斗,很少有人逼到他用无相天魔功。 但是这刻,何长安终于开始认真起来。 随着何长安的一声咆哮,他再击一拳。 拳风赫赫,却是带着一股黑色暗流,汹涌卷向藏青锋。 面对这黑暗拳潮,就连藏青锋的脸色都肃穆起来:“这才有意思!” 说话的同时,藏青锋也是反手一掌推出。 两人的拳掌在这刻相交,就听轰的一声巨响,藏青锋的身体陡然倒飞而出,直撞在对面宫墙上,震的大殿颤摇。 何长安这一拳竟威力如斯。 然而占据上风的何长安却身体突然一颤,暴吼了一声:“卑鄙!”,身子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再看他他的右手,竟在这刻变得乌黑肿胀起来。 有毒! 藏青锋哈哈笑着从地上爬起,中了何长安的无相天魔神拳,藏青锋的一只手臂也已满是鲜血,手肘部分更是连骨头都露了出来。 他却全不在意,左手一拍,手心中已多了一个白玉瓶子,单手一弹,瓶中一粒药丸已然飞起,正落入藏青锋口中。 吃下药,藏青锋手臂的伤竟已是用肉眼可见的度好了起来,藏青锋大笑道:“卑鄙?我这万毒手可是提炼天下无数毒物辛苦修炼而成,是实实在在的法门,而不是放在杯子里用朋友的身份劝你喝下的毒药,有何卑鄙可言?若不是我用的是万毒手,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伤到我吗?” 说着藏青锋信手轰出一拳:“五绝雷拳!” 雷光闪耀里,朱运的裂玉爪已与藏青锋的铁拳撞在一起,朱运固然是被一拳震退,藏青锋却只是小退半步。 “五绝雷拳?万毒手?”何长安的脸色微变:“你和秘雷宗,赤炼门什么关系?” 藏青锋大笑:“会他们的法术,就得和他们有关系吗?哈哈,天真!那你再看看这个!” 藏青锋屈指一弹,一道指风正迎向傲翅虎的重剑。 “裂玉指!”唐劫与朱运同时喊出声来。 下一刻藏青锋身形再转,正好虚明月一剑刺到,藏青锋竟不闪避,任由这一剑刺在身上,那剑刺中藏青锋后剑身一弯竟刺不下去,反是藏青锋顺手一挥,一火焰手已打在虚明月身上,将她轰至飞出。 残破的衣衫下现出一点金光。 “天神甲!”众人同呼。 藏青锋已大笑着连劈三掌,竟然都是各地有名的仙法,甚至连天涯海阁,千情宗的一些术法,这老儿也都有。 这刻他以一敌众,全然无惧,举手投足间皆是各路成名仙法,而且招招正宗强悍,有些甚至是原来的门派都具备的。 众人不解,惟有唐劫明白,藏青锋身为轮回之主,其身体或许只有几百年,但其灵魂却活了有万年之久。漫长而久远的轮回,让藏青锋的实力虽然无法达至巅峰,却让他的见识比任何人都强。那些曾经的仙法都留在他的记忆中,有些甚至是上古流传下来的。 可以说,这个人仅是丰富的知识,记忆的各种仙法,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人形书库。 从这个角度讲,藏青锋之前的法宝符录还有丹药也就可以理解了。 正如他自己之前所说,万年轮回,虽实力无法提升,却见识广博,丹符阵器无一不通。 既然是丹符阵器无一不通,那不问可知,这个人肯定会为自己打造各种宝贝,如果不是受限于材料,就算是神珍道兵他都可能给你玩出来,所以除了是个书库,同时也是个宝库。 可以说,论实力修为,他比何长安其实只高出有限,这是因为在化魂这个境界上,何长安本身就已是登峰造极。在这种情况下,藏青锋再如何天纵之材,要想越也是有限。但是在高度上的不够,却可以横向弥补,藏青锋会的却是远比何多得多,可以使用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五花八门,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就好象一个强者的集合体,全属性高出一线的同时,还拥有全套技能,各种大招随便放,还自带大量药瓶,满蓝输出,其恐怖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此时的藏青锋,还没有全力以赴的去作战,但是可以想象,当他真正威时会拥有怎样强大的能量。 想到这点,就连唐劫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刻何长安显然也意识到了眼前对手的非同一般。 这是个不可以常理喻之的对手,而他的中毒更让局势一下子变得急转直下。 此时大家还在与藏青锋战斗,藏青锋却只是哈哈大笑着左出一掌,右击一拳,偶尔挥动刀剑,游戏更多多比拼,笑声中更是充满自信。 不过这看似狂妄的背后,其实藏青锋的谨慎。他实际上是在等,等毒素侵入何长安的全身,等何长安变得虚弱无力,再全力出手解决这些对手。 因为他很清楚六大派的一个魁到底拥有怎样的实力,这样的对手真正起威来,即便是他也要小心在意。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何长安却突然抬了抬头。 他看向唐劫。 目光带着深邃的意味:“你还不出手吗?” 唐劫微微一怔。 不光是他,就连藏青锋都楞了楞,看向唐劫。 他自然是认识这张脸的,兽炼门的天才钱英晨,被唐劫打的体无完肤,险些死去的一个小子。 自始至终,他没将这个人看在眼里。 但是这刻何长安的说话,却让他心中陡然一跳,敏感的觉察到一丝不好。 双目中光华再现,藏青锋近乎是本能的动了洞察。 他历世万载,要说高度或许不及,但掌握的能力当真多的令人指,这洞察之道料敌机先最是重要,他自然也是极擅长的,这刻一看之下,整个人猛地抖了一下,失声叫了起来:“唐劫!” 这话出口,让所有人都是一呆,战斗因此竟停滞了一下,一起回头看向唐劫。 唐劫的肩头耸动,嘿嘿笑起来。 在笑声里,他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 眼看着钱英晨变成唐劫,所有人都傻掉了,南凝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直准查的人,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金玉堂更是吓得跳起,他想跑,却被唐劫一把抓住扣为人质,然后看向何长安道:“你早现了?” “不算太早,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诱出机密,没想到却被这老头子搅了局。唐劫,若我所看不差,此人与你当非一路!今日之事,分明是此人早有预谋,他要杀我们,却也不会放过你!” 藏青锋怪笑起来:“何长安你是无人可求了吧,竟然会求唐劫,他怎么可能帮你们。” “不。”出乎预料,唐劫却回答:“如果一定要选择,我会选择帮天神宫,实际上我刚才就已经考虑出手了。” “什么?”藏青锋一楞,大怒道:“唐劫你疯了?要不是老子,你那宝贝许妙然又如何与你见面?只怕早死在天神宫了!” 唐劫冷笑道:“你只是为了自己。你救妙然是怕我因为妙然而落入天神宫手中。你需要天神宫人到这里来,为你开路,同时也为你祭剑,如果我被抓,那么天神宫的人就会离开,这不符合你的利益。所以你才扮疯出手,利用我继续吸引天神宫的人,且不断增兵,直到满足你的需要。如今无量剑已经解封,所有该死的也都死了,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清理掉所有知道秘密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你自然不需要再帮我,反倒是要考虑杀掉我才是。” 藏青锋的脸上氤氲出一丝煞气:“臭小子,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就算这样,你帮天神宫又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但至少从他们的手里逃跑,比从你手里逃跑要容易一些吧。”唐劫笑道。 藏青锋的嗓子越尖利起来:“你到是看得起我。” 声音里却无半分得意。 “不敢看不起啊。”唐劫叹息:“面对转世玄武,谁又敢不当回事呢?” “你说什么?转世玄武?”众人同时惊呼出声。 第七十七章 大道之域 藏青锋先是楞了楞,嘿声道:“好小子,竟然连这都猜的出来。不过知道了又怎么样,终是要死的人了。” 这刻他终于不再隐瞒自身杀意,全身暴涨出如云灵潮,整间大殿都笼罩在他气势之下。 这气势如有实质,压得众人只觉得站都站不稳,就连唐劫都不由向后连退几步,就在接近殿门外时,就见藏青锋手一挥,大殿门已轰然关上,将所有人都锁在殿内。 藏青锋阴测测道:“所有人都别想离开这里。” “你妈的!”傲翅虎脸上杀气一闪:“什么狗屁玄武,跟他拼了!” 手中重剑再挥,已斩出一道道荒狂剑光。 这一次他的出手不再是奔若雷霆,而是相当的慢,一笔一画间仿佛挥动千钧重物,但是面对极慢的攻势,就连藏青锋都脸色凝重了一下。 “血杀真君的玄天真罡到让你小子掌握了几分火候。”藏青锋说着一掌拍出,这大巧不工的一掌震荡空间,生生止住了傲翅虎的重剑。 同时何长安已咆哮出声,全身同样鼓涨出一片黑暗之气,撞向藏青锋的青色湍流。 黑青两色对撞,在大殿中掀起一股汹涌大潮,竟激得众人一时无法靠近。 光耀闪动里,何长安已取出一柄银灰色战戟,对着藏青锋一戟刺去。 八荒苍天戟! 这正是何长安的武器,也是一件最顶阶的法宝。 用出此戟,意味着何长安真正开始了全力战斗。苍天十八戟法挥动,在无相天魔体的加持下,爆出强烈而恐怖的战意,众人只觉得大殿整片空间都充满了何长安强烈的斗志与那锋锐的戟气。 面对何长安的攻击,藏青锋也是尖啸着跃起。 他手一招,盘龙枪回到他手中,一击幻化出数个枪影,迎向战戟,同时左手祭出一块圆盘,在空中滴溜溜转动着,自动将所有打向他的光华吸到自身上。 接着再拈出一张符纸,瞬间化成一片光牢压向众人,然后再扔出那银色小剑,幻化出无数剑光攻向所有人,其人宝物之多简直令人指。 不过最要命的还是藏青锋本身那恐怖的防御力。 虚明月一剑飞斩,藏青锋此时正同时应对朱运与何长安的攻击,眼看躲不过去,便干脆不躲,头一低,身子一躬,就见他背后已出现一个巨大的龙龟背影。 如果是以往大家或许还不明白,现在却彻底明白,那正是玄武之魂,玄武战甲。 虚明月一剑刺在藏青锋身上的光圈上,中品法宝级的长剑竟然弯曲起来,硬是无法刺破这无形战甲,藏青锋已趁势转身,手中突兀地又多出一柄弯刀掠向虚明月咽喉。 就在这一刀要抹开虚明月脖子的同时,一道金色刀光突然掠向藏青锋,正是唐劫。 “唐劫你……”藏青锋惊怒大叫,但是面对金刃斩出的一击,他丝毫不敢硬抗,厉啸着退后,然后愤怒的瞪眼看唐劫:“你真要跟我作对?” “总比你把他们杀光了再干掉我要好。”唐劫手腕一翻,金刃再度刺出。 “混蛋!”藏青锋再度跳起,脸上怒气已再度萌:“真以为执掌帝刃你就无敌了吗?” “帝刃?”这个词让唐劫微微楞了一下。 这还是第一次,他听到另一个关于自己手中金刃的描述。 不过藏青锋显然已经不打算和唐劫多说什么了。 “我要一个一个杀掉你们!”愤怒的啸嘶声中,藏青锋身形如电窜出,猛地向着众人中一员冲去,却是一名喋血堂战将,高喝道:“先杀你!” “救人!”何长安呼的一戟砸出。 藏青锋反手相撩,金色圆盘已挡在何长安的攻击,左右朱运与傲翅虎同时杀到,藏青锋却是身上玄武战甲再现,这玄武战甲的强悍程度比起天神甲又不知强大多少,朱运的裂玉爪与傲翅虎的玄天重剑竟是只斩出一圈震荡光华,盘龙枪则继续刺向那喋血堂战将。 那喋血堂战将嗷的叫了一声,身上光环暴涨,同时手中刀挥动,迎击盘龙枪。 藏青锋是分力袭击,他的六分力量用来对付何长安,三分力量对付朱运和傲翅虎,只余一分力量攻击那喋血堂战将,那战将则是所有力量都倾于一处,同时四层防御全开。 轰! 刀枪相撞下,那喋血堂战将身上猛然炸出一片光潮。 枪势刺破刀网,撞在守护法罩上,激荡出最汹涌的光芒。 喋血堂战将应声飞起,这才现藏青锋这一枪竟然一下刺破了自己的两层防御,就连他的中品宝刀也在碰撞中出现了丝丝裂纹。 好强大的实力。 那喋血堂战将心中骇然,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总算把这一枪挡下了。 下一刻,唐劫突然暴吼道:“快退!” “什么?”那喋血堂战将抬头。 一片金色光华在他眼前无限放大,下一刻,巨大的爆炸中,那喋血堂战将已被炸的粉身碎骨。 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惟有其他人看得清楚,那是藏青锋竟然引爆了盘龙枪。 一件上品法宝的自爆,引的威力杀死一名灵环真人简直再正常不过了,非但如此,强烈的余波甚至还波及到其他人。 总算其他人防御体系周全,即便如此,在这强力的自爆下,也被炸得纷纷卷退开去。 下一刻藏青锋已刷地甩出银剑,剑潮大作指向每一个人,逼得众人自保,藏青锋已趁势向何长安的一名家仆袭去,也正是这家仆封空锁禁,使得他失去了挪移之能。 那家仆知道不好,全力急退。 藏青锋却已如鬼魅般追至,他度快,防御高,手中法宝也多,瞬息间赶至那家仆身边,大笑道:“你也去死吧!” 紫色长刀下劈,又是一记空间切割。 那家仆反应也快,就在这一刀劈下的同时,身体竟化成一蓬烟雾飘开。 没想到藏青锋手一捞,竟然抓住了这烟雾,那烟雾落在他手中挣脱不开,复又变回人形,藏青锋的五爪入刀,已刺入那家仆颈内,脸上更是露出狰狞笑意:“死吧!” 何长安的战戟凶狠砸在藏青锋背上,藏青锋却全不介意。 砰然声动里,玄武战甲破裂,藏青锋却是顶住这一击的同时,左手五指已贲出大片电光,电光冲入那家仆头顶,将他的脑袋整个炸裂。这家仆一死,封空锁禁立刻消失,同时朱运与傲翅虎的攻击也已杀到,就在藏青锋要一个挪移躲避后来的攻击时,却现自己竟依然无法移动。 低头看去,只见那家仆的一只手不知何时按在自己身上,一个符纹法印正闪闪生光。 藏青锋脸色一变,脱口道:“妈的!” 他知道不好,右手紫电刀一扬,那刀已再度闪烁出自爆光华,骇得傲翅虎与朱运也不敢逼近。 砰,剧烈的爆炸声里,一道刀光却从天而降,狠狠斩在藏青锋背后。 金光大作。 这一刀未能将藏青锋斩成两断,却是将那件天神甲彻底击毁。 “唐劫!”藏青锋愤怒的呼号起来。 左手一翻,一张符纸飞出,正迎向何长安的战戟,那符纸出万丈光华,以何长安的全力一击竟然没能击破它,同时藏青锋右手已又多了一把血色弯刀,对着唐劫就掷了过去。 唐劫急退避,同时结出一个个印法抵挡,以免再被他自爆。 藏青锋却已厉啸着向南凝江冲去。 南凝江知道不好,这一次这家伙是找准了自己,手中剑挽出大片剑华。 藏青锋却如猛虎下山般,嚎叫着冲下,右手凝结出金属般的寒光,对着南凝江直接一剑拍下。南凝江知道不好,口中出低低啸声向后退去。 藏青锋冷酷道:“跑得了吗?” 右手突兀地伸长,捏向南凝江咽喉。 就在刹那之间,南凝江突然弃剑,左右手幻化出一片爪影,竟是正面迎向藏青锋。 擒拿手! 藏青锋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胆量,竟然敢反扣自己。 只是这有用吗? 眼中闪过狰狞厉色,藏青锋的手依旧拍了出去。 下一刻手爪相撞,就听一阵喀嚓嚓的脆响,南凝江双臂竟是被藏青锋震的断裂。但是就在这断裂中,藏青锋愕然现,自己的手臂竟还是被抓住了。 被南凝江那断裂的双臂抓住,一道光华沿着南凝江的手臂延伸而来,如绳索般捆住藏青锋的单臂。 那真正施展擒拿的,不是血肉双手,而是经络中涌动灵气如绳。 “吼!”藏青锋出低低的吼叫。 束缚他的灵气绳根根断裂。 但就是这一刹那的停滞,何长安的战戟已击破金光护符,与其他人的攻击一起赶至。 “没用的!”藏青锋放声大吼道。 随着他的吼叫,他背后陡然冲出一条巨大蟒蛇,一头撞向何长安的战戟,竟然再度将何长安的攻击挡了下来。 在这所有人里,何长安的实力最强,因此对他的攻击,藏青锋也最重视,几乎绝大多数的防御手段都用在了何长安身上。尽管表现上看起来,何长安显得一般,但事实上他一个人就牵制住了藏青锋六成以上的力量。 若非如此,其他人也没可能对藏青锋造成任何威胁。 巨蟒的出现让所有人震惊,谁也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也豢有妖物。同时藏青锋身上消失的玄武战甲也终于再度出现。藏青锋狞笑着单手向南凝江抓去。不过下一刻金光再现,逼的藏青锋不得不锁手,却是唐劫救下了南凝江。 南凝江微微愕了愕,看向唐劫。 唐劫一连三刀逼退藏青锋,回头看南凝江:“还楞着干嘛?” 南凝江耸耸肩:“只是没想到会和你并肩战斗。” 与自己一直在努力抓捕的人一起战斗,这想想也太讽刺了。 “所以说世事之大无奇不有。”唐劫回答,说话的同时,也又是一记龙若手出。 此时藏青锋背后的蟒蛇已缩回他体内,何长安的战戟可不是好对付的,那一下对击对巨蟒的伤害也不小。 藏青锋却状若疯狂般的再度冲出,厉啸着再击一掌,这一次他锁定的依然是一名喋血堂战将。众人还想效旧法把人救下来,却见藏青锋只是挥了挥手,那柄曾飞削唐劫的血色弯刀已再度飞起,从后方绕飞向那战将,随后轰然爆炸,将那战将炸的尸骨无存。 正如唐劫所猜中的那样,这个家伙最讨厌的不是他的绝对实力有多恐怖,而是他的手段繁多。万年经历让他几乎没有什么不会的,谁也不知他在下一刻会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你。 这刻一连炸了数把上品法宝,藏青锋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转眼间已又拿出几件法宝祭出。 这些法宝从未现于世间,多半都是他自己打造。一千多年积攒,就是弄出上百把都不稀奇,若让他一件件用来自爆,当真是再多人也炸死了,更何况还有各种奇妙法符,甚至还豢有妖物,难怪敢如此张狂。 “唐劫,你的手段都到哪里去了?你的帮手呢?怎么你就会这两下子了吗?”傲翅虎大声叫道。 唐劫翻翻白眼:“你认为我会在扮成钱英晨之后还把那些能暴露我身份的东西带在身上吗?” 除了金刃和山河社稷图,那些能暴露他身份的东西他几乎一个都没戴。金刃也是因为可以收在体内才带的,而山河社稷图则是因为它不在战斗中使用,所以天神宫没人知道唐劫有此物。 “也就是说你现在没什么用了?” “那到也未必。”唐劫冷笑:“我只是还不够认真而已……” 看着在人群中纵横跳跃的藏青锋,唐劫突然收刀,后退。 远远看着藏青锋,他将心神沉于识海,凝于体内天心道果上,双手挥动,一片灵潮已然泛起。 这灵潮表现并不算太强,但是一经动,藏青锋与何长安竟同时色变。 就见那灵潮中涌动着条条金线,仿佛水中的波纹洒着金光。 这些金线渐渐凝聚,渐渐演变成空气中的一条条金丝,渗向空中,看得藏青锋露出惊悸之色,连呼:“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何长安亦是低呼:“大道之域,他竟然掌握了大道之域的雏形!” 唐劫自成为灵环真人以来,实力暴涨,但他却很少真正挥出一个灵环真人应有的战斗特色,大多数时候,他还是象以往般战斗。 这是因为他还没有习惯,没有适应自己新的境界。 而在这个境界,天心真人的作战比以往有一个重大区别,就是天心道果。 天心之所以又被称为道果,是因为它上面刻着一个修者多年以来掌握与经历的道念。 凝聚天心的过程,是掘天赋的过程,同时也是凝聚自身道念的过程。 由于唐劫的天心凝聚中有些地方与别人不一样,唐劫的天赋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他比别的真人差的地方,别人在这个过程中可以得到一个加强的法术,比如火系天赋,那么使用火系法术的威力会分外强大。唐劫当初没找到,所以也就无从下手。 但是在凝聚道念方面,他可没有任何阻碍。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修炼生涯里,唐劫对智慧,时间,生命,因果等诸条大道皆有理解,但从未有过融会贯通,联合运用的时候。 拥有了道果,就拥有了这一可能。 拥有了道果,修者就可以将自己对道的理解与运用,最大程度的释放出来。 只不过大道难悟,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领悟一道,纵成就真人,凝结的道果往往也只是寥寥数条道纹,这种人根本没资格称道果,只能称天心。因此在过往唐劫遇到的真人中,也很少见到有谁在道上有成就,充其量就是一个封不智在虚实之道上有所表现。 而一个真人的成就差别,也就体现在天心道果上。 如六大派的魁人物,之所以能够屹立群雄之巅,就是因为他们的天心上凝聚出道念足够多,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道果。 唐劫在境界上比起其他人不占优势,但是在道念上,许多大人物就是拍马也赶不上他。 只是这之前,唐劫从未有过利用自身道念去战斗,在这方面也没什么概念。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当一个修者领悟的道念足够强大时,可以将其与自己的灵环相结合,形成一片更加强大更加有利于自己的空间,就好象是一个领域般。 灵环,不过是灵识作用下的灵气主场,有着实力上的加成作用,但是领域,却具备了一定的绝对性。 不过以道念形成大道之域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它要求道念足够强盛,至少要达到入道标准才能形成大道之域。 而入道,那是天尊的标准。 换句话说,谁能在真人期间拥有大道之域,那么冲上紫府就是天尊。 即便是唐劫,领悟了那许多道,却也没有一项是入道级别的。 太难了! 但是有一项,唐劫虽还没有入道,却已是无比接近的。 那就是洞察。 与大山的那次接触,在大山的引导下,唐劫大幅度提升了他的洞察能力。 这本来就是他第一领悟的能力,也是他运用最多的能力,甚至是他在莫丘纵横一年多以来最为依赖的核心能力,无论是运用还是理解,都是唐劫领悟的道念中最强的一个,而在大山的帮助下,更是提升到极近入道的地步,只是还差那最关键也最难的最后一脚方可入道。 尽管如此,借助于洞察,唐劫还是拥有了大道之域的雏形。 洞察之域! 这刻唐劫微微抬头,看向藏青锋,眼中闪过一缕光华,他突然道:“傲翅虎退守!” 他这一叫,众人还没明白,就见藏青锋已飞身扑向傲翅虎,一剑刺向傲翅虎咽喉。 傲翅虎嗷的怪叫一声退开。 “左腋!”唐劫再喊,傲翅虎挥剑护住腋下,果然又挡住一下攻击。 唐劫已又叫道:“攻他气海,天柱,心田,这里是要害。” “你!”藏青锋回头怒视唐劫。 这一下呼叫,却是直接把藏青锋的弱点都叫了出来。唐劫原本走的就是弱点侦察的路子,只是这条路太过难走,需要极长时间才能现弱点,在许多时候都无法挥出它的作用。 但是在大道之域的作用下,终于有所不同了。 洞察之下,无所遁形! 第七十八章 十二大道 指向藏青锋的攻击陡然间变得犀利,集中,并具有威胁性起来。 在那一道道法术流光里,藏青锋怪叫着跃起。 身形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幻影,有如电光——强大的防御,多变的法术,众多的法宝还有捷的度,这个混蛋简直就没有弱点可言。 飞退的同时,藏青锋已尖声叫了起来:“唐劫,你是在找死!你们真以为老夫就这点手段吗?大道之域……老夫也有!” 随着他的呼啸,藏青锋脚下已现出一道光华,与唐劫一般向着外方延伸。 赫然也是大道之域。 众人同时骇然。 藏青锋已厉啸着冲过来,手中已多出一把锯齿刀,对着傲翅虎就是一刀斩下。傲翅虎回以重剑,没想到藏青锋竟然不闪不躲,迎着重剑而上。 重剑凶猛砍在藏青锋身上,这一下攻击集中了傲翅虎所有的力量,强悍绝伦,即便以藏青锋的防御也挡不住,伴随着一抹血光亮起,藏青锋的半个身子几乎都被砍开了,同时藏青锋的锯齿刀也刺入傲翅虎体内。 两人乍合即分,藏青锋固然是全身浴血地飞出,他手中的锯齿刀也如断肠刀一般,在撤离的同时将傲翅虎的一截肠子拉了出来。 两人在这一瞬间同受重创,傲翅虎出一声痛苦的狂嚣,藏青锋却是若无其事般站着。 刚刚被傲翅虎一击砍开的身体,竟在这刻迅复原着,在他身体周围萦绕着一层浓郁的生命能量,在这生命能量的笼罩下,不管是什么样的伤势都能够迅复合。 “生命之域!”唐劫已低呼出声:“果然不愧是玄武转世,青龙主命运,白虎掌时空,朱雀执阴阳,玄武握轮回……两两相关,玄武即是轮回之主,自然也就是生命之主。生命常在,生生不息。四大圣兽中,玄武就是最不容易杀死的一个。拥有最强的防御,最强的恢复,哪怕真的杀死了,也不过是轮回世间再走一遭。” 藏青锋嘿嘿笑了起来:“你既然知道,还敢得罪我?” 拥有不死不灭的轮回之能,藏青锋的确有他狂妄的本钱。这样的人轻易无法得罪,因为你杀不死他,不知何时他就会出现在暗处给予你致命的一击,就象当初的洗月派神无咎。 唐劫却不在意的撇撇嘴:“有什么不敢?你强在轮回,弱也在轮回。每一次的轮回,都是一次从头再来。纵你拥有千百世的经验,无尽的轮回,每一次从零开始的起步,都让你落后于曾经的队友。那些在你最初时代的存在,或许已经陨落,但只要还能活下来的,皆是令你仰望的存在,将你远远抛在了身后。这种感觉,于你而言只怕也不好受吧?” 藏青锋身体一震。 唐劫说的没错,他强在轮回,弱也在轮回,每一次的从头再来,其实都让他落后于曾经的同学。 如萧别寒,原本是辈分比他小得多,如今却是高高在上的洗月派掌剑人,手握天璇道兵,脚踏栖霞大地,身在紫府之境,目眺仙台之阶。相比之下,藏青锋却因转世重生的缘故,实力早已远远落在萧别寒之后。他在这里可以逞凶,面对萧别寒,却是被对方一巴掌就能拍死的货。尽管他是转世玄武,尽管他万载不灭,却注定站不在世之巅峰。 这就是玄武的命! 他不甘,不愿,所以他努力寻找着,可以让自己突破桎梏的机会,渴望有一天能登上世之巅峰。 唐劫的说话,无意触痛了藏青锋心中最痛的那根弦,他的双眼放出愤怒的火焰:“你在找死!玄武战甲,真武神功!” 随着这呼啸,藏青锋身上涌动出一股玄色灵潮,将他整个人裹卷,整个空间竟因此变得凝滞起来,同时藏青锋身上再现战甲之痕。 下一刻他冲向唐劫,手中又多出一把黑剑向唐劫刺去。 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金光,斩向藏青锋。 玄武战甲那强大的防御能力在金刃面前如纸般脆弱,被金刀一挥而过,斩在藏青锋的手臂上,一只手臂高高飞起,同时藏青锋的黑剑已穿透唐劫的身体。 又是以伤换伤,下一刻就看藏青锋断手一扬,那断裂的手臂已回到他身上,自动接驳。 身形不停,藏青锋已又是一剑刺向朱运。 他度快绝,倏忽来去,招招抢攻,以伤换伤,在生命之域的支持下,完全不在乎受伤,瞬间压制全场。相比他的生命之域,唐劫的洞察之域显得如此的薄弱。 这刻藏青锋疯狂出手,再度逼退何长安的同时,哈哈大笑道:“你们都得死!” 说着他又是一剑刺向何长安。 依旧是以伤换伤。 但就在何长安的战戟落在藏青锋身上的那一刻,藏青锋突然嗷的怪叫一声退后。 战戟抽打在他的手臂上,将藏青锋的臂骨抽断,出乎意料,藏青锋的生命之域竟然没能立刻恢复这伤势。 不,确切地说,有所恢复,只是度比起之前要慢了许多。 “毁灭!”藏青锋嗷的叫出声来,怒视何长安。 只见何长安的战戟上,一道灰黑色的气息漂浮,渐渐竟也形成一道诡异光华,只是这光华不象唐劫藏青锋那样明显与张扬,只是萦绕于戟身,出丝丝死亡的气息。 但正是这一点黑色死亡的气息,萦绕在藏青锋的手臂上,使得生命之域也难以挥作用。 毁灭之道! 谁也没想到何长安竟然会领悟毁灭之道,这正是生命之道的克星,在毁灭之道的作用下,其攻击带来的伤害,几乎是无法弥补与恢复的。 不过何长安的毁灭之道显然只在初悟阶段,形不成毁灭之域,更不可能彻底阻止生命之域的作用。尽管如此,何长安造成的击伤,藏青锋想要恢复也会极难。 战戟遥指藏青锋,何长安冷道:“我自出道以来,经历战斗无数,遇到过无数难缠对手。但从未有一个,象你这般难对付。转世玄武,果然不愧是活了千万年的老妖怪。哪怕同是化魂之境,我却不如你多矣。不过,要想因此小看我,你就错了。你有手段,我们又何尝没有。老东西,你真以为魁之名,是随便喊的吗?” 说着他手腕一翻,已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黑色圆珠,放着奇异的能量光华。这东西一出来,内中那强大的能量就让所有人心神一震,就连先前被藏青锋真武神功压制的空间都为之一松。 “神珍!”傲翅虎捧着腹部脱口道。 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何长安此刻取出的东西,其气息绝对是神珍级的宝物。 这刻看了藏青锋一眼,何长安突然哼了一声,竟是一仰头将那黑色圆珠吞了下去。 随着他这一吞服,就听一声低低的呼啸响起,若龙吟虎啸,震遍全场。 何长安身上已萦绕出庞大的能量,黑色的毁灭气息更是游走他的全身,赫然也形成了一个杀戮之域。 这竟是能够提升道念的神物,难怪何长安之前始终不舍得使用。 这一下,场中众人竟有三个拥有了道域,而随着毁灭之域的出现,何长安的身形已再度壮大,他全身上下竟是生出片片鳞甲,身上的肌肉鼓荡着,涌动出一股强烈的力之澜流,可见此物提升的不仅是道念,更有强大的力量。 最令人惊骇的是何长安的背后竟然又生出两只手臂,甚至他的肩侧也挤出两个脑袋。 三头六臂! “吼!”何长安出充满威严的怒吼,呼吸之中,竟有火焰在闪烁。 他隆隆着声音道:“老乌龟,受死!” 八荒苍天戟已再度舞出一片戟潮落向藏青锋头顶。 藏青锋再不敢硬抗,手腕一翻,这次赫然是一柄奇重战锤在手,迎向苍天戟。 轰然巨响中,战锤被一戟挑飞,巨大的力量震得藏青锋直撞在殿壁上,震的整间大殿颤抖。 何长安就象是个不可一世的魔神,向前踏出一步,追着藏青锋打去,藏青锋怪叫着跃起,一时间竟被何长安牢牢压住。其余众人大喜,纷纷迎上,就连断臂的南凝江也借机会治疗了一下断臂,然后施法攻袭。这个时候唐劫反而不急着攻击,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于他而言,两败俱伤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藏青锋真的撑不住,他或许会考虑转手帮藏青锋。 但是唐劫相信这绝不是藏青锋最终的实力,数万年的轮回,千百世的经验,哪怕现在的藏青锋只是个修炼了几百年的修者,也绝对是不可小看的。 他一定还有别的底牌。 真正的,属于他自己的底牌。 所以他冷静等待着。 呼! 何长安又是一戟将藏青锋扫飞,玄武战甲也抗不住拥有无上天魔力量的凶猛攻击,藏青锋被砸的大口吐血,生命之域的恢复几无效果,藏青锋一个趔趄,险些没能站起来。 可就在那个时候,藏青锋却突然笑了起来。 他低低笑着,声音如鬼魅般响满全场。 这笑声让何长安也心中一惊。 果然,就见藏青锋道:“不愧是人杰啊,对付尔等要想有所保留当真不易。既如此,那便让尔等见识一下老夫真正的力量吧。” 说着他站起来,双手一扬,藏青锋大声道:“十二……道图!” 随着他的声音,空中竟莫名地出现了十二块星盘。 这些星盘每一个上面都用上古文字书写着两个大字,分别是“生命”“轮回”“因果”“命运”“杀戮”“阴阳”“五行”“毁灭”“智慧”“真理”“时间”“空间”,正是十二大道。 而在十二大道字符的周边是一条条道纹在闪烁,结合着中央的上古文字,在空中闪亮,幻化出无数画面,最后组合在一起。唐劫看的明白,那奉命就是天道法轮的组合! 在那一刻,十二面星盘出大片的光华,落在何长安身上,竟是震得他再无法动弹。 “这是……”所有人都看得骇然。 “十二大道……”唐劫喃喃道。 他终于明白藏青锋的底牌是什么了。 这个万年不死的老混蛋! 是的,千百次的轮回,无法让他将曾经修炼的力量保留,却可以将他曾经的感悟留存。 而连续万载的修炼,无数次的人生经历,穿梭万界,早使藏青锋对这世界有了最深刻的理解。 在这种情况下,藏青锋对十二大道其实皆有领悟。 当然,只是领悟。 由于入道和自身修炼有关,不单纯是领悟就能解决的,所以除生命,轮回两道之外,其他十道藏青锋都只是领悟,受限于先天瓶颈,百世轮回,其他十道要想入道于他而言极难,反倒是生命与轮回是玄武天赋性质的能力,较易突破至入道层次。 在这种情况下,藏青锋费百世心血,竟然让他研究成了以大道法则为基准的无上仙法:十二道图。 明确的说,这既不是法术,也不是神通,而是道法。 这刻十二道图一出,立刻彰显出恐怖的威力,竟压的何长安也动弹不得。 众人知道不好,同时抢上攻击藏青锋。 藏青锋长声狞笑道:“找死!” 他左手擎道图压制何长安,右手黑剑再刺,脱手之际轰然炸起,又是法宝自爆。 在自爆同时右手已连续出三道符纸,化作三柄法剑分袭傲翅虎,朱运,唐劫,接着又是一件法宝在手,转斩南凝江虚明月,同时出手对付多人,却信手拈来,轻松无比。 那个时候唐劫却面色一变,对何长安的一名家仆叫道:“退守!” 他洞察之域依旧存在,这刻一眼看出藏青锋的真实击杀目标是那家仆。 那仆役闻言急退,藏青锋却长笑着拍出一掌,正拍向那家仆身后。那家仆无奈,只能向旁边闪去,但就在他闪避的同时,藏青锋胸前陡然裂出一个大口子,先前那巨蟒已呼啸着又冲了出来,已一口咬住那家仆。 “啊!”那家仆出绝望的吼声。就见那巨蟒大口咬下,竟是将那家仆咬成两断。 “何伤!”何长安出痛苦的呼叫。 这两名家仆跟随他多年,虽名为家仆却情同兄弟,没想到这么多大风大浪闯过来,却最终死在这里。 何长安出嗷的一声怒啸,整个人气势飚涨,竟然顶着那十二道图的光辉重新站了起来,战戟出冲天光辉,遥指道图,藏青锋面色一紧,忙加紧施压,双方在这刻竟然僵住。 看到此景,唐劫已喝道:“他控制此图需要至少六成力量,你们还楞着干什么?一起上!” 众人一起再度攻上。 果然,何长安的威牵制了藏青锋极大实力,即便以十二道图之威,他也无法彻底压制何长安。可就算这样,只余四成力量的藏青锋依然不是好对付的。 面对五人联手的攻击,藏青锋显得游刃有余。他天赋绝,防御强,恢复强,只要何长安那带有毁灭性质的攻击不落在他身上,其他人的攻击对他几乎无效。 唯一能对他造成威胁的是唐劫的金刃,但金刃只能无视他的防御,却不能阻止他的恢复。至于其他人,就是连伤他一次都难。 再加上这刻他连连出手,法宝,法符不要钱的丢出,集朱运唐劫等五人之力,竟然都无法奈何藏青锋,反倒是何长安渐渐又有些支撑不住。 大道法则,岂是人力可抗?要不是藏青锋只悟道未入道,十二道图重压之下,天地可崩,何长安能抗到此步已非易事。 眼看这样下去越来越不行,就连唐劫也不得不将一些先前藏起来的僵尸放出来。只是这些僵尸的威力在于不死,攻击力却乏善可陈,对付藏青锋几乎无威胁可言。 形势眼看着越来越糟,众人心中已同生惧意,心想不会就这样要失败了吧? 就在这时,何长安叫道:“万物有生必有灭,生灭之间,自有至理!” “恩?”唐劫闻声愕然,已向着何长安看去。 就见何长安矛尖上一掉黑色气息竟然脱戟而出,向着自己飞来。 这黑色气息一接触唐劫,便向着他身体里涌去,随后唐劫就觉得自己脑子一震,眼前似是看到了一片充满血色杀戮的世界。灾难在他眼中上演,无数充斥毁灭气息的画面萦绕心间,在那瞬间让唐劫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在这无尽画面里,唐劫更看到一条条道纹飞过。 那是毁灭道纹! 如一条长河流淌在他心间,预示着万物生灭之理。 正如何长安所生,万物有生必有灭,毁灭并不代表黑暗,只代表一种终结,一个必然拥有的现象。 突然间,唐劫明白了。 他明白自己在通悟那么多条大道之后,为何对杀戮与毁灭始终无法真正领悟。 就是因为在他的心中,那代表着黑暗。 但是何长安让他明白,那不代表黑暗,只代表一种天地间必须拥有的秩序。 所谓天道,大道,皆为秩序。 杀戮与毁灭,同样是秩序中最重要的一种。 如果不是何长安的提醒,唐劫或许还要许久才能感受到,但是现在,何长安把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关于杀戮和毁灭的体悟给了唐劫。 当然不是因为他欣赏唐劫,而是此时此刻,只有唐劫能改变局面。 唐劫的金刃是唯一可以无视藏青锋防御的,而毁灭之道则是唯一可以无视生命之域,洞察则可以让唐劫准确的命中目标,最后就是唐劫也是唯一有能力在最短时间内领悟毁灭之道的。 那一刻,唐劫眼中闪过一片灰黑色光华。 就是在这短短一瞬间里,唐劫对他一直以来缺失最严重的道念,终于有了最新的飞跃与提升。 长长呼出一口气,唐劫道:“真没想到,我对杀戮与毁灭的领悟,竟然会是从天神宫人的身上得到,这就是命运吧。” 第七十九章 玄武精血 空中旋舞的十二道图纷飞出大量图案,原本扑朔迷离无人理解,但这刻落在唐劫眼中,却尽是大道纹理,观之若悟真理,令人心神洞明,许多原先解不开理不清的东西,如今也豁然开朗起来。 藏青锋的十二大道,原本就是不正式的法术,而是凭借道念假天地之规以施威,是为道法,却是最浅薄层次的。 在那之前,唐劫甚至未听说过有道法这种层次,只知道法术,神通,而现在藏青锋无疑向他打开了神通之后的又一领域。 如果真正能够入道,甚至于掌道,则道法之威崩天裂地,甚至更在神通之上。 至于现在,看起来十二大道条条在握,其实不过雏形而已,比之某些神通都有所不如。归根结底,还是藏青锋空有广度而无深度的缘故。 尽管如此,唐劫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唐劫,你还在等什么?”何长安愤怒吼道。 他的三个头已被藏青锋轰烂一个,手臂也打断一根。这刻另一个脑袋正疯狂的吐着火,手中的战戟舞出片片黑潮,其他的手臂也轰出雷霆重拳,尽管如此,却还是被藏青锋压的喘不过气来。 十二道图就象是十二座大山压在他的头顶,何长安神力盖世可拔山,却拔不了十二座,眼看着快要不支。 唐劫收敛注意力,重新看向藏青锋,漫声道:“多谢何天王指点迷津,唐劫对杀戮毁灭二道已有初悟。” “那就杀了他!现在只有你融入毁灭之道的兵主帝刃才能真正威胁到他!” “当然。”唐劫长声道。 手中金刀舞出一片华光,再度斩向藏青锋。 这一次藏青锋再不敢硬抗,厉啸着跃起躲避。 但是金刃上刀光大作,凝聚出一条犀利光华直扑藏青锋,竟让藏青锋生起一丝无法抵抗的感觉。 “刀意!”藏青锋惊身尖叫着,身形在瞬间化烟。 面对无坚不摧的兵主帝刃,这是唯一的解决之法。 但是下一刻,唐劫手腕微微一哼,金刃突然朝着下方浓郁烟柱处掠去,在穿过烟柱的刹那爆一片金芒。下一刻就听藏青锋嗷的一声惨叫,已从烟雾中重新现形,他的腹部已中了唐劫极为凶狠一刀,鲜血长流,黑灰色的气息萦绕下,却是生命之域也无法愈合。 “你!”藏青锋怒叫。 唐劫缓缓收道:“洞察之下,无所遁形。” 烟雾虽可规避,却逃不过洞察法眼。 帝刃无坚不催,刀意追索难逃,毁灭生命难挡,洞察无所遁形。 当这四者结合起来时,唐劫的攻击无形中已带上了无可匹敌的属性,以至于就算是藏青锋这样的万年老妖怪也是被一击重创。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同声大喊:“杀了他!” 唐劫却不急着出手,只是默默算着。 对他而言,藏青锋固然是要对付的,天神宫的这帮人又怎能不防。 杀藏青锋没问题,但在那之前,一定要先把天神宫的人也消耗掉。 如今何长安尚存,朱运傲翅虎两大高手未死,虚明月南凝江也在,这些人,除了一个虚明月外,其他都得死。 既如此,就不能逼藏青锋太甚,而是得给藏青锋一些机会。 所以在劈出这一刀后,他故作自己也耗尽所有力气,脸色一白,大口喘息了几下。 藏青锋果然不愧是万年不死的老狐狸,显然也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自己只怕还真不是对手,恶狠狠看了众人一眼,狞声道:“是你们逼我的!” 说着他手一招,就见空中那一直悬着的无量剑突然飞入他手中。 这无量剑因一直没用的缘故,以至于很多人都忽略了它的存在。 但事实是这把剑一直在放出血色烟雾,不仅如此,甚至还吸收死去人的精血之气,而空中那道血色裂缝也因此越来越大。 这刻藏青锋执剑在手,对着空中一划,就见那空气中的血色裂缝陡然变大,如巨嘴般般张开,随后藏青锋已数个法印打上去,就见那裂缝已在瞬间变成一扇血色大门,悬于空中。 那大门就象是用血浆铸成的,鲜血还在上面流动,呈现出一个个妖魔形象。 藏青锋已大呼道:“出来吧,血河之妖!” 随着他的呼唤,就见那大门后传来大片凄厉之声,一个又一个全身鲜红的怪物从那大门中爬出。 它们看起来就象是被扒了一层皮的人类,血肉模糊的身上流淌着大量的血水,一滴滴落在地上,竟出腐蚀的声响。 藏青锋高举无量剑,一指众人:“杀掉他们!” 那些从裂缝中出来的血妖已纷纷呼嚣着扑上。 这一幕看得众人也大吃一惊,就听那大门内传出嘿嘿的笑声:“玄武老弟,你终于还是要借用我的力量了吗?” 这声音浩瀚,磅礴,有如天神轰鸣,震得人心颤摇。 就连何长安都为之面色一变,脱口道:“血河之主!” 这血河之主正是血河界中最强大的存在之一,实力强横,凶威滔天,乃是不知活了多久的老魔。藏青锋历百世,游历无数,除了懂的法术多,悟的大道多,会的技能多,还有一个牛叉的地方就是认识的强人多。 血河之主,就是藏青锋的老朋友之一。 这刻藏青锋已叫道:“遇到些麻烦,不过我能解决,只需借助血河妖即可。你只需按照协议,帮我慑服万仙鼎与葬神焰!” “无量剑呢?” 藏青锋已将无量剑抛了出去。 血色大门后射出一只巨手,一把抓住无量剑。 不过下一刻,血河之主就出愤怒的哼声:“为什么只有剑刃?” “我搜遍天下,只见剑刃!” “协议是完整的无量剑,只有剑刃不够!” “我找遍栖霞界,也未见过剑鞘!” “不,它就在那儿,我知道!”血河之主的声音隆隆传来:“去找到剩下的部分,否则你只能得到葬神焰和万仙鼎中的一个。” “好吧!”藏青锋一咬牙答应。 说着大手已向着殿中葬神焰卷去。 血手伸来的时候,葬神焰猛然出炽亮光焰,燃烧在那血手上,那组成血色大手的无边血水立时化为血色烟气消失。可是更多的血河水在涌入,支撑着血色大手的存在。随后就见那大手顶着葬神焰的无边威能,一手抓住神焰向着门后退去,惟留了万仙鼎。 “万仙鼎上的禁制我已抹除,为无量剑刃报酬。葬神焰我带走了,何时带来剑鞘与剑柄,便何时将葬神焰给你!”门后传来血河之主隆隆的呼声,说着已迅消失在门后。 “不能让它得手!”傲翅虎叫道。 可惜他们又怎么可能挡得住血河之主,事实上他们现在就已经自身难保了。 大量的血河妖蜂拥而来,这些血河妖虽冠以妖名,其实却是地道的魔物。 血河界与鸿蒙界一样,是妖魔汇聚之地,每一次的鸿蒙入侵,血河界也摇旗呐喊的帮手之一,这正是为什么何长安他们一开始听说开启血河界面色大变的原因。 这些魔物生性凶残,嗜血残忍,这刻一出现就蜂拥着扑向众人。犀利的刀光从它们身上掠过,那些血河妖竟似无事一般。 它们本就是血河之水构成的魔物,攻击它们就好象是在攻击血河,全然无用。 “用法术!土与火可克!”何长安高叫道。 每三千年一次的鸿蒙大劫,早让星罗大千界积累了无数对抗魔物的经验,血河妖刀剑难伤,只有火焰和土系的法术能伤害到它。 下一刻傲翅虎手中重剑已撩起一片火焰,砍在一只血河妖上,那血河妖果然哀号着化成一股血气消亡,不过临死前大量的血液溅在重剑上,竟腐蚀的那重剑呲啦出声,让傲翅虎也心痛不已。 与此同时,藏青锋却已嘿嘿笑着电闪出击。 借助于血河妖的牵制,他压力大减,这刻倏忽而至,直接出现在南凝江身边,一爪突袭。 南凝江知道不好,他看到唐劫扑了过来,显然是要救他,而此时他手臂在使用过药物后已然恢复,心一横,干脆双手再度化出无数掌影封格。 双掌相交,南凝江暴吼一声,调度出所有的力量,灵气在体内爆,有若洪流涌出,南凝江竟生生挡下了这一掌,两人同时僵持了一下。与此同时唐劫也冲了过来,但不知为何,他竟微微停滞了一下未动,下一刻藏青锋手臂再进,撞破南凝江的封阻,单掌如刀,撞在他的护体法罩上,只一击便将其粉碎,随后将手掌狠狠刺入南凝江胸膛。 刀光再起,落向藏青锋的手臂,藏青锋凄厉尖嚎着退开。 就在退开的同时,手中抓着的赫然是南凝江的心脏。 南凝江低头看看胸口,身体摇了几下,终于无力跪下。 他看到唐劫追着藏青锋而去。 他知道,唐劫是故意的。 他故意要自己死在藏青锋的手里。 他想让大家小心,只是嘴巴张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批的血河妖涌上,瞬间便将他淹没。 藏青锋还在急退,为了击杀南凝江,他的手臂也被唐劫斩了一刀。连续三张符纸飞出,化成刀,枪,剑直逼唐劫,同时藏青锋再祭出一张金光符阻挡,身形再转,已扑向傲翅虎。 傲翅虎的实力比南凝江强许多,眼见藏青锋冲来也不畏惧,萦绕着熊熊火焰的重剑怒斩而出,强猛的攻击即便是面对高自己一阶的对手也丝毫不显弱势。 藏青锋却是大笑着连续飞出几脚。三只血河妖被他踢向傲翅虎,封住他前后左右的退路,同时迎着傲翅虎的攻击而上。 唐劫的攻击因为毁灭之道的缘故,无视生命领域,傲翅虎的攻击却做不到这点。为了杀强敌,藏青锋再度拼着以伤换伤。 轰! 天火重剑砍在藏青锋的左肩上,要不是他防御强悍,几乎将他整支左臂都要卸下来。 同时藏青锋手中也突兀地多出一件法轮,凶狠地切入傲翅虎胸膛。就在切入的瞬间,那法轮放出大片光亮,轰然自爆。 强猛的爆炸无情的撕开傲翅虎的胸膛,将他一击炸飞出去。 不过这厮也是个猛人,饶如此也是不死,反倒怒啸着重剑再劈:“天旋九杀剑!” 重剑斩出一道道湍流,直指藏青锋。与此同时朱运的裂玉爪和虚明月的南天剑也先后落在了藏青锋背上。 生死存亡之际,每个人都知道拼命,再不理那些血河妖,全力向藏青锋抢攻,就连唐劫也不再藏手,将所有僵尸都放了出来以抵挡血河妖,惟有金玉堂蹑手蹑脚地向殿外走去,看样子是要开启大门逃跑了。 死战到底这种事,对他而言是从来都不可能的。 “嗷!”藏青锋出痛苦的呼叫,回手一肘砸飞朱运,反手又是一剑逼退虚明月,再刺傲翅虎。傲翅虎左手一扬,已抓住长剑。 那剑在他手中再爆,一支手臂被当场炸飞。 此时傲翅虎身体中部已经空了,仿佛一个空洞,一只左手也没了,可他还活着,甚至还在战斗。右手的重剑继续下劈,再度砍在先前的伤口上。 即便是生命之域也不可能无限制修复,那劈下的一下又一下重剑,让藏青锋的左臂几乎彻底失去抬起的可能。他凄声尖叫着,右手再扬,这次是一把战刀砍在傲翅虎的右臂上,再爆。 傲翅虎右臂断,他晃了晃身体,却依旧不倒,对着藏青锋又吐出一口火焰。 这火焰烧得藏青锋哇哇直叫,同时手指一弹,一张符纸飞出,正落在傲翅虎脸上。傲翅虎没了手臂,只能看着那符纸贴在自己脸上,脸色终于变了变道:“妈的。” 轰! 符纸爆炸,傲翅虎的整个脑袋都被轰成碎片。 这坚强不倒的身躯终于倒下。 同时唐劫的战刀也再度挥至,落在藏青锋身上,在藏青锋的身上再添一道伤口。 可惜藏青锋对他防的严密,唐劫想要造成致命伤却是极难。 而下一刻藏青锋已在飘飞中又吞下一粒药丸。 他吃的也不知是什么神药,本身就神效无比,再加上生命领域,双重作用下,就算是唐劫以毁灭之道造成的伤势,也出现了加快恢复的趋势。 同时藏青锋已大笑着再度攻击,这次他的追杀目标却是虚明月。 虚明月调动所有的力量舞动长剑,全力封堵。 但是面对藏青锋的攻击,这种程度的防御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藏青锋的手臂直接穿过剑网按在她的胸口,只一击便将她打飞出去。 她没死是因为唐劫来的及时,因为虚慕阳的关系,唐劫至少在救她的时候没有偷懒,更没有以她为饵。这使得虚明月逃过一劫,却也使得唐劫错过了再补一刀给藏青锋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关闭的殿门骤然开启。 是金玉堂,他终于打开了封闭的大门。 外界的亮光冲进来的那刻,金玉堂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迎接他的是一道剑光。 刷! 刺入他的咽喉。 金玉堂不敢置信地捂着脖子,向后退了几步,站在他眼前的是几道靓丽的身影。 “临阵退缩者,斩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一只纤纤玉手按在他的胸前,柔软的手掌传来的却是暴烈的能量,瞬间涌入他体内,集中他心房。 其爆。 鲜血从金玉堂的七窍流出,他摇晃着身体跪倒,似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杀自己。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帮我们开门。”收回手掌,许妙然冷酷道。 这大门从外面不太好开,她们已经等半天了。要不是唐劫传消息说会有人帮她们开门,她们还真不知何时才能进来。 “小姐,杀谁?”仙桃问。 “藏青锋。”许妙然回答。 “我看他好象快不行了,万一藏青锋死了,何长安从十二道图下解脱出来,倒霉的可就是我们。” 许妙然回答:“他没这么容易不行的,这种万年不死的老乌龟,永远不要低估他的能量。伊伊,仙桃,红苑,鬼卫对付血河妖,清理魔物。石净斋,你跟我对付老乌龟。” 图图怔怔地看着藏青锋,突然大喊起来:“少爷,那是我家少爷!” “前任少爷。”已经得到唐劫传讯,知道一切的许妙然不客气的抓住图图道:“你现在的少爷是唐劫。” “我不能对少爷动手!”图图大喊。 “那就一边待着,反正你也没什么战斗力。”许妙然抓住它顺手往腰间一勒,就这么直冲向藏青锋,同时手一挥,大片的豆子洒出,无数豆兵已蜂拥着冲上,杀向那些血河妖。 形势一转再转,生力军的帮助一下让藏青锋再落下风。 眼看着突然多出来的帮手,藏青锋脸上现出凶狠绝望的表情。 他大声吼道:“混蛋,混蛋,混蛋!是你们逼我的!!!燃我圣兽之血,玄武真身现!” 他仰面向天,放声狂吼起来。 伴随着这吼声,藏青锋体内红光大放,背后再现龙龟虚影,只是这次变得凝实了许多,就象一只巨大的铁背龙龟,尾巴是一条狰狞巨蟒,赫然是先前藏青锋用于战斗的那条巨蟒。 这正是玄武的形象,一种龟与蛇组成的灵物。 这虚影刚一出现,便落在藏青锋身上,于是藏青锋整个人骤然充斥出一股磅礴浩瀚的能量,那一瞬间给人的感觉就象是刚才血河之主的降临般,骇得众人同时色变。 “小心,这家伙要拼命了!”唐劫也喝道,双目却是紧盯着藏青锋,喃喃道:“不过奇怪……既入轮回,何来圣血?难道说玄武精血还能随着轮回跑的?” 所谓轮回,就是带着曾经记忆的重生。 不管遥远的前世是魔是兽,在转世轮回的过程里,其生命的属性都只能以现有的种族而非记忆中的种族决定。 哪怕藏青锋是玄武转世,他既投胎人类,以人身出现,那便是彻底的人类,充其量只是有着远古的玄武记忆,却不应当还拥有什么圣兽精血。 因此无数次的轮回在带给他丰富经验的同时,也应当让他失去了真正的玄武血统。 从这方面说,藏青锋其实早和玄武没什么关系了,他唯一拥有的只是玄武的记忆,玄武的功法,充其量就是玄武之魂吧。 但现在看来,唐劫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还是错了。 转世之玄武竟依然拥有一些玄武真血。 他不知道藏青锋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知道这一下事情大条了。 真正的上古圣兽,那可都是越仙台的存在,即便是其中精血的力量,也远非常人能及!就算是其中最弱的玄武,在那个时候也同样是越仙台的存在。它的桎梏是在第一次转世,失去玄武真身后才出现的,且随着不断的转世而加强。如果他现在使用的是玄武真身的圣血,那么藏青锋哪怕是恢复曾经实力的百分之一,只怕都可灭杀在场的所有人。 第八十章 分裂 这一下变身,那股浩瀚苍茫的气息立时席卷全场,庞大的龟蛇之影充斥了整个大殿空间,压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藏青锋的笑容疯狂响起。 此时此刻,他已收回了十二道图,再用不着此物镇压。 何长安得以解放,却只能和大家一起仰望这恐怖的玄武雄威。 龟蛇虚影继续高张,在藏青锋的吼声里,那充作尾部的巨蟒已从空中蜿蜒着游下,带着磅礴的力量冲向众人,线锁定的就是唐劫。 唐劫身形一闪,乱风步动,躲过这巨蟒追击,蟒头已蜿蜒着撞向何长安。 何长安高吼着挥动战戟,战戟在他手中舞出一轮轮的黑色光晕,伴随着大片的黑色光点。那些黑色光点是他无相天魔功运行到极致的表现,而他吞下的三生珠更是将无相天魔功的威力挥到三倍,这刻全力击出,当真是山也要为之崩塌。 无可比拟的巨大力量撞与那巨蟒撞在一起,冲撞出冲天的力潮,冲在大殿上方,传来轰隆隆的震动身。若不是这大殿本身也是有精金等稀罕金属打造,只怕这一击便随之倒塌。 强大的冲击力将何长安一下撞得反跌出去,那巨蟒则缩回蛇头扬声大叫。 与此同时,唐劫已鬼魅般的移到藏青锋背后,手起刀落,已斩向那虚影背后的巨蟒根部。 洞察之下无所遁形,哪怕是玄武虚像,该现的弱点照样现,此刻他所斩处,正是这虚影最薄弱的一点。 “吼!”愤怒吼声里,藏青锋已回身一拳轰出。 唐劫的刀只斩到一半,就被拳风震荡,金刀再斩不下去,竟是被这雄浑拳劲一击震飞。 好在唐劫在这之前已经开启了霜雪界真元罡罩无相金身等四重防御体系,这一拳打得他三重防御尽殁,却终究没能伤到他。饶是如此,这恐怖的力量也还是让唐劫心惊了一下。 一拳震退唐劫的同时,藏青锋背部也被朱运与鬼卫先后打了一下,就听铿铿脆响,这一次连无坚不摧的裂玉爪都无法洞穿。鬼卫的幽冥鬼爪到是依旧可以无视防御透甲而过,但是下一刻就听藏青锋一声低啸,身上红光劲冒,沸腾的血气直冲鬼卫,鬼卫那穿透龟甲的手臂竟然如冰雪般消融。 总算他见机的快,抽臂急退,再看那手臂,已被腐蚀的只剩一副骨架了。 藏青锋豁然转头,狞笑道:“原来是只鬼物!哈哈哈哈,什么狗屁桂真人,却是骗了我们所有人啊,唐劫,你竟敢行此禁忌之事,就不怕天下共诛?” 唐劫一直隐藏的鬼卫秘密,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揭穿,唐劫却面不改色:“无所谓,反正此战,能活着离开的应该不多。” 说着又是一个乱风步避开藏青锋的攻击。 乱风步最适合局部环境下的战斗,这刻面对力量恐怖到极致的藏青锋,唐劫毫不珍惜灵气的四处乱飞。 当藏青锋威时,唐劫也真正展现出他所有的实力。 天灵法体,九黎心经,紫玉心法等心法其实早让他非同以往,纯以实力论,如今哪怕不动用金刃的力量,唐劫都能与心魔期的傲翅虎一争短长。 这刻全力作战,只见大殿之央到处都是唐劫的身影,二十七星乱风步在唐劫的参悟下,如今已悟了十八个星位,如今毫无保留地施展开来,这大殿之中就有十八处地方任唐劫挪移,出现。 说到虚空转换,再没有谁比得上他。 疯狂转换中,唐劫也在不断地挥砍,刀光密布大殿空间,每一刀都带来真实而巨大的威胁。 尽管如此,玄武之变下的藏青锋却依旧是那么恐怖。 他不停的挥拳,每一拳都好比大威力法术,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力。 轰! 裂玉爪与玄武铁拳相撞。 藏青锋的右拳固然是被戳出五个指洞,朱运左手却是被打得五指尽断,悲呼着飞了出去。 藏青锋直追而上。 一片花雨涌来。 藏青锋铁拳一轰:“滚开!” 绮罗天织的法术力量竟是被藏青锋一拳轰至碎散,伊伊闷哼一声跌飞出去,口角中已吣出鲜血。 犀利指风打在藏青锋身上,却如中铁壳,只出咣当一声脆响,藏青锋脚步微停,回头望去,只见红苑小丫头脸色一白,身形急退。 “找死!”藏青锋左掌已然抬起,对着红苑遥按一掌,他的左臂在玄武精血作用下,已再度恢复。 眼看红苑躲不开去,就听一阵唧唧叫声,数百个豆兵同时举枪持矛,对着藏青锋出联合一击。 五百个豆兵的联合攻击与藏青锋的掌风撞在一起,仿佛大风席卷而过,就见五百豆兵被震得同时飞起,一个又一个豆兵出惨烈的呼号,化光消失,只是一掌之下,至少上百豆子被耗尽能量死去,其他几百豆子也是个个带伤。 那豆王从未经历过如此战果,愤怒的对着唐劫又是一阵吼叫,唐劫不用动脑子都知道它肯定又是在要兵。 藏青锋的注意力却因此从朱运身上转到许妙然等人身上,狞笑道:“唐劫你跑得快,我看你女人也能跑如此快否?” 一连数拳轰出,这次目标却是锁定了许妙然。 许妙然双目生辉:“那也得有那么容易杀才行。” 眼看着藏青锋冲来,她手一扬,一道符纸骤然出现,飞向藏青锋。 看到只是一张符纸,藏青锋并未在意思,迎着那法符继续冲击。 但是下一刻他陡然感到一丝不妙意味。 大殿中龟蛇虚影同时呼唤了一声,藏青锋陡然止步,双臂横隔,身前已出现大片的龟壳虚像,那虚像竟在瞬间凝结成实质。 与此同时,法符上骤放一片剧烈光华,炸在藏青锋的龟背上,竟炸得那龟壳也现出寸寸龟裂痕迹。 再看那法符,呼啦啦一下子散开,却原来是数十张符纸叠在一起运用,难怪会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这正是唐劫在过去日子里教许妙然的战斗手法之一,如何良好的隐藏自己的手段,迷惑敌人,并骤然爆。数十张符纸要叠加在一起运用并不容易,需要事先以幻术遮掩,再以细腻的手法加以控制,前者有伊伊,后者许妙然早练习过无数次,这灵气分多股运用控制法符如今正是她训练下的拿手好戏,连唐劫都比不上。 在藏青锋眼里,许妙然原本就是大家出来的小姐,与金玉堂无太大差别,没想到短短数月的训练,许妙然早脱胎换骨。她原本就是家学渊源,只是缺乏运用这些能力的手段,而在唐劫的调教下,实力未变,战力却是今非昔比。 这刻一下吃了个大亏,藏青锋也愤怒狂嚣起来:“去死!” 他依然认定了许妙然是弱者,再度向着许妙然抢攻,希望借此逼唐劫与他硬拼。 双拳连轰,分别震退鬼卫与何长安,身体一摆,背后的蟒蛇巨影直冲许妙然。 许妙然也脸色微微变了下,脚踏七星步,手中则多出一盏青铜古灯。 对着藏青锋一吹,古灯中涌出大片火焰。 可惜她这古灯虽强,面对藏青锋却显然不足,巨蟒穿过火焰直扑许妙然。 许妙然再退,手中金环起,身上玉佩亮。 巨蟒如破天之枪,一路直冲追赶,金环被一拱而飞,护体法罩更是被它一撞消散。 那无数的法宝在这恐怖巨蟒的面前仿佛不存在一般,统统被碾压而过。 “小姐!”仙桃红苑也意识到不好,同时扑上来抢救。 只是藏青锋两拳轰击,就将两人震退开去。 唐劫再扑,藏青锋大笑道:“终于出来了吗?” 巨蟒终于转向朝着唐劫咬去。 就在这时,许妙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是你杀了我家少爷!” 什么? 许妙然回头。 朱运的裂玉爪已抓向许妙然面门。 金玉堂之死,彻底断绝了朱运在兽炼门的希望,哪怕能从此战脱身,从今以后也要面对血杀真君的报复,他又怎能不恨? 他之前故作不知,等的却就是这一刻的机会。 此时唐劫为巨蟒所压,许妙然被逼至死角,防御全破,朱运终于悍然出手,竟是不顾合作大局也要先杀此女。 惟有如此,他才能向血杀真君交代。 “妙然!”唐劫也没想到朱运会在这时候反水。 他不是没想过朱运会找麻烦,但他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急,面对藏青锋这样的恐怖对手,更容不得他多想其他事。 眼看这一爪就要抓在许妙然脸上,而他们所在的位置由于被巨蟒逼得过远,并不在唐劫可以传送的点上,唐劫只能怒喝一声:“定!”,同时自己也被巨蟒一头撞中,飞撞在殿墙上。好在他及时上升了一下,才没被吞下去。 四九真言下,朱运的身形竟为之一滞,但在下一刻他已冲破定字诀继续扑向许妙然。唐劫的定字诀并未能让许妙然彻底拉开距离,眼看这一爪还要追上,就在这时,斜刺里却冲过来一个人,猛地抱住朱运。 石净斋! 这疯老头抱着朱运,犹自嘿嘿傻笑,却也让朱运彻底失去了杀许妙然的机会。 朱运大怒,猛地一爪落在石净斋头上。 以他的实力,修为,全力一爪下,石净斋如何挡得住。 五指洞穿头颅,已将他整个穿透,双目中更是流出汩汩鲜血。 “大疯子!”伊伊的眼泪刷的流了出来,双手高举,无数花瓣汇聚成一条长龙卷向朱运。 “滚开!”朱运狂喊。雄浑的力量激得花瓣竟无法近身,在他的呼喝下纷纷破裂。 但就在这一刻,石净斋突然睁眼。 洞穿头颅的五指未能杀死这疯老头,他竟然还活着。 咽喉蠕动了一下,那一刻石净斋仿佛清醒了过来。 抱着朱运的腹部,他出一声咯咯的声响,突然向着空中跃去。 这一跃突如其来,朱运也没有想到,正要再以裂玉爪击杀石净斋,突然感觉不对。 回头望去,只见那巨蟒正朝着自己窜来,同时张开大口。 这一幕吓得朱运魂飞魄散,急忙力逃逸,却见下方许妙然对着自己遥按一掌,同时仙桃红苑也冲了出来,各拍出一掌。这三掌事先未打过招呼,却是心有灵犀一般,都是改震为拍,将朱运拍向巨蟒口中。 朱运大骇,正要全力抵挡,又听到唐劫一声低喝:“散!” 仿佛死亡之音。 刚运行起来的灵气竟因此散乱了一下。 一瞬间就是永久! 朱运已彻底失去了逃离的机会,下一刻巨蟒已将朱运与石净斋一起吞下肚内。 “大疯子!”伊伊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再没有人比她和石净斋相处的时间更长,也再没人比她更伤心石净斋的死。 “啊!”巨蟒体内传来朱运惊恐而疯狂的叫声。 他在巨蟒中拼命挣扎,裂玉爪挥到极致。 求生的力量爆出最强悍的本能,巨蟒开始承受起消化不良的反应,就连藏青锋的脸色都为之变了变,显然就这么吞下朱运,对他而言也有些负担过重了。 “杀了他!”何长安已大叫道。 每个人都看出这是最后的机会。 再不趁现在击杀藏青锋,只怕就杀不了他了。 战戟全力劈出最惊人的攻击。 藏青锋嗷的怒吼一声,铁拳迎着战戢轰出。 巨大的力流冲撞中,龟蛇虚影再度暴涨,那刚刚吞下朱运石净斋的巨蟒已再度冲出,却依旧是卷向许妙然。 他已经吃定了许妙然就是唐劫的弱点。 就在巨蟒卷出的同时,空中骤然现出一道人影。 那人一拳击出,正中蟒头,竟是把巨蟒生生轰了回去。 “唐劫?”何长安惊声叫到。 这突然出现的人,赫然也是唐劫,只是力量更加雄浑,看其力量分明就是上次的那个炼体巨汉,只是不知为何缩了身形,也终于表现出唐劫原有的容貌。 无数念头在何长安心中电闪而过,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什么,脱口叫道:“分身!原来你有分身!” 就连藏青锋都楞住,脱口道:“谁是本体?” “你说呢?”后来者再击一拳,巨大的力量洪流震得那巨蟒也无法靠近,反倒是体内的朱运还支撑着不死,继续狂击,痛得巨蟒连嚎。 藏青锋终于意识到不妙,全力催动精血力量,就见那巨蟒的身躯高涨,如条盘龙巨柱卷出,直扑何长安。 没想到何长安不战反退,巨蟒直接扫向许妙然她们。 “妈的!”唐劫暗骂一句。 本体之所以一直到现在才出来,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怕何长安搞鬼。 没有人会真正信任对方。 之前何长安愿意接受唐劫帮助,那是因为他的人占优势,只要收拾掉藏青锋,何长安有自信转过头来还能收拾唐劫。 但是现在形势已变。 傲翅虎,朱运,南凝江等人都已死亡,何长安现在身边唯一的帮手就是虚明月,看样子还是唐劫故意留下来的,到时候会不会帮他还不好说。 而唐劫这边,两个唐劫,一个许妙然,两个丫鬟,一个伊伊再加一个鬼卫和无数豆兵,这样的实力组合已经越了何长安。在这种情况下,就轮到何长安想着怎么借藏青锋削弱唐劫的实力了。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点,所以本体一开始才始终不出手。 可惜藏青锋太过凶猛,攻击又太过凶狠,强攻许妙然,终于逼的本体不得不出击。 结果不出所料,何长安立刻退避,保存实力。 藏青锋显然也看出了这点,干脆不再攻击何长安,反而全力杀向唐劫:“看你还能如何?” 形势在瞬间急转直下。 没有了何长安的正面硬抗,本体就只能代替何长安的位置。 也只有在代替过何长安后,唐劫才真正意识到何长安这个位置的重要性。 作为正面硬抗藏青锋威压之人,唐劫感觉自己就象是在抗一座山。即便是以他强悍的炼体,面对这重压,也感到撑不住,难为何长安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进攻。 论实力,本体唐劫依旧远远不如何长安。 意识到这点,唐劫大叫道:“何长安,你再不出手,我们死光了,你也完蛋!” 何长安嘿嘿一笑:“不会等你们死光的,只要两个唐劫和那个鬼物之间,任意死掉一个就够。” 说着他突然冲出,一拳轰向分身唐劫。 三个目标里,何长安最顾忌的其实还是这拥有金刃的分身,如果可以选择,何长安会选择先诛此子。击杀了他,得了他的金刃,一样可以对藏青锋造成威胁。 然而分身也是最难杀的。 乱风步下,唐劫轻松闪过。 “想跑?”何长安嘿嘿一笑,战戟横挥,却是扫向许妙然。 这个混蛋竟是学了藏青锋,也是逼分身和他硬拼,也只有分身才有度及时救援。但就在那刻,斜刺里一道黑影冲上,正撞在何长安的战戟上,正是鬼卫。 战戟被撞的一歪,同时鬼卫也被何长安强大的力量撞得倒飞出去,无相天魔劲的缠绕下,鬼卫一时竟动弹不得,下一刻已被无数血河妖扯住,竟是一起往那血色大门内涌去。 此时大家才看到,不知何时,血河妖已开始退却,就连那血色大门已开始渐渐关闭。 这血河界,竟是要重新关上了。 而那无数的血河妖就这么扯着鬼卫,直退到门后,消失不见。 “混蛋!”唐劫骂了一声。 何长安也出一声轻咦,显然是没想到会有此变。 许妙然则趁机退开,大叫道:“现在够了吧?你说过少一个就出手的。” 何长安哼了一声,他已看出藏青锋此刻已是强弩之末,燃烧精血获得的力量虽然强大,却终是不持久。此时此刻,正是反水的时机,哪里还会理会先前的诺言。 正要继续出手,突然听到身后风起。 何长安回头,就见那巨蟒竟是冲着自己冲来,刚才还在力抗藏青锋的本体,不知何时竟已退开。 何长安楞了楞,立知不好。 他有心反悔,但藏青锋却显然不知道这点。 在鬼卫被拖入血河之后,为了避免何长安再一次牵制他大部分的力量,这次藏青锋竟是主动偷袭了。 要命的是,唐劫显然没打算阻止。 呼! 巨蟒已呼啸冲上,一下卷住了何长安,将他高高卷起。 第八十一章 漩涡 在巨蟒那庞大而雄浑的力量下,即便是无相天魔体下的何长安也难以摆脱,反倒是被越缠越紧。 巨蟒绞杀! 这正是蟒蛇最拿手的杀戮手法。 这一刻那巨蟒仰着头疯狂咆哮着,出大声的嘶啼。 然后它低下头,看向何长安,冷酷的双眼就象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它张开大口,看样子是打算再次吞掉这只猎物。 不过先前的消化不良让它有些犹豫,所以它只是略思考了一下,就决定先勒毙再吞食。 它缠得更加紧了。 “啊!”何长安出痛苦的狂呼。 他不停地挥动战戟,刺在那巨蟒的身上,血水从巨蟒身上狂浇,痛得巨蟒也疯狂大叫,缠绕却是越来越紧。 “放开我,我可以帮你!”何长安大喊:“唐劫也是我的敌人!” 听到这话,藏青锋微微犹豫了一下。 但是下一刻,两个唐劫却同时停手,和许妙然伊伊一起退开。 如果他们趁势攻击,藏青锋或许真的会考虑放开何长安,唐劫这一退,却又给了藏青锋希望。 何长安不是他的盟友,既然早晚要杀的,那不如现在就杀。毕竟现在何长安已经落在他手里,如果放了他,相信何长安绝不会再给他一次偷袭的机会。 所以在衡量利弊之后,他很快决定,继续绞杀何长安,至于唐劫他们,没有了何长安的牵制,藏青锋有信心收拾。 于是巨蟒就这么卷着何长安不停的摇晃,空中洒下大片大片的血水。 “救我!”何长安凄声喊着。 虚明月有心想动,却看到唐劫对自己摇摇头。 虚明月看看两个唐劫,愕然半响,终是也退下放弃。 她说:“哪个是本体?” 本体指指自己。 虚明月明白了:“本体入了九绝诛仙阵,分身在外继续以唐劫的名义行事?本体炼体,而分身修法?” 唐劫点点头。 虚明月看了分身一眼:“想不到你这么早就有了一个分身,竟然还培养到天心境,这真是……” 虚明月一时亦有些无语了。 回头看看何长安,他的挣扎已渐渐弱了下来。 虚明月叹了口气,取出一物交给唐劫:“这是我虚家的令牌。此役之后,如无意外你就彻底自由了。到时记得来我虚家坐坐。” 唐劫郑重收下。 此时何长安在巨蟒夹缠下已渐渐支撑不住。 这位天神宫魁,化魂巅峰的大人物,一生经历无数风险,却最终没能闯过今日一关。 他的目光渐渐涣散,三头六臂的法术消除,身躯渐渐不动,只剩下一把八荒苍天戟依然抓在手中。巨蟒看着那生机渐泯的身躯,终于再度张开贪婪巨口。 就在巨蟒要把何长安吞下的一刻,何长安身上突然暴出大片光华,八荒苍天戟就象是一道光刃刺在蟒口中,刺得那巨蟒悲痛长嚎,剧痛中,蛇口咬下,何长安被一口两断,鲜血在空中疯狂喷涌着,何长安全力一挣,半个身子从空中跌落,剩下半身却再无法控制,被那巨蟒一口吞下。 “不!”何长安凄声长吼起来。 他看着自己失去的下半身,脸色苍白,摇头大叫:“不,不,还能长回来的,还能长回来!” 他大叫着全力催动秘法,血雾在烟云中盘卷,断口处开始出现森森白骨。 但是下一刻,一条腿踩在了他的胸前,让何长安彻底绝望。 那是唐劫本体的腿,踩着他,目光充满戏谑。 何长安惊恐地看着唐劫:“没有我,你杀不了他!” “也许吧,但是留着你,麻烦更多。”唐劫冷冷回答。 右腿力,何长安胸口传来一真禁折骨裂的声音。 他就那么看着唐劫的脚踩断他的肋骨,踏入他的身体里,一脚叫他的内脏踩成稀巴烂,然后抬起来又是一脚。 当踩到第三脚时,唐劫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硌了自己一下。 他拨开那碎裂的血肉,在何长安的身体里找到一颗黑色珠子,正是何长安之前吞下的那颗。 将那颗珠子拾起,唐劫看了看:“这就是牧阳珠吧?” 牧阳珠乃神珍中的一种,论价值比太玄钟更高。此物在吞下后便拥有三头六臂威能,血肉力量暴增三倍,对道念亦有一定程度的提升,可以说强悍绝伦,不过后果就是使用此珠过后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 这件神珍更适合炼体者,落在本体手里,效果比何长安更好,一经使用立刻就是第二个何长安。 这刻一看到本体拿起那黑色小珠子,藏青锋显然也意识到不妙,嚎叫一声便冲了上来。 唐劫大笑道:“急什么!这东西刚被用过,已无多少能量,我便是用了也无法提升。再者又是从他身体里出来的,你当我那么不怕脏,直接就吞的吗?好歹也得先洗洗!” 说话的同时,他已将这牧阳珠收好,同时脚一挑,战戟已飞入手中,顺手一抹,已将何长安留在上面的识念抹去。 面对迎面冲来的藏青锋,本体双目闪光,陡然暴吼一声:“嗷!” 这一下吼声如狂龙震天,竟是把藏青锋也震得脚步微颤,下一刻战戟已舞出一片黑光罩向藏青锋。 本体唐劫因为炼体之故,一直缺乏趁手的兵器,即便分身特别去打造了一把大号的兵器,事实上也只是够牢,但本身不具备任何威能。 这把八荒苍天戟是何长安多年祭炼过的顶级法宝,沉重无比,且刻有大量禁法,拥有锋锐,雷震,碎裂,黑光渗透等多重效果,且可随使用者的体形而变大变小,变化多端而威力无双,正适合本体。有了它,原先的大重锤就可以被淘汰了。 可以说何长安给的宝贝不多,却渐渐都适合本体。 这刻一戟在手,唐劫呼啸砸下,其威势竟丝毫不比何长安弱。 轰! 巨大的碰撞声再度响起,藏青锋与唐劫竟然同飞两边。 这到不是说获得八荒戟的本体实力已经被何长安还强,实际上还是差了不少的,而是藏青锋燃烧精血获得的力量正在迅衰退中,已渐渐失去了先前的压制优势。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厉啸声里,藏青锋全力抢攻,只希望能在力量退完前至少杀死一个唐劫。 但是哪有这么容易,本体虽然缺乏何长安的强悍,但是两个唐劫的配合却是比之前不知精妙多少辈,更不存在尔虞我诈,互不信任互相暗算的事。 本体主抗,分身主攻,八荒戟与帝刃这刻舞起一片汹涌狂潮,逼的藏青锋也连连退避。 他心中震怒,突然大叫一声,身后巨蟒再度出击,却依然是冲向许妙然。 没想到许妙然头微微一抬,哼道:“真以为老娘就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说话的同时,仙桃红苑已然扑上,四掌同时打在许妙然背后,三女同是吐气开声,下一刻就见一顶金色小钟飞出,迎风涨大,正挡在三人身前。 太玄钟! 原来这件宝物却是交给了许妙然的。 太玄钟虽然是件神珍,不过对唐劫来说却没有太大价值。因为此宝主防御,而且驾驭它需要法力。对攻防两端的本体而言,他本就不是依靠法力作战的,运用自己有限的法力去驾驭太玄钟,就好比武士放小火球,并无太大意义,武士的蓝应当是作用于自身的。 至于分身唐劫到是可以运用,不过考虑到乱风步无相金身,其实对太玄钟也不是很依赖,反可能因此影响了自己的飘忽风格,再加上许妙然还比较弱,唐劫护妻心切,就把它给了许妙然,对许妙然而言,此宝到是一件极佳的护身宝物。 不过许妙然境界到底还低了些,以她现在的实力驾驭太玄钟还有些困难,所以之前的训练中,唐劫竟设计了在仙桃红苑的帮助下,联合驾驭。 之前两次追杀,许妙然都没机会,这刻却是提前有了准备,就在藏青锋过来的同时,三女已联合一处,太玄钟终于动。 藏青锋怎么也没想到先前还被他追杀的没脾气的许妙然会突然祭出这么一件神物。 轰然撞击里,就听一声巨大钟响,藏青锋已被震的倒飞而回。 太玄钟虽然笨重了些,但它那强悍的防御和反弹能力却不是闹着玩的,藏青锋等于被自己的力量轰击了一下,体内一阵气血翻腾。 与此同时分身已及时出现在他身后,帝刃金光划过他的背后,这一刀劈下,藏青锋背后虚影竟已是片片破碎。 来自玄武精血的力量,终于要消失了。 下一刻本体挥舞着战戟已然冲上。 藏青锋手一伸,手中已多出一把长枪,格向战戟。只是以他的力量如何可能硬抗本体唐劫,本他一戟砸飞。飞起同时,那长枪自爆,本体却是理都不理的冲进那自爆法宝的伤害圈内,在火焰与气浪中大步冲出,向着藏青锋追去,就象是火焰中走出的战神,那蓬勃的烈焰与气浪只伤害了他些许表皮,却又迅即自愈,其强大的自愈能力丝毫不比生命领域差。 这一幕看得藏青锋心胆俱寒,他大叫起来:“血河之主,帮我!” 空中即将关闭的血色大门突然停顿了一下。 唐劫本能的感到一丝不好。 门后响起一个浩瀚磅礴的声音:“虽可轮回百世,却再难登顶巅峰。逃过了灭天大劫,换来的却只是庸碌一生,玄武啊玄武,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吗?” “总比那几个白痴就这么死掉要好的多!” “至少他们的血统还在流传,未来的日子,终有一日会重放光明,而你……即便是炼成百转千世升龙丹,也未必能打破桎梏。每一次的轮回,都是枷锁。百世枷锁,岂是轻易可破,轮回之道,终不过作茧自缚之道罢了。” “我不要听这个!”藏青锋大吼起来:“把我的精血还给我!” 门后传来叹息:“罢了,罢了。看在曾经的情谊上,这次再帮你一次。不过你从我这儿取回的玄武精血,已过当年所予之半数,余下之精血为我保管之资,再不会给你。拿去吧。” 随着说话,血色大门再开,一个小小玉瓶已从门后飞出。 藏青锋飞身去接。 “拦住他!”两个唐劫同时出这一声大吼。 如果让藏青锋再得精血,再度燃烧,回复先前的恐怖力量,那唐劫也不用打了。 八荒戟划出一片金光刺向玉瓶。 藏青锋在那一瞬间骤然加,竟然在战戟刺到玉瓶前先一步抓在手中,同时背后一痛,战戟已刺入他后背。 “嗷!”藏青锋出一声痛苦呼叫,手中却丝毫不慢地打开瓶盖,一仰头就要把那瓶里精血往口中倒去。就在他倒血的同时,刀光乍现,藏青锋的一只手臂已然脱力飞出。 赫然是分身帝刃,一击断臂。 藏青锋不顾伤痛,左手突伸,接住玉瓶,同时右臂一甩,已打在分身身上,将他一击打飞出去,同时暴喝一声,背后龟壳虚影再现,猛地撞在本体身上,这一下力量奇重,竟是撞的本体也飞出。 左手再扬,要把那瓶中精血倒进口中。 许妙然三女同时一推,太玄钟已轰隆隆撞了过来,正撞在藏青锋身上。 藏青锋被撞至飞起,那玉瓶竟然脱手飞出。 所有人同时盯向玉瓶,一起冲过去要抢。 就在这时,一片花瓣雨冲出,裹住玉瓶不断上升,藏青锋左手一按,那花瓣雨立时被震散。 玉瓶从空中再度掉落,众人再度齐抓,分身唐劫度最快,一闪身就到了玉瓶边,正要接住玉瓶,藏青锋大急,左掌一按,凶猛的气流暴起,竟是将所有人都掀的飞退,修为较低的如许妙然等三女还有那些豆兵更是一起被卷飞到大殿外。 场中为之一空,惟有那玉瓶丝毫不受影响的从空中掉落,竟是正砸在一团白花花的东西上。 赫然是那小兔子图图。 这小家伙不知何时挣脱了许妙然的束缚,龟缩在一边看他们战斗,身体瑟瑟抖,却没想到天降奇物,那玉瓶正砸中它的脑袋。 它本能的一伸爪,两只前腿已接住玉瓶。 那玉瓶已掀了盖,只见里面一滴精血如宝石般滚动着,在刚才的争斗中竟诡异/地没有洒落出来。 图图立时怔住。 “图图!”藏青锋与唐劫同时喊出声来。 一个名字两个人三个声音,震得图图头晕眼花。它左看看右看看,在前任少爷和现任少爷间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把瓶子给我!”再度同喝。 暴喝声中,藏青锋与唐劫已同时抓向图图。 小兔子吓得惊声尖叫,只是小爪子却抓得玉瓶更紧了。 藏青锋疯狂前冲,尚未近身,就被斜刺里冲出的本体一下撞飞。本体想去抓瓶子,没想到藏青锋在飞退过程中还遥按一掌,掌风打在本体背后,随不能伤害他,却给他加了把力,将他一下子推飞图图头顶上空。 但是下一刻,分身唐劫已又一个挪移出现在图图身边。 人多抢东西就是方便,分身唐劫已一把抓住图图,同时接过它手中的玉瓶。 “不!”藏青锋失声大叫起来。 就在那刻,叹息声再度从门后传来:“既然你取不到,那便还归我便是。” 随着这声音响起,那玉瓶中的精血竟自飞起,朝着门后飞去。 藏青锋与唐劫同时一楞,共同叫了起来:“无耻!” 这血河之主分明是不想把精血给藏青锋,却又不愿落下背信毁诺的骂名,因此故意用这种方式引起争夺,待藏青锋争夺失败后再出手抢回精血,如此一来就与藏青锋无关了。 眼看那精血向门后飞去,谁也阻不得,分身一个挪移已出现在血色大门前。 乱风步当真是区域范围内争锋的无上秘法,这刻再度抢在精血之前,分身已一把抓向那精血。 就在这时,门后传来哼的一声响,分身竟是身躯一震,这一下出手竟未能抓住那精血。 那精血擦着唐劫的手飞过,眼看着就要飞入门内,分身唐劫突然身体一侧,用脑袋挡在了精血前,同时张口。 扑! 精血已飞入唐劫口中。 “不!”藏青锋绝望的吼声响起。 就连那血河之主都哼了一声:“好小子!” 随着这哼声,那血色大门陡然变化成一个血色漩涡。 下一刻分身唐劫现自己竟已无法移动,身后的血色漩涡不断旋转着,散出巨大的吸力。 在这吸力下,他无法移动,甚至无法挪移,就算是乱风步也无法使用,惟有身体不断地向着漩涡内移去。 “把我的精血还给我!”藏青锋已冲上来。 巨蟒再摆,正卷住分身的身体向后拉,就连本体都冲上来想要拉住分身。 就在这时,血色漩涡里已伸出了两只由血水组成的巨大手掌,分别拍向本体和藏青锋,同时道:“既收我精血,便用自己的血来偿还吧。” 藏青锋与本体被这两掌先后震飞,再看分身半个身子已被拉入漩涡中。 “哥哥!”伊伊大叫着跑过来,扬手就是一条藤蔓缠住唐劫,想把他拉出来。只是以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拉的出来,反倒是被那漩涡拉了进去。 “伊伊快松手!”许妙然惊慌大喊着冲过来。 只是小姑娘死活不送,眼看着分身被卷入漩涡中,刷的一下,那巨大的拉扯力竟是连带着伊伊也一起飞入那漩涡里,转眼间消失不见。 “不!伊伊!”许妙然捂面大喊。 与此同时,本体手一甩,将一个芥子袋扔进漩涡中。 芥子袋在漩涡中翻了个浪花便消失不见,空中的血色漩涡在旋转中渐渐消失,曾经生的一切复归平静。 所有人都愕然呆视那虚空中血色大门曾经存在的位置。 许妙然颤抖着说:“伊伊……她死了吗?” “不,她没死。”本体回答。 “你确定?” “是的,他们正在进入血河界。进入血河界不会死,但是得罪了血河之主却会很麻烦……”本体回头看向藏青锋:“血河之主什么境界?仙台?还是更高于其上?” 藏青锋也在看着那片虚空,喃喃回答:“一万年前就是仙台了,至于现在,没人知道他的境界。其实是哪种都无所谓了,反正都不可能逃离他的手心。” 本体回答:“那到也未必,其实还是有机会的。” “什么机会?”藏青锋问。 本体没有回答,只是道:“没了精血,你该没什么底牌了吧?” “那又如何?”藏青锋反问,他心中绝望,这刻已无畏生死。 “没什么,就是送你去轮回。”本体回答。 战戟一挥,戟刃已划过藏青峰颈间,一汪血泉飚起。 第八十二章 万仙鼎 进入漩涡,唐劫感觉自己就象是坠入了无尽深渊中,身体不停地向下方落去。 四周是一片鲜红血色,身体在急下坠中旋转,耳边还伴随着图图惊恐的尖叫。 “伊伊!”因为有本体在外观测的缘故,唐劫知道伊伊也跟着他一块儿进来了。 “我在呢,哥哥!”伊伊大声回答,藤蔓将她与唐劫连在一起。 唐劫回身抓住藤蔓,一下一下地将将伊伊拉过来。 他们在天旋地转中靠近,终于,伊伊被一下拉入唐劫的怀里。 “我们在哪儿?哥哥。”伊伊搂着唐劫脖子问。 “应该是进入血河界的通道里。”唐劫四下看了看。 身体还在急的下坠中,即便是想用法力稳住身形也做不到,庞大的吸力吸的他几乎无法动弹,远处的血色就象是一张大口,正在吞没自己。 “那现在怎么办?”伊伊问。 “不能就这么过去,血河老祖肯定在通道的另一头等着我们。”唐劫一抬头看向上方:“袋子!” 伊伊抬头,看到一个芥子袋在上方飞扬,她小手一抓,又是一条藤蔓飞出,裹住袋子拉下。 唐劫接过芥子袋,在飞的旋转中大喊:“现在只有一个机会!” 他取出山河社稷图,然后道:“图图,你能不能用宇晶把我们传送回去?” 图图缩在唐劫怀里,两只前爪死死抓着唐劫,听到这话,两耳同时竖了起来,象天线般拨弄几下,然后回答:“距离太远,宇晶能量不足,传不回去。” 宇晶也有能量限制,每一次使用都需要事先充足能量,而充能却不是人人能充的,需要对应的大道理解。唐劫对空间之道的理解有限,虽有一定程度的悟道,但主要体现在法阵方面,辅助体现在乱风步上,直接运用能力几乎没有,因此做不到给宇晶充能。 如此一来,唯一的补充能量方式就是宇晶的自我增长。 一年多时间,宇晶的能量的确小有增长,但要说到跨界传送,那可就差了远了。 宇晶的跨界传送就好象宙晶的时间停止,都需要满能量才能动。 “那就去别处!”唐劫对这回答并不意外,只是进一步证实一下而已。这刻他手一掏,已将宇晶从山河社稷图中取出。 此物是社稷图中小千世界的支撑,一旦取出,整个社稷图世界的空间立时紊乱,出现崩毁之兆,内中生物更是同时出惊恐呼号,仿佛天地都要塌了。 唐劫却来不及管它们,手中宇晶已放出片片光华,仿佛一片星空笼罩住唐劫伊伊,唐劫却不动这力量,只是死死盯着那血色出口。 急下坠里,血色出口已越来越近。 隐约间可看到滔天的血水在外间沸腾,冲天血浪。 一只大手将裂缝撕开,再度探了进来。 血河之主甚至等不及唐劫的自动掉出,就这么张扬着向唐劫抓来。 “听说你是仙台?”唐劫冷冷道。 左手捧宇晶,右手持帝刃。 望着他伸来的大手,唐劫突然身体一斜,金色的帝刃已骤然拉长,变成一把奇长砍刀,对着那血色巨手斩下。 金刃劈开血手,下坠的身体仿如勇者的冲击,带动刀身沿着那血色手臂一路斩下,将手臂一分为二。 “吼!”血色裂缝外传来愤怒的低吼,似是在愤怒这小小蝼蚁的反抗。 被斩成两断的血手一分为二,化成两只巨手从后方追上,唐劫的帝刃显然不能从真正意义上伤害到这位血河之主,只是在尊严上让他感到不满与愤怒。 唐劫转身,背朝下坠落的同时,帝刃再挥光华,斩向那两只血手。 伴随着大片血水的洒落,断裂的血手却分化成更多,在血色通道里变成虎,狼,狮等兽形状,呼啸着向唐劫追来。 这就是血河之主的威能。 据说这位血河之主本就是血河界的血河所化,只要血河存在,它就是不死之身。无论怎样的攻击,都只会让它变得更多更强大。 不过与玄武的轮回一样,血河不死的背后,同样有着自己的代价,那就是血河之主本身是无法移动的。它就是血河,血河就是它。正因此,别的仙台可以逍遥万界,血河之主的本体却永远只能困于血河界内。 无数的血妖蜂拥而来,唐劫却只是冷眼看着,眉心中一点光华闪亮。 没有什么是真正的无敌,即便强大如血河之主,也不存在不可伤害的属性,充其量是能不能做到。若是仅看分身,唐劫或许实力不够。但是有帝刃在,那么有弱点就一定有破坏。 眉心竖目渐渐睁开,那一刻唐劫已是毫无保留的将洞察放大至最大化。 眼前是无数血潮在激涌澎湃,仿如血海沸腾,血浪滔天,带着磅礴到恐怖的威势,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但是就在这如海神威中,唐劫却看到点点红光。 是的。 红光。 血色海洋中的红色光点。 同样是红色,却给了唐劫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它们均匀地分布在血海中的各个角落,就象一滴水融于大海,如果不是洞察,几乎不可见。 但是唐劫看到了。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本能告诉他,这才是真正的核心与关键。 帝刃再度挥动,向着那血海中的红色光点刺去,撩出一道弯曲而诡异的弧线。 这条弧线直接经过了血海中大部分的光点所在。 下一刻,血海中陡然传来一声疯狂的咆哮:“大胆!” 如雷震耳! 唐劫哇的一口吐出大片的鲜血。 竖目消失。 那追击的血色豺狼虎豹竟纷纷消失,化成大片血水洒落的同时,就见血海中飞出点点红光。 唐劫心中一动:“伊伊!” 伊伊与他多年相处,早明白他心思,小手一扬,那无数红光已向着她飞来,落在她手心中,如一粒粒红玛瑙般滚动,并瞬间结合在一起,形成一块红色果冻般的物体。 与此同时,唐劫也在下坠中通过了那血色裂缝。 他从裂缝中掉出,直接出现在无边无尽的血色天空上,沿着惯性继续下落,而在下方是一条无边无际的血色长河。 这血色长河现出一张苍老的面容,出愤怒的咆哮:“鼠辈找死!” 下一刻,血水冲天而起,直上天空。 那无尽血水在天空中凝聚出一只大的血色巨手,遮天蔽日般向着唐劫抓去。 唐劫看着那血色巨脸,微微一笑:“再见!” 宇晶中放出大片的光芒,星光璀璨,在瞬间照亮了整个血色河界,在巨手即将抓下的那一个瞬间,唐劫的身影消失,巨手挥过唐劫遗留的残像,然后是一声愤怒与不敢置信的“不!”震彻长空。 ———————————————— 猛抬头,就象是被什么东西电击了一下般,唐劫(本体)的眼中闪过一丝神光。 “脱险了。”他说。 “怎么脱的?”许妙然问。 “宇晶。”唐劫回答。 许妙然长长松了口气,她与其说是替分身担心,到不如说替伊伊担心。 唐劫这才道:“不过宇晶能量不足,只能界内传送,所以现在还在血河界。” “有办法回来吗?” 唐劫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办法到也不是没有,就是会有些麻烦。” 虽然宇晶没法让唐劫分身归来,但是分身手里还有山河社稷图。社稷图虽然不能把分身传回来,却可以把分身传道九绝诛仙阵去,毕竟那本来就是跨界大阵。所以本体只要在栖霞这边再建个传送阵,以九绝诛仙阵为中转站,问题就解决了。 不过呢,这里面也有两个问题。一是建跨界传送阵耗资巨大。社稷图还是托了王绝灭的福才建成的,再要建一个,又得想办法筹钱。虽然他在莫丘抢了很多,但刚才都一把扔给分身了——时间紧急,他总不可能先挑挑拣拣一番再给分身。二是社稷图本身也出了问题。因为取出宇晶的缘故,社稷图内部空间受损,虽然唐劫在离开险地后第一时间把宇晶放回图里,空间复归稳定,但对图内世界还是造成了一些破坏,其中就包括传送阵部分受损,暂时无法启用,需要检查修复后才能用。 但不管怎样,分身回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所以唐劫也不着急,反到是难得能走出这世界,看看其他界,正是件可增长见识的事,所以只悠悠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大事,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见到伊伊的。” 许妙然见爱郎如此自信,也便不再说什么。 此时藏青锋已死,唐劫顺手将他的芥子袋也取了过来,打开看看,果然这货好东西不少。各类法宝符纸无数,只可惜或许是受资源限制,基本都停留在法宝阶段,神珍级别的宝贝却是一件也无。 尽管如此,质不够量来补,那满满当当的宝物要是换算成灵钱,到也值得百万家资了。 此外还有大量的药草,其中不乏珍奇之物,估计是为了炼制百转千回升龙丹所准备。这些草药价值更在法宝器物之上。 最后唐劫还看到一本书。 书上无名,翻开来却看到上面满满记述的都是炼丹之法。 唐劫只稍加思考便意识到,这只怕是藏青锋的炼丹心得。 说起来此人历世万载,轮回无数,学究天人,在奇门杂学的水准上极高。这本小册子虽然没有什么震撼天下的名字,不是什么传世经典名著,但是考虑到著作者本身的能耐,只怕其实际价值不比任何炼丹名著差。 之所以藏青锋要写这些,估计是和他一门心思要炼百转千回升龙丹有关,正因此,他的制符制器水平同样极高,却不见有论著存在。而在炼丹心得的最后部分,就是关于百转千回升龙丹的炼法。 按照书中所记,此丹乃是上古时期的神药之一,神妙无双,有脱胎换骨,立地飞升之效。据传当年炼此药者,将此丹给一条小蛇吃了,那蛇竟当场化龙飞去,故名升龙丹。至于百转千回,则是指炼此药的艰难。 传言虽不乏夸大之嫌,但是此药之神妙却无疑问,按照书中记载,此药更是冲击仙台之无上灵药。 凡人修炼,其实就是从凡人到灵修,再从灵修到仙修的过程。三枯劫是成就灵体,登仙台便是成就仙体。升龙丹有脱胎换骨之能,因此正是成就仙台之灵药。藏青锋要打破桎梏,早登仙台,就更需要此丹不可。 不过炼制此丹极不容易,不仅需要大量灵药,还非得万仙鼎葬神焰这类无上神物才能铸就,因此藏青锋一直都在寻找此二物。 他早年玄武真身时,也曾是万界王庭座上常客,因此知道王庭中有此物,可惜王庭覆亡后,万仙鼎与葬神焰便再不知下落。他寻遍千界,找过无数王庭碎片,才最终确认当初盛放万仙鼎的玉女仙宫的碎片是落在此处,便不远千山万水的赶来,没想到途遇虚空风暴,一命呜呼,转世轮回后,重新修炼,结果还没等取宝呢,又惹出是非,被洗月派云祖一巴掌拍死,然后再轮回再修炼…… 为了这万仙鼎,藏青锋也算是受尽磨难。 无数的死亡,使他的积累和他的能力一样,杂而不精。 那些为修炼百转千回升龙丹而准备的灵药虽然珍贵,距离炼丹的需求却差得远了,因此就算他能够得手,也休想立刻炼丹,还得继续千山万水的找材料。一不当心要是再死,又是重头再来,就如现在一般。 总而言之,升龙丹是神物,遥远不可求。 唐劫又不擅炼丹,因此也不做奢想,不过还是将此书珍重收起——作为一本炼丹书,它已不输于当世任何丹经。 除了芥子袋里的东西外,藏青锋身上还有一物极有价值,便是那巨蟒尸体。 这巨蟒也不知藏青锋是从哪儿弄来的,强悍无匹,虽不是什么化形之妖,但是全身坚逾金钢,血肉之气十足,若以体魄论,却是丝毫不输于一般的化形妖物。藏青锋以其为尾,演化出玄武虚影,其体内至少拥有一滴玄武精血,食之大补。 因此唐劫也不客气,便将这蛇扒皮直接炖了,可惜那朱运和石净斋落了蛇腹却是再救不回来。 除了藏青锋外,傲翅虎何长安等人身上的芥子袋他也不客气的全部拣起。 死人财永远是最开心的事,傲翅虎的那颗晶核最终还是落到了唐劫手里,除此之外,那无数死人各类法宝层出不穷,其中颇有一些是珍罕之物。 唐劫便和夕残痕许妙然一起,你一件我一件的将宝贝分了,当然也不忘给夕残痕留一分,这小子现在还在通道那边睡着呢。他练的是藏青锋教他的功法,因此老道一个巴掌下去,他就彻底晕了。 这时候夕残痕已经被仙桃红苑他们救醒,正摸着脑袋听他们说之前的战斗经历呢。 唐劫则已站在了万仙鼎前。 站在青铜大鼎前,唐劫感到一股荒凉久远的气息。 鼎上刻的是万仙来朝的景象,在鼎的最中央是一片浩瀚仙宫凌于云上,景象与当初唐劫打开兵鉴时隐有相似。仙宫内隐见四个光团,隐约有仙人影动,却模糊不可见。宫外是无数仙人捧着仙珍,骑着异兽向仙宫而来,对着仙宫顶礼膜拜。在仙宫的最上方,有一片黑暗虚影,看不清是何物,下方则以古篆书写着八个大字:万仙来朝,鼎定千界。 这便是万仙鼎的来历了。 据说万仙鼎就是当年万界王庭声名最盛的时候,集天下奇珍铸就的一件道兵,功参造化,有定乾坤,主阴阳之无上威能。 道兵与神珍,法宝皆有不同。 法宝以辅助为主,追求的是挥自身的力量,少有单独攻击之效。比如断肠刀虽有火焰攻击,但是脱离唐劫独自运用,威力大减。作为法宝,最重要的就是能和使用者的力量结合在一起,挥出使用者的实力。越是好的法宝,越是能够挥出这种力量。 至于神珍则相反,它是以神通为标准。比如太玄钟有颠乾倒坤神通,可反弹攻击;牧阳珠有三头六臂之能,且可提升血肉力量。 正因此,也不是凡事都要有神珍为好。如何长安这类自身强悍的存在,使用神珍不如使用极品法宝。八荒苍天戟在他手中挥出的威力,绝对不弱于任何神通。 因此神珍的威力以神通为标杆。如太玄钟虽有神通,但是颠乾倒坤比起三头六臂就差得远,毕竟牧阳珠不仅神通强悍,更重要的是还赋予了一丝道念,沾了道的边。 道兵则完全以道为标准,每一件道兵上都必然有道念。如当初王绝灭用的焚天七宝,其道念即为守护,表现为壁垒。这种借助道念展现的威能,拥有绝对的强悍性,就算是帝刃都未必能破。至于说焚天七宝本身具有的一些神通,如天火等等,反而不重要了。就算道兵上的神通再强,道不强,也只是道兵中的垃圾。正因此,道兵上道纹的多少,道念的深刻才是决定道兵高低的关键。焚天七宝之所以被称为是最垃圾的道兵,就是因为其上所附的道最弱,区区一个坚壁守护,不在十二大道,真心不算什么。 万仙鼎则不同,其定乾坤,主阴阳之说,就是说其道在阴阳。 一个主字,更是言明了其道纹之深厚,远非焚天七宝可比。 百转千回升龙丹身为无上神药,无道力不可为,万仙鼎便是成就关键。除此之外,它本身也是一件鼎定天下的宝物,鼎定千界,已充分说明了它的威能之强。 不过正因此,唐劫现一个大麻烦。 这东西太强,他用不了! 第八十三章 天才 万仙鼎即便在道兵之中,也算得上排得上号的宝物,有鼎定乾坤之称,堪称道法无边,威能浩瀚。不过正因为这样,唐劫现自己拿它彻底没办法。 当初只是一个焚天七宝的投影,就得王绝灭这等绝世猛人才撑的起来。 万仙鼎比之焚天七宝又不知强大多少倍,即便现在的唐劫比当初的王绝灭强上许多,距离使用此宝也是天差地远。 事实上此宝由于威能过于强悍,单是站在它近前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也就是唐劫的金刚之体才能抗住这股威压,如仙桃红苑等人根本无法近前。许妙然和夕残痕则稍好一些,却也不敢过于靠近。 不能用归不能用,不要是不可能的。 唐劫信手抓起一个芥子袋,尝试着就要把万仙鼎装进袋中。 当他抓起这万仙鼎时,鼎上道纹流转,一圈圈的光晕洒出,无尽的威能冲撞在唐劫身上,唐劫那大山都压不垮的身体竟然一弯,张嘴便吐出一大口的鲜血。 这还是万仙鼎禁制已除,只是道纹自身流转时产生的一点威能,就能让唐劫受此重创,看得许妙然等人也是心中骇然。 不过下一刻唐劫还是抓起万仙鼎向芥子袋内塞去。那芥子袋的袋口本身可大可小,这刻悬于空中,唐劫刚把万仙鼎装进袋中,就见那袋中突然放出大片光华,透袋而出。 唐劫知道不好,喊了一声:“趴下!” 所有人一起趴倒在地,就听轰的一声,芥子袋已然炸裂,由于芥子袋涉及空间,碎裂时甚至产生了一小股空间风暴,只是这风暴撞在万仙鼎上,瞬间消失无踪,只若一阵微风吹过。 大家从地上爬起,就见万仙鼎好端端的在那里,仿佛什么事也没生过一般。 总算唐劫用的是一个空芥子袋去装,所以只损失了袋子本身,要不然有点什么好东西估计也毁了。 万仙鼎装芥子袋是彻底不可能了,抗出去更是找死,一时想不到办法,唐劫也只能将这鼎搁在那里暂时先不理会,转头问夕残痕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唐劫道:“我看你也别回天神宫了,不如干脆随我回洗月派。” 夕残痕想想觉得也好,当初他去天神宫是因为一不小心成了文心的通缉犯,但如今有唐劫在,这点小事已不算啥。这次天神宫任务失败,所有人几乎死光,他就算没有暴露,活着回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与其如此,还不如去洗月派,散修终究不是正道,跟着大派才有前途。 见他同意,唐劫也很高兴:“那好,趁现在天神宫还没得到消息,我手书一封,你带你妹妹先回洗月派。” “那你呢?”夕残痕问。 “我还得在这里留些日子。”唐劫指指万仙鼎说:“得把它搞定,再说,这地宫也是一笔财富啊。” 当年的万界王庭,奢华程度令人心惊。每一栋殿宇,每一块砖瓦,用的都是珍稀金属玉石。什么精金云母,各类珍稀材料应有尽有,可以说建筑本身就是一个稀有金属矿藏。 如此重宝之地,唐劫怎么可能放弃? 正因此早在那之前,唐劫就已经做好了把整个地宫都打包带走的准备。 然而分身去了血河界却打破了唐劫的计划。 要把王庭碎片带走,就必须用到山河社稷图。 要知道王庭碎片说是碎片,内中却浩大无比。那些建筑群要是全部拆成原料,能堆起一座小山,仅靠有限空间的芥子袋是根本不够用的。 要是非要用芥子袋来装的,那光是芥子袋就能先装满一个车队。 没有了社稷图,唐劫想带走这些东西可不太容易。 因此这刻听了唐劫的话,夕残痕也是眉头一皱:“这可不太好带啊,要说挖一些带走到是没问题。全部带走……我觉得比带走万仙鼎都难。” “所以就得想想办法了。”唐劫回答。 “什么办法?” 唐劫回答:“不能带走,就让它们自己走。” “自己走?”夕残痕一下没反应过来。 许妙然悠悠接道:“变成傀儡,不就能自己走了吗?” 夕残痕恍然大悟。 这些稀有金属正是制造傀儡的最好材料,如果真能把它们全部加工成傀儡,那的确不用考虑运输的问题。唔,甚至不需要全部,只要制作出一半也够了。 “不过这样一来,留在这里的时间可就长了。”夕残痕道。这么多材料,要想全部变成傀儡,可不多少天,而是多少年的事。 “别担心。”唐劫笑道:“我这人没别的,就是有时间。” 炼体与修法不同,修法仅靠资源没用,领悟,冲击,修炼样样不可缺少。离经炼体却是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就能提升,因此资源是唯一的约束。 正因此,对唐劫而言,留在这里抢钱就等同于修炼。 他说:“回去之后,帮我把卫天冲叫过来。” 要想炼傀儡,还真少不了这小子的帮忙。 “可是在这里时间长了,就不怕天神宫找过来?” “前提是他们知道我在这儿。”唐劫笑答。 夕残痕恍然大悟。 此番一战,基本上所有人都死光。 虚明月虽然活着回去,但她早就准备好了借口,就说是因为有了凌天启,南凝江不再重视她,所以她一生气就独自离开了,压根没参加过通灵山战斗,什么也不知道。 这个理由总比大家都战死,她一人独活要好得多,也是唐劫为她想的。 夕残痕只要在走的时候带走几具尸体,制造一下唐劫离开的假象,就足以应付天神宫。 所以天神宫注定不会知道大山中有座王庭碎片,更不会知道唐劫竟然有胆留在通灵山不走,老实说就算他们知道,敢不敢再闯进来也是个问题。 何长安的死,对于天神宫是个重大损失,唐劫在莫丘一年来的逍遥更是对天神宫的经济与威严都造成巨大伤害。 在这种情况下,息事宁人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唐劫还在外面布置了遮掩大阵,就算他们想找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明白了这点,夕残痕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同意了唐劫的要求。 看着那满谷的殿宇,他眼中不由露出一丝羡慕:“记得给我留一个。” “说什么傻话呢。”唐劫拍拍夕残痕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这里的一切都有你一份,哪里来的留一个道理。” 说着已将一个芥子袋抛给夕残痕,夕残痕接过来一看,正是藏青锋的芥子袋,除了丹经和药草被取走,所有的法宝,符纸和丹药都在。 这些东西加起来足有百万之巨,看得夕残痕也是心中一震,看向唐劫道:“唐大哥!” 唐劫笑笑:“这是你应得的,等这地宫被尽起之后,也会有你一份。只可惜这万仙鼎无法分配,大哥贪心些,就不给你了。” 正因为万仙鼎无法分配,所以唐劫便将芥子袋里所有的法宝等物都给了夕残痕,只是相比万仙鼎这种无价之宝,百万之资实在又不算什么了。 夕残痕已道:“我连碰它一下都做不到,提什么得宝。今日一战,我几乎什么作用都没起到,大哥肯给我这些,我已经很知足了。” “修仙路上无知足,百万之资若等闲。”唐劫长声道:“不需贪婪,亦不需知足,仙路迢迢,永进不停,我在前头等着你!” 夕残痕对着唐劫深鞠一躬。 当天晚上,在和唐劫一起共享了蟒蛇宴。一想到天神宫为了兵主秘藏处心积虑的找唐劫,而唐劫现在却就在天神宫的地头上大肆挖宝,夕残痕只觉得世事无常,大笑三声后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便与许妙然一起在这地宫中住下。 唐劫先是将这王庭地宫里的诸般妖魔一扫而尽,只留了那些花园里的鬼物随其自去,接着唐劫便开始了拆迁办的工作,每日里拆除王宫大殿。 这王宫大殿皆是稀有金属打造,坚实无比,当日里一群高手在殿内大肆动手,也没能将大殿如何,因此即便以唐劫的金刚之体,每拆掉一块屋檐,都要费尽力气。 不过唐劫不急,就当做是一种修炼了,每日里白天干活,晚上便与许妙然一起亲热的挤被窝,小日子过得甜甜美/美,到颇有几分隐居乡野间的感受。再加上何长安朱运玄钟子等一大票高手的死,使这片地下世界变成了一个灵气富足之地,唐劫用阵法将其封印起来,使灵气不致流失,更是将此地变成了一个小洞天。 除了拆房子外,唐劫每日里就是研究万仙鼎,一方面研究鼎上奥秘,一方面也在看有什么办法能把它收起。 万仙鼎上道纹流转,蕴藏着无数奥秘与浩瀚威能,唐劫只觉得每日里坐在那边观看此鼎,都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待到看的日子长了,或许是有所适应的缘故,惊心动魄的感觉渐少,唐劫对这些道纹也有些熟悉起来。原本还有些模糊的,仿佛凡人不可察般的道纹,竟是在眼中越来越清晰起来。 那一道道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大道纹理落于眼中,带给唐劫说不清道不尽的深邃感受。 于是唐劫每天都要抽时间在鼎前坐望,在智慧道的作用下,唐劫全力解析着万仙鼎上的道纹,对阴阳之道的理解也越来越深刻。 今天唐劫又在万仙鼎前参悟了一个时辰,这才回到许妙然身边。 许妙然正捧着本书看个不停。 唐劫坐过来搂住妙然,凑头看去,才现许妙然看的竟是那本藏青锋书写的炼丹心得,笑道:“怎么?对炼丹感兴趣了?” 没想到许妙然却很认真的回答:“是的,我正打算从如今起好好学习炼丹。” “哦?”唐劫大感惊奇:“这是为什么?” 许妙然没回答,不远处正在坐饭的红苑听见了,却是翻了个白眼道:“还不是为了你……” 已是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原来地宫一战,许妙然数度被藏青锋当成诱饵,逼迫唐劫与他硬战,对许妙然心理是个打击。她意识到自己的实力终究是低了些,非但没能帮唐劫什么忙,与他一起战斗时甚至还会拖他的后腿。 这还是唐劫训练过她们之后的成绩,要是没经过特训,没给太玄钟,表现只怕更糟。 有鉴于此,许妙然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在别的方面帮助爱郎,为他分担精力,比如炼丹。 修者需要资源,丹药更是修仙路上最重要的资源之一。 每一次闯关,其实都是对资源的需求。 唐劫因为精力缘故,无暇炼丹,既如此,许妙然觉得自己就应当帮他把这部分时间补充起来。 简单一句话,她要成为唐劫的御用炼丹师。 听到红苑的解释,唐劫一时也怔住了。 他搂住许妙然轻轻说:“好老婆!” 即便是以许妙然的性子,也被他公然的亲昵闹了个红脸,轻轻一推道:“别这样,他们都在呢。” 红苑与仙桃一起装看不见,转过脸去,只是眼神回瞟,就看到唐劫的大嘴已然亲了上去,心里便一起喊:“不知羞!” 亲昵过后,许妙然才解释道:“你也不用太感激,我也是正好看到有这炼丹心经和那万仙鼎才产生此念,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才能。说不准没有,只会糟蹋药材,你可不许怪我。” “糟蹋便糟蹋,有你这份心,我就很知足了。” 话是这么说,唐劫现在手里的材料可都是珍稀的,自然不能让许妙然这个新手去用来练手,因此唐劫便亲自出了一趟通灵山去,去附近的城市买些低级药材,顺便再为许妙然买个炼丹炉。 这一次进出果然没什么阻碍。 天神宫应当已经意识到他们失去了抓捕唐劫的机会,外围那漫山遍野的尸体就是最好的明证,没有人相信唐劫还会在此山中,唐劫轻轻松松就出了山,转了一圈后又轻轻松松回了山。 从这天起,大家就都有了自己的事做。 唐劫是拆迁加悟万仙鼎,许妙然则全力研究炼丹。偶尔她也会去参悟一下万仙鼎,但毕竟实力太低,只是看看一眼就会头晕眼花,终究还是放弃了。 时间很快过去。 转眼又是一个多月。 唐劫对万仙鼎的领悟终于有了一些进展,他原本在与封不智的一战中就领悟了一些阴阳之理,只是在这万仙鼎面前,那点领悟显得如此的渺小不够看。但是这一次,他对阴阳之道的领悟却有了突飞猛进式的进展。 如果说原本阴阳之道是唐劫领悟的道念中最浅薄的,那么随着惨悟这万仙鼎的过程,唐劫对阴阳之道的领悟程度大幅度提升,已经达到了可以说仅次于洞察的地步。 今天,随着唐劫再次看破一条大道纹理,心中恍然醒悟时,他双目微泛光华,竟然自动分化阴阳。左眼如弯月,带起一抹清冷之光,右眼如旭日,灿烂若初生骄阳。双目之间有日月轮转,浮浮沉沉,若阴阳交替。 尽管只是一刹那的变化,旋即又复归正常,唐劫身上的气质却已完全不一样了。 若有识者在此,定会惊声大呼,因为这正是入道的前兆。 悟道不过是领悟道理,明白运用,入道者则已是身在道途,两者差别之大,远想象。 如果非要做个比喻,那就把道比做官场。悟道者就是个局外人,只是懂得了一些官场规矩,知道该如何与官场中人打交道,因此办事时只要表现得好,就能得到一些优待。入道者则是身在官场,其便利性比起局外人又不知强大多少。 论到实际运用,差别就更大了。 悟道者在大多数情况下无法直接运用道的能量,对道的运用更多为辅助表现。入道者则可以直接运用,比如大道之域就是最明确的表现。 正因此,入道者方称天尊。 唐劫现在当然还未入道,但他双目隐现日月光华,代表了他已无限接近此步,只差最后一步。 这最后一步,就是将自身融于大道中,不再是思想上的领悟,而是连肉身都要结合道念,成为道的一部分。就好比是公务员考试,总得过了那一关,才能步入道途,但是其难度之大,却是丝毫不弱于公务员考试的。 正因此,虽然唐劫现在已无限接近入道,但这最后一关的突破依旧是件极艰难的事。但只要有万仙鼎在,唐劫相信,入道阴阳就只是迟早间事。 相比之下,许妙然的进步却比唐劫更大。 谁也没想到,许妙然在炼丹方面竟是个难得的天才。 炼丹一道,博大精深,对修者的要求也极高,不但要求丹师能够熟悉的了解各类药草性能,组合变化,丹药知识,同时还需要熟练炼丹手法,更需要强大的感知能力,可以通过空气中细微的药香变化,迅分析出丹炉内丹药的情况,并及时做出各种应对。 知识和手法也就罢了,那都是熟能生巧的东西,但是强大的感知能力,通过气味,火候,色泽等变化掌握丹炉内的情况,就需要一定的天赋了。 许妙然恰恰就有这方面的天赋。 在她的知识还不够丰富,手法也不够纯熟的时候,许妙然就已能够敏锐的觉察到丹炉中的变化。而这种掌握,正决定了所炼知丹药的成品率与精品率,这两者也是评定一个优秀炼丹师的最重要标准。 拥有这方面的天赋,就意味着假以时日,许妙然必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甚至于强大的炼丹师。 这一点到是让所有人都惊讶了。 天涯海阁一直以来都是六大派中对旁门杂学掌握最弱的一个门派,除了在制造阁楼类宝器方面有些能耐外,其他能耐几乎为零,正因此他们才会和七绝门成为好朋友。 谁能想到许真君的女儿竟然会是个炼丹天才呢? 这天,许妙然炼出了她的第一炉培元丹。 成品率百分之八十,精品率百分之二十,其中包括一枚上品培元丹。 这个成绩即便在正式的炼丹师中,也算不错了,考虑到她只学了一个多月,唐劫在心中又默默补充了一句:还是个妖孽级的天才。r1o58 第八十四章 离经 安逸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今天唐劫接到了夕残痕的消息。 他已经到了文心,并正式加入了洗月派门下。 洗月派的几位大佬知道唐劫未死,还反过来把何长安等人干掉了,大喜过望。虽然说杀天神宫的人没有贡献可拿,但是考虑到何长安的身份地位,还有天神宫与洗月派日渐下降的关系,洗月派决定除傲翅虎朱运封不智等人的贡献外,另就何长安再破例为唐劫加上一笔贡献。 当然,这是不对外宣扬的。 不过卫天冲暂时是来不了通灵山了。 因为洗月派和兽炼门如今正在横断山脉那边打得热闹呢。 实际上整个栖霞界的格局因为唐劫,这一年来都是风起云涌。 七绝门早就和天神宫展开了边境战,双方杀得可以说是如火如荼,血流成河,王绝灭手里已又多了好几条天心的性命。洗月派和兽炼门也各死了几个天心,战斗也在呈现出加强趋势。 剩下千情宗和天涯海阁看大家都打得热火朝天,也有些不甘寂寞,目前已经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 洗月派到是有意让唐劫也去横断山脉,不过被唐劫找了个天神宫依旧在这一带秘密搜捕的理由拒绝了。一来他现在要参悟万仙鼎,在找到带走万仙鼎的办法前不会离开这里。二来他也不是分身,炼体而不修法。若是去了横断山脉,这战斗风格和分身就不是一路,实在不好解释。三来就是他也没有宇晶可以还给宗门。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通过夕残痕来和宗门联系的好。有什么事,宗门可以吩咐他去做,但是回来见面暂时就不必了,有什么需要都等分身从血河界回来再说吧。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唐劫便继续参悟阴阳,拆迁宫殿的生活。 参悟阴阳也就罢了,悟道距离入道依旧有着遥远的距离,难以迈过的天堑,需要时间去积累,需要修炼去沉淀,唐劫不急,他有时间也有耐心去打磨。 但是对地宫的拆迁却实在是枯燥难耐。 整个地宫过于庞大,其材料又坚实难破,即便以唐劫的金刚之体也感觉拆除艰难。两个月的时间,唐劫才不过拆掉两间殿堂。看着那一整片的建筑群,唐劫估计自己要想全部拿下,十年二十年都未必够。 同样的道理,就算卫天冲真的来了,要想制成傀儡花的时间只怕比这还多——制作傀儡可比拆迁更精细。 事情的难度远远出了唐劫的预料,让唐劫也有些一筹莫展。 今天他正在动手拆卸一幢小楼。 小楼通体是用紫昙金打造,下方垫有金雷玉石,整座小楼造型古朴,厚重,一望可知非是凡物。 八荒苍天戟带出一抹光华落在小楼的一根基柱上,出轰然巨响,基柱上裂出一个小缝。接着是唐劫调动全身力量,一戟又一戟地砸下,就象是个辛勤的伐木工人,将裂缝一点点砍大。眼看着基柱将断,唐劫突然听到手中的苍天戟出喀的一声脆响。 唐劫心中一惊,知道不好。 收戟回来一看,果然戟身已出现一道裂缝。 八荒苍天戟虽是顶级的法宝,但被他这么天天当斧子用,砍得又是各种珍稀材料构成的楼宇,对苍天戟的伤害可想而知。两个月下来,苍天戟也终于不堪使用,出现损伤。尽管这损伤只要放上一段时间就会自动修复,但这却意味着短时间内无法再用了,而且以后用起来唐劫也得小心翼翼。 照这样子,四十年也拆不光。 “妈的!”唐劫把苍天戟扔到一旁,一时无奈,随手一拳打在小楼上。 这一拳打在小楼上,诡异的没有出半点声响。唐劫只觉得自己如击无物,他微微一愕,抬头看去。 小楼平静如常,只是墙面上突然多出了一道裂痕。随后就见这裂痕越来越多,不断增加着,渐渐如蛛网一般,最后密布整座楼宇,与此同时唐劫也只觉得大量的力气正在从自己的体内流失,就好象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吞噬自己的体力。 他心中大骇。 兵字诀! 刚刚那一拳,他在无意中用出了兵字诀! 只是没有往常那一轰而散的景象,或许是目光过于庞大的原因,小楼崩解的过程出现了一个持续期。在这个持续期里,唐劫看到小楼在不断的裂解着,越来越多的裂纹几乎密布了整栋小楼,最令人震惊的是,在那些裂纹中,唐劫仿佛看到了无数道纹的光芒在闪耀。 终于,裂纹走到了极致,就听哗的一声响,小楼在瞬间崩塌,化成漫天的齑粉飘飘洒落,只留了一个玉石基座未动。 这些金属粉末飘飘扬扬落下,就象是大片粉尘,在那粉尘的中央,却有无数金点在闪耀,就象是沙砾中的金子,深深吸引了唐劫的目光。 金砂! 唐劫深深震惊了。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随便的一拳兵字诀竟然会轰出帝兵金砂来。 问题是这不对啊! 唐劫很早的时候就做过实验。 一件兵器在剥夺了其上的全部禁制后,使用兵字诀粉碎并不会产生任何金砂,当时唐劫得出的结论就是,兵字诀必须是对武器起作用,而决定金属与武器的区别的,恰恰就是在打造过程中,添加内部的禁制。 正因此,兵字诀可以对法宝起作用,甚至可以对傀儡起作用,因为禁制就是微型阵法,但绝对不可能对单纯的金属起作用,这一点是唐劫早就证实的。 所以唐劫之前一直未用过兵字诀去拆宫殿,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今天,他无意中的一拳轰出,裂解了宫殿小楼也就罢了,竟然还产生了金砂,就令唐劫想不通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这小楼上附有禁制,所以才被他一拳崩毁? 他连忙又找了一栋小楼,先是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这小楼的确没任何禁制或法阵存在,这才又是一记兵字诀打出。 先前的一幕再度上演,小楼在兵字诀的力量下不断裂解,最终化灰消散,惟留一地金砂。 唐劫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一栋小楼的重量可比一件兵器打得多了,连续崩解两栋楼造成的体力损耗即便以唐劫的金刚之体也感觉负担极重,但是来自心灵上的震惊尤大于体力上的负担。 真的成了! 兵字诀竟然对没有禁制存在的纯粹金属也产生了作用,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兵字诀也是可以提升的? 问题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兵字诀任何形式上的晋阶啊。 唐劫怎么都想不明白。 疑惑的同时,唐劫将那些金砂一一取出。 然后他现一件奇怪的事。 这些金砂与以前唐劫裂解武器得到的金砂有明显不同。 它们更大,更粗,更多,也更笨! 将两栋小楼裂解后得到的金砂放在一起,差不多有一个足球大小,这个分量如果是用来裂同等体积的兵器,是绝对得不到这么多金砂的。 此外每一粒金砂的原始颗粒都显得极粗大。 如果说裂兵得到的金砂是那种细砂,那么眼下得到的就是那种都快赶上小石子的粗砂。 细砂虽小,却随唐劫的控制,可自由变形,拉长或缩短,但是粗砂却没那么灵便,当唐劫把所有的粗砂聚合在一起时,他明显感到聚合需要自己费更多的精神才能做到。就好象细砂是乖巧而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粗砂则是笨而顽劣的小子,得多次重复指令才能让其听话。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粗砂形成的金刃,不具备帝刃那种无坚不催的特性。 金球化成了一柄金色小刀,被唐劫握在手中,他挥动刀刃,划过自己的手腕,却只留下一道白色的印痕。 看着这锋利度只适合削苹果的小刀,唐劫一时亦是无语。 这金刀看起来唯一的好处就是够坚固。 如果说紫昙金小楼还能被唐劫以苍天戟砸开的话,那么这金球形成的武器,却是唐劫用尽手段也破坏不了的。 可如果说这就是兵字诀的升级表现,那唐劫不得不说,这样的升级毫无意义。 武器的意义就在于锋利。 兵字诀碎裂价值上亿灵钱的法宝才换来一个无视防御,且不考虑值与不值,至少其存在是有目的,有意义的。 这不会被打碎的武器能有什么意义?唐劫摇了摇头,也没再继续拆迁,只是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回到许妙然身边。 看到唐劫提早回来,许妙然也有些惊讶,问他怎么这么早回来。 唐劫也没瞒她,便将事情讲了一遍。 他如今和许妙然不分彼此,兵主的事早告诉了许妙然。 听到唐劫一拳把小楼化成金粒,许妙然也感到吃惊。 她伸出手来:“把那刀给我看看。” 唐劫将刀交给许妙然,许妙然接过,手腕陡地一沉,险些没让金刀落地,灵气运转,一股力量从体内涌出,这才将金刀托住,她脱口道:“好重!” 唐劫金钢之体,力大无穷,这金刀拿在手里没感觉,但是一入许妙然的手,立刻感到这金球重逾千钧。 她吃惊地看着金刀,那金色的光华落于眼中,许妙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脱口叫道:“云母金精!这是云母金精!” “什么云母金精?”唐劫一下没明白,问道。 “就是金铁之精华。”许妙然回答:“是金属之王,却不是天然生成,而是需要修者以无上神力不断加工与打造,集金属精华于一体的宝物。云母金精奇重无比,但也坚韧无比,只要融入一点到法宝中,就能大幅度提升法宝的坚韧程度,乃是极为珍贵的宝贝!我父亲手里就有一块这样的云母金精,只有这个一半大,父亲宝贝的不得了,轻易都不让我碰,说等我成为天心了,就用来为我打造一件顶级法宝。” “原来是这样啊。”唐劫喃喃自语:“也就是说,我那一记兵字诀,其实就相当于把整个小楼的稀罕金属全部提炼了?” “没错!”许妙然很肯定的回答:“其实我当初就怀疑你的那把金刀是用云母金精铸成的,只不过云母金精重在坚韧,不在锋锐,所以我没敢肯定。但现在我敢肯定了,这就是云母金精!” “也就是说,所谓的兵字诀,其实是某种锤炼金属的法门?”唐劫有些不敢相信:“只是要什么样的法门,能够一下跳过锤炼金属那庞大复杂的过程,形成云母金精?” 法术并非无所不能,它们因灵气变化而成,但也正因此,灵气做不到的,法术也就做不到。 提炼金属之王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过程,若说依靠灵气变化就能做到这点,完全就是不可能的,因为要是那样的话,炼丹制器这种事也不需要专门学习了。 出乎预料,许妙然回答:“法做不到,道却未必不可以。” 道? 唐劫心中一惊。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小楼崩解时,他看到的那一条条裂纹,仿佛道纹在闪烁。 如果真是道的话,那到的确解释的通了。 法依灵气,万法皆有理可依,有迹可察。 道循天理,大道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不过下一刻他就摇头:“这不可能,这也没有道理。道不可传,只可悟,感同身受,方为大道至理。兵字诀却是兵鉴所传,既是传授,就只能是法术。” 许妙然回答:“我只说假如。假如是道的话,通不通?” “通!”唐劫立刻回答:“道是本源,道是规则,道给出结果,而不给过程。如果兵字诀是道,那么当我使用兵字诀的时候,没有灵气的变化,没有施展的过程,惟有大道所指,万法皆遵。区区金属死物,怎可违抗大道至理,自然是要它成什么,它就成什么。既然金属可提炼成云母金精,大道之下,直接生成即可。” 说到这,唐劫自己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自悟智慧,对大道的理解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清楚道与法的区别。 这刻想来,兵字诀那强悍的不合理的表现,真的不是法,而分明是道啊。 可是…… 道怎么可能被以法术的形式传授? 一想到这,唐劫头皮都要炸了。 这个现甚至更过了兵字诀的价值本身,因为它意味着一个全新的天地——道是可以被传授的。 这不合理! 许妙然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两人互相看看,突然同时禁声。 那一刻他们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件简单的小事,最好别传出去,否则天下只怕都要乱了。 唐劫小心地收起金刀:“不要说出去。” 许妙然点点头表示知道。 “不过说来也奇怪,以前我尝试过直接对金属作用,却没能制造出云母金精,为什么这一次就成了呢?”两人坐下,唐劫提出新的疑问。 “道的问题,只怕最终还要落在道上。”许妙然回答。 听到这话,唐劫心中一颤,猛抬头说道:“万仙鼎!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研究阴阳之道,会不会和这有关。” “兵字诀和阴阳之道有关?”许妙然问。 “那到未必,但是却可能和金之道有关。提炼金属,当属金道,而金道属五行……”唐劫喃喃道。 “五行又与阴阳息息相关。”许妙然也接口:“阴阳为世之两面,五行为万物构成,两者相辅相成。” 唐劫已刷地站了起来,向着万仙鼎大步走去。 站在鼎前,他双目灿灿生辉,喃喃道:“我知道我差什么了。阴阳之道,五行之属,相偎相依,岂可孤而分之。定阴阳者,分五行!” 随着他话落,就见那鼎上光华突放,耳边更有仙音袅袅升起。 鼎上万仙齐动,挥洒出仙气毫光,鼎内若自成一世界,万界王庭高居齐上,引得万仙来朝。 更多的道纹开始闪亮,这一次,显露的不再是阴阳之理,而是五行法则。 其中顶上金光最盛,那是金之道。 那些唐劫从未理解过的,从未见过的金之道纹这刻在唐劫眼中一一呈现,落于眼中。 唐劫近乎震惊的现,这些他以前从未见过的道纹这刻看起来竟如此熟悉,理解起来若呼吸般轻松,仿佛早为他所知晓。 再细细感受,唐劫现那金之道上有许多内容竟与兵字诀极为相似。 只是大道至理不可言,兵字诀却以凡人之语言描述,前者玄虚奥妙带着无尽至理,后者简单直白却偏偏描述出大道玄奇,这一复杂一简单的两类文字记述,就仿佛阴与阳的世之两面,描述出的却是同一种至理与运用,让唐劫感到无比的神奇与玄奥。 最令人震骇的是,唐劫现兵字诀甚至比金之道表达的内容更多。 当金之道的道纹走到尽头时,兵字诀却依旧存在,并向着未来延伸出更深层的含义。那是对金之道的升华,在这含义里,唐劫看到了粗砂走向细砂,云母金精走向兵主帝刃的变化。 “这是……”唐劫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兵主的道! 那一刻他完全明白了。 他突然取出兵鉴。 心神沉浸于兵鉴中。 然后他再度看到了久违的景象。 荒芜虚空里,一个高达万丈的巨人手持开天巨斧正与无数仙人战斗,远处是一片巨大的宫殿群,内中还在不停的涌出更多仙人。 那巨人是如此的狂妄,凶狠,以一挡万,却无畏无惧。 他愤声怒吼着,战斧劈开天际,将那一片玉宇琼宫斩落。 那无数的仙人甚至不能挡他一刻。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现出模糊的法轮影响,那法轮浩瀚无边,只露了虚影,却瞬间充斥了整个天空,带着无尽的梵鸣,仿佛天地的呼号。 然后这高达万丈的巨人向着空中窜去,向着那空中的法轮虚影劈斩出自己的巨斧。 下一刻,大片的光华充塞了整个空间。 他看到,巨人的身影从高处坠落…… “啊!”唐劫了声喊,猛地向后退去,脸上一片惨白。 “你怎么了?”许妙然忙跑过去扶住唐劫。 唐劫的身体在颤抖。 许妙然惊骇现,那是恐惧的颤抖。 唐劫在恐惧! 从来不知畏惧的唐劫在恐惧! 他在害怕谁? 许妙然怔怔地看着他。 良久,唐劫才喃喃出声:“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唐劫艰难出声: “离经者……叛道也!” 第一章 异界 这是一个被血色侵染了的世界。 土地是绛紫色的,猩红的小草形成了一片赤色草原,惟有天空带着一抹淡红。 远方的红云下,一群蓝牛正在慢吞吞的吃着草。 它们是这片天地下唯一不和谐的色彩,蓝色的皮肤就象是一群海藻在红色海洋上飘动。几只饥饿的红虎正在远处围着牛群徘徊,寻找着攻击的机会。不过蓝牛的脾气并不好,它们可不以温顺著称,攻击它们就得小心它们有力的反抗。 对于这些重达一吨半的大家伙,红虎并不敢掉以轻心。 寻找机会的时候,天空中下起了血雨。 红虎不得不退却,这些血雨带有腐蚀性,长时间暴露在雨中,会对它们造成伤害,它们需要找个地方躲雨。 蓝牛是唯一不在乎这个的,血雨是它们的另一重保护/伞。它们在雨中悠闲的漫步,任凭血雨冲刷过它们庞大的身体。 天上落下的不仅是雨。 一道光华在空中闪现。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仿佛一颗流星穿过云层,坠向地面。就在快要接近地面时,人影骤放光芒,形成一个巨大的护罩遮住自身。 下一刻草原上掀起轰然巨响,泥土纷飞里,现出一个巨大的泥坑。 唐劫四仰八叉的躺在坑底,身边躺着的是伊伊和图图,两个小家伙正一起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天空,脑海中共同映现的是血河之祖那澎湃的巨手。 就差一点点,血手就扇在唐劫身上了。 没有人会怀疑那一巴掌的威力,一旦扇中,必定死无全尸。 最要命的是血河之主即便没攻击到唐劫,它那恐怖的威能也提前渗透到了唐劫的身体里,导致当唐劫传过来的那一刹那,竟感觉全身都不听指挥,无法运行灵气,从空中直坠而下。 要不是最后时刻唐劫终于摆脱这威能影响,及时释放出护罩,唐劫只怕就要成为第一个被摔死的天心真人了。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伊伊喃喃道:“这就是仙台的威力吗?那一掌就好象天都塌了的感觉。” “天塌不塌我不知道,但我们现在麻烦大了才是真的。”图图苦着脸说:“血河界啊,我们竟然进了血河界!” “听你口气,好象知道血河界是什么地方?”唐劫坐起来问。 “那是自然。”图图没好气道:“我可是跟过少爷一世的。少爷一生致力寻找万仙鼎,去过不知多少界,这血河界我当初虽然没来过,却也听他说起过。” 唐劫坐起:“那你说说这血河界到底是怎样一个界?” 图图便为唐劫介绍起来。 原来这血河界是位于星罗大千界极下层的一个界,因界内有血河奔腾不息而得名。此地与别处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是人妖魔混杂的世界。 人妖魔混杂,就是说人类在这里并不占据主导地位,恰恰相反,由于血河之主这类存在的缘故,人类在这里的生存日益艰难,魔物才是这片世界的主导者。 魔者,天地之恶也。 魔并不是一个单独的种族,它不象动物为妖,草木为精,亡灵为鬼,金石为怪那样界限分明。魔物本身不分种族,人,妖,精,鬼,怪都可能成魔。 曾经有人说,所谓魔,其实就是修者在过心魔期时失败,神念泯灭,魔念形成的结果。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修成神念的,便是修者,修成魔念的,便是魔物。 此言正确,却有失片面。 魔者,万物之对立也,如阴阳之两面,也是阴阳最大的分化点。 可以说魔是善的对立,是光明的对立,是秩序的对立,是世之反面。星罗大千界分正反,正界为修者占据,反界鸿蒙界即为魔物占据。 而在鸿蒙界中,有人类大魔如九难妖僧,也有妖类大魔如圣兽白虎,不分种类,不分彼此。 正因此,绝大多数的魔物其实都集中在鸿蒙界。 而血河界,就是少有的例外,是人妖魔混杂的世界。在这里,战争连绵不休,人类为了生存权而浴血苦战。 如果说栖霞界是一个有秩序的大治之世,那么这里便是无序可依的大争之世。 在这里,鲜血与力量是唯一的王道! 由于血河界内环境特异的缘故,这里的修者大多是血修,精通各类血系法术,血气旺盛而体魄强大。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充满杀戮的世界,在这里要步步小心。 “原来如此。”唐劫明白了。此时他已彻底摆脱血河之主那恐怖的气息,从坑底站起来道:“那也就是说,在这世界,血河之主其实不是唯一的老大?” 图图渲染了半天的恐怖,被唐劫轻轻巧巧一句话就给破了。 兔子亦是无语道:“当然不是,但却是最厉害的。” “再厉害它也动不了。”唐劫哼了一声,从伊伊手里接过那块血玛瑙。这些血玛瑙是血河之主的血之精华,也是它掌控血河的关键。它就象是血河之主的精血一样,同样意义非凡,只不过作为血河主人,象这样的精血拥有太多太多,价值反倒没别的仙台精血那么珍贵。 即便如此,这一小块血玛瑙放在人世也是极为珍稀的材料,因为是得自血河之主,更是血玛瑙中的珍品,无价之宝。 图图忙道:“你可千万别小看血河之主。它的本体虽然受困于血河无法移动,但是它可以制造分身移动。” “分身……”唐劫沉思了一下:“厉害吗?” 图图回答:“那得看愿意付出多少。血河之主是血河成怪,然后入魔的万年老怪,先天以精血入道,最重精血。它的精血可以掌控血河,变化万千,亦可凝聚分身,行走世间,作为它意志的延伸。它愿意付出的精血越多,凝聚的分身也就越强。” “但是总有极限,对吗?” “那是自然,无论凝聚的分身有多强,总不能强过本体的一半,因此不可能是仙台境,最强只能是紫府。” “那如果分身被人灭了,它的这部分精血也就彻底损失掉了吧?”唐劫抛着手中的血玛瑙问。 “是的。” “力量的总量不变情况下,分出分身的同时,自身也会变弱,变弱的程度取决于分离的实力大小,对吧?” 图图:“……是的。” “此外紫府期的分身,在血河界也并不无敌,对吧?” 图图再度点头:“是的。” “所以这老儿轻易也不会分化出紫府的分身来找茬,那无论对本体还是对分身,都有一定风险,最重要的是,我只是一个灵环期,对吧?” “……是的。” 唐劫笑了:“那就行了。你知道,只要不是紫府级分身来追杀我,我还是有些把握的。” “是的,血河之主第一次可能不会派太强的分身,可是等它吃过一次亏后就不会不重视你了!” “那也是吃过亏以后的事了。”唐劫在说话的同时已经把宇晶放回社稷图中,随后看到传送阵受到损坏,心疼的连连摇头:“这下麻烦了,也不知这血河界有没有修复传送阵的材料。” 此地与栖霞界不同,许多栖霞界有的材料,血河界未必有。当然,血河界有的材料,栖霞界也未必有。如果唐劫能活着回到栖霞界,那么只是倒卖一下两界材料,就能大财。 说起来……自己现在手里有就有一大批材料呢。 唐劫的思维迅散着,已经从异界求生迅扩展到位面商人了。 不是不可以。 只要修好传送阵,那么物资传送就再不是难事。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传送阵修好。”唐劫自语道。 传送阵破损的并不算太严重,但是修复它需要的材料却不少,有些可能只需要一两甚至几钱,但是没有就是不行。 唐劫反复查看了一遍,现修复传送阵至少需要用到六十三种材料,其中有二十一种自己的芥子袋里就有,还有四十二种就只能就地寻找。 而在这四十二种材料里,有三十多种不算太过珍稀,应当不难找到,但是有那么几种,就算在栖霞界也极难找到,就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了。 但不管怎么说,传送阵是他和栖霞连通的关键,无论如何都要努力一番的了。 想到这,他拍拍图图和伊伊的脑袋道:“走吧。” “去哪儿?”伊伊问。 他们到这里两眼一摸黑,什么也不知道,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哪热闹去哪儿,先找个有人烟的地方再说。”唐劫回答。 “那万一撞到妖魔集中的地方怎么办?”图图颤抖着问。 “还能怎么办?杀呗。杀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死,这就是生活。”唐劫笑嘻嘻回答。 “……” 离了土坑后,唐劫带着伊伊图图一路飞行。 他们也不知道哪儿是哪儿,所以随便找了个方向就走。 才飞了没多远,就见到一只巨大朱鸾迎面飞来。那朱鸾奇大无比,身长二十丈,看起来就象一座小山,双翼舒展遮天蔽日,就这么一路招摇着飞至,看得唐劫心中也是一惊。 这种朱鸾一看就知至少也是活了数百年的大妖,其一身都是宝贝,若是放在栖霞界,稍敢露头立刻就会被无数修者群起而上,直接灭了抽筋扒皮喝血抽肉,保证渣都不带剩下的。 但是在这里,这朱鸾妖却是大摇大摆的飞行着。 非但如此,看到唐劫后那朱鸾反倒双翅一展,从空中直飞而下,双爪如天钩,抓向唐劫。 “你妈!”唐劫骂了一句,手中帝刃已迎了上去。 鸾爪与帝刃相撞,一道血泉冲天而起,那朱鸾出一声痛苦长嘶,一只爪子已是被唐劫一刀砍断。不过下一刻,朱鸾那巨大的冲击力竟震得唐劫逆飞而起。 好恐怖的血肉力量! 唐劫也大感震惊。 下一刻就见那朱鸾长嘶一声,对着唐劫就是一口火焰喷吐过来。 唐劫身周冰霜一闪,霜雪界已然放出,一层层防御光罩在那朱鸾火焰下亮起璀璨光华,这一下火焰喷吐的威力竟是相当强大。 让人不解的是,这朱鸾似乎没有成人的智慧,并不说话,而只是象个原始妖物一般疯狂攻击着。 “不修智慧,只修血肉蛮力?”唐劫眼中闪烁出惊讶光芒,这里的妖物竟是与栖霞界有所不同。 下一刻那朱鸾已再度迎空飞起,在血色苍穹下划出一道血线狠狠撞向唐劫。 唐劫无奈,只能一个乱风步闪过,捏动印诀,天空中巨大的云丛天刀已轰然落下,正砍在那朱鸾身上。那朱鸾的身体有如金铁铸成,这强力的一击竟然未能将鸟头斩下,只是斩出一丛鲜血。 凄厉怒嚎里,朱鸾已回身又吐出一口。 只是这次不再是火焰,而是一口带着强烈腐蚀气息的鲜血,落在防御罩上,瞬间将防御罩蚀穿,饶是唐劫见机的快,用乱风步退避,防御罩上的鲜血还是有部分落在了唐劫身上。 下一刻就听兹兹声响,那鲜血已蚀得唐劫血肉冒起白烟。 唐劫手起刀落,将沾染了血液的肌肉都割掉,痛得他眼前一晕。不过那朱鸾在吐出这一口血后,实力也大幅度下降,动作明显缓慢下来,被伊伊一个绮罗天织打中,全身缠满了花瓣,接着唐劫一刀劈砍,这一次却是砍在了它的翅膀上,将那朱鸾的翅膀一刀斩断。 那朱鸾少了个翅膀,再无法飞行,悲鸣着从空中落下,未到落地,就被又一记云丛天刀枭而死。 至此,这只朱鸾被唐劫宰杀,不过就对付那么一只妖物,竟然弄得自己也伤痕累累,受创不轻,唐劫亦是无语。 这血河界里许多东西与栖霞界不同,凡事再不可以常理论之。 或者说,这里的常理与栖霞界的常理是完全不一样的。 落回地面,唐劫将那朱鸾解剖开,很是研究了一番这朱鸾内部的构造,这才现,这只朱鸾竟然是没有内丹的。 虽然没有内丹,但是朱鸾的血气却极为浓厚,比起栖霞界的化形大妖都不知强大多少。如那修炼三千年的李余,其血肉精华比起这可能只有五百年的朱鸾都有所不如。 也就是说,这里的妖物的真正价值就在于血肉本身。 同样的道理,这里的妖物只怕个个都是自身力量极为强悍的,无论法术还是肉体,都要出栖霞界一大截。 了解归了解,唐劫当晚还是不客气地将这朱鸾做了烧烤吃掉。这贼鸟看起来大,肉却不算多,唐劫他们三个放开肚皮大吃一番后,竟是直接就吃掉一半。 那血肉入了肚子,唐劫只觉得身体里涌动出大股的热气,向着全身每一处角落涌去,血气沸腾,仿佛连力气都大了几分。 他自修成天灵法体后,其实在炼体方面也就出现了瓶颈。天灵法体是无上灵体,利于灵气的储藏与运行,内视时全身透明如水晶,清澈自然。有蕴藏灵气更多,施法便捷,威力强大之功。但也因此炼体方面很难增长,就象本体一辈子都过不了三枯一样,分身也注定无望入金钢之体,毕竟炼体讲究的是血肉强劲,细胞紧密,而天灵法体却需要相对松散,恨不得每个细胞都能孕藏灵气。体法两者在这刻本身是对立的。 正因此,他的体魄到了玉石之体中期便再未提升。 但这刻食用了这朱鸾血肉后,唐劫明显感觉到自己力气增大。 那是来自血液中的力量,沸腾出汹涌而强劲的力流,让唐劫亦感觉惊讶无比。 不仅是他,就是伊伊与图图也感觉到了力量的增长。 “哇,好饱,好舒服!”伊伊吃的肚皮撑撑的,四脚朝天的说话。 “这里的妖物果然非比寻常。”唐劫也道:“看起来吃这东西可以增强血气力量,而且不受体魄影响,甚好,甚好!”唐劫已哈哈大笑起来。 这妖物提供的力量与体魄无关,直接从血气中提升力量,正适合分身这种体质。 唐劫已当即做出决定,此类妖物今后定要大杀特杀,大吃特吃。 这血河界中奇异处处,还不知有多少好处,既然来了,便怎么也不能辜负了这一番冒险。 当夜吃过后,三个家伙就在这草原上露宿一夜,第二天起来,继续朝着未知的前方进。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前方有什么,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是走在这异世茫茫的大地上,内心中却无一丝惧怕,反倒带着无尽的向往。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来到这里的同时,遥远的血色长河上,一张沸腾的巨脸正氤氲出万载来从未有过的愤怒。 “混帐!混帐!混帐!竟敢盗我精血,你死定了!唐劫是吧,我记住你了。你盗我精血,就注定摆脱不了我的追杀!” 随着这大声的吼叫,血河滔卷。 惊天血浪中,渐渐竟凝聚出一个血色人形。 这由血河水凝聚出的人形起初还只是一团血水,渐渐地越来越凝实,最后竟变成一个全身红肤,头顶生有两根弯曲尖角,其余与人类无异的怪物。 在最后的凝实后,那血色人形怪物突地睁开双眼,望向远方。 他踏着血河走到岸上,望向远方,长长的嗅了几下,低声自语道:“就在那边,我感觉得到!” 正是血河之主的声音。 说过这话,他已大步向着唐劫所在的方向而去。 第二章 血肉磨盘 战刀刺破长空,带起一抹鲜浓血水,为赤色草原再添一抹红尘。 唐劫收刀,熟练地将那只异种火牛剥皮剃骨,准备烧烤。 在这赤色草原上已经转了好几天了,唐劫一个人类或异族都未见到,那些强大的蛮兽到是杀了不少。 所谓蛮兽,其实就是区分于妖类的一些荒古野兽,如唐劫之前杀死的朱鸾,火牛都属于这类。与妖类不同,它们不事修炼,智慧简单,只是依仗先天的蛮力与天赋的法术战斗,但是实力却相当强横。由于栖霞界没有蛮兽的存在,唐劫误以为是不开智的妖物,但是随着这几天的深入,渐渐了解到其中差别。 蛮兽多为上古遗种,血气强横,因此这些天唐劫到也见识了不少强横凶物,其中以昨天见到的一只金貔貅最为恐怖。那貔貅大如小山,吼声如雷,呼吸如风卷残云,只是动了下身子,便是天摇地动,仿佛末日将至,吓得唐劫也不只能绕路飞走。 蛮荒般的血色世界让唐劫开了眼,兴致勃勃地在这草原上游荡着,不断的进食蛮兽也让他的血气力量大涨。不过这种血气力量一次也不能获得过多,否则会让唐劫自己难以承受,每天的慑入量自有其极限。 今天在吃过火牛后,唐劫再次感到体内血气力量的涌动,忙坐下吸收平复。 只是以往的经验这次不知为何竟出了问题,几度吸收竟依然不能平复体内血气的沸腾。 就好象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中涌动着,全身的血气力量竟有一种沸腾感。 这让唐劫吃惊不小。 这是血气力量食用过剧的结果,但是这火牛的血气唐劫之前已经查过,更是谨慎食用,并没有暴饮暴食啊。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闪过心海。 唐劫脱口叫了起来:“妈的!玄武之血!” 他终于想到,在自己进来血河界之前,还吞了一滴玄武精血。 只是当时刚吞下精血他就被血河之主慑入血河界,十万火急下也顾不得体内变化,接着又被血河之主一掌震慑,彻底没了感受,以致于潜意识里觉得这血没啥。 现在再看,玄武之血的力量分明是当时被压制住了,直到这刻终于爆出来。 玄武之血何等伟力,这一刻爆而出,再加上先前连番的进食,沸腾的血气再非平常。这刻涌动的力量在他身体中左右冲突,有种要把唐劫撕裂的感觉。 要知道这次与白虎精血明显不同,宝儿给唐劫的精血,本就是最平和最容易让他吸收利用的,就算如此,还需要唐劫以血炼神术配合运用,方能消化吸收。 但血炼神术配合白虎精血,和玄武精血却没什么关系,这刻任唐劫怎么运用,其消化度都比不上体内血气沸腾的度。 眼看着沸腾的血气还在不断高涨,再这样下去,早晚会把唐劫的身体生生冲爆。 唐劫拼命运转紫玉心法却就是无用,已是疼的满地打滚,吓得伊伊和图图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劫也知道自己麻烦大了,再不赶快解决,自己只怕会成为第一个被撑死的修者。紫玉心法无用,他便迅转换离经,可是离经对这类血气之力似乎并不感兴趣,吸收度依然极慢。唐劫再换,改用至御天宝无上心经,却依然无用,至于鬼经就更不用想了,最后只能再转成九黎心经。 没想到这一次终于有了效果。 九黎心经运用下,沸腾的血气立刻平复许多,狂野的力量仿佛一瞬间被驯服的野马,变得安静,舒缓,在体内缓缓流淌。 “这是……”唐劫惊愕地坐起,用内视法看着体内,只见那片磅礴的血气依旧存在,只是不那么狂野,似是在静静等待着他的指令一般。 唐劫修炼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如果说紫玉心法是提升自身境界修为的关键,那么九黎心经就明显不同,它既不提升修为境界,也没什么战斗力,但是它可以让唐劫所有的法术的都变得更快,更强,更持续,提升的是实战能力。 正因此,九黎心经在唐劫心目中一直都是一种战斗辅助类心法。 但是这刻病急乱投医下,九黎心经却让唐劫看到了全新的作用。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天心道果也陡然闪亮起来,放出前所未有的强烈闪光。 沸腾的血气汇聚成一条长河在唐劫体内流淌着,明明宏大,磅礴,却不再狂野暴乱,在唐劫全身经络游走着,沿着那些灵气路线,游走于灵脉与各穴络中。 这一幕看得唐劫心中一惊。 灵脉与灵穴只适合于灵气的运行,等闲不可入。 但是这刻在九黎心经的运转下,所有血气为了缓解那庞大的压力,竟然自的向着筋脉穴洛渗入,最关键的是竟然还成功了,这就令人感觉诧异了。 为什么这些血气可以进入灵穴且对自己丝毫没有影响? 唐劫心中一动,开始控制着这庞大的血气向自己灵海内渗透。 这是一件相当冒险的事,血气并非灵气,一旦混杂有可能产生不可知的后果。 但这刻唐劫本能地感到一种可能,就象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要他这样做一般。 或许是某个灵感,或者是某个心中压抑依久的期盼! 唐劫不知道,但是此刻体内血气异于寻常的表现,让唐劫产生了试一试的想法。 反正只是个分身,就算爆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唐劫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尽管他也知道,此刻的分身早已非以往单纯的替代品那么简单——他正在形成一个独立而强大的战力! 血气一点一点地向着灵海涌去。 起初的唐劫还很谨慎,只尝试着将极少的一点血气引入灵海。 那一点鲜红血气完全没有阻碍的穿过了体内的重重屏障,进入灵海。 悄然滟开,不见一丝反应,就象是一滴血水,落入海中。 唐劫知道成了! 就在这一滴血水进入的同时,唐劫体内天心的闪光再度大作。 凝聚天心时消失的那无数道纹在这刻竟同时闪亮起来,其中代表着阴阳的道纹竟在这刻刷刷刷大幅度增加,同时放出最耀眼的光华。 唐劫知道,那是本体在参悟万仙鼎带来的道念在天心上做出的反应。 而这道念在天心上体现,更与九黎心经出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唐劫象得了天意一般,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 他继续引导着体内的血气进入灵海。 更多的血气开始注入灵海。 原本无色的灵气海洋在大量血气的注入下,渐渐变得微红,平静无波的灵气海面,也变得波澜微现。 因使用晶化沙蚕形成的如冰山般的固化灵气,同样现出朦胧的血色。 血色的海洋继续在体内洋溢着,渐渐地,灵空再无法容下。 不过没关系,那便透过全身的皮肤向外扩张吧。 这是灵环真人的专利。 那一道灵气光环从唐劫的脚下出现,向外扩张,且在扩张的过程中,也渐渐变色。 蓝色的光环变成了一片血红色。 不仅如此,灵环甚至越了灵识的限制,继续向外扩张,越原来的界限,最终形成了一个二十余丈的巨大血色光环,在唐劫脚下闪闪光。 “这是……”伊伊和图图看的都傻了。 她们谁也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 就连唐劫看着脚下的血色光环,心中却是略有所感。 就在这时,天边又飞来一只金羽大雕。 这金羽大雕身为荒古蛮兽,力大无比,铁爪开山裂石,就算是灵气护罩也挡不住它一下。 唐劫之前曾与这大雕战过一次,以他的实力,也是费尽力气才赢。 这刻看到金雕飞至,唐劫猛一踏地,人已向着空中冲去。 那金雕看到唐劫飞来,出一声嘹亮清啼,双翼扑展下,已对着唐劫冲去。 唐劫闪都不闪,双手捏出法印,对着脚下一指,那血色光环暴亮。金雕嗖地冲入血环之中,下一刻血环中已骤卷波澜,一股血色大潮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的那金雕出前所未有的恐怖嘶嚎。 一股股血气在空中翻腾着冲过金雕,就见那金雕就象是被什么巨物碾压而过一般,疯狂地向外飚血。 它的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现出开裂,就象是被放在磨盘里挤压,眼耳口鼻处处出血,连飞都飞不起来,却偏偏又不会落地,只是在唐劫身前的空中不断扑腾着,看起来凄惨已极。 而在唐劫的脚下,那血色光环依旧在缓缓转动着,金雕吐出的鲜血落于血环内的空间,便入蒸了一般,化成条条血色烟雾,萦绕在唐劫身周。 于是唐劫身周的血气就更加浓厚了。 那金雕生命力到也强悍,犹自在血气空间中不停地扑腾着,飞跃着,挣扎着。 唐劫微微皱了下眉头,道:“血气的力量还是弱了些,当是吸纳不足的缘故……不过没关系,多杀一些就能成长了。” 他说着,取出那块血玛瑙。 那块来自血河之主的精血玛瑙。 轻轻那么一捏,血玛瑙化成漫天的血雾,落于血环内空间中。 于是伊伊和图图看到,空气中的血色力场陡然又增强了几分,竟出轰隆隆的声响。 在这巨响声中,金雕的扑腾停止,庞大的身躯被挤压变形,所有的血水溢出,最终化成一块烂肉,从空中摔落。 “天啊!”伊伊与图图同时出这一声惊叹。 没有法术,没有帝刃,仅凭血色光环,就生生碾压了一只荒古蛮兽,毫无疑问,唐劫的实力再度得到了飞跃式的提升。 从空中缓缓降落,唐劫回到地面。 血色光环向回收敛,渐渐竟又变成水蓝色的灵环,那曾经的血气竟似消弭无踪。 在外人不可见的体内灵海处。 血色的海水竟又重新分开,原本的血色海洋又重新回归了无色灵海的形态,大片的血气撤回,却不消散,而是在空中凝聚成一片片的血色烟云。 一方在上,一方在下,泾渭分明。 “呼!”唐劫长长地喘了口气。 至此,来自体内的异变才终于回复正常。 “哥哥。”伊伊看出唐劫似乎平静下来了,小声的问:“你没事了吧?” 唐劫笑笑:“恩,没事了。” “那刚才……” 唐劫这才把玄武精血的事说了一下,听得伊伊和图图一楞一楞的。 这一次的玄武精血之事,先就是让唐劫明白了九黎心经的意义所在。 兵主本身就是法体双修,他所留下的九黎心经,本就有血气与灵气结合的功效。 在九黎心经的作用下,血气力量可以灵气力量结合在一起,形成更强大的力量。 只不过原来这种力量的结合,是融灵于血,是将灵气融于血气,其目的是进一步强大肉体。 象这种融灵入血的最典型代表就是王绝灭,他所修炼的所有灵气力量都是为了增强自身肉体力量。 唐劫这边却反了过来,以血气融于灵气,壮大的是法术力量。 而他能够做到这种转换,就是离不开阴阳之道。 阴阳之道代表的世之两面,最擅的就是对立面的转换。 本体这些日子对万仙鼎的研究有所了解,虽然还不能用于实战,但是用于辅助自身却无问题。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九黎心经平复血气的时候,唐劫体内道果也随之亮起,他所有对阴阳之道的了解在这刻挥作用,大量沸腾的血气才开始浩浩荡荡向着灵海前进,形成了之前那前所未有的那一幕壮观景象。 融血入灵! 而分身融血入灵的表现,反过来也刺激了本体,相当于成功的完成了一次实验,加强了他对阴阳之道的理解。 “那……那个血环是怎么回事?”伊伊指指唐劫的脚下问。 如果只是融血入灵,使灵气飙涨也就罢了。 但为什么还会形成那样恐怖的力量,直接将一只蛮兽碾压至死? 唐劫回答:“我一开始也没明白,还是后来才意识到的,这应该就是我冲击天心时那被隐藏的天赋之力了。” 每一个天心真人在冲击天心时都会在某个方面得到特殊的加成,也就是俗称的天赋力量。比如明夜空在成为真人时,其对空间的掌握能力就大幅度提升,这就是他的天赋,这种天赋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擅长,而是在真实意义上的与众不同。 唐劫不知道为什么,在冲击天心真人时并未开启天赋力量,他估计这可能和这是分身有关,毕竟不是爹种娘生出来的人类,至少在本源上有所不同。好在这种天赋也只是某个方面的加强,因此唐劫并未在意。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玄武之血作,却在无意中开启了那被隐藏或者说忽略掉的天赋能力,一种重组血肉的力量。 “当初凝聚分身的时候,就是用本体的血肉重注而成。与真正的生命不同,这具分身从一开始存在的形式就是血肉组合。或许正因此,其实这身体也有自己的天赋,只是一直未得到觉的机会。但是今天,在九黎心经,在阴阳之道的双重巧合下,这天赋的力量终于掘出来了。它不是在某个方面的增强,而是形成了一个天生的法术……不,更象是神通。不需要法诀,不需要行气,只需一念之下,法术自成,是为神通。” 说着唐劫手微微一抬,那一道血色光环已再度显现。 血气与灵气在这刻再度的自融合,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在唐劫心念驭使下,展现出磅礴伟力。 尽管没有刻意的去针对伊伊和图图,但是站在这血色光环里,两个小家伙还是感受到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到自己仿佛被置身在大山的中间,随时会被压死。除此之外,图图甚至还感受到一种更深层次的威胁,那是全身的鲜血都不受控制的悸动着,仿佛要喷涌而出。 这就是唐劫血环的力量,在他的血环内,所有存在都要受到血气力量的挤压,而拥有鲜血的生命,更会为被吸走鲜血,进一步加强唐劫这血环的力量。 正如唐劫所说,这已经不是法术,而是神通。它的威力很强,适用性也广,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范围太小,只有身周这二十余丈的空间,只能算是个小神通。可即便如此,在唐劫身周这片空间内,已没多少人能与唐劫硬悍了。 可以说,继四九真言与云丛天刀之后,唐劫终于又明了一项属于自己的能力,相比以往,这个能力更加强大,也更加恐怖。 顶着那血潮压力,图图颤抖着说:“这神通有名字吗?” 唐劫想了想,回答:“叫它血肉磨盘,如何?” 第三章 凝血化形 赤色草原西部。 一队人马正在草原上行进。 领头的是一个全身红色,头生犄角的高大壮汉,他是血族人,也是血河界最重要的种族之一。 十多名血族人赶着一百多名血纹马前进,在他们的身后,还捆绑着三十多名人类,跟在马匹后奔跑。 “就快到三川镇了,大家加把劲,今晚上就能在镇上过夜了!”为的血族汉子勒图叫道。 “吼!”其余的血族一起出兴奋的呼喝。 他们策马扬鞭,将度又提了几分,鞭子如雨般落在后方的人类俘虏上,出大声的吼骂:“快点儿,你们这群该死的混蛋!” 正鞭打的兴奋中,一人突然叫道: “看前面!” 一众血族同时往前方看去,就见远方,两道人影,一大一小,正在前方行进。 “是人类!”为的血族人勒图眼尖,已经辨认出前方的目标。 “抓住他!”后面的血族已纷纷呼唤起来。 “格拉桑,汉朵,塔日努,你们三个一起去,小心那人可能有些本事!”勒图已点出三名血族道。 那三名血族同时从马上飞起,背后竟伸出一对血色翅膀,就这么低空飞行着俯冲向前方的人类。 “哥哥!”伊伊回头看了一眼,出轻声的呼唤。 “恩,知道。走了这么些天,终于碰到活人了。”唐劫的口气里带着唏嘘:“却终究是要打一场才能说话。” 那三名血族已欺近唐劫背后,那叫格拉桑的血族手一扬,一张猩红大网已罩向唐劫。 唐劫身影不动,伊伊手一扬,冰晶剑刺出一片寒霜,已将那猩红大网整个冻住。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冻成冰坨子的网已摔在地上。 三名血族同时楞了楞,随即大怒:“好大胆,竟敢反抗!” 三人已是同时对着伊伊射出一道血线。 这血线一射出就如活物般扭动不停,最后竟形成一条小蛇咬向伊伊。伊伊退避闪过,那三道血蛇却是半空中转了个弯继续追击,竟盯住了她不放。 唐劫屈指一弹,三道指风打在那三条血蛇上,就见三朵血花闪过,那三条血蛇皆被炸成两断,却不因此被毁,反倒是便成了更小的六条血蛇继续追击。 唐劫轻笑:“这血族的法子还真有些意思。” 那边伊伊冰晶剑再点,连出六剑,六条血蛇再度变成冰块落下。小姑娘一撇嘴道:“我看也不过如此。” “别用冰晶剑。”唐劫道。 这三人实力不强,仅靠伊伊就能把他们全部干翻,毕竟伊伊也是半步化形的存在了,但唐劫有心了解血族的战斗风格,因此故意多纠缠一会儿。 那三名血族见状大怒,突然一起扬起手中弯刀,对着手臂割了一刀。 这一刀割下,血流如注,那三人恍若不觉,只是一起指向唐劫他们,口中喃喃。 唐劫也不急着出手,就等着他们。 随着他们的低喝,就见三人流下的血液已自动凝结,竟化成三个血影站了起来,三人的脸色也随着大量失血而微微白。 这刻随着三人鲜血的大量流出,三个血色小人也终于形成。 这三个小人都是头生犄角,却又背生双翼的形状,个子不高,手里却还拎着个血色小叉子,看起来活生生就是一只鲜血恶魔。 待到三名血族止血,那三个鲜血恶魔已同时睁眼飞起,一起向着唐劫伊伊扑去,度竟是奇快。血色小叉刷地刺下,唐劫手一挥,手中已多了把中品法宝级的长剑,正迎向血叉。就听轰的一下撞击中,唐劫的身子微微摇了一下。 这鲜血恶魔的力量竟是相当强横。 同时那鲜血恶魔已哇的叫了一声,对着唐劫张口咬下,唐劫连弹数指,打在那鲜血恶魔的身上。只是那鲜血恶魔全身由血水组成,任由指风洞穿,却若无其事的继续攻击。 与此同时,后方的三名血族已再度打出一道道法术。 唐劫有心试探,因此故意不下杀手,只是反复将三人的攻击打退。三人似乎也意识到对手强横了,心一横,竟是又一次割腕放血。 新的血液注入到先前的鲜血恶魔上,那鲜血恶魔身躯明显增长,实力也再度提升,度竟是越的快了,力量也随之大增,连伊伊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 这些血族的境界一般,但是其使用的鲜血法术却相当诡异,那制/造出的鲜血恶魔不惧任何伤害,度与力量均极强大,其威力却是取决于贡献的鲜血,就是不知道他们能放多少血。 虽说人类失血过三分之一就会死,但那是对凡人说的,修者就是失血百分之九十也未必死,这些血族就更未必死了。 换句话说,这帮家伙只要肯牺牲,这凝聚恶魔的法术,就能让他们的实力提升好几倍,难怪一个个敢如此嚣张了。 这刻那三名血族放了已经有大半的鲜血,生成的鲜血恶魔已经有半个人高,度与力量也越强了,可惜依旧奈何唐劫不得。 唐劫哼了一声:“还有变化吗?没有我就不客气了。” 三人脸色变了变,一起回头喊了起,这次用的却不是人类语言,估计是他们自己的语言来喊救兵了。 十余名血族已是一起飞到,就在飞来的同时,扬刀割腕,一道道血水飞出,十余只鲜血恶魔已然生长。格拉桑大叫:“小心,这个人类很强,但他好象不了解我们!” “从外面来的?”勒图的眼中闪过异色:“想要看我血族的法术,那就让他真正见识见识吧,他会为未自己的的傲慢与大意付出代价的!” 随着这话出口,一众血族已同时怒吼。 后方数十名人类俘虏见状,一起叹息着摇头。 一名老者更是叹息道:“本以为来了救兵,谁成想却是个无知之辈。” 另一名中年人也道:“竟然丝毫不加阻拦的就让血族联合施法,这不是找死吗?” “好象是外乡人,不了解血族。” “还有哪里的外乡人能不了解血族?在这血河界中,谁不知血族最强?” 众人纷纷私语,原本心底生起的一丝期盼也彻底破灭。 议论声中,就见那攻击唐劫的三只鲜血恶魔突然向后飞去,与后方的十余只恶魔汇在一起,随后就看到这些鲜血恶魔已然化成大片的血水融合在一起。 在一众血族的低声呢喃中,混杂的血液在空中翻滚,变成一个巨大的鲜血团,随后渐渐的生出手与脚,最后生成头部,就这样变成一个高约两丈的鲜血巨人。 那鲜血巨人刚一出现,便出愤怒的吼叫,大步踏出冲向唐劫,对着唐劫就是一拳砸下。 唐劫眼中连闪异彩:“这可有意思了。” 他也不退避,就这么飞身而起,迎着那鲜血巨人就是一拳轰去。 碰! 巨大的撞击中,唐劫已被震至飞退,气海一片翻涌。 这鲜血巨人的力量竟是相当庞大,以唐劫玉石之体中期的力量,竟然都被打退,显见已是玉石之体大成的力气了。 不过这显然不是它唯一的手段。 就在一拳震飞唐劫的同时,那鲜血巨人已扬起手臂对着唐劫一指,一道血箭已飚射而出,直指唐劫肩头。 唐劫有心测试,防御光罩已一一开启。 下一刻鲜血小箭撞在防御罩上,出扑的声响,带着强烈腐蚀性的血液竟蚀的护罩兹兹作响,竟是与当初遇到的朱鸾一般无二,只是威力上略低一些。 纯以实力论,这鲜血巨人其实已相当于一个最低级别的灵环真人。 要知道这十余名血族,境界本身并不高,不过是百炼九转的级别,这刻只是十余人联手,却能释放出相当于灵环真人实力的鲜血巨人。 这要是人数再多些会如何? 唐劫已经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怪不得血族在血河界号称第一大族,这是一个可以将数量演化为质量的种族。 这刻鲜血巨人还在愤怒的狂砸唐劫,后方勒图等人也在继续对着唐劫施展各类血系法术。这些血系法术诡异复杂,有威力的绝不仅是鲜血巨人,只是勒图他们显然更擅长运用凝血化形的手段。这刻眼看鲜血巨人将唐劫砸得连连后退,勒图等人已纷纷大笑起来,后方的人类俘虏更是不忍看下去。 砰! 鲜血巨人又一拳砸出,唐劫连退数步,此时他手里已换上了帝刃,只是任帝刃再任何无坚不摧,面对由鲜血组成的巨人却没什么用,哪怕是将巨人砍成十七八段,鲜血蠕动中也能轻松的恢复原样。 唐劫到是不以为意,他本身就是测试,也只是想试一下不同的武器法术对这鲜血巨人的作用。这刻伴随着血族那狂妄的笑声,唐劫微笑道:“这么说,你们已经没有别的手段了?” “狂妄的小子,对付你已经够了!”勒图大喊。 “是吗?”唐劫目泛精光。 他收刀,脚下一道光环骤然泛起,向四处延伸开来。 这光环一现,人类俘虏们纷纷叫了起来:“灵环真人,原来是灵环真人!” 如果是灵环真人,那么对付这十余名血族还是有希望的,俘虏们已再度看到希望。 但是下一刻,那灵环突然变成血红颜色,仿佛血浪般向着四周尽情的延展来,其范围之广已远了灵环应有的区域,众人同时呆滞,叹声道:“不是灵环。” 不是灵环,那便可能是某个法术。 仅靠一个强大的法术要想对付那鲜血巨人,难啊。 就在叹息中,惊人的一幕上演。 十余名血族突然间象是遇到了他们有生以来最恐怖的事物,同时凄声惨叫起来。他们疯狂的哀号,身体好象处在巨大的压力下,正在迅变形。肌肉被压扁,骨骼出脆裂崩碎的声音,鲜血疯狂的向外狂飙。 他们想要逃,却逃不出去。 血环之内,血雾弥漫,每一片血雾都带着千钧重量,如无数磨盘,无情地碾压着这些血族。他们的鲜血贲出,化成新的血雾,进一步增加了这血肉磨盘可怕的绞杀之力。 而在血环的最中央,那鲜血巨人承受的是最大也最恐怖的绞杀之力。 数十条血色烟雾如红飘带围绕着鲜血巨人飞过,每一次翩飞,都会绞出一片血水落入这血环中。鲜血巨人疯狂呼号着,想要冲过去抓住唐劫狠狠蹂躏。 可他就在那里,一动不动,自己却无法迈进半步。 恐怖的力量将它的身体撕碎,每抽走一部分鲜血,就再不会还原。 那是天生的克制,过冰与火的力量,尽情的吸收着它。 鲜血巨人仿佛知道自己将要走到尽头,它仰头出不甘的狂吼,却在这血肉磨盘的威力下跪倒。 一片又一片的血雾飘散飞起,巨人越来越小,最终化成无数道血雾凝聚于空中。 而在这之前,那些血族已尽成齑粉,惟留一地残骸,不为所动。 血色汪洋里,唐劫独自矗立,看得远方那一群人类俘虏尽皆骇然。 这是什么力量? 他们从未见过,只是就在转手之间,这一干强悍的血族已然覆没。 血环回/收,血雾丝丝缕缕地向唐劫体内钻去,唐劫能感到,在绞杀了这些血族后,血肉磨盘又吸收了一丝血肉力量,并转给了自己。 这使他的肉体更强壮,也使得下次释放血肉磨盘时威力更强。 这正是血肉磨盘的恐怖之处,它不仅能杀死敌人,还能带给自己力量,更能在杀戮中不断成长。 收了血肉磨盘,唐劫向那些人类俘虏走去。 这时他才看到,这些人类俘虏也当真惨。他们都被人锁了气海,再用特制的绳子穿过体内锁骨。之所以如此,主要是为了更有效的束缚,使其无法反抗与挣扎。唐劫看得出来,这些人实力最强的也只在九转,就算不锁他们,也不可能是那群血族的对手。依然获此待遇,只能说对方是天性残忍了。 来到众人身边,唐劫手一挥,那些束缚尽皆断去,就连被锁的气海也在这刻悉数恢复。 一群人自是迎上来千恩万谢。 他们之前看唐劫以为他铁定完蛋了,没想到转眼间唐劫翻盘,心情大起大落,跌宕不已,有人承受不住,甚至已跪地大哭起来。 到是那先前的老者走过来,对唐劫深鞠一躬:“多谢小友仗义搭救!” “不客气,同为人类,自当守望互助。对了,你们都是哪里人?” 那老者笑笑:“老夫韩飞,听小友口气,到不太象是我们这儿的人。” 唐劫点头:“我的确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看起来我好象说错了什么,还请为在下指点迷津。” 那老者韩飞忙道:“自当为小友效力,对了,还未请教小友是哪里人。” 唐劫想了想,也没瞒他,直言自己不是血河界的人。 虽然早有预料,听到唐劫来自异界,大家依然感到无比惊奇。尤其唐劫并非仙台,竟然也能跨界,此事当真少见。 相逢就是有缘,尤其唐劫救过大家的命,所以谁也不会因唐劫来自异界而对他如何。那老者更是热心为他讲述血河界中事。 老者对血河界的了解可比图图强多了。 血河界版图庞大,共有七域。如前所知,血河界乃人妖魔混杂之地,这七域就是由人妖魔统治。其中妖指的就是血族。血族以血河之主为,不过血河之主本非人类,并没有什么政治思维,一心只求天道,虽被奉为万妖之主,却从来过问族中事,有什么事也不找他们办,自己派个分身就能搞定。 血族是血河界中实力最为强大的,目前统治了血河界四域之地,以血河为界,血河以北几乎尽是妖族领地。 在血河西南处,则是魔族聚居之所,占有两域之地。惟有东南一域为人类聚集之所,在一位仙台大能的领导下苟延残喘。 唐劫此刻所在的赤色草原,就是血河以南的一处地方。 这里位于三界交界的地带,由于是交界处,常起战事,因此没什么人在这里居住,只有各类捕奴队伍会常来常往。 唐劫之前碰到的就是一支血族捕奴队,捕猎人类为奴,回去后再贩/卖。 “原来是这样。”唐劫点点头:“那些血族制/造的鲜血巨人到的确了得,竟然可以集结多人力量形成一体。对了韩老,你可知道,他们这样的能力可有极限?是不是如果凝聚了上万血族的鲜血,连仙台级的鲜血巨人都能化形?”这是目前唐劫最关心的。 如果人数足够真的能够化形出那样恐怖的存在的话,唐劫现在最好有多远跑多远。 不过直觉告诉他,这不太可能。如果血族真有那么牛叉,现在应当已经没有人类和魔族生存的空间了。 果然韩老回答:“那到不至于,血族的凝血化形之术也有其极限,据老夫所知,实力最多不过紫府。” “不过紫府……那就是化魂巅峰?也够恐怖了。”唐劫抹了把额头汗水。 想想如果血族的人足够,凝聚出一堆化魂实力的鲜血巨人杀过来,等闲也是难当。 而在高端战力上,血族也并不是仅依赖于这凝血化形之术。 事实上这凝血化形之术有自己的限制,就是过多的释放鲜血会导致其他法术威力的下降,因此凝血化形这类需要足够数量才能体现战力的术法,其实是血族中的下层人使用的。真正的血族高层,反倒不学习这类法术。他们的人数少,不可能走人海路线,因此学习的是那些更强大的血系法术。 除了拥有完整的血系术法外,血族最强大的地方就是他们全民皆修。 或许是血河界特有的环境所致,每一个血族生来都可以修炼,这是他们强大的关键。不过相对低下的生育率遏制了他们的展,从而才给了人与魔展的空间。 了解过这一切后,唐劫心里有数了许多,这才问韩飞:“我想去集市买些材料,该当如何?” 韩飞回答:“那就要看公子需要什么了。” 唐劫将自己需要的材料写了个单子,老者看了立刻皱起眉头:“这里面却是有不少珍稀材料,要想得到却是不易。” “还请老丈帮我指点一个去处。” 韩飞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回答:“怕是只有一个地方,能满足公子的需要了,只是那地方……危险啊!” ————————— ps:这屏蔽词弄得都快没人性了,制/造,回/收和贩/卖都屏蔽啊。 第四章 自由之都 穿过赤色草原后,就是一片更加广袤的平原,这里就是血河界赫赫有名的杀戮原了。 杀戮原上杀戮多,四方烽烟八荒血。 相比赤色草原的荒芜,杀戮原的人更多,杀戮也更盛。来自三个方向,人妖魔势力的各大存在,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人涌向这里,如飞蛾扑火一般,献上自己的鲜血与生命,光大杀戮原的传说。 在杀戮原的中心处,有一座巍峨巨城,占地广阔,城内甚至有山川河岳存在。一条大河横穿巨城的中央,分过南北,而在城市的东北角,则盘踞着一座大山,连绵出一片广阔山区。在大山的最上方,是一座高塔雄立其上。 这便是杀戮原上赫赫有名的自由之都了。 自由之都是血河界一处极为特异的存在,据传创立此都的,同样是一位仙台级的大能存在。这位仙台大能据说是跨界而来的炼丹师,有心在血河界寻找一些材料用于炼丹,没想到却被卷入了血河战争中。为了避免战争的打扰,这位大能在杀戮原上划出了一块地方,建立了自由都市,鼓励各方商人到此经营,禁止杀戮,在这片杀戮平原上,建立起一片和平的土地。 日子长了之后,自由之都就成为了血河界一块特殊的地方。 考虑到三方各有所需,大家也的确都需要有那么一个地方进行贸易,互通有无,渐渐也便默许了此地的存在。 那个时候,这里叫做和平之都。 在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材料后,那位大能离开了这里。 失去了掌控的和平都市,渐渐重新变得血腥满地。 大量的货物吸引来无数杀戮,同时也引来无数纷争。 就在和平都市将要废弃的时候,又一位大能的出现挽救了这濒临崩溃的城市,这便是赫赫有名的火天尊。 火天尊据传是一位脾气极为暴烈的存在,性喜战斗。为了满足自己战斗的欲望,看中了这片曾经富饶而又充满杀戮的土地,在此建立了天火竞技场。 从那时起,和平之都彻底改变了。 这里不再是为了互通商贸而建立的都市,而是摇身一变,成为彻彻底底的杀戮之都。 在这座城市中,杀戮成为常态,和平成为过去。 人们在这里战斗,杀人与被杀,并美其名为自由。 尽管自由之都的属性已从经商改变为战斗,但是它得天独厚的地利属性,以及城市本身巨大的需求,依然吸引了大量客商的往来。为了确保供应,杀戮之都也建立了一套保护商家的制度,这使得自由之都在成为最负盛名的杀戮之地的同时,依然吸引来三方大量的商人云集,成为血河界最大的交易之地。 在这里能找到最好的材料,能找到最好的炼丹师,炼器师,能找到一切你想拥有的,只要你能付得起价钱。 一路飞行,在飞了三天后,唐劫终于看到远方那巍峨巨城的影子。 它就象一个庞然巨/物趴伏于地面上,仅是城墙就高近百丈。如此高大坚实的城墙自然不是人力可铸,而是那位火天尊以无上神力造就。如果仔细看的话,会现这巨城上每一处都闪烁着奇特的光芒,这些光芒落在外行的眼中,只以为是城市内的灯火,但是落在唐劫眼中,却知道那分明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级大阵。 大阵笼罩了整座自由都市,将它置于自己的保护下,即便是仙台大能,也未必能够强破之。 整个自由之都共有一千零八十座城门,分布于各个方向。而在城市的上方,是一个无形的防御罩,禁止了任何人从上方飞过。任何要入城的存在,无论人妖魔,无论修者凡人,都必须从城门进入。 唐劫在距离自由之都还有数百米的地方落下。 刚落地,就听到一阵喧哗声响起:“别让他跑了!” 回头看去,就见一群血族正追着一个人类狂奔。 那人类拼命地向着城门跑去,眼看着就要跑到城门处了,后方追击的血族为者扬手打出一道血箭,直指那人背后。 唐劫眉头微皱,出一声低哼。 这哼字传到前方那人耳朵里,那人如中雷殛,猛地向地上倒去。 血箭擦着他背后飞过,那人已趁势一个翻滚,滚入城门中。 那人一进城门,后方追击的血族同时大骂起来。不过却似顾忌着什么,竟不敢追进去。 自由之都有自由之都的规矩,任何人一旦入了城,就受到自由之都的保护。有敢挑衅自由之都规矩者,必死无疑。 那人入了城,就相当于受到了自由之都的保护,那些人自不敢进入追杀。心中愤怒,一撇头看见唐劫,一个个眼中又是凶光大作。 还是那为者拦住众人道:“让他走。” 杀戮原是无序之地,在这种地方活下来,靠的不仅是实力,还有眼光。 眼前这男子从空中落下,明显是修者无疑,看他们追杀人类却毫无反应,显是心中有底气。 这种人,没事别去招惹。 唐劫也不理他们,自朝了城门走去。 入了城,就看到城内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在这里可以看到血红皮肤的血族,可以看到人类,同样可以看到全身缭绕着黑气的魔族。不管他们曾经属于人,妖还是别的什么,一旦入魔,那经久不散的黑色烟云就是它们永恒的特征。更有甚者,还会出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存在,若脑袋拎在手里的无头魔,常以锁链禁锢的死亡囚徒,半人半蜘蛛的蛛魔等等,魔族的世界,光怪6离,无奇不有。 这么多离奇古怪的生命,如果是在别处,非我族类,只怕早就杀得血流成河了。但在自由之都那强大的制度约束下,却被和谐地放在了一起,并在市场上精神十足地挑选商品。 由于星罗大千界的缘故,无数世界曾经在同一个权力下被管辖,正因此,各界除了拥有自己的语言,也幸运地拥有共同的语言。栖霞界作为从上古世界完整传承下来的世界,语言保留完善,使用的正是通用语言。反倒是血河界里,地方与通用混杂,各擅其音,但不管怎么说,交流还是没问题的。 在这种情况下,自由之都的街道显得尤其热闹。人们在这里大肆呼喊,操着各种语言讨价还价,各类声音此起彼伏。如果是不知道的,或许真以为自己到了某个热闹的集市,只有深入其中,才会现每一件商品的背后,带充斥了大量的血腥。 唐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寻找材料补足传送阵的。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看。 正行进间,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请等一等!” 回头看去,却见正是先前被追杀的男子跑了过来,对着唐劫一鞠躬:“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唐劫看看那男子,道:“罢了。” 转身离去。 那男子一听,喜的嘴都合不拢了。他其实并不确定是唐劫救了他,但是那一声哼来的太巧,又正好救了他一命,他知道多半是有人插手。当时除了自己,就只有唐劫进城,那男子自然本能的就猜到是唐劫。他上前道谢,若是猜错了也没什么,若猜对了,则可趁机接近唐劫。 要知道在这世界,懂得结交也是生存的重要关键。就如当年的唐劫靠卫天冲入学一样,现在这男子也一心巴上唐劫。 这刻那男子忙凑上前去道:“小的叫李波风,蒙大人搭救,感激不尽。大人若不嫌弃,小人愿为大人鞍前马后,效命终生!” 唐劫回头看看李波风:“有意思。” 他说有意思,自然是看出了李波风的心思。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利用这有限的一点机会巴结自己,看得出来,这个李波风也是个心思灵活的小子。正好唐劫也是新来乍到,虽有韩风跟他说过这里的一些事,但到底不熟,也是需要有个人帮自己。所以他想了想道:“你了解自由之都吗?” 李波风一听有门,大喜道:“小的长期在自由之都厮混,这里的事情就没有小的不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嘿,这不也是为了赚几个卖命钱嘛。”李波风无奈道。 自由之都每天都有大量的货物交易,来往商队自是不少。都市里保护商人,不许杀戮,都市外却终究管不到那么宽。一些穷凶极恶的匪徒便终日游荡在杀戮原上,寻机打劫。商队自然也不甘心被劫,同样会寻求保镖护送。在通往自由之都的这条商路上,因此也充斥了血腥与谋杀。 李波风不过是其中一个倒霉蛋而已,他接了一个护送任务,却不幸遭遇血族攻击,所有人都被打散,各带了一些货物逃跑。由于大家都有芥子袋,因此这里的商队与别处不同,通常都有车运与芥子袋两种,其中车运为量大而价钱便宜的货物,芥子袋里装的则是贵重而相对较少的。 一遇强袭,大家便分头往城里逃跑,对每个护镖者而言,这都是常事。正因此,李波风才会遭遇那帮血族的追杀。如果他要活命,其实也简单,把芥子袋仍了就可以了。不过这人也算尽职,硬是一路跑进了城。 入了城,他就算完成任务,只要把货交给指定的商家即可。 唐劫看看李波风,此人为开识灵师,就境界而言也还算可以了。想了想他说:“那你跑这一趟,能得到多少好处?” 李波风回答:“往返共八天,若不出事,可得黑石币四百枚,如今出了事,就只得一半了,唉。” “黑石币?”唐劫愕了愕:“这里不用灵玉交易?黑石币又是什么?” 李波风回答:“灵玉主要以人类区为主,这里却是不收的。这自由之都的交易,皆只许以黑石币交易,仅限于此地使用。” 唐劫听得眉头大皱,这黑石币他却是没有的。 李波风已看出了唐劫的尴尬,笑道:“大人是第一次来吧?正好我这里要交货,待取到钱后,可以给大人支一些,以偿大人救命之恩。” “不必了,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才能赚到黑石币就行。” “大人有问,知无不言。对了,尚未请教大人名讳。” “唐劫。” 李波风这才开始讲了起来。 要在这自由之都,主要有三条门路。一是经商,自由之都是血河界最大的贸易地,三方势力下的各类货品都会往这里送。由于商路坎坷,风险莫测,因此货物的利润往往也极大,一件商品在从人类区运到这里后,动辄要翻十倍二十倍的价钱出售。二便是为人做工了。如李波风就是如此,为人做些短工得钱。黑石币的使用价值比灵钱略高些,如果纯以实用价值论,大概一个黑石币可以换五枚灵钱,当然,放在不同的货物上又有不同了。三就是天火竞技场。 实际上这里才是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每年都会有大量的英雄人物来到这天火竞技场上,竞斗角逐,展开战斗。而那些有钱没地方花的大人物则会来此观看杀戮表演。 竞技场本身就是巨大的销金窟,在这里,每一场角斗都会出售大量的门票,并根据其受欢迎程度来定价。正因此,任何上场角斗之人,无论胜负都可以得到钱。只不过败者得到的少些,赢家得到的多些罢了。当然,除此以外,败者还需要承担死亡的风险。 作为观赏者,人们喜欢流血的战斗。 正因此,谁的杀戮最狠,谁就最受欢迎。 “无论谁都可以去吗?”唐劫对天火竞技场事先有所听说,但由于老者语焉不详,因此他也了解有限,这刻更是大感兴趣。 “是,任何人都可以报名。”李波风回答:“不过刚开始参加角斗的大多是混战,且收入只有十枚黑石币。只有在混战中活下来,证实了自己实力的人,才有资格获得单独的对战。每一场单独对战,都有观众为其投票。当支持度高到一定程度时,就有专门的赛场。只有进入专门赛场的人,才有资格获得丰厚的奖励。那其中有些奖励,就算是紫府都心动啊。” “不看境界吗?” “天火竞技场只看实力,不看境界。恰恰相反,境界差距更容易带来刺激性与观赏性以及不确定性。只要有足够的把握,谁都可以挑战比自己境界高的。当然,低境界或低排名有权拒绝高境界或高排名出的挑战。” “那天火竞技场目前境界最高的有多高?” “化魂。至于紫府期的高人,一般是不会参加角斗了。” 唐劫点点头,象紫府这种境界的存在,也的确不需要依靠角斗来赚钱,让人知道了也要笑掉大牙。 “这样子啊。”唐劫点点头:“听起来到是有些意思。” “大人您不会是想去竞技场角斗吧?千万小心,那里可是自由之都的流血之地,不知多少英雄人物死在那儿。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永远胜利,而哪怕只是一次失败,就可能万劫不复啊!” “我知道,但它还是吸引了许多人参加,对吗?” 李波风叹了口气:“实在是奖励太诱人了。” 天火竞技场的竞技者有自己的实力排名,只要是挤进排行榜中人,每一个都有着不菲的身价,每一次出场都有着高额的收益。 这些收益换成资源,足以让任何人眼红。 而要想在仙路上走得够远,更快,少了这些收益就是不行。 唐劫能在短短二十多年里成就真人,与这些年他积心处虑的获得资源分不开关系。 从一开始对卫家的利用,到后来对天神宫的谋夺,从杏花楼,无回谷,老鸦岭,琅琊福地,石门派,水月洞天,一直到莫丘疯狂抢/劫,正是这一次次的抓住机会,疯狂劫掠,才有了唐劫今时今日的实力。 可即便如此,在这条仙路上他也依旧只走出极有限的距离。 未来的日子里,还有更加漫长与遥远的道路等着他去攀登,去面对,去征服。 在这种情况下,天火竞技场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这个集中了界内所有优秀子弟的斗场上,有数不清的战斗与杀戮,也有数不清的鲜花与掌声,更有数不清的奖励与资源。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唐劫,自然也是无可避免的有了兴趣。 当然他现在不会立刻做决定,他会先观察一下,在分析危险与资源之后,再做出自己的决定。至于这之前,就只能先靠这李波风养着了。 第五章 百人混战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唐劫已来到自由之都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专注于了解自由之都的情况。李波风给了他一些黑石币,在摸清楚行情后,唐劫又卖了些带来的材料。他从栖霞界带来的材料在血河界并不易得,唐劫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会用上,因此也不舍得多卖,只是卖掉些富余材料。 这些材料因其难得,在自由之都还是能卖上好价钱的。不过唐劫自己也需要材料,大部分的钱又同样花在了材料上。缺少的四十二种材料,唐劫最终只找到了三十一种,还有十一种较为难得,一时找不到,只能慢慢等。 买过材料后,剩下的钱已然不多,在自由之都这销金之地,也只勉强够吃喝的,至于说找个风水宝地修炼之类的,那就彻底别想了。 “自由之都……就是用这种方式把人逼进竞技场的吧?”站在窗口,唐劫抛玩着一个黑石币,目光停留在远处一个巨大的圆环形建筑上。 那便是天火竞技场了,它位于城市的最中央,本身就如同一个城中之城。 每天都有无数人冲入这座竞技场,角斗,较量,搏出生死,同样有无数人在观战。 本应参悟天道的修者们,为了资源而在这里杀得你死我活,所谓的仙人风度更如件衣服般被撕扯的粉碎。在朝不知夕,生死难料的世界,修者如斗士,惟有杀出个未来。 唐劫当然还未到此地步,但若不未雨绸缪,只怕早晚也是如此。而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想获得剩下的材料,就必须有足够的资源。 “哥哥,你要去参加吗?”伊伊睁大着眼睛问。 “当然。”唐劫回答。 这半个月他也不是白过的,主要就是了解天火竞技场内的实力情况与残酷程度。频繁的出入天火竞技场也是他资金消耗快的又一个原因。 在做了半个月观众后,唐劫终于看腻了表演,决定亲自下场了。 他要在这里,赚到他需要的一切! “明天,我们就去竞技场!”唐劫一握拳,那枚黑石币已落在手中,在他强大的力量下渐渐挤压变形。 ———————————— 第二天一早,唐劫来到竞技场报名。 按照竞技场的规矩,修者的第一次角斗是混战,只有在混战中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正式竞技。 每个参加竞技的修者可以得到一块玉牌,牌子上记录着他的所有战绩,竞技场就是根据玉牌来安排竞技。 天火竞技场很大,说是一个竞技场,其实却等同于一个城市。竞技场内共有三十二个赛场,即便是最小的一个也可以容纳十万人观战。 唐劫所去的,就是这最小的赛场。 尽管是最小的赛场,这里也依然是人山人海,观战者无数。血族,魔族还有人类,在这里破天荒地坐在了一起,为己方的种族打气。 三大势力特有的关系,使得他们将竞技场看成是另一形势的战场,继续书写着种族间的恩怨与厮杀。 因此当唐劫来到这里时,感受到的是山崩海啸般的呼声。 尽管在此之前他也曾来到过这一赛场,看过比赛,但这次是他第一次以参赛者的身份上场。 不同的角度,感受也截然不同。 “还真让人有些热血沸腾了呢。”唐劫喃喃自语。 他一向冷静的人,在这群情汹涌的大潮中,也不免心情激荡,涌出一些热血。 “尽情沸腾吧,反正要不了多久就会冷下来。”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唐劫抬头望去,角落里,一名全身蒸腾着黑色雾气的魔族男子嗡声嗡气的说道。他的身躯壮实,全身肌肉块块贲起,猩红双眼中透露出强烈的杀戮渴望。头顶生有一只尖角,这意味着这应当是一只妖物入魔。 化形妖入魔! “你也一样,独犀。”另一处角落里,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血族青年突然说。他手里拿着一把弯刀,正在给自己削指甲。 那魔族男子看了血族青年一眼,哼声道:“那就上场看看,到底谁能干掉谁,白眼。” 这两个人似乎早就认识,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后再不说话。 待战区里共有一百人。 大家在这里静静等待着,等待那杀戮一刻的到来。 终于。 大门在咿呀声中打开。 伴随着那一道光线的进入,同时涌入的是如潮的吼声。 待战的竞技者们鱼贯走向赛场,可以看到,赛场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肉,意味着在他们上场之前,已经生过一些血淋淋的战斗。 而在赛场的四周,是一片水晶般的光墙。 那是一个大型守护法阵,将竞技者与观众分隔开,确保战斗不会误伤到观众。守护法阵的防御性极强,即便是紫府级的强者过来,也未必能够轰开。 这刻随着一百名竞技者入场,一个高亢的声音已然响起: “接下来,又是大家期待的百人混战了。这一次的百人混战,来了几位好手,大家将看到一场高水准的杀戮盛宴……” 现场观众一起出不屑的鄙夷声,显然对主持人的说法早已听腻,不屑一顾。 “……那么,按照规矩,百人混战,不限手段,只要是属于自己的力量,都可以使用,只有最后活下来的十个人,能够获得晋级资格。” 低级竞技场与高级竞技场不同,这里没有角斗的明星,实力普遍较低,但是这里的伤亡程度却更甚于高级竞技场。这里依靠大量的鲜血,杀戮与死人来吸引观众,而非强大的实力,高明的战斗技巧。 正因此,在低级竞技区,死亡率反而比高级区更高。 因为这里的人更容易得到,也不值钱。 一百个参与者,只有十个人能晋级,百分之十的生存率。 最讽刺的是,只有十枚黑石币的奖励,这个数字无情的嘲讽了人命有多么的不值钱。 尽管如此,修者们依旧飞蛾扑火般的投入到这个竞技场中。 因为随着在竞技场级别的提升,能够获得的奖励会飞增加,越到后面奖励就越是恐怖。恐怖到即便知道希望渺茫,人们也愿意为之拼搏一番。 参赛的竞技者早已各自站在了一块平台上,彼此间隔着数十丈的距离,而对于修者而言,这样的距离已是太小。被防御墙隔离的斗场,就好象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关押着一百只凶狠的野兽,彼此相互盯着,现出血腥目光。 随着主持人的一声“开始”,平台上的光幕消除,最后的桎梏消失,所有参赛者同时从平台上跃下。 他们狂呼着冲向自己附近的对手,手中已亮起各色光华。 杀戮,开始! 唐劫的位置在队伍的中间部分,这个位置有些不太好,因为除了后方外,左右前方都是敌人。 战斗一开始,唐劫就飞向后退去。 身前空地上,是一个个术法砸来——至少三名对手同时选中了他。 我看起来就这么弱吗? 唐劫有些无语。 飞退的同时,他手中已多出一把光华四溢的宝剑。 飞雨流霜剑! 他在莫丘灭无双剑阁时得到大量宝剑,虽然大部分都被他融兵于帝刃,却还留了十把极品的法宝剑和三把神珍级的宝剑。 这刻他所用的,正是其中一件极品法宝。他没有用帝刃,在这万众瞩目的环境里,他实在不习惯把自己最强大的底牌暴露出来。 因为神庭千变的缘故,唐劫其实对剑的运用也极熟练,并无丝毫不顺畅之感。 这刻剑出,随手一划,一道剑气已斩向一名向他扑来的魔族巨汉。 那魔族巨汉竟是不闪不避,径直向着唐劫冲去,剑气砍在巨汉身上,竟只斩出一道白印。 好强悍的身体。 尽管早知道魔族在炼体方面素有一手,看到自己两成力量挥出的一剑被若无其事的挡下,唐劫还是赞叹了一声。 那大汉已狞笑着冲来,巨手缭绕出一片黑云罩下:“死吧小子!” 唐劫撇了撇嘴,轻拍了一下飞雨流霜剑道:“别丢了你极品法宝的脸。” 随着他的说话,那流霜剑身竟自动出一声清亮的颤鸣,随后剑身竟现出一个孩童影象。 剑灵! 这是剑魂完善到一定程度后才会出现的,不再是朦胧的意志,而是有了更加明显的形象。 唐劫当初留下十三把宝剑可不是乱留的,每一把都是极品中的极品,而剑灵就是极品的基本特征。正是因为太过珍稀,唐劫才会将这些剑留下,舍不得就这么碎掉。 这刻剑灵一出,唐劫向前一递,飞雨流霜剑已飞向那巨汉,竟在一瞬间幻化出无数剑影。这正是飞雨流霜剑的特性,可以将一次攻击化成千百次。虽然每一次的攻击力度会因此减小,但总攻击力量却倍增,最强可增至十倍,无论单挑群战皆有非凡妙用。 那巨汉也是个有丰富经验的,一听剑鸣就知道不好,大喝一声,全身黑气已结出坚硬黑甲将自己团团笼住,同时身外更放出一团光罩。 他本就是炼体之人,身上加持有钢炼魔体,这刻再施以魔甲与法罩护体,多重防御下,将自己护了个严严实实,狞笑道:“你伤不了我的!” 与此同时,大片剑光已落在笼罩着巨汉的法罩上,千百道的剑影就象狂风暴雨般疯狂的打在那护罩上,只一击就将护身法罩击至粉碎,余下的剑光继续前冲,打在那些黑色鳞甲上,激荡出一片黑色粉末,那些守护鳞片竟是被这恐怖剑潮全都绞成了齑粉。 巨汉在疯狂冲击里暴退,余下的剑潮却依旧向他涌来,撞在他身上,先前还无比强悍的魔体在这刻一下被捅成了筛子。 血泉狂飙。 只是一剑,那魔族巨汉的数重防御就被尽数破坏,身上出现了数十处孔洞。 这时那剑灵才对着唐劫一笑,复又归于剑中不见。 干掉这巨汉,唐劫也不急于攻击,而是继续在人群中游走,只要别人不杀他,他也不去惹别人。 于他而言,在这场百人混战的资格赛里,他并不需要杀死多少人,只需要让自己成为活下来的十个人中的一个就够了。 此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需要汲取这战场上的血气。 血气力量是血肉磨盘壮大的关键。 别看现在的血肉磨盘好象已经很猛的样子,其实它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如果说唐劫原来最强的攻击是刀意,那么随着血肉磨盘的出现,刀意都得屈指第二位。 到不是说刀意的攻击比血肉磨盘弱,而是刀意同样有阶段,唐劫现在的刀意,充其量也就是小成而已。 而刀意的提升需要领悟,血肉磨盘则只需要足够的血气。 威力上刀意或许更强,提升方面,血肉磨盘却更方便,更加立杆见影。 正因此唐劫现在也是抓紧一切机会提升血肉磨盘。 除此之外,就是在这地方进一步领悟杀戮与毁灭。 场中此时已是一片血海狂飚。 到处都是修者在残杀,人类,血族,魔族,杀成一片。 百人混战作为资格赛,参赛者的实力是参差不齐的。弱的开场就死,强的通吃四方这类事,在竞技场是极常见的。 正因此,百人混战中的杀戮显得更加畅快,很容易就可以区分出强弱。 这一趟的混战,最占优势的依然还是血族与魔族,这两方实力的参战者本就人数较多,实力也更强横。 如唐劫刚才杀死的那名魔族巨汉,实力虽不如唐劫,却也明显不是弱者,但在这百人之中,象这样的实力却比比皆是。其中最显眼还是之前和唐劫说话的那名魔族男子独犀以及血族青年白眼。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体壮如牛的魔族猛汉,看样子当是人类入魔,一名血族女子,以及一名手持巨剑的人类男子表现都相当不俗。 那持巨剑的人类男子同时受到两名血族和一名魔族的围攻,却进退自如,丝毫不落下风。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有时间帮其他人类,一边打还一边说:“团结起来,先干这些血族和魔族!” 在他的号召下,还真有几名人类参赛者聚拢过来,与他一起并肩对抗。原本各自为战的混战局面,正在向着联合作战演变。 不过对此一幕,独犀与白眼却纷纷不屑一顾,就连唐劫也摇了摇头。 因为他知道,那没有任何意义。 果然下一刻,就听赛场中出吼的一声巨吼。 这吼声让所有人心头一震,反倒是观众群上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随后就见赛场一方的大门打开,一只巨大的火牛从门后出现。 随着它的出现,大地出轰隆隆的震颤,仿佛那火牛在动几下就能把这竞技场震塌一般。当然这实际是不可能的,每个竞技场都受到法阵的保护,这种震颤的感觉是有意为之,主要是为了加强观众的刺激感受。 看到那巨大火牛的出现,参赛者们纷纷叫了起来:“蛮兽,是蛮兽!” 不是每个参赛者都会在竞技前先了解其中的内容的,因此有相当多的人不知道,百人混战经常会出现的一种情况:释放蛮兽。 释放蛮兽是为了制造更混乱的局面。 混乱使得杀戮更加的无目的,也使得局面更残忍,残暴,从而也更加刺激。 观众们如果要看阵营对抗,自然会选择有阵营对抗的场子,用不着参赛者来组织。这里既然是混战了,那便必须要混到底。 同类亦需相残! “吼!”巨大的吼声里,火牛蛮兽已咆哮着向众人冲来。 它那巨大的身躯就象是一座小山,蛮横霸道的碾向众人。 这至少也是一只八级蛮兽。 在血河界的等级划分中,八级蛮兽就相当于心魔真人,实力之强可想而知。 无数的法术破空飞出,想要阻止这狂暴野兽的靠近,但是那些法术落在这火牛的身上,只带起有限的伤害,反倒是疼痛刺激了火牛,让它变得更加狂暴,冲击的势头也更猛了。 轰! 火牛一下冲过赛场中央,一名闪避不及的血族参赛者被当场撞中。先是那锋利的犄角撞中了他,将他挑飞的同时刺破了他的护罩,接着是狂暴的蹄子踏过他的身体,这名血族反应也快,在铁蹄踏上的瞬间,突然吐了口血,血水凝成护罩护住他全身。下一刻铁蹄踏向,那血族身上的凝血护罩就象是个被压扁的蛋黄般变形,破裂。那血族在护罩碎裂的瞬间,骤然加,化成一蓬血雾消失,终于躲过这恐怖的践踏。重新凝聚身体,那血族出一声劫后余声的长叹,然后是刀光掠过,他的头高高飞起。 一名魔族砍掉了他的脑袋。 巨剑男子组织的队伍自然也被队形冲散了。 在这狂暴火牛的铁蹄下,没有人能有效的结成阵形对抗,而最重要的是,别人也不会给他们机会。 杀戮还在继续! 不管火牛怎样肆虐,参赛者们都明白一点:参赛者才是目标,火牛不是。 与其浪费力气对付这极难杀死的火牛蛮兽,还不如顶着火牛的攻击继续袭杀其他人。 这正是火牛能够在场中逞威的关键。 呼! 火牛喷吐出一口狂暴的烈焰。 火焰熊熊中,参赛着们继续疯狂的厮杀着。 实力是这乱局中活下来的关键。 随着弱者一个个的死去,终于,上百名参赛者只剩下了十个,随着主持人的一声哨响,这场血腥屠杀告一结束。 不出意外,那手持长枪的魔族男子独犀,拿弯刀的血族白眼,体壮如牛的魔族猛汉,媚眼如丝的血族少女还有巨剑男子都活了下来。 唐劫当然也不例外成为十人中的一员。 不过相比其他人,他就显得毫不起眼了,留给观众的印象除了最初那较为惊艳的一剑外,就只剩滑不溜手这个评价。 这让唐劫颇感委屈:连乱风步都未用呢,怎么就滑不溜手了。 第六章 入道 玉牌上亮起一团火焰标记,代表着唐劫正式通过了天火竞技场的资格考核。 此时,他才算是一个正式的竞技者,拥有最初级的等级标记: 天火竞技场没有修为境界的划分,只有竞技等级的划分。 通过了百人混战的,就是最初级的天火斗士。 赢满十场者为血手;赢满百场者为修罗;赢满千场者为杀神。 从成为天火斗士开始,出场费用便开始正式增加。 一名斗士每次出场的费用为负方十黑石币,胜方一百黑石币,击杀对手加倍。 血手的出场费用为负方一百,胜方一千,击杀加倍。 修罗的出场费用为负方一千,胜方一万,击杀加倍。 杀神的出场费用为负方一万,胜方十万,击杀加倍。 这还只是基础身价,一些特别受欢迎的赛手会另涨身价。 为了吸引足够多的人来参加竞技场,除了资格赛汰弱留强极度血腥外,正式的比赛给予了败者投降生存的机会,但同时又用高额的奖金刺激胜方痛下杀手,不给负者认输的机会,通过这种方式增加比赛的刺激性。 由于通过资格赛只给十个黑石币,所以唐劫在通过后直接便参加了一场斗士比赛。 斗士赛作为初级赛,主要还是集中了一些脱凡实力的修者。虽然也会有天心实力的混迹其中,但大多是新加入不久,需要一场场打上去,不得不参加低级赛的。 第一场斗士赛,唐劫遇到了一个九转实力的血族。 唐劫毫不客气的以飞雨剑将对方灭掉。 对手好对付,就是擂台感觉小了些,有些束缚放不开手脚。 不过没关系,等成为血手就好。 竞技场的赛场大小从来是根据级别来的,越是实力强的,赛场就越大。 如那杀神若要竞技,一个赛场就要方圆数里大小。要不怎么说竞技场面积大呢?主要是赛场大,跟着会场也不可能小。 至于说座位反倒没什么。 能坐千万人又不代表非得坐满千万人。 象杀神级的角斗,门票卖一万块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有千把人来看就是千万收益,怎么都亏不了。 竞技场虽大,那也是法术盖的,成本极低。除了支付杀神的费用,剩下就是维持法阵的费用了。 可以说这买卖好赚得紧呢。 拿了两百个黑石币,唐劫这方离开。 到不是说他不能打下去,不过竞技场是生死场,生死角斗无侥幸,就算有通天实力的人,也不会狂到一口气连扫很多场。那样做无疑会引来注意,提升身价,却也很容易受到瞩目,被人针对,甚至于招来躲在暗处的攻击。 没有人能在战场上永胜不败,过度的狂傲就是找死! 正因此,很少有人会一天打很多场,通常一天最多两三场。 回到客栈后,唐劫第一时间便开始打坐调息,双目微闭,手印开合间,竟现出丝丝黑气。 这是他在参悟杀戮之道。 他之所以选择参加竞技场,一方面是为了资源,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借机领悟杀戮与毁灭之道。 杀戮与毁灭二道差不多是十二大道中唐劫领悟最艰难的二道,如果不是从何长安那里感受到一些道念,他到现在也未必能成。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初悟地步,远远谈不上大悟,距离入道就更差得远了。 之所以如此,很大程度上和他所处的栖霞界属治世有关。 治世之下,万事有法理可依,不可随意杀戮,即便是修仙中人亦需克己。 但是在血河界,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人命在这里不值钱,杀戮方为王道。在这种血腥残忍的环境下,领悟杀戮与毁灭无疑就要容易许多。 正因此唐劫要把握机会,参与到这个环境中,借此地帮自己领悟杀戮与毁灭,甚至于入道。 当然他现在才刚开始自己的杀戮之行,对杀戮的理解依旧停留在原来的层次,进步有限,因此能感悟的时间也短。 这刻很快就从感悟中醒来,知道除非有更深层的理解,否则再继续感悟也是无用。 叹息一声,也不再勉强,接着却是又取出一个女子雕像。 这雕像正是当初得自地宫的雕刻,上面的女子面罩轻纱,即便是雕塑也笼罩在一片神秘中,令人看不清真面。可即便如此,看到这雕像的第一眼,唐劫就认出了雕塑女子的真容。 瑶女入梦图。 没错,这雕刻刻画的女子,正是瑶女入梦图上的女子。 相比图画,雕塑更立体,更直观,同时也更神秘,它就那样静静站着,面蒙轻纱,一手指天,一手划地,做出一个玄而又玄的手势。 唐劫相信此物当初既然和皇极碧落丹这类神物放在一起,那就肯定有自身的价值。可惜自得了这雕塑以来,任他怎么反复把玩,寻找机关,也没能理解其中奥妙。 日子长了,每天把雕塑拿出来观摩一番,便成了一个习惯。 把玩了一会儿雕塑,没什么现,唐劫便将其放了回去,又拿出那把无量剑剑鞘揣摩。这剑鞘剑柄能让血河之主这么看重,肯定也不是凡物。 相比对雕塑的毫无头绪,唐劫对无量剑多少有些理解。考虑到无量剑那强大的吸血特性,再加上血河之主对精血的重视与需求,唐劫猜到多半与此有所关联。可惜的是除此之外,唐劫也没法知道更多,在把玩半天没什么结果后,唐劫也只能弃之不理。 从这天开始,唐劫便开始了每日竞技的生活。 杀戮是残忍而血腥的,即便唐劫有意识克制着自己,但事实上身处在这血腥残酷的世界,许多东西不随人的意志而改变。 长期侵淫在这死亡的气息里,游走在生与死的两端,这一天,唐劫终于有所领悟。 ——————————— “生死!” 随着这声低喝。 兹!!! 眼中闪亮出一片光华。 那是一对浩瀚,深邃的眼睛,在那眼中的世界,有日月轮转,阴阳交替。 太阳升起落下,银月忽隐忽现。 突然间,有那么一刹那,目中日月同时静止,在双目中呈现出日月同出的景象。 鼻梁如天桥,区分左右,日月挂长天,潮起潮落。 一直端坐于万仙鼎前的唐劫(本体)突然抬了抬头。 下一刻,双目中的日月景象竟然刷地折成一道光从眼中飞出,化成一条道纹在空中浮荡。 唐劫伸出手,那道纹竟轻轻落于他手面,消失不见。 于此同时,唐劫能看到自己的指骨上,已悄然多出了一条道痕,仿佛骨骼天生的纹理,却正是刚才那条道纹,竟然就这样映在了唐劫的体内。 入道! 是的,这就是入道,它看似简单,过程却复杂庞大浩瀚艰难。 只有对道念的领悟足够深,领悟的足够透彻,才能将其刻入骨骼。 道纹入骨,方为入道! 如果说悟道是思想入道的过程,那么入道就是身体入道的过程,其大成的表现就是道体! 刚才那一下道纹入骨,就是唐劫入道的表现,意味着这条道纹所代表的力量再不是单纯的领悟那么简单,而是与唐劫肉身结合在了一起。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道纹的凝炼,是从领悟到运用的变化,是从理论到实际的执行,是让自己的肉身顺应大道的过程!而唐劫领悟的更是十二主道,每一条道纹都包罗万象,蕴含着无数深刻至理。 仅是阴阳一道就包罗有真伪虚实黑白阴阳乾坤等诸多双面,每一对都代表着不同的领域,而要想将道纹入骨,就要对它们全部有所理解与领悟,只有达到一定程度才能使道纹入骨。 正因此,哪怕是镌刻一条道纹,都意味着巨大的挑战与困难,即便有万仙鼎帮助,唐劫也始终差了临门一脚,迟迟无法入道。 没想到最终的感悟却是通过分身在竞技场上的杀戮,通过对生与死的领悟而获得突破,从而使得阴阳之道反而领先洞察,完成道纹入体这件大事。 当然这并不代表入道就完成了,恰恰相反,它只是一个开始。 入道是一个槛,也是一个过程。 道纹无穷无尽,道理恒河沙数。 一条道纹,连组成一个完整的道念都做不到。 正因此,入道也如修炼,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就象修者一滴一滴积聚灵气一样,道纹也要一条一条映刻。如现在这般,只是刻上一条道纹,可以算是入道,但却是最最初级的,距离大成的入道,相差了又何止十万八千里。 阴阳之道,纹理已入,接下来便是不断补全的过程。 便如灵泉灵湖灵海一般,道纹的要求也是越来越庞大。第一条道纹锩刻最难,后续会越来越熟练,但是需要的锩刻的道纹也会越来越多。直到将整个阴阳大道刻录其上,才算形成完整的道体,才叫入道大成。 只是这又谈何容易。 也亏了有这万仙鼎,集万界王庭无尽大能之力,才将完整的阴阳五行之道刻于鼎上。 就算这样,要照葫芦画瓢将鼎上道念尽数融于己身,无千百年时光亦做不到。 不过没关系,唐劫有时间。 修炼离经者,缺的永远是资源,最多的就是时间。 唯一可惜的是,这次的本体入道与分身却是没什么关系。 悟道是认知与理解的过程,唐劫一魂双体,因此一个悟道就等于另一个悟道。但入道是肉身层面的事,本体入道,分身却是无法享受的。 当然,本体对道念的领悟与凝炼过程,分身是全部掌握的,因此分身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去凝炼道纹,只不过那繁复的过程不可免去罢了,依然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这就好比藏青锋再如何了解曾经学过的法术,每一次重生依然要从头修炼起。当然因其熟悉,可以少走许多弯路,效率高些。 即便如此,也足够让所有人羡慕了——一次领悟,两身受益,这在星罗大千界中也是极罕见的。 之所以如此,到不是说只有唐劫能凝炼分身,而是因为只有唐劫这么早就拥有了血肉分身,而且是替代自己行走天下。本体依靠的是兵主资源修炼,分身却是依靠自己的打拼提升,经历无数,方才有今日待遇。 哪怕是紫府分身,刚出生时实力也多半有限,若外出行走,稍遇麻烦就完蛋。 正因此,象唐劫这样早早拥有,并一路培养成长到现在这步的,几乎可说是绝无仅有。 不过现在分身忙于杀戮场,全力感悟杀戮与毁灭之道,根本没精力去凝炼阴阳,因此现在是各炼一方,本体因万仙鼎之故,抢先一步,完成第一次的入道凝炼。 这刻随着唐劫入道成功,他双目微睁,看向许妙然。 这一眼看去,许妙然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似有无数世界在眼中流转而过。好在只是一瞬间事,随即又恢复了清醒。许妙然先是楞了楞,接着便反应过来,问道:“成功了?” 唐劫点点头:“侥幸完成了一次。” “太好了!”许妙然跳起扑向唐劫。 第一次入道是最难的,但只要成功,就意味着冲过了分水岭,进入了另一个天地。虽然在这新的天地里,唐劫还只是个呱呱出生的婴儿,但其未来的成长前途却注定无可限量。 搂住唐劫的脖子,许妙然问:“有什么提升吗?” 唐劫笑道:“只是一条道纹,能有什么提升。不过反过来说,它也让我看到了未来的方向。我想,我知道我未来能做什么了。” “能做什么?” “太多太多。”唐劫意味深长的回答:“先就是……” 唐劫突然一掌拍在万仙鼎上。 这一掌拍出,万仙鼎竟然飞起,在空中放出万丈毫光,随后竟一点点变小,最后落入唐劫的手心中,竟是一把就可攒住。 “你可以使用万仙鼎了?”许妙然又惊又喜。 “差得远了,只是这一点道纹可以引到万仙鼎上大道,两相回应,勉勉强强算是可以把它收起来了。至于说用它去战斗……”唐劫摇摇头:“要么我晋升紫府,要么就是入道千条道纹。” 许妙然算了算,只是一条道纹,唐劫就参悟了近三个月时间,要入道千条道纹,没个一两百年怕是做不到了。至于紫府就更不用说了,即便是惊才绝艳之辈,也少有在二百年里成就紫府的。这万仙鼎短时间内终究是指望不得了。 “可惜。”许姑娘出一声幽怨的叹息:“这么好的宝贝,终是无法使用。” “要用宝贝,何需靠它,有这个就够了。”唐劫一拳轰出,兵字诀下,楼宇坍塌,一块硕大金砂已向着唐劫飞来。唐劫手中已经出现一把大号的长柄砍山刀,通体金光闪闪。 那金砂飞到砍山刀上,只闪了几下,便融入刀中,刀身便又大了一圈。 放眼望去,原本还辉煌显赫的地宫,如今已是破败处处,至少三分之一的宫殿消失在唐劫的铁拳下。借助于兵字诀,唐劫的拆迁效率大大提升,一天就能拆掉十余栋。 “留下一部分用来卖钱,其他的全部炼成金砂。”唐劫道:“我都想好了,做一台不需要更换的傀儡,再做几身盔甲,剩下的做武器。” 云母精金坚硬无比,虽然做武器嫌不够锋利与笨重,但是做防具却是一等一的优秀。唐劫早就打定主要,要用金砂做几件象样的盔甲了。 “你要这么多武器做什么?用得过来吗?”许妙然看着他手里的砍山刀问。唐劫本体原先就有一把长柄战锤,后来又收了何长安的八荒苍天戟,现在又用金砂制成了一柄砍山刀,这就有三把武器了。 唐劫取出牧阳珠回答:“当然,就这还不够呢。” “……” ————————————— 赤色草原。 一群人纷纷跪在地上。 生活在赤色草原的一个魔族部落,虽然只是一个小部落,但是这个部落里的人却个个强大凶狠,他们中最强的甚至可以用一只手就打翻一只强大的蛮兽。 如今这位部落里最强的勇士正躺在地上,脑壳碎裂。 踩着他尸体的是一个血族。 确切的说,是血河之主分身。 单手托起一片血光,血色光影里现出一个人的影象,正是唐劫。 “我再说一遍,谁见过这个人!说出来,饶他不死!” 一群魔族人互相看看,纷纷颤栗着摇头。 在见识过血河之主那恐怖而强大的手段后,他们彻底死去了反抗的心。 眼看着无一人知道,血河之主叹了一声。 他随手一挥,手中的血雾洒出,每一滴鲜血都变成夺命的尖镝,在风中呼啸出死亡的鸣音,瞬间击穿了上百人的部落。 大片的鲜血从他们的尸体中流出,化成蒸腾血雾。 血河之主长长吸了口气,已将那些血雾尽数吸入体内。 借着杀戮,他努力平复着怒气。 不怪他愤怒。 本来是追着血玛瑙的气息一路而来,没想到追到半路,血玛瑙的气息就告终结。 血肉磨盘将血玛瑙绞碎的同时,也毁灭了它原本蕴含的血河能量,使得血河之主再无法凭此追击。一想到自己的精血可能是被这个家伙炼化掉,血河之主就感到无边的愤怒。 从来只有他抢别人的精血,没想到竟被这个小子给反夺了自己的。 一想到这,血河之主再控制不住内心沸腾的怒意,仰天咆哮起来:“混蛋,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这声音传彻四野,震荡天下,就连远在自由之都的唐劫都似有了感觉,本能地向着赤色草原的方向看去。 与此同时,血河深处。 在那条沸腾的血色大河里,一具黑色的骨头架子正从远处飘来,就象没有重量般,在河面上载沉载浮,直至被河流推至一处河摊上。 它躺在那里,便如一堆死物,一动不动。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只血妖从血河中走了出来。贪婪,噬食而低智的血妖来到那黑色骨骼前,看了看那被咬的全是牙齿印的骨头,努力的用爪子去抠上面的一点残留肉块。 它剥下一点白的死肉,然后向自己的嘴里送去。 这个动作遮住了它的视线,它没有看到就在那一刻,黑色头骨的眼窝中突然亮起两点光芒。 光芒落在血妖身上,黑色头骨缓缓张开嘴。 锋利寒光从齿尖一闪而过。 第七章 五岳朝宗 天火竞技场。 唐劫正与一名武者对决。 那武者身穿白色武士袍,手持一柄猩红魔枪,出手若雷霆闪电,抖落出片片枪花向着唐劫头顶落下。若不留神中上一枪,轻易便可索了性命。 这是唐劫入竞技场来,遇到的第一个有分量对手——在不使用乱风步,血肉磨盘,帝刃等强力手段下,仅凭普通手段,唐劫应对起来都感到几分吃力。 飞雨流霜剑斩出一片又一片剑光,每一次与那漫天枪影相撞,都会撞落出片片火花光影。 这手持猩红魔枪的男子是个魔门弟子。魔门弟子并非度心魔失败入魔,而是修炼的魔门心法,因魔族心法修炼起来太多残忍手段,不被正道接受而被列为魔族。 在栖霞界,魔门早已消亡,但是在血河界,魔门却是构成魔族的一个有力支柱。这魔枪男子就是血何界赤炼门下的一名弟子,一身修为也算不弱,来到这天火竞技场,为的就是一展身手,获得资源的同时扬名立万。 这刻一杆猩红魔枪舞动出万千魔影,那魔门男子狞笑道:“小子,撞在我手里算你倒霉。我新来自由之都,一切都需从头拼过,这斗士之战不过是我上升通道的一个小小站点,而你就是我成为血手的一块踏脚石!” “哦,是吧?那可真巧了,你也是我成为血手的最后一战。”唐劫淡淡回答。 进入竞技场这些日子,他也已经完成了九场连胜,只差此战即可成为血手。 说话间,唐劫挥动飞雨剑,剑光点点,雨花飘飘,带出浩淼水潮,剑光已是若长江大海般涌去。不经意间,他对剑道的领悟到是又进了一层。 神庭千变是熟练天下兵器的秘法,但终究只是基础。要想更进一步的理解,深入,透彻,掌握,那便需要不间断的运用。 剑与刀不同,刀霸气,凌厉,剑飘逸,轻灵。 正因此,使剑的唐劫与使刀的唐劫也有所不同。当他使刀时,他多以近身攻击为主,招招凌厉,全力挥帝刃无坚不摧的特性。而当他使剑时,他便更加注重法术的运用。 这个时候,他便真正象一个修者,一举一动间莫不引动天地灵气,法术变幻,飘逸若仙。即便是在这凶险擂台上,也自有翩翩风度,却不象与人争斗,到更象是一种表演。 这到不是唐劫有意装逼,而是这便就是剑的特性。 他既用了剑,便当把握这种特性,顺应其道,方能有所进益。 天下修仙者多用剑,就是因为剑的特性最适合法术。唐劫选刀,是因为刀的特性适合近战猛打。 帝刃本就是千变万化之刃,只是他用惯了断肠刀,才一直当成刀用,因此也一直未挥出帝刃变化之特点。 如今他从剑开始,改换武器,就是为了将来对帝刃的更好运用。 眼看飞雨剑无尽星华凝聚出江河气象,那魔枪男子面色也是微变。沉喝一声,猩红魔枪枪尖上现出一条黑色长蛇虚影,在空中盘卷升腾,卷出滚滚黑气。 这黑蛇是魔枪男子修炼的一门秘法,魔性强猛,魔焰滔天,再加上猩红魔枪的加持越凶猛,刚动就盘卷出一片黑云,笼罩了整个擂台上空。 魔枪男子已是狞声大笑起来,他这黑鳞魔蛇本就是小范围攻击之王,最适合擂台战斗,这刻黑蛇一出,飞雨剑带起的江潮倒流,铺天盖地皆是黑烟与蛇躯缭绕,逼得唐劫竟无处闪躲。 蛇口已从黑色烟云中探出,仿佛一条黑龙般对着唐劫张开巨口。 “死吧!”魔枪男子纵声狂嚣。 唐劫连续两记龙若手拍出去,只见那凝聚黑蛇的魔气只略微散了散,便复凝聚,竟是无法将其破坏。 眼看那黑蛇气焰熏天,唐劫也不由皱了皱眉头,心知要是继续藏拙,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不过他入竞技场,一为赚资源,二也为借战斗提升己身,夯实基础,因此轻易是不愿使用那些强力手段的。 这刻心念电转,唐劫双目扫了一眼那黑蛇,眉心微放光华,正落在那黑蛇身上,立刻知道这黑蛇是魔气凝聚而成,心中已有了计较。 正好此时黑蛇从空中咬下,黑云腾卷如威龙降世,唐劫却只是冷哼一声。 他收起飞雨流霜剑,同时手中已另外出现了一把紫色长剑。 那紫剑长三尺七寸,剑身狭长,通体缭绕紫色电光,一直延伸到剑柄处。 紫电诛邪剑! 无双剑阁十宝剑之一。 信手向空中一挥,天空中现出一道紫色电光,仿佛雷霆闪电般,正劈在那黑蛇上,电得蛇躯涣散,魔烟难聚。 雷电天生具有镇压邪魔属性,紫电诛邪剑更是镇邪宝剑,所有通过此剑出的攻击都附带有强烈的紫电属性,最利镇邪,哪怕只是随手一剑,都有镇压邪魔之效。 这一下换剑大出魔枪男子预料,黑蛇涣散。 唐劫已连着再挥三剑。 三剑之下,黑蛇彻底消散。 那黑枪男子见秘法就这么被破去,又惊又怒,大吼着挺枪急刺,猩红魔枪已刺出一片强猛罡风。这罡风犀利,还带着丝丝魔性,哪怕是沾上一丝,都会侵蚀人的心灵。 为了胜利,这魔枪男子也是把压箱底的手段拿出来了。 面对这枪罡魔风,唐劫也不敢大意。罡风未至,他已再次换剑。 这次却是一把土黄色巨剑,剑身宽大可作门板,剑柄厚长需双手握持,看起来就如一把大刀。 三神珍之一,五岳朝宗剑! 唐劫抓住巨剑往身前一迎,一道土色光华迎风而涨,竟凝聚出一座小山,那猩红魔枪的罡风虽强,却终不能破山。 接着唐劫手一挥,剑光挥动下,小山已然飞起对着魔枪男子当头压下。 那男子大惊,挥枪相架,小山轰的压在猩红魔枪上出咣当声响,竟似确有实物般,压得那魔枪男子双足下陷,就连用金钢石打造的擂台都为之倾塌部分。 五岳朝宗剑内蕴五山之力,那是真正的五座大山。而此时五岳朝宗剑只挥出一山之力,眼看那魔枪男子竟然抗住,唐劫再挥剑,又是一山出现,腾空压下。 这下可不得了了,魔枪男子再无法相抗,被两座大山同时压下,连认输都来不及,直接被压成肉饼,连带着擂台也彻底坍塌。 这五岳朝宗剑自带五岳挪移神通,即便在神珍中也算品级不错的,这刻只用了两山之力,那男子便被压得一命呜呼。 不过这也引来观众席上一片惊呼。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斗士级别的擂台赛,竟然会出现神珍级的宝物。观众席上有人惊奇,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更有人甚者已然心生歹意。 自由之都,血腥世界,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行为也都不奇怪。唐劫既露了宝,却又未表现出匹配宝物的实力,自然就不乏贪婪之辈挺而走险。 完成了这场比赛,唐劫也正式完成十场连胜,成为血手。 血手的出场费用就从胜者一百变成了胜者一千,击杀两千,比之押运货物得到的好处可是大得多了。这也是为什么竞技场能引来如此多的人参加的缘故。 在玉牌上的天火标记变更为血手标记后,唐劫没有再参加比赛,而是直接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唐劫便跌跏而坐,心神沉寂,渐渐地,全身上下竟朦胧出一片死灰色气息。 这气息阴暗,恐惧,冰冷,带着死亡的恐怖,运行到密集处,甚至闪现出道道纹理,正是杀戮大道的道纹。 随着一场场杀戮,唐劫对杀戮道的领悟也渐渐深刻。在智慧道的支持下,更加了对杀戮的理解。 唐劫将这些道纹消化,理解,吸收,尝试将道纹引入体内。 没有万仙鼎作为参照,要想入道千难万难。 不过唐劫不急。 这天火竞技场本就是最好的参悟杀戮之地,再加上有了入道阴阳的经验,他又领悟智慧道,别人入道可能是天堑,他入道却只是积累问题。 这就是当初唐劫选择领悟智慧的好处了,智慧道解构天地,他能在短短二十多年里领悟多重道念,甚至于阴阳入道,都是以智慧为基础,以机遇为动力完成的。 死灰色气息在缭绕唐劫一段时间后,终于消散。 唐劫睁开眼睛,结束了对杀戮的领悟,脸上露出一线笑容:“终于成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道:“请问唐公子在吗?” 听起来象是客栈小二的声音。 唐劫眼中却是厉芒一闪。 因为他知道在客栈小二的背后,还站着两名魔族修者,他们已做好了准备,只要自己一开门就暴起杀人。 从竞技场暴露神珍起,他就知道肯定会有人对他下手。 虽说自由之都除竞技场外不许私斗,但是唐劫从一开始就没迷信过这种禁条。规矩是用来约束老实人的,对暴徒无效,而自由之都最不乏的就是暴徒。 只要诱惑够大,他们什么都干的出来,在这世界,押货都有死亡风险呢,杀人劫货算个屁。 不过暴徒们显然没想到唐劫早有准备,在他们来之前,唐劫就让伊伊在外面观察。当他们在下面询问唐劫住址,并逼着小二带路时,这一切早落在伊伊眼里。 轻轻取出紫电诛邪剑,剑身上已缭绕出丝丝死灰色,隐藏在那电光下,若不注意还真不易现。 唐劫回答:“何事?” 门外的伙计颤声道:“店里新来了一批新鲜的瓜果,想给客官尝尝。” “送进来吧。”唐劫抓住一块木片往空中一抛,那木片已变成唐劫走过去开门。 门开。 两道犀利电华升起,正打在开门的复制体身上。 砰。 复制体如个气球般炸裂,偷袭者立时愕然。 冰冷的笑声从另一侧响起,紫电诛邪剑已劈斩出惊人电光,擦着那小二的脸刺入后方修者头部,一剑将那修者的脑袋划开。 那修者嚎叫了一声,运足全身血气想要恢复伤势。以他的实力,早就脱离凡体,等闲伤害也杀不了他。但是中剑的头部这刻缭绕出死灰色气息,任那修者怎么催动血气却就是无法复原。 那修者裂着脑袋仿佛生了两个头般,只觉得生命在自己身上飞快流逝,他却无法阻止,出惊恐的尖叫。 这便是杀戮的力量,沾染上杀戮的气息,所有伤势再不易复原,不仅如此,甚至会扩大伤势,使生命流逝更快。相比地宫,唐劫现在对杀戮领悟的更多,出手也更犀利,这刻只是一剑,便斩去了那修者所有生机。 与此同时,另一名修者也反应过来,厉啸声中,已祭出一物,却是一块玉印,在空中滴溜溜放大,对着唐劫砸下。 唐劫轻笑一声,曲指对空中一弹,指尖撞在玉印上,那玉印已砰的一下化为齑粉,只剩一点金光在空中闪耀。 “怎么可能?”那修者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法宝唐劫轻而易举的粉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劫左手一按,将那店小二往下一按,右手剑斜挥,掠过那修者咽喉。 那修者咽喉便如血色喷泉般冲出大片血水,灰色气息缭绕下,任他如何挣扎却就是无法止住。 唐劫看着那气息,心念电转下,就见那灰色气息已开始顺着伤口渗入,仿佛活物般吞噬着那修者的生命,不过只吞噬了几下便告停止。 唐劫叹了口气,知道这杀戮之力自己还无法主动运用,只能被动施展。要想主动引导杀戮之力侵蚀敌人,恐怕要达到入道境界才能做到了。 不过没关系,哪怕只是最初级的杀戮之力,能够造成难以恢复的伤势,其作用也是极大了。要知道修者实力越强,自我恢复能力就越大。 如唐劫这般脱离凡体者,就算是脑袋被断掉,只要不是时间太长,都能存活。若修为再高些,更是砍头亦可再生。杀戮阻止回复,其意义已是极大。可惜他现在掌握的杀戮之力太少,还是只能作用在近战攻击上。若什么时候能作用于法术中,那便好了。 不过那显然也是要入道才行的。 两名偷袭者倒下,就在这时,身后突传巨响。 一道人影破窗而入。 竟然还有第三人! 雪亮枪芒直刺唐劫脑后,偷袭者竟是一名身穿银色战甲的魔族战将。 唐劫头也不回,挥剑后格。 枪剑相撞,激荡出一片冲天鸣音。 出人意料,唐劫这一剑未能击退对方,两人竟是同时向后退去。 两人同时出一声轻咦,那银甲战将更是道:“原来是个藏拙的小子。” “你也不赖啊。”唐劫缓声说着,转回头去,就见那银甲战将脸上还戴着一张面具,显是不打算让人认出自己。 唐劫长笑道:“可惜,空有实力,却是个藏头露尾,恃强劫掠之辈。” 那银甲战将怒哼一声:“废话少说!” 战枪再挥,一片旭日光华已在屋中升起,仿佛朝阳初照。 这客栈可不是地宫那种用稀有金属造就的楼宇,这刻银甲战将威势一放,整个客栈都随之颤抖起来,眼看着就要崩塌,唐劫突然一剑刺出,正在那旭日光华中央一点,看似随意的一剑,竟破去无边光照。 屋内光华大减,就好象刚刚升起的朝阳被一朵云彩遮住,晴天瞬间转阴,连带着那无边气势也随之大减,房舍到终于保住。 那银甲战将大吃一惊,唐劫的剑已然对着那战将刺去。这一剑破烈阳,斩苍茫,带出萧萧肃杀气息,惊得那银甲战将再不敢留,长啸着向后急退,轰隆隆再撞出一个大洞,已冲出客栈向着远处天边飞去。 “想走?好歹留下点东西!”唐劫冲出去喝道。 天空中一道巨大的弯刀迎空而下,正撞在那银甲战将上,银甲碎裂,血潮飙起,一支手臂已脱离那银甲战将的身体飞起。 远方传来一声痛苦呼叫:“我不会放过你的!” “多带些人。”唐劫抛玩着手上金砂道。 回头看去,那店小二大难不死,正在一旁瑟瑟抖。 唐劫道:“瓜果呢?” ————————— ps:我知道很多读者朋友可能会感觉奇怪,缘分的写作风格好象变化极大,不再象以前那样。竟然连玄幻模式的竞技流都写了出来,为此甚至有各种猜测。 是我状态不好?健康不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其实都不是。 写仙路,对我来说从一开始就是个考验。 看过无尽和全能的朋友都知道,缘分擅长的是西方式的对话,喜欢的映照现实。甚至有朋友说,全能和无尽都有人深省的句子,到了仙路就没了。 是的! 为什么? 因为风格问题。 我一直在尝试将自己的风格与仙侠融合在一起,但事实证明这个努力还是失败了——能有现在的成绩我已经很惊奇。 我的风格一直以来都算是比较写实的。 但是修仙,讲究的就是飘逸,出尘,脱离凡尘。 因此写实与仙侠在本质上是矛盾的。 这就是为什么仙路缘分擅长的那些东西在本书中看到的比较少的原因,因为属性对冲了。 这一点我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但我一直也有思考。 直到后来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仙路被评价为没有仙味儿。 这就是风格与属性的矛盾。明明是飘逸天间的空气,却偏要当泥土使用,地气是接了,仙气却少了。 而仙气,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追求接地气。 接了地气的仙,不飘逸,自然就没了仙味儿。 有得有失。 此外,还有两个重要原因。 一是逻辑性与精彩性真的有悖逆处。写书事事讲究逻辑的同时,故事的精彩性也会下降。而当你为了精彩而让逻辑让位时……妈了个逼,全世界都在挑你的毛病。 是的,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你越是努力想写的没有漏洞,读者就越爱挑漏洞。我曾经以为这是喷子的错,但现在想想,这还是我的错。我从一开始就在努力给读者没有错误与漏洞的世界。 我错了。 我们写小说,是给读者好看的世界,而不是没有错误的世界。 我忘了这点,我忘记我曾经说过,为了精彩性,可以牺牲合理性。 当我一味追求合理时,我既做不到合理,又失了精彩。 故事,还是以好看为主。 不,再合理也没用。 所以,在我想通了这些事后,我就开始尝试改变一些写法。 这是仙侠的世界,写作就得按照仙侠的世界该有的规则去写。 不遵循守旧,固然可以开拓出新的东西,却也会失去些旧的精彩。 所以,就算是一些套路上的东西,该有还得有。 修仙就是那些事,秘境,打怪,杀人升级,我努力想与众不同,也就意味着和这些套路的精彩性绝缘,意味着推开喜欢这些套路的读者。 所以,该用的套路,得用,该学的,得学! 这就是为什么血河界以换地图加竞技流开篇的原因。 从这篇开始,仙路的许多东西,会学习小白文的一些套路。 我知道这可能会让一些老读者失望,成绩下滑,但我必须这么做。我唯一能努力的是,我会尽量控制好程度。该学的咱得学,该保留的也还是得保留,能脱俗的还得脱。 拿来主义,不会全盘照搬,也不全盘拒绝。 仙路的后面,就是一个我重新学习,从其他角度提升自己的过程。如果你们不喜欢,我表示抱歉,但我真的是在努力,没偷懒,只是改变写法后,产生一些不适应是必然的情况。 以上,回答一些关心我的读者的疑问。 第八章 无极浑天 天火竞技场的中央有一座赤色高塔,高为九层。 这里就是赫赫有名的天火塔,又叫赤塔。 它与自由之都东部山区的黑色高塔一起,构成赫赫有名的赤黑双塔,前者代表天火竞技场,后者代表自由之都,可以说是整个杀戮原上的核心所在。 成为血手后,按照天火竞技场的规矩,可以进入赤塔,选择一次赤塔放的晋级奖励。 晋级奖励包括功法,法宝,以及各类珍稀材料。 这也是天火竞技场独有的奖励措施之一,许多人不是为了钱,而就是为了赤塔中那些独有的修炼典籍,宝物而来。赤塔中的有些功法,宝物,在外间根本就找不到。 第二天一早,唐劫来到赤塔。 赤塔内自成一世界,内中空间浩瀚广大。 迈入高塔,唐劫现自己已置身在一个级大厅中。 这大厅高达百丈,方圆有千丈,四周有八个巨大的门洞,就象是为巨人设计的一般。在大厅的中间是一座与大厅等高的雕像,通体用各类精金打造,高大气派,庄严肃穆,一手托天,另一手则捧着一团火焰,不断扭曲变化着,幻化出无边形状,此火叫苍云圣火,乃天下神火之一。 唐劫知道,这座雕像多半就是开创天火竞技场的火天尊了。 火天尊以火入道,而苍云圣火就是他的法宝,他的武器,他的标志。 没想到这团圣火竟然就放在雕像上,永不熄灭的燃烧着。 圣火不灭,天尊不死。 天火竞技场也便不会倒。 这刻正看着雕像,一名妙龄少女穿着竞技场特有的服装来到唐劫身边,语笑嫣然:“不知公子需要什么服务?” 唐劫这才将自己的玉牌递过去。 那少女一见玉牌便即明白,笑道:“原来是领晋级奖励的,请问公子需要什么样的晋级奖励?” 唐劫问:“有什么?” 那少女道:“赤塔的晋级奖励一般分典籍,宝物,材料以及修炼地四类,并根据血手修罗与杀神将所有奖励分成上中下三品……” 随着那少女娓娓道来,唐劫渐渐明白了这里的规矩。 按照天火竞技场的规则,典籍类的奖励,天火塔有普通的,也有高级的。如果是高阶心法,就会将其分成两份或三份,低级奖励只能得到一部分,而不是全部。如果选择的是普通功法,则可以得到全部。 宝物,材料与修炼场地则根据品阶划分,其中修炼场地每次只能使用一天。如果想要获得更多的使用天数就只能自己购买。 “还能自己购买?”唐劫问。 “对,但只能购买对应自身等级的奖励。” “原来是这样。”唐劫想了想道:“那我想先看看功法典籍。” 功法与心法不同。 心法主修炼,比如少海洞金诀,紫玉心法,九黎心经都是用于修炼打基础的心法。少海洞金诀使灵气更凝炼,精纯,利聚气与破甲;紫玉心法使身合天地,上穷天道,更易悟道与入道;九黎心经则是能带来全方位的法术辅助效果。但这些没有一个是直接作用于战斗的。 功法则是完整的战斗体系,使自身灵气具备更强大的属性。如果说法术是技能,那么功法就是全方位的提升。 何长安的无相天魔功就是一门战斗功法,一经施展全身劲气爆,威力磅礴,也就是被藏青锋压制了,若让他全面施展开来,一座城市都能被他轰散。 以功法为基础还能另外使用法术,威力更增。 由于功法带有强烈的属性特点,一旦选择错误很容易导致事倍功半,而修者只有入了天心后才会觉醒灵性天赋,知道自己适合修炼什么样的功法,所以功法基本都是先成为天心真人后再修炼。 这也是为什么说唐劫入天心后,其坚实的基础将得到全面挥的原因,因为只有入天心,才能弥补心法与法术之间的重要断层。 他本打算回洗月挑选一门上乘功法修炼,但现在既到了血河界,不妨也看看血河界的功法如何。 这刻那少女听了,便笑道:“请公子跟我来。” 带着唐劫向一扇大门后走去。 大门后是密密麻麻的各类典籍,火天尊大概把整个血河界的修炼经典都搜集过来了,有人类的心法,有魔族的功法,更不乏血族的各类诡秘法术,一眼望去至少有成千上万本。 唐劫一时间看的眼都花了,旁边少女娇笑道:“不知公子天赋如何,若信的过婢子,不妨告诉婢子,由婢子为您挑选。” 唐劫想了想,回答:“若我说无天赋呢?” 他的血肉重组形成血肉磨盘,对其他方面无任何影响,说是无天赋到也没错。 那少女楞了楞,随即笑道:“无天赋也好,虽不受加持,却也不受限制,想学什么都是可以的。只是这样一来,却是不好向公子推荐了呢。” “那就选攻击最强的吧。” 功法主战,自然是攻击越强越好。 少女已上前取出一册道:“公子看这万鬼蚀心功如何,此功若修至大成,可召唤万鬼,鬼气纵横千万里,威势赫赫无人可挡,杀戮最是第一。” 唐劫摇头:“威力虽大,但是练到后来往往弄得自己不人不鬼,算了吧。” 少女又拿起一本:“那这神雷震狱劲呢?修成后祭起九道神雷,神雷之下,群邪辟易,妖魔授。只是此法扫荡妖邪之能虽强,对其他方面便略显不足了。” 唐劫继续摇头:“威力虽强,用途却窄了些。” 少女也不急,再拿一本道:“那这蓝血千杀经呢?此功乃是血族中蓝血一族的王族功法,若修至大成,威能显赫,有镇压八方之功。” 唐劫依旧摇头。 修炼此功需蓝血一族的血脉,若无对应血脉怕是很难大成,而且蓝血一族也不喜欢有人学他们的功法,就算这功法是从天火塔出来的,他们也不会接受。他们对付不了卖功法的人,至少能对付买功法的人。 少女又一连介绍了数本功法,唐劫却始终不太满意。 到不是说这些功法档次不够,实际上少女介绍的大都是一些顶级功法,以他血手的资格都只能分批兑换。这些功法就算是放在洗月派,也是值得郑重收藏起来的。 可即便如此,唐劫也还是看不上眼。 他学的都是可以修炼到仙台的仙级心法,如今选择功法,要求自然也不愿降低。 那少女看出他心思,取出一本经典道:“那公子看这本无极浑天功如何呢?此功修成后,气分阴阳,道化万千,有无尽变化之能,又有天神耀世之威。” 根据少女的说法,这无极浑天功修成后就能化生出阴阳二气,变化万千,阴阳交泰,威力无穷。 十二大道各有所司,而阴阳与五行,代表的就是天下万法。 阴阳为源,五行为属,无论心法,功法,术法,皆在阴阳之列,不出五行之右。 唐劫因为参悟阴阳大道的缘故,对阴阳之气颇为了解,一个是功法,一个是大道,两相映衬下,必然能挥出更大更好的效果。 因此这刻一听到介绍,唐劫便来了兴致,道:“让我看看。” 他接过那卷籍看去,刚翻开第一页,就见眼前一个个金字窜起,带着无边景象映入眼中,心底掀起滔天波浪,耳边响起惊世天音,震得唐劫心头一颤,险些将这书扔出去。 他连忙合上书本,这才恢复清明,脱口道:“好厉害的道念。” 那少女盈盈道:“是婢子疏忽,忘记告诉公子。这无极浑天功乃是法书原本,是无极天尊以大神通书写而成,内蕴无上道念,轻易是看不得的。公子若要习此法,可用副册。只是此法在塔中属于顶级功法,共分七层,以公子现在的级别只能借前两层。即便是成为杀神也只能学到前六层。这第七层却是不传授的。” “那若是我借这法书原本呢?”唐劫问。 少女微愕:“公子要借原典?” 副册是手书,可以将内容拆分,这原典却是不可能被人为分开,七层心法自然皆在其上。最重要的是,无极浑天功原典内中蕴含的道念和无极浑天功息息相关,因此观原典不仅能学到完整功法,就连内中神韵也更易理解,这一点却是副册彻底做不到的。 按照天火塔的规矩,若能从原典中学到功法,必为不世之天才,天火塔可破例通融。 问题他是那种天才吗? 唐劫已再次翻开原典。 那道书金字一个个再放光明,唐劫眼中万象生,心底狂浪起,耳边百音鸣。 这一次唐劫已有准备,左手持书,右手捏清明剑指印,口颂碧海朝天清心咒,心运洗月问心经,脑后竟生起一轮明月。 洗月派最重心境,碧海朝天清心咒与洗月问心经更是清心圣典,这刻经纶一出,唐劫心海一片坚定,狂浪平复,微波不起。 同时唐劫眉心竖目现,洞察之下,无所遁形,光华立减,幻象破灭,眼前一片光辉清朗。 最后他再默转阴阳道则。唐劫分身虽未入道,但悟道却已在巅峰。无极原典道念虽强,却不出阴阳范畴,因此只稍加运转,耳中轰鸣亦止。 三大异象消除,无极原典字迹已然呈现唐劫眼前,唐劫不客气的一字一句的读下,只觉得字字珠玑,读起来酣畅淋漓,痛快不已。 正苦读之际,身旁少女小声提醒:“公子若想借阅原典亦可,但不可带走,只可在此地翻阅,且时间不得过一柱香。” 能够抵住原典道则神通的影响强行阅读的修者不是没有,但要想在一柱香内读完所有,甚至于记住所有就不容易了。 要知道这是原典,受道法神通的影响,是不可能用任何法术摄入脑海的,只能靠自己强行记忆。 这也是对天才的又一重考验,仅仅能破幻象还不够。 唐劫却是漫声回答。“一柱香吗?够了。” 脑海中智慧道运转,所读内容映在眼中,记在脑中,再不会忘记。 这并不是用法术摄录,而只是单纯的博闻强记,自然不受原典影响。 而他不求甚解,只求记忆,一目十行,有若扫描,一干内容尽收眼底,度竟是越翻越快。 那原典本就不厚,很快就被他从头翻到尾。 随后唐劫闭目思索,确认所有内容皆已记下,这方睁开眼,将无极原典放回原处,再看那少女,笑道:“一柱香过了吗?” 少女怔然,再不知如何回答。 —————————— 回到客栈,先按惯例揣摩了一遍瑶女雕像与无量剑鞘,接着就是参悟杀戮。完成这一切后,唐劫便开始修炼无极浑天功。 无极浑天功作为一位天尊所书的功法,称得上是博大精深,浩瀚无边,唐劫一边修炼一边赞叹。 从这天起,他没再去参加竞技场战斗,而是全心在客栈中修炼功法。 这无极浑天功看起来复杂,学起来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轻松。 这到不是说无极浑天功本就如此,而是唐劫领悟阴阳大道后,大道之下的所有功法,术法,学起来都是举一反三。无极浑天功虽强,却不出阴阳之外,唐劫学起来自然没什么困难。 只是用了短短十余天时间,唐劫的无极浑天功就已有所小成。 今天唐劫跌跏打坐,双手分化阴阳,左右手各有一道气息幽幽探出。 左手气息从指尖出,状若银蛇,蜿蜒缭绕,清冷幽凉,如雪色霜雾,孤傲高洁。 右手气息自手心出,状似火焰,盘卷飞舞,炽热红炎,如朝日初升,光耀千古。 一阴一阳两股气息同时朝着空中升去,最后盘卷在一起,各占一边,在唐劫心念下变化出各种组合,或龙戏珠,阴气为龙,阳气为珠;或太极图,阴阳二气各占一边;或日月当空,阴阳二气各化星辰并舞于空;或天地初分,阴阳二气化作玄黄,再演初分天地之景…… 这便是阴阳之道的变化之能了,天地万法皆在阴阳之中,以阴阳二气可演万法。当然,无极浑天功不以演化为主,这里的演化只空具其形。 最后那阴阳二气合成一团,化作一片狂风吹向天边。 这便是最后的浑天之能,交融阴阳产生无边威能,至于威能大小,则取决于阴阳二气的多少。 唐劫现在分化出的阴阳二气还只是一丝,即便如此,亦可制造一场狂风。 唐劫对浑天功的威力暂时到不急,他从一开始看重的就是阴阳二气本身。阴阳交泰运用不过是阴阳二气的一种运用手段而已,以他掌握的阴阳之道,他今后完全可以开出更强大的运用,在这一点上,唐劫极有信心。 又花了二十多天时间,唐劫终于将无极浑天功修成第一层。 虽然说第一层功法普遍都不是太难,但是只用一个多月就达到此步的,可以说极为罕见了。 看了看手里的钱又不剩多少,唐劫知道自己又得去竞技场了。 来到自由之都的这段时间,赚到的钱仅够支付日常花费。也只有在成为血手之后,手头才会宽裕起来。唐劫因为一成血手就努力修炼的缘故,因此还没享受到高级别竞赛的好处,如今却是终于要再上赛场了。 相比之前的战斗,血手级别的战斗场地要大了许多。再不是简陋的擂台,而是有着诸多地形可以选择的赛场。当然,对手的实力也明显强大起来。 从血手开始,灵环真人就占了绝大多数。 某种程度上,灵环,心魔,化魂正对应了血手,修罗,杀神。 以前唐劫面对的是那些连境界都赶不上自己的家伙,而从现在起,他的对手至少在境界上已不输自己。 不过对唐劫而言,这其中大部分人依然无法对自己构成麻烦,难的只是如何继续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好在有五岳朝宗剑在,大部分对手唐劫还能应付。碰到实在厉害的,唐劫不想暴露底牌,大不了就认输一次。 日子长了,唐劫渐渐在竞技场也有了些名气。 许多人都知道,天火竞技场来了一个实力不怎么样,宝贝到是不少的家伙,依仗一把神珍在血手级别的竞技场上先后赢了二十余场。 一些真正的好手已经开始盯上唐劫,并期待着与唐劫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