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聊天群》 角色访谈 崇祯皇帝为大明王朝最后一个皇帝,一六四四年在煤山上吊前曾言:诸臣误朕也,国君死社稷,二百七十七年之天下,一旦弃之,皆为奸臣所误,以至于此。 这时空,胡广魂穿崇祯,誓要改写历史。然困难重重,明王朝其实已腐朽之极,他又如何来中兴大明? 为此,记者专门采访了魂穿后的崇祯皇帝。 记者:请问您对原本的崇祯皇帝有何感想? 胡广:自己混到上吊自杀,还被世人所误解。只能一个词形容:悲催! 记者:亡国皇帝确实是悲催的,但你所说被世人误解这是什么意思,能具体讲讲么? 胡广:你看,后世评论的时候,有非常重要的一条评价是生性多疑是不是? 记者:对啊,杀首辅阁臣犹如杀猪一般,每几个有好下场的,这不是源于他生性多疑么?没毛病! 胡广:有毛病,这其中有大大的毛病! 记者:…… 记者: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愿闻其详。 胡广:崇祯皇帝在登基之前,魏忠贤被称九千岁,权势滔天,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两人的矛盾必然是不可调和的。比如说,他身边的亲信宦官能被前朝魏忠贤一直压着么?崇祯皇帝在这两者之间能信谁?那司礼监掌印太监和东厂提督这位置要给谁坐,这都不用说了吧? 记者:好像是有道理,但这和他生性多疑有联系么? 胡广:有,有很大的联系。 胡广:魏忠贤的权势太重,崇祯皇帝太过弱小,寻找盟友,自然是被魏忠贤打压的东林党人了。这里还有一个关键点。 记者:什么关键点? 胡广:崇祯皇帝很小就没爹没娘,缺教育,不是在皇宫内就是在信王府中,连京师都没出过。经历太少,就容易被忽悠。 记者:然后呢? 胡广:你看,大敌魏忠贤,有厂卫为爪牙,盟友东林党人,身处这样一个环境,如果你是皇帝的话,你会不会剿灭魏忠贤,重用盟友?特别是你的盟友还都是能说会道,嘴皮子很溜的那种。 记者:这个……好像扯远了吧? 胡广:一点都不远!你想,他相信盟友,相信东林党人,比较好的例子就是袁崇焕,要啥给啥,都到掏心掏肺的地步了,你说有一点生性多疑的影子么? 记者:好像没有。 胡广:就是了!信任所换来的结果是建虏入侵京畿之地。你会不失望么? 记者:确实挺失望的。 胡广:接下来再看,朝中党争不断,崇祯皇帝不管重用谁,都有人会攻击,外加拖后腿,这些就是内斗内行,猪队友了。国事堪忧,用人办事都办砸,顺便一群人说坏话,你说这崇祯皇帝杀人的背后,是不是那些猪队友要负很大责任? 记者:好像有点!换成我是老板,每天听着都是公司亏损的事,心情本来就不好,手下人不断把事情办砸,另外一拨人还在耳边说这人坏话,心情肯定非常糟糕了,一个耳光打过去都有可能。 胡广:就是了,所以后世把崇祯皇帝杀人当做是他生性多疑的性格所决定,完全是看不到事情的本质,冤枉他了。归根结底,就是他经历太少,容易被忽悠。但朝廷办事又离不开文官,就只能继续被忽悠,一直到亡国,发出那等悲呼! 记者:时间不多了,我们言归正传吧。您如今成了崇祯皇帝,据说对明末那段历史记得并不是很熟,那您是如何来破局呢? 胡广:金手指啊,我有金手指! 记者:听说你的金手指是一个和同时代人聊天的系统,还是随机加人,这种系统能有什么帮助? 胡广:一开始我也觉得没什么帮助,不过一用起来后,才发现太好用了! 记者:哦,有多好用?不能和未来聊天,不能提供各种建议,各种发明,还真想不出来能有多好用! 胡广:这你就不懂了!刚才我说了很多,崇祯皇帝失败的原因可以归纳为三个字:被忽悠。而这聊天群系统,虽然只能和本时空的人聊天,却正好能破解这个忽悠! 胡广:你想想,我这聊天群里各种人都有,我就有了了解事实真相的其他渠道。如此一来,我还容易被忽悠么? 记者:各种人? 胡广:对啊,文武百官,皇亲勋贵,凡夫俗子,兵卒流贼,南来北往人,爱斯基摩人,印第安人…… 记者:…… 胡广:吓到你了吧?呵呵!其实这聊天群还有一个好处没说。 记者:哦? 胡广:即时通讯!再远的地方,我都能立刻知道并能做出反应。你想想,如果萨尔浒之战,由我来指挥的话,五路大军还会配合不灵么?还有其他好处,你也可以想到的,这聊天群真是妙用无穷! 记者:…… 记者:好吧,我收回之前的话,这聊天群系统确实挺牛的!看好你中心大明! 胡广:中兴大明算啥,我的目标不是中兴,而是日不落,是星辰大海…… 记者:各位观众朋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就不打扰他的遐想了,要是各位有兴趣的话,不妨去看看《崇祯聊天群》,看他怎么借助这个聊天群去实现他的星辰大海,谢谢大家! 1 我是崇祯 呵呵呵,老天爷真是太好了,竟然让我穿越成了一位皇帝!真是帅呆了!金口玉言……后宫佳丽三千…… 胡广在搞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忍不住心中乐开了怀。只见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任谁看了,都能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很好! 而在殿内伺候的几名宦官宫女却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少年皇帝为何一觉醒来,失态了一番后,就在那里笑了? 这……这样的处境,皇上竟然还笑得出来?莫非是这些天形势恶化至此,皇上日夜操劳,殚精竭虑,休息不够,龙体欠安,有点失心疯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宦官宫女们顿时吓了一跳,心中马上暗自忏悔。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又岂会得失心疯! 宦官中为首那名穿绯红官袍的太监,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略带一丝担忧,就在御桌边上,试探着呼唤道:“陛下……陛下……” “嗯?”胡广被他唤回了神,嗯了一声,注意力便转移到了这名太监身上。他在前世看过不少历史类的影视剧和小说,能分辨出来,这个好像是明朝的太监,不过没法分辨是哪个时期? 明朝将近三百年的历史,只要不是穿越到崇祯的身上,就不存在灭国之忧,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当个皇帝真好! 想到这里,胡广便琢磨着怎么问下此时的年号时,就见那名太监面露关切之色,尖着嗓子,低声说道:“陛下,天色马上就大亮。要不您还是回宫休息吧!国事已是如此,为天下苍生计,陛下当以龙体为重啊!” 之前胡广已经从这太监口中知道这是御书房,此时听他一说,转头看看殿外,确实已经微微有了些亮光。显然是最黑暗的时候已过去,黎明来临了。这也就是说,这位皇帝几乎是通宵在加班,这得多勤政啊! 明朝这么勤政的皇帝,在他脑海中马上闪过几个人:开国洪武皇帝,成祖永乐皇帝,末代崇祯皇帝…… 想到这里时,一想起自己这幅身体是如此年轻,胡广心中顿时觉得不妙。就在这时,脑袋忽然刺疼起来,就仿佛要被什么撕裂了一般,无数的信息被硬塞进了脑海中。 他忍不住“啊”地一声,双手一下扶住两边脑门,用力揉着低下了头,试图缓解那种疼痛。 那名太监一见,顿时大惊失色,当即转身吩咐道:“快,快传御医!” 门边的一名小宦官一听,连忙向门外尖声喊道:“快传御医,快,快!” 外面候着的轮值宦官听到声音,知道是皇上龙体有恙,而且情况紧急,几乎是在御书房内声音刚落之时,便连滚带爬地快速远去。 绯红官袍的太监心忧之下,伸出保养得很好的双手,同时焦急地说道:“陛下,您太累了,奴婢帮您揉揉吧!” 说完之后,他试图帮皇帝揉揉脑门,可胡广自己的双手按着脑门在揉,让他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就在这时,胡广脑袋上的刺疼,就如同厕所里的标语,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下又不疼了。 就刚才这会,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大明最后一位皇帝,具有强烈悲剧色彩的崇祯皇帝的灵魂和胡广糅合在了一起。 此时,是崇祯二年十二月初四的凌晨,东北建虏绕道蒙古草原,破大安口、龙井关、洪山口,兵临京师城下。 天下兵马勤王,在京师城下已战了好几天,明军根本不敢与建虏野战,只能靠着城墙打打,就这样还是胜少败多。 恶狼到了家门口,崇祯皇帝夜不能寐,日夜操劳,不知为何,刚斜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间,竟然被魂穿了。 胡广明白了眼下的处境,心中那叫一个苦啊,还以为穿越成皇帝可以好好享受一番了,没想到却是地狱模式的开局。 他一边想着,一边挺直了上身,松开双手挡住了那名太监企图伸过来的两只爪子,同时说道:“朕……没事了!” 这太监,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曾经的信王府伴当,是崇祯皇帝的心腹之一。他深知这位皇帝的脾气,刚才那会肯定是很痛,虽然此时看着没事,可他还是很担心。 皇上一心想中兴大明,励精图治,殚精竭虑,如此勤政,在历朝历代都是少见的。可没想到这才登基两年多点,就被外敌入侵到了京师城下,真是太不公平了!说起来,还是皇上太年轻,经历的事情太少…… 他正想着,忽然殿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在安静的黎明时分,声音很是有点响。如果不是有紧急情况,不管谁,在宫内行走间,都是轻手轻脚,断然不会如此声响。 胡广,也就是崇祯皇帝下意识地转头看去。曹化淳见了,连忙低声禀告道:“奴婢刚才让人去传唤御医,该是到了!” 他的声音刚落,那脚步声就到了殿门外,而后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奴婢司礼监随堂太监王承恩,有紧急奏章转呈御前。” 王承恩,河北人,二十岁左右,内书堂出身,六年前因表现优秀被分到司礼监写字,归曹化淳名下,如今刚成为司礼监随堂太监。 胡广知道这个人,崇祯皇帝在后来煤山吊死的时候,身边就只有这个王承恩陪伴。这么算来,这个王承恩在宦官之中,算是有节操,能信任的一个了! 曹化淳没想不是御医,而是干儿子过来了。他眉头微皱,看向崇祯皇帝,见他点头,便一颔首吩咐道:“进来!” 不一会,伴随着寒气涌入,王承恩绕过门口的屏风出现在御书房内,小碎步快步走到前面,双手高举一份奏章,弯腰奏道:“首辅急奏,昨夜辽东兵溃,天明已无踪迹。” “什么?”就算是一向沉稳的曹化淳,也被王承恩这话吓了一大跳,御前失礼,失声惊呼道。 勤王军中,要论精锐,就属这辽东山海关这支关宁军了。还指望着靠这支精锐明军来抵御建虏,可没想建虏还在肆虐,关宁军竟然溃散了! 2 垃圾系统 曹化淳赶紧上前,亲自从王承恩手中接过奏章,而后转身送到御前。他眼睛盯着崇祯皇帝,心中格外的担忧。 刚才皇上已经出现了不好的状况,此时再惊闻这个噩耗,不知道会被刺激成什么样子? 御书房内的那些宦官宫女,也知道事态严重,一个个敛声屏气,尽量降低存在感,就生怕皇上暴怒之下迁怒于他们。 其实就连王承恩过来,也是因为司礼监其他几位秉笔太监不想禀告这个坏消息。刚好在魏忠贤逆案中立了大功的曹化淳很得崇祯皇帝欢心,又刚好在皇上身边轮值,就找了借口让曹化淳的干儿子,刚成为随堂太监的王承恩过来了。 如果是原本的崇祯皇帝,在听闻了这个坏消息后,还真是气急攻心,很是暴怒了一番。毕竟他当初信任袁崇焕,弃其他边军于不顾,把全国一半左右的财力物力用来打造这支关宁军,可以说是竭尽所能,也寄托了非常大的希望。可没想到如今十万建虏入侵京畿之地,兵困京师的这种危急时刻,这支寄予厚望的关宁军竟然兵溃了! 这样的背景下,失望后的暴怒,对才十九岁的天子来说,才是正常的反应。 不过如今的崇祯皇帝却是来自后世的胡广,虽然融合了崇祯皇帝的记忆,可他刚好知道关宁军会跑回山海关。因此心中虽然也生气,却没有暴怒,只是皱了眉头,心中一声叹息,他奶奶的,果然是地狱模式! 内心中的他,双目含泪,仰望星空,真挚地祷告:曾经有无数多次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历史,特别是明末历史,如果非要在这份学习热情上加个形容词的话,哪怕凿壁借光,悬梁刺股什么的我也干得出来! 他娘的,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胡广皱着眉头想着,明末的官场已经腐烂,改朝换代的话,别人还有可能活,但自己是崇祯皇帝,就只有死路一条的。唯一的出路,就是改变这一切!可怎么改变?那灭掉明朝的建虏就在家门口,却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歹连穿越都有了,怎么不给个金手指呢?比如系统什么的,来个召唤猛将之类,或者干脆给个双穿门,让老子回去搬些军火回来先杀光外面的建虏…… 正想到这里,他忽然听到脑海中响起一个电子女声:“系统激活,正在启动中,请宿主稍等!” “……”胡广一听,一下呆若木鸡,随后便是狂喜。这是真得么,是真得么?想要系统,还真来系统了?这……这真是太幸福了,不但穿越成了皇帝,还带了个系统,哈哈,上天待老子不薄啊…… 他这边一高兴,却吓坏了一直在观察他的曹化淳和王承恩等人。如果崇祯皇帝暴怒的话,倒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可没想到的是,崇祯皇帝竟然又开心了…… 失心疯?曹化淳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他连忙低声又呼唤了几声“陛下”,没见崇祯皇帝理他,似乎还在发呆,便急忙转过头,冻了脸,低声微怒喝道:“御医呢,怎么还没过来?” 王承恩也瞧出不对,连忙自告奋勇地道:“儿子去催。” 说完之后,他连忙快步后退到屏风处,立刻转身进了屏风,匆忙离去。 胡广知道他们的动静,不过没工夫理他们,正满心期待着系统启动完毕。心中不停地猜测着这会是什么系统,召唤猛将?强化肉体?兑换军火…… 他正想着,就听到脑海中又有声音传来:“系统启动完毕,欢迎使用聊天群系统!” “聊天群……”胡广无语,想了半天,盼了半天,没想竟然是个聊天群而已!这……这是不是太扯了?他忍不住开口再次确认道:“你再说一次,是什么?” 曹化淳一听,心中暗道一声糟糕,皇上肯定是被气坏了,他连忙小心地回答道:“陛下,是关宁军溃散了。” “宿主无需出声,只需在脑中对话,只要开头呼唤系统二字,便能和本系统沟通,谢谢!”系统同时也在胡广的脑海中回应道。 胡广自然顾不得理曹化淳,改在脑海中问道:“系统,这什么聊天群,和谁聊天?是神仙?妖怪还是修真者,或者外星人?” 他这么一问,心中又有点高兴起来。得,要真是这样的话,传授点功法什么的,照样能在这个世界变成内裤超人,谁想让大明灭亡,就让谁先灭亡! “宿主稍安勿躁,聊天群正在初始化展现程序,第一次稍微慢些……” 很快,在崇祯皇帝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聊天群,样式和后世pc端的qq群差不多。左侧是聊天显示区,右侧是成员显示区。在聊天群的最上面有一行横跨两个显示区的空白区,在最左侧有个按钮是“加人”,看样子,这一排应该还有其他按钮才合理,不过目前看不到有。 胡广正想进一步了解这个聊天系统时,就见御书房进来一名白须老者,拿着一个小药箱,巍巍然跪倒在地,惶恐中禀告道:“微臣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是御医到了,估计这种情况下没法和系统沟通,胡广便早早把御医打发了,而后回去补觉,更重要的是,他还得和坑爹的系统继续沟通。 天色很快大亮,在皇城东部,文渊阁,几名内阁辅臣早已在这里办公了。他们看似一个个在忙着,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心不在焉,或看着奏章半天不移动下目光,或手中握着毛笔很久不能下笔。 一会后,一名三十多岁的年轻辅臣忽然起身,快步走到一名老者面前,焦急地说道:“这奏章递进去这么久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还没反应,是不是再问问司礼监那边?” 从以往经验来说,皇上看到关宁军溃这样重大的消息后,不管愤怒也好,还是失望也罢,肯定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可如今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一点反应,实在是让人焦急万分。 3 结交近侍么 “稍安勿躁,你这是一名阁臣该有的气度么?”这名老者,也就是内阁首辅韩爌抬头,气定神闲地问道。 另外一边坐着的内阁次辅李标,原为内阁首辅,因为韩爌被召回,不得已让出了首辅的位置,重新成为次辅,此时听到辅臣周延儒和韩爌的对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当没事人一般,不过眼睛还是盯着原先那处,显然心思不在奏章上。 倚老卖老地训了人之后,韩爌又叹了口气道:“关宁军乃朝廷精锐,非此不能担当驱除建虏之重任。如今出了这事,也难怪玉绳急躁了!” 玉绳是周延儒的字,他感觉到了首辅话里话外贬低他的意思,可此时他也没心思计较,忧心地道:“关宁军一溃,京师危矣,您作为首辅,当催陛下早点拿主意才好啊!” 他话音一落,边上另外一名辅臣钱龙锡开口插话道:“其实,这事要解决也并不难!” 周延儒一听,转头看向他,连忙请教道:“还请钱阁老赐教!” 虽然他没敢上城头观战,可建虏的凶名,却是闻名已久。东北那么大的地方,这其中不乏坚城,可一样都被建虏攻占了。要是没有了精锐的关宁军,京师可怎么办好? 钱龙锡看出他的想法,心中暗自鄙夷,连中会元,状元,有文名,才三十七岁便成了大明辅臣又怎么样?他摇头道:“关宁军乃是精锐,溃散必有原因,只需对症下药,必然无事!” 周延儒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却又想不明白到底该怎么做,连忙又追问。可钱龙锡却并不给他解答了,只是让他自己去想。 次辅李标听到对话,眼睛虽还盯着奏章,可心中却不由得摇头:这周延儒和陛下一样,都是太年轻,遇事容易惊慌失措!只有等到宫里有消息出来,等到陛下急得慌神的时候,首辅才会给出蓟辽督师袁崇焕为解决事情的关键所在,从而达到保袁的目的。如今这时候火候未到,他们又怎么可能提出来呢! 哼,京畿之地糜烂至此,最终还不知道怎么收场,看你们怎么保袁!等到建虏兵退,只要稍微一引导,这首辅位置必然还是自己的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位辅臣成基命旁观这一切,心中冷笑。他是瞧出来了,在建虏兵临城下之际,只要是人都知道要稳住关宁军,陛下当初也是派有心腹太监去安抚的。可三天后突然兵溃,要说这里面没有故事,他是不信的。 首辅韩爌和钱龙锡都和袁崇焕关系匪浅,要是袁崇焕定罪,他们也好不了,因此在想着法儿保袁。 次辅李标之前被迫让出首辅位置,又岂能甘心,虽然没说话,怕是也在动什么脑子吧! 还有周延儒,这史上最年轻的辅臣,之前不是意气风发么?这建虏一围城,关宁军一溃,就慌成这样了,真是没担当啊! 一想起这,他马上想到了崇祯皇帝。比周延儒差不多还小一半年纪,以前不是待在信王府就是住在皇宫里,从未经历过兵事。如今遇上凶悍建虏围城,而关宁军精锐却溃散的情况,应该也会和周延儒一样惊慌失措了吧? 看来自己得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在崇祯皇帝惊慌失措最需要主意的时候,要抢在他们之前,向陛下提出由袁崇焕来召回关宁军。就不信了,关宁军还真会溃散! 内阁这些辅臣一个个心怀鬼胎,各打小算盘之际,忽然有书办进来,向首辅韩爌悄声细语禀告着什么,而后韩爌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很是惊讶的样子。 差不多与此同时,次辅李标那边也有人到,他是直接出去在外面说话。还有成基命等人,甚至是资历最浅的周延儒,也差不多同时找借口离开了文渊阁。 过了一会后,这些阁臣又聚集在了内阁中。一个个互相看看,都看到对方显然也获悉了宫里的消息。这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让他们一时都没说话了。 皇上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竟然吓得有点失心疯了!如今虽然是去休息了,可不知道醒来后会怎么样? 以他们对崇祯皇帝的了解,觉得这样的情况下,崇祯皇帝肯定会吓到,但不至于失心疯。这种情况下,就是皇帝最容易听话的时候,说一些话,做一些事就会方便很多了。可皇帝万一失心疯,那岂不是如意算盘都打不响了? 不管是首辅韩爌还是次辅李标或者是其他辅臣,都有点焦急起来,没有人再保持淡定,各自动了起来。或者向外传递消息,或者和司礼监那边联系。 如此一来,还没到中午时分,有关崇祯皇帝可能被吓得失心疯一事,就在京师一些权贵中间传开了。 胡广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此时的他,躺在龙床上,屏退了所有人后,一心和系统沟通,终于弄明白了这个聊天群系统。 他之前的所有希望都落空,能加到群里的成员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而是这个世界,也就是目前和他一起活着的人。 这垃圾系统更坑爹的是,这聊天群加人不但要什么成就值,而且还不能指定加什么人,是系统在满足加人条件后,随机加人的。也就是说,他花费成就值加人后,有可能加入老弱病残、妇孺儿童、贩夫走卒等等。 “系统,你能不能再坑爹一点?”胡广失望之下怒骂道。 “不能!”系统认了爹,不过无动于衷,按照既定程序,没有感情的电子女声继续道:“任务系统启用,主线系列任务为中兴大明。此任务必须接受。系统在此提醒宿主,任务结束后会有对于考评,分优秀、良好、合格、一般、糟糕,最差可能是直接抹杀!” “……”胡广无语,真是没有比这系统更坑爹的了,一个聊天群而已,竟然要求宿主完不成任务就要抹杀,有这样变态的系统么? 他怀着一线希望问道:“系统,你去找别人行不行?我才疏学浅,担不起中兴大明这么崇高,这么伟大的任务!” “宿主不要妄自菲薄,经本系统检测,宿主有中兴大明的潜质,在死亡阴影下,更能激发潜能。”系统回答了后,“叮”地一声,而后就听到冰冷电子女声转为严肃,“主线任务开启,默认宿主已接受,主线任务一……” 4 第一个任务 “己巳之变,建虏绕道蒙古入侵大明,京畿之地的明军防御体系遭到重创。建虏所过之处,生民涂炭,百业凋零,进一步加剧了大明内部的社会矛盾。朝堂之上,党争进一步加剧,同时意味着大明的堡垒推进、经济封锁和外交联盟政策都在此役后逐渐瓦解,永久性地失去了战略主动,加速大明灭亡。” “宿主作为大明皇帝,必须减少此次建虏入侵京畿之地所带来的损失,减轻此次事件的影响。给建虏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大明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抢就能抢的地方。本系统将在本次事件结束时进行综合评估,优秀有两次额外奖励机会,良好为一次,合格奖励一百成就值,一般则什么都没有,糟糕的话,对不起,抹杀,请宿主努力!” “……”胡广听得无语了,给十万建虏大军一个教训,可能么? 虽然他对明末历史不是非常熟悉,可也知道这时候的建虏对上明军,那可是野战无敌,明军也就只能龟缩在城池内防御而已。如今外面可是有十万建虏大军,如何给他们一个教训?就算是所谓最精锐的关宁军,也不可能做到! 你丫个系统,只给我一个没人的聊天群,然后就给我这么一个艰巨的任务,完不成还要抹杀,这不是想直接干掉自己么! 胡广忍不住想爆粗口,可就在这时,系统不管他在想什么,按部就班地执行着程序,又说道:“按惯例,赠送宿主一个新手大礼包,请问是否打开?” “系统,你这个坑爹货,这不废话么?打开!”胡广没好气地说道。 系统没有任何情绪地声音接着响起:“打开新手大礼包,宿主获得五十成就值!” 话音一落,在聊天群系统的左下角出现一行字“成就值:50”。 “你妹的,有意思么?直接说获得一个加人的权限好了!”胡广气得又骂人了,五十成就值,刚好能点“加人”按钮加一人到聊天群里。 骂归骂,崇祯皇帝还是乖乖地点了“加人”按钮。马上,一个虚拟转盘出现在他眼前。 这虚拟转盘类似后世烂大街的抽奖转盘。转盘分为八个格子,分别印着“十岁不愁、二十不悔、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古稀、八十耄耋”,也就是代表十岁到八十九岁的年龄。每个格子均匀分为红绿两色,红色代表女人,绿色代表男人。 “幸好系统还没有弱智到零到九岁,一百岁以上都有,要不我还是一头撞死好了!”胡广苦中作乐地想着,点击了转动的按钮。 对于他来说,其实指针最终指向什么区域他都不介意。因为他没法想象,聊天群里要加进来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对眼下的局势有帮助? 从转盘颜色均匀分布上看,貌似还男女机会均等,这是男女平等的意思? 坑爹的系统,这是在封建社会好不好,要是抽中一个女的,我跟你没完! 崇祯皇帝一边想着一边盯着转盘,看着指针由慢变快,再由快变慢,最终指向了十岁不愁和二十不悔之间。 “你妹,这换了后世就是一个还在上学的毛头小子,有毛用啊!还不如换一个五六十岁经验丰富的大爷,说不定能帮忙出谋划策一下!”胡广很失望地想着,看到这个年龄段,他甚至连男女都不操心了! 指针最终指向了绿色区域,也就是说,即将加入的是一名十多岁的少年郎! “叮,聊天群有成员加入,请确认是否允许?” “你妹,还用问么?谁开发了这么智障的系统!”崇祯皇帝失望至极,变得有点愤怒了,忍不住爆了粗口。 但是,系统没反应,好一会后,他才回过神来,不得不又说道:“系统,确认!” 这个系统骂不还口,只会死板地执行程序而已,让他一下没了脾气,说话简短,不想再浪费口水了。 “叮,宿主还没有聊天id,请取名。” “系统,普度众生!”胡广随口就答了,中兴大明,拯救大明千万子民,不就是普度众生么! 随着“叮咚”一声,只见聊天群右侧的成员栏里多了两个名字。一个是普度众生,也就是胡广本人;另外一个叫高应元,一看就能猜出这是新加那人的本名。 基于后世的习惯,本着死马当活马医,聊聊看看的心态,胡广先说话了:“新人进群,先自我介绍,年龄,哪人,干什么的,越详细越好!” 普度众生的图标抖动,同时语音在群里成员中传播。当然了,目前群里就高应元一个人。 没有反应,正当胡广有点不耐烦的时候,一个略微显得有点拘谨的年轻声音响起:“俺今年十九岁,俺是锦州大凌河左近董益堡人,叫高应元。俺爹叫高登选,俺家是军户,俺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哥哥叫……” 确实是新的不能再新的人了,进了聊天群,让他自我介绍,竟然能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出来。要搁了后世的老油条,一句实话都不可能有。 从介绍上来看,他是目前大明和建虏交战地界的人氏,家里一堆兄弟姐妹,似乎还有点财力,否则不可能养活那么多人。 不过这些信息对胡广并没有什么用,听他还在讲哥哥姐姐,侄子侄女的,胡广有点不耐烦了,直接打断他问道:“建虏攻打大明,你们那怎么样,有没有被波及?” “建虏?”高应元犹豫了一会,随后恍然大悟道,“你说大金国啊!俺和堡里的二哥,五哥他们一起为大金国效力,而且俺董益堡很偏僻,所以大金国没为难俺董益堡……” 胡广听到这里,忽然回过神来,你娘的,敢情这个刚加进来的人竟然是个汉奸!他正愁不知道如何完成任务,对这系统又失望,这积累起来的情绪顿时就爆发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汉奸,建虏的走狗,帮着鞑子杀汉人,你有良心没有?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野外,某处树林子里,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刮着。一名后金士卒手中握着弓箭,躲在一棵树后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睁睁地看着一只鹿惊慌失措地从他面前跑过而无动于衷。 5 兴奋了 紧追着鹿过来的两名后金士卒看到他这样子,其中年纪大点的一人不由得怒吼道:“高应元,你发什么呆?鹿都跑了,你想挨他们的鞭子还是想饿肚子啊?” 高应元听到,转头看去,就看到鹿尾巴消失在不远处的树林后了。明白什么情况,他顿时满脸惭愧道:“陈二哥,俺没……没留神!” 脑海中有一个聊天群这个事情,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那个什么系统有过警告,只要露出一点口风,就会被抹杀。 再说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算自己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的。要不是那系统说这是什么科技产品,是人造出来的,还真以为是被鬼附身了。 “二哥,算了,应元年轻,走神也难免的。我们两人再辛苦一次吧。”另外一人,名叫韩五,倒是很大度,说了句后便消失在树林里。 这让高应元很是感激,脑海中那人还在骂他,让他从心底升出一股火,忽然吼着打断道:“你以为你是谁,就知道骂人!” 胡广正骂得有点累了,冷不丁地被他这么一吼,顿时楞了下,便住嘴了。 “要能好好过日子的,谁想给大金效力?稍有不顺心就打我们这些投靠的汉人,打死了就是活该倒霉,他们女真屁事都没有。你倒是说说,要是能活得下去,要是朝廷的军队能争气一点,谁他娘想这样活?” “二哥说了,俺们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俺们三个,除了在战场上之外,就没杀过一个汉人!那些女真人对我们比对那些蒙古鞑子还不好……” 听着高应元激动地说话,胡广一下无语了。要求普通老百姓就是死也不能给建虏效力么?这是扯淡! 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在他的想法中,更多的是老百姓缴税服役,是尽到了责任和义务。再多的责任和义务,只能是鼓励而不是要求。 朝廷无能,让这些老百姓连最基本的生存权力都要靠自己出卖祖宗去获取,这只能说,是朝廷负这些百姓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明末的一个典故,也不知道是不是满清编出来的,说那些流贼为什么不待在家里饿死,要跑出来给朝廷添乱! 这样的话,只要是后世正常的人,都不可能说出来,一如对上这个高应元。 再听到后来,胡广忽然从心底升起一股敬意,这样的环境中还保持着一份良心,就有点难能可贵了! 他不知道,高应元和陈二他们在原本的历史上,在划归为汉军旗后,和他爹一人一边,沟通朝廷和这次京畿之战被建虏俘虏的黑云龙总兵,暗地里传递消息,最终帮助黑云龙在一六三六年逃归了大明。 胡广正想说点什么时,就听到高应元继续在发泄心中积蓄已久的一肚子不满:“这么冷的天,女真和蒙古鞑子都躲在营地里,却要我们这些附庸汉人出来打猎找吃的,受这罪……” 他一听,心中一动,顿时大喜,连忙确认道:“你在京畿之地?” “啊……是啊,怎么了?”高应元听了一愣,随即回答道。 胡广听了连忙再追问道:“你们出来打猎,难道是没吃的了?” 他也是个没经验的,这么个问法,要是一般人的话,肯定会警惕,搞不好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幸亏高应元也没经历多少世事,不像陈二、韩五那样精明,因此也没怀疑其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啊,要不这么冷的天,还可能遇到朝廷的军队,谁会出来打猎!” 说到这里,他觉得这话说得不妥,就又补充道:“大金军队入关,就是来抢东西的,带来的东西,加上一路抢的,能吃得不多,只能供他们女真人,还有部分蒙古鞑子,我们这些倒霉汉人吃得要减半,根本吃不饱!所以……” “好,非常好!”胡广兴奋地在脑海中大声叫好。之前无解的难题,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终于露出了一丝曙光。 作为一名后世信息发达,又对历史感兴趣,多少都有关注的穿越人士,虽然没法背诵三十六计,但要学赵括一般纸上谈兵,那也是有一定实力的。 高应元听得有点诧异,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高兴?这时候,他已聊了不少,有点熟悉了,就不是那么怯了,而且听声音,感觉这人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更是少了份拘谨,就好奇地反问道:“你是谁?俺们倒霉你就这么高兴?” 胡广一听,稍微一沉吟,便直接回答道:“朕是大明皇帝!” “叮,系统提示:如果聊天群里成员相信宿主是大明皇帝,将不能待在初等组里。或者踢出,同时抹掉记忆,或者宿主拉成员进工作组,需要花费五百成就值!” “……”胡广听得无语,这不是废话么,难道自己花了五十成就值把人拉进来,就这么浪费掉? 可如今自己的成就值是零,也没法开通那什么工作组,看来暂时只能先这样了! 胡广这边想着,高应元那边却也听傻了,他没想是这样一个回答。过了一会后,他才不满地说道,“俺还是大金大汗呢!你这人太不够意思了,俺都和你实话实说了,你还骗俺!” 胡广一时没想好怎么接话,只好说道:“回聊!” 说完之后,他一点离线按钮,普度众生在聊天群中便成为离线状态了。正在这时,他听到“叮”的一声,接着响起了那冰冷的电子女声:“触发日常任务……” “宿主作为一名新手皇帝,以中兴大明为目标。所谓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需要宿主不断努力才能到达终点。为此,每当宿主赢得别人的敬佩,或者让别人无话可说,或者让别人感到吃惊或刮目相看时,表明宿主又有了进步,本系统将奖励成就值。每次奖励的成就值视对象的能力和身份不同而有多有少。” 如果换了之前,胡广可能还不在意这成就值,以为聊天群没多少用。可没想到加入一个高应元,就获得了重要情报,这让他一下对聊天群有了新的认识,从而渴望有更多的成就值来加人了。 就如现在,因为没有成就值,就无法开通工作组,也就无法证实自己身份后再进一步有效运用高应元。 6 平台召对 因此,胡广马上求证道:“系统,这个日常任务能做几次?” 要是一天只能做一次的话,估计也没多少成就值。 “宿主放心,此日常任务长久开放,无任何限制。” 胡广一听,心情顿时大好。他惦记着那要人命的主线任务,也不想休息了,从床上起身,同时对外吩咐道:“摆驾平台,传诸位阁臣!” 门口的小宦官一听,忍不住心中惊讶:“皇上这才休息了一会功夫就又要去见大臣,真是太勤政了!” “叮,成就值+1,来自宦官小李子。” 随着系统的声音响起,在聊天群系统的最右下角位置变成了“成就值:1”。这让胡广不由得一愣,没想到自己原来这么优秀,随便说句话都能收获成就值!这么想着,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再说崇祯皇帝的口谕很快传到内阁,让那些等得有点心急的阁臣总算松了口气,打着各自的算盘,在内侍的引领下,往平台而去。 明朝后期,平台召对是一项惯例,相当于现在的国情咨议,是皇帝咨询大臣政务的场所。 这个平台,并不是在某个露天场所,而是在建极殿居中向后位置。 这些阁臣没想到,他们到达平台时,发现崇祯皇帝已经在那里了。顿时不约而同地想着:“皇帝看来是真急了,不错,这种情况下,回头说起事来的效果最好!” 首辅韩爌为首的阁臣,在见礼之后分两边站好,等着皇帝咨询。他们虽是站着,眼睛好像看着前方,可眼珠子不时转动一下,看下同僚的情况,又转动一下,瞧下崇祯皇帝的脸色,显然是在动什么心思。 胡广也不和他们墨迹,很快就沉声问道:“建虏未退,关宁军却先溃了。诸位卿家,此事可有章程?” 韩爌听了,心中一喜,陛下这是开始问策了。不过等他看向崇祯皇帝时,却没见这个少年天子有惊慌之色,不由得又微微一愣,显然是有点出乎意料了。 皇帝问话后,按理来说,应该是首辅先答话。可韩爌愣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周延儒见此,有点急了,便出声奏道:“陛下,关宁军乃是我大明的精锐之师,须得尽快召回拱卫京师才行!” “哦?”胡广一听,脸上出现一丝玩味的嘲弄之意,反问一声道。 “正是,陛下!”周延儒马上接着道,“京营不堪一用,各路勤王军中,数关宁军最为精锐。建虏凶狠,达十万之众,关宁军要是不在,京师危矣!” 韩爌一听这胆小的周延儒已经帮他去吓崇祯皇帝,心中不由得暗赞一声。基于身份,他不得不开口发表意见道:“陛下,臣亦以为然。为今之计,当尽快确认关宁军去向,查清缘由,而后召回拱卫京师!” “臣附议!”钱龙锡一听,当即出列奏道。 成基命听了,便知道接下来他们怕是要引到袁崇焕身上了。于是,他也马上出列道:“陛下,臣见祖总兵在袁督师被下诏狱之时,双腿颤栗,便知不妙。正想禀明陛下之际不想其兵已溃,这其中恐有误会。以臣之见,当好言安抚之,再佐以袁督师之亲笔信,其必可归之!” 这算是明确给出了对策,如能成功,功劳便会记在他的身上了。 而这对策,也正是韩爌等人准备说的。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他们是还想以此为理由,让崇祯皇帝下令放了袁崇焕,这样关宁军必然会回来。 没想到成基命抢先说了,还不提释放袁崇焕的意思。对于崇祯皇帝来说,袁崇焕刚下狱就释放,显然是打脸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这么干。如今成基命献上这策,一下便绝了安然救出袁崇焕的希望。 想明白这点,韩爌和钱龙锡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有点恼怒。 次辅李标见了,心中高兴,当即奏道:“此策老成持重,臣附议!” 胡广看着面前这几位帝国重臣,心中不由得冷笑。你妹的,真实的崇祯皇帝,就是被你们这样玩死的吧! 他忽然冷声一笑,而后喝问道:“天下兵马勤王之际,祖大寿反而领兵逃离,这是想干什么?是欺负朕不敢在这时候治他罪,在要挟朕么?” 这话很重了,隐隐说祖大寿有拥兵自重的意思,再严重点,就是想造反的意思了。这话把这些阁臣都吓到了,他们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崇祯皇帝竟然也敢发飙。 胡广看着这些老头一个个低头不语,便带着怒气继续训道:“你们身为朝廷重臣,所思所想不从朝廷角度出发,反而要朕安抚一个胆敢要挟朕的兵痞,你们是这样给朕做事的么?” 听到这话,没有人站得住了,不管怀着什么心思,都纷纷跪了下去。其中韩爌努力辩解道:“陛下,臣等以大局为重……” “什么大局为重?你们难道不知道要是开了这么一个先例,以后其他总兵有样学样,在关键时候要挟朕,难道都要朕去安抚,满足他们么?”胡广火大了,站了起来指着他们怒骂道。 要是听他们那样做的话,最多是和历史走势一样。那样一来,就完不成系统交代的主线任务,会被抹杀。与其这样,还不如按自己想得来! 韩爌等人一听,一个个脑袋捶地,不敢再辩解了。他们不得不承认,崇祯皇帝这话没错,要是开了这么一个头,被其他武夫有样学样的话,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叮,成就值+5,来自首辅韩爌!” “叮,成就值+5,来自次辅李标!” “叮,成就值+5,来自阁臣钱龙锡!” “叮,成就值+5,来自阁臣成基命!” “叮,成就值+5,来自阁臣周延儒!” 连绵不绝地“叮叮”声响起,胡广一瞧聊天群的左下角,看到那里显示“成就值:26”。顿时,他就犹如三伏天吃了冰激凌一般,倍爽! 胡广心中狂喜,哈哈,看来获取成就值也不是那么难么!来来来,再让他们领略领略咱的本事,早点凑够成就值再加个人进聊天群看看。 7 皇帝发飙 他这一骂,把底下这些阁臣各自的小算盘都骂得不敢打了。平台的气氛有点凝重,就连呼吸都不敢稍微大声。 胡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便缓和了点语气说道:“不管祖大寿是何种理由,此皆为大罪!然朕正在用人之际,他祖大寿要能认罪,悔过自新,并立下大功,朕可以不再追究。” 韩爌等人一听,心中不由得无语。刚才还以为皇上不顾大局,真要任性追究祖大寿,要逼反他,没想这口气一转,其实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只是要有个台阶可下而已。 他们这些人都是玩弄文字的高手,也很快明白过来,崇祯皇帝先怒后开恩之举,其实还是很厉害的。这传出去后,恐怕没有第二个武夫敢效仿。 他们正想着,就听到崇祯皇帝的语气又转严厉了一点道:“如若他不知道好歹,枉顾君恩,不思精忠报国,朕就不信关宁军中,个个都会从贼,朕有的是治他的手段!” 关宁军的后勤就掌握在朝廷手中,只要断了供应,要么兵溃,要么造反,要么投靠建虏,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路可走。 这三条路,或者可以隐隐以此要挟下朝廷,却没人敢在走投无路之前就走这样的路。 究其原因,是已有先例。就明朝来说,英宗时期皇帝被抓,蒙古鞑子的大军携大胜之威兵临京师城下,比起眼下还要危急,可最后还不是分崩离析,而大明却延续国运至今。 这样的道理,人人都懂。可真要这么做,却是要有过人的胆识,能承担万一的后果。这些文臣中,没人有这个胆识。就算以前的崇祯,也没这个魄力,但胡广有!(胡广的独白:我也是被逼的,完不成任务要被抹杀啊!) “叮,成就值+1,来自首辅韩爌!” “叮,成就值+1,来自次辅李标!” “叮,成就值+1,来自阁臣钱龙锡!” “叮,成就值+1,来自阁臣成基命!” “叮,成就值+1,来自阁臣周延儒!” 聊天群左下角位置:成就值+31。胡广一见,有点懵了,连忙在脑海中问系统道:“系统,怎么才给一点成就值,你出bug了?” “系统提示:同一人从第二次开始的贡献值一律只能奖励1点。” “系统,你这不讲理啊!这样一来,优秀的人岂不是很吃亏?”胡广不甘心地争辩道。 “规则如此,不能更改!” “你妹!”胡广骂了一句,知道拿这个死脑筋的程序没办法,从脑海中退出来,注意力集中到眼前。 对于关宁军的事儿,基调已经定好了。就处罚为首的祖大寿,但他要是能及时认罪,并立功赎罪的话,可以宽恕。 胡广整理了下思路,又严肃而痛心地说道:“建虏肆虐京畿之地,所过之处,生灵涂炭,朕心甚忧!卿等可有良策,给建虏一个教训,及早驱出京畿之地,甚至把建虏消灭在关内?” 一听这话,这些阁臣顿时愣住了。之前他们中还有人在担心京师不保的,谁知皇上竟然要求还要更进一步,要给建虏一个教训,甚至还想消灭建虏在关内,这岂不是白日做梦么,疯了才会这么想! 一想到这,他们马上想起之前宫里传出来的话。顿时都吃了一惊,该不会是皇上真失心疯了吧? 不管是作为首辅的韩爌,还是想一心夺回首辅位置的次辅李标,震惊于心中的想法,一个个不敢出声。 “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胡广的脸沉了下来,冷声喝问道。 这一下,众人之首的韩爌不得不开口了:“陛下,建虏势大,不可轻举妄动啊!” “臣亦以为然,陛下连日操劳,龙体已是欠安,当好生静养为好!”钱龙锡也连忙跟进劝道。 周延儒也怕了,万一皇上疯了干出疯狂的事来,后果不堪设想,便也赶紧附议道:“陛下安心静养龙体,等关宁军归,勤王大军云集,那时再商讨此事,才是万全之策!” 李标等人虽然没出声,却都抬头看着崇祯皇帝,眼神中也是赞同之意。 胡广听了,有点不解,打量了下他们,忽然回过神来,该不会是他们已经知道早上在宫里发生的事情了吧? 你妹的,一个个都在朕身边安排了眼线,真当朕是好欺负的?胡广怒了,不过他没马上发飙,只是喝问道:“敢情朕说话没人听了是吧?要不要朕再说一次?” 皇帝坚持,作为臣子的就没折了,一个个担心的同时,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首辅身上。 韩爌无法,只好奏道:“陛下,此事当召兵部尚书和总督京师勤王兵马的满总兵问之为上策!” “传!”胡广言简意赅,语气很不满意。 之后,他看着底下跪着的这些阁臣,也没打算让他们起来。太让人失望了,没一个能让自己满意,就跪着好好反省吧! 就在等候的时候,有通政司送来奏章。胡广随手翻了几本。因为融合了原崇祯皇帝的灵魂,因此他对古代竖版繁体无标点的奏章看着也没什么不习惯,看来看去,不是这个说缺饷,就是那个说缺粮,又或者报京师难民冻死多少人……反正没一件是好事。 忽然,胡广总算看到一本奏章,脸上露出了笑容,特意从那一堆奏章中拿出来放到一边。这让那些偷偷观察的阁臣一个个很纳闷,不知道那本奏章是谁的,又说了什么,竟然会让皇上露出笑容?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总兵满桂和兵部尚书申用懋入内。 兵部尚书原为王洽,因为兵事刚被下狱,兵部左侍郎申用懋接任兵部尚书。 此时申用懋虽有边才之名,却已是七十岁的年龄,面对如今的危局,心有余而力不足,闻皇帝召对,心中很是惶恐。 倒是满桂有点与众不同,有点符合胡广印象中武将的形象。个子大概就一米七五,不算高。长得很壮实,满脸胡子,大步走路,赳赳武夫的样子。 两人进来后,看到一众阁臣都跪在那里,都有点吃惊,连忙给崇祯皇帝见礼。 于是,崇祯皇帝又把前面说的话重新说了一边后道:“卿等可有良策?” 8 皇帝发疯 这话一出,申用懋吓得腿一软,连忙跪倒在诸位阁臣后面奏道:“陛下,此事千万慎之,万一图谋不成,后果不堪设想啊!” 得,他的这个说法和之前的说法差不多,让这些内阁辅臣都暗中松了口气。申用懋可是知兵事的,他都这么说了,你皇帝小小年纪,又没像太祖太宗一般领过军,总该听进去了吧? 胡广不理他,转头盯着下面唯一的武将。 满桂是从小兵干起,累积军功一步步地升到了如今总兵的位置上,性格耿直,和文官的冲突没少过。如今见皇帝要自己发表看法,他也当即一跪,声音洪亮地回答道:“陛下,眼下形势,末将以为,惟等勤王军云集,汰弱留强,统一号令,方可与建虏一战!” 言外之意,也不外乎眼下应该是没法子的。 要说面对建虏,敢打敢拼的人,要是满桂论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了。如今他都这么说,让这些文臣都松了口气。 一般情况下,只要是正常一点的人,听到文武大臣都持反对意见,估计也会同意了。 可胡广不是一般人啊,他有被抹杀的压力,又岂能这么算了,眉头一皱后,他又再问道:“建虏在外每多肆虐一天,我大明百姓便会多苦一天,要是建虏满载劫掠财物,从容而归,他日必然会再度入侵。日后重建,不管兵事民生,朝廷的压力必然会更大。朕决心已下,必须给建虏一个重击不可!” 陛下连战后之事都考虑到了,真是深谋远虑!满桂想着,便再次大声奏道:“只要有机会,末将愿为陛下死战!” “叮,成就值+3,来自总兵满桂!” “叮,成就值+4,来自兵部尚书申用懋!” “叮,成就值+1,来自首辅韩爌!” “叮,成就值+1,来自次辅李标!” “叮,成就值+1,来自阁臣钱龙锡!” “叮,成就值+1,来自阁臣成基命!” “叮,成就值+1,来自阁臣周延儒!” 聊天群左下角位置:成就值+43。胡广一见大喜,离再加人进聊天群不远了!嗯,没事,很快就会有的! 他这么想着,便点头赞道:“满卿赤胆忠心,朕心甚慰!” 说完之后,胡广觉得有点不对劲,满卿?满清?这有点别扭啊! 韩爌等人却有点不屑,心中暗自鄙夷。哼,一介武夫而已。不过他们对崇祯皇帝刚才说得话也有点暗自吃惊,内心真对这少年天子有点刮目相看了。 在这之前,皇上还只是头疼治头,脚疼治脚,从来没像今天般竟然考虑到了战后之事。看来皇上是越来越精明,以后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胡广心情好了点,便让底下这些人都平身了。而后,他看着满桂问道:“要是朕把城外的勤王军调离,能吸引建虏前来攻打京师,用人命来填城墙么?” 这话一出口,啊哟喂,年老的几个文臣吓得腿一软,重新跪倒在地,急忙劝谏道:“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 胡广压根不理他们,还是盯着满桂道:“回答朕!” 韩爌听了,知道自己这些人的劝谏没用,便转头盯着满桂道:“此事关系重大,慎言!” “嗯?”胡广一听,顿时发飙了,“朕在问话,你个老东西插什么嘴,你眼里还有朕么?” 韩爌一听,额头的汗都流出来,不过仍然倔强地说道:“老臣身为大明首辅,遇重大事项有提醒之责。” “陛下对朝廷重臣如此口出粗言,有违礼制,何以为天下表率?臣深忧之,望陛下慎言!”钱龙锡立刻露出忠臣样,犯言直谏道。 次辅李标心中暗自欢喜,你韩爌为皇上所恶,离下台的日子不远了。不过表面上,遇到这种事情,他作为文臣,也得有所表示才行:“首辅年事已高,却还操心国事,陛下粗言,恐寒其心,亦令天下文武百官寒心,望陛下慎言!” 成基命和周延儒也跟着一前一后,训起皇帝来。这种事情,传出去后是博名声的好机会,身为文臣,要是不趁机表现一下,就真是太对不起这个机会了。 要是一般皇帝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迫不得已肯定要认错了。就算是当初的嘉靖皇帝,也有过如此遭遇。 但是,胡广却是一声冷哼,压根不理他们,大声吩咐道:“来啊,传东厂提督曹化淳。” 曹化淳陪了皇帝一夜,这天亮后,在崇祯皇帝休息后,他也去休息了,如今不在身边。 韩爌等人一听,却并不害怕。一则曹化淳和文臣的关系一向不错;二则,就刚才这事,皇上竟然要让东厂参与进来,只怕闹得越大,回头皇帝就越难下台。 也罢,既然皇帝不听劝,已有不好掌控的苗头,就趁机让他落个教训。趁这个机会,让皇上明白,就算他是大明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的! 满桂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有点目瞪口呆了。他一个武夫,压根不知道这个情况该怎么办,只好傻在那里。 不一会,曹化淳便匆匆赶到。 韩爌等人见了,一个个昂着头,一副不畏惧强权,大义凛然的姿态。看得曹化淳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广见他到了,便严肃交代道:“今早御书房之事,朕怀疑有里通外者,给朕严查,到底是谁结交近侍,给朕查个清楚!” 一听这话,这些文臣一个个都傻眼了,没想到崇祯皇帝竟然来这么一手。结交近侍,如果明面提出来说,这可是重罪。可大明除了洪武永乐两朝之外,高官们多多少少都有结交近侍的习惯,否则不了解宫里的情况,工作都不会顺心。 曹化淳也傻了,没想到皇帝叫自己来竟然是为了这事。这种事怎么处理?要真查了,估计这些阁臣一个都跑不了。大明朝几百年来,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啊! 胡广看到他们一个个都傻眼了,便知道他们有点怕了,心中得意,便又开口说道:“算了,朕这边还有要事,恐要用到东厂,你且站一边听着。” 9 大魄力 这些文官们一听,顿时心中一动,听皇上的意思,好像接下来这事很重要。如果顺心的话,就不会追究结交近侍之罪了。 想到这里,他们心中又不由得苦笑。看来皇上是铁了心要给建虏一个教训,如果自己这些人不配合的话,恐怕会以结交近侍的罪名来问罪了。 皇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韩爌等人心中不由得纳闷。 “叮,成就值+1,来自首辅韩爌!” “叮,成就值+1,来自次辅李标!” “叮,成就值+1,来自阁臣钱龙锡!” “叮,成就值+1,来自阁臣成基命!” “叮,成就值+1,来自阁臣周延儒!” 成就值:48。胡广有点纳闷,怎么其他几个人没有贡献成就值,让老子少了好几点成就值了。 不过也还不错,就一次议事就有48点成就值,很快就能再加人了,剩下两点,随便展现自己的风采就够了! 胡广想着,便严肃了脸,开口问道:“满卿,还要朕再问一遍么?” “陛下,以末将对建虏的了解,怕是会攻上一攻。但要是损失太大,就会及时收手,那奴酋皇太极太狡猾了!”满桂一听,连忙大声回奏道。 他的话音落了之后,次辅李标忽然出声奏道:“陛下,建虏若能攻下京师,就是不世之功。此等机会,百年难得一见,微臣以为建虏必然会全力攻城!” 他这回答,让所有人都微微有点吃惊。胡广也有点意外,没想他能正经讨论起事情来,不错! 一个从皇太极的性格方面猜测,另外一个从战略方面推断,这些都和胡广自己的判断差不多。他不由得有点高兴,当即赞道:“李卿言之有理,朕甚慰。” 说完之后,胡广提高了点声音宣布道:“朕决定了,就这么办,让建虏来京师城下撞个头破血流!” 而后他又马上对满桂道:“满卿负责京师防御,只要是京师内的兵力,全归卿调度,用于京师保卫战,卿可有信心?” 之前是让满桂统领京师城下的勤王军,在城外抗击建虏的。如今则是让满桂入城,统领京营等军队,全面负责京师的防御,这可是对满桂最大的信任,也是最大的重用了! 满桂一听,脑袋轰地一声,也不管其他了,当即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激动地大声回奏道:“末将定效死命!” “叮,成就值+1,来自总兵满桂!”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49。 韩爌一听慌了,他不敢明着反对,只好摆出困难道:“陛下,京师内的兵力缺乏,京营不但未曾足员,且老弱病残居多,就算加上五城兵马司及其他,这点兵力也实在不够啊!” 听到这话,钱龙锡也赶紧出列奏道:“陛下,据臣所知,建虏速度太快,漕粮尚有大半未曾运入京师。要是建虏困城太久,京师必因缺粮而危!” 周延儒看着崇祯皇帝在听着,并没有发怒,只是一脸思索的样子,便也补充困难道:“陛下,将士用命,须得有犒赏激励,可国库空虚,恐不够驱使!” “陛下,京师内兵不精,粮未足,强敌围城,人心动荡,风险极大!”成基命也加入了摆困难的行列,唯独李标不语。 “好!”胡广听了,竟然赞了一声道:“朕就喜欢这样,一件事情出来,有问题可以提,而后可以解决之。但要是一开口就只是反对,朕要卿等何用?” 说着,他看向韩爌,马上又接着道:“缺兵是吧?朕可以拨出一半亲军去守护外城,一样由满卿指挥。必要时候,就是朕亲自上城头杀敌,朕也绝无二话!” “……”殿内所有人等,被胡广这话说得惊呆了。有史以来,恐怕没有一个皇帝有如此大的魄力吧?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胡广又继续道:“京师凡有功名者,满门上下,除老弱妇孺,有职责在身者之外,不管何种身份,四十五以下,十八以上,皆得上城头杀敌,如此,兵力够否?”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韩爌到此时才回过神来,连忙劝谏道,“有功名者,皆是斯文人,如何懂得兵事?” “有何不可?”胡广一听,当即反驳道,“如今朝廷用人之际,食君之禄,当行忠君之事。保卫京师,便是忠君,亦是保卫其家。家国合一,谁能置身事外?” “不懂兵事?又不是让他们去指挥作战!只需要有一把力气,搬得动滚木礌石,搬运伤员,这都是护城出力的表现!强敌面前,斯文何用?保家卫国才是真理,难道读书人连这个起码的道理都不懂了么?” 胡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后,又和缓了点语气道:“当然了,朕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如果有人觉得自己的命金贵,也可以用钱粮来替代。凡有功名者,无论是谁,不想出力者,捐粮十石,银五十两,皇亲国戚亦不能例外!”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曹化淳吩咐道:“此事由韩首辅提出,朕觉得此法不错,你东厂按册办事。如若办事不力,朕要你脑袋,听明白了么?” 曹化淳听得汗流浃背,这事是威风,可会得罪很多人。虽然东厂不会怕事,可自己以前和文官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怕是要毁了! “嗯?”胡广见曹化淳似乎楞在那里,当即重哼一声。 “是,奴婢谨遵上谕!”曹化淳回过神来,连忙答应道。 别看他是威风凛凛的东厂提督,司礼监秉笔太监。可不管怎么样都是皇帝的家奴,只要一句话的事情,打死都没人能管。皇帝既然下了决心,他就不敢不执行。 韩爌见事情这么定下来,不由得暗暗叫苦。这下子怕是要完了,那些人不敢恨皇上,肯定会把怨气洒到自己身上来。 胡广才不管他们两人内心的想法,接着转头看向钱龙锡道:“从今日起,严格管控京师粮价,敢有趁机囤积奇居发国难财者,朕决不轻饶。加上刚才应该能获得一部分粮食及之前的存粮,坚持两三个月有问题么?” 10 定策 “可建虏未必只围城两三个月啊!”钱龙锡马上回答道,底气显得有点不足,主要是怕惹毛了崇祯皇帝,拿他先开刀。 胡广没有发火,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此事一会再议。” 说完之后,他转向周延儒道:“刚才那事,应该能得一笔银钱,朕再让户部凑一凑,另外再从内库拨十万两,当够应付一阵了吧?” 说完之后,他从御桌上拿起一封奏章道:“礼部尚书温卿知朝廷困境,自愿捐出俸禄以尽微薄之力,朕心甚慰。朕亦由此得到启发,京师富户甚多,如今危急时刻,谁若能捐资共渡难关,朕会记得的。此事不强求,全凭自愿!” 历史上,温体仁这个捐俸禄的举动,怕也是赢得原来那崇祯皇帝的好感,一如此时赢得胡广的好感一般。 周延儒哑然,皇帝带头出钱,要是还敢纠结此事,怕是会逼得陛下再出狠招。这么想着,他便不敢再说。 胡广转头看向成基命道:“刑部尚书乔卿已有献策戒严巡城之法,效果不错。朕再令锦衣卫巡视全城,凡有不听犯事者,一律从严处置。如此,成阁老觉得可以否?” 他的话完了之后,平台上静悄悄地,竟然非常安静了。 胡广却有点纳闷了,自己出了这么多招数,竟然没有收获成就值,难道是表现太优秀,以至于他们都麻木了? 想归想,还有事情没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曹化淳道:“往昔东厂行事,乃借用锦衣校尉。朕想过了,今后东厂自成一体,不再从锦衣卫借人。至于人员来源,就以此次京师保卫战中表现优秀者中选之,如何?” 一听这话,曹化淳刚才还懵了的状态,顿时转为大喜。这么一来的话,东厂就有了正式编制,势力必将大涨。他连忙躬身回奏道:“奴婢谨遵上谕!” 这个是皇帝私事,他爱怎么搞,外臣都没法插嘴。只是这些阁臣想到以后东厂将有更多的人手,更大的势力监视着他们,不由得后背发毛。 不过有一点他们比较欣慰,皇帝本来就没钱,这要另立东厂的话,经费就是个问题!这事儿能不能成,倒还是个未知数。 周延儒忽然发现,皇上这么一招下来,似乎比起银子,更能稳定军心,很不错的一招。 “叮,成就值+1,来自阁臣周延儒!” 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50。胡广见了,暗叹一声,果然是连续表现太优秀也不行,都让他们麻木了,这么久才能收获一点成就值。如今总算是可以再加一人了,有点期待能加进来什么人? 他心中想着,转头看向钱龙锡,接着说道:“朕得到消息,建虏缺粮,已到了行军打猎补充部分军粮的地步。” 这话一出口,顿时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虽然这些文臣一个个都不怎么懂兵事,可好歹博览群书,学赵括般来个纸上谈兵的能力还是有的。后勤之重要,他们自然也有认识。 “陛下,此事当真?”李标久未开口,此时连忙确认道。 周延儒也是惊讶之际,跟着问道:“陛下,这消息从何而来?” 崇祯皇帝还没说话,满桂已经兴奋地大声说道:“建虏远道而来,按他们的习性,肯定不会携带多少军粮,全靠劫掠而已。陛下此言,末将觉得可能性很大!” 建虏的人数越多,其后勤就越困难。哪怕是就地劫掠,要供应全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时候,申用懋这个素有“边才”之称的文官就显出与众不同来了。只见他皱着眉头道:“陛下,建虏势大,只需攻城略地,就能获得补给。” 他这么一说,韩爌也想起来了,连忙奏道:“陛下,通州运河已是结冰,这时间怕是人马皆能上得了冰面,建虏如若劫得漕运之粮,怕也够用了!” 之前的时候,通州运河已经结冰,妨碍了船只通行,但人马踏足冰面,还是比较危险的。可此时已是十二月份,天气已足够寒冷,那漕粮就危险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再过几天后,建虏就是偷袭获取了这些漕粮,才结束了需要打猎补充军粮的日子。 胡广一听,立刻严肃了脸点头道:“朕亦知之。故朕不再期望漕粮之安全,以防万一,朕决定放火烧之!” “陛下,万万不可啊!这漕粮要是被烧,明年漕粮再到之前,京师必然会粮荒啊!”韩爌身为首辅,连忙劝谏道。 胡广一听,立刻反问道:“卿能保证漕粮安全,不落建虏之手?” 这一反问,顿时问得韩爌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了。其他几个阁臣原本想说,也被问得不敢说了。 火烧漕粮之事,事后肯定会被人诟病。没有大魄力,就算史书称颂的孙承宗坐镇通州,也肯定能看出这个风险,却不敢放火烧之,甚至都未有谏言,由此可见此事关系重大。也就胡广有被抹杀的压力,才有这个魄力来烧粮了。 胡广马上转头看向申用懋,严肃地说道:“京师之策,同样推广京畿之地所有城池。全城上下,务必齐心协力一致抵抗,敢有投降者,朕一律诛其九族,无关假降真降!可只要能挡住建虏攻城,朝廷官员,一律越级提拔,全城百姓,免税三年!” 说到这里,他带着一丝狠意道:“朕要让建虏在京畿之地,每咬一口,都崩坏他的一口牙,看建虏能啃下几个城池!如此寒冬腊月,朕付出大代价坚壁清野,一定要给建虏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下次想要进关时,得好好掂量掂量才行!” 建虏就是强盗,要是进来抢了一次东西,赚大了,下次就肯定千方百计还想来抢;但要是让他来抢的时候,撞得头破血流,做了个亏本买卖,下次还想再抢的时候,肯定就会掂量掂量看是不是值得了! 胡广说完之后,扫视一圈下面这些臣子,看到有几个人想说话,便再次厉声重申道:“朕决心已下,诸卿务必帮朕查漏补缺,完善此策,敢有反对,或者破坏的,朕决不轻饶,告老还乡都不可能!” 11 太祖太宗之才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这样的崇祯皇帝,是历史上所没有的,让一众臣子一下不知如何应对。 耍流氓不可怕,可要是皇帝耍流氓,不管不顾地定了个事情,还真没人能与之抗衡。 明朝这个时候,文官制衡皇帝的手段,是祖制礼法,一般来说,皇帝都是会有顾忌的,毕竟被儒家熏陶多年,还是要脸的。但胡广不一样啊,他才不在乎这个,更何况他说得这个,全是一片公心,计策也有可行性! 威胁完了之后,胡广稍微和缓了点语气说道:“卿等有何良策,可为朕查漏补缺,据实奏来!” 想着能给死对头建虏一个重击,满桂的脑子都比平日好使,他当即大声奏道:“陛下,建虏攻城,大都是用奸。只要各城严防奸细,就建虏那攻城能力,末将以为其必定要付出重大代价!” 他一说这个,胡广马上想起来了,历史上不是有那个有名的八大晋商么!他奶奶的,就这帮货色,搞不好在这次建虏入侵的时候还当了带路党都不一定。 于是,他立刻点头说道:“满卿言之有理,这事要着重提醒各地。” 说完之后,胡广转头看向曹化淳道:“东厂和锦衣卫给朕彻查此次事件中的通敌卖国者,一旦查实,朕定要严惩不贷!” “是,奴婢谨遵上谕。”曹化淳马上领命,此时他已经没有其他想法了,反正陛下给的事情越多,东厂只会越强势。 满桂见皇帝采纳自己的建议,便马上又大声奏道:“陛下,如能断其退路,建虏军心不稳,其战力必定会重挫!” 他这话没错,其实建虏到了长城外,要入关之时,对这次行动还是有分歧的。皇太极坚持入关,而莽古尔泰和代善则害怕而反悔,还为此争吵了一番。 只是在原本的历史上,最终证明了皇太极是对的。也正是因为这次入关给建虏捞到了极大的好处,从而让皇太极在建虏中获得了极高的威望,为其以后废除八王议政,登基为帝奠定了基础。 “善!”胡广点点头,而后看向其他人道,“诸卿还有何补充?” 崇祯皇帝这策要真成了的话,困扰大明四朝的建虏问题,很可能会由此发生重大转折。一时之间,这些文臣知道在不能反对的情况下,便开始动脑子了。 最终,还是申用懋比较擅长,出列奏道:“陛下,可令马总理,孙阁老所部择机夺回遵化等长城沿线城池,建虏闻报必然恐慌。且时间愈久,各地的勤王军就越多。建虏锐气一失,兵力对比悬殊,则士气必然低下,再战可胜矣!” “呵呵,好!”胡广当即称赞了一声,而后想起什么,当即带着一点兴奋说道:“还有,建虏怕什么,我们就宣传什么,此乃阳谋,就是让建虏全军知道都不要紧。” 他这么一说,一直没什么表现的李标忽然眼前一亮,便想表现一下,马上奏道:“陛下,昔年浑河血战,建虏很怕白杆兵,不妨对外宣扬十万白杆兵将至,或者再说南兵火枪兵也将至,如此,建虏必定惶惶然不可终日。” 一听这话,胡广也想起来了,白杆兵确实是明末能征善战之兵,不过远在四川,没那么快到的。但建虏不知道真实情况,吓唬吓唬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他当即表扬道:“次辅言之有理,不错,朕心甚慰!” 李标听了很是高兴,韩爌却是内心苦涩,他隐隐感觉到,这首辅的位置估计没几天可以坐了。 胡广看看下面,见没人再有补充,便叹了口气道:“朕知道接下来京师上下不得不齐心协力,共同卫护家园,是有点强人所难了!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要是京营善战,都不需要用上此策了。此战之后,朕必整顿京营,否则再来下次,还得累及全城上下!” 他也是有点狡猾,这么一说,能把城里有功名那些食君之禄的权贵怨气,有一个可以发泄的方向,还可以为日后整顿京营减少阻力。 虚伪似的一叹后,胡广严肃总结道:“卿等马上按照刚才所议拟旨,不得耽搁!” 说着,他转头看向满桂道:“满卿一日进宫一次,向朕禀报城防情况,如有任何人敢阴奉阳违,不遵令而行,朕绝不姑息!朕亦会亲自巡视城防,卿若不力亦要罚之!” “末将遵旨!”满桂一听,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满心欢喜地大声回答道。 胡广点点头,又转向曹化淳道:“要是有谁敢瞒报府里人数,不想出力又不出钱粮者,不管是谁,一律缉拿。不过你东厂要是在其中有徇私舞弊,或者趁机捞取钱财者,朕只要发现一起,就要你的脑袋,听明白么?” “奴婢不敢,奴婢明白!”曹化淳后背都是汗,马上尖着嗓子回答道。 胡广点点头,露出一丝凶狠道:“朕倒要看看,如此国难关头,还有谁敢违逆,就休怪朕翻脸不认人!” 奶奶的,当皇帝还真是不错!只要不要脸了,就什么话都可以说,要比狠,老子可以比建虏更狠! 没过多久,由首辅韩爌执笔,第一份圣旨就拟好了,马上呈给皇帝过目。 胡广拿起来稍微看了下,眉头一皱,便直接把圣旨丢了下去,不满地说道:“重新拟旨,朕不要之乎者也,要白话,大白话,还要有句读,这是给全城百姓看的,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朕的意思,明白么?” 一众文臣见了,不由得面面相觑。特别是韩爌,圣旨是他执笔的,结果直接被皇帝扔了,那脸色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 看到没人说话,胡广正要发飙时,次辅李标忽然笑赞道:“陛下英明,如今形势,非有太祖成祖之能方能重创建虏。据臣所知,成祖的圣旨也皆是浅显易懂的白话!” “李卿,你来拟旨吧!”胡广一听,当即点头要求道。 李标一听,当即大喜,这种情况下的拟旨,是得首辅来的,可如今陛下却指定自己来,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12 内阁的反扑 圣旨一道道地拟出来,胡广一一过目,要是不满意,立刻要求重写。忙到中午时分,才算写完几道圣旨。 胡广这幅肉体连日操劳,昨夜还是通宵,虽然年轻,可积累起来的劳累也不是假的。这到了中午时分,肚子就“咕咕”地叫了。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吃饱喝足,身体健康才有革命……当皇帝的本钱。胡广心中想着,当即拍拍屁股走人。 “恭送陛下!”首辅韩爌为首的大臣们纷纷躬身行礼。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叮,成就值+1,来自首辅韩爌!” “叮,成就值+1,来自次辅李标!” “叮,成就值+1,来自阁臣钱龙锡!” “叮,成就值+1,来自阁臣成基命!” “叮,成就值+1,来自阁臣周延儒!” “叮,成就值+1,来自兵部尚书申用懋!” 胡广正走着,听到连绵悦耳的“叮叮”声,看到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56,不由得龙颜大悦。 不过他没想到,这还没完,系统的提示音马上又接着响起。 “叮,成就值+5,来自太监曹化淳!” “叮,成就值+1,来自宦官小李子!” “叮,成就值+1,来自宦官小胡子!” “叮,成就值+1,来自宫女秋月!” “叮,成就值+1,来自宫女春香!” “……” 胡广连忙看了眼聊天群左下角,发现成就值最终停在了76。敢情是这次在平台伺候的这些宦官宫女都震惊自己的表现了。 一想到这,胡广不由得后悔万分,早知道这样的话,排场应该搞大一些,站他个十来百八个宦官宫女,每个人就算给一点成就值,都有上百了,真是失策! 胡广一边总结着经验教训,一边有点遗憾地去用午膳了。 而在这边,文臣们谁也没理武将满桂,在首辅韩爌的带领下,默默地回到文渊阁。谁也没有心思用膳,都在回想着崇祯皇帝的一言一行。那些书办等内阁其他人员看出不对,一个个不敢出声,尽量减少存在感。 良久,安静的内阁中,忽然响起一声长叹。众人看去,却发现是首辅韩爌仿佛老了很多,在叹了口气后,伸手去拿毛笔。 钱龙锡一见,连忙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大步走过去关切地问道:“您这是?” 韩爌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不知道传递什么,似乎意气消沉地说道:“匹夫老矣,精力不济,老夫这就写个辞呈,打算告老还乡!” 一听这话,内阁内不管职位大小,全都一脸震惊地看过去。 次辅李标的脸色更是变了几变,忽然站起来对那些书办喝斥道:“你们都出去!” 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知道有什么内幕。不过就算有熊熊八卦之心,也没人敢留着,连忙应声而出。 等这些人一走,李标马上走到韩爌前面,一脸真挚地说道:“首辅言重了,内阁离不开您啊!” 他虽然觊觎首辅位置,可刚才崇祯皇帝做了一系列震惊朝堂的决策,作为内阁辅臣,肯定会受到来自文武百官、皇亲勋贵的压力。特别是内阁首辅,更是首当其冲。好歹让韩爌先当了替罪羊,挡了这波后,再上位不迟。因此,他第一时间出声挽留。 他这想法,对于老于世故的韩爌来说,又如何不知。他之所以要现在告老还乡,就是知道自己应该是首辅位置不保,那何必背这个锅。你李标不是想要这个位置么,就让给你便是了。 这里就属三十七岁,刚刚入阁的周延儒最嫩,他虽然也希望压在他上面的这些阁臣一个个都滚蛋,可此时乃是非常时期,他心中一点底都没,因此这时候是不想这些大佬走人的。 他听出韩爌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对皇上骂他老匹夫那话耿耿于怀,因此连忙跟着劝道:“陛下也是无心之过,还请首辅无须介意,以国事为重,共渡难关!” 他刚说完,就见钱龙锡的身体忽然晃了晃,而后手扶额头似乎头晕的样子,一下吸引了别人的目光。 “钱阁老,您怎么了?”周延儒就在他边上,连忙关心地问道。 钱龙锡稍微等了会,才缓缓回答道:“老夫身体不适,一直强忍着。只是刚才……” 他说到这里,停了停,一脸遗憾地道:“老了啊,看来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行了。” 说着,他缓缓转到自己座位上去,也要写点什么,显然是要告假了。 成基命在一边看着,心中不由得很是鄙夷。这些内阁成员中,就数他最大,七十一了,可他都没说老朽不堪用,就见有两人要用这个理由来告假或者告老还乡。 其实,他心里明白得很,早上皇上的决策,特别是让有功名的那部分也要参与守城,否则就交钱交粮,势必会得罪太多人。韩爌和钱龙锡已经在担心因为袁崇焕一事被牵连,又怎么可能再去得罪更多的人。 他们这么以退为进,皇上那边不好过,另外一人也会难过了。他这么想着,就把目光转向了次辅。 果然,李标见韩爌和钱龙锡不听劝,在动笔了,不由得叹气一声道:“皇上还是太年轻,一时冲动,却让股肱之臣灰心不已。此等事情,标拼着被责罚,也要上书为首辅讨个说法。否则,也无颜于次辅之位。” 成基命见了,心中冷笑。他也不出声,就静观其变。要是一下子空出三个阁臣,皇上那边肯定为难了。 也罢,皇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大有乾坤独断之态。他们这么做,让皇帝明白一些道理也是好的。 再说曹化淳默默地跟在崇祯皇帝的身后,往后宫走去。有了更多考虑的时间,让他内心有点慌。 崇祯皇帝给他下达的任务很重,而且明确说了,这事要办不好的话,不要说秉笔太监和东厂提督的职位不能保,就是性命都可能会没。可这事实在不好办,如果一声不吭就埋头去做了,很可能会把事情办糟,且自己独自承受文臣武将、皇亲勋贵的压力也有点大,怎么办好? 13 曹化淳的心思 曹化淳有心想重新提下建议,可每次当他抬头看着崇祯皇帝的背影时,心中又有点怕。他知道皇上年纪轻轻便成了一言九鼎的至尊,谈笑间便让九千岁灰飞烟灭,已经有点刚愎自用了。而且刚才皇上在平台也说过狠话,如果自己再提,搞不好会龙颜大怒! 胡广正走着,想起历史上那些文官的无耻,便转过头想交代下曹化淳。 不料这一看,却发现跟在身后的曹化淳有点心不在焉,自己站住了他还在走。更为奇怪的是,这小冰河时期,寒冬腊月的天气,这曹化淳的脑门隐隐有汗。 “嗯?”胡广一声轻哼,大冷的天,不想张口,鼻子哼下就可以了。 曹化淳一听,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差点就冲撞了御驾,当即吓了一跳,就算他在宦官中位高权重,也只是一个奴婢而已,连忙跪倒请罪。 胡广看他吓成这样,倒也有点意外,便开口问道:“怎么了,有心事,是怕做不好?” 曹化淳听了心想,机会难得,就算皇上刚愎自用听不进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么想着,他一磕头回答道:“陛下,京师太大,奴婢东厂就那么一点人,人手有点不够,怕耽搁了陛下的大事。不如……” 胡广听了还真是,自己倒忘记这点了。因此,他顺口就问道:“不如什么?说!” “不如让锦衣卫也参与进来,如此人手该是差不多了!”曹化淳有点惊讶于皇上好像没有生气,便连忙说出自己的提议。 胡广听了,并没有马上答复,盯着曹化淳看了会,联想起他脑门的汗,忽然心有所悟,忽然语速略快地问道:“你是怕了?” 这话一出口,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曹化淳的身子一僵,正待解释时,胡广不在意地道:“不管你怕不怕,这件事,你得给朕办妥当了。明白么?” “奴婢明白!”曹化淳的背上全是汗了,立刻回答道。 胡广听了点点头,接着说道:“那些人一个个都是铁公鸡,换个法子一毛都不会拔。你看着好了,像温卿那样自愿捐钱捐物的,没几个人能做到。只有如此,才能让他们掏钱掏粮,顺带着让他们的家奴出力!”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想了会后又道:“这样,东厂和锦衣卫各自负责京师的一半地区,而后交叉核查对方的情况,如果核查出什么问题,你和他就不用干了!” 曹化淳知道,皇上说得他,是指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对于这个结果,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他没想到皇上这次竟然没有一点刚愎自用的迹象,说得话都精辟入里,还真是奇怪了,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随口给出的新对策,让自己和锦衣卫那边都不敢马虎,起到互相监督作用。 曹化淳这么想着,感觉自己要重新认识皇上了。否则以后以皇上的精明,自己做事很容易出纰漏。 “叮,成就值+1,来自太监曹化淳!” 胡广听到系统提示,看了眼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77,不由得一乐。当即一挥手道:“去吧,马上就办,不要让朕失望了!” “是,奴婢遵旨!”曹化淳伏身答复,等到崇祯皇帝已经走远看不到才站了起来,擦了擦额头已经冷了的汗,转身大步而去。 东厂,位于京师东安门之北不远。没过多久,曹化淳便到了这里。他面容严峻,一言不发,并不理会那些下属的见礼,大步走入大堂。 他刚想往主位而去时,忽然脚步一停,转身走向东侧的小厅,就站在门口那看着。他那些闻声赶到的属下越聚越多,一时不知道厂公搞什么鬼,只好在那静静等待。 这小厅里立着一幅巨大的岳飞雕像,意思不言而喻。在影壁上,则刻着很多字。曹化淳早已知道上面是写着胰式芏案的事,警告意图不轨者。这两者放在一起,具有强烈的对比意思。 他默默地站了片刻,忽然转身就走,来到西侧这边。这里是供奉着历代厂公的牌位,门口石碑上四个大字“百世流芳”,格外醒目。又是默默地站了片刻后,曹化淳才转身往大堂主位而去。 东厂番子们见此,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厂公今天怎么了,竟然如此一反常态。心知有异之下,个个谨慎小心,连忙列队上前见礼。 曹化淳没有坐,就站在那里,冷冷地扫视着下面这些下属。过了好一会,才提高了嗓门,宦官特有的尖细声顿时响彻大堂:“陛下给了咱家一个事情做,干不好,咱家的脑袋落地。在这之前,咱家也要你们的脑袋落地……” 这话一出口,顿时让下面这些人一个个面露惊容,纷纷抬头看着曹化淳。 “但要是干好了,东厂以后不用再向锦衣卫借人,也不再会有人手不足。陛下答应,东厂以后独立编制,招募骁勇之士,尔等皆能得到提升……” 奖惩皆是如此之大,显然是要搞大事情了。这些东厂番子听得一时不知道是喜是祸,心情亦喜亦悲,很是有点忐忑。 曹化淳才不会管他们怎么想,就如同胡广有被抹杀的压力,他则有被胡广杀掉的压力,当即开始公布事项分派任务了。 再说胡广,只是草草的用了午膳,打着哈欠,准备睡一会。这原主人也真是的,连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懂!得,上床休息一会,顺便往聊天群里加个人看看。 可就在这时,忽然有宦官来报,田贵妃过来,等待召见。 胡广一听,脑海中马上闪过田贵妃的音容笑貌。说句实话,在崇祯皇帝的三个有名的后妃中,就数这个田贵妃最为得宠。她不但人长得好看,是典型的江南美女,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还会蹴鞠和骑马射箭,很能讨人欢心。 胡广乐了,很好嘛,一会抱抱睡! 他这么想着,当即下令召见。 14 清查内宫 不一会,人未到,银铃般好听的女声,带着一丝焦虑传了进来:“陛下,陛下……” 胡广听到,稍微一愣,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他正想着,就见一位绝世美人出现在眼前。原崇祯皇帝的记忆,和眼前真实看到,还是有不同的。就算是后世网络发达,阅遍天下群芳的胡广,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田贵妃今年才十八岁,小崇祯一岁。她不施脂粉,一向喜欢素面朝天。就算如此,已经艳绝后宫,更不用说她性格活泼,给崇祯以火一般的热情,很具有感染力,让崇祯心情能在无形中一下好很多。 不过此时,却见她皱着秀眉,显得有点慌乱,看到崇祯皇帝后才稍微好了点,不过还是快步走到近前,按照礼仪福身下蹲:“臣妾见过陛下!” “起来,起来!”胡广想着眼前这位纯天然的美女是自己的老婆之一,不由得心情大好,连忙伸手示意道。 田贵妃马上起来,动作干脆利落,而后露出关切之色道:“臣妾不顾陛下口谕,实在是担心陛下龙体安康,还请陛下责罚!” 胡广一听,脑中马上闪过原崇祯皇帝的记忆。建虏突然入侵京畿之地,国朝开国以来只发生过一次类似事情,国事糜烂至此,崇祯皇帝便向后宫诸妃下了不要打扰的口谕。 真是不会享受,就是再忙再累,也要劳逸结合啊!胡广心想着,便笑着道:“来,过来坐,朕好好地能有什么事,不要担心!” 田贵妃不像周皇后和袁贵妃,听了也不推辞,便上前坐在胡广的身边,依偎在他怀里,仰着头,关切地看着皇帝。 香气扑鼻,很是好闻,软玉在怀,似乎感觉疲惫都减轻了不少。胡广忍不住便想去亲怀中的美人。 可他忽然发现田贵妃的眼神中尽是担忧之色,便楞了下道:“怎么,还在担心啊!朕不是好好的么?” 胡广的话并不能让她释然,只见她还是一脸担心地道:“可臣妾听说陛下在御书房……” 一听这话,胡广马上想起来,忘记处理一件重要的事情了。他就抱着田贵妃,忽然对外喝道:“传王德化立刻来见朕!” 王德化,人称二王公,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如果换了明朝别的时期,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宦官中的第一人,其他秉笔太监披红后会由掌印太监再过目,如果可以则用印通过,否则打回重新披红。 可崇祯皇帝勤政啊,所有奏章,他自己都要亲自过目,好不好由皇帝自己说了算,这掌印太监就真成了纯盖印的机器人了。 没过多久,王德化便匆匆赶到。不管如何,他至少也是原崇祯皇帝的心腹太监,要不也当不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他瞅见田贵妃就在皇帝身边坐着,便连忙低眉顺目,不敢直视。 “给朕彻查,今日御书房之事,是如何被外臣知晓的?宫里吃里扒外的东西,朕限你在今天日落之前找出来!”胡广盯着他,语气有点不善,冷冷地命令道。 司礼监除了披红之外,在明朝中后期,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提督掌督理皇城内一应仪礼刑名,及钤束长随、当差、听事各役,关防门禁,催督光禄供应等事。因此,胡广要查的这个事情,也要着落在王德化身上。 王德化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自然也已知晓崇祯皇帝在御书房的反常。此时一听,心中不惊反喜,想着总算有了个好差事啊! “奴婢遵旨!”王德化二话不说,当即尖声应道。心情激动下,甚至都影响到了一点语气。 胡广听了眉头微皱,这么高兴?他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想起来了。和外面大臣通气,这显然不是什么小宦官能做到的。估计是那些小宦官宫女什么的,找了他们在宫里的后台,把情况禀告了后,由那些后台决定去沟通了外臣。 这么一想,胡广忽然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了,很可能会牵扯到很多在重要位置上的太监。难怪王德化那么高兴,是有了排除异己的机会么? 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这人只是残疾人,也一样不例外!胡广心中叹了口气,有了决定,就又吩咐道:“此事须得秘密进行,不能公之于众,更不能让外臣知晓,否则朕第一个饶不了你,明白没有?” 王德化一见,稍微一愣,心中略微有点遗憾,看来没法拿上谕来做文章了。不过也还好,只要自己把名单报上去,也一样要那些人好看! 他这么想着,便又再次答应,见崇祯皇帝没再吩咐了,才倒退着出殿而去。 处理完了这件事情,胡广握起田贵妃的玉手,笑着拍了拍道:“爱妃,此事你也不能声张,明白么?” “嗯!”田贵妃点点头,心中有点惊讶于崇祯皇帝刚才的表现。不管如何,她和崇祯皇帝相处了两年,又是最得宠的妃子,多少都了解崇祯皇帝。 这之前的崇祯皇帝,在渡过了最初的惊慌,坐稳了帝位后,便有点刚愎自用起来,极少考虑处理一件事情后所带来的各方面影响。可刚才这事上,他却马上追加了口谕,减少了事情所带来的影响,手段之老练,以前从未见过。这怎么可能是失心疯,完全是变成熟了啊! “叮,成就值+2,来自贵妃田氏!” 胡广听到系统提示,看了眼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79,不由得心情很好,当即放开了心情,笑着道:“来,爱妃,让朕好好地……”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又听到门口宦官的尖细嗓音:“陛下,司礼监秉笔太监沈良佐求见!” 胡广听了一愣,随即想起了,这沈良佐是在抓捕袁崇焕的前一日,被原崇祯皇帝临时任命,提督九门的。这时候,他不在外面好好管着城防,跑来找自己是干什么,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要是一般的事情,也不可能跑来找。这么想着,胡广有点无奈,只好对田贵妃一笑,而后下令召见。 15 再加人 不一会,只见沈良佐略带惊慌地进来,见田贵妃也在,稍微一愣,而后马上磕头禀告道:“陛下,城外勤王大军正在拔营,似要离开京师。还有那满桂,还想领兵进城。兹体事大,奴婢不敢开门,特来禀告陛下。” 胡广一听,不由得眉头微皱问道:“你没看到圣旨?” “看……看到了,只是奴婢担心……担心……”沈良佐回答时有点结巴了。 他一开始不相信是真的,这不但把勤王军调离京师,还要让外兵进城,这要是有什么变故,问题就大了。 他虽然见到了圣旨,可却怎么都不相信,只要是正常人,不可能下这种圣旨吧?他有点担心会不会是那些文臣武将联合起来欺瞒皇上,这份圣旨非皇上本意,因此他特意回来核实。 不过当他得到召见时,就有点怀疑自己多心了。此时看到崇祯皇帝,听到他的问话,自然就肯定了,那原先心中怀疑的话不好说出口,不得不吞吞吐吐起来。 胡广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神态,便对他的想法了然于胸,当即问道:“怎么,你是不信那圣旨是朕的意思?” 沈良佐不敢回答,只是伏身在地。 想想也是,要不是自己有被系统抹杀的压力,恐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胡广这么想着,也就不计较,反而点头赞道:“能看出来,你对朕是忠心的。朕就告诉你吧,调离勤王军,是为背水一战,给城内那些人压力,让他们不得不按着朕的意思来。另外,也能让建虏有足够的理由来攻城,磕崩他们的尖牙利爪。” 沈良佐听得异常惊讶,没想到是这样的目的。如果陛下不是疯了,那就是有大魄力了。 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着崇祯皇帝,见他神态正常,没有一点疯的意思,显然应该是属于后者了。 不但是他,边上表现得很乖巧,对于国事一言不发的田贵妃,也是一脸震惊,樱桃小口张开,都忘记了用玉手来掩盖。她的想法,和沈良佐不谋而合。 “叮,成就值+5,来自太监沈良佐!” “叮,成就值+1,来自贵妃田氏!” 系统显示:成就值85了。胡广不由得想道:看来这些臣子奴婢来找自己,也不全是坏事么,至少能展现下自己魅力,捞点成就值。 这么想着,他心情又好了一些,便对沈良佐交代道:“你回去后,当协助满卿守好城头。只要是军事上的,有关城防的,你必须协助于他。其他事情,你可斟酌着办,如有不能确定的,可报于朕知。” “奴婢遵旨!”沈良佐马上答应一声,然后便想告退。 胡广看着他缓慢倒退出殿,忽然想起要是征发了那些有功名的文臣武将,皇亲勋贵一起来守城,估计也会和沈良佐一般不服满桂,这可不好。 想到这里,他当即叫住沈良佐道:“朕再赐满卿尚方宝剑一把,城防大事上,如有抗命不从者,武将三品以下,文官五品以下,可先斩后奏!” 沈良佐一听,这可是殊荣啊!看来那满桂是深得圣心,不能怠慢了。于是,他连忙应下。 这一次,沈良佐是真走了。田贵妃看见,便也起身,向皇帝一福身道:“陛下,臣妾已是心安,就不打扰陛下了!” 咦,自己处理完了事情正要和你开心开心,你怎么就走了呢!胡广想着,便伸手一招道:“走什么,来,让朕抱抱!” 一听这话,田贵妃不由得双颊生出红晕,有点羞态地道:“陛下,臣妾要是不走,皇后知道了,会责罚臣妾在此国难之时,不知轻重而魅惑皇上。臣妾不敢!” 胡广一听,马上想起了周皇后。此时刚生下二子,还在坐月子中。说起来,皇后同样貌美如花,只是性格有点死板,说好听点是端庄,没有田贵妃有趣。要是知道了这事,还真有可能会责罚田贵妃。 但朕是皇帝啊!穿越过来,什么福利都没享受,就要面临被系统抹杀的压力,迫使自己去和那些文臣武将,还有宦官们斗智斗勇,这也太吃亏了! 如果不小心没有完成系统的任务,来此一趟,根本不是当一回皇帝,而是做了一回老黄牛,太不划算了。 这么想着,胡广顿时把脸一沉道:“朕还是不是大明皇帝了?现在朕想抱抱爱妃,放松下心情,好好休息一下,这也有问题?就算皇后亲自过来,朕也谅她不敢不同意!” 田贵妃听了,顿时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只是不确定地道:“陛下真得只是抱抱而已么?” “嗯,那是,朕抱着爱妃,便能放松心情,舒缓下连日来的紧张情绪。”胡广笑着说着,忽然脸色又严肃起来道,“国事已是如此,需要朕有个精神饱满的状态,爱妃,你的责任很重,知道么?” “……”田贵妃无语,不过听皇上说这番话,心中感觉甜甜地,便不再坚持,嗯地一声同意了。 外面寒风呼啸,冰冷刺骨,而在里面,温暖如春的被窝内,胡广抱着一个只穿了肚兜的美人侧躺着,才十九岁的年龄,就算再疲惫,青春骚动也压倒了一切,干了这个年龄段很乐意干的事情。 一番巫山云雨后,田贵妃睡着了,但胡广反而没睡着。 看着怀里的美人,他不由得感慨穿越过来当地狱模式的皇帝,总算是不亏了。 想起85点成就值,反正睡不着,他便决定再加个人进聊天群看看。 在他点了加人按钮之后,左下角的成就值立刻变成了35,而后那个转盘又再次弹了出来。 这一次,胡广驾轻就熟,也不再打量,直接开始转动转盘。眼睛盯着,心中猜测着这次是什么人,会不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指针最终慢慢地指向了五十知天命和六十耳顺之间的绿格中。也就是说,这即将加入的一个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大爷。 不知为何,胡广隐隐有点失望。在他的内心中,更希望的是再来一个类似高应元这样的,一个消息价值千金的人物。 “叮,加人操作完毕。系统提示:宿主只有上线才能看到聊天群中成员的内容。” 16 园峤 加了人,自然是要看看的,胡广当即上线。 只见聊天群右侧那一栏上多了一个人名,叫园峤。胡广看了不由得一愣,还有这样的名字? 正在这时,高应元也发现多了一个人,当即高兴地说道:“新人进群,先自我介绍,年龄,哪人,干什么的,越详细越好!” 胡广听了无语,这家伙把自己对他的开头词照搬照抄了。也罢,省了自己口水,且听一听好了。 那园峤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马上回答。胡广等得无聊,看到聊天群左侧,有不少高应元的留言,便点开听了听。 好家伙,这高应元把胡广是一顿抱怨,不够意思,说到后来,又开始说他和那个什么二哥五哥的,猎到了一头鹿,终于不用饿肚子了什么的。 就在这时候,群里那园峤的头像抖动,一个老年的嗓音,隐隐还带着一丝威严的声音响起:“你又是何人?” 胡广听了不由得心想道:好家伙,这新加的园峤果然是年纪摆在那里,作为新人也没有那么乖巧,不先自报家门,反而问起别人来了。 高应元一听他问,当即也乐了,马上回答道:“俺是大金国大汗,你呢?” “……”胡广无语,这高应元这么快学会冒充他人了? 那园峤似乎对这回答有点意外,又沉默了。 高应元自己没啥感觉,反而又补充道:“群里还有一个,那个普度众生看到没有,他是大明皇帝!” “……”胡广听得又是无语,得,一个大金国大汗,一个大明皇帝,两人都在群里,会不会把来人吓死? 高应元说完之后,见那人还没说话,就有点不高兴了,催着道:“说话啊,哑巴了?” 又再次催了之后,那园峤的头像抖动,喝斥道:“休得骗老夫,那奴酋差不多四十的年龄,绝非你这稚口小儿。说实话!” 最后那三个字,带着一丝威严,有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高应元原本也是觉得好玩,如今一看露馅,加上对方的语气,马上又变成了乖乖孩,老实说道:“俺今年十九岁,俺是锦州大凌河左近董益堡人,叫高应元。俺爹叫高登选,俺家是军户,俺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哥哥叫……” “……”胡广旁听的无语,这高应元又开始介绍自己的祖宗十八代了。 那园峤的耐心出奇地好,听着这么琐碎无聊的话,竟然没有打断,就任凭高应元说下去。 反而是胡广,听着听着,就感觉高应元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最终不知不觉地,竟然睡着了。 这一睡,好家伙,一直睡到快天黑才醒过来。 发现怀里的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胡广不由得摇摇头,看来真是有点乏了,竟然睡得那么死。 他没有立刻起来,记挂着那园峤的身份,便重新进入了聊天群。 此时群里的两人都已经没人说话了,不过留言一堆。大都是高应元在说,园峤说得不多,他便一一点开来听。 全部听完之后,胡广忍不住爆了个粗口:“你妹的,竟然还是没说自己是谁!” 在那些对话中,高应元不但把对胡广说过的那些话都说了一遍,甚至还补充不少东西,连几个奴酋互相有矛盾,传说皇太极太胖,那方面不行的小道消息都给抖出来了。最终因为要行军,不得不中断了八卦。 而那个园峤,每次都在高应元说得不想说时,简单问下,就又勾起了高应元的谈性,让他再次滔滔不绝起来。至于他自己的事,压根没说,完全是反客为主,把先进来的高应元驯得很服帖。 胡广忍不住了,当即大声问道:“那个园峤,你是何人,为何不遵守规矩,进群了介绍自己?” 作为聊天群系统的宿主,有一个好处就是胡广能离线,别人骚扰不到他。但那些成员不行,最多意识脱离聊天群,去现实中做事。但要是胡广这个宿主说话的话,能马上通知到所有成员。 一听胡广的话,园峤还没回答,高应元这货就高兴地插嘴了:“喂,普度众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俺都和你说了,你还骗俺!” “……”胡广无语,你这货,我说得就是实话好不好。先一边待着去,等我问出这老东西是谁再说。 他还没说话,那高应元仿佛才想起什么,又有点不满地说道:“园峤……”好像不礼貌,“大伯……”又觉得有点不符合,“大爷,俺说了那么多,你也没介绍你自己啊!该你了!” 在他说完之后,那园峤似乎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图标抖动,声音便响了起来道:“园峤便是老夫的号,以此称呼老夫即可。至于老夫的身份,说出来怕吓着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老夫这边还有军国大事急着处理,且忙去了!” “哦!”高应元一听园峤有要事,便老老实实地答应一声。 胡广则是无语,怕吓着自己?有种来啊,看谁吓谁! 有军国大事要处理,再从前后话语中关联起来,这园峤怕是大明的官员,自己手下的打工仔。嘿嘿,竟然如此口出狂言,等回头要是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看是你吓到了还是我吓到了! 胡广转头想想,想不起来手底下那个臣子的号是叫园峤的。也是,原来的崇祯皇帝只和少数大臣打交道,所谈的都是国家大事,对于底下臣子,最多了解字是什么,至于号,能知道才怪了! 他正想着,忽然隐隐感觉到殿外似有动静,便把注意力转移到现实中,冷声喝问道:“怎么回事?” 这种非常时期,估计是有大事,否则没人敢惊扰自己。 “陛下要奴婢办的事情,奴婢已经办妥当了。”王德化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在殿外回应道。 一听这话,胡广便知道是宫里结交外臣的事儿有结果了。他不由得暗道:“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敢勾结外人!” 没想他上一刻是在聊天群里说话,也没离线,这一想法便如同他说话般,在群里说了出来。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在忙军国大事,进群后就不怎么说话的园峤,这次竟然马上回复了:“有家奴要谋财害命?” 17 学曹操 胡广稍微一愣,语气略微带着气恼道:“哼,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 “那就是你让他们感到自危了!”园峤听了,顺口一说,从语气上听出来,似乎没怎么在意了。 “不可能!”胡广一听,下意识地否认道。 园峤没答话,显然是不关心后续的事情了。 胡广觉得没趣,便点了离线,从聊天群系统里面退了出来。忽然之间,他一下想起什么,顿时愣住了。 原本的崇祯皇帝登基后,对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恨之入骨,不但对魏忠贤鞭尸枭首,甚至在大臣呈上阉党名单后觉得人数远远不够,还要扩大打击面,又抓了不少人。就算是案子结了之后,借口阉党之名的党争也依旧不断,因为有效。 想到这里,胡广忽然好像有点印象,在历史上,崇祯朝的文官和宦官的关系似乎不错,以至于厂卫都没什么作为,在那些文人的笔下,说这一朝的厂卫是忠义之士。简直是呵呵了! 再联想起崇祯皇帝上吊的时候,身边只有一名太监王承恩,文官武将纷纷投降,甚至还包括了一大批太监。这种现象,难道是简单地归结为这些人贪生怕死?难道就没有一点崇祯皇帝本身的因素? 这时,胡广想起了孟子的一段名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这段话虽然有点绝对,可也不无道理,至少崇祯皇帝原本的下场,多少都反应出这点来了。虽然也有臣子殉节,可这是在儒家思想千年熏陶的背景下的。想到这里,胡广心有所悟。 正在这时,外面的王德化似乎等不及了,又低声禀告道:“陛下,奴婢还只是简单一查,然牵扯之大,已是触目惊心,更是涉及不少掌印太监,请陛下过目。” 胡广听了,眉头一皱,忽然对外面说道:“传旨,内宫十二监、四司、八局少监以上全部御书房候驾。” 王德化听得心中一喜,看来陛下是生气了,怕是要杀一儆百。呵呵,看你们平日里不尊重咱家,这会,咱家掌握这些真凭实据,定要让你们好看! 他如此想着,便马上大声应道:“奴婢遵旨!” 王德化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人就差不多都齐了。 而后,胡广摆驾御书房。这一路上,那些伺候的宦官宫女个个战战兢兢。别人或者不知道情况,可他们是轮值的,大概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有不少个心中甚至非常害怕,因为搞不好就能牵扯出他们来。 御书房内的少监太监们,都是内宫实权人物,在紧急赶来的时候,多少都有了解到发生了什么。顿时,不少人脸色惨白,看向王德化的眼神中,愤恨、嫉妒、后悔等等都有。 御书房内,唯有王德化昂首挺胸。他心中猜着,陛下选择在御书房,显然是要针对这事,大加处置了。以陛下的脾气,这次怕是有不少人要人头落地了!想着想着,他心中便得意得很。 甚至在皇帝驾临之时,一片尖细地恭迎声中,就数王德化的嗓门最大,力气最足。 胡广坐定之后,看着底下跪满的一群太监少监,沉默了片刻后,眼睛便看向早已翘首以待的王德化。 接到提示,王德化强压着心中的兴奋,重新从袖子中取出一叠折子道:“陛下,奴婢所查宫内里通外者,皆在这里,请陛下过目。” 御书房内除了他的声音,再没有别的一丝动静。等他话音落了之后,更是静悄悄地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但皇帝竟然也没说话,也没示意,让王德化就那么举着一叠折子僵在那里,使得他很是有点意外。 过了好一会,胡广才缓缓地开口了,声音有点严峻:“朕虽然没看名单,可也能猜出来,那一叠折子中会有你们中的不少人。内侍通外臣,尔等不知道是大忌么?” 皇帝发怒,还说这样的话,御书房内所有人,包括王德化都不敢直面胡广,纷纷伏身贴地,不敢动弹。甚至有不少人的后背,已全是汗了。 胡广扫视着他们,感觉到他们的害怕,便和缓了点口气道:“然则你们这些人是朕的心腹,朕才让你们坐在这些位置上,为朕办差。看在过往的份上,朕这次饶了你们。但敢有下次,朕诛他九族!”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心有不甘的王德化,也不得不跟着其他人一起,大声谢恩。 等到御书房内重新安静下来后,胡广示意一下道:“烧了!” 王德化听了,心中落泪。不过再是不舍,也没办法,只好起来,把手中的那叠折子丢进边上的一个取暖的碳盆中,看着一番心血,用来攻击他人的利器化为灰烬。 其他少监太监见了,明白皇上这是学曹操烧书信的典故,以此来示意他不再计较,原谅了这次,不由得心中很是感动。 “叮,成就值+1,来自太监沈良佐!” “叮,成就值+5,来自太监高起潜!” “叮,成就值+1,来自太监曹化淳!” “叮,成就值+5,来自太监李凤翔!” “……” 叮叮叮的声音响个不停,除了王德化没有贡献之外,其他人都贡献了成就值。胡广瞄了一眼聊天群系统的左下角,看到成就值最终停在了381。 这一下,胡广高兴了,不错不错,完全是意外之喜啊! 不过在表面上,胡广还是保持着原样,等到王德化回到原位后,才又说道:“尔等平时要多读多看《内令》、《忠鉴录》,不要出了内书堂就把这两本丢一边,否则不记得自己的本分,就容易走魏逆之路!” 他也是从原来崇祯皇帝的记忆中知道的,基本上重要职位的太监都是从内书堂出来的,不但得有文字功底,还要进行思想品德教育。 这《内令》,就是太祖、太宗以来历代皇帝对宦官的戒谕;而《忠鉴录》,则收集了各朝各代奉公守法宦官的事迹,用以明代宦官效法的楷模。 18 准了 胡广停顿了片刻,便又继续说道:“说起魏逆,朕寻思着,这案子过去也有不少时日了。他毕竟服侍先皇多年,功劳总是有些的。就派人收敛了尸骨,找个地方葬了吧!” 在原本的历史上,崇祯皇帝是在面临灭亡之际,才偷偷派人做了这事。而在这个位面,胡广误打误撞,竟然就提前了。 当然了,胡广之所以这么做,是一个信号。就是要告诉这些宦官和外面的臣子,魏逆都已经原谅了,你们就不要再纠结魏逆一案了。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让不少人惊讶地抬头看向他,而后所有人都齐声回应道:“陛下宽厚仁慈,奴婢佩服得五体投地!” “叮,成就值+1,来自太监沈良佐!” “叮,成就值+1,来自太监王德化!” “叮,成就值+1,来自太监曹化淳!” “……” 叮叮叮的声音再次响个不停,这一次,连王德化也有了贡献。胡广心喜之下,看看聊天群左下角,发现成就值定格在了402。 不错!他暗赞一声,而后脸色又严肃了点道:“你们记住,离开了朕,你们什么都不是。只有朕好,你们才能好!” 顿了顿,胡广一挥手道:“散了吧,都回去给朕办事,不要让朕失望了。” 谁也没想到,以为会有一场雷霆暴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对于崇祯皇帝,他们的印象马上有了改观,一个个按序谢恩退出。 “叮,成就值+1,来自太监沈良佐!” “叮,成就值+1,来自太监王德化!” “叮,成就值+1,来自太监曹化淳!” “……” 胡广听得有点麻木了,看来只要人够优秀,这成就值来得倒也简单。等到提示声音结束后,他瞄了下总值:424。 呵呵,回头一下加他个一群人,看看有没有收获,胡广心中如此想着。 此时的他,对于每一次加人都有点期待了。就算是老奸巨猾的园峤,只是随口一提,也能切中要害,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换句话就是说,似乎每次加入的人都能对自己有帮助。 差不多睡了一个下午,也该办公了。胡广想着,便通知司礼监把重要的奏章呈过来。他才不会像原本的崇祯皇帝,事无巨细,都得他来过目,那还不累死他。其实,放权,也是一门学问。 胡广的状态很好,心情也不错,一直到他看到了内阁三位辅臣的折子。 他并不笨,就算韩爌、钱龙锡、李标的折子里说得再好听,拿出的理由再充分,再冠冕堂皇,也摆脱不了一个事实,就是他们在如今这个帝国最为关键的时候,用撂摊子不干的法子,来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 胡广似乎看到了奏章的背后,那三人正在得意的笑。在平台的时候,你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你小瞧了我们;如今,在要实施那什么鬼的京师保卫战的时候,我们内阁包括首辅、次辅在内的三位阁臣集体请辞,你看着办吧? 基本上,像这样的事情,大明皇帝不是加以挽留就是把奏章留中,假装看不到。这次,就看崇祯皇帝这个毛头小子怎么选了? 呵呵,用集体辞职来要挟朕是不是?胡广心中怒极,他才不会被人要挟。否则的话,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这些鸟人就还会再来这一套。 如此想着,胡广当即拿起御笔“刷刷刷”地写了起来。而后把三个奏章往地上一扔道:“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次是王德化这个掌印太监亲自送了奏章过来的,当他看到皇上拿笔在写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对。虽然他知道皇上生气是难免的,可看样子,好像是准了。 王德化不敢怠慢,俯身把三个奏章拿起来一瞧,竟然是真得准了!这怎么得了?大明开国这么多年,首辅、次辅在内的三名阁臣一下都退了,这样的事情才有过几次啊! “陛下,这……”王德化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不得不劝谏道,“还请陛下息怒,三名最有份量的阁臣……” 胡广不用他把话说完,就知道他的意思,当即毫不犹豫地道:“哼,真以为朕少了他们不行?此事就这么定了!” 他对眼下的局势有自己的主意,对于他来说,如今最关键的是,有个听话,能帮他做好想要做事的臣子,而不是这种敢来要挟的臣子! 王德化见崇祯皇帝其意已决,便不敢再劝。又简明扼要地说了这个下午收到的奏章,无非是京师的异动,已经有御史开始攻击反对了。 比如说,城外勤王军的拔营,比如说东厂和锦衣卫的动作。亏了眼下是戒严状态,且不管是勤王军的拔营,还是厂卫的动作,都需要时间准备,在这个时间点,才开始没多久,消息还没有传遍京师,所以奏章还不多。但是可以预见,明天的时候,加上三名内阁辅臣集体辞职的事,这奏章绝对不会少。 对于都察院这些御史,胡广就没一个好印象。开国的老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竟然给了闻风奏事的权力,就算查无实据也不追究。 不是每个人都有开国老朱般的能力,能分清优劣好坏。观明一朝,御史其实都已经成为党争的工具了。 每次的党争,都是御史炮轰对手开始。要是那个阁臣大佬没有几个御史小弟,那位置绝对坐不牢。三人成虎的真实写照,用在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 胡广现在懒得理他们,也没空和他们扯皮,让王德化挑出了五六本御史攻击的奏章,直接丢一边留中。 他心情变得有点不好,最后再问道:“还有什么事?” “陛下,礼部尚书温体仁在宫外候旨,说有急事请求面圣!”王德化想了想便奏道。 这种事情,跳开了内阁和司礼监,不合礼制,自然不为人喜。如果不是冲着皇帝刚恩威并施过,王德化都不会说这事。 但胡广不一样,对于温体仁这个人,他的印象不错。虽然他也知道《明史》里把温体仁列入了奸臣,可那满清修了多少年,改了多少次的《明史》,有几分能信! 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只有温体仁主动捐出了自己的俸禄,就凭这点,就好过其他臣子。 因此,胡广一听之下,便马上说道:“传!” 19 原来是他 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只有温体仁主动捐出了自己的俸禄,就凭这点,就好过其他臣子。 因此,胡广一听之下,便马上吩咐道:“传他文华殿觐见!” 夜幕已经临近,文华殿内,胡广刚到后,一名五六十岁的须发半白官员,在内侍的引领下进入大殿。 从他进殿略显快速地走路频率,还有呼吸气吹着那胡子,胡广明锐地发现他有点激动。 果然,在一见礼完了之后,温体仁就抬头看着胡广,一边从袖子中拿出一个折子,双手呈上,同时语气略快地奏道:“陛下,臣发现京畿之地的建虏大军实为银枪蜡烛头,只要朝廷应对得当,完全可以败之!个中缘由及其对策,具在折子上,请陛下过目!” 温体仁说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皇上。他能预估到,自己这事绝对能震惊到他。毕竟建虏在京畿之地所向披靡,皇上和内阁等早已为此焦头烂额,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要说没有雪中送炭的感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没想到,在他说话的时候,胡广确实震惊了。不过不是他说话的内容,而是他说话的声音。 胡广没想到,茫茫人海之中,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那个被系统加入聊天群的园峤,从声音上听,十之八九就是自己面前这人,礼部尚书温体仁!关于这一点,从他所说话的内容中,还有在聊天群里的发言,都可以匹配出来。 这温体仁在聊天群里不肯表明身份,说是怕吓到高应元和自己这两个乳臭未乾的小子。嘿嘿,要是此时自己表明身份的话,谁吓谁? 然而,这个想法也终归只能在胡广的脑海中想想而已。因为温体仁一旦确认了胡广的皇帝身份,根据系统的提示,温体仁要么被抹去记忆踢出群,要么只能拉到工作组中去。可是,工作组开通需要500成就值,而他只有424,还差不少。 算了,暂时就不揭开身份了,胡广心中想着,甚至为了避免这一点,他都尽量少说话了,只是一挥手,让内侍把折子呈了上来。 不过他显然是多虑了,温体仁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聊天群里的普度众生会是眼前这位。 这其中原因,一个是胡广的声音并没有特殊之处,温体仁又不是经常和他聊天,因此并不是很熟。 二是高应元那货先说了他是大金国大汗,另外一个是大明皇帝,温体仁直接否定了高应元,便下意识地也否定了胡广。 此时的温体仁,一直在观察胡广,见他好像并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态,不由得微微有点失望。他敢保证,这消息绝对是非常重大的,可还是没从皇上脸上察觉到这点,那就只有一个解释,皇上的城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适应皇帝这位置了! “叮,成就值+4,来自礼部尚书温体仁!” 胡广听到系统的提示声,下意识地看了下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428。然后又瞅了一眼温体仁,才看回折子上。 此时的他,心情没一点惊喜,才4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胡广已经看完折子上的内容了,发现温体仁从高应元那边了解到情况后,也是想到了坚壁清野之策。只是基于他的位置和责任,并没有胡广提出的那么彻底。 胡广明白,温体仁怕是一直在聊天群里勾引高应元说话,而后想出了这么一个计策,就是他所谓的军国大事。写完之后这功劳不想让内阁分享,便想自己独自觐见,以至于他还不知道外面已经在开始实施的对策。当然,这也和对策实施需要时间有关。 一想到内阁,胡广又马上想起了那三个要挟自己的老东西。正在这时,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立刻,胡广眼睛看向温体仁,心中不由得大喜。眼下的他,不需要那些自以为是的打工仔,撂摊子不干也无所谓。他最需要的是,能和他有一致的想法,能坚持把他的想法和对策贯彻下去的打工仔。 温体仁在原崇祯皇帝的印象中就不错,而在胡广的印象中也不错。如今递上了这么一个折子,还是在聊天群里面的人,胡广心中立刻有了首辅的最佳人选。 不过眼下还不能说,只能冷处理。但最多到明天,温体仁也肯定能知道外面正在实施的对策了。由此可能会有怀疑,进而会猜测自己的身份。看来必须在他确认自己的身份之前,尽快凑足500成就值来开通工作组。 如此想着,胡广便把折子一放,不冷不热地说道:“不错,朕知道了!” 说完之后,他拍拍屁股走了,只留给温体仁一个伟岸的背影。 温体仁正等着被表扬肯定呢,甚至都想好了皇上问起消息来源时,该怎么来回复的话,却没想到皇上竟然就这样走了。 一时之间,温体仁不由得傻在那里,呆若木鸡! 与此同时,和文华殿内完全不一样的是,在建虏中军大帐内,三个和硕贝勒正在吵架。 “四弟,你还是太年轻,有点冲动了啊!”老大爱新觉罗代善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一脸叹息地道,“当初我就应该坚持,不该同意你进关的!” 爱新觉罗皇太极听了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时,边上的老三爱新觉罗莽古尔泰跟着教训道:“看看,这样的鬼天气,儿郎们也快饿肚子了,你说怎么办吧?” 皇太极听得心情很不好,在刚入关的时候,打下遵化那些明国城池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如今在京师城下没多大收获,就来充事后诸葛亮了?没有一点远见的蠢猪,本汗迟早要把你们都搬掉! 他虽如此想着,可那胖脸上,却还是露出笑容道:“大哥,三哥稍安勿躁,明军也就关宁军有点战斗力而已。如今我大金军从京师撤离,正是为了麻痹明国君臣。等天气再冷一点,通州河上再冻牢点,到时突然一击,就能解决大军的粮草问题了!” 20 皇太极你好阴险 “呵呵,恐怕等你过去的时候,那些粮草早就没了!”莽古尔泰一脸嘲笑地说道,“要我说,当初就该用全力先抢了那些漕粮再说!” 皇太极听了,胖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耐心地解释道:“那会冰面尚薄,我大金士卒又不会水,万一弄巧成拙,就真可惜了那些漕粮了。” 说到这里,他见代善也想插话,便用手一摆,胸有成竹地继续说道:“放心,我大金军队就在左近,明国不敢去搬运漕粮的。另外一个,本汗算定明国君臣也没那个魄力烧掉漕粮,因此那漕粮定会一直在那里!” 莽古尔泰一听,正想说什么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在不远处停下后,就快步往中军大帐而来。这种情况下,只有探马才有这个权力。 果然,没一会,中军帐外的亲卫引着一名喷着白气的探马进来了。 只见这名探马满脸喜气,颇为激动地跪倒在地,而后大声禀告道:“大汗,贝勒爷,关宁军离开了京师,往东而去,回山海关了!” “什么?” “你再说一次?” “怎么回事?” 一听这个军情,哪怕是最有城府的皇太极,也和他那两个大哥一般,条件反射般地追问起来。 “奴才抓了一名关宁军士卒,拷问得知明国皇帝抓了袁崇焕,军中传言明国皇帝还要对他们下手,说他们都是奸细,所以祖大寿带着他们逃回山海关去了!”探马神情激动地禀告道。 “人呢?带上来!”皇太极马上命令道。 代善和莽古尔泰则是兴奋地搓着手,被这个意外的好消息砸晕了,跟着催道:“快,快带人!” 没过多久,中军帐内又只剩下三名奴酋。他们三人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那明国皇帝是脑袋有屎么?竟然在这种时候干出这种事情来?”莽古尔泰大声嘲笑道。 代善捋着他的山羊胡子,点点头道:“嫩,太嫩了!” “呵呵,怎么样?本汗没说错吧!”皇太极也掩盖不住得意之色道,“我们大金都兵临城下了,他们还要自个窝里斗。这样的明国,本汗视之如草芥!” 面对突然好转的情况,莽古尔泰似乎忘记了刚还在向皇太极发难,兴奋地问道:“老四,你说接下来怎么做吧?” 建虏的内部虽然也有斗争,但有一个好处,就是面对外敌的时候,还是能团结的。 皇太极的眼珠子一转,马上有了主意,当即把想法说了出来。 代善和莽古尔泰一听,两人互相看看,都摇摇头,显然不是很赞同。 要是在这个消息之前,皇太极说出这样的话,还有点道理,可如今京师内外估计乱成一片了,就没必要了吧? “明国的皇帝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不可能答应!”代善摇头点评道,“如今局势突然转变地如此有利,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皇太极闻声看向他,笑着道:“无妨,不答应也有好处。第一,能麻痹明国君臣,以为我们大金没有战意,如此就算不成也必然会分化他们君臣。” “第二,我们派出的人能一探京师虚实,要是有可能,我们便去攻打京师。万一要是能打下京师……呵呵……” 皇太极虽然没有说结果,可那巨大的展望前景,让莽古尔泰张大了嘴巴,忍不住口水就流了下来。 代善也是目光闪烁,脸上露出一丝向往,显然也被诱惑到了。 皇太极扫视了他们两人一眼,心中得意,又接着说道:“另一个好处,把这事广而告之,如此可说此战乃是明国挑起,不管军民,因战事所遭苦难,皆得怨明国,而我大金得其民心。” “另则让通州等地能放松警惕,而后我们大军突然出击,夺取漕粮必将更加容易。只要漕粮到手,之后该怎么做,便有更大的余地了!” “老四,你好阴险啊!”莽古尔泰听了,不由得称赞道,“那明国皇帝小儿还不被你耍得团团转!” 代善没有说话,看着皇太极,脸上露出了一丝忌惮。 皇太极没有在意莽古尔泰的用词,独断地说道:“就这么定了!”而后他向外一喊“来人”,便开始了他的布置。 夜幕降临,但在通州衙门大堂,还是灯火通红,一名穿着大红绯袍的老者,面沉似水,紧皱着眉头在奋笔疾书,而在他的两边下首,站着几名文官武将,也一个个脸色很不好看。 这名老者就是少师兼太子太师兵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孙承宗,他写完之后进行封口,随手命令道:“急送京师!” 边上站着的保定巡抚解经传一脸严峻地问道:“阁老,您走了,通州怎么办,漕粮怎么办?” “老夫已在奏章中做了禀告,通州这边,一切由皇上定夺!”孙承宗语气沉重地说道,“京师防御不能没有关宁军,好歹老夫在关宁军中还有点威望,必须先行赶去,不管何种原因,都要追回关宁军再说!” 总兵杨国栋一听有点急了,连忙追问道:“如今通州河结冰甚厚,要是圣旨未到,建虏兵至,末将……末将怕是抵挡不住啊!” 孙承宗听了,心中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事呢!可漕粮乃是为京师准备,没有圣旨谁也不能动。可要想京师下圣旨……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要能下圣旨的话,早就下了。不管是让百姓搬走,还是烧掉漕粮,朝堂上包括皇上在内,没一个人能下这个决心。甚至……甚至都没人会提到这些漕粮吧! 就算自己一心为国,也……,孙承宗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又叹了口气。那些御史就如同疯狗一般,光会站在道德高度上,一有事就狂攻击,谁能惹得起? 他也无能为力,唯有不答这个问题,绕开案几,打算连夜移驻关门,操心关宁军去了。 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亲兵来报,夜不收发现有大军往通州而来。 21 大明有救了 大堂内的这些人一听,顿时都大吃一惊,几个文官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来啊,紧闭城门!”孙承宗倒是不慌乱,马上下令,而后一甩袖子,大步往外走,同时说道:“都随老夫上城头观阵!” 一般大军很少会连夜行军,事出反常必有妖。孙承宗心中有点没底,但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保持着镇定。 其他将领和文官看到阁老这么镇定,无形中受到影响,纷纷跟着他一起出门。 当他们刚到城头时,城外喊圣旨到。惊讶之余,谨慎为好,孙承宗便让人用吊篮把人吊上来。 没过多久,就见一名宦官骂骂咧咧地往箭楼而来,由守城参将引着来见孙承宗:“瞧你们吓的,外面开拔而来的乃是勤王军,怕什么!” 人影闪动间,这名宦官就出现在箭楼里了。孙承宗一见,有点意外地道:“刘公公,是你?” “咱家不可能假冒的吧?”这刘太监略微讽刺地反问了一句,而后才道,“孙阁老,接旨吧!” 孙承宗认得他,知道不可能假冒,当即带头接旨。 “……务必照此执行,如有违抗,严惩不贷,钦此!”刘太监抑扬顿挫地念完之后,把圣旨合拢,看向孙承宗道,“孙阁老,接旨吧!” 可是,孙承宗等人却一个个惊呆在那里,压根就没回应他的话。 刘太监见了,嘴角微撇,带着一丝讽刺意味,心中略微有点得意:看吧,早就知道他们会被震惊了。 他略等了片刻,还没见他们有反应,便又加大了嗓门,尖细地有点刺耳:“孙阁老,接…旨…吧!” 直到这时,孙承宗才被唤回了神。只见他压根没按规矩来,竟然直接就站起来,快步上前,一把夺过圣旨,第一时间检验起圣旨的真伪来。 他后面的那些文官武将跟着站起来,丝毫不顾官场规矩,纷纷围上了孙承宗,想要第一时间看看这圣旨的真假! 验明无误,孙承宗还是不敢相信,他把圣旨随手给了身边的保定巡抚,而后盯着刘太监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给陛下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这……这简直是不把陛下的安危当回事,京师要是有失,这人必将成为千古罪人!” “孙阁老慎言!”刘太监其实很明白孙承宗为什么这么震惊,因为他刚知道这事时也是一样很震惊。 不过此时,他却显出一丝云淡风轻的样子道:“这是陛下所定之策,非如此不能吸引建虏用人命去填京师的城墙。非如此不能早日驱逐建虏,还京畿之地的大明百姓一个安宁!个中细节详情,这里还有上谕给阁老!” 说完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本比较厚的折子,当即双手递了过去。 孙承宗刚才听得又被震惊了一下,他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这事竟然是崇祯皇帝自己定下的策略。这真是太冒险了,朝中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不知道劝谏? 在听到有详细上谕后,他便不再言语,气呼呼地立刻展开那份折子,仔细看了起来。 这一次,边上那些文官武将不敢再围过来看了,他们验过圣旨的真伪后,心中震惊,纷纷注视着孙阁老。 他们发现,孙承宗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恼怒,慢慢地变为惊讶,而后又是震惊,最后……最后似乎是在微微点头,竟然是赞成了? 这一下,他们就更好奇了。不知道那折子里的细节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孙阁老改变了态度。 孙承宗在看了两遍后,终于合上了折子,而后感慨道:“没想我大明多事之秋时,皇上竟然变得如此有魄力,老夫是服了。” 说到这里,又见他呵呵一笑道:“建虏有难了,我大明有救了!” 他差不多是四朝元老,同时又对建虏很熟悉。他明白,大明最大的敌人,其实压根就不是建虏,而是大明内部的同僚。 如今皇上用建虏无法拒绝的诱惑,吸引他们去攻城,而后又下定了决心要让京师富户出钱出力,共同保家卫国。真做到了这点,就凭建虏想攻下京师,又怎么可能呢! 再加上坚壁清野之策,还有漕粮的处置,事后的奖罚等等,呵呵,建虏必定讨不了好!不过这一系列措施中最为重要的是,皇上有大魄力,能下定决心,压制朝中一切反对力量,以身为饵,才能一环接一环地实施起来。如果换了臣子提出此策的话,皇上稍微一动摇,便会功亏一篑。 “阁老,陛下具体让我们怎么做?”保定巡抚再也按捺不住好奇之心问道。其他人也差不多,纷纷跟着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刘太监在边上看着,心中记着他们的神态和说话,打定了主意,等回到京师后,描述给皇上听,皇上肯定会高兴! 孙承宗正想回答时,却听到城外传来的喧哗声越来越大,显然是大军已到城外了。 他瞧了一眼刘太监,忽然大步往外走,同时说道:“走,去瞧瞧再说!” 城外领头的黑云龙等总兵,孙承宗自然是认识的,再和圣旨一对照,他全没了之前的忧心忡忡,似乎全身充满了斗志。 大约一个时辰后,到达通州的所有总兵都聚集到通州衙门大堂,只听孙承宗大声命令道:“各路总兵所属之所有骑兵,全部给老夫撒出去,越远越好,遇到建虏探马,则极力绞杀,务必尽量屏蔽通州这边。而后步卒及通州百姓全都抢运漕粮。凡运之漕粮,个人可得一半。如若建虏将至而漕粮未完,则放火烧之。如有漕粮落入建虏之手,尔等军法从事!” 在一片震惊哗然声中,孙承宗的大嗓门继续说道:“勤王诸军,全都驻守通州,威胁京师之建虏,使其不敢全力攻打京师。应变之策,由保定巡抚解经传决断。” 要是有可能,他其实是想自己坐镇指挥的。可皇上对祖大寿的态度很坚决,他怕祖大寿一时转不过弯来,到时候犯下大错就不好了。这事,必须他亲自去,说清厉害关系,才能挽救祖大寿! 在底下这些人的震惊之色中,孙承宗公布了坚壁清野之策的细节,并派人往周边城池传达这个命令。 这一夜,通州无眠。不管官民,全都被皇上的魄力所震惊,有暗骂疯子的,但更多的是折服,这么大魄力,大明开国以来,除了太祖太宗之外,还有何人能做到? 而在通州舆论中心的大明皇帝,却正有着烦心事。 22 成就值的终极用途 胡广有点愁:这天色已晚,可还差72点成就值,怎么办? 勤勉工作给身边的人看?可原本那位崇祯皇帝就是个勤勉的主,自己就算再勤勉也比不过那位,不可能收获成就值啊! 而且身边这些宦官宫女被今天的自己折服过了,再有什么优秀表现,他们估计也都麻木了,不一定能获得成就值! 那温体仁贼精贼精的,他明天肯定会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普度众生,可不能让系统把他踢出去了! 胡广这么想着,便点开聊天群,上线看看情况。 说来也巧,他刚一上线,就听到高应元开始说话了,听声音,似乎还有点担忧:“普度众生,园峤,你们在么?有事找!” 胡广没敢先说话,等了一会,果然园峤的图标就开始抖动起来了:“何事?” 在胡广的刻意之下,他立刻就听出了园峤就是温体仁,没错! 高应元一听有人答复,很是高兴,连忙问道:“俺刚接到军令,要去京师一趟,你们有人在京师么,能不能护着点俺?” 胡广一听奇怪了,你现在不是在建虏大军里面么,来京师肯定是过来攻打,这还怎么护着你? 一如他的想法,园峤也有点奇怪地说道:“两军对阵,你不想死就逃了吧。只要能逃得了,等战事结束,老夫可以资助你做点小本买卖。” “不是,不是!”高应元一听,连忙否认道,“大军不动,是跟几个被大金俘虏的生员,都司去京师,俺接到的军令是假扮家丁,掩护一起的一名女真人。” “哦?”园峤一听,不由得有点好奇。 胡广也差不多,听了后不由得反问道:“搞什么鬼?” 为了怕温体仁太快确认他的身份,他甚至还变了点声音说话。这聊天群系统还不错,虽然是脑海中沟通,可说话完全根据自身身体进行反应。 “咦,普度众生,你的声音怎么了?”高应元听得好奇,关心地问道。 胡广一听,心中暗骂,我日的,你管我声音干嘛,一定要让温体仁来注意我么? 幸好温体仁并不在意,他关心的是高应元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就听他追问道:“那女真人是什么人,想来京师干什么?” “俺不是很清楚,你们等等,俺问问二哥,五哥看看。”高应元说完之后就没了动静,一直过了好一会,才重新说道,“我二哥认得,那人是大汗身边的亲卫,好像叫什么什么鳌拜,据说很能打!至于去干什么就不知道了。” 胡广拜后世的清宫电视剧所赐,对于这个猛人自然是知道的,立刻追问道:“瓜尔佳鳌拜?” “记不得了,俺问问啊!”高应元说了句后,又没了声音。 这时,反而是园峤有点好奇了,问胡广道:“这位小兄弟对建虏之事好似很熟悉,园峤佩服,佩服!” 胡广一听,“咯噔”一声,刚才忘记变声音了。听温体仁这么客气,和下午时候表现不一样,该不会是开始怀疑自己了吧? 算了,胡广沉默以对,晚上就不打算说话了。 园峤见胡广没答话,便也沉默了。这时候,胡广最怕系统来个叮一声提示,说温体仁确认皇帝身份。 幸好一直到高应元说话,也没有提示声响起:“是叫瓜尔佳鳌拜,普渡众生好厉害,连女真人那么难听的姓氏都能记得!” 他说完之后,没得到回复,便好奇地叫了声:“普渡众生,还在么?” 你妹,你管我在不在,能不能继续说你的啊!胡广心中暗骂。忽然,他想起什么,便去点高应元的头像。 可是,胡广失望了,没有他想要的功能,他带点怨气问道:“系统,你这聊天群怎么连私聊这么普通的功能都没有?” “宿主开通了工作组之后,在工作组中有私聊功能,可用成就值开通!”系统那电子声音不冷不热地回答道。 “……”胡广一听,沉默了片刻,忽然爆发了,“系统,你奶奶的,你没见过成就值还是杂的?这也要成就值那也要成就值,你有完没完啊?” “宿主稍安勿躁,本系统设定如此,不可更改!” 胡广一听,一口气顿时憋住,这还有何话可说!不过他最终不甘心,忍不住吐槽道:“系统,你知不知道你其实很垃圾,还不如我前世的qq群功能多呢!” “本系统重申,宿主消耗成就值不够,因此才无法开通更多功能。再说了,要是一开始就功能齐全,那就随便找头猪都能中兴大明了!” 胡广一听,对于这点很赞同,点点头道:“系统,你说得对,只有系统是猪,才需要我这样的人来中兴大明!也罢,我就用点心思吧!” “宿主是怕抹杀!”系统立刻补刀。 胡广一听,心中那个恨啊,打人不打脸,这可是常识,你个系统还想不想让我好好干了,“系统,这活没法干了,就算我辛辛苦苦完成任务,可要是最终结局设定还是抹杀,我何必呢!” “请宿主不要极端,本系统乃公元9999年一名皇汉设计,只要宿主实现中兴大明的目标,使大明成为日不落帝国,本系统便能转化成就值来增加宿主的寿命。即本系统收集的成就值越高,宿主增加的寿命越多,最高能增加五十年!” 五十年?也就是当皇帝能再当个五十年?似乎蛮不错的样子!胡广想着,心中默默收回了对系统的吐槽,以后努力赚取成就值吧! 在他和系统沟通的时候,温体仁见他没反应,便也没理会,自个在猜测道:“奴酋身边的亲卫假扮被俘都司的家丁,难不成是想混入京师当奸细?” 温体仁说到这里,立刻吩咐高应元道:“这样,你不要声张,等到了京师之后,老夫会去看你们,等到那时,你向老夫举报,如此,老夫能保你一命,且还有赏赐!” “啊?”高应元一听,意外地惊讶道,“你是谁?俺怎么认出你来?” 温体仁听了,声音略微有点威严道:“老夫便是正二品的大明礼部尚书温体仁,园峤是老夫的号,此乃众所周知之事!到时老夫会让人报上官名,你一听便知。” 23 暗潮涌动 “啊…礼部尚书…你…你是礼部尚书?”高应元有点失态,惊讶地再次确认道。 他不敢相信,一直和自己聊天的这人,竟然是大明的礼部尚书!如果不是这奇怪的聊天群,估计这辈子不要说什么礼部尚书了,就是礼部尚书的管家,自己也没资格见上一见。 “呵呵,老夫一直不想表明身份,就是不想吓到你。”温体仁听了似乎很享受这反应,当即笑着道,“你我竟然能如此奇特的聊天,也算是一场缘分。你无需如此惊讶,就当老夫乃一普通长辈即可!” “真得么?这真是太好了!”高应元激动了。 胡广已经完成和系统的沟通,一直在默默地听着。此时他心中无语,暗道你个高应元,我比温体仁牛逼多了,他只是我的一个打工仔好吧,用得着如此激动么?我之前早就表明身份了,你丫得却不信,真是有眼无珠! 得了,现在不能暴露身份,就看着温体仁这厮在默默地装逼吧!等回头我凑够500成就值,再来震撼一把你们! 他想到这里,便把这事抛到脑后,开始考虑高应元提供的这个信息。 鳌拜要扮成一名中级武官的家丁混进京师来,这绝对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是想里应外合,就凭这么几个人显然是不够看,那他是想干什么呢? 明天应该就能到京师,明天京师会有很多事情啊!明天…… 胡广默默地想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几件事情联系起来,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也不再听温体仁在那装逼,点了离线退了出来,而后大声吩咐道:“传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 御马监和司礼监是明代内廷中最有权势的两个衙门,其中御马监掌腾骧左、右卫,武骧左、右卫四卫及勇士营,区别于其他属于亲军指挥使司的上直卫。 没过多久,高时月便匆匆赶到。胡广一番交代,让他惊惧不已,想要劝谏,又被胡广下了严令,无奈只好下去准备。 胡广做完这些事情,仰望夜空,心中叹道:“明天事情好多,爱妃,原谅朕不能抱抱睡了!” 然而,他是休息了,可还有很多人却没有休息。 一队五城兵马司衙门的军卒举着灯笼在街上巡视,寒风呼啸,冰冷刺骨,使得这些军卒走路没有一点精气神,个个把手卷在袖子里抱着长枪,有点散漫地走着。 “这种鬼天气,还会有人不好好在家待着,老子第一个不信!”一名军卒走着走着便抱怨道。 另外一名军卒听了,也附和道:“对啊,要不,我们去那边拐角躲一会,这天他娘地也太冷了!” 领头的小旗一听,有点意动,正想说什么呢,忽然看到前方有灯笼被风吹得晃动,隐约可见有顶轿子,正往这边靠近。 “他娘的,真有人吃饱了撑的!”小旗骂了一句,而后一挥手道,“走,瞧瞧去,兴许还能有点小钱!” 一听这话,这队军卒的精神总算好了点,连忙随着小旗快步走过去。人还未到,有名军卒就大声呼喝道:“站住,报上名来,可有通行证?” 如今这个时候,京师还在戒严期间,这还是晚上,出行必须要取得通行证才行,否则立刻抓入大牢。 没想到对面一人忽然开骂道:“瞎了你的狗眼,看看我家大人是谁?” 这些军卒一听,底气一下便没了,这么嚣张,肯定是不能得罪的人物。 没过一会,看到这顶轿子远去,一名军卒发牢骚道:“如今这种时候,能有御史什么事儿,竟然冒着严寒上街,正是脑子被门夹了!” “少说几句,咱惹不起!要是得罪了他们,一本本折子递上去,咱指挥使都能换人信不信?” “都察院就是个疯子窝!”一名军卒小声地下了这个结论后,总算结束了抱怨,继续心不甘情不愿地巡视。 可是,他们只是巡视了两条街的时间,竟然遇到了三个监察御史,一个伯爵,两个侯爵。 “他娘的,今天邪门了,这些大人物这是怎么了?”一名军卒想不通了。 听到这话,小旗似乎想起什么道:“今个白天我们休息,所以不知道。我在交接的时候,似乎听说厂卫有大动作,只是没人敢管,不清楚到底有什么事情!” “什么,厂卫竟然又出来了?”一名军卒听了很是好奇,“不是说了无事不得出禁门么?” “那肯定是有事了哦!”另外一名军卒说话间多了丝幸灾乐祸,“难怪这些当官的紧张成这样,嘿嘿!” 小旗听了笑笑,听说皇上原本还想用厂卫,后来不知是哪位大人对皇上说厂卫离开京师,或会为祸地方,谎言欺君而不可知,因此只限定在了京师,最后甚至说动皇上把厂卫禁足了。没想到如今又开始活动,不过这不管自个事。 他想到这里,心情不知为何,似乎好了点道:“不要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再坚持一个时辰,就回家抱婆娘去吧!” 时间慢慢地过去,终于迎来了黎明。虽然天气依旧很冷,寒风依旧在呼啸,可东边的天空,已经露出了一丝太阳光。看来,这天会是一个晴天。 胡广一觉睡醒,只觉精力充沛,不由得感慨一声,年轻真是好啊! 他正待按昨晚想得来时,司礼监随堂太监王承恩捧着一叠奏章出现了。 不知为何,胡广一看到王承恩,就感觉不是好事。不过基于王承恩在历史上的表现,加上又不是他干坏事,因此也没什么气恼,反而心情比较不错地问道:“可有何事?” “陛下,都察院几乎所有在京御史皆有本上奏,人数之多,内阁不敢耽搁,说群情汹汹,须得陛下及早御览!”王承恩说话很小心,似乎有点担心。 胡广就知道不是好事,内阁不敢担责,或者是报复自己一下解除了首辅、次辅等三个辅臣,索性不想办事了。得,今天老子就让你们都滚蛋,重新组建内阁! 想到这里,看着那一叠奏章,胡广明白,看来司礼监这边也不敢留着,这么快便急急地送过来,肯定是个烫手山芋啊! 24 东方不败 稍早时候,当天刚蒙蒙亮时,通州城内外便如同开水般沸腾起来。 其实,一晚上就没什么人能睡,全都在等着黎明的到来。 城头箭楼上,保定巡抚解经传脸色有点疲惫,看着城外临时驻扎的军营,一队队地骑卒出了辕门远去,犹如大网般洒向天际,不由得欣慰地道:“总共算起来有将近三千骑军,够屏蔽一阵了!” 这些骑军,其实都是各路勤王军将领的家丁,临时凑起来这么多,如果让他们去打仗,可能配合上有问题肯定不行。但刚好分成一队队地,让他们去屏蔽战场,阻拦建虏探马来探查通州这边,肯定是没问题的。 “中丞所言极是!”总兵黑云龙听了马上附和道。其他领军将领都在边上,也跟着拍起了马屁。 他们知道,只要解中丞能完成孙阁老交代的事情,以后肯定能进入内阁,此时不表现自己,更待何时。 解经传听得很受用,回头再看看城内早已排成的人流,绵延到各处街道全都是人,再转头看看城外军营中露出的人头,一挥手道:“开始吧!” 他这命令一下,呜呜呜地号角声随即响起。顿时,军营大门和通州城门马上打开,两条人流飞快地拥向张家湾漕粮停放处。 不一会,就看到城门这里出去的人流中,有一些老弱妇孺被挤了出来,甚至有一些被踩踏。哭爹喊娘的,各种杂音都出来了。可是,人流依旧没有停,所有人都蜂拥而去。 军营那边也好不了多少,所有人空着双手撒开脚丫子在跑,根本分不清那支勤王军。其实,昨夜各路勤王军到通州的时候,已经混成一团了,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压根无法区分。也因此,没有连夜安排搬运漕粮之事。 看到解经传的眉头皱着,黑云龙不以为意地说道:“中丞无需担忧,只要他们能把漕粮都搬走,便是大功一件。” 解经传听了点点头,有那几千骑军屏蔽这边,等到建虏大军闻讯再过来时,怕是漕粮搬得差不多了。 不过当他回想起昨夜孙阁老走之前的严令,便再次确认道:“以防万一的措施可有安排下去了?” “中丞放心,末将早有安排。”黑云龙连忙抱拳应道。 见一切都布置妥当,解经传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过当他转头看到那些哭爹喊娘的百姓时,那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低声喝斥道:“都是贪得无厌的刁民,哼!” 说完之后,他也不管,转头便走,往衙门而去。 黑云龙转头看了眼城外,心中很是认同。这些刁民,听说能分到一半漕粮,也不管搬不搬得动,一家老小都出动,有此下场真是活该。 与此同时,建虏大营处有一群骑士也飞驰而出,往京师方向而去。有一点比较特殊的是,从建虏大营出来的这些人,竟然穿得是明将军服。虽然没有人是用两条腿走的,可一大半马匹都是老弱瘦马,用在战场上的话,肯定是坑主人的那种。 在这些骑士的中间位置,有一人显得很年轻。虽然看着好像在专心赶路,可只要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他压根就没注意眼前,只是仗着骑术了得,任凭胯下马匹自个跑着。 这人就是高应元,此时,他正在脑海中呼叫着:“温大人……温大人……俺出发了!” “嗯,老夫知道了!”园峤头像抖动,回应了一句后便不说话了,似乎在忙事情。 高应元心中有了个底,便又开口道:“普渡众生,在么?你在么?” 没反应,这让高应元有点不高兴,带了点抱怨道:“普渡众生,你就算在京师,俺也不会去麻烦你的,你不用躲着不说话吧!” “我日的,谁躲了?老子有事正忙着呢!”胡广刚好上线听到了,顿时气得大声回应道。 “呵呵!”高应元不知觉间学会了这个,“就是这借口,俺算是看透你了!不但不告诉俺实话,还用这种烂大街的借口敷衍俺!俺知道,俺是大金士卒,你就看不起俺,可俺也是迫不得已的啊,你……” “你妹,老子已经告诉过你了好不好,等一会再理你,老子现在想杀人!”胡广不知为何,喷了粗话后,心情竟然好了一点,便不再理高应元,也不管温体仁是否在听,便点了离线退了出来。 只见他把面前的折子全部丢了下去道:“叽叽歪歪的,全部留中,不用理他们,等朕打退了建虏,回头再收拾他们!” 都察院这些御史,不是拿昨天骂韩爌老匹夫的话做文章来要求皇帝道歉,就是要皇帝收回成命,哪有让斯文人去城头冒生命危险做粗活的道理,那都是武人的事情,这种事情让建虏知道了,怕是会笑掉他们大牙……巴拉拉巴地一大堆理由。 王承恩听了,脸上有点担忧,立刻躬身奏道:“陛下,可这折子实在有点多了,如果留中的话,怕是后续还会源源不断地递进来。” “递就递了,不管!”胡广毫不犹豫地坚持道,“先让他们去瞎折腾好了!” “是,陛下!”王承恩说话间已经把地上的折子都捡了起来,躬身退出,准备把皇帝的意思传达下去。 胡广随即吩咐道:“传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 高时月其实早就候在外面了,他也见到了拿一叠折子的王承恩,原本以为皇上会打消昨晚吩咐的事情,可此时一见,便知道皇上决心已下,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略微有点担心地整了下仪容,赶紧进殿面圣。 胡广一见他,便立刻问道:“昨晚朕吩咐的,可都准备妥当了?” “陛下,已准备妥当,挑选了二十名忠心耿耿,孔武有力的内侍,其中一人叫方正化,更有万夫不当之勇,寻常一二十人难以近身!另外还从……” 他的话还没说完,胡广就忍不住惊讶道:“竟然还真有东方不败?来啊,传他来见朕!” 25 国丈周奎 一直以来,后世都有一个传说,欲练神功,必须自宫。没想到来到这古代后,还真听到了一名自宫的高手。 他不知道,这个方正化其实也是历史上的名人。在原本的历史上,崇祯十七年,也就是崇祯朝最后一年,时任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方正化出镇地方,城陷时连杀数十贼人,最后力战而死。武力虽然达不到东方不败的高度,却也是很罕见了。 高时月听了有点纳闷,这东方不败是什么人,听这名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为何自己从未听说过呢!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他不敢怠慢,赶紧照办。 不一会,一名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却面白无须的年轻宦官被引了进来。 “奴婢方正化拜见万岁,万岁,万万岁!”方正化有点紧张,大礼参拜。 胡广一见,心情好了点,和缓了点语气吩咐道:“站起来说话吧!” 而后他观察着这名宦官,从面相上看,并不是那种块大无脑的人,眼睛清澈,似乎是个机灵之人。 胡广很是满意,便再问道:“是何出身,如今何职?” “奴婢刚从内书堂出来两年,在御马监写字!”方正化马上躬身回禀道。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也算是有个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的能力行不行,不行就向崇祯皇帝说明。可崇祯皇帝还是坚持他出镇地方,就唯有一死报君。 胡广听到他还是一个有文化的宦官,就更是满意,当即吩咐道:“这几日你都跟着朕,让朕看看你的能耐!” “奴婢遵命!”方正化一听,心中激动,知道自己的大造化到了,连忙大声回应道。 高时月看到自己这名看好的干儿子得到陛下赏识,不由得心中也是高兴,想着陛下英明,果然有眼力! “叮,成就值+1,来自宦官方正化!” “叮,成就值+1,来自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 胡广听到系统提示声,略微有点意外,怎么高时月也贡献了一点成就值,那就是430了。不过离目标还是差不少,必须要放个大招才行。 他这么想着,便问高时月道:“其他人呢?” “都在殿外候着!”高时月立刻恭敬地回禀道。 胡广一听,正想出去看看时,却听到通传,说曹化淳求见。 他不是在办事么?遇到难题了?胡广忍不住郁闷,似乎做任何事情都不顺,总有人会来捣乱。 不过不能怨手底下办事的人,胡广心中想着,便让曹化淳觐见。 不一会,曹化淳便匆匆赶到,刚从殿外进来,喷着白气,呼吸似乎还有点急促,应该是比较急,只听他禀告道:“陛下,奴婢一早统计城中壮丁时,到嘉定伯府,遇嘉定伯……嘉定伯……” 嘉定伯,就是原崇祯皇帝,也就是胡广的丈人、周皇后的父亲周奎。胡广一听,便知道肯定是这货要搞事情了。 明末具体的事情,他记得并不多。不过这货的事情,恰恰胡广记得。 在原本的历史上,崇祯上吊的最后一年,实在没钱,崇祯皇帝就让人捐助。为了有个榜样,就特意把嘉定伯升为嘉定侯,多方动员,结果这货还想着一毛不拔。甚至在国灭后,这玩意又把崇祯皇帝的儿子,他的外孙出卖给了李自成。 这些事迹,胡广心中一闪而过,立刻便有了一丝恼意,当即问道:“他怎么了,如实奏来!” “是,陛下!”曹化淳听出了胡广的态度,便马上奏道,“嘉定伯说家中无钱无粮,愿上城迎敌!” “就这事?”胡广一听,有点意外地问道。 曹化淳听了,见皇上似乎还不明白其中的关键,连忙说道:“陛下,嘉定伯乃是国丈,如若他真上了城头,万一有个意外,皇后那怎么办?且此事传扬出去,外人也会说陛下……说陛下……” 听他在结巴,胡广沉着脸一挥手道:“说!就事论事,朕赦你无罪!” 边上的高时月听懂了,那脑门的汗就出来了,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这活不是自己去干。 曹化淳之前就已经下了决心,知道这事肯定是要得罪人的,没有选择的余地,便一咬牙道:“外人恐会言陛下刻薄寡恩,竟然不顾国丈安危,这是……这是不孝!” 说到这里,曹化淳又连忙补充道:“陛下,奴婢以为,这事怕是有人怂恿嘉定伯,为得就是让陛下难做,而让这事不了了之!” 不孝在封建王朝乃是大罪,就算是皇帝,也扛不住这顶帽子的。高时月就是想到了这层,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汗才会出来。 曹化淳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了,胡广要是再不明白其中的关键,那就真是傻到家了!让城中只要有功名的人都出钱出力,原本想着肯定会有阻力,还真是没想到阻力竟然这么大! 这事要是推行不下去,后面一系列措施就会大打折扣,甚至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面临被系统抹杀的风险,胡广又怎么可能认怂。 他原本对周奎的印象就极差,如今又有这事,那印象就更差了!可那货是国丈,也算是他的父母了,作为皇帝,也是没法处置的。 可这又如何,胡广可不是原本的崇祯皇帝,遇到这种情况只有好言相劝,还给加官进爵来哄着他。 他脑子一转,便有了主意,正待说话时,却见曹化淳重申建议道:“陛下,要不奴婢找出是何人怂恿的嘉定伯?” “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些想当铁公鸡的人了!”胡广一声冷笑,也没打算让曹化淳查,反正这事是一定要推行,那怂恿的人也肯定会包括在里面,“不用了,朕自有决断!” 曹化淳听到皇上似乎有了主意,想起路上看到的,能看出来似乎皇上还不知道,想了想,觉得还是及时禀告得好,否则恐怕会影响皇上决策。 于是,他便又奏道:“陛下,奴婢还有一事禀告,或者也与此有关!” “何事?”胡广已经听得麻木了,麻烦事要是少的话,就不是地狱模式了,他有心理准备。 26 通州乱局 几乎与此同时,保定巡抚解经传却回到了衙门后院,正待补觉好好休息一下时,忽然就听见一阵惊慌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解经传听了,吓得一激灵,这次的事情是关系到他的前程,做好了前程远大,做不好很可能脑袋搬家。 他一把推开暖床的侍妾,一边急急地穿衣裳,一边大声喝斥道:“慌什么,什么事?” “老爷,建虏……建虏大军来了!”禀报的家丁惊慌地禀告道。 “噗通”一声,只见解经传吓得一屁股坐地上,而后犹如疯了般站起来,也不顾官服没穿好,就大步往外走,同时喊道:“快,快传,关闭城门,整军备战!” 这一次,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城头上。眼前看到的情形让他松了口气,前往张家湾的人流,犹如无数慌乱无序的蚂蚁,还是在抢运漕粮。大部分还在往张家湾拥,只有少部分人已经肩背手扛了漕粮往回跑。 远处,有撒出去的骑军正往这边在狂奔,此时正由一点带面地受到影响,连带其他方向的骑军也都往城池这边跑。至于建虏的影子,还没看到。 那些总兵们,如黑云龙、麻登云等人估计也才得到禀告,正匆匆赶来城头,聚集到保定巡抚身边。 解经传看了一圈,当即喝问道:“怎么城门还没关?建虏呢,建虏大军有多少?” “……”没人能答,有的只是一头雾水般地沉默。 过了好一会,负责这段城头的参将才出声回禀道:“回中丞,城里城外全是人,城门根本关不上!” “还愣着干什么,锣声示警,烧漕粮,让城外军卒速速回营,靠城结阵!”解经传发飙了。 “铛铛铛”地声音响起,让城外的人流瞬间一停,环目四顾后,忽然不约而同地全都往通州城拥了回来,同时伴随着更大范围的哭爹喊娘声,更多的人被践踏,可是谁也没法管谁! 没过一会,逃回来的骑军越来越多,可他们也都进不了城,只得靠近城墙这边聚集。 城头上的解经传虽在这寒冬日子,却是额头冒汗,让人问这些骑军有关建虏大军的情况。却发现没一个人能说上具体的情况,不是说有很多,就是说看到部分骑军先跑,他们便跟着跑了。 解经传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在一线,多少都了解这些兵痞的尿性。 就在这时,张家湾漕粮那边,一股浓烟升起,显然是已开始放火烧粮了。 而在远处,逃回的骑军越来越多,都玩命般地往回跑。在最后骑军的身后,终于出现了建虏的影子,正在肆无忌惮地收割逃在最后的明军骑卒。 这一下,解经传就彻底慌了,连忙下令道:“快,快关城门!” “中丞,现在全是人往城里拥,根本关不上!”参将满头是汗地禀告道。 城门外,确实全是人,不但有百姓,甚至按计划,原本是要回城外军营的那些勤王军也都昏了头,纷纷往城里拥。密密麻麻地人,要是能关上城门,那才叫怪了! 解经传那额头的汗简直是在往下滴了,要是建虏顺势攻城,那就肯定完了! 他慌了,连忙大声咆哮般地命令道:“快喊,让他们别进城了!” 而后,他又转过头,向那些总兵命令道:“快,让你们的家丁重新集结,务必在城门关闭之前阻止建虏靠近!” “中丞,骑军刚撤回,士气已丧,且之前就各不统属,无法应战啊!”黑云龙当即叫苦道。 他说得确实是实情,其他总兵也跟着嚷嚷,表示没办法阻止城外那些家丁骑军去迎敌。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建虏趁机攻城么?通州城破,你我难逃一死!”解经传发飙了,“不要忘记,皇上刚下过圣旨,不管真降假降,一律杀无赦!” 他们这些人,都从圣旨中感觉到了皇帝的决心,知道这事怕是不会说着玩。心急之下,麻登云忽然抱拳禀告道:“中丞大人,如今唯有切断人流才能关闭城门了!” 解经传一听,稍微楞了下,转头看看城门外蜂拥而入的人群,忽然明白过来他的建议是什么。 这种事情,要是平时被政敌得知,绝对会上奏攻击,可此时两相权衡取其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善,此事由你去办,速去,务必在一刻钟内关闭城门!”解经传的面容有点狰狞,大声下令道。 麻登云没想这差事落到了自己头上,正想推辞时,发现解经传那看着他的目光似乎要吃人,无奈之下只好抱拳领命道:“末将遵命!” 没过一会,通州城头,在城门上方,用于守城的滚木礌石忽然落下,底下毫无防备的人流顿时被砸得哭爹喊娘,死伤一片,人流为之断开,城门最终得以关闭。 很快,城外的人流回过神来,知道他们进不了城了,那哭喊声,顿时声震几十里,所有人都绝望地疯了,要么四散而逃,要么围着城池,想尽量靠近城下。在这慌乱中,不知道多少人践踏而死。 城头上,解经传等人却松了口气,总算是把城门关上了。到此时,他们才又抬头观察远处的建虏。 可这一见之下,就算是平时没和建虏交过手的保定巡抚,也瞧出一些蹊跷来了。他马上转身看向身边的那些总兵,满面怒容,大声咆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说曹化淳得到皇上允许,便立刻禀告道:“陛下,奴婢回来时,在午门看到已经聚集了不少御史,还有一些六部的官员,似乎还在说什么皇上要是留中,他们就再谏,很是喧闹……” 听到这里,胡广便已听明白了。怕是这些御史能猜到自己的处理方式是留中,就想着在午门外效仿当年嘉靖年间的大礼仪之争,准备集体跪谏。这些文官,在那个时候是以领到廷杖为荣,一个个好像视死如归一般,那么强势的嘉靖皇帝,都被他们搞得头疼得很! “你不用说了,朕知道怎么回事了!”胡广脸色忽然变得有点狰狞,“敢跟朕来一套,呵呵!” 27 你们怕不怕 曹化淳等人听了都是心中一凛,龙颜大怒,这是有人要倒霉了啊! “来啊,给朕着甲!”胡广一下站直了,气势勃发,大声喝令道。 除了曹化淳听得莫名其妙之外,高时月和方正化都立刻大声回应道:“是,陛下!” 很快,在曹化淳诧异地注视下,他看着崇祯皇帝穿上了金甲,一下显得英气勃发。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这殿外面的那些人原来不是要派轮值任务,而是要随同护驾? 两名内侍在皇帝着甲的时候,便已搬来一块巨大的铜镜伺候。胡广看着自己穿上盔甲,还真像那么回事,挺威风的样子,不由得心中略微有点得意,这卖相不错! 一切收拾完毕,胡广便看向曹化淳,威严地说道:“朕就知道外面的魑魅魍魉会跑出来捣乱,让你难做。朕这就去看看,为你撑腰!” 要知道皇帝乃是天子,关系天下社稷,一般都是不会出宫的。出去一次,是要顶住非常大的压力的。曹化淳没想到皇上不但要出宫,而且是为了自己的差事出宫,顿时心中感动万分。 “叮,成就值+1,来自太监曹化淳!” 正当系统提示胡广的时候,曹化淳大礼参拜,匍匐在地,激动地说道:“不敢有劳陛下!奴婢就是粉身碎骨,也定会办好差事!” 高时月在边上听了,心中摇头,自己早就劝过皇上了,可皇上不听,是一定要出宫的。 果然,胡广大手一挥道:“无需多说了!” 说完之后,他大步往殿外走去。高时月和方正化连忙跟上,然后才是其他人。 殿外的大院子里,站着两百名上直卫中选拔出来的校尉,另外还有二十名内侍。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个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此时校尉都是着甲,在早上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很是威武的样子。 看到皇帝出来,这些人几乎在同时单膝跪地抱拳齐声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道是不是事先有过提醒,这声音很响,声势很大。 胡广看得很满意,把手一挥道:“都起来吧!” 铿锵声随即响起,所有人都直立起身,目不斜视。不过虽说是这样,可眼角余光都能瞧到崇祯皇帝。当他们看到皇帝也是穿着一身盔甲,显得很是英武的样子时。 “叮,成就值+1,来自校尉甲!” “叮,成就值+1,来自校尉乙!” “叮,成就值+1,来自宦官小陈子!” “……” 叮叮叮地声音响了一会儿,让胡广不由得一愣。只是亮个相而已,竟然就能收获成就值,看来人长得就是帅了点啊! 胡广想着,瞧了眼聊天群左下角的统计:成就值446。嗯,快了,再努力下就到五百了。 小冰河时期的冬天实在是有点冷,寒风呼啸,刮得不远处的旗帜在猎猎作响。不过胡广这身体才十九岁,年轻气壮血气足,当然了,也没人敢让他冻到,里面穿得也很是保暖。 只见胡广在几名大太监的陪同下,站在殿门台阶上,环视了一圈后,大声地说道:“永乐年间,建虏处于生死存亡之际,是太宗发了慈悲,接纳了他们。夷之所惠,当以他们建州女真为最。”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这些侍卫都有点不明就里,抬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可是,如今你们看看这些蛮夷,吃饱喝足,爪子锋利了之后,竟然开始弑主,杀我大明百姓,占我大明城池。现今更是肆虐到了京畿之地,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尔等可知?” 在这古代时期,最忌讳的就是这等弑主之事。这些侍卫听到这里,一个个都显得愤怒。可是,可是大明军队打不过他们,有什么办法? 胡广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便接着说道:“可是我大明军队正值虚弱之际,野战无力,任由建虏在京畿之地横行。这种情况,每多一天,我大明百姓就要多一天的苦痛,你们说,这样的情况能让其继续下去么?” “不能!”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很自然地,这种情况下,在皇帝面前,傻子都知道该这么回答。 胡广又一次扫视了一圈他们,而后又大声道:“对,朕决不允许这种事情一直发生!因此甘心以身为饵,调离勤王军,示敌以弱,让建虏前来攻城,用京师城墙来填他建虏之贪欲。而后再集勤王之主力全力一击,歼灭建虏于京畿之地,还大明一个和平安宁。” 这些侍卫是不知道昨天定下的对策,因此胡广这一说明,顿时就让他们大吃了一惊。 他们这些人,大都是武人,国朝的事情,也都有茶后饭余聊聊天,知道军队的无能,建虏的所向无敌。 他们没想到,如今这种情况下,皇上竟然有这种魄力,敢以身为饵来吸引建虏攻城。这实在是有点震惊他们了。 一般来说,皇帝只要躲在皇城,下道勤王诏书,无数军队前来勤王,虽然兵不精,却能用数量吓走建虏,皇帝肯定是不会有事的。 从古至今,凡大无畏的精神,舍己为人的事迹,虽可能被人说是疯子、神经病,可也最能感动人心,一如这些被震撼到的侍卫。 “叮,成就值+1,来自校尉丙!” “叮,成就值+1,来自校尉乙!” “叮,成就值+1,来自宦官小陈子!” “……” 叮叮叮地声音响了好一会才停,胡广看了下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483。比之前多了不少,不过离五百还差一点。 他没管这些,脸色变得严肃,忽然大声问道:“建虏蛮夷而已,朕都不怕,你们怕不怕?” “不怕!”毫无疑问地回答,声震皇宫。 胡广点点头,而后一指外面道:“可是,外面却有人怕的,想让朕和他们一样,无视建虏在眼皮底下肆虐,无视大明子民被屠杀。他们找着各种理由,试图来抵制,说服朕跟他们一样只求明哲保身,你们说,朕能同意,能不管城外的大明百姓么?” 28 公布身份 “不同意!”回答声音依旧很响,节奏完全被胡广所掌控。 其实,他作为皇帝,是完全没必要说这些。出了殿门就走,这些侍卫也必然要护卫他。可是,胡广缺成就值,没法子,只能浪费口水了。 他对这些侍卫的答复很满意,当即一挥手道:“朕也是这么想的,朕倒要看看,是哪些人要和朕唱反调,是哪些人对于京畿之地的惨剧视而不见!你们,都跟朕出宫!” “遵命!”齐声回应间,两百多名侍卫再次单膝跪地,铿锵声响成一片,使得这片皇宫似乎恢复了点它该有的铁血色彩。 高时月亲自牵来一匹虽然高大却脾气温顺的御马,方正化一见,便想上前趴着,让皇帝能踩着后背上马。 可胡广在他有动作之前,虽着盔甲,却身手敏捷地上了马,伸手从高时月手中拉过缰绳,而后双腿一夹马腹,便驱马而行,动作之潇洒,完全看不出他是第一次骑马。 高时月、曹化淳等人是信王府的老人,以前从没见过崇祯皇帝骑马,此时一见,顿时下巴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叮,成就值+1,来自太监高时月!” “叮,成就值+1,来自太监曹化淳!” “叮,成就值+1,来自校尉路人丙!” “……” 叮叮叮地声音再次响起,等到声音消失时,成就值已是556。胡广一见,稍微有点意外,之前口水浪费不少,收获的成就值还没有这一次增加得多。看来这些侍卫大都是武人,必须拿出料来,才能让他们更多的人贡献成就值。这么想着,他不由得有点庆幸自己在前世曾有过练习骑术的经历。 皇宫内拿出两百多匹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些侍卫也都人手一匹,五人一排,跟在皇帝的身后缓缓而行。当然了,那些内侍,特别是方正化则紧随皇帝身边,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离午门还有一段路,胡广记挂着事情,便马上登陆聊天群。这一次,他有了那么多成就值作为底气,那胆气就壮了。 刚一上线,他便大声地问道:“高应元可在?” 胡广作为聊天群的宿主,就有这个特权可以直接呼叫他们。因此,他一说话,便能呼叫到群内所有人。 高应元的头像抖动,有点诧异地声音随即响起:“普渡众生,难得啊,你竟然会一出来就叫俺,啥事?” 靠,竟然被他鄙视了!胡广心想着,便直接用命令的语气问道:“你现在离京师还有多久?” “好像……好像还有两个时辰左右吧!”高应元有点不确定地说道。 胡广一听,当即点头道:“好,你到了京师后,不要声张,尽量在鳌拜面前表现,让他感到满意。对了,这事你可能不行,让你二哥、五哥他们相机行事……” “等等,等等!”高应元一听,马上打断道,“你怎么一露面就来瞎捣乱,温大人已经交代俺了,俺得听温大人的!” 说到这里,他马上呼叫温体仁道:“温大人,温大人,您在么?” “你不用叫他,想要保命,想要荣华富贵,就得听朕的!”胡广心中鄙视他的有眼无珠,马上教训道。 高应元听了,有点不屑地道:“啥,这么大口气,你以为你是谁?” 说完之后,他忽然感觉有点不对,便再问道:“你说要俺听谁的,听震?震是谁,没听过啊!” 你丫的,你就是只猪!温体仁随便装个逼,你就服帖得很,老子一开始就告诉你身份了,现在还不信!胡广心中不由得吐槽不已。不过这时,就听到不时地响起系统提示声。 “叮,成就值+1,来自宫女刘氏!” “叮,成就值+1,来自宦官小春子!” “叮,成就值+1,来自侍卫路人丁!” “……” 这些断断续续地成就值来自沿路看到胡广的那些宫女,宦官还有皇宫守卫。虽然不是每个见到的人都贡献了成就值,可至少有大半是贡献了的。概其原因,也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崇祯皇帝如此。 胡广看着聊天群左下角的成就值统计不断地增加,心情那叫一个好,耐心立刻暴涨。 只听他耐着性子解答道:“朕就是我,我就是朕,你这点常识都没有么?” “这俺知道啊,可这是皇帝的称呼,你又不是皇帝……”说到这里,高应元忽然想起了以前,不由得怀疑道,“该不会你真是大明皇帝吧?” “你总算回过神来了,朕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朕就是大明皇帝!”胡广心中得意,便再次提醒道。 “真的?”高应元还是有点不大相信。 正在这时,园峤头像抖动,温体仁那嗓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确认道:“陛下,您真是陛下?” 胡广听见,暗道温体仁很上道嘛,自己正需要有人证明的时候,他就冒出来了。 于是,他微笑着道:“昨日傍晚,温卿所上奏章的计策,朕在之前就已想到了。不过内阁和各路牛鬼蛇神皆出来捣乱,朕此时就准备出宫巡视,看谁敢抵制朕得计策!” 这时天色早已大亮,街上动静不少,温体仁已经了解到外面发生的情况了。那时候,他就有点怀疑普渡众生的身份了,感觉声音有点熟悉。此时再一听嗓音和说话内容,顿时心中确认。立刻激动地说道:“真是陛下,微臣……微臣见过陛下!” 就算温体仁以前没用过聊天群,但以他的经历,自然知道和皇帝身处一个这样古怪的聊天群中,比起其他臣子来,绝对是优势。 “叮,成员园峤确认宿主身份,请做选择:1抹去园峤记忆踢出群;2开通工作组,把园峤拉到工作组中!倒计时三秒,请宿主选择!” 胡广一听,心中鄙视,这还用说么,你个白痴系统。他毫不犹豫地道:“系统,选择2!” “叮,宿主选择2,消耗500成就值开通了工作组。请确认是否需要花费50成就值把园峤加入工作组?” “你……”还有一个妹字没有吐出口,胡广想起消耗得成就值越多,以后增加得寿命就越多,于是,他忍了,反正老子有成就值,当即说道:“系统,确认!” 在某条官道上,一群骑士中,忽然有一个年轻人“啊呀”一声,掉落马下。 29 前所未有 “小高,你怎么搞的?”他身边的一名汉子瞧了眼队伍中的一人,而后马上训斥道。 高应元也是瞧了那人一眼,脸上全是尴尬,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俺不是故意的。” 确实不是故意的,他是被吓的,其他人自然不可能知道。没过一会,队伍就继续前进了。 高应元看着好像正常了,可他此时的内心却有着滔天巨浪般地动静。 “怎么办,怎么办?普渡众生竟然真是大明皇帝,可俺还鄙视了他,对他有点不满,这……这可怎么办好?” 这货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做后金士卒,内心还是觉得自己是大明百姓,满脑子在乱想,没想却在聊天群中广播了出来。 胡广听到,心中好笑,你这货现在明白了吧,害怕了?呵呵! 不过对于高应元,胡广倒没有介意,这点心胸他还是有的。为了节约时间,他当即打断道:“高应元,如今相信了吧?” 有温体仁作证,高应元那可能还不相信。就在这时,叮地一声,系统提示胡广了。 高应元这边,系统也跟着有了提示:“普渡众生准备拉你进工作群,请确认是否同意?” 虽然不是很清楚这是干啥,但高应元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同意,一如他被拉进聊天群时一般。 胡广看到两人都到了工作组中,便问高应元道:“高应元,你可愿为朕效力?” “愿意,俺愿意!”高应元自然不可能不同意,带着一点欣喜连忙回答道。 要是以前,他可从来没想到,这辈子还有和大明皇帝直接对话的机会。回头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会信。也确实,没人会信! 胡广点点头,当即吩咐他按照新得方案来做,在说完并让高应元记住之后才又道:“只要这事办妥当了,你和你那什么二哥、五哥的都入锦衣卫,成为试百户。以后有事,直接在工作组中向朕禀告!” 这等于是有了密奏之权,远非一般的锦衣卫官职可比。当然了,高应元倒没想那么多,就一个锦衣卫试百户的官职,就已经把他砸晕了,连声说道:“好的,多谢皇上,谢谢陛下……” 胡广没闲工夫和他客套,便又开口说道:“温卿可在?” “陛下,臣在!”温体仁心情激动,早已等候多时,连忙回禀道。 对于温体仁的使用,胡广早有考虑。不过他还是想面试下,便直接了当地问道:“朕欲让卿当大明首辅,卿可知该如何做么?” 温体仁想过会受皇帝重用,说不定能入阁成为辅臣。但他没想到,崇祯皇帝竟然想直接让他成为大明首辅,这实在是太意外了! 群内稍微安静了一会,而后园峤的头像抖动,只听温体仁的声音有点激动,却又强自压抑着回答道:“唯陛下马首是瞻,为陛下分忧!” 如果换了一般的官员,比如东林党人,可能会说为大明,为百姓啥啥啥地一堆来表白自己。可温体仁却不同,直截了当,干什么事情,都按皇帝的意思来。 听到这个答案,胡广不由得点点头道:“好,朕很满意!” 其实,大明的内阁,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是作为皇帝的秘书而存在,帮皇帝在处理政务上打打下手而已。 只是到了后来,明朝皇帝越来越懒,放权就越来越多,最终这个秘书处变成了高于六部的一个常驻机构,隐有前朝宰相之实。文官集团抱成团和皇权斗争的时候,就以内阁为首,那些阁臣基本忘记了他们的本份。 温体仁这一回答,倒不能说他就是个阿谀奉承之徒。因为他做官以来,就和别的官员不对付,一直以孤臣自居。如今一口道出内阁最初的本意,也算是本份而已。 此时的胡广,他要的就是一个本份、听话的内阁,能把他的意图好好安排下去,替他料理杂事,因此温体仁这回答,他是最满意不过了。 胡广心情一下不错起来,当即称赞道:“你我君臣一心,一同中兴大明,卿必将流芳百世,为后人所敬仰!” “臣愧不敢当!”温体仁图得就是这个,心情激动下,连忙表态道,“蒙陛下看重,臣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胡广还想说什么,可发现前面就是午门,便没再说什么,点了离线退了出来。他看看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32。 就刚才这一路来,一共花掉了600成就值,也亏了这份行头不错,一路走来收获了不少成就值,否则肯定没有结余,说不定还得踢掉一个人,都怪系统事先没提示,差点损失大了。 看来以后得留着点成就值备用,否则被系统搞个措手不及就麻烦大了。胡广如此想着,面色严肃起来,挺直了上身,准备开始对付午门外那帮子货。 这时候,虽然冬日出来了,可阳光在寒风呼啸中,几乎可以忽略它的温度。但就算如此,午门广场上也聚集了很多大明的官员。 这些人,大部分的品级都不高。年龄基本上都是四十以上,甚至有几个都很老了。可看他们,在这种严寒天气下,精神状态竟然出气得好。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围在一名穿锦鸡补子的绯袍老头身边,一个个群情汹汹。 “为什么不让我等面圣,这分明是心虚!” “国朝二百多年,从未有过如此荒唐之事,简直是斯文扫地,我等身为大明臣子,御史言官之责,必须敢于冒死劝谏!” “……” “陛下粗口对待老臣,如此无礼之举,不但未有歉意,还罢官去职,此等事情,真乃前所未有!” 中间这老头是都察院的头,正二品左都御史曹于汴,听到此时才微不可查地点点头道:“陛下年轻,必是有奸人作祟,我等做臣子的,须得为首辅伸张正义!” 一听他发话,顿时好几个御史立刻响应,纷纷为韩爌、李标等人叫屈。 曹于汴向他们摆摆手,等安静一点后道:“此时还未有回信,我等奏章必然已被留中,陛下躲着不见我等,任由厂卫横行,首辅冤屈。我等须得动静再大点,让陛下明白我等决心!” 30 先打了廷杖再说 他这话音一落,顿时就引来周围那些人的慷慨激昂声。 “对,事关重大,就算陛下避而不见,我等也要尽力而为!” “奸邪当道,民不聊生,我辈圣人门徒,须得勇于直谏。此心此志,天地可鉴!” “忠言逆耳,就算廷杖当头,我等亦不可退缩!” “……” 这些人的声音一个个都很响,慢慢汇聚起来的动静就更大了。午门城头上,守卫一个个严阵以待,都有点忐忑地看着这些文官。 “陛下,臣等忠心为国,陛下,听见了么?呜呜呜”忽然,河南道御史带头,扑上去捶着文华门滔滔大哭。其他御史言官,还有部分六部官员也跟着上去,捶门而泣。 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又有嘉靖年间的事迹可以参考,顿时一个个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就怀着一个心思,想用这个动静惊动崇祯皇帝。 之所以有这个胆子,是他们都了解崇祯皇帝。知道他不像前朝的皇帝,自己躲在后面,由着文臣之间掐架,最后才出来当个裁判。 如今这位少年天子,一心想中兴大明,恨不得第二天起来就是万国来朝。凡事亲力亲为,勤政程度,直追太祖太宗。事无大小,都是自己冲在第一线,试图像太祖太宗一般解决国家大事。 可是,他没想到他自己有几斤几两,就他那点经历和经验,这些文官都有很大的把握,能说得他回心转意。 他们正闹得起劲的时候,忽然城墙上的守卫一个个腰杆直立,目不斜视。没一会,大门缓缓地打开,让这些文官一时都好奇地看过去,忘记了哭闹。 他们再是怎么想,都没想到门开之后,出来的竟然是几百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特别是为首的那人,金盔金甲,在冬日的照耀下,更 是闪着金光,犹如天神降临。 “叮,成就值+2,来自河南道御史赵谦!” “叮,成就值+2,来自山东道御史孙立!” “叮,成就值+2,来自户部郎中吴伟!” “……” 聊天群左下角的成就值,一直到了46才停住。胡广不由得暗想,看来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话说得还真是没错! 只见他冷着脸,扫视着一群呆子喝问道:“尔等在此闹什么?鬼哭狼嚎地,成何体统!” 一听这话,这些文官便回过神来。他们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下左都御史,见他微微颔首,便犹如开水突然沸腾了一般。 “陛下,臣有本奏!”赵谦立刻跪地,大声奏道。 孙立也当仁不让,马上跪地大声跟着道:“陛下,臣也有本要奏!” 其他文官也一个个接着跪地,嚷嚷着要奏。 胡广的嘴角微撇,露出一丝鄙夷,而后指着最靠近大门的那一堆人道:“身为大明官员,却在宫门外哭丧。你们不要脸,朕还要脸。曹大伴何在?” 曹化淳一听,当即一跃下马,来到胡广面前道:“奴婢在!” 那些文官见了,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陛下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不是该问要奏什么事情么? 胡广看着曹化淳,一指前面这些人道:“每人赏五记廷杖,让他们记住大明官员该有的礼仪!” “是,奴婢遵命!”曹化淳一听,稍微楞了那么一会会,而后马上尖声回应道。 那些靠前的文官听了,一个个懵了,这不对啊,不是这样的剧情吧?回过神来后,靠后一点的文官连忙想往回退一点。 午门这边,早有锦衣卫在这的。曹化淳一声令下,当即两名锦衣卫一个文官,把刚才哭喊的这些,全都拖了下去廷杖。在皇帝面前,这效率是杠杠的。 这一边,曹于汴尴尬了。 这些文官是听他的意思做的,本来想着闹大动静吸引皇帝注意,然后当面奏事,有理有据说服皇帝。 可没想到,崇祯皇帝闻声而至,更为关键的是,竟然连事也不问,就抓着在午门哭嚎一事打起廷杖来了。这该怎么办?难道对皇上说他们哭嚎有理? 眼看着屁股要挨打了,一名御史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喊道:“总宪,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听到这话,曹化淳犹如被刺了下,在皇帝面前还要自己做主,难道自己比皇帝还大么?他连忙转头喝斥道:“闭嘴!” 说完之后,他往前走了几步,躬身奏道:“陛下,他们也是一片赤诚之心,担忧国事,事急从权,才有此失礼之事。老臣恳请陛下念他们初犯,就饶了他们这一回吧?” 胡广听了,盯着他,冷冷一笑道:“朕知道,赏罚必须分明。功是功,过是过。他们的功朕还没见到,这过却是亲眼所见。难道曹卿想让朕做一个赏罚不明的昏君?” “……”曹于汴听了无言了一会,最终无奈低头道,“老臣不敢!” 曹化淳见此,把手一挥。于是,随着一声声的廷杖声音,真正鬼哭狼嚎地声音回荡在午门上空。 “叮,成就值+1,来自皇城守卫甲!” “叮,成就值+1,来自皇城守卫乙!” “……” 胡广听到系统提示声,便明白那些守卫怕是也烦了这些文官,看到自己惩治他们而佩服自己,贡献了他们的成就值。 过了一会后,随着曹化淳过来禀告行刑完毕,那些文官便一个个被拖了回来。 不知不觉间,午门的形势便被胡广所掌控,之前慷慨激昂的气氛已是荡然无存。 胡广扫视着他们这些文官,冷声喝问道:“有何事要奏,长话短说,朕还有事!” 他的话音落了之后,场面冷清了一点。随后河南道御史赵谦一咬牙,忍着屁股疼,出言奏道:“臣闻陛下粗言面斥老臣,此非明君所为。陛下为大明天子,为天下人之楷模,一言一行……” 曹于汴听得心中暗赞,首先提出这事,正好刚才皇上拿礼仪之事行廷杖,可以将军,看皇上认错不认错。只要认错了,这气势下去,其他事情就会更容易了。 31 君王死社稷 不过,赵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胡广打断了,只听他冷冷地说道:“还有何事?不会就这事就在午门哭嚎吧?” 这些文官一听,顿时一愣。还别说,要是真只是为了这事而来午门哭嚎,明显说不过去。 山东道御史孙立不得不躬身奏道:“陛下,臣要弹劾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曹化淳。” 曹化淳一听,倒也没有意外,早知道自己会被文臣弹劾。虽然他知道皇上的态度坚决,可事到临头,多少还是有点忐忑,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理? 只听胡广冷冷地问道:“所为何事?” “臣弹劾曹化淳在此非常时期,假公济私,扰乱京师治安,逼迫有功名者,不管大小,皆要登记造册出武人之力。否则便是要交银交粮……” 胡广不想听了,直接打断道:“就这事?” “陛下,历朝历代皆未有过此事。有功名者,不是有大功于国朝,就是读圣贤书的斯文人,何以受此大辱?此曹阉……”孙立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声音又大了不少,慷慨激昂声再起。 其他人也听得连连点头,就准备在孙立说完之后,跟着附和来加重弹劾的份量。 可是,孙立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胡广打断了,只听他冷声喝问道:“尔等未见圣旨?” 这份圣旨是内阁草拟,司礼监用印的正规圣旨,在内阁的协调下,六科也未封驳,并不是只出自皇帝的中旨,从法理上来讲,是确确实实地圣旨。当然了,就算是中旨那又如何? 孙立一听,顿时愣住了。他们当然会第一时间去验证圣旨,知道没问题。可要是直接对上皇帝,那就没有退路,因此才把攻击目标对准了曹化淳。没想到皇上竟然直接把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这也就是说,皇上的态度很坚决。 边上的曹化淳一听这话,顿时完全放下了心。 孙立没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还读书人一个体面,免得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对,陛下,如此恐寒天下读书人之心啊!”另外有人也跟着大声喊道。 “陛下,读书人岂能和武夫、贱户同事!” “……” 就在这慷慨势头又将起来之时,胡广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 这笑声之突兀,让这群文官一下哑了,他们闹不明白,为何皇上会突然发笑,这好笑么? 过了好一会,胡广忽然把笑声一收,那脸冷下来,似乎随时会发飙的样子。只见他转头看着曹于汴,带着丝嘲讽问道:“曹卿,你呢,来此是有何话要说?” 曹于汴过来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想为韩爌说话,试图让皇帝收回成命。可老于世故的他,此时看到情形好像不对,忽然露出惊讶之色道:“陛下,您这是要出宫么?这万万不可啊!” “嗯,有何不可?”胡广对这老狐狸的避重就轻心知肚明,不过他倒想看看这老狐狸想说什么。 只见曹于汴非常郑重地一拜,面露恳切地奏道:“陛下乃万金之躯,关系江山社稷,理应待在皇宫大内。这外面已是多事之秋,要是陛下还要出宫,万一……万一……,老臣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呵呵呵,好一个以江山社稷为重!”胡广听得又狂笑起来,用手一指城外道,“建虏肆虐京畿之地,朕的子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难道朕就该躲在皇宫大内而无动于衷么?” 看到曹于汴嘴角一动,似乎想说话的样子,胡广压根不给他机会,立刻接着道:“在朕的眼里,不管是武夫、贱户,还是尔等读书人,或者其他任何人,皆是朕的子民。如今建虏叛乱,兵临城下之际,正该同心协力,共御外敌!可是,看看你们……” 说着,胡广用手指着面前的这些文官,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们,恨声说道:“不思食君之禄,替君分忧,却反而纠结于鸡皮蒜毛之事,还想要体面,不屑干那武夫之事!朕告诉你们……” 说到这里,他再度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若京师城破,谁能独善其身?难道尔等从一开始就打着主意,城破之时,换个君主而已。因此城防关尔等屁事,可是如此想法?” 这话一出口,没人抗得住这顶帽子。就算心里有这个想法也不敢露出来。所有这些文官,包括曹于汴在内,纷纷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一下,齐声否认。 胡广扫视着他们,冷笑连连,这就是一群贱骨头:“不要说你们,就是朕,城防危急关头,朕也一样会上。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就是朕的责任,岂能怕死而忘之!” 这些文官没一个敢抬头,隐隐地,还能看到有几个人的身子在抖。 胡广懒得再理他们,转头看向曹化淳道:“曹大伴,着尔等厂卫用心办事,谁若敢阴奉阳违,奏于朕知,朕决不轻饶!” “奴婢遵命!”曹化淳情绪激动,当即大声回应,尖细的嗓门似乎要刺破苍穹。 胡广再度看了眼这些匍匐在地的文官,心中知道这时不是算账的时候,等打退建虏,再好好地收拾你们。 如此想着,他便一夹马腹,驱马前行。 方正化等人一见,连忙跟上。此时他们看着皇上的背影,忽然感觉份外高大。 “叮,成就值+1,来自皇城守卫甲!” “叮,成就值+1,来自校尉乙!” “叮,成就值+1,来自内侍丙!” “叮,成就值+1,来自御史丁!” “……” 叮叮叮地声音连绵不绝,比起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时间长久。好一会系统提示声没了后,胡广瞅了眼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312。 没想有这么多,胡广意外之下不由得很是高兴,看来自己的才华还是能得到许多人的肯定啊! 跪地人群中,曹于汴缓缓地抬起头,转头看着皇帝的背影,心中同样震撼:“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不过他马上收敛了心神,心中有点不甘心地道:“嘉定伯那一关,看你怎么过?” 32 成了一个笑话 “叮,成就值+4,来自左都御史曹于汴!” 胡广听到这声系统提示,不由得暗道,要得到老狐狸的成就值看来也不容易,这么晚才有。不过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老年痴呆,所以反射弧比别人要长吧! 如此想着,不知觉间就出了皇宫,踏上了外城的街道。胡广听着身后整齐的马蹄声,忽然豪气顿生,当即把手一招,吩咐曹化淳道:“去嘉定伯府!” 再说通州城头,保定巡抚解经传指着城外愤怒地喊道:“建虏探马而已,最多四五十骑,竟然追着几千人在杀!你们自己看看,告诉本官,那位总兵的手下有抵抗了,宁愿被杀也不愿抵抗么?” 他是真心发火了,原本好好的一个计划,竟然就被这些总兵的家丁,也就是所谓的明军精锐给搞砸了。 要是遇到建虏大军,那没得说,几千骑军各不统属,无法有效对敌,他也可以理解。可是,只是建虏探马而已,竟然吓得纷纷逃了回来。所谓屏蔽战场,就成了一个笑话而已! 按照原定计划,只要能屏蔽通州这边一天时间,发动这么多人去搬运漕粮,十之八九能安然搬运完成,这便是大功一件。 可是,如今漕粮基本没搬,全部被焚烧,百姓、士卒乱成一团,还死了不少人,这就是他解经传指挥无方,事后必然会被政敌攻击。 各路总兵看着城外,一个个低着头没法解释。不过他们却心知肚明,之所以有这个情况,是因为那些骑卒都是他们的家丁,是他们手中最大的本钱。原本就交代了遇到建虏不可死拼。兵无斗志,溃逃就是自然之事。 有一点他们没想到的是,同僚们竟然都是一个心思,原本还以为总有一家的家丁会好好抵抗的。如今这个样子,中丞难怪要发飙了。 只见解经传咬着牙,恨声说道:“你们别忘了,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也跑不了!本官提醒你们,难道你们没听到皇上对祖大寿的训斥么,别以为如今这时候皇上有用到你们的地方,就可以有恃无恐了!” 一听这话,这些总兵马上想起了最为精锐的关宁军,皇上都不怕祖大寿的要挟,严加斥责,更何况他们。顿时,这些人就慌了。 解经传看到他们的脸色,便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作用了,便用手往外一指道:“把建虏探马给本官赶走,有多远赶多远,如今我等只能亡羊补牢,接纳百姓进城,军卒进营,否则谁也没得好过!” “遵命!”总兵们齐声抱拳应道。而后纷纷靠近城垛,大声向外面的骑卒命令着。没过多久,一队队的明军骑卒重新出击,人数之多,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那队建虏探马。 不过这队建虏探马很是狡猾,竟然蹿进城外四散而逃的人流中,肆意砍杀,制造更多的慌乱,让惊慌逃命的人群阻挡围上去的骑军,直到再也没法躲避时,才扬长而去,只留下通州城外的一地鸡毛。 解经传看着城外死伤无数,心中那叫一个恨。好好的计策,孙阁老临走前的交代,皇上的英明决策,基本都付之东流了。 不过恨归恨,此时却没法处置,还得依靠他们这些总兵守城。那些建虏探马肯定把情况报去建虏大军那了,必须尽快解决城外乱局,否则造成更多的人员伤亡,自己肯定难逃追责的。 孙承宗也根本想不到通州竟然会成为这样子,如果知道的话,他必然会留着,直到这边的事情完结。 此时的他,才刚刚赶到山海关前。看着紧闭的城门,孙承宗的护卫大声喝道:“快快开门,少师兼太子太师、兵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孙阁老到!” 城头上的明军早已在打量外面,此时听到官衔,再定睛细看,顿时有人认出是老领导来了。于是,连忙回应道:“阁老稍等,我等立刻前去禀告。” 护卫一听怒了,大声喝斥道:“禀告什么,我家阁老都不认识么?还不快快开门!” 守门军卒有点为难了,总兵大人回来的时候有过交代,不管朝廷来人是谁,都不得放入,要立刻禀告总兵府。 可是,如今来人乃是孙承宗,关宁体系的创建者,以前的老领导,就算是总兵,也是孙阁老提拔的。对于孙阁老,又岂能和一般朝廷来人相提并论。 “还不快开门,楞着干什么?”又有几个护卫怒斥出声。 这一下,城头上的军卒扛不住压力了,一边派人去禀告祖大寿,一边开门迎接孙阁老。 此时,在山海关总兵府内,祖大寿等一众关宁军将领正在开会。他们这些人,从京师逃回来后,还没胆大到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在休息了一天后,东想西想之下便凑到了一起讨论善后了。 看着底下人都是一脸忧虑,祖大寿强制镇定,故意提高嗓门说道:“实在是朝堂中奸人当道,督师下狱,还诬我等皆建虏奸细,如若我等不走,非和督师一个下场!” “可是……可是我等走了,岂不是落实罪名?”中军将领,除祖大寿外最有份量的何可纲不为所动,这两天来越想越不对,马上就质疑道,“皇上闻讯,必然龙颜大怒……” 听到他这话,祖大寿看到其他将领脸色变得很难看,便连忙伸手一拦,开口打断道:“你放心,眼下这种时候,皇上必然会认识到我关宁军的重要,很快会后悔听小人的诬陷之言。而后我等再表明忠君为国之心,解释清楚缘由,皇上就绝对不会追究,甚至有可能还能救出督师。” 这话是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趁火打劫,逼迫皇上、朝堂妥协。 在座的这些将领,仔细想想,觉得祖总兵说得好像没问题,不会有什么祸事。至少在建虏未灭之前,肯定不会有事。这么一想,这些将领就放心了不少。 但何可纲却还是觉得有点不妥,便开口建议道:“如此,等皇上派人过来时,我等就说明原委,负荆请罪吧!” “不行!”祖大寿一听立刻否决道,“不管朝廷派来何人,我等还需再等等,直到皇上能真正清楚地认识到缺我关宁军不可才可以,这点非常重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了动静。 33 山海关 祖大寿正讲在要紧的地方,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由得很是生气,大声喝问道:“何事喧哗?” 一名亲卫快步进入大堂,脸上有点惊慌,大声禀告道:“大帅,城头来报,是朝廷来人……” 一听朝廷这么快就派人过来,祖大寿那脸色顿时一喜,这说明朝廷缺关宁军不得啊!他不假思索地吩咐道:“不管,晾他一阵再说!” “这……不好吧?”何可纲一听,马上皱着眉头站出来说道。 其他将领则是脸色不一,不过都没说话,看着关宁军中最有份量的两人,等他们做出决定。 祖大寿听了,眉头稍微一皱,而后看着何可纲马上说道:“你听本官的,此时必须要稳住,晾他一晾,让他们心急一下,如此等再见之时,我等有诉求也容易听进去了!” 一听这话,大多数将领便连连点头,纷纷劝起何可纲来。 “何大人,此事就听大帅的吧,绝不会错!” “对,大帅说得有理,听大帅的!朝廷那班鸟人,就该晾他一晾!” “……” 何可纲见他们都不同意他的意见,便有点怀疑他的坚持是否是对的了! 等到此时,大堂内才稍微安静了点。那名亲卫一直涨红了脸,几次想说话都没机会,此时抓住机会,连忙禀告道:“大帅,朝廷来人是孙阁老,已经进城了!” 他这话一落,顿时激得祖大寿一个激灵,从座位上一下站了起来,连声确认道:“你说什么,孙阁老,哪个孙阁老?” 其实他们都知道,除了孙承宗,还会有谁! 因此,不等那亲卫回答,祖大寿便对那些将领说道:“看,皇上肯定是急了,特意派了孙阁老过来。你们听本帅的,一定要稳住,懂么?朝廷不同意我们的要求,赦免我们的罪过,就不要松口,明白么?” 没等那些将领答复,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洪亮的苍老声音:“明白什么?”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祖大寿等人便知道是孙阁老到了。他们有点惊讶于孙阁老来得这么快,连忙想迎出去,可此时,孙承宗却已大步走了进来。 祖大寿领头,纷纷抱拳单膝跪下道:“拜见阁老!” 孙承宗隐隐出汗,扫视了他们一眼,没说一句话,大步走向堂上正位,而后才厉声喝斥道:“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好事,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逃回山海关?” 要是别的使者过来的话,在关宁军的窝里,说不定没这个胆子这么喝斥关宁军的高级将领。可孙承宗却没有这个顾忌,就犹如长辈在训晚辈一般。 这些将领都很老实,没一个人敢顶撞。只见祖大寿转过身来的同时,暗中使了眼色给其他人,同时挤出笑容道:“阁老,怎么是您来了?” 孙承宗对于他的嬉皮笑脸视而不见,还是很严肃,似乎还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道:“老夫要是不来,就怕你会做出不可挽回的蠢事!” 看孙承宗不似以往般宽容,祖大寿心中有点没底了,连忙说道:“哪能呢,我祖大寿一颗忠君为国之心,阁老会不知道么!” “亏你还有脸说忠君为国,有你这样的忠君为国么?”孙承宗沉着脸反驳,见祖大寿似乎想辩解,便加重了语气打断道,“不管任何理由,从京师脱逃回山海关,就是大罪,你不懂么?” 其他将领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原本告诉自己要稳住的心思开始动摇了。不过如今大帅挡着,他们倒还能坚持。 相对他们,祖大寿的底气却还是足的。当初之所以从京师撤离,也是因为有京中大佬有暗示。如今还是孙阁老这么快赶来,就说明京师非常需要自己这支关宁军。有此依仗,又有何怕之有! 他正待说什么时,却见孙承宗从袖子里取出一道旨意道:“有上谕!” 祖大寿一听,心中一喜,不是正式圣旨形式,看来皇上还是怕万一事情闹僵就不好收拾,有点忌惮关宁军。这上谕中肯定是好言安慰自己,让自己再领军去勤王。 他这么想着,便和其他将领一起,重新跪下倾听。 孙承宗扫视了他们一眼,便开始念了起来。 这些将领包括祖大寿,不听还好,一听之下顿时大感意外,背上的汗就出来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皇上竟然把他们严厉斥责了一顿,而后念在以往功劳上,允祖大寿归孙承宗指挥,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可要是此次战事中没有夺城复土之功,就得数罪并罚。 这上谕上,皇上丝毫没有顾忌关宁军,也没有表露出一丝要关宁军回去勤王护驾的意思。这些,都大大出了他们的意料。 孙承宗念完之后,盯着祖大寿问道:“你可知罪?” 老领导来了,就是想有小心思都不可能。祖大寿也不是真得要干啥,连忙低头认罪。其他将领见了,自然也跟着认罪了。 孙承宗见了,算是松了口气,当即让祖大寿等人写份奏章说明原委并请罪。 祖大寿知道孙承宗是为他们好,自然一一照办。等这些事情完结之后,祖大寿有点好奇地问道:“关宁军不回京师,皇上那边怎么办?” “你现在才考虑皇上怎么办?”孙承宗顿时又气得吹胡子瞪眼,也不想再跟他废话,又掏出一道旨意给他看。 这道旨意里面记得就是胡广定下的坚壁清野和示敌以弱让建虏攻打京师的阳谋,看得祖大寿那牛眼瞪得大大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些字。 良久,他把旨意转给身边的何可纲,犹不能相信地问孙承宗道:“皇上……皇上真有如此大的魄力?该不会被谁说了下一时冲动而已吧?” “被谁说?”孙承宗有点恨声地反问了一句道,“这是皇上自己定下的计策!” “啊……”祖大寿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这样的皇帝,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就好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如果一开始就认清是这样的皇上,那就是再有小心思,再被别人鼓动也会去做那等事情了啊! 34 我是群主 “陛下之雄才伟略,末将佩服得五体投地!”何可纲看完,衷心叹道。 孙承宗看看在座的这些将领,基本都是熟面孔,见他们一个个敬佩之余露出一丝担忧,便正色说道:“就算是老夫,也低估了陛下更不要说你们了。不过你们也不要太忧心,接下来好好出力,陛下肯定是说话算话的,明白么?” “明白!”这一刻,大堂内所有将领都面带严肃之色,大声抱拳回应道。 当然了,远在京师的胡广,自然不知道孙承宗已经帮他教训了那些关宁军将领。 此时的他,一路驱马而行,偶尔传来叮的一声,是路上戒严的五城兵马司巡卒贡献的成就值。 这时,胡广忽然有点后悔,这戒严干什么,让全城百姓都出来活动,第一次看到一名金甲神将,他们皇帝既帅又威风的一面,岂不是系统都要忙死机! 这么想着,他便拿眼瞧了一眼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350。呵呵,还不错,可以加7个人了。 胡广刚想到这里,忽然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定睛看去,却见聊天群左下角是349。 自己看错了?不对吧,刚才看到正好够加7个人的啊!胡广有点纳闷了,这是怎么回事?系统不可能出错,可自己这身体才十九岁而已,没老花啊! 正在这时,胡广亲眼看见,聊天群左下角的成就值,从349又变成了348,减少了1点。 我靠,这还了得。胡广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立刻问道:“系统,你漏油了…不…你出bug了!我的成就值怎么减少了呢?” “宿主不要乱说话,成就值减少是因为开通了工作组。”系统的声音还是那一成不变的电子声音,“工作组中的成员要维持存在,每一个成员每过一个小时要消耗一点成就值,经核实无误!” “我靠,这也行?”胡广无语了,“系统,你这……这是什么破意思?” “宿主请稍安勿躁,努力获取成就值吧!” 胡广知道自己的细胳膊扭不过粗大腿,便懒得说了。幸亏自己也算才华出众,成就值并不难获取。得,加个人看看有什么收获,缓解下郁闷的心情! 这么想着,胡广便点了加人的按钮,弹出了那个转盘开始转了起来。 看着转盘在转,他倒也是有点期待,不知道这次会加进来什么样的人? 指针慢慢地指向了十岁不愁和二十不悔之间,最终停在了一片红色区域。这次加的人,竟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这下胡广郁闷了,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用!他连看都懒得看,反正成就值不少,他便又点了下加人按钮,继续加个人看看。 转盘转了一会,看指针所指区域,总算不是刚才这一区域,让胡广松了口气,定睛看着指针最终指到了三十而立和四十不惑之间。但让他有点失望的是,指针最终指着的区域颜色,还是红色。 在这封建时候,更是大战时期,女人对于军国大事能有什么用?胡广实在想不出来,意念一动之下,还想再加个人试试。 可是,就在要点上的一瞬间,胡广有点犹豫了。这时候已经连续加了两个女人,是不是这时间段都会加女人?会不会这么背啊?算了,成就值很宝贵的,不值得冒险。 这么想着,胡广便放弃了加人的念头,好歹花费了成就值,就登陆聊天群去看看。 在一登陆之后,他第一眼便去瞧聊天群初等组右侧的姓名栏。只这一眼,他的眼睛一下瞪大,一脸不可思议,心中暗骂一声,你妹的!不为别的,只为这个名字在后世实在太有名:如花! 第二个名字倒是中规中矩,叫刘王氏。这个是三十多岁的那位,姓王,夫家姓刘。 胡广暗叹了口气,这100成就值算是浪费了。不过人都已经加进来了,好歹先了解下:“新人进群,先自我介绍,年龄,哪人,干什么的,越详细越好!” 他说完之后,聊天群里安静了一会,而后刘王氏的图标抖动,传来一名中年妇女的声音,有点怯怯地:“民妇刘王氏,昌黎县城人氏……” 就在这时,只见如花的图标也抖动了起来,而后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打断了刘王氏的自我介绍:“你又是谁,你怎么不先说,一开口就想了解我们女人的底细,你安得什么心……” 连珠炮般地声音,让胡广有点目瞪口呆的感觉。一个小娘们,竟然如此强势。话里话外,似乎暗示他是登徒子之类的人。不过这小姑娘的声音很好听,一点不像后世那个如花。 “……普渡众生?这个名字有点像和尚,喂,普渡众生,你是和尚么?听声音年纪也不大,应该是个小和尚!小和尚就取名普渡众生,有志气……” 尼玛,再不出声,这群没法待了,这小娘们原来是个话痨。胡广想着,不得不出声打断道:“闭嘴,是我先问你们的,好好说话!”胡广带着丝不高兴说道。他没敢自称朕,对于这两名女人,他不想马上就让自己做出抉择是拉进工作组还是踢出去。 “呦,还不高兴了!怎么,就许你问我们,不许我们问你?”如花带着点讽刺反问了一句,“大姐,你说是不是?” “俺……俺不知道!”刘王氏似乎有点六神无主。 胡广根本拿这个如花没办法,只好吓她道:“我是群主,群主是什么知道么?是我把你拉到群里的,要我不高兴了,也一样可以把你踢出去,让你和这群再也没关系!” 他这话说出口之后,话痨的如花终于沉默了一会,而后马上变得娇滴滴起来:“啊呀大爷,瞧您说的,奴家只是和您开个玩笑,千万不要当真啊!奴家这就自我介绍,奴家的生辰八字都可以说给您听,只要您能赎奴家出去……” 听到这里,胡广又被当头一棍,有点懵逼了。这狗屁系统,敢情加进来这个如花好像是那啥的姑娘! 35 你们想多了 如花似乎没有一点自觉,浑然不知道她对那位群主的打击有多大,犹自在介绍道:“奴家如花,如花似玉的如花,京师怡红院的第一红牌,嗯,有可能是第二吧,反正差不多了。和尚你要有雅兴,什么时候来京师怡红院,报上你普渡众生的名号,奴家给你打八折!” 胡广没有说话,那木讷老实的刘王氏却先开口了,只听她有点恨恨地说道:“不要脸!” “你说什么?”如花一听,语气顿时一变,那娇滴滴地声腔马上改为一丝凶悍,变得很快,“老娘一没偷,二没抢,一切都是你情我愿,凭什么不要脸?” 胡广一听,不由得无语,得,她们两人倒要吵起来了。 这样的事情,胡广可不愿意在这神圣的聊天群里发生,便严肃地出言打断道:“刘王氏,你呢,介绍下你自己吧?” 听到他插话,如花便没再继续说了。刘王氏似乎顾忌到他这个群主头衔,也没再吵,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民妇刘王氏,昌黎县城人氏,夫君是衙门差役,有一子一女,长子……” 她还没说完,忽然如花的图标又抖动,只听她道:“得,你们两位聊,姐妹们都准备好了,老娘得上街了。” 胡广一听,不由得问道:“京师戒严,你怎么能上街?” 他想着该不会这戒严令形同虚设吧,要真这样,回头一定得严加追查才行。 刘王氏被打断,倒也没生气,就此沉默了。 “老娘上街捐钱,这可是响应皇上号召,谁会来拦?”如花的声音有点不屑,不过马上醒悟过来,有点吃惊地道,“小和尚,你怎么知道京师戒严,该不会你就在京师吧?” 你妹,老子后宫佳丽三千,你有见过这样的小和尚么?胡广被称呼的有点郁闷,好好地怎么在这小娘们嘴里就变成了小和尚了。 不过他明白此时不是吐槽的时候,当然,要真吐槽的话,胡广有自知之明,估计吐不过这位姑奶奶。他有点好奇,便不管称呼问题问道:“你去捐钱?为什么?” 他记得自己是有发出这样一道旨意,号召京师富户捐钱捐粮。不过自己并没有承诺什么,只是说会记住他们而已,完全是靠自觉性的。 这如花是个ji女,年龄也不大,就有这种觉悟?听她说话,好像还是怡红院里一群姑娘都去捐钱,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胡广有点想不明白。 “有什么为什么的,建虏打过来,京师戒严,这样的日子怎么过,捐了钱,早点把建虏打退了,老娘的日子才会好过,生意才能兴隆,这点道理都不懂么?”如花理所当然地回答,语气中甚至带了点鄙视。 胡广一听哑然,好像确实是这个理。不过这道理确实比较浅显,一般人应该都能明白。他正想说什么时,却发现自己马上快到目的地了,便点了离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 “陛下,前面就是嘉定伯府上了。”在胡广身边落后半个马步的曹化淳指着前面似乎有不少人的地方小心禀告道。 胡广瞧着前面,眉头一皱道:“京师不是戒严了么,怎么那边还有那么多人?” “回禀陛下,那些人都是有官职或者有爵位在身,戒严令管不到他们!”曹化淳立刻禀告道。 嘉定伯住的地方,自然是京师富贵区域,边上相邻的府邸都是勋贵皇亲。胡广明白这点,便也没再问了。他看着前面,似乎还有事的样子,便转头看向曹化淳道:“怎么,还在闹?” 曹化淳就是遇到了嘉定伯这个刺头,才会回宫去禀告请示的。如今远远看去,似乎东厂番子处于弱势,被一群锦衣之人围着,在气势汹汹的说着什么,其专注程度,竟然没人发现胡广这一行人。 胡广心中暗哼一声,用腿一夹马腹,提高了马速,小跑着过去。身后的护卫骑军一见,也都提速,这马蹄声顿时就比较响了。 嘉定伯府前,一名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大声向番子喝斥着:“来啊,不要客气,赶紧登记啊!你们要不敢,赶紧把曹化淳给本伯爵叫来……” 这人,就是嘉定伯,他正说着,忽然袖子被拉,转头一看是他儿子:“爹,你看,你快看?” 周奎一见,便转头看去,一瞧发现是一伙骑军小跑而来。最为关键的是,最前面那骑士是金盔金甲,头上还罩着一顶黄罗伞。此时离得有点近了,能看到那伞蒙绸缎,黄顶,周围下垂两层伞沿,上绣彩色龙凤,黄缎底;上层为半尺的荷叶沿,用红绸,打荷叶边。 “这……这是皇上出宫了?”周奎眼睛瞪得大大地,不可置信地确认道。 其实不用回答,在京师,从紫禁城方向过来的,能用黄罗伞的,除了皇帝不会有其他人! 周奎不等其他人回答,当即大喜,大声对那些番子说道:“看看,看看,皇上听说本伯爵受委屈,竟然亲自出宫。这下,看你们怎么交代!” 那些番子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他们没想到,厂公回去禀告,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而围观的那些勋贵则同样脸有喜气,纷纷用高兴地语气说着话。 “嘉定伯您可是国丈,您受了委屈,皇上不急谁急?” “皇后刚刚诞下龙子,皇上正着紧着呢,谁敢让您受委屈,皇上肯定饶不了他!” “……” 周奎听着奉承的话,心中得意,当即哈哈一笑,而后大声说道:“大家都知道的东西就不要说了,我们还是赶紧迎接皇上吧!” “对对对,快快跪迎皇上!”这些勋贵们纷纷响应着,高兴地附和道。 皇上为了国丈,竟然亲自出宫而来,那事就肯定不可能了。有国丈的例子在前,那又凭什么要我等去做那低贱之事? 带着这样的想法,一众人等,全都跪地接驾。 胡广驱马近前,迎接他的是兴高采烈的见礼。他只扫视一眼,便对面前这些人的心态掌握得七七八八。心中不由得一声冷笑,你们想多了! 36 娶媳妇必须谨慎 “都平身吧!”胡广的语气很淡,似乎没有多少感情,让人有点意外。 周奎心中更是有点嘀咕,这女婿都亲自出宫了,应该是很生气了才对吧,怎么是这种语气?对了,肯定是气极而反,气过头了,一会肯定会爆发。 他在肚子里自问自答,而后随着所有人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热切,等着女婿发飙。 只见皇帝果然看向了他,却是不冷不热地问道:“嘉定伯,这种严寒天气,尔等聚集在此地所为何事?” 周奎一听,看了眼皇帝身边的曹化淳,见他低眉顺眼毫无动静,似乎不管他的事一般,一下就感觉怒火中烧,连忙露出悲愤之意,隐隐夹着一丝得意奏道:“陛下,有小人要为难老臣,折腾老臣这把老骨头。” 他这话一说完,边上的勋贵也纷纷跟着奏道:“陛下,臣等贵为大明伯爵(侯爵),有人无视大明威严(体面),想折腾臣等,臣要参这小人!” 这一说起来,好像都有满肚子的委屈,冲天的怨气直达九霄,似乎要惊动天上的太祖太宗不可。 胡广听了,转头看了曹化淳一眼,而后转回头继续不冷不热地问道:“怎么个折腾法?” 周奎一听,立刻用手指着曹化淳,愤怒地控诉道:“陛下,这曹阉想让老臣去守城!老臣可是嘉定伯,女儿也是尽心服侍皇上,更为皇上诞下龙子,可这曹阉还是要老臣去守城,这简直是旷古未有!” 看到皇上没有反感控诉,其他人马上跟着附和道:“对,臣等也被这曹阉侮辱,不论爵位大小都要登记造册守城,大明的体面被这曹阉践踏,陛下,莫忘前朝魏阉之祸啊……” 曹化淳听到这里,便再也坐不住,从马上下来跪倒在地听参。 胡广冷冷地听着,一直到这些人感觉到有点不对,纷纷自觉闭嘴后,他才看向曹化淳道:“大伴,起来吧!” “奴婢遵命!”曹化淳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知道皇上听了他们的话,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心中便放心了。 说实话,刚才听到这些勋贵把他比作魏忠贤,是着实吓了他一跳的。不过还好皇上昨日在宫里已经说过魏阉之事已了,但那心也多少提了起来。 在看到曹化淳站起来后,胡广才转头看向面前这群勋贵,盯着嘉定伯说道:“大伴是按朕的旨意在办事,你们是想抗旨么?” 一听这话,嘉定伯等人心中咯噔一声,纳闷了,皇上怎么帮起曹化淳来了? 胡广这话有点重,这些勋贵不得不跪地而后辩解道:“臣不敢!” “你们中可有人是四十五岁以上或者十八岁以下?如此可免,曹大伴要是假公济私违背朕的旨意,尽可奏于朕,朕绝不姑息!”胡广扫视着他们,依旧冷冷地说着,没带多少感情。 没人回答,全都低着头,显然曹化淳并没有违规办事。 看到他们都不回话,胡广便重哼一声:“嗯?” 这些人一听,不由得都吓一跳。他们搞不懂,怎么皇上好像把怒火冲他们撒过来了?不过幸好,还有嘉定伯在,看皇上怎么冲自家丈人发火吧! “回皇上,没有。”嘉定伯感觉自己必须要有所表现,连忙奏道,“但臣等如同武夫民壮般去守城,不说弓箭无眼,单是朝廷体面……” 不知为何,听着这货的回答,胡广忽然想起了聊天群里如花那理所当然的回答。 他忽然不想再听,立刻出声打断道:“朕也考虑了,谁要是觉得有损朝廷体面,当心自家安危的,尽可以用钱粮代替,这点你们不知道么?” 周奎一听不由得哑然,敢情一点情面都不讲,非要掏钱掏粮?一想起这,他就不由得心痛。 周奎一咬牙,暗想道:好,既然你这位皇帝不顾皇家脸面,那成,就按那个法子,看你怎么办吧! 想到这里,周奎表现得一脸决然道:“老臣家里人多用度大,手头实在拮据。但陛下都如此说了,老臣就豁出去了,明日就上城头,要是战死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面容又转为悲切,一副凄惨的样子道:“还请陛下照顾下老臣的女儿,还有外孙,老臣这把老骨头就算死也值得了……” 听他说这话,周围这些勋贵们心中暗道好戏上场了,要是你皇帝逼死了自家丈人,天下的非议就能让你不好过,不孝、残暴这些形容昏君的用词肯定跑不了。 胡广听着这货说话,看着他这一番丑态,顿时为原来的崇祯皇帝暗自可怜,摊上了这么一个老丈人,看来娶媳妇必须谨慎啊! 这古代封建王朝,百事孝为先,甚至王朝律法的基础都是孝。就算胡广心中恨不得打这货一顿,可形势比人强,哪怕他是皇帝,也最多在心里想想而已。 眼下这种情况,胡广只好一挥手道:“嘉定伯,休要如此,好好说话,凡事都有得商量!” 一听皇上的语气松动,周奎不由得暗自得意,这招果然是有效。不过他对皇上这话还是不满意,决定再加把料。 因此,胡广说完之后,他不但不听,反而像真受了委屈的老小孩一般,一个壮年汉子当街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陛下,臣就算为国尽忠也是本份,没关系的,只是可怜了我那女儿没了爹,外孙没了外公而已,呜呜呜……” 周围那些勋贵一见心中暗赞一声,国丈果然惜财如命,竟然能如此做戏,还真不枉他那草头医师的出身!这下好了,皇上你要是不表示表示,又怎么可能说得过去! 曹化淳也没想到这嘉定伯竟然无耻到这一步,都能当街撒泼了。他不由得很是担心,就怕皇上抵不住压力改变主意,那他就有难了! 所谓的伴君如伴虎,就是皇上的主意多变,又手握生杀大权,一个不小心,前一刻还赞你是忠心臣子,下一刻就说你是乱臣贼子而要你的命! 以曹化淳对崇祯皇帝的了解,他觉得皇上很可能抵不住压力,毕竟他是很要面子的。不过这两天的时间,崇祯皇帝似乎又变了个人一般,好像不会那么翻脸无情。他左想右想,心中忽然非常忐忑,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做? 37 奴婢遵命 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胡广忽然矫健地翻身下马,大步往周奎走去。其他人一见,连忙膝行,跪远点,让开了足够的空间。 只听胡广边走边和蔼悦色地说道:“嘉定伯,你是皇后的父亲,朕就是再无人可用,也不可能让你去城头拼杀。” 一听这话,曹化淳的脸色“刷”一下便白了。那些东厂番役也一个个不知所措,皇上在国丈的威胁下,竟然要改变主意了! 那些勋贵听了,则是心中大喜,好了好了,皇上妥协了,那就好了! 周奎本人心中也是狂喜,明白皇帝还是要顾忌皇家脸面,如此甚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把那曹阉搞下来再说。 他表面还是保持着悲容,露出感激之色,正要说什么时,却见皇帝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亲切地伸手来扶他。 胡广低下头去时,脸上还是保持着亲切地神态,低声说着话,好像在安慰国丈一般:“你若再闹,朕便把周氏打入冷宫,立田贵妃为后,而后再收拾你,信不信?” 周奎也以为皇上是要安慰他,便点头回应,脸上露着感激之色。可等他听清了胡广的话时,顿时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啪”地一声打在他的脑门上,震得他一下跌坐在地。 “嘉定伯,看来你是太累了。这大冷的天,还是回府歇着吧!”胡广还是面露亲切之色,再次伸手把他扶了起来,而后扫视四周,最终定格在曹化淳脸上吩咐道:“嘉定伯是皇后的父亲,无奈手头拮据,可朕的旨意也不容朝令夕改。如此,从内库中取银五十两、粮十石记在嘉定伯名下,免去他守城之责。” 曹化淳一听,不由得又惊又喜,皇上这手秒啊!他连忙大声回应道:“奴婢遵命!” “叮,成就值+1,来自太监曹化淳!” “叮,成就值+1,来自宦官方正化!” “叮,成就值+1,来自东厂番子甲!” “……” 系统提示声差不多响了二十来声,胡广瞅了眼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261。 正在这时,周奎的儿子,周皇后的大哥周平看了眼还在懵逼状态的爹,心中纳闷后连忙问道:“陛下,微臣呢?” 胡广一听,居高临下盯了他一眼道:“你一个大好男儿,如今国家危难之际,如若拿不出钱粮代替,便上城头出力吧!” “啊……”周平一听这样的答复,不由得失声,而后连忙提醒道,“陛下,皇后是臣妹子,臣也有两个外甥……”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周奎发疯般转过身,一巴掌抽了过去,把他的儿子打倒在地,厉声喝道:“闭嘴,一切听陛下的!” 他这一下,顿时惊呆了在场除了胡广之外的所有人。特别是那些勋贵,这响亮的一巴掌,就仿佛抽在了他们脸上一般,都被抽懵了,嘉定伯这是怎么了? “爹,你为什么打儿子?”周平也懵了,“孩儿没说错啊,你不是说进了家的钱财哪有往外……” “啪……”地又一声响,把周平没有说完的话全部打回了肚子里。只见周奎指着他,厉声喝道,“闭嘴,你个逆子!一切听陛下的!” 刚才皇帝的话,真把他给吓到了。他自己明白,他家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女儿是皇后。如果没有了女儿是皇后,那么现在的荣华富贵都会成为泡影。 而他女儿在宫中最强有力的对手就是田贵妃,这点他知道得很清楚。原本他以为自己女儿生了两个儿子,而那田贵妃还未有生产,这皇后地位便不可动摇。可如今听了皇帝的话,他害怕了,这时他才真正明白宫中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取决于皇帝本身。 胡广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虽然自己这便宜大舅子的话没说完,可他想说什么却能猜出来。不知为何,胡广再次想起了聊天群中的如花。 他记得很清楚,原本的崇祯皇帝多次赏赐财物、田产给嘉定伯。要说嘉定伯家连这点代替的钱粮都没有,那真比自己穿越还要扯淡。 可就算这样,他们还想着一毛不拔,甚至被人怂恿,冲上来反对自己的旨意。 而那个如花,虽是低贱职业,没人看得起。可她们在不用守城的情况下,却还是愿意出钱来响应一个没有回报的旨意。 当时听她说建虏影响生意,捐钱早点打跑建虏时,还觉得这个浅显的道理人人都懂。如今看来,还真是…… 胡广也只能呵呵一声了,难怪后世有人总结明末的节操,说就算是ji女,也比那些文官武将、皇亲勋贵要强! 看着这一对父子的丑陋表现,胡广忽然觉得恶心,他也不愿多待,扫视了一眼那些目瞪口呆地勋贵们一眼,忽然大声说道:“朕敬嘉定伯乃是皇后父亲,因此才替他出钱出粮。其余人等……” 胡广冷冷地盯着每个人,盯得他们没人敢直视,而后又厉声说道:“建虏来攻之时,拿不出钱粮,一律上城头。危急时候,不要说你们,就是朕,也已做好了准备,用朕之胸膛,为城内老弱妇孺挡住建虏的弓矢。建虏想拿下京师,除非从朕的尸体上踏过去!” 现场静悄悄地,唯有寒风吹过,黄罗伞响起的哗哗声。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瞧着皇帝,仿佛不认识一般。 胡广不理他们,转身看向曹化淳,大声命令道:“曹大伴,各府所有男丁,凡符合条件一律不得徇私,否则唯你是问!” “奴婢遵命!”曹化淳大声回应,语气中带着激动,声音尖锐响彻几条街。 胡广听了,便不再理会这里的这些蛀虫,大步而回,一跃而上战马,驾地一声驱马离开。 “叮,成就值+1,来自太监高时月!” “叮,成就值+1,来自宦官方正化!” “叮,成就值+1,来自东厂番子甲!” “叮,成就值+1,来自侍卫乙!” “……” 这一次的系统提示声连绵不绝,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过了好一会后,提示声没了后,胡广赶紧看了眼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387。 不错,一下就多了一百多点成就值,是最多的一次了。胡广心中暗自想着,不过有点奇怪,当事人之一的曹化淳怎么没贡献成就值,难道自己演讲得还不够精彩?还是曹化淳已经麻木了? “系统,曹化淳怎么没有贡献值,不会是bug吧?”胡广把这个问题随口丢给了系统。 38 意料之外 “系统提示,每个人的贡献值都有限额,其中曹化淳便已到了限额。宿主可以这样理解,曹化淳对宿主表现的认知已经到了一个顶峰,一切优秀行为都已见怪不怪。” 胡广没想到还真有答案,不由得轮到他懵逼了:“系统,这也行?” “行的,宿主!”系统一丝不苟地执行对话程序,有问必答。 那也就是说,迟早有一天,这京师不能待了,除非把这京师的人换一遍。胡广想了想,如果真这样的话,还是把自己换了比较简单点。 不过这事还早,胡广也没心思去深究,目前最重要的是,完成系统发布的第一个主线任务。有了自己刚才的震慑,相信曹化淳的任务会轻松了。如今事关自己小命,先亲自去巡防一遍城防,顺带着见见满桂,安排鳌拜的事情。 这么想着,胡广便登陆聊天群,准备问问高应元他们到哪里了。 谁知他还没开口,就听到高应元在那乱叫了,听声音还很急的样子:“……陛下…万岁…皇上……” 胡广一听,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皇上,你终于来了,俺都急死了……”高应元一听,终于松了口气道,“俺偷偷找了个机会告诉俺二哥和五哥,他们两人不信,把俺训了顿,还怀疑俺脑子有病,这…这怎么办?” 胡广听了,不由得哑然。好像正常情况确实会如此,谁让高应元没离开过他那两哥,然后张口就说大明皇帝答应给官职,让做啥事,人家能相信才有鬼了! 他想了下便问园峤道:“温卿有何建议?” 作为宿主的好处,在这聊天群里简直太逆天了,想找谁就直接找,不怕他不在线。 不过温体仁显然早在边上听着了,因此马上便回禀道:“陛下,臣以为可在城门处做一记号,这样高百户他们未进城时便能知道事情真假,从而配合行动!” “这个办法好!”胡广听了很是赞赏,稍微一沉吟便再说道,“这样,在每个城门的城头上,朕都让满桂竖三根不同的旗帜并排在一起。而后等你们被关押后,朕再安排你们不着痕迹地觐见一次!” 毕竟人家以后做得是卧底的工作,是冒着生命危险,亲自见他们一见,特别是对于那精明的二哥、五哥,会是很好的激励。这样他们也能很好地相信高应元,并通过他和自己联系。 高应元一听还能面圣,并且是带二哥、五哥一起,不由得又惊又喜,连忙在群里大喊着:“谢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体仁在边上听得默默摇头,这高百户不知礼仪,也亏了皇上宽厚仁慈,有宽阔的胸襟,没有和他有计较的意思。 胡广没想着自己又被人敬佩了一把,他查看了下初等组这边,发现自己离线后,如花和刘王氏都没再说话,显然一个去忙,一个老实,都没有和一个陌生男人聊天的时间或意愿。 经过周奎这事,胡广更倾向于把如花留在群里,万一以后遇到事情的话,自己说不定还能帮她们一把。 他看看成就值,目前是389。正考虑下要不要再加个人,忽然前面又有动静,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 与此同时,建虏大营中军帐,一名探马喷着白气禀告完之后,上首坐着的三位和硕贝勒震惊地一下都站了起来。 “什么,漕粮被烧了?” “什么,勤王军云集通州,不是京师么?” “绝不可能,明国君臣沽名钓誉已久,岂有如此魄力?” 说完之后,三名和硕贝勒互相看了一眼,那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未消退。他们心中明白,探马不可能谎报,也就是说,刚才禀告之事怕是真的了! 莽古尔泰瞪一双牛眼,看着皇太极厉声喝道:“老四,你不是说漕粮不可能被烧么?” “老四,你太自信了!”代善也跟着摇头。 皇太极的胖脸上脸色极其难看,不过他并没有理会莽古尔泰和代善,向探马再次确认道:“明国三千左右骑军屏蔽通州,只是没有战意,尔等到达通州时,看见军民皆在搬取漕粮,而后明国骑军反扑驱赶你们?” “是的,大汗!” 确认了这话,皇太极怀着一丝侥幸,当即下令道:“本汗料定烧漕粮乃是那孙承宗的意思,明国皇帝必然不会下此等圣旨,他们如此驱赶我军探马,说不定回头就会灭火再运漕粮,否则必定丢官去职。传令,大军立刻拔营前往通州,一探究竟!” 孙承宗镇守通州的事情,他们早已知道。对于这个老对手,他们也了解颇多。如果说明国还有一人敢烧漕粮,那也只可能是这位。不过按照他们的判断,其实应该是连孙承宗都不敢烧漕粮的。只是事情已经发生,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 不过实际上,孙承宗已在山海关,开始统筹安排夺取长城沿线城池的事情。但这些建虏并不知道,也就把这事按到了他头上。 莽古尔泰和代善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便开始衡量起来。 不管如何,那边的漕粮早已被他们视为大金军粮。虽然入关的军队,连同蒙古军算在一起也没有号称的十万,可人数已达五万左右,还有那么多战马牲口同样要吃,没有那些漕粮,大军就无法在京畿之地久待。 这次入关比预想得要好,已经夺取了明国的一些城池。可获得的资源除去消耗之后,并没有剩下多少。如果有了那些漕粮,大军可以多待很久,再打下更多的城池,获取更多的资源,给明国造成更大的破坏。 因此不管如何,都应该去看一看。只要还有漕粮,如今通州河上结冰已久,肯定可以抢夺漕粮了。 想到这些,不管是代善还是莽古尔泰,都放弃打击皇太极的机会,纷纷点头同意出兵通州。 一声令下后,这建虏的效率比起明军,确实要高很多。军令才下去,一队队的骑卒便已冲出大营扬鞭而去。而其步卒则有条不絮地在收尾,最后结队离去,并没有什么慌乱。 在敌国都城附近,建虏步骑分离,似乎也没人为此担忧什么,全都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39 难民 京师某处,在胡广前往满桂指挥营地的一处分岔路上,他看到左侧街道的远处,一大群五城兵马司的军卒正在厉声喝斥着什么。在他们的前面,虽然被挡着,可多少能看到那边似乎有非常多的人。 他这种巡视有一个好处,就是事先没人知道他要来,因此他看到得都是未经过粉饰的。那边动静这么大,明显是有事情。 胡广眉头一皱,一牵缰绳,便欲转马前行。 高时月早已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到那边情况了,此时见皇帝想过去,连忙拦住劝谏道:“陛下,那边不知情况如何,等奴婢派人去查看安排下再行摆驾吧?” 胡广一听,随手一摆道:“这是在京师城内,朕有你们护着,能有什么事情?无须担心,走!” 皇帝不听劝,高时月也没办法,只好拿眼色示意方正化,让他千万护好皇上。 这两百多匹马一跑起来,这马蹄声就有点响了。还没有靠近,那边的人便闻声转头看过来。 高时月一摆手,边上便有两名内侍驱马加速,先一步跑过去,同时喊道:“皇上驾到,全体跪迎!” 这两人的一个主要任务,就是去督促那边的士卒全都放下兵刃武器,以防万一。 看到黄罗伞,听着宦官尖细嗓音,在这京师城内,就算事先不知道,可也明白不会有人冒充,肯定是大明皇帝到了。 那边的人在经过最初的愣神,在两名宦官的喝斥下,纷纷放下兵刃,全都跪地迎接。 看着前面的人跪下去,胡广又在高头大马上,顿时就看清五城兵马司军卒的那边,是无数穿着普通服饰的百姓。 离得近了,胡广看得一愣。这些百姓一看就不正常,身上穿着五花八门地衣裳御寒,可就算这样,也有很多人的身上不足以抵御这严冬的寒气,整个人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还有,这些百姓蓬头垢面,就算一些身上衣裳比较得体的,也一样如此,很显然是很多天没有处理了。每个人的脸色,全都没有一个是正常的。看到这个,能很自然地想到一个词:难民! 胡广到了之后,勒马停住,方正化等内侍则连忙上前,不超过他却尽量靠近,精神紧绷,眼睛注视着面前,犹如鹰眼扫视着可能的猎物。 这边是一个广场,不过都已挤满了人。在广场外侧的几处街道口,都是难民和五城兵马司的军卒在对峙。当然了,如今全都跪在地上。 胡广目光扫过,忽然眼中瞳孔一缩。他看见在自己这边对峙的难民一侧,有不少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男女老少都有,以老弱居多,显然已死去多时了。 他正想说什么时,寂静地街道上,忽然响起了一个小孩清脆惶恐地喊声:“娘,娘,你怎么了,你醒醒,娘……” 在场的大部分人听到这个声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或者麻木了,或者因为皇帝驾临,都跪着没敢动。就算是那小孩的身边人,也没人敢动。 胡广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被各种布料裹着的小孩身边,一名衣裳单薄的女子歪在了一侧,躺在地上,显然是没知觉了。 他看到没人有动,当即怒吼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救人!” 胡广最后吼着的时候,是冲着身边的内侍。顿时,一名内侍立刻翻身下马,快步越过略微有点骚动的人群,到达那名小孩身边,扶起那名倒在地上妇女查看了片刻后大声禀告道:“陛下,她是饥寒所致,须尽快取暖就食。” 或者是胡广刚才的表现让难民们多了点勇气,因此当这名内侍话音落了之后,人群中顿时响起了第一声:“陛下,救救我等草民吧!” 当这第一声响起的时候,第二、第三,随后是无数声音都响了起来:“陛下,救救我们吧!” 难民们说完之后,有不少人再也忍不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就在这说话间,很多原本就快不行的人,原本还能挤着暖和点的,如今因为皇帝到来而分开跪地,没了那丝抱团取暖的暖气,被这严寒北风一吹,也都倒栽在地,昏过去了。 这些人中,身边有亲人的还好,因为有事先的例子,倒也能去扶下,免得躺在冰冷的地上。而那些已经没有亲人或者亲人不在身边的,就那样躺在冰冷地上。 胡广看着这一幕幕,忽然想起了原崇祯皇帝记忆中的一件事,即马懋才的《备陈大饥疏》。这奏疏上所写,简直是人间地狱。 眼下所见虽然没有那么惨,可如今亲眼见到一条条生命转瞬就能在眼前消失,这还是天子脚下,京师城内。那远在陕西的那边,恐怕奏疏上所写,还远不及实际情况。 如果自己魂穿到了陕西普通百姓身上,想着父母兄弟姐妹一个个将会遇到的悲惨结局,胡广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根本不敢往下想下去。 他看着眼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人群,心中不由得有点酸,还有点疼。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胡广还是来自后世的灵魂。 此时此景,所思所想,使得他心中不由得暗自发誓,就算没有系统抹杀的压力,也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改变明末这人间地狱的历史。 “叮,系统检测到宿主中兴大明的主观能动性达到标准,特此提示:崇祯三年开始,大明北方干旱更为严重,并波及北方诸省。请宿主提前有所准备!” 胡广听了无语,崇祯三年也就是十多天后的事情了。可建虏还在京师肆虐呢,按历史上的进度,等到建虏出关,京畿之地恢复平静,崇祯三年都过了一半了。这提示有和没有其实也差不了太多。 得,这事先不管了,先解决眼前的事再说。胡广这么想着,忽然大声喊道:“还愣着干嘛,全都救人。” 在广场的中间位置,是有几个火堆可以取暖的。可位置有限,且都被一些身强力壮的难民所霸占。只不过如今皇帝发话,那些救治的人抱过去后,便轻易靠近了火堆。 胡广视线收了回来,看着跪在最前面的几个官员,目光有点冷:“说,怎么回事?” 40 任重道远 负责的官员一文一武,武的是五城兵马司的千户,有文官在,就没什么发言权。 文官是顺天府的通判,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脸上带着惶恐禀告道:“回禀陛下,有刁民不顾朝廷戒严令,企图冲出去沿街乞讨,因此发生冲突!” 胡广一听,稍微一愣,如果这么说得话,五城兵马司是在履行职责,并无过错。不过眼前看到的那些死人,还有即将死去的那些人立刻从他脑海中闪过。 他抬头看了眼,便又盯向这名通判问道:“可有救助?” “回陛下,一天一粥,炭火五百斤。” 胡广一听,不由得大怒道:“这么多人,这么冷的天气,就这么点救济?顺天府、户部都是干什么吃的?” 通判的脸上带着无奈,磕头禀告道:“陛下,朝廷调集物资都为勤王大军准备,实在是拿不出更多了!” 就近的那些军卒听着对话,都一个个默然。而那些之前冲在第一线和军卒冲突的难民,则低下了头,似乎脸上多了一丝无奈。他们心里很清楚,相比勤王大军的供应,自己这些难民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呵呵,皇帝在这里又如何,搞不好说句体面话就转身走了。 胡广这边听得眉头一皱,他并不是不讲理的人。想起建虏十月份入侵京畿之地,京师开始戒严,这都过去两个多月了,这么多百姓,确实要消耗不少物资。 相对来说,朝廷自然是军事优先,这边对难民的救济减少到最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原本的崇祯皇帝,说不定都不会知道京师的难民,光是勤王大军的军需后勤,都已经头疼死了。说到底,还是一句话,朝廷没粮。 幸亏自己穿越过来,还下令调离了勤王军,减少了京师供应的压力。想到这里,胡广便转头向高时月吩咐道:“朕之前让京师富户捐钱捐粮,这部分算是额外之物,去把名册取来,朕要知道已经捐了多少钱粮。” “遵命,陛下。”高时月答应一声,立刻吩咐身边一骑快马驰出。 胡广转头看了下广场上,寒风呼啸,大部分人都冻得发抖,便又转头吩咐道:“从京营调拨军用帐篷,给他们遮风避寒,保证无人冻在外面。” 京营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凤翔提督,目前正在城头协助满桂城防。不过有皇上的口谕,这也就足够了,当即又一名近侍快马驰出。 近些的难民听到胡广下发两道旨意,不由得异常惊喜。他们没想到皇上竟然毫不犹豫地开始给他们解决问题,这下好了,应该能活下来了吧! 他们有一种绝境逢生的感觉,激动之下,当即有人带头大喊起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后面那些难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于皇权的畏惧,让他们也跟着一起喊了起来,只不过气势显然没有最前面这些人足。 等他们喊完之后,听到从前面传递过来的消息。顿时,后面的难民也是又惊又喜,一改之前,纷纷大声欣喜地重新喊了起来,一边喊,还一边磕头,甚至有人流下了高兴的眼泪。 “叮叮叮”地系统提示声响起,胡广却没心情去看成就值有多少。此时此刻,他深刻体会到了在这封建王朝,上位者一句话能让多少人看到希望,能让多少人捡回一条命。 眼前的这些难民,不知道有多少人丧失了至亲,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而这些,就是因为朝廷无能,被建虏肆虐到了京畿之地所致。 想起原本的历史,这样的情况将反复发生,并且波及全国,中华大地上生灵涂炭,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此时此刻,胡广忽然觉得当这个皇帝并没有那么兴奋,替而代之的是沉重的责任。兵灾、人祸,北方的大旱、南方的台风、涝灾,这些都将是自己作为皇帝,必须要努力解决的问题。中兴大明的路上,任重而道远! 想到这里,胡广忽然转身命令道:“传旨,令内阁、六部九卿、勋贵皇亲皆来此地见驾!” 高时月听了一愣,不过见皇上冷着脸,便不敢劝谏,答应一声,立刻派出人手。 广场上有四千多难民,在胡广的一声令下,都开始动了起来,让老弱靠近火堆取暖,烧开热水驱寒。那些死了的难民则集中起来,一一排列在胡广面前的路上。 胡广还是坐在马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刚才还在和军卒对峙的难民顺从地做着事情。其实只要有活路,又有谁会想着闹事。 没过多久,官员还没到,捐助名册已被快马取来。胡广接过展开一看,京师这么多富户,已经过去了一天多,竟然只有五十多个名字而已。 在这其中,他看到了如花的名字,在这名字的附近,还有如月、秋香等等名字,一看就知道和如花差不多的身份,这样的名字就占了将近一半。名册上登记的钱粮总数,大概只够这些难民将就两天而已。 胡广缓缓合上名册,抬头看天,深深地吸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大街上,人流渐渐地多了起来,骑马得很少,多是坐轿,往难民区汇聚而去。 只是在远远地看到皇帝坐在马上背对着这边时,又一个个下马的下马,落轿的落轿,步行过去。 看着身边的同僚,一名绯袍官员埋怨道:“都是干什么吃的啊,怎么让皇上出宫了?” “这下好了,皇上亲眼看见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一会等着龙颜大怒吧!”另外一人也嘀咕道。 他们这些文官心里清楚,就算奏章上说得再凄惨,可那毕竟是文字上的东西,远不及亲眼所见的震撼。之所以历朝历代,做臣子得都努力用扰民、危险等等借口让皇帝待在皇宫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不想让皇帝亲眼看到外面的一切。 这些臣子到了近前,跪下见礼后,胡广也不让他们起来,一直到高时月禀告说人已到齐时,他才冷冷地扫视跪满一地的大明高级官员,把手中的名册扔了下去:“尔等都看看吧!” 41 沽名钓誉 跪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内阁剩下的几个,他们捡起看了后,默默地传给身后的人,就这样一个个地往下传。 忽然,有一人小声嘀咕道:“这些贱人,就会沽名钓誉!” 这时候,周围除了北风呼啸,战马响鼻之外,几乎没有声音。因此这嘀咕声虽然小,却还是不少人听到了。 好巧不巧,胡广也听到了,他之前压抑着的脾气顿时爆发了:“是谁?给朕出来!” 安静,非常地安静,也没人动! 胡广一见目光很冷,转头看向高时月,意思很明白。 高时月他们可以说眼观四方,耳听八方,自然知道是谁说话。马上有两名内侍翻身下马,快步进入跪地人群中,拖出一人按于皇帝马前。 胡广从原本崇祯皇帝的记忆中,认出这人是杨武侯薛濂,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此时已是脸色惨白。 “呵呵,沽名钓誉!”胡广笑着,可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名册上可有你的名字?” “没……没有!”薛濂似乎要哭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胡广一听,立刻厉声喝道:“朕下得旨意,是不是也是沽名钓誉?就你高风亮节,所以不屑捐助是不是?”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这人知道自己闯下大祸,连忙求饶道。 周延儒跪在前面,低着头,心中不屑:“皇上正在气头上,却如此没有眼力,真是自寻死路!” 其他文臣也差不多和他一个想法,没人出声,都只是默默地低着头。这种事儿,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的! 此时的胡广,又岂会饶他,当即下旨道:“夺了他的爵位,抄家,所得算他捐助,另,去怡红院服侍沽名钓誉者十年,要干活不卖力,再阉了!” 帝王的一句话,能让一个家瞬间从云端落下十八层地狱。不过胡广没有一丝内疚,像这样的人,还成为大明侯爵,真是笑话!这样的人,连ji女都比他好百倍! 他不知道,这薛濂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是有名的天性暴戾,好鞭挞平民,掠夺钱财而被李自成军队追赃助饷打死。如果他知道这些的话,估计会直接阉了再说了。 处理了薛濂后,胡广的怒气稍微发泄了些,便一挥手道:“都平身吧!” 在五城兵马司军卒那边的难民,都很好奇地看着这边。要一般的情况下,别说皇帝了,就是这里普通一名大明官员,他们都不可能见到。如今却见到皇帝为了他们,正在训斥那些大明高官,不由得心中有点畅快的同时,都暗暗地感激自己遇到了一个好皇帝。 胡广此时没空管系统提示声,一手指着难民那边,冷声对这些人说道:“卿等都去转一圈再回来!” 他这一声令下,内阁领头,便往那边而去。首先见到的,便是躺了一地的尸体,足足有一百多人,以老弱居多,冻僵了的脸上,还有着对生的渴望。 不管在哪个朝代,人命至少在名义上,都是要郑重对待的。发生了命案,那都是大事。如今在皇帝面前,就已经躺着因为饥寒交迫而死的一百多人,这种情景是很震撼的。 还活着的难民,如同乞丐一般的穿着,几千人汇聚起来,也同样很是震撼。一个个部堂高官、皇亲勋贵走在难民的中间,形成了一道奇怪的风景线。 等这些官员都走了一圈,重新回到胡广面前站定时,胡广又冷声开口道:“一个月前,就开始陆续死人了,而且每日里死人还越来越多,如果朕不是刚好经过,接下来的日子简直不可想象。或者这么多难民死绝了,朕最多在皇宫里看到奏疏上轻描淡写地用一句话带过了吧?” 没人说话,也没人抬头,一个个低头挨训。 “这还是在京师城内,那外面的难民呢?你们不要告诉朕,说这里最惨吧?” 胡广说着话,两眼冷视在场的每个官员,“整个辽东沦陷,多少大明百姓受苦受难,能想出来么?除了兵灾,还有北方旱灾和南方水涝的灾民又是如何妥善安置的?朕很怀疑!朕由不得不想,我大明百姓已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听到这里,所有臣子全都跪倒在地,齐声回应道:“臣等无能!” 胡广看着他们每个人,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下心情后冷声问道:“说吧,怎么安置这些难民?卿等贵为大明高级官员,皇亲勋贵,难道还不如怡红院的姑娘们么?” 这些人一听,便明白皇上是要他们也都捐钱。这一下,这些人低着头,左右查看同僚,一时没人回答。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跪在最前面的那些人身上。 内阁老臣成基命没法,只好先开口奏道:“臣愿捐银四十两,粮十石。” “臣亦愿捐银三十九两,粮十石。”内阁辅臣周延儒跟在后面接着道。 有他们两人开口在先,其他人都纷纷跟着开口。只是所报之数,皆依次递减。 胡广面无表情地听着,不言不语,看不出他到底心中怎么想的。等到他们都说完之后,他才冷冷地道:“呵呵,都很慷慨么!” 没人会觉得皇帝是在夸奖他们,成基命看到那份捐助名册时,便已料到自己报得这个数,会让皇帝不满,不过他早有对策,当即奏道:“陛下,非臣不愿,实臣尽力矣。”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似乎理直气壮地继续奏道:“我大明官员,正一品的年俸禄为1044石,从九品官员则只有60石,这还只是纸面而已。朝廷所发俸禄,皆有折色,或用丝绢、棉布、胡椒、苏木等折算,实际价值远达不到所定俸禄。” 他所说的意思,就是说工资就这么一点而已。这还没完,就听他继续讲道:“可太祖所定各衙门官吏之数,如今已远不足处理各项杂事,不得已,皆由臣等出资另行雇员用之。臣等出多入少,几无余财,所捐之数,却已尽力,天地可鉴!” 如果是从小长在宫中的崇祯皇帝,说不定会被他糊弄。毕竟他所说的这些,从官面上来说,确实如此,听着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42 国库充盈 只是很可惜,胡广来自后世,并不是他能糊弄的。就一条最简单的道理,如果当官真这么委屈穷逼,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抢着要当官? 不过胡广并没有打算揭穿他的话,反而顺着他的话问道:“卿等为大明操劳,为何不足额发放俸禄?” “……”所有人无语了,为什么你会不知道,在装傻! 然而,就算明知皇帝在装傻,他们也不敢揭穿,只能据实回答。户部尚书毕自严抬头,老实回答道:“陛下,朝廷并无能力支付。” “哦,朕想起来了,朝廷亏空已久,不但是你们的俸禄,还有边军军饷,还有这救灾等等,皆是因为缺钱,是这样么?”胡广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向他们确认道。 他这话音一落,场面稍微安静了下,而后马上响起了如雷的马屁声。 “陛下英明!” “陛下高见!” “正是如此!” “……” 胡广一听,一挥手打断他们道:“好,既是如此,卿等为我大明股肱之臣,皆去想个对策。只要能为国库充盈,卿等能发放足额俸禄,不管何等法子,哪怕把那些富户抄家灭族的法子写上来,朕亦不会怪罪!明日早朝,朕要见到。嗯,每个人都得要有,明白么?” 这些官员一听,顿时愣了下,皇上这求财的决心,似乎非常坚决啊! 这么想着,他们连忙齐声答应,心中却是松了口气。看来今日之事怕是过去了,只倒霉了薛濂一个。 果然,只听皇帝对他们说道:“朕亦调拨了军用帐篷过来,其余事情,卿等不要让朕再操心,捐助的钱粮都要到位,京师还有那些善心人氏,能捐助的也让他们捐助下,不管你们如何做都可以,朕只要一条,别让朕再看到这些难民再饥寒交迫而死!” 说完之后,他便不再管这些官员的回应,双腿一夹马腹,驱马离开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管是官员、军卒,又或者是那些难民,全都跪伏在地,齐声恭送。 “叮,成就值+1,来自难民甲!” “叮,成就值+1,来自难民乙!” “叮,成就值+1,来自军卒甲!” “叮,成就值+1,来自宦官方正化!” “……” 叮叮叮地声音连绵不绝,比起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时间长久。不过绝大部分成就值都是难民贡献的,那些职位高的官员,反而没几个有贡献。 可就算这样,等系统提示声结束后,胡广马上查看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1512。 我考,发大财了!胡广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没想到这次出来,成就值竟然破千,那还担心什么鬼,尽管用就是。反正过去满桂那边还有一段路,再加个十来百八个人试试。 想到做到,胡广立刻便想点加人按钮。可正在这时,高时月驱马靠近他一点,而后低声请示道:“陛下,该是到用午膳的时候了,您看?” 胡广一听,抬头看看天空,果然差不多是正午时分了。他转头四顾,又发现是京师戒严期间,根本没有酒楼饭店开门的。这一下,他又意识到,建虏不退,京师戒严不除,对京师百姓的生活也非常不方便,同时不可避免有很大的经济损失。 如果是原本的崇祯皇帝,就算不在乎吃什么,可也要顾忌皇家体面,说不定就会返回皇宫了。但胡广乃是后世穿越而来,皇家体面是啥?能吃么?他稍微一考虑,便不在意地道:“走,去满卿那用膳得了!” 提起用膳,胡广的肚子其实也饿了,便没再想着加人,略微提了马速,快速而去。 城头箭楼,满桂临危受命,把指挥部直接设在这里。如此一来,京营提督兼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凤翔因为奉令协助满桂,也不得不在城头这边,此时的他们,都在用膳中。 李凤翔不屑和这些大头兵一起用膳,而是自己单独一间用膳。满桂从最低层的小兵升上来,军中待惯了,倒没计较身份。和手底下的一伙亲信将校大碗吃饭,恨不得是三下五除二就把肚子填饱了好做事。 这也难怪,皇上把城防托付给他,相当于是把命都交给他了。这种信任让朝中无人的满桂更是感激涕零,恨不得把心肝肺都掏出来给皇帝看他的忠心。 正在这时,一名内侍忽然闯入,急匆匆地第一句话便问李凤翔在哪里,说皇上有口谕。 满桂有点吃惊,不知道皇上不找自己,只找李凤翔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不敢怠慢,连忙让人引了内侍去了里间李凤翔房里。 没过一会,内侍匆匆离开。跟在他后面的,则是有点惊慌地李凤翔,只见他一出来便大声吆喝着把他房里的酒菜都撤了。 满桂一见郁闷了,这李凤翔连饭都不吃了是怎么回事?他搞不明白,直肠子的性格让他马上问道:“李公公,可是有什么大事?” 李凤翔很忙,指挥着人把酒菜都撤了后,又对人吩咐道:“来啊,摆副碗筷在这里,咱家要和老满一起用午膳!” 满桂没见他回答,反而听到他这话,不由得更是郁闷了。他脾气直,不代表他傻。李凤翔平时高高在上的姿态,哪怕皇上让他总督京师兵马后,也还是有那种意思,有点瞧不起他。 对于此,他也没什么不满的。毕竟武人被文官或者宦官瞧不起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是所有武人都习以为常的事情。因此,李凤翔这反常举动,就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李凤翔等忙完了之后,坐在位置上才笑着对满桂说道:“皇上出宫了,发现难民那边的事,龙颜大怒,刚派人从京营调了一些军用营帐过去。” “哐当”几声,却是有两名将校听到这消息,手里的碗一下没拿住,掉到了地上。 皇帝出宫巡视这样的事情,往前翻的话,也只有正德皇帝才有过这样的事情。这都多少年了,当今皇上在这种时期,竟然会出宫体察民情? 43 一起用膳 满桂也是一脸不可思议,惊讶地确认道:“皇上出宫了?” “嗯!”李凤翔点点头道,“咱家想着,皇上都不顾安危出宫,咱家今后也得鞠躬尽瘁才行,来来来,一起用膳!” 他提督京营,自然是懂些兵事的。知道历史上有名将领都和士卒同吃同睡,同甘共苦传为佳话。此时估摸着皇上会来,便赶紧想表现一下了。 满桂和其他将校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一时反而有点接受不了大太监和他们一起用膳。不说其他人,连满桂用膳都有点不自然了,不由得说道:“公公,俺们吃个饭不讲究,要不您还是去里面吃吧?” 李凤翔一听,当即笑着道:“老满,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敌当前,咱家岂能搞特殊,来来来,不要多说了,用膳,用膳!”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用手捏着筷子向这大桌上的几个人挥了挥。而后自己夹了一筷子菜放碗里。 其他人一见,不由得心中暗自佩服。虽然不知道这位大太监为什么突然放低身价过来一起吃饭,可就这行为,已经刷新他们的认识了。 李凤翔看到他们在愣神,不由得又客气地说道:“都愣着干什么,来来来,用膳,一起用膳了!” 说这话的时候,又再次捏着筷子指着他们。 这一下,满桂他们就没再犹豫了,纷纷抄起碗筷大吃起来。 看到他们那大口吃喝的样子,李凤翔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而后低头便想吃起来。可似乎闻到了什么,几次想吃,却最终没吃,只是看着那些人在吃,过一会后道:“来来来,都吃饱喝足才好为皇上做事,都多吃点。” “多谢公公!”将校们一脸敬佩,点着头连声回应。 又等了一会后,这些将校都快用完膳了,李凤翔的眉头一直皱着,不时抬头看看外面,而后有点失望,又看看自己的碗里,硬是没动一筷子,似乎有点嫌弃。 满桂呼啦呼啦地扒完几大碗饭后往桌子上一放,脸上还带着一丝激动和兴奋,正待向李凤翔招呼一声时,忽然发现李凤翔面前那碗饭菜竟然一筷子都没动,不由得为之一愣。 他的性子直,不代表傻,脑子一转,便明白过来这哪是要和他们同甘共苦,分明是嫌弃和他们一起用膳。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呢? 他正想说什么时,忽然楼梯处传来咚咚咚地脚步声,很快便有几个人冒出来,一上楼梯后便四下散开。 李凤翔闻声一看,顿时大喜,不过这喜气马上隐去,随后装出惊讶之色,向其中一人道:“高公公,你怎么来这里了?” 高时月看到李凤翔竟然和一群武将坐在一起用膳,硬是楞了一会,才侧身喝道:“皇上驾到!” 话音未落,楼梯间上来一名穿着金盔金甲、气宇昂扬的年轻人。定睛细看,李凤翔和满桂都认出是崇祯皇帝。 “哐当”几声,又有几名将校的碗没拿住,掉到了地上。所有人都赶紧离席,纷纷单膝跪地抱拳见礼。 “呵呵,都平身吧!”胡广一见,当即笑着一挥手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好香啊,朕肚子饿了,正好一起用膳!” 这话一说完,有几名刚起来的将校腿一软,顿时重新跪倒在地。 他们平时连见皇帝的资格都没有,可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皇帝。更为关键的是,皇帝还说一起用膳,就在这样的环境中,这真是太“吓”人了!这不可能是真的吧! 如果是原本的崇祯皇帝,确实不可能在这种环境和他们一起用膳。可胡广不同啊,他来自后世,对武将也没歧视,一起吃饭,很正常的事情。 只见他说完之后,便往主桌上走去。顿时,这桌边上,所有人,包括李凤翔和满桂等人,哗啦一下,连忙闪开一边。 胡广瞧了下那桌,看看李凤翔,不由得笑道:“都在一起用膳啊?” 李凤翔一听,立刻面露郑重之色,肃穆地回答道:“回陛下,奴婢奉圣命协助城防,不敢有一丝怠慢,与满总兵同吃住,只求不负陛下所望!” 满桂一听,不由得心中很是鄙夷。到这时,他要是还不知道李凤翔突然做出这个反常之事,是为了给皇上看,那他就真是榆木疙瘩了。 而那些将校听了则是稍微一愣,李公公所说好像不全是吧,就只是同吃而已。而且这同吃也还只是刚才。 这么想着,他们便看向李凤翔方向。这一看之下,他们忽然发现过了那么长时间,李凤翔的那碗好像从没动过。顿时,他们也如满桂一般,心中恍然大悟。 他们这些武将,原本还以为自己终于有人瞧得起了,体内的血液不由得为之沸腾,可此时明白李凤翔过来和他们一起用膳的真正原因,还有那没有碰过的饭菜,那心不由得便凉了下来。原来是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其实就没变过,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如此一来,他们对于皇上说要一起用膳的事也就心冷了,他们不相信,服侍人的太监都从骨子里瞧不起他们,不屑和他们武人一起用膳,皇上贵为天下第一人,又怎么可能和他们真正用膳?只不过是想收买下人心,做个样子而已! 胡广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内心变化,对于李凤翔的回答,他很满意,点点头后坐在了那主位上,而后一挥手道:“不要拘谨,该吃吃,该喝喝,不要因为朕来了就不吃不喝了,朕还指望着你们办差呢!” 这话听得实在,让这些将校都稍微暖心了点,至少皇上不像李太监那般虚伪! 见到皇上坐下,自有内侍选了新碗新筷,盛了新米饭上来。而后另有内侍上前,准备撤走桌面的剩菜。 胡广一见,一挥手制止道:“就这样吧,京师物资紧张,难民连个饭都吃不上,就不要浪费了!” 这些内侍都是一直陪同胡广出来的,自然亲眼见到皇上在难民那边发飙。此时这么说,他们知道无法阻拦,便又开始准备试菜。 那些将校只是默默地看着,心中想着:看,皇上吃饭的谱都那么大,又怎么可能和自己这些武人一起用膳,难道还真要吃自己这些武人吃剩的饭菜?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44 誓死卫护京师 谁知,胡广一挥手又阻止了内侍试菜,笑着说道:“将士们都在吃得,难不成还有问题不成,不用试了!” 说完之后,他便拿起筷子,伸手夹了一筷子菜,就像后世和手下同事一起吃饭一般,马上吃了起来。 胡广一边吃还一边想着,这十九岁的身体,虽然已是孩子他爹,可自己也还在长身体。为了那啥,穿了一身的盔甲,挺了一上午,这肚子还真是饿得咕咕叫。如今算是好了,总算吃上东西了,美! 看着皇帝很自然,毫不嫌弃地在吃饭,顿时惊掉了一楼的下巴。这些将校们,包括满桂,都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对于他们来说,就算皇帝是做做样子,那也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可没想到,皇上竟然不是做样子,是真没嫌弃他们! 国朝几百年来,武人的地位摆在那里,不管是谁,哪怕是个流放的官员,都是对他们有着骨子里的鄙视。久而久之,他们身为武人,其实也已经习惯了。 可没想到,当今天子,帝国的皇帝,竟然没有一丝嫌弃,看不出有一丝做作。比起之前的李凤翔所为,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一刻,不知为何,满桂就感觉眼睛中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他不由自主地又重新单膝跪地抱拳,略带着一丝哽咽,大声说道:“末将誓死卫护京师!” “末将誓死卫护京师!”其他将校也和满桂差不多,就听到叮里哐啷地盔甲碰撞声,这楼里跪倒一片,同时齐声表明心迹道。 这一刻,没有人再有私心,没有人只是为了例行公事。所有人,都是从心底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叮,成就值+1,来自总兵满桂!” “叮,成就值+2,来自将校甲!” “叮,成就值+2,来自将校乙!” “……” 他们这动静,和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声,倒把不明就里的胡广吓了一跳。自己吃个饭而已,怎么就获得了成就值,难道自己已经到了吃饭都能帅到让人从心底敬佩的程度? 当他转头看着这些重新跪下的将校,看到他们那眼睛中隐含着的激动泪水时,忽然之间,他明白了,这不是帅不帅的问题! 胡广站了起来,笑着双手虚抬道:“现在用膳时候,城防的事回头再说,来来来,一起用膳了,吃饱了好做事!” 皇帝的话去掉最后一句,和李公公之前所说差不多。可此时在满桂等人听来,却犹如一个天籁之音,另外一个是癞蛤蟆地呱噪声,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一个个都郑重地一低头,而后才站了起来。满桂领头禀告道:“陛下,末将已经吃饱了。” “对,末将已吃饱了,陛下慢用!”将校们一个个激动地跟着说话,有皇上如此,就算饿了一天,肚子也已是饱了。皇上乃天子,绝不能亵渎皇上用膳,看看已是心满意足了。 今天的事儿,回头要是说出去,估计军中没一个会相信。但自己可对天发下毒誓,皇上绝对没有一丝歧视武人,看不起武人的意思。有皇上如此,这条命卖给皇上,值了! 胡广一手拿着筷子,看到这些军中将领一个个激动的样子,忽然心有所悟。大明朝对武将压制够深,只要自己能公正地对待他们,说不定就能以武制文,他们将是自己进行改革,和文官斗争的重要助力。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胡广不由得很是兴奋,表现出来自然是高兴了,他决定回去好好想一想这事。 这么想着,胃口不自觉地就大开,顿时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而这个表现,顿时又让这些武人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不说胡广吃完之后要和满桂商量做陷阱坑鳌拜的事,就说难民处的文官在皇帝走了之后,便各自散去。其中左都御史曹于汴一路鬼鬼祟祟地不回家,也不去都察院,反而去了前大明首辅韩爌府中。没过多久,两个老头便在韩府书房碰面了。 曹于汴先是喝了口热茶驱驱寒气,而后摇头叹息道:“小老儿无能,今日之事被皇上连消带打,以至于为首辅鸣冤复职之事,连提都没有提。” 韩爌一听,心中不由得失望。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亲自替曹于汴倒满茶,同时安慰道:“曹公无须自责,不知为何,皇上从昨日开始,似乎变了个人一般,不按常理出牌,实在是难以揣测!” 说完之后,他也坐回自己座位了,又有点好奇地问道:“今天皇上又是如何应对的呢?这么长时间,该是有所安抚吧?” 在他看来,发动那么多御史言官,还有其他朝臣前去午门哭门,以他的了解,崇祯皇帝好面子,必然会安抚才对。 曹于汴听了,想起午门一幕,不由得又是摇头苦笑道:“首辅想岔了,午门那边并没有多久。小老儿之所以来晚,是因为又发生了别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又是一叹道:“呀,今日之事,简直一言难尽啊!” 他这么一说,让韩爌就更是好奇了,不由得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曹于汴一点后问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竟然让曹公如此感慨?” 曹于汴也不瞒他,一边喝茶一边把早上午门和难民区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讲完这些后,他摇头叹息道:“皇上举止言行犹如天马行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真是老了啊,小老儿经过今日之事,想着还是告老还乡算了!” 韩爌一听这话,全然忘记了刚才听到崇祯皇帝事迹时的惊讶,立刻有点慌乱地劝道:“曹公说哪里话,您还年轻着呢!要是您退了,都察院怎么办?” 曹于汴已是七十二岁的高龄,遇到胡广这样让他伤脑筋的人,生出告老还乡的念头是很正常的。可韩爌才六十六岁,对于大明高官来说,正是黄金时期,他又怎么可能甘心真得不做首辅,就此告老还乡。 因此,一听曹于汴的话,他便下意识劝说了起来,更是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关键。 45 各有算计 曹于汴一听,眉头一皱,他也没折了。虽然左都御史掌都察院,可并不能命令手下御史根据他的意思做事。不过就算这样,也好歹算是掌握着党争的制高点。如果失去了这个位置,哪怕韩爌重新成为首辅,怕也坐不安稳。 想到这里,他看着韩爌,微微摇头道:“当初就该忍住一时之气,如此何至于得而复失!” 韩爌一听,张口欲言,想再解释自己以退为进之策,只是没想到皇上没按常理回应。可这话其实也已经在之前说过,如今再说也是无用,便只好沉默以对。 曹于汴其实也是顺口发泄下,见韩爌没说话,他也沉默了。一时之间,书房内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后,还是曹于汴先开口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拿回首辅之位才行,否则必被他人觊觎!” 一听这话,韩爌不由得冷冷一笑道:“偷鸡不着蚀把米,真是笑话了,估计眼下也是后悔莫及,否则首辅之位就是他的了!” 曹于汴知道他说得乃是次辅李标,不由得微微摇头。虽然大家都是东林党人,可皇上继位以来,所用皆是东林党人。如此一来,在东林党内自然也要分个亲疏远近。 他正想着,韩爌却又说道:“如今看来,倒是那成基命最有可能成为首辅。呵呵,岂能让他如愿!” 曹于汴一听点点头道:“皇上之前已有旨意,明日一早大朝会,商讨国库充盈一事。依小老儿看来,莫若再提一次首辅空缺一事,就算不能让你重回首辅之位,至少也要廷推首辅,重新推你上去!” “曹公言之有理。”韩爌一听,当即点头道,“为防万一,有份廷推的那些个人那里,该花得钱不能少,该有的好处也还得重新许一次!” 曹于汴一听,也是点点头道:“这个自然!” 事情总算有了眉目,让韩爌心情一下好了不少。他也不喝茶,就拿着手指在茶几上敲敲。过了一会后,忽然看着曹于汴,脸色似乎带了点狠辣道:“皇上那边,一下难以揣测,还是得让他明白,此时情势,须得有得力首辅才成!” “嗯!”曹于汴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附和后,又有点好奇地问道:“那该当如何?” 韩爌能说出来,自然是有想法了,当即细细一说,让曹于汴斟酌了下后,双方都同意了。 就在他们密谋的时候,偷鸡不着蚀把米的前次辅李标也在自个家密谋,和他的手下商量着明天早朝的事情。 午后某时,在离京师不远的一处官道边上的废墟,有一伙骑士正在歇息。 这处废墟应该是在官道边上做生意的茶铺之类,只是被火烧了只留下断壁残垣,能遮挡寒风的地方有限,都分别挤着一些人。 在其中一处地方,大概挤着四个人的样子,以一名凶悍的年轻人为主,位置也是最好的。 忽然,其中有三人分别已方便为借口离开,绕到另外一侧去解裤带了。 只见其中一名年纪大点的,似乎有点不满地对最后跟过去的那名年轻人说道:“应元,这都快到京师了,是死是活都难料,你还使什么眼色,该不会又发病了吧?” 另外一人看着高应元,也是有点不高兴了,只是没说话。 高应元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使眼色有了说话的机会,没想一有机会就被训了。不过他的兴致一点不减,反而高兴地低声说道:“俺真没病!二哥、五哥,听俺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否则时间待久了会让人怀疑的。”年纪大点的虽然说话不客气,可还是给了机会。 高应元凑近他们两人,低声说道:“一会到京师,肯定在城头上能看到三杠不同的旗帜竖在一起。这样,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陈二和韩五听了,互相看了一眼。这种事情还是很扯淡,可看高应元说得如此自信,他们又有点不确定了。 正在这时,高应元却继续放猛料道:“皇上还说了,让俺们依计行事,他还会安排俺们觐见,见俺们一见的!” 说完之后,在他的期待眼神中,陈二伸手打了他一下道:“看来病得更重了,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 说完之后,自个走了,再不听高应元胡扯。 韩五倒没伸手打他,只是摇了摇头道:“应元,你要编瞎话也找个听着靠谱点的,俺们是什么人,皇帝能见俺们?呵呵!” 说完之后,他也没当回事,也回去了。 高应元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样的态度,气得直跳脚,心中暗恼:“哼,等着瞧!” 没过多久,这些人重新上马。却见应该是领头的都司和那生员却一副奴仆相地看着一名年轻人,等着他说话。 这个年轻人,就是后世有名的鳌拜。不过此时,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真蛮子而已。 此时,却听他冷冷地对那都司和生员说道:“从这开始,你们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而我也只是你们的家丁而已。到了京师城内,完成大汗给你们的事情,那这事算了了。否则的话,大汗那边必定会把你们的事情公之于众,让你们身败名裂,被明国皇帝抄家灭族!明白么?” 有把柄被捏着,这两人一点脾气都不敢有,连忙应下,便摆正自己的位置,向京师前进了。 勤王军被调离京师,让这伙骑士畅通无阻地到达了京师地界。远远地,京师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高应元驱马不着痕迹地靠近陈二、韩五,用下巴往城门方向努了几下,意思很明白,快看! 陈二和韩五见了,明白他的意思,脸上顿时露出无可奈何之色。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地想着,高应元是真得中邪已深,以后回去了,该怎么跟他爹交代! 就这么想着,他们勉强抬头看去。却见远处城墙上,旗帜林立。城头位置,有三竿不同旗帜竖在一起。在有心人关注下,就很是显眼了。 “噗通”一声,一人掉落马下,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46 你我皆演员 鳌拜脸色一沉,厉声喝道:“还未进城就怕成这样,信不信先杀了你,免得坏我大事!” 韩五一边迅速重新上马,一边露出讨好地语气解释道:“主子息怒,小人昨夜轮值半宿,刚才太困才跌落马下,实非害怕!” 陈二也跟着求情道:“韩五一向胆大,绝不会要进京师而害怕的!” 鳌拜扫视了他们两人一眼,那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不屑,哼了一声后,便没再理会。 韩五一见,松了口气。等众人都回过头去时,才瞧了高应元一眼,眼神中好像在说,都是你害的! 高应元却没心没肺地一笑回应,虽然没说话,却让了解他的韩五和陈二明白了他的意思:瞧,俺说得没错吧,这回该相信了吧! 韩五和陈二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看向高应元,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以他们两人的精明,一旦明白高应元所说乃是真的,就根本不需要考虑了。不过有一点他们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高应元能联系上明国重要人物,甚至能得到大明皇帝亲自接见的承诺? 此时之后,一行人到了京师城下,自有都司和那生员前去和城头交涉。 没过多久,城门打开,一队军卒涌出,缴了他们的武器和马匹,押着他们上了城头。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战战兢兢,不知道自己能否过了这一关。唯独高应元等三人心中有底,幸亏有陈二、韩五看着,否则高应元这货绝对会雄赳赳气昂昂了。 另外还有一人也没怎么怕,只是表面和大部分人一样,他就是鳌拜。他要是害怕的话,就不会自动请缨而来了。此时的他,假装惶恐中,不时偷眼环视,把看到的都记在眼里。 到了城头上,鳌拜稍微楞了下,只见城头上有两人似乎正在争执,只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才暂停而已。其中一人,鳌拜在辽东战场上远远看到过,就是明国战将满桂。 如果说明朝将领中,能让他们女真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只有这满桂了。只有他敢于和女真野战,打仗就如同疯子一般。 满桂嘴巴一张,真要说话时,另外一人,穿着绯袍官府的一名面白无须者,尖细地嗓子先喝道:“那奴酋派你们来求和了?” 那名都司闻声,连忙点头,双手奉上一封书信道:“末将只是被逼传达书信。” 满桂一听,当即厉声大喝道:“孬种,我辈武人,当战死疆场,被建虏俘虏了还替他们办事,呸!” 都司吓了一跳,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可此时他身边的那名生员却毫不畏惧,立刻回应道:“我等虽一时失察,却丝毫没有坏了气节,誓死不降,奴酋被我等感动,直赞有苏武之风,因此甘心求和,愿止戈收兵,马放南山,还天下一个太平。为天下苍生计,我等才传此书信,一切由陛下定夺!” “呵呵,笑话,真是牙尖嘴利之徒!”满桂闻声,气极而笑道。 另外这名太监正是李凤翔,他好像有点听不下去,一挥手让人从那都司手中拿到了书信,而后露出欢喜之色道:“好,你们立了大功,都起来随咱家去午门候着,咱家即刻进宫,把这好消息禀告给陛下!” “不行!”满桂一听,当即阻拦道,“只凭这些人一面之词,不可信。奴酋精明,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怀疑这些人,很可能是奸细!” 都司等人一听,都吓得面无血色。那生员正要说什么时,李凤翔却发怒了:“你一武夫而已,头脑简单,你懂什么!咱家是京营提督,你管不了咱家!” “陛下让我总领城防,你只是协助于我,这里由我说了算。”满桂也发怒了,大声说道,“来啊,把他们押入大牢,来日再审!” 李凤翔一听,气得脸色都白了,当即哼了一声道:“一介武夫!你等着,咱家先把这信给陛下送去!” 说完之后,他便带着人匆匆下了城头。 在这期间,鳌拜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不时偷瞧城防。看了一会后,心中便不由得嗤之以鼻。 在那名生员的抗议声中,满桂一挥手,便有一伙军卒上前,押着他们下了城头,押往城内大牢。 一路上,鳌拜还是不着痕迹地四处看着。只见街上虽有戒严,却不甚严,不时有人匆匆而过,但那些巡防军卒却也不管。 令他们意外的是,带着尖头番帽的东厂番子竟然四处乱窜,不管什么样的府邸,都有蹿入吆喝,好像是要抄家的样子。 很多府邸似乎很有势力,不时和东厂番子吵闹,搞得这城内很乱的样子,让这些人很是意外。 只见鳌拜向陈二使了个眼色,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汉话虽然听得懂,却说得不好,很容易让人猜出是外族人。也因此,才要带着几个汉人奴才,而他自己则是装哑巴。 陈二心领神会,当即装出好奇的样子问押送他们的军卒道:“这位大哥,这些人犯事了还冲撞东厂番子,怎么这么大胆?” “能犯什么事?东厂番子只是登记造册而已!”那名军卒也扭头在看热闹,闻声随口说道。 另外一名军卒听了,有点幸灾乐祸地插嘴道:“皇上说了,卫护京师,匹夫有责,就算当官有功名又如何,嘿嘿!” 陈二一听,扭头看了鳌拜一眼,正想再问时,却见领头总旗回首怒喝道:“不得说话!” 鳌拜不以为意,目光盯着那些闹腾的府门处,眼珠子乱转。不经意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当他们一路走去,看到这种情况不是一起两起时,鳌拜更是欣喜,只是人在险地,努力压抑着心情不敢表露出来而已。 在他们被押入大牢时,胡广才刚回到皇宫,卸下那金盔金甲。他心中不由得很是感慨,这盔甲虽然穿着威风,吸引人眼球,可穿了半天,这身体还是有点酸疼! 看来,不管做任何事,哪怕是装逼下,也是有代价的啊!要不要回头让他们做个纸糊的?反正皇帝又不可能真得上阵厮杀! 他正在考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时,宦官通报说李凤翔求见! 47 试用期结束 李凤翔见到胡广的第一时间,便媚笑着拍马屁道:“陛下真是神机妙算,奴酋果然让他们带了求和书信过来!” 胡广淡淡一笑,连书信内容都懒得看。反正那皇太极又不可能自行解散军队,再把自己绑了任凭处置,不这样就没有和的必要。一个大明奴仆而已,做了那么多人神共愤的事还想来讲条件,真是反了天了! 他此时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顺口就问道:“城头情况怎么样?” “奴婢和满总兵按陛下计策执行,不敢有所偏差。”李凤翔马上回答道,“奴婢来之前,看着那些人被押往刑部衙门大牢了!” 胡广听了点点头,那刑部衙门大牢里关押地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把鳌拜他们关进去,就是为了让高应元他们有表现的机会。 他想着,便对李凤翔吩咐道:“你回去吧,建虏不久必定兵临城下,城防一事,朕今日粗略一见,不甚满意。千万不能马虎了。” “奴婢遵命!”李凤翔一听,脸色一正,连忙躬身领命道。 其实,他心里比皇帝还要清楚,如今京师的城防还远远称不上固若金汤,光是城防器械,都还有很多未准备好。以前觉得城外有勤王大军在,建虏不可能真得攻打城头。如今看来,必须要小心应付了。 看着李凤翔退出,胡广也不想处理政事,完全和之前的崇祯皇帝是两个作风。他对左右说要休息下,而后意识便进入了聊天群。 他先在工作组中,直接对高应元吩咐道:“那牢房的情况,朕大致和你说过。给你们半天时间的表现,务必赢得鳌拜的充分信任。暮色降临之时,朕便派东厂番役去提审你们,顺便朕也看看你们!” 高应元听到,似乎是拍胸脯回应道:“皇上放心,俺二哥、五哥都已是信了的,肯定没问题!” 能听出来,这小子带着一丝丝兴奋。就仿佛不是让他去当危险的卧底工作,而是当状元跨街游行一般。胡广想着,不由得微笑着摇摇头,而后眼睛一转,看向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1852。 出去一趟,竟然得了这么多成就值,让胡广的心情不由得兴奋起来。他心念一动,便准备加他个十来百八个人试试。人数一多,肯定有不少能用到的人。 胡广这么想着,便点了加人按钮,开始了转盘加人,同时在心中默默地祷告,不要再加女人了。 或者是系统满足了他的心愿,指针最终指向了四十不惑和五十知天命之间的绿色区域。也就是说,这次加人是加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这让胡广的心情一下变得很好,他估摸着这系统加人,好像是一段时间全是男人,一段时间全是女人,因此,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这个手气,继续再加人。 转盘再次转动起来,由慢变快,再逐渐转慢,最终慢慢地指向了四十不惑和五十知天命之间,不过是偏五十的绿色区域。也就是说,胡广这次加人,是加进了一个将近五十的男人。 不错,手气还行,再来!胡广想着,似乎加人加上瘾了,继续开始点按钮加人。 一如他所愿,这一次竟然还是男人,而且是不到三十岁,正当壮年的男人。 胡广一见,兴奋得很,心中想着,来来来,老子有得是成就值,再来一打男人!这么想着,又去点加人按钮。 可谁知,这次一点加人按钮,却没见那转盘弹出来,反而响起了系统提示声:“叮,系统提示宿主,初等组的成员名额上限已达五人,请问宿主是否需要花费成就值增加名额上限!” 胡广一听,想也不想,立刻回答道:“系统,是!” 呵呵,老子有得是成就值,眼下手气正好着呢,赶紧开通名额上限让老子再抽多些男人进来! “叮,系统提示:宿主开通初等组成员名额上限,花费1000成就值。” “啊,什么?”胡广差点就跳起来了,“你抢钱……抢成就值啊,开通个名额上限就要扣1000成就值!” 说完之后,他发现系统没反应,才回过神来是自己太激动,开头没有加暗号,便又重新说道:“系统,开通一个名额上限要扣1000成就值,这也太贵了吧?” “宿主请放心,开通的上限名额是永久性的,很划算。” “……”胡广无语,你说划算就划算了? 谁知这还没完,他马上又听到系统那不冷不热地声音:“叮,系统提示:宿主开通了初等组成员名额上限,触发了新手试用的结束条件。当前聊天群的新手试用期结束,成就值重新调整,请宿主注意!” 如果能吐血的话,胡广的一口老血非喷出来不可。你妹的,这个垃圾系统真是欺人太甚! 他顾不上说话,马上查看聊天群有什么不同。果然,只见加人按钮的标签上,那50的成就值已经改成了100成就值。也就是说,以后再加人,就是要100成就值加一个人了,整整贵了一倍。 不过让他有点意外的是,在加人按钮的那一栏,原本是只有加人按钮一个,如今却又出现了另外一个按钮。只是还处于不可用状态。 胡广一见之下,忘记了之前的气恼,有点好奇地问道:“系统,这个新出现的按钮是什么鬼,怎么样才能用,是干什么的?” “当聊天群中成员达到10人,宿主权限提升时,就能知道这按钮是干什么了。目前基于系统设定,无可奉告!” “……”胡广一听,又是无语了半天,得,你牛! 他也懒得和系统争辩了,反正争辩也不会改变结果。 胡广瞧了眼聊天群的左下角:成就值700。也就是说,1852扣掉1000开通了名额上限,再扣掉加了三个人的150,剩下两点应该是工作组中那两货的消耗。他正这么想着,就眼睁睁地看着700的成就值掉成了696。 我去,新手期结束,这消耗竟然也加倍了!胡广有点心疼。 正在这时,系统忽然又说道:“如今聊天群人数已达七人,福利提示:宿主可把成员从工作组中拉到初等组,但每小时消耗成就值加倍!” 胡广一听,不想骂都还是骂了:“你妹,我有病啊把人拉回初等组,还要消耗成就值加倍!” 他决定不理系统,得了,先去看看加进来什么人,看能不能对这次战事有用,算是补偿下自己受伤的心灵吧! 48 刘某 他这么想着,便去瞧聊天群初等组中新加入的三人,第一个名字是刘某。 胡广眨眨眼睛再看,确定自己没看错,那id确实是刘某。这下他想不明白了,姓刘名某?这个好像有点奇葩,应该不是。难道是像温体仁一般用了号的?貌似也不像!字就更不像了! 胡广实在想不明白,便直接开口问道:“新加入群的三位,那位叫刘某的,麻烦自我介绍下,姓啥名谁,那里人氏,干什么的,越详细越好!” 他的话说完之后,初等组里静悄悄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胡广怀疑是不是结束新手期后,连宿主可以直接对话成员的权限都没了。 就在他准备再说一次时,刘某的图标抖动,一个男中音不冷不热地反问道:“你是何人,群里其他是什么人?” 胡广听了一愣,他的直觉让他感觉这人疑心病很重,或者换句话说,很防备人。不先说自己,反而想先了解群里的每个人。 一有这个结论,他马上反应过来,这人取得聊天群id叫刘某,肯定是姓刘的某人,甚至搞不好连姓不姓刘都不一定。 胡广想到这里,不由得有点无语了。一直以为这古代人质朴,聊天群而已,一上来应该很老实的。没想到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高应元,这刘某比如花更不肯说实话!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来撬开这个刘某人的嘴巴,正在这时,如花的图标抖动,那好听悦耳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小和尚可是群主哦,你要得罪了群主,下场……呵呵……” 最后的呵呵,透着一丝威胁。这让刘某沉默了一会,而后才回答道:“我这有点事,你们先聊,等我忙完了再说!” “……”胡广听得无语,此时的他,可以肯定这刘某肯定是个奸猾之人,一句实话都没有,还想看看风头再说。 不过这样的人,他还真有点伤脑子。人家不说,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踢出去?万一这是个有用的人,那就不只是浪费50成就值的事了。 想到这里,胡广决定暂缓一下,转眼看向第二个人,见他的聊天群id是日从。 晕,真是日了狗了,竟然又是一个稀奇古怪的名字,日从,这也行? 胡广感觉这个人估计也不好对付,毕竟已经有那个刘某在前,回头他有样学样,怎么办? 这么想着,他也不抱多少希望,开口问道:“日从,相逢就是有缘,自我介绍下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日从的图标抖动,一个带着愤怒地中年低沉男音响起:“不学无术,是曰从,不是日从!曰从乃是老夫的字……” 谁也没想到,这个日从,哦不是,曰从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如花的图标再次抖动,清脆悦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说道:“您……您是曰从,那个《十竹斋书画谱》就是您的?” “嗯,正是!”曰从稍微有点诧异,夹着一点高兴,还有一丝自豪,而后多了点客气问道:“小娘子是……?” “真得是您?真是太好了!”如花的话充满了惊喜,让胡广满头黑线,有必要么?“奴家是京师怡红院的头牌……差不多是头牌,我们姐妹都非常推崇您的《十竹斋书画谱》,全都人手一册用来临摹学习!” 胡广听到这里,算是有点明白了。听如花的意思,这曰从是个画家,应该画得很好。得,看来这个名额是浪费了,对自己估计用处不大! 这时候,文人对于类似怡红院这样的头牌之类并没有像后世那样鄙视,他们谓之风流,并好这口。更何况头牌肯定得多才多艺才行,有这样的人夸自己的作品,这多少都是肯定了。 曰从听了,不由得微微一笑道:“那位普渡众生说得不错,相逢便是有缘。你我在如此奇特的聊天群中相遇,确实是缘分。如有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问老夫!” “那真是太好了,奴家真有几个地方不明白,不知该如何落笔为佳,就说那……” 要是没人打断的话,估计如花会把这聊天群当作她和这曰从沟通的私人场所了。胡广觉得不能忍,忙出声打断道:“好了好了,待会你们再沟通,我作为群主,必须要先弄清楚你们的资料。麻烦详细说下……” “奴家来说,奴家都知道!”如花一听,抢着说道:“胡大师姓胡名正言,字曰从,安徽休宁人,世代行医,少从李登学,精篆籀……” 胡广听到暗自摇头叹息,果然对自己没什么帮助。这胡正言说到底就是个会画画的医师而已。 “……大师,奴家说得可对?”如花说完之后便求证道。不过语气中却透着自信。 曰从没想到远在京师,竟然还有自己的画迷,不由得心情很好,当即点头肯定道:“不错!” 听着他们的对话,胡广忽然有一丝好奇,便从聊天群中退出来,叫了外面候着的宦官,吩咐他道:“朕要看看《十竹斋书画谱》,你去给朕找来,要是没有,就去怡红院买一本。” 吩咐完了之后,他也不等轮值宦官的回复,便再次进入聊天群中。 这一进去,好家伙,初等组中一下变得热闹了。除了如花在说话之外,另外一个陌生的id也在说话。这人应该是最后加进来的那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叫马富贵。 胡广点开他们的留言听了听,便知道了这马富贵是苏州人,似乎对如花印象不错,正在炫富,说什么他家是盐商,钱有的是,让如花去苏州,绝对会赎了她当小妾什么什么的。 得,是个在苏州的富二代,他娘的,貌似比自己这个皇帝过得还好。胡广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大明之所以灭亡,不就是因为缺钱么!这盐商这么有钱,是不是该打打主意? 他这么想着,便不想再听那富二代装逼,直接出声打断道:“那个刘某,事情忙完了没有,该你自我介绍了!” 一听这话,马富贵和如花等人不由得都安静了下来,他们也有点好奇,这个刘某是何来路? 49 传奇人生 只见刘某的图标抖动,一个男中音缓缓地说道:“刘某姓刘,名兴祚,辽东开原人,为东江镇副将,如今在山海关孙阁老手下听令抗击建虏……” 他的话还没说完,胡广就已震惊了。明末他知道的人不多,这个刘兴祚在明清史上记载很少,但他却刚好听过。究其原因,就是这个刘兴祚的传奇经历。 在后世有一个时期,有一部谍战剧《潜伏》非常火。就是当时讨论主角余则成的时候,有人科普到了这个刘兴祚。 他原本被辽东官员欺压而投奔努尔哈赤,可后来努尔哈赤的大屠杀之策又让良心未泯的他意图重归大明。他千方百计把建虏的情报多次送给大明,并多次企图逃归大明。然后各种惊险,最终诈死逃离,完完全全是另外一部《潜伏》。 相比较起来,他的敌人更凶残,不过却被他一直戏弄,以至于奴酋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也因此,在明末辽东历史上也算赫赫有名的他,最终在满清所修的《明史》中完全没有给他立传,不得不涉及他的都是一笔带过,否则就太让满清丢脸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在之后的几天内会假扮建虏出击,杀了几百入关助纣为虐的蒙古兵而泄露了行踪。这让闻讯得知情况的皇太极立刻派出努尔哈赤的第七子、爱新觉罗阿巴泰和八大贝勒之一的爱新觉罗济尔哈朗领骑兵围追堵截刘兴祚的八百步军,最终乱箭射死刘兴祚,还碎尸万段来泄恨。 胡广脑中正回忆着有关刘兴祚的事迹,忽然之前派出的那名宦官回来复命了。 他只好先从聊天群里退了出来,反正刘兴祚这人,已经不用自我介绍,他也已知道了。这时候,他心中才明白,不是人心不古,而是刘兴祚有了那样的经历,所以生性特别谨慎。没有弄清聊天群的情况之前,就又是假名又是要弄清其他成员的身份,这些也就顺理成章了。 “陛下,《十竹斋书画谱》在宫中就有。”轮值宦官躬身呈上了一本并没有多厚的册子。 胡广本着随便看看的心态拿了过来,随手一翻。顿时,他眼睛一亮,心中不由得道:“我去,好意外!” 心念一动之下,他快速翻了下,很快便翻完了,心中不由得有点兴奋。 这本《十竹斋书画谱》把不同的素材,如梅、菊、竹等加上题诗和解说等内容,图文并茂的编织在一起刻版。此外还有简单的画史介绍,技法样式论述等等。画功不用说了,被怡红院头牌(貌似)如花那么崇拜,肯定是可以的。 让胡广那么惊讶的是,这套画册使用了水印套色技术,墨与色都体现了国画色彩浓淡参差的特点,把版画套色的表现力发展到一个空前的高度。刚才如花介绍的时候,好像还说过那胡正言还擅长于制墨,出版。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胡广不由得静下心来,好好地开始思考为什么是这几个人加入了聊天群而不是别人。隐隐地,他感觉到这几个人对中兴大明绝对有用。关键是看自己怎么用了! 这么想着,胡广便不再局限于眼前的京师保卫战,思维延伸,开始考虑中兴大明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想着想着,他的眼睛慢慢地亮了! 与此同时,建虏骑军终于赶到了通州地界。胖胖的皇太极骑在马上,压着他那胯下战马喘得白气都比边上的要急。不过皇太极才没管这胯下战马的忍受力,只是阴沉着脸,看着张家湾所在港湾那冲天的黑烟。 这时候,绝大部分百姓已经逃进通州城,军卒也已经归营。各路总兵也没在城头,都是在城外领着自己的手下严阵以待。 离城远处,则到处是建虏骑军,东奔西窜的,浑然没在意边上的明军。这些建虏,大部分都跑去港湾,试图抢救一部分漕粮。无奈他们来得有点晚,明军放火也有点狠,根本没留后路,火势太大,不是烧没了粮食,就是把通州河上的冰都融化而无法靠近。 看着眼前这一幕,莽古尔泰一巴掌拍在马脖子上,扇得这可怜战马一声悲鸣却又无法挣脱骑术精湛的主人,唯有不停地喷着白气:“去他娘的,这么多粮食竟然都烧了!该死,该死,都该死!” 他骂着骂着忽然回过神来,不由得转头看向身边的皇太极,大声质问,那嘴里喷出来的白气几乎是喷到了皇太极脸上:“你不是神机妙算么,不是保证不会烧粮么?你他娘的军粮怎么办?” 在皇太极的另外一侧,则是建虏另外一个和硕贝勒代善,他虽然没有大骂出口,可也是一脸阴沉,摇头叹道:“孙老儿为了对付我们大金,竟然不怕丟官去职,真是好大的魄力!” “孙老儿,我非扒了你的皮,抽你的筋!”莽古尔泰转头看向通州城,厉声大喝道。 他这话刚吼完,却见一直沉默不说话的皇太极冷着脸,恨声开口说道:“这么彻底地烧粮,这绝对不是孙承宗下的令!” 听他说得坚决,边上两位和硕贝勒都不由得一愣。其中莽古尔泰想也没想便出言讽刺道:“老四,又来显摆你的神机妙算了啊!” 这话让皇太极脸上怒色一闪而过,显然是强行压下去了。这时,另一边的代善一指通州城道:“好像是,城里主帅大旗是解,孙承宗似乎不在城里!” 莽古尔泰听了一愣,连忙细看了下,发现果然如此,不过他想不明白,便不解地问道:“这姓解的是何等人,竟然比孙老儿还有魄力?” “不,不是其他人。本汗断定,这是大明皇帝下的圣旨!” 一听这话,莽古尔泰稍微一愣,随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狂笑一边指着皇太极的鼻子道:“就那皇帝小儿?哈哈,我说老四,你想为你的神机妙算找理由,也找点好的理由行不行?” 一边的代善听了,也是无言的摇摇头。就那毛都没长齐的大明皇帝,不要说这魄力了,连自己的臣子都分不清忠奸,下令烧粮?肯定是不可能的事! 50 要不我们还是出关吧 皇太极阴沉着脸,一指还在冒着黑烟的通州河上道:“如此火势,如果不是一开始便决心全部烧毁,就绝不可能如此之大,更不可能如此迅猛。我军赶来已是够快,可还是抢不到一点粮食。” 说到这里,他不看莽古尔泰,只是转头看着代善道:“这么多粮食被烧,事后还得筹集这么多粮食供京师之用。如此大的量,必有御史言官会攻击。孙承宗和我们交手多年,性格求稳,绝不冒进,这种烧粮的事情,风险太大,很可能吃力不讨好,他绝对没有这个决心!更何况如今他才刚起用而已!” 代善听了,露出思索之状,过会之后,便微微点头,承认皇太极说得有理。 但莽古尔泰却是不信,依旧嗤笑道:“老四,你就会扯!说不定孙老儿在家里呆久了,觉得以前做事太保守,所以现在就这么果断了呢?” 直到这时,皇太极才转头看了眼莽古尔泰,脸上闪过一丝蔑视,再用手一指通州城道:“如此之多的勤王军集结在通州城,而不是前往京师救驾,你觉得孙承宗能调动他们,或者说放着京师不防,专门调来防守通州城?” “说不定京师来了更多的勤王军呢!”莽古尔泰还是不服。 一边的代善听了,眨眨眼睛,脸色变得有点阴郁。要真是这样,这关内待得越久,明军就会越多,大金怕是要危险了。 “呵呵!”皇太极一听,却露出鄙视一笑道,“防守京师的力量岂会嫌少!可这里的勤王军这么多,只能说明是朝廷派过来,并有圣旨,保护漕粮,一旦保不住则烧粮。有这圣旨,先前探马才能看到明国军民都去搬运漕粮,一发现保不住就能如此果断烧粮!” 他说到这里时,便有点沉默了。如果推测不错的话,年轻的大明皇帝所表现出来的果断和大魄力就太让人意外了。如果被他压制住了朝中党争,明国上下拧成一股绳,大金以后恐怕过得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代善和莽古尔泰显然也和皇太极想到了一起去,就算脾气暴躁的莽古尔泰,也跟着一起沉默了,心情有点沉重。 忽然,皇太极感觉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他抬头看着通州城外的勤王军开始发愣。 代善和莽古尔泰是了解他们这位老四的,见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怕是要算计人了!不过看他这样子,好像是想要对付城下那些勤王军。可这是通州城,还是没粮的通州城,就算拼了损失灭了这些勤王军,捞不到好处有什么用? 不过他们此时没心情管这个,互相看了眼后,还是为大金以后的处境担忧。他们其实心里清楚,大金之所以所向披靡,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对手有很多猪队友。一旦那明国皇帝英明起来,没了那些猪队友,再来几次如浑河血战般的战事,大金怕是要支持不住的! 他俩正担心着,忽然见到皇太极竟然露出了兴奋之意。只见他用手指着通州城外道:“你们看那些总兵,是不是就是之前在京师城下的?本汗断言,如今京师防卫绝对薄弱!” 说到这里,他大喝一声道:“来人!” 他的亲卫马上从后面拥上来,大声回应道:“奴才在!” 皇太极正要下令时,却见前方有一支探马往这边疾驰而来,其中有两匹马上,还抓了两个俘虏。 看到这个情况,他便没有立刻下令,等着看情况再说。 探马头目滚鞍落马,跪在三位和硕贝勒面前,呼着白气大声禀告道:“三位贝勒爷,奴才抓到明国的传令使者,获悉明国皇帝下令京畿之地所有城池不得向我大金投降,所有城池敢有投降者,有功名者诛九族,被我大金攻城而不陷者,计大功且全城百姓免税三年!” 说完之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双手呈上。 皇太极三人一听,脸色顿时都是一白。能烧漕粮已经让他们很吃惊了,没想到明国皇帝竟然还下了这样的圣旨,好狠!这样一来,大金在京畿之地怕是要困难起来了! 一名亲卫上前把书信刚拿给皇太极,就见莽古尔泰忍不住就问皇太极道:“这是真的假的?该不会是吓唬人的吧?” 入关以来,大金在京畿之地全靠内应或者兵威之下,能轻松拿下明国的城池获得补给。可要是明国皇帝真下了这样的圣旨,以后要再想攻陷明国城池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了! 皇太极并没有马上回答莽古尔泰的问话,他第一时间翻到最后去看上面的印章画押。看清之后,一脸阴沉地说道:“没错,这是孙承宗根据圣旨转发的。” 这话一出口,三个和硕贝勒不由得都沉默了,为大金以后的处境而担忧。 谁知这还没完,那名探马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接着禀告道:“明国皇帝还下令各路勤王军皆听孙承宗指挥,无需到京师卫护。其目的,是为了断绝我大金的后路,想把我大金歼灭在关内!” “什么?”莽古尔泰一听,大吃一惊,失色问道。 代善也不淡定了,脸色骤变,双手紧抓缰绳,跟着喝道:“情况属实?” 话音一落后,有点着急,只一挥手,他的亲卫就上前抢了那书信呈给他看。 皇太极在一开始听说之时,脸色也是变了。不过他并没像其他两人般激动,只是阴沉着脸低头在沉思。 莽古尔泰则驱马向前,自己亲自审问起那两名俘虏。得到确切答复后忽然从马背上跳下来,拔出刀来乱砍,直把那两名俘虏都大卸八块来发泄他心中的愤怒和恐惧。 而后他才喘着粗气,转身大步走到另外两人马前,大声问道:“我们怎么办?” 漕粮被烧,明军又要断后路,这样大金军队的处境怕会不妙了。 代善皱着眉头,一脸担忧,转头看向皇太极,向他们这位诡计多端地四弟征求意见道:“要不,我们还是出关吧?” 51 打蛇七寸 皇太极抬头看看他,脸上明显有不甘心之色,而后又看向通州城外的明军,并没有说话。 莽古尔泰看得恼了,大声喝道:“老四,你玩什么深沉?赶紧拿主意,优柔寡断的,要是父汗还在,一定用鞭子抽你……” 一听这话,皇太极立刻转头看向他,那眼神犹如实质一般,冰冷刺骨,让他一下闭嘴。代善看出不对,连忙劝道:“老三就是这样的人,不要太在意了!当务之急,是撤是留,还是得快点定下来才好!” 皇太极听了后,目光离开莽古尔泰,重新看向通州城外的明军,似乎要看出什么来。 这让莽古尔泰有点恼羞成怒,似乎有点恨自己刚才怎么示弱了,正想开口找回点面子的时候,却见代善在向他使眼色,便嘟哝了声也往通州城外的明军看去。 正在这时,皇太极忽然用手指着通州城外的明军,冷声说道:“本汗看了,这些明军全是之前在京师城下见过。换句话说,明国皇帝应该是把京师城下的勤王军全都派给孙承宗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头看向京师方向,冷笑一声道:“明国皇帝果然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子,想把我大金军队留在关内,竟然不顾自身安危,把勤王军全都派给孙承宗试图切断我军后路!呵呵,志大才疏!” 听他说了这些话,代善仔细看了看后,忽然也兴奋起来道:“不错,确实如此!呵呵,这明国皇帝原来是打这个算盘,哈哈,老四,怎么样,打蛇打七寸?” 这几个贝勒都是从小打仗打惯了的,一旦明白目前的情况,立刻便有了针对的措施。莽古尔泰也不例外,只见他浑然忘记了刚才的耻辱,大声笑道:“真是父汗保佑,竟然遇到了一个狂妄的明国皇帝。照我说,马上发兵京师。要是能拿下京师,整个天下就都是我们大金的了!” 想想可能的前景,他的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女真前朝就有这样的事情,一举夺下前宋都城开封,把两个皇帝都给俘虏了。要不是跑了个赵构,那天下就真得是大金所有了…… 代善转头看向皇太极,大声说道:“事不宜迟,就怕那明国皇帝回过神来又担心自己的小命,会把勤王军招回去!” “不,不急在一时!”皇太极此时显露出果断之色,只见他用手一指通州城外的明军道,“大军集结,先在此打一阵,把消息传递出去。另外驱赶一部分明军逃回京师,否则凭京师城墙的坚固,怕我大金士卒损失惨重。在此期间,也要全力打造攻城器械!” 一听这话,莽古尔泰不由得笑着道:“老四,你好阴险,让别人以为我们攻打通州,实际却是为攻打京师而准备。另外再混入一部分内应,到时候攻打京师的时候,也能里应外合省心省力,哈哈哈……” 这些其实就是建虏最常用的伎俩,莽古尔泰道破,皇太极也不以为意。有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那就说明自己坚持入关是对的。只要京师能拿下,不但大金能夺取天下,而且大金也必将为自己所有,再也无需八王议政! 此时此刻,这三位和硕贝勒都被巨大的前景所诱惑,兴奋地不能自己。他们浑然没有想过这是明国皇帝丢下的诱饵,因为是他们从明国皇帝旨意中发现的这处破绽。且志大才疏,而不是之前以为的英明果断,这才是明国皇帝该有的印象。 不过就算他们知道这是诱饵,也照样会吞下去。实在是因为这诱饵太诱人了。如果不吞下试试,估计会后悔一辈子。 莽古尔泰摩拳擦掌就准备开始干,但皇太极却还保持着理智,略微一想,便压抑着兴奋,装出英明神武的样子道:“明军唯一可虑的,唯关宁军是也。不过关宁军如今远在山海关,本汗欲派一军堵住关宁军,如何?” “好,可以!”莽古尔泰第一个大声回应。 代善则是点点头,也是同意。不管是入关以来所遇到的其他总兵,还是晋商所提供的信息,无不显示关宁军最为精锐。老四百密没有一疏,当初把他推上大金汗位果然是英明之举! 他们两人没想到,皇太极并没有马上发兵攻打京师,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昨日布置的一招闲棋。如果按照计划,他那亲卫晚上能逃出京师的话,便能得知京师内的具体情况。如此一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这时候,天色已到傍晚。在京师皇城里面的胡广,想到了聊天群里面那几个人可能的用途,不由得心中开心。 他登陆上聊天群,点开工作组来查看。找了半天,没找到工作组中和初等组一样的名额上限提示,无奈只好问道:“系统,工作组中有名额上限么?” “宿主请放心,工作组中也有名额上限,等聊天群中人数达到十人时便会触发!” 胡广一听,忍不住骂道:“放心你妹,我巴不得没有上限好不好?” 看来这聊天群在十个人数的时候是道坎,到时候会出现更多变化。胡广想着,不由得有点期待起来。 加人的成就值是有,可初等组只有一个名额了,要想达到十人,要么把人拉到工作组去,要么再开通初等组的成员名额上限。 如果把人拉到工作组去的话,这人数一多,每小时的消耗就有点多,时间久了怕会吃不消。 初等组里面的几个人中,胡广觉得如花和胡正言可以暂时不拉,让他们在初等组里待着,节省点成就值。还有马富贵和刘王氏,应该没多少价值,踢走都不是很可惜。 但刘兴祚就必须要尽快拉进工作组,命令他不得离开山海关,否则奉令外出的话,很可能就和原本历史上的结局一样了。此时的胡广,有点不确定刘兴祚到底是哪一天牺牲的,万一是今天,或者明天怎么办? 但是,拉进工作组的前提是,成员得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最关键的是,这垃圾系统在初等组中没法私聊。一想着这个设定,胡广便忍不住想吐槽那个系统设计师,你妹的,脑子不知道怎么想的。 没法公布身份……公布身份……,胡广想着想着,忽然眼前一亮。 52 温体仁的能耐 他马上切换到工作组中,点了园峤的头像,弹出一个下拉菜单,上面有几个选项:资料,换组,私聊,然后还有一个省略号,其中那个私聊按钮是灰色不可用。 这个聊天群用久了,胡广不用和系统沟通,也大概猜出来了。那私聊估计是将会有的功能,先显示让你知道。省略号是指还有功能,不过等级不够,连看都没法看。 他此时懒得吐槽,确认之前以为有毛病才会用的移组功能存在后,便直接问园峤道:“温卿,朕有个事情想交代给你!” “陛下请讲!”园峤的图标第一时间抖动,马上便回应道。 “聊天群初等组中有五个人,有东江镇副将刘兴祚,京师怡红院……”胡广大致给温体仁介绍了下,而后才问道,“温卿可有把握在不惊动其他几人的情况下,让刘兴祚确认普渡众生就是朕?” 温体仁一听,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回答道:“陛下之命,臣一定完成!” 胡广一听,很是满意,他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手下,交代下去的事情不会叫苦,不会反对,能办得妥当。一如后世那什么“保证完成任务”。他当即赞道:“好,不过一定要尽快,不得浪费时间。” “微臣遵命!”温体仁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听着很有把握的样子,这让胡广有点想不明白。毕竟温体仁进了初等组后,需要先证明自己,然后再说服刘兴祚相信的。 想不明白便不想,直接听就是了,胡广这么想着,就点了园峤图标,立刻把他移到了初等组中。 此时的初等组中,马富贵还在装逼炫富,忽然见到有人进来,便感觉自己是聊天群主人一般,嚷嚷着说道:“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名来。要是没钱,来苏州,本公子可以施舍点给你!” 说完之后,他又对如花说道:“小娘子,不要犹豫了,,来苏州吧,听你声音这么娇滴滴的,本公子一定养你!” 如花没说话,园峤的图标却动了:“老夫园峤,大明礼部尚书是也!” 马富贵一听,稍微一愣,当即嘲笑起来:“呵呵,你是礼部尚书,本公子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曰从带了点惊喜地声音确认道:“温大人,真得是您?” “不错,没想到贤侄也在这聊天群中了。”温体仁点点头,用长辈对晚辈的口吻说道。 胡广在边上听着,他没想到温体仁竟然和曰从还有旧,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哇,温大人?奴家怡红院如花有礼了!”如花的声音中带着惊喜,如果刘兴祚的武将身份还让她不怎么感冒的话,温体仁的身份就有点意外了,显然没料到进这聊天群中的人身份竟然这么高。 那马富贵一听,顿时不说话了,明显是被吓到了。 胡正言虽然是祖传医术,可偏爱文学,特别是画画之类的。偏巧温体仁和他弟都是此道中人,双方临近省份,以前曾有过交集。 此时温体仁称呼胡正言为贤侄,让他很是意外,没想到关系好像比想象得要亲近,不由得又惊又喜。 接着他又听到如花开门见山地介绍自己怡红院的身份打招呼,他怕温体仁身为礼部尚书会嫌弃,便开口美言道:“温大人……伯父,如花虽然在风尘……”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到温体仁打断他道:“如花姑娘出淤泥而不染,比很多读圣贤书的都要明事理,就算是老夫,也是佩服的!” 这话一出口,顿时聊天群中一片安静。稍微过了会后,才听到如花非常惊喜,似乎惊喜到不知所措的声音响了起来:“啊……温大人此言……奴家……小女子……” 忽然,能听到她深吸一口气地声音:“是真得么?” 胡广默默地听得撇嘴,这个小姑娘,之前一直称呼自己小和尚,在聊天群里说话似乎长袖善舞的样子。可如今被区区礼部尚书称赞了一声,就激动成这样,真是没出息! “老夫今日可是亲耳听到陛下对姑娘等人捐助的赞赏,杨武侯薛濂知道么?他只是说了声姑娘沽名钓誉,就被陛下下旨抄家,并夺其爵位,遣送你们怡红院服侍你们,如有怠慢,便……阉了!” “啊……”如花听得张大了嘴巴,根本说不出话来了。同样,温体仁这话也震得群里其他人一样目瞪口呆。 胡广听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如花小姑娘,回头等你知道你口中的小和尚是谁时,看你会不会惊讶得晕过去! 而后他又是点头,对温体仁的表现很满意。这才是真正的长袖善舞,进群简单几句话,便成了聊天群的主角,掌控了局势。不但有助于他后续对刘兴祚的沟通,所说一言一行还暗合自己心意,他来当首辅肯定要比其他人更合适。 过了好一会后,如花一反常态,声音很是轻微,似乎担心被皇帝称赞并维护的梦会醒,温柔到极点地确认道:“这是真得么?” “算算时辰,那薛濂估计快要押去你们怡红院了,到时小姑娘便知老夫所言非虚!”温体仁微笑着答道。 “是么?”如花的声音还是很小,可忽然她的声音一下大了起来,充满了惊喜:“啊……那个薛濂……薛濂真得押来了,温大人,奴家失礼了,先出去一会!” 能想象出来,如花肯定非常惊喜地蹿出房去看热闹了,群里一下都没人说话,估计也在脑补怡红院的场景。 不过温体仁却记得胡广叫他要节约时间,如今自己的身份又经过不同角度的证明,绝对不会有错,便直接开口说道:“刘副将可在?” “末将在!”刘兴祚显然也一直在关注群里的动静,一听到温体仁找他,连忙应声答应道。 胡广听到温体仁找上正主了,便也有点好奇起来,不知道他该怎么完成自己交给他的这个任务? 只听温体仁正色说道:“老夫奉陛下之命进入初等组,就是为你而来。你且听好了……” 53 激动的刘兴祚 刘兴祚一听这话,心中稍微一楞后,随即大喜。以他的聪明,又如何不知道皇帝让礼部尚书在这奇怪的聊天群中专门来找他,肯定是有好事来了。他当即严肃回答道:“末将听令!” 此时的胡广,也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好奇温体仁接下来要说什么。群里其他人估计也在听着,除了兴奋地去看热闹的如花之外。 只听温体仁用严肃地声音开始说道:“#%#¥*#@¥¥%……” “……”胡广听得无语,温体仁这话压根就听不懂,每个字貌似都知道,可一连起来就不知道是啥了。 他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都是脑中一根黑线,不知道礼部尚书说得是什么鬼话! 可刘兴祚不同,他一听之下便明白了。温体仁所用就是他还在后金军中时,联系大明官员所用的密语。 他此时压根就来不及去想为什么温体仁要用密语来说话,满脑子已被温体仁的话给震惊了:“普渡众生就是大明皇帝?!” 就算他的经历再丰富,再传奇,也抵不过会进入这么一个奇怪的聊天群,更抵不过那位被如花称呼为小和尚的普渡众生竟然是大明皇帝! 不过他随即一想,要说谁最有可能是这奇怪聊天群的主人,那显然是贵为大明天子的皇帝最有可能了。而普渡众生刚好是聊天群的群主…… 这么一想,他便相信了一大半,稍微带着一点怀疑问道:“大人,此言属实?” 这话是用明言所说,让一众人觉得莫名其妙,心中更好奇温体仁说了什么。 “本官还能骗你不成?”温体仁一听,声音中带了点上位者的威严回答道。 确实,贵为礼部尚书,文臣中地位最顶尖的人之一,温体仁确实没有必要谎言去骗一个武夫。 刘兴祚想到这里,心中便相信了。立刻,有一个提示响起:“普渡众生要拉你进工作组中,请确认是否进入?” 不一会,工作组中便多了刘兴祚。差不多与此同时,温体仁也被拉回来了。 刘兴祚还没搞清楚工作组的情况,胡广便已开口吩咐道:“刘卿,你可还在山海关?” 刘兴祚一见果然是普渡众生在说话,听口气,也是皇帝的口吻,加上他是相信普渡众生就是皇帝,便立刻回答道:“末将还在山海关!” 说话时,他有点不明白,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第一句话就问这个。 “如此甚好!”胡广听了便松了口气道,“卿历经千难万险,熬过无数难熬的日子才回归大明,朕令你不得外出,否则奴酋恨你入骨,必会千方百计杀你而后快。明白么?” 刘兴祚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关心他,就算他性子早已练得沉稳之极,也有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要知道,他在后金那边曾官至总兵,可千方百计回到大明后,却只是个参将,还被袁崇焕利用来对付毛文龙,到后来更是明升暗降,只给了个有名无实的副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只是武将而已,更是个朝中无人的武将,又有谁会在意他呢! 在原本的历史上,就算有识人之明的孙承宗,也只是拨给他这个堂堂副将,区区山海关中后所八百步卒而已,就让他去抄建虏后路,结果落得个战死疆场。 他在逃归大明后,就一直郁郁不得志,最终遗憾殉国。 但与过往经历有强烈反差的是,和大明皇帝的第一次对话,皇帝就表现出对他非常关心。这对于一直感到委屈,感觉被歧视的刘兴祚来说,真是再怎么激动都不觉得能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这一刻,刘兴祚终于看到了光明的前途,感觉自己历经千辛万苦回归大明,总算是值了!他虎目留下一行英雄泪,当即略带哽咽地回答道:“末将明白!” 山海关某厢房内,刘兴祚之弟刘兴贤一脸惊讶,看着他哥,诧异地问道:“哥,你怎么哭了?” 刘兴祚没理他弟,在脑海中激动地说道:“但如今建虏入侵京畿之地,末将身为大明武将,要是缩在山海关不作为,则愧对陛下之恩!” 这时候,就算皇帝让他走出去跳下山海关城头,估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这种心情下,他又怎么愿意用不作为来回报君恩。 胡广听得很欣慰,知恩图报,这种人就值得重用。他点点头道:“朕以为,刘卿的才能不在正面战场上。京师马上要有战事,你此时来京师不安全,因此朕让你先在山海关待着,等建虏退去,卿再来京师,朕有重用!” 一听这话,刘兴祚不由得久久无语,几次想说话,却未语哽咽,唯有强行抑制心情。 “哥,你怎么了?”刘兴贤有点担心了,走到刘兴祚的面前,看着他哥胸口起伏,眼泪流个不停,再次问道,“哥,朝廷既然如此不待见我们,要不我们逃了得了,免得在这里受鸟气!” 刘兴祚压根就没听他弟说什么,所有精神都集中在脑海中,向崇祯皇帝强烈要求道:“陛下,马革裹尸乃我辈武人所愿。如今京师危急,请陛下准许末将赴京卫国护君,就算遭遇建虏,也定能杀个够本!” 感受着他的激动心情,胡广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他没想到生性谨慎多疑的刘兴祚,也有着马革裹尸的豪迈军人志向。 他却不知道,一边默默听着的温体仁,早已被他的表现给震惊了。温体仁绝对没想到,年纪轻轻的皇帝,竟然用简单地几句话,便收获了一名武将的效死之心。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之前在皇帝面前的表态,是极其正确的。以后也一定要记住一点:唯陛下马首是瞻! 再说胡广稍微沉默片刻后,还是摇摇头道:“不用,卿就留在孙卿身边,先行沟通山海关和京师的军情联系!” 刘兴祚一听,知道皇帝不会改变主意,脑中急转,又连忙提醒道:“陛下,千万小心京师城内的晋商,要有可能,先把晋商都抓了。” 54 朕要一块算账 胡广听了,心中一动,当即问道:“此话怎讲?” “陛下,臣在建虏那边待过多年。建虏之所以壮大至今,晋商居功至伟。如若没有他们卖给建虏粮草、军械、军情,建虏绝对没有今天。”刘兴祚说到这里,稍微一犹豫,便马上说道,“而且末将可以断定,此次建虏入侵京畿之地,晋商绝对在其中起了作用!” 或者是想回报君恩,刘兴祚此时没有任何顾忌,想到什么说什么:“末将担心勤王军调离了京师,建虏攻打京师的时候,晋商会在京师城内捣乱,万一和建虏里应外合,那……” 他都不敢说出可能的结果,语气忽然变得坚决了些,再次建议道:“末将再次恳请陛下,为防万一,先收押了那些晋商。” “陛下,微臣有本要奏!”温体仁忽然开口插话道。 胡广一听,有点无语地道:“温卿,这不是朝会,有话直说无妨!” “是,陛下!”温体仁答应一声后道,“陛下,据微臣所知,能在京师站住脚跟的晋商,背后都有人。如无实质罪证,怕会引来强烈反弹。如今这种局势,还得慎重为好!” 胡广听了,稍微沉默了会后,便坚定地说道:“朕对晋商之事早有耳闻,这种吃里扒外,卖国求荣,只知道发国难财的奸商,朕不管其背后牵连到多少人,也必会将他们绳之于法。” “京师这边,朕今晚另有安排,暂时不用管。”胡广稍微说了下后,便点名道:“刘卿?” “末将在!”刘兴祚立刻庄重回应道。 “你仔细梳理晋商之事,越详细,越全面越好!”胡广的话中最后带上了点恨意,“等建虏事了,朕要一块算账!” 如果换了以前,刘兴祚是绝对不敢把他知道的这些东西说出来的。因为他知道有那么大的利益在,那在晋商的背后,肯定站了很多大明官场上的人。如果他敢开个口,绝对全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如今不一样了,他当即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末将遵命!” 温体仁听得有点凛然,他能预想得到,大明官场绝对会来一场狂风暴雨,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丢官去职,有多少人会抄家灭族。 不过,这些都是罪有应得。温体仁想着,心中便开始盘算起来。他明白,这事非同小可,自己到时肯定已是大明首辅,必须得为皇帝查漏补缺,做好这件事才行。 胡广安排这个事情后,忽然发现初等组中一向类似隐身人的刘王氏在说话,便有点好奇地切换了过去。 温体仁一见普渡众生的图标变成灰色,便已知道胡广不在,当即说道:“刘副将,陛下已不在工作组中,晋商之事,关系重大,须谨慎行事,不得事先向任何人透露,明白么?” “末将明白!”刘兴祚当然知道厉害,郑重地回答了之后,才从聊天群中退了出去。 他刚退出去,一下便愣住了,有点不解地问道:“你干什么?” “大哥,直娘贼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大明的官我们不当了,谁爱当谁当去……” 刘兴贤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啪”地一声。他当即捂着自己的脸,有点不解地看着刘兴祚道:“大哥,干什么打我?” “皇恩浩荡,非死无以报君恩!”刘兴祚严肃地说道,“此话以后再也不得乱讲,不对,是想都不要想,明白么?” “明白!”刘兴贤捂着脸点点头,不过还是一脸懵逼,“大哥,那你哭什么,不是因为那些鸟人……那些人对我们不公么?” “不公什么?”刘兴祚楞了下,顺手一摸自己脸颊,这才发现有泪痕,不由得略微有点尴尬。不过他随后认真地说道,“那些只是上天对我们兄弟的考验,如今苦尽甘来,该是我等兄弟一展心中抱负的时候了!” 一听这话,刘兴贤傻了,当即摇头道:“哥,你中邪了?我们朝中无人,怎么可能苦尽甘来呢!” “呵呵,朝中无人?”刘兴祚一听,不由得笑了,“我们朝中有人,比任何人都有人,呵呵……” 刘兴贤听得伸手,还想去摸他哥额头。不过刚好在这时,聚将鼓声“咚咚咚”地响了起来。两兄弟不敢怠慢,连忙前去报到。 一如以前,匆忙而过的将领,不管是不是关宁嫡系,都仿佛看不到他们兄弟俩,甚至对他们的招呼也视而不见。 刘兴贤匆忙赶路之余,向他哥苦笑一声道:“瞧,上头没人,就这样子!” 刘兴祚却压根没在意,只是微微一笑,似乎被人看轻、忽视之事犹如云淡风轻一般,而后只顾赶路。这让他弟又郁闷了一把,感觉他哥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怪怪的了。 众将聚齐,少师兼太子太师兵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督理兵马钱粮孙承宗升堂入座。在众将见礼之后,他扫视着下面威严地说道:“陛下之策,尔等该已知悉。为策应京师,断虏归路之事须得尽快实施。” 开场白完毕之后,孙承宗便道出了这次聚将的目的道:“如今京畿之地敌我形势错综复杂,为知己知彼,为沟通西北方面马总理所部,老夫需遣一将往来西北兼査敌情。尔等何人愿往?” 从山海关往西北去,是要通过建虏进出关之路,不知建虏兵力如何,不过想想就应该很危险。这种属于苦差,吃力不讨好,一个不小心还要赔上性命。 但孙承宗的声音一落,祖大寿就马上出列抱拳应道:“末将愿往!” “好钢用在刀刃上!”孙承宗当即摇头,“你且退下!” “末将遵命!”祖大寿应声退回。 这堂上的人见了,都不由得为之侧目。他们没想到,祖大寿一反常态,竟然表现如此积极。 其实他们不知道,孙承宗之所以开这次军事会议,一个主要目的是为了让祖大寿能有表现,战后就算祖大寿战功不够,他也能据此保上一保。 祖大寿不能去,其实就意味着关宁一系要用在刀刃上,都不能去了。其他将领,就只有山海关前总兵朱梅等人和刘氏兄弟了。 朱梅眉头一皱,他可不想接这军令,心中一动,立刻出列道:“末将举荐一人,必能轻松完成阁老军令!” 55 上头有人心不慌 孙承宗一听有点好奇,当即问道:“哦,所荐何人?” 朱梅扭头看了眼刘氏兄弟,而后恭声回禀道:“是刘副将,他兄弟俩从建虏那边投靠过来,熟知建虏内情,一望建虏旗帜便能对敌情了如指掌。且万一遇到了麻烦,说不定套下交情也能脱身,实在是此次军令的不二人选!” “哦?”孙承宗听了稍微有点意外,不过想想好像也有道理,便转头看向刘氏兄弟道:“你俩意下如何?” 刘兴祚此时却想起了胡广的告诫,心中惊讶无比。因为他兄弟俩手头无兵,一般来说,是不可能会派他兄弟俩外出的。况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兄弟俩本是东江镇的人,在这山海关无兵无将,算是客卿停留在此而已。 可如今这军令一下,朱梅这么一举荐,刘兴祚心中可以肯定,自己兄弟俩肯定是要接下这差事了。这么一来,难道皇上是早已算定自己要领命离开山海关,才特意第一时间命令自己不得外出? 他这么想着愣神了,边上的刘兴贤却急了。你娘的,又来欺负我们兄弟上头没人,他心中暗骂,等不及他哥反应便马上出列道:“回阁老,我兄弟俩无兵无将,实有负朱总兵所荐!” 朱梅一听,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当即抱拳向孙承宗说道:“末将愿分中后所八百步卒给刘副将所用!” “哦?”孙承宗听了,稍微一想,便点了点头,准备开口正式下令。 刘兴贤一见急了,等阁老一声令下,就再难推辞。你娘的,让老子领八百老弱残兵,还是步卒去执行军令? 他脸色涨成通红,恨不得破口大骂朱梅。不过就在这时,刘兴祚回过神来,马上出列抱拳说道:“回阁老,末将奉皇上口谕,陪侍阁老身边以沟通京师。” 这话一出,朱梅当即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看把他急得,竟然找了这种理由来推托,是找死么? 刘兴贤也惊得掉了下巴,一时说不出话来。大哥什么时候有收到口谕了,这是假传圣旨,可是重罪啊! 孙承宗也是听得眉头一皱,盯着刘兴祚看了会,没见他有一丝慌乱,不由得又心中好奇。这种事,是开不得玩笑的,难道是真的? 他想着便不动声色地问道:“可有凭据,为何老夫不知道此事?” “回阁老,礼部尚书温体仁温大人可作证。”刘兴祚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回头阁老派人去京师核实,自然也能知道真假。此外,京师有消息,末将也会第一时间禀告阁老!” 他这话说完之后,大堂内只安静了片刻,而后便是一阵哄笑。堂下诸将纷纷指着刘兴祚,面露嘲笑之色,甚至朱梅故意低声说话让他俩都能听到:“瞧瞧,还礼部尚书给他作证,你要朝中有人,又何至于今天呢!” 揭人伤疤,刘兴贤气得想一拳打扁朱梅的脸,可刘兴祚却仿佛事不关己一般,镇定地站在那里无视左右嘲笑。 孙承宗盯着他看,脑中却想起皇帝最近的异常表现。这时候,他忽然醒悟过来一件事情。就是皇上以身为饵和断虏后路之策,之前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当,如今想来,不就是缺少一个联系么? 而刘兴祚如今就作为联系人出现,那岂不是两策合一,配合好了才能收到奇效!这么一想,孙承宗又马上想到了刘兴祚的一个可能身份:锦衣卫密探! 孙承宗没有十分把握,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做出决定,只听他站起来严肃下令道:“朱梅听令!” 朱梅正在嘲笑刘氏兄弟,一听之下稍微一愣,而后不得不出列抱拳应道:“末将在!” “你领本部兵马沟通马总理,兼察敌情,不得有误!”孙承宗下了命令后便不再理会,径直转入了后堂。 不过他在转入后堂之后,却又马上吩咐跟进来的幕僚道:“派人盯着刘兴祚兄弟,一举一动但有可疑,立刻擒拿!” 大堂内,一众将领对这个结果不由得面面相觑。搞不明白,唯有带着疑惑散去。个别生性谨慎,善于钻营的,比如吴襄,就带着儿子吴三桂,陪着笑脸和刘兴祚打了个招呼才走。 朱梅则苦着一张脸,满脑子的不解,恨声盯了刘兴祚兄弟一眼后离去。 刘兴贤闹不明白了,跟在淡然的刘兴祚后面回去。想了半天,忍不住问道:“大哥,难道你说朝中有人是指礼部尚书温大人?” 刘兴祚一听,转头对他弟微微一笑道:“呵呵,是皇上!” “……”刘兴贤傻了,这怎么可能? 不说山海关这边对于这事有几个人能转过脑子来,就说胡广切换到初等组后,一点刘王氏的留言,便听到了她带着惊慌之声道:“不好了,不好了,建虏来打昌黎了!怎么办,怎么办好?” 如花似乎还在看热闹,没有反应。曰从远在南边,似乎也没关心这个刘王氏。至于那个马富贵,就更不可能关心一个嫁人的中年妇女。 没有人回应,刘王氏似乎觉得说了也没用,就没再说话,只有这么一个留言。 胡广听完之后,立刻对刘王氏说道:“建虏有多少人马,你们昌黎县令是谁,采取了什么对策?” 刘王氏听到说话,带着点哭音道:“民妇不知,我家男人被叫去衙门了。那马蹄声……马蹄声震得门框都在响……” 六神无主了一会,似乎想起还有问题没有回答,便又接着道:“县尊姓左,名应选,是位举人老爷,采取什么对策……什么对策,民妇不知……” 说得不清不楚,让胡广的眉头不由得皱了下。不过他倒也能理解刘王氏内心的恐惧,便静了心,安慰她道:“刘王氏,深呼吸,用力吸气,再缓缓吐气,平缓情绪,不要怕,怕是解决不了事情的。你把情况都跟我说说,我在京师,说不定能帮到你们!” 他这话一说完之后,刘王氏还没反应,那马富贵的图标却抖动起来,响起了他那轻浮嗤笑声:“小和尚,你好重的口味,连个老太婆都想占便宜,本公子佩服,佩服!” 56 竟然连老女人都有兴趣 胡广一听,差点吐血。你妹的,那只眼睛看到老子有这企图,老子是公干好不好? 他真要发飙之时,如花应该刚好回来听到了,就先他一步开口了:“马公子,请慎言,奴家相信小和尚是想帮助刘王氏的。” “哦,呵呵,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和他都是男人,岂会不知道他肚子里在想什么!”马富贵依旧嘲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连老女人都有兴趣,看来是当和尚憋得太久了啊!来来来,只要小和尚来苏州,本公子给你包个妓院,让你随便挑!” 一听这话,胡广还没来得及发飙,如花却发飙了,如黄鹂般好听地声音变得有点尖锐:“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有本事学老娘,敢不敢把钱捐出来打建虏?要是不敢就别显摆你那几个臭钱!” “有什么不敢?老子钱有的是!”马富贵激动地立刻应道,但他马上口风一变又道,“不过建虏管老子屁事,老子钱是多,脑子有屎才会捐!你们这些个北方佬死绝了老子也不在乎,最好建虏把京师给打下来,老子刚好看热闹!” “你……”如花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贱,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候,胡正言似乎也看不过去,跟着开口训道:“此话大逆不道,你是想连累家人么?还不道歉,念你初犯……” “管你屁事,一个画画的举人而已,明显是朝中无人,连个官都轮不到当,还想泡妞!”马富贵早看他不顺眼了,“老子告诉你,苏州知府是我干爹,谁敢说老子大逆不道,信不信老子让干爹抓谁?” “你……”胡正言也被气到了,“知府大人岂会知法犯法,你……” “呵呵,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有什么?”马富贵得意地笑了,感觉此时他才是聊天群中的主角,“我家有的是钱,干爹这个官,也是我爹拿钱砸出来的。他敢不听我爹的么?” 胡广之前也是被气到了,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嚣张。不过等他回过头来一想,像这样的人,其实在后世也不少见。 为了吸引眼球,为了得到被他人羡慕嫉妒的快感,或者在聊天群中,或者在网上各种秀,秀出了背后的主子、干爹等等。以至于网上都传了一句不是笑话的笑话:反腐还得靠这类人。 直到这时,胡广也才明白了,这个马富贵进群里,确实是有意义的。马富贵存在的意义,是来给自己送钱的! 想到这里,胡广从聊天群里暂时退了出来,当即向轮值太监吩咐道:“召东厂提督曹化淳即刻前来觐见!” 而后,他又登陆聊天群进入初等组中。发现因为没人应战,马富贵也已不说话了。 此时的胡广,有点没想明白建虏大军为什么出现在昌黎,会有多少人马,这和自己定下的策略有点不符,按理来说建虏应该来攻打京师才对。 他关心这事,便重新问刘王氏道:“刘王氏,能确认昌黎有多少建虏么?昌黎县令可有战意?” 不知道刘王氏是被马富贵说怕了还是被建虏吓到了,没有回话。马富贵反倒又开始说了:“哈哈,看看,小和尚是憋疯了,竟然还在装好人勾搭一个老女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胡广当即怒喝道:“闭嘴,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对了,小和尚,你不是群主么?把他踢走!”如花听见,立刻惊喜地说道。 马富贵倒没想到这茬,顿时没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了,安静了下后悻悻地道:“真是没意思,老子玩女人去!” 听到马富贵不再说话,如花不由得恨声道:“这种人渣,难道没人能收拾他么?” “你放心,十日之内必有报应!”胡广听了,毫不犹豫地说道。 如花听了,只当是安慰话,便情绪有点低落地回道:“小和尚就别安慰了,人家家里有的是钱,连知府都是他家的,谁能奈何他?” 胡广也不同她争辩,回头自己派了东厂番子过去,十日后用事实说话就是。其实从京师到苏州,也就五日的日程,预留点时间,就是要调查苏州知府的事情,而后一锅端了! 他此时的心思,还在昌黎那边,便又问道:“刘王氏,害怕没有任何用的,告诉我昌黎的情况!” “刘姐姐,小和尚说得对,不要怕,怕是没有用的。”如花似乎忘记了刘王氏之前骂过她不要脸,也柔声安慰道。 安静了一会,刘王氏似乎是感觉到了胡广和如花话语中的善意,终于开口,话语中还带着恐惧说道:“城里头有点乱,民妇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胡广一听,眉头一皱,而后马上追问道:“昌黎县令可有说过,城中有功名者必须出钱出力,敢有投降者,不管真降假降,一律诛九族;但只要城池不陷,百姓免税三年?” “没……没有吧?”刘王氏有点不确定,“可能是民妇在家,没听到。” 胡广一听,眉头一皱,他分不清楚是旨意未到昌黎还是那县令有意隐瞒,否则不管刘王氏是否在家,应该都能听到动静。毕竟这份旨意前所未有,肯定能引起议论的。 他想了想,便对刘王氏说道:“你丈夫不是衙役么,你去找他,告诉他朝廷有这么一份旨意,让他转告县令务必执行。事后你家会有重赏!” 刘王氏听了,以她的见识,却也不信,怀疑地说道:“不……不可能吧?” 如花虽然不知道有这样的旨意,但不妨碍她的热心:“刘姐姐,京师里有功名者也必须出钱出力,东厂番子正在挨个登记造册呢,应该不会有假!” 她停了停后,声音提高了点又道:“再说了,建虏就在城外,难道你想被他们攻进来么?要是本姑娘,这事不管真假,做了再说,好歹把城给守住了先!” “这事是真的,千真万确!”胡广听了,不得不跟着强调道。与此同时,他不由得有点欣赏这个如花了,似乎比一般女人有担当。看来自己对她的那个打算,似乎没找错人! 57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刘王氏最终还是沉默以对,让胡广有点失望。不过他倒也没有很生气,毕竟这刘王氏应该只是个普通妇女,如此反应才算正常! 胡广这么想着,便退了一步道:“刘王氏,那你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什么事情及时在聊天群里说说,这总可以吧?” “嗯,好!”刘王氏这次倒没犹豫,立刻点头应下。 胡广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可以逼迫刘王氏,就是再把温体仁拉过来。毕竟温体仁的身份是已经证明了的,他开口说话,那刘王氏一定会相信。 不过当他想到那刘王氏说城里有点乱,就怕有地痞流氓之类趁乱在城里打砸抢,祸害到出门的刘王氏,那就不好了。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其实对于昌黎那边的情况,胡广还真有点鞭长莫及。哪怕是通过刘兴祚命令孙承宗救援,可孙承宗会信么?第二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明军没有野战能力,去救援昌黎怕是正合建虏之意了! 这么想着,胡广忽然感觉有种有力使不出来的感觉。不知为何,对于昌黎城的百姓,他心中有丝内疚。希望他们能众志成城,守住昌黎县城吧! 此时的他,其实不是很看好昌黎。毕竟向遵化这样的军事重镇都落到了建虏手中,昌黎只是区区小县而已,能扛住建虏么? 胡广想着,兴致不由得有点低落,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看看天色,发现已到傍晚时分,心中便琢磨着是不是该派人去刑部大牢那边了。 正在这时,曹化淳到了。从他进入殿门的一刻,胡广就直觉他好像有点不对,似乎有点犹豫,不是很利索的样子。见礼之后站在那里,也微微有点失神。 难道差事办得不好?还是又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胡广想着眉头不由得微皱了下。不过当他看到曹化淳的鼻头冻得红红时,便明白曹化淳应该是一直在第一线监督登记造册之事。不由得又是微微点头,不管事情如何,这份心思还是可以的。 他担心事情有什么变化,就不急着说那马富贵的事,开口问道:“事情顺利否?” 曹化淳一听,立刻收敛心神,连忙露出笑容禀告道:“托陛下之福,嘉定伯之事后,一切顺利。如今已有不少府邸交了钱粮,各府中下人则已登记四千余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拿出了两份折子后接着道:“这是钱粮和人员名册副本,请陛下过目!” 胡广一听,当即摇头道:“不用,朕相信你们。钱粮这块,记得拨出一部分给难民那边。人员名册,则送去满卿那边即可!” 要是每件事情都操心,就别指望中兴大明这伟大目标能否实现,自己早就累死在半路上了。就算不是累死,也肯定是无趣死! 曹化淳听了,却升起一股被信任的感觉,劳累一天的疲乏感一下没了,立刻变得斗志满满,应声回道:“奴婢遵命!” 胡广能听出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不由得心中暗自摇头,你个曹化淳,为什么成就值就到头了呢,否则这下应该又能贡献一点了。 而曹化淳这边,原本他心中对一事还有点犹豫,可此时却再无犹豫,决定向皇上禀告道:“陛下,今日午后东厂有一区域与锦衣卫有交叉,在查验过程中,有人向奴婢密告说锦衣卫弄虚作假,中饱私囊。” 胡广一听,眉头当即一皱道:“可有证据?” “人证、物证俱全!”曹化淳躬身回答道,“事情还不小,涉及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以他的精明,在得到手下的禀告后,就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仔细想想,像骆养性这样高位的人,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事上就亟不可待地伸手。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皆指向骆养性,显然是有人下了陷阱。 曹化淳在刚才进殿的时候已经想通,怕是有人怂恿嘉定伯不成,就又搞出了这么一个事情。 毕竟锦衣卫指挥使是皇上的亲信才能担任,可要是锦衣卫指挥使在这事上出了问题,你是办还是不办他?要是不办他,得,立马会有无数奏章涌出来。 就曹化淳自己来说,他其实是希望皇上依法办事的。不是说他和骆养性有仇,而是他在这事上得罪了无数人,不希望皇上半途而废。 有了需求,就有念想,有了念想,就有忐忑。如此一来,结论未出之前,曹化淳心中的惶恐也就难免了。 他说完之后,就看着崇祯皇帝,不知道会有个什么结果。 不过曹化淳一辈子都不可能想到的是,眼前的崇祯皇帝已经不是原来的崇祯皇帝了。胡广才不会管骆养性是不是原来崇祯皇帝的亲信,一听人证物证俱在,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即吩咐道:“今日天色已晚,不过你且安排下去,明日一早便将相关人等,不管是谁,一律缉拿归案。” 如果不是因为今晚有事,胡广就让东厂直接抓人了。 曹化淳一听,心中一喜,立刻回应道:“奴婢遵命!” 到这时,胡广才给曹化淳交代马富贵那事,让他立刻派出精干缇骑南下。 而后,胡广看看天色,见马上黑下来了,便又吩咐曹化淳派番子去刑部大牢那边,配合着演戏,偷偷把高应元三人带来见见。 曹化淳领了君命,缓缓后退走人。 而胡广刚才提起高应元,便进入聊天群准备问下情况。 没想他刚一登陆,就见高应元这货又是好几个留言,并且还在不停地留言,就听他带着焦急之色道:“陛下,在么?陛下,有急事,俺二哥发现有情况,陛下……” 温体仁应该是不敢越俎代庖,并没有说话。至于刘兴祚,他压根不知道高应元是谁,因此就更不会接话了。 胡广听见,有点奇怪刑部大牢会发生什么情况,便开口回应道:“朕在了,何事如此着急?” 高应元一听胡广终于有回应了,便带了点欣喜道:“陛下,别派东厂番子过来了。有情况,俺二哥说可能会打草惊蛇!” 58 朕答应你们 胡广原本以为高应元他们三人演戏演砸,被鳌拜发现破绽了,没想却是让他别派东厂番子过去。他明白高应元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理由,就算高应元不靠谱,可他那二哥是个精明人。 因此胡广马上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让人去追曹化淳回来。而后才重新进入聊天群,带着丝好奇问道:“朕已让人去追回东厂番子了,你那边是何情况?” “皇上,情况是这样的。”高应元禀告道,“俺们被关进来后,俺二哥、五哥找机会为了那鳌拜,和同牢房的那些犯人打架,把他们都打趴下了。” “牢卒过来,不但没有罚我们,反而把我们重新关入一个更多人的牢房。那些犯人就有人过来给我们说朝廷坏话,说了好久,俺二哥说,他们是想拉我们一伙,有可能要逃……” 胡广听到这里,不由得诧异道:“逃?你说要越狱?” “嗯,是的,俺五哥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吓俺们说像我们这种败军,朝廷最多关个一天,不会再让俺们浪费粮食,肯定会拉到城头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高应元继续说道,“而且据俺二哥看,好像牢卒中有他们的人,经常在挤眉弄眼的。” 胡广听到这里,顿时感觉确实是有问题了。不过那里关押的虽然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可到底还是刑部大牢,外面又还在戒严,这些人难道疯了才会在这种时候越狱? 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这种时候真发生了越狱,还连累刑部尚书被夺官下狱。 高应元没管胡广要不要思考,依旧在禀告道:“鳌拜很高兴,让俺五哥在和那些囚犯商量。俺二哥说东厂番子别过来了,等探听清楚了再由皇上您决定!” 高应元年纪不大,经历得少,可能说话要打个折扣。可他那二哥、五哥能带着他好好地混在后金军队中,如果没有那眼力和精明肯定是不行的。 这么想着,胡广便相信了高应元所说,稍微一想便肯定道:“你们做得对,如果他们今晚要越狱的话,倒也省了朕的功夫。你们的主要任务还是护着鳌拜,跟着他逃回去。至于其他的,朕会安排的。” “好的,陛下!”高应元似乎松了口气,有了明确的结果,声音都提高了一点,“后面还有啥事,俺都会禀告的。” 胡广点点头,赞了他一声道:“不错,做得好!只是这样一来,朕倒不方便让你们来见朕了。” “没事,皇上,俺二哥、五哥已经是信了的。”高应元这货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聊天群里算是元老,和胡广说话也没有啥挨训过,说话就没那么多顾忌,“等俺们以后回家之前,皇上要是能见见俺们,俺们回去脸上也光彩!” “……”胡广无语,就这点盼头?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叹了声高应元的质朴,当即点头承诺道:“好,朕答应你们。到时候朕一定让你们三个回家的时候,能风光体面!” 话是如此说,可他们三人是混在建虏队伍中,能否活到回家的那一天,还真得很难说。 胡广想到这里,不由得提醒自己,他们三人是大明的好百姓,自己的好子民,要尽量照顾下他们,做到好人有好报! 高应元显然没想那么多,没心没肺的,为了将来回家的荣耀,语气中都透着压抑不住地兴奋,连声说道:“谢谢皇上,多谢陛下!” 胡广听了,正想说什么时,看到刘王氏的图标在抖动,心中记挂昌黎,便马上切了过去。 “那个小和……普渡众生,孩子他爹刚回家了一趟,他说县尊召集民壮守城,说建虏穷凶极恶,要是城破的话,老人孩子会被杀掉,年轻的被掠到辽东去。是生是死,全都要靠自己。还说,有把力气的女人也要准备参与守城,县衙回头会有人来叫我们。” 她在说话时,一开始声音带了点惧意,特别是说到城破的时候,但说到最后时,那丝惧意就没有了。 胡广一听,不由得大赞一声道:“昌黎县令说得不错,要想活命,不能光依靠别人。为了自己,为了家人,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众志成城,方能让来攻的建虏吃到大亏,不敢再对昌黎有念想!” 这时候的他,差不多可以肯定,昌黎县令左应选肯定是没有收到那份旨意,否则就不会这样说话了。不过他虽然没收到具体守城的旨意,但采取的措施却是不错,胡广心中暗自记住了昌黎县令左应选这个名字。 “对,小和尚说得对!”如花的图标适时抖动了起来,用她那好听的嗓音肯定了胡广的话,而后声音中又带了丝惊讶,向胡广说道:“小和尚,你念过书?说起来头头是道,啥时候来怡红院,让姐姐见见你?姐姐感觉你比一般来怡红院的读书人都要有本事,给姐姐的印象很好,有没有中过秀才……” “……”胡广无语,秀才是啥玩意?还有,老子比你大好不好?你这个小娘皮还敢让当今天子叫你姐姐,改明儿吓尿你! 他懒得理如花,又对刘王氏吩咐道:“昌黎那边如有进一步的情况,记得都在群里说下。” 说实话,刘王氏面对那样的处境,心中肯定是害怕的。能在这样一个奇特的聊天群里说说话,得到一份支持和鼓励,又何尝不是她所期待的。因此,她马上点头回应道:“好!” 胡广得到答复后,便不理如花对他的好奇,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发现曹化淳已经回来并垂手而立,便对他说道:“刑部大牢那边,有囚犯可能收买了牢卒,很可能在今晚要越狱。除了鳌拜和高应元等人之外,其他人都要给朕抓回去,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奴婢遵命!”曹化淳非常好奇皇帝怎么知道这事,习惯性地回应后,稍微一犹豫,便又奏道,“陛下,奴婢以为,牢卒被收买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们是一辈子吃这碗饭的,那些罪囚不可能拿出那么大的利益来换……” 59 老婆热炕头 胡广一听,心中吃惊,立刻确认道:“你觉得是有人指使牢卒来帮助囚犯越狱?” “奴婢觉得这是一种可能性,也有可能是有罪囚刚好抓住了牢卒的致命把柄,具体情况还需抓到人犯审问之后才能知道。”曹化淳也不能确定,回答完后,想了想又补充道,“如若知道是哪几个牢卒有问题,奴婢就能把他们的嘴巴撬开,只是怕搞不清楚是谁而在今晚办差的时候被误杀!” 对他来说,这点确实是最难的。因为留给他的时间就一晚上,到时候越狱一开始,黑灯瞎火的,还要区别对待鳌拜等人,皇上又有格杀令,就很可能会误杀了。 可这点对胡广来说却不是难事,他当即进入聊天群,问了高应元后,把几个嫌疑非常大的牢卒外貌体征,一一描述给曹化淳听。 说完之后,胡广问道:“这几个牢卒都记下没有?” 曹化淳听得暗暗心惊,他不知道皇帝从什么渠道获悉了这个情况。如果不是因为一直待在皇帝身边,还以为皇上另外又开了西厂呢! 这种不确定性让他心中暗自提醒自己,以后办事千万不能打马虎眼,否则万一身边的亲信有皇帝的眼线就完了! “对了,为了今晚便于行动,你且派人在温体仁温卿处,朕会让他把进一步消息通知你。” “奴婢遵命!”曹化淳觉得皇上有点高深莫测了,忙答应一声,而后才退出去做事。 胡广没想到自己通过聊天群获取信息这事,从另外一个侧面提高了曹化淳对自己的忠诚度。他看到天色已黑,正准备摆驾用膳时,忽然听到内侍通传,说九门提督李凤翔请求觐见,还有总兵满桂因为皇城门已关,在午门候着。 这肯定是有事情,胡广想着便让李凤翔觐见。同时心中惋惜,要是满桂也在聊天群中的话,就不用这样跑来跑去,有事直接在聊天群中说,这样多便利! 只是很可惜,要想在芸芸众生中随即选到的人刚好是满桂,这估计和自己穿越的概率差不多。 不一会,李凤翔匆匆入内,见礼之后立刻奏道:“陛下,通州张家湾运河上的漕粮已被焚烧,建虏大军目前驻扎在通州,似乎要攻城!” 胡广一听,连忙追问道:“可有漕粮被建虏抢走?” “漕粮是今早被烧,建虏午后才到通州。”李凤翔说到这里时,跪了下来请罪道,“建虏探马屏蔽了通州,夜不收无法探知通州具体军情。” 说到这里,他看到胡广没有怪罪的意思,便又继续说道:“满总兵说京师以守为主,且天色已晚,为了防止建虏浑水摸鱼,已把夜不收都撤回城内。因此……因此后续军情怕是……” 胡广没听完,便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了,点点头道:“嗯,满卿做得不错!如今他的任务,是确保京师不失。你且去告诉他,就说昌黎也出现了建虏人马,人数未知,有进一步的消息,朕会派人通知的。” 这话说得李凤翔为之一愣,满桂所谓的夜不收,其实就是他的精锐家丁,撒出去后也只敢在京师附近游荡。可皇上竟然连昌黎的消息都知道,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第一时间是想到了厂卫,毕竟在万历朝鲜战争时期,锦衣卫可是连倭寇的消息都能事先侦知传回来,搞不定什么地方就有锦衣卫的人!可是,自己提督九门,就算是满桂开城门,也必须要自己知道并允许才可以的。那锦衣卫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把消息传递进来的呢? 李凤翔实在想不明白,基于人对未知本能的猜疑,他有点怀疑自己身边有直接听命于皇帝的手下,因此才能瞒过他把消息从外面直接送达御前。 这么一想,他也如同曹化淳一般,暗自心惊的同时,也提醒自己必须小心办差,免得落个不好的印象给皇上。 “叮,成就值+1,来自太监李凤翔!” 系统提示声让胡广稍微一愣,自己交代个事怎么就让人贡献成就值了?要这样也行的话,他奶奶的,那个曹化淳,肯定浪费了好多个成就值了! 他看了眼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565。这成就值看似不少,可也经不起花啊!工作组中如今已有三人,每个人一个小时4点成就值,一共就要12点成就值消耗。自己睡一觉起来就是84点了,要是以后再拉多点人进工作组…… 胡广想想就觉得好恐怖,看来成就值不但要省着用,而且还要千方百计不停地去赚取,嗯,就是要经常展现自己优秀的一面。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可也只有如此才能维持一群吃成就值的吃货。 抛开这个伤心的想法,胡广又交代李凤翔道:“今晚不会太平,让满卿也派出军卒,协助五城兵马司巡逻戒严。当然,东厂做事,还是得配合下。” “奴婢遵命!”李凤翔一听,连忙应下,心中却想着,陛下该不会还掌握什么情况,因此才会说今晚不太平吧? 这么一想,他顿时感觉到皇上的掌控力似乎比起之前,一下强了很多。如今的皇上,绝对不是那些文官能肆意欺瞒的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松了口气。说句实话,虽然他是崇祯皇帝的亲信之一,可看崇祯皇帝登基之后,把前朝魏阉所打压的东林党全部招回来,并且还说什么听什么,就害怕自己作为没卵的一员,什么时候站到了那些文官的对立面,就很可能被他们给参倒了。 “叮,成就值+1,来自太监李凤翔!” 再一次的系统提示声,又让胡广稍微一愣。这一下,他都有点好奇了,自己真有那么优秀,随便开口吩咐个事都能收获成就值,还是这李凤翔的笑点,哦,不是,是成就值的贡献点太低了? 在他略微带了点好奇的注目礼下,李凤翔感觉自己犹如在皇上面前没穿衣裳,什么都被皇上看穿了一般,心中惶惶然地退下了。 终于,胡广得空站了起来,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而后脸上露出一丝喜意道:“摆驾乾清宫,招田贵妃一起用膳!” 皇帝的福利,可不能浪费了!不对,这是自己老婆来的,工作忙了一天老婆热炕头很正常吧?走了,总算能轻松下! 胡广这么想着,却见到轮值太监略微有点尴尬,躬身禀告道:“陛下,贵妃娘娘她……她……” 60 沉迷女色 胡广一听,结结巴巴地,难道有什么事?他有点好奇,当即问道:“她怎么了?” “回陛下,贵妃娘娘被罚抄《内训》,恐……” “罚抄《内训》?谁?”胡广下意识地反问了下,而后马上回过神来,能处罚田贵妃的,除了皇后之外再无第二人。 不知为何,一想到皇后,他就下意识地想起了皇后他爹那个老货,心中便有点不喜。 忽然,他心中一动,该不会是周奎那老货把自己吓他的话传进宫了,皇后生气便想找事打压田贵妃? 就算不是这么一回事,可要是皇后惩罚田贵妃,而自己不管的事儿传出去,传到那老货的耳朵里,他肯定会以为自己白天所说乃是吓吓人而已。再被别人一鼓动,搞不好又仗着女儿,还有两个外孙之势来给自己添堵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货就仗着女儿是皇后,外孙是皇太子,坚持不肯捐钱,逼急了就去街上撒泼,卖锅碗瓢盆凑钱来打崇祯皇帝的脸。哪怕是皇后私下给了他五千两,让他带头捐下,结果这货还私吞了两千两,只交了三千两而已。 这么一想,胡广眉头微皱,非常时期,可不能前功尽弃了!他马上下令跟随在身边轮值的太监高时月道:“查下今日宫外有没有往皇后处传递消息,不要大张旗鼓,明白么?” “奴婢遵旨!”高时月立刻躬身领命。 胡广点点头,而后下令摆驾坤宁宫。 周皇后刚生了第二子,尚未满月,听到皇帝驾临,依旧坚持着起床迎接。 胡广这是在现实中第一次见到周皇后,第一印象,漂亮,第二印象是有点柔弱,忍不住让人想怜惜她。 如果田贵妃的特点是活泼,那周皇后则是庄重,大方得体,不卑不亢。 这就是自己的大老婆了!看着好像也挺贤惠的,不错!胡广感慨着想道。看来明朝的审美观还不错,要是像后世满清皇帝那样的妃子,那真是当和尚算了! 原来崇祯皇帝的记忆,对这位周皇后也很是敬重的。这种记忆,也糅合在胡广思想中。他看她这身体弱的,也不得不先抛开别的想法,让她去床上躺着休息,自己坐床边说说话即可。 “陛下,礼仪不可废。”可周皇后却是坚持,不肯上床。 得,胡广也不和她争辩,便问她道:“朕想知道,田贵妃为何受罚?”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周皇后似乎早已知道他来是为了何事,脸上波澜不惊,立刻反问道。 胡广看着她,脑中又闪过周奎那老货自私的老脸,心中便有点来气,当即有点不满地道:“你能不能别给朕添堵?” “妾为六宫之首,掌宫中之事,按礼制行事,何为添堵?”周皇后还是不冷不热地,给出了一个软钉子。 胡广一听,顿时毛了,小样,要是连自己女人都收拾不了何以治天下?他当即也冷了脸喝问道:“那朕也在宫中,是不是也归你来管?” “不敢!”周皇后立刻回答道。 边上的宫女们听到皇帝和皇后似乎要吵架,顿时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就怕被迁怒了。 胡广听了,忍不住讽刺道:“你还有不敢的事情?你不是已经不把朕放眼里了么!” “妾一言一行皆有礼可循,如若做错,还请陛下指出!”周皇后直视着胡广的眼睛,不吭不卑地缓缓说道。 “好!”胡广听了,脸色冰冷地说道,“是朕让贵妃陪朕的,你处罚贵妃,又置朕于何地?” “眼下乃是非常时期,陛下当以国事为重,切勿沉迷女色。”周皇后面不改色,缓缓地说道,“陛下为天,妾管不了;但田贵妃却不思劝谏,反而只知迎合,此乃媚上,非贵妃该有之责。妾身为皇后,罚她抄《内训》,也是为了她好!” 胡广听着,忽然有点同情崇祯皇帝了。平时应该也经常被老婆拿礼制压着,滋味不会很好受吧?不过皇后说得这些,对自己却无效。 只听胡广冷笑一声道:“沉迷女色?皇后来告诉朕,何为沉迷女色?贵妃乃朕正式册封,朕连日操劳国事,偶尔招之,就拿沉迷女色的帽子来扣朕头上。皇后,你还真是贤惠啊!” 听着这反讽的称赞话,周皇后脸色变了变,缓缓地跪倒在地。边上的那些宫女一见,也都纷纷跪倒在地。 胡广没有理会,盯着周皇后继续说道:“朕来告诉你,皇后该怎么当?而不是只知道礼制礼制!” 周皇后抬头看着胡广,声音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妾洗耳恭听!” 胡广也看着她,忽然发现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要哭了?这时候,他忽然记起周皇后还是产妇,是很脆弱的。不过眼下骑虎难下,不能半途而废,至少等演完这个戏再说。 他声音稍微放弱了那么一点点道:“皇后掌管六宫,归根结底是为了宫内有序,让朕不用操心宫内琐事,能专心治理天下。你所谓的礼制也是从这个基础上制定出来的,这是其一!” 周皇后就那么看着,没说话。 “第二,任何事情,都是松弛有度,哪怕是朕,国事要处理,可朕的精神也要放松下,身体也要锻炼下,劳逸结合,方能有精神去处理国事。” “第三,沉迷女色的重点是沉迷,而不是女色。何为沉迷?正经事不干,就喜欢去做某一样事情,喜欢女人,或者喜欢做木……斗蟋蟀等等,并为之浪费了大量时间和青春。” 胡广一时口误,差点把天启皇帝做木匠的事儿拿来批判了,幸好改口得快。他话不停口,马上又说其他,来掩盖这点:“总而言之,皇后的职责,是帮朕能保持最佳的身体、精神状态处理国事;而不是吃醋闹事,让朕心烦。顺便再帮朕分担点事情,懂不?” “妾没有吃醋!”周皇后一听,矢口否认。 胡广听了,哼了一声道:“有没有吃醋,你自己心里有数。好好想想朕刚才说得话,否则……” 61 配合朕演好这个戏 他的话不说完,留了点威胁,而后大步而出,同时下旨道:“传田贵妃侍寝!” 这是完全不给皇后面子了,还训斥皇后,说皇后不称职,吓得边上的宫女匍匐在地,皇帝走了都不敢起来。 周皇后无声垂泪,被宫女扶起来后,意志消沉地低声吩咐道:“明日一早告诉我爹,他说对了!” 对于皇帝的威胁,周奎显然不甘心,想要求证一下,结果又害了女儿被训斥。 再说胡广回到乾清宫,田贵妃还没过来,高时月这边先一步有了结果,向皇帝做了禀告。 胡广一听,忍不住摇头,皇后也算是贤良之人了,可遇到自己父亲的挑拨,照样能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给自己添乱。 不过说起来,那老货是皇后他爹,这身份摆着,还真难以处置他,自己也不可能真为了她爹就废了她皇后的身份。 产妇啊,不能太过伤心了,否则得了那什么产妇忧郁症,那就麻烦了!胡广这么想着,便让人笔墨伺候。 朕于前日凌晨突然从亡国噩梦中惊醒,方觉国事糜烂于此,不疼下决心改变亡国真不远矣!可朕只要做点事,必有人阻扰…… 胡广写到这里稍微举了几个例子,而后笔锋一转道:嘉定伯算是自己人吧,朕以为他当为皇亲国戚之表率来支持朕,毕竟其与皇家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料他宁肯自己上城头也不愿掏钱粮,是府中真无钱乎? 嘉定伯敢如此做,无非是觉得有皇后和两个皇子在,朕奈何不得他!可其与江山社稷,或者皇家脸面与江山社稷孰轻孰重? 朕警告于他,还有今日在坤宁宫所为,也是要让他警醒。可未免皇后因此伤心,朕特此书信告知。望皇后以江山社稷为重,配合朕演好这个戏。 朕以大决心改变国朝,中兴大明,所做之事必会遭到既得利益者的反扑,望皇后与朕携手共进退,想朕之所想,做好朕之后勤,让朕他日能含笑九泉,对得起列祖列宗,可否? 胡广写完之后便折叠封口,传来王承恩及高时月,同时叮嘱他俩道:“皇后看完之后拿回给朕,里面内容,谁见谁死,明白么?” 高时月和王承恩听了都是心中一凛,明白里面的内容是只有皇后一个人能看,立刻严肃答应。 看着高时月两人退出去,胡广不由得在心中提醒自己:以后还得立条规矩,给太子选妃的时候,必须考察太子妃父母的人品才行!否则,麻烦事太多了!” 他心中原本还有一个隐忧,就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崇祯皇帝。别人可以糊弄过去,但枕边人肯定能发现异常。不过经过这事这么一闹再一解释,就等于打了个预防针,以后有什么异常,也会自动脑补刚解释过的原因了。 胡广到这会算是松了口气,以原崇祯皇帝的记忆,还有自己刚才和皇后接触所了解到的情况,皇后必然会以江山社稷为重。换句话说,以后可以展现出自己的真实性格,也没多大关系了。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刚巧田贵妃又到了,他便放下一切烦心事,专心给自己放松放松心情。 夜色渐渐地深了,京师大街上除了五城兵马司的巡卒之外,在一些关键的地点所在,还有重要的街道路口,其附近的隐蔽处,也都伏了一些军卒。 在其中一处粮仓所在,也有一些军卒躲在暗处,轮流盯着不远处的粮仓。 或者是盯得时间有点久了,又没有什么意外情况,有军卒就不知不觉间便松懈下来,或者打着无声的哈欠,或者眯下眼睛闭目养神。 领头的一名头目看见,当即低声喝道:“皇上隆恩,大帅严令,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出了岔子,害了大帅,辜负了君恩,我扒了你们的皮!” 一听这话,这群军卒顿时精神一振,除了那么轮值观察外面的军卒之外,其他人都围着他们的头目低声说着话。 “李哥,你是大帅的亲信,中午时分你也在场,给我们讲讲呗!” “对啊,给我们讲讲吧,皇上到底怎么看得起我们这些当兵的?” “我都以为没人瞧得起我们呢,没想皇上不嫌弃我们!” “……” 见手下那么希望想听自己讲话,这名叫李哥的不由得很是自豪。他想起皇帝一点不嫌弃地和他们共用午膳,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当即低声说道:“好,那我再给你们讲一遍,最后一遍啊,已经讲了好多遍的了,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周围这些军卒一听,都无声地露出了笑意。李哥对于他亲眼见证了皇上用膳的经历,都恨不得在脸上写上“都来求我再讲一遍”了。 “……皇上是真心不嫌弃我们这些武人,这点我敢对天发誓,不像那没卵的。我告诉你们,皇上用过的筷子我都抢了一根,以后娶了媳妇,我再给媳妇看看……” 他们正低声说着话,忽然轮值的那名军卒转过头,冲着他们低声叫道:“李哥,有情况!”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李哥更是第一时间冲到那人身边,抬头望出去。 果然,在粮仓的围墙边上,有两个人手中都拿着什么东西,鬼头鬼脑地似乎想爬墙。 李哥一见,眉头一皱,当即问道:“五城兵马司的巡卒呢?” 粮仓乃是重地,不但里面有人守着,外面也有五城兵马司的军卒巡逻。可如今看去,这段围墙所在的路上竟然看不到有巡逻的动静。 “啊?”轮值军卒听了稍微一想后,连忙回答道:“对哦,巡逻地好像有一会没出现了!” 李哥听了知道有问题,他不敢怠慢,当即带着手下冲了出去。 过了一会后,两名贼人一死一伤。李哥看着被按在地上的贼人,不由得怒骂道:“这么大的动静了,还不见巡卒过来,真是见鬼了!” 他这话刚说完,一名去捡贼人丢地上袋子的军卒忽然失声惊呼道:“李哥,你来看!” 李哥一听,心知有异,过去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他看看空无一人的街上,马上下令清场回到隐蔽点,并且又派了一人立刻回报大帅。 皇宫内,田贵妃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睡着了,不过胡广却睡不着,或者说惦记着刑部大牢那边,便进入聊天群去看有没有留言。 他没想到,高应元和刘王氏竟然都有留言。心中稍微一衡量,便先点了高应元的留言来听。 62 京师之乱 “陛下,鳌拜偷偷让俺二哥去问永昌票号怎么走?俺二哥说,这很可能是建虏的内线,能帮助鳌拜逃出城去!” “陛下,俺二哥已经问来永昌票号怎么走了,离刑部大牢不远,很有名的呢!” “陛下,狱卒都在那边喝酒,俺五哥说,提议喝酒的牢卒肯定是共犯,一会肯定灌醉别的牢卒,然后会偷偷放人!” “陛下,他们喝得差不多了,马上要跑了!” 胡广听完了高应元的留言,知道刑部大牢越狱在即,他当即呼叫另外一名成员道:“温卿,可在?” “启奏陛下,老臣在!”温体仁听见,立刻回应道。 胡广听到他回答,立刻命令道:“你即刻前去和曹化淳汇合,随时转递高百户所提供消息。明白么?” “老臣明白!”温体仁回答得很坚决,马上便动了起来。到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府门口会出现东厂的人,原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鳌拜这事。 “高百户?”胡广又转头吩咐道,“你这边的事情随时向园峤禀告,外面已经埋伏了的东厂番子会配合你们!” “好的,陛下,俺们这边马上了!”高应元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紧张回答道。 胡广安排完了这事,又很快切换到初等组中,点了刘王氏的留言听。 “普渡众生,建虏派了永平生员陈钧敏、王钰前来劝降县尊大人,被县尊骂回去了。孩子他爹还说,听县尊估计,城外有建虏七千左右。他们估计今晚不会攻城,要时间做攻城器械。” “城里没人能睡着,大家伙儿都在准备守城东西,民妇家里的一点桐油也都拿去衙门了。” “普渡众生,你是睡了么?不知道明天俺们昌黎能不能撑过去。可怜俺家两个娃年纪都还小。” “……” 刘王氏后面说得话都显露出其害怕担忧,胡广不在,如花倒是冒泡安慰了她几句。从刘王氏的回复中可以看出,这赢得了她的好感,不再有那种一开始就骂如花不要脸的嫌弃之意了。 曰从则一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他觉得离得远和他没关系,还是因为他被马富贵呛过觉得在如花面前没面子,索性不说话了。 马富贵这厮倒是有说话,不过说得不是好听话,又被如花给顶了回去。 胡广听完了初等组中的留言,便明白建虏的主力应该还在通州。可惜了群里没有通州那边的人,否则也能实时了解通州的情况。 他出声安慰刘王氏道:“昌黎那边只是建虏偏师,主力部队还留在通州。接下来建虏主力会来攻打京师,只要你们上下一心,抗住了那建虏偏师的攻城,应该不会有事。” 听到他终于说话,并且听起来这话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刘王氏不由得有点惊喜道:“建虏真不会再来人了?” 胡广一听,这事还真没十分把握,毕竟他可不是奴酋。他想了下后才回答道:“明天建虏会知道京师空虚,如若我是奴酋,必然会舍弃昌黎攻打京师,毕竟打下京师的话,对建虏的好处最大。” “啊,小和尚,那我们怎么办?”刘王氏没回答,如花略微有点惊讶的声音先响了起来,“奴家可不想去辽东!” “小娘皮,让你来苏州你不来,该!”欠收拾的马富贵带着幸灾乐祸之色,插了一嘴。 如花一听,顿时就火了,带着一丝愤怒喝道:“滚,有多远滚多远!” “如花姑娘,皇上都在京师,肯定能守住的,不会有事。”刘王氏的声音似乎稳了点,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反倒安慰起如花来了。 胡广懒得理那马富贵,也出言安慰道:“想要打下京师,就凭建虏这点人马,那是做梦!如花放心好了,建虏敢来,定会让他们碰得头破血流!” “嗯!”如花听了点点头,忽然声音略微提高了点,带着一点意外道,“小和尚,你到底是什么人,好像……好像你对兵家大事也很熟悉。你好厉害哦!” “这又没什么!”胡广一听,有点不以为然地说了句,而后想了想,吩咐如花道,“今晚京师不会太平,让你们怡红院的人千万别出去。” 怡红院的姑娘中有不少都捐钱了的,要是跟着客人出门,有可能会被殃及池鱼。这种情况,胡广不想看到,便特意点了一句。 在他的眼里,无关她们的身份,只要她们做了好事,就想让她们有好报。要是那些享受国家俸禄却如铁公鸡般一毛不拔,甚至寄生在国家身上吸血的那种,哪怕他身份再高,也巴不得早死早超生的好! “吹牛不打草稿!”欠揍的马富贵又冒了出来讽刺道,“你一个和尚,知晓军国大事,又知道京师会乱,本公子告诉你,想吓妞躲你怀里,必须见了面用这招才行!” “要是今晚真会乱,你去吃屎?”胡广怒了,自己好好的一番心意,被这玩意一插嘴,便成了歪心思了,当即将军道。 如花听到,却是噗嗤一笑道:“不要理他,小和尚喜欢奴家,奴家很开心,你来怡红院,奴家不收你钱!” 言外之意,她是相信马富贵所说,并不认为胡广能知道京师动向。 胡广一听,懒得说了。刚好这时夜色已深,他也感觉有点疲惫,加上明天还要早朝商谈财税的事情,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他是睡了,可是这一夜,许多人都没有心思睡觉,或等着,或盼着,或焦虑,或激动,或愤怒等等。 不知什么时候,京师城中燃起冲天大火,有骑军,有步卒纷纷赶往事发地点,戒严戒严再戒严,救火救火再救火。 这边正闹得凶的时候,刑部大牢那边也发生了骚乱,牢卒被砍死,牢房被烧,里面的囚犯蜂拥而出。 东厂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分几条街道围追堵截这些囚犯,不过黑暗之下,终归有一部分人逃脱了东厂番子的追捕。 63 料事如神 夜幕的掩护下,京师南的城门缓缓地打开一角,四名身穿永昌票号特制号衣的年轻人,牵着马脚裹着棉布的马出了城门。 领头的那名年轻人一言不发,只是脸上带着一丝激动,出城之后,和其他几人一起矫健地翻身上马,非常地熟练,立刻快马扬鞭而去。 城门下的校尉见了,不由得对站他身边的一人说道:“韩掌柜,你这几个伙计身手不错啊!” “呵呵,过奖了!”韩掌柜听了笑笑,又不着痕迹地往那校尉手里塞了一银锭道,“他们得连夜赶去总号报信,身手不好也不敢让他们上路。如此,多谢了,这份情鄙号记下了!” 校尉心中一衡量那银锭的重量,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他露出豪气之意道:“韩掌柜言重了,永昌号的牌子,谁能不给面子,小意思!” 他的话音一落,黑暗处就突然传来一声讽刺地声音:“建虏虎视京师之际,竟然私开城门,还小意思,真够豪气的!” 城门下的几个人吓了一大跳,连忙看向声音来处,那校尉色厉内荏地喝道:“谁?干什么的?” 在他们的注视下,从黑暗处慢慢地拥出一群人。借助城门下火把的微光,只见这群人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不是东厂番子还能是谁! 这一下,那名校尉吓得腿都软了。他想不明白,东厂番子不是忙了一天了么,怎么还有精神在晚上神出鬼没的? 那名韩掌柜见了,双腿有点抖,不过还是强自忍着一边迎上去,一边从怀里掏出三个大银锭,强露笑容道:“我以为是谁呢!我是永昌票号的掌柜,有急事不得不派伙计回总号去一趟。几位东厂的兄弟,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东厂番子压根没理会他,人群向两边分开,露出他们身后的几个人。只见为首那两人穿着一身大红绯袍,身后还跟着一名全身盔甲的将领。 这韩掌柜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一下就认出了其中一人是礼部尚书温体仁,另外一人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曹化淳,至于那名将领,他倒不是认识。不过那校尉认识,是总兵满桂手下的一名亲信家丁头目。 只见曹化淳如同看死狗一般看了他们一眼,只一挥手,让手下番子上前抓人,自己转身面对温体仁,一脸佩服地说道:“温大人真乃料事如神,咱家佩服之极!” “呵呵!”温体仁听了,笑着回应道,“错了,不是本官,是皇上料事如神,早已明察秋毫,否则我一礼部尚书而已,怎么可能做到!” 聊天群的事情,没法解释。不过认真说起来,也确实是皇帝的功劳。毕竟皇帝可是群主,那高应元也是听从皇帝之命在行事的。他不想过多解释,当即提醒道:“走吧,去永昌票号把那几个人换下的衣裳拿到手中。” 曹化淳到此时心中已经肯定,这温体仁如此受陛下信任,来日必将重用,因此,他也很客气,当即答应,转头吩咐已经擒获一干人等的手下道:“走了,都利索点,今晚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 没多久,城门处又变得静悄悄的,犹如没发生什么事情一般。不久之后,这处城门一如其他城门,全都有满桂手下亲信及李凤翔所派之人共同掌管了起来。 高应元等三人随在鳌拜的身后,默默驰马狂奔。忽然,就见高应元无声地笑了,打了个手势给他二哥、五哥看。 陈二、韩五见了都是很吃惊,他们知道高应元是告诉他们两个,京师的事情已经按计划进行抓捕,一切顺利。两人互相看看,都是一头雾水,搞不明白高应元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这种超出认知范围的事情,两人也没多想,放下一颗心,继续跟着鳌拜。 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黎明即将到来时,鳌拜忽然一牵缰绳,驻马远望,同时说道:“前面有大群人马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大汗派人来了。” 陈二等三人都在他身后站定,往前看去,隐隐地,好像确实有动静。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没这么快发现。这么一来,他们对鳌拜在战场上的敏锐又有了新的认识。 鳌拜心情很好,转头瞭望了下已经看不见的京师,又看了身后三人,抑制不住笑意道:“你们三人这次做得不错,等我大金攻下京师,必有赏赐!” 三人一听,连忙道谢,一脸与之同喜的样子。 与此同时,京师的喧哗已经沉寂。街上到处都是五城兵马司的巡卒和京营的军卒,气氛非常地萧杀。 在京官员,不管是京官,还是地方官员在京的,都纷纷涌往午门。一时之间,大街上的轿子,如同四方的溪流,慢慢地往午门汇聚。 午门外面,早到了的那些官员,都各自找了熟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着昨晚京师发生的事情。 “你们看到没有,仓粮那的大火,怎么就烧起来了呢?京师原本粮食储备就不足,这一烧,可怎么办?” “这事你操心什么?你又不是户部尚书!嘿嘿,该他头疼了!” “……” 也有官员在讨论另外的事情:“你们说刑部大牢怎么也会失火,喊杀声在街上都能听到。早上路过的时候,街上都有不少血迹!” “呵呵,大牢出事,刑部尚书怕是没法再去想内阁辅臣之位了!” “那是,这种时候连个大牢都看不好,搞不好皇上震怒,下场就更不妙了!” “……” 这些基本上是京师的大人物,那些小官聚在一起,也有他们的话题。 “等着看吧,等会早朝的时候更精彩!” “皇上不是说早朝乃是商议财政大事么,难道还有别的事?” “神仙打架而已,看着吧,这次来京师虽然遇到了建虏这破事,不过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 官员越聚越多,天色也缓缓地放亮了。不知何时,午门上的五凤楼上鼓声响起,文武百官结束了八卦时间,早朝开始! 与此同时,胡广也是整装待发,不过还没起行,正在听着九门提督李凤翔的禀告。 64 明末党争,果然名不虚传 至于刑部大牢这边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胡广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登陆聊天群,便已了解到了事情的发展过程,无需另外人再行禀告了。 等到李凤翔说完,胡广不由得赞道:“很好,你和满卿处理得不错,朕知道了!” 李凤翔一听,满心欢喜,连忙谦虚道:“此乃陛下料事如神,奴婢和满总兵只是做了该做之事!” 胡广听了点点头,而后想起昨晚的事,不由得微皱着眉头,心中有点感慨。 这皇帝要是循规蹈矩地做着,还真是难做事啊!自己这两天当皇帝的经历,想要做点事情,就会有一堆人来反对扯皮。就瞧昨晚上,建虏大军还在京畿之地时,不少人就在忙着搞事了。 今日早朝,自己之前定下的议程,乃是让他们为财税之事建言献策。但如今看来,怕是事情一大堆。真正能在财税上有所建言的,也不知道有几个人。 明末党争,果然名不虚传啊! 胡广这么想着,进入了聊天群。看看成就值是543。不过此时他没心思去加人,看到高应元和刘王氏都有留言,他便先切换去了工作组中。 “陛下,俺们在路上遇到了通州溃败的明军,里面有不少建虏内应。他们认得鳌拜,打了招呼后,鳌拜已带了我们去找金国大汗了。” “俺二哥说了,千万不要放那些溃兵进京师,建虏老搞这一套。先混进了内应,下午肯定会来打京师。” 胡广一听这个消息非常重要,当即说了声知道了,而后意识脱离聊天群,立刻看向一边侍立的李凤翔道:“立刻前去通知满卿,有部分通州溃兵往京师而来,里面混有不少的建虏内应。” 李凤翔一听,心中惊讶。通州来溃兵,还夹杂着建虏内应,皇上这是能掐会算? 说实话,他是不相信的。可此时皇帝已经下令,就算是戏言,他也得当真,认真去做才行。 因此,他连忙表现出吃惊的样子,当即领命退出。 胡广看着他走了,才重新进入聊天群,去了初等组中,点开刘王氏的留言来听。 “普渡众生,建虏好像要开始攻城了,大家都很慌。孩子他爹也一宿没回来,这可怎么办?” 战事临近,刘王氏又慌了起来。胡广明白她的心情,当即开解道:“这时候不要想多了,只要记住,不要让建虏攻上城头,和他们拼了,其他事情不要多想!” 他这话刚说完,刘王氏没反应,如花却开口了,声音中似乎带了点疲倦,不过更多的是惊讶:“小和尚,你真神了!京师昨晚竟然那么乱。奴家告诉小姐妹们,结果今日一早都被她们夸得不好意思了!” 还没等胡广有反应,她又马上担心地说道:“要是建虏打过来,京师还这么乱,会不会有事啊?” “不要怕,不会有事的。”胡广一听,便毫不犹豫地说道。 “呵呵!”马富贵那让人厌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呵老娘的洗脚水要不要!”胡广没说话,如花已经毛了,心中对这个盐商之子可谓厌恶到了极点,“昨晚你不是要吃屎的么?怎么样……” 胡广没那闲心和马富贵这种人斗嘴,不过三番两次地被他插嘴闹事,多少还是有点郁闷的,当即问系统道:“系统,我是宿主,对于群里的人就没有一点惩治的权限么?” 目前已知的权限,就是让群里的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来触发是拉人还是踢人。这种局限太大,比如遇到马富贵这样的人,就很被动。 “宿主,请努力提升聊天群人数,更多功能等宿主体验。” 得,问了也白问!胡广想着,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集中心思准备自己的第一次大朝会。 “铛铛铛”地鸣钟声响起,胡广根据崇祯皇帝的记忆,便知道文武百官此时应该列队从午门那边的左、右掖门进入了。 接下来,文武官员在金水桥南按照品级站好队伍。“啪啪”地鸣鞭声响起后,按序过桥,文官在左,武将在右,到奉天门丹陛之前,在御道两边相对而立。 没多久,胡广驾到就座,“啪啪”地鸣鞭声再次响起。一名鸿胪寺官员大声拖着长音大喊道:“入班……” 胡广冷眼看着底下上千文武官员,只见他们走进御道,面向自己,行一拜三磕头之礼。人数多了,倒也有点壮观。 不过他知道,这些只是礼节而已。别看他们在拜,其实心中还不知道在算计什么。等一会看看,有几个人的心思是正的。 等一切过程走完,胡广冷着脸,缓缓地说道:“朕昨日已说过,今日之大朝议,是为国库空虚之事,望诸卿建言献策。户部尚书何在?” 文官之中走出一人来到御前回道:“臣在!” 胡广看着他,严肃地说道:“将如今朝廷之财政现况,给诸卿讲讲!” “臣遵旨!”毕自严领旨,而后转身面对底下的文武百官,大声地说道:“崇祯元年,年赋税收入中真正能送到京师,归户部掌管为396万4200两银子,之后因拖欠每况愈下,如今已不足380万两。” “崇祯元年支出达525万2500两,亏空将近129万两白银。后因关宁军军饷支出增加,如今每年亏空已不止150万两……” 毕自严说完之后退下,胡广扫视着底下的文武百官,冷着脸大声说道:“其实就算把户部每年的全部支出都用于军饷,也远不足支付!” 说着,他转头一示意,边上候着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跨前几步,拿出一份奏章开始大声念了起来:“陕西巡抚上奏:临巩边饷缺至七、八年,数至三十余万;靖卤边堡缺四年、六年不等;固镇京运自万历四十七年至崇祯二年,共欠银十九万九千余两。各军始犹典衣卖箭,今则鬻子出妻;始犹沿街乞食,今则离伍潜逃,始犹沙中偶语,今则公然噪喊矣。” 他念完退下,崇祯皇帝看了眼户部尚书毕自严,而后大声道:“就算是军饷支付最多之关宁军,亦有拖欠军饷之事。辽东巡抚毕自肃还为此殉国,可见一斑!” 65 刘懋 奉天门前的广场上,除了寒风吹过旗帜的哗哗声外,就只有胡广的声音在回荡:“兵无饷,进不能养家,退不能糊口,衣不遮体,饥寒交迫……” 说到这里,胡广脸上出现一丝冷笑后道:“看看你们,身上穿得比起边军士卒好多少倍,才站这么一会,朕已看到有人站不住了!” 他这么一说,顿时底下上千名官员不敢再有小动作,全都站得直直的。 “以己度人,何以要求我大明军卒勇猛杀敌,御敌于外?”胡广说得兴起,也不坐了,站了起来指着远方道,“如今看到没有,敌人已经打到京畿之地,打到京师了!朝廷无力支付军饷的危害,你们看到了么?” 底下的文武百官听到这段话,都有点吃惊,纷纷抬头看向皇帝。只是稍微有点不同的是,右边的武将们在惊讶之中带了点兴奋,而左边的文官们则是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意外。 胡广顿了顿,扫视了下文武百官后,才又和缓了点语气道:“朝廷没钱,京师那几千难民何以赈灾?要有人还不清楚的,朝会后出去看看。不止是他们,如今大明旱灾水涝不绝,基础水利都是多年未修,如此一件件,都需要钱,懂么,朝廷需要钱!”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而后才重新控制了情绪道:“要是觉得这些不管你们的事,觉得事不关己,那朕问你们,你们的俸禄呢,是不是觉得够用了?文官俸禄出自户部,勋贵皇亲则是出自大内。可不管是户部还是大内,都没钱,不是不想给你们足够的俸禄,懂么?”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文武百官扛不住了,纷纷跪了下去。 “还有,因为朝廷没钱……” 说了好久后,胡广不想再多说了,让他们平身,而后下旨道:“如何增加国库收入,诸卿但有想法,尽且奏来!” 说完之后,他便坐了回去。 可是,广场上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动静,仿佛这广场上站着的,只是上千个泥菩萨而已。 胡广一见,心有点冷。自己说了这么多,又在昨天事先说明了今天朝会的目的,竟然一个建言献策的人都没有? 这个皇帝真是不好当!胡广想着,便只好又开口道:“毕卿,你乃大明户部尚书,你可有想法?” 毕自严出列,没办法只好奏道:“陛下,臣以为无非开源节流。今日而思开节之法,诚难言之。议者或欲开矿,而虑得不偿失,仍滋乱阶;或欲加税,而关税已增,徒挠商旅。至于间架门摊,均属苛细苟且之政。权衡子母,又鲜实心任事之人。为今日之计,求其积少成多、众擎易举,无逾加派一策。” 他这言外之意,就是说来说去,还是只有加派一条路,其他都不好。胡广听得眉头一皱,不过并不说话。 “故微臣以为,当今便利之举,当再加派辽饷,可分担到田课、关税、盐课及杂项中。田课由九厘提高到一分二厘,派银六百六十七万余两,除兵荒蠲免,可征银五百二十二万余两,另加关税、盐课及杂项,预计可征银七百四十万八千二百九十八两。” 他说这话,显然是事先想过的,也因此才能得到这样的结论。 不过没等胡广发表看法,只见一人咳嗽一声,出列奏道:“陛下,臣对此无异议,只是这加派,如若还以田亩算之,恐至民不聊生!” 胡广看去,却是兵科给事中刘懋。这一看,他顿时想起来了,他不是负责在做裁撤驿站之事么! 后世某些人甚至包括有名的梁启超,都有这样一个看法,说明朝之所以灭亡,就是因为裁撤驿站逼反了李自成。胡广对此只能呵呵笑之,真是幼稚! 不过此时,他既然想起了裁撤驿站之事,便问道:“刘卿,你裁撤驿站之事亦是节流,如今如何了?” 一听这话,刘懋脸色有点难看,欲言又止。可想起刚才皇上的话,便决然奏道:“裁撤之事,甚难亦!如游滑不得料理里甲也,则怨;驿所官吏不得索长例也,则怨;各衙门承舍不得勒占马匹也,则怨;州县吏不得私折夫马也,则怨;道府厅不得擅用滥用也,则怨;即按抚与臣同事者不得私差多差也,则怨。所不怨者独里中农民耳!”。 他一连用了六个“怨”字道尽了不容易,让胡广听得不由得动容。他眉头一皱后,立刻吩咐道:“裁撤驿站之事,刘卿写个具体奏章上来,困难之处,朕为卿解之!” 这个裁撤驿站方案太过刚直,胡广决定再好好商讨下,看看怎么减少改革阻力,甚至达到变废为宝,把驿站建成类似后世邮政那样的机构。 刘懋一听这话,顿时两行老泪流了下来,跪倒在地,哽咽答道:“微臣遵命!” 自从裁撤驿站以来,一如他所言,几乎使他成了皇帝般的孤家寡人,因为利益的关系,所有人都远离排挤他,让他很是无助抑郁。也让他时刻担心有人会进谗言,让皇上改变主意,那他就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没想到如今皇帝在大朝会上金口表态,可见皇上之决心未变,并且还很是看重他,这知遇之恩,顿时把他给感动得流泪了。 如果是在原本的历史上,还真如他所担心的,结果落得两头不是人,最终在崇祯三年抑郁辞官,结果未到陕西老家就病死。其家人竟然雇不到一人辇负,以致寄存旅舍,经年不得归葬乡里。 “叮,成就值+3,来自兵科给事中刘懋!” 胡广现在已经没有动力去看聊天群中的成就值了,实在是这点成就值不够塞牙缝。不过他倒是满意刘懋对自己的敬佩,想起他刚才说得话,便开口问道:“卿言加派以田亩计,恐至民不聊生,是什么意思?” “陛下,北人地广人稀,每户亩数虽多,可亩产甚少,如若再按亩数加派,每户负担之重便是数倍南边。如今北方已多旱情,加派之下,民变之多,必会剧增!”刘懋大声陈情道。 胡广一听,说得有道理,正想说什么时,却听到低下忽然响起好几声咳嗽声,有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出列。 66 苏松重赋 这几人出列后才彼此发现,一时颇有点尴尬。不过都已经出列,也就无所谓了。最前头一人也是品级最高的一人便喝道:“刘懋,尔不闻苏松重赋否?” 之后他转向胡广,大声说话,一脸义正言辞:“陛下,臣以为,刘懋私心甚重,其心可诛!” “陛下,臣附议!”随后一人跟着奏道:“江南乃朝廷重赋之地,赋税远高北方。如若加派再不公平以田亩计之,江南百姓不堪重负,闹出民变,则影响远大于北方之地!” “大明南北皆为陛下之子民,臣请陛下一视同仁之!”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奏道。 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做官的人中,南人远多于北方,因此到了明末时候,都按照了所谓按亩数来加派的表面公平方法实施,进一步加重了北方农民的负担。 刘懋被他们攻击,气得脸都红了,他眼睛瞄向同样是北人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曹于汴,却见他犹如泥菩萨一样,压根就没反应,不由得很是失望,心知他们晋人多经商,田赋在他们眼里已是小事。无奈之下,只好垂手等待圣裁。 不过胡广并没有马上说话,只是扫视着下面,而后问道:“户部、内阁是何想法?” 毕自严原本以为还是按照老规矩按亩加派,不知道这刘懋为什么又提这事,难道皇上还会听你的不成? 他正想说什么时,在前列的内阁辅臣周延儒出列,只听他奏道:“陛下,不管是何等加派之法,又或者是如何开源节流,皆是历朝难题。臣以为,虵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飏,如今内阁首辅之位空闲,不如先定下首辅,而后由首辅领头议之!” 按照惯例,如果内阁首辅空缺,则由次辅进之。当然了,次辅则由下一个入阁最早的辅臣为之。周延儒提出这事,就是想更进一步,再往前靠几步。 当然了,这样得益最大的是成基命,不过他不能自己上来说这事,便暗中和周延儒达成默契,由周延儒来提出此事。 他这话一落之后,顿时,文官中出列很多人,纷纷赞同这个提议,转眼就抛开了刚才的争论。 胡广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任凭他们慷慨陈述没有首辅的危害,并不说话。 都察院左都御史曹于汴也出列奏道,“臣以为前首辅正当壮年,告老还乡实为不妥,还请陛下酌情虑之,准其为我大明再尽一份力。” “陛下,臣附议!”通政使程启南出列大声奏道。 几乎与此同时,又有其他几人跟着附和,一时之间,好像韩爌真是众望所归,要复出了。 这么一来,有人不干了。跟着向皇帝提议,既然如此,次辅李标也应该复出。 除这两派之外,自然还有人不服气,纷纷表达自己的想法,说这样不公平,要群臣廷推,如此才公平。 此时此刻,这广场上似乎寒风都不那么冷了,群情激昂,互相攻击,比起后世的菜市场都要热闹,一反最初为国库充盈提言献策的冷清。 “啪啪”地静鞭响起,让一众文臣才想起上面还坐着一个皇帝,这是在大朝议之中,便纷纷闭嘴归列。 与此同时,通州建虏大营中军帐,建虏大小贝勒、贝子啥的都齐聚一堂,正中间主位上,三名和硕贝勒并排而坐,正在听着他们面前跪着的一名汉人衣裳的建虏禀告。 “奴才从进了京师就发现,城头城防极弱,除了堆积一些滚木礌石之外,连最基本的累答都很少见。”鳌拜兴奋地禀告道,“且城防主将满桂和京营提督李凤翔不和,奴才去时,正好撞见其在争吵!” 边上那些建虏头目一个个都听得兴奋起来,甚至有几人都跨前几步,不知觉间更接近去倾听。 “城头守军薄弱,明国皇帝为此还让城中大臣和富户出钱出人加强城防。奴才被押往大牢的路上,就亲眼见到东厂番子和那些大臣富户吵嚷……” “哈哈,好,好!”莽古尔泰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大声叫好起来,“城防已是空虚,又有内乱,真是天赐的好机会啊!” “老三稍安勿躁,且再听听!”代善一见,带着笑意用老大的身份说道。 莽古尔泰心情正好着,听了也不以为意,只是哈哈笑着对鳌拜道:“快说!” “……”鳌拜接着又说了刑部大牢的事情后重点强调道,“当时夜色已深,奴才等人从刑部大牢蜂拥而出时,瞧见城中火光冲天,据说是粮仓走水了。” “奴才不敢停留,找到永昌票号后,那掌柜又说明国皇帝还罢免了首辅和次辅,如今京师里面正乱着,据说明国大臣都准备抢那首辅的位置。”鳌拜说完之后,低头跪伏。 这一次,皇太极不等莽古尔泰说话,立刻大声赞道:“做得不错,没有辜负本汗的安排!” 话外之意,就是向在场这些建虏头目表示,他英明神武,对此早有预料而进行了安排。不过确实也是,鳌拜是他的亲卫,是他安排去京师的。 此时此刻,那份求和的信会有什么作用都已经不重要,也没人关注了。 只听皇太极在表扬了下鳌拜之后,立刻站起来大声命令道:“本汗军令,大军即刻开拔,承上天旨意,取明国京师!” 那些建虏头目早已听得心痒难耐,一听之下当即轰然而应,恨不得立刻飞到明国京师。在他们看来,京师城防不但薄弱,还在闹内乱,这种情况下,取京师犹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莽古尔泰原本也想发号施令的,没想被皇太极抢先,然后一众人闹哄哄地答应,都准备出发了。他见此情况,盯着皇太极的侧面,心中很是不喜,感觉有种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感觉。 没过多久,通州城头上因为没有休息好而双眼通红的解经传,目瞪口呆地看着城外的建虏大军拔营而去:“建虏昨日攻城甚急,为何今日却突然离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等他看清建虏大军离去的方向乃是京师方向时,马上便明白了建虏的目的。这一下,他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无奈之下便派人急报山海关,由孙阁老定夺。 而在京师城下,一大群勤王溃兵正大声嚷嚷地要进城。 67 冒死弹劾 城头上,满桂冷眼看着这些溃兵,心中非常地惊讶。 当李凤翔带来口谕,说有通州溃兵过来时,他还无法理解。毕竟那时还一点动静都没有,皇上难道能掐会算不成?如今,他算是服了! 这种溃兵,不要说京师了,就算是其他边防重镇,也是不会让他们进城的。 满桂和建虏打交道多年,自然也熟悉建虏的套路。这种驱赶混杂着奸细的溃兵过来,如果放进城来是最好,不能的话,也能打击守城兵卒的士气,可谓是不用白不用的伎俩! 但这次皇上早有口谕下来,也事先传遍了城头。那些守城士卒一见之下,也如同满桂般吃惊,而后丝毫不怀疑城外溃兵中有奸细存在。因此每个人都坚决认为,绝对不能放这些溃兵进城。无形之中,士气不降反升! 满桂老于军伍,只一瞧这城外溃兵,就知道是不同地区的勤王军士卒组成。要查奸细,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因此,他当即让人大喊传话:“皇上早有旨意,勤王军听从孙阁老调遣。尔等溃散回京师,分明是建虏在你们当中混入了奸细。谁若再嚷着要进城,十之八九便是奸细。缉拿了往见孙阁老,便是大功一件!” 之前关宁军等勤王军想进城都不允许,因此这些城外的溃兵也只是抱着一丝期望,希望自己人少能放进城去。没想城头这么一说,那些嚷嚷着的人,不管是不是奸细,顿时都闭嘴了。 特别是那些嚷得起劲的人,更是担心地看着周围那些盯着自己的同伴,怀疑一个不小心,便会被他们绑了去领功。 满桂让人喊话后便不再理睬,在巡防城头之余,不时抬头看下皇城方向。心中有着一丝担忧。昨晚乱成那样,显然是有人想搞事,也不知道皇上能处理得过来么? 一如他所担心的那样,此时的大朝议中,已经有人开始发难了。 只见山东道御史孙立出列奏道:“臣有一事十万火急,冒死奏于陛下!” 胡广一听,眉头一皱,这在讨论财税一事,先是被他们扯到辅臣廷推上面,接着又有嚷着十万火急之事,要是不准,岂不是轻重不分? 话题不自觉间被扯远,让他实在有点不喜。不过又不能硬拉回来,便只好点头示意,算是准了。 “陛下之策,想要食君之禄者,率先出钱出力,使我大明君臣上下一心,共御外敌,实在是绝妙。” 孙立躬身所奏之事,事关这里上千文武百官的切身利益,因此他们一听之下顿时一个个都转头注视着他,听他夸奖这策时,很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一丝不喜。更有几个人,似乎有随时出列奏事的样子。 谁也没想到,孙立接着话锋一转道:“但厂卫办差,素来横行霸道已久,前朝魏逆便是一例。臣弹劾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仗势欺人,趁机威逼利诱,中饱私囊,东厂提督曹化淳包庇同僚,狼狈为奸,致使全城民怨四起,建虏未至,城中已是乱象频生。” 说到这里,一脸正气凛然,跪地哭喊道:“骆贼之事,人证物证俱在,数额之大,足以极刑。臣虽知厂卫虎狼也,但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冒死奏于御前,望陛下还京师百姓、百官一个公道,平息民愤!” 一听这话,顿时不少人出列,纷纷附议。一个个都表现出那种为民请命,不惜上刀山下油锅之势。 胡广听得冷笑了起来,早知道他们会拿这事做文章。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发难,而且还是弹劾厂卫的头,无非一个是要看自己怎么处置,第二个是想从侧面说明,这策是好的,但下面执行不力,会扰民,引民怨。话外之意,还是不要了吧! 要是原来的崇祯皇帝,被他们这么一搞,还真有可能怀疑人生,不,是怀疑厂卫的节操又自废手脚了。 可如今坐在御座上的,却不是那个没什么经历见识的少年皇帝了。胡广冷笑地看着他们,并不说话,只是一挥手。 边上站着的太监便转头向外,大声喊道:“宣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曹化淳觐见!” 立刻,外面便传来动静,显然是早已等待多时了的。 文武百官转头看去,只见东厂提督曹化淳在前,几名番子在后,押着一个披头散发之人过来了。 有几个眼尖的人,一下便认出了那披头散发之人,立刻失声惊讶道:“骆养性?” 果然,等走到近前时,大部分人已经认出那人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只见他一脸惨容,失魂落魄的样子。 那山东道御史孙立则是看得目瞪口呆,他来早朝前还确认过骆养性好像一点事都没有,因此才信心满满地开始弹劾。没想到骆养性竟然已经悄悄被抓,看模样,还是认罪了的样子。那自己这一招,岂不是相当于打到了棉絮上了? 曹化淳目不斜视,近到御前后,躬身奏道:“奴婢奉旨缉拿骆养性,人证物证俱在,骆养性也当场认罪!” 得,看来至少对于曹化淳的弹劾是不成立的了。 胡广冷冷地注视着跪在那里垂头丧气的骆养性,过了好一会后忽然问道:“你可知罪!” 骆养性原本以为自己和文官的关系不错,在崇祯皇帝登基后,如同那些东林党人尽数被召回一般,他爹骆思恭因为被魏忠贤排挤,他便替代了魏阉倒台后被处死的田尔耕成为锦衣卫指挥使。 可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被那些文官坑了一把,还坑得自己连喊冤的可能都没有-人证物证俱在。他知道,被所谓的同盟,那些文官们抛弃了之后,自己罪责难逃。 “陛下,臣知罪,臣错了!”骆养性怀着一丝侥幸,痛哭流涕地认错道,“恳请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臣定然不会再犯。臣……” “住嘴!”胡广冷声喝道,“枉朕如此信任于你,你却还在非常时期如此肆无忌惮地知法犯法,败坏锦衣卫名声,引得百官怨恨,传旨……” 68 杀骆斩袁 “把他拖出去斩了,首级挂于午门,警示他人,敢有犯法乱纪者,朕决不轻饶!” 骆养性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贪污腐败严重,不过只是被崇祯皇帝罢免而已,后来还投靠了满清。只是此时,他已瘫倒在地,而后犹如死狗一般被拖了出去。 胡广这一霹雳手段,多少出乎文武百官的意料,震慑了他们。一时之间,广场上又一次变得静悄悄的。 只听胡广又严肃交代肃穆而立的曹化淳道:“锦衣卫方面,暂由你代管,务必完成朕交代的事情。只是尔等须得谨记骆养性之教训,敢有犯法违纪,不管是谁,朕绝不姑息,听明白么?” “奴婢明白!”曹化淳大声说话,声音有点尖细,却能清楚传到所有文武百官耳朵里。 胡广用骆养性的人头立威,并借此表达自己的决心不容更改,让文武百官中很多立场不坚定的人顿时犹豫了,想着交钱就交钱了,又不差这点。 不过终归还是有人不甘心地,只见河南道御史赵谦出列奏道:“陛下,昨晚粮仓火光冲天,不知结果如何?臣以为粮仓事关京师稳定,此事须得抽调厂卫严查才是!” 厂卫要在京师范围向所有有功名者登记造册,人手已是不足,如果再抽调人手,那这事要全部完cd不知道要多少天了。 广场上,自有聪明的文武官员知道赵谦的用意,便也跟着出列附和。 胡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只是心中冷笑,都不说话,只是一挥手。 只见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九门提督李凤翔出列奏道:“昨日奴婢并满总兵奉陛下旨意,暗中加强警戒,觉察试图粮仓纵火者,只是一死一伤,幕后黑手难查,因此为引蛇出洞,于粮仓空旷处烧薪以假意粮仓被烧,如今已是查明。”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点声音宣布结果道:“执火之人为山西人张思栋,其为袁崇焕家人周彪指使,试图造成京师混乱,在建虏压力之下,迫使皇上再度启用袁崇焕!” 这个消息就有点大了,听得底下的文武百官一时不顾礼仪,低声议论纷纷。 原本的历史上,这事也有发生,不过是被巡城御史史范土所抓并审问出这个结果。自然有人不相信这个结果,一番争执之后,原崇祯皇帝下令锦衣卫介入重新审讯。 在后世,有关袁崇焕的一切,真相扑朔迷离,各种争论不断,众说纷纭,民族英雄有之,卖国贼亦有之。 不过胡广却没有这个打算,他在看到那些难民后,其实就已在心中判了袁崇焕死刑。 只听他大声喝道:“袁崇焕向朕保证五年平辽,蒙蔽于朕,而后杀东江毛文龙,断我大明一爪,使建虏不再有后顾之忧。” 文武百官一听皇上开金口,议论声便停了。 “其枉费朕之信任,欲求不满,拒辽东巡抚,撤镇守太监等,将关宁军带成了一支私军,却无所作为,被建虏平蒙古东部诸族,纠其绕道叩关,直达京师城下,多少百姓为之受难?” “五年平辽?呵呵,袁崇焕打得主意乃是求和建虏,为此所作所为皆是为此目的,不想却被建虏利用。朕再次重申……” 说到这里,胡广冷眼扫视底下这些各怀鬼胎的臣子,提高了声音道:“建虏乃我大明臣属,却起兵反叛,杀我辽民,占我辽地,这等叛逆,非灭族不足以震慑天下。谁敢有其他心思者,朕亦不轻饶!” “袁崇焕如今被关押在狱,却还在兴风作浪,不杀不足于平民愤!”胡广说到这里,厉声喝道,“传旨,斩袁崇焕,首级同挂于午门,警示所有为官者,敢蒙蔽圣听,欺君罔上,办事不力至大过的,一律此下场!” 只一个早上,原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因贪腐,原蓟辽督师袁崇焕因渎职、蒙蔽圣听等皆被挂首级于午门,就是要震慑这些文武百官。谁要是还敢做和这两人一样的事情,胡广不介意再杀上一些。 广场上顿时又安静了,如果说骆养性之前被杀,他们还乐见其成的,那么袁崇焕又被斩,就有点让他们怕了。因为袁的罪名有一条,就是蒙蔽圣听,欺君罔上,关于这一点,他们之中其实有不少人干过。 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不少人的脑海中:那御座上的皇帝,还是之前那个只要把话说得大义凛然,就能有效果的皇帝么? “叮,成就值+2,来自御史高捷!” “叮,成就值+4,来自刑部尚书乔允升!” “……” 系统的提示声连续响起,好一会才停,终于让胡广忍不住看了下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985。 还行!胡广点评了下,而后看底下这些臣子一时都没人说话,他倒不介意多冻他们一冻,让他们都醒醒脑子。 这么想着,他便进入聊天群去看看,发现果然有留言,就先点开了高应元的留言来听。 “陛下,建虏大军现在正往京师而来,估计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到了!” 胡广听完,略一想后,便回答道:“朕知道了!” 而后他又对刘兴祚道:“刘卿通知孙卿,七千左右的建虏在昌黎,其余建虏往京师开拔而来。朕令他断虏后路之事,须得尽快进行!” “末将遵命!”刘兴祚听到,连忙回答道。 胡广还记挂着昌黎,便切换到初等组中点开刘王氏的留言。 “普渡众生,赢了,呜呜呜,我们赢了,建虏被县尊打退了!”刘王氏喜极而泣。 “县尊说建虏肯定还有下次进攻,让我们不能松懈。孩子他爹只回来一下就匆匆走了!” “……” 昌黎扛过了建虏的第一次攻城,给了昌黎百姓信心,这很好,胡广想着,总算听到了一点好消息,当即点头道:“好,我这边正忙着,有消息留言。” 说完之后,他没去点如花等人的消息留言,便退了出来。眼睛扫视过底下上千文武官员,发现又有人装出不经意间在用小动作联系。 胡广不由得嘴角微撇,看来马上又有人有动作了。 69 宋明财税对比 果然,没过一会,一声咳嗽声响过,户部郎中吴伟跨步出列,大声奏道:“昨晚刑部大牢走水,罪囚越狱,以致京师动乱,臣恳请陛下严惩有关人等,以正纲纪!” 众人一听,便都转头去看刑部尚书乔允升。能看出来,这是在反击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乔允升就因为这事被抓入狱,而后发配边疆,死于途中。 这事的矛头指向刑部尚书,算是件大案了。文武百官又都看向皇帝,不知道会如何发落?按照刚之前杀骆斩袁之事来看,估计乔允升这次有难了。 谁知胡广却不如他们的意,只听他金口御定道:“此事疑点甚多,朕已令东厂追查。” 其实也不是胡广对乔允升有多爱护,而是刑部大牢一案涉及到了高应元等人之事,更是牵扯出了永昌票号的事情。 而永昌票号不但是晋商的产业,背后还有很多关系,更因为胡广对这银行的雏形也感兴趣,正在考虑把票号收归国有,这将对大明财政会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 因此,在一系列事情没有确定之前,胡广便暂时决定按住这件事。 他在下了定论之后,便扫视底下的文武百官,大声问道:“朕最关心如何让国库充盈,卿等还有何人有良策,该不会就只有加派一途?” 皇帝没有任何借口,说什么十万火急之事,简单直白地把话题就这么拉回来,一众臣子却没得话说。 他们中有不少人又开始使眼色,或者摇头晃脑地向同伙发暗号,大多又想再提首辅之事。 就在这时,一声咳嗽,一人从文官前列走出,躬身奏道:“臣有本奏!” 胡广闻声一看是温体仁,心想你这厮怎么现在才站出来,好歹做点什么,让我有提拔你的理由啊! 不过当他看到温体仁一脸的疲惫,通红的眼睛,顿时想起他昨晚应该是没怎么休息,就在操心高应元那边的事情,不由得什么怨言都没了,声音变得柔和一些,不再是对其他臣子那么冷冰冰:“温卿有事尽管奏来!” 文武百官基本上都是人精,一听皇帝这声音,他们就知道皇帝对温体仁有好感,不由得很是意外。 温体仁一躬身回应,而后大声奏道:“臣读史,偶有所得,并为之惊讶万分,现呈报于陛下。”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惊讶了。温体仁难道不是要说财税之策么,怎么扯到读史上面去了? 胡广也有点好奇,不过他能肯定,温体仁肯定不会把自己的话题带远,因此有着足够的耐心,点点头示意温体仁继续。 只听温体仁大声奏道:“《宋史食货志》记载:治平二年,内外入一亿一千六百十三万八千四百五。是岁,诸路积一亿六千二十九万二千九十三,而京师不预焉。” “另宋曾巩曾子固有云:天下岁入,皇佑、治平皆一亿万以上,岁费亦一亿万以上。自古国家之富,未有及此也。” 说到这里,温体仁向皇帝一躬身解释道:“宋之收入虽杂,且以贯石匹两累加之。可其朝廷收入,已是远大于我朝。” 刚之前时,户部尚书毕自严已说过,朝廷一年收入才400万两不到。因此温体仁这一说,顿时便引起一片轰动。 “啪啪”地静鞭声再次响起,好不容易才让骚动的文武百官安静下来。 温体仁此时已经是豁出去了,只听他又讲道:“我朝之疆域、人口远大于前宋,按理来说,盐、茶、酒三项用度,也理应远超于宋。可是……”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两边的文武百官,大声接着道:“前宋在盐、茶、酒三项,收入达4752万贯。而我朝,呵呵,盐税只有250万两左右,茶税则更少,只有10余万两,其中云南17两,浙江约6两而已。酒呢,一点都没……” 顿时,文武百官又炸了,按礼制,出列奏事前,要预先咳嗽一声,可有的文官已经等不及咳嗽了,纷纷抢着出列。 “臣要弹劾温体仁这贼,枉顾祖制……” “臣亦要弹劾,不闻苛政猛于虎,温贼这是要……” “……” 吵吵闹闹地,几乎都只能听个开头。 温体仁没有畏惧,只是冷眼看着这些同僚。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么一说,绝对是把同僚都得罪了。 这些事情,别人又何尝不知。但是,其他人都没胆子敢往这方面说。就说刚才户部尚书毕自严,他一开口就把各方面的赋税都否定了,说这不好,那不好,最终只定下加派一途。 要是换了以前,温体仁也不敢捅这个马蜂窝。但眼下已不一样,自从他加入了那个莫名其妙的聊天群后,他就明白自己比同僚要多一张底牌。 最关键的是,胡广给予了他高度信任,准备重用于他。而且,今日大朝议之始,皇帝更是多方面畅述了朝廷没钱所带来的后果,显示出了坚定的决心,一定要让国库充盈起来,才能让朝廷为百姓多做事。 温体仁之前一直默默地站在那里没说话,就是在找机会一鸣惊人。当其他人都不合皇帝之意时,他当众讲出这些话,自然就能达到目的了。 此时的他,已是铁了心,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胡广之前和他说过,一起中兴大明,青史留名。 一如他所料,就算有群臣群起而攻之,皇帝却始终站在他这边。在“啪啪”地静鞭再次响起,场面好容易安静了点后,只见胡广站了起来,大声地说道:“开了一上午的朝会,唯温卿所言深得朕心。其他人等,都向温卿学学,用心办差,多干实事才是正经!传旨!” 说到这里,胡广很满意,当即大声宣布道:“着温体仁为少师兼太子太师礼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入阁辅政,是为大明首辅。” 说到这里,胡广看了下底下许多官员脸上露出的震惊之色,心中一声冷笑,抛出了更让人震惊的旨意:“另,内阁辅臣所缺名额,皆由温卿举荐给朕,能同心同德为朝廷理财,为百官,为大明百姓谋福祉,朕一律会准!” 70 廷推抓阄都滚一边去 呵呵,这些文臣想要的廷推、抓阄都滚一边去,我就是要让温体仁组建内阁,能让他没有制约地推动财税方面的改革。 胡广如此想着,他倒也不怕被温体仁架空。毕竟温体仁提出的内阁名单,还得他来最终审批。而且帝国的权力架构,内阁和司礼监是分庭抗礼的。最关键的是,最终人事决定权还是在皇帝手中。 这个其实有点类似后世的做法了,不过也有区别。温体仁提出目标,或者又叫竞选承诺,并组建内阁为这个目标服务。与后世不同的是,这个承诺的对象是皇帝。类似这样的做法,历史上其实也有过几次,不过胡广是明确提出来让温体仁提内阁名单,稍微有区别。 他这一宣布完了之后,当即收到了温体仁的成就值。同时见到温体仁脸上露出又惊又喜地表情,显然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见他不管同僚低声议论发出的“嗡嗡”声,当即大声回应领旨道:“臣遵旨!” 这一刻,他的心很暖很暖,他没想到,那些人做出那么多事情,互相攻击,并为之争夺的首辅之位,竟然就如此轻松地落到了自己头上。更关键的是,他将拥有举荐内阁辅臣的权力。从这可以看出,皇上对他的重视,真是历朝都没有,这是最大的信任。士为知己者死,就是他此时心情的写照。 其他文武百官也都被震撼了,缓过来后,不用使眼色等各种方式联系同伙,就都想要出列攻击温体仁。毕竟皇上金口玉言,你没法直接当面否决,只有攻击温体仁不够资格才有可能让皇上改变主意。 然而,就在这时,“啪啪”地静鞭又响了起来。这一次,静鞭不得不多打了一会,才平息了文武百官的骚动,让广场上重新安静下来。 胡广早就知道这上千官员中有不少会心有不甘,他当即冷冷地大声说道:“朕在昨日就说过,让你们帮朕建言献策,为朝廷能有钱为天下办事而努力。可是你们呢,要么就只是想着首辅之位,要么就只知道加派一途。尔等可知陕西的大旱,沿海的水涝么?” “我大明接下来这些年份,旱情会更严重,天气更冷,粮食歉收的地区也会越多。如此情况下如果朝廷不发挥作用,兴修基础水利,妥善安排灾民,尔等可知局势会演变成如何?” 胡广作为皇帝,可以把小冰河时期的灾难预先说出来,就算事实上最终不是,这些官员也不能怎么样,最多想着皇帝是在恐吓他们。反而等以后慢慢地验证,就会改变态度,认为皇帝果然英明神武。这,或者就是后世人穿越成皇帝的优势吧! 胡广说着这话,再次缓缓扫视底下这些臣子,见他们都在听自己讲话,便厉声怒喝道:“古人嘲笑南宋君臣醉生梦死,直把杭州作汴州。朕瞧你们,也都差不多,认不清当前形势的严峻,或者有人就算认清也不以为然,觉得自家有钱有势,哪管天下洪水滔天!” 这话就很重了,底下上千文武官员不得不全体跪了下来,承受君王的怒火。谁要是还没脸没皮的站那,绝对会有杀一儆百的风险。而且,儒家有倡导: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不管这些臣子心中到底有没有这条,表面都是要做做样子的。 胡广瞧着他们都跪下,心中却是冷笑,这些臣子要真是有这么温顺,那大明也不会亡了,谁知道他们肚子里又在打什么小九九。 广场上寒风呼啸,或者是时间有点久了,已经有人冻得嘴皮发青。不过此时此刻,没人敢说话。 胡广停顿了一会,进入聊天群问了高应元有关建虏的行程之后,便提高了声音,再次大喝道:“究其原因,是你们中某些人觉得自己有钱有势,朝廷没钱就没钱好了,又不关自己的事。但朕要告诉你们,错了,这是大错特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国破则家亡,哪管你是大家还是小家!投靠新主子,可你知新主子会如何对你么?”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自成进北京,一众官员开门迎接,以为只是换了个主子,结果大多数人却是悲剧了。当然了,这些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胡广描述的严重性,已经越来越大,甚至提到了亡国,从另外一个侧面讲,就是皇帝在暴怒的边缘,文武百官不得不低着头挨训。 只听胡广冷笑一声,而后大声又道:“或者你们之中有人觉得朕危言耸听。朕就让你们瞧瞧,敌人就在家门口,张牙舞爪地想扑进来吃了你们。这种时候,朕看你们还有多少人顽固不灵,觉得朝廷没钱关你何事!” 文武百官听到这里,都楞了下,皇上这是啥意思?建虏?可建虏又不在京师! 他们正想着,就听到胡广大声下旨道:“摆驾德胜门,朕让你们好好感受下!” 如果这时候,文武百官知道建虏已在城外,并准备攻城,那他们会集体劝谏,无论如何都不会,也不想去外城城头的。 可是,这时候并无这情况。皇帝也坐在这里,一直没有人来通报敌情。因此,这些文武官员有点想不明白皇帝的话,或者想着皇帝这是让自己这些人去假想下有敌人在城外准备攻城。 皇帝如今大怒发火,对于这种走过程的行程,他们就没那个心思,让自己冒着被君王发泄怒火的危险去劝谏,走就走了! 于是,亏了京师现在在戒严期间,否则那些百姓还不惊掉了下巴。只见御驾在前,文武百官随后,浩浩荡荡地从皇城出来,往德胜门而去。 这可不是胡广之前领着两百骑出来而已,这是大朝会上的所有人,还有大汉将军,有着全套行头出行的。 满桂听闻,赶紧过来接驾。 胡广对他倒是有好脸色,并不那么冰冷,只是吩咐他道:“建虏马上就至德胜门一带,满卿不用管我们,先行去布置城防。” 满桂一听,心中吃惊,不过他更担心皇上安危,立刻劝谏道:“陛下,既是如此,战事将起,末将以为……” 71 这个马世龙到底在干什么 胡广知道他想说什么,当即摇头否决道:“朕就是要带他们来看看建虏的兵威,让他们感受死亡的威胁。朕意已决,满卿不用再劝。不过满卿也不必担心,朕和他们都会在后头看着,不妨碍你御敌!” 京师的城门处,都是有瓮城的,甚至是有几道瓮城。如果皇帝及文武百官都在最里面的箭楼上观阵,只要建虏没攻上来,倒也没有多少危险。 满桂这么一想,便没有再劝谏。不过心中还是很紧张的,马上前面引路,而后赶紧去加强城防了。 再说在山海关,国事糜烂至此,孙承宗也没得心安。他正和自己的幕僚以及总兵祖大寿商讨当前军情时,忽然听到说刘兴祚求见,这让他有点意外。 从暗中监察的情况看,刘兴祚似乎并没有异动,也没有和外人联系,只是待在厢房内埋头写什么东西而已。此时来见,让孙承宗有点猜不到他的目的。 “阁老,此人诡计多端,该不会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吧?”祖大寿有点担心地问道。 他心中是很不喜欢刘兴祚的,不但是因为这刘兴祚曾在建虏那边,更因为他看不透刘兴祚,感觉刘兴祚的城府很深。表面和你笑呵呵,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和后世对于刘兴祚这种敌后周旋的人会敬佩不同,祖大寿等人之前疏远刘兴祚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看不透刘兴祚。就算是孙承宗也一样,也就不敢用他。 以前的时候,刘兴祚朝中没人,不喜欢他就疏远他,没得说。可此时已经不同,这刘兴祚似乎另外有了身份,在摸不清底细的情况下,谁也不敢再冷他。 因此,祖大寿虽然这么说,孙承宗想了会,还是招见了他。 “末将见过孙阁老,祖大帅!”刘兴祚进来后不卑不亢地见过礼,而后不等孙承宗发问,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末将得到消息,大概有七千建虏到了昌黎,准备打下昌黎;另建虏的主力则从通州开拔,正往京师而去。皇上令阁老要抓紧切断建虏后路。” 孙承宗和祖大寿一听,互相看了一眼,都有点狐疑。他们想不明白,刘兴祚这是哪来的消息? 虽然想不明白,可他们也知道,刘兴祚不可能精神错乱胡说八道,否则就是完全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了。 刘兴祚仿佛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便又提醒道:“末将如何得知消息,这点不能外传。但阁老可以派人去查探便知。另外,末将提醒阁老,最好能尽快进行皇上吩咐之事,这总不会有错!” 他在建虏头目堆里周旋了那么久都没有被看破,并能成功逃回明国,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肯定是厉害的,一下就说到了孙承宗的心里去。 因此,孙承宗不再犹豫,点点头道:“好,有劳刘副将了,还有消息,及时禀告于老夫!” 祖大寿听到阁老忽然对刘兴祚如此客气起来,不由得很是诧异,默默地看着刘兴祚告辞离去,而后忍不住问道:“阁老真信他所言?” 孙承宗一听,却不答他的话,转头看向他的幕僚,一位三十多岁的帅哥道:“止升以为呢?” 止升,是这人的字,他姓茅,名元仪,号石民,文武双全,曾是辽东经略杨镐的幕僚,人也长得帅。 这人在后世也算是有点名气的,不是因为他著有《武备志》兵书,而是因为秦淮名妓杨宛、王微两女共侍于他。 只听他面容严肃地说道:“不管他是真话还是假话,有一点是没错的。皇上遣开勤王军,建虏不可能无动于衷。因此阁老这边如果一直按兵不动,事后不管京师战事如何,都不会很妙!” 孙承宗听了点点头,而后转头看向祖大寿道:“你是戴罪立功,更是不能怠慢了。昌黎乃是山海关前往京师官道的必经之路,建虏如果真出兵昌黎的话,其主力还真有可能是准备攻打京师了。” 说到这里,他一沉吟后道:“朱梅那边还没消息传来,这样,你派出夜不收,往西北和昌黎两个方向查探。西北方向,持老夫令,催促马总理尽快在西面展开攻击,最好能夺回遵化重镇!昌黎方向,主要查探是否有建虏攻城!” “末将遵命!”祖大寿不敢怠慢,连忙领命。这时候的他,经过孙承宗教训之后,还真怕自己最终无甚功劳而被皇上问罪。 孙承宗点点头,而后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道:“这个马世龙,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马世龙字苍元,为孙承宗所看重,当年极力推荐他去了辽东。虽得建虏兵力空虚的情报,但所派七千战兵却被区区一百建虏战兵打得丢盔弃甲,几乎全军覆没,史称柳河之败。孙承宗都为之拖累下野。 因为某些原因,这种无能之将在崇祯二年,建虏入侵京畿之地时,再度与孙承宗一起被启用,还被崇祯皇帝赐尚方剑,总理诸路勤王大军。当然了,这些都是胡广穿越之前的事情了。 此时的孙承宗,还没有去想过,为什么马世龙明明是个骁勇之将,手下家丁众多,却为啥对上建虏却无一胜绩。 此时的他,只是希望能联系上马世龙,而后东西齐头并进,威胁建虏退路,进则夺回被占城池,切断建虏后路;退则对建虏后路形成威胁,进而支援京师保卫战,让建虏担惊受怕而用不上全力。 孙承宗所惦记的京师保卫战,此时正上演一幕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只见皇帝御驾在箭楼最上层,底下几层还有两侧城墙,当然都是瓮城的内城墙,全都站满了文武百官,成为这一片区最为引人注目的地段。 “你们说,皇上这是要干啥?什么都没有啊!” “谁说什么都没有,城头上这鬼冷的风,吹得脸都要裂开了!” “……” 底下的官员有不少在窃窃私语,不敢抱怨皇帝,只能恨那寒风了。也有一些年轻点的官员则是另外的腔调。 “哇,城外好多建虏,好凶残,要攻城了!” “哪里,在哪里?” “像本官这样聪明的人早就领会圣意,已经看到了,你还没看到?” “哦,本官也看到了,好多建虏啊!” “……” 这种调侃,就多少有一丝讥讽圣意了! 72 锦衣卫指挥使人选 外侧城墙的箭楼上,满桂亲自坐镇。手底下精锐的家丁大都分派在这一面城墙上,监督着普通军卒搬运城防器械,严阵以待。 看到如此劳师动众,城外却没有建虏的影子,让一众军卒对满桂如此卖力都有点不满。不过他们的焦点,多是集中在后面的皇帝和文武百官身上,纷纷猜测着他们来这里是干啥? “嘀咕什么呢,还不快点干活?”边上的家丁不时训斥一声,有的还会解释下原因,“大帅说了,皇上传旨,建虏马上兵到,你等好好表现,让那些文武百官看看你们的能耐!”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连这些家丁都不怎么信。城门一直关闭着,皇上又在皇宫里面的,他怎么知道建虏马上就要到了,还是来德胜门这边? 正当这些军卒或者那些文武百官在嘀咕猜疑的时候,箭楼上负责瞭望的军卒忽然敲响了警锣,“铛铛铛”地声音急促地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该用膳了么?”一名不知情的官员听到,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肚子期盼道。 他边上的官员一听,鄙视一下后严肃地解释道:“这是警锣,不会是真得来建虏大军了吧?” 没过一会,所有官员都知道了,不由得非常诧异,他们纷纷抬头仰望箭楼顶部胡广所在位置,想着皇上这是神机妙算还是未卜先知?不过这些士大夫多半是不信神的,心中暗自归纳为皇上掌握有厉害的消息来源。这么一想,他们第一个便想到了那厂卫,顿时就有点心惊了。 难怪皇上这几天变得这么厉害,肯定是厂卫又在刺探消息,让皇上对外面了如指掌了! 而在外城城头上的军卒,不管是那些士卒还是家丁,也都瞠目结舌地望着远处滚滚烟尘,那是大军,至少是有很多骑军行进的痕迹。这也就是说,皇上说对了! 他们这些人倒没想那么多,一时之间,纷纷对皇上敬畏起来。皇上真不愧是真命天子,有神仙帮忙,能算出建虏的踪迹来! “叮,成就值+2,来自文官甲!” “叮,成就值+2,来自武将乙!” “叮,成就值+1,来自军卒丙!” “……” 系统的提示声,随着建虏的出现,连绵不断地响起,让胡广不由得扫视了下底下那些文武百官,心中不由得暗骂:这群欠收拾的,自己在皇宫慷慨激昂了半天,却没收获多少成就值,让建虏吓他们一吓,就一下贡献了这么多成就值,看来真是欠收拾! 接着他转念一想,心中不由得又提醒自己。以后自己可不能敝帚自珍,一定要人来疯,不不不,这个不好听,以后要多到广大群众中去,人越多越好。这样展现出自己优秀一面的时候,成就值就不愁了! 胡广这么想着,那系统提示声差不多也没了,就瞧了下聊天群的左下角,发现成就值一下增加到了2453。 不错,很不错!他一下高兴了,有这么多成就值,就可以再拉几个人进聊天群试试了。初等组里面的那几个人,就算知道自己身份,能拉进工作组的也可以拉,不怕养不起了。 这么一想,他再一看群里,发现又有留言,便先去点开了刘兴祚的留言看。 “启奏陛下,末将已经通知了孙阁老。有不少夜不收出了山海关,末将估计是去打探军情,核实消息了!” 胡广听了点点头,对刘兴祚交代道:“不错,朕今日斩了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他的位置,朕给你留着,等建虏兵退,你再来京师上任。” 刘兴祚听见,都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要知道锦衣卫指挥使是皇帝最信任亲军的指挥使,也就是说,这指挥使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才能担任的。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让皇上如此信任! 他硬是楞了下,而后连忙奏道:“陛下,末将……末将出身草莽,还做过错事,这……这锦衣卫指挥使之职,末将受之有愧……” 听到这里,胡广不由得笑了下道:“刘卿不必担忧,朕今后用人,不看世家,只看其能力和表现。你被贪官污吏所逼做了错事,朕能理解。而后醒悟过来,弃暗投明,不但多次送军情出来,还千方百计,甚至可以说历经千难万险才回归大明,光这一份心思,就足以证明你了。至少在朕看来,卿要比骆养性这等食君之禄,却败君之事的人好多了!” 山海关厢房,刘兴贤再一次发现他哥无声地哭了。这一次,因为有前车之鉴,他没敢抱怨,只是坐到了刘兴祚的面前,带着满脸怀疑之色,盯着他哥的脸看,仿佛想瞅出什么花来一般。 “末将……末将肝脑涂地,绝不负陛下所托!”刘兴祚想起以前那提心吊胆地往事,想不到会被大明皇帝理解和肯定,就算他城府再深,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激动万分地回答道。 谁说当卧底的结局都很悲惨,以后自己的手下,就一定要厚待他们。胡广这么想着,带着点高兴的语气道:“刘卿记得,你当了锦衣卫指挥使之后,不要学前任,朕对你的期望,是能做好朕之耳目。你有经历,不妨多教出一些锦衣卫校尉,替朕监察国内民意,刺探周边各国军情,明白么?” “末将明白!”刘兴祚在脑海中大声回应,对于皇帝交代的这个任务,他并不觉得有多难,立刻表态道。 胡广听了点点头,然后语气稍微严肃了点道:“朕今日还斩了袁崇焕,你不妨把这消息找个机会当众告诉孙阁老,看山海关这边有什么反应?” 刘兴祚一听,楞了下,他没想到之前那位大权独握的蓟辽督师,在建虏还在京畿之地的时候,就已被处死,皇上这不怕关宁军闹事么? 这念头一冒出来,他马上就想起了皇上在之前就不怕关宁军闹事,严旨斥责了祖大寿。如今有孙阁老在,还怕关宁军能翻天不成! 这时,又听到皇帝在给温体仁交代道:“温卿,你向刘卿传达下骆养性和袁崇焕的罪状。” 73 兵临城下 这种费口水的事情,让手下去做就可以了,胡广自然不会浪费精神。他切换到了初等组中,点开了刘王氏的留言来听。 “普渡众生,民妇听孩子他爹说,昨天建虏在城东北攻城,用了七十多排云梯,虽然被县尊带人打退了,但守城的东西耗掉了不少。” “对了,孩子他爹说,昌黎城外好像女真人不多,都是蒙古鞑子,要全都是女真人的话,昨晚可能守不住!” “普渡众生,刚才城外呜呜地响个不停,还有咚咚的鼓声,好像……好像又要来打了!”这次刘王氏的声音,没有昨天听到建虏要攻城时的惊慌,但多少还是有一点。 “民妇放心不下孩子他爹,都快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这可怎么办好?” 就这么四条留言,看时间,这最后一条留言刚过去十多分钟,应该是昌黎那边又打起来了。 胡广稍微有点担心,昌黎没有正规军驻守,那县令左应选是领着民壮在抗击七千建虏。防守经验不足,第一次的时候过多耗掉守城器械也是在所难免的。 昌黎能否守住,取决于建虏的攻击强度。不过看他们才过了一个晚上,竟然又发起攻势,好像是势在必得的样子。光靠昌黎的力量,能行么? 胡广皱着眉头想了会,终归是不放心,当即出声安慰道:“刘王氏,你或者去告诉左应选,或者告诉你夫君,让他去告诉左应选,就说让他务必坚持住,应该在两日内,或者关宁军,或者其他朝廷的军队会去救援的。” 他已有了决定,让刘兴祚通知孙承宗,派出关宁军救援昌黎。毕竟昌黎那边大部分是蒙古鞑子而已,要是关宁军连这都野战不过,那还谈什么大明军队的精锐。 他的话刚说完,刘王氏还没回话,如花却先说了:“小和尚,你在干嘛?给你留言了好多,没见你回奴家!害得奴家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今天京师的气氛好像特别紧张,也不知道奴家这感觉对不对……” 胡广发现,要是自己不说话的话,如花这个话痨估计会一直说下去,他便不得不回一句道:“我很忙,回头再聊!” 说完之后,他正准备退出来,就听到了马富贵那阴阳怪气地声音:“是忙,忙得躲起来,就怕话说多了牛皮吹破,以后就不好见小娘子你了!嘿嘿,要不如花姑娘问问他在忙啥,肯定答不出来!” 靠,嘴贱得没边了,胡广就算是泥菩萨也是有点气了,当即回应道:“老子在忙杀人!你要不想死的,限你九日之内有悔过表现,老实配合东厂番役,就可以饶你一命!” 要换了之前,他或者不敢说这番话,毕竟有可能会暴露身份。可此时他兜里有钱,哦不,是兜里有上千的成就值打底,这胆气就足了。不要说让他们相信不容易,就算真得相信,明确了身份,那该拉进工作组就拉进工作组,也没什么。 胡广说这番话的时候,带了点上位者的口吻,无形中增加了威慑力,加上说话的内容,一下震慑住了马富贵,让他一时没敢回话。 就连如花也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听傻了。而刘王氏也是正想说话的,更是有点被吓到了,也没说话。 胡广则被马富贵这么一扯,忘记了要刘王氏答复,便切换到了工作组中,吩咐刘兴祚道:“昌黎七千建虏中大部分都是蒙古鞑子,昨天已攻城一次,被昌黎县令左应选带民壮打退了,此时正在做第二次攻城。朕怕次数多了昌黎不保,你通知孙承宗,让他派关宁军策应,哪怕不和建虏决战,至少要牵制建虏不敢全力攻城!” 刘兴祚一听,马上答应。 做完这些事情,胡广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集中精神看向城外远处。 这时候,已经能看到建虏军队了。俗话说,人一上万,无边无际。更何况这支建虏主力中有一半左右都是骑军,这跑起来的声势更是惊人。就仿佛有无边无际的建虏大军,从远处犹如无边的潮水般拥向京师。那隆隆地马蹄声,就如一面面地鼓,敲响在京师每个人的心中。 不管是外城墙上的军卒,还是内城墙上的文武百官,全都自发地停止了窃窃私语。或紧张、或害怕、或兴奋、或平静地注视着滚滚而来的建虏军队。一种紧张的气氛,顿时在城头上弥漫开来。 再近一些,胡广忽然发现在最前面,似乎有一些步卒在跑。不对,是在逃。看服饰,好像是通州的溃兵。他们应该是没有走脱,被建虏大军兜着,又赶回来了。 在滚滚建虏铁骑中,皇太极意气风发,似乎一点没有察觉到这冬日的严寒冷风,整个人坐直了上身,一边驱马前行,一边眺望远处的京师。 之前布置的内奸没有混入京师,这也是预料中的事情,毕竟这可是明国都城。不过这都无所谓了,明国皇帝年少无知,大敌当前还行取死之道,那本汗就顺应天意,取了这明国都城!有此功劳在手,呵呵,八王议政…… 皇太极想到美处,不由得胖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看着那些被驱赶的明军溃兵,又有了下一步打算。等会就拿这些溃兵做文章,攻心为上,瓦解城头明军士气,等大军集结完成,再行攻城! 他是这样想着,别人自然也有想法,就比如说莽古尔泰。他领军在右路,视力比起皇太极那老鼠眼,自然是好了不少,加上又跑得快,这眺望之下,顿时就大喜过望。 原因无他,因为他发现京师城外竟然没有设置鹿角,也没多挖壕沟,竖木墙,这完全是给了大金军卒一鼓作气冲到城下的可能。 要说莽古尔泰是个榆木疙瘩,只是个莽夫而已,这并不准确。至少此时的他,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他何尝不知道要是这次听从皇太极的号令,攻下了明国都城,那大金以后还不是皇太极一个人说了算,这点他是决不允许的。 因此,在赶往京师的路上,他已经耍了点小聪明。 74 攻城 城头箭楼上,满桂手握剑柄,冷眼旁观建虏滚滚而来,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可是箭楼下面,那些普通士卒就没那么镇定了。他们大多是京营军卒,常年劳役是有,上阵杀敌,那是啥玩意,压根就没接触过! 虽然之前他们也见识过建虏攻城,可那个时候是有勤王军在城外先挡着的。如今他们能依靠的,就只有京师城墙而已,那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但是他们,就是后面内城墙上观阵的那些文武百官,也有不少慌了。不少御史言官或者郎中侍郎啥的,见建虏越来越近,城头上却没什么动静,先是大喊,后来还加上跳脚的动作了:“开炮,开炮啊!休得让建虏靠近……” 听到那些当官的在喊,军卒们就有点慌了,幸亏有满桂的家丁押阵,他们只听从大帅的军令,倒也还稳得住。 内城箭楼上,胡广这一层,除了他身边有空位没人之外,远点的地方则站着大明文官武将最高的那几位。 辅臣周延儒看到这个情况,有点慌了,他以为满桂还没下令开炮攻击,是因为怕误伤到前面狂奔逃跑着的溃兵,不由得又气又急,立刻转身向胡广大声奏道:“启奏陛下,臣有本要奏!” 胡广正看着古代冷兵器的这种战场,感受着那金戈铁马,微微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有点沸腾。他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天生适应战场时,就听到周延儒的声音,不由得转头问道:“何事?” “启奏陛下,臣以为……”周延儒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城外好像有异常动静,不由得瞄了一眼,顿时愣在了那里。 胡广也察觉到了,转头看去,却见建虏那一线滚滚而来的洪流中,忽然有一部分建虏骑军明显加速,怪叫地追近那些正在狂奔的明军溃兵,狞笑着挥刀砍了过去,一时之间,鲜血喷涌,人头乱飞。 甚至有一些力大的建虏,手持铁枪,借助马力,一下通穿了溃兵背部,并顺势挑起,看着他们枪上挑着一个个还在痛苦挣扎地溃兵,怪叫连连地呼啸迫近。 城头上的军卒,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甚至有不少军卒的腿都不知不觉间在颤抖。刚才还在喊的那些文官武将,早已忘记了喊叫催促,直接呆在了那里。幸亏他们不在外城墙,否则吓尿几个估计都会有。 主将满桂却冷眼瞧着这些,心中冷笑,知道这是建虏惯用的手段之一,打击己方的士气。 当他看到这些建虏的后面,仗着骑术高明,一队队的建虏成排拎着云梯在往城墙这边冲,便知道这些建虏是要一鼓作气攻城了。 这让他微微有点意外,因为建虏只有这一部分已经做出了攻城态势,其他部分的建虏都还没靠近,似乎有点脱节了,这好像不是建虏该有的情况。 不过这时他也顾不得去想原因了,当即下令开炮。 京师城头上,红夷大炮,还有大将军炮,大型佛郎机炮纷纷开火。 只见在“轰轰轰”地声音伴奏下,硝烟弥漫在城头,一时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但外城箭楼头上的满桂却能看到,只见一枚枚的铁蛋飞射而出。 有的落到了护城河里,砸破薄薄地冰面就没影了;有的则压根不是直飞建虏那边,而是斜飞出去,啥作用都没。 当然,也有的铁蛋落下后砸进了建虏堆中,撕裂了所有能遇到的一切东西,不管是战马,还是穿盔甲的人体,全都是开膛破肚、四分五裂的下场。不过这种就犹如往大海中丢了块小石头,只泛起一点小浪花,而后就在眨眼间被大军淹没了。 隆隆地马蹄声在持续,建虏越来越近。城头上,炮击也在继续。第一发是事先装填好的,这第二发开始,就需要装填了。 亏了寒风呼啸,城头的硝烟只弥漫了一会功夫,就被风吹散了。胡广正好也看到了炮击的效果,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稍微一想,忽然觉得好搞笑,坚城利炮,这简直是扯淡。 这时候的火炮,发射的都是铁蛋。而铁蛋在城头上发射,先不说瞄准的命中率问题,就说这铁蛋从城头高度由炮弹口飞出,成抛物线落到地上,然后需要弹跳去杀伤敌人。就算是敌人排成一排让你去打,估计打到天荒地老,也杀不了多少敌人。就不要说建虏攻城,都是散开的了。 对于大军团作战,这种火炮守城炮击敌人,更多的是产生恐吓作用而已。可是,如今外面的敌人却是久经战阵,也多见识过火炮的建虏,能吓倒他们才怪了。 其实,这种大炮最有用的地方,反而是攻城。只要炮够大,射程够远,瞄准城门或者城墙这么大而不能移动的目标,连续射击多次后,肯定能轰塌城头或者城门,实在是最有效的攻城利器。 胡广正这么想着,忽然看到前面城头闪了一下火光,而后硝烟冒出,只听“轰”地一声,却见一门大将军炮炸膛,周围军卒顿时死伤一片。甚至有碎片波及到了内城墙侧的文武百官这边,顿时有几个人破了点皮。 满桂显然也注意到了,立刻有人奉令从箭楼下来,重新组织这一片的防御。可有了这么一个教训,其他炮手顿时畏手畏脚起来,那火炮发射的速度,和老花眼的老奶奶穿针走线的速度有的一拼了。 城头上的这起事故,让城外的莽古尔泰更是相信自己的恐吓之策收到了效果,他不想等到其他两位和硕贝勒领人上来,便急忙催促他的手下快攻。 建虏拎着云梯的骑队冲到护城河这边后,一起下马抬着云梯就往护城河上架。一时之间,护城河外侧,已经到了不少建虏了。 在这些抬云梯建虏的后面,则是另外一批建虏纷纷下马拿出步弓开始往城头上射箭掩护。 当然了,城头上的弓箭,鸟铳等远程武器也纷纷对准城下的建虏,射箭的射箭,开火的开火。 京师保卫战,在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75 不少问题 护城河上,一架架云梯架上,建虏着重甲,举着大盾便往云梯上冲。 这些先行进攻的建虏,都是莽古尔泰事先挑选出来,身手都算不错的。如果是平时,让他们举着盾牌,穿着重甲走过云梯,那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可是此时,城头上的弓箭,鸟铳铅丸都像不要钱般地倾斜下来。盾牌上“噗噗”地声音几乎是连绵不绝,甚至差一点的盾牌,没抗住一会就被打破,躲在盾牌后面的建虏便也随即遭殃。护城河里,不时掉下一个个建虏,冒着水泡一会就没影了,唯有红色血迹的痕迹,提示这里有过死人。 还有近前的那些建虏弓箭手,也是受到城头火力照顾的对象,箭如雨下的同时,夹杂着鸟铳的开火,铅丸乱飞。 不管是云梯上的攻城建虏,还是建虏弓箭手,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人被射中。不少建虏的身上,几乎没多久就或多或少地插上了箭支。幸运点的,射中的地方不是要害,或者甲盔够厚,那箭支就挂在了身上;而不幸运的,刚好射中身上重甲没有防护到的地方,或者被鸟铳铅子打中,那就是鲜血四溅,翻倒在地了。 建虏的军纪严明,就算如此也没有人后退,该过护城河的继续在过护城河,该射箭掩护的也没有因为死伤厉害而退却。 与之相对应的,城头上的明军也遭到了箭雨的覆盖。除了那些家丁和少数军卒之外,大部分明军士卒都只是穿着棉甲而已,对箭支的防护能力比较弱。每次箭雨落下,城头上便有惨叫声响起。 其余军卒听到同伴的惨叫声,或者看到中箭在地上翻滚痛苦的同伴,不由得都受到影响,有些畏畏缩缩起来。后面的督战队见了,便厉声催促。相对于建虏那边,城头上就热闹多了。 如此一来,明军有城墙防护,建虏的军纪严明,战斗意志顽强,一时之间,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 战斗持续了一会,忽然,城头上有用鸟铳的明军队伍中,伴随着一声异样的响声,一名军卒一声惨叫,捂着头部翻滚在地。他的那杠鸟铳已是炸膛,被扔在了一侧。 边上那些同样使用鸟铳的明军士卒一见,顿时就吓到了,害怕自己手中的鸟铳也会炸膛,就算有督战队催促,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明军士卒中,用鸟铳的至少占了一半,这速度慢了下来后,建虏的压力明显就小了些。 内城墙上的文武百官看到真刀真枪的攻防战就在眼前,看着鲜血喷洒,断肢残骸,不少人已经腿软了。此时看到城头上似乎气势弱下去,顿时不少人都慌了。 刚才城外建虏的凶残,他们一个个都亲眼目睹了,那完全是不把人当人的。这要是冲进城来,一家老小还能有活路?怕是投降都没用,蛮夷就是蛮夷! 内城箭楼上,周延儒两股颤栗,心中不由得后悔万分,自己来京师当什么辅臣,在江南多好!这万一建虏要是攻进来了,自己还没活够,怎么办? 边上的胡广和他们不一样,见到这种惨烈的场景,不知为何,他一点害怕都没有,反而感觉血液在沸腾,这让他自己多少有点奇怪。 虽然同样看到城头上出现了问题,但他丝毫没有担心。要是被建虏这么一波攻上城头,那满桂也太差了。这京师,也早就不知道沦陷多少次了。 胡广虽是如此想着,不过他的眉头也是皱着。不是因为担心,而是看到了城头防守的不少问题。 第一,火炮鸟铳的质量有问题,特别是鸟铳,就他看到现在,已经有好几把鸟铳炸膛了。而炸膛的原因,不外乎质量不过关,还有就是士卒慌乱,填多了火药,超出了枪膛的承受力。 第二,城头上的军卒纪律不行,训练不足,临阵之下出现了好多问题,手忙脚乱也就算了,甚至有不少士卒惊慌失措的情绪严重影响了同袍。要不是有城墙护着,只是野战的话,估计早已溃败了。 第三,城池的防护措施做得不到位,按理来说,城外护城河里侧,还需要建立羊马墙,在护城河的外侧,则要布置拒马枪,挖陷马坑,放置鹿角和蒺藜,用于迟缓敌人攻击到城墙。 之所以没做好这点,倒也不能怪满桂。主要是胡广下令撤走城外勤王军才两天时间左右,京师又太大,无法得知建虏会从哪个方向攻城,因此一时来不及布置。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朝廷没钱,京师也压根没多少防护器械的库存,第一时间赶工的器械,都在城头上。 看到这个情况,胡广不由得开动脑筋起来,他明白,如果只是这样防守的话,就有点吃力了。自己是想让建虏在京师城墙下碰得头破血流,可绝对没想过让建虏攻上来。 他在脑海中回忆着所有的知识和见闻,想着能有什么,能帮到眼下这种情况,提高守军的防御力。 在外城墙的箭楼上,一如胡广所预料,满桂丝毫不慌乱。在看了会战况后,发现护城河边挤满了许多建虏之后,就下令城头守军不要管那些想跨过云梯的建虏,所有火力全都去照顾建虏弓箭手。 城里的预备队,也受命一队队开上去,替换那些铳管发热的火铳手,人数也比开始多了不少。 这么一来,明军的火力得到加强,又比较集中,立刻弥补了因为军纪和训练的不足,以量的优势开始压制城外的建虏弓箭手。 不过那些过河的建虏却少了压力,很快就有不少建虏到了护城河内侧。他们根据事先的安排,立刻集结持盾防御,以掩护身后过来的同伙。其中有一部分,则开始抽拉架在护城河上的云梯,似乎是准备用来攻城了。 远处,此时的皇太极和代善,终于对莽古尔泰的抢先攻城反应过来了,不管是谁,都能一下明白莽古尔泰的小心思,不由得双双动怒。 76 昌黎做得很好 在通州待的一天,他们日夜赶工,打造了不少云梯和楯车,正由步卒押运而来。约好了分三个方向同时进攻。 可没想到,莽古尔泰竟然让骑兵搬运云梯,想抢先攻进京师去。这心思,还不是想拿下大金国的第一大泼天大功。 皇太极更是不能容忍有人惦记自己的大汗位置,心中不由得马上暗自决定,这莽古尔泰一定要早日收拾了他才行。 相对来说,他和代善都比莽古尔泰要细心点,因此在观察莽古尔泰所部攻城的同时,也注意打量明军防守情况。这一看之下,顿时让他们两人都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 这个异常情况,倒不是说城头上明军有多英勇。凭他们和明军多年交手的经验,一看就知道这些明军比关外宁锦明军要差多了。 让他们两人诧异的是,在德胜门瓮城方向的后面箭楼上,竟然有皇帝仪仗存在。不过不管是皇太极还是代善,都是第一时间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开玩笑,大军袭来之时,明国那毛都没长齐的皇帝,应该躲在皇城里瑟瑟发抖才是。那难道是藩王、皇子?他们是在干什么,难道早就算准大金军队会来攻德胜门,还是凑巧有事在这边? 一时之间,他们有点搞糊涂了。不过他们却能明白一点,现在莽古尔泰那里看似打得激烈,但有后面那些大人物在监军,要想就这样攻上去,很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眼下虽然是三人并排而坐,可皇太极到底是建虏名义上的头目,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以鸣金号令莽古尔泰撤兵。 但他此时恼恨莽古尔泰那夺权的心思,有心要让莽古尔泰一个教训,便当没看到眼前的一切,只是吩咐所部缓行,并在远处进行集结。 代善也是差不多,并没有上去协助莽古尔泰,只是整顿自己的手下,等待后续步卒跟上,等处理差不多了再去找皇太极碰头。 城墙下,大约有五百建虏已经越过了护城河,四十多排云梯被拉了过去。四五个建虏一个云梯,纷纷抬起云梯往城头上架,其他建虏则手持盾牌准备攀爬云梯。 满桂冷眼看着这些,等到城墙底下的建虏密集了一些,便大声传令道:“滚木礌石准备,弓箭手、火铳手瞄准攻击护城河上云梯的外侧建虏。” 在一片喊杀声中,胡广看到远处大军并没有如同一开始那些建虏一样直接攻城,便知道这次攻城不会有意外了。 于是,他的意识便进入了聊天群,直接点开工作组,发问道:“高百户,你们怎么样,安全么?” “俺没事,俺在大汗……奴酋这边,眼下收到的军令是在整军,等待后续步卒。”高应元听到,立刻禀告道。 在回答了之后,回过神来才发现皇帝好像很关心自己几个,不由得心中又激动起来,又连忙说道:“多谢陛下关心,俺们没事,没事的!” “那就好,有消息第一时间禀告。”胡广放心了,交代了他后又道:“温卿,要是朕没注意到情况,你要及时把高百户的情况禀告给朕!” 作为群主,是有特权,给谁说话系统就一定能传达给谁。而别人想骚扰他,却是没法做到的。如今这种情况,却好像成了缺陷。 要是能联系到那个开发系统的人,胡广绝对要提这个bug。不过回过头来想想,还是算了,系统故意刁难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而已。 他等到温体仁答应后,便切换到了初等组中。相对而言,在工作组中的三位,没有事情已经不说话了。而在这初等组中,却是满屏的留言,显然要热闹多了。 但此时的胡广,没心思一个个去点开看。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发现如花有很多发言,其次是那苏州的马富贵,估摸着他们两人在斗嘴吵架。之前一直没怎么发言的曰从也有冒泡,不过说话不多。 他没管这些,先点开了刘王氏的留言听。 “普渡众生,建虏又被打退了,被县尊打退了!”刘王氏报告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却没有太多高兴,随即下一条消息,便能知道她为什么了。 “这次建虏攻城比上一次厉害多了,有火炮,还有火箭,城头上死伤了好多。县尊已经下令,让民妇这些有把力气的要去搬木头了。还要收集全城的……全城的……那个,烧开了淋建虏用。” “孩子他爹回来了,他说县尊让他们这些人先休息三个时辰,另外有人顶着,等三个时辰后就要快点回去。” “孩子他爹一下就睡着了,民妇让两个孩子看着他,民妇到街上了,也要出把力。城西那些大户人家,有不少院子都在拆,那些石头、木头都要运到城头去。” 留言到这里就没有了,看来刘王氏也参与到守城中去了。胡广通过这些留言能感觉到,昌黎有点危险,不过在县令左应选的带领下,依旧没有慌乱,万众一心,全力守城。 看来这县令不错,值得以后重用!胡广心中想着,便开口回应道:“刘王氏,你们昌黎做得很好,只要全城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坚持到援军到来的!” “啊,小和尚,你终于说话了!”一如之前,在他说完话后,如花第一个冒泡,话里带着担心,或者还有一点点幽怨,“喊杀声那么大,建虏会不会攻进城来啊,奴家好担心!” “不要担心,建虏第一波攻城马上就打退了,放心好了!”胡广一听,便安慰她道。 “呵呵,好大的口气!”一直作死的马富贵似乎忘记了胡广之前的警告,又或者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压根就不信,又开始作死了,“你他娘的和尚,竟然敢吓唬本公子我,有种到苏州来,本公子弄不死你!老实告诉你,得罪本公子的人,管你是什么人,都已被本公子弄死了好几个。最好建虏能攻进城去,把你大卸八块!” 说到这里,似乎还不解气,又加了一句道:“敢吓唬本公子,对本公子出言不逊,迟早要你后悔莫及!” 77 有种留下庙名 胡广听到,反而不怎么生气了,要和这种人计较下去,自己都要跟他一样了。等再过几日,看他哭去! 马富贵见胡广没答他,似乎气焰更嚣张了一点,便又说道:“别以为你在京师就会没事,就算建虏打不进京师,本公子和范家老二是世交,他们范家在北边也是有钱有势的,只要本公子让人带个话,就能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死和尚,敢留下你的庙名么?” 胡广听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竟然敢威胁起自己来,便马上回道:“好,我住紫禁城,有本事就来,看怎么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马富贵听得无语,随即嘲讽道,“有种就说实话,还紫禁城呢?你以为你是皇帝啊!” 嗨,老子还真就是皇帝!胡广想着,正要说话时,如花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焦急道:“小和尚,别说实话,他说得是晋商范家,你惹不起,千万别说实话!” 晋商范家?胡广对于晋商一词非常敏感,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名字,不由得问道:“范家是范永斗?” 他说完之后,想着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谁知,那马富贵一听,得意洋洋地道:“呵呵,怕了吧!范永斗就是本公子的世交叔叔,他来我苏州,都对我爹客客气气的,只要本公子一个话,还收拾不了你一个小和尚?有种留下庙名,别给本公子扯东扯西的,编个瞎话都不会,还紫禁城!” 果然是范永斗,还和苏州大盐商有联系!胡广想着,刚想说话时,却听到有动静,便退出了聊天群。 “陛下,满总兵请求觐见!”高时月在边上躬身奏道。 听了这话,胡广看了下城外,这才发现,自己走神的这会功夫,攻城的建虏已经退往远处去了。 于是,他转头看向高时月,吩咐他道:“宣!” 不一会,铿锵的盔甲声音随着脚步声传来,壮实的满桂出现在箭楼上,单膝跪地,大声奏道:“末将满桂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胡广一挥手,笑着问道:“战事如何?” 他要问的,显然不是过程,而是双方伤亡如何。满桂自然知道这点,站起来后回答道:“建虏莽古尔泰部冒进,似是要抢功,轻敌于我军,被末将击退,杀死建虏披甲约三百余人,伤上千人。我军战死八百三十二人,重伤五十九人,轻伤一千五百余人。” 要是换了别人,肯定不会说建虏战况不利的真正理由,而会说什么托皇上洪福,仰仗陛下君威之类的话,把功劳记到皇帝身上去。 满桂这性格,也致使他从小兵做起,最终以让别人以无可忽视的军功一步步地走到今天。要是换了别人,有他这身本事,只怕早就是军中柱石了。 边上的周延儒听了,满心欢喜,立刻躬身奏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军大捷,此乃陛下龙威所致,使建虏……” 胡广一挥手,直接打断了他的马屁,而后只是看着满桂,冷静地说道:“守城的比攻城的伤亡还大,满卿可有何策改之?” “叮,成就值+1,来自总兵满桂!” 这意外的提示声,让胡广稍微一愣,不过他随即明白过来,应该是自己刚才的反应合满桂的性格,让他感到敬佩了。呵呵,这满桂也真是实在,朕一向很务实的! 只见满桂面容严肃,在周延儒有些尴尬的背景衬托下,大声回禀道:“陛下英明,城防准备不足,京营缺乏训练,且老弱居多,军械不精,士气不足,皆是此战伤亡多于攻城建虏的原因。” “末将必会严申军令,部署城防,不让建虏有可趁之机。”满桂说到这里,立刻有点愤怒地说道,“末将刚略微抽查,发现军中火器,一半以上皆为次品。城防器械,多次催促,比起所需相差甚远。还有军中死伤,末将不知抚恤如何?如末将一味以严峻军法逼之,恐伤士气。” 他这一开口,就直接投诉了工部、内监兵仗局和京营,顺便张口就讨要抚恤,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是做不来这种事情,也就他满桂了。 胡广却很认可他这态度,当即点头道:“这些朕都帮你解决,还有何事?” “城中守卒不足,陛下令以民壮充之。其中各府之家奴,末将恐压制不足,不听末将号令!” 胡广一听这事,不由得微怒喝道:“朕赐给卿的尚方宝剑难道是吃素的?” 满桂之所以专门提出这个,是因为这些家奴不是一般人家的,而是京师所有有功名者的家奴,是下至普通官员,上至六部九卿、皇亲勋贵的家奴。他就是脾气再直,面对如此的巨无霸势力,也是有所顾忌的。 胡广喝斥了后,眉头略微一皱,也能体谅到满桂的难处,当即又补充道:“这样,民壮之事,由东厂安排,你只需告诉东厂要多少人,有什么要求,而后由东厂那边随机从各府和普通民壮中抽调人员给你,混杂使用。敢有自报家门而仗势为之者,有功抵之,无功罪加一等。如有倨傲不逊者,卿以军法治之!并报名单于朕,朕亦将罚其主未尽管教其奴之罪!” 满桂一听陛下如此为他考虑,而且这策也能严加约束各府家奴,不由得很是敬佩,当即应了。 “叮,成就值+1,来自总兵满桂!” 胡广听到系统提示声,不由得很是遗憾,一个人贡献的成就值有限,估计像满桂这样的实诚人,也快和曹化淳一样被自己榨干了。 满桂心中感动之余,马上又奏道:“建虏之中,以奴酋皇太极最为难缠,下次攻城,必会比刚才激烈,末将怕误伤到陛下及其他文武百官,因此末将恳请陛下离开城头。” 他可不想这么好的皇帝有什么意外,也不管之前皇帝已经否决过自己的提议,再一次劝谏道。 这一次,胡广没有反对,从善如流,当即点头道:“好!” 攻城战中,这城头显然不是闹着玩的。这次之所以就这么过来,主要是让手下这些打工仔都来看看建虏的凶残,没钱的后果,目的达到,那就可以了。 78 南居益 胡广这么想着,便下旨道:“传工部尚书及兵仗局掌印太监。” 京营训练不足,老弱居多的事情,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只能暂时先放一边了。 不一会,工部尚书南居益和兵仗局掌印太监刘师多马上就到了顶楼。 胡广面容严肃,看着他们道:“刚才建虏攻城之战,应该都看到了吧?可知朕召见尔等是为何事?” 他没有用“卿等”称呼,表达了心中的不高兴。南居益和刘师多互相看了一眼后,由南居益躬身回禀道:“火器多有炸膛,城防器械不足,臣知罪!” 总共统计,火炮炸膛两门,鸟铳炸膛三十多把,这还只是一段城墙的防守而已。如果建虏全部来攻,城防线扩大的话,估计也会有更多的火器炸膛了。 有目共睹的事情,不管是南居益,还是刘师多,都没法否认,也知道这事肯定要有个说法,听到皇帝问话,就直接先认罪了。 胡广看着态度不错,便稍微和缓了点语气道:“南卿刚接任工部尚书,如果朕为此责罚于你,倒也有失公允。但卿也看到了,建虏残暴,对京师虎视眈眈。城防器械的督造,一定要加紧,日夜赶工也不为过。但同时也要注意质量,再有失误,朕决不轻饶!” 他根据崇祯皇帝的记忆知道,原工部尚书是李凤翔,因为军械不良,在他穿越之前被罢职,同时还打死了三个负责具体事务的郎中。 胡广不处罚南居益,其实还有另外两个原因。其一还是从崇祯皇帝的记忆中知道,这个南居益在天启三年左右任福建巡抚,对于荷兰人的入侵,坚决反击,发动了澎湖之战,赶跑了荷兰人,算是有功于国。 还有一个原因是不管火炮也好,还是鸟铳也好,那些士卒训练不足,临战慌乱,火药填充过多,也同样会导致炸膛。 胡广脑中闪过这些想法时,忽然愣住了,你妹,怎么忘记这点了。他不等南居益回应,马上补充道:“新造出来的火炮和鸟铳,由工匠测定合理火药,而后用纸进行定装……” 他把后世一个最基本的常识,也就是定装弹的方法讲了一遍,而后马上看向满桂道:“满卿,现有军械,你也要加快检查,质量不过关则回炉,质量过关则让军卒同样准备定装弹,一应所需由南卿供应!” “叮,成就值+1,来自工部尚书南居益!” “叮,成就值+1,来自兵仗局掌印太监刘师多!” 听到系统提示声,胡广不由得暗叹一声,满桂没有贡献,肯定是被自己榨干了。从此以后,又少了个有贡献值的人了! “陛下英明!”南居益和刘师多不约而同地躬身赞道。 “末将遵命!”满桂的回答总是和别人不一样,他在说完之后,甚至还看向南居益和刘师多两人,大声要求道:“做定装弹的时候,还需检查工匠,不得混淆火药用途!” 胡广一听,有点好奇地问道:“满卿,何为混淆火药用途?” “回陛下,火药按配比不同,分为多种用途,有发射之用,有爆炸之用……”说起这些,满桂也算是专业人士,侃侃而谈。 其实,在万历末期,萨尔浒大败之后,朝廷就总结过教训。其中一条,就是当时的户科给事中官应震提出的,要求改革武举,提高应考内容的合理性。 原本的武举考试,只设策论及弓马武艺考核。而这次改革,就增加了“营阵、地雷、火药、战车等项”的考试内容。 满桂虽然不是武举出身,可他从军队底层一级级积功升上去,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内容。 倒是胡广,第一次听到,很是新鲜,听得很专注。 南居益在边上看到,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刚才还真被皇上吓到了,随口就说出了定装弹的做法,差点就以为皇上天纵英姿,为不世出的奇才了。 想想也是,皇上以前只是长于深宫的藩王,就算从皇宫搬出来,也从没离开过信王府。一个没啥经历的少年,能有多大见识,刚才突然冒出一个定装弹的提法,已经是了不得了。 看看此时皇上的表现,才算是正常的。南居益想着便是暗中一笑:说什么天子聪明绝伦,英明神武,那只是客套话而已。 不过他虽然这么想,却按捺不住心中的骚动,等到满桂一讲完,他便直接开口补充道:“陛下,凡火药以硝石、硫磺为主,草木灰为辅。硝性至阴,硫性至阳,阴阳两神物相遇于无隙可容之中。其出也,人物膺之,魂散惊而魄齑粉。凡硝性主直,直击者硝九而硫一。硫性主横,爆击者硝七而硫三……” 满桂主要从用途方面讲了下,他则从具体成分进行讲解。幸亏胡广有崇祯皇帝的记忆,能听明白他的话,说是硝石纵向的爆发力大,所以用于射击的火药成分是硝九硫一;而硫磺横向的爆发威力大,所以用于爆破的火药成分是硝七硫三…… 听到这里,胡广脑中忽然马上想起自己之前发现的火炮弱点,想着要找个好的防守方法,顿时一个名词出现在脑海中。 他立刻打断了南居益略微带了一丝显摆的话道:“不错,朕有个想法,之后的守城战中,红夷大炮、大将军炮等发射铁弹的就不要浪费火药了,只有当城外有移动缓慢或者不动的大型攻城器械时,才发炮击毁之……” 听到皇帝开口,南居益不得不闭嘴。不过当他听清了胡广所说内容时,心中诧异,就想从专业的角度上向皇上劝谏一番。 正在这时,就听胡广继续说道:“把大部分火药都配比成爆炸药,而后做成大型爆炸物,用铁壳,或者瓷壳什么的随便,要求里面装填伤敌之物,铁钉、碎石等等具有大杀伤力的都可以。嗯,也可以在外层填上桐油等易燃物。就这么一个东西,点燃导火索后丢到城下攻城建虏堆中爆炸,或者用投石机丢到远点的建虏堆中去杀伤建虏,如何?” 79 空城计 他说完之后,却发现南居益居然微张着嘴在那里,一脸惊容,毫无仪态可言。兵仗局掌印太监刘师多也差不多,非常地惊讶。反倒是满桂,虽然也有一点,却没他们那么夸张。 “嗯?”胡广有点摸不清深浅,这是什么意思?佩服么,可没有系统提示啊?满桂不说,另两人贡献的次数有限,不可能没有成就值了啊! 随着他这一声“嗯”,南居益回过神来,只见他低头躬身奏道:“陛下之英明,臣五体投地!” 要知道皇上之前对火药配比都分不清,却在听了大概讲解之后,竟然能想出如此妙招,真是直追太祖太宗!不不,太祖太宗乃是从小军伍出身,而皇上却没这份经历,如此看来,皇上比起太祖太宗,恐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此时的南居益,已经被胡广两次的表现所折服,这也就意味着,以后胡广别想再从他这里得到成就值了。 “叮,成就值+1,来自工部尚书南居益!” “叮,成就值+1,来自兵仗局掌印太监刘师多!” 听到系统提示声,胡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两人的反射弧有点长,害得自己瞎猜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和胡广从手榴弹联想到的创意差不多,其实在明末已经有类似的存在了。那东西叫“万人敌”,在崇祯元年左右发明出来,是喷火旋转的,主要用于守城。 满桂在边上听了,也是满脸高兴,大声禀告道:“陛下,此物里面再添加毒火、神火、法火、烂火、喷火等物,必能再添神威!” “呵呵,可以!”胡广听了心情不错,点头说道,“具体的细节你们自己去商量,目的就是要尽可能杀伤敌人!” 有可能会创造出一件杀敌利器,这让君臣上下都很欣喜。边上待着的温体仁适时过来,躬身奏道:“此乃国之重器,还请陛下赐名!” “臣附议!”南居益一听,立刻跟上,这种好事,不跟白不跟。 其他在场的臣子,甚至包括满桂都跟着附和,要皇上赐名。 胡广听了,感觉很有成就感,“手榴弹”这个词差点就脱口而出了。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现在用的是黑火药,如果能用手投出,肯定个头不大,重量也轻,威力肯定不行。而且刚才自己已经说过,是要用投石车来投,叫手榴弹就不合适了。 那叫什么呢?胡广不由得有点发愁了。取名是一种成就,可取名实在很难,毕竟这可是铁定要流传后世的名字啊! 要不叫爆炸弹?或者叫“天女散花”?胡广真头疼了。 看着手下打工仔们真诚期待的目光,忽然他灵机一动,便开金口道:“为让将士们便于称呼,朕觉得开花弹不错,卿等以为如何?” “开花弹,不错,不错,既形象又易记,陛下英明!”温体仁听了一脸赞赏,当即表态道。 “陛下英明!”南居益马上跟着奏道。 “……” 胡广听得很高兴,等了一会,竟然没听到任何系统提示声,他不相信这些人都没有成就值贡献了,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心中诽谤:一群马屁精! 君臣虚伪了一会,南居益惦记着事情,便又奏道:“陛下,臣当日夜监造赶工,只是银钱材料恐缺甚多,这……” 得,看到了吧,又是要用钱了。胡广这么想着,便传旨户部尚书毕自严,开始协调银钱的事情了。 远处,代善和皇太极已经碰头。他们两人见面的第一件事,不是商量莽古尔泰的事情,而是不约而同地看向德胜门城头方向。 随后,代善似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空城计,这么简单的空城计,老三怎么就上当了呢!” “明国的皇帝,胆子有点大啊!”皇太极倒是没附和,望着城头上,捋着他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皱着眉头猜测着,“又或者,是城里乱子太大,必须皇帝本人来镇守?” 他们正在各自想着时,莽古尔泰骑马飞驰而来,一脸的怒气。到了近前,没等他们两个说话,就先开口怒喝道:“你们按得什么心思,为什么不一起攻城?” 很显然,他死伤有点多,心痛了。对于他们这些从小打仗出来的人来说,很明白手中的兵力是他们的立身之本。这死伤多了,实力就会削弱,就有可能被其他人欺负,哪怕是兄弟,也是一样! 代善没想到他们俩还没说莽古尔泰,他反而先倒打一把,不由得用手指着德胜门方向道:“你自己看看,明国皇帝就在那里,看到没有,想起什么没有?” 莽古尔泰之前急于抢功,一心想着攻上城去,那看得了那么多,此时一听,转头一看,还真看到了明国皇帝的旗帜飘扬。 他心中一愣,随口问道:“想起什么?” “你个猪脑子,这都想不起来?”代善气了,“你到底有没有让人给你讲《三国演义》的?” “《三国演义》?”莽古尔泰愣愣地反应,随后马上转头看向代善,恍然大悟道,“空城计?” 说完之后,不等代善确认,就又转头看向德胜门方向,恨声说道:“难怪,我说怎么京师防守这么弱诱我去攻,原来是空城计!这明国皇帝,真他娘的狡猾!”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这些年打仗都白打了!”代善不由得教训,而后重点强调道,“不要为了某些东西,蒙蔽了自己双眼,懂么?” 皇太极没有插嘴,只是抬头看着,过了好一会后忽然说道:“护城河不填,不能攻城!” 说了这句后,他才看向另外两位道:“不管城里搞什么鬼,我们必须慎重才行,毕竟大金可承担不起伤亡惨重的代价!” 说到这里,他看着莽古尔泰的眼神有点冷:“女真族人乃我族根本,今后战事,由本汗统一号令,可否?” 话语中隐隐有威胁,要是不答应的话,估计要八王议政,先行商讨处罚了莽古尔泰这次伤亡不少女真族人的责任。 80 奉旨逛怡红院 胡广没想到自己来城头这么一站,就给了城外的奴酋很多联想,甚至还被当了一把诸葛亮。此时的他,尽量协调了工部督造所需的银钱,而后下旨道:“国事危在旦夕,皆因朝廷无钱,朕意已决,将革新朝政,为国库增收。不管谁,如若阻拦,朕决不轻饶!” 旨意下达到箭楼下面文武百官处,而后下令退朝。从即时起,京师实行最严戒严,除少数职责在身的官员之外,其他人等,如有走动,一律报备东厂允许才可。 冻了一上午,也刺激了一上午,这些文武百官早已没了精神,恨不得早早离开这危险的城头,回去暖和的府内,抱着小妾,喝着小酒。此时的他们,就算之前还想顽抗的,也没了那心思,想着早点出了钱粮得了。 胡广面前站着的满桂,看着皇上传旨,心中就有点急了。刚才皇上是给工部尚书解决了银钱问题,可有关伤亡士卒的抚恤钱,却还没交代。这打仗可是玩命的,要是没这抚恤钱,回头搞不好就会有人闹事。退一步,就算没人闹,可原本的士气就低,要是再一打击…… 满桂想到这里,就有点急了。皇上刚答应过要解决的,可如今文武百官都走了啊!幸亏他看到六部尚书和内阁辅臣都在这楼层,没有皇上的旨意,都还留在这里,他就决定再等下看看。 满桂的心情,很容易就反应在了脸上,就算胡广再瞎,站他对面,也多少能猜出一点来。不过他并没有马上为满桂解决事情,而是先看了下城外的建虏大军,然后意识进入聊天群,直接切换到工作组中问高应元道:“高百户,建虏还准备攻城么?” “陛下,俺不知道啊!等等,俺问问二哥、五哥看看。”高应元的回复也够坦白,没过一会,就又冒泡说道,“俺二哥、五哥分析,应该是不会马上攻城了,步卒还没来齐,俺们也没接到军令说要有攻城准备。” “好,有情况及时禀告,朕没回应的话就是没听到,告诉温卿也是一样!”胡广交代一声后,便切换到了初等组中。 这组中留言有不少,其中马富贵和如花的最多,刘王氏则一条留言都没,应该正在忙。 如果换了之前,胡广还不会去点开马富贵和如花的留言来听。可此时他知道范永斗和马富贵家有联系,就必须要听下留言,免得漏过了什么信息。 没有意外,他因为有事突然退出聊天群,让马富贵以为他认怂,不敢回话了,就在那一阵得意,高兴之余,又开始挑逗如花,似乎如花不如他的意,反而激发了他的兴趣,一直在威逼利诱,各种炫耀,想让如花从了他。 如花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一如之前的态度。不过好像知道了他和晋商的关系后,没有之前那么随口就骂的了。 她也呼叫了胡广几次,没反应,随后的留言中稍微有些失望的意思,后来就没再呼叫了。 听完这些留言后,胡广心中一动,重新切换到工作组中,吩咐温体仁道:“温卿,群里那个苏州马富贵和晋商范永斗有关系。卿一会悄悄去怡红院一趟,当面交代如花,让她向那马富贵套话,得到更多晋商范永斗的资料。” “……”温体仁听得无语,这是奉旨逛怡红院啊!自己可是在年初还刚被弹劾过,无中生有地污蔑自己为风尘女子贪污受贿,违纪乱法。这要是被那些御史言官发现,估计又是一阵攻击。 不过皇帝下令,就算不情愿也不可以,温体仁立刻回答道:“臣遵旨!” 说话的语气中,却听不到一丝不情愿的意思。 胡广吩咐了之后,才切回初等组中道:“刘王氏,我这有一策,可助昌黎守城,击退建虏,你用心听好了。” 一如之前,他一冒泡,刘王氏就不是第一反应人,回应最快的不是如花就是马富贵。 这一次,是洋洋得意的马富贵,只听他说道:“呦,小和尚终于说话了?告诉你,得罪了本公子,想躲都躲不掉的,乖乖地向本公子赔礼道歉!” “嗯,也不要你的几个小钱,本公子有的是钱。你只要在这聊天群中学三声狗叫,而后替本公子去找永昌票号的掌柜,就说本公子说的,让他给本公子赎出这如花小娘子,送苏州来玩玩,本公子就饶了你!” 如果胡广很闲的话,听到马富贵这番话,说不定会顺着他的意思开始套他话,不过这时他很忙,还想让他学狗叫,真是狗胆包天,当即喝斥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回头看你怎么死!” “呵呵,看本公子怎么死?你有那么大的本事么?苏州知府都是本公子家用钱砸出来的,得听我爹的,也就是要听本公子的,你凭什么?呵呵,你什么玩意……” 马富贵在群里是越来越嚣张了,有想当群中第一人的趋势。胡广眉头一皱,要是不治他一治,这苍蝇肯定嗡嗡嗡个没完。刘王氏一直不说话,搞不好也是被他叽叽歪歪而影响到自己的形象了。 他正想着,如花开口了,带着一丝担心说道:“小和尚,别理他,更不要告诉他你住哪,免得他找你麻烦。奴家不怕他,有皇上护着的,你自己小心……” 胡广听了不屑道:“就他?还想让我怕,等着!” 说完之后,他切换到工作组上,叫上了自己的打工仔,稍微一说,而后再把他拉到了初等组中。 除胡广这个群主之外,有人进出不同群组,系统都是有提示的。在初等组中的四人,就听到了一声提示:叮,新进入成员,园峤。 温体仁的身份,是之前就已经在初等组中证明了的。他一进来后,群中马上鸦雀无声,原因无他,大人物来了! 只见温体仁进了初等组后,立刻带着威严喝道:“谁敢对普渡众生不敬,老夫第一个收拾了他!” 说完之后,他见没人回应,便再次重申道:“老夫虽忙,可决不食言,要有不信的,敢不敬者,即刻缉拿!” 蛮不讲理,威风四射的话一说完,初等组中很安静,非常地安静! 81 麻木 胡广看到苍蝇终于不嗡嗡嗡了,便把温体仁拉回了工作组中去,而后开口说道:“刘王氏,你听到我刚才说得话了么?” 这一次,刘王氏第一时间便回应了:“民妇听到了!” “哇,小和尚,你是温大人的什么人?”如花跟着插嘴,语气中满满地都是惊讶之色,“奴家听说温大人很低调的,没想为了你却能说出这等话,肯定关系不一般!” 关系不一般?不是,他是我的打工仔而已!胡广听了,心中默默地回了一句。 他有正事要做,现在镇住了那马富贵,便趁着这个机会对刘王氏道:“刘王氏,你记下,我告诉你一个守城利器,具体做法是这样的……” 接着他把开花弹的做法讲了一遍,最后确认道:“你记住了么?” 其实这东西并不难,只是个创意而已。刘王氏的丈夫又是衙役,她比起一般民妇来说,见识也稍微多点,因此胡广只讲了一遍,她便记住了。 胡广听到她肯定的答复后,便又吩咐道:“告诉你丈夫,让他转达,或者你直接告诉左应选,让他尽快制作这种开花弹来守城。不需要训练,普通民壮都能使用,应该能给建虏大量杀伤,能坚持到援军到来。” 如果他是之前说这番话的话,刘王氏可能还不敢说,毕竟县尊对她来说,那是仰望的存在。就算是对孩子他爹说,也生怕说错挨骂。 可如今,大明礼部尚书极其维护普渡众生,无形中就增加了普渡众生说话的份量和权威性,因此她虽然不懂,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见这事有个结尾,胡广便不再浪费时间,只是对如花说了句“我忙”,然后就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 此时,文武百官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留下来的六部尚书和内阁辅臣,包括满桂都没说话,等着他下旨意。 胡广抬头看看城外远处的建虏大军,没见有什么异常动静,便对满桂笑着说道:“朕还得给你一个交代!” 在满桂诧异的眼神中,胡广又转头对边上的大明高级官员说道:“走,随朕一道去看看受伤的将士!” 对于后世的人来说,看望受伤的手下,是获得手下好感的最常用招数,是个人都知道。 而在古代,也有这种情况,不过能这样做的,都是名将能臣之类的。至于皇帝带着最高官员一起去探望普通受伤军卒,恐怕上下五千年中,这是第一次。 一听他这话,顿时傻了一楼层的人,不管是高级文官还是普通内侍,全都一个样。 胡广见他们反应这么大,也懒得说,径直就往楼梯走去。 温体仁回过神来,觉得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又考虑到安全,正想劝谏时,却发现皇上已经到楼梯口了。 这一看之下,他马上想起皇上这几天的做事风格,只是一转念间,温体仁便放弃了自己的想法,第一个跟了上去。 负责安全的御马监掌印太监回过神来,连忙挥手,特别是对着方正化这个东方不败道:“快跟上,卫护陛下安全!” 有了他们两人领头,其他人不管心中怎么想,都不得不跟了上去。 通向城门的大街宽敞平整,不过有大汉将军和锦衣卫戒严着。相邻的几条巷子,则相对窄了不少。 这几条巷子里挤满了城头受伤的士卒,简单包扎了后挨着墙壁靠着。而在靠近里侧的路面,则是一排排地尸体摆着,都是刚才那一战中战死的士卒。死伤将近两千人,都安排在这几条巷子里,每条巷子的人数就显得有点多了。 一群军卒分散地在巷子里,照顾这些死伤者。从安置包扎的处理上可以看出,这些人其实也没认真照顾,一脸的麻木,就如同见惯了生死,或者说对于人命的态度,就如同对待猪羊牛等动物一样,甚至可能还低贱了一点。 这些伤员或者也有这样的觉悟,并没有为此抱怨什么,或者脸上有痛苦之色,或者就是麻木。只有一些重伤员面临死亡,有闹出一些动静。可马上就会被人训斥,勒令闭嘴。 这些伤员或者犹如泥塑般闭着眼睛;或者眼珠子转动下,看看巷子中持刀巡视的锦衣卫,偶尔有露出一丝羡慕;又或者转头看看巷子外面那大街上,似乎想看看有什么。 当下朝的文武百官,或坐轿子、或骑马离去时,偶尔有人发现巷子里的情况,不过这些人也就那么看一眼,就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马上消失在巷子口。 伤员们听到大街上的动静,差不多就那么一抬眼看下,而后也当那些官老爷是个空气。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这些官老爷才不会在乎他们。 时间在他们这里,就似乎静止了一般。他们一个个就那么认命,等待着命运给他们的安排。 寒风呼啸,让这些伤员不由得尽量挤在一起取暖。就连他们能看到的大街上站着的那大汉将军,也都缩着手和脖子站在那里。 不知何时,大街上似乎有什么动静,使得几个位置靠近大街的伤员转头看去。 只见那名大汉将军竟然一反刚才那缩着的站姿,似乎此时的风不再冷,昂首挺胸地要站出一朵花儿的样子。 很快,一群人出现在巷子口,他们不是从大街上离开,而是拐进了巷子里,这让他们有点意外。 还没看清进来的是什么人,就听到一个尖细地声音大声唱道:“皇上驾到……” 这一声喝,犹如石破天惊,把这巷子里麻木得人都惊得一起转头看过去。心中无不诧异,连那些最低级的官老爷都不屑看下巷子里,那贵为天子的皇上会驾临这里?他们这些人,第一个想法便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见巷子口处,在一群红色官袍簇拥下,当前走进来一个年轻人,身穿明黄色这种最刺眼的服色。 那些在巷子里持刀巡查的锦衣卫首先反应过来,立刻单膝跪地迎接。接下来是那些照顾伤员的军卒,脸上带着惊容,也纷纷跟着跪了。行动不便的伤员确认后,都挣扎着起来,准备跪地迎接。 82 情感顿时爆发了出来 巷子口处,另有宦官和锦衣校尉快步进来,手握刀柄,把皇帝护在身后,对他们虎视眈眈。 胡广见侍卫把自己护到了身后,不由得眉头一皱,而后马上喝道:“都让开,这里都是我大明将士,朕安全得很!” 这话一出口,顿时,不管是他面前那些紧张的侍卫,还是近前准备跪迎的伤卒,全都如何中了定身法一般,定在了那里。 “朕再说一次,让开!”胡广见他们楞在那里,不由得再次提高了声音喝道。 侍卫们脸色有点惶恐地转回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皇帝的话要听,可皇帝的安全也要负责啊! 亏了高时月在这两天里算是对皇上多了些了解,他眨眼示意,让这些侍卫退下,却又暗自用目光提醒方正化,皇上的安危,就要靠你了! 方正化顿时感觉压力山大,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紧跟在皇帝的身后,那眼睛就如同扫描仪一般,不停地扫过前方每个人,精神绷到了极致。 而胡广后面那句话的声音有点响,几乎整个巷子里的人都听到了。这一条巷子里的人,包括伤卒和照顾他们的军卒,都愣在了那里,抬头看着巷子口的皇帝,一时无法确认是否自己听错了。 前面的侍卫退到了胡广身后去,让他能重新面对一巷子的伤卒。只见他和缓了脸色,伸手示意道:“众将士都有伤在身,无需多礼!你们都很英勇,朕都看到了,因此特意过来看看你们!” 一巷子的伤卒,犹如泥塑一般,哪怕这个姿势牵动了伤势,也都保持着没动,忘记了疼痛。他们一个个抬头看着皇帝,不自觉间张大了嘴巴,再没有了麻木的脸色,替而代之的是惊讶万分。 给他们再丰富的想象力,他们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在他们受伤无人顾及的时候,当今皇上竟然会特意来看他们,还说他们很英勇!这是在做梦么?一定是在做梦吧? 而在胡广身后的温体仁等人,则也同样很惊讶。在他们看来,为官当有为官者的威严,而皇帝则更是要有皇帝的威仪,让人敬畏才行。 可此时此刻,面前这位皇帝却是亲切地对待这些最普通不过的军卒,还夸奖了他们,这……这待遇连他们这些阁臣都没有的啊! 温体仁率先回过神来,忽然之间,他对当今天子有了更深的认识。如果把他此时的感受转化为后世的网络用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他觉得皇上为了达到中兴大明的目的,已经是没有节操下限了。 有了这个认识,温体仁不惊反喜。如今朝局之困,光靠循规蹈矩岂能破之!皇上如此做法,自己只要抓住这点,还怕别人能动得了自己不成! 这么一想,温体仁看着皇帝的背影,不由得从心底发出了赞赏之意。只是很可惜,他已经没法贡献成就值了。 忽然,有个伤卒或者姿势不对,疼痛得很,让他先回过神来,便再也撑不住,一下跌倒在地,顺势就趴在地上哽咽着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如同多米若骨牌一般,一个有了动静,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全都有了动静,他们或者是跪下,或者就无力跪着便直接趴了,全都激动万分地见礼,“吾皇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点都不齐,也没有气势,更多的是带着哭音。 这也难怪他们,曾几何时,他们只是京营中的一员,没人把他们当军卒看,只是当奴仆般使唤,干这干那,却换不来任何酬劳,有的只是一口吃的而已。 上了城头受伤,没有官职也不是什么大人的家丁,没资格去温暖的屋子里养伤,被带来巷子里简单包扎下丢着,不要说外面路过的大人们对他们视若无睹,就是受命照看他们的同袍,也只是应付了事。 就这样的待遇,其实他们也都认了。否则还能怎样,只求来世能投胎到一户好人家,不要再受这个苦。 可是,没有任何人给他们的尊严,此时此刻,竟然是最不可能给的人给了。他……他可是当今天子、大明皇帝啊! 这一刻,他们早已深埋在心底的情感,原本以为没有了的情感顿时爆发了出来,无以形容自己的感激,唯有呜咽见礼。 “叮,成就值+1,来自伤卒甲!” “叮,成就值+1,来自伤卒乙!” “……” 系统的提示声连绵响起,不过却没让胡广感到高兴。此时的他,却是被震撼了。 如果换在后世,领导去看望属下,要是不给多点好处,人家还不稀罕你去,必须得表现出十足的诚意才能得到想要的效果。 可是,此时此刻,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很普通、很实在的话而已,这些伤卒就激动成这样。中国百姓自古以来的淳朴,可谓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相对于朝堂上那些侃侃而谈,言必称为民,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文官,眼前这些军卒不要太好了!只是很可悲的是,他们所获得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这一刻,胡广忽然在心中庄重发誓,一定要改变这种状况。 或者是被感染了,他也有一丝激动,伸出双手示意道:“都起来,朕说了,不用如此多礼,牵动了伤势就不好了!” 没人响应,一巷子的伤卒或跪伏、或趴在那里,尽情地发泄着内心的情感。或者说,他们此时激动地无法控制自己。 胡广见此,快步走前几步,伸出双手去扶最外面一名跪着的伤卒,同时大声说道:“都起来,小心伤势!” 这名伤卒是胳膊上中了一箭,大概四十多岁的一名廋弱汉子,见到皇帝来扶他,连忙站了起来,不敢真得让胡广来扶他。 温体仁在后面看见,马上跟在胡广的身后,大声招呼道:“皇上有旨,都起来,小心伤势!” 其他伤卒见了,这才站起来。有一些站不起来的,有了皇帝带头,那些锦衣校尉或者身边的其他人,就伸手扶一把。 胡广扫视着面前一张张激动地脸,忽然看到有人不由自主地在发抖,顿时眉头一皱,大声喝道:“满卿,如此大冷的天,为何将受伤将士露天安置?” 83 与国永存 满桂身为明末的将领之一,一样是养家丁的。原因无他,朝廷发的军饷实在太少,整支军队根本养不过来,不得不精养一部分。明末之所以变成了家丁制的奇葩军中惯例,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朝廷没钱惹得祸。 因此,满桂当然也会区别对待手下。更何况,这些受伤的士卒,其实都是京营的士卒。而他自己的手下在城外和建虏打了几仗后,只剩下几百家丁了而已。 只见满桂越过那些文臣,到了胡广面前禀告道:“陛下,伤卒过多,城门处空闲营房不够,因此只能暂时安置在此处了。” 胡广听了不满意,当即叫道:“李凤翔、曹化淳何在?” 京营提督和东厂提督双双出列,一起御前听令。 胡广看着这两人,面容严肃地吩咐道:“将士受伤,一定要第一时间妥善安置,城门处没有空的营房,便要安置回京营营房。如若人数不够,尽管抽调民壮。要下次朕还看到有不能妥善安排受伤将士的,朕拿你们是问,听到了么?” “奴婢遵命!”李凤翔和曹化淳听了,不敢怠慢,谨记在心,大声回答道。 “叮,成就值+1,来自伤卒甲!” “叮,成就值+1,来自伤卒乙!” “……” 胡广吩咐完之后,便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响起。他转回头见这些伤卒一个个脸色激动,又想跪地谢恩,不由得连忙说道:“众位将士不得乱动,免得加重伤势。” 说着这话,他的眼睛便扫过面前一群伤卒的伤口,这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问道:“为何伤口处理如此草率?” 京营早就烂了,各项制度早已名存实亡,军中郎中自然可能有。那些负责照看伤卒的军卒就慌了,连忙跪地回道:“俺们不会!” 胡广盯了他们一会,却不全信。就算这些军卒都不会,只是临时随机派过来的。可只要态度认真,做事负责的话,也不会草率包扎的。 不过他明白有些东西都是有惯性的,有另外手段可以用的情况下,也不用严加苛责,因此他就当不知道,信了他们的话,转头吩咐曹化淳道:“征集全城的郎中学徒等等,如果不够,再让御医都一起,一定要尽量救护受伤将士。” “奴婢遵命!”曹化淳大声领命。 没有意外,此时此刻,又有系统提示声响起。很显然,这些普通士卒其实很容易满足的,就算是给他们原本应该得到的基本待遇,他们也会感恩戴德。 胡广这么想着,不过他没考虑皇帝光环的加持,如果只是普通人这么说的话,就绝对不会有这么多成就值。 他有点感慨地看着面前这些将士,发现他们的军服上都是打满了补丁,没有一个人有铁甲,全都是棉甲,因此面对建虏的箭雨,他们的防御能力弱了些,受伤的人也就多了不少。 胡广看到这点后,便又转头看向工部尚书南居益道:“城防器械,特别是防箭的,一定要加快打造,明白么?” “臣领旨,臣必当日夜赶工。”南居益连忙再次表态,回去就决定调整工作重心。 “还有盔甲,也尽量配齐城头轮值的将士,给他们以生命的保障,明白么?”胡广再次吩咐道。 这次,南居益听了稍微一愣,有了一点犹豫。 胡广一见,马上发觉有问题,当即喝问道:“怎么,有困难?” “臣亦会尽力!”南居益不得不保证,而后回答道,“只是铁料不足,恐……” 朝廷没钱,先前的铁料储备自然不可能充足,其实,是严重不足,以前也就得过且过,这问题到战时就一下暴露了。 胡广一听,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时,看到了视线范围内那房屋顶上,不由得眼睛一亮,当即转头看向满桂和李凤翔道:“盔甲要尽量配齐,在未配齐之前,卿等可令军中将士先土制盔甲,准备些瓦片给他们,缝入棉甲和头盔中,降低将士们受伤的概率,知道么?” 守城战中,城头上守军受伤的很大一部分,是来自敌军弓箭手的伤害。如果在身体关键部分缝上瓦片充当铁片,多少都能减少箭支的伤害。 满桂一听,脸上立刻露出高兴之意,大声领命道:“末将遵命!” 如果能有简单手段减少手下伤亡,没有谁会不在意的。就算他们再漠视普通士卒,也是一样。 所有人都呆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要说皇帝以前就知道这方法,他们是不相信的,因为他们就从未听过。如此一来,也就是说,皇帝在遇到问题时,能马上给出这样一个替代方法,能有效减少守城士卒的伤亡率,这绝对是天纵英才,皇上英明神武! “叮,成就值+1,来自伤卒甲!” “叮,成就值+1,来自宦官乙!” “叮,成就值+1,来自文官丙!” “……” 胡广已经对系统的提示声免疫了,毕竟次数太多了,此时又不缺成就值,因此他看都不看有多少成就值,开始慢慢往巷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和蔼着脸色,缓缓扫视过向他激动地行注目礼的伤卒。 后面的六部尚书还有内阁辅臣,不管愿意不愿意,皇帝已经带了头,他们也得放下架子,装也好,不装也好,都露出亲民的姿态,跟着往里面走。 当胡广走到巷子最里侧时,看到了那躺了一地的尸体,不由得站住了脚默默地看着。 受伤将士都得不到应有的待遇,更何况这些已经死了的。这对后世的人来说,有点不可思议。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在强军之中。 不妥善安排受伤将士,不抚恤牺牲将士,不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又何以让他们能有敢战之心。 每次说起明末的明军,动不动就是一败涂地,一泻千里。除了带头将领的因素之外,朝廷不能让将士免除后顾之忧,又何尝不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胡广转头看着身后跟过来的大明高级官员,脸色严峻地说道:“卿等看到了没有,朝廷没钱,伤亡的将士就多,看到没有,这都是生命的代价。” 说到这里,他看向巷子里的所有人,大声宣布道:“等战事结束,朕将亲自主持阵亡将士的身后事,朕亦建大明忠烈堂,所有为大明牺牲,为国尽忠者,皆享大明香火,与国永存!” 84 吾皇万岁(加更) 胡广的话在巷子里回荡,震撼着每个人的内心。他们满脸的不可思议,呆呆地看着少年天子。 自古以来,只有文臣武将中最杰出的几个,才有资格入太庙,受香火,与国同存!而这,被是为文臣武将盖棺定论的最高荣誉。 刚才皇上所说的大明忠烈堂,虽然比在太庙中要低一等级,可好歹是受香火,与国同存!这样的荣誉,只要为大明牺牲,为国尽忠,就可以有资格。这……这是多大的荣耀啊!死亦甘心! 就算是皇帝金口玉言,又是当众说出来的话,可这待遇实在太高,高到他们不敢相信! 辅臣周延儒瞧了下巷子两边的这些低贱军户,眉头一皱,当即奏道:“陛下,此事关系重大,臣以为,当慎重……” 听到他这样说话,那些伤卒都转头看向他,没有恨意,多是表情没啥变化,甚至有部分觉得这才合理。 可胡广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周延儒的话,厉声喝问道:“慎重什么?难道当朕所说乃是儿戏?” 龙颜发怒,让周延儒一躬身,不敢再说。 胡广见此,便扫视巷子里的人,庄重而严肃地说道:“人命只有一条,无关乎贵贱!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很宝贵的。为国牺牲了生命,为国而尽忠,只有这样的人多了,大明的利益才能得到捍卫,才能国泰民安。这样的人,对得起大明,大明亦要对得起他们!” 说到这里,他一下提高了声音,用斩钉截铁地语气大声说道:“此事,朕乾坤独断,就这么定了,无须他论!” 这一刻,风不再冷,伤口也不再疼,伤卒脸上尽是狂喜。他们正要有所表示时,却忽然听到一声畅快地笑声响起:“哈哈哈……” 声音并没有多响,且很快便似乎耗尽了力气,笑声低落后消失,可在安静的巷子里却有点突兀。众人闻声看过去时,却见是一名重伤员靠着墙,一脸的满足。 见到皇帝看过去,他便努力开口,吃力地开口说道:“吾皇……万岁……万岁……” 话没说完,头一歪,眼睛闭上,脸上带着安详,就这么去了。 其他伤卒见到,眼泪不知为何,夺眶而出,全都挣扎着跪地,任凭胡广劝阻都不听,全都大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开始此起彼伏,可他们觉得只喊一句不足以表达他们的内心,便接着在喊。喊到后来,声音便同步起来,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声音,响彻在巷子上空,远远地传了出去。 胡广见劝阻无用,也没再劝了,看着这些朴实的汉子,心中亦是感动。 此时的他,没有为自己的口才而自豪。他只是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件最起码的事情而已。这样的事情,在后世再普通不过。 可他们现在如此感恩戴德,这让他有点惭愧。也因此,他在心中暗自发誓:我胡广,既然穿越到了这个时代,我一定会改变这个时代,相信我,我一定会去做到的! 温体仁扫视着满巷子的伤卒,还有那些没受伤的军卒,都在那虔诚地喊着,表达他们的感恩,再转头看看年轻的皇帝,忽然之间,他不知为何,就感觉这位少年天子,值得自己豁出所有,去为他效忠! 原因无他,这位少年天子对这些普通军卒已是如此,自己如若鞠躬尽瘁,难道盖棺定论的时候,还会比不上这些普通军卒? 在这封建王朝,朝廷也会表彰一些有突出事迹的百姓,但一般而言,都是个案,并不多见。 在原本的历史上,昌黎之战有一民壮在建虏攻城的关键时刻,舍生拽倒了建虏即将攻上城的云梯,救了昌黎。因此崇祯皇帝下旨封他为拽梯君,立庙享受百姓香火。 如今,胡广的做法在他们的眼里,就是把这种个案普遍化了。像周延儒这样的文臣,虽然觉得不妥,可也有先例。加上皇帝的霸气,充足的理由,要是再反对的话,那就是和全天下的军卒为敌,还有其他胸有大志,敢于牺牲的人为敌。只要脑子清醒,就不会为此事去顶撞皇帝,硬杠天下人。 其实,就算是这些文臣,他们不足以享太庙香火,可也有机会进这忠烈堂,同样能流芳百世,受大明香火,与国同存。 胡广在伤卒们激动地心情平复下来后,便又交代了满桂和李凤翔一些事情后,才离开巷子,摆驾回宫。 满桂同样激动,他感觉在当今天子的治下,或者武人的地位会有所改变。刚才的许诺,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皇帝的车驾远去,满桂在激动之余忽然回过神来:咦,皇上好像没提抚恤金的事情啊! 他这么想着,转过头看看那些伤卒,还有边上的军卒,见他们一个个还在激动。不由得心中又是摇头,如今士气之高,那还用再提抚恤金的事情。 其实,他误会胡广了。胡广之所以没提,是因为他没法答应什么。至少现在国库没钱,而战事刚开始,到时候要是抚恤金发不下去,就是言而无信了。至少他要去理一理有多少钱,才好说这个抚恤金的事。 此时的满桂,有十足的把握相信,刚才巷子里的事情让城头的军卒知道了后,绝对能大大提高士气。 这么想着,他当即大声命令道:“来啊,把皇上的话都传下去,让所有士卒都知道!” 差不多与此同时,远在昌黎的某处大院,全是一些健妇在忙碌着。不过其中一人却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几次走神后,她忽然走到院门口的一个看门的衙役处,说了几句话后,便匆匆离去。 到了一处普通民宅处,她推门而入,同时大声喊着:“孩子他爹,孩子他爹……” “娘,爹睡着呢,别吵!”一名小孩回应了她。 她一听,推门进去,来到卧室,看到自己的夫君睡得很死,心中明白是累坏了。她见此,又有点犹豫了,好一会后,才下定了决定,伸手去推男人,同时说道:“孩子他爹,醒醒,孩子他爹,醒醒……” 85 信不信(加更) 男人被推了几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一骨碌爬了起来,有点惊慌地问道:“怎么了,建虏打进来了?” “没有,上次的事,你有转达给县尊么?”民妇,也就是刘王氏,带着一丝期待问道。 她男人一听建虏没打进来,自己婆娘叫醒自己,只是为了问事,不由得有点恼怒,打了个哈欠就往床上躺去,同时不满地道:“没有!” 刘王氏听了稍微一愣,然后马上又去拉她男人道:“那还有个事,你一定要转达给县尊。” 刘衙役,也就是她男人,一甩手,把刘王氏推开,怒道:“让我再睡会好不好,一会还得城头拼命去呢!” 床边有两名小孩看着他们的爹娘,有点不知所措。不过能看出来,他们对刘王氏有点不满,只是没敢说而已。 刘王氏自己没敢去见县尊,也没法衡量出普渡众生所说的话有多大用。只是因为礼部尚书都很卫护那普渡众生,才让她下了这个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转达下。 因此,她见推刘衙役不得,便坐在那说道:“还有个事,有一种守城利器叫开花弹,非常厉害,你一定要告诉县尊,有了这个开花弹,建虏一定打不进来的……” “你一娘们知道啥!”刘衙役听到媳妇还在吵,就恼怒地坐起来大着嗓门喊道,“跟我说一两日内会有援军,这种鬼话说说就算了,现在又和我扯守城利器,真是见了鬼……” 他正说到这里,忽然城外传来喊杀声,顿时就打断了他的话。 刘衙役和刘王氏两人对视一眼后,他一下跳下床,匆匆穿鞋,同时交代道:“看好孩子,我得走了!” 被自家男人训了,刘王氏却没有不高兴,只是担心地看着刘衙役道:“千万小心啊!” “爹,小心!”两个孩子也带着担忧说道。 刘衙役此时穿好了鞋,好好地看了一眼自己婆娘和两个孩子,便转身快步走了。 城外的喊杀声越来越大,还有隆隆地马蹄声,听得刘王氏心中担忧不已,伸手搂住了两个孩子,搂得紧紧地。 正在这时,脑海中又传来了普渡众生说话的声音:“刘王氏,还有个事情交代给你!” “哦!”刘王氏有点麻木地应了声,此时她的心思,都在惦记着城头能否守住。 只听普渡众生在群里叮嘱道:“昌黎要是盔甲不足的话,你告诉左应选,让他派人缝制瓦片到衣帽的关键部位,可以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减少伤亡率,听到了么?” 刘王氏一听,想起孩子他爹此时已去城头,连忙答应一声,而后顾不得说昌黎的情况,连忙放开两个孩子,在家里快速翻出了一定破旧的毡帽,然后想着法子去自家屋檐上取了一些瓦片。 “娘,你干嘛呢?”两个孩子跟在她身边,大点的孩子不解地问道。 刘王氏一边找出针线,一边抽空回答道:“给你爹用的,快,把你爹的衣服找出来!” 有孩子他爹在衙门当差,生活条件比起普通百姓好那么一点点,至少家里有换着穿的旧衣服。 城外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大,让刘王氏心急如焚。因此慌乱之下,几次都针扎到了手上。但她只是用嘴一吸血,就继续往毡帽上缝制瓦片了。 不知觉间,城外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小,似乎还在慢慢地远去,不过刘王氏没有注意这点,她在毡帽的额头、头顶、以及两颊部分都缝上了瓦片。样式有点搞笑,毡帽也变得有点重了,不过却让她感到一丝心安。 两名孩子知道了母亲在做什么,早已补充了瓦片,拿着他们父亲的衣裳站在那里,看到母亲缝制好了毡帽,就赶紧递上手中的衣裳。 刘王氏快速接过,马上又开始往两侧肩膀和胸口位置缝起瓦片起来。 忽然,“呯”地一声响,房门被推开,冷风随之灌了进来,冻得屋里的三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们心中亦是一惊,转头望去。 只见孩子他爹连门都没关好,一下冲到了她眼前,用惊讶地语气大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会有援军的?” “援军?”刘王氏有点不解地反问了下,而后马上回过神来,转眼大喜,连忙问道:“援军真得来了,城外的建虏退了么?” “没有!”刘衙役听了露出失望的神情,摇摇头道,“被建虏杀得大败,除了死的,都已经逃走了!” 他在衙门待着,自然比普通人知道更多的东西。在他看来,明军见建虏,犹如小鸡见老鹰,能离多远就多远,根本不可能来救昌黎的。 也因此,之前刘王氏跟他说的时候,他也只是当戏言而已。要真和县尊去说,那就是脑子被门夹了。 可没想到,他竟然还真是看到了明军。虽然据城头上的人说,那支明军好像只是路过,可终归是在被建虏围城攻打的时候,看到了明军的影子。 刘王氏听得也有点失望,不过她来不及操心,连忙拿起放在一边的毡帽,站起来往男人头上戴去,同时说道:“看,试试戴着怎么样?” 刘衙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挡,可当他看清这顶被改造过的毡帽时,心中一愣,随即一喜,连忙伸手接过,往头上戴去。 虽然有点重,戴得有点不舒服,可他却是满脸高兴,惊讶地问道:“孩子他娘,你怎么想出这个主意来的?” 经过城头的防守,刘衙役自然知道城头受伤,多是中了箭矢。但有了这加瓦片的毡帽之后,就犹如穿了盔甲,他又怎能不高兴! 刘王氏看到男人一脸高兴,就知道这东西有用,她只是答了一句道:“你等等,一会换上这衣裳!” 刘衙役一听,低头看了他婆娘手中的衣裳,立刻便明白了用意。那脸上的兴奋之情怎么都掩不住。忽然,他转身就跑,只一眨眼间,就消失在门口,只有一句话留在屋内:“我去禀告县尊!” 刘王氏听了一愣,随即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知道这东西肯定很有用,连忙加快速度缝起了手中的衣裳。 86 昌黎第一功 就在刘王氏手中的这件衣裳缝制完成的时候,门外传来杂乱地脚步声,还有刘衙役大声地喊话:“孩子他娘,县尊来了,快带孩子出来!” 刘王氏一听,稍微一愣,随后就有点激动了,这可是县尊来了啊!她连忙把衣裳放一边,伸手去牵了两个孩子,正准备出去时,屋门被推开,一群人拥了进来。 未等她有反应,就听到一个浑厚男音,带着一丝激动开口问道:“衣裳呢?改过的衣裳拿来本官看看!” 刘衙役就在这人,也就是昌黎县令左应选的后面,一听连忙叫媳妇拿衣裳,一阵忙乱后,刚改完的衣裳就到了左应选的手中。 “不错,好想法!”左应选拿着手中衣裳连声赞了几句,而后看向刘衙役道,“你穿上试试!” 刘衙役满脸兴奋,当即答应着把这件衣裳套到了外面,穿好后面向县尊站直了身子。 左应选背着手,打量着刘衙役的毡帽和衣裳,似乎还不够看,又绕着刘衙役转了一圈,不停地赞道:“好,不错,不错……” 加上了瓦片,虽然重了点,可并不影响行动,虽然效果可能不如真正的铁甲,可好歹有了不少防护效果,要是城头上的民壮每人都改造下,伤亡率将大大降低。 左应选想着,心中的高兴怎么都掩盖不住。在之前的时候,建虏攻城两次,城里伤亡不少。要是一直这么耗下去的时候,就怕民壮士气低落,后面能不能守住就不知道了。 他忽然站住身子,转身看向一边有点拘谨的刘王氏,大声赞道:“你能想出如此妙招,本官当记你一大功。等战事结束,向朝廷请功的奏章上,必定有你!” 刘衙役一听,咧开嘴笑了。 但刘王氏听了后,却有点不安,她犹豫了一小会功夫,决定实话实说,就有点小声地说道:“回县尊,这个不是民妇的主意!” “哦,那是谁的主意?”左应选没想到另有其人,当即好奇地问道,“此人是谁,本官定会为他请功!” 刘衙役听到,一下张大了嘴,满心欢喜的心情顿时飞到了天上去。 刘王氏不敢贪功,她怕,可县尊问起,她又没法细说,一来不信,二来可能会被那什么系统抹杀,因此,沉默了片刻后才回答道:“是个和尚告诉民妇的!” “和尚?”左应选重复了一句,倒不以为意,接着问道:“他在哪里?” 刘衙役在边上听得沉下了脸,似乎想歪了。 刘王氏已经说开,就不管了,老实回答道:“在京师!” “……”不管是左应选,或者是刘衙役,还是其余跟在后面的几个县尊随从,都无语了。 “他还说皇上有旨,只要能守住,全城百姓免税三年;要是投降的话,城中所有有功名的人,满门抄斩!” “……”其他人又都无语,这说得是啥胡话,谁信? “他说两三天内会有明军来救昌黎,让我们昌黎一定要守住!” “……”还是没人开口。 “对了,他还说另有守城利器,让民妇告诉县尊,叫什么开花弹……” 刘王氏说到这里时,左应选总算有反应了,他不知何时,已皱了眉头,总感觉不靠谱,不过还是沉声问道:“什么开花弹?” “他说开花弹是这样做的,用火药……”刘王氏把胡广对她说的制作方法给左应选描述了一遍。 这期间,左应选开始并不以为意,只是听到后来,那眉头不知觉间又舒展开了,脸上出现惊喜,“嗯,嗯”出声的同时不停点头。 他的见识可不是刘王氏能比的,当他听到后来时,已经知道了这所谓的“开花弹”确实是守城利器,而且还很合适昌黎守城之用。 在刘王氏说完之后,带着一点不安看着他,等待质问时,却见他伸手一拍,高兴地评论道:“呵呵,有此守城利器,昌黎可坚持久矣!” 说完之后,他当即交代刘王氏道:“这和尚真乃奇才,法号是什么,哪个庙的,告诉本官,昌黎第一功,非他莫属!” 左应选下意识地忽略了他认为的一些胡话,多了两样宝贝,都已足够激动了。 “……”刘王氏一听,无语了一会,声音有点轻地回答道:“他叫普渡众生,但庙在那里不知道了!” 这下轮到左应选无语了,以他的见闻,他还从没听说过有和尚的法号会是叫普渡众生的,此时他急着回去把土制盔甲和开花弹吩咐下去,因此,并没有过多纠结,当即吩咐一声道:“带他来见本官,有重赏!” 说完之后,就马上转身,匆匆走了。 他的随从一脸狐疑地盯了下刘王氏之后,跟在县尊的身后离去,最后只留下了刘衙役。 只见刘衙役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他低声喝问道:“这和尚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刘王氏没法细讲,无奈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礼部尚书温大人知道他是什么人!” “……”刘衙役听了不由得无语,自家媳妇什么人,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可这说话,还扯上了高高在上的礼部尚书,骗鬼么? “瞎扯什么?”他有点恼怒地喝道,“满口谎话,泼天大功都没了,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说完之后,他还狠狠地瞪了自家媳妇一眼,而后转身匆匆离去。 刘王氏刚才的激动、兴奋、拘束等等心情一扫而空,有点发愁地搂了两个孩子,坐在了床沿上。 想了半天,她很无奈,只好进入聊天群,呼叫道:“小和尚,你在么?民妇有急事!” 这时候,胡广刚用完午膳休息,刚好进入了聊天群初等组中,听到了刘王氏的声音,便马上回答道:“我在,是昌黎出了什么事么?” 一听他有回应,刘王氏当即松了口气,而后语速略快地说道:“民妇把你交代的事情都给县尊说了,那土制盔甲还有开花弹,县尊听了很高兴,他想让你去见他,有重赏,还说昌黎要守住了,你是第一功!” 87 线下见面 “哇,小和尚,你好厉害哦!”如花冒泡,声音中带了丝崇拜赞道。 但胡广听了却是无语,让自己这个大明皇帝去昌黎县令那领赏?然后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奏章上,再给自己说自己是昌黎能守住的第一功臣? 这么想着,胡广有点蛋疼,他当即拒绝道:“小事情,不值一提,没这个必要!” “小事情,不值一提……”如花重复,似是无语了。 这时,平时一直没有冒泡的曰从竟然也冒了出来:“普渡众生,这可是大功,就算你不在乎昌黎县令的赏赐,当奏章上达御前,也能名传天下。对你,对你所在庙宇,甚至……” 他在这里停顿了下,似乎是有点犹豫,不过最后还是说道:“甚至对提携你的礼部尚书温伯父也是有好处的。” “……”胡广无语,又一个误会了,他只好再次说道,“这些都没意思,我真不在乎。园峤也不会在意。” “啊……”曰从无语了,似乎不知道再说什么,在叹了下后,只好说道,“小和尚高风亮节,胡某佩服!” 如花的头像抖动,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道:“小和尚,你个死脑筋,有好处为什么不要?你真是太傻了!” 就算被温体仁威胁后一直没有再说话的马富贵,默默地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冒泡了:“呵呵!” 他不敢明着得罪普渡众生,只好呵呵一下了。 但刘王氏却有点急了,你小和尚高风亮节了,我这边怎么办?她只好开口说道:“小和尚,一会县尊要问起你,民妇答不出来,而且孩子他爹那边也不好解释,民妇怎么办?” 得,还有这事。胡广想着好像刘王氏转达自己话的话,确实会给她带来一些麻烦。 想了想,他觉得无所谓了,便开口告知道:“我住紫禁城,之前其实已经说过的。等战事结束,让左应选和你都来见个面好了!” “……”刘王氏听傻了,一时接不上话。 如花+1! 曰从+1! 没人相信他的话,住紫禁城,要真信了才见鬼了! 作死的马富贵又忍不住了,不敢长篇大论,但还是忍不住略微含糊地吐出了一个字:“装!” 他得出现又提醒了胡广,于是,他对刘王氏说道:“如果他们要是不信的话,那就让他们等到战事结束,一切就都会没事的。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之后,他便切换到了工作组中问道:“温卿,你如今在哪?” 温体仁听见,立刻回答道:“臣刚到怡红院……” 胡广一听,没想到自己交代的事情,他竟然这么尽心,都不用自己再提醒了,不错!这么想着,不由得心中很是高兴。 不过胡广很快想起温体仁年纪也有点了,昨晚应该就没怎么休息过,就马上说道:“好,把事情交代给如花后,你要注意多休息,别累坏了!” 温体仁听得稍微一愣,随后也没矫情,只是带着感激回道:“臣遵旨!” 他见皇帝没有再交代什么,意识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而后一摆手,吩咐自己的随从道:“去吧!” 门外,怡红院老鸨正在提点一名青春貌美的小姑娘道:“这贵客能在戒严时候来咱们这,还有那气质,那风度,啧啧,肯定来头不小,你一会进去,要小心伺候,知道么?” “嗯?他还敢乱来?”如花那秀眉一翘,有点不信地道,“我们怡红院可是有皇上护着的,瞧那门口站着的侯爷!” 怡红院老鸨一听,眉头一皱,正想训斥时,却见房门打开,两名随从退了出来,其中一人伸手示意道:“如花姑娘里面请!” 如花瞧瞧老鸨,脸上没一点惧意,当即走了进去,显然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并没听进老鸨的话。 老鸨一见,低声骂了句:“这死丫头!” 不过当她看到那两名随从带上房门,而后一左一右守在那里,便没想着听墙角,自个走了。 房门内,如花进去看到茶几边坐着的一位看似五十多的老者,温文儒雅,气度不凡,正自个在喝茶。 她过去见礼,福了福道:“奴家如花见过老爷!” 说话的同时,她同时也还在打量着。发现这位老者脸上似乎有疲惫之色,眼睛中甚至都有血丝,这让她稍微楞了下。 “如花姑娘是吧?”温体仁见到人,点点头伸手示意道,“来,坐,老夫有事找你!” 如花听了一愣,她能听出来,好像这贵客来怡红院并不是来干正事的,好像是冲着自己有事来的,不过自己不认识他啊? 想不明白之下,她决定看看情况,走过去伸手端了茶壶,笑着说道:“奴家给老爷倒茶。” 温体仁见她这样子,也没强自要求她,只是声音略微有点轻地说道:“老夫园峤!” 如花听着,一边倒茶一边道:“原来是园峤老爷,您是要听曲……” 刚说到这里,她马上回过神来,顿时一脸吃惊地看向温体仁,有点结结巴巴地确认道:“园峤?温大人?” 温体仁正待点头,却发现茶已满出来了而如花还在倒,就先伸手一抬壶嘴。 如花一阵手忙脚乱,而后准备重新见礼,这可是大明六部尚书之一的礼部尚书,高高在上的人物啊! 让她如此激动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温体仁兄弟俩的才名在她们这一行和戏院那一行都很有名气,是平时慕名想见却不可能见到的人物。 她很是没想到,这样一位大人物竟然如此和蔼可亲,这就有点让她激动了。 当然,她不知道,如果她没有捐助银两被皇帝表扬,如果她不在那神秘的聊天群中,如果皇帝没有对她表示赞赏的话,温体仁是不可能这么客气的。 见她这个样子,温体仁不得不重新制止了她,而后脸色稍微严肃了点道:“如花姑娘,老夫此次特意来找你,是有事要交代你去做!” “温大人请讲!”如花有点兴奋,不过她看到温体仁是微服私访,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身份,因此声音放得很轻。 88 年轻毛躁的性子没变 温体仁转头看看门外,能看到自己那两个随从的身影,应该是站在门口守着,没问题。 稍微放心了点,他转回头,低声对如花说道:“马富贵家和晋商有联系,你去套话,不管用什么手段,套出尽可能多的晋商事情。” “啊?”如花没想到温体仁交代给她的是这样一件事,不由得失声惊呼,而后马上想起不能引起别人注意,连忙用玉手掩住嘴唇,脸上的惊容未去,有点疑惑地问道:“温大人,这……这是要对付晋商还是想和晋商拉上关系?” 一问完,她自己马上得到结论了。因为温体仁要是想和晋商搭上关系,根本就不需要通过她来达到目的。 这么一想,她的脸色一下变了。自古以来,这男人的温柔乡中一直是消息灵通之地,也因此,如花比一般人知道得更多。 她马上担心地说道:“温大人,这……这好像太危险了吧?就算您是礼部尚书……” 温体仁也同样脸色严肃,纠正了如花的话道:“今早大朝议,皇上已经钦点老夫为大明首辅了!” “啊?”如花再次吃惊,不过回过神来后脸上还是有担忧之色道,“温大人,就算您是首辅了,可要想对付晋商,怕是……怕是……” “老夫明白!”温体仁严肃地点点头,“老夫心里有数。老夫不打无准备之仗,其他事你不用担心,你只需从马富贵那套话出来即可。” 如花有点犹豫,晋商已是庞然大物,不是一般人能动得了的,那怕温体仁已是大明首辅,她也并不看好他。 可是,温体仁已经找上了自己,如果不答应,怕也不成。如花如此想着,不由得心中苦笑,她看温体仁盯着她看,无奈地说道:“大人有命,奴家自当遵从!” 说完之后,她想着幸好在那神秘的聊天群中套话即可,能减少很多风险。 想到这里,如花脸色好看了点,不过她马上又想起要是马富贵派人来京师的话,怎么办?这风险也是很高的!这么一想,她的脸色又有点难看了。 温体仁一直盯着如花,见她脸色变化,以他察言观色的本事,那会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开口低声道:“马富贵在九日之内,便会被抄家,他那边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一听这话,如花再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因为他得罪了…小和尚…普渡众生么?” “有一定关系!”温体仁点点头道,“不过更重要的是,他自己透露了违法乱纪之事。” 如花听到这里,心思转了回来,想着马富贵既然会被抓,那自己的风险就很小了。想到这里,她终归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么一放松后,好奇心马上又左右了她的情绪,不由自主地问温体仁道:“温大人,那普渡众生到底是什么人?是您子侄么?” 温体仁能看出她会尽心去办事了,便站了起来。此时听到她的问话,便摇摇头道:“不是,你不用问他是什么人,机缘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他是谁!” 说完之后,他转身便想离开了,走了两步,最终还是停步转身,带着一种神秘莫测的笑意(至少在如花看来是这样的)对如花说道:“听他的话,对你会有天大的好处。” 提醒完了之后,他便不再逗留,径直开门,在随从的护卫下,匆匆走了。 不一会,老鸨进门,发现如花愣在那里,不由得喝问道:“傻了么?贵客……” 刚问到这里,忽然发现茶几那边有一银锭,她也顾不得问了,连忙快步过去拿了再说。 如花浑然没有在意老鸨的抢钱行为,只是满脑子的疑惑:小和尚到底是什么人?好神秘的样子! 在她的思维中,她是下意识地把普渡众生当作了一个和尚,由此,她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大明皇帝身上去,就只能瞎猜了! 与此同时,在原大明首辅韩府,韩爌在自己书房坐立不安。他倒是没多在意城外刚才的喊杀声,对他而言,他更惦记大朝议,不知道有没有如愿能官复原职? 此时的他,是相当地后悔了。用辞官来威胁皇帝,还真是一把双刃剑,既可能会逼迫皇帝妥协,也可能会真得辞官回乡!下次定要瞅准了再用,否则还是另想他法为好! 韩爌正想着,忽然门外传来急促地脚步声,当他抬头的时候,便听到了敲门声,显然很急:“老爷,曹管家来了!” “快请进!”韩爌一听,连忙吩咐道。 随着房门被推开,一股冷风卷了进来,让韩爌觉得身上一冷。不过他压根没在意,只是看着那人问道:“曹管家,如何?” 曹管家的年纪和韩爌差不多,喘着白气回答道:“我家老爷说,皇上举止犹如天马行空,捉摸不透,无法按计划行事……” “怎么会这样?”韩爌一听,很是失望,皱着眉头有点生气:“昨天做了那么多布置,还撒出去那么多钱,都没用?” “我家老爷说了,皇上连消带打,根本就没机会。皇上是穷疯了,一门心思盯着钱!”曹管家耐着性子解释了下,而后把大朝议的大概情况说了下。 最后,曹管家露出稍安勿躁地神态道:“我家老爷说了,皇上还是太急躁,就算他任用温体仁为首辅,想要学前宋收商税,等着看民变好了!” 韩爌一开始听说温体仁当了首辅,还要举荐内阁辅臣给皇帝,心中那叫一个恨,可听到后来,他忽然就不急了,反而笑着道:“看来皇上还是原来的皇上,年轻毛躁的性子没变。如此就好,等着碰个头破血流,就知道辅臣还是要稳重为好的!”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如果商税要好收得话,户部尚书毕自严会不提收商税的事情?真当大家都是傻子,会想不到么?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又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而后一人在门口低声禀告道:“老爷,永昌票号的伙计来报,说掌柜不见了!” 89 发号施令 “不见了?”韩爌一听,转头看向门外,有点诧异地确认了一句,而后立刻站了起来,有点紧张地问道,“钱库呢?” “钱库没事!” 一听这话,韩爌显然松了口气,他转头看了曹管家一眼后,转回头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个不见法,是有事耽搁了?” “早上轮值的伙计到店时,没看到掌柜。后院库房那边也说,昨晚好像有人找掌柜,具体不清楚。今日一早伙计去掌柜家看了,也没在。” 库房里的伙计不到时间绝对不能离开,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是正常。但掌柜竟然离开一直不回,还没有一点消息,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韩爌想到这里,不由得有点生气道:“此事让范家、王家那边自己看着办,钱库绝对不能有事!” “是,老爷。”门外那家丁答应一声,而后有点犹豫地道,“但小人出不去了,外面戒严……” “嗯?”韩爌一听,一声重哼,戒严又怎么了,难道能管到韩府,“你不会报上老夫名头么?” 那家丁还没答话,就听曹管家一声苦笑道:“不要说他出不去了,我也是一样,得在这里先住着了。” “啊?”韩爌听了,不由得有点意外。 曹管家给他解释道:“皇上下令,提高戒严级别,除城防相关职衔外的官员外,其余人等一律不得上街,如确实要上街,则要报备东厂。我家老爷说了,为避免麻烦,就算了,让我在这里先待着。” 韩爌一听,稍微有些惊讶,转念一想,便问道:“难道早上金兵差点攻进来?” “城防不是很好,军械不足,士卒缺乏训练,火器多有炸膛,伤亡较多。”曹管家回答道,“形势有点严峻,皇上估计担心了!” “呵呵,让他调开勤王军!”韩爌一听,冷笑一声道,“罢了,那就先这样吧,永昌票号那边,只要钱库没事就成。掌柜回来之前,谁来了银子都不能出库……” “这点没事,我都不敢出门,谁还能这时候去永昌票号提现。”曹管家听了笑着道。 韩爌听了点点头,而后转头看向城外方向道:“你说,这金兵能打得进来么?” 城外,让韩爌记挂的建虏已经扎营完成,皇太极正在发号施令,而代善和莽古尔泰则坐在他两边一直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他的指挥权。 “岳托,令你天黑后领五百骑去城西佯攻。记住,你的目的是吸引城头明军注意,让他们不得休息,明白么?” “明白!”一个年轻的建虏单膝跪地,大声领命。 皇太极面无表情,转头看向另外一人喝令道:“阿巴泰,你部已是一样,到城东去,务必昼夜骚扰,令城头不得安宁。” “遵命!”阿巴泰同样领命。 皇太极目光再转,看向一名亲卫道:“鳌拜何在?” 一听这话,所有在场的建虏头目都有点吃惊,这种场合怎么会有小小亲卫的份? 鳌拜也不明所以,他就在边上轮值,听到后连忙走到近前,单膝跪地,一手柱地道:“奴才在!” “令你持本汗军令,前往我大金所占各城,收集攻城用火炮以及其他军械,日夜兼程赶回来,不得有半点耽搁!” 鳌拜一听,心中有点不愿意,他更想在京师城下立下战功,要是能第一个冲上城头就最好了。 可大汗下令,他又不敢违背,只好大声回道:“喳!” 皇太极在发布了一系列军令后,站了起来向所有人道:“其余人等,全力督造云梯、盾车,装填泥土,入夜之后,悄悄行事,不得有误!” 建虏头目们得令,齐声回应,而后大步而出,一个个都兴奋地很,显然很期待接下来要开始的事情。 等到中军帐内只剩下三个巨头后,皇太极转头看向东北侧,微皱着眉头道:“阿济格是怎么搞的,这都快两天了,连个报信的都没有,难道还没打下昌黎?” “我大金兵威所至,明国那些当官的纷纷投降,那昌黎只是一个小小县城,肯定早就拿下来了!”莽古尔泰一听,露出一丝鄙夷之色回答道。 代善听了也是点头,昌黎只是小县而已,又没有明国驻军,阿济格带了七千兵马,这完全是牛刀杀鸡,为得就是争取时间,就算昌黎顽抗,也能一举而下。 皇太极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可如今没有消息,他就隐隐觉得有点不对,不由得自语分析道:“本汗可是交代过,甚至连攻城用的火箭火炮都让他带走一部分。按理来说,除留三千步卒和一千骑军守城之外,剩下那三千蒙古骑军该派回来了啊!” 代善听了,挥挥手道:“算了,指望着蒙古人下马攻城也不实际,大营中反正有的是阿哈,有他们也是一样!” 皇太极点点头,他转身看向莽古尔泰,严厉地道:“护城河填平后,不得擅自攻城,再有违背,军令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实,他心中巴不得莽古尔泰那莽撞的脾气又发作,这样自己就有十足的理由治他。 隐隐间带有居高临下的训斥,让莽古尔泰感觉很不舒服,他看着皇太极,睁着牛眼,不过没发作,只是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皇太极看着他大步出去,心中却是鄙夷一笑,这就是他想要的。就让不满在莽古尔泰心中多积累一些,到时候再激他一激,肯定能让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自己就可以趁机夺了他的权。 这么想着,他又转头看向另外一边。 代善看到皇太极看过来,就有点疑惑地问道:“为何还要去后方调集火炮火箭?看城头上的明军,不但士气不高,训练不足,军械也多有炸膛,我们准备多时,该能一举攻下吧?” 刚才皇太极发号施令,代善知道轻重,没有问出这个问题,直到此时,他才提了出来。 “多准备点总是好的。”皇太极其实认可代善的说法,不过以他谨慎的性格,还是这么做了。 代善听了,皱着眉头问道:“那后方怎么办?明国皇帝不是要断我们退路么?” 90 死无对证 “那些城池就算丢了也没事,本汗已经下令,如若守不住就带走能带走的。给明国留个烂摊子,由着那明国皇帝头疼去!”皇太极显然早有考虑,“我们的重点,就是拿下京师。就算最后没打下来,只要我们想走,哪支明军够胆来拦我们?” 看到代善在点头,皇太极脸上又露出一丝笑容道:“别忘了,明国皇帝还用了谁总理勤王军的?” 一听这话,代善笑了,然后放心告辞回自己大营去了。 从京师城头上看去,城外建虏大营连绵不绝,似乎一眼望不到头。不时有一支支的建虏骑队飞驰出营门,尘土飞扬间,绕着京师呼啸而去,浑然没有把京师明军放在眼里。 城头上的明军看见,一个个都严阵以待,神情甚是紧张。 如果换了以前的话,他们或者还会胆战心惊。但自从皇帝去看望伤卒的事情传出来后,他们一个个激动地不行,就算死了又如何,哪怕没有子孙,都能永享香火。 这一点,对于后世人,或者对于西方人来说难以想象。可对大部分明国人来说,却是非常在意的。军卒中除了是家里顶梁柱,不能或缺的之外,其他人都已少了后顾之忧。 另外,还有一个已经确认的消息,就是这次打仗英勇的话,就有可能被挑选去当东厂番役。 平时的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干些劳役、杂活,任凭那些当官的呼来喝去。可要是当了东厂番役,以后这些当官的谁还敢再欺负人?不说待遇,光是想想,就已经让人很是向往了! 此时的他们,甚至在心中还有一丝期待,让建虏快来攻城,这样就能立些功勋,否则鲤鱼跃龙门,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没有了! 满桂在箭楼上眺望远处建虏动向,又看看城头上守军的精神面貌,听着手下说些见到的情况,很满意地点点头。 皇上就是皇上,真是太厉害了,之前的士气和如今真是不能比,如今总算是可以放心一些了。 说实话,在满桂一开始接到圣旨,让他守城时,压力非常大。 就如城外的皇太极他们能看出城头守军的实力不如关外明军,满桂身在其中,自然就更清楚两者的差距。 他在这几天里,几乎就没怎么休息过,为千疮百孔的城防可谓操碎了心。可是,效果甚微。因为这京师城防,完全就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有几次,他甚至都气得想上本向皇帝告状,最好把李凤翔这个京营提督给斩首了。不过,他终归还有一丝理智,没有走出这一步。 让满桂没想到的是,皇帝从几日之前开始就似变了个人,一改以前作风,训斥了李凤翔,使得这个死太监至少在表面上尊重自己,开始配合自己搞好城防了。 更没想到的是,皇上几道旨意下来,不但预备了足够的人手,还大大提高了守军的士气,真是如同雪中送炭一般。 满桂心中其实明白,如果是要野战的话,哪怕是这样也没什么用。可如今是可以凭借高大的京师城墙防守,那就算他们训练不足,也已经能将就了。更何况,皇上竟然还想出了适合普通人守城的利器,还有那土制盔甲。 呵呵,想到这里,满桂看着远处的建虏笑了。 他身边的家丁们见了,都稍微有点诧异,要知道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老爷笑了,哪怕是受尚方宝剑,领旨守城,大权在握的时候,也没见老爷笑过的。 正在这时,却见满桂转头,看着他们喝道:“传令,除瞭望哨之外,其他军卒一律休息。建虏攻城,自有号令响起。” “再派人督促工部,檑义夜和狼牙拍这两样一有打造完成,立刻运送城头布防。京师城头已标注重点区域外,其他未及布置地段,加派人手严防建虏晚上偷城!” “……” 一条条命令连续发布下去,满桂身为久经沙场之将,针对如今的城防,再次根据实际情况查漏补缺。如果换了人的话,绝对不会有他这样面面俱到,能知道防守重心,做到有的放矢。 不过,满桂也还是有点担心,毕竟京师比起关外城池,要大太多,更关键的是,防守器械不足。这要是到了晚上,建虏如果用飞钩悄悄偷城,凭着建虏的武勇,怕是有点难挡。 想到这里,满桂实在放心不下,便从箭楼上下来,带着家丁再次开始巡城,检查各处的城防情况。 在中国的历史上,飞钩一直是生命力顽强的一种器械。按历史发展的话,在太平天国时期,太平军二破武汉之时正是陈玉成亲率敢死队用飞钩夜间偷袭得手。即便到了抗日和解放战争时,我军也多次利用飞钩建立功勋。 满桂自然知道这点,巡查起来时也是严查这点。 而此时在紫禁城的胡广,也没有闲着,他招来曹化淳这个大忙人问道:“永昌票号的那掌柜招了没有?” “奴婢无能!”匆匆而来的曹化淳一听,低头禀告道:“他只一口咬定那是他家的远房亲戚,也没有承认有通虏之事!” 胡广听了微微有点失望,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能做到京师票号的掌柜,肯定是晋商的心腹,也是有头脑的人。要是承认放走那人是建虏,承认晋商有通虏之事,肯定不会有命。反正人已放走,算是死无对证,一口咬死,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不过,他再怎么想也肯定想不到,放走的那四个人里面,有三个是锦衣卫试百户。 胡广想了会,便吩咐曹化淳道:“继续审问,能问出来最好,问不出来也留着他的命,等以后高百户他们三人有机会回来的话,再当面对质。” “陛下英明!”曹化淳一听,当即拍马屁道。 英明有个屁用,你小子又不贡献成就值。胡广心中诽谤,当即挥手让他退下。不过想起他似乎就没好好休息过,便又对他说道:“你不要累坏了身子,要注意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交代给王承恩去办!” 曹化淳听了一愣,他没想到皇上好像对自己那义子印象不错,有重用的意思。 91 高应元的情报 这是好事,曹化淳连忙谢恩,心中想着,自己该重点培养下这小子了。 胡广看着曹化淳退下之后,又开始为钱发愁起来。城头上的军卒都在拼命,虽然自己通过许诺的方式提高了士气,可没钱也不行,必须得有足够的抚恤金才行,否则人家拿命在拼,还没有抚恤金,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但是,户部那边的库房长年累月都能饿死老鼠,就算内库也没多少银两,之前建虏入侵京畿之地后,原崇祯皇帝已经拿出过内帑了,如今所剩无几,总不能让宫内饿肚子吧? 对了,自己之前下旨,把通州那边的漕粮一把火烧了。等建虏退走之后,也还得再想办法才行。 从城中各府搜刮出来的钱粮也只能解决城内难民和守城民壮的基本用度,虽然可能全部搜刮完之后,会再多一些,可也多不到那里去。 此时的胡广,正如韩爌所想的那样,穷疯了,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来钱? 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人,都知道有一块肥肉可以吃,那就是晋商,吃起来也是心安理得。可这块肥肉也不是说吃就能吃的,也得讲究合理合规。 刘兴祚那边倒在写晋商通敌的材料,不过要想让别人没话说,抄家抄得心安理得,义正言辞,还需要更多的晋商通虏证据才行。 胡广想到这里,索性站起来在殿内来回踱步,一边继续想着。 那永昌票号勾结建虏倒是实情,可那掌柜不肯承认,光靠换下来的衣物物证还不行,最好还得有人证。早知道这样,就找个理由留一个人下来作证就好了。如今他们在建虏军中,能回来作证的可能性其实很低了。 如果那永昌票号只是范永斗一家晋商开的,那根据刘兴祚提供的罪证,还有那掌柜放跑鳌拜的事,抄了也没多大事。但以目前已知的情报看,这永昌票号后面还站着韩爌这个前首辅,还有没有其他人,东厂还在查证,估计是还有的。 如果那掌柜能认罪就好了,哪怕票号后台还有其他官员,也一样可以抄家,甚至可以追责到其他官员,再多捞一笔。这样一来,估计能在钱的事情上缓上一缓了。 胡广想到这里,意识进入聊天群,想了解下外面的情况。 谁知他刚进入工作组时,就刚好听到了高应元的焦急声音:“陛下没反应,温大人,你在么?” “朕在了,何事?”胡广一听,连忙问道。 高应元一听胡广有回应,当即大喜,连忙说道:“陛下,俺和五哥要随那鳌拜离开大营去后方了。但俺二哥被留下来,正在掘土,搞不好要被派去攻城了。” “掘土?”胡广一听,有点疑惑地反问道。 这时,刘兴祚的图标抖动,就听到他开口说道:“陛下,建虏这是要填护城河,一般都会在晚上进行,把护城河填平,就会开始攻城。” 他当过建虏的总兵,打仗出身,自然一听就知道建虏要干什么了。 胡广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正当他要说话时,高应元又急着说道:“陛下,要是俺二哥被派去攻城,这可怎么办?俺随时要出发,陛下有什么办法,救救俺二哥?” 这事其实一直是隐忧,高应元三人在建虏军中,也只是小卒而已,被派去和明军打仗,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是野战的话,倒还可以见机行事。但这派去攻城的话,那就别无选择,明刀明枪地对着干,城头城下都在死拼,滚木礌石箭雨皆无自动识别敌我之能力,搞不好就得死在城下了。 胡广听得眉头一皱,陈二在建虏军中,就是想临阵脱逃都不大可能,这怎么办? 就在这时,刘兴祚的图标再次抖动,只听他说话道:“陛下可令陈百户攻城之际,城下死角诈死,等战事结束,再吊上城头。” 不愧是敌后经验丰富,刘兴祚马上想到了办法,不错!胡广一听很是高兴,当即带着一丝兴奋赞道:“不错,就依刘卿所言,高百户尽快传达给陈百户知晓。” “好,好的,俺马上!”高应元的声音也带了一丝兴奋,连声回应道。 这个计策虽然风险很高,但至少能有活下来的希望,而且对于这种环境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高应元没理由不高兴。 胡广也不是那种对手下打工仔能用就用,不能用就不管的人,能解决陈二的问题,他自然也是高兴。 忽然,他心中一动,马上联想起刚才自己还在遗憾高应元他们短时间内回不来。这不,要是陈二不死,岂不是回来了,可以和掌柜去对质?有刑部大牢中的案犯,当初守城门的案犯佐证,也不怕那掌柜抵赖! 这事前后一联系起来,胡广顿时就更兴奋了。要是能这么顺利就最好了,如今就看陈二是否命大了! 他正想着,就又听到了高应元的说话声:“陛下,俺出发了。刚才俺见二哥的时候,他说他看到步卒押来了十来架云梯车,还有好几箱子飞钩,要俺提醒陛下,让城头小心防守。” 之前的莽古尔泰部攻城的时候,用的是简易云梯,方便携带。而这云梯车,就是个庞然大物了。顾名思义,就是把云梯装在车上。 这种云梯一般分两段折叠,用绳子固定着,只要解开绳子,云梯上半部分就会自动靠向城头,且云梯顶端有倒勾,可以勾住城墙,组成一架大约四十五度左右的云梯,因为底盘是大车的原因,也不易倾倒,很方便攻城。 胡广根据原崇祯皇帝的记忆,倒也知道这云梯车,当即点点头道:“好,朕知道了。” 估计是建虏军中工匠不多,否则肯定会造出更多的云梯车来攻城。胡广想着,便让人去给满桂传旨,提醒满桂注意建虏使用云梯车和那飞钩。 完了之后,胡广切换到初等组中,点开了刘王氏的留言听。 “普渡众生,建虏派了一个叫李应芳的举人过来劝降,被县尊假意答应,吊入城中后杀了。听孩子他爹说,县尊推测建虏下一次攻城,将会非常厉害!” 92 升迁神速 “县尊还说了,要是没有开花弹和土制盔甲的话,昌黎可能会很危险,能不能撑过去都不一定。” 刘王氏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还有一丝担心,这一点,在她的下一句留言中就体现出来了:“普渡众生,还有什么法子么?民妇反正已经和县尊说过话了,要有什么好法子,民妇如今已不怕去找县尊了!” 胡广听得无语,这刘王氏,还真当自己是诸葛亮了。他想了想道:“建虏主力已在京师城外,因此应该不会再增兵昌黎。你让左应选守住昌黎,坚持就是胜利。还有,这两日内,应该还有明军会去援救昌黎的。”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孙承宗那边还没派兵出去。而且孙承宗在山海关,那些勤王的军队也归他指挥,势必也路过昌黎,就算打不过建虏,也能让建虏不能安心攻城,也算是一种支援了。 说完之后,胡广又点开了一大堆如花和马富贵的留言,随机听了几个,发现如花果然开始在向马富贵套话了。 他便没再多关注,毕竟一个个点开听也很累人,有结果的话,如花那边自然会禀告给温体仁,自己也就知道了。 这么想着,他又切换到了工作组中,点了刘兴祚的图标后问道:“刘卿,山海关那边可有往昌黎派出援军?” “回陛下,孙阁老在等夜不收的消息。”刘兴祚听见,连忙回答道。 这也是谨慎,胡广倒也不好说孙承宗,便又说道:“你把昌黎和京师的战况和孙卿那边通报下,大概是这样的……” 时间不知不觉间,已快要到傍晚。山海关内,刘兴祚再次求见孙承宗,而后把昌黎和京师的战况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阁老,京师之战已经开始,如果昌黎被建虏切断,万一京师有事,怕是救援不及。末将以为,昌黎还需及早救援为好。” 一如之前,孙承宗敷衍着把刘兴祚打发走了,而后皱着眉头走到墙上挂着的京畿地图边。 茅元仪就在他身边,狐疑地说道:“这刘副将,说得也太玄了吧?足不出户,就能知道今日发生的昌黎和京师之事?” “是真是假,回头便知。”孙承宗回了一句,而后伸手指着昌黎,用力点了几下道:“此处确实是山海关通往京师的要道,建虏要是卡住这里,卡住这里……” 说着说着,他忽然转头看向茅元仪道:“如若他所说是真,进攻昌黎的建虏中只有一千左右的女真鞑子,其余皆为蒙古诸部和汉奴,那是不是可以打上一打?” 不等茅元仪回答,他便又马上转头吩咐亲卫道:“速传祖总兵。” 说完之后,孙承宗转身回去座位,而后看向茅元仪问道:“各类战车打造得如何了?” 不管是孙承宗,还是茅元仪,他们两人都非常推崇车阵之法。在到了山海关之后,就令山海关内的工匠日夜打造各类战车。 茅元仪明白孙承宗的用意,当即禀告道:“目前之数,如若只是救援昌黎,对付七千建虏的话,应当是足够了。” 孙承宗点头,心中有数了,等到祖大寿一到,他把情况一说,而后就问祖大寿道:“老夫拨给你五千步卒,配备车营,再五千骑军,可能胜之?” 祖大寿一听,一脸惊讶,用手指着外面道:“阁老,您还真信了他的胡言乱语啊?末将看来,他是脑子有问题……” 一听这话,孙承宗一脸严肃地打断道:“脑子有问题,能周旋于建虏内部而不被识破其叛逃之心么?如果是骗人的话,你见过有这么从容的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老夫虽然也觉匪夷所思,可有些事就算没听到,也是要去做的。” 孙承宗的语气稍微严厉了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且去准备,如若夜不收回报和刘副将所言符合,明日一早,你即带兵援救昌黎!” “末将遵命!”祖大寿虽然心中还是不以为然,不过孙承宗已是命令,他也无奈,只好抱拳领命。 祖大寿一走,孙承宗转头看向茅元仪问道:“朱梅那边还未有消息么?” “没有!”茅元仪苦笑着摇头。阁老这已是今日第三次问起了,显然是关心西线马世龙那边的情况。 孙承宗的脸色冷了下来,低喝一声道:“真是无用!” 他不知道,朱梅所部遇到了建虏押送战利品的队伍,当即闻风而逃,三千步卒溃散,而他自己则只带了三百骑卒一口气跑到了遵化附近才算是喘了口气,那还顾得上派人联系山海关。 他继续往西走,在傍晚时分,终于遇到了他要找的人,马世龙总领的勤王军,看看人数,确实不少,至少有十万之众。 马世龙,字苍渊,由世职武举中试,历任宣府游击,永平副总兵,署任都督佥事,三屯营总兵官,山海关总兵官等职,而他此时才三十六岁,已是总理勤王诸军,持尚方宝剑的封疆大吏了,真可谓是神速升迁。 朱梅见到他,心中不由得暗自妒忌,可没办法,人家有钱啊!他收敛心中念头,把孙承宗的命令传达了一遍。 马世龙听了,沉吟半饷后,才对朱梅说道:“你回去禀告阁老,就说明日我军将向遵化进发。” 明天打遵化,这可是军事重镇,要是能打下来,可是一件大功!朱梅想着,不过他自己却很苦逼,连歇都没得歇,又要被打发回山海关去了。 可人家官大,没办法的事,只好得令走人。 在夜幕降临之前,三十多骑夜不收冲进山海关,向孙承宗禀告了昌黎的情况:“……昌黎建虏,多为蒙古诸部,有敖汉、奈曼、巴林、扎鲁特等,领军乃建虏阿济格……” “……属下亲眼所见一路勤王军路过昌黎,被建虏击溃,死伤无数……” 孙承宗听得夜不收的禀告,和刘兴祚所言相差无几,不由得很是诧异。 惊讶之余,他当即传祖大寿,令他明日一早便带兵前往昌黎。 93 手中没有底牌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胡广终于放下手中的各类奏章,伸了一个懒腰,忍不住叹了口气。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操心钱的事情,他查阅了大明的财税情况。这时候,他心底就忍不住想对大明开国皇帝喷上一喷。到底是心怀百姓还是眼界问题,竟然搞出了一套在后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奇葩制度。 还有那名传后世的张居正,也是没法不吐槽。税收统一只收银两,这个没问题,可他竟然没想过实物银两如果价格低的,有多不方便么?0.0001两白银这样的统计,在各类奏章上比比皆是。 胡广低头看看还没有看的一大堆资料,忍不住揉了揉脑门,心中想着,要不要把那个曰从先叫到京师来? “陛下,有久经沙场的满总兵守着,京师肯定没问题的。” 听到这话,胡广转头看向还一脸稚嫩的王承恩。他算是代替曹化淳来轮值,估计是见到自己叹气,以为是为了城防的事。 也是,如今建虏正在外面呢!胡广想着,便问王承恩道:“工部那边怎么样了?” “回陛下,半个时辰前有报,目前城防完善了大约三分之一。满总兵正在调兵谴将,布置其余城头的防御。”王承恩稍微有点紧张地回复,毕竟是第一次御前轮值。 打仗还是要相信满桂同志的,胡广心中想着,便点了点头道:“传旨,让李凤翔和曹化淳两边都要配合满卿,不得误了城防!” “奴婢遵旨!”王承恩一听,连忙回应道。 胡广坐回御座上,意识进去聊天群查看情况。高应元离开了城外建虏大营,这时机不是很好,让自己这边没法知道城外建虏的大致情报了。 刘王氏没有留言,估计没什么情况,按照她之前所讲,应该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吧?希望昌黎能安然渡过下一波建虏的猛烈攻击。 群里如花和马富贵的留言,胡广懒得去看。工作组中刘兴祚倒是有留言,说孙承宗收到了夜不收的回报,明日一早将会派祖大寿领军前往救援昌黎,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他看了眼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2564。成就值是多,不过他此时没有兴趣去加人,这一天下来又是大朝议,又是亲临城头,还看了一下午的古文,实在是累。 夜色慢慢地深了,胡广用过晚膳,也没有招田贵妃,便早早地休息了。 细眉般的月亮暗淡无光,来自西伯利亚地冷风呼啸肆虐,晚上的气温显得格外寒冷,让人一动不想动。城头上轮值的明军,全都缩成一团,尽量减少裸露在外的肌肤。 城外面,利用黑暗的掩护,建虏全军集体出动,每人手中都找了个袋子,装上泥土后排队往护城河这边倒,声音惊动了城头上的明军。无奈看不清城外的情况,唯有不时射箭开火,可城外始终悄无声息,连声惨叫声都没有。 等到了半夜时分,除了德胜门方向有动静之外,其他地方显得很安静,让人忍不住就打起瞌睡。 忽然,在一处昏暗的城墙处,“刷刷刷”地从城外甩上很多飞钩,“叮叮叮”地声音连续响起,在城头守军还迷迷糊糊的时候,城垛上冒出一个个的建虏。 他们一律只穿着皮甲,或者口中含着刀,或者背上背着武器,全都一脸狰狞,抓着飞钩上的绳子攀爬而上,一跃便跃过城垛,落在了城头上,而后狞笑着杀向了惊慌失措地城头守军。 在这段城墙上,更多的云梯被架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建虏,蜂拥而上城头,而后向城墙两边厮杀。他们到处杀人,到处放火,只一转眼间,到处都是明军的尸体,城内的房屋熊熊燃烧,城门被打开,无数的建虏骑军飞驰而入,直扑向紫禁城。 “完了,完了,让建虏攻进来了!”胡广急得满头大汗,忽然疯了起来,大声喊着,“我是穿越者,我是主角啊,不可能,不可能就这么败了,给我一把刀,我要去杀虏,我是希曼……” 话还未说完,就见一名建虏已闯进宫殿,是鳌拜,那所谓的满清第一勇士,只见他狞笑着一刀劈了过来。 “啊……”胡广一声惊叫,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陛下,陛下……”床沿处露出王承恩惊慌地脸。 胡广有点愣神地看向他,而后又转头四下看看,仔细听听,忽然心中苦笑,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 不过幸好是个梦而已,他奶奶的,可真逼真!胡广想着,伸手接过一名宫女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后也不睡了,索性下了床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城头情况如何?” “回陛下,现在是丑时三刻,离天亮还早。”王承恩跟在胡广身后答道,“半个时辰前不时有火炮和火铳的声音,想来是建虏有动静,被满总兵击退了。” 胡广一听,知道建虏是要填护城河,满桂那边事先得知,自然会有所警觉而采取了对应的措施吧? 此时的他,其实很想亲自去城头看看。可一想起自己要过去的话,肯定惊动一大片,想了想还是算了。 不过刚才的恶梦还历历在目,胡广便下旨道:“传旨,让满卿注意建虏飞钩偷城!” “是,陛下。”王承恩听了,便马上答应道。 不过胡广很快眉头一皱,随即又吩咐道:“算了,不用了。朕之前有提醒过满卿,深更半夜的,无须再提醒了。” 王承恩听了,又答应一声,而后偷瞧了下胡广的脸色,关切地说道:“陛下,离天亮还早,要不再睡会吧?” 胡广转头向窗外看了下,黑乎乎的,细听下还有寒风的呼啸声,便点了点头道:“好!” 同时,他心中也有点感慨,大敌当前,自己还真做不到淡定从容啊!再仔细想想,明白这也是自己手中没有王牌,完全是一副烂摊子的原因。试想一下,要是有一支精锐王牌军在手,难道还会不淡定,还会做这样的恶梦? 如此想着,胡广心中更是坚定了一份心思:等此战过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重建京营! 94 出动 东方的天空渐渐地露出一丝鱼肚白,宣告着新得一天来临。 箭楼上,满桂两眼带着血丝,借助愈来愈明的光线,观察着城外。 就在城门对着的护城河,在昨夜已被建虏填平,宽达十余丈有多。满桂明白,这一带,将是建虏攻击的重点。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想从德胜门突破进来。 在护城河那边冻得坚硬的地上,有铁弹犁过的浅沟,在沟的两侧全是鲜血染红的泥土。就算不是浅沟附近,也到处可见鲜红的血迹,越是靠近护城河这一侧,则越密布。 能看出来,昨夜开火,也没少给建虏造成伤亡。不过满桂能用性命担保,这些血迹绝对不可能是女真鞑子身上的。 他看向远处的建虏大营,此时没有什么动静,大部分人应该都在补觉休息吧,攻城的时间估计会在下午。 满桂如此想着,便吩咐几名亲信家丁代他巡视城头,检查城防器械。他自己则去找了李凤翔,把自己的判断说了说,便于李凤翔去禀告皇上。等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他才稍微去躺会。 此时,山海关城门打开,一队队的明军骑卒四散而出,而后是无数的步卒,推着各类战车,在两侧的骑军护送下,成一字长蛇,慢慢地往远处而去。 一众将领簇拥着一名大红绯袍的老者在城头上,默默地看着军队远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没见有一丝轻松。 过了一会后,一名戴盔穿甲的大将双手抱拳,向那名老者沉声说道:“阁老,末将告辞了!” 孙承宗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祖大寿,严肃地交代道:“关宁军是大明的精锐,而你带出去这支则是关宁军中的精锐。此去昌黎,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大意!” “末将明白!”祖大寿抱着拳,大声回应道,“末将绝不会逞强的!” 孙承宗听了点点头道:“如若能胜昌黎之敌,解昌黎之围,那是最好不过了。陛下听到捷报,必会龙颜大悦,此乃你戴罪立功的良机!” 祖大寿再次答应,见孙承宗没再交代什么,便再次抱拳,而后大步下了城头。 在城门洞附近,又是一堆将领在等着他,见他过去,纷纷抱拳道:“大帅!” 祖大寿没有回应,快步走近后,从亲卫手中牵过战马一跃而上,而后居高临下地命令道:“左良玉,黄得功?” “末将在!”两员将领应声而出,双双抱拳抬头看着大帅。 祖大寿冷着脸看着他俩道:“你俩领本部人马一左一右散开十里,为大军耳目,不得有误!” “遵命!”左良玉和黄得功两将大声回应后,立刻转身上马,飞驰而出。 祖大寿随即又点将道:“曹文诏?” “末将在!”曹文诏随即抱拳,大声应道。 祖大寿依旧冷着脸,盯着曹文诏命令道:“令你为大军前锋,驱逐擒杀建虏探马,为大军开路!” “末将遵命!”曹文诏抱拳领命,而后也飞身上马,飞驰而出。 直到这时,祖大寿才和缓了点脸色,对一边站着的何可纲道:“我们走!” 城头上,刘兴祚看着祖大寿领军远去,在脑海中给胡广留言:“启奏陛下,祖大寿已领军离开山海关,前去救援昌黎了。” 胡广没有回应,显然是不在。而此时的昌黎,却已是震天的战鼓。 “咚咚咚……” 一队队的建虏骑军从大营中飞驰而出,绕城而跑,不时驰近昌黎城,叽叽呱呱地肆无忌惮。甚至有的建虏,经常冷不丁地飞驰而近,张弓搭箭地往城头上射箭。 建虏的步卒推着楯车,鱼贯从营门出来,而后摆开,稍微一数,就有十来辆之多。不过这些楯车,大多粗制滥造,只是木板拼接而成。 在大营门口,一群建虏将领围着一个年轻的头目,也在纷纷打量这些楯车。 “哈哈,要是大汗看到这些楯车的话,怕是要拿本贝勒治罪了!”那年轻头目哈哈大笑道。 一名女真鞑子听了,连忙回应道:“主子说哪里话,对付昌黎区区小县,如此已是足够!” “对对对,贝勒爷开玩笑了,用出楯车,都已经看得起这昌黎小县了!”一名蒙古头目媚笑着用半生不熟地汉语说道。 汉语乃是通用语,不管是蒙古鞑子,还是女真鞑子,只要是地位较高的,基本上都会说。 其他蒙古头目一听,也纷纷附和。他们明白,只有马屁拍得好,让阿济格高兴了,一会打下昌黎的时候,好处才会多。 就在他们很欢快的时候,忽然阿济格仿佛变脸一般,那脸上的笑容转瞬不见,怒意上涌,大声吼道:“今日要是还打不下昌黎,本贝勒就要你们的脑袋!” 这一发飙,周围这些鞑子头目顿时闭嘴。 阿济格用马鞭指着他面前的这些人,继续怒吼道:“小小昌黎,打了这么久还打不下来,几位大贝勒肯定不高兴。之前还可以拿昨日的明军当借口,可要今日还打不下来,就休怪本贝勒不客气!” 他的话很明白,这么小的昌黎城一直打不下来,几位大贝勒肯定已经不满了。今天怕是已经到了容忍极限,要是再打不下来,阿济格要受责,他们这些人也将不好过。 想想阿济格的暴脾气,这些鞑子头目不由得都心中惧怕,转着念头,今日一定要用心打下昌黎才是。 城头上,左应选远望着建虏大营方向,看到那些楯车,特别是看到上百架云梯时,不由得脸色严峻。今日之战,果然会惨烈! 不过当他转头看看城头上的民壮,皆已穿上那土制盔甲时,心中又稍微松了口气。 “李士奇?”左应选叫道。 边上正在观察建虏的一名壮年汉子听到,立刻转身抱拳道:“草民在!” “本官看建虏今日来势凶猛,一会战起,开花弹要用在关键处,明白么?”左应选严肃地吩咐道。 李士奇点头,用力点头道:“草民明白,请县尊放心!” 左应选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从昨日知道开花弹的制法之后,连日赶工也没多少。更关键的是,昌黎城内的火药原料不多,因此,只能省着用。 95 奴酋过来了 京师紫禁城,因为是睡回笼觉的原因,胡广到天大亮才醒。当他开始梳洗用膳的时候,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 “叮,成就值+1,来自宦官甲!” “叮,成就值+1,来自宫女乙!” “……” 胡广听得有点懵,自己什么事都没做啊,怎么就收获了成就值呢?这可不是普通的拍马屁,不知道真假,这是系统评定的,绝对是出自真心才有成就值的。 于是,他有点好奇地看向有贡献的一名宦官。 那宦官一见,连忙一脸佩服地道:“陛下沉稳如山,视城外十万贾璐如无物,奴婢佩服得五体投地!” “奴婢昨晚硬是睡不好,今日一早就醒了,实在是差陛下太远了!”另外一名宦官也跟着拍起了马屁。 “……”胡广听了无语,看来这些宦官宫女在是换了昨晚值夜那一批的,见到自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所以贡献了成就值! 呀,这成就值还真是受之有愧啊!胡广心中想着,不过也没必要解释,继续保持淡定点,也能安稳人心不是! 没多久,李凤翔觐见,把昨夜的战事做了禀告。言谈之间,好像他一夜没睡,硬是明察秋毫,才杀死杀伤成百上千的建虏。 胡广睡眠充足,精神很好。听到李凤翔的描述,便回想起昨日看到建虏攻城的那一幕,不由得又有点心痒起来,很想再上城头去看看冷兵器时代的战争。 这个念头一起来,便怎么都压抑不住。于是,胡广传来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按前例,穿盔甲,带着一队护卫骑军往城头而去。 这一次,因为实施了最高级别的戒严,一路上倒很顺利,没有那些文官的嗡嗡嗡。 当他到达德胜门附近时,得到手下禀告的满桂连忙迎了过去。 胡广骑在马上,看着到近前的满桂,那是一脸的疲惫,两眼中充满了血丝,这一看,就知道他基本没休息。 胡广见此,转头看了眼在自己身边的李凤翔,心中一声冷笑,而后转回头拦住想见礼的满桂道:“满卿无须多礼,昨夜的战况,朕已知晓,辛苦满卿了!” “这是末将的职责!”满桂抱拳,大声回应,声音中略微带了一丝沙哑。 胡广点点头,欣慰地说道:“满卿的功劳,朕心里明白得很,就算满卿谦虚,或者有其他人想抢功,也是一样。” 说到这里,他一指城头道:“走,你陪朕上去看看,给朕指点下两军阵前交战的常识。” 满桂原本是想劝谏的,没想被皇帝一阵赞,顿时就激动了,再一想建虏反正没攻城,便也没了意见,当即在前头领路,带着胡广去了城头。 而李凤翔却是落后了好多,大冷的天,都觉得后背出了好多汗。他岂能不知道皇上刚才言外之意,其实是在警告自己别抢满桂的功劳! 城头上的军卒发现大帅陪同的,竟然是大明皇帝。想起昨日之事,顿时就激动了。胡广未到,这些军卒就全都跪倒在地迎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这个动静,再远处的军卒也知道皇帝来了,纷纷跪地迎接,一起的喊声顿时就响亮了起来。 就算是在城外远处巡哨的建虏探马,也听到了动静,远远地望着城头,三两骑并排指着城头嘀咕。而后就有一骑飞马直奔大营而去。 城头上,胡广看到这动静,不由得有点无奈,他是不想这么招摇的,没想还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又来城头了。估计就算有戒严令,也拦不住那些御史言官上奏本了。 更为关键的是,随着城头上军卒的见礼,还有系统连绵不绝地提示声。什么事都没做,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有了成就值。很显然,是上次看望伤卒的时候,给他们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以至于自己在他们的心中有了一个很高的位置。 胡广想着,根据自己的经验,类似这样的情况下,以后就不要再想从他们身上获取成就值了。 此时的他,就站在德胜门城头附近,由满桂陪着,给胡广介绍着各种城防器械,各种防守经验,还不时指着远处的建虏大营,解释着建虏为什么那样布置的用意。 有句古话说得好,书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满桂的介绍让胡广耳目一新,对于古人攻城和守城的智慧有了更多的了解。 他有点庆幸,幸好颁布了坚壁清野的对策,让远道而来的建虏不可能长期围困京师,幸好建虏的军中工匠不多,否则各种各样攻城的手段都用出来,还真难保京师不失。 君臣正在城头说话的时候,忽然,建虏营门大开,从里面冲出了一支骑军,其中有一骑速度更快,飞驰而出,直往德胜门而来。 这么大的动静,城头上一望便知。军卒们顿时紧张了起来,纷纷严阵以待。负责安全的高时月连忙劝谏道:“陛下,城头危险,为防万一,请陛下回宫吧?” 满桂一脸严峻地盯着建虏那支骑军看了会,忽然出声道:“奴酋过来了。” 胡广一听,直接忽视了高时月的话,睁大眼睛看去,看得不是很清楚,不由得想着,要是有望远镜就好了。 这么一想,他顿时根据原崇祯皇帝的记忆,想起了宫中就有一架望远镜,是西洋传教士汤若望通过礼部左侍郎徐光启进献的。那汤若望还和人合写了本《远镜说》,不过也都撂在宫中,在当时进献的时候,天启帝作为新奇之物给崇祯展示过。 胡广当即转头吩咐一脸紧张地高时月道:“立刻回宫,把西洋人进献的那架望远镜取来!” 高时月听了一愣,他压根不知道这是啥东西,在胡广又解释了下后,他才马上派了人去。 方正化紧挨着胡广,神情紧张地盯着那名飞驰而来的建虏。不过让人比较放心的一点是,这一骑手中持得是一块白布,并没携带任何武器。 96 骂了也是白骂 满桂也瞧清了,看看皇帝似乎没有下令射箭的意思,便任凭那建虏飞驰而近。 距离一箭之地近一些的地方时,那建虏勒马停住,向城头上,用不纯的大明官话大声喊道:“我大金国大汗请求和大明皇帝通话。请问大明皇帝在么?”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皇帝。胡广心中也有点好奇,这奴酋是想干啥?他倒也想看看传说中的奴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物,便向注视着他的满桂微微颔首。 满桂一见,便向外大声喊道:“陛下有旨,传奴酋觐见!” 那建虏信使一听,怒视城头一眼,而后一牵缰绳,调转马头往回去了。 李凤翔瞅着这个机会,连忙凑近胡广献策道:“陛下,要不奴婢调集大炮,趁机把奴酋杀了?” 胡广一听,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再转回头眺望了一眼正往城墙而来的那些建虏,低声问道:“满卿以为呢?” 如果能借这个机会干掉皇太极,他并不介意别人会怎么说。大不了一会可以大义凛然一点。等皇太极进入射程后,自己大喊一声:“朕代表人民代表党……朕代表人民代表各族受苦难同胞处决了你!” 然而,他内心觉得这不可能。奴酋多狡猾,难道会把命交给敌人,期待敌人能遵守两军阵前不杀使的惯例?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只听满桂回答道:“奴酋必然有所防范,末将以为不可能伤到他的。” 不出所料,那支骑军并未多靠近城墙,在比一箭之地还远的地方,只是能大概看清城头上人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满桂用手指着远处被簇拥着的几个胖子道:“陛下,中间最胖的那个就是奴酋皇太极,在他右侧老一点的那个是代善,左侧那个则是莽古尔泰,三人都是建虏的和硕贝勒!” 胡广定睛瞧去,这算是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奴酋。第一印象,是三个胖子。再细一瞧,左右两人应该是算壮,中间这个肯定是胖了。 这皇太极也真是个怪胎,从军打仗多年,竟然还能一直是个胖子体型,真不知道他是如何风吹雨打地熬着的。 还真别说,这三个建虏的身上有一种气质,似乎是无畏?彪悍?自信?或者是都有之吧,至少他们在这寒风之中,骑在马上的身姿,似乎一点都不受严寒影响。 只见他们三人好像互相低语了几句后,皇太极大声开口喊道:“明国皇帝是哪位?本汗就是大金国大汗。” “瞎了你的狗眼么?”胡广一听,大声喝道,“朕就站在城头,众将簇拥,瞎子都能看到,你连瞎子都不如?” “……”皇太极没想明国皇帝竟然不按常规对答,一时无语。 他当然能猜出来哪个是明国皇帝,可一般不都是要这么介绍下身份,然后再开始谈话沟通么? 莽古尔泰听见,嘴角一撇,转头看了眼皇太极,似乎想看看他的脸色如何? 而他们边上那些亲卫,能听懂汉话的那些,则个个怒形于色,大感羞辱,似乎想回骂起来。 城头上,高时月不由得苦笑,要是有御史言官在这里,估计又会劝谏皇上要有上国气度,不能行泼妇之道了。他担心那些御史言官事后也会找事,便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这等骂人的事,奴婢来就是,免得建虏回骂的话,有失……”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被胡广一笑打断道:“没事,他们就是来找骂的,想对骂就对骂了,我们城头上这么多人,还怕骂不过他们?” 停了停,他又有点遗憾地道:“不过这情况估计不可能发生,奴酋冒着寒风跑出来,不可能这么无聊的,要是他那边一回骂,他想来找朕说的事估计就得吹了,这不是他的目的。” 说到这里,胡广总结道:“所以,骂了也是白骂!” 果然,远处的皇太极伸手拦住了那些冲动的亲卫,也不见他脸上有恼怒之色,依旧平静着大喊道:“这倒是本汗失礼了!大金国大汗爱新觉罗皇太极见过明国皇帝陛下!” 胡广身边的护卫一听这话,发现皇上竟然料事如神,顿时就贡献了好几个成就值。不过城头上的人,也没想到奴酋似乎很文雅的样子,也有点意外。 只听皇太极顿了顿之后,又在大声喊道:“每有战事,生灵涂炭。本汗几次向贵国谋求和平,愿奉明国为兄,止戈收兵,马放南山,还天下一个太平,还百姓一个安宁。” “然则,本汗这心愿却一直不能实现,为天下安宁,本汗不惜千里跋涉前来京师亲自面见皇帝陛下,望皇帝陛下看在天下黎民百姓的份上,答应本汗的请求,从此以后,大金国和明国永为兄弟之邦,可否?” 他这话一说完之后,代善心中暗赞一声,而后盯着城头,看明国皇帝怎么答复? 他其实心里有数,明国皇帝绝对不可能为皇太极区区一句话就真同意了。如此一来,这战事所带来的伤害,就不关大金国的事情,要怨就怨你们自己的皇帝,必然能打击到城头守军的士气。所谓师出有名,就是为此。 果然,城头上的守军听到说可以不打仗,不少人的眼睛就亮了。毕竟这仗要是打起来的话,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他们不少人把目光转向皇帝,想清楚听到皇帝的答复。 谁也没想到,大明皇帝的反应,竟然是大笑起来。“哈哈哈……”的狂笑,响彻城头,似乎是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一时之间,不少人懵了,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城外的莽古尔泰见了,不由得有点诧异地转头看向皇太极道:“这是疯了?” 皇太极自然不可能给他肯定地回答,只是盯着城头上那个年轻人。他心中不知为何,有点不妙的感觉,因为城头上这个年轻人,似乎做事不会顾及身份,压根不按常理出招。 忽然之间,胡广笑声一收,用手指着城外奴酋,大声怒喝了起来。 97 指天为誓 “朕且问你,有强盗杀了你的孩子,占了你家的厢房,而后对主屋的你说,我们以兄弟相称,就这样和好共处,你说,你会答应么?” 胡广的声音很响,带着愤怒,还有讽刺。看似在问城外的奴酋皇太极,其实也是在问能听到这话的每个人,你们的答案是什么! 皇太极一听,脸色一僵,当即大喊回应道:“皇帝陛下言重了,朕乃是大金国的大汗,国与国之间……” “什么狗屁大金国!尔等原为大明臣属,却杀了多少朕的子民?夺了朕多少子民的钱粮,还占了他们的田地、房屋,活着的那些,被你们如同猪狗般地奴役!你们这样的,要不是强盗是什么?” 如果胡广说你们谋逆,造反,我不承认你是大金国,要镇压你,诛你九族,可能不会得到城头上多少共鸣。 但是,胡广此番言语,只是数落建虏的罪行,这些都是以普通百姓的视角说的,一下就有了共鸣。 城头上的守卒,纷纷回过神来:对啊,城外这些可是野蛮的建虏,昨天还在城外当着自己的面残杀勤王军溃卒,和这样的人做兄弟,真是见鬼了! 此时的胡广,是真生气,用手指着奴酋方向继续大声喝道:“朕要答应了你的要求,和你们这种强盗成为兄弟之邦,朕如何对得起死在你们手中那千千万万辽东百姓?如何对得起那些还被你们奴役着的辽东百姓?如今,还要加上京畿之地的百姓!” “有多少百姓被你们害得生死离别,妻离子散,甚至家破人亡,怕是你们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吧?你们的罪行,罄竹难书;你们的罪恶,倾尽黄河之水也洗不清,你们的罪孽,唯有用你们的血才能偿还!” 城头上的军卒,只要还是正常人,就都有怜悯之心,听着胡广在数落建虏的罪行,一个个神情肃穆,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愤恨。 “作恶多端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胡广说着说着,伸出的手忽然向上,手指并拢,带着怒意大声道:“朕向天发誓,只要朕有一口气,就定会为朕的子民主持公道,他日必御驾亲征,要尔等强盗血债血偿,以祭那些死在你们手中的亡灵,解救被你们奴役着的子民!” 愤怒地誓言响彻城头,谁也没想到,皇帝竟然在两军阵前,指天为誓!此时此景,只要说出来了,那就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的。由此可见,皇帝的决心有多大!皇帝那拳拳为民之心,可比日月! 城头城下,变得非常安静,只有北风在呼啸。 李凤翔率先回过神来,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挽回皇帝心中形象的他,忽然灵机一动,当即用宦官独有的鸭嗓子大喊道:“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他这么起了个头,正沉浸在皇帝誓言中的军卒都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带着怒意,大声喊道:“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满桂更是单膝向胡广跪下,而后抬头激动地大声道:“他日陛下御驾亲征,末将愿为开路先锋!” 城外远处,皇太极一脸阴沉,听着城头上的口号,盯着城头上那个年轻人。 “瞧,没用吧!”莽古尔泰心中不怒反喜,带着一丝事后诸葛亮的智慧道,“就按我说得,嘴上说说没什么鸟用,就看拳头谁硬而已!” 说完之后,他也不再凑这热闹,手中缰绳一牵,调转马头回营而去。 另外一边的代善,则是摇摇头,也没看皇太极,只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城头士气已起,失策了!” 说完之后,他也是和莽古尔泰一般,手中缰绳一牵,调转马头回营而去。 皇太极则仿佛没听到他们两人的说话,过了好一会后,才咬牙低语道:“此子不可小觑,之前是本汗小瞧了他了!” 他知道此时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便也没傻到在这里听城头上那刺耳的“血债血偿”口号,调转马头,也回营去了。 城头上,胡广等军卒的声音慢慢地没了后,便大声宣布道:“别看建虏很嚣张,他们只不过是纸老虎而已。朕可以告诉你们,七千建虏在两日前攻打昌黎小县,却是损兵折将,丝毫奈何不得昌黎小县。只要我们自己争口气,城外建虏敢来攻城,一样能让他们在城下撞得头破血流。朕问你们,可有信心?” 他的话说完之后,城头上稍微安静了一会,马上响起了如山呼海啸般地回应:“有!” “杀建虏!杀建虏!杀……”李凤翔不失时机地再次大声喊起了口号。 还真不是说的,要说察言观色的本事,这些混到大太监位置上的宦官,那可是一等一的。 城头上的军卒有了引导,再次跟着喊了起来:“杀建虏,杀建虏……” 胡广见此,瞧了李凤翔一眼,微微一颔首,算是认可了他的做法。 李凤翔一见,心中大喜,他知道之前上城头前陛下心中的那点不快,已经没有,那事算是过去了。 胡广看到士气可用,心中很是欣慰。他再次看看城外,而后叫了满桂,随他往箭楼而去。 城头上的军卒一见,纷纷跪地恭送,齐声大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之大,传到建虏大营,引得刚回到中军帐的皇太极,眉头皱到了一起。 边上跟着的代善也是同样皱眉头,只见他试着问皇太极道:“要不,等明日再攻城?” 打仗打得就是士气,特别是这种守城战。如今城头上明军的士气正高,一头撞上去可不是好事。 但皇太极听了,却一口否决道:“不,立刻进行准备,越快攻城越好!” “嗯?”代善一听,有点不解地看着皇太极。 “等时间久了,明国皇帝这些话要是传开了,怕是满城明军的士气都提起来了。”皇太极看向代善,脸色阴沉地解释道,“时间拖得久,对我大金没有好处。反正之前就计划好攻城,提前点时间也不算准备不足。” 98 此乃何物 城头箭楼里,胡广情绪也略微高昂,对一脸激动地满桂说道:“朕提醒你一个事情,此次京师保卫战的目的,乃是尽可能多的杀伤攻城建虏,而不只是守住京师,这点,卿要做到心里有数,明白么?” “末将明白!”满桂此时很有信心,毕竟皇帝已经给他做好了各种方面的事情,守住城池乃是最基本的了。 胡广听了点点头道:“山海关那边,祖大寿已领关宁最精锐万余前往救援昌黎,而昌黎那边建虏又以蒙古诸部为主,胜败在这一两日内将会有消息,你以为结果如何?” 满桂一听,仔细一考虑,立刻回答道:“回陛下,只要祖大寿下了决心,必不会输!” 他之前也是一直待在关宁,目前京师中,是为了解昌黎敌我双方实力第一人,他的答案应该最为可靠。 胡广听了,露出微笑道:“朕料祖大寿不敢不用心,因此,昌黎之战至少不会败。如此,当消息传到这边,建虏可能会生退意,卿能明白朕的意思么?” 满桂又不傻,稍微一想奴酋收到昌黎战事结果的消息后,基本能猜出建虏会如何行动,因此,他再次大声保证道:“末将在这两日内,只要建虏敢攻城,定会大量杀伤建虏!” 就在这时,高时月派回宫中的宦官回来了,望远镜随之呈现到了御前。 胡广接过这个单筒望远镜,很简单,很古老的样式,他稍微一看,便用望远镜转头看向远处建虏大营。 这望远镜大概也就四五倍的样子,还要闭着一只眼睛看,效果一般般吧。 胡广看了一会,有点奇怪地把望远镜递给满桂道:“此物就留给卿了,多少能观察地更仔细点。满卿来看看,建虏一般是这个时辰吃饭的么?” 建虏大营内升起无数炊烟,显然是在烧火做饭了,这个不用望远镜也一样能瞧得到。满桂转头看见,立刻向胡广禀告道:“回陛下,建虏这是想吃饱饭攻城,战事会比预估的提前了。” “原来是这样!”胡广点点头。 城里早就做好了防守的准备,因此建虏提前不提前,其实并无所谓。不管是满桂,还是胡广,都没有为此惊慌。 这时才刚烧火做饭,离建虏出战还有不少的时间,因此满桂也没有立刻劝谏皇帝离开。他双手接过望远镜,学着胡广的样子,拿过来往眼前凑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而后满脸惊讶地转头看向胡广道:“陛下,此乃何物,竟然如此神奇?” 在当时,望远镜对大明百姓来说,确实是神奇之物,以至于西洋人拿这个进贡给皇帝,还写了《望镜说》来给自己扬名。 但这东西,对于后世人来说,只要上过中学,这玩意的原理就肯定一清二楚,因此胡广一脸不在意地道:“也没什么神奇,无非是利用凸透镜的原理而已。这个望远镜倍数也不高,看得也不够远,朕回头让人造一些出来,配发给军中使用吧!” 满桂听得两眼睁得大大地,先是一脸惊讶,而后全部转化为钦佩,高兴地说道:“这真是太好了,陛下真乃神人也!” 他这个直性子的武夫,都难得当面拍起皇帝的马屁,由此可见,他是真心在意这望远镜。 李凤翔和高时月等人听到,这还了得,你满桂都拍马屁了,我等岂能落后,也连忙跟进道:“陛下,真乃神人也!奴婢佩服得五体投地!” 胡广听得嘴角微撇,这有啥了不起的?他忽然想起一事,便问满桂道:“满卿,你是不识字?” 一听这话,满桂顿时有点尴尬了,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挠后脑勺,却发现头上戴着头盔,便又放下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回陛下,末将一直在打仗,没有机会读书识字!” 满桂不是世家出身,从小兵一路积功杀到如今的官职,不识字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其实不止是他,明末很多武将,除了世家出身之外,如吴三桂这样的,其他一般都不识字。 胡广听了略微一沉吟道:“满卿这话就不对了,只要你真心想学,读书识字的时间,挤挤还是有的。卿的本事要想再进一步,读书识字是免不了的,既然你们不操心,回头朕给你们安排。” “……”满桂听得无语,自己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再去读书识字?不过他能听出来,皇帝这是真心为自己好,便马上谢恩。 “好了,朕就不耽搁你指挥作战了。”胡广转头看了眼城外之后,回过头对满桂说道,“朕一如之前,就在内墙箭楼上,看着将士们杀敌,为将士们擂鼓助威!” 满桂一听,想了下后奏道:“陛下,如若建虏有火炮或者大型投石机的话,还请龙体为重,内墙箭楼也并不安全!” “这不用你说,朕知道。”胡广说完,便摆驾内墙箭楼去了。 满桂在送走胡广之后,立刻传令,建虏即将来攻,皇上在内墙箭楼看着,亲自擂鼓助威,谁若敢怠慢军情,必严惩之! 一听这个军令,原本士气就高的军卒们,顿时都兴奋地不行。试想一下,历朝以来,有那支军队会有这样的待遇,能得皇帝亲自擂鼓助威! 在内墙箭楼上,一面面的战鼓被找来安置好,一个个臂长腰宽的宦官双手拿着鼓槌站好那,就等着战事一起便擂鼓助威。 什么,胡广没有拿鼓槌?这是皇帝好不好,宦官擂鼓,皇帝在边上看着,这就是皇帝亲自擂鼓助威了! 此时的胡广,意识进入聊天群,看到了刘王氏有留言,便点开了听。 “普渡众生,城头上已经打起来了,城墙西面,还有南面都是建虏,比以前几次多了至少一倍。” “普渡众生,县尊传令下来,让民妇等有点力气的女人也得去抬伤员,给他们包扎了。” 就这么两条信息,大概在半小时之前留言,之后就再没有了,很显然,应该是昌黎战事激烈,刘王氏已经顾不得留言,一直在忙碌了。 99 刘王氏的勇气 胡广听得眉头一皱,昌黎的战事已经如此激烈了么? 他稍微一沉吟,便点了刘王氏的图标说道:“刘王氏,如今战况如何?” 稍微过了一会,才听到刘王氏匆匆地回话,声音中充满担忧:“好多伤到了,建虏都疯了……” 说到这里,似乎有事,声音就突然断了。“小和……普渡众生,我们京师能守住么?”如花听到,或者感同身受,同样有点担忧地问道。 胡广听见,毫不犹豫地道:“放心,京师不会有事。” 说完之后,他一点刘王氏的图标,继续问道:“刘王氏,城里士气如何,能守住么?” “士气?”刘王氏似乎有点不明白,不过很快就醒悟过来,匆忙回道,“城头上不知道,但民妇这边,大家看到这么多受伤的,心情都不会好,都很担心!” 胡广一听,当即郑重地吩咐道:“你立刻告诉大家,就说祖大寿已领兵前去救援昌黎,让左应选务必坚持。同时告诉所有人这个消息,让大家都振奋起来,这样才能守住昌黎!” “呵呵,吹吧!”作死的马富贵或者在这段时间内因为如花的软化,胆子又肥了点,把温体仁的警告忘了一半,忍不住又冒泡了。 事情紧急,胡广没理这个马富贵,知道刘王氏一个普通妇女,恐怕没那么大的胆子说,就继续说服道:“如果援军到来之前,昌黎城破,你,还有你的家人都会死!你是想看着他们死,还是想自己努力一把,尽量保住昌黎呢?” “可……可万一没有援军,民妇岂不是成为一个骗子,会被街坊……” 听到刘王氏犹豫的回复,胡广有点毛了,当即大声问道:“那你是为了顾忌自己的名声,不愿让昌黎百姓都振奋起来,提高士气,守住城池了?” “跟你说,祖大寿的援军是一定有的,只是不知道今天何时会到达。就算没有这个,你为了能守住城池而撒谎,又有什么忌讳?言尽于此,你自己考虑吧!” 刘王氏听了,稍微沉默了会,似乎是下了决心道:“可……可民妇说话,没人会信的。” “这没事,你随便做个样子,然后假装是左应选告诉你的就成。事后左应选绝不会为难你,真要为难,你就说你是锦衣卫的密探,身份证明在京师,尽可以让左应选来京师查验!” “……”如花旁听无语,虽然温体仁很卫护小和尚,而且说赢得小和尚的好感很有好处,可你小和尚也不能这样说吧。 想到这里,她有点担心地先刘王氏一步说道:“小和尚,这样不好吧,锦衣卫可是皇帝的亲军,就算是温大人,也没那个手段的吧?” “普渡众生,老夫知道你的好意,可这话有点过了,锦衣卫是我大明皇帝的私军,你不要为难温大人了!”曰从也冒泡劝道。 马富贵不失时机,再次表达了意见:“呵呵!” 在这样的背景下,谁也没想到,刘王氏的声音很小,却充满了感激道:““小和尚,谢谢你一直操心昌黎的事,你的心意,民妇领了,也不需要为难温大人,民妇已有决定。”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异常坚定地道:“为了昌黎,为了孩子他爹,为了民妇那两个孩子,民妇现在就去做!” 胡广一听,不由得点点头,他也没有去辩解,心中想着,你们不信就算了,这个刘王氏,就让她成为锦衣卫校尉好了! 此时,远在昌黎,战事正烈。金钱鼠尾的女真鞑子或者骑马,或者提刀,就在后面押阵。看到谁不听号令退下来,上前就是一刀,或者抬手就是一箭,不管是汉奴,还是蒙古鞑子,全都当场正法。 有这样的督战队在,那些汉奴和蒙古鞑子,一个个都奋勇向前,躲在楯车后面靠近城头,或者向城头射箭,或者蚁附攻城。 昌黎的两面城墙上,全都靠着一排排的简易云梯,一群群的鞑子扶着云梯,另外一伙鞑子则纷纷快速往上攀登。而在城墙下,已经堆积了不少滚木礌石和鞑子尸体。 在城头上,守城的民壮,五六个人握着一根长长的前头开叉的杆子,往后退到最末,而后喊着口号脚下发力,快速冲向城垛,瞄准着那靠在城垛上的云梯,狠狠地推过去。 在这些人的身边,还有的民壮则是手持长枪或矛,瞅着云梯的顶端,盯着建虏冒头,就狠狠地戳过去。 只有少数民壮,手中握着弓箭,向城下射箭,试图压制城下的弓箭手。 然而,城外的弓箭手太多,射上城头的弓箭,不时响起叮叮当当地声音,或者是落在城头,或者越过城头,飞向城内,或者就射中了民壮,不时有人受伤。 当有民壮受伤时,要还能动的,自己撤下城头,那里有人会救治包扎,要是不能动的,城下瞅见了,会冒着箭雨上城头把人背下去。至于射中要害马上死的那些,只要不影响城头防守,就压根没时间去管这些。 城门下,还不时有“梆梆梆”地声音响起,那是躲在城门洞的建虏,用撞木在撞门。 箭楼里,有两名衙役护着昌黎县令左应选,在观察着战事。同时他的身边,站着那名叫做李士奇的壮实汉子,充当着指挥官的角色,不时发出一些号令,去弥补城中防守变得薄弱的地方。 忽然,李士奇一脸严峻地转头看向左应选道:“大人,建虏的攻击太过疯狂,民壮受伤过多,许多人的脸色有些绝望,动作都慢了不少。而且补充上来的都已不再是青壮。再不动用开花弹,草民怕有危险了!” 左应选一听,转头看看放在最里侧的那些开花弹,心中叹了口气,还是太少了点。 守城方面,他还是相信李士奇的判断,因此点点头,正要说话时,忽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再仔细侧耳一听,发现是城内好像传来了欢呼声。 100 建虏的杀器 “县尊大人说了,援军很快就到,我们再坚持下就好了!” “有援军么?真是太好了!” “……” 左应选隐隐听到了这些兴奋地话语,顿时眉头一皱。他当即转头对身边护着他的刘衙役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大人!”刘衙役答应一声,连忙下了箭楼。 没过一会后,只见刘衙役在越来越高的欢呼声中,阴沉着脸匆匆回来禀告道:“城内百姓都在传援军将至,是山海关祖总兵的人马。小人查了下,是……是……小人家里那个婆娘散布的谣言!” 他是一直陪在县尊身边的,可以确定县尊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因此能第一时间确定刘王氏造谣。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下跪下,仰头看着左应选,恳切地道:“小人刚已打了她,是小人管教无方。只是婆娘没见识不懂事,请大人责罚小人吧!” 左应选弄清楚了怎么回事,那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不过他还没表态,就听李士奇低声说道:“县尊,您看!” 左应选闻声,转头看去,只见城墙上守城民壮的士气明显提高了一大截,原本力竭的他们,似乎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建虏一下又被逼得压根就冒不上城头。 很明显,这个谣言对于目前的守城很有利。左应选沉默着转回头,听不到有什么情绪地说道:“你且起来吧!”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看向外面,专心注视着战况。心中却在暗叹,要是真有援军来,那就太好了。可是,要是说援军是祖大寿的关宁军,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前些天的时候,那祖大寿竟然连京师都不守,连夜跑回山海关,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来救这区区小县城! 这谣言也只不过是饮鸩解渴而已,等回头要是没见到援军到来,士气就会变得更加低落起来。嗨,刘王氏啊刘王氏,你真是给本县出了个难题,你让本县事后该怎么处理这事? 城外,阿济格看到城头上士气忽然高涨起来,不由得有点诧异,等过了一会,有手下过来禀告听到的消息后,他不由得咧嘴哈哈大笑,显然并不相信。 不过当他笑完之后,一边命令加紧攻城,争取一鼓作气打下来,一边又派出探马,往山海关方向多撒出十里。 昌黎的战事继续激烈着,而在京师,战事也拉开了序幕。 胡广在箭楼里,听着建虏大营震天的鼓声,看着无数的建虏从营门整齐而出。不得不说,建虏的军纪实在不错,至少在行进队列上,要比京营强太多了。 城头上,一条条军令从满桂处传下去,城头上的军卒都开始动了起来。 胡广走到后方看看,在宽敞的大街上,已经聚集了上千从京营中挑选出来的军卒,在他们的后方,则还有几千民壮,由东厂番子和锦衣校尉带着五军兵马司的军卒看着,大声喝令着他们排队站好。 他还看到在远处,陆续有厂卫带着一队队的民壮在慢慢往这边汇聚。 能看出来,在这些民壮队伍中,穿着不一,有各府的锦衣奴仆,也有打满补丁的难民穷人等等。厂卫的喝斥,主要是针对那些锦衣奴仆,让他们安份点。同时还有几个大嗓门的厂卫在大声说着什么,吸引不少民壮看过去。听见的人,不少脸上有激动之色。 胡广大概能猜出来,那应该是宣布守城出色的人,将有机会成为东厂番子。 再远处,能看到一队军卒推着一架投石车正往这边过来,似乎有点重,行进的比较慢。这应该是工部那边赶工出来,打造好一辆,便送过来一辆。 胡广在城头上众观全局,城内虽有些慌乱,却大体也没多大问题,勉强算是井然有序,各司其职吧! 他又走回外侧,向城外看去。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在大营外面布阵的建虏军队,已经超过了八千,并且营门中还在不断冒出建虏。 营门外的建虏,大概分为三个方阵。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布置。排在最前面的,大都是身着皮甲的女真和蒙古鞑子。这些人的身上,基本上看不到长兵刃,只是背着长长的步弓。 在这些鞑子的后面,则是一队队的厮卒。胡广知道,这些人大部分应该是汉奴来的。他们,也将是建虏第一波攻城的炮灰。那陈二,或者也在这些人之中吧,希望他能好命! 在厮卒的后面,则是装备精良的建虏。这些建虏,从体型上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属于冲锋陷阵的那类。 另外还有一队队的骑卒,不时从营门跑出,陆续集合到方阵的两侧,隆隆的马蹄声,夹杂在震天的鼓声中,让战场显得更为萧杀。 忽然,从建虏营门又出了一队队的建虏,这些建虏推着一辆辆的楯车,缓慢而非常引人注目地到达了方阵的最前面。数量之多,足以让人咋舌。 在冬日的照耀下,盾车反射着金属的光泽,显然是铁做的,至少是包有铁皮,远非阿济格临时打造出来应付昌黎城头的那些楯车可比。 京营提督李凤翔一见,不惊反喜,连忙靠近点胡广介绍道:“陛下,建虏这楯车上的盾牌由厚木板包覆牛皮、铁皮复合而成。建虏对这种楯车的要求是小砖石击之不动,大砖石击之滚下,柴火掷之不焚。对于我大明的火铳之类火器,防御也很有效果,基本难以击穿,是建虏的一大杀器!” 胡广听见,顿时有点好奇地看向李凤翔,他没想到心目中无用的李凤翔,竟然能知道这么多。 李凤翔一见,顿时心中一喜,看来自己是赌对了,从满桂那听来的消息,能博得陛下欢心。 他此时更有劲头,忙又向胡广介绍道:“建虏有规定,每牛录中,每一百人就得配备四辆这种楯车,由三十人操作。建虏靠此楯车,曾多次攻陷我大明城池,破开我大明集结之军阵。因此,建虏有遇敌若无楯车切勿出战的军令,甚至有将领因作战中未携带楯车而被治罪的事例。” 101 明军的动向 这边正说着话,就见建虏营门中又推出了不少东西。胡广一见,便认出那就是云梯车了。 这云梯车其实还不是简单的把云梯放在车上,体积很是庞大,底下能藏不少人,或者用来攻城,或者躲着弓箭手用来向城头射箭,都是可以的。 除了云梯车之外,还有一排排的建虏,四五个一起抬着那种制作简单的简易云梯,比起昨日见到的那种,今日的简易云梯顶端,能看到有金属的反光,显然也是加了钩子用于勾住城墙用的。抬着简易云梯的建虏,就在云梯车的两边,跟随而出,这个数量,就有点多了。 在云梯车走完之后,还看到了三辆冲撞车。这冲撞车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木桩,桩上还有一个铁头,悬挂在车上,可以前后摆动,往城墙或城门撞上去。车顶是尖头屋顶类的遮盖物,覆盖着湿润的兽皮以防止火焰烧毁。当这些攻城器械都到达三个方阵的阵前位置时,看上去颇为壮观。 能看得出来,建虏该是做了不少准备,是真想一鼓作气攻入城内的。 胡广收回视线,看到京师城头上,红夷大炮和大将军炮被军卒从城墙两侧推过来,集中到护城河被填掉的这片区域,另外还有传令兵不时飞奔而过,在大声说着什么,显然是满桂在采取对应措施。 胡广看了放心不少,当重新抬头看向城外时,却见一支骑军从建虏大营飞驰而出,来到方阵前面。从旗帜上可以看出,这是奴酋出来了。 城外的鼓声忽然停下,似乎让这个世界一下安静了下来。而后看到奴酋皇太极驱马巡视方阵,同时在大声说着什么,具体内容因为太远听不清。但皇太极每说完一段话后,就见方阵中的建虏激动地嗷嗷直叫。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估计是攻进城来有什么重赏之类的话。 城头这边,在昨日的时候,守城军卒一个个都脸色惨白,或者神情麻木。可如今,却基本没有受城外建虏的影响,听着军令都在忙碌,准备着各种守城器械,这,就是士气不同的表现了。 过了一会后,建虏的战鼓重新响起,成千上万的建虏喊着号子,声震四野,响彻京师。无数的人齐头并进,推着攻城器械,开始向城墙方向进发。 建虏真正的攻城战,终于正式拉开了序幕。 与此同时,马世龙总督的西路明军也遥遥望见了曾经属于大明的遵化重镇。看着城头上的建虏开始戒严,大军便停了下来。 在这支大军中,多是衣衫褴褛的老弱军卒,他们缩成一团抵抗着严寒,见大军停住,纷纷挤在一起坐成一团围着取暖。咋一看,这哪是军队,完全是一支拿着刀枪的难民队伍而已。当然,这得剔除那些锦衣怒马的家丁。 那些将领们则都围在总理马世龙处,没有谁愿意打头阵,一个个诉说着自己的难处,表示遵化重镇太难打了。 马世龙也不为难他们,就地下令扎营,和遵化遥遥相对,似乎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而在山海关通往昌黎的路上,主将祖大寿刚听完前锋曹文诏派回信使的禀告,随后下令道:“你回去告诉曹文诏,让他压着速度,休要惊动建虏大军。等本帅领车营到达,车营和骑军并进,才是稳妥之举!” “是,大帅!”信使一声回应,而后有点犹豫,还是提醒道:“建虏攻城甚急,我家老爷担心昌黎坚持不住大军到达!” 祖大寿一听,当即眉头一竖,厉声喝道:“曹文诏要敢莽撞坏了本帅布置,小心他的脑袋!” 那信使一听,不敢再说,连忙答应一声,疾驰而去。 何可纲在一边始终关注,到了这时,才皱着眉头道:“如若城破,这不大好吧?” “本帅的首要目的是保证不败!”祖大寿严肃地回答道,“其次是击败这支建虏,最好能大量杀伤建虏,最后才是救下昌黎。这次序颠倒不得,否则回去如何向阁老交代?” “……”何可纲一听默然。 祖大寿见他没有意见了,便驱马继续前进,同时看着行进中的队伍说道:“如若建虏刚好攻进昌黎的时候,我军能到达昌黎,此时攻其后方,则本帅有十足的把握重创这支建虏!” 乱世人命贱如狗啊!何可纲听了在心中一声长叹,不过他也没再劝谏祖大寿什么。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一如祖大寿所说,主次不能搞乱。 胜,则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就算昌黎失陷,那也不是关宁军的责任,只能怪昌黎命不好,坚持不到援军到来; 败,关宁军损失过大的话,不但不能戴罪立功,甚至为此下狱也是有可能,以后能不能翻身也不一定了。哪怕是救下了昌黎也没用,毕竟关宁军才是根本。 对于他们的这些心思,胡广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此时的他,正盯着城外的建虏动静。 只见远处建虏骑军越过缓步前进的步卒,成散乱的队形驰马怪叫着冲向京师,尘土飞扬间,这些建虏骑军开始往城头上射箭。 这种射箭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准头,无外乎扰乱城头的防守,给城头上的明军施压。 “没有大帅的命令,一律不得还击!”城头上,满桂家丁严厉的喊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不过这个命令只是针对普通军卒,另有一部分穿着盔甲,防护得到位的军卒,散布在城垛各处,瞅着外面,冷不丁地便放上一箭。当然,也有少部分是火铳手,他们则是瞄准着外面,速度比较慢地在打冷枪。 胡广在城头上能看到,这些军卒的射击,大概十能中一。要知道,城外那些建虏可是骑马飞驰而过的,这命中率已经很不错了。很显然,这些军卒应该是满桂从城中挑选出来的神箭手和火铳神射手。 双方的交手,就从他们开始了。 远处,建虏的方阵越来越近,渐渐地,开始有了新的变化。 一辆辆的楯车被推到了最前面,犹如形成有空格的移动城墙,速度似乎在加快地往前推进。而那些建虏弓箭手,则分组躲到了那些楯车的后面,就等着靠近城墙后开始对城头上进行压制。 102 矛盾 在这些楯车弓箭手方阵的后面一段距离,则是抬着简易云梯的建虏,还有那十来架庞大的云梯车,在尘土飞扬间稳步推进。 城头居高临下的好处就显出来了,在最开始的接触战中,那些神射手身手都比较敏捷,躲在城垛后面,冷不丁地就往城下射一箭,偶尔运气不好才有刚探头的时候刚好一支箭射过来而倒霉的。但骑马建虏却死伤更多,双方的伤亡率至少达到了十比一。 远处楯车靠近到大炮射程后,满桂的军令便传了下去,由城头上的家丁指挥,两门到三门火炮瞄准一架楯车开火。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明军火炮的准头太差。 胡广直到此时才忽然发现,城头上在操作火炮的军卒中,竟然有好多个西洋人,只是因为全身盔甲,之前一直没发现。 李凤翔的注意力一大半集中在皇帝身上,见到胡广脸上露出一丝诧异,顺着目光一看,便媚笑着解释道:“陛下,那些西夷都是礼部左侍郎徐光启央求着来的。” “哦?”胡广一听,又是徐光启,有点好奇地问道。 李凤翔见他感兴趣,就更来劲了,马上又回答道:“十月初,建虏刚到京师时,徐侍郎就央求这些西夷上城头过,只是后来这些西夷好像有什么条件,城外又有勤王军,就没再一直待在城头。” 胡广一听,沉吟了一下道:“传徐侍郎觐见!” “遵旨!”边上的高时月听了,连忙答应一声。 这时,箭楼里上来一个人,众人看去,却是东厂提督曹化淳。他是来向崇祯皇帝禀告城内情况的。 就是有什么人上街了,哪些府中抽调了多少人手,如今后备民壮多少,各府缴纳的钱粮有多少等等。 胡广听了后点点头问道:“城中晋商方面可有什么异动?” 之前刘兴祚有过提醒,就怕城内晋商会趁机捣乱。因此,胡广才有此一问。 “回陛下,奴婢早派人暗中盯着城中各处晋商,未曾发现异常!”曹化淳一听,连忙回禀道。 胡广听了点点头道:“好,城内后勤这块,你做得不错,后续的事情,你要和满卿沟通好,还有城头撤下来的伤员,必须妥善处理,明白么?” “奴婢遵旨!”曹化淳答应着,便下箭楼继续去忙了。 就在这时,只听“轰轰轰”地声音响起。胡广闻声抬头看去,却是城头火炮开火了。 大概有二十来颗铁弹激射而出,弧度很小地飞行后落到地上开始弹跳。 虽然建虏骑军是散开无章,就是为了避免被城头火炮造成更多伤亡。不过不可避免的是,有建虏骑军躲避不及,连人带马被高速弹射地铁弹砸得血肉横飞,支离破碎。 然而,建虏骑军仿佛没看见一般,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原来该怎么样就还怎么样,那些断肢残骸很快就淹没在骑军的海洋中了。 就算是有西夷操炮,二十来颗铁弹,也只有一颗命中了一架楯车,“砰”地响声,在隆隆地马蹄声中隐约可听。 只见那架楯车的盾面明显有些倾斜,还有一个很大的凹槽,然而,楯车终归是没事,还能继续推行。不过能看到,楯车离开原地后,有几名推车的建虏跌坐在地,显然是刚才推车时被震到了。 胡广看得有点遗憾,距离有点远,炮弹落地后弹跳也消耗了不少动能,才没能摧毁掉那架楯车。 忽然,他看到那些建虏骑军中,有不少纷纷在护城河不远下马,往地上插起了火把。 城头上,满桂的家丁又在大声下令,然后就看到有更多的火铳手开始靠近垛**击了。那些神射手也放弃了那些骑马的建虏,转而招呼那些下马的建虏。 胡广看得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建虏是想干什么。不过他很快就清楚了,只见那些建虏点燃一个个插在地上的火把后,建虏的骑军靠近时,先是伸出一根根箭支,点燃了箭头上绑着的引火物,成为了一支支的火箭,而后也不是直射,而是向城头抛射。且他们抛射的重点,就是刚才发射火炮的那片城头。 “好狡猾!”胡广一声叹,这是想引燃城头火炮阵地上的火药。至少用上了火箭后,火炮的发射速度便会慢不少。 有矛就有盾,军令很快传下,一个个战棚被组装起来,推到了火炮阵地上。那些火箭落下后,都被战棚挡在了上方。因为处理过防火措施,这些火箭也没法引燃战棚。 战事在继续,城外的楯车越来越近,掩护着数不清的建虏在靠近城墙。终于有火炮开始建功,击中了那些楯车。 “砰”地一声巨响,看似牢固无比的楯车,就犹如纸糊地一般四分五裂,一下散架了。躲在后面的建虏堆被殃及,顿时死伤一片。 不过就算这样,也没有建虏退却,就算少了掩护,也还是继续在向城墙推进。 在楯车后面跟着的建虏,有上千人举着盾牌前进。一开始的时候,这些盾牌兵是落在楯车的后面,可慢慢地,离城墙近些,进入城头一箭之地的时候,就开始超过楯车,加速往城下冲过来。 从胡广的角度看去,此时的德胜门外面,在尘土飞扬间,无数的建虏正蜂拥而来,规模之大,就觉得城外已被建虏填满了一般。 建虏的弓箭手,在楯车和盾牌的掩护下,已经快要迫近护城河了。而远处,那些云梯车也早已缓缓移动,看着行程,该是建虏弓箭手正好对城头形成压制的时候,云梯车便能到达城下。在云梯车中间,还夹杂着那几辆冲撞车。 皇太极遥望着城下战事,似乎还有点满意,对目前的伤亡也在接受范围之内。 “阿玛,这明国京师防守远不如关外宁远,孩儿愿为先锋,第一个登上城头,为阿玛杨威!”二十一岁的豪格看得满脸兴奋,大声求战道。 皇太极听见,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不喜,冷声说道:“什么时候能稳稳你的性子,好好看着先!” 虽然他满意此时的伤亡,但不代表他觉得城头就这点实力。他可是一直记得那明国皇帝,只是随口几句话,不但让他无功而返,甚至还很是鼓动了城头上的士气。 此时的皇太极,心中有一点可以确定:明国皇帝不可小觑! 103 师夷长技以制夷 而此时,在城墙内侧箭楼里,礼部左侍郎徐光启在传旨宦官的带领下,一脸狐疑地上了楼顶。果然,那个靠窗站着的年轻人,就是大明皇帝。 “陛下怎么会在此?此地实在危险,臣恳请陛下移驾!”徐光启顾不得见礼,连忙上前劝谏道。 要知道此时不比上次,这一次可是建虏全军出动的攻击,激烈程度远不是上次可比的。 胡广回头看了他一眼,并不以为意,只是用手指着外面道:“那些西夷,是卿求着他们上来开炮的?” 徐光启一听,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不用过去看,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即回道:“京营炮手不懂火炮,每次操炮,多有炸膛,且开炮效果不堪一睹,为京师安危计,臣才去说动他们为我大明效力!” 这话说得边上站着的李凤翔那脸色又白了,可他没法反驳,因为建虏入侵京畿之后,京营到底怎么样,已经是经过事实检验的。不过幸亏他接手京营并未多久,原崇祯皇帝才没有治罪于他。 胡广听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些西洋人在指挥着炮卒操作,缓缓地说道:“卿是答应了他们什么?” 一听这话,徐光启犹豫了会,最后还是据实回答道:“臣答应他们会向陛下进言撤传教禁令。” 此时,由于南京教案所带来的禁教令已经名存实亡,但毕竟还是存在的,让这些西洋人还有所忌惮。 胡广听了他的话后,视线从城外收回,看向徐光启,脸色严肃地问道:“卿多次为他们辩护,可知他们来我大明,其目的是什么?” 徐光启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传天主教义!” 他早已看出皇帝的态度似乎有点冷,因此在说完之后连忙再奏道:“陛下,西夷学识渊博,谈吐间,每有言词,振聋发聩。臣以为,欲使我大明更为强大,离他们不得!” 或者是触动到了徐光启心中的痛点,他情绪有点激动起来,指着外面继续奏道:“陛下,建虏野战无敌,而京营边军腐烂不堪一用。臣以为,须按西洋之法,编练新军,如此才有胜建虏,光复辽东之希望。” “远的不说,就如今的火炮,西夷已领先我大明,其操炮之术,有理有据,实战效果也更为有效。陛下,师夷长技以制夷,此乃重中之重,切不可因噎废食啊!”徐光启说到这里,深深一躬,言辞恳切,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给皇帝看。 胡广注视着他,明白徐光启的用心,是想让大明学西洋之法来制服建虏这些蛮夷。 他没有马上说话,转头看了下城头上的那些西洋传教士,还有城外正越逼越近的建虏攻城部队。而后转回头命令道:“擂鼓助威!” “咚咚咚”地战鼓声顿时响了起来,远远地传了出去,在喊杀声中响彻京师上空。城头城下的明军士卒,都闻声看了眼声音来处,每个人似乎都精神了一点。 徐光启俯首站着,不见皇帝回应自己,心中有点焦虑,有点担忧自己的劝谏无用。 正在这时,就听见胡广的说话声:“徐卿,朕开禁令不是不行,但他们必须和西洋切断直属关系,并改教义,仿佛道之流,适大明国情,行教化百姓之功,否则禁教驱逐只是轻的。” 徐光启一听,大惊失色,连忙再次劝谏道:“陛下,西夷之所以肯传那些闻所未闻之学识,皆是想传教而已。如果有改,再想学之难矣!” “呵呵!”胡广听了不由一笑,要是原本的崇祯皇帝,或者还真这样,可自己来自后世,还真不怕他们不教。 鼓声很响,胡广不得不提高了声音道:“徐卿的心意,朕亦知之。朕只告诉卿,这些西夷传教士包藏祸心不小,而他们那点依仗,朕并不稀罕,等建虏退去,朕亲开课程,让卿知道,西洋学识,雕虫小技也!” 好吧,其实是我开挂了,他说着这话时,心中默默地承认道。 看着徐光启满脸不信地抬头起来看着自己,胡广微笑着继续道:“且朕有意让这些学识让大明每个人都能学到,如此,卿觉得大明国力会如何?” 徐光启听得嘴巴成了“o”型,恐怕能塞下一个鸡蛋了。过了好一会,不顾君前失礼,喃喃地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在他看来,西夷这些学识,就算是他这个进士出身的,都觉得很难,学起来比较吃力。皇帝却说要让大明每个人都学,这……这要么是他听错了,要么是皇帝疯了! “徐卿愿担这教化之功么?” 听到这话,徐光启两眼重新聚焦,定点落在眼前年轻皇帝的脸上,下意识地道:“臣愿意!” 他自从见识到了西洋学识后,身为一名进士,儒学熏陶到骨子里的人,却亦然改信天主教,只为学这西洋学识,并著书立说,传播这西学。由此可见,他对传播西学有多热衷。在中国的历史上,因此被评为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 此时听到皇帝问他,是否愿意把这西学传播给大明每个人,他又如何不会愿意! 只是,他马上回过神来,立刻就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此时在他的意识中,皇帝所说的每个人,其实只是指那些读书人,他也觉得不可能。 徐光启正想说什么时,胡广先开口了,只听他郑重地说道:“徐卿回去准备准备,把你掌握没掌握的学识都梳理下给朕。另外,朕回宫后,便会下旨,着徐卿为礼部尚书一职,专心这教化一事!” 原礼部尚书是温体仁,不过他已是大明首辅,虽然挂着礼部尚书,但这已不是本职,因此提拔徐光启为礼部尚书,与温体仁并不冲突。就如孙承宗此时的头衔之一就是兵部尚书,但其实实际的兵部尚书乃是申用懋一个道理。 徐光启有点懵懵地走了,甚至都忘记了劝谏胡广离开箭楼。 胡广的心思又转回眼前,这场大战,由满桂指挥,而他只是看客而已。就如同一场五d的古代战争片,在他眼前上演。 104 昌黎危急 此时的城外,建虏付出了十分之一左右的楯车后,终于靠近了城墙,停在了原本护城河的边上。楯车的后面,建虏弓箭手全都闪出来开始往城头射箭,企图达到压制城头的目的。 至于原本那些起到牵制作用的建虏骑军,在付出了伤亡后,终于退了下去。 城头上,明军的火炮无法对护城河这边的建虏造成伤害。事实上,此处已是红夷大炮和大将军炮的死角。不过此时大炮的目标,也不是他们,而是移动缓慢地云梯车。依旧是几门火炮照顾一辆云梯车,此起彼伏地“轰轰”声,每一轮差不多都能报销一辆,只是很可惜,炮击的速度实在慢了点。 城头的明军守卒,士气很高,不怕城下众多的建虏,经常探出头去先找建虏,而后瞄准射击。可这时间耽搁得太久,往往会引来很多建虏弓箭手的照顾。运气差点的,当即射中面门而仰天倒地。或者这就是训练不足,导致战斗技能掌握不够而有了血的教训。 建虏的箭雨中夹杂着火箭,“嗖嗖”地声音连绵不绝,有直射,也有抛射,有落在城头,也有越过城墙,射向城内的。 城内有一队队的军卒,大多配发盾牌,在忙着扑灭火箭所引发的城内着火点。偶尔不小心的时候,就会被箭射中,成了伤卒中的一员。 还有一些军卒,则就在城墙内侧,不停地往返城头,把受伤或者战死的军卒背下城头,而后有别的同袍相助,很快送往远处去救治。这一措施,在昨日还是没有的。 喊杀声,惨叫声,炮火声,火铳声,硝烟弥漫,鲜血飞溅,断肢残骸,组成了古代战场的一幅幅画面。 胡广看着这一切,没有像普通人般会不舒服,甚至有呕吐之类的,他没有。反而他感觉体内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成为其中的一员,奋勇杀敌! 此时的他,站在箭楼上观阵,看着建虏的攻势,想着假如自己是满桂的话,该采取什么措施,如何进行反制等等。 御驾亲征的事儿,他不是随便开口的,在他的内心,就是想亲自去灭了建虏,收复辽东山河。 建虏的简易云梯率先靠城上攻,这些简易云梯一靠上城墙,便往后拉起,直到上端的钩子勾住城垛,而后就有建虏快速爬梯。 这种云梯如果用昌黎的方式,显然无法靠撑杆能简单推开。不过胡广能看到,在满桂家丁的指挥下,一架架的狼牙拍被迅速挂起在云梯的上头,几个军卒合力吊起狼牙拍后狠狠地拍下去。 箭楼上的胡广看不见底下,可他能看到,当狼牙拍被拉起的时候,那一根根的狼牙刺上已有血迹。 在狼牙拍的边上,也有军卒合力沿着云梯的方向,往底下扔着滚木礌石。 胡广看着这一切,心中算是真正认清了一句话:古代攻城战,就是用人命堆的,没有几倍于守军的兵力,很难围而攻之。 看着眼前这场景,胡广忽然记挂起了昌黎,不知道昌黎之战打完了没有? 如此想着,他便进入聊天群,点了刘王氏的图标问道:“刘王氏,昌黎如何了?” 事实上,当他看到刘王氏没有留言的时候,心中就有一丝担心了。 “县尊有令,民妇也要上城头了……”刘王氏回了一句,便没了下文,显然是顾不上说话了。 胡广听见,先是松了口气,至少昌黎还没被攻破。而后他马上担心起来,连刘王氏这样的健妇都被派到城头上去,看来是已无青壮可用,昌黎很危险啊! 一如他所想,此时的昌黎之战,都在拼最后一口气。 昌黎久攻不下,就算有女真建虏在后督战,可依旧有不少蒙古鞑子和汉奴畏惧不前了,只是硬被阿济格派人看着往城头上逼。 原本在后方休息的女真鞑子也有一部分开始登城攻击,几乎所有建虏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昌黎城头。 箭楼里的李士奇,已经亲自下去杀敌了。就连护卫左应选的两名衙役,都被派出了一人,只留下刘衙役一个在保护县尊大人。 左应选的脸色很是严峻,几次回头看看堆积在后面的开花弹,最终却没有下令,依旧回头盯着城头战况。 此前的他,或者还有一丝侥幸,说不定真被刘王氏说中,会来援军救援昌黎。可此时,他脑中已不做他想,只有眼前的战况了。 当他看到城外有女真鞑子也要临近城头来攻击的时候,便知道最终决定命运的时候到了。这时候,他再没有犹豫,立刻向刘衙役下令道:“准备使用开花弹!” 为了拿开花弹照顾女真鞑子,他已经忍了好久了。 城外,阿济格看着苦战一番后撤下来休息的几个蒙古部族头目,冷笑着道:“你们可看好了,看着我大金勇士冲上昌黎城头!” 那几名蒙古鞑子的头目,连忙点头,纷纷拍马屁,可心中却是鄙夷。要不是自己这些部落拿命先耗了城头,你敢说这样的话? 阿济格对这次的攻击算是有信心的,他也算是打惯仗了的,对昌黎城头还有多少防守能力,心中大概也能估算出来。因此这次派出的女真鞑子中,就有他手中一半的巴牙喇兵。他有理由相信,凭着大金最精锐的巴牙喇兵,定能攻上城头了。 正在这时,却见西北方向有探马疾驰而来,到达近前后滚鞍落马,一个千打下去,喷着白气道:“主子,山海关方向的明军夜不收很多,怀疑是有大军出动。奴才无能,前探不得!” 一般来说,明军夜不收是不敢和大金探马交锋的,远远地就会跑掉。如今探马竟然说前探不得,看来也没俘虏抓获,由此可见,明军确实有异动。 如此想着,阿济格便派了一支巴牙喇兵,必须探清山海关方向的明军动向才行。毕竟大金在意的军队中,就关宁军一支而已。 刚布置下去后没一会,阿济格又见东南方向疾驰而来一名探马,“主子,发现一支明国勤王军,打着大名府知府的旗号,正往这边而来!” ps:猜猜是谁要出场了? 105 下巴掉到了地上 “什么,一名知府还带兵勤王?”阿济格有点不信地重复了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升官发财都想疯了,哼,这得看本贝勒答应不答应!” 边上听懂的蒙古诸部头目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虽然他们不知道柿子捡软的捏的谚语,可却天生知道这个道理。相比起攻城,去打一名文官带着的勤王军不要太轻松。 “贝勒爷,我敖汉部正闲着,就让我敖汉部替贝勒爷去把那明国知府的脑袋取来当球踢!”一名满脸胡子的蒙古鞑子拍着胸脯,自告奋勇地大声说道。 另外一名蒙古鞑子听了,当即跳起来,也同样拍着胸脯道:“贝勒爷,俺巴林部也是闲着……” 一番争执之下,两千蒙古鞑子领命,往东南方向迎了上去。 昌黎城头,左应选看着开花弹已经分发下去,正要打发刘衙役也跟着去御敌时,忽然发现城外建虏的动静,不由得有点好奇,换了个方向,转头向建虏骑军所去方向看去。 只见在视线的远处,隐隐有一支队伍冒头,正往这边而来。他还没看清,就听到身边的刘衙役惊喜地叫了起来:“明军,是明军,援军来了!” 读书人的眼神不是很好,左应选到这时,得刘衙役提醒,才看出果然是明军旗帜。不过他知道得更多,还从远处的旗帜上,看出了另外一些信息。 可此时,刘衙役惊喜地叫声,已经传到箭楼下,那些民壮一听之下,接着有人也发现了,顿时,全城轰动起来,那士气就犹如火上浇油般,“轰”地一声提升了一大截,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用尽力气的民壮,不知从哪里又生出一股力气,顿时又把攻城建虏的气势压了下去。 左应选见了,也不再揭破,心中一声叹息。因为他看清了,那远处的勤王军,并不是正规明军,甚至都不能算是明军,只是犹如昌黎城头的民壮而已。肯定是地方上的谁接到勤王令后,想着在御前表现下而临时拼凑了队伍赶来而已。 昨日那支勤王军,还是正规明军来的,都被城外建虏打了个一泻千里,这支勤王军……左应选想到这里,不由得摇摇头。 远处,果然是一支民壮组成的队伍而已,大约两千人不到。只有为首有三十来骑,是穿着盔甲的骑士,其余的人,手中基本只是拿着杆长枪而已。 在行进的队伍中,还不时能听到那些民壮的互相交谈声,什么阿爹,老王,二哥之类的叫声不绝,这些民壮,不是有亲戚关系,就是街坊邻居,都是熟人。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熟人结伴远行呢! 这时候,他们也已经发现远处有建虏正在围攻昌黎县城。另外还有两千建虏骑军正冲他们而来。 为首那人,身高臂长,远比一般人的个子要高,身着盔甲,看着倒也威风凛凛。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他是文官。 只见他忽然转身对身后的民壮大声喊道:“建虏已经发现我们,此时要走已是不可能,被建虏追杀,我们定无活路。如今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随本府杀上去,捅攻城建虏一刀,进了昌黎,我等才能活命!” 说完之后,他把手一招,往建虏骑军过来方向,大声喊道:“结阵随本府杀!” 他身边的那些家丁,没人有惧意,纷纷齐声吼道:“杀!” 那些民壮在最初有点惊慌后,看到那伟岸的背影就在他们的前头准备迎战,顿时都纷纷安静下来,呼朋唤友地招呼着,开始往中间集结,以前面的骑士为箭头往前进。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逃跑。 谁也没在意这支队伍,谁都把这支队伍当作了砧板上的鱼肉。看到他们不逃,便嗤笑他们的自不量力。 就连城头上偶尔关注下这边的左应选,也只是有点奇怪而已。他的心中可以肯定,只要一个照面,这支勤王军便会被杀得血流成河,溃不成军。 两千蒙古骑军在他们头领的带领下,慢慢地提速,开始迫近那支明国杂牌军,他们仿佛看见,那些明国杂牌军的脸上,已经出现惊慌失措的脸色,快要吓得屁滚尿流了。自从跟随大金入关之后,明国军队的尿性,他们已是一清二楚。 在迎着北风飘扬的“卢”字大旗下,那名更像是武将的知府忽然摘下挂着的一把强弓,三箭上弦,开始瞄准往他们冲过去的蒙古鞑子。 而他的那十来个家丁,也都纷纷摘弓搭箭,和他们的老爷一般,开始瞄准蒙古鞑子。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忽然,就听到“梆梆梆”地弓弦声响起,将近三十来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眨眼间,领头的蒙古鞑子头目,纷纷翻身落马。 好家伙,这些人竟然都是神箭手,难怪民壮会没有惧意,跟在后面准备厮杀,原来是相信这位知府老爷的本事。 弓箭的射速可以达到很快,就听到“梆梆梆”地声音不断响起,蒙古骑军的冲锋之势硬是被这知府带着他的家丁射得顿住了。那人仰马翻的乱局,又导致整个蒙古骑军都乱了。 《明季北略》有载,此次建虏入侵,有燕山十二盗,凭着十二幅弓箭就杀死几百建虏。如今这知府和他的家丁,身手也不逊多让,真乃英雄豪杰是也。 只见他见蒙古骑军已乱成一团,当即放好强弓,一伸手摘了挂在马上的一把偃月刀,大喊一声:“随本府杀敌!” “杀敌!”三十来骑家丁同样拿出长兵刃,追随着他们老爷,冲向了混乱的蒙古骑军中。 后面的民壮,勇气顿生,齐声大喊:“杀!”势如猛虎出山,用一往无前的气势,以步冲骑,杀了上去。 “县尊,县尊,快看,快看……”刘衙役激动地语无伦次,甚至忘记了礼仪尊卑,用手扯着左应选的衣袖,大声地喊道。 左应选一直在关注城头战事,被他这么一搞,转头一看,顿时,下巴掉到了地上。 城外远处,阿济格不经意间,同样偶尔转头看向那支明国勤王军,想看着收拾得如何了,一转头之下,下巴同样掉到了地上。 106 你全家都是送死的 敌强则我弱,敌攻则我跑。这种原则,不但体现在明军身上,同样也能在蒙古鞑子身上看到。更不用说了这支蒙古骑军是两个蒙古部落组成,且敢战之士多已消耗在昌黎城下。 眼见这支明军竟然是披着羊皮的狼,蒙古骑军顿时就慌了。他们也不去绕道侧击,只是调转马头往建虏大营狂奔,或者叫逃跑。一边跑,一边用他们的母语叽里呱啦地大声求救。 “跟上,咬住他们!”领头的知府一见,顿时大喝一声,又摘了他那强弓,开始射杀往两侧跑的蒙古鞑子。 他的家丁们见了,一边往后传令,一边学他们的老爷,同样摘弓射杀往两侧逃的蒙古鞑子,驱赶着蒙古鞑子往建虏大营跑去。 昌黎城头的攻势,不知不觉间,两边都慢了下来,很多人都被这意外的战况所吸引。或者目瞪口呆,或者一脸惊容,或者狂喜地看着这一切。 “普渡众生,小和尚,在么?呵呵呵……”城头上的刘王氏同样狂喜地看着这一幕,在脑海中有点语无伦次地想通告这个好消息,可一时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疯婆子!”马富贵冒泡,好似不贬低下别人心里就不舒服斯基。 胡广正好在,听到刘王氏这样一番反常的话,不由得有点诧异,连忙问道:“刘王氏,怎么了?” “小和尚,援军,援军真得来了,昌黎有救了!”刘王氏的语速极快,带着极度狂喜。 胡广一听,很是高兴,连忙问道:“祖大寿领军到了?” “不是,不是!”刘王氏连忙否认道,“是一支勤王军,说……说是知府领军的,带着的都是民壮……” “哈哈,送死的吧!”马富贵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刘王氏,一副幸灾乐祸的态度。 胡广听了则是心中一沉,这一次,他的想法难得和马富贵一致了。 谁也没想到,刘王氏这次竟然怼上了马富贵:“闭嘴,你才是送死的呢,你全家都是送死的!” “……”马富贵无语,显然是楞到了,估计是没想到刘王氏竟然会怼他。 “噗嗤”一声笑,是如花的笑声,不过她显然发现这样不好,就马上收住声了。 刘王氏怼了马富贵后,也不再理他,继续兴奋地道:“小和尚,你是没看到,那知府好厉害,箭无虚发!看,快看,带着那些民壮把建虏打得哭爹喊娘了,哇……逃了,逃了,那些建虏都逃回来了……威武,威武……” 能听出来,这刘王氏说到后来,估计是和别人一般在欢呼助威了。 胡广不相信刘王氏疯了,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还真有一名知府带着民壮勤王,刚好碰到昌黎在打仗,就带着人杀上去,还杀得建虏落花流水! 知府有这么厉害么?要知道,能当知府的话,就必然只能是进士出身才行的。 一想到这里,胡广忽然心中一动,连忙问刘王氏道:“那知府可叫卢象升?” 这卢象升也是个怪胎,进士出身,一身武艺却是无人能敌,光是练功的大刀,就重达一百四十斤。进士之中,无人能及。如果大家对这个没什么概念的话,可以对比下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只有八十二斤重。 胡广在后世的时候有一次旅游,曾无意中参观了卢象升的纪念馆,看到了那把练功大刀,当时就有惊叹,因此这时候便联想了起来。 刘王氏听到他的说话,却是一愣道:“民妇不知,等打跑了建虏,民妇打听一下。” “你那臭婆娘,你敢咒本公子!”到了这时,马富贵才反应过来,厉声大喝道。 胡广一听,立刻训道:“闭嘴,刘王氏说得乃是事实,无须咒你!” “……”如花无语。 马富贵气得摔了东西,而后在脑海中大喝道:“你……你……你别以为温大人护着你,你就为所欲为了,本公子……本公子……” 然而,他终归说不出大话来。毕竟温体仁的威胁还在,像温体仁这样的高官,不是他一个盐商之子能随口乱喷的。 胡广对于将死这人,也懒得再理,对刘王氏说道:“还有情况,随时告诉我。” 说完之后,他的意识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注意力重新看向眼前的战况。 京师的战况同样激烈,战事的规模比起昌黎,至少大几倍。城外一眼看去,尘土飞扬间,全是建虏。震天的战鼓声中,喊杀声,惨叫声夹杂在不时响起的炮声中,组成了此时京师这边的主旋律乐曲。 城外,建虏弓箭手借助楯车的掩护,在努力压制城头,箭支“嗖嗖嗖”地飞上城头,光是城内收集的箭支,夸张点说,要诸葛亮在这里,都不用再费脑子想什么草船借箭的事了。 建虏的云梯车,损失了将近一半后,终于推到了护城河这边。这云梯车之所以明末不多见,就是因为行动缓慢,容易被火炮击毁。 撞车被击毁了两架,只剩下一架迫近了城下。攻城的建虏主力,或者说是蒙古鞑子和汉奴也已经拥到了城下,正在蚁附攻城。 城头上,差不多已经换掉了一半的明军守卒。不过胡广注意到,大部分将士只是受伤,只有一小半将士被射中面门要害,来不及施救就战死了。 城上城下的明军,在后面箭楼皇帝那助威的鼓声中,士气正高,丝毫不为建虏的气势所吓,甚至有不少表现很英勇,就算皇帝没看到,至少事后也更有机会进入东厂当一名威风八面,不再受人欺负的番子。 胡广在箭楼上看着这一切,发现满桂确实是一位打仗经验丰富的将领,能很好地利用士气,并针对建虏的攻城方式作出相应的调整。 他发现,满桂并没有用上全力,至少有相当一部分将士没有调动,也没让城头满员,应该是记得当时的交代,不是击退建虏,而是大量杀伤建虏为主。也因此,那些开花弹都没动用过一下。 看到这里,胡广心中对眼前的战事,没有一点紧张感。他不由得再次开了小差,一颗心思又飘到了昌黎。 此时的昌黎城外,阿济格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大骂着废物,同时开始调兵遣将,派出了三十名巴牙喇兵,领着三百女真鞑子绕过败退而回的蒙古鞑子,冲向了队伍有点拉长的明国勤王军。 107 射人先射马 这名领兵知府,就是明末著名的卢象升。他在战场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在厮杀中,却及时发现了女真鞑子的调动情况。 转头一看,发现身后队伍因为速度不一,已经拉开了很长一条队伍。这要是被建虏从中间一冲,队伍必垮。 眉头一皱,卢象升当即大喝一声,点了一半的家丁,命令为首家丁领着队伍继续追着逃跑的蒙古鞑子冲进昌黎城下,而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一半家丁,马头一偏,迎向了那支女真鞑子。 城头箭楼上,左应选盯着这一幕,那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他比普通人有见识,当然能分辨城外那些是汉奴,哪些是蒙古鞑子,哪些又是最厉害的女真鞑子。此时一见之下,别提有多担心了! 在远处山坳隐蔽处,也有三十多骑明军夜不收在注目着昌黎城外的战场。 “呀,俺大明出了这么厉害的一名知府,不会就要这么没了吧?”一名夜不收看了眼身边那名年轻总旗,故意大声地叹道。 其他人听了,也是点头附和。不过那名年轻总旗却一言不发,只是专注地看着战场。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见了,脸上都露出一丝无奈,便不再做声了。 建虏头目阿济格却没有关注,他发现城下攻势几乎停滞,还有不少人似乎在退却,害怕攻过来的那支明国勤王军会冲击到他们侧面。 顿时,阿济格的脾气立刻又暴了,自己已经派出巴牙喇兵了,击溃这支明国勤王军毫无悬念,还用担心什么!他大声喝着,令剩下的直属女真族人去督战攻城。今天,一定要打下昌黎! 那些派出去的巴牙喇兵,看到明国知府竟然就领着十多个家丁就迎着他们过来,顿时一个个都狞笑了起来。 他们也不改变方向,反而稍微有校正,迎着卢象升而去。对于他们来说,如果能杀了卢象升,这支勤王军就会自溃,这种方式将更轻松。 当为首的巴牙喇兵们看到卢象升等人又拿出弓箭时,也不敢托大,毕竟刚才的战况他们也看见了。打惯了战的人,又岂能把性命当儿戏,纷纷在马背上伏低身子。 只见卢象升却翻身下马,拿出步弓,一边把两壶箭壶往地上用力一插,一边命令自己的家丁道:“射马!” 两个字的命令刚下,他已是连珠箭出。那些巴牙喇兵没有料到这一手。只有极个别人反应过来,连忙挥着兵刃替胯下战马挡箭。 不愧是神箭手,以卢象升为首的七八个人,都那么站在那里,面对向他们冲过去的三百多骑女真鞑子,丝毫不慌乱,连珠箭般射出,前面的女真鞑子顿时人仰马翻,也使后面的女真鞑子一下混乱了起来。 只是几息的时间,卢象升等人便射完了携带的箭支。卢象升紧接着一声令下“上马”,那个伟岸的身姿便骑在那匹高头大马上,脚尖一点,战马便一跃向前,向女真鞑子冲了过去。 “呀,那知府好像中箭了!”远处,一名夜不收惊呼道。 另外一人很快摇头回应道:“没事,还是那么厉害,估计是身上穿着重甲了!” “咦,可惜了,战死一名家丁了!”又一人叹息道。 沉寂了一会,终于有一人忍不住道:“要不,我们绕过去帮帮他吧!这么有血性,还有这么高勇力的知府,这要是战死了多可惜!” 是人都有血性,只是看什么时候会激发出来。然则,那名年轻总旗还是一言不发,只是专注着远处的战况。 另外一名小旗等了会没见回应,就一拍自己的大腿道:“曹总旗,属下知道你不能违背你叔父的军令,属下带着兄弟们去好了。此时不搭一把手,以后想起来都睡不安稳的!” “对啊,人家可是文官而已,还在奋勇杀敌,而我们这些大头兵,却只是冷眼旁观,这算哪门子的道理!”另有人跟着附和道。 他们要是在早些时候,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会为他人着急,毕竟都见惯了生死。可此时,却是一个个都义无反顾。 这时,年轻的曹总旗终于有反应了,只见他快步向后面藏着的战马走去,同时说道:“回去禀告曹参将,趁机领军突袭建虏,必胜!” “啊,曹总旗,那知府怎么办?”刚才说话的小旗惊讶又有点无奈地问道。 曹总旗一跃上马,一边牵动缰绳调转马头,一边回答道:“他杀退面前那些建虏已无悬念,和队伍汇合后当会在城下厮杀!那时,如无援军,怕是不能坚持到最后。” 这些夜不收听了回头仔细一瞧,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战局果然分出了胜负。那知府身边只跟着两名家丁了,不过他所面对的女真鞑子,却只有三十多人了,全都吓破了胆,正仓皇而逃。 这一下,这些夜不收们都露出一脸钦佩之色,也不再多话,纷纷上马,随着曹总旗快速离去。 城外,队伍中的民壮知道卢知府刚才浴血厮杀,把他们从灭顶之灾中救了回来。看着惨烈的一幕,一个个激动地双眼通红,撒开脚丫子跑着,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缩短了队伍的长度,吼叫着跟着同袍往前杀。 城头上,左应选看得目瞪口呆。那可是女真鞑子啊,竟然就被那知府杀得几乎全军覆没。 看着那知府身上挂满了犹如刺猬般的箭杆,全身被敌人的鲜血染成了血人一般。咋一看,还以为是阎罗显身。 看着知府身边只剩下两名家丁,其中一名家丁骑回马上的时候,似乎都已坐不稳了。可就算这样,他们也是跟在知府身后护卫。 左应选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了,眼泪却夺眶而出,嘴上喃喃不知说些什么。 阿济格同样看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后暴跳如雷,亲手摘弓射箭,当场射死了最先逃回的几名女真族人。 108 现场直播第一人 “本贝勒就不信了,他战了这么久,还会有多少力气!”阿济格恨声说完,立刻派出了巴牙喇兵带领的剩余四百多女真族人。 这一次,因为那支勤王军离攻城军队离得太近,要是再去侧击,勤王军如果不管不顾,将会对攻城军队造成非常大的影响,因此只能是拦截了。 “好,好,真是太好了!”左应选看到卢象升回到了队伍的最前头,左右两边由家丁护着时,忍不住拍着箭楼窗户,大声地赞道。 此时勤王军离得有点近了,左应选看清了迎风飘扬大旗上的字,当即大叫起来道:“是大名府卢知府,是大名府卢知府领兵!” 他同时也看到了女真鞑子又有出动,似乎是往城墙这边而来,好像想要拦截卢知府。他仔细看看,忽然转身下箭楼了。 城外,领军家丁一脸担心地说道:“老爷,您歇歇吧,有俺卢大在,建虏拦不住的!” “老爷,您歇歇吧!”其他家丁也看出卢象升很累了,纷纷附和道。 刚才的战事,特别是面对那三百多女真鞑子,几乎是耗尽了卢象升的所有力气,至少,他现在根本拉不开弓了。要是有可能,他是真想歇歇。 不过眼前形势严峻,建虏大意了一次,两次,就绝对不会再大意第三次。他心中有数,当即振作了精神,大声喝道:“无妨,尔等跟老爷我往前冲便是!” 说完之后,他右手举起那把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的偃月刀,大声呼喝道:“生死在此一举,随本府杀啊!” 已经是犹如血人一样的卢象升,在这支民壮的眼里,感觉格外的高大,一如擎天柱一般,莫名地,他们感到心安,热血,纷纷吼着努力跟上。 没有建虏攻击的昌黎城墙上,站满了闻声而来的昌黎百姓,他们看着这支勤王军,特别是在队伍最前头犹如血人一般,身上挂满箭杆的卢知府,一个个激动地热泪盈眶。 那时候,一个秀才都被他们尊敬得很了,而知府,则肯定是进士出身的。他们没想到,一名进士竟然如此地勇猛,如此地身为士卒,正为了昌黎在浴血杀虏。 刘王氏也在这些人之中,她是被分到了这一段城墙,替换了原本在这里轮值的青壮。因此,她刚好看到了卢象升领军作战的全过程。此时稍微缓和了点局势,她心中迫切想和别人分享自己内心的激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聊天群中始终关注昌黎战事的普渡众生。 “小和尚,小和尚在么?知府大人太厉害了,十几个人,就把三百多建虏打败了,他们说,那些穿白甲的建虏好厉害的,都被知府大人杀了好多,哇,真是太厉害了……” “吹牛也靠点谱好不好,一个知府杀了三百多建虏,你以为是杀鸡啊!本公子觉得知府要杀三百只鸡都得累死……” 这次一如上次,刘王氏压根不给马富贵说完的机会,就马上愤怒地骂道:“你娘生你的时候脑袋夹坏了,一肚子坏水不说,还敢怀疑卢知府,你娘的*¥#&%” 刘王氏的战斗力爆表,语速很快,而且不带重复地骂起了脏话,直骂得马富贵压根没有还口的机会,几次刚吐出一个字,剩下的话就立刻被骂回了肚子里。 胡广因为牵挂昌黎进入聊天群,也被刘王氏的战斗力惊呆了。他没想到之前表现得老实木讷的刘王氏,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一面。稍微点了几个刘王氏最初的留言听,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能看出来,刘王氏已经是卢象升的脑残粉了,敢诽谤她心目中的英雄,老实人都会暴怒。 胡广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怕那马富贵还没等东厂番子抓他就气得吐血身亡。他马上点了刘王氏的图标道:“刘王氏,如今战况如何了?” “啊,小和尚,你来了。知府大人好厉害,浑身是血,身上还插满了箭杆,马上要冲到昌黎了。不过又有穿白甲的建虏拦在前面,马上要打起来了。” “不好,那些新来的建虏都用弓箭瞄准知府大人了!” “好啊,知府大人拿那把关老爷的青龙偃月刀挡住了。啊呀,手臂上中了两箭!咦,卢知府把箭杆折断了,没事!” “……” 此时的刘王氏,似乎变成了后世的主播,正在给聊天群里的人做现场直播。一惊一咋,完全沉浸在战场上,要论情绪的代入,估计后世的主播没人能比得上她。 “不好,知府大人的两个家丁战死了。知府大人和白甲的建虏交上手了,建虏要围攻知府大人了,呀,建虏太多了!” 突然,刘王氏“哇”地一声,没了声音。让胡广不由得心中一紧。他知道那白甲兵又称巴牙喇兵,乃是建虏中的精锐。刚才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卢象升战死了吧? 突然,刘王氏的嗓门很大,大声地欢呼道:“县尊威武,县尊厉害!” “……”胡广听得莫名其妙,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听刘王氏的直播,胡广感觉远比看眼前建虏大军攻打京师还要紧张。 不过想想也是,建虏大军虽然在攻打京师,可有自己前期的准备,有满桂这个经验丰富的统帅在,只要不是围城而断粮,就基本不会有城破的危险。 反而是昌黎,双方的实力差距其实比京师这边要大。更不要说卢象升那支民壮了,还得跟建虏进行野战,要不比京师紧张才怪了! “县尊……县尊让人把开花弹用力扔到建虏堆里了,扔到拦着知府大人的建虏堆里了,躺了好多建虏,好厉害!” 刘王氏带着欣喜地声音说到这里,忽然回过神来,马上连声道:“小和尚,你的开花弹真厉害,真是太好了!” 才说完,她的声音又猛地一变,几乎是带着哭音道:“不好了,昌黎的城门都被堵死了,知府大人进不来,进不来了!” “建虏好像又在调兵了,小和尚,快,你快想个办法,快想个办法救救知府大人吧!” 109 一头黑线 胡广听着刘王氏的直播,脑海中能想象出来,卢象升是如何在浴血奋战。当所有人都期待着卢象升能转危为安时,却忽然发现城门被堵死,没法进去,这是多么的绝望! “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胡广心中想着,他甚至都来不及和刘王氏说话,马上切换到工作组中,点了刘兴祚的图标,严厉地道:“刘卿,速去见孙承宗,让他立即派出信使,催促祖大寿最快速度赶到昌黎……” 感觉到胡广语气中的急促,刘兴祚毫不犹豫地站起来,把面前的纸笔一推,大步往外走去,同时分神在脑海中听着皇上的旨意。 “建虏攻城到现在已是疲惫,刚好大名府知府卢象升领着勤王军经过,已杀到昌黎城下。但城门被堵死,没法进城,正靠着城墙在和建虏厮杀。要去晚的话,很可能卢象升支持不了祖大寿的援军。让孙承宗务必,一定要派出信使。” 胡广说到后来,语气已是很严厉了。刘兴祚从没见过他这样,知道事态严重,立刻回答道:“请陛下放心,末将已经赶去见孙阁老了,一定会说服孙阁老派出信使的!” 不一会,刘兴祚就赶到了府门口,甚至都等不及通报,立刻就随在报信校尉的身后,大步往里面闯,谁也拦不住,当然,也是没人敢死命拦。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孙承宗幕僚茅元仪出现在大堂前,不满地喝问道。 刘兴祚一见,立刻拨开拦面前做样子的校尉道:“阁老呢,皇上有旨,十万火急!” 说实话,茅元仪其实是不信刘兴祚的。不过孙承宗的态度他也知道,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等到战事结束,一切都会水落石出。要有猫腻,到时候再算账不迟。 此时他见到刘兴祚不管是从说话,还是行为上,都很着急严肃的样子,便不敢怠慢,连忙让刘兴祚进大堂,而他快步去请孙承宗。 当孙承宗刚从后堂转出来时,刘兴祚立刻上前抱拳大声说道:“阁老,皇上有旨,请阁老速派信使催祖大帅援救昌黎和大名府知府卢象升的勤王军,十万火急!” “嗯?”孙承宗听了,并不去就座,只是走到刘兴祚面前,脸色凝重地一声哼道。 于是,刘兴祚三言两语,尽量简洁地把胡广描述的话转达了一遍。 孙承宗听了,不由得摇摇头道:“虽然山海关离昌黎并不远,但按刘副将所说,就算老夫派出信使,怕也是迟了。” 他没说事情真假,只是根据刘兴祚所讲做了推测。 “阁老,末将不敢说如何能和皇上联系,但所说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等事后阁老可以派人回京查实。”刘兴祚脸色严肃,郑重地说道,“望阁老不要辜负圣意,尽力而为!” 孙承宗听了,眉头皱了起来。说实话,他还真不信刘兴祚有什么奇怪的方式能收到皇上的旨意。但如果只是一般的情况,他敷衍着也没事。可如今是要让他派人去催祖大寿。 万一有个什么,他派人去催祖大寿,仓促之下有了意外。少了这支关宁军,那后期面对建虏就更无筹码可用了!因此,孙承宗犹豫了。 刘兴祚见此,抱拳苦劝道:“阁老,军情紧急,不能再拖延啊!” 孙承宗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看穿他的内心。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犹豫了,转身对站在身边的茅元仪道:“止生,你替老夫去走一趟。” 茅元仪一听,知道孙阁老是不放心,让自己赶过去随机应变。因此,他当即抱拳作揖道:“学生这就去!” 只一会的功夫,一阵急促地马蹄声远去。刘兴祚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对孙承宗道:“阁老,那末将不打扰了。” 谁知孙承宗却摇头道:“老夫身边少了止生,你就在这边听差吧。” 说完,他吩咐站在门口的亲卫道:“你们好生陪着刘副将,不得怠慢。” 刘兴祚是八面玲珑之人,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当即欣然道:“末将遵命!” 而胡广在得到刘兴祚的回报后,才切换回初等组中,点了刘王氏的图标道:“你告诉大家,孙承宗已经派人去催祖大寿了,让卢象升他们再坚持坚持,务必坚持到援军到达。” 刘王氏听了,有点不信,因此犹豫了一会。胡广感觉到了,不由得怒喝道:“还愣着干嘛?这事说出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难道你想看着卢象升死在你们面前么?” “啊,不,好,民妇就说,就说。”刘王氏说完之后,意识回归现实。 此时她眼见着卢象升他们在浴血奋战,早已急得不行。不过她之前已经说过一次,这一次倒也有点驾轻就熟了,甚至都不做做样子,就在城头直接喊开了:“县尊说了,孙承宗已经派人去催祖大寿了,知府大人务必再坚持坚持;孙承宗已经派人去催祖大寿……” 他边上的另外一名健妇听到她大喊,不由得惊讶地问道:“县尊什么时候说的?那个孙承宗是谁,祖大寿又是谁?” 而在刘王氏的身后,则站着刚好过来的左应选,对于刘王氏刚才的说话,他听得清清楚楚,顿时一头黑线。 护卫着他的刘衙役一见自己婆娘竟然又满口胡话,还被县尊撞了个正着,心中那个气啊,立刻就想上前踹自己婆娘一脚。 不过他刚跨步出去,就被左应选给拉住了。只听他吩咐刘衙役道:“你让人一起喊,就说祖大帅已领兵来救,孙阁老还另外派人去催,很快就到昌黎!” 原来他得刘王氏提醒,这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很有用了。至于事后怎么处理?这一关要是过不了,不但城外的卢知府没了,昌黎估计也没了,又哪来的事后可言! 刘衙役听得愣住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到左应选不得不说第二遍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这时,刘王氏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身一看,发现县尊竟然就在她身后。就如同做贼一般,被事主当场逮个正着,吓得腿一软,差点就跪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听见孩子他爹当着县尊的面,竟然也大喊了起来。 110 雷声大雨点小 昌黎城下,卢象升的勤王军已经伤亡过半。就连卢象升身边的家丁,也只剩下十个不到了。 原本卢象升的打算,是侧击攻城建虏,造成更大的混乱,而后退入昌黎城中。 不过没想到的是,昌黎城门已被堵死,短时间内根本没法重新挖开。另外,建虏也没让他如愿,最终还是有兵力拦在了攻城军队的侧面。 如今,建虏也不攻城了,而是撤了下去围住了卢象升的勤王军,层层叠叠地,似乎是要先把他们剿灭了再说。 幸亏建虏攻城时间有点久,箭支基本消耗在压制昌黎城头了。否则的话,光是建虏的箭雨,就能让这支勤王军全军覆没。 勤王军的青壮,基本知道自己是没法幸免了。不过此时不要说逃不能逃,就是知府大人在队伍的最外侧和建虏硬拼,就没法让他们生出逃跑之心。这样的好知府,要死就死一起,十八年后反正又是一条好汉! 但时间久点后,勤王军的青壮就感觉体力消耗差不多了,毕竟他们之前是在行军,而后又拼命跑了那么长一段路追杀那些蒙古鞑子。许多人觉得,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城头上的喊声忽然整齐起来,充满了惊喜,吼声简直能震塌天。 什么?有援军,是援军来了么?勤王军青壮全都有了意外之喜,惊喜之下就有种绝境逢生的感觉。那力气也不知道从哪里,又一下冒了出来。 就算厮杀压力最大的卢象升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那战斗力也一下暴增。 聊天群中,如花见刘王氏答应了普渡众生后没反应了,便低声提醒道:“小和尚,以后不要直呼姓名,这很不礼貌的。毕竟那可是一位镇守一方的大帅,还有一个更是阁老来的。这会给温大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要是温大人知道了,也会训斥你的。” 远在苏州的马富贵听见,立刻拿出小本本记了下来。小样,等有一天温大人不再罩着你的时候,就是本公子和你算总账的时候! 胡广作为后世来的人,其实是习惯了称呼姓名。此时听到如花提醒,倒也从善如流道:“虽然不会给温体仁带来麻烦,但这么直接称呼确实不是很好,我记下了。” “……”如花无语,这叫记下了么? 胡广说完之后,没听到刘王氏再说话,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 京师城头,战事还在进行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满桂担心出问题,没敢太过示弱,建虏拼死拼活,就是没人能攻上城头。 胡广不由得抬头远望,想着在那远处的大旗之下,那皇太极也是在观阵吧?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个想法? 其实,现在的皇太极,脸色已经有点不好看了。这次的攻城,他虽然没想过会很顺利,可也没想到会打得如此艰难。 “得得得”地马蹄声传来,皇太极转头一看,却是代善过来了。 只听代善也是阴沉着脸,对他说道:“那些蒙古人没一点用,要不要让我大金勇士上了?” 皇太极听了,并没有马上回头,只是盯着城头。代善见了,也不急,就转过头去,也看着城头,等着答复。 过了一会,皇太极忽然下定了决心,下令道:“鸣金收兵!” “什么?”代善一听,有点意外,转头看向皇太极道,“这就鸣金收兵了?” “城头明军的士气很高,就算我们用了全力,恐怕也不会有多大用!”皇太极冷着脸解释道,“不能派女真族人去打没把握的仗,我们大金,损失不起!” 此时的他,心中其实很后悔,当时就不应该想着将那明国皇帝的军,用来打击城头明军的士气。 真是没想到,那明国皇帝年纪轻轻,也不知道是愣头青还是真那么厉害,竟然三言两语化解了自己的招数,顺带还极大的鼓舞了城头明军的士气。 边上的代善听了他的解释,也沉默了。他也明白,大金的人口太少,如今整个辽东都在大金的掌握之中,还要控制蒙古草原诸部,要是女真族人损失过多的话,变数就太大了,不敢赌啊!说起来,也是大金的底子不厚。这么想着,他便没反对了。 没过一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建虏后方响起了“铛铛铛”地退兵锣声。 这建虏果然算是明末的强军,至少在令行禁止方面就很不错。攻城军队在听到鸣金的声音后,立刻就有序地往后退走了。 看着建虏退走,看着城下遗留的尸体,还有被抛弃的攻城器械,胡广不由得有点佩服起奴酋皇太极了。 自己定下这么一个诱敌计划,还吩咐满桂不要用出全力,结果皇太极就像一头狡猾的狼,一看占不到便宜,就马上脱钩走人。能做到雷声大雨点小,确实不是一般人! 城头上的守军,看着建虏退走,已经是在欢呼了。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这一战下来,他们忽然有一种感觉:传说中的建虏,也不过如此而已! 就在这欢呼声中,楼梯声响起,却是满桂过来了。 “陛下,末将无能,让奴酋退走了。”满桂一见胡广,便单膝跪地,一脸惭愧地奏道。 胡广一听,伸手虚抬,让他平身,同时说道:“这事怪不得满卿,战事的主动权就掌握在奴酋那边。卿只是守城而已,他想退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说完之后,他问了最为关心的战损情况。 满桂脸上的惭愧之色稍微退了点,他起来后回答道:“据末将粗略估计,我军大概战死三百多人,受伤近两千多人。城外蒙古军大概死了七八百人,伤三四千人;汉奴大概死了一千多人,伤三四千人;女真鞑子死一百多人,伤六百多人。” 胡广一听,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皇太极果然是狡猾,要是让昨日那莽古尔泰指挥的话就好了,为了破城,他估计会派出最精锐的手下,也就是让他们女真鞑子攻城。那样的话,女真鞑子的伤亡就会大了。 111 我曹文诏就赌这一回 不过一如他之前所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皇太极掌握着主动权。胡广想着,抛开这个思绪,又问满桂道:“卿觉得奴酋下一步,会如何动作?” 如果按之前的推测,奴酋可能会撤。 可眼下的情况,却是女真并未伤筋动骨。这奴酋行事还很狡猾,出牌不能按常人推断。他是不甘心,还会酝酿再攻一次?还是说会果断退走?这个,还真不好说。 果然,满桂也被刚才皇太极的及时撤兵而触动到了,想了一会,据实回答道:“末将无能,一时难下结论!” “没事,那就以不变应万变吧!”胡广笑了下道,“这次的守城之战,乃是我朝对虏的最大胜仗,卿已做得很好了!” 没想到,满桂竟然不领情,耿直的他,让他立刻据实回奏道:“今日之战,不是末将的功劳,实为军卒士气高,守城才会如此轻松,才能给建虏一个重击。末将以为,要论功劳,陛下当为第一功!” “叮,成就值+1,来自侍卫甲!” “……” 听到系统提示声,让胡广明白,自己这些护卫也是赞同满桂的观点。 他心中还没有什么想法,就见李凤翔已抢先拍了马屁:“陛下英明神武,实乃天纵英姿,奴婢有幸目睹陛下谈笑间,建虏灰飞烟灭,奴婢佩服得五体投地!” “……”胡广无语,你这人,说话太夸张了吧?不过你说得这个形象,我喜欢! 高时月在边上见到,马上跟着恭维。方正化以及其他宦官护卫,也纷纷拍起了马屁。这齐声呼声传到了箭楼外,让外面的军卒听到,最终在京师城头,汇聚成了一个由衷又充满喜气的声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广很是高兴,不是说他被马屁拍晕了,而是眼下这种局面,就是他想要的。有的时候,打仗确实是个好东西,能快速凝聚威望。至少此时,他可以肯定,在这些军卒,在身边这些宦官侍卫心中,他高大的形象肯定已经建立起来了。而这,对于他以后实施各项改革,将会是一个助力。 一想起这个,胡广就记起一事,当即向满桂交代道:“卿速派人核查城下是否还有活人,是否有一个叫陈二的汉奴,他是锦衣卫试百户……” 略加解释之后,满桂心中惊讶之余,马上领命而去。 胡广的意识进入聊天群,切换到工作组中后,点了高应元的图标道:“围攻京师的建虏已退走,朕让满卿去查陈百户的情况了。” 他知道,高应元肯定一直很担心的,因此先给他通个气。 果然,高应元立刻回应,语气中带着感激和担忧:“多谢皇上,俺二哥应该不会有事的,他很聪明的。” 胡广没法回答,便切换到了初等组中,想要了解昌黎的情况,却没发现刘王氏有留言。不由得心中一紧,该不会是情况危急了吧? 这么想着,他一点刘王氏的图标问道:“刘王氏,眼下情况如何?” 稍微过了一会,刘王氏回话了,这一次,带了不少埋怨:“小和尚,都怪你,是你让民妇喊孙承宗催祖大寿的,民妇照着喊了,结果县尊刚好到了俺身后,听到了俺直呼阁老的名字……” “噗嗤”一声,而后立刻打住,是如花的声音。 胡广听了也无语,好吧,刘王氏你真够运气的! 不过说到底,这还真怪自己,胡广心中想着,便转移了话题问道:“现在卢象升……卢知府如何了?” “在城下厮杀呢,周围全是建虏,不知道要杀到什么时候?知府大人都已经是个血人了,民妇不知道知府大人能坚持多久,建虏实在太多了……” 胡广一听,一颗心又沉了下来,不由得有点担心,祖大寿能及时赶到么? 他不知道,祖大寿的行军,是按车营的移动速度来的。此时的关宁军主力,离昌黎还远着呢! 不过在昌黎不远的一处隐蔽处,倒是有两千左右的骑军正在休息。之前那个曹总旗刚好飞驰到一员将领面前,才翻身下马,就大声禀告着昌黎战况。 末了,就见曹总旗脸色严峻地总结道:“昌黎城下已到关键时候,如无援兵,怕是那支勤王军难免全军覆没!” 说完之后,他脸色诚恳,带着期望之色道:“大人,我们出击吧?” 那和他有几分相似的将领并没有马上答复,只是皱着眉头显然在考虑什么。 他边上的一名家丁头目见了,便和蔼着脸色对曹总旗说道:“少爷,大帅有严令,不让老爷莽动的。” 曹总旗一听就急了,他一反在自己手下面前的沉稳,有点激动地道:“叔父,要是再不救的话,那卢知府就战没了。那可真是一条英雄汉,还是位进士老爷啊!” “少爷,你就别让老爷难做了,军令可不是儿戏!”家丁头目一见,还是劝谏曹总旗道。 曹总旗听了不由得有点左右为难,不过他很快眼睛一亮,立刻又说道:“叔父,大帅对打胜仗总不会责怪吧?如今建虏攻打昌黎,久战不下,又被卢知府杀败了几千建虏,连巴牙喇兵都不是卢知府的对手。此时肯定在城下血战,我们关宁铁骑突然从后杀出,必能大胜,这可是大胜,是第一大功啊!” 说到这里,思绪涌动,立刻又补充道:“叔父要是能救下卢知府,必定能得其赏识。而他肯定也将因这一仗升迁。他可是文官,是进士啊,叔父必然会受益匪浅!如此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不愧是原本历史上能成为威震敌胆的一方总兵,所说之话顿时就触动了他叔父的内心。只见曹参将终于有了反应,转头问那家丁头目道:“建虏那些白甲探马呢?” “老爷放心,正引着他们在绕路呢!”那家丁头目立刻回答道。 要论这边的地形熟悉程度,建虏拍马都赶不上他们,只是带着他们兜圈圈,不要太容易。 听到这个答复,曹参将不再犹豫,立刻说道:“好,我曹文诏就赌这一回,上马出发!” 112 胜利 昌黎城外,七千建虏死了一千左右,这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卢象升领军杀死的。受伤的大概三千左右了,不过多为轻伤。 之所以这样,主要是昌黎守军并没有多少致命的守城器械。多是推倒了云梯,让建虏掉下去受伤而已。如果昌黎城墙和京师那么高的话,估计摔死的人会更多些。 也因为是这种情况,昌黎之战虽然打得激烈,打得持久,却只有那么一点建虏死亡而已。 除受伤的建虏可以回营之外,不管有没有得到足够休息的其他建虏,都被阿济格派了去围攻城下的勤王军。 而此时的勤王军,到底是民壮组成的而已,虽拼命厮杀,有着明军中罕有的血勇,却还是不断地战死,人数正在缓慢地减少,建虏的包围圈也随之不断缩小。 如果不是昌黎城头上能支援一点战力,比如左应选召集了城中所有能射箭的,全都在这边放冷箭。还有为数不多的开花弹,冷不丁地来一个,让建虏不敢专心围攻,从而减少了勤王军的一些压力。 然而,不管是城头上的左应选,还是城外的阿济格,全都很明白,城外这支勤王军坚持不了多久的。 至于援军一说,他们两人心中也很清楚,这是骗骗那些无知的百姓和军卒而已。因此,他们两人,一个心情极度沉重,而另外一个,则一脸看戏的状态,就等着拿卢知府的脑袋当球踢。 慢慢地,昌黎城外的勤王军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而卢象升等人的战马早已没了,身边也只剩下五六个家丁而已,全都犹如血人一般,虽想拼命却有点力不从心,被建虏杀得连连后退,都已经凹进防御阵线,靠突出部分的民壮用命在分担着压力了。 能看出来,估计再要不了多久,城外这支勤王军就会被建虏消灭。左应选在城头看得睚眦欲裂,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些射箭支援的民壮,两臂已射得没力气,而开花弹也已用完,能给予城外的支援越来越少。 就在这时,左应选眼角忽然被什么刺了下,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却见城北方向远处,似乎有一长排什么东西在反光。 他身边的刘衙役也注意到了,视力明显比左应选要好,只看了一下,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看,援军,援军啊,援军真得到了!” 这么一喊,城头上的民壮也注意到了,顿时,他们无不喜极而泣,或者狂喊乱叫。 阿济格看着城头这边,感觉有点不对。不过视线没有昌黎城头的民壮高,凭着多年战阵的经验,感觉到有马蹄声来自远处的时候,已经是晚了一会。 他开始以为是派出去的探马回来了,不以为意地转头一看,顿时就惊呆了。 只见视线的远处,一股红色铁甲洪流,正缓缓而来。都是老相识了,他一眼就看出,这支骑军是关宁铁骑。 更为关键的是,在其后面,尘土飞扬,根本不知道还有多少骑军会出现。正在围剿苦战城下勤王军的时候,突然从后面出现这支关宁铁骑,阿济格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后脊椎升起。 远处,在骑军的前面,曹总旗领着他的手下夜不收,一马当先,手持长枪,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心中松了口气:“还好,来的及时,城下还在厮杀!” 离建虏还有一段距离,但他已等不及了,就怕多耽搁一分钟,城下的卢知府便会多一份危险,直接双脚一夹马腹,开始催动战马提速,同时大喊道:“不怕死的,随我曹变蛟杀虏!” 他的手下一见,纷纷催动战马开始提速,同时跟着大喊道:“杀虏!” 滚滚尘土,隆隆铁蹄声中,曹变蛟就是这支钢铁骑军的箭头,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猛虎出山般扑向昌黎城下。 如雷的铁蹄声,就算战场的厮杀再响,只要不是真正的聋子,都会被惊动。外围的建虏转头看去时,顿时就被迎面杀过来的关宁铁骑惊呆了。 回过神来时,他们马上看到,贝勒爷跑了,没错,阿济格率先跑了,连一点组织抵抗的意思都没有!本能地,没人再有抵抗的心思,全都哭爹喊娘地转身就跑。 只是很可惜,这大部分建虏因为是要围剿城下勤王军,基本都是步战的。在隆隆地关宁铁骑声中,谁也来不及去营地抢战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纷纷向阿济格逃跑的方向逃去。 卢象升等人的压力顿时一松,等他看清远处的明军骑军正冲锋而来,看着建虏疯狂撒腿而逃时,本能地反应,让他一挥手中的偃月刀,指着建虏逃跑的方向大喊一声道:“杀!” 话刚说完,那偃月刀便再也拿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人也跟着软了下去。 卢大和另外一名家丁一见,连忙丢了兵刃伸手去扶卢象升。没料他们自己也已耗尽了体力,这一扶之下,卢象升原本就人高马大的,身上还穿着重甲,顿时就带着他们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勤王军中其他还活着的青壮,心中提着的那一口气散去,也犹如他们的知府一般,全都软倒在地。几乎是所有人,都已精疲力竭了。 呼啸而来的关宁铁骑中,冲在最前面的是曹变蛟,继续追击建虏而去。此时,正是杀敌的好机会,不能因此错过。 不过,当他经过勤王军附近时,看着卢象升他们软倒在地,不但没有丝毫鄙视,反而在马背上直起上身,擎长枪在胸,一脸敬佩地注视着卢象升,表达心中的敬意。 他的手下,还有其他明军也一样,全都用各自的方式向昌黎城下这支勤王军敬礼。 能和建虏野战,而且还只是一支民壮组成的勤王军而已。只要这些关宁铁骑中还有一点血性的人,无不肃然起敬! 城头上,左应选回过神来,当即大喊着人,让他们快去挖开城门洞,还让人去烧热水,准备救治伤员。 昌黎之战,终于以明军的胜利而告终。 ps:因为蝴蝶效应,昌黎之战的过程变了。真实的昌黎,比这要伟大好多。建虏攻了七日,兵力增加到3万,还是没打下昌黎。这一仗在后世之所以没什么名气,是因为明朝最终灭亡,而建虏成为了书写历史的胜利者。 113 陈二重伤 “小和尚,小和尚,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啊,赢了……”刘王氏喜极而泣,带着哭音在聊天群里面叫着,喊着,不管有没有回应,就在反复着说着赢了,似乎她再也找不到别的词来表达她此时的感情。 初等组中的热心人,基本一直在线的如花先反应过来,惊喜地问道:“建虏退走了?” 一听有人回复,刘王氏立刻回答道:“不是,建虏不是退走,是逃走了!呵呵呵呵……他们逃不了,都会死,从来没想过,看到杀人,我竟然会这么开心,杀光他们……” 这一次,惹人厌的马富贵没有插话,或者是没想到,或者是被刘王氏骂怕了吧。 难得冒泡的曰从听到这一连串的声音后,也冒泡了:“建虏区区蛮夷,远道而来京师,难道还真能讨得了好去?” 话语间,隐隐有一种轻视感,还夹杂着自己料事如神的感觉。 如花一听,连忙辩解道:“胡师,您一直在南边不知道,建虏之厉害,我明军之前可是从来打不过的。” 正在这时,胡广进入了初等组中,点了刘王氏的声音听,顿时大喜道:“刘王氏,可是援军到了?” “正是,啊呀,小和尚,你真是太厉害了,就是山海关的援军到了。你不知道啊,城外的建虏连一下抵抗都没有,看到援军出现,就那么哗啦一下,撒开脚丫子到处乱跑,就像没头的苍蝇一般,被骑军到处追杀,看得我……民妇很开心……” 大概是见到胡广有了回应,刘王氏竟然连珠炮似地说着话,根本就不歇一下,描述着她心中的兴奋,描述着城外的追杀。 胡广等了一会,基本就听明白了昌黎的情况,就连忙问道:“卢象升……卢知府怎么样?” 一听这话,刘王氏才想起来自己高兴坏了,好像都没说卢知府的情况,连忙回答道:“卢知府和城外勤王军都坐在地上歇着,都没力气了。离得有点远,民妇不知道卢知府的情况怎么样。县尊大人已经让人在挖城门洞了,很快就能挖开的。” “啊呀,县尊派人来叫民妇,还有其他几个女的一起去做绷带了。” 胡广一听,连忙提醒道:“记得用开水烫烫消消毒,有进一步卢知府的情况,就告诉我。” “好的,民妇知道了。”刘王氏现在对胡广的话,是再没有质疑,毫不犹豫地一口就答应了。 等她说完话后,如花也冒泡问了:“小和尚,我们京师是不是也打赢了,好像没有打仗的声音,似乎是在喊万岁了。” “对,没错,建虏退了。”胡广回答了之后,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微笑着对面前这些人说道,“昌黎大捷!” “这都是陛下指挥有方……”李凤翔第一个开始拍马屁,可刚说到这里,他忽然愣住了,是昌黎大捷,不是京师大捷么,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等他回过神来后,连忙改口道:“仰仗陛下之威,我大明的反攻开始了!奴婢为大明贺,为陛下贺,心里不知道多开心了!” 他不知道,昌黎能胜,确实是有胡广指挥的功劳在内。 不过胡广并不会细说,也无所谓这点。在高时月等人也跟着拍马屁声中,他看到前面城头上似乎有吊起几个人。 不一会,满桂匆匆而来禀告道:“陛下,城下果然找到了陈百户,不过他受了重伤,恐怕一只手是保不住了。” 胡广一听,想起以前的承诺,便让满桂带路,要亲自过去瞧瞧。 当胡广一出现在城头时,还沉浸在兴奋中的军卒们连忙跪下行礼,山呼万岁。 城头上有一副担架上躺着的一人,身着金兵服饰,听到动静后,想挣扎着起来,可额头都是汗,可能是疼痛得很,一时竟然起不来。 胡广笑着让他们平身,快步走了过去,在满桂的引领下,到了那个金兵的身前道:“无须多礼,你且躺着,你是陈百户?” 他看到这人的一只右手,似乎是被滚木礌石砸到了,已经有点变形。右腿上还有包扎,似乎也受伤了,不过这腿上伤势应该不重。 这人,就是陈二,亏了他机灵,同样也是命大,攻城的时候找机会躲在了墙角,还有死尸掩盖自己,才逃过了一命。 此时他听到问话,想着皇帝竟然亲自过来看望自己,心情激动之下,忽然就被他一个翻身,从担架上翻了下去,从仰天变为匍匐在地,激动地回应道:“正是草民,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刚有动作时,方正化吓得立刻护住皇帝,就怕这汉奴有诈,是来刺杀皇帝的。 胡广却没在意,关切地说道:“朕说了无须多礼,免得牵动你的伤势。高百户很牵挂你,能活着就好,此战你们功劳不小,朕不会亏待你们的。先好好养伤,来日再为朕,为大明效力!” “草民遵旨!”陈二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皇上竟然对他这个汉奴这么好,也没想到皇上很关心他们,一时激动地想不出什么话来,唯有吐出这四个字而已。 胡广见了,一挥手道:“来啊,把陈百户抬下去好好救治!” 而后,他扫视周围看着他的那些军卒,大声地宣布道:“京师大捷,昌黎同样大捷,只要我大明尽心用力,建虏不过如此,等他日朕做好准备,必御驾亲征,带着你们光复我大明辽东,解救那里受苦的同胞!” 士气高昂,热血沸腾,军卒们无不大声回应,而后恭送皇帝回宫。 此时,离昌黎还有二十里的地方,祖大寿正在发飙:“什么,曹文诏竟然敢不顾军令,私自出击,他是嫌脑袋不够硬,还是觉得本帅的刀不够锋利?” “大帅息怒,我家老爷说了,实在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战机转迅即逝,请大帅明鉴!”信使能被派来通报,自然是玲珑之人,连忙辩解道。 可是,祖大寿却听不进去,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转头一看,发现疾驰而来的,竟然是阁老身边人,顿时愣住了。 114 宋之杨再兴 昌黎城外,祖大寿领着所部骑军将近三千赶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只见漫山遍野间,到处都是一队队的关宁骑卒,或者押着俘虏,或者手提一堆首级往城下聚集。而在那城下,已有一千多俘虏被看押着。 冲天的喜气,虽然看不见,但祖大寿这些后来者却能感觉到。这样的战况,这样的喜庆,这种胜利的感觉,有多久没见到了,谁都无法记起。 “大胜,此乃大胜也!”茅元仪捋着自己刻意养起来的飘飘长须,忍不住赞叹道。 当他们一行往昌黎城下而去时,一骑人马飞驰而来。离得近了,为首那员将领带着手下快速翻身下马,抱拳大声禀告道:“末将曹文诏,见过大帅。” 刚说完,看到茅元仪也在,便又抱拳道:“见过茅先生。” 他的手下个个难掩喜气,大声跟着他们的主将一起向大帅见礼。 祖大寿满面春风,丝毫看不出他之前有发怒过的痕迹,只听他大声道:“不错,曹将军没有辜负本帅厚望,本帅一定为你请功!” 茅元仪比较关心另外一件事,在祖大寿的话音一落之后,他就马上关切地问道:“卢知府如何,可曾救下?” “回茅先生,卢知府没事!”曹文诏马上回答了之后,一脸敬佩地补充道,“卢知府实乃古之冉闵,宋之杨再兴,身居万夫不当之勇。只领家丁,野战硬憾建虏,光是他身上取下的箭镞,就差不多有一升之数,亏了身披两重重甲,才没有遗憾。如今正在昌黎县衙养伤,暂时没法动弹了。” 关宁军中,曹文诏就是一员比较出名的勇将了。他都这么说,由此可见那卢知府有多神勇。最为关键的是,他还是进士出身,此战之后,必能得到朝廷重用。 因此,一听之下,茅元仪和祖大寿当即让曹文诏带路,前去拜见卢象升。 昌黎城下,随处可见战事的痕迹。祖大寿等人久处军中,一眼就能看出之前昌黎经历了多大的考验。不由得也暗暗有点吃惊。他们实在没想到,一个小小昌黎县城,竟然能在建虏如此强度的攻打之下还能保全,看来这昌黎县令的本事也不小,此战之后,必然也能高升。这么想着,祖大寿等人心中又高看了昌黎县令一眼。 离县衙门口还有几丈远的时候,为首的祖大寿便勒马而下,门口的衙役进内通报时,他们也只是站在门口,以示敬意。 昌黎县令左应选很快就赶了出来,连忙迎了祖大寿和代表孙承宗的茅元仪往县衙里面而去。身为读书人,自然有共同的语言,茅元仪边走边关切地问道:“昌黎苦战几日,牺牲甚多吧。县尊回头把战死者的名字都记下,学生必定禀告给阁老。” 左应选听见,不由得有点感慨,随后回答道:“苦战确实是苦战,但战死得倒也还好,多是受伤而已……” “什么?这怎么可能?”边上的祖大寿一听,吃惊地插话问道。 要知道这里只是昌黎县城,守城的还只是普通民壮而已,战死得少,这没道理啊! 左应选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吃惊,当即伸手一招,让一名衙役从附近的一件厢房里取来一套衣裳道:“全靠了这,救了很多人一命!” 祖大寿和茅元仪分别拿过一看,不由得面面相觑,这衣帽里竟然缝着瓦片。 茅元仪把手中之物给了祖大寿,而后一脸佩服地道:“学生对县尊真是心服口服了,这等奇思妙策,真比得上撒豆成兵了!” 昌黎这一仗中,多是汉奴和蒙古鞑子攻城。其中蒙古鞑子是穷得叮当响的真正穷鬼,他们甚至都没多少人用得起铁制箭头,有不少是骨制的。瓦片虽然挡不住重箭的射击,可要挡下骨箭,还是比较轻松的。 茅元仪没料到,他说完之后,左应选竟然摇头了,同时回答也让他大吃一惊:“这个奇思妙策乃是我昌黎一民妇所献,非下官之功劳。” 说到这里,他转身伸手一示意,再次引着客人往衙门里走,同时又道:“她还强调说你们会来援救昌黎,当时下官以为她只是想鼓舞士气而已,没想还真被她说中了!” 一听这话,祖大寿和茅元仪互相看了眼,似乎都微微有点尴尬。 就这说话的功夫,他们便到了后衙,通报之后,为首的几个人便进入主房。 床上,已是坐靠在床头的一名汉子,几乎全身都包扎着绷带。脸色还有点疲惫,不过精神却很好。 左应选快走一步,介绍道:“大人,这位是山海关祖总兵,这位是孙阁老的幕僚茅元仪茅先生。” 祖大寿和茅元仪面对卢象升,不敢托大,连忙见礼。 卢象升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下官有伤在身,失礼了!” 茅元仪等人又岂会在意,客套几下后话题便马上转到这刚结束的昌黎之战上了。一个重要的议题,是这场大胜的奏章怎么写! 虽然按照品级来说,祖大寿是总兵官,是最高的,可卢象升是正儿八经的进士,还是牧守一方的知府,他的意见就很重要了。 但卢象升显然没有让他们失望,只听他说道:“此战要是关宁军来得不及时,下官这支勤王军肯定不保,昌黎之战,还能坚持多久也难说,因此,首功当归关宁铁骑,这点毫无疑问。” 祖大寿一听很是高兴,花花轿子大家抬,他便回答道:“如果不是卢知府先和建虏决战,在野外重创建虏,我关宁骑军能否赢下这场战事亦是难料。” 卢象升听了只是一笑,而后看向曹文诏道:“曹将军所部确实勇猛,那领头之小将,更是锐不可当,他日必是我大明的一员将才!” “愧不敢当!”曹文诏一听,连忙谦让道,“他乃是末将侄儿曹变蛟,年轻气盛,还须多加磨炼才是。” 卢象升记住了这个名字,转头看向左应选又道:“昌黎之战的根本,乃是左县令守住了城池,极大地消耗了建虏的兵力和锐气,方有后续之事。” 115 神秘谋士 “左县令忠心为国,不为建虏兵威所吓,更让本官想不到的是……”卢象升说到这里,顿了顿后正色说道,“本官所领勤王军几次遇险,都亏了你在城头策应。” 说着,卢象升细数了起来:“当我军力竭的时候,你便让全城百姓齐喊有了援军,方能让我军坚持更久。” “当白甲兵第二次拦截我军的时候,忽然从城头丢下……对了,那是什么武器,竟然如此厉害,能炸伤大批白甲兵,以致他们混乱不堪,从而给我军有了冲近城下的机会?” 卢象升说到这里时,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没问这事,当即有点好奇地注视着昌黎县令。 左应选一听,连忙回答道:“名曰开花弹是也,由火药,砒霜,碎石等物做成。” 茅元仪听到,不由得插嘴说道:“还有那瓦片盔甲,也是件好东西,真是不错!” 听到他们如此夸奖,左应选不由得摇摇头,而后同样正色说道:“下官惭愧,其实这几件事情皆不是下官想出来的,不管是假传消息鼓舞士气,还是瓦片盔甲,或者是开花弹之法,都出自县内一民妇而已!” 这话一出口,顿时这些为首之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竟然还有这隐情。 卢象升先回过神来道:“真没想到小小昌黎竟然藏龙卧虎,那民妇真乃女中豪杰是也,可否引来一见?” 本朝其实也有女将,即四川白柱土司秦良玉。不过人家是领军打仗的那种,和如今昌黎这个智谋型的不一样。 茅元仪以古时谋士自居,先后在杨镐、孙承宗手下出谋划策,也没有如此出色的表现,同样很是好奇,要求左应选带上来见上一见。 没过多久,刘王氏便被找了来。众人一看,不由得微微有点失望,就这第一眼的感觉,这完全是个民妇,最多算是有点力气的民妇,完全看不出那种犹如诸葛亮般谋士气质的巾帼英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 刘王氏没想到自己会被叫来这里,一个个朝廷高官在此,她惶恐得很,连忙跪下行礼。 “刘王氏,你乃是昌黎之战的英雄,无需下跪。真要说起来,本官如今还能说话,还是多亏了你,也算是救命之恩了。”卢象升和蔼地说道。 刘王氏激动地压根说不出话来,只能唯唯诺诺而已。等时间长点,他们都夸奖她的几个事项时,她的情绪才稍微平静了点,几乎没有考虑,连忙解释道:“这些其实不是民妇想出来的,是一名小和尚告诉民妇,让民妇如此做的。” 左应选听了一愣,他没想到刘王氏竟然还提这事,这怎么可能? 卢象升等人却没听过这事,一听之下有点好奇,连忙追问了起来。 “他叫普渡众生,不在昌黎,现在在京师,和礼部尚书温大人的关系很好,温大人很维护他的。” “他一直很关心昌黎,经常让民妇说昌黎的战况,然后就给民妇出主意。刚才的这些事,都是他让民妇做的。”刘王氏说到这里,知道他们可能不信,就一脸真诚地提高声音道,“真的,民妇没有说假话,你们相信民妇……” 左应选低着头,微微摇头苦笑。早知道刘王氏还是要说这些匪夷所思的话的话,就不让她过来丢人现眼,让这些同僚还以为是个疯婆子而已! 卢象升脸上也露出诧异之色,有点难以置信地听着,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倒是茅元仪和祖大寿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丝惊容。这种诡异的事情,他们从刘兴祚那看到过。之前一直不信,只是因为孙承宗的态度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也就将就着。 如今基本可以证实,那刘兴祚所说之话基本属实。这么一来,刘兴祚在山海关足不出户,却能知道昌黎之战的事情,和这刘王氏所说,她身在昌黎,却能和远在京师的人沟通,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还有一点,不管是刘王氏还是刘兴祚,他们所说这诡异之事中,竟然都和温体仁有关。如此一来,恐怕是真有其事,这普渡众生也绝对不会是虚构出来的了! 刘王氏在说完之后,见他们似乎不相信,就有点急了,连忙道:“真的,民妇所说,句句属实,民妇没有骗你们……” “好了,我相信你。”最终还是茅元仪开口说道,“如此看来,这普渡众生也算是一位难得的谋士,昌黎之战,立功不小,当在奏章中据实上报!” 说话的同时,他心中打定了主意,等他日去了京师,一定要和这个普渡众生好好结交一番,不说这和尚的才智,光是他身后站着的礼部尚书,就值得如此去做了。 而卢象升听了微微有点诧异,这样蹊跷的事情竟然还有人相信。他刚才也观察到了,似乎祖大寿也相信这事。这么一来,他就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他也没追根问底,既然茅元仪提了话题,他便顺着说道:“既然如此,等昌黎之战的战果统计出来后,就据实上奏,功绩成就什么的,就由陛下钦定吧!” “对对对!”祖大寿连忙赞同,“就据实上奏,如今京师被围,此等大捷还得早日报于京师,让皇上能开心开心。” 建虏入侵京畿之地以来,大明基本没有像样的大胜,一直是丢城失地,明军被灭或溃,这样的大胜报上去,朝廷震惊,皇帝惊喜是可以想象的,这奏章上的相关人等,绝对会有重赏。这样的好事,在场的人,都不会排斥。 因此,卢象升也是点点头道:“刘王氏的功劳也不小,奏章中也得提点提点。本官一身是伤,没法动弹,这奏章就由左县令和茅先生来写,而后呈给孙阁老,如何?” 他虽然如此说,可这奏章写完之后,自然不可能不给他先看的。因此,他这个提议,皆大欢喜。 茅元仪当即提议就在这里开写,于是,就没刘王氏什么事了,表扬了几句后便让她走了。 刘王氏出了衙门,整个人还懵懵懂懂地,等到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会上达天听时,就激动得不得了了,连忙进入聊天群去找小和尚了。 116 一个疯子 “小和尚,你在么?有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哦,什么喜事?”胡广此时已回到皇宫,刚进入聊天群,就听到了刘王氏欣喜地呼叫声,便马上回应道,“是昌黎之战的战果统计出来了?” “呃,没有!不是这个!”刘王氏稍微一愣,随即又高兴地说道,“刚才知府大人他们把民妇招过去了,说民妇有功,那报功的奏章上都会写上民妇的名字,这可是皇帝能看到的,呵呵呵……” “……”胡广无语,就这,就高兴成这样了?你知不知道大明皇帝,也就是我,早和你很熟了好不好,还被你一口一个小和尚地叫,你知道不? 如花的图标抖动,只听她带着丝羡慕恭喜道:“恭喜你了,真是祖上积德啊!” 刘王氏连声道谢,情绪很是欢快,她没听到胡广有反应,忽然回过神来,连忙又说道:“小和尚,你别担心,知府大人他们问话的时候,民妇都一五一十地说了,都是你教民妇的。老爷们都说了,你的名字也会在奏章上写着的。到时候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就封你个主持当当了。” “……”胡广继续无语,我自己封自己一个主持当当,我疯了么! 刘王氏还没见他有说话,有点意外,便继续呼叫道:“小和尚,小和尚……” “我在呢!”胡广回应一句道,“我知道了,等战果出来……算了,估计你也很难知道战果的统计数据,那就这样了。” 刘王氏听了心中有点忐忑,不知道哪里说话不对,她以为胡广又走了,便出声问道:“如花姑娘,小和尚这是怎么了?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没事,大姐不用担心。”如花安慰了一句,回想起胡广的言行,有点不确定地道,“或者是他瞧不上这点功劳吧,反正给奴家的感觉,小和尚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可能来头不小。” “可这是能上达天听的好事啊!我都高兴成这样了,他的功劳比我大多少都不知道,怎么就感觉不到他有多高兴呢!”刘王氏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喃喃自语道。 胡广听了无语,得,你自己慢慢想吧! 他瞧了下聊天群左下角,发现自己的成就值又增加了不少,已经有3756。 如今初等组的名额上限是6人,不过目前只有4个人而已,看来是时候多加几个人进来了。之前系统好像有过提示,等到聊天群中有10个人的时候,就有新的权限了。 这么想着,胡广便来了兴趣,点了加人按钮,弹出转盘又开始加人了。 这一次,他倒没有多少期待,反正就是加人进来,好坏无所谓,凑人数先。 指针由慢变快,再由快到慢,最终指向了二十弱冠和三十而立之间,并且是偏三十而立的绿色区域。也就是说,这个新加进来的人,是一个25岁以上不到30岁的男人。 胡广加完人后,往初等组中右侧的姓名上一瞧,发现多了的那个人名叫“满江红”。 好吧,初步判断,又是一个不正常的。胡广无奈,正想说话时,却听马富贵抢先开口了,只听他大声喝问道:“来者何人,自报家门,本公子要是高兴了,有赏!” 得,看来他在老人面前找不到优越感,看到有新人进来,就迫不及待地又开始显摆了。 如花似乎也很感兴趣,跟着插话道:“来这聊天群,都是要先介绍自己的,这是规矩。”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不过胡广估计都竖着耳朵在听。现在有马富贵和如花代劳问话,他也一样乐得旁听。 稍微静了一会,满江红的图标抖动,只听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哈哈哈哈,规矩,规矩,规矩……” 他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到了后面,似乎是吼出来的,似乎充满了不甘,让群里听到的人都不由得一愣。 喊完之后,这人竟然唱起了戏:“红玉阶前,问何事、翩然引去。湖海上、一汀鸥鹭,半帆烟雨。报国无门空自怨,济时有策从谁吐……” 如花先回过神来,有点惊讶地插话道:“这是河南梆子?” “此乃宋朝吴潜吴毅夫的《满江红·送李御带珙》!”曰从也说话了,一下便判断出了这人唱得是什么。 那人不管不顾,还是在自顾自地继续唱着“……试举头、一笑问青天,天无语。” “他娘的,原来是个疯子!”马富贵似乎啐了口,而后有点悻悻然地骂了句。 没想到这一骂,那人立刻停住,当即喝道:“大胆,尔敢辱骂于孤,难道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谁?孤?”马富贵听了有点不确定地反问了一句,而后又嗤笑道,“还孤呢,你敢称朕么?真得是疯子一个。” “对对对,你说得对,不是孤,还不是孤!”满江红听了竟然是承认了,随后又用河南梆子唱了起来,“……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胡广默默地听到这里,不得不承认,恐怕自己是真得手背,竟然加了一个疯子进来。 初等组中还有一个名额可用,他正考虑是否要再加一个人进来试试时,忽然感觉有动静,意识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 原来是内侍通传,说大明首辅温体仁请求觐见。 估计温体仁是休息过来了,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胡广便传旨召见,聊天群就先不进了,正事要紧。 见到温体仁时,胡广果然发现他的精神很好。在见过礼之后,温体仁先是恭贺了打退建虏之事,而后才双手呈上一份奏章道:“陛下,臣举荐一人,可为内阁辅臣之一。其懂钱法,知兵事,亦爱民如子。圣人有云,举贤不避亲,因此他虽为臣之同乡,臣亦不避之。” 说到这里,双手往上一抬道:“此乃其之履历政绩,请陛下过目!” 轮值太监见了,连忙上前,把那份奏章转呈御前。 胡广有点好奇,不知道温体仁到底举荐了谁。连忙拿过那奏章,快速看了起来。 ps:大家能猜到满江红和温体仁举荐这人是谁么?后一个可能可以百度出来,但前面这个,嘿嘿,我觉得没人猜得到,除非是在qq群中听我说过后续剧情的才有可能知道。 117 闵洪学 闵洪学,浙江乌程人,万历二十六年成进士,于天启二年三月,以右副都御史兼云南巡抚,镇压黔蜀之乱波及到的云南动乱,前后历经五年零八个月。 在温体仁的奏章中,除简略写了闵洪学的这个经历之外,还附上了闵洪学在这期间所写的奏章概要,即《抚滇奏草》十二卷。 光是这些奏疏的名字,就让胡广这个后来者眼前一亮。比如说《请开粤路》、《请滇路粤、蜀并开》这两疏,就很符合后世的理念,不管是要致富还是要去平叛,都要先修路。 还有《建学事宜疏》、《议建州学疏》、《荐举教职疏》等,胡广从这名字上就能看出,这是请求在云南这些偏僻地区推广教育,是推行王化的必要措施,也是值得肯定的。 另外还有《捐俸助工疏》、《率属助工疏》、《捐俸犒边疏》等等,这是自己带头捐钱,垂范僚属为云南公共事业做奉献的节奏。这种事情,就是在后世都不多见。 忽然,胡广看到一条,顿时就明白了温体仁推荐闵洪学的真正原因。在奏章所列之《铸钱请敕疏》、《条答钱法疏》、《解进余钱疏》等后面,温体仁用小字注明了闵洪学在云南推广钱法,结束了云南长期使用“海贝”当货币的落后状况,和全国其他地区统一了起来的说明。 胡广是看得眉毛飞扬,当即让轮值太监把闵洪学的奏章都找出来。他有一种迫不及待地感觉,想全部看一遍闵洪学的奏章。他隐隐有感觉,这个闵洪学很可能是政治、军事、经济方面的全才。 温体仁得到赐坐,在下首看着皇帝的神态后,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知道自己这个推荐该是合了皇上之意。 奏章很快便调了过来,胡广借助原崇祯皇帝的文学水平,一口气把所有奏章都看完了。而后抚卷欣慰不已,此真乃良才也! 不过有一点,胡广就比较不解,按理来说,闵洪学也算是朝廷高官,又有如此的政绩和本事,为什么后世却不闻名? 他其实不知道,原本在康熙朝末修成的《明史》中是有闵洪学列传的,但在后面的殿本《明史》中却删去了他的传记。满清历经三朝所修撰的《明史》,不知道掩盖了多少真正的英雄豪杰。 而且闵洪学的《抚滇奏草》十二卷,在后世国内也已不见踪影,还是后来在日本内阁文库中被发现,才重见天日。 这一些,从闵洪学的百度百科只有简略几句的介绍上就可以得到佐证。 胡广可谓是龙颜大悦,高兴地对温体仁说道:“温卿,你举荐得好啊!只要是人才,不管亲疏远近,皆举荐给朕,哈哈!” “对了,他人呢?”胡广有种迫不及待地想见一见这闵洪学,亲自面试一番的冲动,刚问了一句后,便又向轮值太监道:“传旨,召……” 温体仁见此,不得不站起来,躬身一礼道:“陛下,闵太保在崇祯元年因病回籍修养了。” 闵洪学调离云南后任南京右都御史,不久加封太子太保世袭锦衣指挥佥事。而后便到了崇祯元年,因病退休了。 胡广听了,不由得嘴角微微上翘,似乎这事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啊!该不会是原来的那个崇祯皇帝登基后大力打击阉党,重用特用所有东林党人的事,影响到了这个闵洪学吧? 他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在崇祯三年时,温体仁向崇祯皇帝举荐了闵洪学,最终闵洪学担任左都御史。但在崇祯四年代为吏部尚书时,因此温体仁出任首辅,连累他被东林党人攻击,最终在崇祯六年秋又称病回籍,而后再无出山之日。 虽然胡广猜出了一丝什么,不过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分辨不清善恶是非的崇祯皇帝,只要他有本事,就不会让他受委屈了! 胡广沉吟片刻后,便对温体仁说道:“温卿,建虏驻扎在德胜门,其他地方虽然只是游骑巡哨,但朕派出天使往召他怕是不方便。卿看这样可好?” “由卿出面,征召曰从来京,同时由他传达旨意,召闵洪学来京,他会来么?” 一听曰从两字,温体仁便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当即微微一笑,心知这就是聊天群的好处。他躬身一礼道:“陛下英明,如此可也!” “好,那朕拉你进去和他说。”胡广说完,意识便进入了聊天群。 他们两人后面的对答,让边上伺候着的宦官和宫女听得莫名其妙,只能归结为自己学识不够,不由得皆暗中感慨不已。 此时,远在山海关的孙承宗,已经是坐卧不安,一点都看不出一名久经风霜老人的沉稳,也没有一点身为大明阁老的沉着,不时在刘兴祚面前来回踱步,坐了又起来。 相比来说,反而是刘兴祚比较镇定,不过后来也看不下去了,一抱拳说道:“阁老,要不派人去催催?” 之前已有快马来报,说是昌黎大捷,只是战报还未到来,因为未有最终定论。 孙承宗听了稍微一愣,随后醒悟过来是自己着急了。可是,他由不得不急啊!自从建虏入侵京畿之地以来,建虏势如破竹,击败击溃明军犹如玩得一样,大明军队在建虏面前,就如同纸糊的一般。 孙承宗临危受命,面对京畿之地的千疮百孔,感受到的压力,不在其位,实在难以体会得到。为此,他不得不一心保住最为精锐的关宁军,亲自坐镇在这里,对祖大寿耳提面命,就是想有一张能对付建虏的王牌。 如今昌黎可有七千建虏,却能一战而胜之,这等大胜,乃是实打实地大胜。有了这么一场胜利,当捷报传遍京畿之地时,不但是对京师的有力支援,也能大大鼓舞勤王军的士气,进而打击建虏的士气,从而使这场战事发生改变,甚至是转折。 他正急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欢呼声中夹杂着“昌黎大捷,杀虏……”的信使喊声,直奔衙门大堂而来。 期待已久的信使,终于是到了! 118 少有的大捷 看到喜出望外的信使脸色,孙承宗便知道这场大胜少不了了。可当他看完捷报时,却还是被震住了。 七千建虏,逃走的不过五百余人左右,其余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几乎可以说,建虏是全军覆没了。这样的大胜,似乎从建虏作乱以来,从未有过。 这样的大胜,咋一听之下,估计明国没人会觉得这捷报是真实的,按惯例,十之八九是注水了的。 可是,以孙承宗的经验,他从捷报描述的过程来看,却能断定这捷报里面的数字该是真的。 因为光是俘虏的建虏就有将近三千人,这个可是假冒不了的,而且从战事的过程看,就算是真建虏,其战力怕也被昌黎和勤王军的意外悍勇给消耗得差不多了。这种时候,突然被关宁铁骑从身后捅一刀,不败就怪了。更何况,这里所谓的建虏,其实只有一千左右才是货真价实的女真鞑子。 另外,孙承宗敏锐地感觉到,这次的大胜,和建虏头目的指挥能力有关,也跟建虏连日大胜而轻敌有关,否则勤王军能否重创建虏都不好说。 不过,结果都已经出来了,谁还会在意这些。如今不关是明军,还是朝堂上下,全都需要这样一场大胜来鼓舞士气。 因此,孙承宗在看完这份捷报之后,立刻拍案叫好。命令捷报抄写多份,立刻传送各地,当然,也包括了立刻加急送往京师。 当他忙完这些时,看着还在他面前的刘兴祚,忽然回过神来,顿时就愣住了。 在这之前,他对刘兴祚的态度是宁可信其有,可如今昌黎之战的过程证明了刘兴祚所言是实,这反而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什么时候,这世上出现了这么一种神奇的联络方式,能让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知道很远地方的事情。难道是自己派去监视的人,忽略了什么事情?不是信鸽,是什么更小的鸟儿? 之前刘兴祚已经说过不方便透露,孙承宗也不好再问,心中存疑,表面却似乎不在意刘兴祚的神奇,把他给放回去了。 天色将近傍晚之时,通州城头,主事的巡抚解经传脸色有点疲惫,正想回衙门休息时,忽然看到远处尘土扬起。 “有大队骑军过来了!”他边上的总兵黑云龙也注意到了,立刻紧张起来,大声说道。 下意识地,所有人都觉得应该是建虏的骑军,全都紧张了起来,城头备战,城下勤王军大营也呜呜呜地吹起了警戒的号角声。远处地明军夜不收,则是疯狂地骑马而回。一时之间,通州上下,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还真别说,他们真猜对了。那远处带起尘土的骑军,大概有四百来骑,真得是建虏的骑军。 只是,有一点让他们惊讶的是,他们似乎有点难以相信,这眼前这支骑军,真得是建虏的军队么?惊慌失措,狼狈不堪,甚至他们都想到了丢盔弃甲这个词! 不过看军服样式,确实是建虏无疑,还是货真价实的女真鞑子!这一下,城头城下顿时傻眼了。 “谁能告诉本官,这是怎么回事?”解经传似乎是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眼睛盯着那支建虏骑军,正从通州远处疾驰而过,似乎是去京师建虏大营那边去了。 总兵麻登云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他听到中丞大人的说话,有点不确定地回答道:“好像是打了败仗跑回来了?” “好像是这样!”黑云龙接腔说道,“但建虏野战很厉害的,谁能打败他们?” 他这话没人接,实在是他们城头上这些人都想不出来,到底谁能把建虏打成这样? 看着这支建虏骑军消失在视线远处好一会后,城上城下才回过神来,纷纷议论着解除了警戒。 “如有情况,即刻禀告于本官!”解经传打了个哈欠,脸色很是疲惫,实在是压力太大了,吩咐一声后,回衙门去了。 城头上的几个总兵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也是各干各的去了。 不过当天色马上黑下来之时,却有明军夜不收从京师方向狂奔而来。这些是重赏之下临近京师侦查京师战况的,大声喊着大捷冲入了通州城内。 很快,通州城外勤王军的各路总兵又被解经传召集到衙门,一脸兴奋地宣布了京师保卫战的胜利。 “建虏两次攻打京师,皆损兵折将无功而返,哪怕是今日规模浩大的攻城,甚至连城头都没有攻上过一人!”解经传给底下各路总兵大声解说着京师战况,言辞之间,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确实,他身为最邻近京师的勤王军总领,得孙承宗之命,要策应京师安全,身上的压力是很大的。毕竟京师城外可有号称十万之数的建虏大军,要是京师危急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不该领军前去支援。 如今好了,京师没事,就不用冒险了。 这些总兵们听到好消息,也是比较高兴,不过他们隐隐还是有一丝失望,要是京师能自己都守住了,那要他们这些总兵干嘛? 身为带兵将领,他们关注地更细,在问解经传不得后,又召来那些夜不收的头目,仔细地问了攻城情况,结果却发现建虏好像真是损兵折将却奈何不得京师。 京营的情况,他们其实是心中有数的。这种状况,让他们有点难以理解,什么时候,京营会变得那么厉害了?说实话,他们实在想不通,按理来说,两次的京师战事,城头应该都会守得比较惨烈才对啊!难道说,是建虏这边出了问题了? 想不明白,也猜不出来,最终解经传和这些总兵就这么着又散了。 夜色之下,京师城头的满桂,借助那个单筒望远镜,发现有几百建虏从远处,狼狈而入建虏大营。 “李公公,这该不会是皇上所说,昌黎大胜后逃回的建虏吧?”满桂有点不确定,问站他身边,同样用望远镜看了的京营提督道。 李凤翔一脸笑意,毫不犹豫地道:“肯定是了,从皇上所说时间推测,差不多就是这时候逃回来吧,哈哈,建虏军心必乱,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咱家马上入宫,把这个消息禀告给皇上!” 119 知人善用 满桂一听,当即严肃地摇摇头道:“不可松懈,建虏就如同草原上狡猾的狼,一不小心就能上来咬一口。” 李凤翔一听,脸色有点不屑,不过如今他是明智了,知道满桂是皇上眼中的红人,他也不和满桂争辩,只是告辞往皇宫而去。 此时的胡广,已经用了晚膳。考虑了下后,还是决定先不去看出生没几天的小儿子,再等等再说。 一天下来也经历了不少事情,胡广静下心来总结。 对于后世的人来说,有一句话是非常有名,也很普及的,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胡广知道,不管远目标是要中兴大明,还是小目标要保住自己目前的一切,都需要掌握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再远一点说,是要把全国的军队都收归朝廷,而不再是某人的私兵,这点非常重要。 昨日安抚伤员的效果很有效,这点胡广自己能感觉到。答应过的大明忠烈堂也一定要建,这些都准备在打退建虏后,祭告太庙时公开宣布,并马上动工。 …… 胡广陷入沉思,既没有处理政务,也没有去聊天群,只是在思考着一系列的问题,直到李凤翔的到来,才打断了他的思绪。 “陛下果然料事如神,奴婢方才在城头上看到有女真鞑子仓皇逃回,必是昌黎败军无疑。”李凤翔带着一丝媚笑,讨好地拍马屁道。 “就这?”胡广听了,并没有一点意外之色,看着李凤翔,淡淡地问道。 同时他心中想着,这人唯一的长处,就是有时候能猜出自己的心意,适时表现,倒也是个当托的好角色。 胡广在后世曾看到一段话,说是对皇帝来说,不存在所谓的奸臣忠臣,只要能办事,能办好事,忠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用好他们。如今看来,也算是有几分道理。 李凤翔看胡广这神态,却以为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脚上,皇上并不怎么高兴,顿时心中惶恐,脑筋一转,就连忙补充道:“陛下天纵神武,今日三言两语便大涨我军士气,胜建虏于谈笑间。如今昌黎建虏又败,奴婢猜想建虏心惧陛下威武,必不敢久留京畿之地,此战胜矣已是确凿!” 胡广听着他说这话,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在城头上顶回皇太极的话,现在回头想想,好像面对这个有名的建虏头子,还真是赢了一局,不由得心中有点得意。 李凤翔看见,以为自己终于猜中了皇上的痒处,便又笑着拍马屁道:“只是可笑满总兵以前被建虏吓过,还战战兢兢地担着心思,真是好笑。要奴婢来说,有陛下之神武,建虏还敢再损兵折将不成……” “嗯?”胡广听到在这里,回过神来,当即严肃了点脸,认真地交代道:“不可这样说,兵事由满卿做主,你只需辅助于他便是,明白么?” 李凤翔脸色一白,按理来说,哪个皇帝在此等大捷之下,会不自得的?刚才皇上好像都露出了点意思的,他心中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忽然又换了态度。 他当然不知道,胡广作为后世人的态度,就是术业有专攻,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这是一个做事原则。李凤翔不敢说什么,连声应是。 胡广正想让他退下,忽然想起一事,便对他说道:“你去问下满卿的意见,问他要是建虏从各城运来大将军炮这样的火炮,可能一共会有十来门的样子,他能有把握守住么?” 李凤翔一听,吃了一惊,不过他已经学乖了,不敢发表看法,连忙应下走了。 胡广之所以这样说,是高应元告诉他的。如果满桂没有把握的话,他就想让关宁军派出骑军,在高应元情报的策应下,打埋伏毁了鳌拜的任务。 想着这事,胡广进入聊天群,切换到工作组后,点了刘兴祚的图标问道:“孙卿对你的话是否已经相信?” “末将估摸着,大概会比以前管用了。”刘兴祚不敢打包票,保守回答道。 胡广听了稍微沉吟一下,然后就吩咐道:“那这样,你先准备下,有可能要你和关宁骑军一起出动,前去伏击建虏押送火炮的部队。” “末将遵命!”刘兴祚没有犹豫,马上就答应了。 这事交代完成,胡广便点了温体仁的图标问道:“温卿,如花那边情况如何了?” “陛下恕罪,臣还未来及了解情况。”温体仁马上回答了一句后,稍微停顿了下又确认道,“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他估摸着应该不会只是问结果而已,毕竟苏州那边还没有结果,京师也还被建虏围着,应该不着急才是。 胡广正想回答,可看看工作组中的其余两人,忽然感觉到,要是以后人多了的话,有些话也不方便就这么说,还是有必要把工作组也多建几个出来,不同职能的人分到不同的工作组中为好。 这么一想,他也不去回答温体仁的问题了,在脑海中直接问道:“系统,我可以创建第二工作组么?” “宿主权限到了后,就可以新建更多工作组,谢谢!” 胡广一听,得,还是要等权限足够才行。这么想着,他一考虑,便命令系统道:“系统,初等组的名额上限再增加一人。” “叮,消耗1000成就值开通初等组名额上限,目前初等组名额为7人。” 工作组中有三人,只要初等组中再加两个人进来,就能凑足10个人,权限就有新增。胡广这么想着,便点了加人按钮,准备马上加人,反正成就值足够。 可当他要点下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今天手背加进来一个神经病。这万一又加进来神经病的怎么办? 想了下,为了保险期间,胡广决定睡一觉起来,神清气爽的情况下再来加人试试。 这么想着,他便传旨就寝,准备睡个好觉先。 他是能睡了,可还有很多人没法睡觉。比如满桂,他反而很担心,命令一道道地传下去,严令城头防御不得松懈。他可是记得,皇上说过,建虏军中可还是有不少飞钩的。 120 士气高涨 所幸的是,一夜无事,直到天亮之后,建虏大营才有了动静。 满桂通过望远镜能清楚地看到,只见建虏似乎在押人游营,人数之多,浩浩荡荡地足有几百人。 几乎不用猜,这肯定是昨日败逃回来的那些建虏了。没有杀掉,也真是有点遗憾。 满桂能看到建虏大营的动静,城头上的守卒同样也能看到这动静,虽然看不清楚,但一样能猜出建虏是干嘛,顿时一个个兴奋地对着建虏大营指指点点,嘲笑建虏也有无能的一天。 就连还在睡觉的京营提督李凤翔,也闻声起来看热闹了。当他看清情况后,不由得笑着对满桂道:“咦,还绑到营门这边来打了?啧啧,这一字排开地用皮鞭抽,确实很壮观啊!可惜陛下不在,要不也能让陛下高兴高兴了!” “女真鞑子人少,这几百个人之多,还真没那个魄力都军法从事,估计挨打也是做做样子,否则再加几百个伤卒,也够建虏心疼的。”满桂说着还用手指着道,“公公请看,这些逃回的女真鞑子都是精锐,有一部分甚至还是巴牙喇兵来的。” 李凤翔看得点点头,忽然转头看向满桂道:“昨晚没事吧?” “嗯,没事!”满桂点头回应。 看,咱家料事如神吧!就知道不会有事。李凤翔心中想着,如今看到城外的情况,他更可以肯定建虏已没有了继续攻打的士气。只不过被皇上教训过,因此倒也没有嘲笑满桂的胆小,而是问满桂道:“咱家一会就要进宫,昨晚陛下所问之事如何了?” “请公公回陛下,以末将认为,建虏就算有炮,也没有炮手能用之;就算有炮手,其大将军炮之类的射程和威力也没有城头的红夷大炮厉害。如若建虏果真运炮前来攻打京师,末将有把握守住京师。”满桂满脸严肃,就好像皇上就在面前一般,转身面对李凤翔,双手抱拳,态度恭敬地说道。 李凤翔点点头,自回紫禁城去了。 满桂再观察了一段时间,还发现建虏探马似乎少了好多,建虏大营中的迹象显示,似乎建虏还真没有攻城的意愿,这有点反常。该不会建虏真得因为昌黎之败,已无心攻城,准备撤了吧? 他带着疑惑,让轮值的亲信家丁盯着建虏大营的动静,自己则去休息一会了。 与此同时,在通州,好好地睡了一觉的巡抚解经传神清气爽地坐在大堂上,看着底下的勤王总兵们问道:“昨日之事,可有进一步的消息?” 黑云龙看看身边的同僚,跨步抱拳回应道:“回中丞的话,已派出夜不收去查探,暂未有消息……” 说到这里时,见解经传眉头一皱,他便连忙补充道:“不过末将今日一大早发现,似乎建虏探马少了许多,原因还待查!” “嗯,一有消息,即刻禀告本官!”解经传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昨日建虏那狼狈样,说话声都似乎大了一点。 底下的总兵们正要回答时,忽然外面传来骚动,似乎还比较大的样子,隐隐约约地,似乎是有欢呼声。 解经传一听,心中不高兴了,该不会是那些百姓又在闹事吧? 之前为了抢运粮食,结果在城外死了不少,而后又在城下砸死了一些。之前已经有城中百姓为此闹过一次,让解经传很是不高兴。 其实,这种事情要只是刁民而已的话,他也不怕。只是没想到的是,城中不少士绅的家奴竟然也死在了城下,让他有点没想到。 为此,他心中很是诽谤过,那些个人家难道还缺这点粮食,竟然也派了家奴去抢! 解经传就怕这些士绅在朝中有关系,如果往御史言官那里带个话,被政敌攻击的话,这种事情就会说成残害百姓,能不能平安无事地躲过一劫还真不好说。 也因此,他对城中百姓的闹事,还真是有点头疼,一直避而不见,让通州县令出面进行安抚,答应会赔偿钱粮。 只是这一次,他猜错了。喧哗声很快由远及近,隐隐地就能听清声音了:“昌黎大捷,俘虏建虏三千,杀建虏三千;昌黎大捷……” 大堂内,不管是解经传还是各路勤王总兵,虽然听清了声音,却都一脸不信,怀疑自己听错了的表情。 俘虏建虏三千,杀建虏三千,这怎么可能?是什么人在谎报军情? 很快,孙承宗所派的信使由轮值城头的麻登云总兵领着,闯进了大堂之内。在一片惊讶声中,信使昂着头,中气十足地大声宣布道:“奉阁老之命,往各城宣示昌黎大捷,此乃昌黎战报,请中丞大人过目!” 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昌黎竟然大捷,这消息可谓石破天惊,让解经传再也坐不住,甚至都等不及手下给他转呈,亲自站了起来在半途接到战报便看了起来。而那些总兵们则互相窃窃私语,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战果也太大了,他们实在是无法相信,可这是阁老传递各地的捷报,显然也是要送达京师御前的,要是注水太多的话,御史言官可不是吃素的。 在怀疑、猜测、兴奋、难以置信地气氛中,战报在大堂内众人手中传了个遍。如果不是有阁老的印章,如果不是那些战果难以造假,就凭着这战事经过的描述,他们是十万个不信! 呵呵,昌黎小县而已,七千建虏攻打了两日,竟然没有破城,这可能么? 还有,一个文官,进士出身的知府,竟然能领着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民壮,在建虏军中杀进杀出,和建虏进行野战而不败,谁能说下,这吹牛是不是吹到天上去了? 可是,这些又是事实,战报上就这么写着的。大堂内的这些通州高级官僚军将,忽然得到一个共同的认识,其实,建虏不外乎如此而已! 在一众人等羡慕昌黎大捷的同时,解经传也兴奋了起来,大声下令,加派夜不收,侦缉建虏情况。 几乎所有收到昌黎大捷的城池,无不和通州一样,士气顿时高涨了起来。 121 一条好狗 遵化城外,将近十万明军驻扎在那里,和遵化城遥遥相望,没有丝毫要攻城的意思,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 不过,当昌黎大捷的消息传过来时,终于引发了震动,不少将领纷纷向总理马世龙请战。 经过这两天的对峙,他们明显发现遵化城头的建虏人数并不多,或者说,是少得可怜。那小小昌黎都能打败建虏,甚至只是青壮组成的勤王军,在一名进士出身的知府带领下,就能和建虏野战不败。难道正儿八经地勤王军,还拿不下遵化,抢不到战功? 说实话,没几个将领觉得自己会不如一名知府。因此,那对军功的渴望之心便再也压抑不住。 但马世龙却冷冷地瞧着他们道:“大军一动,粮草便会急剧消耗。军中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如果你们坚持要打,本官这里没问题,可要是本官再支持你们什么,却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们……可想好了?” 这话一出口,让场面稍微安静了一点,随后,还是有将领拍着胸脯道:“大人放心,末将领本部人马即可拿下遵化!” 一有人带头,顿时,又引发了好几个将领跟着拍胸脯,他们也要去攻城。 马世龙见他们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如他所说,也不阻扰,当即便同意了。于是,这几个将领便兴高采烈地去准备了。 遵化城头,有一人正在遥望远处的明军大营。这人差不多三十出头,相貌堂堂,体格魁伟,身上有一股儒生的气质,和周围的那些建虏显得格格不入。 在他的身边,则是两个女真将领,其中之一,也是一名年轻人,一看就是正儿八经的女真鞑子。 只听他微皱着眉头说道:“遵化外围石门驿等十一城叛归明国,这眼前又有如此之多的明军,形势不利啊!” 另外一名将领看似就是个汉人,不过却是一身鞑子将领的装扮,只听他出言安慰道:“参将大人无需担心,明军不过是银枪蜡烛头,不堪一击!” 这个参将,名叫英俄尔岱,属正白旗,算是女真鞑子中比较有理智的那种。他听了游击李思忠的话后,并没有马上发表意见,只是看向那名儒生一般的人,征求意见道:“宪斗以为如何?” 这个宪斗,虽然此时并无正式官职,只是大汗所设文馆的一名书房官,也就是秀才而已。可入关以来的表现,却非常惊艳,让人不得不重视于他。 此人在后世也很有名,据传,宋之名臣,倡导“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思想的范仲淹乃是其祖宗。 他,名叫范文程,能文能武,临阵不惧,是有其先祖风范。至于人品,就只能呵呵了。 范文程自入关以来,奋勇冲杀,又长于用计,能言善辩,因而立下功劳,招抚潘家口、马栏峪、山屯营、马栏关、大安口五城。在明军围攻大安口城时,他又披甲上阵,率领枪炮手,斩杀了很多明军。 这样的人才,在英俄尔岱这种理智建虏的眼里,还是有很重份量的,因此他下意识地,便想听一听范文程的意见。 “大人无需多虑,李游击说得在理,明军虽多,土鸡瓦狗也!”范文程恭敬地抱拳回答道,“只要明军敢来,学生必叫他大败而归!” 听他说得很有把握,英俄尔岱不由得心中松了口气,毕竟城内真正的女真族人才八百人左右,其余皆是投降过来的明军,不堪重用。 范文程却没有说完,继续尽心尽力地分析道:“等学生败了来犯之敌,便有八成把握携胜利之威,再去说服其他各城重新归我大金。至于城内的明军降军,在战事未定之前,必不敢有所异动,而等我军大胜后,其必不敢有异心。总而言之,请大人尽管放心!” 英俄尔岱听得脸上露出了笑容,伸手去拍范文程的肩膀,没料双方身高有点差距,手举高了似乎有点不雅。 不动声色地,范文程稍微缩了身子,降了高度,刚好能让英俄尔岱比较自如地拍肩膀。 “呵呵,好,好,不愧是大汗看重的人!”英俄尔岱开心地笑了,连声夸道。心中则也是赞叹,这范文程是个聪明人,懂得察言观色,知道审时度势,为大金这么卖命,实在是一条好狗! 游击李思忠看着这一切,心中微微有点嫉妒。不过他知道,自己是仗了祖上和爱新觉罗家有关系,才能有如今的游击之职,否则和这范文程都从白身干起的话,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也罢,就当看不见了! 此时,在京师紫禁城中,胡广好好休息了一晚上,也是神清气爽,便进入聊天群准备加人了。 他先进入了工作组中,看到高应元有留言,禀告他跟着鳌拜到了哪里,押送了多少火炮火箭之类,如今又去哪里的留言。 另外还有刘兴祚在昨晚也有留言,说了具体昌黎的战报,这让胡广也很是高兴,确实是一场大捷,更重要的是,卢象升等人都平安无事,这很好! 胡广接着切换到初等组中,让他有点意外的是,这里的留言好多。粗略一看,发现是刘王氏和如花有交流,不过最多的是如花和马富贵的交谈。 能看出来,如花在对付马富贵这样的人方面,确实是有一手的。在不经意地言谈之间,慢慢套着马富贵的话。 让胡广没想到的是,那个疯子到了后来,竟然也慢慢地插话了。 这让他多了一点兴趣,毕竟系统虽然没有明说,可他还是能感觉出来,似乎加进来的人都是有用的,关键是看怎么用。 这么想着,胡广便点了疯子的留言,一个一个地听。没想到,这一听之下,大大出乎了他意料。原来,这疯子竟然还是他,或者说是原崇祯皇帝的亲戚。 原来,这疯子名叫朱聿键,是唐王一系,他爹被他爷害死了,他爷也已过世,如今他则是唐世孙,按理来说,是他接任唐王了。 只是很不巧,这一年,建虏竟然入侵京畿之地,朝廷那还顾得上走流程,封他为唐王的事情。 原本这也没什么,他也不至于疯疯癫癫的。 ps:原本剧情安排是不想这么快揭开疯子身份的,但我们读者中好多牛人,竟然都猜到了,那不揭开也没意思了。最后说一句,你们好厉害! 122 要钱不要名 只是因为胡广的蝴蝶效应,导致朱聿键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才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也就是说,这其实还是胡广的锅。 原来,朱聿键从小和他爹一起不被他爷重视,被两个叔欺负着长大,心里埋着仇恨的种子,誓要变强报仇的一天。 到了崇祯二年的时候,他虽然成为了唐世孙,按理来说接替唐王的位置不难。可偏偏他熟读史书,有点担心那两个叔和成祖一般,会搞没了他的位置。当然,这也是被他两个叔在疯狂活动关系有关。 当他听到京师被建虏攻击,皇上下旨勤王时,就有点意动要表现一番了。只是基于朝廷对列代藩王的严防,才按下了蠢蠢欲动的心思。 他没想到的是,当今皇帝到后来竟然下旨调开勤王军,意图之大,竟然是要以身饲虎,吸引建虏来攻,再让大军断建虏后路,试图歼灭或者重创大明死敌。 皇帝的豪气终于激发了朱聿键骨子里的不甘心,还有年轻热血的冲动,没有多加考虑下,他说动护卫,凑集了千把人就声势浩大地去京师勤王。 这个事情原本是他在崇祯三年当上唐王,报复了他那两个叔,广结名士后的崇祯六年,建虏再次入关时发生的勤王事件,就在胡广的蝴蝶效应下提前发生了。 让朱聿键大受打击的是,他这支勤王军队竟然被一路溃兵给袭击而一败涂地,要不是逃得快,估计连命都会交代了。 另外,他逃回属地后的狼狈样,也让人看到了他的无能,加上他的两个叔活动攻击之下,被当地官府看押,并上奏章禀告此事。 直到此时,朱聿键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一时冲动之下,犯了朝廷的大忌。 要是勤王能立下功劳,说不定辞功不受回来安心当藩王还没事,可一败涂地之下连个说词都没有了,据有识之士分析,估计朝廷会重罚他,以警示其他藩王。 想想太祖时候所定的藩王制度,再想想成祖之后的藩王制度,朱聿键感觉身为朱家人,真是悲哀,报国无门反而要面临不可预料的后果,想着唐王位置不保,想着那两个叔很可能会夺自己的唐王位置,思想偏激之下,受刺激过度,就整日疯疯癫癫的了。 从如花安慰朱聿键的言辞中,可以看出她是有点同情他的。不过也只是同情而已,没敢说什么过头的话。 马富贵没想到这疯子竟然还真是有可能会称孤的藩王宗亲,当时吓了一跳,后来明白是个待罪之身的世孙时,便冷嘲热讽起来,着实秀了一把优越感。 胡广搞明白了这些,不由得微微摇头叹息,年轻人啊,做事就是冲动。目前为止,他并没有看到有关这个唐世孙的奏章,显然是因为建虏围城而被耽搁的缘故。 从胡广的本心来说,他倒并没有对这个朱聿键有多大的防范之心,站在朱聿键的角度上,他倒也能理解他的冲动。 因此,胡广点了满江红的图标,开口宽慰道:“你放心,正如你所想,皇帝并不是小鸡肚肠的人,他志在天下,一心中兴大明,肯定是有容人之量,不会严加处罚你的。你要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只要你秉承初心,持一颗良善之心,想要有一番作为,就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说这话自夸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没办法,实话实说而已! 朱聿键或者是听到刘王氏和如花的话,知道普渡众生是个有来头,又热心肠的好和尚,因此稍微沉默片刻后,终归带着一丝感激道:“承小师傅吉言,希望如此吧!” 听到胡广说话,如花倒也欣慰,她怕说唐世孙的话题会比较尴尬,就岔开话题问道:“小和尚,建虏要退了没有?” “暂时看不出来,最好是再来攻城!”胡广回答一声后,便收敛心神,点了“加人”按钮,准备开始加人了。至于朱聿键,暂时看不出他有什么用,就当是给自己在聊天群中凑人数好了。 或者是胡广的运气一如他所说,神清气爽的时候会比较好一点,转盘指向,这次加进来的人是一个青壮,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加了人之后,胡广便往聊天群右侧看去,发现名字是“钱富贵”。一看这个名字,他便感觉到,怕是马富贵又会第一个发言了。 果然,还是马富贵抢先发言,只听他似乎有点不高兴地问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和本公子同名?” “名相同很常见吧?”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响起,没什么特别之处,“请问公子是?” “本公子乃苏州马半城之子!”马富贵当即得意地介绍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公子同名?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算你躲得再远,本公子也能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胡广一听,眉头一皱,这个马富贵又开始装逼,是不是又得敲打下了? 他这还没做出决定,却听那钱富贵已开口了,语气马上就换了,变得奴颜婢膝:“原来是马公子,久仰久仰。只要马公子答应小人一个小小的要求,小人立刻改名,您想要小人改什么样的名都可以,由公子您决定!” “名乃是父母所取,随意改名不好吧?”如花总是那么热心,第一时间提醒道。 马富贵却听得很高兴,这人很上道啊!当即高兴地回道:“说吧,本公子听听什么事情,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事儿,那就不是事儿!” “小人就是要您这句话!”钱富贵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道,“小人乃河南开封府人氏,如今落魄在外地当牛做马,想要点盘缠回去,公子要是能资助点银两,小人立刻改名!” 一听这话,胡广马上明白过来,这是加了一个要钱不要名的人。他便懒得管了,就又去加人。 这一次,这转盘转得就有点奇怪了,那指针指向,竟然是指在红绿之间。胡广仔细去瞅,想看清点这指针到底是指在红色多一点还是绿色多一点,结果硬是看不出哪边颜色多一点,真是奇了怪了! 123 初步规划 胡广实在不解,以至于新增权限都没去查看,便先去看了下加进来什么人? 只见在聊天群右侧的名字栏位,多了一个名叫“止虚子”的名字,这人就是新增的那个红绿相间的了。 不知为何,胡广就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可一时就叫不出来。 一如之前,马富贵看到有人进来,又是第一个吆喝道:“新来的是什么人?自己老实点交代!” “对对对,马公子说话了,快点老实交代,要敢说半个不字,马公子都不用说话,我就饶不了你!”钱富贵似乎巴结上了马富贵,十足地奴才样。 止虚子听了,稍微一沉默,而后图标抖动,一个尖细地声音便响了起来,带着人上人的那种威严:“什么东西,敢对咱家不敬,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顿了顿,又很有信心地说道:“一个是苏州口音,另外一个是开封人氏,咱家没料错吧?只要在大明地界,咱家就不怕你跑了!” 就算之前什么参将啊,尚书啊之类的,都没有这么嚣张,一下便镇住了两个叫富贵的人。 胡广听到他的声音,顿时那堵在嗓子眼里的名字就顺口吐了出来,有点惊喜地说道:“是你,曹化淳?” “嗯,是谁……”这人刚说到这里,马上就回过神来。要说这辈子谁的声音最让他难忘,除了天下第一人之外,没有别人了。 他一下变得很惊喜,又有点惊慌,语气马上一变,正待说话时,却听到“叮”的一声,系统提示,普渡众生要拉你进工作组,确认还是拒绝? 这人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曹化淳,他一下便明白这普渡众生就是大明皇帝,连忙确认了。 于是,曹化淳被拉到了工作组中,他也顾不上查看情况,便恭敬地说道:“奴婢见过陛下!” “曹大伴,没想到把你拉进了聊天群,看来朕得运气还真是不错,哈哈!”胡广挺高兴地回应道。 此时,他已明白,那转盘指针指向红绿之间,其实就是阉人,难怪了! “曹公公也来了,恭喜恭喜!”温体仁冒泡,能在这群里的,必然会是皇帝心腹,他也乐得皇上高兴的时候,顺便送上一个恭喜。 刘兴祚不知道曹公公是哪位,但听皇上和首辅的话,显然不是一般人,便也跟着恭贺道:“末将刘兴祚,恭喜曹公公了!” “俺叫高应元,恭喜曹公公。”高应元听到,跟着插了一嘴,大家乐呵。 刘兴祚是什么人,曹化淳还不清楚身份,不过温体仁的声音,他却是一下就听出来了。还有那个高应元,他虽然没见过,也没听过,不过这个名字却是熟悉的。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前几天温体仁陪自己去演戏,去抓人,原来是因为有这神奇的聊天群为沟通媒介,这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 胡广心情很好,便给曹化淳介绍道:“其他两人你应该知道是谁了,那位刘兴祚刘卿,如今在山海关,朕已决定让刘卿接替骆养性的职位,帮朕掌管锦衣卫。” 锦衣卫指挥使?曹化淳一听,顿时吃了一惊。就大明来说,其实东厂提督和锦衣卫指挥使的权势差不多,就看谁得皇上欢心,才能压另外一人一头。 因此,曹化淳听到介绍后,连忙客气地说道:“原来是刘指挥使,幸会幸会。咱家是曹化淳。” 呵呵,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一个是东厂提督,是两哥们。胡广笑着想道。可就在这时,他忽然一下愣住了。 锦衣卫和东厂都是大明的特务系统,是直接受皇帝掌管的暴力机关。他们两人,要是待在一个工作组中,就有点不妥当了啊! 这么想着,胡广便沉思了起来。他心中原本就有个大概,此时再仔细地捋了捋。 对于锦衣卫,原本就是军队之一,设有南北镇抚司。其中“南镇抚司”负责本卫的法纪、军纪。“北镇抚司”专理皇帝钦定的案件。设有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司法机构。在后世所说的锦衣卫,其实更多的是指北镇抚司的人。 按照胡广的意思,他是想把锦衣卫用作后世的国安局,负责国家安全方面,主要监察军队系统和国外(藩国土司等)情报系统的侦缉。 而东厂的话,他原本就打算从锦衣卫中独立出来,所用之人不再从锦衣卫中调拨。他的用意,是让东厂做后世类似廉政公署的事情。主要是针对国内的官僚进行反腐,以肃贪倡廉为目标,采取防止、教育及调查的方式执行。 在初步设想中,作为监察机构之一的都察院,则是以监察地方上为民执政为重点。这样一来,锦衣卫、东厂、都察院这三个大明的监察机构就都有各自的侧重点。 当然了,具体事宜,还得再和心腹之臣商量商量后再慢慢执行。不过就眼下来说,确实不适合让锦衣卫指挥使和东厂提督在一个工作组内。 胡广这么想着,便用心查看起聊天群人数达到10人之后的权限。 其实新功能很明显,就在聊天群的上方,在加人按钮的边上,之前只有个按钮样式的,已经变成一个正常按钮了,上面写着“新建工作组”。 看到这个,胡广嘴角微微一撇,毫不犹豫地点了新建按钮。 “叮,系统提醒宿主,消耗2000成就值新建工作组,请确认?” 对于系统的按部就班,胡广已经麻木了,直接答了确认。 “叮,已存在工作组,新建工作组请改名。” 胡广一听,没有犹豫,当即回答道:“系统,改名为锦衣卫。” 他的话一落,一个名为锦衣卫的工作组便创建完成了。 胡广看着高兴,等回头再创建内阁,东厂,工部,礼部等等大明的机构,这样自己走哪都可以,完全不用在紫禁城苦逼办公了。 这么想着,他把刘兴祚和高应元都拉到了锦衣卫这个工作组中。让他松口气的是,工作组中的切换,系统并没有再额外消耗成就值。 做完这个,胡广又开始查看起其他新功能。 124 想吃肉也得有那本事 一个比较明显的地方是,在新建按钮的边上,又出现了一个按钮的轮廓,显然是到权限后又会浮现的。 让胡广有点遗憾地是,工作组中成员头像的下拉菜单中,私聊的按钮还是灰色的。不过有点意外的是,成员名字可以改名了。 于是,胡广立马把工作组中的几个,全部修改成了人名。刘某改为刘兴祚,园峤改为温体仁,止虚子改为曹化淳。不过当他切换到初等组中时,发现这里的人名依旧不可以更改。 当然了,初等组中也有新功能,就是在每个成员的图标上,多了一个喇叭的按钮。胡广有点好奇,点了几下,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这让他有点郁闷,正准备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变化的时候,忽然觉得外界有动静,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 果然,是在城头的李凤翔又跑回来了,这一次,他一如早些时候一样来禀告好消息的:“陛下,大喜啊,奴婢和满总兵一致推测,建虏似乎是要退兵了!” “嗯?”胡广一听,眉头微微一皱道。 如果只是李凤翔自己观察得出的结论,他不会怎么相信。可满桂也和他一个意见,那就有可能建虏真要退兵了。 李凤翔察言观色,忽然发现皇上好像听到这个消息后,并不是特别高兴,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他明白过来,皇上要的是建虏来攻城。 明白了这一点,他说话的方式就变了,只听他奏道:“据满总兵观察,建虏已在做拔营准备。用那望远镜能更进一步发觉,建虏的士气不高。建虏探马绕城巡哨的数量也大为减少,反而往北的探马多了不少,这些也是满总兵认为建虏已有退意的表现。” 胡广听了,有点遗憾。看来奴酋皇太极也不是会蛮干的人,知道夺取京师的希望太小后,就不会浪费兵力耗死在城下了。 建虏不来攻城,抱团在城外的话,自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毕竟京营士气是够高了,可技能不足,只能守城而已。至于勤王军?能打硬仗的几乎没有。 忽然,他想起一支队伍应该能硬憾建虏的,就是四川白柱土司秦良玉的白杆兵。不过要到京师的话,还早着呢,远水解不了近渴! 算了,眼下实力不够,也奈何不了城外建虏,就不多想了。如今建虏要退,年关将近,一大堆收尾的事情要做,得好好考虑下了。 胡广开始考虑善后事情时,在通州的巡抚解经传已是大喜,对堂下那名刚禀告完的夜不收道:“来啊,重赏,再探!” 等夜不收一走,堂下站着的几个总兵也都很高兴,其中黑云龙兴奋地抱拳说道:“中丞,看来建虏是被吓破了胆,这士气起不来,战力就不够,这撤军怕是在情理之中了。” 这时候的打仗,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就是士气对战斗力的影响。不管是黑云龙这样的总兵,还是解经传这样的文官,都知道这点。也因此,他们一个个才这么高兴。 解经传微笑点头,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稍微一沉吟后,便下命令道:“加派夜不收,仔细打探建虏的动静!” 说到这里,他殷切地提醒道:“小小的昌黎都能立下大功,要是你们不尽心尽力,就只能看着别人吃肉了!机会千载难逢,自己多加把握吧!” “谨遵中丞令!”几个总兵一起出列抱拳回应。 解经传表达了这个意思,他们何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之前觉得建虏太强大,实在是打不过。如今如果真有机会的,不妨立下些功劳。正如中丞所说,就不用只看昌黎那边吃肉了。 天近中午时分,寒风呼啸声中,五六千明军迫近遵化城,准备开始攻城。 “你们都听好了,大名府卢知府一介书生,却能领军野战杀败建虏。这遵化才区区几百建虏而已,他们又不会守城。我们人数是城头的几倍,要论攻城守城的手段,建虏拍马都赶不上我们。昌黎大胜,朝廷必定重赏!要是我们能夺下遵化重镇,你们说,朝廷的重赏会比昌黎轻么?” 明军将领的一番话,说得这些明军的士气高昂起来,特别是队伍中将近四分之一的家丁,更是嗷嗷叫了起来。 一番鼓动之后,就仿佛遵化城已是一座不设防的城池,就等着他们去接受了。 战前动员完毕,明军看着城头稀稀疏疏的人头,在将领的一声令下,便开始了攻城。 有一点,明军将领确实没说错,建虏不善守城。从城下望去,城头的守城措施,似乎都没什么。也因此,有几个将领甚至亲自带着家丁冲在前面。这就更提高了明军的士气,这声势之大,似乎定能马到功成。 远处明军大营,马世龙带着剩下那些将领远远地观战。还真如他之前所说,这里没有一点战事准备,也就真的只是观战而已,或者说,是在看戏而已。 遵化城头的建虏稀稀疏疏地射箭,自然抵挡不住明军的攻城劲头,一架架的云梯被架了起来,一个个都抢着往上攀登,似乎再多些时候,便能一举攻入城中。 忽然,城头露出了一架架的狼牙拍,就在云梯的上头,而后重重砸下,明军登城士卒顿时死伤一片。 与此同时,城头冒出很多人头,箭雨一下密集起来,滚木礌石也纷纷往下扔,似乎有无穷无尽一般。 “看到没有,之前只是示敌以弱,此时露出獠牙了吧!”马世龙指着远处城头道,“本官就知道建虏不好对付,你们自己都看看吧!” 一众将领听了,纷纷附和,一派和谐的样子,似乎远处在打仗的不是他们的同袍,他们只是看戏而已。 遵化城下,明军的死伤一增多,这士气就犹如戳了个大洞的皮球,一下就泄完了。那些明军纷纷往外跑,想远离城下。 可就在他们往外跑的时候,遵化城的城门竟然打开,为首一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用汉语大喊一声“杀!” 一支四百人左右的铁骑,就在这人的带领下,尾随败逃的明军,追了过去。 125 犯大金天威者必诛 范文程这厮,一马当先,第一个追上了逃跑的明军,手中长枪顺势往前一送,便结果了对方的性命。在这过程中,他看都没看一眼,长枪递出的同时,眼睛已经瞄到下一个目标了。 不一会的时间,他便已冲入明军当中,左冲右杀,犹如狼入羊群,爪子一挥,利齿一咬,便带走了一条条活生生的命。 有一名家丁眼看跑不了了,便丢了兵刃跪地投降。其他人见了,也纷纷仿效,只求能保命。 但是,事与愿违,只听范文程用满语大喝道:“全杀了,一个不留,杀一儆百,犯大金天威者必诛!” 他身后的女真鞑子一听,当即一个个狞笑着,跟着他一起,继续拿着兵刃往明军身上招呼,任由战马踢踩地上的明军,真如一个屠宰场一般。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范文程几乎杀尽了此次前来攻城的明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在这种背景的衬托下,范文程凯旋而归,见到建虏参将英俄尔岱笑着在城下迎接,他连忙滚鞍下马,快走几步后,一个千打下去,同时惶恐地说道:“学生岂敢劳驾大人来接,真是折杀学生了!” “呵呵,宪斗不必过谦。本将在城头看得清楚,宪斗杀明军,确如杀土鸡瓦狗一般,值得本将亲自来接。”英俄尔岱笑着示意他起来,同时说道。 “为大金效力,本是学生份內之责!”范文程回答完后,两人相视一笑,而后才一起进城去了。 午后,在京师紫禁城文华殿内,胡广坐在御座上,看着底下几位臣子道:“根据满卿所报,建虏似有退意。那接下来的难民安置,灾后重建,士卒的抚恤和奖赏等等,各位可有什么建议?” 这些归纳起来,其实就是个钱粮问题。有钱有粮,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温体仁作为首辅,皇上面前新晋的红人,不得不第一个开口道:“陛下,臣刚去过户部,什么都没有了。明年的税收,还得等夏粮收了之后。就算要收取其他税收,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有的。” 说到这个钱粮的问题,不管是皇帝,还是在座的几位,都是头疼得很。 胡广能理解温体仁的难处,毕竟他才当上大明首辅,不说这工作熟悉要时间,就是制定新得政策也要时间,一时半会,他这边肯定没有指望。 胡广宽容地点点头,而后转头看向同样赐坐了的东厂提督曹化淳问道:“曹大伴,城中各府所交钱粮数额如何,能有剩余么?” “陛下,昨日京师德胜门一战,我军大胜。不少府原本是定了交钱粮的人,都改为不交钱粮了。因此……因此这边的钱粮剩余怕是不多,最多能给前几天京师城头战死的将士抚恤而已。”曹化淳站了起来,恭敬地回答道。 胡广一听,心中一叹,得,这还是打赢了仗所带来的副作用了。 说起来,这些人是贪生怕死,所以一开始用了钱粮代替;现在发现战事好像没有想象得那么激烈,似乎不会有事,就又舍不得钱粮,宁肯出力了。 胡广想到这里,当即吩咐道:“不能便宜了他们,这些后来又改方式的,一律让他们去干苦活重活,好好地让他们把这份力给出了。” “奴婢遵旨!”曹化淳听了,连忙答应下来,以东厂的威望和能力,做这点事情还是没问题的。 胡广这么做,其实也只是发泄下情绪而已,对于目前要解决的事情,却是没有什么帮助。 “陛下,是臣无能,请陛下责罚!”温体仁看到胡广皱着眉头为难的样子,不得不站起来请罪道。 在殿内的还有内阁另外两人,即辅臣成基命和周延儒。不过他们却老神在在,并不发言。看到温体仁起来了,他们才跟着起来做做样子,一起附和首辅的话。 在原本的历史上,朝廷也是没钱,最终答应勤王军的抚恤,犒赏等等,全都一拖再拖,不了了之,使得朝廷的威信进一步降低,也让明军的战斗力再下了一个档次,引起了一系列的反应。 胡广向底下几个臣子摆摆手道:“无需如此,朕并不想责罚谁,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成基命和周延儒听了,微不可查地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似乎传递下某个信号。而后,就听到周延儒躬身奏道:“陛下,通州所存漕粮被烧,这建虏退去之后,最为紧迫之计,怕是京师的粮食问题!” 得,这又是一个大麻烦!胡广听了,当即问道:“周卿可有良策?” “陛下,财税乃首辅之所长,臣不及首辅多矣,不敢妄言!”周延儒一副谦虚恭敬地样子,暗地里却递上了一颗钉子。 胡广听得心中一声冷笑,这是看到自己直接提拔温体仁为首辅而嫉妒了。他也不戳破,转头看向成基命道:“卿一直沉默不语,可是考虑妥当,思出良策了?” “臣有罪,尚未有良策。”成基命一脸惶恐的样子,低头回道。 温体仁如何不知道他们这两人是在将自己的军,想让自己难堪、出丑,从而坏了皇上的信任。 他不等皇上问话,就开口奏道:“陛下,如今应急之道,唯有加派一途,从各产粮大省进行加派,等朝廷缓过来之后,再免去对应赋税。” 这个,其实是寅吃卯粮,是一种没办法的办法。 胡广听了点点头道:“可以,不过等以后补偿的话,怕是会影响到百姓的生活。这样,就按开中法惯例,此次有新缴漕粮者,开盐引补偿好了!” 他这话一落,顿时就惊了在座的几个人。温体仁首先皱着眉头奏道:“陛下,盐税乃朝廷重头,如果此时多开盐引的话,怕会影响盐税收入。” 这一次,成基命和周延儒都没有再看戏,连忙站起来跟着附和道:“首辅所言极是,陛下,盐政这块,已是饱和,如若再开盐引,定会影响盐税收入,万万使不得!” 如果温体仁说话还不那么肯定的话,这两人已是斩钉截铁了。 这文华殿内,除开曹化淳这个太监之外,竟然三个文臣都反对这事,让胡广眉头不由得一皱。 126 国与国的关系 他并没有发火,按着性子看着三名辅臣问道:“京师所需漕粮数额不少,兼之京畿之地受到重创,也需大量粮食。数额太大,你让百姓再交出这么多粮食而只是事后补偿,他们如何能等到事后?” 胡广说到这里,顿了顿后,提高了些声音,严肃地道:“朕的态度,就是尽量不要扰民,否则为了解决一地的民生问题,而引起了另外一地的民生问题,如此又有何用?” “或者卿等告诉朕,如何避免这个问题,又不至于影响盐税?”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就稍微有点严厉了。 温体仁听了,躬身回奏道:“陛下仁慈,考虑周全,臣深愧之,唯陛下之命是从!” 你个马屁精,成基命听了心中不由得诽谤一声。首辅屈从圣意,没了挡箭牌了。 胡广点点头回应了温体仁的话,而后看向成基命和周延儒道:“你们两人,何以教朕?” 言辞之间,已经是有点不客气了。成基命和周延儒互相看看,他们是领教过皇上的手段,估计要还是为反对而反对,却提供不出解决方法的话,搞不好会被骂老匹夫了。 两人这么想着,一起躬身屈从道:“臣等愚钝,唯陛下之命是从!” 胡广见统一了意见,真要说话时,却听温体仁又奏道:“陛下,此事无有先例,盐引量大,如何发放到百姓手中?” 这是细节,提出来查漏补缺,这个没问题。胡广想了会便道:“每份盐引的量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确实太大。就这样吧,按府为单位领取盐引,换取食盐后分发到各县,再由各县分发给交粮百姓即可!”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曹化淳道:“此事除让都察院派御史监督之外,你们东厂也不要闲着,派人暗地监督,如有违法乱纪或者难解问题,立刻禀告给朕。” “奴婢遵旨!”曹化淳可没有他们那些文臣的顾虑,立刻便恭声答应道。 胡广说到这里时,心中一动,想到了个事情,只是现在不方便,就先按捺住了想法,等议事完毕再说。 而后,他考虑了下又道:“我大明灾情连连,除了建虏之祸外,西北连年大旱,对于粮食的需求,不管说多大都不过份的。西北的惨况,卿等应该知之。因此,朕决定了……” 一听这话,底下的几个臣子都站直了身子看着他,等着他宣布事情。 胡广看了他们一眼,而后缓缓地说道:“派出天使出使东南亚各国,让他们朝贡粮食,所需数额,不得只是做个样子,当尽力而为……” “啊,陛下,这……这怕是不好吧?”周延儒年纪最轻,一听之下沉不住气,竟然没等皇上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道。 胡广倒也没生气,只是看向他问道:“如何个不好法?” “陛下,我大明为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如此开口向臣属之国要……,怕是不妥吧?”周延儒虽然言辞之间不肯定,但那表情,却是非常明确地表达了,就是不妥。 成基命也是躬身一礼,而后奏道:“陛下,我大明朝所定之朝贡,其实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其目的乃是让四方诸国奉我大明为宗主国,其国王更替,须有我大明朝册封。维持其礼法是根本,许之以利,诱之以利则是手段。历朝历代一来,断无宗主国向臣属诸国索要贡物之说,更不要说是指定粮食之物。” “对,我大明泱泱上国,地大物博,何物没有?如若向四方属国索取粮食这等普通之物,会被那些蛮夷嘲笑,有失大国风范!”周延儒点头附和道。 他们两人是发言积极,不过温体仁却一直垂首不语。 他心中明白,这两人所说是一般情况而言,历朝历代以来,所谓朝贡,更多的是其政治意义。不过眼下这位皇帝却是务实之人,这种论调肯定不合圣意,而不是皇帝年轻不懂政治的含义。 果然,胡广听了他们的话后,那眉头又皱了起来,等他们一说完,就听他断然喝道:“大明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南涝北旱,还有建虏肆虐,处处都要救灾,处处都要用到钱粮。朕不向他们要钱,已是大国风范。东南亚诸国,粮食一年三熟,是其常见之物,让他们仅供粮食,乃是为他们考虑。就这样的事,难道还有什么可以争论的么?” “陛下,家丑不可外扬啊!”成基命听了连忙再次劝谏道,“如若让四方夷国知晓我大明内情,恐生异心啊!” 呵呵,家丑不可外扬都说出来了,真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节奏。胡广心中冷笑,看到温体仁没说话,便看向他,冷着脸问道:“温卿以为呢?” “臣以为,陛下言之有理。如今之计,须得安抚国内为要。”温体仁从容淡定地回奏道。 这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了其他两人不解地目光,而后看到皇帝露出一丝欣慰的脸色时,马上又在心中诽谤温体仁这个马屁精。 胡广感觉自己提拔温体仁为首辅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他点点头回应了温体仁后,转头看向另外两人,严肃地道:“尔等也说了,四方夷国知我大明虚弱,恐生异心。这就是真正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其实也就是利益关系,其他都是虚的。” “朕就简单直白点说吧,国与国之间,谁得拳头硬,谁就是老大。弱国想要得到强国的承认和庇护,就必须要交保护费。以前那种朝贡,从今以后,全都抛弃掉,朕只要实惠,不要面子!” “……”文华殿内很安静,似乎都被皇帝这一番赤裸裸地直白之言吓到了。 “陛下,此乃蛮夷所为,我天朝上国乃是礼仪之邦……” 周延儒的劝谏之言没说完,就被胡广大喝打断了:“那你的意思是,好处宁赐友邦,也不给大明子民了?看着大明子民嗷嗷待哺,宁愿他们饿死、做贼,造反,推翻我大明朝,也不愿意丢了那份面子,是么?” 127 舆论的重要性 这话说得就太严重了,严重到哪怕没有说话的温体仁和曹化淳,都不得不跟着周延儒等人一起跪了下来。 胡广心中确实是有点生气的,要知道,此时的大明,不是积弱难返,不是被列强包围需要寻求国际援助的背景。 恰恰相反,此时的大明还是世界最强国,至少此时在亚洲是最强国。只是这时候遭遇了小冰河时期,最为基本的粮食大量减产,严重影响到了大明帝国的强盛,根基不稳了。 如果朝廷所做之事不以解决这事为目的,那么就会如同历史一般,大明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从而动摇了大明帝国的根基。 胡广狠狠地盯着周延儒等人,过了好一会后,心中才慢慢地平静下来。没办法,这些都是被儒家熏陶多年,思想一直被历朝历代的做法所禁锢,不像自己,深知国与国的关系是多么的残酷,后世在这方面有多么严重的教训,是个普通人都能有认识。 想着这些,胡广的口气稍微缓和了点,否则暴怒之下也没法商量事情了:“都起来吧!大明百姓,乃是朕的子民,卿等的同胞,朝廷的重中之重,就是解决我大明的国计民生,解决我大明百姓的温饱和安居乐业问题。卿等可知否?” “陛下圣明!”这几个臣子不管心中怎么想的,到了这份上,不得不齐声回应道。 “叮,成就值+1,来自宦官甲!” “叮,成就值+1,来自宫女乙!” “……” 听到系统提示声,胡广心中便知道周延儒和成基命并没有怎么听进自己的话,因为他们两人应该是还有成就值可以贡献,却没有贡献。 他不动声色,看着他们都站了起来,便又吩咐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传旨鸿胪寺,即刻安排吧,毕竟路途遥远,明白么?” “臣谨遵圣命!”温体仁没有犹豫,立刻回答道。 胡广点点头,想了会又道:“目前对于东南亚各国的粮食产量,朕心中没有数,相信你们也不会知道。因此,各国所需朝贡粮食数目,可让人到边界地区后,通过商人等了解后确认。记住,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得到足够多的粮食。不能让各国交不起粮食,又不能只让各国交一点点粮食,其中分寸,当要把握好!” “陛下圣明!”温体仁再次答应,周延儒和成基命不敢再说话,只是垂首不语。心中倒也有点吃惊,皇上考虑周详,似乎早就深思过此事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此事的皇帝,早已不是原本那个不通世事,没有历练的崇祯皇帝,有些重要的细节,对于后世过来的胡广而言,能很自然地想得到。 这事说到这里,胡广便让他们去操办,只留下了曹化淳,交代他道:“大伴,盐引兑付加派粮食之事,朕有点担心下面的人办事有问题,东厂这边务必暗中监督到位,明白么?” “陛下圣明,奴婢必定派精干之人前往。”曹化淳听了,马上躬身回答道。 胡广点点头接着道:“朕会给你指定个人,如此要有发现问题,大伴和朕都能在第一时间便知道,只有如此快速,才能让此事落实到实处,尽量不扰民。” 曹化淳一听,马上反应过来,皇上这是要让聊天群中的某个人给自己,这样有事的话,只要在聊天群中一禀告,千里之外的京师也能立刻知道了。陛下拥有这聊天群,真乃一大杀器也! 这么想着,曹化淳赶紧回应道:“奴婢遵命!” 胡广稍微考虑了一会,看看左右站着的那些宫女内侍,声音淡淡地道:“今日文华殿内讨论之事,你们可以给外面传话,说出去让外面的人知道!” 一听这话,想起之前皇帝的严令,顿时,这些宫女内侍以为皇帝在说反话,吓得一个个跪倒在地,低着头道:“奴婢不敢!” 倒是曹化淳,在最初楞了一会后,马上反应过来,当即对跪在地上这些人喝道:“这是陛下的旨意,有什么不敢的,就这么做!” 说完之后,他脸上露出一丝钦佩之色向胡广奏道:“奴婢会教他们怎么说的。” 胡广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能混到太监位置上的宦官,都不是蠢蛋。舆论这个武器,别人可能不清楚,但身为后世穿越过来的他,却非常明白,知道舆论有多么重要。 对了,还有奴酋皇太极那个玩意,之前还试图在攻城前打嘴炮来降城头守军的士气,这种其实也是舆论战的一种。还有自己所鼓励士气的话,也可以算是舆论掌控的一种。看来自己对舆论重视的还不够,必须还得重视,要成立专门的部门和人员,能绝对服从自己地来控制舆论。 胡广这么想着,把这事记到了心头,等回头再好好想想,或者和几个心腹之臣商讨下后决定。 想到这里,他先把这事放在一边,又重新操心起钱粮的事情来:“曹大伴,陈百户的伤势如何了?” “回陛下,陈百户的手是废了,其他伤势并无大碍,只需时间休养就成。”曹化淳马上回答道。 这人很重要,因此并没有和普通受伤士卒一起,而是由东厂的人在照顾,所享受到的治疗条件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胡广听了后又马上问道:“那永昌票号的掌柜,还不肯招认么?” “奴婢无能,请陛下责罚!”曹化淳就担心皇上会问这事,如今听到,连忙请罪道。 像这种死不开口的人,东厂虽然遇到得不多,可偶尔也能遇到。这次真是倒霉,刚好遇到一个嘴硬的人,恰恰还是皇上关心的人。 曹化淳在请罪了之后,又连忙解释道:“陛下,这种死不开口的人,一般要么是心存侥幸,知道自己不开口的话,还会有活命的机会,要么是心志坚定,心中认定了个事情就连死都不怕的人。” 胡广皱着眉头,正要说什么时,忽然听到外面好像有喧哗之声,似乎是有人在欢呼。 难道是建虏退兵了?胡广第一个念头便想到了这个,心中不由得微微有点失望。 128 举人而已 没一会儿,那喧哗声越来越近,胡广终于听清楚了一点:“昌黎大捷,建虏伤亡近七千,昌黎大捷……” 哦,原来是昌黎战报到了。他粗略一听,便知道原因了。这场大捷前所未有,难怪此时虽然还是执行最严戒严令,可听到声音的百姓和将士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这份昌黎战报,胡广其实早已知道。因此,相对来说,他就显得很淡定了。不过打了胜仗,还是要宣传一下,至少要表态一下。 于是,胡广不得不先处理这大捷的事情,接见冒死冲入京师的信使,赐赏,向京师百姓正式宣告这一消息等等。 此时,满桂在城头,听着京师城内的欢呼声,心中惊诧于皇帝的未卜先知,多少也放松了连日紧绷的神情。看着城外建虏的动静,他多少也了解了建虏为什么在做退军准备。 七千建虏虽然大部分不是真正的建虏,可几乎全军覆没的惨况,是绝对会打击到城外建虏的士气,让他们能清醒过来,大明军队并不全是废物。在皇上坚壁清野的阳谋之下,又让他们认识到,哪怕打下昌黎小县都那么困难,要是建虏还不考虑自身滞留京畿之地可能遇到的危险,那就不能说建虏有多狡猾,而是多愚蠢了。 满桂通过望远镜在观察着,他发现建虏的探马竟然在收缩。也对,要是建虏探马严密封锁的话,信使也不可能冲进京师。 从这点也能看出,建虏是真有退意了。因为信使冲入京师后,对守城部队的士气影响也很明显。建虏除非脑子有病,才会放信使进城后再继续攻打京师。 天近傍晚时,建虏大营外面示众了将近一日的几百女真鞑子被放下,抬入大营中,这进一步印证了满桂的推测,建虏这是准备走人了。 城外远处,一股股地明军夜不收也时有冒头,都和城头一般在遥望建虏大营。看到建虏探马过去,就赶紧跑了,等建虏探马回来后,他们便又出现了。能看出来,昌黎大捷的消息,也影响到了这些夜不收,否则他们不会如此胆大,建虏探马也不会敷衍了事。 “老爷,京师战事就要结束了,陛下肯定会有重赏!”满桂身边的一名家丁头目笑着说道,“这功劳,谁都抢不走!” 听得满桂那络腮胡子脸笑了笑,忽然他张嘴打了个哈欠,便随手把单筒望远镜递给身边这家丁道:“小心拿着,监视着建虏大营动静,切不可马虎了,老爷我休息一会。” 城内,原首辅韩爌同样听到了昌黎大捷的消息,不由得有点诧异地道:“七千建虏?祖大寿有如此能耐?老夫不信!” “不是说俘虏了三千余人么?这可做不了假的。”曹管家摇摇头道,“看来是祖大寿拼命了。” “呵呵,这祖大寿被皇上严词斥责后是真怕了!”韩爌有点嘲讽地说着,低头沉思了一会,便喊道:“来人,磨墨,老夫要写奏章向皇上恭贺。” 他这是要刷存在感了!曹管家明白他这意思,便站起来向韩爌拱手作揖道:“大人,借着这个大捷的机会,我就先回去了。” 韩爌听了稍微一沉吟,便对曹管家说道:“此次大胜建虏,祖大寿必定重获重用。老夫想着,和关宁军的关系还要再加强一些,军中的盟友能多一份就尽量多一份,毕竟建虏还在,西北民变也未平。” “一定把大人的话带给我家老爷。”曹管家点点头,马上答应下来。 “对了,那昌黎县令必然也会受重用,此人也得拉拢一二。”韩爌忽然想起,连忙再次说道,“钱不是问题,要是不够的话,可以让范王等几家再送些过来。” 曹管家听了点点头,正想说话时,忽然想起一事,便提醒道:“我好像记得,之前曾看到过这昌黎县令的材料,似乎只是举人出身而已。” 韩爌听了稍微一愣,不过他相信曹管家说得不会有错,毕竟曹管家乃是曹于汴的心腹,看到这些材料也很正常。他皱了眉头稍微一想后便道:“那就算了,区区举人而已,就算这次立下大功,在朝中也站不住脚的,在他身上花钱不值得!” “那就告辞了!”曹管家听了微微一笑,再次拱手作揖,才告别而去。 昌黎大捷的消息,同样影响京师其他官员。一时之间,各级官吏,纷纷琢磨着这大捷会给朝局带来什么影响,想着自己怎么从中获取好处。 虽然他们这些人的想法不一,可有一件事却是一致,就是纷纷写奏章向皇帝贺喜,刷自己的存在感。 入夜,不时有马蹄声响起,从通州城门直达衙门口。 巡抚解经传和一众总兵就在大堂内坐着,不时听着夜不收回来禀告。 “报中丞,建虏在天色渐黑之时,忽然散出大批探马,属下等无法再远观建虏大营。”一名夜不收在这冬日里也是汗流浃背,气息未定地禀告道。 解经传一听,稍微一愣,而后看向众位总兵道:“这是何意,建虏难道又要攻打京师了?” 黑云龙听了,站起来向堂上的巡抚抱拳一礼道:“以末将多年的经验判断,建虏这是准备今晚退兵了!” 麻登云也同样抱拳附和道:“从之前的军情回报看,末将也以为建虏是要退军了,因此派出大量探马屏蔽动静。” 解经传听了,却不甚高兴,挥手打发了夜不收后,皱着眉头道:“建虏这是要退了么?” 黑云龙知道巡抚心中不高兴的原因,想了一会后道:“中丞,建虏撒出大量探马,那也说明其士气肯定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不愿为我大明夜不收探得。” “哦?”解经传一听,神情略微兴奋了一点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有机会?” “末将以为,可加派夜不收,再探建虏动静,再做决定!”黑云龙的神情也兴奋了一点回禀道。 其他几个总兵互相看看,跟着点头,而后看向中丞,等他下令。 解经传听了,也扫视了下他们几个,忽然站了起来,眼睛中散发着莫名的光芒道:“好,那就仰仗各位,多多尽力了!” 129 突如其来 夜色已深,半圆的月亮挂在空中,并不能让人的视线能看多远。寒风呼啸,冰冷刺骨,更是冻得人类本能地缩手缩脚,尽量维持身体的暖和。 京师城头上,轮值的明军士卒虽然缩在城垛下面尽量躲着寒风,可精神头很好,不时地听下外面的动静,或者伸头查看下城外的情况。 不知到了何时,有一名矮个子士卒看着巡哨的一队明军离去,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对另外一名高个子士卒说道:“眼见着战事马上结束了,我们防守这边,离德胜门最远了,一点功劳都没,真是太不走运了。” 说到这里,见高个子没有回话,矮个子士卒忍不住提高了点声音道:“喂,我说老黄,黄道玄,你听到我在跟你说话没有?” “什么?”高个子士卒,也就是黄道玄转头,有点诧异地问了句,而后转回头,看向城外。 “我说啊,我们没一点功劳,想进东厂当威风八面的番役是没一点希望了!”矮子可惜地摇头叹道。 黄道玄一听,神情也似乎微微有点失落,低声说道:“都是命,这种事强求不来的。” “你说这建虏也是,以前光听着厉害而已,一攻打京师就萎了。难不成是那奴酋谁……哦皇太极是个胖子,估计那方面不行,所以连……”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见到黄道玄转头看向外面,似乎有动静。 矮个子士卒微微一愣,转头也向外看了一眼。视线所及之处,并没有看到什么,便缩回头对同伴道:“我说老黄,别疑神疑鬼的,咱这是离建虏大营最远的城头。再说了,不是有消息说,建虏已经要退兵了么,还能有啥事情?” 虽然他这么说着,可明显黄道玄不怎么放心,忽然解下自己的战弓,张弓搭箭往外面黑暗可疑处射了一箭。 见他这样,矮个子士卒也没说话了,侧耳静听,却没听到有什么动静,不由得又笑着道:“瞧,老黄,疑神疑鬼了吧!我都说了没事了!建虏要真敢来,老子举双手双脚欢迎,合着让老子有机会去东厂。只是……呀……只能想想而已啊!” 他刚说到这里,就见一队巡卒巡哨过来,便闭了嘴。等到这队巡卒过去后,才又低声说道:“算了,我这辈子也没什么福气,就看下半辈子了。马上就换岗了,还是好好回去睡一觉才是正事!” 黄道玄兴致似乎也不高,叹了口气道:“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和你不同,家里还有老母和弟弟,要说立功进东厂的心思,我比你还大呢!” 见他这么说,矮个子伸手拍拍同伴的手臂道:“不用丧气,当今皇上可是说了要御驾亲征的!我相信凭你的本事,以后一定能立功的!” “不说话了,换岗的来了!”黄道玄听到这里,刚好看到前面不远的马道上上来一批明军士卒,便提醒矮个子道。 城头上,下岗的明军士卒纷纷伸了个懒腰,走出自己的岗位和新来的同袍换哨。不但是他们,那些巡哨的也是如此。一时之间,城头上显得稍微热闹了一点,也可以说是稍微乱了点。 黄道玄和矮个子换了哨,便离开了城头,往马道上走去,不时还打个哈欠。毕竟这个时间点,就是人最疲劳的时候。 就在这时,忽然“叮叮叮”地金属碰击石头的声音连续响起,哪怕这时候城头稍微有些动静,也一样比较响亮。 黄道玄听到,惊讶地转头往回看去。此时的他,已经走到马道上,也就脑袋露着,还能看到城头情况。 夜色之下,看得并不清楚。不过能看清刚换岗的同袍站在城垛处。就听到梆梆梆地声音响起,紧接着,那些城头轮值的明军士卒,有不少听到动静站起来刚好把头露出来的,城外飞来什么钉到了那脑袋上。 “啊……”地惨叫声随即响起,紧接着,有侥幸没有中箭的明军士卒便疯狂地喊了起来:“建虏偷城,建虏偷城……” 随后,有反应过来的明军士卒,疯狂地敲起了警锣,“铛铛铛”地声音,在这夜色之中,传出很远。 与此同时,城外冒出了一个个建虏,全都是身手敏捷之徒,似乎是靠飞钩上来的,只一个纵身,便翻上了城墙。 轮值的明军士卒纷纷迎了上去,用手中武器招呼刚翻上城墙的建虏。只要能坚持一会,便会有大批同袍赶到。 然而,建虏明显也清楚这一点,他们为了速战速决,打开城头的缺口,这首批死士显然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虽然都是拿着短兵器方便爬墙,可一个个悍勇,势不可挡。对面的明军往往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们干掉了。 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城头上的建虏便越来越多,人数很快就要赶上这块城墙的守军了。更不妙的是,城墙上,已经不止是飞钩,还有简易云梯,也被架起来了,显然不要一会的功夫,城外的建虏便能蜂拥而入了。 黄道玄都来不及喊话,立刻摘弓搭箭,就站在马道这边,抽冷子射箭,招呼那些翻上城头的建虏。 “他娘的,真来了,杀啊!”矮个子嘴上喊着,握紧手中的长枪,兴奋地冲了上去。 深夜,人头涌动,视线不好,再加上这第一批翻上城头的建虏是通过飞钩爬上来的,手中武器简陋,并没有什么盾牌之类防具,又为了减轻重量,身上穿着也只是皮甲而已。 这么一来,黄道玄这抽冷子放箭,顿时就有力地支援了同袍。每一箭射出,都有一个建虏中箭。就算不死,也会被作为对手的明军士卒干掉。 一时之间,有了黄道玄这名弓箭手的支援,这段城头至少稳住了。有建虏马上发现了黄道玄这个威胁,飞斧之类的,也开始向黄道玄招呼了过来。 而那些简易云梯上,就这一会的功夫,就有拿长兵刃的建虏,或者拿着盾牌的建虏,身着铁甲,开始翻上城头了。这,才是建虏在城头攻击的主力。 这些人一加入,就算有黄道玄的弓箭支援,这段城头的局势立刻就急转直下了。 130 忠烈堂见 很显然,建虏偷城的主攻方向,就在这里,攻城力度最为凶猛。 城头远处,还有城下的明军预备队,此时纷纷往这边拥过来。可是,他们过来还有一点距离,如果让建虏在城头站住脚的话,源源不断地建虏登上城头,那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此时,围着建虏,试图把建虏赶下城的明军也就三十来人了,比建虏稍微多点人。但是,双方的战斗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不要说城头这些明军守卒只是京营中普通的士卒,多未经训练,守守城头还可以,这面对面的厮杀,就算是最为精锐的那些明军家丁,怕也不是刻意挑选出来的建虏对手。 如果不是明军的士气正高,光是建虏冲上城头,就能吓得他们放下抵抗,四散而逃了。 这块城头,一边是想极力把建虏赶下城头的明军士卒,另一边是要趁明军援军赶来之前站稳脚跟,掩护更多的同伙冲上城头的建虏,就短短一会的时间,地上已是死伤一片。当然,死伤最多的是明军士卒了。 黄道玄眼看着同袍被建虏杀得越来越少,弓箭的支援效果越来越弱,忽然猛地想起一事,转头一看,却发现城头虎蹲炮所在位置的明军士卒被建虏的飞斧所中,早已战死了。 他当即二话不说,猛地冲了过来,从战死士卒的身上搜出火折,抱起那虎蹲炮便冲了过去,同时大声喊道:“快让开,让开,要开炮了!” 此时正在战斗的明军已经没剩多少了,建虏放开手脚,大杀特杀,正要扩大战线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名明军士卒喊着冲过来,火折子凑着一门虎蹲炮时,都吓得一激灵。 他们的铁甲还有盾牌,防御普通刀枪弓箭还可以,可面对这种火炮,在近距离的开炮,这些建虏的老手都明白,是无论如何都挡不住的。 “快,缠住这些明狗,让他不敢开炮。”一名建虏头目用满语大喊着指挥道。 那些和建虏厮杀的明军士卒几次想脱离战斗,可都被建虏缠得死死地,压根就没法让路。 这时,又有两名明军士卒抱着虎蹲炮冲过来了,到了黄道玄身边,看到眼前的情况,一时也犹豫了。 和黄道玄说笑的矮个子明军士卒身上已经受伤,要不是建虏有顾忌不下死手,估计此时已战死了。 他看到面前建虏的背后,还有源源不断地建虏冒上来,再看到远处城墙的同袍,过来支援还要一会时间,不由得睚眦欲裂,大声喊道:“不要管我们了,再让建虏上来,城就破了!” “你们快跑开!”黄道玄看得同样睚眦欲裂,焦急地大声喊道。 建虏听见,一边往外压,一边故意留手,就是不杀死眼前这十来个明军士卒。而在里侧的建虏,则开始腾出手来,准备用飞斧之类武器攻击外面拿虎蹲炮的明军士卒了。 矮个子士卒看在眼里,知道无法幸免了,忽然大喊一声道:“开炮,老子战死了也是在忠烈堂的!” 喊着这话,他同时丢掉了长枪,纵身一跃,和身扑向了面前的那个女真鞑子。 其他十来个明军士卒见了,血冲脑门,纷纷大喊着:“忠烈堂见!开炮!” 而后,他们义无反顾,一个个都丢了或者扔了手中兵刃,纷纷纵身扑向他们面前的女真鞑子,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他们的这番英勇举动,让这些攻上城头的建虏都微微一愣。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些明军士卒在攻上来的时候没有逃走,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今天是怎么了,不但超常发挥,还不要命了,竟然用了同归于尽的打法,这还是印象中的那些明军,还是不堪一战的京营士卒么? 黄道玄眼见这一幕,大声吼道:“杀虏报仇!” 在这撕心地喊声中,手中火折往引线上一点,怀中抱着的虎蹲炮口平放。只听“轰”地一声,一片弹雨洒向面前正在厮杀中的人群,同时他自己也被震得往后倒去,虎蹲炮脱手。 其他几名抱着虎蹲炮冲过来的明军士卒,也和黄道玄一般,怒吼着点火开炮了。 “轰轰轰”地声音连续响起,硝烟过后,这一段城头,不管是明军士卒,还是攻城建虏,不管是穿着铁甲,还是用盾牌护着,全都无一幸免。城头上,再没有一个人能站着了。 援军终于赶到,来不及去扶黄道玄他们这几个被虎蹲炮震翻的同袍,而是越过他们,端着长枪刺向又开始冒头的建虏。 城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无数的建虏,纷纷往这段城墙两端射箭,试图阻止增援的明军,想再努力努力,重新攻上城头。 然而,建虏很快便失望了,城头上的明军一个个借助盾牌等防御工具,源源不断地向这段城墙增援。 更让建虏吃惊地是,在听到城头有人大声喊什么“开花弹”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城墙下面的死角,炮击无法射到的地方,竟然响起了“轰轰轰”地声音。 亮光一闪,浓烟冒出,随后就听到这段城墙下的建虏全都在哭爹喊娘了。开花弹的威力,不足以致命,可只要在爆炸范围之内,基本上没有人不受伤的。 五六个开花弹一丢,城头上的守军压力顿时就小了,基本上没见建虏再有冒头。趁着这个功夫,滚木礌石箭雨,狼牙拍什么的,就开始有条不絮地展开了。 这段城墙的喊杀声,火炮轰鸣声,响彻京师城头,惊醒了已经入睡的胡广。夜色之下激战如此激烈,他有点担心,便登上了紫禁城钟鼓楼高处遥望。 他看着那战局激烈的地方,不由得心中暗自诧异。这皇太极看似因为昌黎之战,军心受到影响而准备撤军,没想到他实际上却还是在打京师的主意。 看皇太极所选攻城方向,竟然还是在德胜门那边大营的相反方向,还真够狡猾的。 “陛下,听声音,战局似乎是稳住了。”陪驾的宦官护卫方正化心中松口气,向胡广禀告道。 胡广点点头,略微感叹道:“建虏果然不可小觑啊!” 同时,他的心中也有点遗憾,要是高应元在建虏大营的话,说不定能提前得知建虏动向。 131 岂会言而无信 城头上的战事再没出现意外,天色还未到黎明,建虏便退兵了。等紫禁城宫门一开,京师城防的总指挥满桂和京营提督李凤翔便一起请求觐见。 武英殿内,胡广高坐上面,满桂和李凤翔在传召后刚进殿门,便双双跪倒。 “启奏陛下,建虏企图偷城未得,已连夜拔营离开京师了。”李凤翔抢先禀告了一个好消息。 满桂却脸色严肃,低头奏道:“陛下,末将一时轻敌,差点让建虏攻进京师。亏得城头将士拼死阻敌,才未让建虏得逞。末将之过,请陛下治罪!” 李凤翔一听,才明白这满桂来皇城的路上,为什么一直阴沉着脸,当时自己还纳闷,向陛下报喜还哭丧着脸是什么意思?原来他根本就不是报喜,而是来认罪的! 如果满桂有罪的话,李凤翔这个协助他的京营提督也跑不了。因此,他心中虽然不满满桂这人的死脑筋,却还是马上开口奏道:“陛下,狡猾如建虏,也并未讨得了好,可见满总兵部署得当。奴婢以为,满总兵言重了!” “不是,要不是城头将士拼死抵抗……”满桂听了却不领情,依旧试图争辩道。 胡广听得摆摆手,脸色和蔼地道:“都别说了,朕心中有数,都平身吧!” 李凤翔能听出皇上没有怪罪的意思,心中松了口气,便谢恩站了起来。让他没想到的是,满桂这厮竟然还跪在那里,让他不由得一愣。随后忍不住隐蔽地踢了满桂一脚,同时提醒道:“陛下有旨平身,满总兵起来吧!” 满桂仿佛没听见他说得话,依旧跪在那里,只是已抬起头,看向胡广奏道:“陛下,建虏此次夜袭,亏了城头守卒用了和建虏同归于尽的打法,让同袍开炮才争取到了胜利的机会。末将……” 胡广隐隐能感觉到当时城头的危急,他也很想了解下当时的情况,便没坚持让一根筋的满桂站起来,只是让他把战况经过详细地说一遍。 满桂自然是了解了当时战事的经过,也特意是要让皇上知道,因此马上叙述了起来。 他的口才明显没有李凤翔等人好,似乎就在叙述一本流水账一般,按照事情的前后经过叙述而已。 可胡广听在耳里,顿时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昨晚惊心动魄的一幕了。当他听到黄道玄和他同伴的事情时,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就想起了后世王成的向我开炮一幕。 “……当时要不是他们和建虏同归于尽,建虏继续拥上城头,后果不堪设想。”满桂说到这里,忽然声音提高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激动地说道,“陛下,将士们战死城头,唯求死后能进大明忠烈堂。末将斗胆,敢问陛下这大明忠烈堂何时能有?” “大胆,有你这样和皇上说话的么?”李凤翔一听,立刻大声喝斥道,“御前失礼,这可是大罪!” 然而,满桂却豁出去了,眼睛盯着胡广,几乎是一眨不眨。因为这大明忠烈堂,如果真按照皇上之前所说,只要为大明牺牲,就都能入这忠烈堂。可只要是人,都知道进这大明忠烈堂的,绝大部分将是武人,不分军卒或者将官。 就算是满桂自己,也非常在意这个事情。他没想过自己能配享太庙,只要能进这忠烈堂,死后享受香火,与国同存,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可是,大明朝的事情,就算是皇帝所说,也有可能一拖再拖,拖到后来,因为各种缘由而不了了之。满桂也正是因为如此,有点担心这大明忠烈堂的事情会黄,就趁着这个建虏退兵,京师大捷的机会再次提醒皇上。 只要是人,都有私心,哪怕是一根筋的满桂,也是如此。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多余了。胡广听了之后,没有犹豫,立刻就正色答复他道:“朕当众许诺之事,又岂会不做!京畿之地重归安宁之时,朕祭告天地、太庙,而后就在午门前,在大明官员每日上朝的这片广场上,把大明忠烈堂建起来!” 他每说一句话的时候,满桂的眼睛便亮了一分,等到他说完的时候,满桂挺直上身,而后五体投地地跪了下去,带着哽咽奏道:“我大明武人,有陛下在,真是死也值得了!” 他不同世袭武职,是从小兵一步步靠着实打实地战功升起来的。要说身为武人的苦,没有那位身居高位者会比他还了解。 感觉到今后武人可能会有的地位变化,这个同样在朝中没有真正靠山的武夫,已在心中向天发誓,愿为皇帝赴汤蹈火,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谁要是想要为难皇帝,只要勤王令至,再远也必定奉令而来! 胡广点点头,再次让满桂平身,而后下旨道:“昨日城头立功的那几位将士何在,传旨觐见,朕要亲自看看英勇的大明将士!” 旨意下去,黄道玄等十多名明军士卒,便被召到了武英殿来。 他们这些底层的士卒,第一次来紫禁城,惶恐中带着激动。虽然有内侍一路过来的时候,有紧急教过基本的礼仪。但当他们到了武英殿中,看到满大帅和京营提督分站两边,上面坐着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时,刚过殿门,就都已跪倒在地,纷纷喊着山呼万岁了。 胡广看到这十来名士卒基本上身上都有伤,便和蔼了脸色,挥手说道:“你们都是有功将士,平身吧,无须多礼,起来说话!” 没有想象中的天威,反而是和蔼可亲的语气,让这些明军士卒不由得心中稍微平静了点。 看到他们起来后有点拘谨地站在那里,胡广便微笑着说道:“这次建虏偷城,你们所立功劳,满卿都已向朕禀告了。你们做得很好,是为我大明将士的典范。朕之前有过承诺,战死者进大明忠烈堂享香火,与国同存。而你们,朕觉得其心可嘉,忠心可用,所立功劳,朕觉得不必等战后再计功,可直接入东厂。朕问你们,可愿意?” 有些事情,不用别人说,他心中记着,便直接问了。 132 士气大振 黄道玄等人一听,不由得惊喜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进东厂当番役啊,就算在京营给个总旗、百户都不换! 他们是想过朝廷会有赏赐,心中其实也打着小九九,看是否求下皇帝,能不能让进东厂。毕竟东厂的地位之高,以前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那可是只有仰慕的份。就算是锦衣卫中的人,也只有精锐才能被东厂调用的啊! 如今皇帝竟然主动开口,顿时,黄道玄他们立刻跪倒在地,大声谢恩,那会有不愿意的道理。 “叮,成就值+1,来自士卒黄道玄!” “……” 系统提示声的响起,让胡广明白这十来名士卒对自己好感满满地,以后或者可以放心用他们,便在心中记住了其中比较机灵的几个。 他也有意把这十来名士卒当典型来培养,因此刻意慰问了一番后,还让东厂提督曹化淳来领人,甚至特意在曹化淳面前赞了下他们这些人在昨晚的功劳。 另外他还下旨,让满桂和曹化淳共同前去慰问昨晚舍身取义的那些明军士卒家属,把他们的事迹记录下来,准备收藏在大明忠烈堂中让后人瞻仰他们的义举。 他这边在忙着,而在通州衙门,巡抚解经传也得到了夜不收的禀告:“报中丞,昨夜建虏夜袭京师,再次被击退,损失了不少白甲兵。如今已经拔营,似乎往蓟州方向而去。” “哈哈,建虏也不过如此!”解经传一听笑着道,“就只能耍点小聪明,没想反而又损兵折将,把精锐都折在京师城下了!” “中丞大人说得是,昌黎之战,对其士气打击甚大,否则不会还想着临走前偷城一把。”黑云龙笑着抱拳附和道,“皇上的坚壁清野之策,估计也已经奏效,建虏要还不走,都得饿死在关内!” 其他总兵神情都很放松,纷纷发言附和黑云龙的话。甚至其中一个大声请战道:“京畿之地的地形,建虏远没有我们熟悉。不如我们找地方,狠狠地捅建虏一刀,好歹立份功劳?” “对,去关外咱不敢说能把建虏怎么样,可如今机会千载难逢,只要多派夜不收,探得建虏的弱处,一击而中,绝不恋战,多少都能有些功劳!”另外一名总兵眼睛有点红地跟着道。 解经传听得连连点头,那脸上的笑意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思,只听他抚须点头笑赞道:“各位说得都是在理,此次勤王战事,我大明朝从开国以来,也就那么两次而已。建虏军中无粮,正是我等好机会。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只要我军能出其不意……” 要是不知道的人在旁观,还以为解经传是一位深通兵法的军事家,对于如何打胜仗那是胸有成竹。加上有底下几位总兵的附和,就仿佛胜利已在眼前。 殊不知,就在前几天的时候,通州这边的勤王军人数虽多,却被建虏主力压着打而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因为昌黎和京师大捷,他们心中就刻意忘记了那些事情。 一番计议下来,这一次,各路总兵纷纷派出大量心腹家丁,前往刺探建虏军情。而他们自己,则开始整顿人马,就等着建虏露出弱点后狠狠地上去咬一口。 解经传为此也动用巡抚权力,多少给这些勤王军调拨了一些物资。因为他也非常渴望一份功劳,好能在官场上更前进一步。 而此时在山海关,祖大寿大军已带着俘虏回来了。上到孙承宗,下到普通士卒,看到那么多俘虏,虽然绝大部分一看就知道是蒙古鞑子而已,可还是一个个都很兴高采烈的。这样的胜仗,真是太难得了! 祖大寿等人,都齐聚一堂,在向孙承宗禀告着具体的细节:“阁老,末将还真没想到,卢知府的勇力之高,实乃旷世少有。说句脸红的话,他那把偃月刀,末将也试了下,太重了,呵呵……” 孙承宗捋着额下长须,听得连连点头道:“可惜他有伤还在昌黎静养,否则老夫还真要好好看看这位卢知府的勇力!有此文武全才之栋梁,真乃大明之幸,皇上之福啊!” 曹文诏没说话,只是带着微笑在听着。心中则在衡量,卢知府有意想让自己侄儿去他那边,这事是不是该提前和阁老及大帅说下,还是等卢知府自己来向阁老和大帅提? 他心中可以肯定,自家侄儿曹变蛟在关宁军中,还不如去卢知府那边,将来的成就必定不低。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知道,卢知府凭着这场大胜,必是大明官场上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途一片光明。 堂上正说着话,边上一直沉默不语地刘兴祚忽然跨前一步,抱拳向孙承宗大声禀告道:“阁老,建虏昨晚偷城京师不得,已连夜离开京师,目前动向不明。陛下有旨,令阁老小心戒备,探明建虏动向。” 要是换了以前,别人不说,至少祖大寿就会不屑,甚至有可能会说话挤兑刘兴祚。可经过昌黎之战的事后,他虽然还是想不明白,却已相信刘兴祚掌握着某种通讯手段,能和京师,甚至有可能是和皇上直接联系。 孙承宗听了当即脸色一正,大步走向边上挂着的京畿之地作战地图前,一众将领则围在他身后,开始推算建虏可能的行踪和目的。 京畿之地的建虏和明军,展开了新一轮的斗争。胜负如何,未有定论。毕竟就算建虏连续吃了几个败仗,可主力还在,谁也小觑不得。 胡广也关心建虏动向,进入聊天群中点了高应元的图标问道:“高百户,你们如今在何地?” 他心中有点遗憾,要是建虏军中多几个向高百户这样的内应,自己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建虏动向了如指掌,也不用担心被偷城啊什么的了。 “回陛下,俺和那鳌拜现在快到遵化了。五哥说,应该是昨晚传来的军令有变,很可能不去攻打京师了。”高应元马上回答道。 皇太极既然不让把攻城火炮什么的运来京师,显然是真不打算攻打京师了。不过他派鳌拜他们去了遵化,这是想干什么? 133 宣传型人才 想了一会,想不明白,胡广便不想了。看看离天黑还有点时间,他便进入了聊天群去看看情况。 成就值显示有672,要加人的话也可以。不过如今工作组中已经有4个人了,每小时要消耗8点成就值,一天就是192。672的成就值虽然看着多,但也只能支持3天多点而已。 这么一算,胡广便没了加人的兴致,先看看留言再说。以后要再多养人的话,就必须多出去溜达才行了。 工作组中可能是知道皇帝在这里,因此基本没有什么留言,都是有事说事,没事就潜水。倒是初等组中,留言有不少。 原本老实的刘王氏或者是因为昌黎大捷的原因,时不时会和如花说说话。说话明显比以前多了好多,语气中也多了不少自信。 新加进来的人中,满江红很少说话,就算有人问他也不答,反而是和他差不多进群的钱富贵,倒是真和马富贵勾搭上了,很是奉承他,几乎到了不要脸的地步,一副马富贵狗腿子自居的样子。 至于曰从,应该是在赶路,要去浙江传话,招呼闵洪学一起进京,因此也基本没有说过话。 胡广基本掌握了情况,便点了刘王氏的图标问道:“刘王氏,卢知府的伤势如何了?” “咦,小和尚你来了?”刘王氏答非所问,语气中带着惊喜,随后才回答道,“民妇不知道,上次去了衙门后就没再去过了,但孩子他爹对民妇好多了,都不怪民妇了,民妇本来还想按你的吩咐,骗孩子他爹说是锦衣卫密探,呵呵,这个听着就不可能,但急了民妇也会用……” 胡广在这两天很少冒泡,以至于让刘王氏都有一种久违的感觉,这一见面,就收不住口了。 就在胡广想打断她说话的时候,如花先开口了:“刘姐,你等下,奴家这边有点事想问下小和尚!” “哦,好吧。”刘王氏明显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连忙闭嘴了。 如花似乎心情不错,从她的语气中能听出来,只听她问道:“小和尚,你和温大人的关系很好,能转告下温大人,就说奴家差不多完成他交代的事情了。” 或者是怕胡广有别的想法,她说完之后又连忙补充道:“街上还在戒严,奴家出不去,所以迫不得已,要是小和尚也不方便的话,就不用麻烦了。” 胡广一听,就知道如花说这话的意思,应该是已经套话套得差不多了。他正待回答时,却听到马富贵有点不满地道:“如花,你怎么和温大人有牵扯,你可没和本公子说起啊?” 如花知道马富贵或者会问,早就想好了说词,因此马上就回答道:“公子可能不知道温大人有一个弟弟,在奴家这一行中很有名气,他写得曲谱也好,戏曲剧本也好,都非常受欢迎。” “温大人可能是因为他弟弟的原因,派人让奴家这边找人按剧本演戏。呀,公子,这些您又不关心,就没和您说起了……” “谁说得,本公子也经常出入苏扬两地的美人窟,当然有兴趣。本公子也听说过,他叫……叫温育仁,对不对?”马富贵显然是烟花丛中的常客,经常也碰到那些文人雅士在聚会,听得多了,竟然被他记住了一些。 胡广听如花和马富贵的对话,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后就欣喜了。原因无他,就因温体仁这弟,听起来文学方面的造诣不错,能编排戏曲,好像是个宣传方面的人才。 他不知道,在后世的历史上,温育仁就和吴炳合作创作了有名的《绿牡丹传奇》,讥诮崇祯中后期非常有名的复社,以至于温育仁的家人都在复社领袖张溥指使下,被下了大狱。 胡广之前就决定要成立自己能掌控的舆论部门,不让那些文人的笔杆子来引导舆论。这温育仁的出现,就很符合他的要求了。 毕竟温体仁当了首辅,要进行税赋改革,这就决定了温育仁的屁股,也只能是坐在这一边。让他多创作一些戏曲歌曲之类的东西,经过自己审核后,让如花他们去传唱,是个不错的路子。 胡广想着,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没想到只是在初等组中冒个泡,就收获了一个人才,不错,不错! 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当即打断群里的说话道:“没问题,如花,一会就能告诉温体仁的。” 说完之后,他便切换到工作组中去了。初等组中的如花,却有点愕然:“小和尚,你……你屡教不改啊!” 马富贵则是暗暗欢喜,赶紧又拿出小本本记下:某年某月某日,普渡众生又直呼温体仁姓名! 温体仁的效率也确实是高,他在宫门落锁之前,就把从如花那拿得到的资料文本递到了御前。 胡广也不急着看,先把资料放在了御案上,而后笑着问道:“温卿,听说你还有一个弟弟叫温育仁的,文采很好?如今在哪里?” 温体仁听了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忽然问起这事。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立刻奏道:“臣确有一弟名曰育仁,平时就好戏曲乐律之事,如今为应天府通判。” 其实,文采这事,温体仁自己都很不错。 胡广听了,不由得心中暗叹,他这弟看来真没把心思放在官场上,否则也不会和他哥的官位相差这么多吧? 他这么想着,当即笑着道:“很好,传他来京师吧,朕要见见。” 温体仁知道这是好事,便也没推辞,答应了后便匆忙出宫去了。要再晚些时间,宫门就会上锁了。 这时,胡广才有时间拿起如花套得的资料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眉头扬了起来,似乎有一丝欣喜。 不一会,他便把资料放在御桌上,随后下旨传召曹化淳。 在他进来的第一时间,胡广便饶有兴趣地问道:“那韩掌柜可招供了没有?” 曹化淳听得心中一咯噔,皇上这已经是问起第几回了? 他正想请罪时,却听胡广已说道:“是不是还没招供?那成,明日一早,朕亲自走一趟!” 134 亲自审问 天色微亮,通州衙门大堂,巡抚打发走了报信的夜不收,而后有点兴奋地说道:“建虏营地竟然发现了不少马骨,这足以证明,建虏的粮草问题很大。诸位,机会到了!” 黑云龙也是一脸兴奋地附和道:“中丞英明,这些被吃掉的战马应该是伤病之马,不过不管是女真鞑子还是蒙古鞑子,如果不是实在没粮了,肯定不会吃战马的。” 麻登云跟着出列,抱拳大声分析道:“女真鞑子先走,让蒙古鞑子和那些汉奴断后,也足见他们知道士气不高,粮草不济,怕被我大明军队咬上,逃脱不得,开始丢车保帅了!” 形势一看就很不错,其他总兵也都兴奋着,纷纷开始请战。 解经传听得红光满面,当即用力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好,好,好,诸位言之有理,本官岂能错过此等天赐良机。诸位,可都准备好了?” “回中丞,早已准备妥当,随时能开拔!”黑云龙抱拳大声回答道。 其他总兵也纷纷回应,表示之前就已在准备,这时只要中丞一声令下,就随时能出发。他们的表现,一改明军平时的拖拉。 解经传听得很是高兴,当即宣布道:“此战关系重大,为防万一,本官亲自出征。给你们半天时间,午后立刻出发,追上建虏,狠狠地咬他一口。” 说句实话,明军是被女真鞑子打怕了的,但对于那些蒙古鞑子和汉奴,却没有这个心理压力,甚至可以说是相反,他们反而有心理优势。如今敌人还处于士气不高,粮草不济的困境,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不可能会错过。 与此同时,胡广则在一群人的护卫下来到了锦衣卫诏狱。这东厂所抓之人,都是送锦衣卫诏狱关押,自己并无监狱。他之所以这么早,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京畿之地的战事,从目前的情况上看,应该是很快就能结束了。等待胡广这个皇帝要做的工作是,有功的要奖赏,勤王的要勉励,否则便会失去军心。光是这个勤王军的数量,估计就多大十几二十来万了。就算只是打发叫花子,那也是个天文数字。 还有兵灾后重建,无数的难民需要安置,就算事后回去有房住,可口粮什么的,也是很大的负担,否则就容易埋下民变的引子。而这件件桩桩,全都需要钱。 传说中的诏狱,是最为恐怖的地方,至少在后世胡广的印象中,是这样的。不过当他亲自进来时,却发现这里窗明几净,地上也打扫地干干净净,比起影视剧中布置的监狱还要好很多。 “陛下,奴婢去把人带来!”等胡广刚进诏狱入口附近的休息室时,曹化淳便小心地奏道,意思很显然,里面恐怕不适合皇帝进去看,就怕冲撞到皇上。 胡广也不坚持,点点头,自个在这休息室坐了。方正化等人立刻护卫在两边,成八字形散开。 不一会,听着手铐脚镣的叮当响,有一名囚犯,在曹化淳的身后,被两名番役架了过来。 胡广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人肯定是那位死不开口地韩掌柜,不由得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只见这人大概四十左右的年龄,一脸的疲惫样,精神很是憔悴。脸上看不出有什么伤势,但从架着过来的姿势看,应该受刑很严重。也难怪,进了诏狱是不可能好吃好喝地招待的。 在他打量韩掌柜的同时,韩掌柜也正看向他。宦官番子的簇拥下,身穿明黄色的服饰,就算没有让曹化淳这个东厂提督去亲自提人,也能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肯定是大明皇帝了。 果然,就听到平时威风凛凛的曹化淳恭敬地向那年轻人低头说道:“陛下,钦犯韩生才带到。” 胡广一挥手,示意曹化淳退到一边,而后盯着这个韩生才,淡淡地说道:“你能在诏狱抗这么久而不招供,说句实话,朕是佩服的。” “万岁,草民冤枉,冤枉啊!”韩生才无法跪着,索性就挣脱了两名番子的手,扑倒在地,嘶哑着嗓子喊道,“草民为了生意,想着多赚点钱,就只是想着通过关系,派人赶往总号而已!草民真是冤枉的啊!” 还想抵赖!胡广心中想着,也不打断他,就让他先耗耗体力再说。 于是,这休息室内,一众人等,全都沉默不语,盯着地上趴着的钦犯在那喊冤。 这种没人回应的场景,就算真有冤屈,也会感到尴尬而自觉停住。 韩生才发觉气氛不对,便抬头起来看向皇帝,却见皇帝的脸上正露出一丝嘲讽,就那样在看着他,让他一愣。因为皇帝这目光,似乎直穿他心底,一眼就看穿了他心底的秘密。 然而,韩生才知道,要是不能让皇帝改变看法,那自己能活着的机会就真是渺茫了,哪怕他们来救都不可能,因为必须得皇帝点头。 他心中如此想着,便看着皇帝继续喊冤道:“草民真的没有干那些通虏的事,建虏杀我汉民,反我大明,草民也是深恶痛绝的……” 胡广听到这里,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终于开口问道:“是么?那你告诉朕,你派出城去的四个伙计分别叫什么,哪里人士,家有何人?” 韩生才一听,心中松了口气,他最怕皇帝不搭话。既然能说话了,那接下来就得靠自己的能言善辩了。只要能说服皇上,就算是东厂提督,也不能违背皇上的意思。 至于说服皇帝的可能性,他认为机会很大,不说平时做生意练就的口才,就是皇帝这年龄摆这里,也绝对比曹化淳那老狐狸好忽悠。 而且,刚才皇帝所问之事,他早有考虑过,心中已有腹案,也曾对曹化淳说过,至少短期在京畿之地安定之前,是没有什么破绽的。 因此,韩生才立刻便回答皇帝的问话道:“草民回皇上,那四个伙计,分别叫……皇上,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点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135 死心 如果不知道的人,只是看着韩生才在申述,还真可能会相信他是被冤枉的。他作为掌柜和各色人等打交道历练出来的本事,确实不一般。 关于这一点,韩生才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他在激昂地喊冤了之后,就看向年轻的皇帝,希望事情能有个转机。 让他欣喜的是,皇帝真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似乎有点怪,他还没来及深思这笑意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含义时,就听到皇帝转头看向一名护卫。 他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向那人,顿时吃了一惊:咦,这护卫怎么少了一只手,这也能当护卫?刚想到这里,他忽然又发现这人好像有点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时,就听皇帝在对那人说道:“陈百户,他脑子不清楚,满口胡言,你帮他回忆回忆吧!” 陈二少了只手,没法正常地抱拳领命,只能是口头答应一声,而后往前跨出几步,来到韩生才的面前,嘴角露出一丝嘲笑道:“韩掌柜,你不认识我了?那天晚上是我敲开永昌票号的门,莫非你忘记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生才终于想起来了。顿时,他脸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道:“不,这不可能,明明已经走了啊!之后也没有回来,怎么可能?绝对……” 这事情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简直比白天撞见鬼还要不可能,以至于一直咬牙坚持着的韩生才有点惊慌失措了。 陈二见此,心中不由得有点高兴。自己一亮相,便能撬开他的嘴巴,算是立下了一个功劳了。 这么想着,他便继续帮韩生才回忆道:“你听到我给你说的话后,很是吓了一跳,开始还不敢相信,直到鳌拜给你看了他的金钱鼠尾,绝非最近所剃,你才信了,然后把我们赶紧拉进店中……” 谁知事与愿违,韩生才在经过了最初的惊慌后,虽然听到陈二在复述那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他的内心却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急思对策。 “你让我们不要说话,一切由你应付,最终把我们送出了城。韩掌柜,我说得这些,可有半句假话?”陈二说完之后,胜券在握地问道。 “什么,大人说什么?草民听不懂!”韩生才开始抵赖了,“草民敢对天发誓,大人少一条胳膊,草民以前从未见过,请大人不要冤枉草民!” “你……”陈二一听,顿时大怒,都到这样的地步还想抵赖? 就在这时,胡广开口了,只听他淡淡地说道:“韩生才,老实告诉你吧,那日四人之中,除了鳌拜那个真鞑子之外,其余三人皆是锦衣卫百户。你眼前这位陈百户,是朕特意让他回来和你对峙的。只是回来的时候有意外,少了只手而已,相信你心里有数。” 韩生才的气色明显比刚架过来时要灰败一些了,可就算这样,他也还是在否认。因为他知道,如果承认通虏的话,绝对死路一条。 他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做法,就一直让曹化淳很头疼,如今他看到这钦犯在皇上面前也是如此,不由得偷偷看了下皇上,想看看脸色怎么样,有没有被气到? 然而,他没看到,就只见皇上的脸色不变,似乎知道这钦犯会继续抵赖,只听皇上又说道:“你另有兄弟叫韩有财,如今在苏州所开票号当掌柜。你们两人,都对钱敏感,是理财的一把好手,被范永斗所网罗,把远房侄女嫁给你们为妻。票号之事,就是你们怂恿范永斗联合其他晋人所开,可有此事?” 韩生才一脸的惊讶,嘴巴微张,一时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之前的感觉又浮现在他心头,似乎他在皇帝面前藏不了秘密。 胡广看他这样子,也不等他回答,便继续不急不忙地说道:“在范永斗的操作之下,你们还认了前首辅韩爌这个远房族叔,让你们有了个大靠山。永昌票号的干股中,就有韩爌的份,对不对?” “范永斗此人,连同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等人,经常大规模和建虏做生意,或者说,把大明明令禁止物资偷运给建虏获取暴利,可有此事?” “天启元年,二年,三年,范永斗等人合计至少有6次大规模的通虏,偷运物资所获暴利高达四千余万两白银,可有此事?” 胡广似乎亲眼所见一般,一件件,一桩桩地说出来,甚至细到了具体的人名,包括晋商这边和建虏那边负责人,还有物资类别等等。如果只是编造的话,也不可能这么细。 当然了,这些交易资料是刘兴祚提供的。而把晋商和韩生才串联起来的资料,则是如花从马富贵那套来的信息。 这些话说出来,对韩生才的震撼可想而知。他极力想抵赖掉的通虏之事,就从陈二和他对峙开始,慢慢地变得不堪一击。他整个人,就那么趴在地上,脑袋已经无力抬起,只是低头看着面前的地面。 胡广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攻破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不再具体去叙述那八大晋商和建虏私下交易的事情,话题一收道:“范永斗不但出卖禁运物资,还出卖情报给建虏。你身为他的心腹,自然知道这些。因此,当鳌拜突然出现时,你虽然惊讶却也没有犹豫,就马上想着法帮他逃出城去。” 说到这里,胡广忽然提高了声音,带着威严喝道:“在朕面前满口胡言,还敢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算上天打瞌睡漏了惩罚你,难道你以为朕做不到么?” 韩生才的脑袋再也支撑不住,一下额头碰到地上,发出一声响,整个人似乎没了生气,只剩下一具臭皮囊而已了。 如果胡广说得这些,只是曹化淳所说,因为身份的不同,说不定韩生才还不会表现得如此不堪。 但这些话乃是大明皇帝所说,就算韩生才自以为的后台再硬,那也硬不过皇上,这种情况下,他自知绝对难逃一死! 不过他没想到,胡广接下来所说之话,让他一下抬起头来,满脸不信地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 136 惊天内幕 “不过朕欣赏你的理财能力,只要你改过自新,揭发范永斗等人的通虏罪行,替朕斩掉这颗大明身上的毒瘤,朕不但不会杀你,还可以重用你!” 韩生才怔怔地看着这位年轻的皇帝,一时之间压根就回答不出来。胡广说完后,也不急,气定神闲地等着他的答案。 蝼蚁尚且偷生,韩生才也没高尚到有自己的理想,能为了理想而牺牲自己的地步。他之所以一直不招供,就是为了想活命,为了等那些人来救他出去。 在他看来,建虏攻打京师的背景之下,自己却私通建虏,这种罪行要是招供的话,肯定难逃一死。 没想到的是,这位年轻的皇帝竟然说出了大部分事实,所描述的细节有些甚至连他都不知道,看来是难逃一死了! 在这样的想法下,皇帝突然又说他可以活,还可能重用于他。韩生才在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马上就回过神来了。他是想活,可皇上说得是真的么? 胡广一直观察着他,看他的脸色,便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便又开口道:“朕准备禁止民间的一切票号,由朝廷成立票号,如今缺少一个掌柜。” 他没有说什么相信朕,朕不会骗你的话,只是说了韩生才适合的岗位而已。他的这个话,让韩生才立刻就明白,皇帝是真得打算放过自己,因为要说这朝廷所设票号的掌柜,相信在整个大明,自己绝对是最能胜任的。 想到这里,韩生才便没有再犹豫了,低头说道:“草民错了,草民愿招!” “叮,成就值+1,来自番子甲!” “……” 曹化淳也没想到,皇帝亲自过来一趟,就轻松地把这死不开口的韩生才给收服了,他一脸佩服地看着胡广,同时心中有所明悟。 皇上刚才所说的这些事情,差不多都是来自锦衣卫吧!如果自己掌管的东厂要是不努力,怕是会被锦衣卫比下去,这可不行!曹化淳想着,心中不由得暗自提醒自己,不能因为京师所办之事不错就懈怠了。 而胡广听了韩生才的话后,心中也是高兴,当即吩咐道:“来啊,扶他起来,有伤治伤,不得留下隐疾,朕还要他打理朝廷票号。” 说完之后,他就准备走了,因为接下来的事情,由曹化淳在,不需要他再操心了。 此时的他,心情很不错。因为要收拾晋商,光是刘兴祚那边的资料,就还差一些。如今有了韩生才的反水,由他也来提供资料,两边一印证,这罪证就确凿了。 没想到的是,韩生才闻声抬起头来,稍微有点急促地说道:“皇上,草民有话要当面禀告,非常重要的事情!” 胡广一听,刚起身的他又坐了回去,而后有点好奇地看向韩生才问道:“什么事?” “如今的晋商乃是庞然大物,如若皇上要动范永斗他们那些人,必须三思而后行啊!”韩生才语调有点高,很恳切地劝谏道。 胡广听了点点头,关于这点,他当然知道:“那韩爌就是他们的保护伞,可对?” 保护伞?韩生才听了稍微一愣,随即明白这个意思是什么。他脸色有点严肃,带了点担忧回答道:“皇上,不止是他,还有不少,他们官商勾结,要想动范永斗他们,这些人要是不动,草民怕……怕就是皇上您,也会被他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曹化淳就尖着嗓子喝斥道:“大胆,你敢对陛下危言耸听……” 反倒是胡广对他的话没什么意见,摆摆手示意曹化淳住口,而后一脸和蔼地问道:“朕相信你不会无的放矢,你且奏来!” 韩生才听了,正想说话时,忽然看着休息室内的这些侍卫,一下又住口了。 胡广见了,微笑着说道:“无妨,他们都是朕的心腹,都信得过,说吧!” “叮,成就值+1,来自侍卫甲!” “……” 要是贴身侍卫的人都有问题,那还玩个屁的中兴大明。对于这个安全问题,胡广肯定是很在意的。 这些人,就是御马监太监高时月选拔出来的那两百多人里面挑选出来的,经过聊天群系统的测试,胡广能轻易知道那些人很佩服自己,再把这些人挑选出来,经过观察之后用作了贴身侍卫。刚才这话说完之后,又收获了成就值也能再次证明这些人的忠心。 韩生才听胡广这么一说,便没有了顾忌,马上学了曹化淳的称呼,向胡广说道:“陛下,晋商在朝中的势力很大,除了首辅韩爌之外,还有左都御史曹于汴,尚书孙居相,侍郎程启南、府丞魏光绪等人,他们就是晋商在朝中的保护伞,为晋商说话,共分银钱。就比如说永昌票号的干股,他们就人人有份!” 他爆出的这么多人,让胡广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晋商在朝中的势力竟然这么大! 他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党争厉害,晋商这些代言人互相勾结之事,自然也瞒不过对手,也被对手攻击过,曹于汴都为此去职。但晋商一党反击之下,原崇祯皇帝分不清真相,就一团乱了,压根没机会拨乱反正,理清朝局。 韩生才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只听他继续说道:“还有山西宣府的地方官吏,不管文武,皆能从晋商走私中获利,也充当了晋商的保护伞。如宣府巡抚郭之琮……” 对于这些,胡广反而没那么震惊了。因为晋商能如此大规模的进行走私,要说地方上不知道,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韩生才又罗列了一些人之后,脸色还是很严峻地说道:“陛下,晋商其实很明白如今这个时候,武力很重要。因此他们培养了一个军中的代表,来为他们保驾护航。” “哦,是谁?”胡广听了,也是严肃起来。没办法,他对军权很敏感。 曹化淳等人也早已被震惊,都听得有点麻木了。但此时听到韩生才的话,不由得又有点好奇,军中代表,难道比宣府总兵还要高级? 137 敌明我暗 只见韩生才一脸严肃地说道:“就是宁夏马世龙!” “啊……”曹化淳一听,就算他很有城府,也不由得惊讶出声。 要知道,如今的马世龙,可是总理西北勤王大军,被原崇祯皇帝赐了尚方宝剑的。和孙承宗的关系也很好,其影响力,几乎是遍及整个边军了。 胡广继承了原崇祯皇帝的记忆,自然知道这个马世龙。稍微一回忆,顿时发觉这马世龙果然如有神助,这一路神速升迁上来简直是奇迹。 韩生才怕皇帝不信,就详加解释道:“这个马世龙武举出身,是个有本事的人。因此他在担任宣府游击的时候,就被他们看中,成为他们在军中的代表,也因此,才34岁就已经位居高位。” 胡广听得点点头,这马世龙的升迁在大明确实是奇迹了。仔细想来,好像他并无特别大的功劳,反而有柳河惨败,却对他的官途并无多大影响,就算一时失势也能很快起来。这背后要是没有一个利益集团在撑着他,鬼才会信! 韩生才见皇帝点头,是相信自己爆出的这个大料,不由得心中有点惊喜,便继续说道:“这马世龙确实是有本事的人,但陛下可以让人查下,他对虏战事却并无建树,就是因为他是晋商一系在军中的代表。” 这话和胡广刚才所想差不多,顿时他又微微点头,果然如此!如果胡广要是记得后世的历史,就肯定会进一步确认这个想法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马世龙在这次战事后,很快又称病回乡,因此他并没有出现在对虏的战事中。倒是后来对蒙古鞑子的战事,他有很好的表现。 而且马世龙的家族,在满清入关后,都混得很好。一大群总兵提督之类的,很受康熙看重。 胡广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脸色一下严肃起来,当即问道:“孙承宗呢?当初孙承宗也是大力推荐马世龙的,孙承宗可有问题?” 如果孙承宗也有问题,那事情就大了,因为除了京师之外的军事力量,几乎都被马世龙和孙承宗所掌握的。相对马世龙来说,孙承宗的影响力更大。 幸好,韩生才听了后摇摇头道:“没有,孙大人是欣赏马世龙的才能,两人之间并无利益瓜葛。草民记得,以前晋商曾有孝敬孙大人,却被其拒绝了!” 胡广一听,松了口气。应该是自己太紧张了,孙承宗一直战斗在对虏的第一线,又怎么可能是晋商一系的呢! 他如果记得孙承宗宁死不降建虏,最后壮烈牺牲这些细节的话,估计就不会有刚才的一惊一乍了。 犹豫了片刻,韩生才又开口说道:“其实,马世龙是有本事,但其实力实际上更体现在他有众多精锐家丁上。而他维持家丁的钱,就是由晋商提供的。” 胡广听了点点头,明末这个家丁制也确实奇葩,要想中兴大明,这种军制必须要改变。 看来今天过来算是值了,这韩生才很不错。这么想着,胡广便和蔼地对他说道:“你说得这些很有价值,做得很好,朕很满意。你把所知道的,哪怕是细节上的东西,都不要漏了,都给曹大伴说说。” “草民遵命!”韩生才连忙答应道。他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 胡广转头看向曹化淳,对他说道:“大伴,你要保护好他,暂时不能让外界的人知道他在东厂。此事关系重大,明白么?” “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不会让人知道的。”曹化淳显然知道轻重,立刻回应道。 胡广还有点不放心,稍微一想,便拨了在场的一半护卫,包括陈二都给了曹化淳,让他们贴身护卫韩生才。 安排完了这些事情,胡广便站了起来准备走人。不过他很快想起什么,便又转身,看向已被扶起来的韩生才说道:“票号这个名称太狭隘,朕不想用。” 一听涉及到自己熟悉的领域,韩生才立刻集中了注意听皇帝说话。 “朕想过了,以后朝廷控制的这个,就叫大明中央银行。银子的银,365行的行。所涉及的业务,也不止票号的那点东西,嗯,还会区分商业银行,内容有不少,等你伤愈过后,朕再找你说说。” 胡广想过了,就目前来说,要想快点把银行搞起来,专业人才就不可少。而目前大明人,要说熟悉银行业务的,其他人还真不行,只有培训培训有银行雏形的票号从业人员,方有事半功倍之效。 确如胡广之前所说,韩生才对于金融这块很是感兴趣,因此听到胡广说得这些话,不由得心中很是痒痒。从皇上的命名上,他就能感觉到皇上是非常重视这块内容,似乎皇上也精通这方面的事情。此时的他,心中很想知道皇上对于这个银行会怎么搞? 然则,皇上毕竟是皇上,他一个刚被转为污点证人的钦犯,哪有资格让皇上把所有的想法都说给他听。唯有尽快养好身体,配合皇上搞掉……搞掉晋商后才行。 一想起这,韩生才不由得想起了韩范氏,怎么办? 不说他到底有多纠结,单讲胡广回宫之后,独自待在御书房考虑消化听到的这些消息。 说句实话,胡广确实早已考虑到晋商是有一个利益共同体的。想要动晋商的话,就必须一窝端。但他没想到的是,晋商的势力竟然如此庞大。看来要搞掉晋商,必须谋定而后动。目前有利的情况是,那些人并不知道自己准备端掉他们,处于敌明我暗的状态。 真正下手的时候,手中必须有一支能震慑地方的军队才行。这支军队的前提条件,还必须要忠心才行。可现在,似乎是没有。 胡广深深地吸了口气,平缓有点急躁地心情。这事必须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内侍禀告,说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请求觐见。 胡广听了,知道是有事来找自己,便传旨召见。 不一会,就见王德化亲自捧了一堆奏章进来,向胡广禀告道:“陛下,通政司今日一早便送来了很多奏章,基本是在京各级官员所递,所奏皆相同。” 138 民议 胡广一听,也没想着看奏章,直接便问道:“何事?” “建虏兵退,如今的戒严已影响到民生,俱都奏请降低戒严。”王德化躬身回答道。 胡广一听,这个倒也是实情。如今是官员外出都要先到东厂那登记,更不用说寻常百姓了,确实会对京师城内所有人的生活造成不便。 他想了下,便下旨道:“白天京师城内可解除戒严,但无令不得进出城门,傍晚时分,再行戒严。” 从曹化淳那里反馈过来的信息看,京师城内的晋商也还安份。这些晋商,或者是有卖国行为,不过要说颠覆大明,把京师主动出卖给建虏,从目前的迹象看倒也没有。他们或者更喜欢的是,建虏能从大明身上源源不断地获取财物,而后就能和他们交易,让他们获取暴利。 京师内的掌控,光靠东厂还不行。锦衣卫也必须要整顿,要利用起来才行了。 胡广这么想着,就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刘兴祚先调过来了。但是,山海关那边如果没有刘兴祚在的话,自己就不能及时获取信息,了解那边的动态。 呀,聊天群中的人数还是太少了点。胡广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目前聊天群中增加人数的瓶颈是工作组中的消耗。 不过要是人员不拉入工作组,只是停留在初等组中的话,倒也没有这个消耗问题了。只是身份不确认,人员复杂,倒也麻烦。 “陛下,这里还有户部尚书毕自严的一份奏章。”王德化等了半天,见皇帝一直楞在那里,不得不出声奏道,“说建虏兵退,是否下旨撤销勤王令,所有还在半途的勤王军皆返原地,否则京畿之地所耗钱粮之数目更大!” 胡广听了,想了会后点点头道:“准了!” 王德化禀告完毕,便回司礼监去了。当他走后,胡广却猛地想起一事,想了想,便马上传召曹化淳,让他派人带一密旨,即刻送出京师。 到了下午,沉静已久的京师终于热闹起来,空荡荡的街道上,也终于有了人迹。哪怕天气再冷,寒风再刺骨,也挡不住这些憋坏了的百姓走街串巷。 大街上,也时不时地有官员路过。只是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是,这些官员大都往同一个方向,最后汇聚到一条街上去了。 看着那些轿子在其中一个府门前排着队,都差不多排到街尾去,这排队之长度,很是壮观,让经过的百姓都纷纷为之侧目。 这些百姓和同伴不敢驻足观看,只是一边走一边低声议论感叹道:“哇,他们这是干啥?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紫禁城呢!” “对啊,以前这里可没这种情况的啊!” “你们不知道么?你看他们排在那里,是温府啊!” “什么温府,礼部尚书温体仁温大人么?怎么会这么热闹?” “看你这几天只晓得在家里抱婆娘了吧?温大人已经高升了,如今已是大明首辅,而且……” “前面就到酒楼了,来来来,我们去酒楼再说!”有人看到前面的招牌,眼睛一亮,顿时先招呼道。 京师和别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就是普通老百姓都好谈政事,或者说对政事很感兴趣。谁要是出去碰见熟人,不扯几个蛋就会觉得自己没见识,没面子。 如今的大明,这种好谈政事的风气也早已传开。但在外地,还局限在读书人之中。这中间,就有著名的东林党人的功劳,换了以前,没多少人会对朝局,对政事这么感兴趣。 等这些百姓进了酒楼,发现酒楼的生意好得出奇。都差不多客满了,每一桌上,都有熟悉的三五好友,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在聊当下局势。 这酒楼或者是靠近温府,因此不少桌的酒客都是从一溜长长的轿子队伍谈起,各自发表着见解。 “真是让人想不到,这眨眼间戒严解除出来一看,竟然已经换了个首辅,更稀罕的是礼部尚书直接入阁后就成了大明首辅,啧啧!难怪门前这么多来拜访的官员!” 这人的同桌听了,一脸那种你太孤陋寡闻的表情,手中握着筷子,对先前这人摇晃着说道:“你还不知道吧,皇上还给了温首辅直接荐举内阁辅臣的权力,懂不,这才是重点,以后内阁必然是温首辅说了算,没官员来巴结才怪了呢!” 隔壁一桌有人听到,扭头就插话道:“巴结有个屁用,温首辅就没放一个人进去过,全都吃了闭门羹,谁来都不见!要不,能有这么长的队伍不?” “这样不好吧,都不给面子的话,万一把同僚都得罪了,回头皇上万一对首辅有个小意见,必然会被人群起而攻之,连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岂不是……” 这话好像触到了不少人的痒处,马上就有人回答道:“这你就不懂了,首辅这是要做孤臣……” 他的话还没说完,立刻又有人的嗓门盖过了他而打断了他的说话:“诸位,诸位,你们说这话是太不了解我们当今这位皇上了!” “你了解?你宫里来的么?” “你再说一句看?” “……” 得,说着说着差点打起来,众人劝了后,那人便开始爆料:“你们不知道,前些天朝议的时候,皇上下旨要增加朝廷税收,满朝文武就温首辅让皇上满意……” “呔,这个奸臣,又要搜刮民脂民膏,皇上也是……” 爆料人被他打断,忍不住怒视喝道:“闭嘴,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增加税收么?当时说得满朝文武无人敢说这是搜刮民脂民膏,就你厉害?” 这一听,有人就好奇了,马上谦虚了态度问原因。 于是,这人把皇帝说得那些话都一一说给他们听,无外乎军饷,难民等事,有个比较难得的话是,朝廷所说这税,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不少人听了后都沉思了,但也有人小声嘀咕道:“谁知道,说不定钱收上去了,然后又喂饱了朝廷上下!” “嗯?难道你没听说,或者还没来及去午门看看?那里可是挂着两颗人头。知道是谁么?原蓟辽督师袁崇焕和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够不够份量?” 139 引导 这酒楼中果然有不少人不知道的,一听之下都倒吸了口冷气。 不一会,很快有人反应过来,马上叫好道:“杀得好!” “话不能这么说吧!”也有人低声反驳道,“就算袁督师,也罪不至死吧……”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一个酒壶飞了过去,他连忙住口躲避,那酒壶落空,掉到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你干什么,为什么用酒壶砸我?” “老子不但要砸你,还要打你!”刚才扔酒壶那人满面怒容,挪开凳子就准备冲过去。于是,酒楼又乱了一阵,在旁人的劝解下好不容易才重归平静。 “要不是那袁蛮子,建虏会杀到京师来?不是说五年平辽么?他娘的,老子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了他的肉!” “对,没有活剐了他真是便宜他了。你家人遇难,我家人也是,我就不信了,这次建虏入关,京师有多少人家没有遭殃的!” 他这话一说,顿时引来一阵赞同。概因古代这些人一辈子基本上活动在几百里范围算是顶天了。京师中的百姓,有亲戚朋友的,也基本在京畿之地。建虏这一入侵,几乎大部分人都伤到了也不奇怪。 “那厮跑得快,否则不打死他!”刚才这人还怒气未消,“搞不好就是袁蛮子的什么人!” “好了好了,消消气。”他的同桌劝解道,“不管怎么样,皇上都已经替我们报仇了,砍了袁蛮子,也大败了建虏。” “对对对,皇上这次可是有大魄力,竟然遣开京师城外的勤王军,让建虏折了不少人在城下。” 这几个一说起皇上的事情来,顿时酒楼里的人把刚才的冲突忘到了脑后跟,纷纷说起大明天子的事情来。 “你们知道么,皇上金口玉言,说要建大明忠烈堂。知道什么是大明忠烈堂么?”有个大汉声音洪亮,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什么忠烈堂?” “我知道,我来说,我家……” 大汉一听,顿时加大嗓门,打断了他们的话道:“就是所有为大明而死的,都可以进这大明忠烈堂,和太庙差不多,与国同存,永享我大明朝的香火!” 因为戒严的原因,大部分人并不清楚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因此这大汉这么一说,顿时引来一片惊讶的议论声。 “……” “之前的京师保卫战,我家邻居姨丈的姐夫的隔壁他家堂兄弟,就立了功被皇上亲自召见,特旨不用等到战后论功,已经进东厂成为一名威风凛凛的番子了,你们不知道,那身穿戴……” “啊,这事原来是真得啊!东厂真得要收很多人?” “那还有假!” “……” 忽然,角落里另外有一个汉子用力拍手,吸引了酒楼里的人注意后,大声说道:“有一件事,你们肯定不知道。” “什么事?”刚才那名大汉马上问道,吸引着所有人都关注他们两人的对话。 “皇上下旨鸿胪寺派使者出使各藩国,要他们朝贡粮食。”大汉说到这里,一脸感慨道,“皇上是力排众议,不顾大臣反对,不怕丢面子,就为了咱们大明百姓能有一口饭吃。说大明百姓乃皇上之子民,朝臣之同胞,朝廷的重中之重,就是要解决大明百姓的问题,让大明百姓能吃饱穿暖,能安居乐业!” 他的话音落了之后,酒楼沉寂了下来。良久后,一人感慨道:“我就一平头老百姓,我都好面子,但皇上为了咱大明百姓能有口饭吃,都主动要求藩国进贡粮食,呀!” “皇上好啊!我刚经过那片难民区的时候,就没看到死人!你们看看眼下这寒冬腊月的,这要换了往常,都是一车一车地往外拉的!” “是啊,皇上心里装着咱老百姓啊!” “……” 当酒楼里的这些人,一边喝着酒,一边感慨地说起皇帝最新的一系列朝政,感慨有一个好皇帝时,先前爆料的两名汉子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结账走了。 这样的事情,也在很多其他酒楼饭馆等人群聚集的地方发生。不约而同地,都有爆料人把普通人不可能这么快得知的消息传了出来。 天色将近傍晚时,左都御史曹于汴闭着眼睛躺在一把太师椅上,或者是有地龙的原因,屋子里暖暖地。不过虽然舒服,可他却还是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想什么难解的问题。 忽然,门外传来稍微有点急促地脚步声,到了门口后低声禀告道:“老爷,我回来了!” “进来吧!”曹于汴挥挥手,声音不大地说道。 对着大门的地方有一道屏风,在开门关门地一会功夫,能有效地挡住寒气,并不会冻到屋里的人。 未等来人开口,曹于汴依旧闭着眼睛,似乎很有把握地问道:“是不是又没见着面?” “老爷明鉴,不要说温大人了,连那门房都不露面,只是隔着门让人回去,说有什么事情上朝再说。”这人,也就是曹管家有点愤愤不平地说道,“很多人都不死心,一直等在府门口,那队都快排街尾去了。” “老夫就知道会这样!”曹于汴还是闭着眼睛,缓缓地说道,“这温体仁就这德性,以前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那就这样吧!” 曹管家知道,老爷说这话的意思,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更凑近曹于汴一点,而后低声说道:“老爷,我这趟出去,刚好听到了一个消息,算是能真正抓住温体仁把柄的。” “哦,何事?”曹于汴一听,那老眼一下睁开,冒着精光,根本不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而是像一头打瞌睡的狼,忽然闻到了肉味一般。 曹管家就知道老爷会有这反应,连忙上前,低声开始咬耳朵。 “嗯,就这事?”曹于汴听完似乎有点不满意,“以前东南那些已经用这个借口弹劾过他,可有效果?” “老爷,这次不同,这次是真的!”曹管家连忙辩解道,“我已经派人去了,只要许以重金,就那种女子,肯定不会有问题!” 140 等着摊牌 曹于汴听了,终于点点头道:“好,记住,要悄无声息的,不能让温体仁察觉才能打他个措手不及,懂么?” “老爷放心!”曹管家跟了曹于汴多年,这点轻重自然是知道的。 曹于汴显然也知道自己管家的办事能力,便不再啰嗦,眉头不知觉间松开,一只手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膝盖,开始盘算把温体仁拉下首辅位置之后,怎么来争取这个位置?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天气依旧是那么寒冷,京师城内依旧也是戒严,可却让人感觉到好像多了些人气。 胡广也准备休息了,临睡前,他招了东厂提督曹化淳问道:“嘉定伯可有和宫里联系?” “回陛下,从皇后传出消息后,嘉定伯似乎安份了很多,全家都待在府里并无外出,也没有和别人联系,包括和宫里也没有联系。”曹化淳立刻恭声禀告道。 胡广一听,看来自己和皇后的演戏,还终归是吓到了周奎这厮。那得,回头去看看新出生的儿子吧,皇后那也得给她点安慰才行。 问完了这事,胡广便独自躺龙床上想着事情。他很关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十万建虏大军的动向。 那皇太极也实在是狡猾,装出要走的样子,冷不丁地上来咬一口,差点就被他得手。要真那样的话,自己是当北宋那两皇帝呢还是学真正的崇祯皇帝,去煤山上吊? 想到这里,胡广心有余悸,对付建虏,还真是不能大意啊!满桂已经派出夜不收,去查探建虏军队的踪迹,目前还没有回报。高应元那里…… 胡广一想起这,便进入聊天群,切换到锦衣卫工作组中,点了高应元的图标问道:“高百户,建虏大军有去遵化么?” “没有。”高应元立刻回答道,“不过那范文程在我们来之前打败了来攻城的明军,还带人把周边一些城堡的明军又说降了。现在城外明军大营紧闭,没有一点要打的意思。” “范文程?”胡广一听,重复了遍这个名字,他想起来了,这厮好像是能把祖宗范仲淹从坟墓中气得爬出来的那位。满清能问鼎天下,他出了很大的力气,也是明末数得着的大汉奸! 高应元听到皇帝的反问,便把他知道的都一股脑倒出来:“这人好厉害,今天俺见过一次,相貌堂堂,身材魁梧,俺五哥说,俺不是他对手。” 这时,刘兴祚的图标抖动,他也开口介绍道:“陛下,此人不可小觑,文武双全,一直对建虏忠心耿耿。当初晋商和建虏的联系,特别是和皇太极的联系,他一直大力促成。要有机会,当把他先除掉才行。” 胡广听得点点头道:“这种卖主求荣,数典忘祖之徒,朕一定会把他明正典刑,以警示后人!” 说完这事,胡广便顺便切换到初等组中去看看,正好听到了如花一连串带着急促的声音:“小和尚,你在么?急事,小和尚……” “什么事?我在了!”胡广一听,便马上回答道。 如花一听大喜,连忙说道:“有人开大价钱,要奴家承认是温大人在外面养着的女人,要让奴家说温大人经常过来和奴家厮混……” “什么,你还真和温大人有一腿?你……”马富贵有点生气地插话打断道。 “滚!”胡广一声喝,然后又对如花道,“你继续说。” 他隐隐感觉到有人发现温体仁去过怡红院,是想拿这个对付温体仁了。 马富贵下意识地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法说什么,难道自己真和温体仁去抢女人?他再嚣张,也没这个胆!于是,只好闭嘴了。 如花则依言继续说道:“他们还吓奴家,说早就知道温大人来过了,如果奴家不答应他们的话,他们有的是法子要奴家生不如死!小和尚,你把这事转告给温大人,让温大人拿个主意。” “有告诉你他们的身份么?”胡广略微一想,便马上问道。 如花略微迟疑了下,而后才回答道:“没有,但奴家猜,估计是京师里面温大人的某个对手,肯定是大官来的。” “好,你就答应他们,按他们说得办,就等他们摊牌,到时候再收拾他们!”胡广听了,毫不犹豫地吩咐道。 “啊……”如花一声惊讶,而后马上问道:“小和尚,你不先问下温大人?” 曰从似乎一直在关注,这时也插嘴说道:“普渡众生,这事非同小可,官场上的道道很多,你可能不知道。还是先告诉温大人,由温大人做主吧!” “不用,就这么定了,温大人那我会转达的。”胡广一听,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管搞什么幺蛾子,最终都要图穷匕见。而自己作为最高裁决者,任何人想对温体仁不利,都是要经过自己,来说服自己对温体仁实行惩罚。呵呵,到时候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企图用如花来攻击温体仁! 如花见普渡众生说得很坚决,想想他似乎一直说话很靠谱,便没再坚持,只是说了声:“好吧,奴家就依你。”然后就没声音,显然是去和威逼利诱她的人去交涉了。 当然,胡广也没食言,意念一动,切换到工作组中去和温体仁交代了下。 真是没想到,聊天群似乎还多了个好处,一群居心叵测的人在暗地里搞鬼,却没想到因为有了聊天群系统的即时通讯,早已把他们暴露在了太阳之下,呵呵! 胡广这么想着,便是一个好心情,看来自己这系统还不错。这么想着,他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亮了没多久,忽然有几十骑快马从远处飞驰向京师。城门处的守军认得是大帅派出去的那些夜不收,看他们神色严峻,便知道出事了,连忙招呼人开城门。 没过多久,满桂竟然亲自下了城头,一路上甚至都不顾忌已经慢慢增多的行人,挥鞭快马,直奔午门。 他这种急匆匆的样子,顿时引来了路人的猜测,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141 大败 “陛下,昨夜通州勤王兵马在蓟州附近偷袭建虏营地,没想建虏早有准备,被伏兵杀得大败,几乎全军覆没!”满桂抱拳奏道。 因为是夜不收急报,他也来不及让人帮他写奏章,急着禀告,就只能口头了。 “什么?”胡广没想到,终于听到了建虏主力的消息,可顺带的,却是几万通州勤王军的全军覆没!这么一来,建虏连吃两个败仗低落下来的士气一下又回去了。 满桂以为皇帝没听清楚,就又禀告了一遍,而后补充道:“其实建虏主力,特别是女真鞑子并未大损。和建虏前去野战,人数都没建虏多,有此一败并不稀奇。” 胡广点点头,而后马上问道:“那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继续坚壁清野,让建虏粮草不济。”满桂是建虏问题专家,侃侃而谈道,“想把建虏主力在关内歼灭,末将以为很难,只能是把他们逐出去!”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点担心。毕竟这些话说了有点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也不知道年轻的皇帝能不能受得了。不过事实如此,他只能实话实说。 如果换作是原本的崇祯皇帝,可能还真受不了这种话,甚至可能会不顾事实如何,强令满桂或者各路人马出击,要和建虏决一死战。 但胡广却绝不会这样蛮撞,想了一想后,马上点头赞同道:“满卿说得有理,看来如今之计,是早日把建虏逐出关内,尽早恢复关内的安宁。” 说到这里,他想起以前想到过的事情,马上又接着道:“你派人去散布谣言,就说十万白杆军和东南火枪兵马上到京师,准备和建虏在京畿之地决战。另外关宁军已经出山海关,直捣辽阳。嗯,另外一个版本,就说关宁军已经去草原,报复那些蒙古部族去了。” 满桂听得大喜,连忙奏道:“陛下英明!” 然而,有的人不是这样想的。很快有朝臣听到了这事,纷纷上奏章,要么是要求严惩巡抚解经传,要么是攻击孙承宗所托非人,要么是要求继续发布勤王诏令,保卫京师,等等。 而对于这些奏章,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全都送来胡广处,由胡广亲自来批阅。看着这一大堆的奏章,让胡广首次产生了把司礼监掌印太监换掉的想法。 胡广所想要的是,一般的事情,由内阁和司礼监处理就可以了,只有重要的事情,才由他来定夺。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就得要有能分清一般和重要事情的本事,为皇帝分担工作。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了解皇帝的处事态度。 而刘兴祚在得到胡广的指示后,第一时间赶去孙承宗处,把通州兵马在蓟州附近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做了通告。 这消息一出,原本大堂内轻松的气氛顿时一凝,变得有点沉重了。昌黎大胜所带来的一些臆想,顿时又被击得粉碎。 刘兴祚扫视了眼在场这些人,看看孙承宗和祖大寿等人的脸色,而后才继续说道:“陛下有旨,此后我大明的战略目标是把建虏早日逐出京畿之地。所用方略为继续坚壁清野,务必不让建虏再夺城池,得到粮草补给……” 他把胡广想得几个方法叙述了一遍,而后补充道:“阁老也可以采取其他手段,但最终目标,是要尽早逐出建虏,还京畿之地一个安宁。” 孙承宗听得颇为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年轻的皇帝似乎不会这么现实。哪怕之前给他的印象已经改变好多,但旨意中也有说断建虏后路,把建虏或重创或歼灭在关内。 他作为一方统帅,其实最怕的是皇帝看不清实际情况,隔了老远下旨强行指挥,要求干啥干啥! 要知道,兵者,诡道也!如果不是实力达到了碾压的级别,就有太多的因素会影响战事的结果。远程不顾实际情况强行指挥的结果,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像这样的事情,崇祯皇帝也没少干。当然,他可能有他的理由,可强行下旨要求前方将帅干啥干啥的,这很容易成为敌人的助攻。 孙承宗震惊之余也带了点欣慰,当即点头道:“老夫心中有数了,来啊,击鼓聚将!” 他的话刚落,传令卫士还没行动,就见刘兴祚一抱拳,继续说道:“阁老,陛下已任命末将为锦衣卫指挥使,需要马上前往京师就任,整顿锦衣卫。为了便于和山海关通信,末将会派一人前来阁老处,有任何事情可即时和京师联系。” 一听这话,大堂内的所有人顿时都吃了一惊。锦衣卫指挥使,这可是皇帝的亲信,所有军队中身份级别最高的啊! 虽然在场这些人,有想过刘兴祚会升官,可也没想过他竟然能当锦衣卫指挥使。说句不好听的,一方总兵在孙承宗眼里就是手下一使唤人而已,可今后的刘兴祚,却是连他都要客客气气对待的人了。 孙承宗都如此想,就更不要说祖大寿等人了。就算心中嫉妒羡慕,可表面上,他们立刻露出笑容,齐声恭喜刘兴祚高升。一时之间,刘兴祚成了大堂内的中心人物,犹如众星捧月一般。 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谁能想到叛逃回大明的刘兴祚,在被众人排挤之后,不显山不露水地突然成了锦衣卫指挥使,这可是皇上的亲信啊! 原本以为他没后台,结果人家的后台是大明皇帝了!祖大寿心中后悔,心中想着怎么弥补和刘兴祚之间的不快。吴襄也是后悔,之前自己已经看出刘兴祚有转运的迹象,当时就应该多花点本钱,不痛不痒地也不算有什么交情! 知道刘兴祚要马上启程,孙承宗看着大堂内的形势,也撤了击鼓聚将的命令,热情地要给刘兴祚践行。而祖大寿和吴襄等人也纷纷挽留,说什么同僚一场,必须好好送送。一边还快速派人回去,让人准备一份重礼。 刘兴祚知道皇帝对孙承宗的态度,此时自己还未就任锦衣卫指挥使,倒也不好拒绝孙承宗,便答应了下来。 142 捕头和锦衣卫校尉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四五十骑飞驰而出山海关。领头的自然是前去京师赴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陪着他的则是一员年轻的小将。 这小将骑术倒也精湛,就算骑得很快,也有余力几次想和刘兴祚答话,但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便只好算了。 此时的刘兴祚,正在脑海中向皇帝留言,禀告自己在山海关内收到谁的什么礼物,没有丝毫保留。他可是知道,前任骆养性就是因为贪财被砍了的。 相对别的锦衣卫指挥使来说,他算是出身草莽,之前一直是算无依无靠之人。也是时来运转,忽然就加入了让人惊讶不已的聊天群,从而有了和皇帝直接联系的渠道,刚好皇帝又很赏识自己。这样的机会,如果不好好珍惜,那就真得是要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了! 等到天色快黑之时,一行人风尘仆仆地驰进了昌黎城内。 在城中的某个屋子里,刘衙役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子边,正向围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在讲着昌黎之战,说他是如何表现神勇,如何在昌黎城头护卫县尊大人,直说得两个小孩那眼睛冒星星,一脸崇拜的样子。 刘衙役心中也得意,讲得天快黑了,便大声向厨房那边喊道:“孩子他娘,在磨蹭什么呢,动作快点好不好?” “快了,快了!”刘王氏马上回应道。 刘衙役似乎从两个孩子身上还没过足瘾,又大声说道:“你夫君我现在已经是堂堂捕头,在城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好歹手脚麻利点,不要让我饿肚子啊!” 他的一个孩子听了,有点好奇地问道:“爹,娘也有功劳吧,娘也能当捕头么?” “瞎扯,你娘是一娘们而已,朝廷顶多赏点银子。”刘捕头说到这里,又转头向厨房道,“你说你也是,那些主意就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多好,非要说是什么和尚告诉你的,搞这幺蛾子干啥!你这种女人,就是没见识!算了,以后好歹为夫已是堂堂捕头,你就在家待着,好好带孩子吧!” 他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到有马蹄声往这边而来,紧接着,有一人大声喊他。 刘捕头能听出来,这是民壮头领李士奇的声音。这一听之下,他可不敢怠慢。要说功劳,这李士奇在守城战中是有大功的,回头奖赏下来,肯定是当官的,可不能怠慢了。 门一打开,刘捕头却惊呆了,只见门外一溜骑军,为首两人还都是将官。他有点结结巴巴地问道:“敢问将军,不知找小人有何贵干?” 李士奇在边上听了,先行介绍道:“这位是刘兴祚刘副将,这位是吴三桂吴守备,是来找你媳妇的!” “……”刘捕头一听,立马呆住了。两位将领来找自己媳妇,这是什么意思? 孩子他娘已经是两个孩子他娘了,都已人老珠黄,他们想干啥? 倒是他的两个孩子,没他爹的心思,往屋里冲去,大声喊他们娘去了。 不一会,刘王氏被她的两个孩子拉了出来,有点拘谨地先看看自己丈夫,而后才看向两位将军,有点不知所措:“民妇不认识两位将军,敢问两位将军是不是找错人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刘兴祚却听出了她的声音,便微笑着说道:“刘王氏,我是刘某,不记得了?” “哦,是你?”刘王氏听了一愣,随后想起在初等组中见过,只是后来他不见了。 边上的刘捕头很有点意外,他可以肯定,自己媳妇应该没见过这个刘副将啊!难道是嫁给自己之前认识的?这也不可能啊…… 刘兴祚却没想着考虑刘王氏丈夫的感受,直接对刘王氏说道:“以后你的身份是锦衣卫校尉,收拾下行李,明日一早由这位吴守备护送你去山海关,就在孙阁老身边待着,转递消息。” 这话一出口,顿时惊呆了周围所有人。只有吴三桂事前已经猜到,倒不至于太惊讶。 边上的李士奇听得皱了下眉头,不着痕迹地侧移了步,稍微挡住刘家人,面向刘兴祚疑问道:“似乎锦衣卫校尉的任命好像有点不合规矩,不知刘王氏的腰牌可有?” 这事才蹊跷了,他觉得有点玄乎,就算总兵来了,也没有这个资格说这话吧? 刘捕头一听,也回过神来。这又是锦衣卫校尉,又是要由守备大人护送,还去阁老身边,这些就像在做梦一般,太假了吧? 这么想着,他一下把媳妇拉到身后,虽然有点畏惧,却还是强撑着说道:“你们不要觉得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好糊弄,哪有这样的事,孩子他娘也能当锦衣卫校尉,你们别骗我……” 吴三桂听得眉头一皱,立刻大声喝道:“刘大人是前往京师赴任的锦衣卫指挥使!” 这又是一个意外的消息,顿时让现场很是安静。 刘兴祚却没有高高在上的态势,反而和蔼地说道:“刘王氏,之前是本官在山海关,可以随时传递消息。但如今本官要去京师赴任,山海关那边就必须有一个你我这样的人。收拾下,明天准备出发吧!” 刘王氏听了,自然明白是聊天群的原因,她有点无措地道:“民妇……民妇不会啊,不知道给谁说,该说些什么……” 刘兴祚听了,不得不详细交代道:“山海关发生的事情,包括军议动向等等,你皆有权旁听,并把听到的事情,或者阁老的决定向普渡众生禀告即可。” “普渡众生?”刘王氏听到这里,终于想了起来,之前小和尚还说过自己是锦衣卫校尉,没想还真得成了? 刘兴祚点点头,便不再多待,准备走人了。但刘王氏看了下自己的两个孩子,稍微犹豫了会后,有点不安地问道:“大人,民妇有两个孩子要带,民妇不想当这锦衣卫校尉!” 刘兴祚听了稍微一愣,随后回答道:“除非普渡众生同意你不当,那便可不当。不过如今建虏肆虐,山海关之行,必须要去。” 看着威风凛凛的骑军离去,两名小孩摇着刘捕头的手道:“爹,捕头和锦衣卫校尉哪个厉害?” 143 要过年了 京师紫禁城,胡广躺在床上发愁。不为别的,只因他今日去看自己的二儿子时,皇后的一句提醒:还有十多天就要过年了! 想起后世小时候,那个时候条件不富裕,一年到头都盼着过年这一天,因为只有这一天,才能吃到平时吃不上的好东西,会有肉吃,也有鸡蛋什么的。 如今,在这古代,其实是更看重过年这个时候,家人团聚,一起吃顿团圆饭,辞别旧岁迎新年。 然而,这些都要钱。而作为帝国皇帝的胡广来说,他就是最大的家长,要给手下的打工仔发压岁钱,让手下都能过个好年。 但是,国库里面都已经饿死老鼠了,内库也没几个钱,又哪来的钱粮往下发? 偏偏这个年又很特别,建虏肆虐,民心需要安抚,勤王将士需要恩赐,立功将士需要奖赏。这还不是只有一两个人,而是无数的人,就算一个人只发一两银子,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你说,胡广能不愁么,头发都快愁白了!当然,他也可以按照历史所发展的那样,赖呗!赖着赖着就不了了之了!胡广知道,皇帝要真想赖,那还真没人敢来要。 但是,这一次是赖了,看着不用付钱了,可文武百官的心,还有民心,军心却会被践踏。特别是后两者,他们可能一年到头,就指望着过年这时候,你一赖掉,就会对他们产生极大的影响。 后世总是说什么明朝百姓麻木,官员没有气节,如果不是剃发易服,指不定就不会有什么像样的抵抗。 可要说句实在话,这也是大明皇帝亏欠他们多了,而后谁还会来卖死命? 军心?军饷欠了几十年,都要卖儿卖女,卖弓箭刀枪来混口饭吃的地步,还能对朝廷有好感? 民心?大明南涝北旱,朝廷无所作为,以致易子相食,老百姓还能对朝廷有好感? 这些都没了,当大明朝有事的时候,谁还会来卖命?大明朝还能保得住?那才怪了! 钱啊!胡广想着,心中不由得一声长叹。这大明朝要作为公司的话,早就破产了,可现在自己还得把它盘活,重新运作成天下第一大公司! 晋商那倒是一块肥肉,可晋商的势力太过庞大,操之过急的话很容易出事,急不得! 胡广想着,便把曹化淳传召了过来,问他道:“苏州那边,可有眉目了?” 如果把那个马半城抄了,应该能解下燃眉之急。大盐商,估计比自己这个大明皇帝还有钱! 曹化淳听了连忙奏道:“依奴婢估计,差不多时间了,估计这几天能传回消息来!” 胡广听了点点头,这就好!可忽然,他觉得不对,初等组里的马富贵似乎没有异常啊!难道是还没动手? “陛下,奴婢都派了人在城中各大酒楼,把该他们知道的事都透露了出去。老百姓也已明白陛下对他们的苦心……” 胡广一听,不由得来了点兴趣问道:“都说了什么?” 曹化淳一一做了回答,让胡广不由得高兴了些。不错,这个曹化淳知道自己的心思,能举一而反三,并不单单只是散布朝贡之事。 这么想着,胡广忽然心中一动。东厂经常按照自己的旨意做事,因此曹化淳对自己的心意掌握的比较准确。那个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职位,该是由当过东厂提督的太监来担任会比较好! 对,在东厂提督的位置上干好了,就提拔去当司礼监掌印太监,反正东厂提督一般都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提为掌印太监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想到这里,胡广微笑着赞道:“你做得不错,朕看以后有关这一块,你在东厂内专门成立一个部门,就搞这舆论引导,不但要在京师搞,还要在全国各地搞,甚至搞到大明以外的地方去!这事你要重视!” “奴婢遵命!”曹化淳得到表扬,高兴地回答道。 胡广想了下,又再次交代道:“对了,这个部门要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你想想,要是别人都知道说话那人是东厂的人,想着他自然是替朝廷说话,这效果就会打折扣,所以,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明白么?” “陛下英明,奴婢懂了!”曹化淳作为特务头子,其实这点是懂的,不过有胡广特意指明,他便更知道如何去做了,顺带拍了一记马屁。 胡广说着这事,很有思绪,便又说道:“明面上,我也会让人做类似的事情。就是温首辅的弟弟温育仁,待朕见过如果可以的话,就由他在名面上控制舆论,你的人,就在暗地里配合即可!” 交代完了这个事情,胡广便把曹化淳打发走了。一个人待着,让他又不由得为钱开始发愁了。 如果曹化淳派出的那队人里面,有聊天群中的人就好了!胡广这么想着,便进入了聊天群去看情况。 在工作组中,他看到了刘兴祚给自己的留言,想了想便道:“刘卿做得不错,这种人情往来都是贪腐的开始,你能上报说明朕没看错你!以后你是朕手中的一把刀,专门砍向贪腐之手,因此首先你身要正,这次的财物,等到了京师后,就公开向朕再禀告一次,让别人知道你的立场。” “陛下英明,末将也是这么想的。”刘兴祚在脑海中回答道。 他稍微一犹豫后,便把刘王氏的事顺便也做了禀告。 胡广听了也是有点无奈,其实他也知道,刘王氏一个普通妇女,去山海关传递消息并不是很适合。毕竟那边的人如何对她,或好言哄着,或谎话骗着,或威胁恐吓,都能让刘王氏传递过来的消息不实。 当然了,至少目前来说,孙承宗那边倒也不至于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从这事上也能看到,以后派往各地的联络员,最好还是能经过专门培训才行。 另外也有一点,还得防止联络员出于私心,传递一些不实信息。对于这种情况,最好是每一处重要的地方有两个彼此不知道的联络员,消息互相印证才会比较保险。 可是,这样一来,聊天群的人数必须足够多才行! 144 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正想着,忽然看到高应元的图标抖动,便切换过去点开听。 “陛下,有一支打着莽古尔泰旗号的骑军进遵化了。” 胡广一听,不由得有点吃惊。建虏这骑军转进得很快啊!他点了刘兴祚的图标问道:“刘卿,你觉得建虏这是要干什么?” 刘兴祚并没有马上回答,稍微一沉吟之后才回答道:“陛下,遵化城外有我大明的勤王军,莽古尔泰所部骑军突然出现,很可能是要赶走或者击溃这支军队,以保障其退路。” “嗯?建虏主力所在,难道他们还怕我大明军队偷袭?”胡广有点不明白,便又问道。 刘兴祚这次的回答倒是很快,马上就回答道:“陛下,建虏退出关外的话,肯定会掠夺大量物资。以奴酋皇太极的谨慎性格,他怕是会小心行事,避免再出现昌黎的失误。” 胡广点点头,算是认可刘兴祚这说法。然后他沉默不语,想着怎么从这条情报中寻找机会。 可是,他想了半天,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无可奈何。原因就是手中没有一支军队,能和建虏主力野战而不败。就算是关宁军,要是敢正面在野外对上建虏的话,所仰仗的火药之类消耗完毕,就是浑河血战的重复了。 实在是没办法,胡广无奈之下,只好点了刘王氏的图标,让她把这个军情禀告给孙承宗。 有一点让他意外的是,刘王氏的丈夫最终放弃了捕头的差事,带着两个孩子跟着刘王氏到了山海关,理由是他说他媳妇没见识,他得照应着才行。 第二天一早,满桂便送来了昨日早上蓟州之战的详细战况。巡抚解经传和黑云龙等几位总兵全都战死,现场留尸大概有两万多具,大都是溃逃得时候被杀。余下还有一万多人马未见回通州,估计是溃散了。 这份战报一出来,京师顿时又有了紧张的气氛。如果不是有之前京师保卫战的胜利,怕是会到风声鹤唳的程度。 然而,胡广还没来及关心这些,他就又收到了高应元的禀告,说遵化城外的明军在昨夜连夜撤走,建虏早上赶去时晚了些,却也发现遗尸无数。如今在遵化沿线,再无明军踪迹。 马世龙撤军走了?胡广想着这个消息,刚好,可以拿这事做做文章。 虽然理论上来说,他撤军应该算是明智之举。可他是晋商在军中的代表,是一定要拿下的人,这撤军正好可以当是理由! 晋商这边,韩爌只是前首辅,如今是白身在家,可以暂时不考虑;曹于汴是左都御史,从如花那边反馈的情况看,好像就是他派人指使如花诬陷温体仁,那就等着他揭牌,再定他个罪。 其他几人,如今也让曹化淳那边在查。这些官员,肯定是有不干净的地方,查出来后就不足为虑。 比较难的是,地方上,宣府原本就是大明九边之一,驻扎重兵。一想到这,胡广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脸上露出了嘲弄之色。 宣府总兵侯世禄领兵勤王,竟然走到半路就兵溃了。从这事上能看出,就算是一方总兵,要想违背晋商的意愿,他们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不能如意! 想到这里,胡广心中进一步警醒自己,晋商通虏之事必须先压着,通过其他罪名方式削弱晋商的势力,最后才行雷霆之力,一举把晋商都一锅端了才好。 不一会,胡广进入聊天群,点了刘王氏的图标,再次告知她有关遵化的军情,让她转达给孙承宗。 让他没想到的是,每次他说话时,都沉默不语的马富贵,忽然开口说了,而且语气中带着一丝怨恨:“普渡众生,东厂番子是不是你怂恿来的?” 他记得很清楚,之前普渡众生有放过话,说十日之内要自己好看,而且从聊天群中的对话中能看出,这普渡众生能量不小,所说所言全都和军国大事有关,甚至连首辅温体仁都很护着他。因此,他得到这个有关东厂番子的结论也在情理之中。 胡广一听,心中一动,当即回答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你马家坏事做了那么多,不是不报,只是时间未到!” “哈哈哈……”马富贵听了大笑,过了好一会后才道,“你的意思是本公子现在遭报应了?真是笑话!” 胡广听他那么得意,忽然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便用语言激他道:“肯定是了,谅你也没那个本事,还敢对抗东厂番役么?” “呵呵,你以为是京师么?这里可是苏州!”马富贵露出一丝嚣张,“我爹号称马半城,你以为是白叫的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厉声喝道:“小和尚,咱们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再敢怂恿东厂番役的话,就算你在京师,本公子也能把你找出来,要你好看!” 胡广听得心头一沉,便没理他,切换到了工作组中,点了曹化淳的图标道:“大伴,你派往苏州的番役怕是出事了。” “什么?”曹化淳听了有点失态,不过马上回过神来,连忙换了恭敬地态度道,“陛下,奴婢是派了整整一队番役去苏州的。那马家竟然如此大胆!陛下,奴婢亲自带队前去苏州?” 看来连大盐商的家财也不是那么好惦记的,胡广有点无奈,摇头否决道:“京师还离不开大伴,你不能走,再多派点人手,要精明强干的,动手之前不要露风声,动手时务必一击得手!” “奴婢遵命!”曹化淳听了,连忙回应道。 这时,园峤的图标抖动,只听他开口奏道:“陛下,臣以为,证据确凿之后,可派外地军队借道苏州,突然下手,如此可弥补东厂番子人手之不足。” 胡广听了点点头,又和温体仁以及曹化淳商量了之后,便确定了方案。 不过如此一来,苏州那边的钱财,怕是短期内不能指望了。胡广想着,不由得有点发愁。 正在这时,锦衣卫那个工作组中高应元又有动静,胡广切过去点了。 “陛下,蒙古部落的军队也来遵化了!” 145 利用资源 胡广听得眉头一皱,而后马上问道:“就只有蒙古部族的军队,其他的呢?” “什么?”高应元有点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回答道,“哦,那个皇太极和代善的人马都没见,包括包衣汉军也没看到。” “有消息再禀告于朕。”胡广吩咐了一句,有点纳闷建虏主力去哪里了? 他猜不出来,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又重新开始为钱粮发愁。 不知愁到何时,胡广还是想不出来钱的办法,忽然有点怒了,自己好歹是来自后世,怎么会没有一点办法呢? 一想到后世,胡广忽然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对啊!怎么就忘记这茬了! 于是,他再也坐不住,当即下旨召见京师中有名气的泥瓦匠。 这道旨意一出,顿时引得朝野上下关注。不过他们并不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还只是在揣摩瞎猜阶段。 偏殿内,胡广看着底下一大群中老年的泥瓦匠,看他们的穿着,似乎参差不齐,有一看就很得体的冬装,也有七拼八凑起来过冬的衣服,当然也有一看就是平时舍不得穿,这次是匆忙翻出来穿的衣服。 各自人生的经历也刻在他们的脸上,和他们的着装相匹配。不过此时见到胡广出来,都一个个低头跪地山呼万岁。 胡广让他们平身,而后和蔼地说道:“朕之所以把你们召集过来,是有一个问题想考考你们。谁给出的答案能让朕满意,朕除金银赏赐外,另外还亲笔御赐一块‘泥瓦匠老师傅’的牌匾。” “……”偏殿内先是一阵沉默,而后不少人的眼里开始冒光。 皇上亲笔御赐“泥瓦匠老师傅”?这要是回家一亮,多光宗耀祖啊!相比起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立刻就忽略了什么金银赏赐。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其实各行各业,只要是人的行当,就都会争个高下,就算是泥瓦匠,也不例外。 于是,偏殿内沉默了一会后,一个胡子花白的老汉忍不住在人群中问道:“陛下,草民不识字,还能答题么?” 这个问题具有普遍性,顿时引得不少人纷纷点头。当然,也有一些衣着光鲜的泥瓦匠则露出一丝不屑。 胡广也没要求他出列说,估计要是出列的话反而没有那个勇气说话了,因此就直接回答道:“可以,朕是让你们画图,如果你们有不会画的,朕派人按照你所说的画出来,然后由朕来审阅!” 说完之后,他一挥手,就见两侧拥出不少端着笔墨纸砚的宦官宫女,显然是早已奉令等着了。 看到这些,顿时让这些泥瓦匠激动了起来,这是什么,这是在御前舞文弄墨,这辈子,除了进士老爷之外,还有谁有这个经历? “叮,成就值+1,来自泥瓦匠甲!” “……” 系统提示声不断响起,那成就值又开始连续刷新,增加了不少,胡广见了心中暗想:看来还得多与外人接触接触才行! 一阵忙乱后,还真如读书人考试一般,一个泥瓦匠面前摆了一个案几,铺好了笔墨纸砚,甚至还站着内侍或者宫女在边上。 当这些泥瓦匠都有点惴惴不安地看向皇帝时,胡广笑着拍拍手道:“朕要你们画出你们最熟悉的炉子,烧瓦片之类的炉子,唯一的要求是,你画出来的炉子,温度能达到你所认为的最高。” 一听这么简单的考题,不少泥瓦匠马上想去动笔;而有些原本觉得不识字亏好大的,也抓了毛笔想去画画。 胡广见了,便再次提醒道:“大家别急,想好了动手,把你所能想到的炉子内最高温度的炉子画出来,交卷不分先后,也不设时间限制,认真画好就可以。” 这话一说之后,顿时场面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急了,摸胡子的,挠痒的,各种表现都有,不过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在思考中。 胡广看着这一幕,无声地笑了。自己可是大明皇帝,手头有无数的资源,就看自己怎么用了! 闲着无事,胡广便进入了聊天群,来到初等组中,看到马富贵一堆的留言,也懒得点开看。这时候,他忽然想起,要是有个秘书就好了,把马富贵的话过滤之后,转达给自己有用的信息。 对了,现在聊天群中人数还少,如果以后人数增加的话,自己肯定应付不过来。到那时候,也不能让自己操心每件事情了。 比如说锦衣卫工作组中,刘兴祚这个指挥使就在。以后高应元有事就直接报告给刘兴祚,由刘兴祚整理手下信息后,该给自己看的就要给自己看,该拿主意的就要拿主意。 这种方式有一个好处是,高应元在聊天群中的禀告都有留言记录,就算刘兴祚以后有别样心思,他也得担心自己这个皇帝会不会点开某个留言听过,而不至于弄虚作假。 胡广想着这些,便点了曰从的图标问道:“曰从,你现在到哪里了?” “已和闵大人汇合,刚过长江。”胡正言基于温体仁的关系,很快就回答道。 胡广一听,眉头一皱,他还是觉得有点慢了,便直接说道:“你的事很急,先一步日夜兼程赶来京师吧?” 这一次,曰从稍微犹豫了一会,而后才问道:“这是温大人的意思么?” 得,自己这个皇帝还比不上温体仁的话有用。胡广心中自嘲一下,而后马上回答道:“对,他也这么说的。” 实际上,胡正言为什么要来京师?温体仁根本就不知道,只是按皇帝的要求,把他招来京师而已。 “那好,待我和闵大人道别,便即刻赶往京师。”曰从听了没再犹豫,显然是温体仁在他心中份量很足。 这一阵聊天下来,马富贵并没有插嘴,估计是干什么去了,没关注聊天群。 胡广倒也乐得清静,正想问下山海关那边形势时,忽然感觉到有动静,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 果然,有一个衣着光鲜的泥瓦匠是要交卷了。胡广满心期待地看着内侍把画呈到御前,一看之下不由得傻眼了。 146 露了本性? 他之所以如此,不是说这画怎么样,而是在画边写着的几个字让他傻眼了:“温度极高!”。 这温度极高,那到底是高多少啊?胡广忍不住在心中反问一句。抬头看看那泥瓦匠略微有点忐忑地偷看自己,便只好放松了脸上表情,重新开始打量起那副炉子画。 在这时候,又有人开始陆续交卷了。内侍不停地来回穿插走动,把泥瓦匠的画都呈送到御前。 胡广稍微一翻,得,还都差不多,有关温度的评语,不是说温度极高,就是温度最高,或者温度少有之类,全都是形容词! 让他有点郁闷的是,这些泥瓦匠画得画,压根没有像后世那种说明图一般对每个部位进行标注。要不是炉子并不怎么复杂,胡广哪怕打醒了十二分的精神,估计也得败下阵来。 但这么一来,胡广要想搞清楚这些试卷上的每一份设计图案和用意,再进行评估温度可能会多高,都会消耗他大量时间和精力。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大部分炉子的设计图都大同小异,倒也节省了胡广不少时间。 但就算这样,胡广也是忙到了将近傍晚时,才总算把所有的设计图都过了一遍,而后只留了八份比较有特色的设计图,其余人等,则给了点赏赐让他们回家了。 看着留下来的八个人,有六个衣着光鲜,应该是家里条件不是很差的,另外一人过得很差,那衣服的补丁简直是打了又打。 明末时候,匠人的地位也有了改变。手艺好的匠人,条件大都不差,甚至有某些方面好的,比如和文字有关的,还经常会是士大夫的座上客。 胡广看着底下八个人,见他们兴奋中都带了点不安,便微笑着说道:“你们交的试卷,朕觉得各有特色,或者是不分上下,对于实际炉内温度能到达多高,并不好判断。因此,朕再要求你们答一题,此题为可选。也就是说你可以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朕都不会怪罪,只用于区分你们八人的水平孰高孰低而已!” 这八人一听,心想这才是皇上叫自己来的目的吧? 胡广并没有让他们想多久,便直接出题道:“你们写下自己作为泥瓦匠的心得体会,把自己最擅长的内容,也就是看家本领写出来。不会写的,边上有人可以代劳。” 说到这里,他又强调道:“朕说过,此题关系到你们吃饭问题,可以选择回答或不回答,朕不会勉强,只是拿不到朕的御笔赐字而已。” 八个泥瓦匠听了都有点犹豫了,并没有人第一时间去写心得体会。毕竟这确实关系到他们的独门本事,要是传出去了自己怎么办,子孙怎么办? 胡乱写一点的话,出去一打听,便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擅长的内容写出来,谎话欺君?这可是大罪! 相比独门手艺来说,皇上御赐的“泥瓦匠老师傅”这块牌匾似乎不那么重要了,毕竟得能吃饭再去想光宗耀祖的事情。 这么一想,一名衣着光鲜的泥瓦匠看看上面的皇帝,有点不安地奏道:“陛下,草民这点微薄本事乃祖上代代相传,没有老祖宗的同意,实在无法外传,还请陛下见谅!” “呵呵,朕说过,此题乃是自愿的,你既然不想再分个胜负,朕亦不会勉强。”胡广微笑着说完,便一挥手道:“看赏。” 这和普通人的端茶送客一个道理,那泥瓦匠一听,悄然抹了把汗,再三谢恩而去了。 有他带头,又有五个衣着光鲜的泥瓦匠相续放弃了继续答题,最终偏殿内只剩下了3个泥瓦匠。 胡广看着他们,微笑着问道:“你们是自愿留下答题了?” 三人互相看看,最终齐声回应道:“陛下,我等愿意!” 胡广听了手一挥,便示意他们答题。其中衣着光鲜那人是自己动笔,另外两人都需要别人代劳,他们自己低声口述。 这一次,胡广并没有等多久,三人便先后交卷完成。不过他并没有去看试卷内容,只是看着他们三人道:“之前朕所说其实都是借口,真实目的乃是要择优为朕烧制一种新东西。朕大概知道怎么做,不过细节上需要你们来把握,此等东西若能烧制出来,对我大明有天大的好处,是关系国计民生的一件大事。而你们,朕亦会以官位奖励,除领取俸禄之外,也能得到部分分红,如何?” 三人听得又惊又喜,没想到皇上竟然对泥瓦匠的活都有涉及,还想出了一种新东西,实在太厉害了!他们能听出来,皇上这只是找下手帮忙而已,还能得官位和银钱的奖励,真是太好了! “叮,成就值+1,来自泥瓦匠唐炳洪!” “……” 成就值一下+3,不过胡广没有在意,见他们都很欣喜,便提醒他们道:“此事要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这是应有之意,三名工匠都知道。 胡广见此,便正式告知道:“朕想烧制的东西是类似三合土的一种粘合剂,能把泥沙碎石粘合起来,朕称之为水泥。这种东西,大概是由黏土和石灰石烧制而成,比例的话应该是黏土多些,或者可以再加入一些别的材料也可以,这需要你们去多烧制实验……” 只要后世有看过历史穿越小说,大概水泥是最常见出现的一种黑科技了。胡广也大概记得,不过却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炉子内的温度要足够高才能煅烧出来。也因此,他在第一道题中,就出了那样一个题目来收集京师内有名工匠的点子,却又不会让外面的人猜出来是干啥。 之前的时候,胡广的思绪陷入了死胡同,一直在想明朝当时的那桶水中怎么去分一瓢喝,没想过如何往桶里再加水,让里面的水足够多到大家都有喝的思路。 水泥是最容易点出来的黑科技,虽然要想有收益,还得很长一段时间,可胡广已有计划,几个手段一起用上,应该能解决目前严重缺钱的问题。 这么一来,胡广从接下来的几天没有再管别的事情,就和三个泥瓦匠一起,在琢磨试验烧制水泥了。 风声传到外面,让经历过天启一朝的文武百官,顿时第一反应该不会是当今天子露了本性–好泥瓦匠的活了吧? 147 永平陷落 胡广和三名泥瓦匠对获得的炉子结构图进行审阅,得到一个最终方案,至少从理论上讲应该是炉火温度能达到最高的设计方案。 由于目前是要用来实验,胡广索性就下令按照最新设计图建造了三个小型炉子,而后由这三个有名气的泥瓦匠一人负责一个,按照不同的配比进行实验。 胡广自己也参与其中,用后世人的眼光审视他们的每个步骤,觉得有不合理的就当场指出,让他们改进后再继续。 这样的活计,让别人觉得胡广这位皇帝果然懂得很多,在收获众多泥瓦匠和帮工的成就值之外,也不会多累。 如此一来,胡广也有时间能上聊天群去看看情况。就如同此时,他坐在屋子里,敞开着门看着外面忙碌的工匠,意识却已经去到了聊天群中。 刚好,他发现高应元的图标在抖动,便切换了过去点开了听。 “陛下,蒙古部族在遵化有三千五百多人,分别是扎鲁特和巴林两部落的人马,如今正在拔营,听他们说话,好像是准备回草原了。” 这消息很重要,胡广立刻集中了注意力,正准备问话时,却听到高应元又说话了,很有点气愤的样子。 “他奶奶……陛下,俺只是想骂那些蒙古鞑子,他们带了好多东西,锅碗瓢盆,还有各种衣裳,一看就知道是俺大明百姓身上抢的。简直不是东西,就像饿死狗一样,什么都不放过。” 胡广眉头一皱,他不是在意高应元那气愤蒙古人而骂人的话,而是这些蒙古鞑子显然在关内为祸不小,如今准备走掉了,有点不甘心,不能这么放过他们。 想到这里,他便出声问道:“高百户,你确认就只有他们走么?” 听到皇帝有反应,高应元似乎沉默了下,而后才回答道:“遵化城内其他人马未动,俺也没接到军令。至少在遵化城内,就只有他们准备开拔。” 停了停,他似乎还想解释下:“陛下,刚才俺不是有意骂人的……” “骂得好!不过以后在朕面前要注意,否则会被人拿来说事,朕就不好包庇你了。”胡广知道高应元是个实心人,不得不安慰了几句,而后马上又问道,“你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他们从哪出关?” “好的,陛下,俺让俺五哥去打听下,他最精了!”高应元的声音中带着高兴,显然心中不再有芥蒂了。这要是换成心思比较复杂的人的话,搞不好还会胡思乱想。 胡广在等得过程中,便点了刘兴祚的图标问道:“刘卿,你到哪里了?” “陛下,末将经过滦州一带的时候,有遇到建虏探马,因此多绕了些路,估计今日天黑之前能到京师。”刘兴祚显然是在赶路,说话声音中稍微带了点气喘。 胡广一听马上到京师,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他道:“朕这几日很忙,外臣怕是见不到朕。这样,明日一早,朕派曹大伴去午门接卿。” 刘兴祚一听自己待遇如此不同,不由得心中又多了份激动,连忙答应下来。 这边刚说完,高应元的图标抖动,就听到他带着点喜意道:“陛下,俺五哥打听到了,说是从喜峰口一带出关。” 胡广听了发现自己没多大概念,只好问刘兴祚道:“刘卿,这支蒙古鞑子想带着抢来的东西出关回去,如果朕派出关宁骑军的话,是否合适?” 刘兴祚在刚才的时候,注意到高应元和皇帝有对话,已经默默地点开听过。因此胡广这一问,他马上就在脑中过了一下后回答道:“陛下,这两支蒙古军队这次进关损失比较大,回去又带了那么多东西,如果我大明骑军真得突然出现的话,胜负绝无悬念!末将以为,可以一试!” 要是刘兴祚在的话,就可以直接让他传告孙承宗了。不过幸好派了刘王氏在那边,倒也不至于耽搁战机。 胡广这么想着,便马上切换到初等组中,点了刘王氏的图标说道:“刘王氏,有重要事情,你注意听!” “哦,好的!”刘王氏听到,便答应一声后集中了精神。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钱富贵哭嚎着嗓子先说话了:“怎么办,我不想去辽东啊!马公子,你和晋商的关系好,能不能帮我说说话,放过我吧?” “滚,爱去哪去那,本公子不缺狗!”马富贵似乎心情不好,大声骂道。 胡广听了稍微一愣,随即才注意到他们之前有不少留言,显然是在对话,然后自己没注意,进来后直接点了刘王氏说话,算是打断了他们说话。 他听到钱富贵说话内容好像有点不对,便插嘴先问道:“马富贵,你不是在永平么,去辽东干嘛?” “建虏占了永平啊!如今建虏四下围住,正在挨家挨户抓壮年男女,我也被抓了,说是我们福气好,要带我们去辽东。”钱富贵哭丧着脸道,“去辽东九死一生,我真不愿意去啊!” 胡广一听,吃了一惊。永平乃是永平府所在,是京畿之地数得着的大城,怎么就忽然被建虏攻占了,他有点想不明白,便追问道:“永平怎么会落到建虏手中的?” “杀千刀的山西人干得好事,就在昨晚半夜,偷偷开了城门,把奴酋大汗的人马都放进城来了,打都没打下,全都投降了!”钱富贵马上回答道,说话间语气很是气愤。 胡广有点意外,不过马上回过神来,又觉得在情理之中。皇太极估计早就盯上了永平,一边在攻打京师,一边让晋商那边开始下手。 只是,胡广没有想当然,再次确认道:“你怎么知道是山西人开得城门?” “我……我昨晚倒夜香时碰巧看到的,其中有一个,好像就是晋商范家的家奴!”钱富贵之前一直隐瞒他在永平身无分文后是在干嘛,此时要被掠去辽东,便也顾不得面子,直接说了。 晋商,这又是一笔血债!胡广心中想着,不过他也无能为力。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做,便点了刘王氏的图标,正准备说话时,忽然猛地回过神来。 这钱富贵在群里的表现,毫无气节可言,之前巴结马富贵更是到了不要脸的地步,要是自己在初等组中说了这等军国大事,这厮回头去向皇太极告密,怎么办? 148 报复 胡广几乎可以肯定,钱富贵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估计都会去试试。而永平奴酋正好是精明的皇太极,万一他选择宁可信其有的话,就麻烦大了! 这么一想,那通知孙承宗的事就不能在初等组中说了。可刘兴祚马上就到京师,让他再返回去通知孙承宗的话,怕是会耽搁战机了! 难道就看着那些蒙古鞑子进关来杀人,抢了东西后拍拍屁股走了?这次是个好机会可以教训他们,警告草原上的民族,敢犯我大明者,不管远近,都要付出教训! 这时候,胡广才有点后悔,自己把刘王氏她们放在初等组中,原本是为了省点成就值,毕竟工作组中每小时要消耗2点成就值的。看来成就值是不能省的,只能努力多赚取成就值! 忽然,他想起刘兴祚向自己禀告当时和刘王氏的对话,心中一动,便点了刘王氏的图标问道:“刘王氏,锦衣卫的事你有了解了么?” “啊,小和尚,你是指什么?”刘王氏有点惊讶胡广会这么问,一时搞不清楚便疑惑地反问道。 胡广就不信刘王氏在稀里糊涂地加入了锦衣卫之后,不会去了解锦衣卫的基本信息,就算她不了解,难道跟着她的男人会不去了解? 因此,胡广决定了,他忽然正色说道:“朕,也就是我,是大明皇帝,你信么?” 就这么空口白话地在群里突然说出来,基本没人会信。特别是胡广的id是普渡众生,加上有如花等人早已一口一个小和尚地叫,让后续加入的人都已经先入为主了。 因此,他这话一出口后,顿时就引来了不同的反应。 “呵呵,我也是大明皇帝,你信不?”马富贵嘲笑道,“那里还有一位想当藩王想疯了的,这里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想当皇帝的,本公子真是服了!” “普渡众生,话别乱说,你会给温大人招麻烦的,知道么?”曰从似乎是有点苦口婆心地劝道,“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被朝廷中人知道,温大人都保不住你的!” “小和尚,听胡大师的,有些话不能随便乱说!”如花也开口劝道。 满江红则是厉喝一声道:“大胆,如此违逆之话,就不怕抄家灭族么?” 胡广压根不理他们,就等着刘王氏的反应。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要刘王氏一个人相信而已。 刘王氏在最初的愣神后,听到群里的说话,回过神来后,苦笑着道:“小……” 刚张开口,她想起了小和尚为什么强调自己了解不了解锦衣卫的基本信息,而后脑海中忽然出现刘兴祚说过的话,如果自己不想当锦衣卫校尉,就必须经过普渡众生同意! 这话不就是说,自己能不能当锦衣卫校尉,就算刘兴祚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说了都不算,而是由普渡众生说了算。也就是说,普渡众生比锦衣卫指挥使还大。在这大明天下,谁还有这个权力? 刘王氏虽然见识少,可不代表她傻。或者就是她见识少,所以想到的可能性就少。她那么一想,答案便马上出来了,只有大明皇帝才比锦衣卫指挥使大,也只有大明皇帝钦点了自己当锦衣卫校尉,那锦衣卫指挥使才没有权力让自己当或者不当。 这么想着,她马上又想起,自己这锦衣卫校尉的事,确实是普渡众生在群里先提出来的。当时自己以为是开玩笑,后来以为是刘兴祚任命自己的,可此时,她忽然明白了。 紧接着,刘王氏想起普渡众生在群里的一言一行,联想到了很多很多,比如非常关心各地战况,比如怂恿东厂番役去抓那马富贵等等,一切线索一联系起来,刘王氏这个并没有多少心机的普通妇女,一下相信胡广真是大明皇帝了! “叮,刘王氏相信宿主是大明皇帝,请确认是否拉刘王氏进工作组……” 系统的提示声响起,让胡广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把刘王氏拉到了锦衣卫工作组中,而后他马上说道:“刘王氏,这里是锦衣卫工作组,以后有事在这里尽可以放心说,朕不在,就向刘卿,就是你们指挥使禀告……” 一说到这里,胡广不由得顿了下。他忽然想起,等这里人数多了之后,要是每个人都这样禀告消息的话,岂不是每个锦衣卫校尉都能听到了,这样对于消息的保密性也不好。 这么想着,他一点刘兴祚的图标,发现弹出的菜单中有私聊栏位,只是灰色,便松了口气,能这样就好。 于是,他暂时抛开了这个事情,马上把蒙古人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严肃地说道:“你即刻前去告诉孙卿,告诉他朕的旨意,让他进行评估,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定要给蒙古人一个教训!” 刘王氏原本明白了一直接触聊天的普渡众生竟然真是大明皇帝,那心是扑通扑通的,很激动,又回想着自己有没有地方冲撞到皇帝,不过没等她想完,胡广这军国大事就压过来了,让她没法继续想,连忙照着去办了。 没过多久,孙承宗挥手让有点拘谨的刘王氏坐在大堂后面旁听,自己则击鼓聚将。 建虏主力的兵力部署都已清楚得知道,蒙古部族的底细也摸得清清楚楚,除非自己准备所有兵力和建虏主力决战,否则皇上既然让人把消息传给自己,就是要自己收拾蒙古鞑子。有关这一点,孙承宗想得很清楚。 等众将一到,孙承宗把军情一说,顿时不少将领都意动了。 不要说打蒙古鞑子他们没压力,就算是女真建虏,经过昌黎一战,多少也有些自信了,而且对方带着抢来的东西往回走,可以击其不备,胜算极大,因此,没一会,不少人都纷纷请战。 一番角逐下来,这份功劳便落到了守备吴三桂手里。他拍着胸脯表示,只需八百骑卒,就能全功而还! 其他将领也没法与之争,谁让他爹和舅都是总兵!这样容易到手的功劳,肯定不可能让于外人的! 149 再荐辅臣 孙承宗自然也有他的考虑,奉旨去报复那些蒙古军队,他不可能派出手中的主力部队。 而派出偏师的话,还得考虑第一,必须要能赢,第二,能随机应变,确保军队不但能赢,而且还要能回得来。 就这样的将领而言,手底下可选的人有不少。比如说曹文诏,就算他级别高了点,那也还有他的侄儿曹变蛟,或者那黄得功和左良玉也可以,吴三桂自然也在这个候选人里面。 但这些人中,相对而言,吴三桂出身比其他人好多了。如果派出吴三桂,他家为了他能立功,自然会给他配备最强的家丁,胜算比起其他人要大多了。这就是吴三桂,出身好的人的优势所在了。 军令一下,吴三桂兴奋地去准备了。毕竟这是他单独领军出动,打了胜仗回来的话,那可是一大功劳。 刘王氏则把这边的结果在群里做了禀告,不过胡广没在,倒是刘兴祚回复了她一句说知道了。 没有得到普渡众生的回复,刘王氏总感觉心中不踏实,很想搞清楚自己光是叫小和尚都叫了那么多声,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地方有冒犯的,皇上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心绪不宁地她刚回到家,就被刘捕头,哦,现在已经不是捕头了,就被她丈夫发现异常,立刻有点紧张地问道:“孩子他娘,该不会是有人为难你了吧?” “爹,你不是说锦衣卫最厉害么?娘可是锦衣卫哦!”他那大孩子立刻插嘴反驳道。 刘王氏听了苦笑一下,摸摸孩子的头,让他们不要说话,而后看向自己丈夫道:“我之前不是一直和你提那个小和尚么?就在之前一会,我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谁?”孩子他爹反问一句,有点不屑地道:“不就一和尚么,还能是谁?反正不可能是大明皇帝!” “就是大明皇帝!”刘王氏立刻回了一句。 孩子他爹呵呵笑了下道:“得,我就说了他……” 说到这里忽然停住,房子里一下安静,没人说话。 他家小孩子看了看,有点奇怪地摇着他爹的手道:“爹,你嘴巴张那么大,是饿了么?爹,我也饿了!” 被这么一摇,孩子他爹回过神来,依旧满脸惊讶地确认道:“皇帝?真是大明皇帝?” “嗯,是大明皇帝!”刘王氏肯定地点点头,而后有点发愁地说道,“我都不知道叫了他多少声小和尚,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怪罪!” 不一会,孩子他爹搞清楚了他媳妇和皇帝的对话,然后就呵呵笑了,搓着手道:“没事,没事,媳妇你好好休息,我去做饭,我去做饭!” 刘王氏见自己丈夫那么肯定和高兴,知道不会是坏事,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心中回想起普渡众生的一言一行,不由得暗赞道:“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好相处,真是一个好皇帝!” 胡广没想到自己被发了张好人卡,此时的他,对于水泥试验的进度并不满意,让工匠们分班,二十四小时试验。 又是一天要过去了,夜色渐深,他也没有睡意,便开始写计划。经济是重中之重,而这又是经济的发动机,必须规划清楚了! 不知何时,胡广看着面前桌子上满满地一堆稿纸,不由得伸了个懒腰。 “陛下,您要注意龙体,这才休息了几天,又开始熬夜了!”轮值太监高时月一脸苦口婆心地劝谏道。 胡广一听楞了,心中不由得苦笑:自己不是不想学崇祯皇帝一样勤政么,怎么就自觉开始加班了? 算了,睡觉了!胡广心中想着,便收拾之后上床了。睡前的习惯,就是进入聊天群看看情况。 刘兴祚进京师了,这事已有安排,不管! 刘王氏那是小事,不理! 如花问刘王氏去哪了?还是不理! 钱富贵在嚷着,建虏好像开始洗劫永平了!这是建虏一贯的尿性,先看看再说。 温体仁说有朝臣已经在问,皇上召集泥瓦匠,还和泥瓦匠待在一起不处理朝政,不接见臣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事不解释!胡广直接下了结论,而后心思转移到了内阁上。 目前内阁的人数有点少,就算外出公干的算上,也还是少了点。对了,温体仁不是只推荐了一个么! 这么想着,胡广便点了温体仁的图标问道:“温卿,朕让你推荐的内阁辅臣呢?” “陛下,一时之间臣还未想到合适的人选!”温体仁没有滥用权力,很谨慎地回答道。 胡广听了,摇头说道:“这可不行,内阁只有这么几个人,等建虏一退,全国的政务通达,你们几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所有事情,都是要内阁辅臣票拟,也就是给出处理意见,然后送到司礼监。由司礼监秉笔太监给出答复,最后送皇上御览,同意就用印,不同意就给出意见打回。胡广如果和天启皇帝一样做甩手掌柜的话,这个最终决定权就在司礼监掌印太监手中。 由此可见,内阁成员如果只有目前三四人而已的话,铁定是不够用的。 这个事情,胡广即使不提,温体仁其实也知道。不过如今皇帝既然再次要求,温体仁沉默了片刻后,正要说话时,却听皇帝先开口了:“如果温卿一时难以决定的话,朕可以给你几个方向参考!” “一,卿所举荐的人,原则上要能胜任内阁辅臣之职,至于资历上不用计较太多。” “二,所推荐之人,须得在内阁支持于卿,免得到时候内阁都是争论不休,不能把劲往一处使,则后续朝政革新之策就难以为续了!” “三,卿府上所在大街的轿子都排起了长龙,朕知道卿的作风,不过以后要让他们办事,也不能太过于干硬,和他们格格不入。当然,朕绝不是鼓励,这点卿要把握好……” 温体仁听到这点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瞄了下曹化淳的名字,而后继续恭敬地听着。 在胡广说完之后,他把握了皇帝的意思,知道皇帝最终在意的是朝政革新能否推行下去。 这么想着,温体仁心中闪过一份份官员的资历,没一会,便有了两个人选。 150 看来可以 “陛下提点之后,臣或有两个人选。” 胡广一听,很有兴趣地问道:“说来听听!” “薛国观,字家相,陕西韩城人,万历四十七年进士,深知百姓疾苦,一贯反对向平头百姓征税,如今解职在家。臣若推行新政,势必得罪一些士绅,普通人怕是畏之如虎,难以助臣。因此……因此臣想……” 温体仁说到后来,有点犹犹豫豫,让胡广有点不爽了,当即问道:“想推荐他是吧,可以考虑!” 他是不记得了,这个薛国观其实被南京御史袁耀然弹劾依附阉党魏忠贤,而被原崇祯皇帝罢官了!要不是温体仁看到他又重用了曹化淳等人,行为做事和之前对魏阉穷追猛打的态势完全不同,还真不敢举荐这人。 不过在原本的历史上,薛国观最终也是他推荐之下又重新出山,还一下提拔为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入阁辅政。 胡广是不知道这个薛国观在历史上的事迹,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说可以考虑,而是直接说他算一个了。 因为这薛国观的一些观点,和胡广的想法一致。比如兵部尚书杨嗣昌提出筹饷,即向农民加征;但薛国观极力反对,提出助饷之议,即向皇亲国戚借款。 还比如,薛国观谈到官员贪婪时,他的一个观点是厂卫要监督得力的话,官员又怎么敢如此贪婪! 他的这些观点和做法,不但得罪了皇亲国戚,还得罪死了厂卫,因此最终落得惨死的下场也就不奇怪了。 再说温体仁一听皇帝的口气,便知道这个人选差不多,让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就马上说第二个人选了:“除薛国观之外,另有一人,或者可以。其姓张名至发字圣鹄,山东淄川人,万历二十九年进士。” “哦,有何特色,说来听听?”胡广一听,感兴趣地问道。 “张至发由玉田、遵化知县做起,政绩斐然,知我大明北地军民疾苦,深谙地方事务,循礼制,忠君事。此外,也有一些齐人与之交好,或能成其助力。其所不足之处,恐在朝中还难以当一方重任。”温体仁说完,心中也没多大把握,便静待圣裁。 胡广有原崇祯皇帝的文字功底,能听出来,温体仁举荐张至发的用意是,这人是保皇党,忠于皇室,应该是皇帝让干嘛就干嘛的那种。又熟悉地方事务,还是齐党一员,如果他能提拔为辅臣来推广新政的话,应该也是可以。 这是拉拢分化朝中各党的节奏啊!胡广心中想着,便开口说道:“这个也可以考虑,还有么?” “臣一时实在想不起来了!”温体仁已经又举荐了两人,不敢再多举荐,连忙推辞道。 胡广倒是没所谓,两个就两个吧,他当即吩咐道:“那卿明日就上奏本举荐吧!” 工作组中的另外一位成员止虚同志,默默地听着,不时拿个小本子记下重点,体会下皇上的新思路,以便能将来更好的体会圣意。 第二天一早,曹化淳便在午门接到了天不亮就过来等待的刘兴祚,带着他往兵仗局那边过去。 这一路上,刘兴祚就是平时再怎么沉稳,心中都是有点激动地。换了以前,他就是再异想天开,也没想过自己能有这么一天,心中唯有感激皇上的知遇之恩! 等他到了兵仗局之后,发现这里守卫森严。带尖帽子的番役和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竟然双双侍立在门口,外墙还有两队厂卫交叉巡逻,这让他多少都吃了一惊。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哪怕是曹化淳这个东厂提督带路,都被门口的厂卫拦下了。 曹化淳也没什么意见,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令牌给一名锦衣卫校尉看了,同时不冷不热地说道:“奉口谕带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见驾!” 一听这话,那名锦衣卫校尉不由得一愣,看向刘兴祚时,眼睛中多了点惊讶。不过另外一名东厂番子却往刘兴祚这边跨了一步,沉声说道:“请出示身份令牌!” 刘兴祚有点惊讶,看来这里还真是守卫森严,由厂卫共同把守,就算有己方上司到来,也会由另外一方例行检查。 他不但怠慢,连忙掏出自己的副将令牌,递了过去检查无误后,才被放行。 “陛下的旨意,这里的保密等级最高。其他地方倒没有这么严格!”曹化淳微笑着解释了一句。 刘兴祚不由得有点好奇,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保密程度这么高? 又经过几道检查后,刘兴祚终于被带到了一处院子里。这院子里似乎分成了三大块,每一块地方都有一群工匠在围绕着一个炉子?还是窑子忙碌。另外有几个工匠还恭敬地站在一位年轻人面前,对他们前面的一些泥土?粉末还是什么在低声说话。 曹化淳用头一示意,对刘兴祚说道:“皇上在那里。” 说完之后,他快走两步,尖着嗓子禀告道:“陛下,奴婢奉旨已将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带到。” 胡广听见,转过头一看,一位相貌堂堂,身高臂长的中年人就站在曹化淳身后几步。 “叮,成就值+5,来自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 这还没说话,就收获了成就值,看来他心中一直很佩服自己的。胡广心中正想着,刘兴祚那边已经推金山倒玉柱,大礼参拜了。 他一见,当即笑着跨步上前,亲自双手扶起刘兴祚,上下打量后道:“不错,朕盼着卿过来很久了!” “末将惭愧,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君恩!”刘兴祚激动万分地低头抱拳道。 胡广看着这位大明余则成,心中比较满意,便对他说道:“来来来,朕和卿去屋里说说话,给卿交代下事情!” 锦衣卫内部必须要整顿,工作重心也要调整,目前工作除了反腐之外,还要查晋商和建虏的更多罪证,要培养军中密探等等,事情不少。 当然,刘兴祚也把他写好的晋商资料都给了胡广。一直聊到中午时分,他才得以去锦衣卫衙门上任。 而外面的文臣还是没见到皇上,各种猜测就更多了。 151 皇太极这是要干啥 “你们说,皇上这是怎么了?之前可是一直很勤政的呀!” “谁知道!听说司礼监那边好像有交代,凡是首辅送过去的奏章,都不得为难!” “难怪了,前日想去拜访下首辅却吃了闭门羹。你们不知道,那门口的轿子,都排街尾去了,可谁都见不着!” “这是摆谱么?难道我大明朝又要出权臣了?” “难说哦,内阁辅臣都由他说了算,这权力比万历年间那位还大了!” “……” 类似的议论,在文官之中慢慢地讨论着。一开始是三三两两私底下的,可随着皇帝不临朝,这议论声就更多了,甚至出现了更多不靠谱的猜测。 “也不知道他向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陛下喜欢上了泥瓦匠这等粗活。要是再这么沉迷下去的话,难道……难道我朝要出现一个温逆?” “不行,决不能让这等事情发生!温体仁在陛下面前邀宠,骗取陛下信任后却自持清高,打压群臣,提拔亲信,你们不知道么?温体仁又举荐了两个辅臣,全都准了!” “什么,是他们两个?他们何德何能,竟然能直接进内阁!国家重器,被小人操纵,国将不国也!” “……” 于是,有的人表现得义愤填膺,开始上奏本弹劾温体仁。更多的人则是躲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出头鸟去试探温体仁,去试探皇帝的反应。 京师上下,基本上都在关注着朝局的变化。似乎就没人记得,建虏还在京畿之地。 “老爷,温体仁还想孤而不党,自视清高,如今成为众矢之的,是不是该我们动手了?”曹管家一脸幸灾乐祸地把外面的情况做了禀告,而后征求意见道。 曹于汴对于朝局自然也很清楚,想了下后摇摇头道:“先等等,再看看反应再说!” 另外一边,胡广虽然待在兵仗局中,谁也不见。外面的人以为他和天启皇帝一样沉迷在了泥瓦匠的活计中,可他却能通过东厂提督曹化淳把外面的情况掌握得清清楚楚。 “陛下,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求见,说有十几份奏章弹劾温首辅,恭请圣裁!”一名东厂番子进入院子,向胡广大声禀告道。 胡广头都没抬,当即就回道:“不见,所有弹劾首辅的奏章一律留中就是。告诉他,朕的意思没变。” 这意思传到门口,让捧着一堆奏章的王德化大失所望。他没想到,自己过来第三次了,竟然还是没得到召见。他甚至想往里面闯,可看看门口的厂卫虎视眈眈,谁得面子都不给,让他很无奈。最终连捧奏章的心情都没有,丢给随行的内侍,丧气离去。 院子里,胡广交代唐炳洪等三位为首的泥瓦匠道:“这个炉子的配比似乎比较接近了,你们再按这个配比上下做实验,一定要尽快得到朕满意的水泥!” 事情有了进展,让唐炳洪等三人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连忙答应了又去忙碌了。 胡广回到屋里喝了口热茶暖暖身子,心中有点诧异,这么冷的天,这些建虏到底还要在京畿之地待多久? 他们每多待一天,自己以后擦屁股的时候,就得多付出一份心血。没有得力的军队,就这么耗着,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这么想着,便进入聊天群去看情况。 这几天一直待在这兵仗局,倒也把这边做试验的泥瓦匠和帮工们的成就值收刮了不少。如今虽然多养了一个刘王氏,但成就值还是有643点。不过这些院子里的人估计要刮干净了,再待个两天,肯定要另外寻找成就值的来源才成! 这么想着,胡广看到初等组中只有钱富贵的留言刷屏,别人并没有人理他,就有点奇怪,点开了最近的几个听听。 “建虏开始赶人了,把所有人都赶出城来看着,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屠城么?呜呜呜……” “还好,还好,我们这些年轻的都被集中在一块,看来还是想把我们掠去辽东而已,不用死了!” “那群人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愿和家人分开,能闹么?也不看看建虏的刀有多锋利,都被砍了吧,活该!要是惹恼了建虏老爷们,波及到了我们这边,真是要活剐了他们!” “……” 听了几条,胡广算是明白了。旁人都不说话,有可能是对永平之事无能为力,更大可能是这钱富贵所吐露出来的想法,完全就是利己主义,只要不牵连他,甚至还会幸灾乐祸。让人对他没有好感,该咋样就咋样了! 马富贵也不说话,估计是烦了他,不想再被他纠缠。 胡广也很不耻这个钱富贵的为人,不过他终归是关心永平的情况,便点了钱富贵的图标问道:“永平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不管男女老弱,只要是人,全都赶到城外了啊!大军环视看着,城里估计已经翻天了,所有宅子看来都不能避免!”钱富贵此时似乎无所谓的样子了,甚至还有一点幸灾乐祸地意思,“这时候啊,不分贫富贵贱,都和我这个倒夜香的一个样了,呵呵!” 有胡广可以和他说话,他也闲不住,马上接着道:“你是没看到,好多人都在哭呢!那个王老爷,平时高高在上的,呵呵,现在那几个妾可都是要被掠去辽东了。没了钱,没了家丁,就是个要死的老头而已了!” “还有,那个吴老爷也差不多。不过没哭,好像是傻了,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倒是他那两个孙子抱着他在喊饿,那眼泪鼻涕地,呵呵,他们也有今天!” “……” 胡广通过他的描述,在脑海中出现了一副惨绝人寰的场景。这一日,不知道有多少家庭不复昨日之欢,有多少家庭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从此以后,亲人不得再见…… 如果这些事是莽古尔泰干的,胡广或者不觉得什么。可永平是皇太极和代善在啊! 那皇太极不是建虏当中最奸诈、最有城府、最有远见的人么?他不知道收买人心么?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152 粮价 作为大明皇帝,听着自己的子民被敌人在蹂躏,很可能会发生屠杀的事情,不过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很不好,深深地刺激着胡广。 新军!强军!军权!他的心中默默地闪过这些词,眼前的挫败感进一步坚定了他的想法。 他还没来及再问钱富贵,就看到工作组中高应元的图标在抖动,便先切换了过去听。 “陛下,俺刚接到军令,要把城里所有人,只要活着的,都赶到城外去!” 胡广一听,一个激灵,顿时从愤怒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当即问道:“是不是还要分开青壮和老弱?” “咦,陛下,你怎么知道?”高应元一听,有点惊讶地反问道。不过马上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补充道,“是的,不管男女,差不多十五以上,四十以下,就要分开看押!” 果然和永平一样,前后相差应该没有多少时间,看来是早已约定好了时间动手的。胡广想着,便问刘兴祚道:“刘卿,永平的建虏也是如此,朕怀疑,其他被建虏所占的城堡都是这样,卿以为建虏是何打算?” “陛下,以末将所见,建虏恐怕是要逃了!”刘兴祚果然在旁听,马上第一时间反馈看法道。 呵呵,要逃?这只是说得好听而已,人家还不是想走就走,想来就来,谁能挡它?胡广自嘲地想了会,便再问道:“那些老弱会怎么样?” “老奴在的时候,都是干脆利落地屠完。这皇太极在辽东时,就懂得收买人心,会给些小恩小惠让那些汉奴都为他所用。这次做事,似乎和他以往有点不同,末将不好说!”刘兴祚这次没有把握住皇太极的心思,只好实话实说道。 胡广听了眉头一皱,切换回初等组中,点了钱富贵的图标问道:“永平有多少建虏?” “多少建虏?我怎么知道!”钱富贵环视之后回答了一句,而后忽然想起,不由得嘲笑道,“你以为你真是大明皇帝,要操心永平的事?呵呵,就算你是大明皇帝,你派谁来?” 没有收到系统提示声,说明钱富贵压根就不信胡广之前所说。被他这么鄙视,胡广不由得叹了口气。就算是普通老百姓,都知道明军不能打,这就是现实! 他此时不管钱富贵的嘲笑,再次问道:“有看到代善的旗号么?” “不知道!”钱富贵很干脆地说道,“我只是个倒夜香的,以前也只是做点小生意而已,哪懂这些军国大事!你一个和尚,老老实实念你的经!真是多管闲事!” “小和尚,这种人自私自利,别理他!”如花似乎听不下去了,开口劝道。 胡广没有听,带着点愤怒之色对钱富贵喝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要是谁都不管,厄运迟早降临到每个人身上。只有每个人都尽上一份力,众志成城,国家强盛了,每个人才能活在一个安定的环境中。”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就你这样的人,估计我说了也是白说!” 胡广说完,便切换到锦衣卫工作组中,点了刘王氏的图标,把建虏的最新动态都说了下,而后要求道:“你给孙承宗传达,至于如何做,由他自己决定!” 这个时候,手中能用的军队,也只有关宁军而已。卢象升那样的勤王军,只是个特例而已。而且要真对上了皇太极所带领的女真鞑子,恐怕结局就不会那么乐观了。 这么想着,胡广的意识不由得从聊天群中脱离出来,转头看向西边。那支军队离得太远了,否则和关宁军配合起来,说不定还能和建虏野战。自己快马送出的密旨,应该能加快她的行军速度吧? 他正想着,忽然一名内侍转呈一份奏章过来:“陛下,东厂的每日一报到了。” 胡广一听,心思便转了回来,开始翻看这份奏章。 曹化淳先是禀告了京师城内文官的动态,这几天京师酒楼茶馆的主要话题,最后则附署了一份京师物价的报告。 这些事情,原本就是东厂要做的,并不是胡广额外要求的。不过因为胡广的重视,这份奏章的内容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胡广过目一遍后,眼神顿时有点冷了。不说别的,在明令不得投机倒把,哄抬物价后,米价在这些天竟然直线往上涨。 在建虏入侵之前,京师米价基本还是一石一两白银的样子,可如今却已达到了三两白银左右了。如果不是朝廷压着,估计那些奸商趁这个机会会涨得更多! 胡广想着,意识又进入聊天群,切换到工作组中后点了曹化淳的图标说道:“曹大伴,把京师所有粮商都给朕盯好了,朕倒要看看他们把粮价涨上天去!” 语气中带着满满地恶意,任谁听了都知道皇帝很生气。曹化淳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道:“奴婢遵命!” 倒是旁听的温体仁犹豫了会后,开口说道:“陛下,那些粮商狡猾得很,只说存粮不够,每日限量购买,引得众人抢购,这价格就自己上去了。” “给朕查,这些粮商把粮食存在什么地方?”胡广怒声下旨道。 曹化淳一听,答应一声,而后又有点犹豫地奏道:“陛下,这些粮商多有背景,其粮仓所在,多是在不方便查……” 胡广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有点怒了,喝道:“你东厂的威风去哪了?该不会要朕教你吧?” 曹化淳吓得一激灵,连忙抹了冷汗请罪。温体仁听得有点不妥,想要劝谏下皇帝不要蛮干。可想想,好像皇帝也只是下令查粮仓所在,并没有说要怎么样,便忍住了没说。 这时候,京师的天气冷,更北边的草原上,那天气就更冷了。那北风刮得,是真正的冰冷刺骨。 没有下雪,冬日草原上的草早已枯死,一眼望去,全都是灰不拉秋的,高低起伏间,犹如秃顶一般一块一块的,很是难看! 远处,一支长长的队伍蜿蜒而行。咋一看还以为是有蒙古部落在迁移。看他们的马背上,或者牛车上,拉着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 153 京观 不用说,这些蒙古人就是刚从关内抢了东西往回走的那些了。虽然他们似乎每个人都抢了不少东西,可没见有人开心,反而一个个的神态似乎都很沉重,犹如刚死了爹娘一般。 事实上还真差不多,这次入关一开始挺顺利的。只是没想到,昌黎一战,这两个部落都有人参加,结果再没有回来。人数之多,几乎已经达到了这次入关总数的一半。 不管是他们的头目,还是普通的牧民,都不知道回去后怎么面对部落留守的那些人。青壮的突然减少,必然会导致部落实力的下降。虽然以后有大金这个靠山,可日子肯定会艰难很多。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能开心地起来? 寒风刺骨,几乎每个蒙古人都只露出一张脸,毫无生气地任由胯下战马驮着走。 忽然,有一些敏锐的蒙古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抬头向他们的北方看去。 只见有一群骑士一字排开,分为两排,每排大约五十来人,正往他们这边过来。严阵以待的阵势,这是要干嘛? 很快有蒙古人回过神来,当即大喊道:“有部落想抢我们的战利品了!” 长长的队伍顿时骚动起来,有头目开始大声喊叫,让族人快点集结。同时让一部分并没有带锅碗瓢盆,原本就是负责战斗警戒的人准备迎敌。 虽然队伍有点乱了,可敌人大概只有一百多人,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就在这时,又有蒙古人发现在他们的南面,也出现了大约一百来骑敌骑,一样成两排在缓缓提速。 这一下,原本往北面集结的那些战斗人员立刻在其头目的吆喝下,又分出一部分去南面集结,场面变得更乱了点。 谁知这还没完,在蒙古鞑子长长队伍的南北两边,出现了不止一组敌骑,全都犹如饿狼一般盯上了他们,似乎想把他们这队伍咬成一节节。 敌骑的总人数已经超过了四百了,这就有点多了。虽然人数远不如蒙古鞑子,可这些蒙古人知道自己的士气很低,更为关键的是,大部分人都带了不少抢来的东西,根本没有想过在关外还要做战斗准备。而且,行军的队伍拉得很长,不利于战斗。 这一下,对于有备而来的敌骑,蒙古人慌了,有大声喊着抛掉东西,也有大声喊着快点集结,两个部落组成的队伍,乱哄哄地,显得更乱了。 这时候,敌我双方已经离得有点近了。这一下,就算眼神不怎么好的人,也都能看清对方了。顿时,有蒙古鞑子大声惊叫起来:“是明军,关宁军,明军来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大金军队还在关内的时候,关宁铁骑怎么会出现在这草原上的?似乎还知道他们会到来,早已等在这里了! 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让蒙古鞑子的队伍更乱了。让他们更没想到的是,这时候,在队伍的前后,又都发现有关宁铁骑在靠近,人数之多,似乎达到了八百骑之多。 那些原本还不想抛弃战利品的蒙古鞑子,这时候都已经慌了,再也顾不得抛弃后的战利品还能不能被自己捡回来,纷纷扔掉那些多余的东西想做战斗准备。 可是,关宁军并没有给他们多少准备时间,距离差不多时,便开始加速,犹如一头头饿狼,从四面八方扑向自己的猎物。 蒙古鞑子的大部分还在慌乱地集结,不过他们的战斗人员已经先迎上去了,但人数一分再分,每一处都只剩下可怜的几十人。不过没事,只要能拦下关宁军,给主力部队多争取点时间完成集结,至少在人数上能压过这支关宁军,胜负还未可知。 然而,他们的算盘又打错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支关宁军之精锐,超乎他们的想象。 只见每支关宁军临近他们的时候,或者张弓搭箭,或者用弩弓,几乎以很高的命中率解决他们面前的大部分敌人,丝毫没有因此降低速度。 而蒙古鞑子射出的箭支,却几乎都没有致人死亡。最多就挂在那些关宁骑军的身上,好像并没有多大影响,显然对方的盔甲防护很得力。 看到这一幕,所有的蒙古人都慌了。不过幸好有一部分完成了集结,正要出击时,却见他们对面的关宁军几乎动作一致地停在了他们三十来步远的地方,纷纷翻身下马,手中举着东西。 “不好,是明军的三眼铳,快散开!”有人看清了,压根就没想着加速冲过去,而是大喊着想往边上跑开。 这支关宁军显然是训练有素,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点燃了导火索,“呯呯呯”地声音连绵响起。顿时,在他们对面集结着的蒙古鞑子,不管人马,顿时倒了一大片。 每部分的关宁铁骑,都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把他们面前惊慌失措的蒙古鞑子打得伤亡惨重,制造了更多的慌乱,让蒙古鞑子压根就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在这支蒙古军队的正前方,一杆“吴”字大旗下,一员小将冷酷地看着这一切,感到时机已经成熟,便往后一招,那杆大旗顿时往前倾斜。 吴三桂一马当先,领着身后的两百骑,正面冲向了慌成一团的蒙古鞑子。 这场战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胜负结局。面对这种敌人,在把他们的斥候干掉之后,吴三桂就大胆地做出了这个四面围攻的决策。他的野心很大,难得独自领军出来一次,就是要一口把这支蒙古骑军都吃下。 临近黄昏之时,几乎一面倒的战事就结束了。吴三桂看着押在面前的大约五百俘虏,冷冷地大声命令道:“都给本将砍了,把他们的首级堆成京观,给后面的建虏好好瞧瞧!” 看着眼前的屠杀开始,一员将领在吴三桂的身边进言道:“少爷,老爷有严令,消灭了这支蒙古军队后,我们得马上回了,免得遇到女真鞑子!” “不,我们去这两个部落的老巢,把他们的窝端了!”吴三桂断然否决,看着那人还想说话,便稍微解释道,“当今皇上敢遣开勤王军吸引建虏攻城,强令我关宁军救援昌黎,这件件桩桩,本将有把握,端了这些蒙古鞑子的老窝,皇上会很高兴!” 年轻地吴三桂,已经露出了与众不同的一面,最终带着这支关宁铁骑,并没有往回走,而是消失在草原深处。 今天还有两章要等下班回去写,大概在十一点左右更新。 154 这都是小意思(第四更) 夜幕之下,寒风呼啸,京师之中,大多数人都已早早入睡。 可是,在兵仗局内的一处院落,却还是灯火通明。这里连日来一直如此,远处的皇城守卫早已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次,却有点不一样。众星捧月当中,胡广满脸期待地看着泥瓦匠匠头之一的唐炳洪,用木盆端过来半盆灰不溜秋的粉末,其端正谨慎的态度,似乎这些粉末很贵重一般。 “陛下,这炉子水泥的配比效果应该是最合适了!”唐炳洪把木盆放皇帝面前的桌子上后,恭声奏道。 胡广微笑着点点头,一挥手道:“看了再说,开始吧!” 另外两名泥瓦匠也围在桌子边,不过因为这一炉是唐炳洪所负责的,只能羡慕地看着他开始加水调试成糊状,然后当作黏合剂开始粘合早已准备好的砖块。 在这整个过程中,包括胡广在内所有人都旁观着,没有人说话,唯有北风的呼啸声不时响起。可是,没人感觉到冷,都是伸着脖子在看着。 就算在等凝结的过程中,也没人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用水泥涂了的砖块,就等着它风干。 其实,在这些人里面,要说最激动的人,还是要数那些泥瓦匠。 原本,在他们的认知中,作为黏合用的,一般就只有三合土。没有三合土的话,只能是黏土拓实。 然而,三合土太贵,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而黏土拓实的那种,不管是土墙还是道路,全都耗时耗力,而且还怕雨水冲击。 可是,如今有了这种水泥,至少在他们看来,前面试验出的几个水泥性能已经不错了,只是皇上不满意,要得到最佳效果的水泥。 他们认识到,这个世界将会因为这种水泥的出现而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管是房屋、城墙等建筑,还是道路、景观花园等等,只要泥瓦匠能涉及的领域,或者没有涉及的行业,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正是有了这种变化的认知,让他们在观察结果的时候,不时偷偷瞄一眼这位年轻的皇上。他们没法想象,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会想出水泥这种东西! 听着系统不时响起的提示声,胡广不用看都知道,自己在这些泥瓦匠心中已经赢得了和身份无关的那种崇敬。 呵呵,这个只是小意思,后世的好东西多着呢,等我一点点展现出来!胡广心情不错地想着,看着那砖块,估摸了下后便开口说道:“试试吧!” 皇帝一声令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又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唐炳洪搓了搓手,瞧他那样子,似乎还想沐浴更衣再来个斋戒之类的样子。 一只手一块砖拿住,唐炳洪看了下胡广,见他点点头,便深吸一口气后,用力掰了起来。 在前面的几次试验中,都是看着结实了,可一掰之下掰成了两块,硬度不够!至少皇上是这么说的。 这一刻,所有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就盯着唐炳洪手中那两块砖的粘合处。 咦,没断开!唐炳洪大喜,连忙举着砖块向胡广惊喜地奏道:“皇上,没断开,没断开!” 胡广笑了,他很想自己去试试。可想起自己皇帝的身份,便笑着道:“给他们两个也试试!” 唐炳洪一听,毫不犹豫地伸手递给身边的同行,笑看着同行在掰,结果没有意外,还是很结实。 三位领头的泥瓦匠互相看了一眼,忽然都向胡广跪了下去,其他帮工,还有边上的护卫,内侍等人也全都跪了下去,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气齐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大功告成!” 胡广很开心,真得很开心,这几天二十四小时地试验总算没有白费。更难得是,自己的一盘棋将会盘活了! 他点点头笑着伸手示意道:“都起来吧,大家辛苦,朕将给你们颁发勋章以资奖励,之前的承诺,朕亦不会食言。” 搞不清楚勋章是什么东西,但不妨碍唐炳洪等人高兴地山呼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之响,几乎让紫禁城的人都听到了。一个个有点诧异地看向兵仗局方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事发生! 胡广等面前这些人都起来后,已经稍微平复激动的心情,对唐炳洪等三人说道:“水泥是急需之物,产量越大越好。你们怕是没法休息,还是要分班制,日夜赶工才行。规模的大小,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多少会有出入,你们要善于总结,尽量提高产出效率。能用水力、畜力的就不要用人力,能流水作业的就不要单干,知道么?” 亏了他这些天一直和唐炳洪等人在一起,因此他说得这些话,唐炳洪等人勉强能听懂,立刻答应下来。 胡广吩咐完之后,转头对身边的轮值太监,有意栽培的王承恩说道:“这水泥的工艺记好了,相关有功人士也都记下,以后要公之于众,让大明百姓知道,是谁做出了贡献!” 这话听得众人都很欣喜,看到皇帝要离开,连忙恭送。 没有系统提示声,让胡广心中暗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些人怕是再也不能贡献成就值了。自己得出去露露相,去别处收获成就值才行了。 躺到了床上,胡广习惯地进入聊天群,先切换到工作组中,对曹化淳和温体仁吩咐道:“有些人估计按捺不住了,明日朕上朝看看他们表演!” 而后,他惦记永平那边的情况,便切换到初等组中点开了钱富贵最近的留言听。 “不会吧,这建虏太狠了,竟然放火烧城了!” “命苦啊!推了这么一车不是自己的财物,还要连夜赶路。” “不过总算是保住命了,那些人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被杀掉?” “……” 胡广听得愣住了,建虏竟然把永平烧了?他连忙点了钱富贵的图标问道:“永平的那些老弱百姓呢?” “谁知道,反正我们已经被建虏驱赶着帮他们运财物离开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杀。不过就算没被杀,什么都没留给他们,照样都是冻死饿死的命!” 感谢自然不死,太阳时空,危独行,策马天下dhb,乌里尔克国王陛下的打赏!订阅少于预期,不过我会坚持的,这书肯定写完本。今天还有一更,估计要23点左右了。 155 毒计(第五更) 永平是大城,是永平府所在,整个城市人口大概有四五十万人。建虏入侵京畿之地后,周边的百姓躲进府城,人数只会比平时多。 如今建虏把永平府烧了,赶到城外的老弱估计有将近三十五万左右。这么多人,在这么寒冷的天气暴露于野外,没吃没喝,建虏就算不杀,他们又能活多久? 胡广想到这么多人生死未卜,一颗心便揪了起来。他立刻想到了类似情况的遵化,便马上切换到锦衣卫工作组中,发现高应元已有留言,便点开了听。 不出所料,遵化城也和永平一样,所有百姓都被赶到了城外,城里洗劫一空后放火烧城。因为有高应元这个内应的存在,让胡广最终知道了建虏的计划。 那些被赶到城外的老弱,只要没反抗的,建虏一个没杀,只是派兵监视着他们,等到城烧没了才撤走。 胡广可以确定,在建虏所控制的那些城堡,都会是同一个下场。所有的财物被洗劫,所有的青壮被掠走,只留下了急需救援的老弱。 皇太极,你好毒!胡广心中暗恨,连忙切换到工作组中,点了温体仁的图标,把情况做了说明,而后问道:“建虏看来是真走了,只是临走之前来这么狠的,受灾百姓怕是有百万之众,温卿有何良策?” 温体仁稍微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陛下,百姓是一定要救的,但朝中无粮,只能从南方急调。明日一早,臣就着手此事,让朝中众臣,天下百姓都知道皇上这份爱民之心!” 胡广听得一愣,虽然温体仁的回答中规中矩,可他胡广又不是那个没有经历过世事的崇祯皇帝,一下就听出了温体仁所说话中的真正意思。 就是朝廷要做姿态,要救人,可是,因为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宜缓不宜急。饿死冻死了一些老弱,朝廷的压力也会减轻。 最终的结果,朝廷还是会救,只是他们自己没能撑住,这也怪不得朝廷,要怪,只能怪建虏了。 从理智上说,温体仁的这个回答,确实是中肯之举。以他手中的资源,没法去救所有人,折中之举,也只能这样了。 可是,胡广来自后世,还做不到冷漠地面对人命,特别是上百万条人命!如果不能竭尽所能地去救人,这辈子,他都估计会良心不安! 因此,胡广立刻表态道:“南方的粮食来不及的话,就邻近省份征调,而后由更南边一点的省份补上,至少这样能快点。” 用这种阶梯式的方式能快点征集粮食,他没等温体仁说话,便又再说道:“明日早朝,就议此事,这个年就不要过了!” “臣遵旨!”温体仁心中微微一叹,明白皇帝于心不忍,便答应下来。不过他并不看好明日的早朝会有什么好措施能商议出来。 有关这点,其实胡广心中也能猜个大概。但如此巨大的烂摊子,光靠他一个人来想的话,他是怕漏掉了什么好措施,因而少救了人。 不过,胡广还没幼稚到真得寄希望于明日的早朝。想了一想后,便切换到锦衣卫工作组中,点了刘兴祚的图标问道:“刘卿,锦衣卫掌握得如何了?” “陛下有命,臣定当竭尽所能!”刘兴祚马上回答,语气中带着肯定。 换句话就是说,能让锦衣卫做事了。胡广听懂了这个意思,便立刻吩咐道:“明日一早,锦衣卫除轮值之外,其余人等全体集结,等朕旨意!” 隐隐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刘兴祚立刻大声回应道:“臣遵旨!” 胡广处理完这些事情,睡不着披衣起身,连夜召见城防总指挥满桂,京营提督李凤翔和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 一阵忙碌下来,已是深夜,眼看着还有两个时辰左右就要天亮。胡广索性就不睡了,进入聊天群,点了刘王氏的图标,让她立刻求见孙承宗。 刘王氏就当了一回电话机,联系两头,听着皇帝和阁老商议事情,一直到天色微明时分,她才疲惫地回去休息。 长城著名关隘之一的喜峰口关口,皇太极在众人的簇拥下,看看东边升起的鱼肚白,转头看看京师方向,笑着说道:“本汗还真不能小瞧你了!既然如此,就让你好好忙着吧!” 说完之后,便大步下了城头,跨马出关回程。 皇太极在一开始的时候,感觉关内明军不堪一击时,还真想着收买人心,看能不能在关内站住脚。 就如同在原本的历史上,建虏占了关内的城池后,并没有这样大动干戈,反而留了不少人马想在关内站住脚。只是后来明军反攻时,留守的和硕贝勒爱新觉罗阿敏并没有坚守之心,屠城跑路了。 等到皇太极看到不但京师打不下,甚至连昌黎都打不下时,就意识到建虏自身的缺陷了。 特别是他被大明皇帝所展现出来的气魄,坚壁清野的决心,还有京师城下的对话,使得他清楚地认识到,大明皇帝是个厉害人物,大明帝国也终归是庞然大物,不是如今的大金能吃得下的。 既然如此,深通政治的皇太极便想出了一条毒计,留了一个非常大的烂摊子给明国皇帝,远比屠城更毒。 这样一来,不但能削弱明国北方的实力,还能让明国忙于京畿之地的救灾而腾不出手来对付大金,从而给大金一个消化吸收本次战果的时间,另外还能给明国党争提供机会,可谓一举多得。 想着自己的妙招,皇太极心中也很是得意。 这次坚持远征明国,虽然损失了万余人左右,可大部分只是用来消耗的汉奴,还有蒙古诸部而已。如果不是京师城下的消耗,还有那该死的阿济格的轻敌,估计都不会有两千女真族人的伤亡。 与大金而言,收获是巨大的,光是财物和青壮人口,就是个巨大的数字。此役过后,大金内部,自己的声望也将如日中天,是时候该着手改改八王议政的事儿了! 皇太极想着,心情正好着,就忽然被打断了。闻讯赶去的他,看着两千来个人头堆成的京观,不由得转头看向京师方向,目光有点深沉。 明天的更新应该在中午了,明晚或者后天早上要加班,具体还得等通知,因此还欠着的两更暂时不确定啥时候补上,但有机会我一定尽早补上的。 一天两更是基础,这点不会忘记,虽然这个月没有全勤。 156 群起而攻之 听到说皇帝要临朝,顿时,一众文臣都变得积极起来。好啊,这么多奏本递上去,总算是有效果了! 至少在这些文臣看来,皇帝这次临朝,是他们不懈努力的结果。在午门等待期间,有上过奏本的那些,一个个昂首挺胸,看见认识不认识的同僚,都会主动打招呼,就如同打了胜仗一般,就差直接说自己犯言直谏,敢为君事了! 一套流程走下来,皇帝就座,静鞭响起,宦官特有的嗓音做了开场白:“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这话音刚落,顿时底下响起了一堆的咳嗽声,不少文臣主动出列,纷纷喊着:“臣有本要奏!” 这些文官看到有这么多人争抢奏事,都不约而同地会心互视,而后带着明显的敌意,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大明首辅温体仁。 胡广一夜没睡,眼睛里带着血丝。不过好在年纪轻,倒也熬得住。他一下见到这么多官员都在抢着奏事,便只好按捺住了心中的急躁,让他们先说了。 “臣冒死直谏,恳请陛下当以前朝天启帝为戒,陛下如若醉心泥瓦匠这等粗活,于朝事不顾,则朝中必出奸臣。臣此心为明,天地可鉴,还请陛下三思!”山东道御史孙立大声奏道,说得大义凌然,视死如归,矛头直指皇帝本人。 这话至少从表面上说得很在理,让人找不到什么破绽。胡广听得眉头一皱,当即喝道:“朕做事自有朕得道理,卿多虑了!” 这话刚落,就见站在孙立边上的另外一位河南道御史赵谦立刻跟上奏道:“陛下,臣冒死弹劾大明权臣温体仁,他收受贿赂,提拔亲信,打压异已,视朝廷公器于私物,罪大恶极,当严惩之!” 他一说完,顿时五六个人纷纷出言附和:“臣附议!” 似乎就这么一瞬间,温体仁成了众矢之的,成了人民公敌。 左都御史曹于汴在队列中站着,虽然面无表情,不过却偷眼瞧了眼前面的温体仁,心中冷笑一声,这只是开胃菜而已! 胡广听了,转头看了眼温体仁,见他躬身听参,便转回头,冷声喝问道:“可有实据?” “陛下,可派人去温府核查,去他府上拜访的官员轿子都已排到街尾去了!” “还有,内阁乃是朝廷机要所在,内阁辅臣无不是德高望重,众人信服之能臣。可温体仁却利用陛下信任,提拔亲信,肆意任用乡党、魏逆等人充之,视朝廷法度于无物。如此奸妄之人,岂能为百官之首,臣恳请陛下严惩之!” “……” 温体仁身后的辅臣成基命和周延儒等人,则听得幸灾乐祸,这才当了首辅几天,被那些狗咬上,就算暂时无事,也肯定会多少失去一些皇上的信任。多来几次,那位置就该挪挪了哦!新晋辅臣张至发则不时抬头看看首辅和皇帝,明显有点不安。 看着底下臣子在一个个激昂慷慨,胡广不由得心中冷笑。难怪历史上温体仁似乎并没有什么作为,光是应付这些明枪暗箭,估计就已经耗掉他的精力了。没有原则,不在控制范围内的党争,真得是要不得! 他也不说话,冷眼盯着在大义凛然说话的那几位。 慢慢地,这几个御史就察觉到不对了。按理来说,皇上就算不信,也该发表下意见,要温体仁自辩一下的。可皇上不说话,这后面流程不走,那针对温体仁自辩的准备岂不是用不出来了? 有些东西,其实是没法自辩的。特别是一些比较模糊的东西,比如,温府门口那么多排队的官员是事实,人家会说你只偷偷见了几个,收了贿赂,比如说那张至发,要不你怎么会举荐他这个资历不足的人一跃成为辅臣? 就算没有贿赂,肯定也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反正里面有鬼。先把你温体仁的名声搞臭了,就算一时无功,多来几次,你也肯定要下台! 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却不见皇帝有配合,还冷眼盯着自己,这几个御史慢慢地就不说话了,场面最终安静了下来。 到这时候,胡广终于爆发了,大声喝道:“朕说得是实据,你是没听懂还是耳聋了,人证、物证何在?没有这些就肆意攻击首辅,谁给你的胆子?你这是妄言欺君,当朕好糊弄么?” 谁也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维护温体仁,矛头直指这几个御史,而且话说得很重,让一些人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而新晋辅臣张至发却暗中抹了把汗,偷眼瞧瞧前面的首辅,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这时,就听到上面坐着的皇帝又冷声大喝道:“朕再给你们一个机会,给出实据,朕自当秉公处置。可要没有实据,那就是妄言欺君,朕决不轻饶!” 面对龙颜大怒,孙立、赵谦之流的脸色变了,要他们给出实据,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眼见皇帝又要发飙,赵谦有点畏缩地争辩道:“臣身为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目前虽无实据,却还在收集中!” 胡广一听,当即冷笑道:“那就是说,你无凭无据在肆意攻击首辅了?你是想让朕信你的话处置首辅了?胆子未免太大了,真当朕是那么好欺蒙的?来人!” 御前锦衣卫顿时上前听令:“在!” 看这架势,皇帝是要重罚这几名攻击首辅温体仁的御史了。顿时,没有出列的那些文臣武将都有点心惊。 孙立赵谦等人面对雷霆大怒,也惊了,慌了,纷纷拿眼去瞅左都御史。 曹于汴没想到皇帝竟然会这么维护温体仁,这么多罪名没有一个相信,实在有点让人吃惊。不过好在皇帝强调实据,因此他心中还是比较淡定的。不过此时再不出头,自己的几个狗腿子就要保不住了。 因此,曹于汴在这当口,也是咳嗽一声,出列奏道:“老臣亦有本要奏,事关首辅,或可佐证!” 胡广一听,心中一声冷笑,你这老狐狸,终于赤膊上阵了,朕就是在等着你呢! 想到这里,他当即冷喝道:“讲!” ps:作品最重要的是订阅,希望大家能支持下,来起点看正版,让我能有更多的动力,多多暴更,谢谢! 今天应该只有两更,我调整下,让后面的更新能和以前一样稳定时间更新。 157 当面对质 听到皇帝的一声冷喝,曹于汴没来由地心中一凉,直觉很不好。不过他想了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况且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只见曹于汴躬身奏道:“老臣以为,我大明首辅既为百官之首,自当为百官之表率!无论才华、德行皆要能服众,如此百官才能心服口服!” 赵谦等人听见,连忙点头附和,以壮声势,以助声威。 曹于汴见皇帝没说话,便侃侃而谈道:“为官者,上报君恩,下恤百姓,德操自守!如身不正,德行有亏,必会导致贪腐横生,上有负君恩,下盘剥百姓,此等之人就算才华再好,臣亦羞为同殿之臣!” 听他说到这里,顿时文官纷纷点头,不少人出列附和道:“左都御史所言,乃堂堂正正之言,臣附议!”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谁能说有错?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不出来拥护下,难道自己是那德行有亏之人? 一时之间,对于左都御史这番话,赞同附议者甚多。这议事的气氛,似乎一下要转为道德绑架了! 胡广顿时一声大喝,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底下群臣的表态道:“大道理不要只在嘴上说说,关键的是要看怎么做?朕还有急事处理,没时间跟你们耗,说重点!” 曹于汴一听,腰杆挺直,神态很是大义凛然,义正言辞地用手一指大明首辅温体仁道:“臣要参温体仁,德行有亏,不配做我大明首辅!” 旁听的文官一见左都御史这气势,顿时都醒悟过来,知道他肯定是掌握了什么罪证实据,否则不可能在刚才皇上发火的情况下,还敢如此当面指责。一时之间,许多人纷纷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就等着看好戏了。 要知道,温体仁平时一向不与别人交往,孤而不党,生活上也很注意。也因此,崇祯初年,那时候对温体仁的攻击,最终也被事实所败。 可如今看来,温体仁应该也只是隐藏得够深而已,眼下被左都御史抓到了证据,这一弹劾,很可能把温体仁这个首辅搞下来! 好好好,让你孤而不党,如今大家群起而攻之,要倒霉了吧! 不过温体仁并没有任何惊恐不安,就如同一个刚出嫁的小媳妇,逆来顺受,随便你们怎么说,他就只是低眉顺眼,任打任骂的态势。 胡广看了温体仁一眼,而后对曹于汴喝道:“如何个德行有亏?要没有实据,朕亦不会饶你,一并治罪!” 他的态度让曹于汴听了心中一惊,思绪急转,决定一会点皇帝一点,他当即大声说道:“臣查得实据,温体仁抛弃糟糠妻于不顾,和青楼女子交往过密,私通已久,平时大手大脚,花费巨资只为讨好青楼女子,以满足其**。如此之徒,何以为大明首辅?臣奏请陛下将其下狱,严查其钱财之来源,定能查出其贪腐之事!” 一听他这话,顿时文官队列中都有了不小动静,他们纷纷看着温体仁,想着这下好了,原来首辅还真是表面掩饰得好而已,其实肚子里男盗女娼,压根也好不到那里去! 谁知这还没完,只听曹于汴接着一躬身,矛头指向皇帝本人道:“所谓无风不起浪,空穴亦始有风!太祖当年给予都察院风闻奏事之权,概源自于此。陛下如若以此治罪,不但有违祖制,且会让奸妄做事再无忌惮,于民于国皆大不利,臣请陛下三思!” “实据何在?”胡广压根没有听进他的话,立刻大声喝问道。 曹于汴一听,明白不拿出实据,皇帝是不会死心,不但会继续包庇温体仁,而且亦不会认错,对都察院的印象也不能改观。 他当即一躬身道:“臣已查得与温体仁交好之青楼女子,为怡红院头牌如花姑娘。陛下尽可将其传来,与温体仁当面对质!” 有名有姓,看来是真得了!不少文官见此,顿时都幸灾乐祸地看向温体仁,这下要完了! 然而,温体仁竟然丝毫不辩驳,依旧垂手无语,保持着早朝一开始的状态。这是傻了么?在扮可怜获取皇上同情?呵呵,这次左都御史可没有攻击他结党,想这么不辩驳就蒙混过关,怎么可能! 胡广转头示意下轮值太监,顿时一道旨意下去。只一会的功夫,就见一名女子被带了上来。 曹于汴看得有点吃惊,这么快的速度,难道是管家早已把她带到午门了? 人已带到,也容不得他多想了,便向皇帝一躬身,而后向如花喝问道:“如花姑娘,本官左都御史曹于汴,有话问你,你须得据实回答。” 顿了顿,又马上提醒道:“此乃御前,一切由陛下做主,任何人都不敢打击报复于你,明白么?” 如花跪在地上,低头回答道:“奴家明白!” 声音甚是清脆悦耳,加上其十多岁的年龄,姿色能当得起怡红院的头牌之一,顿时就惹得一群文官骚客暗中评头论足一番,赞一声温体仁那老货好眼光。 不过也有人想起之前的事情,知道怡红院当初是有捐钱,让皇帝对怡红院姑娘的评语不错。甚至曾为此大发雷霆,抹了一个侯爵。这么一想,他们就更好奇了,纷纷盯着如花,看她会怎么回答。 如果如花念及旧情,假装不认识温体仁的话,这在御前,还真不好威胁她。如此一来,温体仁就很可能逃过一劫。 可左都御史既然这么做了,肯定是有把握的。得,就看这小娘皮怎么回答了! 此时,曹于汴那老背挺得很直,中气十足地问道:“本官问你,温体仁,也就是他,可和你相识,你们可有交往?” 说着话的时候,他还特意一指温体仁。 如花抬头看了一眼温体仁,而后又马上低下头,点头回应道:“是有交往!” 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当庭招认,看你温体仁怎么来撇清关系了! 曹于汴一听,在心中笑了。果然是婊子无情,自己让管家许以重利,她就能立马听话地咬枕边人一口。 他趁热打铁,立刻追问道:“你们何时认识,如何交往,温体仁又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银钱,全都据实招来!” 感谢c0莫妮卡的打赏! 今后的更新还是早七点,晚五点更新,有加更的话另外通知。 嗯,我记得欠着两更的。 158 这运气还真是没谁了 如花虽然见过各色人等,比起大部分人来说,算是有见识的。可如今是在早朝上,对她来说,是很神圣、庄严的地方,心中多少有点忐忑。 此时听曹于汴一问,见他入瓮而不自知,不知为何,那点忐忑的心思没了,转而有那么一丝戏弄的意思。堂堂朝廷大员,左都御史都将在自己的一言一行下倒台,这感觉,让她很是有点成就感。 这么想着,她便缓缓抬起头来,神态自若地回答道:“奴家和温大人交往已久,蒙温大人抬爱,两相欢好,更得温大人前后赐银万两,首饰玉石两大盒子。温大人还向奴家许诺,等他首辅位置坐稳了,便会纳奴家为妾。”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群臣哗然,嘈杂之音比起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 曹于汴更是心中一喜,这如花果然上道,就按事前吩咐招认。他立刻转身,向上面的皇帝躬身一礼,而后指向温体仁,大声义愤填膺地怒喝道:“陛下,温体仁如此不知自爱,不配首辅之位,臣恳请陛下严查温体仁银钱之来源!” “闭嘴,如花姑娘还未说完话,你急什么!”胡广终于等到了,当即冷喝一声道。 曹于汴听了一愣,转头看向如花,不知道皇帝所说是什么意思? 其他群臣也懵了,皇帝在此人证之前,不是应该对温体仁勃然大怒么,怎么反而对左都御史生气?他们想不明白,就只好看向如花,不知道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如花却也呆了,听刚才的声音,那不是小和尚的声音么?她浑然忘记了礼仪,抬头往上面看去,却见一名年轻人正看着她。不过不是和尚,而是大明皇帝! 小和尚呢?如花眨眨眼,想找出普渡众生来。忽然,她想起普渡众生在群里好像说过,他就是大明皇帝! 一想到这里,她正想看个仔细时,却见到曹于汴走到她面前,挡在她前面略微有点恼怒地喝道:“你还有何话要讲?” 被他这么一说,如花回过神来,明白眼下正事要紧,便收回心神,不卑不亢地脆声回道:“奴家刚才所言,不是事实。奴家不敢御前撒谎,刚才这番话,皆是曹大人您让人叫奴家所言!” “……”谁也没想到竟然有这样一个反转,一时之间,没人能接受,全都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曹于汴首先回过神来,那脸在寒风之下都变成了猪肝色,指着如花怒喝道:“不是,你说谎,本官何时让人教过你?你说谎!” 说到这里,他马上转身指向温体仁,恍然大悟地道:“你一直没有动静,原来是料定这婊子会帮你。你个温体仁,你好毒,竟然敢倒打一把,你……” 底下群臣听了,也都恍然大悟,首辅被攻击,却如此淡定,原来是早有一手,真是厉害!一时之间,他们心底忽然都对温体仁有了一丝惧意! 可就在这时,却听到胡广一声爆喝:“够了,此时此刻,竟然还敢攀咬温卿?” “叮,系统提示宿主,如花已确认宿主身份,请选择:1拉如花到工作组……” 听到系统的提示声,胡广转头看向如花,却见她一脸诧异地盯着自己,虽是相信,却还是……好像见了鬼一般。这如花,有必要这么吃惊么,朕早就告知过身份的啊! 脑海中,胡广把如花拉到了锦衣卫工作组中。而后吩咐她道:“不要楞神了,事情还没完呢!” 现实中,曹于汴似乎受了莫大的冤屈,用力一撂自己官袍的前摆,一下跪地大声道:“陛下,老臣确实冤枉,被这贱女人摆了一道。老臣一颗公心,天地可鉴!” “呵呵呵,一颗公心,天地可鉴!”胡广一声冷笑,当即下旨道:“传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觐见!” 众人不明其意,一时低声议论了起来,他们有点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都御史,怡红院头牌,首辅,如今怎么还扯上锦衣卫指挥使了?怎么感觉这个事情好复杂? 他们也很想见见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听说是辽东人,弃暗投明从建虏那边投归大明的,他怎么就赢得了皇上的信任,竟然能当上锦衣卫指挥使? 在所有臣子中,唯独温体仁冷眼看着他们。心中却也在感慨,皇上真是厉害,把所有臣子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今日必然发威,以震慑群臣,为那百万灾民谋取活命机会! 不一会的功夫,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在文武百官的注目之下,大步而来向皇上行礼。 胡广看向他,脸色稍微好看一点,吩咐他道:“刘卿,这事儿就由你来解释下,也好教曹于汴死心!” “遵旨!”刘兴祚听了,抱拳领命,而后转身看向左都御史。 此时的曹于汴,听到皇帝毫不客气地直呼自己的名字,心中明白,自己这次怕是要完了。不过他还是不肯放弃,决定死不认账,一口咬死是这贱女人和温体仁联合起来坑害自己。 只见刘兴祚面无表情,大声说道:“如花乃是我锦衣卫密探,前几日报说左都御史让其管家找到她,许以重利,要她诬陷首辅……” 只听了个开头,所有文臣武将不由得都看向曹于汴,心中暗叹他宦海一生,最终却如此倒霉,在阴沟里翻了船,竟然一头撞上了锦衣卫密探! 刘兴祚解释了事情经过后,又禀告了曹管家极其相关人等,据已抓获。除管家还不认罪之外,其余人等皆已招供。 曹于汴知道这次真得是完了,失魂落魄之下猛地想起一事,连忙转身指向温体仁,大声喊道:“温体仁和这女人确实有过私会,要有半点谎言,罪臣不得好死!他们确实有私会啊……” “闭嘴!”胡广再次怒喝道,“刘卿未曾赴任,是朕命温卿联系如花姑娘,以得到一些消息。你可满意了?” “……”群臣无语,全都看着曹于汴,暗暗同情他的这份运气,也真是没谁了! 曹于汴见皇上如此说了,知道自己再怎么说都完了,不由得一下瘫倒在地。 胡广见此,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站了起来扫视群臣,大声说起话来。 159 废祖制 “今日的朝会,朕非常失望!大敌当前,没人想着如何御敌,却以冠冕堂皇之借口,肆意攻击朝廷重臣。没有罪证,就滥用风闻奏事之权,甚至不惜捏造罪证,试图达到攻击政敌之实!” 除了胡广的声音之外,现场唯有风声呼应,一众臣子全都静默不语,这次的事情被皇帝抓着把柄,看来那几个出头鸟是要倒霉了! “建虏并不可怕,我大明乃泱泱大国,有的是人才俊杰,昌黎之战中左应选、卢象升便是一例。只要我大明上下一心,众志成城,灭建虏也只是旦夕之间,朕从来不担心!” 胡广说到这里,心中叹了口气,口气变得更为严厉:“可看看尔等,有几人是和朕一个心思,心中还有大明,还有百姓?莫不如和此等人渣一般,唯有自私自利,一心想着争权夺利,想着各种法子来维护自己的利益,甚至不惜诬陷重臣,还以祖制为名想压制朕。呵呵,今日朕还真是见识了!” 这话一出口后,不管刚才有没有参与过弹劾温体仁的,全都跪倒在地,不敢站着承受皇帝怒火。 如花虽然也跪在那里,不过皇帝怒火却不关她的事,心中也没负担。看着这么多大人一起陪自己跪着,看着小和尚在上面发怒,心中忍不住大声欢呼:“小和尚,骂得好!奴家要不是不方便,都想帮你一起骂了!” 胡广扫视了下在场群臣,痛心疾首地说道:“此等风气一长,今后你们眼里还有朝廷的威严么?还有朕这个皇帝么?大明的江山都会被你们败完!太祖要是知道,恐怕会严惩朕这个不孝子孙,有祖制不遵循,放任尔等目无王法,目无君父!该把你们一个个全都剥皮充草,长长记性?” 这话一出口,文武百官顿时想起太祖惩治贪腐的手段。顿时,不少心中有鬼的官员,那冷汗立刻就冒出来了!特别是刚才出列当出头鸟的那些,也都和曹于汴一样瘫倒在地。 寒风呼啸,似乎越来越响亮,犹如地狱中的索命无常,在他们的耳边嘎嘎怪笑。 胡广的目光看向曹于汴等人,大声宣布道:“党争之风绝不可长,今后谁若无实据肆意攻击朝臣,不管你是谁,朕决不轻饶!” 言外之意,就是废除了御史的风闻奏事之权。这是祖制,要是换成平常,估计一大堆朝臣出来反对了,可此时此刻,又有剥皮充草的提醒,谁还敢出头说一定要遵循祖制?在场的这些官员当中,又有几个人的手脚是真正干净的? 其实,在古代时候,一般是按有罪推论,就是一开始当你是有罪的,而后你要证明无罪;这和后世的无罪推论刚好相反。后世在理论上一开始当你是无罪的,检查机关要证明你有罪,而不是自己证明无罪。 胡广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人,早就想纠正他们的观点。实在是这样的环境,太容易造成党争了! 此时宣布了后,看没有臣子敢当面反对,他便下旨道:“曹于汴捏造罪名攻击朝廷重臣,影响恶劣,拉出去砍了,把他的脑袋摘了挂在午门,就和袁崇焕、骆养性一起做个警示,提醒下在场诸位,切莫违法乱纪!” 两名当值的锦衣卫校尉立刻上前,拖了曹于汴便走。只是一个早间,满口正义言辞的堂堂左都御史,就成了一个反面案例,一辈子钉在了耻辱柱上! “赵谦孙立等人,抄家革职充军,就去宁夏教化黎民。唯有诚心悔过,所教黎民有为国立功,为民立功者,方可回归原籍!” 严格上来说,这几个都是御史,换成以前的时候,风闻奏事,一般皇帝不接受的话,最多也只是训斥,而后小心政敌还击便是。 可今日不同以往,曹于汴捏造罪证攻击朝廷重臣之事当庭揭发,惹来雷霆大怒,不但取消了御史的风闻奏事之权,还连累到了他们也被当作了一个反例,可谓是出人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胡广看向刘兴祚,接着说道:“之前锦衣卫让朕失望,如今知耻而后勇,朕心甚慰!刘卿新一上任,便立下功劳,且严于律己,凡有人情往来皆已向朕报备,朕心甚慰!” 两个朕心甚慰来夸奖锦衣卫和锦衣卫指挥使,让在场轮值的那些锦衣卫校尉全都腰杆一挺,一扫之前骆养性被法办,而后被东厂力压一头的窝囊之感。他们看向指挥使刘兴祚时,眼神中充满了敬佩,感觉锦衣卫在新任指挥使的带领下,肯定能扬眉吐气! 胡广的这番话,无形中帮刘兴祚站了台,帮他进一步树立了锦衣卫中的权威,巩固了他的地位。 胡广这也只是顺手之举,而后大声宣布道:“今日之后,凡有官职在身者,如有人情往来,超五两银子者,自行往东厂报备缴公;否则一旦被厂卫查实,不管送礼收礼者,一律按行贿受贿治罪。” 借着这个机会,胡广再次划下红线,而后才和缓了点语气道:“都平身吧!” 在这过程中,如花作为锦衣卫校尉中的一员,就没她事了,在内侍的引导下退走。她的功劳,自然有锦衣卫指挥使来奖励,还无需皇帝亲自过问。 她在退下之时,几次抬头看看在御座上威风凛凛的小和尚,心中暗叹一口气,绝了一丝不该有的念头。 群臣一个个都重新站了起来,按班站好,这过程中,都不用静鞭响起,全程安静。 胡广也坐回了御座上,扫视下群臣,而后大声说道:“今日早朝,朕是想和卿等商议最为重要之事!” 一听这话,文武百官一个个都抬头起来,眼神中都带着丝疑惑看向皇帝,心中有点纳闷,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被曹于汴他们给搅了? 只听皇帝严肃地说道:“朕收到消息,建虏在坚壁清野之策下,已经坚持不住,此时应该正退出京畿之地,出关而去了!” 一听这消息,好事啊!文武百官的一颗心顿时放松了不少,气氛在无形中也和缓了些。 可他们高兴太早了,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呢! 感谢书友150829073546272,太阳时空的打赏!ps:月票比预计少不少,要不是中华田园猫发了个月票红包的话,可能更低,推荐票这周也达不到两千,想加更的理由都找不到。明天是我生日,就这理由明天加更,凑个五更出来好了(有两更是之前欠的)。 160 高兴地往坑里跳 “但是,建虏临走之前,掠走了永平、遵化等城池的所有财物和青壮,并把老弱赶到了野外,放火烧掉了城池……” 说到这里,胡广顿了顿,让底下这些臣子能有时间思考消化这个消息,而后才继续说道:“如今,大约有百万之多的老弱被寒风包围,被饥饿侵袭。他们急需救援,每多过一段时间,便会有人死去。卿等有何良策,拯救这百万老弱?” 这消息实在出乎文武百官的意料,这建虏走就走好了,抢走财物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就算是屠城,也不是稀罕的事儿。可你干什么不好,偏偏把累赘留下来干嘛?这不是给朝廷添麻烦麽!朝廷原本就穷得饿死老鼠了,这简直是雪上加霜啊! 然而,想归这么想,但话可不能说出口。一时之间,文武百官纷纷义愤填膺,大骂建虏灭绝人性,做出此等惨无人道之事。或者喊出人命关天,还是这么多人,朝廷一定不能坐视不理,一定要救他们。 胡广听了半天,他娘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有行之有效的主意,全都是在泛泛而谈,或喊着救人,或疼骂建虏,然后,就没然后了! 胡广是气得肝都有点疼,眉头紧皱,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他们这些人的节操了。他只一示意,静鞭响起,让场面安静下来。 温体仁直到此时,才开口奏道:“陛下所虑极是,如今最为紧迫之计,一是粮食,二是御寒之物。臣以为,京师粮食当以管控,另速调周围省份粮食进行补给,而周边省份所调济之粮食,当再以领边省份补之。此事事关重大,但以各省巡抚功绩考核之。” “善!”胡广当即点头赞同道,“内阁速度拟旨,司礼监用印,八百里加急送往各地。” 正式的圣旨,就是要内阁拟旨,司礼监用印,六科给事中不驳回,那便是再正规不过了。此时此刻,内阁和司礼监不用说了,六科给事中在当前的背景下,又是如此正义之举,又怎么敢驳斥,因此这份圣旨,就很快出炉,八百里加急送出京师。 不过胡广没有一点轻松,脸色严峻地说道:“从外省调拨粮食,远水解不了近渴。诸卿,可还有何策救之!” “陛下,臣愿捐出这月俸禄,另让府上拿出多余衣物。”温体仁再次躬身奏道。 他一开头,刚提拔为内阁辅臣的张至发,自然也以首辅马首是瞻,立刻也跟着表示要捐钱捐物。 “陛下,臣在天津卫庄园中存有一些杂食,略有毒性,不可多食,却也可暂解饥饿。或可用于赈灾。另臣府上亦能捐出多余衣物,以御寒气。”礼部左侍郎徐光启跟着奏道。 胡广有点好奇徐光启说那有毒的杂食是什么,不过此时不好追问,免得把话题扯开了,因此,只是赞许地点点头,而后目光扫向其他臣子。 首辅等人带头了,你要不表示表示好意思么?还配当教化百姓的读书楷模,官员典范么?这样的背景下,就算有人心中不满意,可也没办法不表示下,就算是打肿脸充胖子,至少也得捐点。 胡广当即让轮值太监派出内侍当场记录,某某官员,捐多少银钱,多少衣物等等。 这么一通忙碌下来,算是从文武百官身上刮了一层了,然而,胡广还是严峻着脸说道:“光是如此,不管粮食,还是衣物,数量还远远不够。必须有更强有力的措施来善后,卿等还有何策?” 钱财衣物都捐了,还想要什么?群臣心中想着,默默无语。没办法,还是首辅温体仁出列奏道:“人多力量才大,臣建议,京师,或者京畿之地全都参与救灾,或能多救一些人!” “善,就依首辅所言。”胡广一声赞后,再次问道,“诸卿还有何策?别说就这点东西能救百万灾民了?” 得,能想到的,能说得这些都被温体仁说完了,估计那些被救的百姓会对他感恩戴德。有人心中想着,好歹自己也得趁这个机会刷刷声望才行。 于是,文臣中的成基命出列奏道:“陛下,臣等愚笨,除刚才之外,已想不出何策。可若有救百姓之策,能多救一名百姓,臣亦拥护之,绝无二话!” 这话撂出去,这态度就明确了。不但能赢得皇帝好感,传出去后,别人也能知道我成基命是一心为民的了! 他这一开口,谁人不明白他这如意算盘。空口白话刷声望,谁不会? 这么一来,其他臣子也一个个大义凌然地站出来,纷纷激昂慷慨地表态。要不知道的人看到,还真要为他们点赞了,不但捐钱捐物(捐多少这个不重要了),还一心为民,真是为国为民的好官! 胡广自然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也愿意满足他们,有人表态,他便赞扬之,或微笑鼓励之等等。 等到文武百官都说得差不多了,胡广便微笑开口总结道:“看来我大明官员,还多是心系百姓,朕心甚慰啊!” 看,这样气氛多不错!听到皇帝表扬,一反之前的充军治罪,顿时感觉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可胡广马上笑容一收,当即下旨道:“既然我们君臣达成一致,当以救百姓为先。朕就决定了!来人,传满桂,李凤翔,高时月,曹化淳,刘兴祚!” 听到这话,文武百官隐隐感觉有点不对。他们敏锐地感觉到,皇上似乎设了个局,而后大家高兴地跳下去了。 不一会的功夫,在群臣注目下,京师城防总督、大同总兵满桂,京营提督李凤翔,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曹化淳,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一起觐见候旨。 胡广看着底下五人,当即下旨道:“从此时开始,京师全城实施粮食管制。所有人等,不得聚众饮乐,铺张浪费。一有查获,不论何人,罚没家财!满桂、李凤翔,高时月派兵巡视全城,不得怠慢!” “遵旨!”满桂,高时月和李凤翔同时大声回应道。 “所有粮铺,一律封存,所有粮食,给出收据,来日给还。查获粮食,由东厂和锦衣卫派人监督,户部派出官吏登记,京师百姓,每日按人头配给粮食。所结余粮食,尽快赈济灾民!温体仁、毕自严、曹化淳、刘兴祚负责此事,不得怠慢!” 感谢河瀛,联欢会,铁血锄大地的打赏! 没想五十月票是苍白d正儀用月票红包的形式凑齐,谢谢! 就我本意来说,是不希望大家破费发红包的,那些都是机器人来的。如果大家看书之余有了月票,倒是希望能投票支持。 今天五更,三更应该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更新,还有一更要下班后再更了。 推荐票应该没达到周两千,不过月票达到了,算欠更一章。 161 胡扯的下限 胡广说到这里,冷目扫视底下所有臣子,厉声说道:“其他卿等,当为表率,做好安抚,敢有暗中捣鬼者,一经厂卫查获,就不是丢官去职这么简单!” “此临时管制之策,到南方粮食运抵,百万灾民得以安置后再行取消。所征调之粮食,亦会给还!”胡广说到这里,便又问道,“诸卿,如有异议,可当面奏来;退朝之后,不得阴奉阳违!” 这是胡广的作风,有事可以当面讲,可一旦有了决议执行了,还想着法子反对的话,那就要不客气了。 对于这一点,辅臣成基命等人是领教过的,明白皇帝所说的话当真,此时如有意见不会被怪罪。 说真的,他对皇帝这个新的旨意,闻所未闻的粮食管制之策,他还真有很大意见的。原因无他,因为他手下有一处银钱来源,正是粮商。 每由兵事,水涝旱灾的时候,就是粮商最容易发财的时候,粮商要做的,只是囤积奇居到这个时候,再低买高卖,能狠狠地发一笔大财。 结果你皇帝把粮食都没收了,虽说承诺以后会给还粮食,可错过了这个机会,那白花花的大量银子没了,能甘心才怪了! 一般来说,粮商都是有背景的,也是要本钱的,小打小闹还不够路上消耗的。也因此,粮商的背景,不是成基命这种辅臣级别的,那也不会低到那里去。 比如说刚被砍头的左都御史曹于汴,他家一个亲戚就是京师的大粮商之一。还有皇亲勋贵,也都有之。这个势力之大,甚至都让东厂提督曹化淳都犹豫过。 也因此,胡广才会多浪费一些时间,让曹于汴先跳出来,拿他开刀,先行震慑了朝臣。而后又预先安排了京营和御马监的兵马,集结了厂卫人马候命。至于五城兵马司那边,和地方上的勾连太深,他压根就没想着用。 刚打了京师保卫战的胜仗,领兵的将领都是他的心腹,在这样的前提下,有足够的掌控力,胡广才突然拿出了这种管控措施。 他甚至想过把这种管控措施推广到其他灾区,比如陕西那边。可也只能这么想想而已,那边不比京师,对于自己或者朝廷来说,还没有那个掌控力,强行推广的结果,只会让那边的局势更乱。 胡广想着这些,看到底下还没有说话,便就想宣布执行时,却见成基命咳嗽一声,跨步出列奏道:“天下万民皆为陛下之子民,灾民是,粮商亦是。如若采取此等管制之策,不亚于与民夺利。” “众所周知,粮食贩卖,所需本钱甚多,本金借贷需利钱,雇工亦需工钱。如若贩卖粮食不能赚钱而不能养家糊口,则粮商上下何以存活?此与夺人之命何异?虽有灾民确需救助,可灾民之困可源自粮商否?非其之因,却承其果,对粮商上下公平乎?同为陛下之子民,厚此薄彼乎?” 成基命侃侃而谈,似乎是在主持正义,为民请命,为天下之不公鸣冤! 胡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有发表意见,只等他说完。 而其他臣子中,那些有利益关系的则纷纷点头,虽不出列附和,可态度却表明无疑。 成基命虽然看到皇帝的脸色不好看,不过他也知道皇帝肯定反应不好,但只要不是蛮不讲理,就都在他的预料范围内,便继续讲述着他的理由。 “商人天性逐利,非只粮商一类。如若贩卖粮食一途不但无赚,反而亏损甚多,试问今后还有何粮商敢再贩卖粮食?如若天下再无粮商,则边军口粮何来,南北粮食不得流通,到那时,恐怕饿死不止是百万老弱!饿殍之多,恐会动摇大明根基。陛下,臣言至此,惶恐不安,深为大明百姓忧之,为陛下忧之,为大明江山社稷忧之!” 成基命说到这里,甚至还挤了两滴眼泪,好像他已看到了饿殍遍地,大明将亡了。 有几个文武官员听他讲到这里,纷纷出列,用极为深情地语气或附和,或劝谏,要求皇帝慎重考虑此策。 胡广听得暗自冷笑,这些文人的嘴皮子还真是一绝,能把活得说成死的,黑的说成白的,一点芝麻大的事情能说成天都塌下来了。 他在临朝之前,还特意查过前朝的事情。发现会这么说的成基命,也并不是第一个。就比如当年万历皇帝下令征收矿税的时候,凤阳巡抚李三才在万历二十八年上了个《请停矿税疏》,就曾说过类似的话,描述天塌一般的场景来阻止万历皇帝收矿税。 如果皇帝并没有多少生活阅历,一直被文官所包围着,那么成基命等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十之八九会动摇皇帝的决心。如果要推行的这种政策,是别的臣子所献,恐怕也会连带着攻击,让皇帝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对大明有利的。当攻击的人多了时,往往事情就会偃旗息鼓,甚至惩罚献言献策之人。 然而,胡广不是原来的崇祯皇帝,事情的轻重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就成基命这一套,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效果。 胡广等该反对的都跳出来,意见也表达的差不多了,便冷声说道:“朕说了,此乃权宜之计,只在京师临时执行。这些天粮价涨了三倍有余,粮商所赚之钱还不嫌多?若真如此,朕派厂卫查下各大粮商的家底,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因此而亏损饿死?查查中间的利益关系,到底能饿死这条线上多少人如何?” “……”成基命等人听得无言以对,皇上根本不吃这一套。而且言语之间,还直击死穴,要是真查粮商一条线,公布于众出来论道论道的话,他们这些人将无所遁形。 这种事情,没法拿到明面上来的。成基命等人只觉得肝疼,却也只能忍声吞气,躬身受教道:“陛下所言极是,臣等受教了!” 这些是粮商的后台,算是事先有沟通了,要再敢下绊子,就不要怪朕发飙!胡广心中想着,便站起来喝道:“既然如此,诸卿按此行事,不得怠慢,退朝!” 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百度下请停矿税疏,扯得很牛逼的。 162 大快人心(第三更) 京师街头,虽然天气严寒,可某一处店面虽然还未开门,但门前早已排了长长的队伍。不过虽然人多,可寒风扑面,倒也没人张口去喝冷风,只是默默排队而已。 等天色大亮,冬日冉冉升起时,店面终于有了动静。随着门板被摘下,里面的店员露面,排队的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 “前面这位兄台能否行个方便,家里几天没有开锅了,好不容易凑了点钱过来,能否让俺先买点米回去救救急?”队伍的后面,有一名廋弱的汉子想往前挤,一边开口央求道。 可排在前面的人没有一个肯让,甚至都不愿理他,只有一个头发半白的老汉转头对他说道:“要不是家里没粮了,谁会冒着这么冷的风,早早赶过来排队?你就死心了吧,大家都是急着买米下锅的!” 瘦弱汉子听了脸色一暗,正待再说时,却听到排在最前面的一名壮汉大声在嚷:“你们这是抢钱啊!前些天来买米的时候,还是二两银子一石的,怎么今日竟然涨到三两银子了?” 一听这话,人群顿时更为骚动了。这些买粮的人,自然不会是天天来买的。加上天气又冷,没事就待在家里,因此几天后的粮食价格,一下让他们都大吃一惊。 本来赚点银子就不容易,特别是眼下人力特别贱的时候,一个壮汉一个月都难以赚到一两银子,可这粮店竟然动动嘴,一石粮食飞涨到三两了,这让人怎么活? 然而,从店里出来三四个拿着粗棍的伙计,就在店面前,簇拥着一名养着老鼠胡子的掌柜。只听这人尖声大喊道:“要嫌贵别处买去,咱这里是公平交易,绝不强买强卖。但要是敢撒野,瞧瞧这是什么招牌!” “曹”字旗帜就插在店面上,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左都御史曹于汴家族的产业,有左都御史罩着,就算是厂卫,都得卖一份面子! “还愣着干嘛?要买快买,不买走人,再耽搁做生意,棍子伺候了!”老鼠胡子不耐烦地吆喝一声,似乎是嫌外面的天气太冷,便转身想进门去了。 排在第一位的壮汉见了,一伸手拉住老鼠胡子的袖子,弯着腰低声哀求道:“掌柜的,行行好,瞧在俺排在第一的份上,就便宜点卖些粮食给俺吧!俺家里一大家子就这么一点银子,每粒米都算好了的,你……” 他还没说完,就见那老鼠胡子猛地一抽袖子,厌恶地拍了拍袖子,手一招,而后便往里走去。 他身边的那几个拿着粗棍的伙计顿时走上前,挥舞着手中的棍子,要这壮汉再不识相的话,肯定会动手了。 其他人见到壮汉的哀求没有一点用,顿时一个个都相当失望,很多人都有点绝望了,一下又涨了一两多,这后面的日子可怎么过? 就在这时候,似乎大街上传来很大的动静。众人转头看去,顿时一下吃惊愣住了。 只见大队的军卒跑步而来,虽然不是个个都是壮汉,可跑动间很有气势,一看就是打过仗,见过血的那种。 京师百姓还是很有眼光的,一眼就看出这些是参与京师保卫战的京营兵卒,而不是那些维持治安的五城兵马司的人马。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随同这队京营兵卒而来的,还有不少锦衣卫和东厂番子,这种动静,非同小可。要不是知道城外没有建虏,他们都还以为建虏又要攻城了呢! 这些买粮的不知道这些军卒厂卫出现在这里是干什么,一时有点好奇,纷纷注目观看。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些军卒厂卫竟然就往粮店而来。 老鼠胡子也被惊动了,出来一看,心中一动,顿时得意地迎出去抱拳说道:“啊呀呀,不敢劳烦诸位啊,就算有人想闹事,鄙店也已准备了人手足够应付的!” 一听这话,想起这家粮店的背景,顿时这些买粮的人心就凉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顿时让所有人吃了一惊。只见跑在最前面的一名东厂役长粗暴地一下推开了挡路的老鼠胡子,而后听他一挥手道:“来啊,给我封店!” “……”众人不明所以,包括买粮卖粮的,全都愣住了。 军卒和厂卫不管他们,纷纷冲进店内去了。不过几个为首的在门口。一名带队的锦衣卫百户大声向排队买粮的宣布道:“今日之后,京师所有粮店一律封存,由朝廷接管。所有百姓将按各户人头领取粮食。” 这个消息,可谓石破惊天,顿时把所有人都给听呆了! 过了好一会,老鼠胡子率先回过神来,恼羞成怒之下,当即恨声喝问道:“你们搞清楚没有,这可是左都御史曹大人家族的产业,你们别走错了……” 那名役长被锦衣卫百户抢先公布了消息,不甘落后,立刻对那老鼠胡子喝道:“曹于汴获罪已被斩首示众,这处粮店充官。其他粮店,则由户部点清存粮给出收据,等来日南粮运到之时,再行给还!” 老鼠胡子一听,顿时一下瘫倒在地。刚之前的趾高气昂,全都荡然无存! 反而是那些买粮的百姓,搞清楚了事情原委后,顿时高兴地欢呼起来,甚至不少被粮价逼的绝望的百姓,比如排在第一位的壮汉,更是向皇宫方向跪下,感激涕零地山呼万岁! 这样的场景,在京师每一处粮店门口上演。几乎所有百姓原本因为高昂的粮价而提着的心,全都放下了,纷纷对皇上感恩戴德。 更多的京营兵卒,还有厂卫人马,则根据事先摸底的情况,纷纷闯进一处处原本他们都不敢进入的粮仓重库,站岗的站岗,贴封条的贴封条,好不热闹。 与京师这种热闹场景完全相反的是,永平城的动静。这里大火已经熄灭,全城付之一炬,只剩下冒着余烟的残垣断壁。 城外的官道荒野上,已经倒了不少人,一动不动地显然死去多时了。他们身上的衣物,也不知何时被人剥去。 163 妖魔鬼怪都出来了(第四更) 活着的人,有的犹如无魂野鬼一样游荡着,不知道自己想要干嘛,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走去哪里?而有的则犹如疯子一般在跪地哭泣,或者指天骂地,只是声音已经嘶哑。 有一些人已经进入永平城内,在残垣断壁内游荡,试图寻找点有用的东西,可是他们往往一无所获。所有的东西,都已被建虏刮干刮净。 更有少部分人,身体相对来说比较健壮的,三五个人一群,或四五个人一伙,看到活着的人身上穿着比较不错,都会毫不犹豫地上前抢夺。 “老子耐心有限,赶紧自个把裤子扒下来。”有一人就很不耐烦地对一名穿戴不错的老头吆喝道。 他的身边,聚集着几个拿着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的木棍,其中一人的棍子上还带有血迹。 被他们围着的那老头把两名孙子护在身后,哀求着回答道:“王老五,看在我们相识一场,你就放过我吧!没有裤子,我会被冻死的!我不能死啊,我死了,我这两孙子如何能活!呜呜呜……” “爷爷,爷爷,呜呜呜……”两名七八岁的男孩抱着老头,一边喊着一边跟着哭了起来。才短短一天多时间,生活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早已让两名小孩手足无措,此时看到唯一的依靠哭了,他们更是彷徨无助,感觉天塌了般,唯有紧紧依靠着老人。 那名王老五听了,脸上压根就没有一丝同情,反而出现一丝快意,只听他道:“呵呵,以前你不是高高在上么,连鸟都懒得鸟我们,现在知道来求人了?来,舔老子的鞋面。” “王老五,逢年过节我可也有东西给过你们的啊!你行行好,放过我们吧!”老头继续哀求,申辩道。 王老五却不听这套,一声怒喝道:“添不添?” 他的同伙们看得直乐,同样在边上吆喝助威起来。 老头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愤怒,可他看到自己的那两个孙儿时,却心中一疼,马上做出了决定道:“好,我舔。” 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王老爷在舔自己的鞋面,王老五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忽然一脚踹倒王老爷,而后大声吩咐道:“老东西!来啊,大家上,把他的裤子扒了,料子不错,回头估计能卖几个钱。还有,这两个小孩看着细皮嫩肉的,抓去城里!” “不,不要!”王老爷听到两个孙子要被抓去城里,顿时吓得大喊起来,“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朝廷的王法么?” “呵呵,王法?”王老五一听,忍不住大笑道,“你以为这么多老弱,朝廷会来管我们?朝廷的人,只会等到我们死差不多了,才会露个面!” 王老爷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他一开始就会以王法来要挟了。只是如今哀求没用,便试着想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好歹说出来试试。 哭喊声中,王老爷的裤子被扒了,甚至连他的衣服都不放过,而后这些人大笑着抓着两个小孩走人。 赤裸地王老爷绝望着想去拖住自己的孙儿,却被人一脚踹翻,等到爬起来时,王老五等人却已走远了。 这样的情景在这城外几十万人群中不时出现,一些武力相对强一些,心狠的人纠结了一伙人开始抢劫,甚至有杀人。 有的亲人较多的,还能抱团对抗一下,而那些被建虏或抓或杀得没什么人的,就倒霉了。或者往远处逃走,或者哭喊哀求。不过这些基本没什么用,寒冬腊月的,能逃那里去?哭喊哀求也不能让这些趁火打劫的人发善心。 在这几十万人群中,除了趁火打劫者之外,还有一些明显是刚来不久的人,因为他们当中有年轻人,正在向围着他们的人大声宣讲着什么,有他们看上的人合掌叩拜着,便上前系根带子,分发点食物。 有这样的示范效应,立刻就围上了更多的人。只听为首那人在大声宣讲着:“……何为真空家乡,无生老母?无生老母便是上天无生无灭的古佛,她要度化尘世的儿女返归天界,免遭劫难,这个天界便是真空家乡。如今天下已经到了最黑暗的时期,她老人家派了弥勒佛降世,前来拯救世人,唯有信我弥勒佛,才能逃离黑暗,脱离苦海,要是不够虔诚……” 一些有见识的人,一听之下便知道他们是白莲教的人,是官府禁止的。天启二年的时候,还有白莲教的徐鸿儒作乱被朝廷镇压。 要是在平时,遇到白莲教的人,他们躲都来不及,可此时此刻,他们遭受大难,压根不信朝廷会管他们这些老弱,而白莲教手中有食物,那还管白莲教干啥,纷纷加入信奉的行列,以求得到无生老母、弥勒佛的庇护。 为首那人,三十多岁的壮汉,看到加入的信徒越来越多,不由得心中暗赞自己的英明决策。 他们原本是盘踞在昌黎城外的一处山上,想着在建虏攻城后发展信徒,却没想到昌黎竟然打赢了战事,关宁骑军的出现更是吓得他们连夜转移。他们游走在建虏势力范围的周边,继续寻找着传教的机会,如今总算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好机会。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伙白莲教徒在昌黎之战,建虏退去后,被左应选派了民壮李士奇带人镇压了。 此时,永平城外,建虏退去后,各种妖魔鬼怪都出现,要是朝廷听之任之,虽然会饿死无数人,却同样会引发更多的问题。百姓绝望之下,哪怕只是老弱,后果都是难以预料的。 每有大灾大难,便是检验人心的时刻。此时此景,不知道有多少人绝望。一如那一名赤裸的老汉,全身冻得发紫,如今只剩下一口气,绝望而又倔强地想往城里爬去。 忽然,隐隐有雷声从远处传来。再过一会,声音更清楚了,是马蹄声,很多马蹄的声音。 出人意料之外,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看向马蹄声传来的东面。 一杆大旗迎风飘扬,骑士身上穿着红色战袍,让这些大明百姓一眼就认出来了。 还有一更下班后回家写了更新,大概在21:30左右。 164 难题不少(第五更) 军队,是大明官军来了! 当这些百姓醒悟过来后,不但没有惊喜,反而是慌乱。他们听说过,那些溃兵散去后,通常和贼没什么两样,甚至比贼更霸道,因为他们有刀枪。 可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怕什么,怕他们再抢劫?真是笑话!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看得更清楚之后,发现远处而来的是乃是正规明军。特别是一些有见识的老人,发现那是朝廷精锐的关宁骑军时,顿时,绝望、麻木的神情立刻不见了,从心底涌起的希望,让他们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面向那支骑军的方向行注目礼。 而那些牛鬼蛇神则有点慌了,逃得逃,匿得匿,一时之间,不少地方显得有点混乱。 “曹”字大旗下,一员小将一马当先,直冲永平废墟城下。他,就是曹文诏之侄儿曹变蛟。 “咴咴咴”地声音响起,就在人群之前,战马急停直立而嘶,不过曹变蛟稳坐马背上不受丝毫影响。他用手一拍马脖子后战马立刻停止了焦躁,显得安静多了。 此时,曹变蛟面对无数涌动过来的百姓大声说道:“某乃大明关宁军先锋总旗曹变蛟,奉皇帝旨意,受孙阁老派遣,前来救抚尔等。军中拨出了军帐、粮食,随后就会到,尔等有序就坐,不得骚乱!” “军爷,军爷……” 话刚说完,曹变蛟就听到一丝微弱的声音,似乎用尽力气喊却只有那么一点动静。这声音中有点急躁,不过也带了点期望。 曹变蛟立刻循声一看,发现在左前侧不远,在马上被人群遮盖掉的地方,有一名赤裸的老人,全身被冻得青紫,趴在地上努力昂着头,向自己伸着手。 “闪开!”曹变蛟一声大喝,驱马一纵,迅速来到那老人面前,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半蹲在老人的面前问道:“老人家,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他能看出来,这位老人已经命在旦夕,就算此时有衣穿,有火可烤,也已经救不回来了。 老人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缓缓转头,用手指着永平废墟,用尽力气回答道:“我……王家的……孙儿……” 话还没说完,手便垂了下去,头也落到了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曹变蛟毕竟是年轻人,虽然久在军中,见惯生死,可此时看到,还是一股怒气上涌,抬头环视围过来的人群喝道:“怎么回事?他的衣物呢?他的孙儿是怎么回事?” 有知道情况的,之前不敢伸手帮忙,此时有做主的人了,胆子便壮了点,有点同情王老爷,就站出来回答了。 曹变蛟一听,立刻转身,厉声向一名手下吩咐一声。顿时,一队铁骑在“驾”地吆喝声中,纵马向永平废墟飞驰而去。 有了这个示范,知道朝廷官军能做主,便又有人站出来,向曹变蛟控诉一些地痞流氓趁乱打家劫舍,还有人则立刻告密,说这里还有白莲教徒。 曹变蛟一听,立刻把手下的骑军全都撒出去,分成一小队一小队的骑马巡视,一发现或者被举报为祸百姓的,立刻便格杀。另外也派了信使即刻回报,毕竟他领着的骑军太少,还不足以控制整个永平城外的场面。 但有了正规官军在,哪怕人数比起这几十万人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但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心不慌了,寒风似乎也没有那么刺骨,肚子似乎也没那么饿了。所有人有序地围坐在一起,也有了兴致讨论起事情来。这样的场景,才算是有个人样! 他们赞扬这位年轻小将的英武,惊讶于关宁军的速度,更吃惊于这位年轻小将所说的话。 关宁军竟然带来了粮食和军帐,还说是奉了皇帝的旨意,由阁老所派。这些百姓讨论起这些的时候,简直有点难以相信。就算他们这些老弱的经历比较丰富,比一般人能明辨是非,可这时候,他们还是搞糊涂了! 不过随着冬日慢慢地升高,又有大队骑军到达的时候,当这些军队拿出军帐,按照军管的方式开始安排他们的时候,当这些军队拿出粮食开始熬粥的时候,这些老弱信了。就算他们以前没听过,没见过有这么好心的朝廷,这么好心的官军,可在事实面前,他们信了。 这时候,就算有白莲教的人再口生莲花,他们也确信,绝不会被他们说动。有这样的皇帝,有这样的朝廷,又哪来的黑暗之说? 虽然这些老弱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个最困苦的时段还是个未知数,可他们一个个都懂得感恩。所有人都称赞起关宁军,称赞起孙阁老,称赞起朝廷,称赞起皇帝。每个人都很配合,也不会生事,就按照关宁军的要求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们不知道,被他们所称赞的皇帝,此时正在为他们发愁。 胡广在退朝之后,并没有去休息,而是来到文华殿,召集一些朝廷重臣接着商议事情。 只听胡广对底下这些臣子说道:“朕虽然一早就派出了关宁军前往永平等地救援。可关宁军并没有多少剩余的军帐,粮食也不多。对于百万灾民来说,是杯水车薪。如果朝廷不及时进一步想法子的话,恐怕会前功尽弃!卿等还有何策,可尽快言明!” “陛下,或可让永平周边的州府安置一些灾民!”新晋辅臣张至发躬身回应道。 听到这话,首辅温体仁摇头否决道:“不妥,永平周边州府也遭了兵灾,虽然城未破,可周边村镇全都遭了建虏洗劫,自顾尚且不暇,又岂有能力再多安置灾民?” 这也是事实,胡广听得点点头,开口问道:“那依温卿之见呢?” “臣以为,还是得尽早让他们重建家园,就地安置才行。可这有两个难点。其一,所留之人皆是老弱,而重建家园需要大量劳力,这些劳力该从何来?” “其二,最为紧缺之粮食,所缺甚多。可以说在目前的京畿之地,粮食是最为紧缺之物。这该如何调剂?如果从京师运粮过去,路上就要耗掉不少宝贵的粮食。” 暴更很累,特别是周日加班,周一工作日暴更,容我休息缓缓,目前欠50月票一更,等凑个三更,来个一日五更数量再暴。 关于加更的规则,就再说下吧:周推荐票2000则加一更,月票每五十加一更,一次性打赏5000起点币加一更,10000起点币加两更,以此类推。周打赏人数不管多少有十人加一更。先这样吧! 165 人权能吃么 温体仁说到这里,想起皇上之前的决策,便马上又补充道:“这粮食缺口甚多,如今只有从京师调拨才行。不过可以按陛下之策,派出御史监督地方,由永平周边州府先行给粮,临近州府再补之,最后京师补还。” 顿了顿后,温体仁仔细考虑下,还是摇摇头道,“可京师这边,粮食也肯定不够。京师乃是根基,粮食一定不能缺,不能生乱!” 胡广一听,一拍手决定道:“那就让京师南边诸州府也依次给粮,派出御史,东厂和锦衣卫三方督促!” 要说派出监督的人员,温体仁说是御史,胡广还更相信厂卫。不过也不能什么事都只用厂卫,因此温体仁说得御史也没有排除掉,该用还是要用,免得不做事情吃干饭。 皇帝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不可能有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 这粮食的事情算是有个着落,那另外还有一件事没解决了。温体仁想着,便提醒道:“陛下,那这劳力怎么办?要是再征调民夫,加派劳役的话,如今这形势,怕是会引起更大的灾情!” 大明百姓的一个很沉重负担,就是劳役。如今遭了兵灾后还要加派劳役的话,很大可能是让原本还能勉强度日的百姓,也加入破产行列,甚至因此家破人亡。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很大概率的事实。 胡广听了略微一想,顿时想起一事,马上指示道:“昌黎之战不是有三千左右的俘虏么?全都押去永平,不用在意损伤,就用这批劳动力盖房。暂时也不要求盖多好,能让百姓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成!” 他原本是想着索性用水泥来帮永平百姓重建家园,可转念一想,水泥这个东西才刚试验出来,重建高炉量产都还没有开始,中间肯定和试验有区别,一开始的产量绝对满足不了需求。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水泥是个新鲜事物,如何熟练地用这个水泥,也是有个过程的。如果马上要用到永平那边去,这中间过程地摸索之类很耗时间。以眼下朝廷的财力,实在耗不起! 因此,胡广提都没提水泥这事。就让那些俘虏先按最简单,最熟悉地建吧,等以后机会成熟了,再用水泥重建便是。 听着皇帝给出的方案后,温体仁第一个出声赞成道:“陛下所言极是,原本这场浩劫就是那些俘虏所带来的,如今让他们去重建永平,正是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臣附议!” “臣也附议!”张至发跟着表态。 其他人自然不会有意见,跟着赞同了。至于那些俘虏的人权?人权是什么,能吃么? 重建永平的劳力如果只是这些俘虏的话,还是不够的。不过以这些俘虏为主力,那么多老弱再出一些力气,也算是能将就下了。 这事算是议完了,胡广心中还有一大堆事情,正想再提之时,却见户部尚书毕自严躬身奏道:“陛下,京师粮食管制之策,该是如何发放?还请陛下明示!” 他被皇帝指派这事,只有一个大概,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做。心中早已憋了很久,此时一看有机会,便马上问了。 胡广一听,心想这事就是自己接下来要讨论的事情之一,既然提出来了那就先说吧。 于是,他马上就指示道:“京师粮食配给,就按人头来,不过要区分大人小孩,按最少的量进行配给。如今的目的,是不能饿死人,但也要结余出尽量多的粮食。” 说到这里,胡广停了停后又道:“凡家有余粮者,不得配给粮食。如若有粮而又来冒领者,十倍罚之!” 毕自严一听,心中一声苦笑,连忙问道:“陛下,这家有余粮者恐不好区分,臣该如何形势?是让厂卫提供名单?” 温体仁听了,插嘴说道:“陛下,这个怕是极难掌握,就算由厂卫提供名单,恐怕也会导致混乱。” 他不好直接点明说要是厂卫中有人拿此事做文章,欺上瞒下的话,就算东厂和锦衣卫一起行事,互相监督,可只要出了一起事情,就会被心中不满者借机生事。对于这种事情,温体仁心中是再明白不过了。 胡广听出了温体仁话里的意思,仔细想想确实也难操作,便知道自己有点想简单了。 他仔细地想了一会,便斟酌着说道:“你们看,这样可好,凡是领取配给量者,具体到人名,而后等灾情过去,便得出劳力偿还,且不能冒名顶替,也不能让他人代劳。” 这样做的话,那些有头有脸,家里确有余粮者估计就放不下这个身段,为了一点点粮食而和普通人一般流汗。 不过说不定这些人家为了添乱,或者为了节约家中余量,就把家里仆役遣出来领取粮食了。 胡广说完后,毕自严这次没有意见,毕竟以前可没有先例是免费配给粮食,而且这种对于他来说,可操作性很强,当即回应道:“陛下英明,此比今后还粮要好多了。” 那些有钱人家知道要是以后可以还粮的话,搞不定这次就会让人领取粮食,给朝廷添乱。 温体仁在边上听了,跟着补充道:“领取粮食之际,除重病瘫痪不能亲临之外,其余人等,皆要本人领取。” 胡广听了,点头称善。见无人再补充,便提醒毕自严道:“趁着这个机会,户部要做好人口统计。如若不是在籍之人,这次一定要登记造册,不能漏掉。” 明朝时期,隐户很多,就算是到了后世,也一样有隐户,不过不是为了逃税,而是超生之类,原因有所不同。 此时接着粮食配给,算是能比较准确地统计下人口,也是一件好事。对于朝廷来说,统计在籍的人数越多,税收自然会更多,是件好事。 胡广说完之后,见没人再就这事进行补充,他便严肃了起来,看着底下的臣子说道:“建虏出关,京畿之地的战事基本将结束。朝廷各衙门当统计战损情况,各地受兵灾情况,必须做到全盘掌握,有功奖之,有罪罚之,有灾赈之!” 这章今早赶出来,来不及7点修改上传。下午五点那章,也得下班写,估计要21:00左右发了,我争取尽快稳定回原本时间更新。另外,我准备改下前文,就是金手指改下,把聊天群系统的完不成任务抹杀稍微改动下,改为系统发布的任务,将按完成的优良一般不合格极差分别处置,优良有额外奖励,一般就给成就值,不合格没有成就值,极差抹杀,这样或者能多些读者,大家看过的,不用回头去看,知道这个就可以的。如有好的建议,欢迎提出。 166 重文轻武 一听到这话,户部尚书毕自严的脑袋就耷拉下去了。原因无他,接下来是用钱的时候了,可他这个户部尚书手中,没钱! 这事儿,胡广当然很清楚。因此,他看了毕自严一眼后说道:“温卿这边,年后一定要拿出财税革新之策。至于眼下,走一步算一步,有功将士该奖励就必须奖励,不能让将士寒心!” 毕自严听到,抬头问道:“陛下,那边军拖欠之军饷如何处置?” 这次勤王军有很大一部分是边军,欠饷的事儿,搞不好会借这个机会提上一提的。 因此,毕自严提了之后,看到皇帝眉毛皱了下,便提议道:“要不让勤王军先各自回归原来驻地,这样也能减轻京师这边的压力。” “臣附议!”温体仁点头奏道,“不过如陛下所言,也不能寒了有功将士之心,可选部分有功将士代表各军进京。朝廷目前无赏银,但可在官职上略宽松一二。” 这是有关兵事,兵部尚书申用懋不得不开口了:“如若官职上太过宽松的话,以后战事如何处之?都松开了口子,到时候军中全是官了怎么办?” “这是勤王亊,所得功劳比平时多也是正常。”辅臣张至发插嘴辩解,似乎是以首辅马首是瞻。 看到申用懋还想说话,胡广伸手制止,而后说道:“诸卿不用争了,就让各勤王军齐聚京师,有功奖之,有罪罚之,朕不能让他们失望而回。” 这事他其实早已决定了,因为他早已想过,军权,一定要控制在自己手中。 不过眼下没必要先提这事,他也不想底下臣子继续讨论这个,便扯开话题道:“各路勤王军聚集京师还要些时间,但京师保卫战结束已久,朕之前答应过的事情,也得兑现承诺了!” 听他这么说,底下臣子不由得都看向他,不知道皇帝是指什么承诺。 只听胡广继续说道:“首先,有关阵亡将士这边,如有家小,此次粮食配给可优先照顾,事后免去劳力偿付。等朝廷有钱后,再支付抚恤金。这是其一。” 如果这样的话,对于这部分朝廷开支倒也节省,因此群臣都点点头,并无异议。 胡广的脸色变得庄重了些,语气有点严肃地说道:“另外,也是最重要的,是朕答应的大明忠烈堂之事,必须提上议程了。诸卿看看,这大明忠烈堂该如何兴建?” 看皇帝如此认真,温体仁皱眉一想后便问道:“陛下,这大明忠烈堂该做到何等程度?” 胡广早有腹稿,因此毫不犹豫地说道:“比太庙略低一筹便是,每年清明过年,大明皇帝亲自祭拜,平时开放给民众祭拜,参观瞻仰!” “……”文华殿内很安静,在场大臣都略微有点吃惊地看着胡广,显然是惊讶于这大明忠烈堂的地位之高,竟然要皇帝亲自祭拜? 胡广看他们不答话,便皱眉问道:“怎么,诸卿有何想法,尽管说便是!” “陛下,臣以为,以天子之尊一年两次祭拜大明忠烈堂,似乎有点不妥。”温体仁首先开口说道,“以臣之见,不若由大理寺卿或者礼部那边主持即可。” “臣附议!”张至发跟着奏道。 这一次,甚至连一直像一尊泥菩萨般保持沉默不语的辅臣成基命和周延儒等人也跟着发表看法,附和温体仁的提议。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个大明忠烈堂里供奉的,基本上是那些军户,兵头,了不起还有一些将领而已。像这种人,有大明忠烈堂给他们享受香火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了,还要皇帝亲自祭拜,这实在是有点过了。 胡广看到底下这些臣子都不同意,不由得眉头一皱道:“进大明忠烈堂的人,都是为大明牺牲的。朕作为大明皇帝,祭拜下他们又如何?” “陛下,如若这样,大明忠烈堂和太庙又有何区别?如若列代先皇有灵,他们可同意否,不在意否?”温体仁苦口婆心地劝道。 成基命在这事上,竟然难得的积极,跟着奏道:“陛下,不能太过啊!否则那些武夫仗宠持骄,于国不利啊!” “陛下,臣附议,此举等同太庙,莫说臣等,天下读书人亦会不平!”兵部尚书申用懋也跟着奏道。 …… 看着底下臣子都不同意,胡广很想解释这个大明忠烈堂不只是大明将士能进,其他文臣读书人,甚至普通百姓,只要是为大明利益牺牲的,都可以进的。 不过,重文轻武的观念不是能一下改变的,胡广感觉自己有点想当然了。因此,他沉默下,而后让一步道:“那这样,清明节时,由太子主持祭拜,如未立太子,则由首辅主持;过年这次,则朕一定要亲自祭拜。无论是谁,不管文臣武将,凡夫俗子,只要为大明而死者,朕既为大明皇帝,必须有所表示才行。” 说到后来,胡广的语气已经变得斩钉截铁了。 温体仁听了,犹豫片刻,便躬身奏道:“既然圣意已决,臣无异议!” “马屁精!”成基命一听,心中暗骂一声,便也没有出头反对了。 胡广见各退一步达成一致,便提醒道:“那首辅牵头,拿出一个大明忠烈堂建设的章程来。朕有要求,除供奉香火,受人祭拜之外,还须有事迹展示,供人瞻仰。能让世人对大明忠烈敬仰之,崇拜之,学习之,榜样之!” 他的想法,不但是要用大明忠烈堂收兵卒之心,还要当作是一个爱国主义、忠君主义的教育基地。 听到胡广的这番话,温体仁隐隐有些猜测,略微一想便道:“陛下,如若如此,大明忠烈堂的规模不能小。臣提议,不若在太庙外侧的广场兴建。” “陛下,这大明忠烈堂要何时完工?钱粮从何而来?”户部尚书毕自严基于本职,不得不提问道。 经他这么一说,这些臣子想起来了。好像皇上是想让这次京师保卫战中战死的将士进入这大明忠烈堂的。这么一来,不但工期紧,而且还是朝廷没钱的时候,这能成么? 感谢是猪也要是野猪的打赏,这个达到了加更的条件,因此记一更,还有之前的月票算一更,算起来,是欠了两更了。 167 培养巾帼英雄 不过胡广却早有考虑,因此马上回答道:“钱粮的事情,朕来解决。至于工期么,必须尽快完成,最晚不得晚于各路勤王军齐聚京师之日。不过可以分期建设。卿等只需尽快拿出大明忠烈堂的草图即可,有关工期建设这些,朕亦会亲自过问。” 大明忠烈堂的布局,大概思路给了,至于具体的怎么设计,这个还是要大明这些专业人士来才可以。否则到时候太子或者皇帝祭奠的时候,场景各种别扭就不好了。 毕自严有点惊讶于皇上的回答,不过想着既然钱粮这些都不用操心,由皇帝亲自解决,那他也松了口气,便再无异议。 胡广看看底下的臣子,脸色忽然严厉了起来,似乎还带有一丝怒气说道:“朕之前说过,京畿之地各州城,努力坚守者赏,投降卖国者杀。这个事情,你们当尽心查实,朕亦会让厂卫也查。” “此乃应有之意,臣立刻照办!”温体仁这个首辅听了,立刻躬身领命。 刚才几件事情很重要,也很急,胡广便不再继续商讨国事,让他们先去办事了。 不过他自己也没得闲,又立刻传旨召来东厂提督曹化淳,吩咐他道:“如今京师上下都要共渡难关,舆论控制方面,你务必尽心,不得让有心之人搞事!” 曹化淳感觉从来没这么忙过,不过皇帝的吩咐,他不敢不听,连忙应下。但他也在犹豫片刻后,还是奏道:“陛下,如今东厂事务繁多,奴婢虽甘之如饴,但人手短缺,只怕耽搁了陛下吩咐之事,则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光是粮食管控一事,东厂就投入了大部分的人力还不足。原因无他,锦衣卫指挥使已经到任,东厂做事,去锦衣卫再借调人手就难了。曹化淳记挂着皇帝说过之事,便趁机提上一提。 胡广一听,毫不犹豫地道:“朕之前说过,凡京师保卫战中表现好的,不管是谁,只要身家清白,皆可招入东厂。” 稍微一沉吟,他又指示道:“此事也到了兑现的时候,东厂和满卿那边都给朕一份名单和履历,朕复核后即可。” 东厂番子以后就和锦衣卫一般,单独成军,也要拱卫皇宫安全。因此这人选方面,胡广还是要亲自过目才行。 曹化淳一听,心中大喜。他盼着这个时刻很久了,以后东厂的行事,就不用依赖于锦衣卫那边了。 他见皇帝没有其他吩咐,便抑制着心中兴奋,连忙去忙了。 胡广看着他走了后,稍微一想,便又传旨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和如花觐见。 没过多久,刘兴祚带着如花匆匆过来。他们两人都有点惊讶,不知道皇帝传召他们是什么意思? 胡广看着聊天群中的这两个人,意外地比见其他人要轻松几分。在他们见礼之后,他便笑着让他们平身。 而后,他先看向如花问道:“如花姑娘,朕原本是想让你当一名锦衣卫密探,替朕前往江南掌控民情。不过眼下,你的身份已经曝光,再这么安排不是很好。朕只问你一句,你是否愿意继续为朕办事,为国出力?” 要是如花不想抛头露面的话,胡广也不会勉强,相应地给她一份奖励便是。 如花听着胡广的话,眼珠莫名闪动,脸上带着一丝惊喜,听完之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奴家乃一青楼女子,小……陛下却不嫌奴家出身,给了锦衣卫校尉的身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奴家了。陛下但有所命,奴家一定遵从。” “有可能会很苦哦?”胡广听了,追加一句道。 如花听了一愣,脸上有点意外,不过她马上回过神来,认真回答道:“只要陛下下令,奴家在苦也愿意!” 胡广听得点点头,很好!不过回过神来,好像又觉得那里有点不对。细想又想不出来,便不想了,夸奖如花道:“好,有志气。朕从来都认为,妇女能顶半边天。以后,看你的表现,应该能为女人争一口气的。” 其实,这样的女人,在历史上也有,就是在明末,也有一名赫赫有名的女将,就是白杆军统帅,石柱土司秦良玉。 胡广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刘兴祚道:“朕以为,对付辽东建虏,东江那边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点。因此,等过段时间,朕会派一员得力大将前往东江,重振东江军力,策应山海关方面对建虏两面夹击……” 刘兴祚算是辽东方面的专家了,听到皇帝有如此清晰地认识,当即附和着点点头。 “不过山海关和东江相距过远,通讯不便,配合不利。因此,朕想过了,就让如花去东江镇,负责联络之事。” 胡广说到这里,看了眼如花,见她有点恍然大悟的样子,便继续说道:“但东江那边条件不是很好,如花对于那边的军旅生涯可能也不怎么适应。因此,朕要你在这段时间内对如花进行特训,至少让她能适应军旅生活,能掌握一些基本技能。” 刘兴祚一听,终于明白皇帝为什么把他们两人传召来了。想起那神奇的聊天群,有这么方便的通讯,这真是如虎添翼。 于是,他当即佩服地回应道:“陛下圣明,臣理会得,一定会好好培养如花姑娘!” “叮,成就值+1,来自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 胡广不理会系统提示声,转头看向如花说道:“如花姑娘,好好努力,以后定是个万人仰慕的巾帼英雄!” 如花当即谢过,笑脸如花,至于心中到底是如何想得,谁也不知。从此之后,如花的命运便改变了。 胡广在未雨绸缪地交代完了这个事情后,便摆驾往后宫而去。 到达坤宁宫,看了下二儿子后,便下令召集自己的妃子,直接在坤宁宫皇后这边开老婆大会了。当然,有一个女人不是他老婆,也过来了,她就是天启皇帝的老婆懿安皇后。 不管是懿安皇后,还是其他妃子,对于皇帝的这个安排都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又到猜谜时间,谁能猜对主角派谁去东江? 168 老婆大会 崇祯皇帝的妃子有不少,不过有名气的是一个皇后,两个贵妃而已。这次开老婆大会,也是这几人才有位置坐,其他人身份太低都站下面。 胡广扫视一遍底下的女人,尽量回忆一遍,却发现有几个女的不认识。好吧,确实是老婆已经多到不记得名字了。 后世可能有不少宅男会羡慕后宫佳丽三千,“吃”一个“吐”一个,享尽齐人之福。可这种也多是yy而已,真要遇到这种情况,大部分后世的人,因为比古人多一份人性而会对此头疼的。 胡广也不例外,看着这么多女孩子也有点头疼。不过既然已经是自己妃子,也不可能放走,只能等以后去了解了。 他先和众多老婆向懿安皇后见礼,而后才开始商量事情,对她们说道:“建虏入侵京畿之地以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原本祖训为妇人不得干政,可有些事情和你们有关系,朕便想着,和你们也通个气,希望你们支持朕,配合朕。” 懿安皇后听了,理所当然地点头说道:“皇上明言便是!” 许多妃子难得见到皇上,此时不刷存在感更待何时,因此,纷纷开口附和,莺莺燕燕地响起一片好听的声音。 “为坚壁清野,朕下令烧毁了通州的漕粮;建虏退走之时,放火烧了好几座城镇,掠走所有财物和青壮,遗留的老弱达百万之多。为此,朕已下令京师实行粮食管制,所有粮食,由朝廷掌控,实施粮食配给。” “陛下,臣妾亦或少些用度便是。”田贵妃聪明绝伦,一下便听出了隐含的意思,马上开口表态道。 周皇后看了她一眼,也点头说道:“妾身即为后宫之主,理当配合陛下,各宫用度之事,妾身心中有数。” 到这时,皇帝的用意已经很明白了,这些皇帝的女人,不管心中是否愿意,都不得不表态拥护。 就算懿安皇后,她也明白自己被请过来的意思,怕是也要减少用度。不过她倒也深明大义,并不想用自己的身份去争取特殊的待遇,因此也没什么意见。 谁知,皇帝却还有话说,只听他说道:“如今战事已过,到了论功行赏的阶段。可朝廷不但无粮,还无钱可赏,不过这些事还有一段时间,朕都会想办法解决。但有一件事,急需用钱,等不到朕有钱的时候。” “……”坤宁宫很安静,一众女人都有点意外地看着皇帝,心中隐约明白皇帝还想干嘛,顿时,有几个女的觉得肝疼了。 只听胡广继续说道:“大家应该还记得前些天深夜,建虏差点攻进城来的事吧?” 虽然大部分女人都是事后知道,可回想起来,还是相当后怕的。要是建虏攻进城来的话,她们这些妃子肯定会遭殃。 胡广扫视了她们一眼后又说道:“不少将士拼死抵抗建虏,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如今也不能安稳在这里说事。因此,朕在之前就答应过一事,要建一座大明忠烈堂供奉为国战死者。这事很急,朝廷没钱,内库亦是不够钱。因此……” 坤宁宫内静悄悄地,所有女人都注视着皇帝不说话。 胡广顿了顿后,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朕决定这笔钱由宫内来说,宫中的一些金银器皿,还有金银首饰等,需要收集起来,我们大家凑凑,都出一份力。” 说实话,这个事情,对于一般妃子来说,肯定是有意见的。这外面的事情,关他们内宫的女人何干?大明开国以来,似乎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作为皇帝的女人,都要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 然而,这样的想法只能在肚内想想而已。还没有那个女人敢当着皇帝的面提出来。有身份,有资格提出不同意见的那几位女人,也是素有贤名,让她们带头提恐怕是不现实。 果然,懿安皇后在胡广的注视之下,立刻点头表态道:“国事如此,也是没法之事。本宫虽为女子,能为国尽一份力,亦是应当。” 周皇后也跟着表态,并表示还要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田贵妃和袁贵妃不管愿意不愿意,宫内两大巨头都表示了,他们自然也跟着表示,带动其他妃子,不管多少,都要表示表示。 胡广看得心中暗暗点头,皇后贵妃明理,倒也让自己省心不少,还不错! 为大明忠烈堂筹集银子之事,其实也有其他途径来想办法解决。不过胡广却想都没想,早就决定用后宫的力量来解决。不是他想为难自己的老婆,而是他要掌握军权,获得武人支持,越是用这种手段筹集大明忠烈堂,等这事传出去后,就越能获得武人之心,为自己的军队改革赢得声望基础。 至于皇家脸面,他来自后世,自然没有古人那么看重,只要能收到实惠,他并不会介意。 胡广开这个老婆大会的目的,是因为宫内要做出表率,不但要进行粮食管制,还要凑集银两,如果只是下一道旨意,不进行沟通,强行做事的话,万一这些老婆中有人不配合,闹出一些幺蛾子。这样的事儿传出去,那才是真正有损皇家脸面。 经过这么沟通,在这些老婆的带领下做好后宫的工作,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虽然明面上好像皇家脸面有损,会被某些人心中耻笑。可实际上,对于大明大多数人来说,将会有一个巨大的示范效用,不但能震慑京师城内的一些勋贵皇亲,还能收获巨大的声望。 胡广也是庆幸,周皇后等人都很贤明。对于懿安皇后,于情于理,胡广还是要免去她那边的省吃俭用。 可懿安皇后却很是坚持,说自己也不能例外。最终后宫所有人,全都要省吃俭用了。财物的收集,需要几天时间,这事儿就交给周皇后和两位贵妃共同主持,胡广就不操心了。 不过胡广也有表态,等国家步入正轨后,他会加倍偿还她们。忙完了这事,连轴转的胡广,又马上奔赴下一站。 169 有点慌了 这两日,京师一直闹哄哄地,让不少人不得安宁,特别是今日,街上好多军卒和厂卫,更是让人提心吊胆。 前首辅韩爌在家里有点心绪不宁,根本就静不下心来。外面一有动静,就以为是派去打听消息的家丁回来,就急着想知道情况。 “啪”地一声,一个茶杯被韩爌用力摔到地上,瞬间碎成了无数碎片:“老夫不当首辅才几天,难道连这些家奴都开始敷衍了事了?” 从高位退下来后,原本还偶尔有同僚过来拜访。可后来戒严后就没有了,哪怕戒严解除了,竟然也没见有同僚过来,反而听说温府那边去拜访的轿子都排街尾去了,这让他很是有点落差。 这种情绪此时在韩爌身上表现得越加明显,已经全然没有了以前的沉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家奴了。 边上伺候的丫鬟和家丁都知道此时不能出任何差错,全都吓得战战兢兢地,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一个惶恐地声音伴随着急促地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韩爌一听,心中一紧,大步走到门口,猛地拉开紧闭着的房门,任凭寒风扑面,大声怒喝道:“出了何事?钱库出事了?” 一名四十来岁,一看就很稳重的家仆此时一脸惊慌,到达韩爌面前就气喘着说道:“不是,钱库那边还没情况,是曹大人,左都御史大人出事了!” “什么?他出什么事了?”韩爌一听,想靠近一步却不防被门槛一绊,整个人顿时摔了出去。 幸好他面前的家丁眼疾手快,一下扶住他。一阵忙乱后,回到屋内,关好大门,这才继续禀告道:“曹大人被皇帝问罪,如今他的人头已经挂在午门,和骆养性、袁崇焕的人头挂在一起了!” 韩爌一听傻了,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位居左都御史的高位,怎么说杀就杀了呢?他回过神来,有点慌乱地喝问道:“是什么罪名?” “在御前捏造罪名攻击首辅,被锦衣卫揭穿。皇上震怒之下,就斩首示众,说让其他官员警醒。”这名家丁把听来的情况禀告了下,而后犹豫了会又道,“好像还说以后御史言官也不得风闻奏事,冤枉好人。” 这时,韩爌已经回过神来,了解了情况后慢慢地镇定了下来。他紧皱着眉头,感觉皇上这是杀鸡骇猴。否则像这种朝中党争之事,以前又不是没有,大都贬官了事,也不至于如此严重。 这曹于汴,怎么运气就这么差,竟然惹来龙颜大怒,落得如此下场。如此一来,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自己今后还能复出得了么? 韩爌其实想得没错,如果不是胡广来自后世,知道明末的党争一定要遏制,如果胡广不知道曹于汴和卖国的晋商有关联,就不会到杀人这等程度的。 只是很可惜,胡广早就定好了要对付这些晋商在朝中的势力,有了机会,自然不会错过了。 韩爌正在琢磨着曹于汴被杀之事,忽然又一名家丁匆匆赶回,向他禀告说曹家粮铺被封。 这一下,顿时吓得韩爌一下站了起来,连忙向手下吩咐道:“快,去永昌票号,把库银都提出来!” 那永昌票号是有曹于汴的干股,也算是曹家的财产之一。看这架势,皇上是在抄曹家,粮铺是最明面上的东西,所以马上就抄了。时间一长,被厂卫发现票号这边的话,很可能连票号都封了。 吩咐完之后,他觉得有点不放心,马上又补充道:“快,召集人手,备好轿子,老夫亲自去一趟!” 一时之间,韩府一片鸡飞狗跳,不一会功夫,在刺骨寒风中,三十来名韩府家丁,赶着五辆马车,抬着一顶轿子,由两名骑马的家丁开路,匆匆离开了韩府。 韩爌甚至不顾严寒,隔一会就掀开帘子,怒声吩咐道:“快,再快点!” 那永昌票号里面至少有五十万两银子,是用来钱生钱的本金。其中属于他的虽然只有八万两,可其他银钱,他其实也可以调动,这是他用来在京师活动的本钱之一,对他很重要,可不能没了! “啪”地一声响,马鞭抽在空中,开路的骑马家丁凶狠地对低头匆匆过来的行人大喝道:“快闪过,否则老子撞残了你!” 韩爌地情绪很明显影响到了这些家丁,全都露出了凶狠的一面,在街上横冲直撞。 路人看到韩府的标记,看到这么多的健仆,那敢与之顶撞,纷纷慌乱地避开。 等看到韩府的人马远去后,才会啐一口吐沫,暗中咒骂一句。 韩爌坐在轿子内,对外面的情况不闻不问,心中估摸着这速度也算是可以了。毕竟自己从接到禀告后就当机立断,应该是来得及。只要把银子转移出来,凭自己的身份地位,就不会有事。 没过多久,轿子停住,韩爌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可是到了?” “老爷,我们来晚了,票号门口那已经有好多军卒了。”外面的家仆有点沮丧地回道。 韩爌一听,心中一惊,连忙问道:“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么?” 如果是五城兵马司的人,韩爌还有把握,只要自己露个面,肯定能给自己方便。 “不是,是京营人马,带头的好像是满桂的亲信家丁。”外面仆人显然见多识广,对于眼下的红人满桂,也是有过了解的。 韩爌听了,心中暗道要糟。他这边和满桂那人不是一条线上的,关系并不好。他连忙掀开帘子去观察。 果然看到不少军卒已经围住了永昌票号,更让他吃惊的是,就刚才一会,竟然从里面走出几个东厂番子和锦衣卫。 “快,回府!”韩爌赶紧放下帘子,用力一踩轿子,大声吩咐道。 厂卫都是皇帝的亲信,还都是疯狗,要是被他们盯上,搞不好会惹来更多的麻烦。这笔钱就不要了,和其他人联系下,目前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当前形势。 韩府的队伍拐了个弯,匆匆走掉,好像只是路过而已。他们却不知道,在二楼的一扇窗户后,曹化淳却看着他们在冷笑。此时没有动手,显然是时机未到。 170 茶话会 韩爌回到府之后,连忙派人去联系其他盟友。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除了曹于汴被处极刑之外,还有府丞魏光绪在京师保卫战中因办事不力被满桂弹劾,已经下狱待问罪。 而侍郎程启南在御前参与攻击朝廷重臣,虽然不像为首那几个御史一般发配充军,可也被免职在家。 不知觉间,韩爌竟然发现己方势力大损。他静下心来回想,好像是皇帝突然变了性子,以至于难以把握,接连走错了几步棋才导致了眼下局面的发生。 他好歹是当过首辅的人,当他了解了全面的情况后,很快就有了对策。 韩爌知道是自己有点心急了,用老眼光看人,却没想皇上被建虏这次的入侵京畿之地所刺激,极度渴望有钱,因此温体仁的回应正中他的下怀,如今恩宠无比,断然不能在此时再去碰壁了。自己首辅的位置,短期是不可能拿回了。 不过有坏也有好,皇上经过这一次的战事后,似乎更重视起武人来了。不但重用满桂,而且还放过了临阵脱逃的祖大寿。看来皇上知道这天下有点乱,必须要依仗武人了。 幸好自己这边以前就留了一手,皇上下旨勤王军齐聚京师,正好让马世龙带齐精锐过来,让皇上能看到,从而得到皇上的重用。如今的困境,也只有这么来突破了。 这么想着,韩爌立刻修书一封,让心腹家丁派人赶紧送出城去。他想了想,又另外写了封信,再派心腹家丁送往山西去。 京师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不止影响韩爌一人。比如京师城内用于娱乐消遣的酒楼妓院等地,全都改行成了茶馆。喝喝茶,或者喝杯开水总是没问题的。就算是这样,也有不少人,原因无他,京城里的人,哪能离得开八卦。 京师有名的酒楼,状元楼内,上下两层,差不多都是客满,不过楼上客人的穿着明显比楼下要高一档次。几个伙计拿着茶壶,在各桌间来回穿梭端茶倒水。 二楼上,一名锦衣公子不满地把茶杯用力顿桌面,同时抱怨道:“嘴巴都淡出鸟了,伙计,给本公子来壶酒!” 一听这话,刚好走到他身边的一名伙计连忙躬身赔笑道:“这位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朝廷有令,这特殊时期没法提供酒菜的。” “你怕本公子不给钱么?”锦衣公子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啪”地一声拍桌子上,“本公子有钱,这一不偷二不抢,自己的钱还不能花了?” 伙计一声苦笑,正待再解释时,锦衣公子的一名同伴开口说道:“算了算了,这要是拿出酒菜的话,会连累酒楼的粮食都充公的。” “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儿?本公子有钱还不能花了?”锦衣公子一脸恼怒地喝道。 他这话音一落,隔壁桌有一名不显眼地矮个子接住话题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告示上都写明了的,朝廷这是要救人,不得已临时管制,等过了这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听到这话,另外一名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摇头晃脑地插嘴道:“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了,这告示竟然写得和白话一般,甚至还有句读,难道是朝中无人了么?” “俺倒觉得这告示不错,至少俺看起来不吃力了。”有人有不同的意见,显然是有点看不惯刚才这读书人的那种傲娇感道,“眼下在通告区啊,那些童生秀才什么的,似乎也都少了不少。” 对于普通人来说,让他们最困扰的是分句,这是正儿八经读书人才能掌握得本事。如果不是通告之类的话,很可能有的文章之类,甚至连正儿八经的读书人都经常搞错断句,以致意思完全南辕北辙。如何分句,这是一门大学问,很能区别读书人本事的,同样也让很多识字的普通人不能看懂了。 不过这些天的告示,不但写得浅白,能让人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甚至还加了句读,让不少只是认得几个字的人也能自己看懂布告了。 那读书人没有再接话,有点不屑地喝闷茶。那人见此,心中得意,不过也不敢得罪死读书人,话题一转又道:“你们听说了么,建虏还真是狠啊,竟然把那些城池都烧了,还只留下了老弱而已。要不是这样,京师也不会进行粮食管制,也真是难为朝廷了!” 一听这话,另外一桌有人一拍桌子,恨声说道:“这些天杀的建虏,俺丈母娘家就在永平,也是遭了殃。” 一听这话,有人好奇地说道:“对了,你们说,永平好歹是府城所在,不管是兵力还是城防,应该都强于那昌黎小县吧?怎么昌黎小县坚守那么多天,等到了援军到来,可永平城却不声不响地就落入建虏之手了呢?” “你们没听说么?永平是有人在半夜偷偷开了城门才陷落的,就和遵化一样。否则就凭建虏那点攻城水平,怎么可能打下这等大城呢?”刚才说过话的矮个子马上发表意见道。 另外一人听得点点头,跟着补充道:“不错,建虏能打下辽东那些城池,也多半是靠了内应,里应外合才拿下来的。要不,你们看看昌黎,看看前些天建虏攻打京师,也就那球样!” “他们怎么就这么笨呢?严查戒严,还不信那些建虏能有机会搞里应外合!” 矮个子一听,摇头笑道:“你以为是那些脑袋上就留着金钱鼠尾的女真鞑子来里应外合的?告诉你,那是有汉人通虏,否则你真当那些官军是瞎的,还分不出鞑子和汉人来?” 一听这话,平时消息比较灵通的几个人当即肯定道:“不错,李永芳听说了么?这货是一个。还有,那……” 这酒楼就算没有亲属在被烧的那几座城,可京畿之地多少有些沾亲带故,也都受了兵灾,顿时一个个听得都大骂起那些汉奸来。 在矮个子爆出消息说,这次建虏绕道入侵京畿之地,十之八九有了解关内情况的汉人通敌时,骂得人就更多了。 这个情况,其实很多人已有这个猜测了。在原本的历史上,袁崇焕当了这个替罪羊,以致京师百姓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 不过因为蝴蝶效应,关宁军在昌黎之战中出了大力,倒也洗清了辽兵不少嫌疑。 171 任务结果评价 这些人基本上是不用为吃喝发愁的那一类人,京师实行粮食管制让这些人有点不满,毕竟影响他们的吃喝玩乐了,刚才那个锦衣公子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不过在大局之下,朝廷是为了救人才迫不得已这么做,不管是从道义上,还是怕无处不在的厂卫,这时没人敢把矛头直接对准朝廷。 如今他们心中的怨气,忽然找到了发泄的地方,顿时各种难听话都说了出来,诅咒那些建虏,特别是那些带路的汉奸不得好死。 如果说以前辽东发生的惨剧,他们听闻之下还没法感受,最多是茶余饭后聊聊天而已。那么这一次就不同了,京畿之地的战事,几乎影响到了每个人,或者行动不得自由,或者财产受损,或者亲人遭殃,这让他们都很是感同身受。也正是这样,他们就越加愤恨建虏和那些汉奸。 粮食管制所带来不便的这种负面影响,虽然肯定还是有人在叽叽歪歪,可在这样的背景下,都被淹没在对建虏和汉奸的讨伐声中。 在天色快要接近傍晚时,一支车营组成的军队,在少量骑军的策应下赶到永平城外。 迎风招展的“孙”字大旗下,一名红袍老者不惧寒风,挺着上身坐在马背上,有点惊讶地望着远处的永平城。 “参见阁老!”一群骑士从永平废墟处飞驰而至,抱拳向老者行礼。 孙承宗目光收回,点点头回应道:“曹游击,情况如何?” 曹文诏一听,神情有点严肃地回答道:“永平城外老弱有二十八万余人,尸首两万三千余具,其中有被建虏斩杀青壮三千余人。” 大概回答了下后,他又马上补充道:“末将到达时,有宵小趁火打劫,还有白莲妖人在蛊惑人心,这些人等,皆被末将当场斩杀。” 听到这话,孙承宗身边一名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插嘴说道:“以后不要杀了,全部罚做苦力帮百姓重建家园!” 曹文诏听了一愣,这是个女人的声音。不过他随即醒悟过来,这人是那个刘王氏。 孙承宗知道刘王氏代表的是皇上,这话也肯定是皇上的意思,便点头说道:“以后缉拿到的奸人,一律充作苦力。队伍后面还押来了那些俘虏,你带人去收了,安排他们干活吧!” 曹文诏听了,当即抱拳一礼道:“末将遵命!” 说完之后,他不经意地瞅下那裹得严实的刘王氏,犹豫了下后又道:“阁老,末将虽然已经派出夜不收往关口查探,但目前还未收到回报,不知道建虏动向……” 孙承宗一听,转头看了刘王氏一眼道:“不用担心,遵化和附近的城堡全部被建虏掠夺一空,此时应该已经出关了。永平城这边的建虏则在早上已经出关,此时大概进草原深处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笑道:“吴三桂那小将,竟然把几千蒙古人的首级做了京观,就在建虏回归的路上,据说让回程上兴致勃勃地建虏和蒙古人都没了兴趣。” 要不是曹文诏经历过昌黎之战,他是打死都不信这么远的信息,怎么就这么快会知道。不过此时,他虽然好奇锦衣卫是如何做到千里传讯这点,心中却是相信无疑。 既然能确信建虏已经出关,曹文诏也放下心来,再次抱拳一礼,便去安排俘虏的事了。 “末将曹变蛟,最先到达永平,对这边的情况比较了解。阁老如有所需,末将知无不言!”曹文诏身后的一员小将并没有离去,而是抱拳见礼道。 孙承宗知道这是曹文诏给他侄儿机会,他也不在意,当即点头道:“带路,老夫要巡视营地。” 曹变蛟立刻领命,落后孙承宗一个马头,随时回答阁老的问话。 而边上的刘王氏,却没有再说话,只是跟在孙承宗的身边,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还年轻没有小孩的时候,曾和夫君来过一次永平城。可此时,城外的建筑早已毁于一旦,压根就看不出以前的一丝痕迹。围绕着永平城墙,一个个军用帐篷搭在那里,都不用过去看,就能知道每个帐篷里全都是人。 在营地的间隙,不时有一些身体稍微强健点的老人,用板车之类的工具,在每个帐篷前面走过,不时收拾门口的尸体,远远地运出营地。 在墙根背风处,甚至还有很多老弱挤在那里,就只有一堆堆的篝火可以取暖。不少人都在低声哭泣,就是有人管着都没用,悲伤的气息弥漫着,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着这一切,刘王氏忽然非常庆幸,当时的昌黎幸好守住了。否则要是被建虏攻进城去的话,她难以想象自己一家遭受这样的劫难,还能不能活下来。 看着这一切,刘王氏在脑海中留言,虽然口才不好,却看见什么说什么。 忽然,她听到了小和尚的声音:“刘王氏,你告诉孙阁老,京师这边的粮食会逐级运过去,各府的运粮情况,让他派军催促。总之,永平的一切,就交给他了,尽量让大明百姓多活一些下来。” 胡广说到这里,心中叹了口气。如今也是没办法,不过有孙承宗在,多少都放心一些。但关宁军其实是野战军,让他们干这些事情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因此,他想了想又说道:“让孙阁老抽调抚宁卫那边的人手,还有从各府也抽调一些,协助永平等地的安抚事项。抽出空来的关宁军来京师的时候,就顺带着护送下那些能来投靠亲友的老弱。” 吩咐完这事后,胡广正想切换到初等组中,再去问下钱富贵情况时,却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 “叮,中兴大明主线任务之一,给京畿之地的十万建虏大军一个教训任务结束,系统综合评估中……” 一听这个声音,胡广顿时就愣住了,他心中有点忐忑,不知道任务结果评价是什么。不过有一点他能肯定,这个任务评价绝对不会是最差的糟糕评价。 月票到一百了,也就是符合每50加更一章,周末有一天除基础的两更外,欠得三更一起上,会更新五更。 172 主线任务之二 他正想着,就听到系统那没有感情的电子声音响起:“系统综合评估结果是良好,理由为建虏本次入侵京畿之地的时间比原本历史大大缩短,所占城池减少,伤亡人数大为增加,具体数字为……” 胡广开心地笑了,后面系统巴拉巴拉一堆,他也没认真去听,他只知道,本次任务评估结果是良好就够了。 回想起魂穿崇祯皇帝后,为了这个任务,自己是真得尽了全力,想尽一切办法来达到目的。之前一直认为是地狱难度,不过想想看,要做对了事情,用对了人的话,明末这个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可以用。关键的一点是,不要被有各自目的的那些人忽悠。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系统结束了任务评估解释,而后向他说道:“本次任务良好,奖励100成就值,另外,再奖励特殊转盘一次。请问宿主,是否现在兑现奖励?” 当然要了!胡广心中想着,立刻回应道:“系统,现在兑现奖励!”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面前出现了一个虚拟转盘,这个比“加人”转盘要大不少,也分为一格格的格子,定睛看去,发现每个格子上都有说明。 定向加人1次; 定向加人2次; 免费新建工作组1次; 免费新建工作组2次; 免费开通初等组上限名额1个; 免费开通初等组上限名额2个; 工作组中成员消耗成就值减半,直至下个任务结束; 工作组中成员消耗成就值全免,直至下个任务结束; 获得成就值加1倍,直至下个任务结束; 获得成就值加2倍,直至下个任务结束; 该洗手了,什么奖励都没; 胡广自动忽略掉了最后一个格子说明,这些可都是非常好的奖励啊,特别是定向加人,还有那个工作组中成员消耗成就值全免那个。当然,其他奖励也不错。但他最想要的是刚才这两个。只是很可惜,这次任务只有良好,否则就有两次抽奖机会了。 他深呼吸几次,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古井无波起来,而后意念一动,点了转盘按钮,看着那转盘由慢变快起来,同时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定向,全免,定向,全免…… 当转盘指针渐渐地由快变慢时,不知觉间,胡广的心神全都集中在了那指针上,心中的祈祷越来越慢,最后只是惯性地在默念而已了。 指针越来越慢,下一个格子是“该洗手了,什么奖励都没”。胡广看到这里,不由得为之一愣,这么多奖励,不会偏偏落到这个最差的选项上面吧? 看到指针那么慢,他有点慌了,在心中替指针用力,加油转,再加油…… 也不知道是不是胡广的用力起了作用,指针最终顽强地滑过了这个最差选项,落到了下一个格子不动了。 “恭喜宿主,本次奖励工作组中成员消耗成就值全免,直至下个任务结束。”虽然是恭喜,不过系统的声音还是毫无感情。 但胡广却听得大喜,成员消耗成就值全免,真是太棒了! 如今工作组中可是有六个人,每小时的成就值消耗达到12点,一天就是288点,自己主要获得的成就值基本上都耗在这上面,以至于加人都很少加,就怕成就值不够用。 如今既然成就值已经免费,那自己就可以多加一些人到初等组中,努力扩张人数就能升级聊天群等级,从而开通更多的功能。 这次虽然遗憾没有奖励到定向加人,可按照一般习惯推测,似乎这个定向加人的功能,以后聊天群也是会提供的。自己把聊天群等级升上去的话,以后有需要了,就不用靠奖励来定向加人了。 他正想着,却又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宿主请注意,中兴大明主线任务之二触发,请宿主注意听……” “大明灭亡的一个根本原因为中央财政没钱,导致朝廷拖欠军饷,丧失军心;拖欠俸禄,加剧贪腐;赈灾不力,民不聊生,动乱频生;民生工程无法启动,加剧灾情发生;等等几乎所有负面影响事件的背后,都和朝廷手中无钱有关。因此,中兴大明主线任务之二为:在三个月时间内,户部库银存银达到两千万两。任务完成的时间越短,任务结果评估越好;超额完成得越多,任务结果评估越好。系统默认,宿主已接受任务。“ 有了第一个任务的经验,胡广对于第二个任务倒没有像第一个任务时候那样骂娘了,而且他一直在为赚钱而努力。虽然第二个任务从表面上看好像很难。毕竟大明中央财政一年的收入才四百万两左右,这三个月就要有两千万两白银,好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如今,自己砍向晋商的屠刀已经在磨了,另外那个措施也在推进中。只要这两点做好了,相信两千万两白银的任务并不困难。相对来说,这个任务的看点是,自己能完成得多好,是否能达到优秀级别,争取来两次转盘奖励的机会。 如果这期限长一点的话,胡广心中的把握就大一些。不过虽然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也勉强将就了,自己得加快推进那两个措施才行。 压力小了很多,胡广也轻松了不少。他看了下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只有345。这还是系统奖励了100成就值,要不是第一个任务的奖励给力,自己不管这天快要黑了,也得出去强行装逼一把了。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曹化淳求见。 该不会是东厂新收番役的名单出来了吧?胡广心中想着,便下令曹化淳觐见。 果然不出他所料,曹化淳求见的目的,就是来送新收番役的名单。这可是事关东厂规模,曹化淳又怎么可能不尽心。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向胡广奏道:“奴婢想着早日办好陛下的差事,今日领旨便去找了满总兵,没想到满总兵那边早有准备,这份名单是奴婢根据满总兵所荐立功人员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当然了,那些民壮表现不错的,是原本就记在东厂这边的。反正只要在京师保卫战中表现不错的,基本上都不会漏。 胡广听了点点头,在呈上厚厚的名册后便开始审阅起来。 173 加人 这份名单之所以厚,是因为每个人的资料比较多。比如姓名,住址,家族中是否都是遵纪守法者,这次京师保卫战中立了什么功劳等等。 作为皇帝的亲军,政审是必须的。胡广再从这份名单上审阅是否有什么问题,如果觉得功劳不足,或者明显是混的那种,就直接打叉否掉。 他一直审阅到深夜,把所有的候选人都过滤了一遍后,才交给曹化淳,吩咐明天全部集合,他要亲自见上一见。 曹化淳不敢当着皇帝的面打开看看哪些人淘汰,哪些人留下,连忙应下后退下了。 胡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有点发愣。新建立的东厂,规模比起以前要大很多,权势自然会更重。 天启朝时,魏忠贤那么嚣张,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他掌握了东厂,并让锦衣卫臣服。虽然曹化淳目前看不出有魏忠贤的那份野心,不过将来的东厂中,大部分番役都是他在位时吸收进来的,为了防范于未然,胡广还是决定,等晋商事了,就让曹化淳挪个位置。 这么想着,他在休息之前,按惯例登陆聊天群,发现钱富贵的命很大,依旧还活着。刘王氏有一些留言,报告永平那边情况的。 查看完毕后,胡广看着初等组中的成员,如今只剩下了曰从,马富贵,钱富贵,满江红四人,这人数有点少啊!名额上限是6人,还可以加2人,而成就值能加3人,反正现在不用消耗成就值,就先加人看看吧! 想到这里,胡广便点了加人的按钮,轻车熟路地开始加起人来。 似乎运气不错,首先加入的成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名叫吕瑞鹏。一看就是本人姓名,并没有取一些花里胡巧的代号什么的。 胡广已经有了经验,一般这个聊天id如果是自己姓名的,都是读书比较少,心思不那么复杂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胡广对这个叫做吕瑞鹏的名字似乎有点熟悉,不过一时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人加进来之后,初等组里竟然悄无声息,让胡广一时有点不习惯。 如果如花在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去问话。马富贵好像是被钱富贵搞烦了,这两天很少冒泡。至于钱富贵自己,被驱赶着往辽东,这时候估计早已累得睡成一头猪了。 没人问话,胡广只好亲自出马了,点了吕瑞鹏的图标问道:“新进来的,要说明下自己的身份,哪里人,还有干什么的?” 他这话说完大概两秒钟时间后,吕瑞鹏的图标抖动,一个似乎有点拘谨地声音响起:“俺是京师的,俺是神机营战兵二营的一名兵士,俺……” 他的话还没说完,马富贵终于忍不住冒泡了,浓浓地鄙视语气:“哼,还以为是什么人,原来就一丘八而已!” “你……你是什么人?”吕瑞鹏被他这么一骂,自然有点生气,反问一句后又有点不甘心,马上接着补充道,“俺告诉你,俺马上要当东厂番役了,哼!” 一听这话,胡广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吕瑞鹏是自己在审阅东厂番役的名单时看到过的。是京师本地人,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并无不良记录。 他正想着,就听到马富贵又嘲笑道:“东厂番役了不起么?呵呵,也就是在京师能横一点……” “给我闭嘴!”胡广听见,眉头一皱,冷声喝道。 马富贵一听,下意识地道:“你……”刚吐出一个字,想起胡广的背景,想起之前有说井水不犯河水的话,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终于把剩下的话给吞了,强忍着闪人了。 胡广训完马富贵后,对吕瑞鹏说道:“这个人不用理他就是,你能成为东厂番役是你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好好干!” “嗯!”吕瑞鹏感激地点点头回答一声,而后却有点犹豫地道,“其实……其实俺能不能成为东厂番役还不知道呢!俺……俺……” 俺了几声,最终没有说出口,似乎有难言之隐。胡广听了,脑中闪过他的资料,便笑着道:“没事,就凭你火绳枪用得不错,射杀了三名女真鞑子的功劳,一定能成为东厂番役的。” “谢谢!”吕瑞鹏感激地回应了一声,或者心中想着这个普渡众生是个好人,便又补充道,“其实……其实俺只杀了两名女真鞑子。他们说俺长得丑,东厂不一定会要。就让俺家里凑了五两银子,多加了一个。”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后问道:“这事你可不能说出去啊!对了,你是哪里的?干啥的?” 到这时候才想起问这个,是不是有点晚了?不过胡广没关注这个,而是吃惊于刚才吕瑞鹏所透露出来的信息。 他眉头一皱,并不答吕瑞鹏的问话,反而追问道:“是谁让你给的银子?其他人呢,也都要给银子么?” “你干什么?”吕瑞鹏终于警惕起来了,马上反问道,“你还没告诉俺,你是干啥的,哪里人?” “呵呵,告诉你,他也是京师的,而且和首辅关系匪浅。对了,好像和东厂的关系也不错,哈哈……”马富贵显然在旁听,没等胡广回答,就又冒泡了,话语间带着幸灾乐祸之色。 “啊……”吕瑞鹏听了惊讶一声,而后有点担心地求道:“这位兄弟,俺刚才是随便乱说的,你不要当真啊!” 不当真才怪了!胡广心中想着,忽然叹了口气。看来真是形成风气了,那里都有这种情况。不过这事一定要搞清楚才成,毕竟涉及到了满桂、曹化淳和东厂番役这些重要的人和部门。 他有点担心,如果是曹化淳或者他手下干的话,就有点麻烦了。东厂这把刀必须要保持纯洁性,否则自己都腐败不堪,这刀又如何能挥向其他贪腐的官吏? 基于这样的想法,胡广声音严肃了点道:“你放心,我不会和首辅说这事的,我保证。但前提是你要告诉我真实情况,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我满意了,你就不会有事,照样能进东厂当番役!” 今天要参加小区灾后恢复,因此五更放在明天。 174 聊天群的威慑 吕瑞鹏听了有点怀疑地道:“真的?你别骗俺!你又不是东厂提督?” 你才是东厂提督呢!胡广忍不住心中回他一句,而后尽量平缓着语气道:“你刚才应该听见了,我和首辅关系很密切,和东厂的关系也很好,只要我一句话,你进东厂绝对没问题。” 他这话刚说完,就听到平时很少说话的曰从竟然插话了:“普渡众生,你最好别打包票,免得让首辅为难!毕竟那是东厂,首辅也没法管的!” “……”胡广无语,这个曰从,还真是处处为温体仁着想,他当即回道:“管好你自己,到哪里了?” “明后日就能赶到京师了!”曰从对普渡众生也无可奈何,听他问话就回答道。 这速度够快!胡广心中想着便说道:“可以,你到了后,第一时间去找首辅,他会见你的。” “好的。”曰从答应一声后,便潜水了。 虽然曰从开口是劝了一句,可吕瑞鹏却从他们的说话中,听出了这个普渡众生确实是个有背景的人物。因此,听到群里没有声音后,他又确认道:“普渡众生,你真能保证俺进东厂?” “嗯,能保证!”胡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然而,吕瑞鹏还是有点犹豫地说道:“但俺家里已经没钱了,通融的银子能不能先欠着?” “……”胡广无语了,谁说办事就一定要银子的?忽然,他心中一叹,这还真是世风如此,看来反腐道路不好走啊! 想到这里,他提高了点声音,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只要你据实回答就成,不是所有人都要银子才能办事的!” 听到这声音后,吕瑞鹏终于下定了决心,点点头道:“好,那你问吧,俺肯定实话实说!” 胡广浪费了很多口水,终于能问就赶紧问道:“是谁让你交钱,给你加功的?” “俺们总旗。” 一听这回答,不是满桂,也不是曹化淳,胡广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而后再问道:“这交钱普遍么,只要给钱,就有功劳?” “普遍?嗯,比较多,不过还是原本就要有功劳才行。”吕瑞鹏老老实实回答道,“说是名单要上报的,经过满大帅那一关,还要经过东厂那一关,特别是东厂那边,他们有点担心,不敢太乱来。” 胡广听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一人,京营提督李凤翔。他便马上又问道:“那收到的钱是总旗一个人所得还是要分给别人?” “怎么可能总旗一个人得呢!当然得上交啊!”吕瑞鹏的话语中带了一丝意外,多少还有一点鄙视,鄙视胡广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胡广听了,心中默默地说道:其实我知道,肯定是要上交,但我得确认下啊! 这么想着,他默默地背了这个锅又问道:“你知道这钱上交是交到哪一级么?游击,参将,副将还是京营提督?” “大人们的事情,俺们怎么知道!”吕瑞鹏的回答,让胡广点点头,接着他又问了总旗的姓名,还问了其他一些情况,尽量问得清楚一点。 没多久,总体情况大概已经清楚了。因为厂卫也参与了京师保卫战,还有满桂的家丁在现场指挥的缘故,因此京营这边不敢太过份,首先必须要有功劳,而后他们会酌情从中捞些银子。但因为这些人最终是去东厂当番役的,倒也不敢捞得过份。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不确定进东厂这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忽悠人的,回头要是收了钱,大部分人没法进东厂,他们也会觉得不好收拾,就没敢乱来。 胡广搞明白了这些后,对吕瑞鹏说道:“好,这些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吧,进东厂当番役,是不会以貌取人的。” 自古以来的官场上,如果想当官,长得丑的,一般都难往上爬。东厂以前用得是锦衣卫校尉,而锦衣卫校尉是皇帝亲军,这相貌自然也不能太差了。特别是大汉将军,外貌身高更是要求严格。 胡广在保证了之后,便切换到锦衣卫工作组中,点了刘兴祚的图标说道:“刘卿,东厂番役名单中的功劳多有不实,京营那边有收银加减功劳,卿给朕好好查下,先从神机营战兵二营总旗……” 他把了解到的线索告诉了刘兴祚,让他连夜彻查。 “末将遵命!”刘兴祚听了连忙应下。东厂和锦衣卫是竞争关系,如今事关东厂那边,锦衣卫无论如何都得用心才是。就算夜色再深,旨意一下,就得立刻动起来。这一夜,注定又无眠了。 与此同时,刘兴祚在心中也很是吃惊,东厂名单好像是下午在搞的,这晚上的时间,皇上就知道了这么具体的内幕。看来那个聊天群系统非常厉害,肯定有知情人在群里。 这么想着,他又马上警醒自己,锦衣卫这边,可不能让人拖了自己后退。要是敢干什么事情,搞不定就有皇上的密探在里面。 刘兴祚没敢耽搁功夫,立刻披衣下床,喊了门口亲卫直奔锦衣卫衙门,亲自带上锦衣卫人手便直扑京营所在。 而胡广这边,原本还想着再加一个人。可此时已是半夜,他一直没怎么休息,不是在讨论事情就是在讨论事情的路上,精神已经疲惫,竟然不知觉间,就睡着了。 天色大亮,胡广起床梳洗刚用过早膳后,就有内侍禀告说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请求觐见,东厂提督曹化淳请求觐见,满桂总兵请求觐见。 一听他们几个,胡广立刻就知道肯定与昨晚吩咐之事有关。于是,他先传召了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 没一会的功夫,刘兴祚便到了御前。能看出来,他虽然有点疲惫,甚至眼睛里有些血丝,不过精神却很好。在见礼之后,立刻禀告道:“陛下,末将连夜提审相关人等,如今已有结果。” 说完之后,双手呈上一份厚厚的奏章,让内侍转呈给皇帝。 胡广隐隐有种感觉,这次的事情,还是有牵扯到了曹化淳和满桂这两边,否则他们两人不会这么早一起过来请求觐见。 明天早上就不更新了,放在中午一起更新,中午十二点左右,大概能更新4章,下午再补上剩下的一章,就是五章了。 175 满桂和曹化淳的反应 这么想着,胡广便展开奏章看了起来。 刘兴祚在奏章中禀明了调查经过,就是从那个总旗身上突破,而后顺藤摸瓜,把所有涉及到的人都逮了。并且也搜出了收银名册,里面记着某人,因某事,收取多少银两等信息。 胡广随意看了下附录中的这份收银名册,发现那个吕瑞鹏的名字也在里面,一如他自己所讲,这里就记着收取纹银五两,由杀女真鞑子两人改为三人。 放下名册,看回奏章,纹银总数一共是六千五百六十五两,涉及兵士达到一千三百多人。这些纹银已经被瓜分,其中京营提督李凤翔有两千两,副将五百两,参将,游击还要减,办事的总旗则只有区区三两。 果然没有出胡广所料的是,有三名满桂的家丁和五名东厂番役参与了分银,总计分走了一千两。刘兴祚特意在奏章中注明,这一千两是李凤翔在自己的份额中特意让出来的。 胡广看完奏章正文,又再次看了一遍附录中的那个收银名册,仔细地核对了一遍。一如那个吕瑞鹏所言,被收银子的都是多少有些功劳的。 把奏章丢在御案上,胡广闭上眼睛考虑了起来。说句实话,这事的收银总数并不高。从刘兴祚的奏章中可以看出,这事其实也是他们惯常敛财的一种手段而已,就像商人做了次生意,似乎很普通,很平常。 由此也可以看出,京营真是烂了,当然了,别的军队估计也没好到那里去。这次的京师保卫战,如果不是任命了满桂为总指挥,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出马鼓舞士气,靠这样的京营能不能守住京师,还真是个疑问!这样也好,正好趁这个机会重建京营。 胡广想到这里,睁开眼睛,赞许地说道:“刘卿做得不错!” 而后他便下旨,传满桂觐见。 不一会,满桂入内,瞧了站在边上的刘兴祚一眼,便马上见礼而后单膝跪地奏道:“末将管教无方,请陛下责罚!” “嗯?”胡广淡淡地哼了一声,并没有多余的话。 满桂见此,脸色严肃地大声奏道:“陛下,军中讲究得是赏罚分明,可他们却因为收了银子,核实军功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事情,就算锦衣卫不拿他们,末将也一定会处罚他们!” 胡广听了,还是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眼睛盯着满桂,看他还如何说。 满桂有点琢磨不透圣意,索性也不琢磨了,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大声奏道:“这几个兔崽子一共拿了三百两银子,末将以为,应按律在军前每人五十军棍,以儆效尤!” 说到这里,他瞧了眼胡广的脸色,略微有点忐忑地继续奏道:“但他们三人在这次京师战事中出力甚多,立有战功。末将以为,可将功赎罪,另末将愿帮他们双倍银两返还。” 说完之后,他看着皇帝,静待圣裁。 但是,胡广却没有理他了,只是挥挥手,身边的轮值太监王承恩便大声唱道:“传司礼监秉笔太监兼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曹化淳觐见!” 不一会,曹化淳便来到了御前。他似乎不但没看到边上站着的刘兴祚,而且对于单膝跪地的满桂也视而不见,直接向胡广见礼后大声奏道:“奴婢有罪!奴婢时时教导他们要廉洁自律,学岳武穆精忠报国,却还是做下这等受贿之事。这些害群之马如若继续留在东厂,奴婢以为会起一个坏头,非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不可!” 看得出来,他明显比满桂看得更清,压根就没替手下求情。在认罪的同时也侧面表达了下自己的努力,同时给出建议是杀一儆百,清除害群之马。 在曹化淳说完之后,胡广依旧没有发表看着,只是看着底下的两名臣子。 过了好一会后,或者是满桂单膝跪地的姿势有点久了,似乎有点摇晃。不过他还是努力在保持着这个姿势,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的额头有了点亮晶晶的反光。 殿内很安静,谁也不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想法。因此谁也没说话,都尽量降低存在感,等待皇帝圣裁。 就在满桂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胡广才淡淡地说道:“都平身吧!” 这两人对自己还是忠心的,而且手下得到的银子也并没有给到他们两人手中。当然,也可能是锦衣卫连夜彻查,他们的手下还没时间上缴银两。不过这些其实不重要,既然没发生,就按没发生的处理。 胡广这么想着,便语气严肃地说道:“前任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的人头还挂在午门,你们进出应该能看到吧?朕的意思很明确,贪腐之事朕是绝不会容忍的,军中贪腐更是不能容忍!有些事情,曹大伴看清楚了,但满卿,你还是该好好想想。不要以为如今军中贪腐普遍,朕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听到这话,曹化淳心中抹了一把汗。他身为东厂提督,对于皇帝的意思体会得比较透,一番表态下,便知道自己过关了。 而满桂却再也站不住了,他手下那三名家丁再有战功,能显赫过锦衣卫指挥使?皇上发现其贪腐,都直接斩首示众了。 他再次单膝跪地,带动盔甲铿锵,低头大声奏道:“末将知罪!” 胡广看着他,严肃地提醒道:“满卿,你自己就是从兵士开始的,对于军中的贪腐,应该是有切身的体会。如若朕此次依卿所言,让那几人将功折罪,就这么算了。卿觉得公平么?还算是赏罚分明么?” 满桂听到这里,抬起头来,正想回答时,却见皇帝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如此往后,军中将领自持功劳纷纷贪腐,要是不被发现就是赚了,就算被发现得话,反正可以将功抵罪,也不会有什么事,这样真得好么?” 满桂不由得听得一怔,随后重新低下头去,有点底气不足地诚心奏道:“臣知罪了!” 胡广听出了他声音中的诚意,便点了点头。不过他相信,满桂肯定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所说的军中贪腐之事,因为他没想到如今军中最为普遍的现象,其实也绝对是涉及了军中贪腐。 176 京营初整顿 这个军中最普遍的现象,其实就是普遍存在将领中的私养家丁。 这种奇葩制度的产生,其实根源还是朝廷所拨军饷不足,如果还是按照原本的制度,那估计没有一支军队是能打仗的。 在这种背景下,将领们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地,就渐渐地把军饷截流,用在了一些精锐的军卒身上。通过这种方式,至少有一部分精锐能打硬仗、打胜仗。只是后来再演变到了把这些精锐军卒都变为将领自己的家丁,从而最终形成了明末奇葩的家丁兵制。 这种兵制一定要改变,不过因为太普遍,胡广还没脑残到不管不顾地直接禁止家丁制。也因此,他并没有在此时向满桂提出这点。 他再次让满桂平身后,便转头吩咐刘兴祚道:“把他们的人还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处置吧!” “末将遵旨!”刘兴祚立刻抱拳领命,回头就准备把那些人从诏狱中提出来给他们。 胡广沉吟了下又接着道:“李凤翔有负朕恩,革去一切职务,发配凤阳去守陵吧!” 一般有身份的宦官,也就是太监的下场,如果不是被杀,那最惨的就是发配凤阳去守陵了。 对于李凤翔,胡广就是念在他在京师保卫战中也有些功劳,因此才没杀他。而且这个人能体会自己的意思,有时候当托是个好手。就让他去凤阳好好改造,等什么时候如果有需要,可以再考虑用用。 至于其他京营各级将领,胡广并没有提及,自然是让他们在诏狱中继续待一些天再处理。他转头看向满桂,吩咐他道:“京营上下贪腐,如今各级将领都已关入诏狱。然如今京营不能无将,朕令你暂代总督京营戎政,替朕管好京营。” 满桂一听,不由得很是意外,抬头看向皇帝,一时楞在了那里。 他原本以为皇帝会处罚他,毕竟刚才他犯错误了,可没想到皇帝却是让他暂代总督京营戎政。这个职位,一般是有爵位的勋贵才能担任,而他虽然在建虏入侵京畿之地期间,被任命负责京师城防。但在本身职务上,其实还是大同总兵而已。 他还没回过神来,胡广就又说道:“卿是朕信得过的,且在京师保卫战中证明了自己。又刚好有指挥过京营,对京营也算有个了解。因此,朕觉得卿很合适。” 在他这话说完之后,满桂终于回过神来了,惊喜之极。不过这一次,他似乎开窍了,只听他奏道:“末将怕力有未逮,还请陛下能派监军,以防末将一时疏忽,犯下无意之错!” 原本京营是文臣或者勋贵担任总戎,也就是提督,而后有太监监军的。不过这时候,原有提督被免职,由李凤翔这个监军直接当了京营提督,才没有另外再设监军。 胡广听了满桂的话,不由得嘴角微撇,心想着,就算你不提,我也是要给你派的。不过你这么识相,也算是不错。 想到这里,他转身对犹如泥菩萨般侍立在边上的王承恩说道:“既然满卿如此说了,你就去京营待着,协助满卿管好京营!” 王承恩毫无思想准备,一时愣住了。不过好在他机敏,马上回过神来,顿时又惊又喜,连忙躬身回应道:“奴婢遵旨!” 他年纪轻轻就已经被提拔为司礼监少监,在宦官中已经是飞一般的速度了。没想到的是,这才多少天,就被皇上点名身边伺候,这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已经是得了圣宠,让所有宦官都为之羡慕的了。 不过此时,王承恩是万万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天,皇上竟然就让他去当京营监军,明摆着是重用他。这份圣宠,又怎么可能不让他惊喜。毕竟他都没做什么事情,就开始飞速升迁了。 不但是他,就是他义父曹化淳,也听得非常吃惊,隐约间,甚至都有一丝嫉妒。这小子也不知道祖上哪辈子积德了,竟然得到如此恩宠。 在这世间,除了胡广自己之外,其他人是绝对不会想到的,王承恩之所以被重用,是因为他在原本历史上,是唯一一个陪着崇祯皇帝吊死的宦官。 这边安排好了之后,满桂和王承恩退下去京营那边了。毕竟京师的城防,还有粮食管制,都是京营军士在做。他们得尽快接手京营,才不会让京师混乱。 胡广接着又转头看向曹化淳道:“名单上的人不变,召他们到武英殿前,朕要亲自见上一见。” 曹化淳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个事,那份番役名单竟然还是不变。他有点吃惊,却也不敢有什么意见,连忙躬身应下去安排了。 趁着这个机会,胡广进入聊天群去看看情况。发现初等组中那个吕瑞鹏有不少留言,便点开了听听。 “普渡众生,你怎么去告密了?” “俺刚才被锦衣卫找了,不少人都被锦衣卫找了,俺们总旗被抓走了!” “完了完了,这事闹大了!俺上报的功劳簿中多报了一个杀敌人数,这事儿也被锦衣卫知道了,完了,完了!” “普渡众生,俺这次肯定没戏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治罪,这都是你引起的。你还保证俺能进东厂当番役的,现在可好了,怎么办?” “……” 到了最后,大概是吕瑞鹏始终没有得到胡广的答复,很生气地留言道:“为什么不说话了?是不是骗了俺,所以不敢露面了?都怪你,好好的一个事情,被你搞没了。还说不要钱,当时就不应该信你的!” 留言到这里就没有了,胡广不由得摇头,你不信,回头等着好了,我怎么可能说话不算话呢! 就在这时,就见吕瑞鹏的图标抖动:“不好了,不好了,刚才东厂的人竟然把俺们又叫去了,现在去紫禁城,说皇上要见俺们。肯定是皇上知道俺们虚报军功,要算账了!” “怎么办好?他们也都在说。锦衣卫报上去,皇上肯定很生气。万一……万一龙颜大怒下,会不会没命啊,还是发配从军……” 听到他有点六神无主的话,胡广无语了,只好开口说道:“你慌什么,是好事!” 一听他说话了,吕瑞鹏立刻回应道:“你z这个骗子,又来骗俺,这还能有好事?” 177 磨刀(第三更) 胡广没有再理他,这种事情在聊天群里就是再解释,也是说不清楚的,纯属浪费口水。反正一会就要见着了,他就能知道自己没有骗他。 这么想着,胡广的意识从聊天群中退出来,而后静下心来,想想一会怎么说才能多赚点成就值。 吕瑞鹏见普渡众生又不回答了,心中猜测十之八九这是个骗子!要是认出是谁的话,一定要打他一顿,让他知道哄骗自己的下场! 然而,此时的他,却很无奈,和同袍一起列队往皇宫而去。在他们的周边,不是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的东厂番役,就是穿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 这些厂卫手持刀柄,威风凛凛,监督着手无寸铁的他们走着。也是因为这样,他们一个个心中都很惶恐,不知道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命运。 没多久,他们被带到了武英殿前的广场上列队。几个戴圆帽的东厂管事冷着脸,在队列中穿插走着,盯着他们这些人,不时冷声检查仪容,如有一点不好的,便当即喝斥,丝毫不留情。 吕瑞鹏很紧张地站在前排,虽然保持着腰杆挺直,目不斜视,可眼珠子转动间,他还是发现在殿前由一伙人簇拥着的一名红袍太监。看那架势,他隐约猜出来,那个应该是东厂提督。 看到厂公同样冷着脸,他的心顿时又七上八下起来。自己这些人为了能进东厂,到他手下当差,花钱给自己加多功劳。厂公知道,肯定不高兴。也不知道承受了皇帝雷霆之怒后,厂公又会如何对付自己这些人? 当他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那些东厂管事都出了队列,到了厂公的身后一起往左边迎过去。 “皇上驾到!”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低着头,同时心情又紧张了不少,毕竟皇帝的态度决定他们的命运。 过了一会后,感觉皇帝在武英殿前就座,而后听到一声“平身吧”。 吕瑞鹏一听之下,有点好奇。这声音有点熟悉啊!他在随同袍起身的同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这声音不是很像那个普渡众生么! 他是皇帝身边的宦官?很有可能!他和首辅很熟,又和东厂有关系,听到收银子的事情就马上告密。 这么想着,吕瑞鹏不由得抬头往声音来处偷瞄。却发现皇帝正好往这边看过来,吓了他一跳,连忙重新垂下头不敢再看。 武英殿前很快重新安静下来,吕瑞鹏正暗自猜着普渡众生到底是哪位时,忽然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们都是在这次京师保卫战中立下功劳的,是……” 吕瑞鹏听到这声音,确认无疑,绝对是那个普渡众生的声音。而此时他心中明确无误,在说话的那个人是当今天子。 想到这里,他的腿一软,再也站不住,直接跪了下去。原因没有别的,他记起自己骂皇帝是骗子了。 突然之间,有个军士竟然毫无征兆地跪下,吓得他身边提心吊胆地同袍也跟着跪了。而这,又产生连锁反应,让所有在场的这些军士全都跪了下去。 胡广看得稍微一愣,自己才开口,都没说什么,怎么他们都跪了呢? 等他发现最先跪的那个人,貌似在一众军士中比较丑。嗯,是脸上有道疤,破坏了面相,胡广便大概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果然,紧接着,系统给出了提示声:“叮,初等组成员吕瑞鹏已确信宿主是大明皇帝,请……” 胡广没有犹豫,当即拉了吕瑞鹏进了曹化淳和温体仁所在的工作组中,而后不管他们跪在那里,便继续说道:“朕在城头亲眼所见,你们不顾危险,冒着建虏的箭雨,探头出去抗击凶残的建虏。你们没有辜负朕的期望,做得很好!” 听到皇帝竟然是在表扬他们,这些军士就诧异了,纷纷抬头看向皇帝。却见年轻的皇帝一脸和蔼,亲切地看着他们。顿时,不知为何,他们惶恐地心思一下平静了下来。 “朕曾说过,这次京师保卫战中表现优秀者,就有机会进入东厂当番役,这是朕对你们的奖励!朕亦不会食言!” 胡广说到这里,停了下后扫视下面,看到不少军士的眼睛亮了起来,便继续说道:“但是,有的人却趁这个机会,编造谎言恐吓你们,为得就是想从你们身上刮一笔银子。朕能理解,你们好不容易拼命赢得了一个进入东厂的机会,谁也不想失去,就算家里再没钱,也不得不凑出一笔钱来……” 听到皇帝说出了他们的心声,也说到了关键的话,这一千多军士一个个都忘记了御前礼仪,全都盯着御座上年轻的皇帝,静待下文。 “朕就想问问,凭什么你们拼命立下功劳,而他们却还想着从中捞一笔?对于这样的事情,你们甘心么?你们掏银子的时候,是真得心甘情愿么?你们的银子,是天上飞来的么?” 这些军士中,大部分的家庭条件都不会很好,银子对于他们来说,也很宝贵。想起当时被那些将官恐吓后,不得不凑出那些银子时心痛的那个感觉。他们顿时一个个都激动了,说句实话,他们明白了自己拼命立下功劳后,是可以进东厂的,但被上司恐吓又额外掏了钱,谁能甘心? “或者有的人觉得,这年头,办事情哪有不要银子的!可朕要问了,你们就不期望有一天,办事的时候就办事,不用额外掏钱么?你们想不想要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所有人等该办事就办事,绝不会以此拿***手段卡人脖子伸手要钱,或者把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挪给了其他人?” “想!”这一次,毫不犹豫地,这些底层军卒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大声回应道。 “好!”胡广一听,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大声赞了声。 他扫视着底下这些东厂番役的新丁,在他们这些人进入东厂之前进行教育,效果应该是最明显的。也因此,他才要亲自见上一见。 原本以为台风天可以安静码字,没想早上要带孩子,比计划少了一章。那就下午两章一起更新,大概17:00左右吧,什么时候写完就发上来。 178 这加进了啥人 胡广就那么站着,大声说道:“朕之所以要扩大东厂规模,让你们进东厂,就是想要你们帮朕瞅着下面,看谁敢在做事的时候伸手?你们就是朕手中的刀,把这手给朕砍断了!你们想要的环境,就由你们来监督完善。你们告诉朕,能做到么?” “能!”这一次同样异口同声,声音洪亮,很显然,这些军士的情绪都被带动起来了。 胡广很喜欢这种感觉,听着系统的提示声,继续大声说道:“朕要的东厂番役,无关相貌英俊或丑陋,无关身材高大或矮小,无关读书多与少,只要你心中牢记朕今日说得话,替朕看好大明天下,让大明百姓不再受贪腐之痛,可否?” “遵旨!”在这齐声回应中,吕瑞鹏的声音格外响亮,也格外激动。同时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谨遵圣命,好好地干好番役之事。 胡广看了下聊天群的左下角,成就值直线飙升,只是一次见面,就已经有2351了。 接下来的事,胡广就不管了,摆驾走人。 等他一走,曹化淳终于能当主角了。把这一千多名手下带到了东厂,请出了岳武穆之像,带头祭拜之后,手一挥,就见有几个人被番役两两押了上来,面对新来番役跪下。 曹化淳脸上带着冷笑,尖着嗓子说道:“皇上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这一次的事中,东厂就出了这几个害群之马。按我东厂规矩,杖责三十大板。你们都给咱家看好了,谁若心生贪欲,这便是下场,绝不姑息!” 这话说完,手底下的番役便开始行刑。五六人伺候一个,把那几人掀翻在地,脱了裤子,“啪啪啪”地打了起来。与之伴随着的,是那几个人的惨叫声。 现场很静,声音很响。几个东厂管事在新番役的队列中巡视着,不时有冷喝声响起:“抬头,看着!” 三十大板还没有打完,那几个人便没了惨叫,一动不动地显然是被打死了。但板子未完,行刑还在继续。 等过了好一会后,就在这几个人的尸体边上,曹化淳便开始重组新的东厂。原来的老人,手下都多了几个新人,也就是说,老人都升官了,新人也如愿以偿进入东厂,皆大欢喜。在欢喜的气氛下,似乎谁也不愿再去顾及地上那几人。 而胡广离开后,去了对轴线那边的文华殿,接见了首辅温体仁。 “陛下,大明忠烈堂的草图已经完成。”温体仁说着,便从袖子中抽出一卷纸,双手呈上。 胡广一听,连忙让内侍呈了上去,马上展开来看。 还真别说,这由首辅呈上来的草图和之前那些泥瓦匠所交的试卷真不能同日而语。在这份图纸上,从大门口开始,每一点都有小字注释。就算胡广这个外行人,稍微过目下这份图纸后,就能大概了解这大明忠烈堂的设计用意了。 胡广想想,让两名内侍拿着图纸立了起来,而后指着进门的第一个大殿说道:“这里摆放官职最高者不妥,朕的意思,这大明忠烈堂内,不分官职高低,统一受人祭拜。” 说到这里,他又一指再后面的两个偏殿道:“具体事迹的供奉,也不要以官职高低来排列,就按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排列。” 听到这里,温体仁终于有不同意见了,只见他躬身奏道:“陛下,如此一来,我大明万世基业的话,恐殿宇需要扩建。规模过大,不说有无地方,就是超过太庙,怕也不妥吧?” 胡广一听,笑着道:“不用扩建,就目前这规模就成了。至于以后要是空间不够,往上建就成了。” “往上建?”温体仁听得楞住了,只有庙宇的塔可以往上建,从没听说过殿堂也能往上建啊! 胡广却不管他,想了想后道:“这样吧,卿回头再按朕的意思重新做一份草图,至于这份草图么,朕先将就着用用了。” 把温体仁打发走了,胡广马不停蹄,很快就来到兵仗局这边的水泥厂。一见面,他就问唐炳洪三人道:“你们对水泥这东西熟悉得如何了?朕之前教给你们的使用之法,可有做过?” 唐炳洪看看其他两人后,躬身回答道:“陛下,臣等日夜琢磨,已有心得。臣等仔细推算过,有这水泥和铁条结合,只要地基够深,五六层高不成问题。” “还有,陛下所说的水泥板,臣等已有实验,只要多准备一些,人力充足的话,房屋的修建速度也确实会大大提高!” 胡广听得点点头,当即笑着说道:“大明忠烈堂事关重大,尔等要是能一炮而响,不但能打出水泥的名气,还能从此青史留名。只要提及水泥,只要说起大明忠烈堂,你们三人便会被世人牢记。” 唐炳洪三人听得满脸通红,情绪激动起来,竟然马上跪地磕头道:“臣等一介凡夫,若非陛下指点,哪有此等荣耀!” 胡广听着系统提示声,微微一笑道:“好好努力,等新炉能产出水泥,就得马上开工。这之前,事先把所有准备工作做起来。” “臣等遵旨!”唐炳洪三人再次磕头领旨。对于这种形势,胡广当了这么一段时间的皇帝,已经习惯让别人磕头了。 把草图给了他们后,胡广总算是能稍微松口气,就进入了聊天群。 二话没说,他先直接花费1000成就值再开通了一个工作组,取名为东厂。然后把曹化淳和吕瑞鹏都拉到了这个东厂工作组中。这样一来,两个监察机构,东厂和锦衣卫都有了。 他原本想调侃下吕瑞鹏,看自己有没有骗他。后来想想自己的身份,便算了。 还有一千多成就值,得,使劲加人吧! 这么想着,胡广便点了加人按钮,又开始加起人来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加进来的人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过这人的名字很怪,竟然是一串长字符,最关键的是,他竟然不认识这串是什么字符! 计划没有变化快,计划中的两章只完成了一章,得,我闭关,继续下一章,不搞定坚决不做其他事情! 179 有本事把印第安人也拉进来(第五更) 不是英文,也不是阿拉伯语,这种字符,是蒙古文,藏文,还是满文?胡广一脑子雾水,他是真不认识这种字符。 正在这时,只见这人的图标抖动:“*&#@*&%&” 得,连说话都听不懂。不过他不懂,却不代表群里都听不出来。 马上,就听到钱富贵惊讶地声音响起:“是建虏,不不,是女真,满语。敢问您是哪位?” “……”胡广无语,怎么加进来一个女真鞑子了?二十来岁的女真鞑子,这应该是建虏的有生力量,绝对屠杀辽东汉人的刽子手之一! 他想起右键可以点击查看资料,便想着去点下,看看能否发现什么? 没想到,阴差阳错地,他竟然点到了图标右下角的那个喇叭按钮。这时,就听到系统那标准电子声音响起:“请问宿主是否要花费10成就值进行翻译?” 没想到这喇叭原来是翻译的意思,胡广总算是明白了。不就是10成就值么,他二话没说,马上就选择了翻译。 那人的名字,由一长串字符很快变成了汉语:爱新觉罗豪格,同时,他所说的那些话也翻译了出来:“本贝勒乃是大汗长子,爱新觉罗豪格,你们这些汉狗,洗净脖子等着吧!” 竟然是皇太极的儿子豪格,胡广是真没想到,从他的话语中,好像能听出他是能听懂汉语,不过会不会说汉话就不知道了。 这怎么办?以后在初等组里岂不是没法说事了!胡广不由得眉头一皱。要真是这样的话,这聊天群的作用就会小了好多了。 这个系统也真是,加什么人不好,竟然加了个建虏的重要人物进来! 不过胡广很快就回过神来,就算初等组没法讨论军情,可工作组中照样可以谈。只是以后初等组中有合适的人之后,就不能留在初等组中为自己做事,而是要拉到工作组中去了。 现在工作组的消耗处于免费状态还没问题,但要是以后恢复消耗的话,人多就有点吃不消的,系统这次算是又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 除非想办法让豪格相信自己是大明皇帝,这样选择不拉他进工作组,就能把他记忆抹去再踢出群去。 想到这里,胡广的思维又开始发散。既然建虏都可能被拉进群里,那么蒙古人,藏族的,欧洲各国的人等等,是不是也都会被拉进群来了?要不这个翻译功能,只是单单为建虏开发的话,就有点小题大做了。 这么想想,胡广忽然又有点期待,要是把世界各国的人都拉进来,能让自己了解到全世界的情况,似乎是个不错的预期哦! 想到这里,胡广发现自己不排斥这个功能了。要拉就拉吧,有本事的话,系统你把爱斯基摩人啊,印第安人什么的都拉进来好了,我就不信了,会找不出用的地方! 他回过神来后,看到初等组中钱富贵还有说话,似乎是想巴结这个新进来的建虏。其他人也有点好奇,开口说话,或骂,或问,反正比较热闹。 胡广不管这些,先切换到了锦衣卫工作组中,点了刘兴祚的图标后问道:“刘卿对爱新觉罗豪格熟悉么?” 刘兴祚听了微微一愣,不过马上回答道:“回陛下,谈不上熟悉。此人和多铎一样,受老奴影响很大,对我汉人很仇视。这人有勇力,能打仗,但性格比较暴躁,做事比较冲动,完全没有皇太极的影子。” 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又仔细回想了下,然后继续补充道:“且这豪格有点欺软怕硬,遇有真正压力,做事不果断。” 胡广听了,再联想起后世,这个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多年打仗,到皇太极死得时候,按道理应该他继承皇位才对。不过最终却是康麻子他爹当了皇帝,多尔衮摄政,看来这人确实在权谋方面一般。 得到这个结论,胡广便放心了不少。他最怕的是像皇太极那种阴险性格的建虏进来,不声不响地潜伏着,而后能充分利用得到的信息,这种建虏才是最难对付的。 他正在想着,刘兴祚却问了:“不知陛下问起此人,可需要末将做什么?” “他被朕加进聊天群了。”胡广解释一句,而后问道,“刘卿有什么想法?” 刘兴祚一听,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便马上回道:“陛下,既然他在聊天群,末将以为,可在适当时候,透露些假消息给他,用他刀来杀人!” 胡广听了,不由得心中一喜,当即夸奖道:“不错,刘卿言之有理,朕再想想怎么用这个豪格!” 他既然仇恨汉人,那能不能借他的手干掉那些汉奸。比如说那个有名汉奸范文程,还有其他那些汉奸! 对了,以后山海关或者东江镇那边要采取军事行动的时候,也可以释放一些假消息过去。谍战么,虚虚实实,这个后世信息爆炸,不要太拿手。 不过有一点,胡广还是觉得弄清楚为好,他便再问道:“刘卿,这豪格懂汉语不?” “陛下,有地位的女真人一般都听得懂汉语,大部分也能说说。在末将的印象中,好像这个豪格也能说几句。不过他们这些年轻点的建虏,大都已经不怎么说汉话了。”刘兴祚根据记忆,马上回答道。 胡广听了点点头,他切换回初等组,发现那个钱富贵似乎是真想抱大腿,所说的话越来越谄媚,就如同他一开始去抱马富贵大腿一般。 胡广见此,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个钱富贵,留着似乎不是好事。干掉他? 要能干掉他的话,就只能让高应元他们出手。不过高应元是从遵化那边离开的,而钱富贵是从永平走的,应该不在一起。 就算同一个地方出发,那么多人,以高应元他们的身份,也不适合去找到钱富贵下手。 这么想着,胡广暂时把这个念头放到了脑后。此时初等组里的人太少,必须还得有人潜伏进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能配合自己透露假消息。 这么想着,胡广看看自己的成就值,毫不犹豫地又开始加人了。 五更完成!欠着的都还清了。 一周结束,原本我以为推荐票方面会有一更,没想到上架之后,推荐票少了好多,周两千票的目标要达成有点难度。 让我有点意外的是,月票数量反而加了两更。周打赏人数看样子也达不到。 之前之所以有这个更新原则,其实是想给自己多点压力。有欠更就有动力,特别是没有推荐的情况下。我也很想暴更,想让自己的书字数快点多起来的! 我再发一次加更原则吧:周推荐票2000+1更,每五十张月票+1更,单次打赏每5000起点币+1更,周打赏人数不管金额多少达10人次+1更。 码字枯燥,能让我有点动力否,能向我开炮否? 180 道上混的 在胡广加人的稍早时候,京师城北靠近贫民窟的一处大宅子内,有一名不到二十岁的高大男子警惕地守在一处房屋前。 这么冷的天气,他似乎并没有感到什么寒意,这一点至少从他并没有缩头缩脑地御寒就能看出来。只见他眼神灵动,不时瞄下院子入口,或者抬头扫视下房顶位置。 忽然,他身后的房门打开,有一人快步走了出来问他道:“二狗,怎样?” “回帮主,没事!”这个被称呼为二狗的年轻人立刻躬身回应道。他姓吴,名二狗,是斧头帮帮主的贴身护卫。 那帮主一听,转身向里有点谄媚地说道:“先生,没事!” 这话说完之后,就从里面出来一个人,穿戴很严实,甚至头上戴着一顶毛绒毡帽,压得很低,几乎盖住了他的脸。除非让他抬起头来,或者打掉他的帽子才能见到他的真容。 这人出来之后,并没有再搭腔斧头帮帮主,而是径直出了院子,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看到他走了,斧头帮帮主转身回屋后,对跟上去的吴二狗问道:“之前让你们去散布消息,说京师粮食奇缺的事儿,做得怎么样了?” “回帮主,已经让人去做了。不过街上京营和厂卫太多,大部分人又都躲在家里不出门,还得要有段时间才能看到效果。”吴二狗立刻回答道。 斧头帮帮主一听,抬头看看天色,稍微一想,便笑着吩咐道:“你去套一辆车,低调点,跟我走一趟。” “是,帮主。”吴二狗答应一声,转身就走。虽然没有问去干什么,不过他差不多能猜到。 自从那个神秘先生在前两天找上门来后,帮主就让人去散布谣言,还让人刻了几个章。如今还差的,就只剩下那种朝廷专用的宣纸了。看帮主那神情,十之八九是这神秘先生给了宣纸,可以动手了。 没多久,吴二狗就赶着车,带着帮主从后巷离开了那宅子。一路上,吴二狗眼观六路,看到有军卒或者厂卫时,立刻熟练地拐弯避开。 正走着,忽然,他神情好像大变,而后就变得有点呆滞了。 脑海中,他刚相信了系统的说明,心中正在惊讶时,就听到了一个声音:“我是群主,新进来的人,你叫吴二狗?干什么的,哪里人?” 吴二狗听得有点惊讶,当即回道:“我是京师斧头帮的,你这群主是哪条道上的?” 胡广一听,不由得心中无语,这一次加人,竟然加入了一个古代混黑社会的!不过这人是京师斧头帮的,在京师,嗯,不错,自己这应该是心想事成吧! 他这么想着,心情不错,便有闲心解释道:“我这群主不是你们斧头帮帮主那样的,而是这聊天群的群主,明白么?” “哦,原来如此,久仰久仰!”吴二狗一听,下意识地抱拳回应道。 “……”胡广无语,这还久仰久仰?那是不是接下来要切磋几招了? 他还没有说话,却听到了豪格插话,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鸟语。从语气上分析,应该是不屑加骂人的话。 这个翻译系统,并不是消耗了10成就值之后,就一劳永逸了。而是只对当前话语进行翻译。如果后续还有,则系统会自动计算有多少需要翻译来得到消耗得成就值。 胡广还没决定是否要浪费点成就值听听豪格说什么话,就听到了吴二狗突然爆发了:“这里怎么有建虏?你姥姥的,有种来和老子单挑,老子活剐了你……” “&@#&&%*&&……”豪格愤怒地声音也跟着响起,而后,这初等组中就听到他们两人在对骂了。 旁听的胡广,一下就知道这个吴二狗肯定和建虏有仇,否则一个混道上的,怎么可能如此激动地怼上建虏。 而豪格这边,铁定是能听懂汉语,估计以前没人当面这么怒骂过他,也是气到了,一直在回嘴,这嘴仗打起来,真是不亦乐乎! 胡广一听之下,不由得心中暗乐。这吴二狗不错啊,对建虏有仇,这样回头让曹化淳找到他,让他配合自己阴豪格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这么想着,胡广决定试探一下。找了个两名打嘴仗的人都喘口气的机会,他插嘴说道:“吴二狗,你如此恨建虏,不如上前线去杀敌,光在嘴上过瘾是没用的。” “上前线?”吴二狗一听,似乎有点讽刺地反问了一句,而后恨声喝道,“谁能杀建虏,有那支明军能去杀建虏?都是一群废物,杀不过建虏,专坑自己人。爷爷就是死,也不会去的!” 满满地怨气,似乎还有点怨恨,对朝廷军队很不满,这个回复让胡广不由得一愣。 那豪格听了,却也住了嘴,哈哈大笑起来,显然听到这番话很高兴。 “笑你个屁,你们这群鞑子,有本事来和爷爷单挑啊……”吴二狗的战斗力很强,马上又怼上了豪格,顿时,两人的嘴仗继续。 忽然,钱富贵的图标抖动,他也插话了:“二狗你这个人渣,你一个道上混的,有什么资格说女真老爷?至少女真老爷们是真刀真枪打天下,占了那么大的地盘,你们什么斧头帮,还不是京师城内的一群老鼠而已,连给女真老爷提鞋都不配……” “你姥姥的,爷爷劈了你,竟然如此添鞑子……”吴二狗怒了,立刻又怼上了钱富贵。 另外一边的豪格听了,闭了嘴喘气,听了一会钱富贵帮他怼那汉人,忽然用蹩脚的汉语说道:“不错不错,你是条好狗,就当本贝勒的包衣吧!” 钱富贵一听,大喜过望,连忙回道:“多谢这位爷,不知这位爷,您是……” 他在之前的时候,已经说过自己是这次被掠去辽东的汉人。此时抱上一名女真贝勒的大腿,真是高兴坏了。 胡广没时间听他们怼来怼去,心中又确认了豪格会说汉语,然后就切换到了东厂工作组中,点了曹化淳的图标问道:“大伴,你可知京师的斧头帮?” 181 布局 曹化淳听了一愣,他身为大明权力的最高者之一,就算是侦刑事的东厂提督,也不可能全都了解所有的蛇虫鼠蚁。无奈之下,他只好回答道:“奴婢未曾听说,陛下,要不奴婢马上去了解下情况?” 胡广一听,略微有点失望,正要答应时,却见吕瑞鹏的图标抖动,而后有点底气不足地声音响起:“陛……陛下,俺听说过。” “这斧头帮什么个情况?”胡广听了心中一喜,马上问道。 曹化淳则飞快地从聊天群中退出去,而后立刻吩咐身边人道:“咱家要立刻知道京师斧头帮的情况。” 说完之后,意识又进入聊天群,听着工作组里的对话。 只听吕瑞鹏已经在回答了:“……这个斧头帮一共有三十多人,不过他们管着不少穷人,平时经常欺负人,只要能赚钱的事儿,不管多伤天害理,他们都会干。”胡广一听,原来是个小帮派,心还黑的那种。略微一皱眉头后又问道:“那你听说过一个叫吴二狗的么?” “听说过,是斧头帮里最能打的人之一。据说他以前是辽东汉人,逃到京师来的时候,全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好像是去年初加入的吧,反正再以前就没听说了。”吕瑞鹏说到这里,犹豫一下,马上接着道,“陛下,俺……俺就只知道这些了!” 难怪,这吴二狗很恨建虏,对朝廷军队也没有任何好感,原来是辽东汉人。胡广心中想着,又多了一份了解。 正在这时,曹化淳开口奏道:“陛下,这斧头帮以前确实什么坏事都干,六亲不认,还杀过一名锦衣卫校尉。去年时锦衣卫曾围捕过一次,不过似乎背后有人,后来又不了了之了。但从那次之后,斧头帮低调了很多,手中也不直接沾人命了。” 去年?那还是骆养性掌控锦衣卫的时候。也就是说,以前的时候这斧头帮干了不少坏事,竟然连锦衣卫校尉都敢杀。心中衡量着,胡广便决定端掉这毒瘤。 他先切换到锦衣卫工作组中,点了刘兴祚图标,把情况一说,而后交代道:“刘卿,你查下当初围捕斧头帮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不要大动干戈,悄悄查,能查出幕后人是最好!” 这种手下有黑帮的人,绝对不会是好人。既然很可能是官府中人,而且还能影响到锦衣卫这种部门的,估计来头也不小,一定要好好查查才行。 胡广心中想完这些,便切换回初等组中,却发现这里的嘴仗已告一段落,好像是吴二狗先不说了。 如今京师事情繁多,还腾不出手来阴豪格,胡广便没再理会这事,等刘兴祚那边有消息再说。 成就值够多,他正想再加人时,却听到了曰从的声音响起:“普渡众生,老朽紧赶慢赶,终于看到京师城墙了。这天就快黑了,老朽先住下缓缓,明日一早去温府拜会吧!” 胡广一听,心中一喜,这还真快。他先把加人的事儿放一边,马上就对曰从说道:“你不用找地方住,直接去温府,我去告诉他一下。” “这……这不好吧?”曰从听了,有点犹豫,“老朽与温大人的关系,还……还未到此等程度。” “没事,让你去就去。”胡广说完,不再理他,切换到工作组中,对温体仁说道,“胡正言刚到京师,朕让他去你府上,明日一早,你带他过来见朕,朕有要事吩咐他做。” 温体仁听了微微一愣,不过马上答应道:“臣遵旨,臣这就派下人回去交代下。” 胡广的心情不错,胡正言到了,那最重要的事情就可以开工了!他切换到东厂工作组中,点了曹化淳图标问道:“韩生才那边如何了?” “回陛下,韩生才基本交代完了,奴婢明日一早便能把他交代的事呈送御前。”这一次,曹化淳不用问人,立刻就回答道。因为他知道,韩生才这边的事是皇上非常关心的。 胡广听了,又关心地问道:“那他的伤势呢?” “还需要有人搀扶才能走动,要想伤势完全恢复,估计得半年左右!”曹化淳回答这话时,是稍微犹豫了会才回答的。 看来当时东厂下手还真不留情,不过就算这样,那韩生才也咬着牙关不开口,算是有毅力的一个了。 胡广这么想着,便交代曹化淳道:“这样,你去告诉他,让他把目前票号的运作方式都写下来,朕明日一并要看。告诉他,朕之前说得事情,已经有眉目,很快要用他了。” 曹化淳一听,脑中马上闪过一个陌生的名词:银行!从陛下的语气中听出来,好像这个东西非常重要?他有点想不明白,不就是一票号么,有多重要? 他正想着,却听到皇帝又在问他话了:“白杆军现在差不多到哪了?” 前段时间密旨送出,就是让曹化淳派了东厂番役,护送天使去找秦良玉的。对于如今大明的交通情况,胡广并没有多大了解,因此还是得问土著才行。 “回陛下,白杆军舟马不停,日夜赶路,怕也还要四五日左右。”曹化淳预估了下后回答道。 在原本的历史上,白杆军也勤王京师,不过直到建虏退出京畿之地,白杆军也还没赶到,原因是沿途的官府并不配合,以致行程缓慢。 此时,胡广听了,还是觉得有点慢。不过他有点怀疑,白杆军在四五日的时间内,能不能赶到还真不好说。但如今的交通就这样,人家已经舟马不停了,还能怎样! 如今有了水泥,可以改善下大明官道。不过要彻底改善交通,还得搞出蒸汽机和火车这种能大批量日夜运输的工具。但这事儿一时半会肯定不行,八字都没一撇,只能计划着徐徐图之。 这两天内估计京畿之地的勤王军很快要回京师了,看来白杆军在时间上有点来不及。晋商这边的事,舆论已经在酝酿,但还差马世龙,得搞定他才成。 这么想着,胡广便重新进入聊天群,通过刘王氏联系孙承宗,让他传令各军到京师论功行赏。这其中,比较隐晦地提及了马世龙那边的明军,也一定要到。 当然,如果胡广知道韩爌已经写信去通知马世龙的话,他就不会多此一举了。 182 晋商会议 山西宣府,城中最为宽阔的大街上,虽然天气很冷,可不时有马车驰过。 每一辆马车,都很宽敞,虽然不是奢华的那种,但绝对舒服,换句话说,这些马车都很实在。 有点奇怪的是,这些马车都往同一个方向而去,最终还都停在了同一家府门口。那门上牌匾很大,上书“范府”两字。在牌匾的两侧,各有大红灯笼高挂,上面也都贴着一个“范”字。 在这府门口,一直站着两排仆人,看到有马车过来,就连忙迎过去,很快就带着车里出来的人进入府里。 在二进院的大堂,大门紧闭,门口又站着一排身强体壮的仆人。在看到一名穿着貂皮大衣的中年人过来后,一名领头的仆人连忙喊一声:“王老爷到!”而后打开房门,让这位王老爷进门。在关门的时候,瞄了下大堂里面,已有七人坐在那里了。 大堂内,这位王老爷入内后,里面的七人都站了起来,简短寒暄了下,马上找了各自座位做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主位上,是一名中年汉子,一脸富态,却透着精明能干的气质。不过此时他的脸色有点严肃,见众人坐定后,就立刻说道:“马上要过年了,却匆匆把各位请来,是迫不得已,京师那边,出事情了!” 一听这话,他左边上首的那人,也就是刚才那名王老爷眉头一皱,马上就转头看向他问道:“范兄,是韩大人被罢免之事么?这个之前已经知道了。” 其他六人听了,跟着点点头。如果就这事的话,他们也都知道了。 范兄,也就是主位上这人,姓范,名永斗,摇摇头,脸色严肃地道:“韩大人是自己请辞,本想以退为进而已,这事暂且不说。我把各位请来,是韩大人的一封书信。” 说到这里,他从袖子中抽出一封书信,站起来递给了王老爷,也就是王登库,而后也不回座位,就站那向其他几人说道:“曹大人死了,首级挂在午门,还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在座的这几个人顿时都大惊失色。曹大人可是左都御史,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对于他们来说,朝堂之上,曹于汴比起韩爌,对他们更重要。毕竟韩爌是才扶上去当了首辅没多久的,还亏了是曹于汴活动的结果。 如果只是韩爌辞官在家,他们还不以为意,毕竟大明官场上,这样的事情不要太多。可曹于汴是被杀,就永远没机会了! “范兄,朝堂形势怎会有如此巨变?”一名瘦子没能坐住,索性站了起来发问道。 他们这八家,因为范家在那边的关系更广,甚至还认了个族人,就一直以范家为首。也因此,朝堂这边的事情,也多为范家代表八家出面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当然要向范永斗问个清楚了。 听到他的问话,范永斗皱着眉头道:“韩大人在信中说,皇上因为大金入关之事,导致性情大变,让人难以琢磨,一时失察,以致如此。” 在座其他七人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觑。没想到大金入关,竟然还带来这样一个坏事。 原本的时候,他们是很欢迎大金入关的。一场战事下来,大金就能抢到更多的财物。财大气粗之下,做生意的时候就能让他们赚得更多。而且大金尝到了甜头之后,会有更多的军需物资的需求,这也能让他们的生意规模变得更大。也正是这样的理由,他们都听从了范永斗的建议,在这次大金入关之事上,出力甚多。 可没想到,还真是祸福相依,皇上性子大变,导致他们在朝中的实力大损。这可都是平时慢慢用钱堆出来的,这一次真是损失惨重! 这时,王登云已经看完了韩爌的信,随手递给了最近的王大宇之后,苦笑着说道:“还有,曹大人被抄家,顺带着永昌票号也被封了。” 听到这话,他边上的翟堂摇头道:“票号的钱倒是小事,我们八家随便凑凑就凑起来了。但朝堂上的事,可不是用钱就能马上奏效的啊!朝堂上要没有能说话的人,我们以后的生意也会难做的。” 年纪最小的黄云发一听,顿时一脸苦相,扫视着其余七人道:“这笔买卖,是不是亏了?” “亏倒不至于!”范永斗当即否认道:“大金此次入关,各位的收获应该心中有数。如今之计,我看就依韩大人所言,各家先凑一笔钱,马上带去京师,由韩大人他们活动。” 说到这里,他扫视下其他七人的反应道:“这次战事下来,倒霉得也不只是我们,次辅李标,还有那些御史言官等等,也都一样。京师马上就要论功行赏,也肯定要惩治一批官员。只要我们能趁这个机会活动好,应该能扳回一些局面的。” 听到这话,其余七人都沉默不语,显然在心中计较着得失。 忽然,一直没有说话的梁嘉宾开口提醒道:“我们派去配合大金的那些事,会不会有问题?我从京师得到的消息,好像京师那边都很恨大金,还有那些投靠大金和帮大金的人。” “对,我这边也得到这个消息了,如今京师到处都在说这事。”靳良玉跟着点头附和道。 范永斗听了,摆摆手道:“他们要恨是正常的,这次大金入关,他们大都有损失不是!另外,我们派出去的都是心腹,而且已经随着大金出关了,谁能咬我们?就算有个别想诬陷,我们又不是在朝中一个人都没了。” 听到这话,其余人都点点头,其中靳良玉一拍手,恨声说道:“皇上也真是,这么快把袁督师砍了干嘛?要不然,我们随便散布点消息,他就是最好的靶子了!” 没等其他人回应,范永斗也跟着拍拍手道:“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我们再合计下韩大人所说的事,还有马大帅那边,也得运点钱粮过去,至少要马大帅去了京师后,能显得兵强马壮一点,把其他勤王军比下去!” 感谢c0莫妮卡,缘兮o汐鸢,蓝黑战士l,青影灯雷,天行奸,策马天下dhb,南宫飞云大爷,自然不死的打赏! 183 这笔账划算 王登云听了,眉头一皱,提出了反对意见道:“要是马大帅表现太过突出,万一皇上调他前往辽东怎么办?” 一听这话,梁嘉宾等人跟着点头道:“对啊,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妥,不妥!” 对于他们的反应,范永斗早有预料,他大声说道:“各位,各位,请听我讲!” 等其他人静下来之后,他才继续说道:“诸位难道没看到辽东乃是皇上的心病么?如今大金又入关了一次,朝廷上下比起以前必然更为重视。如此一来,马大帅如果表现得好的话,肯定比起袁崇焕更为重视。那时候,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辽东那边有马大帅看着,我们岂不是更为方便了?” “我等就怕马大帅和大金打起来啊,这种情况,你说怎么办?”梁嘉宾声音略大地点醒道。 范永斗一听,转头看向他,笑着说道:“大金刚入关一趟,掠了那么多人口回去,你以为一时半会还能再打么?这个时候,必然需要我们再大量运粮食物资过去。如此一来,马大帅去辽东,我们方便,还能顺便让马大帅再立些功劳。等韩大人他们在朝堂上重新站稳之后,马大帅再回家养病,谁能说什么?” 这一次,不等其他人再提问,范永斗立刻又补充道:“大家别忘了,如今大金可是皇太极话事,他也是很懂得做买卖的。我们这么做,他一定会配合,毕竟对大金也是好处多多,定然不会再有柳河之败!” 当年的柳河之败,让马世龙丢官去职,实在也是意外。原本以为大金那边就一百多战兵而已,马大帅派了七千人马过去,随便就能赢点功劳下来,结果对方并没有配合,反而导致了一场大败。努尔哈赤那人不好说话,这个哑巴亏只能自己吃了。 经过范永斗的分析,其他人都考虑了会,最终都点头,确认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便不再有反对意见。 范永斗见此,便又再建议道:“还有一事,虽然韩大人没说,但我以为,我们还是可以做一下的,帮帮韩大人。” “什么事?”王登云有点好奇地问道。 其他人没说话,不过都看着范永斗。此时他们有了对策,心中轻松了不少,都已坐回座位上了。 只有范永斗还站在那里,对他们继续说道:“京师正在进行粮食管制,所有粮食都被朝廷征用。这种事情前所未有,也正说明了粮食是京师最为急需之物!” “你不会是想要我们运粮食去卖吧?”王登云有点诧异地道,“就算韩大人的身份,怕也照样会被朝廷征收的!” “不是!”范永斗听了摇摇头道,“是把粮食给韩大人,让他直接捐给朝廷,不用还!” “……”听到这话,大堂内顿时变得很安静。 不过很快,其余七人便纷纷拍手起来道:“不错,这笔买卖划算!” “好,我赞同!” “……” 这些都是大商人,不会在乎一点小钱。他们立刻就能明白这么一来,是在给韩爌刷声望。雪中送炭之举,历来是最容易获得好感的。只要京师百姓支持,皇帝欢喜,那么韩爌就算不能官复原职,至少也能再度当个官了! 范永斗见同伙都很支持,他也高兴,便走回去在主位重新坐了,而后才说道:“我料朝廷那边的粮食管制,必然会有人捣乱。有此对比,韩大人只要在合适时候送出粮食……呵呵” 其他人一听,都笑了,不用说,这送粮之举得效果会变得更好。 范永斗跟着话锋一转道:“等马大帅和韩大人重新站稳之后,我看,可以再多弄些盐引,南方那边的局面还要再大一些,只有南北的生意都扩大了,我们的票号才能赚更多!” 票号的生意,只有靠规模来盈利,而且是规模越大,生意就越好做,有关这一点,他们这些人都已尝到过甜头。 其他人一听,便又开始议论这事。此时,大堂内便再也没有凝重的气氛。 这范永斗还真没说错,京师的粮食管制损及了一些人的利益,这其中并不都是如同这些晋商一样,会算里面的细账,心痛怨恨之下,捣乱或者想让这粮食管制之策推行不下去的,也大有人在。 就在京师的一处粮食兑换点,有京营军卒站岗,有厂卫定点巡视监察,户部派出的官吏正在忙着做事。 长长的队伍排着,最前面那人拿出一张小纸片,递给桌子后面的官吏,低头陪笑道:“大人,俺领三斤米。” 那官吏没理他,伸手接过那纸片,鲜红的大印下写着米三斤,确认是朝廷所发的三斤米票,便拿起笔,麻木地问道:“姓名?住址……” 写完之后,在这列字后面画押按手印。而后边上有厂卫上前,核实之后,便让粮仓里的人给了三斤米。 这个点的东厂番役,就是提前加入东厂的黄道玄。原本不会这么快出来做事,实在是东厂人手不足,他这个新丁就被派到这里来了。 他的职责,就是和对面那个锦衣校尉一样,核实粮票兑换之事,不得弄虚作假,更不得短斤缺两。每天天黑之后,会有另外一批厂卫和户部的人过来核实粮票和粮食总数,如有对不上的,他们这几个人就要被问罪了。 黄道玄正认真核实着,忽然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抬头一看,不由得有点诧异,走上前去问道:“你家又不缺粮,来领什么粮食?” 这领粮食的人他认识,是他家附近的一名富户,姓铁,外号叫公鸡,人称铁公鸡。 铁公鸡认出他来,不敢得罪番役,却也没有多怕,只听他回答道:“我家里粮食也没多少啊,朝廷不是说了么,只要事后出劳力就成,我这没犯法吧!” 另外那名锦衣卫校尉年纪比较大,鄙视了那铁公鸡一眼后,拍拍黄道玄的肩膀道:“兄弟,别管他,这种贪心的人多了去了!又不能去他家抄粮,没法确定他家粮食多少,他来领粮食,也只能给他们领了。” 今晚要加班到深夜,具体几点未知。今晚肯定没法码字了。明早不知道可以不,如果不能的话就明晚更新了。 184 人手不足 黄道玄一听,不由得眉头一皱。从朝廷的公告看,之所以实施这种前所未有的粮食管制,为得是能挤出点粮食去救济永平那边遭了兵灾的百姓。可要是像铁公鸡这样的人多了的话,京师这么多人口,不要说救济别地了,京师能不能够粮都成问题! 想到这里,他拉了下那名锦衣卫校尉的袖子,示意他一起到了边上,而后谦虚地问道:“大哥,您说像这样的人很多?” “是啊,一般家里有点钱的,平时都会有存量。可能有的人家支撑不到现在,可绝对有不少人家还有余粮的。”这位锦衣卫校尉说到这里,转头看看铁公鸡,而后又回头继续说道,“外面现在有传言说京师粮食不够,这就让这些家有余粮的也先放着家里粮食不吃,要来这里领粮食了!” “这种事上面不管么?”黄道玄听了,皱着眉头问道。 锦衣卫校尉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怎么管?没法管啊!除了禁止传播谣言之外,你能拿这些人怎么样?”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气,而后低声说道:“这要是天启年间,像咱们这样往他们面前一站,就会让他们胆战心惊地溜了!” 黄道玄一听,想起这些年来的见闻,不由得点点头。确实,天启年间的厂卫是最威风的。只是当今皇上登基后,厂卫的威风就一落千丈了。虽然从月初开始又好了不少,却还是不能和以前比。就如这铁公鸡,要是换了以前对上番役,他又怎么敢还嘴!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中一动,便想试试心中的点子行不行。 于是,他走回外面办事处,看着铁公鸡正准备要离开了,便大声说道:“这人家底殷实却还来领粮,得区别对待才行,另外记一份他的资料给我们东厂!” 一听这话,铁公鸡的伸出去的脚再也跨不出去,转回头,有点愕然地看着黄道玄,脸色有点疑惑,隐约还带有一点担忧。 他看黄道玄在催办事官吏照办,不由得走回来,挤出一丝笑容道:“我这没犯法吧?朝廷允许的啊!” 黄道玄一听,转过头看向他,面无表情地道:“你要是犯事,我早抓你了。放心,领着粮食走吧,我只是要下资料而已。” 后面排队的人看到这边有状况,不由得纷纷伸着脖子,不顾寒冷想看个明白。 铁公鸡的心中有点忐忑,当然不会走了。他弯了点腰,继续陪笑道:“能否问下,要这是干嘛?” 一听这话,黄道玄忽然把脸一沉喝道:“我东厂做事,是你能管的么?滚!” 这一下,铁公鸡吓到了,他不敢再问,却也不敢走。左右为难了一会,忽然陪笑道:“那个,这个我不想要这粮食了,能否把粮票退还给我,我去还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锦衣卫校尉看到这里,眼睛一亮,看了黄道玄一眼,心中已明白他的用意,不由得暗暗佩服。 在如今这关键时刻,要是能为上面解决点麻烦,必然会受赏识。这种时候,也才是最容易升官的时候。 当他想到这里,看到那铁公鸡领回粮票灰溜溜地走掉。同时在外面排队的队伍中,又有好几个人溜出了队伍时,他立刻有了决定,要尽快把这事向上面禀告。 当天晚上,胡广便先后收到了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和东厂提督曹化淳的报告,让他忍不住为之赞赏。 这种方法,不好提到明面上,不过却能利用厂卫的威名,其实就是利用手中权势来威胁别人。那些以为他们有粮,而实际没粮的,为了有口吃的该领粮食还是要领粮食;而那些家中确实有粮却刚好被厂卫点名的,就要思量下会不会被厂卫以后找麻烦了。 当然了,有些人的背景深,比如有官宦背景,皇亲国戚背景,可能就不怕。还有的大户人家,他们自己不出面,却把仆人都遣出来领粮,效果也可能不大。但这都没关系,能多节约些粮食出来都是好事,胡广这么想着,便表扬了曹化淳和刘兴祚。 是夜入睡,胡广一如往常进入聊天群看看情况。发现初等组中那个吴二狗好像一直没说话了,也不知道是骂不过有钱富贵帮忙的豪格还是他很忙。 不过胡广暂时管不着,也不想管。他正想睡觉时,忽然发现锦衣卫工作组中刘王氏的图标在抖动,便切换了过去听听。 “孙阁老说,关宁军明日就能出发去京师,不过带着一些去京师投亲靠友的老弱,路上可能要些时间。” 接着第二条留言马上又刷出来了:“孙阁老问,要不要把俘虏中地位高的几个带去京师献俘?” “另外,老弱数量太多,就算尽量挤一挤也要很多房屋。而修建房屋的俘虏不够用,加上天寒地冻的,修建速度就更慢,人手很是不够。孙阁老提议,征集些周边民夫参与进来修建房屋,应该能加快进度,减少老弱的死亡数……” 听到这里,胡广皱着眉头开口说道:“献俘的事就算了,京畿之地都被建虏肆虐,没啥好献俘的,等以后抓到奴酋再说。” 刘王氏有点意外皇帝竟然马上有回复,便立刻不说,等到皇帝说完之后才应了一声。 胡广想了会,对于孙承宗的第二个问题还是否决道:“人手的事,看看是否还有另外的解决之道,此时征发民夫的害处,之前已有定论,不妥!” “是,陛下。”刘王氏回应后,或者是和胡广聊得比较多的原因,她反而没有像其他官员那么拘谨,顺口叹道,“要是俘虏再多些就好了,这些人害了那么多人,坏事做绝,死不足惜!” 是啊,要是多俘虏些就好了,就算累死也无所谓,死有余辜…… 胡广赞同地想到这里,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一个主意就冒了出来,这不就是解决人手不足的最佳方法嘛! 这么想着,他便立刻点了刘兴祚的图标问话。 23:40回到家,比前几次要走,总算赶出一章来了。明早定闹钟再赶下,就还是正常更新了。 185 不以赚钱为目的么 “刘卿,朕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刘兴祚显然没睡,而且一直在旁听,因此第一时间回答道:“回陛下,目前查到是骆养性直接下令不再围捕斧头帮的。至于骆养性为何突然下令,是谁和他联系说话的,此事还在追查中……” 一直没有回话,胡广就觉得进展不会很顺利,原来是和骆养性有关,这还真是不好查! 想到这里,胡广不愿再等结果,便吩咐刘兴祚道:“明日一早,前来见朕!” 而后,他又切换到东厂工作组中,对曹化淳同样做了交代。 第二天一早,当刘兴祚和曹化淳双双赶去见皇帝时,才发现对方也奉召了。这种情况下,估计皇上肯定要干什么事情。 果然,胡广见到他们两人之后,便简要地说了下永平等地修建房屋之事还需大量劳力,但征发民夫并不妥当。 稍微解释了下后,胡广便交代他们两人说道:“你们派人查刑部等大牢,把罪行严重的囚犯押送永平等地服役;另外……” 说到这里,他脸色严肃了点道:“京师不允许存在像斧头帮这样的蛇虫鼠蚁,因此朕决定,用两天时间在京师开展严打,把这些蛇虫鼠蚁全都端掉。所抓帮派份子,一律送去永平等地服劳役。明白么?” 听到这话,刘兴祚和曹化淳立刻回应道:“遵旨!” “为防这些帮派份子有后台,或为他们通风报信,或为他们求情等等,这次的严打,事先一定要保密,开始时行雷霆一击,尽量不要让帮派份子漏网,特别是那些主要负责人;还有,能活捉的尽量活捉,朝廷缺少壮年劳力!” 胡广交代这些,自然也是参考了后世的经验。以前的时候,确实有一段时期的社会治安很差,后来进行了多次严打,社会环境一下便好了很多。他都还记得,在严打前,社会份子甚至还波及到了他所在的学校,严打之后,学校一下便清静了。 在此时的京师,虽然因为戒严等措施之下,趁火打劫的事儿较少发生。可如今需要劳力,这些帮派份子反正是社会稳定的毒瘤,就借机铲除掉。哪怕它是春风吹又生,但并不妨碍这次要严打。 曹化淳和刘兴祚再次回应一声,而后曹化淳稍微犹豫了会后开口奏道:“陛下,东厂这边人手还是不足,奴婢恳请再派一些帮手。” “陛下,末将附议,要对这些人雷霆一击,尽量多抓捕一些的话,光靠厂卫怕是人手不够,这些人都是消息灵通的,一开始抓捕,闻到不对,就会销声匿迹。”刘兴祚也跟着奏道。 胡广一听,稍微一想,确实如此。便下令传旨了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让他抽调御马监的人手配合厂卫进行抓捕。 至于京营那边,精干的兵士都因为粮食管制而被派出去了。剩下那些老弱,能不能打得过帮派人手,会不会被其逃脱都不好说。而且京营里面,和那些帮派份子有没有联系也不好说。 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手,胡广就更不相信了。如果没有五城兵马司的纵容,这种帮派要想混得开就更难了。 旨意宣布后,三位巨头紧急行动起来,半天时间准备。 高时月从腾骧四卫中抽掉了五千人马,曹化淳则只抽调出了七百东厂番役,这其中有不少新丁,刘兴祚这边多了点,有两千锦衣卫校尉可用。 一共七千七百来人,分成百多人一组,根据厂卫原有的情报,撒向京师全城各处,组成一道天网,而后突然宣布任务,开始了京师难得一见的严打。 在京师贫民窟某处偏僻的宅子里,外面看着没有什么人气,似乎是个无人的宅子。可在屋里面,却有将近十人正在忙碌着。 这几个人分工很明确,有两人在忙着切割宣纸,用手中的一个样板切成一小片一小片,有一人则根据几种小片的大小分别整理,送到另外两名正在埋头书写的桌子上,供那里的两人在这字片上写着什么。 而这两人写完的小纸片,则会被放在火炕上,不一会就能烘干纸片上面的字迹,而后又有人收起这些纸片送到另外一张桌子上。那里有人正拿着几个章盖得不亦乐乎。最后一人则是把盖完章的纸片再拿到炕上烘干,而后收集起来送到最后一张桌子上。 在这张桌子边,就坐着两个人,他们悠哉地喝着茶,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盖不住。其中年纪大点的那位,对年轻点的那人笑着说道:“二狗,怎么样,这种买卖来钱容易吧?” “帮主手段通天,只要咱们把领到的粮食往黑市一卖,就能赚一笔大的!”吴二狗点头附和道。 其实他赶着马车接到这些朝廷专用宣纸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那神秘先生让帮主干什么了。这确实是好买卖,稍微动动手,不用喊打喊杀,就能大笔来钱。 谁料帮主听了他的话后,却是摇摇头道:“不,我们不直接出面领粮,而是去黑市把这些粮票低价卖出去。短时间内一下全卖出去,而后再让卖粮票的人躲起来,这样我们能大赚一笔的同时,没有任何风险,懂么?” 吴二狗听了稍微一愣,这好像不像帮主的风格啊!这么搞得话,会少赚不少。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肯定是那神秘先生交代的。 他心中一盘算,这种一锤子买卖和自己派人去领粮食,细水长流那种,发现要急于脱手的话,这钱少赚好多。 忽然,他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不是以赚钱为主要目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他正在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砰”地一声响,而后杂乱地脚步声传了过来。这些声音中,还夹带着低声吆喝声。 几乎是本能地,吴二狗一把抽出背后腰间插着的斧头,连忙向门口那摸去,想要躲在门后。 在他有了动作之后,帮主才反应过来。他却不去门口那边,反而惊慌地往后门而去。剩下那些人,则是一脸呆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186 瞎猫撞见死老鼠 只听“哐当”一声响,房门被人用力一脚踹开。同时,因为冬日的照耀,几条影子映入屋内。 悍勇的吴二狗在躲避被踹开门的同时,举起斧头就想往外杀出去。可没想到的是,迎面而来的竟然是三四杆长枪。 更让吴二狗意外的是,就在这瞬间,他已看明白,门口的那些人竟然不是别的帮派,而是朝廷官军,那刺眼的盔甲,反射着阳光,照得很耀眼。 在长枪兵的后面,则还有好多官军,里面竟然还有戴尖帽的东厂番役和穿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 吴二狗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没法和这样的官军抗衡。在长枪的威逼下,他被迫往后退,官军顿时拥了进去。越过狭窄的门口后,后面的官军立刻跟上。只一会的功夫,屋里就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军卒和厂卫。 这种情况下,吴二狗没有法子,只好丢掉了斧头,退到了墙角跟。 幸运的是,帮主没有和自己一样冲上去,第一时间往后门逃去,倒也是明智之举。只要帮主能逃出去,去求那神秘先生的话,说不定能把自己捞出去。 吴二狗还没想完,却见他的帮主从后门那边慢慢地倒退回来了。紧接着,就看到三四个锦衣卫握着寒光闪闪地绣春刀出现在他眼前。 吴二狗一下愣住了,没想到官军竟然事先包围了这里,这么大动干戈的,这次看来是完了。 他马上回过神来,眼睛一下看向房屋里面那么多伪造的粮票,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可他又想不明白,这事很保密啊,怎么官府就知道了呢? 正在这时,却见屋里的一名锦衣卫校尉惊呼一声道:“这是什么?” 而后伸手拿起屋里桌子上的小纸片,定睛一看后,又失声惊呼道:“粮票?是粮票!” 稍微扫视一眼屋里的情况,就能明白屋里是在干什么了! 顿时,这名锦衣卫校尉大喜,他马上对另外一名番役说道:“这里竟然在伪造粮票,咱们这次是立下大功了。你我各自往上报,这才一天时间,竟然又一份功劳落到我们手中了!” 斧头帮帮主和吴二狗听他们对话,话里的意思好像不是冲这粮票来的,而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顿时,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那名番役,也就是黄道玄,听了后也是喜不自胜,不过他另有任务,立刻面对屋里的人大声喝道:“谁是斧头帮帮主,谁是吴二狗?” 屋里的人太多,肯定不会齐心,一下就有人指认了斧头帮帮主和吴二狗。 于是,不一会儿,斧头帮的人都被绑了扔屋里一角,其中那帮主和吴二狗分别拘押。这里的现场保持不动,情况飞报上面。 大概不到半个时辰,东厂提督曹化淳和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双双来到这里,看着一屋子的粮票,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马上让人把东西收拾了,而后双双进宫。 当胡广得知这个消息时,看着呈送到御前的那么多粮票时,直觉得有股冷气从脚到头冒出来。 要是这么多粮票流入市场的话,这个粮食管制措施铁定要半途而废,甚至有可能是难以收拾。 当时事情紧急,又想着宣纸是朝廷专用,还是天子脚下,应该没人敢马上伪造粮票的。等临时管制措施结束,这粮票也会作废。可还真是没想到,竟然就短短几天内,这斧头帮就得到了材料能伪造了。 如果不是自己兴趣来了加人,如果不是聊天群系统随机拉入了吴二狗,如果不是自己想着人手不够,要将京师的黑道一网打尽,发配去当免费劳力而误打误撞地撞破了这个伪造粮票的窝…… 胡广忍不住暗叹下自己的运气够好,不过随即他眉头一皱,把这个事情捋了捋之后,立刻对曹化淳和刘兴祚吩咐道:“斧头帮能这么快搞到那些宣纸,绝对不是意外。联系以前骆养性放弃围剿斧头帮的事,可以肯定斧头帮背后肯定有朝廷的人,而且官位可能不低。你们好好给我审审,一定要挖出背后指示之人。” “遵旨!”曹化淳和刘兴祚立刻回应道。 胡广马上又想起什么,便补充道:“那个吴二狗要留着,朕还有用。至于那个什么斧头帮帮主,就随便你们了。” 看着他们两人领旨走了后,胡广立刻又传旨召见首辅。 当温体仁奉旨进殿,看到殿内摆放着的那么多粮票时,不由得有点好奇,当即奏道:“陛下,可是有粮食运到了?” “不是,这是有人在伪造粮票,刚好被厂卫撞到了。”胡广回答了之后,便问道:“温卿,那胡正言可带来了?” “回陛下,正在午门外候旨觐见。”温体仁听得大吃一惊,不过他还是很快收敛了情绪,而后立刻回答道。 胡广一听,当即下旨让胡正言觐见。 这胡正言虽是举人,却几次进士不中,因此这紫禁城也是头一遭来,见皇上自然也是人生第一次。 奉旨觐见之下,就算他有点年纪了,可心情依旧很是激动。在一名内侍的带领下,低着头匆匆而行。 七拐八拐地,反正拐得他已晕了头,进了某个殿门,在内侍的示意下,他当即跪地山呼万岁。 “平身!”胡广当即吩咐一句,而后又道,“你且近前,看看殿中之物。” 胡正言低着头,一听这声音,感觉很是熟悉。可随后他立刻否决了,这可是皇帝在说话,自己以前是百分百从未见过皇帝的,又怎么可能熟悉呢! 这么想着,他又再谢恩,而后站起,低着头往前走几步。那里堆着不少东西,应该就是皇上让自己看的东西。 他正往前走着,忽然脑子灵光一闪,顿时想起来了:刚才的声音不就是普渡众生的声音么! 这个念头一起,他马上联想到了普渡众生在聊天群中的种种异常,不管是直呼姓名,还是得温大人维护,关心军国大事等等,所有的这些事,要是普渡众生是皇帝的话,就不那么突兀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立刻确认,普渡众生就是皇帝。想起自己说普渡众生的一些话,胡正言一个错步,顿时向前跌了出去。 要爰改变哦!水半清,眭帘,策马天下dhb,司空简纶的打赏,这周还差2人次的打赏就能加更一章,看来有希望。 187 第一个被踢出群 随着系统的提示声响起,胡广便知道胡正言是为啥跌倒了。 他在决定召见胡正言的时候,已经有过考虑,觉得胡正言的工作不用待在工作组中,因此,这一次,胡广选择了否。 “叮,系统提示宿主,曰从被抹去相关聊天群中的记忆,已踢出聊天群!” 胡广进入聊天群,仔细一查找,果然没发现曰从了。而后,他意识回到现实,仔细观察跌倒的胡正言,发现他似乎有点迷茫,而后马上变为惶恐,重新跪地为御前失礼而乞求恕罪。 “无妨,平身吧。”胡广当然不会计较,“你且看看这粮票。” 胡正言听了,心中松了口气,当即小心翼翼地上前看起那些粮票来。 一边的温体仁大概也猜出了胡正言跌倒的原因,不过他却并不知道,胡正言已经被踢出聊天群了。 胡广看到胡正言在看粮票了,便对他说道:“你的印刷技艺在大明首屈一指,为防他人再次伪造粮票,朕要你印刷一些简单而又难以伪造的粮票出来,你可做得到?” 胡正言善于制墨,能做出自己独有的墨水,且首创了“拱花“印刷,其“饾版”印刷也是一绝。“饾版”是后世分色套印的鼻祖,其制作过程比单色雕版更为复杂。印成之后,墨色精美、雕刻细腻,非常难以仿造。 当初胡广看到了胡正言的《十竹斋画谱》后,吃惊之余就有了这个决定,让他赶赴京师来印制所需东西。 胡正言对于自己喜欢且擅长的领域,自然心中有数,皇帝一吩咐后,他心中便有了几个方案,马上躬身领命了。 他明白,皇帝这应该是要看看自己的本事,如果能让皇帝满意的话,自己印刷的粮票流传开来,将远比《十竹斋画谱》流传更广,名气也将更大,前程将不可限量。 这么想着,他立刻选好了一个简单却能让人惊艳的方案,准备让皇帝,让世人大吃一惊。 这时的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临时更替后的粮票,将成为后世收藏家们手中的抢手货,价值随着年限而不断提高,让京师不少人的后人发了一笔横财,也让有的人被他们的子孙埋怨没有远见。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等胡正言退下,胡广便对温体仁说道:“大明忠烈堂之事,可以开始修建了。” “陛下,还请下旨户部,提取修建钱粮。”温体仁一听,躬身回应道。 之前厂卫查抄了永昌票号后,得到了五十一万两白银。胡广下令这笔钱存到户部,且任何人不得动用,除非有圣旨。 这么一来,许多人都知道户部总算有银子了,当然也包括了首辅温体仁。 不过胡广听了他的话后,却摇摇头道:“户部的银子,朕另有安排。至于大明忠烈堂的费用,朕已让宫内做了凑集,温卿不必担心。” 温体仁一听,不由得有点吃惊,他之前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说后宫各娘娘带头省吃俭用,并捐献金银首饰,且宫中多有金银器皿也被收集熔解为银钱备用。 说句实话,他之前刚听到时是不信的。又因为今时不同往日,外臣不得和内官勾结,不能打听宫内之事,因此他也只是听听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中。 可此时从皇帝口中听到这话后,他立刻回想起这个消息,马上明白这是真的。 修建大明忠烈堂这么一个大型建筑,所需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温体仁顿时一躬身奏道:“陛下,大明忠烈堂乃是国事,怎能让宫内筹款,委屈了各位娘娘和陛下。臣以为,这钱不能用!” “有何不可?”胡广一听,当即反问了一句,而后义正言辞地说道:“大明忠烈堂所供奉的,乃是为我大明而死的忠烈。朕即为大明皇帝,天下之主,且各宫为天下女子之楷模,朕等能为我大明忠烈尽一份力,自是理所应当。此事,朕与各宫提了之后,各宫皆赞成之,都是自愿。她们的心意,朕亦不愿违背。” 说到这里,胡广提高了点声音,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宣布道:“温卿不必多言,此事就这么定了!” 温体仁听到,不由得为之感动,以皇帝之尊,娘娘之贵,却能为大明如此付出,试问有几个皇帝娘娘有过如此康概? 他一躬身,当即大声回道:“就是古之先贤也不过如此,陛下和娘娘们之心,臣等铭记在心!” 胡广听到如此赞誉,心中高兴,不枉自己费心一把了。不过表面上,他却犹如风轻云淡般,不经意地挥挥手道:“朕让人马上把银钱交接,按例,厂卫亦会参与,去吧!” “遵旨!”皇上既然圣意已决,温体仁自然不会再劝。他心中决定,一定要大张声势地操办这事,要让天下百姓都知道皇上,还有各宫娘娘的这份心意。 他马上回到内阁,召集内阁辅臣,并通知六部尚书等在京三品以上文武官员,庄重地进行银钱交接。如果不是皇上要求尽快的话,他甚至还想召集更多的官员。 这事传到胡广的耳朵里,他不由得笑着道:“这个温卿啊,一点小事都搞得这么大张旗鼓,真是!” 这一次的效率很高,温体仁亲自督促手下把前面的事都安排好,等第二天一早,便领文武百官奏请皇帝及各宫娘娘亲自为大明忠烈堂奠基。 就只是一夜的时间,大明忠烈堂经费的事情,便盖过了京师严打的消息,成为整个京师百姓的第一话题。 在次日早上的严寒中,京师大部分百姓难得一见地早早起床,纷纷拥出家门,只为一见皇帝和娘娘们为大明忠烈堂奠基的盛况。这个喜事,多少冲淡了京师百姓在这些天对亲人失去的哀思和痛苦,也淡忘了对未来生活的担忧。 意料之外的热闹,让朝廷不得不派出五城兵马司的人马维持天安门前广场的秩序。 在兵卒所隔离出来的空地上,大明首辅率文武百官就在忠烈堂选址前,面向皇宫而站。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静待皇帝驾临。 188 补丁 在围观京师百姓们的低声议论声中,忽然开着的天安门中拥出不少大汉将军,快速在忠烈堂选址附近列队。 京师的百姓都是有见识的,一看之下就知道皇帝要出来了。于是,纷纷停下议论看向天安门。文武百官更是在首辅温体仁的带领下,庄严肃穆地做出恭迎姿态。 “皇上驾到!”的唱声随之而来,所有人顿时集中了精神,瞧着辇舆的出现。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没有坐辇舆,而是穿着庄重的礼服缓步而出。在皇帝的身后,则是各宫娘娘,也是步行。 这一下,不少人就吃惊了。他们没想到如此寒冷的天气,皇帝和各宫娘娘竟然是步行而出,这是何等的庄重! 这大明忠烈堂看来在皇帝的心中,有着很高的地位。看来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忠烈堂费用来源,十之八九是真的了!有如此体恤臣民的皇上,真是大明之福!那些为大明而死的忠烈,应该也能瞑目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首辅温体仁领头,带着文武百官,并广场上所有的兵卒、百姓,全都跪下去,山呼万岁。 这声音之响,顿时盖过了呼啸的北风。此时此刻,胡广成了天地中心。 “叮,成就值+1,来自文官甲!” “叮,成就值+1,来自武将乙!” “叮,成就值+1,来自百姓丙!” “……” 系统的提示声连续不断,让胡广都有点担心系统会不会处理不过来而导致死机? 他来到文武百官面前站定,扫视眼前跪着得黑压压人群,心中不由得暗叹,自己只是走出来而已,就收获了那么多成就值,是自己长得帅,还是自己的良苦用心都被他们体会到了? 胡广不敢在此时发散思维去胡思乱想,收敛了心神后,伸手示意道:“都平身吧!” 跪着的人群听到这声,在首辅的带领下,再次谢恩而后起身。 就在这时,有些眼尖的人抬头偷眼瞧皇上的时候,忽然发现寒风吹过,皇帝的衣角偶尔被掀起,露出穿在里面的衣裳,好像有一个补丁,补丁,补丁…… 这一下,那些眼尖的人顿时就失态了,愣在了那里。不过幸好这些人不是重要人物,并没有在御前。在边上人的提醒下,很快就回过神来。 皇帝竟然穷得打补丁了?这些人得到这个想法,那是一万个不相信。他们当即不管其他,专心盯着皇帝的那处衣角,就等着下次寒风再把那衣角掀起来。 寒风是一阵接一阵,虽然不是每次的寒风都能吹起皇帝的衣角,可偶尔还是会有那么一两次能吹起皇帝的衣角。 那些人经过确认,顿时三观崩溃了:富有天下的大明皇帝,竟然真得穷到打补丁了! 他们马上联想起这大明忠烈堂的费用,顿时得到一个结论,没想到皇帝竟然委屈自己如此,也要为大明忠烈堂凑足费用,这……这…… “叮,成就值+1,来自文官甲!” “叮,成就值+1,来自武将乙!” “叮,成就值+1,来自百姓丙!” “……” 胡广没想到,这系统提示声才缓缓停下来,还没完全停止,怎么紧接着就又来了一波,系统真出bug了? 此时,群臣和百姓都注视着他,等他说话。胡广也不好发愣,脸色庄重,缓缓扫视眼前的文武百官并后面的百姓,提高了声音庄严地大声道:“大明忠烈为大明,大明亦不负忠烈!” 言简意赅,没有长篇大论,却让所有听到的人精神为之一振。 在传话锦衣卫士的齐声传话声中,声震广场,就算站得再远的人,也听到了这一句从此以后脍炙人口的话。 “大明忠烈为大明,大明亦不负忠烈!” 广场很安静,非常地安静,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皇帝,全都庄严肃穆,一动不动。似乎此时的寒风已经不再那么刺骨,心中暖暖地,身体充满了力量。 鸿胪寺卿亲自主持奠基仪式,胡广先上前填了土,而后各宫娘娘根据地位高低,依次上前完成仪式。 在又是连绵不断的系统提示声中,胡广领着老婆们回宫了。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天安门后,广场上才开始有了人声。 对于首辅领着文武百官进行接下来的仪式,有不少人已经显得不那么在意了,他们都在讨论刚才所见的一切。 “啧啧,这是俺第一次见到皇帝,还有各宫娘娘们,回去一定要给俺隔壁老王说说,竟然和俺婆娘一样懒,一点冷风就不想来。这样的机会,这辈子都别想再遇到了!” “就是,咱普通老百姓这辈子能见几次皇帝,更不用说各宫娘娘们了!” “……” 除了这种关注力特别的之外,自然还有另外的讨论声。就比如这几个人附近,有几个身子比较壮实的汉子,就说着另外的话。 “吾皇真是位好皇帝,我敢打包票。你们想想,有哪个皇帝会当众如此说的?大明忠烈为大明,大明亦不会亏忠烈!这是金口玉言,板上钉钉!就这么一句话而已,我不知为何,却听得热血沸腾,感觉……感觉就是为大明而死也是值得的了!” “你还别说,我也有这感觉。与其平庸躺在床上老死、病死、窝囊死,还不如轰轰烈烈为大明而死,这样的话,就能进这大明忠烈堂,与国同存了!” “……” 当然,也有一些细心地人,讨论得又是另外一事了。 “你们发现没有,好像皇上穿在里面的衣服打了补丁?” “咦,你也发现了?我还以为就我发现了呢!没想到皇上为了忠烈堂,竟然省吃俭用到如此地步,真是想不到啊!” “还别说,你们发现没有,各宫娘娘和她们身边的宫女,除了外面的礼服之外,似乎素面朝天,未涂胭脂哦!” “……” 这些人讨论着,一个个都很感慨。而这些心细一些的人,则讨论的更多了点。他们讨论之后的一番结论就是:当今天子是难得一见的好皇帝!如果以后不出现意外,比如像天启帝爱上木匠活一般,皇上不要去搞传闻中的泥瓦匠的活,一直这么好的话,那就完美了,大明必将出现盛世! 感谢水半清,策马天下dhb的打赏!昨晚月票过了一百五,加更一章,月票清零,加更一章,周末如果到三章,就一起加了。 189 大嘴巴 再说胡广回到宫内后,马上进入聊天群去看情况。 只见聊天群的左下角显示,成就值4532。这观礼的百姓还是太少了点,要是来个上万人的话,成就值就很可能破万了? 胡广心中想着,不由得有点遗憾。不过以后有得是机会,京师那么多百姓,迟早会贡献百万成就值的。 他想到这里时,忽然发觉有点不对。刚才在宫外的时候,可是连续两次引起大规模的贡献成就值。瞧瞧外面的人数,文武百官加宫内侍卫以及普通百姓的话,是远远不止三千的啊!就算这里面只有一半人佩服自己,那按理来说应该也不至于就只获得4000多点成就值而已吧? 胡广立刻估算了下,越发肯定自己没料错,回想之前建虏攻城时,自己曾领文武百官去城头观阵,似乎成就值也没有想象那么多。 这么想着,他便在脑海中问道:“系统,成就值是不是有范围限制?” “宿主理解正确,所贡献成就值的人必须要在宿主能听到感受到的范围内!”系统的声音不冷不热,不过能即时回应。 胡广无语了一会,自己果然猜对了。那么说,以后人数太多的集会演讲之类,怕是要浪费成就值了。 算了,先不管这些了,如今好歹有4000多成就值。初等组中踢出了胡正言,就只有五人,不过名额上限是6人,趁着这个机会就多开通下上限吧。 这么想着,胡广立刻花费3000成就值,一口气开了三个名额上限,使得初等组的名额上限达到了9人,有4个差额。 他正想顺理成章地开始加人时,曹化淳来了,呈上了从韩生才那里得到的材料。 一份是韩生才揭发晋商通虏的材料,很详细。如此,有了刘兴祚和韩生才这一外和一内的证据,基本上可以定罪而没有任何异议,就等着马世龙前来京师了。 另外一份则是韩生才有关票号运作的材料,让胡广比较吃惊得是,在这个年代,如果有人把银子存入票号的话,是要收保管费,而不是给利息的。当然了,如果有人在苏州存入银两,他就可以到京师来提取除去保管费和手续费之外的银两,对没有纸币那个年代来说,也是很方便的一种方法了。 他正看着这份资料,就又听到内侍禀告说,罢官去职回老家的薛国观在午门候旨觐见。 胡广一听,想起这是首辅温体仁推荐的那位辅臣,好像怼了很多东林党人,最后被东林党攻击他是魏逆才回家的。 胡广心中正有个计划,是比较适合这人的,如此想着,便下旨觐见。 薛国观,刚五十出头,相貌堂堂,上得殿来后见礼完毕,便主动奏道:“草民听闻陛下重用厂卫,监察百官,下旨京师无论皇亲勋贵,凡有功名者,皆要交钱粮或出力护卫京师,草民就忍不住大声惊叹,被陛下所折服!” “……”胡广听得无语,刚见面就一个马屁拍过来了,还正挠到了自己的痒处,可以啊! 不过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语气和缓地问道:“哦,这点事儿有那么好么?” 薛国观一听,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刚拍了一个大大的马屁,一本正经地回道:“草民以为,此两策,乃大善也!” “我大明朝开国以来,也皆有天灾,可唯独近些年来,天灾之危害,远甚于从前。概其原因,皆是地方和朝堂上党争不断,贪腐不绝。而陛下重用厂卫,则等同在那些贪官头上放了一把刀,让他们担心这把刀什么时候会砍到他们的脑袋上,从而收敛他们的不法之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后,提高了点声音强调道:“草民一直以为,厂卫盛行之时,那些官吏就会收手收脚,绝不至于肆无忌惮地贪腐……” 胡广有点惊讶,在文官之中,是难得有这样的观点。就算是温体仁,也没有这么说过。这薛国观,还真是与众不同! 然而,这种太独特的人,是要倒霉的,也因此,薛国观因为埋怨厂卫监督不力,就成了他丧命的一个重要因素。 此时,薛国观还在侃侃而谈:“如今的大明天下,穷得穷死,富得富死,贫富差距之大,草民以为,乃是我大明开国以来最为严重了,此等现象决不可久。因此,草民当时听闻陛下向有功名之人下旨出钱出力时,确实大为惊讶,并为之赞叹。” “概因我大明有钱之人,皆是有功名之人,凡所谓豪商,其实背后皆是官吏皇亲为盾。朝廷无钱,他们有钱,陛下向他们要钱要粮,正中要害也!” “……” 听着薛国观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别人从未说过的观点,胡广确实很诧异,他没想到温体仁推荐上来的这人,思想竟然这么先进,或者说与众不同吧!这很对自己的脾气和想法! 因此,等薛国观说完之后,胡广便微微一笑道:“不要尽讲好的,说说吧,朕这段时间来的事,有哪些是你觉得可以改进的?” 说完之后,他见薛国观似乎微微一愣,便宽慰道:“什么都可以说,朕赦你无罪,不会计较的!” 听到这里,薛国观看着皇帝,发现皇帝眼神中的真诚,便一躬身,再次奏道:“陛下,臣确实有点想法,供陛下思虑。” “嗯,说吧,朕听着!”胡广点点头,有点好奇他这个大嘴巴会说什么? 只见薛国观站直了身子,就那么看着皇帝,沉声说道:“陛下废除都察院御史言官风闻奏事之权,诚然是为御史言官多沦为党争之卒,败坏朝廷风纪。可草民以为,如有厂卫监督,皇上圣明,不用废除风闻奏事之权,亦能令他们不敢乱来。一如原左都御史曹于汴,皆显露原形,令其不得行。” “可若废除了风闻奏事之权,御史言官再想行监察之权,则难亦!文武百官从此之后,怕是再也不会惧怕都察院,做事将更为肆无忌惮也!” 190 你行你上 听到这里,胡广不由得眉头微皱了下,不过马上松开,随后就问道:“为何?” 否定了皇帝的做法,却没引来皇帝的不满,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这让薛国观心中一喜,语气多了一份恭敬回答道:“如若没有了风闻奏事之权,御史言官手中几无可用之人,要想获取贪官污吏的罪证,可谓难以登天,是故,草民以为风闻奏事之权不可废也!” “呵呵!”胡广听了不由得一笑,随后看着薛国观,微笑着说道,“风闻奏事之权不可有,这点是定了的。至于御史言官没有可用之人,那朕给人不就可以了?” “……”这一次,轮到薛国观哑了,他惊讶地看着皇帝,似乎从没想到,还有这手段。 其实也是,古代之人,一直以来受历朝历代的惯性所影响,几乎有个思维定势,认为古之御史台,今之都察院,就应该是这样的,那想过扩大规模,增添足够多的人手。 胡广看他愣住了,便给他解释道:“今之党争,你也提过,其危害大矣!这风闻奏事之权决不可有。朕之原则,宁可放过一个贪官污吏,却绝不可以冤枉一个好人。你明白朕的意思么?” 薛国观楞了好一会,忽然回过神来,当即一躬身回道:“圣明莫过于陛下,草民心服口服!” “叮,成就值+1,来自薛国观!” 不错,经过系统验证,这薛国观没有口是心非。胡广心中得到这个结论,便微笑着道:“不过你刚才之言论深得朕心,看来温卿所荐,果然不错!” 这也就是说,薛国观的面试通过了。只见胡广脸上的微笑一收,正色下旨道:“朕对卿甚是满意,应温卿所荐,封薛国观为吏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辅政。” 吏部尚书是虚职,挂个衔而已。薛国观的主要工作,就是入内阁当辅臣。 “叮,成就值+5,来自辅臣薛国观!” 随着系统的提示声响起,薛国观郑重其事地跪地领旨谢恩。 胡广看着他,脸色稍微严肃地盯着他说道:“卿知我大明官场贪官污吏甚多,有关监察这块,你要多侧重些。朕在合适时机,便会下旨都察院架构革新。” “陛下重恩,臣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薛国观再次郑重承诺。 等新任阁臣退下,胡广刚想继续研看韩生才那份有关票号的资料时,却见有一内侍神色惊喜地入内禀告说,大名府知府卢象升领勤王军已到京师城外。 胡广一听大喜,当即把票号资料丢一边。他有一种冲动,想自己迎出城去,第一时间看看这位更像是武将的进士,这位明末的传奇人物,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这次京畿之地的战事,如果没有卢象升的拼死杀敌,昌黎之战会打成如何还不好说。另有一点,建虏的损失肯定不会有现在这么大,系统有关第一个任务的评分能不能得良好都不一定。 可以说,正是卢象升的拼死作战,让大明所有人看到,不是大明没有勇士,不是大明没有能打的人。就算是进士出身的读书人,悍勇起来,也能杀得建虏落花流水。 昌黎之战的意义非凡,打破了建虏野战无敌的神话。特别这一仗,还不是正儿八经的将军先打出的威风。 然而,胡广想到自己的身份,终归是没有亲自出迎,不过他马上下了一道旨意下去。 在天安门广场上,首辅温体仁领着文武百官把所有的仪式收尾,剩下的,便是让人挖地基,正式开工了。他正想领着文武百官退去时,却见有内侍从皇城出来,大声宣读圣旨,说昌黎大捷之功臣,大名府知府卢象升所领勤王军已到京师城外,皇帝令首辅率文武百官出迎卢知府觐见,以示天恩浩荡,以为功臣之嘉奖。 这份旨意一出来,天安门广场上顿时就轰动了。那些围观的百姓有了再次围观的冲动,纷纷往城外跑去,想亲眼目睹这位传奇的进士老爷,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他是如何做到杀虏如探囊取物的?这些百姓甚至心急之下,有的人还跑错了城门。 文武百官中,有些在寒风中站了一个早上的人,眼看着可以回屋子去暖和暖和了,却又接到这么一份旨意,顿时有点小意见,私下里嘀嘀咕咕的。 不过他们身边的同僚很快就会低声提醒,告诫相好的同僚,如今文官之中出了这么厉害的一位能文能武的人,还在野外和建虏厮杀并杀了上千建虏,这样的人物,至少在当下,千万不要得罪,人家的锦绣前程,就算是傻子也能知道的。 甚至更有一些同僚,在听到嘀咕后,便不客气地说道:“别嫉妒,要你行你上,本官一样去迎你!” 至于温体仁,他对于皇上的旨意,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当即便领着文武百官,文官坐轿子,武将骑马,前往迎接大名府知府卢象升。 人群从天安门广场往城外拥去,在这个过程中,消息自然随之扩散。之前一些没想着出去观礼的百姓,听到杀虏英雄卢象升这位进士老爷到了,顿时都引起他们极大的兴趣。 他们中的很多人,因为在这次的兵事中,亲人被杀,财产被毁,那是对建虏恨之入骨的。也因此,对卢象升的感激之情,那是不用说得了。 这些人,在加入到人流之中后,大声说着卢象升的事情,声势之大,就带动了更多的人加入,这场面,估计京师几十年都难遇一次。 地方勤王军不得入京师,这一点是铁律,卢象升自然知道。因此,他到达京师后,一边往上通报,一边下令在城外扎营。 虽然他想过,自己立下了这个功劳,皇帝或者会重视自己。可他依旧想不到,皇帝竟然派了百官之首,大明首辅亲率文武百官前来迎接自己这个大名府知府。 还有那么多的百姓,热情洋溢地前来欢迎他。这一切,顿时把他的情绪点燃了。 191 特种部队 如果卢象升当官只为发财的话,他作为一名进士出身的文官,就不会去练就一身杀敌本领,不会去疆场上冒死与敌厮杀。 他卢象升所追求的,是修身治国平天下。如今,他死战建虏的事,被他人,特别是被皇帝所认可,感觉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他的心情要不激动就是假得了! 平时修身养性所养成的平心静气,在这个时刻全都不见。一路前往皇宫觐见的路上,卢象升骑马抱拳,不时面对热情的百姓还礼。就算到了皇宫时,他的心情都没有平静下来。 在内侍的引导下,卢象升进入文华殿,第一次见到崇祯皇帝,不敢多打量,当即大礼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卢象升刚进殿时,胡广就观察着这位明末的传奇人物。还真别说,虽然穿着知府的官袍,可他个子高大,手臂白皙修长,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犹如一尊托塔天王擎天而立。就算他此时跪倒在地行礼,也是很有气势。 真是一员虎将也!胡广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而后立刻无语,这是一名知府好不好! 他马上站了起来,绕过御案,快步下去,来到卢象升面前,微笑着伸手扶道:“卢卿,快快请起!” 卢象升没想到皇帝这么客气,心中很是感激,不敢让皇帝用力,便顺势起来,不过马上发现皇帝要仰视自己,不由得又有点尴尬。 胡广往后退了两步,笑着上下打量卢象升道:“不错,不错,很好,很好!” 卢象升听出皇帝是很喜欢自己,不由得躬身一礼道:“陛下过誉了!” 胡广关心地问道:“卿的伤势如何了?” “回陛下,臣就一点小伤而已,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卢象升恭敬地回答道。 听到这话,胡广就放心了,心痒之下,他便好奇地问道:“卢卿,听说你有万夫不当之勇,可否展示下给朕看看?” “……”卢象升一听,不由得无语,没想皇帝竟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他稍微一犹豫,便只好回答道:“臣只是有把力气而已。” 胡广才不信,他眼珠子一转,便回转御座,而后吩咐边上侍立的方正化道:“去,你和卢卿过几招,让朕看看眼界!” 他之前基于方正化那“东方不败”的名头,已经看过方正化和一些侍卫的练手,确实不错!如今卢象升也有威名,看他们两个谁厉害! 方正化和卢象升看到皇帝兴趣正浓,都有点无奈,不得不从。 就在文华殿内,两人远离御前,在皇帝的注视下,两人开始比试。 方正化明显从身高体重等方面不如卢象升,不过他胜在敏捷,左右游走,不时试探卢象升。 而卢象升则不动如山,偶尔一出手,就是势大力沉的一招,让方正化不得不闪避,不敢接招。 胡广这个外行人,看了一会后,也看出门道了。卢象升高大健壮,却毫无笨拙之感。而方正化速度很快,角度刁钻,一出手很快,每次留有余地,不中即走。 又过了一会后,两人依旧没有分出胜负,胡广却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趣。他能看出来,这两人不是一个路子,短时难分高下。硬要下令两人不得闪避,直接开干的话,很可能卢象升胜出。 因此,胡广便开口说道:“卢卿伤势刚愈,就这样吧,朕也看得差不多了!” 卢象升和方正化一听,就都收手,向胡广躬身一礼。 “赐坐!”胡广笑着挥挥手,让卢象升坐了,而后又问道:“不知卢卿对带兵有何心得?” 卢象升脸不红心不跳,平稳地回答道:“臣以为,如能令军卒如臂使唤,进退自如,军令之下,无有违逆,则其军已成。对敌之时,亦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说起这些,他很有心得,侃侃而谈,都不用胡广发问,就方方面面地给皇帝谈了起来。 “……将为兵胆,将雄则兵勇,将视卒如手足,则卒用命报之……” “……军之对阵,首重弓弩,如今已有火器,当远程克敌,如此才能避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 胡广听着卢象升说话,心中得出几点结论。 卢象升认为,将帅要与兵卒同甘共苦,越是条件艰苦就越要这样,如此才能得兵卒拥护,才能如臂使唤。似乎历史上的他,也是这么带兵的,也因此,他手下的兵都服他,为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卢象升另外一个观点也和后世相符,就是重视远程武器的运用,他至少举了好多个例子,来证明他观点的正确。 在原本的历史上,卢象升在带兵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他任总督围剿流贼的时候,就大量打造弓弩,用远程武器杀得流贼闻风而逃。 大概卢象升之前只是知府,一身战场的本事没有用武之地,如今在皇帝面前,恨不得把所学的兵法全部掏出来,一直说了快一个时辰,才说得差不多了。 胡广听得心中已有决定,一边赐茶,一边问卢象升道:“卢卿,如若你为登莱巡抚,你该如何做?” 卢象升一听,心中一喜。登莱巡抚是封疆大吏,远比知府要高。这且不说,更为关键的是,登莱巡抚管着东江镇,直面建虏东侧,和山海关这边相呼应。这个位置,是他最中意的了! 他明白,如果自己的回答能让皇帝满意的话,十之八九这个登莱巡抚,就是自己下一个官位了。 想到这里,他一口就把茶吞了,而后挺直上身,立刻回奏道:“若臣为登莱巡抚,则整顿东江镇,使之形成战力,从东面出击,骚扰重创建虏,令建虏不敢全力侵袭他地。” 顿了顿,卢象升马上接着细说道:“针对东江情况,臣以为,可选取精锐,无需太多,组建奇兵,专职千里奔袭,用于破坏,斩首等奇兵战术。使建虏疲于奔命……” “……”胡广听得无语,这不是渗入敌后的特种部队么! 他不知道,卢象升在原本的历史上,就上过一道《选用奇兵疏》的奏章,要求建立一支一千五百人的特殊部队,专门用来劫营和奇袭。 还差一章,不过下周高订这个应该能到五十,可以加一更,那估计就下周末暴更了,这周就权当休息吧! 192 唐玄宗第二么 就这么聊着,君臣两人聊了很长时间。胡广对卢象升很满意,确认这是位真正文武全才的奇才。不管是带兵治军,还是对阵奇袭,都有自己的一套。 而卢象升对这位年轻的皇帝,也相当佩服,谈话期间几次贡献的成就值就是证明。他特别是对皇帝所说十六字真言,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简直是道出了东江军力今后行动的真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卢象升心中都有种迫不及待地感觉,真想马上赶赴东江,整合出一支精锐,在辽东大地上实施皇帝所说的这种打法。 两人谈到最后,胡广满意地说道:“朕决定由卿巡抚登莱,整合东江军力。只是目前朝廷财力有限,朕会尽量给你资源。不过得有心理准备过一段艰苦的日子,卿以为可以么?” 卢象升一听,立刻站了起来,躬身领命道:“陛下旨意,臣自当遵从。登莱之事,臣必令建虏寝食不安!” 胡广听得连连点头,随后吩咐道:“你且先在城内住下,好生将养身体,务必不留隐患。等勤王军齐聚京师,论功行赏之日,朕便会下旨给你。” “遵旨!”卢象升回应一声,而后说道,“臣身体无碍,还是回城外和将士们一起为好!” 这是以身作则,并不只是口头说说与兵卒同甘共苦。胡广听了,不由得点点头,便也由了他。 等卢象升出了皇城,在外面等候的家丁卢大,一见到他时,就惊喜交加地禀告道:“老爷,您快去天安门外看看,您快去看看!” “嗯,何事?”卢象升听了稍微有些吃惊。 昌黎之战,家丁死伤惨重,就只有卢大等六人还活着,其中两人还伤残不能再战。因此,虽然立下大功,可朝夕相处的同伴一下没了这么多,卢大等人都沉默了不少。至少在卢象升的印象中,已经好久没见到卢大这样惊喜地表情了。 此时卢大发现自己太激动了,便详细禀告道:“陛下下旨在太庙边上,天安门外广场修建大明忠烈堂。所有为大明战死者,皆可供奉在内,享百姓香火,与国同存!” “什么,还有这等事?”卢象升大吃一惊,当即毫不犹豫地一挥手道,“走,去看看!” 大明忠烈堂之事,目前还只是京师范围的人知道。因此卢象升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很是意外也就不奇怪了。 没多久,一行人便到了大明忠烈堂地址所在,看着工匠们正在划线挖地基,问个清楚之后,卢象升不由得面向文华殿所在方向,仰声长叹道:“陛下必为大明中兴之主,只此举,便尽收大明军卒之心也!” 他感慨完了之后,便转头吩咐卢大道:“你留在京师打听打听,看京师还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卢象升的直觉告诉他,皇上肯定还有惊人之举。这点从他和皇上的对话,还有皇上敢遣开勤王军,以身为饵这些事上能感觉到。 “是,老爷!”卢大兴奋地答应道。 等卢象升离去后,他还在原地站了很久,呆呆地看着那些工匠在干活。 他没法不激动,那些朝夕相处的同伴进了这大明忠烈堂,与国同存,虽死无憾矣! 良久,他的眼角噙着泪珠,喃喃自语道:“老七,你不用再报怨生了女儿以后没人给你烧纸钱了!老十六,你虽未婚,可却有天下人……” 将近傍晚之时,卢象升正在营帐中对着辽东地图沉思,卢大回来了,向他禀告了京师最近发生的事情。 杀骆斩袁,杀曹于汴,禁风闻奏事之权,粮食管制,集中厂卫抓捕黑道等等。 这些事情,卢大一边说着,卢象升一边听着,并不时点头。 卢大说到最后,激动地语气忽然顿住,变成略微有点担忧地禀告道:“京师也有传言,说皇上前几天召了京师有名气的泥瓦匠进宫,要选个什么老师傅出来。最后好像留了三人,而后皇上不理朝政,就和那些泥瓦匠在一起。京师有人说……说……” “说什么?”卢象升眉头一皱,盯着卢大问道。 卢大没再犹豫,就立刻禀告道:“说皇上和先皇乃是亲兄弟,先皇喜欢木匠活,皇上喜欢泥瓦匠的活,也是顺理成章之事。说搞不定皇上以后也会专注泥瓦匠的活,不理朝政,导致出什么温逆、曹逆什么的,都是有可能的!” “胡说!”卢象升听得怒喝一声,一手拍在桌面的地图上,发出“啪”地一声。 面对他的怒火,卢大闭了嘴巴。 卢象升在说完之后就回过神来了,随即吩咐道:“这话不要随便乱说。我今日和皇上谈了许久,敢说皇上绝不是这样的人!” 卢大点了点头,就因为一个大明忠烈堂,他就不愿意相信京师那些人所传的流言。不过他想了下,还是继续禀告道:“老爷,当时我也这么训斥那些乱说皇上的人。可他们还说……” “还说什么?”卢象升眉头一皱道。 卢大吞了口吐沫,接着说道:“他们说前唐有唐玄宗,曾有开元盛世,可后来却一样有安史之乱。说皇上以前勤政得很,可最近……最近……,说皇上似乎是三把火烧完,很可能就像唐玄宗,就知道享乐……” “胡说!”卢象升一听,怒喝一声,又是一掌拍下。这一次,就听到“啪”一声,桌子被他拍断了:“小人之言,其心可诛!” 此时的卢象升,甚至有一种冲动,想马上去皇宫,向陛下奏明,抓捕这些散布谣言者。 可最终他还是按捺下了这个心思,心情有点不好地对卢大道:“这些中伤之言,不要外传,亦不能信。明白么?” “明白!”卢大答应一声,没其他事了,便退了出去。 卢象升低头看看那张破了的桌子,转头看向皇城方向。就凭皇上那番真知灼见,自己就一万个不信!陛下以后要是真有这种苗头,自己亦当全力劝谏之。 193 黔驴技穷 夕阳西下,只有余晖嗮在京师的某些地方,眼看着就要落山了。在某处阴暗角落,有一名穿着厚实的矮个子躲在避风处,不时伸头张望下,显然是在等人,好像还有点焦急的样子。 等了好一会后,终于来了个同样穿着厚实,从外表看不出有什么显著特征的人。但等候的那人一见,立刻蹿了出去,低声说道:“这事太提心吊胆了,我要加钱!” “你怕什么?厂卫抓得都是帮派江湖人士,你一个地痞谁管你!”来人左右张望一下,躲进角落里而后低声回答道。 矮个子跟进角落里,争辩道:“可你让我说得可是皇上的坏话,还涉及到首辅和东厂提督他们,搞不好我有可能会被厂卫抓去。不提高价钱,我不干了!” 那人听他说话坚决,明白他还是怕了。老爷认为京师内传得这些话还差点,看来只能答应他的要求了,这么想着,他立刻抛出一小块碎银道:“法不责众懂不?算了,涉及温逆曹逆那些暂时就算了,另外那话要多传下,风险小,明白么?” 矮个子接过银子时,心中已是一喜,又听到这话,顿时变得大喜,连忙带着谄媚笑意道:“您放心,这个没事,小人一定多去说说。俺早就发现了,说其他的,那些人都不会信。倒是皇上有可能喜欢泥瓦匠活的事儿,还真有不少人相信!” 来人听了,便直接走人,似乎就不愿意多呆,不愿和矮个子多说话,免得掉价。 他七拐八拐,又拐去好远的一个阴暗角落,那里也有人等着他,同样一番交谈后终于消失在黑夜中。 某高墙大院内的书房,这人躬身向一名老者禀告了情况。 “做得不错!”老者不带感情地夸了一句,而后吩咐道,“那些人今后就不要管了,你等年后就离开京师回李家庄吧!” “是,老爷!” 看着他退了出去后,那老者转头看向皇城方向,喃喃自语道:“正面不能抗,要不背后用点手段,就不能让你想起我们这些老臣!” 与此同时,在紫禁城内,东厂提督曹化淳刚好也向皇帝禀告了京师的舆论动态。说到最后,他便说了自己的想法:“陛下,奴婢觉得,这些言论绝非百姓自发所为,似乎是有人刻意为之!” “嗯?”胡广嗯了一声,脑中也在想着这事。 他对于这种情况其实已有预估,在明末这个时候,猪队友实在太多了,正面攻击不能得逞,就往往会暗地里下绊子,拖后腿,也就是政治斗争已到了无所不用,再没一丝大局观念的地步了。 曹化淳自然能看出皇帝也在想这事,便继续禀告道:“不过京师百姓似乎并不怎么信,有不少人在听到之后便加以驳斥。只是对一事……一事……” 说到这里,他有点犹豫,毕竟是说皇上不好的话。 胡广一听,眉头微皱道:“有事说事,不要吞吞吐吐的,朕又不会搞因言获罪的事儿!” “是,陛下!”曹化淳听了连忙回奏道,“说皇上您和先皇一样,有可能沉迷泥瓦匠!” “呵呵……”一听这话,胡广便笑了,他用手指着曹化淳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朕那几天都在干嘛么?” 曹化淳一听,陪着一起笑了。 胡广当即挥挥手道:“这事就让他们说吧,现在忠烈堂日夜开工,明日下午就能把部分地基挖好,那时候,就是打破这流言的时候。” “陛下圣明,这流言不攻自破,所有人必定还大为感激陛下!”曹化淳听了,立刻献上一个马屁。 胡广听了笑笑,挥手让曹化淳退下,不过想起一事,还是吩咐道:“大伴查下看看,到底这流言背后是否有人指使,要真有人的话,就把他揪出来。” 这种事情,其实不是很好查。除非是谁说抓谁,然后弄进诏狱去好好伺候。可如今外面有不少人在说,严刑之下,胡乱攀咬也都是有可能的,很可能会牵连很广。 要是换成以前,曹化淳也不会在意。可他了解自己伺候的这位皇帝,是不允许自己这样做的。毕竟皇上都说了,宁肯放过一个贪官,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这事有点难办,曹化淳心中想着便退下了。 胡广看着他退下,其实心中也没多在意这个事情。甚至,他反而感到有点高兴,说明自己最近的一连串举措,打得那些人措手不及,恩威并施之下,没人敢当面来忽悠自己,就只能用这些下作手段了。 这种事情,随他们怎么搞,最多声誉受点损,还能咬自己?胡广这么想着,便把这事抛到了脑后,想起了正事。 昌黎的勤王军已经到京师了,很快其他各地的勤王军都会到达京师。根据消息,那个马世龙也来了。呵呵,就等着你自投罗网,朕把你抓了,等白杆军一到,就是完成系统交给第二步任务的时候了! 如今户部库房只有五十一万银两,这是本金,不能动。抄家曹于汴那边,估计这两天也能出结果了。不过剩下的现银应该不会太多,都是固定资产之类的东西而已。 想着这些,胡广把心思集中在勤王军到达京师之后的事情上面。毕竟这是接下来的大事,必须要处理好了,新军的筹建也要提上议程。而这一切,都需要钱啊! 明末所有问题,归根结底还都是钱!胡广这么想着,便从御案上拿起几个小纸片看了起来。这就是胡正言用最快速度赶工印制出来的新粮票。 画面就是一束稻穗,而后用多少稻穗来表示数目,用不同颜色来分重量单位。当然了,边上自然也有汉字再加以说明的。 胡正言说,因为赶工的原因,还没加上更多细节,否则更难伪造。就凭这个,他敢保证,就这油墨的亮色,就无人能做出来了。 再次看了一遍,胡广便不再担心,当即下旨用这些全面代替以前那种简单的粮票。而后,他又拿出了自己藏着的七八张草图,是时候让胡正言按此印制了。 194 水泥出世 一夜之后,似乎泥瓦匠皇帝的称号,越来越多地被京师上下所认可。为此,有的人担心,有的人暗自窃喜,有的人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等不一而足。 午后,在一间茶馆,一些人在喝茶聊天。按理来说,这个冬天,京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能谈得事情不要太多。 可就有一名矮个子,看看茶馆里面换了一拨人,就会扯到泥瓦匠的话题上,他一脸很惋惜的样子,似乎崇祯皇帝已经是沉迷在泥瓦匠的活计中不能自拔了一样。让别人也跟着讨论这个话题,都被他带去了沟里,无不担心皇帝这事。 “要我说啊,那三个泥瓦匠真是该死,竟然敢勾引皇帝沉迷于此。我知道,其中有一人叫做……”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压根不理小二的问候,一脸惊喜地大声说道:“不要在这聊了,快去,快去天安门广场看看……” 矮个子认得这人是走了没多久的一名茶客,被自己说了后很是感慨皇帝之事的一人。他有点好奇,当即打断问道:“去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那边还正在搞地基吧!” 那人见他打断了自己说话,也不恼,脸上那惊喜地表情不变,就是多了点什么,好像恨不得让在场所有人都能明白他此时的心情:“我们都误会皇上了,快去看看吧,皇上为了大明忠烈堂的修建,专门花了几天时间,是发明了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哇,那东西真是不错!你们快去……” “什么?皇上是为了大明忠烈堂的修建,才去召集泥瓦匠发明东西?”有人惊讶了,“那水泥是什么东西?” 没多久,一大伙人都拥出了茶馆,那矮个子也在其中,趁机跑了,连茶钱都省了。 街道上,不时看到有人往天安门广场那边赶过去,就犹如溪流在往江河里汇聚。没多少时间,广场上就聚集了很多人。他们一个个都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一根根的铁条插在地基上,工匠们往里面倾倒着砂石混合起来的混凝土。似乎那里面还有什么东西,不是普通的那种混合。不需要其他东西,就往地基上浇灌着。 有一段地方已经露出了地面,就看着一堵墙,由砂石堆积起来的,里面还插有铁条。按理来说,这东西堆不起来,该散了才对,可看着却一点不像。 早之前就来的人,或者是显示自己的博学,或者是想从别人那获得成就感,纷纷向身边的人介绍着那边建筑工地的情况。 “你们瞧,那就是水泥,他们用来粘合砂石的那种,对,那边砖块的粘合也是水泥。我告诉你们,这种东西堪比三合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多好处的。” “你们知道这是怎么来的么?要不是我一个亲戚是在里头做事,刚好知道,你们绝对猜不出来!” “什么,你觉得这水泥差?好,那我好好和你唠叨唠叨这水泥的好处!” “你们应该知道皇上对这大明忠烈堂是非常重视的,这点没有疑问吧?然后皇上考虑到这忠烈堂可是让我大明百姓都能来上香瞻仰的,这其中最重要的是什么?防火!对,就是要小心走水!” “皇上担心用木头不可靠,琢磨了几天,就有了这水泥。你们想想,这整个忠烈堂都是砂石所修建,能不防火么?皇上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 这种激动地宣传出现在忠烈堂修建工地的四周,一传十,十传百,而后来天安门广场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个情况。 一开始,不少人对水泥这个新生事物有点担心,怕不好,一修高后便会垮塌。可看着看着,他们发现,用了这个水泥,不但更为牢固,而且修建速度简直可以用飞速来形容。 这一下,这些围观的人就爆了,这水泥竟然真得这么好!一直到天黑,围观的人才因为要宵禁而不得不散去。随着他们的离去,有一种神奇的建筑材料叫做水泥的事儿,也随之扩散开去。 这一次,要是有人再敢说当今皇上可能会和先皇一样,立刻就有人会上去怼了。毕竟这和先皇是完全不一样的。 先皇是自己喜欢做木工,为了他一个人喜欢的事情而置国事于不顾。可当今皇上是为了大明忠烈堂而去研究泥瓦匠的活,特意发明了一种非常好用的水泥出来,这中间差别大了去。 可以预见,这种水泥将会给大明带来很大的改变。或者归根结底地说,皇上所做的事情,不是为他自己而做。这做出来的东西,不是只藏于皇宫大内,而是会惠及天下人的。 第二天一早,那些闻讯赶去一观究竟的人,更是被惊到了。他们那见过有这么快的修建速度,只是一个晚上,这大明忠烈堂前殿部分的雏形已经竖起来了。 这些围观人群中的商人,更是看得眼睛发亮,他们明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商机。开始打听这种水泥是怎么做的,成本大概是多少等等。 然而,他们很快就失望了,因为一无所获。也正是因为这样,让这水泥变得更为神秘,连带着发明这种水泥的皇帝,也在京师百姓心中多了一份敬仰。 不过在中午时分,又有勤王军陆续到达。多少吸引了京师百姓的注意。 这些勤王军都是之前奉旨已到山海关那边,听从孙承宗调遣的那些。基本上在这次京畿之战中没多大贡献,只是表了个忠心而已。因此,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像卢象升这支勤王军般引起轰动。 这时候,到达京师的勤王军人数已经快两万了。如果不是驻守通州的勤王军全军覆没,可能到京师的军队就更多了。 接下来几天,预计勤王军将云集京师,这让京师那些闲得蛋疼得一些人开始评头论足,点评起那些勤王军,焦点最终集中到了三支勤王军身上。 195 重点 一支毫无疑问是先期到达,让首辅领着文武百官去迎接的大名府勤王军。这支军队人数最少,到达京师的就只有三百多人,可谈资最多,也最让人佩服。 另外一支则是一向有大明精锐边军之称的关宁军,对于这支军队,京师百姓说好说坏的都有。如果不是其参与了昌黎之战的话,估计会被骂死。 最后一支则是总理马世龙所领的勤王军,虽然这次的战事中好像没什么战绩,但不少人在说这支勤王军兵强马壮,就算比起关宁军,那也不须多让。说只要用好这支军队,大明就不会遭受如此之痛。 在快到傍晚时分,几名锦衣卫骑士忽然闯入五城兵马司衙门,就一会的功夫后,就见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开始集结,然后分成三三两两地马上往京师城内散去。 “啪啪啪”地敲门声不时在京师各处响起,把房内主人敲出来后便立刻通知道:“明日早上辰时三刻左右,去京师德胜门外接人。” “接谁啊?” “你家姑奶奶还有两个外孙,由关宁军从永平护送过来了!” 一知道这情况,得到消息的这家子立刻就沸腾了。官府前来通知,还有确认的具体时间,这肯定假不了。 原本以为人很可能没了,没想却还活着,还有关宁军护送过来,这惊喜真是太突然了!当然了,也有个别人家则是心中暗恼,家里又多了几张光吃饭不能干活的嘴,负担更重了。 还有大约十分之一的地址不对,人家不承认在永平等地有什么亲戚,根本没什么七姑八大姨之类的。 于是,这些情况又马上汇总到坐镇五城兵马司衙门的那几个锦衣卫手中,一一记录在案。 等到第二天一早,得到消息的往往一大家子都出动,包括闻风而去的其他无关人等,顿时,这人数之多,直追当初卢象升领军到达时的了。 欢迎人数的多寡,多少能反映出哪支勤王军更厉害,这次的论功行赏自然就有更多的期待。城外的勤王军兵卒在各自的军营内,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自然也有各种想法,猜测着会是那支勤王军到来。 在万众期待之中,远处一群骑军开路,其后还有无数的步军,所带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这人数之多,声势之大,颇为有点壮观。 京师这边等候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如果不是有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在前面排队站着岗,城头上京营兵卒林立,还真是难以让他们重新安静下来。 离得近了,就能看到一面面的旗帜,竟然都是各地总兵的旗帜。而这些总兵旗帜的簇拥下,还有一杆更为突出的旗帜,上书“御赐尚方宝剑,总理勤王诸军”的“马”字大旗。 从这支队伍中脱离而出的骑卒,快马驰近京师城下通报的,也说明了这支勤王军,就是统帅西北诸路勤王军的马世龙所部,他们比关宁军早到了一步。 在锦旗之下,看着如此之多迎接的京师百姓,马世龙保持着风度一脸微笑。而他身边的将领,则一个个笑颜如花,马脸笑成了猴脸。这么多百姓迎接他们,说明民心可用。到时候朝廷论功行赏起来,多少总要考虑下民心吧? 他们知道这大概都是马世龙的功劳,如果不是他的人脉关系,肯定不会有如此之多的京师百姓来造势。如果不是那些粮食,他们不可能有那么多手下,那么有精神,都能撑起场面。 有着这个想法,想着马世龙的手段通天,便都一个个拍起马屁来,更为巴结起马世龙来。 也确实,这支军队的兵卒看起来都不错,至少走路有走路的样子,骑马有骑马的模样。而且人数之多,都赶上已在城外驻扎的军队人数了。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快到京师城下的时候,一队锦衣校尉在一名千户的带领下,迎上他们,找上总理马世龙传话道:“速往东边扎营,等候朝廷旨意!” “……”这一下,包括马世龙他们都懵了,京师百姓不都在欢迎么,你锦衣卫这是什么意思?跑东边去扎营,那离城门很偏好不好? 马世龙回过神来,不由得有点恼怒,正待说话时,却见那锦衣卫千户亮出了一块御赐金牌,让他一下说不出话来。 而且,那锦衣卫千户还冷着脸又补刀道:“快点,不要挡着官道,关宁军马上到了!京师百姓、户部、兵部的官员都等着呢!” “……”马世龙等人都愣住了,感觉一下受到了一千点伤害。搞了半天,这么大的阵势,原来不是来迎接自己的! 特别是他们一听让他们让道出来给关宁军时,更是一个个都不服气。他们这些军旅中人,在了解到昌黎之战的具体情况后,一眼就看穿,当时的关宁军只是去摘了个熟透的桃子而已。那个时候,不管换成任何一支军队突然出现,也就是如果他们在场的话,一样能取得昌黎大捷的。 他们中有些脾气不是很好的人,正想去争辩一二的时候,忽然发现他们东北方向又来了支军队,从旗号上分辨,还正是他们气恼的对象。 那名锦衣卫千户一见,当即严厉催促让路。 亏得马世龙知道锦衣卫千户只是传旨而已,和他争辩是争辩不出什么结果,闹大了反而不好。这事只有等到御前再辩,方才有效。因此,他拦住了手下人,马上传令让开道路。 就这样,他们这支勤王军联合体雄赳赳气昂昂而来,最终却灰溜溜闪到一边,看着他们的最大竞争对手缓步而来。 离得近了,他们才发现关宁军中怎么有那么多的马车,这是干啥?随军家属?不可能啊! 关宁军的兵马装备如何,这些已经没多少人关注了。几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关宁军中那么多马车上,猜测着里面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京师城外等候的人群再次骚动了起来,大部分人都是想看到亲人的。搞得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如临大敌,极力维持着秩序。 当马车停下,里面的人都出来,城外亲人重逢,都哭成一片时,远观的马世龙立刻想到了怎么回事,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感谢立立之之的打赏! 196 密商 此时的马世龙很是后悔,当初他得报遵化城被烧毁时,便没再去管那边,因为没有收复失地的功劳,反而有一堆麻烦。 按理来说,以朝廷目前的财力,也不会去管那些老弱。至于永平那边以及遵化后来的情况,马世龙虽然后来听说了,可他以为是孙承宗下的决定而已。 如今看来,根本就是朝廷很重视,或者说皇上很重视,否则绝对不可能由精锐的关宁军护送,京师百姓在城外迎接这一幕出现的。 此时后悔也没用,马世龙也不做他想了。虽然此时在民意上怕是要被关宁军比下去,不过没关系,之后想打仗,不管是出镇辽东还是西北剿贼,都还是要靠拳头硬才行。 他这么想着来安慰自己,在过去两个时辰左右,当他看到关宁军在交接完那些护送来的老弱之后,同样在城外扎营,并没有被召进城去时,他算是真正地被安慰到了。 在这城外热闹的时候,紫禁城武英殿外,内侍,锦衣卫和东厂番役并排站立,严守着大门。武英殿附近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未得皇帝旨意,任何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在武英殿内,没有任何内侍宫女。御座上,胡广临危正坐,表情严肃。底下,则分别站着东厂提督曹化淳,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大明首辅温体仁,大同总兵,暂代京营总戎满桂五人而已。他们也一个个脸色严肃,显然是在讨论什么非常重大的事情。 宫内的保密性,在胡广进行整顿之后,已经大为改进。可今日商谈事情太过重大,因此为防万一,无关人等全部被遣了出去。 只听胡广严肃地说道:“马世龙畏敌怯战,遵化之建虏未攻其军却私自逃跑,致使建虏毫无后顾之忧,劫掠遵化,烧毁城池,造成遵化惨案。朕难以想象,遵化老弱在这严寒酷冬中,能活下多少人来!这等事情,朕决不能假装看不到。因此,今日召集卿等,就是要卿等拿下马世龙,并整编其直属军队!” 其实,马世龙本人是好抓,关键是他的那些家丁和手下军队。不能引起动乱,哪怕是溃散了也是对朝廷大为不利,一定要尽量避免的。 胡广虽然这么说,可事先有参与的曹化淳和刘兴祚却知道,皇上这是要向晋商开刀了。如今只是拿了遵化来说事,看来皇上也很谨慎。此时皇帝不说,他们自然也不会说破。 其他人等听了都不由得沉思起来,一时并没有马上回答。毕竟这马世龙不同别人,京畿之战刚开始的时候,崇祯皇帝就立刻召还马世龙,还御赐尚方宝剑,让他总领勤王诸军。说起来,恩宠真不小,又手握重兵。 温体仁身为大明首辅,最终还是他先开口道:“陛下,此时战事刚结束,人心思定,而马世龙手下兵强马壮,若有一丝意外,后果难料啊!” 他表面上是在提醒,可实际潜在意思,却是想劝皇帝,这事不好办,要不等过段时间再说。 谁知,胡广却态度坚决,立刻严肃地回答道:“朕就是知道这点,才召集卿等共商此事。朕意已决,有什么好办法就说!” 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可后面还有一句,没什么办法就闭嘴的话,在场这些人都懂。在体会到圣意之后,没人再想着劝谏了。 还是直性子的满桂率先抱拳奏道:“陛下,只要马世龙离营,末将便率京营围了营地,把他们都绑了!” “不妥,不妥!”温体仁一听,立刻否决道,“光是马世龙不行!他离开营地,必有亲信帮他掌军,必须连他亲信也要调离才行!” 满桂一听,一想如果自己是马世龙会怎么做,这么一想,便点头承认首辅说得在理。高时月也是点点头,表态说御马监这边也能抽调精兵强将,和满桂一道前往城外镇压。 除了曹化淳没发言之后,其他几人都差不多先后说话,把这个计划做了完善。这商讨结果,应该就是这么干了。 胡广一直听着他们在说,心中却并不满意。他回想下自己早有考虑的腹案后,当即开口说道:“这不够彻底,还是有风险。温卿也说过,如有一丝意外,后果难料。” “……”底下几个臣子一听,都闭了嘴看向皇帝。这么大的事情,要想没有一点风险又怎么可能!把马世龙和他的亲信调离,然后京营和御马监人马包围解决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吧! 唯独曹化淳和皇上接触最久,了解也最深,他早就预估到了,以皇上的性格,绝对不会把事情寄托在别人身上,肯定是有自己的解决方法。之所以要商议,只是想看看别人的解决方法如何,以及对他自己的那方法有何补充。 果然,他没有料错。只见皇帝见他们都没说话,便自己开口说道:“除了马世龙和其亲信之外,军队中所有有官职的人,包括小旗全都要调离,只剩下最普通的兵卒,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这一下,连曹化淳都无语了,皇上,您那到底是啥法子,能这么干么?别人又不是傻子,这么彻底的调离军官,不是摆明了要对这军队动手么! 心直口快的满桂当即摇头,第一个发表看法道:“陛下,这太显眼了!就算是末将,也肯定会有怀疑这是要干啥?” “是啊,陛下,这种做法自古未有,概因不实用!”温体仁也是躬身一礼劝谏道。 同时他心中想着,皇上到底还是年轻,这事想得太理想了,实际上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啊! 高时月也想表现下,不过当他要开口时,发现刘兴祚和曹化淳表情有点怪异地看着皇上时,不由得一愣,也细看了下皇上。 他立刻发现皇上的表情似乎是略微有点得意,好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他心中一惊,该不会皇上是早有考虑,他自己的想法能行吧? 这么一想,高时月便不说话了。御前能表现自己是可以,但必须表现自己能干的一面才行! 果然,就见皇帝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朕有一法子,卿等听了再说不迟!” 高订+50了,加更1章,算起来三章(另外两章欠更是月票),这周末有一次五更。 197 入城 武英殿内这些人都是皇帝的心腹,自然多少都了解些皇帝的说话做事风格,因此一听之下都吃了一惊,连忙齐声躬身回应。 胡广扫视了他们几个,心中确实有点得意,自己这个布局怕是任何人都没看穿。 他这么想着,便略微带了一丝兴奋说道:“朕会下旨说城外勤王军太多,因此只令小旗以上官职者……” 当胡广说完时,底下臣子都不由得听傻了。陛下这是早有谋划,一局套一局,按照陛下的方法,似乎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很自然就解决了! 胡广看底下臣子都没回答,似乎都听呆了,不由得问道:“如何?” 等他这么一问,底下臣子们顿时回过神来,一起躬身,恭敬地回奏道:“陛下圣明!” 胡广一听,知道他们认可了自己的计划,心中高兴,一挥手说道:“朕不是要听这个,卿等都是朕的股肱之臣,帮朕想想,再完善下这个计划!” 这些人都是大明的精英,脑袋瓜子自然也是顶尖的。有胡广这个计划作为骨架,修修补补自然要容易多了。他们在御前也彼此暗自争锋,马上你一言我一语,再进行了补充完善,一个最终计划便成型了。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在散会后,一干人等便分头开始准备。 按惯例,夜幕降临,京师开始戒严,一般人等都不得上街了。整个京师一下安静了下来,唯独天安门广场上正在修建的大明忠烈堂依旧热火朝天地在连夜赶工。 等到第二天天亮,一份圣旨便传到城外各个营地,顿时让城外所有营地的军卒都沸腾了。当然了,之前已经到达的卢象升这支勤王军要好一些,因为他们早已知道了。 京师里面,一份份的通告也贴满了大街小巷,并由那些里正挨户通知每一户人家。顿时,京师里面也热闹了起来,一户户的人家,纷纷前往各粮食兑换点去多领取点粮食。 韩府书房,韩爌听到了府上家丁的禀告,不由得暗赞下自己有先见之明。虽然马世龙没能去安抚住遵化那些老弱,被关宁军比了下去。可如今这形势下,皇帝显然是被建虏入关之事给吓到了,才一下重视如此。这次的论功行赏,马世龙加个太子少保应该是最起码的了! 而自己这边,那范永斗做得不错,真不愧是个能做大生意的人,聪明!等他们送过来的粮食一到,自己再往上一递,绝对能赢回圣心。 韩爌这么想着,却又有点急了起来,左思右想,忽然大声吩咐一声道:“来啊,磨墨,老夫要写奏章!” 眼看着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虽然陛下因为京畿之地的一摊烂事已下旨今年不过年,节约粮食不得有任何铺张浪费。可对于大明人来说,这个时间点还是非常重要的。赶在年前完成,多少能让自己过年的时候心情好一些。 次日一早,天虽已亮,京师戒严依旧,在不重要的地方都是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在站岗。 而城门附近还有通往紫禁城的主要大街上,包括城外各勤王军大营之间一直到城门处,则是御马监的人马实施戒严。 和以往戒严有点不一样的是,这些御马监的人马虽然依旧配备武器,可却身着伺候圣驾才穿得光鲜军服,每个人的脸上也没有一丝紧张感,反而是一丝兴奋,或者还有高兴。 各勤王军大营内,那些轮值站岗的兵卒看着外面的御马监人马在戒严隔离出一条条通往京师城内的通道时,也没有任何紧张感,反而更多的是期盼,还有同样的兴奋。 天色大亮之后,兵部官员在锦衣卫校尉的护送下,骑马沿着那些通道驰往各个军营传达圣旨。 于是没多久,各营总兵领着都司以上官职者出营。这些武将,不是绯袍绘狮子的朝服,就是绯袍绘老虎豹子的朝服,几乎是清一色的绯袍。 在整个队列的最前面,反而是青色绣白鹇的朝服,只是孤身一人,显得很特别,颇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不过没人有意见,毕竟那位是文官,天生就高他们武将一头,哪怕是马世龙,照样也还是武将,一样要被文官压一头。 最为关键的是,这次的战事中,人家有着实打实地功劳,任何人换成他,也不大可能会比他好。 兵部官员见差不多了,便在前头带路,领着这些出营的将领,按照事先安排的顺序入城。 卢象升骑马走在最前面,昂首挺胸,神情微微有一丝激动。今天是论功行赏的日子,按皇上之前所说,他就将以左都御史巡抚登莱了。他虽然早已知道结果,可还是为自己能有真正的用武之地而激动。 在卢象升的后面,则是关宁军的将领。他们因为参与了昌黎之战,不管是不是最后摘了桃子,终归是打了一个胜仗,还安抚老弱有功,因此安排在了第二入城。 在何可纲、曹文诏等一众武将的簇拥下,祖大寿心情复杂地抬头望着不远处的京师城墙。 就在月初,自己还曾在这里领军厮杀。但突然脑子糊涂,竟然领军回了山海关。否则的话,满桂那莽夫的位置,肯定是自己的了。如今可好,他立下京师保卫战的大功,已是暂代京营总戎,这次论功行按英宗时候的那次,搞不定满桂会被赐爵位,这可是所有武将最终的目标,就这样被自己错过了! 不过同时,他也暗自庆幸,多亏有孙阁老提携照顾,才让自己有了将功补过的机会。这次来的时候,阁老又找自己叮嘱过一番,说皇上今时不同往日,一定不要再有别的心思,好生忠君报国,否则未来要再犯事的话,他也难保了! 祖大寿心中想着,看着城门越来越近,他便收拾了心神,挺着胸膛庄重了起来。 在关宁军的后面,跟着的是马世龙了。这种顺序安排,不但马世龙不满,他的那些手下也不满。堂堂御赐尚方宝剑,总理勤王军的他,竟然还走在关宁军的身后! 然则,马世龙想起韩爌暗地派人来的交代,加上他是个有心机的人,硬是把不满按下了。不过同时他也打好了腹稿,等到了御前,自己在功劳方面也是有说词的! 198 封爵 在这些主将进城之后,兵部官员领着大批京营人马出城,占据各营地的交通要道,念着名单让各营小旗以上官职者到营外集结。 各营军官一个个都有点激动,听话地外出集结。而那些兵卒,则全都被勒令待在营房,只能隔着门用羡慕的眼神行注目礼。 不管是勤王军的军官,还是京营军卒,全都是穿着整齐,气氛和谐而隆重。 勤王军各营算上小旗职位的话,人数不在少数。很快,京营兵卒隔离出来的通道中,便已按官职高低站了好多个方阵出来。 唯一有点意外的是,卢象升那个营地的外面,没有一个人。因为营地里的人都是民壮,而不是军队。 每个军官方阵的前后,都有一排锦衣卫校尉看着,或者说引领着这些军队进入城内。 与此同时,紫禁城内外,也都是隆重地很,皇城侍卫很多,穿着礼服,在各处警惕着。 午门外面,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多时。除了卢象升进入文官队列之外,其他人全都按官职高低去武将队列中排队。 等这一切就绪之后,钟鼓楼上的钟声响起,所有文武百官就绪,开始进入皇城之内。 这一次不同以往,安排在了皇极殿议事。这皇极殿,俗称金銮殿,多用来举行各种典礼,实际使用次数很少。这次竟然安排在这里,说明这个朝会很重要。 等皇帝驾临,山呼万岁这些流程走完之后,便是正式议事的时候了。 胡广扫视着底下的文武百官,沉着脸,大声说道:“过年,对于我大明来说,乃是一件大事。祭天,祭拜祖宗,乞求来年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听皇帝说起这样的开场白,让一众文武官员都有点诧异,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静静地听着。 可就在这时,就听皇帝忽然提高了嗓门,语气中略微带了点严肃和恼怒道:“可朕有脸过这个年么?难道要告诉上天,告诉列代先皇,说我大明京畿之地被蛮夷入侵了,人家都打到京师城下了?朕难道要说,朕得军队奈何不得那些蛮夷,任由他们在京畿之地劫掠,放火杀人,回头还留了百万老弱么?” 听到这里,文武百官都站不住了,在首辅的带领下,纷纷跪下。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虽然可能每几个人认同了,可场面上还是要意思意思的。 胡广扫视着底下这些臣子,此时的他,早已习惯让别人跪着了。在过了好一会后,他一挥手说道:“尔等听听,这次建虏入侵京畿之地,我大明的损失有多大!” 这话完了之后,在皇帝边上站着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便上前几步,展开手中的一份奏章,大声念了起来:“此次建虏入关,焚毁遵化、永平……百姓死伤……被掠财物……将士战死……” 这份奏章很详细,从被毁的长城关口算起,到人员的损失等等,基本上都有说到。 当然了,这些都是应有之意,可能比想象中详细了些而已。文武百官正这么想着,却听到了最后的一段话:“……此次大明所遭受的直接损失,预估有两万万两白银之多。至于间接损失,也就是由此引发的所有损失,比如重建永平诸城等,二十万万两不止!” 一直以来,所有的灾情奏章都是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比如损失惨重,损失极多,惨不忍睹之类的。可这一次,竟然用银两来衡量,这一听之下,顿时就震撼了。文武百官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次的损失有这么多么? 胡广早就料到他们可能会这么想,因此在王德化念完退回原位之后,便冷冷地说道:“朕这边有一个详细的清单,如果要有人不信的话,回头可以看看。” 这个其实还真难说,毕竟像永平这样的全城被焚毁,到底有多少古玩字画、金银珠宝被焚被抢,还真是没有准确数字的。 不过由此也给了个思路,大致估算,用银两衡量,就很直观了,而且还能直击所有人的心灵深处,引起最大的震撼。 胡广说着,忽然提高了声音,厉声喝道:“都听到了么?还有,京畿之地还有几百万人处于饥寒交迫中,随时可能会死!你们有谁还能安心过年的,给朕站出来看看?” 这时候,再傻的人都不可能站出来让皇帝看的。 胡广自然也知道这点,因此,并没有停顿,而是直接继续厉声喝道:“朕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谁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内铺张浪费,寻欢作乐的,朕一定会让他后悔一辈子!” “臣等不敢!”声音参差不齐,也不响亮。 表现了霸道,发了一阵子脾气后,胡广终于和缓了点口气道:“都平身吧!” 听到这话,文武百官终于松了口气,看来皇帝的怒气发泄了,接下来应该是论功行赏了吧? 他们也没猜错,在他们平身静气之后,皇帝又继续说道:“但是,在这次的京畿之战中,朕也看到了不少忠臣良将,为击退建虏立下了大功,朕很欣慰!” 听到这话,不少人的目光都转向特定的那几个人。眼神中,都带着羡慕。而马世龙则心中又开始回想自己的腹稿,要是陛下没忘记就算了,否则的话,定要说说自己的功劳才行。 “有功当赏,朕亦不会吝啬。”胡广说完,一挥手之后,王德化再次出列,手捧一道圣旨,看着下面尖声喊道:“满桂出列接旨!” 在所有人的羡慕眼神中,满桂出列,跪地接旨。 “……大同总兵满桂勤王亊,临危受命,死守京师,杀退建虏两次攻城,一次偷城,致女真鞑子死伤……有保全京师之功,忠勇可嘉,朕心甚慰,特加封忠勇伯,调任总督京营戎政一职。钦此!“ 满桂自己事先知道提督京营肯定是跑不了的,可他没想到还被封爵了,而且还是忠勇伯,这意外之喜让他一时激动起来,满脸通红,头磕地大声回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些武将见了,无不眼红,封爵了啊!这满桂,真是走了狗屎运! 感谢书友160804114054560,徐沐君,水半清的打赏! 199 论功行赏 在崇祯初年的时候,封爵一如之前,还都是很少,能让人羡慕的。不像崇祯末年,或者南明时期,那个时候,只要手中有点军权的,基本都有爵位,就如同后世一块砖头砸街上,基本上砸到的都是什么经理一样普遍。 不少武将看到满桂得到了忠勇伯的赐爵,心思就动了起来,他们也知道,武将要封爵,除了军功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可心里衡量之下,发现除非等陛下御驾亲征辽东时立下大功,否则封爵的希望很小。而这,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顿时不由得有点丧气!如此一来,就更为羡慕满桂了。 这时,满桂封赏完毕。王德化从御前又捧起一道圣旨,走前几步,尖声喊道:“祖大寿出列接旨!” 祖大寿一听,立刻心情紧张起来,同时也有点忐忑,毕竟他做过错事。不过此时想什么都已没用,只好出列跪下接旨。 “……祖大寿临阵脱逃,本应严惩……” 听到圣旨中定义自己为临阵脱逃,这对于武将来说,可是大罪,让祖大寿心中“咯噔”一声,该不会皇帝是要秋后算账了吧?一时之间,他顿时紧张了起来,难道孙阁老也是哄骗自己,之前只是安抚稳住自己么? 马世龙却听得很开心,让你排在前面,最好皇上能秋后算账,而后关宁军少了你,如此一来,朝廷就非用自己莫属了。 然而,王德化抑扬顿挫地声音中,马上有了转折,只听他宣读道:“但此举暗合朕意,顺势诱建虏攻打京师,并无造成严重后果。且祖大寿未再辜负朕意,知耻而后勇,立下昌黎大捷之功。更是心怀百姓,及时出兵救援永平等地百姓,朕心甚慰……” 听到这里时,轮到马世龙的心中“咯噔”一声了。从圣旨上听出,似乎在皇上眼中,祖大寿的功劳中,救援永平等地百姓的功劳,还在昌黎之战的功劳之上!那岂不是说,自己错过了一个立大功的机会?或者自己没有那样去做,会不会让皇上觉得很失望? “朕亦说话算话,当日临阵脱逃之罪可免,特调任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一职,并兼任京师高级讲武堂总教习,钦此!”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楞了下。随即有不少人幸灾乐祸,特别是马世龙,更是心中暗暗高兴! 原因无他,祖大寿虽然是从二品武将升到从一品武将,可他之前为辽东前锋总兵,挂征辽前锋将军印是有带兵实权的人。如今成了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品级升了,却是个清水衙门,再无实权。这是明升暗降,以后再无功劳可立,武将之路从此到头了。 当然了,也有人是听到京师高级讲武堂总教习这个而发愣,不知道这是什么鬼,从没听说过啊? 至于祖大寿本人,一时也楞在那里了,他本能地想拒绝,想说自己有罪,不敢受此功劳。毕竟没有实权,不但没有功劳好立,而且对家族也很不利。 他正待开口推辞时,忽然脑中又想起孙承宗千叮万嘱地情景:“皇上今时不同往日,一定不要有别的心思,谨记忠君报国!” 难道是阁老早知今日之事,生怕自己有做出什么,故而提前告诫?可这明升暗降,自己难道就这么认了? 虽然他实在有点不甘心从此没了实权,可有了孙承宗的再三告诫,而且此时已身在金銮殿上,又不能做其他事情,只靠口头辩解,似乎不可能让皇帝改变主意。这么想着,祖大寿只好认了,山呼万岁接旨。 这期间,他压根就没去想那京师高级讲武堂总教习是什么鬼?因为这东西根本就没听过,搞不好就是个随便加了个官衔安慰他的而已。 胡广也在暗中观察着祖大寿,他敏锐地看出了祖大寿有犹豫,不过最终祖大寿还是接旨而没有说任何话,倒也让他点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 等祖大寿回归队列后,王德化又尖声喊道:“卢象升出列接旨!”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文官队列中,此时他们的眼神,很少有嫉妒,大多都是佩服之色。毕竟一名文官而已,却领军厮杀,和建虏野战而不落下风。甚至可以说,昌黎之战能让建虏全军覆没,首功在卢象升。 “……特加封卢象升为左都御史,巡抚登莱,所领剩余勤王军改编为护卫营,名单职务呈送兵部,钦此!” 文武百官一听,不由得都为之吃惊。从知府一跃成为一方封疆大吏,越过了省级三司,而且是以左都御史的身份巡抚,这级别很高了。看来这卢象升,是陛下眼中的红人了。 还有一点,卢象升这登莱巡抚还与众不同,皇上特旨把剩余勤王军改编为护卫营,这可都是有官衔了的,也算是恩赐了。 等到卢象升谢恩回到队列之后,何可纲被提拔为山海关总兵,算是接替了祖大寿调任后留下的空缺。 这让马世龙为之一愣,要说起来,他是山西总兵,调去当山海关总兵是最有可能的事情,怎么就给何可纲占了呢?隐隐地,他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妙。 如果换了以前,这时候就应该有文官会出来帮自己说话了,比如前首辅韩爌,或者左都御史曹于汴。就算他们不出来说话,手下打前站的御史言官总有人能出来的。 可如今,哪些朝中盟友因为各种原因,要么赋闲在家,要么被斩首示众,或者下狱待罪之身。就算目前无事的户部尚书总督仓场孙居相也刚好被打发去通州核查嘈粮了。之前不觉得什么,可此时一看,马世龙顿时感觉这会不会太巧合了? 应该是巧合吧,真要说起来,祖大寿被提拔,他的副手接替职位,好像也说得过去。马世龙站在人群中,低着头皱着眉头开解自己。 而此时,勤王军下级军官在锦衣卫校尉的引领之下,一队队地开进了城内,沿着大街来到了天安门广场上。 200 大明忠烈永垂不朽 这些低级军官,大部分人这辈子是第一次进京师城内。一路过来的时候,真是大大地开了一次眼界。 宽敞整洁的大街,琳琅满目的商铺,虽然没开门,光看其店面,就已稀罕得很了。 等他们到了天安门广场,看着广场那一头明黄色的紫禁城时,心中顿时升起一种敬畏的心情,一些原本边走边东张西望的人,立刻变得规矩起来。 同时,不少人心中想着:这次勤王,虽然没有立下什么功劳,可好歹看到了紫禁城,皇帝住的地方,回去也可以唠叨唠叨了! 不过他们都记得这次入城是来干什么的?抬头望去,都不用人指点,就看到了在天安门附近那,有一处未修建完毕的殿宇。没有人介绍,他们心中已经确认,这就是大明忠烈堂! 这大明忠烈堂占地甚广,殿门已有雏形,看上去,似乎和紫禁城的城门差不多规格。在其门口不远,还有一处平台,中间固定着一杆长长的杆子,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此时殿门还没有,因此能看到殿门进去就是一个照壁。由于殿门很大,这个照壁也很大。离得近一些的,能看到那照壁上有几个大字。 这年头,不要说这些低级军官了,就是总兵之类镇守一方的将军,都有不识字的。因此,一个个都是睁眼瞎,不知道那是什么字? 他们在打量的时候,脚下动作却没停,将近六七千人都被锦衣卫校尉引着列队在忠烈堂前,就在那处平台那不远。 作为军人,起码的纪律是有的。加上周边又是京营兵卒林立,因此,都很规矩,安静地站着,天安门广场上,唯有寒风呼啸声。 徐文波,是马世龙手下的家丁,管着一百来人,虽为总旗,却没有品级。其实他作为家丁是没有任何官衔的,但马世龙手下有两千多家丁,自然顺理成章地按军队编制进行编排,才有了徐文波这总旗官衔。 这次入城瞻仰大明忠烈堂,原本是没有他什么事的,毕竟他这总旗并不是兵部有备案的。然而,朝廷旨意上说,大明忠烈堂并不只是为军队而设,只要是大明的人,如果为大明牺牲的,就都能入大明忠烈堂。这么一来,他们这些家丁中领头的这些,也都能进城了。 就徐文波本意来说,他是很想进来看看的。毕竟他这家丁和普通人家的家丁不同,是要上战场打仗的。而且用到他们的时候,经常是打硬仗的时候,谁也不敢保证一场战事后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如今听到有这大明忠烈堂,他要是无动于衷,那就是假的了! 他站在那里,有点好奇地看着周围,忽然发现从忠烈堂那处影壁那转出一群人,从军服上看,是锦衣卫的人,当前簇拥着的那人似乎官阶还不低。 “锦衣卫指挥使到!”随着一声喊声,让徐文波立马知道了那名为首者的身份。 锦衣卫,可以说是大明军队中地位最为显赫的一支,是皇帝亲军中的亲军。其锦衣卫指挥使,非皇帝心腹不能担任。这样的人物,不要说他们,就是他们的上级,那些参将、副将、总兵之类都不是能随便见到的。 如今见到这样的大人物过来,顿时,包括徐文波在内,一个个都在寒风中挺直了胸膛行注目礼。 只见刘兴祚在一群手下的簇拥下,大步来到了外面那处平台上,而后扫视面前的这些低级军官,忽然大声说道:“我辈武人战死疆场,马革裹尸而还!但更多的人战死之后,尸骨不得归乡,家人欲祭奠却无处可去……” 如今战事频繁,打胜了还好说,要是打输了,比如说对上建虏,那还真是尸骨不得归乡,成为孤魂野鬼一个。因此,刘兴祚这个开场白,一下就吸引了所有将士的注意。每个人都摒弃了杂念,全神贯注地听着他说话。 “因此,皇上特意下旨,建这大明忠烈堂。为战死之将士招魂,供奉战死之英灵。”说到这里,刘兴祚忽然转身,用手指着那块影壁道,“尔等可知,上面写着什么字么?” 广场上寒风呼啸,没有人回应,只是全神贯注地听着。 “大明忠烈永垂不朽!”刘兴祚的说话并没有停顿,马上大声说了出来,而后又严肃地补充道,“此乃皇上亲笔所书!” 徐文波听着,并不是很清楚这话的意思。但他隐隐感觉到,这是赞扬大明忠烈的话。但他听到后面,说是皇上亲笔所书,顿时,心中不由得“啊”了一声,显然非常得惊讶! 刘兴祚说着这些的时候,心中回想起当初听到皇帝题词后的解释时,还是有点激动。什么时候,帝王会如此重视他的臣民?以前有过么?至少他是不记得有过。 他转回身子,扫视着面前那一个个站着笔直的低级军官,稍微停顿了会后,大声解释道:“此话的意思是大明忠烈的事迹将永远流传,为世人所牢记!” 一听这话,徐文波不由得为之一震。他听明白了,就是有一天万一战死,能进入大明忠烈堂的话,自己活得这辈子会一直让别人知道并敬仰。一想到这,他立刻能想到,自己的子孙知道祖宗的事迹会有多自豪! “你们恐怕不知道,皇上已有旨意,清明节由太子领百官来此祭拜大明忠烈,年底时由皇上亲自领百官祭拜。而且,只要大明在,则此规矩不得破!” 徐文波一听,脑袋“嗡”地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皇帝亲自领着文武百官祭拜,这……这是真得么?一个普通人也可以么?何德何能啊! “朝廷没钱,乃是众所周知之事。内库也是如此,甚至连皇亲勋贵的俸禄都有拖欠。但皇上为了能安置这次京畿之战的忠烈,省吃俭用,把宫内的金银器物都熔了,还有各宫娘娘,也把金银首饰捐献出来,才凑齐了修建忠烈堂的费用……” 传闻竟然是真的!所有人,包括徐文波在内都震撼了。他们之前已经听说了,但以为是夸张而已。可锦衣卫指挥使当众如此说,那必然是真得了! 感谢策马天下dhb,书山勤攀登,自然不死的打赏! 201 按钉子 说句实话,他们实在难以想象,皇上竟然为了这个大明忠烈堂付出了这么多,甚至连各宫娘娘们的首饰都捐出来了,这重视的程度,简直是闻所未闻! 然而,他们还在震惊的时候,刘兴祚又大声说道:“不但如此,皇上为了大明忠烈堂少受火烛之危,不惜屈尊摸索泥瓦匠之活,发明出了耐火之水泥。尔等可看,这忠烈堂可还有木头?全是碎石泥沙和铁条!陛下之良苦用心,尔等知否?” 听到这话,天安门广场上很是安静了片刻,而后,不知道是谁先跪了下去,大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示范带头,其他人立刻全都跪下,跟着山呼万岁。 其中徐文波心中想着,自己给马世龙卖命,无非是求一口饭吃。要是哪天战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绝不会被他所挂念,甚至连名字都不会知道。 如此一对比,皇上身为万民之主,竟然能如此关心,就更是难能可贵了! 你要说,朝廷拖欠军饷,甚至让不少兵卒不是饿死,就是卖儿卖女地混日子,心中没有个怨恨是假的。 可这事儿能怪皇上么?还不都是那些贪官污吏闹的。甚至那些大帅,包括马世龙也有份。克扣了本来应该属于兵卒的军饷,以致不是他们的家奴就吃不饱穿不暖! 如果有可能,谁想当别人家的家奴!拼死杀敌,拿命换来的功劳全都是主人的。而家丁们,最多是得到一些银钱而已。 这么想着,徐文波心中不知不觉间对马世龙多了丝怨恨。真所谓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当家丁其实很不值。 刘兴祚看着眼前跪下的黑压压一片,心中不由得很是感慨。他知道,不管这里面是朝廷军卒还是马世龙等人的家丁,要是谁敢和皇帝作对,至少这些人想跟随的话,估计也得三思而后行了。 过了好一会后,他才又大声说道:“皇上日理万机,有关大明忠烈堂相关的事情还来不及有明细定则。不过已下旨内阁和司礼监在商讨。目前虽无定论,但已有几条规矩,内阁和司礼监已经达成共识,本官在此,可以透露一二。” 事关切身利益,就算没有八卦之心,也一样会非常关心。所有的这些下级军官纷纷重新集中注意力,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而在皇极殿内,论功行赏的事还在继续。继何可纲被任命为山海关总兵之后,原游击曹文诏被提拔为副将,只差一级,就能被称为大帅了。 曹文诏越过参将,从游击直接到了副将,着实让人意外。不过想想昌黎之战中,关宁军中是他最先到达战场并成为歼灭建虏的主力,还有永平救援也有他的份,连升两级也就不那么突兀了。 “狗屎运!”包括马世龙在内的非关宁军将领,只能在心中暗骂一声出出气而已。 下一个封赏的,是原昌黎县令左应选。他虽是举人出身,却因死守昌黎不破,打下了昌黎大捷的基础,被特旨提拔为宁前兵备佥事,主要职责明确为管理宁前卫所兵马、钱粮和屯田,巡视江湖防御,监督官兵,问理刑名,禁革奸弊等,驻地为宁远。 与左应选一同封赏的,还有昌黎民壮头领李士奇,同样死守昌黎有功,从一介草民被提拔为宁远守备。 从军职上说,李士奇是越过小旗、总旗、把总,直接成为一方守备,越级提拔得更厉害。不过他这事,反而没几个人关心。概因官位太小,还入不了皇极殿内这些文武官员的眼里。 不过不少人也看出了一点皇上的用意:把李士奇和左应选都放在宁远,一文一武,估计是不想他们两人到宁远后人地生疏,被人制约,无所作为。 想着这个的时候,不少人都偷看了下祖大寿等人。不过祖大寿一直低着头,倒也看不出什么。宁远总兵是吴襄,祖大寿的连襟,估计日子不会那么好过了。 不过左应选、李士奇、吴襄等人都不在,圣旨宣读给文武百官知悉后便会派天使送出。因此,当事人是如何得态度还未可知。 也有一些人一边听着圣旨,一边在心中暗暗合计。大同总兵满桂升迁了,这个职位不知道谁来接替? 还有宣府总兵侯世禄,勤王时兵溃,那些溃兵还劫掠民间,逃回了宣府。因此侯世禄已被锦衣卫抓捕下狱,这个宣府总兵的位置也空缺出来了,不知道是谁来接任? 还有总兵黑云龙,麻登云…… 而胡广在王德化宣旨的过程中,一直冷眼旁观。他特别注意了马世龙,见他偶尔有露出愤愤不平之意,不由得心中暗想,看来通虏之事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还没任何人发现,焦点都只是集中在论功行赏方面了。 忽然,外面传来了山呼万岁的声音,人数之多,声音之响,顿时就盖过了王德化的宣旨声音。 胡广和文武百官都稍微楞了下,不过他们都听出来,这是天安门方向传来的。一想那边正在进行的事情,皇极殿内的这些人都明白是什么人在山呼万岁了。 立刻,文武百官的脸上有了不同的反应。首辅温体仁是露出了一丝笑容,而马世龙等勤王将领则是眉头一皱,心中想着那边到底在发生什么事情,竟然如此激动?总不能因为一个未修建完成的大明忠烈堂就这样了吧? 其他官员也有惊讶,或者不屑等等,不过这些神态都是稍微一露,便立刻收敛了。他们的注意力马上集中回王德化这边,听着他继续宣读圣旨。毕竟这对他们来说,才是大事,需要重点关注的。 而胡广不由得脸上露出了微笑。看来在大明忠烈堂做思想教育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以后把大明忠烈堂当作一个爱国爱大明的思想教育基地,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么想着,胡广便轻松了些。虽然坐在御座上,前面站着文武百官,他还是进入了聊天群去看看有没有消息。 还真是巧了,刚好在锦衣卫工作组中,刘王氏的图标抖动。胡广切换过去一听,顿时大是欢喜。 月票50,加更一章,现欠更4章! 202 收心 此时,刘王氏还陪伴在孙承宗的身边,远在永平。 胡广对其他人不是很放心,因此让孙承宗坐镇永平,全面负责永平等地的救灾安抚事宜。也只有他的威望才能协调地方官府和卫所军队,才能尽量震慑伸向救灾物资的黑手,不至于雪上加霜。 胡广听完了刘王氏转达的消息后,忍不住暗自感慨,历史名人就是历史名人,他们能在同时期脱颖而出,不管名声好坏,让史书为之立传,都是有其过人的能力,敏锐的嗅觉,在正确的时间内做出正确的事情。 不管他在原本的历史上是怎么样,至少此时年纪轻轻,是属于还能改造的对象。这次做事如此合胃口,必须加以奖励。 胡广这么想着,正想亲自开口向文武百官宣布这事并加以提拔时,忽然眉头一动,脑筋一转后,还是忍住了,转而点了刘兴祚的图标交代了一番。 天安门外,刘兴祚正在说着话。他没有进入聊天群,因此刘王氏所说,他还不知道。但皇帝的话,却能直接提醒到他,让他稍微一顿,而后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似乎是在扫视面前的低级军官,实际上其意识却是进入聊天群去了。 过了一会后,刘兴祚的意识从聊天群中退出来,脸上隐约有点惊讶。他加快了语速,大声说道:“能否进入大明忠烈堂,需要朝廷查实是否为大明牺牲。初步原则是所有在册将士,如果战死,则能直接核实通过;而非在册者,需要有人证物证等证明,才能进入大明忠烈堂……” 一听这话,顿时底下人的反应不再是静听了,不少人为之愕然。比如徐文波,他是马世龙的家丁,当然不会在兵部有备案在册的。 这也就是说,如果他战死的话,想要进入大明忠烈堂,还会比较麻烦,得证明自己确实是为大明战死了才行。可人都死了,怎么办?那要看主人马世龙想不想让他进入大明忠烈堂了! 这么一想,徐文波顿时有点不满了,为啥自己如果和别的将士一样战死的话,这待遇还不一样,有可能还进不了大明忠烈堂? 就在这时,却听到刘兴祚提高了声音,带着威严厉声喝道:“大明忠烈堂乃皇上心血所修建,是我大明忠烈所在,由皇上亲自祭拜,绝非什么阿猫阿狗能享受……” 一听这话,徐文波回头一想,好像确实应该这样。要不然的话,那些有钱人家里死个人,就说是为大明而死,岂不是也能入大明忠烈堂,成为大明忠烈,受皇帝祭拜,与国同存?要真是这样,就太不合理了! 不止是他这么想,所有的低级军官都这么想。那些各将领的家丁,隐隐地心中忽然都有了一丝后悔。他们心中不由得想着,要是不当家丁能有饭吃,有衣穿,能养家糊口的话,鬼才会当这个家丁呢! 在他们心中想着的时候,刘兴祚还在大声说道:“……所有大明忠烈堂内供奉的忠烈,朝廷都会发一份文书,只要有这份文书在,其直系家属在十年内有赋税徭役方面的照顾,比普通人家少三成或者一半。逢年过节,官府亦会慰问之……” 徐文波等人听了,眼睛顿时一下睁大,这是真的么?就算是秀才老爷,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也没这个待遇吧?还有徭役赋税能有照顾,这么好? “……陛下还特旨给内阁和司礼监,要求有一条必须要有。等朝廷财政充裕之后,大明忠烈的子女,可免费入官学。年限长短,将视以后朝廷财政而定……” 这又是一条爆炸性的消息!要知道,在明末这个时候,除了江南地区的识字率稍微高一些,普通百姓也识得几个字之外,大明的北方,除了家里有钱的之外,几乎都是睁眼瞎,识字的人是少之又少,甚至有镇守一方的将军都不识字的。 要是子女能识字,就比别人多一份见识,能就多一份谋生的手段。这种惠及子孙后代的事情,要还能无动于衷的,基本上没有! 不过他们也听清楚了,刚才锦衣卫指挥使所转述的,是有一个前提,就是朝廷要有钱才行。 那么问题来了,朝廷有钱么?刚才都已明确说过了,不但朝廷没钱,连皇帝都没钱,修建这大明忠烈堂还要各宫娘娘们凑的。 还有一个最基本的,军饷!这些军中之人中,不少人连几个月前的军饷都没拿到,甚至还有几年前的军饷被拖欠着。蓟州,还有宁远等地,不就因为欠饷一事还闹过兵变么! 想到这里,所有这些低级军官不由得回到现实中,看着前方未完工的大明忠烈堂,暗中叹了口气。 刘兴祚把他们的神态看在眼里,心中惦记着皇上交代的事情,便不等底下情绪再积累,当即大声说道:“然朝廷没钱,这是个大问题,皇上深以为忧!因此,皇上下了大决心,一定要开源节流,让国库充盈。朝廷有钱,皇上的意思就都能实现,包括尔等军饷还有大明忠烈之待遇,亦会实现……” 听到这话,情绪刚低落下去的这些低级军官不由得都重新抬头注释着锦衣卫指挥使,想看看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几分靠谱? “为此,礼部尚书温大人在早朝时举前宋例,说我大明只是不得法才使朝廷财政不佳。皇上闻言大喜,特此提拔温大人为大明首辅,为国库增收……” 这些低级军官那了解朝廷中事,此时一听,顿时感觉皇上决心果然坚决,不由得情绪又高涨了一分。此时此刻,估计除了皇帝之外,他们这些当兵的最希望朝廷有钱了! “皇上另外还苦思良方,另有举措会实施。尔等只要谨记,皇上所做之事,皆为尔等,为我大明百姓。朝廷有钱,方有军饷,才能给尔等换装,兴修水利,修建房屋,让天下百姓有衣穿,有饭吃,有房住……” 听着刘兴祚的讲解,大部分低级军官们不由得随着讲述,脑中神往,期待那样的日子能到来。 周打赏人数第一次到十人,加更一章,欠更5章,另外,高订又多了五十,再加更一章,欠更6章。 看着欠更数多,我只想说再来多点吧,周末还更! 203 大明之骠骑将军 刘兴祚把昨日商议好的,由他所要讲得台词全都略微快速说完之后,便令他身边的锦衣卫指挥同知继续详细讲解有关大明忠烈堂的布局及意义所在。而他自己,则快步离开,往紫禁城而去。 此时,皇极殿内,一众有功将士已被奖赏,空缺职位也有安排。还差大同总兵和宣府总兵,以及辽东巡抚一职没有安排。 在前日的商议之中,之前那些官职都是已经商量确定,因此内阁拟旨,皇帝用印走完圣旨流程的。而剩下这几个官职,比较特殊,因此并没有立刻公布。 如陕西连年旱灾,早有流贼四起,且有愈演愈烈之势。虽然三边总督杨鹤在奏报中轻描淡写,可其他官员却已有奏报。如果不是建虏在十月入侵京畿之地,恐怕朝廷的重心早就转移到陕西这边了。 而陕西和山西交接的府谷县,就已被王嘉胤攻占。贼寇流动,很可能会蹿入山西境内。大同就离陕西不远,是大明九边重镇之一。大同总兵不但要防御草原上的蒙古鞑子,还要分心镇压剿灭可能流窜过来的流贼,因此这大同总兵的人选需要慎重,还没有定论。 至于宣府总兵,当初商讨的时候,崇祯皇帝直接言明不议,跳过了。除了曹化淳和刘兴祚知道这宣府总兵事关查抄晋商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也不清楚皇帝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们大概也能猜出来,皇帝心中已有宣府总兵人选。 另外,原辽东巡抚,主战的毕自肃被兵变士卒羞辱而自杀后,原蓟辽督师袁崇焕奏请当时的崇祯皇帝,说他五年平辽大计会被辽东巡抚制约,从而成功让崇祯皇帝撤销了辽东巡抚一职。 如今看来,袁崇焕当时确实没有说谎,去除了辽东巡抚,把监军太监赶回了京师,让他那些求和的事情再没制约。从而有了杀毛文龙,被建虏整合蒙古部族,并绕道蒙古草原入侵京畿之地。 因此,胡广在商议时,就提出了恢复辽东巡抚之职。这并不是说信不过已内定为蓟辽督师的孙承宗,而是权力制约的必要。甚至连监军太监,也会在不久之后派出。 只是辽东巡抚实在比较特殊,一般的文官还没有那个胆子去就任。胡广当然也看不上一般的文官,他所要求的,是能做好工作的辽东巡抚。对孙承宗,必须把握分寸,不能扯后腿;对辽东军政,必须有独到见解,能做好相应工作。这样的人才,讨论了几个都觉得不行,最后就只好先晾着了。 司礼监掌印太监宣读完圣旨之后,退回自己的站位,让一众有所期待的文臣武将不由得有点失望,怎么就没了呢? 马世龙眉头也是紧皱,心中有点不满,自己这么辛苦,可在皇上的眼中,竟然连一点功劳都没有?自己那么多精锐家丁,皇上难道就不重视? 此时此刻,他非常希望有人能出来提醒皇上,他这位手握重兵,被赐尚方宝剑的大将漏了封赏了! 然而,很可惜,朝中没有盟友。 他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自己出列,向陛下毛遂自荐去辽东。 就在这时,殿外却报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有紧急军情请求觐见。 胡广一听,心想还好来得及时,否则不能冷场,只能继续就不好了。 他这么想着,当即大声下旨道:“宣!” 不一会,在文武百官的注目之下,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大步进入皇极殿,神情似乎有点激动,刚见礼完毕,就大声禀告道:“陛下,臣刚接到锦衣卫密报,说关宁军守备吴三桂领八百骑军,出关斩杀入侵京畿之地,携劫掠物资而归的蒙古军三千,并垒京观于建虏逃回路上。” “另吴守备领军千里奇袭,尽灭扎鲁特和巴林两大部族,竖幡于两部族灭族之处,上书犯大明者,虽远必诛!如今已到永平,全军伤亡不过百,不日即到京师!” 听到这话,皇极殿内顿时哗然。 这……这确实是大明军队么?八百对三千全胜,还千里奇袭去灭族,这就算比不上汉之霍去病,也相差不远了吧!这吴三桂到底是何人,竟然如此厉害? 当然,也有人知道吴三桂是什么人,当即转头看向祖大寿。果然,祖大寿也是一脸惊愕,而后满脸喜气。 这其中,也有人不服气,心中暗道:“要是自己也是将门出身,父亲是总兵,舅舅也是总兵,凑出八百最精锐的骑军不要太容易。不就是打蒙古鞑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扎鲁特和巴林两个部族在蒙古诸部中也不强。 不管下面如何想着,在刘兴祚奏完之后,胡广就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一脸震惊,从御座上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问道:“消息属实么?” “回陛下,是锦衣卫天级密报,确认无误!”刘兴祚大声回答,心中有点纳闷,皇上为什么要让自己说天级密报?难不成除了天级之外,还有地级和人级不成? 其他听得人也纳闷了,锦衣卫天级密报,这是什么东西?以前怎么没听说过?难道是这位新任锦衣卫指挥使搞出来的东西?听这语气,似乎这天级密报很厉害似的! 胡广继续在演戏,听了之后大喜道:“是天级密报?好,不错!这样朕就放心了!” 他这么一说,顿时让文武百官对这天级密报更好奇了。由皇帝背书,这天级密报肯定是锦衣卫最高级的报告了! 他们转头看看锦衣卫指挥使,发现他一脸傲然地站在那里,似乎这天级密报是锦衣卫的骄傲! 转回头再看皇帝,却见皇帝好像非常高兴,竟然还搓了搓手,而后抬头赞赏地重复道:“犯大明者,虽远必诛!犯大明者,虽远必诛……” 连续说了几句,似乎是在品味这句话里面的味道。而后忽然猛地一拍手道:“这吴守备真乃我大明之骠骑将军,说得好,犯大明者,虽远必诛!朕要重赏之!” 明天早上7点两更,中午十二点左右三更。星期天再看情况,明天会在章节末尾说明更新情况的。 204 瓦解关宁军阀趋势 说实话,当时听到刘王氏转述时,胡广还真怀疑吴三桂是不是穿越的,竟然会说出这句话? 不过回头想想,如今这时候,喊出这句话,并作出类似的举动,确实有鼓舞朝廷上下之士气的作用,也非常对胡广的脾气。 而吴三桂也正好是将门之后,有读书识字的条件,熟悉历史典故也不稀奇。加上他能在历史上留下那么大的名气,其本身的政治嗅觉,哪怕现在还年轻,也一样不会低。 这时候的吴三桂,正如初生牛犊般,有一股那些老将所没有的锐气,在明末这种老兵油子众多的时候,显得格外珍贵。 由胡广来选吴三桂和那些老将,哪怕吴三桂现在还不成熟,他也宁远选择吴三桂而不是那些老将。 因此,胡广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要重赏吴三桂,当作一个典型来用。顺带着,还可以解决另外一个问题。 此时,底下站着的祖大寿,见吴三桂这个外甥竟然如此被皇帝重视,不由得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不过确实也是,这个外甥是祖吴两族后辈中最为杰出的。自己也一直看好这个外甥,并给了大力支持。 祖大寿微笑着心中回想着,当时是知道那三千蒙古鞑子的情报,这边又凑出最精锐的八百骑军,能打赢是没有疑问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外甥竟然很有头脑,随机应变做出的事情,很长大明的士气,能看出来,也很合皇帝的胃口,真是不错啊!估计这次至少是个参将,甚至连副将都有可能! 他正在想着,就见到崇祯皇帝忽然带着微笑,扫视群臣,大声说道:“守备吴三桂,立大功,涨我大明士气,扬我大明声威,朕心甚慰,特加封吴三桂为征虏将军,任锦州总兵官,钦此!” 在原本的历史上,吴三桂的成名战是崇祯三年,只领数十骑家丁从数万建虏军中救出被围的父亲吴襄。得了个“孝闻九边,勇冠三军”的传奇名声,并因此受封为游击。 而这个位面,吴三桂如同汉之霍去病,同样只领了八百骑军征伐鞑子而大胜。当然了,也有区别,霍去病那次大胜远不是吴三桂这次可比,另外,霍去病当时比吴三桂还年轻一岁,只有十七岁。 不管如何,吴三桂凭着自己的本事,以年仅十八岁就受封征虏将军,当了镇守一方的总兵官,在大明也是绝无仅有的!从中可以看出,吴三桂这次的事情是多么赢得圣心,真是不吝重赏之! 然而,在一群文武百官惊讶赞叹和羡慕中,另外有一群人却愣住了,包括祖大寿本人,这不对啊! 首辅温体仁心中同样有点无语,不过他拿捏不定皇上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作为首辅,他还是要提醒下的,因此出列向皇帝奏道:“陛下,锦州已有总兵官吴襄,吴三桂正是其子!” 胡广一听,心中暗笑,不过表面却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而后马上说道:“这倒是朕一时失察,这样,大同总兵不是缺着么,就调任吴襄任大同总兵官!一门两位将军,吴家真乃我大明将门也!” 这么一换,就解决了刚才的冲突,皇帝的金口玉言也不会有问题,可谓一举二得,皆大欢喜。 不过祖大寿在为吴家高兴的同时,总感觉那里不对,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起来。 但温体仁却不同,他算是皇帝的心腹,几次和皇帝商议辽东人事时,已明白不管是皇帝,还是自己,都有点担心辽东将门军阀化的问题。 这个,主要是源自于祖大寿竟然能把军队从京师城下带走。而根源,又在于关宁军中没有监军,又没有辽东巡抚制约,且关宁军各将领之间关系盘根错节,多为祖大寿的亲戚或者家人。 虽然此前把祖大寿明升暗降,调离了关宁军,又提了何可纲和曹文诏等人。但关宁军那边还有吴襄这个老军头在,其他祖系的人一样有领头羊。 如今皇上临时借助吴三桂这事,虽然让吴家多了一个总兵,可却能顺势把吴襄调离。就凭吴三桂如今这年龄资历,肯定不能和吴襄比。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调离了祖大寿,再直接调离吴襄,肯定会引起祖吴两家的反弹。可把吴三桂提升为总兵占了吴襄的位置,却多少能减轻祖吴两家的不满,安抚住他们。 这么想着,温体仁算是明白了皇上的用意。顿时,他不由得多瞄了皇帝两眼,而后马上躬身领命道:“陛下圣明!” 胡广听了,岂会不知温体仁所指圣明,不是说解决冲突的问题,而是初步解决关宁军中已有军阀倾向的问题。这确实是他临时想到的一招妙招,被温体仁一恭维,他也是心中略有得意。 不过这时候,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胡广心中想着,便重新坐回御座,等到静鞭响起,皇极殿内重新安静下来之后。他扫视群臣,忽然脸色严肃了起来。 过了一会,积蓄了一点严肃地气氛之后,胡广大声道:“朕说过,这次战事中,京畿之地的所有城池,全城上下,务必齐心协力一致抵抗,敢有投降者,朕一律诛其九族,无关假降真降!可只要能挡住建虏攻城,朝廷官员,一律越级提拔,全城百姓,免税三年!因此,昌黎百姓,全都免税三年,朕决不食言!” 当他说起这事时,皇极殿内的文武百官都知道,皇帝所说的重点,绝不是昌黎百姓免税三年,而是另外那事! 果然,皇帝说到这里后,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只听他大声说道:“永平知县张养初、兵备道白养粹、副将杨文魁、游击杨声远等十五人投降建虏,无视朕之旨意,害永平百姓死伤无数。此等通虏卖国之人,朕亦会遵守诺言,诛其九族,以儆效尤,并血祭枉死之百姓!”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双目冷眼扫视群臣后,再次大声厉喝道:“就算逃到了天涯海角,朕亦不会罢休!” 205 负隅顽辩 根据大明律,此时所说的诛九族,是以犯罪者自己为本位,上推至四世高祖,下推至四世玄孙,实际上只是一族,也就是所谓的“满门抄斩”,和明初及以前朝代是有所不同的。 这种处置,对于后世来说,是荒谬的。可对于此时来说,却是正常的国家刑罚之一,只是非严重罪行不用! 那些汉奸的作为,导致的后果非常严重。皇帝事先已经明确说过,既然还敢再犯,就要承担对应的后果。 如果这事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这样处置可能就过了。但有昌黎的例子在,谁敢说守好永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胡广这旨意一下,顿时震慑了皇极殿内的所有文武百官。他们没想到,皇帝竟然动真格了! 以前的时候,像这种情况其实也没什么。见机不对,投降过去,等建虏走了,或者机会合适了,再投降过来,朝廷也不会怪罪,照样当自己的官,甚至可能还会升官。 但从此以后,谁要再敢这么做,永平投降的这些官吏就是榜样。如今他们虽然跟着建虏去辽东了,可这份旨意是有效的,以后要是抓到的话,还是诛九族的下场。 马世龙听到这里时,感觉到了不妙,好像皇帝处置人的时候,是根据事情所引发的后果来衡量。 比如关宁军的功劳方面,他们及时出兵救援安抚住了永平等地的上百万老弱,皇帝就认为他们的功劳极大。 而永平等地之所以损失如此巨大,百姓遭遇如此之惨重,是因为那些官员不抵抗,或者没有好好抵抗,因此判其罪,到了形同谋逆的地步。 这么说来,遵化那边的损失该谁来负责?遵化巡抚么,可他已经战败自杀了!那是自己么?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到皇帝又厉声喝道:“马世龙,你可知罪?” 马世龙听得稍微一愣,随后脸色一白,果然是说自己有罪了。他当然不甘心,立刻出列回奏道:“末将愚钝,在勤王亊中尽心尽力,不知何罪之有?” 胡广就知道他不会痛快认罪,便盯着他喝道:“朕知你兵强马壮,对于委以重任,甚至赐你尚方宝剑,让你统领西北诸路勤王军。可你可有胜绩?” “建虏势大,末将正寻找良机,方能保证一战而胜之!”马世龙立刻辩解道。 温体仁在边上听着,原本他是建议由他来提议给马世龙定罪,最后由皇帝拍板。不过皇帝本人没有同意,说他要表明态度,对于置百姓于不顾的事情,必须要严惩。 就这样,他听到皇帝又在冷喝道:“七日之前,遵化周边城堡据已反正,遵化只剩孤城一座,且城内只有八百建虏,众将求战,为何你只让三四千人马出战,且拒不支援。你不要告诉朕,你还在寻找战机,觉得以你几万大军,打不下遵化城!” “陛下所言极是,建虏凶猛,又有高墙依仗,末将难言把握!”马世龙心中一惊,却依旧不肯认罪。 文武百官听到这里,心中微微有点吃惊,皇上怎么对遵化的情况似乎很了解。他们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下站在一侧的锦衣卫指挥使,该不会又是锦衣卫那什么天级密报吧? 胡广听了马世龙的话,不由得怒极而笑,真当自己是好忽悠的,他忽然转头看向另外一人,大声喝道:“曹副将,朕问你,若你来统帅,可有把握拿下遵化?” 曹文诏被点名,不得不出列。如果换成以前,他说不定为了避免得罪马世龙极其党羽,可能会避重就轻地回答一番。 可此时,马世龙在朝中明显已经没有靠山,就剩下他一个人还在君威之下顽抗,而没有别人有帮他说话。 再者,曹文诏自己刚因功被越级提拔,心中正感激着,屁股自然是向着皇帝。且在城外时,他也看到了马世龙所领勤王军,不说其他,光是马世龙的三千家丁,确实是精锐无比。 因此,他不想给皇帝留下不好的印象,毫不犹豫地回奏道:“回陛下,若是末将,必四面攻之,建虏人少,顾此失彼,遵化必下!” “曹文诏,你休得吹……”马世龙一听,满脸通红,厉声怒喝道。 不过他还没说完,就被胡广打断了,只听他冷声道:“还不认罪,何卿,你来说,可下遵化?” 何可纲被点了名,此时不管他如何想的,都已没有退路。难道要打自己手下副将的脸,或者明显违背圣意,又或者不顾事实来说话?以马世龙所部的兵强马壮,答案不言而喻。 因此,何可纲也立刻回答道:“可下遵化!” “你……”马世龙气得脸色更红了,此时的他,忽然心中后悔不已,那些晋商送什么粮食过来,自己展现什么兵威,搞得现在都有口难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知道在这事上,自己再怎么抵赖也改变不了结果,此时的朝堂上,是没有人会支持自己了。于是,他脑筋一转,立刻奏道:“末将之打算,是准备缓几天,等建虏麻痹大意再突袭之,如此不但可下遵化,还能减少我军伤亡!谁知建虏竟然增兵,才使遵化未克复!” “呵呵……”胡广忍不住冷笑了几声,真是死不认罪,一见形势不对就换了种说法。他盯着马世龙一会后,忽然又喝道,“就莽古尔泰一部到达而已,人数还是没有你多,可你却闻风而逃,致使士卒死伤无数,且给了建虏从容劫掠遵化的机会,是否如此?” “……”马世龙听得愣住了,刚才为了不担作战不力的罪名,结果引出了这怯敌逃跑的罪名,这罪名岂不是更大了! 他当然更不可能认罪了,当即努力争辩道:“末将是为保存实力,要换他人,早已全军覆没!要是那样,京畿之地的形势必会大变!而只要末将不败,建虏必心有顾忌,才匆匆出关!” 他当然是有所指了,通州之勤王军,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胡广说了这么多,不想再浪费口舌,便下旨道:“来啊,把马世龙关入刑部大牢,由三法司会审,定其罪责!” 206 整编马家军(第三更) 关入刑部大牢而不是锦衣卫诏狱,说明罪行还不是特别严重。可就算这样,马世龙也不服气,看到锦衣卫校尉走到近前,他犹自大声分辨道:“陛下,末将不服,末将是有功的,末将那些手下也必定不服……” “哼,是不是有功,不是你来说的,等三法司议定,朕再行定夺!”胡广一声冷笑,而后又道,“至于你的手下,不需要你来操心, 有满卿在,还敢造反不成?” 说完把手一挥,两名锦衣卫校尉立刻逼近马世龙,要押他出皇极殿。 皇帝这话有点重了,就是给马世龙十个胆子,他也没想过要造反,只是想以此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而已。要是再争辩下去,压根就不需要三法司会审,都要直接定成谋逆了。 马世龙不敢再辩,只好任由锦衣卫校尉押着自己出去。这出去的当口,他扫视下武将队列,果然没发现满桂在。不由得又有点诧异,满桂什么时候走人都不知道,难道是早就说好了,偷偷走的! 不过马世龙对自己的三千家丁是有信心的,朝廷要想没得自己允许就搞定,怕是没那么容易! 在他被押出殿之后,朝议还在继续,由兵部奏报这次的兵马损失。而与此同时,满桂已经去了城外。 只见他全身戎装,跨马而行。身后一群新任京营将领骑马跟随着他,手握刀柄,面容严肃,似乎是要上战场一般。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从京营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兵卒,手持长枪,火铳等武器,每十个人为一排,小步跑着,身上的铁器碰撞,发出有韵律的“哗哗”声,同时夹杂着整齐的脚步声。 一字长蛇的队伍,满桂已快到各勤王军驻地,队伍的末尾却还在京师城内,从人数上估算,至少在两千人以上。 各勤王军营地内的交通要道,都是有京营和御马监人马站岗,所有勤王军士卒都在各自的营帐内不得外出。 不过满桂领军开出来的声音,在他们这些当兵的人耳朵里,是格外的敏感。顿时有点好奇,一开始以为是那些当官的回来了。 可有人通过营门张望发现,竟然是一队队全幅武装的京营军卒开过来,那气势,似乎是要上战场一般,让他们不由得都大吃一惊。 然而,他们吃惊归吃惊,倒也没想过那京营军卒会对他们怎么样,毕竟他们是来京师领功请赏的。另外,就是他们有想法也没用,因为他们都是最低级的军卒,身边连个小旗都没有。 等到他们看到那支军队最终开进了马世龙所部军营时,其他人都松了口气。不过随后又很好奇,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那马世龙可是御赐尚方宝剑、总领西北诸路勤王军的啊! 满桂才不理个别军卒的东张西望,径直领军开进马世龙大营,到了营内校场上。 之前负责警戒马世龙营地的一名京营军官,立刻过来向满桂报到。 满桂压根就不说话,只是一挥手,那名军官便带着那些京营将领,领着一群群地军卒往大营深处开去。 没过多久,一声声地低喝声在大营的各个角落响起,催促着营帐内的那些军卒赤手空拳地往校场集合。 寒风呼啸声中,一开始被押到校场上来的那些精壮军卒有些不服气,低声骂骂咧咧地。可点将台前一直站得笔直的满桂,拿他那牛眼一扫过去,那些军卒顿时便不敢说话了。 要知道,满桂可是从小兵厮杀上去的,简直可以说是从尸山血海中混出来的。身上那股气势,远不是一般将领能有的。对于这种气势,当兵的最敏感,也最害怕! 不用说,马世龙的家丁肯定也是精锐,这种有本事的兵卒,自然也多是倨傲不逊的。胡广当初就有过考虑,如果派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来,不一定能压得住。可派满桂来,却是没问题。 等到三千马世龙的家丁全都被押到校场,而没有其他兵卒时,所有马世龙的家丁,看着周围围上一圈全副武装的京营兵卒,对他们虎视眈眈时,这些家丁隐隐感觉到,他们的主人马世龙怕是出事了。 一有了这个结论,这些马世龙的家丁就有点惶恐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有了主人,他们未来怎么办?朝廷会怎么处置他们? 满桂冷冷地来回扫视底下这些家丁,直到他觉得底下这些家丁已经从一开始的愤愤不平,到为自己将来所惶惶不安时,才带着威严,大声宣布道:“马世龙怯敌不战,甚至闻风而逃,已被皇上当场拿下,交由三法司会审。” “……”听到这话,所有马世龙的家丁不由得都呆呆地看着满桂,虽然不说话,却因为证实了心中的猜测而紧张了起来。 满桂自然有自己一套治军的手段,知道这时要让他们多心慌一分。在等了一会后才又大声说道:“你们身为罪将马世龙的家丁,如果只罪及马世龙一人,则你们将解散,各奔东西。”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停顿,而是又提高了嗓门,增加了几分威严喝道:“可若是马世龙罪责深重,你们身为马世龙的家奴,也必将被连累而遭受国法处置!” 这话一出,顿时底下“嗡”地一声,这些家丁不敢大声,却各自开口,说什么都有,反正没有领头之人,都是各说各的。 满桂身侧的一员将领见此,立刻上前大步,大声喊道:“肃静!” 底下包围这些家丁的京营军卒立刻端起了武器,同时爆喝一声“肃静!” 这种齐声大喝,在武器的辅助之下,是最有气势了,当即吓得校场内的家丁立刻闭嘴。 远处其他大营的兵卒听到这一声大喝,都更是好奇,探头探脑的,立刻也引来了他们营地内京营兵卒或者御马监兵卒的喝斥。 场面安静下来后,满桂才向皇城方向抱拳一礼,而后大声说道:“但朝廷正在用人之际,皇上特旨开恩,不管马世龙是何等罪责,都赦你们无罪。且特许你们自愿加入京营,或者解甲归田!” 207 赐宴(第四更) 京营驻扎在繁华的京师,拱卫京师,地位显然是高于边荒之地的边军,这点毫无疑问。如果能从边军进入京营,对于这些最底层的军卒来说,也算是高升了。 因此,这些马世龙的家丁听了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那些聪明一点的家丁很快回过神来,正如皇上所说,朝廷正在用人之际,建虏都差点攻入京师,自然是希望京营都是精锐军卒组成了。而自己这些马世龙的家丁,就是很好的兵源了。 这些家丁,他们唯一所擅长的,就是打仗。要是解甲归田,估计都得饿死,否则也是落草为寇,或者投奔另外的人为家丁。与其这样,还不如加入京营! 因此,在满桂宣布了朝廷旨意后,没过多少一会,大部分家丁都纷纷表态,感谢皇恩浩荡,要求加入京营了。 而满桂作为京营提督,自然也希望手下都是精锐。他原本的家丁在京师城外和建虏死战,最终只剩下小几百而已,这其中还有不少带伤的。 因此,他当然是想要手下有精锐的敢战之士。在昨日的商议中,听到皇帝说让京营吞了马世龙的家丁时,他是高兴得很,领命的时候嗓门都大到了天上去了。 不过有一点,这些加入京营的人,以后就不再是任何人的家丁,而是在兵部登记造册的兵卒。 皆大欢喜之下,满桂马上命令整编。他时间有限,必须在那些低级军官回来之前,完成整编的事情,这是事先就计划好的。 此时,天安门广场上的这些低级军官,刚听完锦衣卫指挥同知介绍完大明忠烈堂。而后正排队,一次少量人地进入大明忠烈堂,进行实地参观。这么多人要都参观一番,怎么也得要花很长时间。 与此同时,在皇极殿内,这次勤王亊的论功行赏,或者叫奖罚基本完成。 这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文武百官早就饿了肚子,皇帝一下旨退朝,顿时走了个干净。 不过武将中的勤王军将领,只要是没有因罪下狱的,都转去武英殿,皇帝赐宴犒劳。 这也算是一种应有之意,算是顺理成章,倒也没有什么人多想。不过温体仁等昨天参与商讨的人都知道,这是不让这些高级将领回营,拖着他们。否则的话,以京师粮食之紧张,才不会在武英殿赐宴! 不过,所谓的赐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每个人的案几上,都只是摆着四个白面馒头,一碟小菜,还有一小壶酒而已。 皇帝还没来,一众将领见到这样的赐宴,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就算在城外大营,平常所吃得也比这个好啊! 不过想归想,边上还站着宫女内侍,倒也没人敢发牢骚。特别是他们抬头看看,发现御案那边竟然也只是摆着白面馒头之类,和他们一样,甚至还少两个馒头时,就更不敢呛声了。 此时这些将领的肚子都饿了,那馒头对他们也还是有吸引力的。然而,皇帝未至,他们没法动筷子。只好闻着他们不屑的馒头香气,肚子不时咕噜地有着动静。 无聊之下,不少将领东张西望,能来一次武英殿,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很难得的,因此要好好看看。 看了好一会后,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都集中到了靠近御案那边的位置,定在祖大寿身上。 从镇守一方的总兵,变成了一个闲职,虽然官位品级是高了,可这有什么鸟用?不少将领看到祖大寿冷着脸,低头坐在那里发呆的样子,就不由得心中暗自高兴。 祖大寿要不是临阵脱逃的话,就算没有满桂这样的封爵,也绝对不会明升暗降!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说到底,还是那事的影响所致,皇上怎么可能还重用于他,不杀都是开恩了! 正当他们在幸灾乐祸地时候,一声“皇上驾到”响起,顿时,他们一个个都离席跪迎。 胡广换了一身常服,带着一顶乌纱翼善冠,倒也是蛮帅气的。带着笑容,走到御座坐下后,便挥手笑道:“众卿平身吧!” 这些将领山呼万岁后起身,回到自己座位,全都收敛了情绪,正经地坐在那里。 于是,武英殿内就安静了下来。可不巧的是,在这安静的环境中,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咕噜”一声响,而后引得好几个将领的肚子跟着“咕噜”响。 胡广一听笑了,当即一抬手示意道:“用膳的时辰早就过了,大家应该都饿了,来,都吃吧!” 皇帝发话,殿内武将纷纷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白面馒头,浅浅地咬一口。没办法,在御前得注意礼仪。本来武将就被称为粗人了,要是还大口吃得话,传出去就是个笑话。 可这些武将只是浅浅地咬一口,还没嚼一下就没了,这感觉很是难受。 胡广一直看着他们,见到这种情况不由得又是一笑,随后他伸手拿起一个白面馒头,而后说道:“诸卿不用有所顾忌,在朕看来,不管大口吃还是小口吃,都没什么区别,只要别碍着别人,自己吃得舒心就成!” 他说话的时候,这些将领自然抬头看他。见皇帝竟然用手拿着馒头,不由得都微微一愣。随后见到皇帝竟然咬了一大口馒头嚼着,不由得更是吃惊。不过随即他们的内心竟然羡慕起皇帝大口吃馒头,看着好像吃得很过瘾,还真是怪了! 胡广吃完了一口,看到那些将领还在看着自己,便示意了下手中的馒头,笑着道:“吃吧!” 皇帝再次说了,这些将领就不再客气了,心中感激之余,纷纷大口地吃了起来。那白面馒头一口就半个没了,嘴巴里塞满了嚼,竟然感觉分外过瘾。 胡广看他们在吃了,便继续说道:“如今京师物资紧张,粮食也进行了管制。不管是外面,还是在宫内,也都要节约粮食。因此这次赐宴,朕知道是简陋了,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等来日我大明国库充盈,物资丰富之时,朕必会再请诸卿赴宴,到时候,山珍海味的必然让诸卿吃个过瘾!” 感谢義£傲雪孤松,c0莫妮卡,诸葛聪杏,蓝黑战士l,危独行,立立之之,水半清,书友20170908034005777的打赏! 208 绝密对话(第五更) 一听这话,再看皇帝吃得和他们一样,这些将领心中最初那点意见顿时就没了。想想如今这情况,竟然连宫内都如此,不少人心中不由得有点感慨。 不过胡广未等他们回应,又端起那个酒壶示意道:“保家卫国靠得是卿等,是我大明的将士!眼下是条件不允许,唯有一壶酒,先意思一下,来,干了!” 听到皇帝似乎话里有话,一些心细的将领不由得楞了下。但皇帝敬酒,还是用武人最喜欢的方式,他们也来不及多想,纷纷伸手拿起酒壶回应。 胡广当先仰头直接吹了,他这豪爽的动作出乎这些将领的意料,却更是赢得他们的好感。就连原先只是隐藏自己的心情应付的祖大寿,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真诚。 “叮,成就值+4,来自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祖大寿!” “叮,成就值+3,来自副将曹文诏!” “……” 在这宴会上,卢象升并不在,因为他不是武将。也因为有的事情不方便他在场,否则他至少是个文官,搞不好会有什么话说。 在喝完酒之后,胡广让其余将领继续吃馒头,只对祖大寿道:“祖卿,且随朕来!” 说完之后,他站起身子转向后殿。祖大寿有点吃惊,这是要密谈了,该是何事?难道是要自己提出辞官归隐? 他等皇帝走进后殿后,才起身跟上,心中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后殿中,胡广坐了,也赐座给祖大寿,看着他神情有点木然,便知道他内心估计在瞎猜什么。 胡广先不管他,只对殿内伺候的内侍宫女道:“你们先下去吧!” 见皇帝遣开这些内侍宫女,祖大寿有点吃惊,该不会皇帝不好食言说不追究自己,就让别人避开再要求自己辞官回乡吧? 等到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胡广看着祖大寿微微一笑道:“祖卿是否以为,朕升你为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一职,是明升暗降,是对卿不满,打压于卿?” “……”祖大寿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让他不由得为之一愣,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等他回过神来,立刻跪地回奏道:“末将不敢,末将确实做错了事,还蒙陛下不计前嫌……”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胡广打断了,只见胡广伸手示意道:“祖卿无须见礼,这里没有外人,朕只是和你唠嗑唠嗑而已,坐着说话便是!” 祖大寿一时摸不着皇帝心思,也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只好依言先坐了,而后沉默以对。 胡广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如果以目前的情况看,你要想着明升暗降,其实也对,毕竟不掌实权,只是当了个闲职而已!” 一听这话,祖大寿下意识地又想跪地请罪,不过他还没动作,就发现皇帝话里有话,透露出了不一样的信息,顿时就愣住了。 “但以后呢?实话告诉卿吧,朕不想五军都督府成为摆设,卿能明白么?” 胡广这番话顿时惊得祖大寿睁大了双眼,抬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满满地都是意外。 不想五军都督府成为摆设?难道……难道皇帝还想让五军都督府如同开国之初一般?这……这不可能啊! 胡广看他这惊讶地表情,知道他肯定是难以接受。毕竟大明开国两百多年了,在开国之初之后,武将地位越来越低,最终权力变迁,让五军都督府成为了摆设,一个闲职所在。突然之间又要改变这种状况,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因为,这阻力实在太大了,可能么? 胡广当然知道阻力非常大,也因此,他连自己提拔起来并一直很信任的首辅温体仁那边,也没有透露过口风。 但只要是后世的人,就都知道,文武两道,就如人的两条腿,少哪一条都不行,哪怕是长短不一,也就是权力程度不一,都会让人走得不自在。 特别是在明末的时候,如果还是重文抑武,要想中兴大明,让大明重新站立在世界之巅,就必须文武并重,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这时候的大明,武人地位很低,文官地位很高。可文官集团却已是腐朽不堪。靠着文官来治文官,效果不可能有多好! 因此,胡广苦思之下,就想到了提高武人的地位,用武人来抗衡文官,再反过来用文人制约武人,让文武并重,使大明能像正常人一般走路。 不过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因此胡广也只是把这个想法隐藏在心底,谁也没说,此时是第一次开口让别人知道。 看到祖大寿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满满地都是惊讶,胡广一笑,又开口说道:“卿不必惊讶,朕的志向是让大明成为日不落帝国,而不是满足于消灭建虏而已。所谓日不落帝国,卿不会明白,不过只需要记得,大明的疆域要扩张,要远大于如今便是!” 如果要科普日不落帝国的话,首先得让祖大寿明白地球是圆的,地球自转,并且围绕着太阳在转这些知识。这一解释起来话题就会跑偏,胡广不想这么做。 他见祖大寿微张了嘴,便又微微一笑道:“卿莫要以为朕疯了!朕告诉你,这个时代是最好扩张的时代,要是过了这个时间,大明要想在世界强国中重新成为霸主,把西夷等等全都打趴下臣服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了。” 大航海时代是扩张的时代,是瓜分世界的时代,这时候的大明,其实并没有怎么落后西方国家。以大明的实力,只要走上了正确的轨道,要超越西方那些小国家,并不是多难的问题! 说了一堆超出祖大寿理解的话,胡广不得不把话题扯了回来道:“朕之所以给卿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卿,朕不想要眼下只是摆设的五军都督府,明白么?” 听了这么多,祖大寿都懵了,不管明不明白,他都感觉到了皇帝的诚意,不由得点了点头回应。 胡广才不信他真得明白自己心中宏伟的计划,不过表面不露出来,只是微微一笑道:“祖卿还记得自己有另外一个官衔么?” 明天应该也有五更,把欠更都还完。计划是明天中午12点左右更新4更,还有一更要到傍晚时候更新。 209 一整套计划 祖大寿听了一愣,随后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还有一个官衔,好像叫做什么大明高级讲武堂总教习? 这是什么官衔?没听说过啊!几品?什么权力,干啥的?祖大寿一脑门的疑问,反正这官衔听着好像不怎样!甚至自己听了都立刻忘到脑后去了! 不过面子上,他也不好露出深深地怀疑和不屑的神情,而是恭敬地回道:“末将记得!大明高级讲武堂总教习!” 胡广听了不由得摇头一笑道:“是京师高级讲武堂总教习!” 祖大寿一听,不由得老脸一红,连忙请罪道:“末将愚钝,才一会功夫就记错了!” 胡广并没有计较这个,摇摇手否定了祖大寿的请罪,而后认真地说道:“这个京师高级讲武堂还没有,卿不记得也正常。不过朕要告诉卿,这个京师高级讲武堂,会是类似国子监的机构。而总教习,就是类似祭酒。” 这话还没说完,祖大寿就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直视着他了。同时心中想着,武人也能有国子监一样的衙门? 要知道国子监祭酒可是从三品的官职,而六部尚书才是正二品而已。由此可知,这个国子监的地位有多高。 再说了,文人一直是秀才、举人、进士一条路,可武人却几乎没有。终大明开国以来二百五十多年,也才偶尔有几次武进士开科,更多的,只是武举人而已。 这么想着,祖大寿不在乎总教习的品级多高,而是担心其他,只听他问道:“陛下,这京师高级讲武堂在朝议上通过了?” 他能想象,那些文官肯定不会爽快地答应。以前不是没提过这事,都是那些文官明里暗里阻挠,最后才不了了之的。 胡广听了摇摇头道:“没有,不过朕意已决,这事没有人能阻扰得了的!唯一可虑的是,办学的经费!卿应该也知道,如今朝廷的财税入不敷出,各方面急需用钱,因此朕虽决定开京师高级讲武堂,却也得等财税缓解……” 祖大寿听着皇帝说话,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这是实在话!要是皇帝说肯定没问题,立刻要开这讲武堂,他信了才是见鬼了。 “朕在旨意中封你为京师高级讲武堂总教习,就是先留个引子在这里。此时先和卿交代一番,也是让卿能提前知道,卿不要胡思乱想,趁着这段空闲时间,你可以仿造国子监,先准备起来,需要什么,有哪些方面的顾忌等等,都写在奏章里,直接递送给朕。” 祖大寿一听,顿时感觉压力山大。他虽然是将门出身,不比满桂哪些,算是从小读书识字长大的。可要他搭建一个类似国子监的架子出来,实在是觉得有点难。 然而,这对武人来说,绝对是个机会,他身为大明武人,就算不为了别人,为了他祖家一系的其他武人,也要好好地努力一把。 因此,胡广说完之后,祖大寿立刻站了起来,大礼参拜道:“陛下旨意,末将一定竭力完成!” 胡广看得笑了笑,在他行完礼后,才让他平身坐回去,而后才继续说道:“这次被建虏入侵京畿之地,而我大明几乎没有一支军队能与之野战,以至于京畿之地被肆虐而损失惨重。退一步来说,要光复辽东,也需要一支强军,因此,朕决定趁这个机会,组建新军,拉开改革军制的序幕!” 这是应有之意!其实每次明军大败,都会有文官要求编练新军。祖大寿一边听着一边心中想着,顺口奏道:“陛下英明!” 谁知胡广听了竟然摇摇头,让他有点诧异,正以为自己说错什么时,胡广开口说道:“卿是没听出朕所说的重点,乃是改革军制!” 啊?祖大寿听了不由得一愣,随后马上谦虚回道:“是末将愚钝了!” “武人要有地位,不能是朕给的,而是要自己争取。”胡广看着他说道,“但朕会给这个机会,就从这次新军开始。朕决定建立军衔制,抛开以前军官世袭一套,在新军中实现竞争上岗,凭本事上位。” “……”祖大寿一听哑了,随后小心提醒道,“陛下,如此做得话,怕是武人中的阻力也不小!” 胡广点点头,自然也考虑到了,废除军官世袭制肯定是有难度的:“朕知道,因此这个只在新军中实行。朕的目标,是以后大明军队分野战军,卫所军两种。新军会慢慢地过渡为野战军,而卫所军则保持目前的不变,但整顿是难免的。” 顿了顿,他又接着解释道:“只要是大明百姓,不管是否军户,都可以到中级或者初级讲武堂学习,根据成绩的好坏,能通过考核者才能进入卫所军和野战军。当然了,不管卫所军还是野战军中的军官,就必须要到京师高级讲武堂学习,考核通过才可以。” 其实哪怕是世袭军官,也要先进京通过考核,才能世袭。胡广这么说,也不算突兀。 祖大寿听到这里,便明白了皇帝为什么要提新军,因为能和京师高级讲武堂联系起来。不过皇帝的这个计划太过新颖,好些名词听都没听过,让他一时不好提建议,便只好聚精会神地听着。 而胡广说到这里,却叹了口气道:“朝廷没钱啊!朕只能先挤出一点钱粮,组建一支小规模的新军。等首辅帮朕把国库充盈了,那时候再进行扩展,武人这条路才能走得更快!” 祖大寿一听,心中第一次迫切地希望国库的钱多点,第一次希望首辅能真得办成事。要换了以前的话,首辅他们怎么折腾,也就是看热闹的心态而已。 这时候的他,已经确定皇上要重振五军都督府不是空口说说了,而是有一整套计划,还有连他都未听说过的东西想出来,显然是蓄谋已久。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非常渴望那一天的到来。不过他心中也有隐忧,也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实现他的目标,自己能否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胡广说了这么多,看看耗掉的时间也不少了,而且祖大寿也被自己说动,就没再深谈下去,只是问祖大寿道:“新军操练,朕决定按《纪效新书》结合北方战场的特点来,卿可有人才推荐?” 感谢立立之之,水半清的打赏! 210 一切完美 此时,在天安门广场,负责指挥的锦衣卫指挥同知,看着广场上还未参观的那些低级军官越来越少,那眉头就不由得皱了起来。看这人数,估计再有两刻钟时间就该参观完了,这还是自己一直拖慢着速度的结果。 虽然参观大明忠烈堂对于这些低级军官来说是一件很严肃地事情,可此时早已过了饭点,不但他,所有人都已经饿了。他能观察到,有一小部分人甚至已经出现不耐烦的神情了。要是一直没有消息,自己该如何应对? 就在锦衣卫指挥同知有点发愁的时候,忽然从天安门那边飞驰而出几骑。他一见,脸色一喜,连忙迎了上去。 “大人,这边都快完了,可城外还没有消息传来!”锦衣卫指挥同知把烫手山芋扔了出去,同时心中松了口气。 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听了,只是点点头,也不下马,皱眉四顾。广场这边确实差不多了,如今朝议又结束了,怎么城外的整编还没有结果? 按照事先的计划,这些低级军官是要放回去,让他们再给勤王军士卒传达所听到的那些消息。等情绪差不多了,宫里的那些高级将领才会放回去,如此就不怕有任何意外发生了。 他想到这里,转头看向德胜门方向,该不会是满桂那边有问题吧? 不过刘兴祚又很快安慰自己,就算城外顺利,要想把马世龙的军队给整编了,也是需要很多时间的。这时间上衔接不上,可能还是自己得陛下传旨,要急着去皇极殿的原因。 他正在想着,忽然看到远处的街道上,有一骑飞驰而来。 顿时,刘兴祚心中一喜。此时能在戒严的街道上飞驰做事的,基本上不会是别的事情。 果然,离得近了点,就见那名骑士穿着飞鱼服,是一名锦衣卫校尉,必是满桂那边派过来的无疑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松了口气。看着那骑飞驰往大明忠烈堂而来。 只见那名锦衣卫校尉稍微一打量,便驰近刘兴祚这边,近了后立刻翻身下马,大步走近刘兴祚后,低声禀告了几句话。 刘兴祚听完,知道自己没有料错,一切没事,都按计划行事。 他望望城外勤王军大营方向,转回头给手下下了几个命令,随后低级军官参观大明忠烈堂的速度,在锦衣卫军官的指挥下慢慢地加快了。 其实到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一加快速度,估计还有一刻钟就能完成,而后就可以让他们返回城外大营了。 此时,在武英殿的后殿,祖大寿听了崇祯皇帝的问话后,他是很想毛遂自荐的,毕竟领兵多年,是有不少战阵经验的。可皇帝说要用当年戚大帅的兵法来练,又要结合北方战事的特点,衡量了下自己那一套,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份心思。 要说起来,大明一朝的战神,戚继光算一个了。更为关键的是,他不同那些开国战神,藏着兵法只传子女。戚继光是写了兵书的,都是他自己实践总结出来的经验。 就算他不在了,当年浑河之战时,剩余的那些戚家兵,一样杀得建虏血流成河。由此可见,按戚大帅所留之兵书练兵,就算不是戚大帅指挥,也一样是有效的。 那按陛下的意思,要找熟悉《纪效新书》兵法的人来训练新军,该找什么人?那戚金要是在的话,肯定是最佳人选。可他不在,那能推荐谁呢? 祖大寿这么一想,还真被他想起了一个人。再仔细思考了下,觉得合适,就立刻向皇帝奏道:“陛下,末将倒有一个人选,此人精通兵法,也熟悉北方战事,曾著有《武备志》兵法一书,孙阁老看了都为之赞叹!” 听到连孙承宗都称赞不已,胡广不由得来了兴趣问道:“人呢,在何处?” “此人姓茅,名元仪,字止生,号石民,浙江吴兴人,曾任经略辽东的兵部右侍郎杨镐幕僚,如今在孙阁老身边,此时应该是在永平!” 祖大寿很熟悉茅元仪,当即毫不犹豫地回复道。同时在心里想着,此番推荐要是成功的话,茅元仪就欠下自己一个大的人情。以后有关武人地位的事情,说不定能借用到他。 胡广听得点点头,这茅元仪经历倒也比较合适,那就叫来面试看看吧! 这么想着,他当即进入聊天群,切换到锦衣卫工作组中,点了刘王氏的图标问道:“孙阁老身边是否有个叫茅元仪的幕僚?让他进京觐见吧!” “回陛下,是有这个人的。”刘王氏待在孙承宗身边久了,自然也熟悉那个茅帅哥,立刻便回答了一声。 胡广没再对话,正要从群里退出来时,大概刘兴祚看到他有说话,就马上禀告道:“陛下,大明忠烈堂这边差不多了,如今准备让他们返回城外大营了!” 一听这话,胡广便知道满桂在城外也搞定了,看来一切很顺利,便回应道:“好,朕知道了!” 说完之后,他才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见祖大寿在等自己发话,便点头道:“朕很有兴趣,回头就通知锦衣卫那边,把他召来京师看看!” 祖大寿一听,心中不由得高兴。感觉自己在皇帝心中的份量也还可以,看来之前是完全白担心了! 胡广也不再磨叽了,笑着对祖大寿道:“今日之事记得保密!这时辰也不早了,卿把曹副将叫进来,朕也和他聊几句。” 祖大寿一听,连忙站起。眼角瞅见殿外光线,心中一估算,不由得吓了一跳,怎么就聊了快一个时辰,这时间过得好快! 他连忙抱拳一礼,而后徐徐后退,离得远一点才转回前殿去。 此时在前殿中,案几上的东西早已吃个干净。一众武将在内侍宫女的环视之下,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不时东张西望地等待祖大寿出来。当然也免不了同时会猜测,皇上叫祖大寿去后殿,到底是什么事情? 他们胡乱猜测着,猜什么都有。正无聊得很的时候,忽然看到祖大寿从后殿转出来。虽然看他如同进去一般大步走着,也不说话,可整个人给他们的感觉,是完全不同了,就如同打了胜仗一般,再无半点颓废怨气。 皇上和祖大寿到底说啥了?这是这些武将心中的第一个念头。 211 连夜召见(第三更) 祖大寿自然知道事情轻重,不可能向外人透露皇上所说这些。否则要是让文官知道的话,最终利益损失最大的还是像他这样位居高位,已经没什么可以升迁的武官。 他到自己座位边上站定,脸上带着微笑对曹文诏说道:“奉陛下口谕,召曹副将后殿觐见!” 曹文诏一听,立刻站起,心情有点激动。被陛下单独召见,也算是一种殊荣了!更何况从祖大寿的情况看,很可能还是好事。 因此,他不敢拖延,在一众武将的羡慕眼神中,整理了下仪容,快步向后殿走去。 祖大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处,才坐回自己的座位,眼睛也不去瞧其他将领,只是低头看着面前的案几,心中开始考虑起刚才听到的那些消息。 京师城外,当天安门外的低级军官排队回来时,京营和御马监的兵卒早已从各勤王军的营地撤了出去。当然了,马世龙那营地除外。 因此,对于这些低级军官来说,感觉营地这边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事情。进入大营后,各自散去,才知道有事情发生。 然而,马世龙军营的事情,与他们何干!他们心中正有大量的话要传达,甚至都到了一边吃饭一边向手下传话的地步。 那些军卒听了大明忠烈堂的事情后,事关自身利益,顿时也把马世龙军营发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全都沉浸在有关大明忠烈堂的八卦之中。 而像徐文波这样的马世龙手下家丁,进入营地后就马上发现不对了。他们来不及去感觉那些不对劲的地方,就被身后的锦衣卫校尉催促着,沿着京营兵卒隔离出来的通道来到了校场上。 到了这里,他们才发现那点将台上竟然坐着一位高级将领。徐文波正好认得,很是吃了一惊,怎么满大帅在营地里? 他自然还不知道满桂已经不是大同总兵,而是封爵且正式成为京营提督,他纳闷之余只能随着命令站好。 这些低级军官,对于满桂来说,也是非常喜欢的。他当即重复之前所说,要把这些低级军官也收编到京营里面。 徐文波默默地听着,他发现所在军队被人吞并,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反感。仔细一想,便也明白了原因所在。 要是换了昨日之前,就算从边军进入京营,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其实并没有多高的待遇提升。 至少有一点他们是知道的,京营常年没有打仗,基本上不存在马世龙军中的家丁和普通士卒的区别,有的只是与将领关系的远近而有不同的待遇,而后就是为那些将领做牛做马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出现眼前这种情况的话,他们说不定会抗拒,这也正是当时马世龙在皇极殿说那番话的依仗所在。 不过,此时的徐文波他们,自从在天安门广场了解到大明忠烈堂的消息后,那心思就变了。原本他们就为自己的家奴身份而担忧,可如今却有了机会,自然是心动了。 另外还有一点,他们觉得皇上远比想象中的要好,京营也必然会和以前不一样,他们希望能在京营看看自己的前程能有多远。 满桂倒也没想到,收编马世龙家丁队伍中的这些低级军官,竟然也这么顺利!仔细想想,便明白是什么因素在其中起作用。 想明白这点,他不由得转头看向紫禁城方向,心中再一次佩服皇上,竟然就这么解决了一个手握重兵的总兵,而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真是了不起! 他抬头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便前去见了在京师德胜门城头的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两人一起下令收兵,算是无惊无险地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武英殿这边,曹文诏等到了天黑之后才被放回前殿。此时,城门已关,皇帝有令,就让他们在城内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随皇帝一起出城。 胡广今天是真累了一天,摆驾回到后宫时,几乎都不想说话了。可明天是大年三十了,又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对于他来说,注定是忙碌的一天。 然而,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城外有将近十万的勤王军,他却拿不出多少物资,在大年三十去犒劳一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赏赐少得可怜的一点物资,再送上一碗心灵鸡汤了。而这碗心灵鸡汤的好坏,取决于胡广自己的能力,效果可能会完全不一样。 除了这些之外,自己也还准备了另外一样东西。这个东西能否推行成功,就真得是非常重要了。 想到这里,胡广不得不又摆驾御书房。果然,一个挂着小锁的盒子摆在御案上。 他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钥匙,开了锁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最上面的是一本奏章,他没管,先放到了一边,而后仔细地看剩下的东西。 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后,胡广忍不住点头。胡正言的手艺还真不是吹的,这种程度的东西,谁能仿造得出来?他心中有底后,才拿起那本奏章看了起来。 没过一会,看完之后,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当即下旨:“传首辅温体仁,户部尚书毕自严,礼部尚书徐光启觐见!” 他身边伺候的太监方正化一听,吃了一惊,连忙低声提醒道:“陛下,宫门已经锁了!” 胡广听了,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点头说道:“朕知道,可朕没时间等明日啊!城外十万大军,就是十万张嘴,一旦随军粮食用完,京师可没多少剩余的粮食供他们消耗!” 一听这话,方正化心中也是无奈,大明都穷成这样了!他不敢再耽搁,当即派人前去传旨。 温体仁,毕自严和徐光启见天色已黑,宫门已锁,皇上还派人前来召见,便不敢怠慢,匆匆随天使赶往皇宫。同时心中纳闷,皇上这么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其中温体仁因为知道得多,甚至还多想了一些,他就怕马世龙的那些家丁出事! 不过等他见到皇帝时,见皇帝一脸平静,便知道自己想错了。于是,就静待皇帝说话。 212 你猜这是啥(第四更) 物资的短缺,使得御书房内也做不到灯火辉煌,也就刚刚能到不影响书写而已。 胡广看着面前坐着的三个臣子,点头一示意,边上的方正化便把御案上的小盒子捧起,转交给了首辅。 与此同时,胡广则说道:“几位卿先看看。” 毕自严和徐光启一见,都有点好奇地望着温体仁手中的小盒子,他们很奇怪,皇帝连夜把自己召进宫来,是为了看这盒子里的东西?还牵扯到户部,礼部? 只见温体仁同样有点好奇地打开了盒子,拿眼往里面一瞧,那脸色忽然就变了,变得有点慎重,而后伸手小心地从里面拿出了一叠纸,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手中的纸大致分为大小不一的三类,纸张长宽最小的在上面。纸张上印刷有图案和文字,很是精美,一看就能让人知道,这种印刷是花了大工夫的。 最上面的纸张,中间最显眼地地方印着一个铜板,原本是什么通宝的几个字似乎换掉了,字迹有点小,温体仁看得很吃力。 这时,就见方正化拿过来一枚镜子。温体仁一看是块放大镜,不由得抬头看了眼皇帝,感激地谢恩之后,便用放大镜观察了起来。 只见那铜板上面印得四个字为“大明纸币”,外圆内方的铜板中间,则是一竖,并不和铜板边框接触。 在铜板的上方,用正楷字写着“一文钱”。铜板的右侧是“大明纸币”,左侧是“通行天下”。纸张的四边,还印有花纹,其中正中间上方花纹中似乎是一条龙。 温体仁看到这里,那脸色越加得严峻,同时也有几分吃惊,他抬头正要说话时,却见皇帝向他微笑着示意道:“反面还有!” 一听这话,温体仁只好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反过来一看,中间是副三辰旗上的图案,不过却又有不同,代表星辰的光芒,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要长不少。 在三辰图案的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印着“一方有难兮,八方支援!” 温体仁看得不明其意,抬头看向崇祯皇帝,想再次说话,却又听到了皇帝先说道:“温卿先不急,等全部看完再说!” 温体仁没办法,只好又翻看下面那些纸张。他发现这种纸张,或者按照上面所印的意思,这种纸币一共有九张,其中一文,二文,五文的大小一致,区别是铜钱数目和说明文字; 另外三张是一钱,二钱,五钱,比前面三张要大一点,却比后面三张要小。颜色也不再是最普通的黑色,而是黑红两色,其中红色只是点缀。 最后三张是一两,二两,五两,这些是彩色印刷,远比前面的要精美。同时纸币后面的图案上,最后那张五两的,是把前面所有纸币背后的一句话全部汇总了起来。 一方有难兮,八方支援! 万众一心兮,其利断金! 南涝北旱兮,何足道哉! 贪官污吏兮,迟早要还! 保家卫国兮,誓要敌亡! 各司其职兮,各尽其职! 国富民强兮,安居乐业! 威加海内兮,四方来贺! 温体仁实在看得不明所以,在看完之后把这些纸币转给另外两个把脖子都伸酸了的同僚,而后再次看向皇帝,想要问个明白。 胡广似乎是故意要憋他,又先他一步说话道:“温卿先不急,先想想,等他们两人看完之后,朕会统一解释说明。” “……”温体仁只好闭嘴,脑筋急转,先自己想想了。 没多久,毕自严和徐光启也都看完,一脸震惊之色。他们转头看看首辅温体仁,而后再转回头去看皇帝,静待解释。 胡广看着他们三人,微微一笑道:“三位爱卿猜得不错,这是朕准备要发行天下的大明宝钞的最新一种!” 一听这话,证实心中所想,三位臣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劝谏道:“陛下,万万不可!” 如今朝廷实在没钱,这是事实。可皇帝想要靠发行大明宝钞来解决问题,这实在是不现实,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有何不可?”胡广立刻反问道,“卿等没看到这纸币其实和大明宝钞不一样么?” “……”三位臣子听了心中无语,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同时心中暗想着:皇帝不是变得很厉害了么,怎么还说出这么幼稚的话?难道是之前太祖显灵,如今又变回那个世事经历不多的青年天子了? 温体仁作为首辅,只好先开口劝谏道:“陛下,臣承认,这些宝钞确实在印制上花了功夫,比起原本的大明宝钞要精美得多。可陛下要用这种纸币的话,臣敢断言,这将和原本的大明宝钞一样,最终只会成为废纸一张!” 大明宝钞是桑皮纸印刷,为方形,高一尺,广六寸,青色,外为龙纹花栏,横题印有“大明通行宝钞”,其内上两旁为篆文八字“大明宝钞天下通行”。中图钱贯,其下印“中书省奏准印造大明宝钞与铜钱通行使用,伪造者斩,告捕者赏银二百五十两,仍给犯人财产”。 温体仁说得确实是实话,这两种纸币不管是从手感,还是印制上,或者大小适用方面,都不是一个层次的。一看就知道前者是用心,而后者显然一般般而已。 重新发行大明宝钞的话,责任干系重大的会是户部尚书,因此毕自严也马上跟着劝谏道:“陛下,大明宝钞在正德年间就因为实在无用而不再印制。如今要是再发,结果也是一样的,这无关乎大明宝钞好看不好看!” 这时候,唯独徐光启没有说话了。因为一个是他想说的,都已有同僚说了,他再说也只是重复而已。 第二个,他发现这纸币确实比较特别,里面很多东西都是别出心裁,别人可能不认得那铜钱里面的符号是什么,他却是知道,那个是西夷书写的数字,分别为壹、贰、伍;看来陛下之前所说,西夷的那些东西不怎样,还真有可能,因为陛下也懂啊! 徐光启的结论是:陛下用了这么多心思,搞不好在其他方面,也会有变化! 果然,就听到胡广微微一笑道:“大明宝钞的弊端,朕自然知道!要想不重蹈覆辙,却也简单!” 这章写了我三个小时,屁股都坐疼了! 213 银本位制(第五章) 一听这话,温体仁等三人不由得很是诧异,互相看了一眼,那眼神中满满地都是疑惑。 要知道,是个人都知道,要是朝廷发行纸币可以的话,那还用担心什么财税收不收得上来的问题,没钱就发,没钱就发,多方便! 为此,当大明宝钞在洪武年间遇到问题的时候,君臣上下就一起想过办法,甚至不惜明旨天下,出了好多规定,可最终还是无法挽回,没办法之下才在正德年间停止了印发。 这么难的一件事情,到了年轻的崇祯皇帝这边,就成为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这可能么! 说实话,温体仁和毕自严等三人根本不信。然而,他们看皇帝的神态,却又是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他们不由得有点疑惑了。 有关发行纸币的事情,胡广早就考虑了,恰好他对货币的历史也有了解,知道问题在那里,因此早有准备,如今准备实施,首先要让首辅和户部尚书支持。 对于眼前这三位土著的反应,也在胡广的意料之中,这是时代的局限,和他们本人聪明与否无关。 他想到这里,便开口说道:“宝钞相对于金银铜等实物钱币,方便实用这个点,朕不用再说了吧?” 见三位臣子点头,他便又继续说道:“可为何大明宝钞却不受百姓欢迎,最终不得不停止印发,只是因为印发得太多么?” 当然不是,毕自严心中立刻回答道。作为户部尚书,他肯定是对大明财政这一块的了解比别人多。 在大明宝钞遇到贬值危机的时候,朝廷就想过各种办法,其中就包括了减少发行,甚至减少朝廷用宝钞支出的手段,可都没用。 胡广不等有人回答,就继续说道:“都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是,大明宝钞乃是一种信用货币,靠得是朝廷的信誉。一旦有一丝不信任的苗头,哪怕只是谣言流传,那这信用就会被破坏,从而影响到宝钞价值的体现,并且这过程不可逆。” 听到皇帝侃侃而谈,可说出来的却似乎有些不怎么明白,有个别词听得不是很懂。如此一来,皇帝的说话,给了他们三人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一时之间,没人问话,都在集中精神听着,想着。 胡广没有采用他们能一听就懂的说话方式,一个是不想那么累,要他去适应他们,另一个原因是故意如此,就是要你们听得似懂非懂一点,这样才能显得他有水平。 只听他继续说道:“既然原因找到了,那就很好办。恰好如今这个时候,我大明境内的白银足够多,因此,新发行的纸币采用银本位制,就能解决以前大明宝钞遇到的问题。” 在大明开国之初,金银在全国的储备都不多。后因几百年来,大明和外国的贸易中,一直是贸易顺差,导致世界各国千方百计获得的白银,大部分都流入了大明。 如此一来,也才有了白银作为货币的基础,也才有了万历年间张居正的一条鞭法,确立以白银作为官方货币。 也正是在这两者的前提下,大明百姓对于白银已经有了足够的认识。如果采用银本位制的话,将没有任何困难。要换了之前,哪怕是开国之初一开始就采用银本位制,也会早晚遇到很大的困难。 三位臣子听到这里,其中毕自严实在忍不住了,又先一步开口问道:“陛下,微臣愚钝,不知这银本位制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其他两人也都是不由得点点头。听皇上所说,关键就是这银本位制了,可听不懂这银本位制的意思,让他们的心神进一步被吸引了。 胡广听了,微微一笑道:“所谓银本位制,就是朝廷有多少银两,就印发多少银两的纸币。在纸币发行出去后,朝廷允许百姓可以拿纸币换回银两实物。如此,就能很好地解决这纸币可能会贬值的问题,因为有朝廷对纸币价值进行兜底!” 停了停,看三位臣子在思考,他便又感慨道:“其实,这还不是真正的纸币,这只是一种银行券而已。哦,还没有银行,就是一种代金券。不过这也急不得,只能一步一步来。” 等他说完这番话后,底下三名臣子才回过神来。事关钱的事情,还是毕自严先开口。只见他皱着眉头道:“陛下所言,确实可以预防这纸币贬值,可眼下朝廷就没银子啊!” 想到这里,他觉得不对,便马上又纠正道:“户部就只有六十二万两而已!” 这是查抄原左都御史曹于汴,特别是查封了永昌票号后的收入。此时毕自严已是明白,为什么皇上之前有过要求,这笔钱任何人不能动用,原来是要用在这里。 “对啊,陛下,才区区六十二万两而已,无济于事啊!”徐光启在这三人中算是对数字最为敏感的了,立刻皱着眉头跟进道。 而温体仁此时已经确认,皇帝还是那个皇帝,不存在之前可能被太祖附身的情况。以皇帝之前的做事方式,肯定有他的理由。这么想着,他这次反倒没有说话了。 胡广听了,并不以为意,当即笑着道:“无妨,银子肯定会有的。如今只需要走出第一步,后续有银子了便再印发便是。” 查抄晋商,正是纸币发行成功与否的一个重大因素。因为在他的预估里面,这第一批印发出去的纸币,很可能绝大部分会马上被兑换,最终这些纸币会回到朝廷手中,而户部的银子将所剩无几。 但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看到朝廷没有食言,确实能用纸币兑换回银两后,老百姓使用纸币的信心便会大增,这将有效保证纸币的价值。 等到查抄完晋商,朝廷国库一下增加几千万两白银后,就算还有人会兑换银两回去,也绝对不可能兑换完。有了这么一个巨大的缓冲在,纸币的推行便会容易很多了。 毕自严自然不知道晋商的事情,不过他也没想那么远,想着这种情况下,皇帝想发行纸币就纸币吧,最多是当一次尝试而已,毕竟用金银确实是麻烦。 这么想着,他的心思便转到了其他方面,有点好奇地问道:“陛下,那这纸币上面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下午有事,不知道啥时候回家,特意起了个大早,把六章欠更按计划还完了。有压力才有动力,果然没错! 214 算术 温体仁和徐光启一听,也不再劝谏,而是有点好奇地等待皇帝解答。毕竟这大明纸币和以前的大明宝钞相差很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胡广听了一笑,用手虚指了下他们手中的纸币道:“这纸币是设计为百姓日常所用,因此从大小、耐用性方面都有考虑。另外,这上面的图案,就是这个铜钱和铜串,相信朕就不用解释了。那个方孔里面的是大食那边的数字书写方式,很简单实用,朕决定以后在大明推广!” 徐光启一听,心中暗道陛下果然对西夷那边了解很多。而温体仁听了,却是眉头一皱,不过他也没反对,只是问道:“陛下,不知这数字方便在哪里?” 胡广一听,随手拿笔刷刷地写了起来。很快就让方正化把写了字的纸转给首辅,同时说道:“这种数字在计数方面,特别是数字非常大的情况下进行算数,将会很快。那是朕给卿看得几个例子,包括加减乘除,都会简单直白,且容易很多!” 温体仁就不认得0到9,且胡广给得是后世的书写习惯,有加减乘除四个例子,都是万以上的数字,把他给看迷糊了。 边上的徐光启伸头一看,倒是看懂了点,不由得有点惊讶道:“陛下,这结果准确么?” 温体仁一听,有点好奇地把那张纸转给了徐光启。而后转头看向皇帝,静等回答。 毕自严身为户部尚书,和数字打交道也是家常便饭之事,因此对这个也有兴趣,便伸头看过去,却也如温体仁般不认得。 胡广听到徐光启的问话,便笑着道:“徐卿可以算算,要朕把那些数字念给卿听么?” “臣认得这些数字!”徐光启回答一声,而后也不管皇帝是不是客气,立刻低头开始算了起来。 其他两人见了,有点好奇地看着徐光启,就盯着他的表情,等待他的结论。 只一会的功夫,就见徐光启略微有点脸红地抬头说道:“陛下,前面这两组加减结果,臣核了没问题。但后面这乘除……”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后竟然站了起来躬身一礼道:“还请陛下赐臣算盘一用!” 这徐光启不愧是醉心学术的,就算在御前,为了得到准确的结果,也不顾面子了,一定要当场得个准信。 可他这么一表现,却让边上的两人都吃了一惊。徐光启要用算盘才能把那结果得出来,可皇帝刚才只是动笔刷刷刷几下而已,这结果就已经在纸上了。如果结果正确的话,这差距似乎就有点大了。 胡广对于这个请求自然不会有意见,当即点头吩咐方正化去拿了个算盘过来。 徐光启的算术也是很好的,算盘在手,噼里啪啦地一顿打,立刻就有了结果,再一核对后,不由得拜服道:“结果正确无误,微臣以为,此法值得推广!” 这话一出,温体仁和毕自严就吃惊了。没想到大食那边的算术竟然这么厉害,只凭一支笔,都不需要算盘就能快速算出结果。 这时候大明海纳百川的心胸,远不是后世的满清可比,对于新鲜事物,哪怕是蛮夷的东西,只要真是好东西,一样会接纳。 比如西夷的火炮,比如倭寇的鸟铳,当时都比大明要好,大明就毫不犹豫地买来仿制。 胡广听了微微一笑道:“推广是你礼部的事情,卿自己好生计划一番。朕也会把这个相关的内容整理一份给你,包括平方、开方等等算术上进一步的知识。朕之前所说,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温体仁和毕自严都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他们两人压根听不懂,也不知道什么事。可徐光启却记得那日在德胜门箭楼上所说的那些事,他正要表态时,却又听到皇帝问他道:“朕之前让卿整理的东西,可曾整理出来了?” “臣已经整理好了,只是这些天看陛下忙于军国大事,臣便想着再修改一番。”徐光启的神态略微有点激动地回答道。此时的他,已经相信皇帝是真厉害了! 胡广听了点点头道:“好了就呈上来,朕有空时便能看看。” 说完之后,他把话题扯了回来,看了一眼其他两人,而后接着介绍道:“纸币背面的那副图,还有那些字,朕是考虑再三后作出的决定。你们且猜猜,这是什么?” 一听这话,首辅温体仁之前已经考虑过,当即回奏道:“陛下,这背面图案是三辰图案。自古以来,三辰旗是天子的旗帜,印在这纸币上面,该是表示大明纸币乃是天子之物,任何人不得毁坏……” “……”胡广一听无语,好吧,似乎这样解释也不错。 “只是……只是这星辰光芒似乎和三辰旗的图案略有不同,还有颜色也不同。老臣愚钝,不知何意?”温体仁略微有点犹豫,其实他原本是想说,这星辰光芒是不是画错了? 胡广听了,当即摇头笑笑,直接解开谜底道:“此图确实是从三辰旗演化而来,不过另有寓意。完整版的,卿可看一两以上银子纸币的背面。” 看到三名臣子都有点好奇地翻看,他便继续说道:“红日、黄月重叠,即是一个明字,乃我大明的国号。外围的星辰光芒改为红色,亦指太阳光芒,暗合我大明属于火德。” 听皇帝这么一说,三人一看,果然如此,一想一直以来的天子旗帜竟然和大明有关系,还真是巧了! “十二道光芒即指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年十二个月,光芒位于青天之上,表示我大明的光辉时刻都在普照万方。” 这个说法不错!三人听了,不由得点头暗赞。 “红色光芒中四个尖锐的大角,分指上下左右四个方向,是为际天极地,罔不臣妾之意,也可表示《管子·牧民》所称四维,即礼义廉耻。” 际天极地,罔不臣妾的意思是远至天边地极,没有不以臣、妾这礼归顺我大明的。这个出自《天妃灵应之记》碑,也就是俗称的郑和碑。这个意思,御书房内的三位臣子自然都懂,这说得是好兆头,便又是点头。 高订又多了50,公布在群里了,因此欠更1章。 215 国旗国歌 介绍完了这些,胡广忽然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道:“朕欲把此图案绣在旗帜上,定为我大明帝国的国旗!” 温体仁和毕自严一听,不由得一愣,国旗?这是什么,听都没听过。 倒是徐光启和西夷打交道比较多,一听之下倒是有概念。不过他也不是很懂,便发表看法道:“陛下,臣知西夷皆有国旗,可这国旗有何用法?” 温体仁和毕自严一听,转头看他,这什么国旗从历朝历代以来都是没有的,西夷有,我们大明也不一定要有啊!不过徐光启说得也对,这国旗有何用法?如果只是因为西夷有了我们要有,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胡广一听,严肃地回答道:“国旗即是大明帝国的标志,只要在我大明帝国的国土上,就只能有我们大明帝国的国旗,而不能有其他国家的国旗。朕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什么地方属于大明!大明的子民时刻记得,自己是大明的一份子!”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点声音道:“朕之前说过,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建虏此次入侵京畿之地,昌黎小县就做得很好,他们能自发地做到这点,所有人都动员了起来,一起抗击建虏。而永平等地,却只依赖官府,官府不行,城破了遭殃的是城内所有人!” 如今这个时代,压根就没有国家民族的概念,最多认为天下是皇族的天下,改朝换代就改朝换代,如果不影响他们,大部分人不会怎么在乎。这一点,随后的历史就能证明。 因此,胡广才有了这个想法,要制定国旗国歌,宣传国家的概念,宣传大明帝国的好处,让大明的百姓从小记得,大明帝国的概念,就如同家的概念一样,成为大明百姓自豪并为之守护的对象。 当他举例到建虏入侵京畿之地时,温体仁等人就认真地开始看待这个国旗了。他们不得不承认,昌黎之战中,这么小一个县城之所以能守住,确实是全城百姓动员的结果。 这时,他们听到皇帝继续在说道:“这个国旗将挂在所有官府衙门,每日早上都要升旗,还有各卫所,边军驻地等等。明确无误地告诉他们,这是大明的官府,是大明的军队!以后我大明军队的旗帜,国旗必须要有,将领的姓氏旗则要逐渐地禁止。朕要让大明军队,在潜移默化中,认定自己是大明的军队,而非是某位将领的军队!” 涉及到军权,这个就严肃了。此时皇帝所说的这些,只要是文官,都是拥护的。甚至对他们来说,这面国旗只要有这个作用,都足以用了。 然而,胡广还在继续介绍道:“还有学堂,也必须要悬挂国旗,每日早上,都要举行升旗仪式,所有学生皆要参与,潜移默化他们!” “对外族的战事中,也要有大明的国旗,这是国与国的战争,而不是地方与他族的战争,从而提升战争的高度和严肃性!也能让将士们知道,他们的每次战事,都是为大明而战,而不是某个将领!” “……” 胡广说着国旗的一个又一个用法,他所提的国家概念,第一次开始影响他人。 等到说完之后,首辅温体仁首先点头赞同道:“臣以为这国旗确实不错,臣赞同!” 一面旗帜就有这么多影响人心的举动,他没有理由拒绝。其他两人也是,在听了胡广说了那么多道理后,也都赞同之。 胡广见他们支持,便笑了笑,而后一指他们手中的纸币道:“那首词,是朕定的国歌,与国旗配套使用。是朕对大明子民的期望,也是朕对大明的期望!” 一听这话,温体仁等三人不由得郑重起来,再次去看那首词。 一方有难兮,八方支援! 万众一心兮,其利断金! 南涝北旱兮,何足道哉! 贪官污吏兮,迟早要还! 保家卫国兮,誓要敌亡! 各司其职兮,各尽其职! 国富民强兮,安居乐业! 威加海内兮,四方来贺! 重看了一遍后,三人的第一感觉是这词倒也通俗易懂!不过他们已经有了国旗的概念,与之对应要配套这词的话,顿时好多作用就不言而喻了。 这是明确要求大明百姓怎么做,这是告诉大明百姓要学昌黎之战一般,万众一心,如此得话,就算天灾也不可怕了。 这词里面,还有对官吏兵卒的要求,警告贪官污吏,以及百姓和国家对未来的期待! 这次,又是徐光启先开口说道:“臣亦闻西夷中不少国家亦有国歌,这词定为我大明的国歌,臣以为妙之!” 国旗都赞同了,国歌要与国旗配套,如今印在纸币上,皇上又没有事先通知,显然是早有决定。因此,温体仁和毕自严也没反对。 只是温体仁犹豫了一会后,还是提问道:“陛下,那这词牌?” “这首词是朕看到戚继光所作之军歌后,有了灵感才有的。”胡广介绍了下来由,而后用不容置疑地语气道,“那就用那首军歌的词牌,作为我大明帝国的歌曲!国歌决不能软绵绵的,一定要有气势!” 说到这里,他又介绍道:“这首国歌,以后只要是我大明人,就都得会唱!升旗仪式上,必须要唱这首国歌。一些重要场合,亦要有此国歌的乐曲。” 说到这里,他看了下底下三位臣子,再次强调道:“朕之所以印在纸币上,也是趁这个机会推广之。让大明的百姓,官吏,军卒都时刻谨记。” 这时候的大明,其实已经有太多毛病。就比如对他事漠不关心,你北方如何,关我南人何事?又或者南人如何,我北人管得着么? 其实,这事也不只是大明如此,就算南宋吧,之所以北伐不成功,最根本的原因是南人不支持。 如今大明的天灾严重,只有协调全国,才能减轻南涝北旱所带来的危害。现在如此,将来亦是如此。要让他们明白,所有大明人都是一个整体。 还有贪腐一事,也很是普遍,在国歌里警告他们迟早要还,多少能有一点吓阻作用! …… 温体仁三人都了解了这纸币上的意思后,不由得暗自赞叹:皇上看来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心思啊!很多都是前所未闻,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出来的! 国歌原本想改编团结就是力量,不过始终不行,最后费劲脑汁,查了很多资料凑出来的,小说而已,要不满意的大家包涵! 216 销毁还是拍卖 胡广在白天和将领谈心,晚上又得费口舌解释纸币的事,这说到后来,声音都有点哑了。 他转头看看殿外的夜色,稍微一估算,便不打算再加班了。转头看向温体仁交代道:“这纸币能否推广开来,关系重大,影响甚至远超卿的想象。然则,这需要朝廷有足够的银两储备。温卿,我大明的财税改革必须要加快了!” 一听这话,温体仁神色一凛,当即恭敬地回答道:“臣明白!” 胡广知道年前这段时间,其实温体仁也在忙战事相关的一系列事情,因此提醒了后就没有再说,转头看向户部尚书毕自严道:“朕已让人印制好了六十二万两的纸币,之前让兵部已经统计了城外在册兵卒和立功将士,明日一早,朕会派锦衣卫和东厂番役共同押送纸币给卿等,由户部和兵部按名册发放纸币给他们。” “微臣遵旨!”毕自严立刻回奏了句,而后还想说什么时,却听皇帝又交代道:“户部所存的那六十二万银子也一起搬出城去,做好让城外将士用纸币换银两的工作,不得有任何为难。纸币的信誉,必须要从一开始就建立!” 毕自严听了稍微一愣,这要是换了以前,不用朝廷的威仪吓阻那些兵卒,不让他们换银两已经是开恩了,就更不要说专门为他们准备换银两的事情,最终这些纸币又回到朝廷手中,何必呢! 可如今,竟然还要给他们专门去准备好兑换工作,不得有任何为难!这世道还真变了啊! 不过毕自严也马上回过神来了,毕竟皇上说得够明白,要是实际不爽快给兑换纸币的话,再是银本位制也没用,别人不会相信。 这么想着,毕自严心中暗叹一声,就算这些纸币最终回到朝廷手中,白忙活了一场,也还是要做的。他这么想着,便立刻答应了下来。 胡广见他答应了,也没管他想什么,便转头看向礼部尚书徐光启道:“有关国歌国旗的事情,礼部要尽快着手推进。朕的意思,越快越好!” 觉醒明朝人的国家和民族的概念,让他们明白家国一体,这事不可能立竿见影,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因此,必须尽快实行,让时间来见证。 “微臣遵旨!”徐光启立刻回应,他隐隐有一丝激动。 因为这是历朝历代所没有的事情,而从今之后,哪怕后世有改朝换代,也肯定会有国歌国旗了。到时候说起国歌国旗的由来,自己这个礼部尚书必然会被提及,为后人所铭记。 胡广交代完了,又想起一事,转头看向首辅道:“温卿,这纸币的事情,随着明日发放,也一样要昭告天下,这事不能忘记了。否则万一有少量将士带了纸币回去,地方上却没收到有关纸币的旨意,那样就不好了!” “老臣遵旨,这事明日一早就办!”温体仁脸色严肃,立刻点头回应道。 吩咐完了这些事情,胡广才让三位臣子早点回去休息。可他在他们走了之后,看着御案上的那份纸币,猛然一拍脑袋:真是晕死,这纸币有瑕疵,怎么办? 当初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竟然忘记印上“大明中央银行”了。这是要告诉世人,只有大明中央银行才有印制发行纸币的权力,这点很重要的。 但话也得说回来,原本以为有了水泥,应该能来得及同时开建大明中央银行和大明忠烈堂。没想天气太冷,天寒地冻地增加了修建的难度。最关键的是,物资缺乏,粮食管制,也影响了施工进度。 所有的资源不得不先满足大明忠烈堂这边,中央银行的事儿都搁置,连议都没有议过一回。可就算这样,大明忠烈堂最终也没有如期完成一期工程。 胡广想着,拿起御案上的那几张纸币继续看着。心中也有点庆幸,因为户部银两有限,这第一次发行只有六十二万的量,规模不算大。明天先走个仪式,等将士们用纸币换走银两后,再集中销毁,发行新版好了。 一想起要销毁,他不由得又有点心肝疼。在朝廷如此困难的时期,这些纸币可都是要成本的啊!就销毁了是不是太败家了? 这么想着,胡广忽然灵机一动,要不把这些纸币进行拍卖,愿意收藏的可以拍卖去收藏。别人怎么想不知道,他自己能肯定,这些纸币到了后世绝对会升值! 这是个好主意!胡广不由得高兴了起来。可随后马上想起自己的身份,不由得嘴角一撇,这算啥?自己可是大明皇帝,所有规则的制定者和裁决者,能这么玩么? 于是,胡广纠结了。毁了吧?在这艰苦岁月实在是败家!不毁吧?又哪有这样玩的皇帝!否则的话,自己完全可以动用皇帝的权力,故意让胡正言那边印错一些,而后再这么干一次? 朝廷正是需要公信力的时候,要是这么玩,谁还信你?真玩这种,还不如发行债券! 想到这里,胡广还是决心销毁。毕竟作为堂堂大明皇帝,绝对不能短视! “陛下,夜色已深,您得休息了!”方正化看皇帝脸色变化很快,稍微有点担心,出言提醒道。 胡广一听,回过神来,想起明天又将是忙碌的一天,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这皇帝啊,还真是劳碌命!得,睡吧! 第二天凌晨,东边的天空才露出一丝鱼肚白,宵禁的兵卒还未撤岗,街上就有官吏在忙碌了。 等到冬日完全露出来,京师城内实施一天的戒严没再延续,街上的人迹便开始多起来了。 这一天,是大年三十,是崇祯二年的最后一天。虽然皇帝已经下旨不过年,可民间的过年活动还是有的,只要不铺张浪费,自个躲在家里不声张,也不会有人真正去管。 不过在通往德胜门的主街道上,还是有兵卒守着,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占用道路。只有一些官吏不时匆匆而过。 京师城外,当东方露出曙光的时候,就有锦衣卫校尉奉令催促各营生火造饭,准备集结。 感谢策马天下dhb,水半清,书友110620000030197的打赏! 217 敷衍 徐文波等原马世龙的军卒,虽然已经整编为京营,可此时还是宿在原营地,也和其他营地一起行动。 冬日里,被窝里好歹暖和一些,又没有战事,高级将领都不在,谁也不愿提前起床。加上今日是大年三十,都有点想远方的家人,不能一起过年,多少有些遗憾。 这样的情况下被锦衣卫校尉一催,不少人都有了情绪。可当他们听到锦衣卫校尉说今日一早皇帝会驾临时,啥情绪都没了,精神一下振作起来,动作也麻利了很多。 最终,城外勤王大军的集结速度,比起预估要快了不少。兵部尚书申用懋和户部尚书毕自严看到都有点吃惊,心中暗叹这些兵卒似乎换了人一般。 而徐文波等军卒看到临时搭建的台子上面,竟然有两名穿绯袍大官在了,也是有点吃惊。从时间上估算,这两位大官估计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吧! 另外他们也有点纳闷,军队都围绕着那台子集结这可以理解,毕竟皇上驾临,基本上是要训话的。可那台子前面摆着一台台的桌子,还有不少人在那边忙碌着是干嘛? 就算有京营和御马监的兵卒在戒严,把他们按所属不同隔离成一块块的方阵,他们也忍不住在窃窃私语,猜测着这是在摆什么龙门阵? 徐文波没有参与猜测,只是在观察台子上的情况。他忽然发现又有人来了,好像是锦衣卫校尉和东厂的番役押着几辆大车过来。那两名大官见了,立刻派人过去迎接,而后从那些大车里面搬下一个个带封条的箱子。 这是有赏赐!徐文波等人一下便猜出这是什么,心中都不由得高兴起来。甚至自发地停止了窃窃私语并翘首以待。 果然,在台子那边忙碌一阵后,那两名绯袍官员就说话了,竟然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户部尚书,很大的官啊! 勤王军军卒很快排队上前领取东西,没领的期待,领过的诧异,这让徐文波越发的好奇,那是啥? 等轮到他,报上姓名后,就见桌子后面的那名书办快速在一个册子上打钩,并让他按了手印。边上另外一人则从一个个小盒子中分别拿出一张张纸递给他。同时机械般地重复着:“一共三两八钱八文,八张。” “啥?”徐文波奇怪了,一如排他前面那人一般,好奇地问了一句。 然而,那人没有理他,只是催他快走:“下一个,回头皇上就到,不要耽搁了!” 徐文波有点郁闷,却也不敢站那不动,只好转身回去,同时打量着手中的纸。 他和其他人一样,并不识字,不过却认得那纸上印有铜钱和银两图案。可还是不知道这纸到底是什么? 等他回到自己的站位后,听着边上已经领到得同袍在低声讨论。听了听,发现他们也都不知道手中这些纸是什么意思。就是看着不错,印得跟画一样,要是回家裱起来,或者贴到门上,说不定也能当年画了,不过朝廷也实在抠门,这也太小了点吧,难怪一次就给了八张! 随着领到纸张的兵卒越来越多,终于有了识字的人领到了纸张并认出了上面写得是什么纸。 “大明纸币……一文……二钱……一两……这大明纸币是什么?该不会是大明宝钞吧?” 大明宝钞在正德年间就停用了,这些明末的底层军卒自然没见过,也早就忘脑后了。在一开始拿到时并没有联想起来,实在是因为名字不同,样式也与传说中的不一般。一直过了好一会后,才猜测了出来。 “什么,是大明宝钞?”徐文波听到附近一名同袍这样说,不由得诧异了,“朝廷什么意思,该不会就拿宝钞来敷衍我们吧?” 其他人基本也如同他一般反应,在诧异过后,就有愤怒了:“老子拼死拼活,竟然拿一文不值的宝钞来糊弄,真他娘不如不给呢!” “对,宝钞有什么鸟用?这肯定又是什么奸臣的主意!”有人跟着不满道。 “……” 有可能是朝廷早已猜到,这些军卒会有不满,因此一队队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役开进勤王军队列中分组开始巡视,看到哪里有动静,立刻过去大声训斥,勒令安静,不得喧哗! 厂卫的威名不是盖的,徐文波等人心中虽然很不满,却也不敢当场反驳。其实就算反驳了,难道厂卫能做主换了或者退了大明宝钞? 他们唯有期待皇帝驾临时,要不要御前告状。毕竟皇上可不同以前的皇帝,这是真心为他们这些兵卒着想的,那大明忠烈堂和待遇便是明证! 而申用懋和毕自严在台上看着这一切,看着此起彼伏地喧闹声,不由得相视摇头。能看出来,这些兵卒都很抵触纸币,等回头一说可以换银两,还不立刻就换了。眼下所做的这些,真是白忙活了! 虽然事先有准备,还分了很多队列一起领取纸币,可将近十万勤王军,完成纸币的分发,还是要不少的时间。 冬日越来越高,还有一小部分勤王军将士没有领到纸币时,却见德胜门那边传来动静,皇帝驾临了! 徐文波转头看去,让他有点诧异地是,在这严冬酷寒中,皇帝并没有坐辇舆,而是身着金盔金甲骑马而来。在他的身后,则是各路勤王军的高级将领们。 他看清之后,心中不由得有点佩服皇帝。毕竟皇帝乃是天下最为尊贵之人,却一点都不娇气,这种天气竟然穿甲骑马而来,像个汉子! 之前积累的好感,加上此时的观感,让徐文波等人越发得肯定,皇帝就是一个好皇帝,只是有奸臣当道,才让他们领到了没用的大明宝钞,搞不好赏银就被他们贪了。 军队略有骚动起来,不过边上有厂卫盯着,倒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当皇帝驾临时,所有人迎驾,山呼万岁。 胡广伸手示意平身,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此时的他,心情很不错。原因无他,一路过来,系统的提示声连绵不绝,一直没停过。 这证明了一点,人不但要长得帅,还要有合适的行头,虽然是冷了点,可收获也多啊! 218 责任 徐文波等兵卒带着期望之色,看着皇帝走到台上,希望他能看到台子前面正在分发宝钞的情况,而后加以制止,最好还要惩罚那些奸臣。 然而,那两名尚书第一时间迎了过去,低声向皇帝禀告着什么。皇帝的视线似乎受阻,最终没有任何表示,坐到了台上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皇上肯定能看见的!徐文波等人心中想着,甚至自觉停止了低声细语,就盯着台上。然而,他们失望了,一直到所有人都领到大明宝钞,皇上依旧没有动一下,是真没有看到?他们有点怀疑了! 此时,申用懋和毕自严松了口气,两人一起上前奏道:“陛下,大明纸币已分发完毕!” 胡广听了点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台前,而后缓缓扫视面前无数地人头,心中酝酿着情绪。 在他的身后,则站着两名尚书,两侧则是各路高级将领。这种阵势,让底下那些有点失望的军卒没敢有什么骚动。 胡广在扫视了一遍勤王军将士后,忽然大声说道:“今天是大年三十,按我汉人的习俗,是亲人团聚的日子,是祭祖、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平平安安的日子!” 胡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台下站着一排大嗓门的大汉将军,则齐声把皇帝刚才的话传播出去,让尽可能多的军卒都能听到。 徐文波站得比较近,倒也不需要那些大汉将军传音就能听清。他听到皇帝这番话后,不由得想起家里的老母,一股思乡的情绪顿时升起。 “但是,朕已下旨,京师城内今日就不过年了!朕为什么要下这道旨意,是朕无情么?” 申用懋和毕自严听到这里,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得露出一丝苦笑,而后转回头,看着年轻皇帝的背影。 这些勤王军将士就在城外大营,那也没去。就算那些低级军官有进城,也只是转了一圈大明忠烈堂所在就回来了,因此没人知道这消息。此时一听之下,不由得都有点吃惊:这过年可是大事啊!怎么就不过了呢? 不过他们相信一点,皇帝绝对不会无情,心中好奇之下,一时忘记了大明宝钞的事情,集中注意力想听听为什么皇帝要下旨不过年? “其实不是,是京师没有这个能力过年!如今的京师,朕已下旨粮食管制,所有人的口粮都有定量,每人只能分到一点点粮食,严禁为了过年而铺张浪费,一有查获,朕决不轻饶!也因此,匠人没有足够的体力,大明忠烈堂的修建速度也比预期要慢了不少,进度达不到朕对大明忠烈堂的起码要求。” 胡广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低沉,带了点遗憾,可停了停后很快激昂了起来,同时挥手道:“死,有轻于鸿毛,亦有重于泰山!大明忠烈是为了抗击建虏,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战死的!朕决不能将就敷衍忠烈们,因此朕决定,忠烈们的骨灰先存于兵部,等大明忠烈堂完工之日,朕亲率文武百官送他们进大明忠烈堂!” 徐文波等人听得精神亢奋,身体不由自主地站得笔直。有这样的皇帝,当这个兵也算是值了! 不但是他们这些军卒,就是台子上站成两排的勤王军高级将领们,也不由得微微激动。唯有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两人又是相视苦笑,却没敢有任何表示。 “可能有的人会嘀咕,为什么不拨足了物资给工匠,这样不就不会耽搁大明忠烈堂的工期了么?” 胡广这话一说出口,徐文波有点诧异,转头看看身边的同袍,发现他们也在转头四顾,显然和他一个心思,是想看看到底谁有这种非分之想? 台上的胡广却不管底下人怎么想,转口就带出了他要说的另外一番话:“朕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只是想尽量多节约一份粮食。是为了要这个冬天的京师,再没人饿死;是为了尽可能多地去救济京畿之地那些已一无所有的百姓!” “你们可能不知道,永平、遵化等地的百姓,刚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惨痛,却又面临饥寒交迫的绝境。要是朕不这么做,不尽量省出粮食物资来救济他们,他们就会被饿死,被冻死!” 徐文波听到这里,不由得连连点头。同时心中暗道:谁要敢说皇帝不好,有种站出来看看!历朝历代,还有哪个皇帝能如此心怀百姓的? 胡广看到底下很多军卒都在点头,心中也有一些欣慰。他们并没有因为大明忠烈堂事关他们切身利益,就不顾那些陌生人的死活。从这能看出来,大部分军卒都是良善之人。 然而,台上那些高级将领们却站不住了,又想起御赐的那宴席,何可纲率先单膝跪地,低头抱拳奏道:“是末将无能!” 曹文诏紧随其后,跟着单膝跪地奏道:“是末将无能!” 其他将领见此,每一个还敢站着,纷纷跪下请罪。顿时,台上除了两名尚书和皇帝之外,其他人全跪下了。 在台前的那些军卒们听到台上将领们的话,也回过神来了,为什么会这样?还不就是他们这些当兵的没挡住建虏,没打败建虏所致么! 特别是徐文波,之前身为马世龙的家丁,更是没打过一仗,心中愧疚更多。想起皇上刚所说的这些,不由得也跪了下去请罪。其他兵卒一见,也都跟着跪了。 胡广站在台上,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地兵卒,并没有什么规则地左一个,右一个,前一个,后一个地跪下,便知道他们是自发地,是感觉到了身为兵卒的责任。 胡广没有阻拦他们,任由他们去跪,等到眼前所有的勤王军将士全都跪下了。静听了一会寒风呼啸,锦旗咧咧之后,他才又大声说道:“我大明军队要能与建虏野战,能打败他们,就不会有这种惨况发生。这事,你们身为大明将士,却不能保家卫国,是有责任!” 感谢狂凿显示器,流氓07116的打赏!话说这个狂凿显示器的名称是怎么取的?一看到这个id,就脑补出了这个动作…… 219 既往不咎 这一次,不等底下兵卒反应,胡广提高了声音马上道:“但是,朕以为,你们情有可原!” 这话一出口,顿时一片惊容。徐文波甚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的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 “都平身吧!”胡广缓了口气,挥手示意,而后转身,同样向那些高级将领们挥手示意。 他这一言行,顿时把申用懋和毕自严弄糊涂了,皇上这到底是要干啥? 胡广转回身子,等着底下勤王军将士都站起来之后,他才又大声说道:“建虏是人,你们也是人!而且建虏就几万人口而已,他们的兵卒无从挑选,全都要上战场,而我大明却是百万万人口,哪怕只是军户也远多于他们,我大明有如此的优势,为何还会败呢?” “朕知道有一句话可以来解释,没有牵挂才能尽力拼搏,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奋勇杀敌!”胡广说到这里,声音略微低沉了些,“朝廷拿不出起码的军饷,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朝廷没有充足的粮草,让你们有足够的训练;朝廷没有足够的赏金,奖赏那些英勇的将士;试问一下,如此情况之下还能打胜仗么?” 听到这里,徐文波想起当家丁之前的一幕幕,顿时觉得一阵心酸。同时也诧异皇帝竟然如此了解他们,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这么想着,眼睛微瞄两边的同袍,发现有人感触比他还深。他知道这些人一直只是普通士卒,也就难怪了。 这么一想,徐文波觉得自己要不是后来当了家丁的话,老母还能不能养活都是问题。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真能安心杀敌么? “叮,成就值+1,来自兵卒甲!” “……” 系统的提示声再次连绵不断地响起,胡广同时看到,近些的兵卒,不少人的眼里涌出了眼泪。打仗的时候,他们没有流泪;被军官奴役的时候,他们没有流泪;可此时,他们流泪了! 这一次,胡广没有任何得意,也没有因为收获了成就值而感到高兴,他也同样动容了! 作为一名后世穿越过来的人,要是遇到这样的待遇,没有军饷,卖儿卖女卖妻卖自己才能活命,早就反他娘了! 胡广带着感情继续说道:“不出死力,不打胜仗,甚至有兵溃之事,这些种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此。” 说到这里,他忽然提高了声音道:“对于这些事情,朕决定赦免之,朝廷不会再追究,但以后不得再犯!朕亦向你们保证,朕将竭尽所能推行朝政革新,为国库增收,推行军制革新,为你们解决后顾之忧!五年,给朕五年时间,你们便会看到成效,当然,亦要你们支持朝廷,你们相信朕么?” 勤王军将士们都已习惯了朝廷没钱,他们领不到饷,但皇帝却说给他五年时间,他来解决这个事情,要是换了以前,他们还真不敢相信。 可此时,皇帝已经赢得他们信任,对于这位大明皇帝,他们心中满满地都是好感,不管五年后结果这么样,这时候,他们都愿意选择相信皇帝! 这么想着,不少勤王军将士自觉地点点头,又带动了他们身后的一些人跟着点头。不知是何人,忽然先喊出了“吾皇万岁!” 参之不齐地跟着喊,最后将近十万勤王军,齐声高呼了起来:“吾皇万岁!” 他们平时不被重视,笨嘴拙舌,就算心中有千言万语亦不会表达,此时此刻,唯有用这么短短一句话来喊出心中的意愿! 这最后汇聚起来的声音,非常地响亮,远远地传到了京师城内,让不少人都为之诧异,不知道城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广听着他们的喊话,心中很是欣慰,能有这样的回应,说明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对他们好,他们亦懂得感恩! 等到场面重新安静下来之后,胡广才又大声说道:“为对抗建虏,为让我大明百姓免于兵灾,朕亦决定改革兵制。只是如今朝廷穷,只能先行组建一支万人新军,如果你愿保家卫国,满足条件者皆可参与选拔,任何人不得阻拦!” 这时代的人可能认为那些军官才是主导力量,但胡广却知道,那些兵卒的力量才是最大的力量,关键是看你能否用起来。也因此,他才要费劲口舌来沟通,赢得这些兵卒的信任,这是最基础的一步棋。 提了提这个消息后,胡广马上接着道:“今日是大年三十,接下来是春节,朕知道你们思念远方的家人,因此就不留你们了,让你们早日回家团聚!你们回去告诉其他同袍,告诉你们的家人,朕保证过,日子会好起来的!” 不少勤王军将士听得心中一喜,听这意思,好像是今日就能回去了?要这样,离得近些的,还真能赶回去过春节! 胡广看着他们,心中有点无奈,却又不得不说道:“其实,让你们马上回原驻地,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京师养不起你们,朕要节省下粮食救人,亦无法赏赐你们更多东西。这点,希望你们能了解!” 就算胡广不这样说,勤王军将士也不会有啥。可他要的是这些勤王军将士的理解,并把这份感觉随着他们的散去,带到大明的四面八方,一如之前的目标,为今后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果然,胡广这话说完之后,又听到了系统的连绵提示声。显然自己这开诚布公,进一步赢得了将士们的好感。 胡广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这些高级将领,而后转回头大声说道:“朕革新朝政的一项措施,乃是发行大明纸币,这不同于大明宝钞……” 徐文波一听,心中一惊,感情不是皇帝没看到,而是皇帝下旨给的大明宝钞啊?不过他很快听到皇帝又说这不同大明宝钞,基于信任,他没有立刻有反应,而是选择了静听。 很显然,他的同袍也都和他一个心思,认真地听着,并没有表露出不满,等着皇帝把话说完。 高订又多了五十,加更一章,这样就欠更两章,周末日更五章的可能性大增了。 220 大老爷们 “这大明纸币的用途和大明宝钞一样,都是用来代替银两、铜钱的。好处就不用朕说了吧?方便、没有成色之忧等等。而朕所说这纸币和宝钞不一样,是因为朕倾注了大量心血,要用其构筑出我大明朝新的银钱体系。” 胡广说到这里,伸手指着面前一名名将士手中的纸币道:“你们可以看看,这纸币的精美程度,就远不是宝钞能比。想要伪造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因此不用担心自己收到的钱会有问题!这是其一。” 当年的大明宝钞靠得是严峻刑罚威慑,可有利润就会有人去做,是为高风险高收益。可这大明纸币的印刷技术却是大明最顶尖的了,不管是从油墨还是印刷技巧上,这就等于在严峻刑罚基础上再加了一道保险杆,也因此,胡广才有这个自信敢这么说。 他看底下士卒都很关注自己的话,便又继续说道:“其二,也是最大的不同,就是这纸币不是朝廷想印就能印的!举个例子,库银只有一万两,那么朕就只让印一万两的大明纸币;如果库银有一百万两,则朕就让印一百万两的大明纸币,绝不会有多。这么说,你们应该能明白吧?” 皇帝举了这么简单易懂的例子,要还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徐文波心中想着。不过他还是摸不着头脑,皇帝这话到底是啥意思啊? 有这样想法的当然不止他一个,其他将士的脸上也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明白呢还是不明白呢? 胡广注意到了他们的脸色,便再接着说道:“为何朕要这么做?朕是要让这纸币保值!一两银子的纸币就是值一两银子,绝不会只剩五钱!为此,朕还有一个规定,就是这发出去的纸币,随时可以向朝廷换取上面印着的银两数额,不收取任何费用!” 徐文波听得大惊,这是真的么?他有点不敢相信,眼睛盯着皇帝,睁得大大的。 只见皇帝转身向身后那位户部尚书一挥手示意,然后就见到那户部尚书躬身一礼后,也跟着走到台前,向台下那些官吏严肃说道:“把银子摆出来,准备换纸币!” 说完之后,毕自严心中叹了口气,要白忙活一上午了。不过表面上,他不敢有表示,退回皇帝身后一步,躬身禀告道:“陛下,已准备妥当!” 徐文波看得清楚,那些官吏从身后的一只只箱子里取出了不同规格的银两,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子上,反射着冬日的阳光,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这一看清楚,他就真得吃惊了。他有点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皇帝,难道皇帝说得是真的,可以用手中的纸币去换回真金白银? 他这么想着,总觉得有点不可能,便转头看看身边的同袍,想寻求答案。不过他却发现,身边的人也同样带着疑惑,和他一般在转头四顾。 胡广在台上看着这些,明白他们心中在想什么,便大声宣布道:“这纸币是朕革新朝政,增收国库最重要的基石!因此,朕绝不容许纸币出现贬值。如今库银就在这,如果你们信不过朝廷,如果你们觉得拿着纸币心里不踏实,那么就用纸币把银两换回去好了,朕已让他们准备好了,现在就可换!” 听着这话,勤王军将士们都愣住了。是不相信?还是怕过去换会有不好的后果,还是其他什么心思?反正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反应。 户部尚书毕自严转头看了眼同僚,发现申用懋也刚好在看他。两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约而同地微微摇摇头。 这一幕,被离台前不远的徐文波看到了。他明白,这是不看好,觉得皇帝白忙活了! 他转回头,看着年轻的皇帝,目光缓缓地扫过他们,眼神中似乎有种期待,又或者有种决然? 徐文波不由得低头瞧了瞧手中的那几张纸,不,是几张大明纸币。皇帝刚才说了,朝廷要救人,没有别的赏赐了。如果能带几两银子回去,多少能让老母高兴下,能买点什么好吃的给老母,也算是过年能吃点好的了。要是带这纸币的话,还能不能敬这份孝心? 他有点拿不定主意,毕竟大明宝钞的名声是彻底臭了的。可同时他的脑中又闪过有关皇帝的一幕幕,还有早上所说的一番番话…… 胡广看到底下勤王军将士们似乎有些意动,又或者有点犹豫,在左顾右盼,是怕自己第一个出头被惩罚,等着别人先去换? 说句实话,他是真希望这些将士能支持他,别用纸币来换银两。可他同样也知道,虽然只有几两银子,却都能发到他们手中,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有原本那大明宝钞的臭名声在,他们想换回真金白银,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这里,他想着心中已有的决定,便不再犹豫,再次大声说道:“难道你们在顾忌什么么?朕说过的话绝对算数!想换就换,大老爷们的,不要扭扭妮妮!” 他说完之后,扫视全场,准备看着第一个兵卒走出来换纸币。 徐文波原本正在做思想斗争的,被皇帝这么一催,特别是听到大老爷们几个字,血往头上涌,忽然站在原地大声喊道:“不换了,皇上如此对我们,谁换谁就不是大老爷们!” 他边上的同袍听了,也涨红了脸,跟着大声附和道:“不换,俺也不换!” 有一就有二,十万勤王军将士中,“不换”地呼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连绵不绝! 胡广闻声,他的目光从徐文波脸上扫过,再一个个看向那些说着“不换”的兵卒。 他们一个个脸色通红,情绪激动,似乎吼出来后心情舒畅了不少。看着那一张张脸,他也有点激动了! 这一点,同样被看着他的徐文波发现了。不知为何,他心中立刻连一丝后悔都没有了。如此好的皇帝,在正需要支持的时候,岂能不支持! 同时,他也瞧到了皇帝身后那两位尚书,见他们一脸愕然的表情,心情忽然变得更畅快了些,似乎是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感谢水半清,独孤求书有进无退的打赏! 221 对卢象升的交代 最终,没有一名兵卒站出来换,或者是都支持自己,或者是迫于形势没敢出来换吧?不管如何,反正是没有出来换的。胡广心中想着,既然这样,就再送你们一份新年礼物吧! 他当即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你们信任朝廷,朕很欣慰!既然这样,就不耽搁你们回家过春节了!不过,朕亦多送你们一份新年礼物吧……” 一听这话,徐文波等人的眼睛顿时睁大了,皇帝送出的新年礼物?这会是什么呢? 不过,他们没看到皇帝有示意别人拿出什么东西,只是开口说道:“朕给你们一个建议,这个大明纸币,如果能不花掉就尽量不花掉,保管好了,以后会有意外的惊喜!” 要是这时候说得太明白,让人知道了这第一期真正纸币的收藏价值,估计这些兵卒都拿不回家,会被那些将领千方百计地弄走。 至于最终会有多少兵卒能保存下这些纸币,等到升值的那一天,还是要看他们的缘分了! 胡广说完之后,也不管底下这些勤王军将士是怎么想的,当即转身,对身后的一众勤王军高级将领道:“你们即刻拔营回原驻地吧,有关组建新军的圣旨,不日会到。” “遵旨!”这些高级将领们答应一声,似乎很豪爽。其实,听皇帝的意思,应该是要从各军中选出精锐组建新军。而那些精锐,亦是他们的精锐,那舍得放出去,因此,这一声更多得只是口头答应而已。 胡广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这点,没有说更多的话,就让这些高级将领回去了。不过他却叫来了卢象升,对他一笑道:“朕很忙,现在才得空能和卢卿说几句话!” “陛下日理万机,还请保重龙体!”卢象升一听,立刻真心实意地劝谏道。在他的内心深处,很是感激有这样一位皇帝,能让他如愿以偿,巡抚一方,带兵打仗。 胡广听了则是心中无奈,自己还真想好好保重龙体,最好天天吃喝玩乐,不用操心那么多烦心事。可如今的局势,没办法不操心啊! 不过表面上,他却是微微一笑而已。然后伸手招过随驾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从他手中接过一份卷着的圣旨,转手递给卢象升道:“这是为毛文龙总兵平冤昭雪的旨意,由卿带去东江宣旨。” 实际上,天使并不一定是宦官,更多的是文官。因此由卢象升带去宣旨,并无什么不妥。 卢象升听了心中一喜,这对他快速收拢东江的人心可是有很大助力的,算是一份大礼了。 这么想着,他立刻躬身接过,同时带着一丝欣喜回应道:“微臣遵旨!” 胡广又从王德化手中拿过一份圣旨,在手中握了握之后,真诚地说道:“朝廷没钱,这点卿应该能了解,因此暂时没有更多物资能资助卿。” 说到这里,他见卢象升要开口说话,便抢先一步又道:“这是准卿另加得盐引,可令东江诸岛自行煮盐,与江南等地换取粮食物资。” 一听皇帝准备地这么周到,不知为何,卢象升忽然觉得肩膀上的责任一下重了起来。他脸色严肃,躬身一礼接过,同时大声回奏道:“陛下且放心,微臣必定让建虏寝食难安,再难千里绕道袭我大明关内!” 这次的战事,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没有了东江的牵制,才让建虏集全力入侵京畿之地。这一点,稍微有些见识的人,事后都能得到这样的结论,更不用说像卢象升这样知兵事,能打仗的人了。 胡广听了微微一笑,像卢象升这样能和建虏野战、死战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他觉得很自然,也愿意相信。不过他还要再助卢象升一臂之力,避免万一。 只见胡广又向台下招了招手,就看到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带着一名锦衣卫校尉快步上台,而后给皇帝见礼。 让卢象升有点吃惊地是,那名锦衣卫校尉虽然穿着一身黑色飞鱼服,可那声音,却一听就听出来,是个女的。仔细一打量,也从眉目上能看出来,相当耐看秀气,人长得不错! 这时,胡广也在打量着那人,心中不由得暗叹:这才在锦衣卫待了多久,娇滴滴地女孩,立刻就变成了一名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了! 胡广没管刘兴祚,对这锦衣卫校尉说道:“如花,去见过卢中丞!” “陛下,属下已恢复姓氏,如今叫魏木兰了!”如花抱拳低头,动作干净利落,声音慷锵有力地回答道。 胡广有点意外,当即“哦”了一声,点点头笑着道:“魏木兰,不错,不错!” 一边的卢象升原本就对一个女人当锦衣卫校尉有点吃惊,这一旁观之下,发现这名锦衣卫校尉似乎不怎么怕皇帝,两人说话间好像还有点熟悉的样子,不由得让他更是吃惊。 对于魏木兰这个名字,卢象升作为一名文官,自然一听就知道是仿花木兰之意,作为文官中的怪胎,他对于这样的女人倒也比较欣赏。 这时,胡广已转头看向卢象升,对他说道:“魏木兰会随卿前去登莱,有任何事情,可让她转告刘卿或者直接告知朕。虽千里之外,亦能瞬息便到……” 卢象升听得哑然,不过随即想起昌黎之战中,似乎有一女子也有这个能力,能立刻联系京师这边。该不会这就是锦衣卫所谓的天级密报吧? “可以这么说吧,卿可通过魏木兰与京师和山海关方面即时通讯,就如面对面说话一般。如此一来,你们两路兵马的协调将不会有任何问题,卿明白了么?” 这事对于没在聊天群中的人来说,实在有些诡异难信,因此胡广不得不多浪费了一点口舌,从几个方面简明形象地做了说明。 卢象升就是再怎么想不通,可皇上已经如此说了,他自己也经历过匪夷所思的事情,因此没法不信。一想起这即时通讯的好处,他大喜过望,立刻把锦衣卫是如何做到的疑惑抛之脑后了。 222 粮食危机 卢象升的信心更足了,辞别皇帝后,在魏木兰的陪同下,几乎是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队伍中,手一挥,往大名府而去。他带着剩下的人要回一趟大名府,而后才去登莱就任。 其余的勤王军也随后一支支开拔,但胡广没工夫送别,当即摆驾回京,大年三十的,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哪怕是在路上,他也没闲着。 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就在他身边,落后一个马头,向他禀告道:“陛下,京师粮食挪出一部分后,就只能支撑一个月了。” 京师的粮食是有厂卫和户部共管,因此刘兴祚也知道粮食情况。在为期两天的京师打黑行动结束后,皇帝已经下旨把那些罪囚和能挤出来的粮食送去永平,交给孙承宗。 “嗯!”胡广知道这事,点点头而后转头看向刘兴祚,他知道刘兴祚肯定还有话说。 果然,就听刘兴祚奏道:“末将刚接到禀告,说京畿之地附近的省份,粮食征集情况不容乐观……” “什么?”胡广一听,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甚至都勒住了胯下战马,声音大了点问道。 前后的护卫见此,立刻停住,不知道皇帝这边怎么了? 刘兴祚自然知道如果粮食接济不上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因此得到消息后,等不及过年,就第一时间禀告了。 他同样脸色严肃地回奏道:“似乎是从十月份开始,周边省份的粮食就开始紧张起来了。一开始还以为是战事影响所致。不过末将刚得手下禀告,说如今发现,好像是有人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在高价收购囤积。末将已经下令严查,看是什么人在囤积奇居!” 胡广听得点点头,对刘兴祚说道:“卿做得很好,要立刻查出来,如果人手不够,就督促地方一起查,这事非同小可!” “末将遵旨!”刘兴祚的人手确实不足,毕竟锦衣卫中有一半人不堪使用,不少是挂个名而已,剩下那些人手又都撒在京畿之地,特别是京师,很多事情需要厂卫一起行动,手头上的人手确实捉襟见肘。对于周边省份的事情,就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胡广吩咐完了之后,脚尖稍微一点马腹,催动战马继续前行,同时有点感慨地对刘兴祚说道:“有不少商人,其实都很聪明,很有眼光。可他们的心思却不正,想着发国难财。这种人,朕以后一定会教他们好好做人的!” “陛下所言极是,不少商人有了钱,还会兴风作浪!”刘兴祚立刻附和道,“也因此,太祖以来,多是对他们有打压,只是如今世风日下,他们这些有钱的,又有点肆无忌惮了!” 胡广点点头,和他边走边聊,进入城中后,看着城内的人气,多少有些过年的气氛,便笑着对刘兴祚说道:“卿不用陪朕了,回家去吧,陪……” 刚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顿住了。他看着刘兴祚,忽然沉声问道:“你家人还在建虏那边吧?” “是的,陛下。”刘兴祚心中一紧,连忙回奏道,“母亲大人当初让末将几个兄弟逃走,已说过绝不会拖累,建虏要想拿她们逼迫末将兄弟,便会以死明志!” 他说到后来,声音有点低沉,带了点悲伤,却也没有停顿。说完之后,陷入了沉思,显然是在回忆往事。 从他们兄弟逃离的那一刻起,留在辽东的那些家属注定就不会有好结果。这份担忧一直埋在心底,一直不愿意去想。可今日是大年三十,又被皇帝提起,思绪涌起,不由得有点伤感。 胡广也沉默了片刻,忽然对刘兴祚说道:“卢象升到登莱后会组建特种部队,专职千里偷袭,朕让他配合内应,务必把卿的家人救出来!” 一听这话,刘兴祚立刻滚鞍下马,双膝跪地,激动地大礼参拜。 胡广再次停住马,伸手示意他起来道:“朕明白当初你们兄弟逃离时的心情如何!朕亦说过,保家卫国保家卫国,国与家是一体的,卿为国做事,朕亦会为卿考虑!” 不说刘兴祚如何感激,就在这个时候,离京师已不足三十里的地方,有一支军队正快马扬鞭,往京师而来。 这支骑军人数不多,七百骑都不到,却很精锐。飞驰前进的时候,还能基本保持五骑一排。当先一面旗帜迎风飘扬,一个斗大的“吴”字屹立风中。 忽然,在他们奔跑地官道上,就在他们的远方,也有一支军队开过来了。两军快要相遇,这支骑军不得不减慢了速度。 在那杆大旗之下,有一人凑近为首的那名年轻将领,大声说道:“少爷,我们怕是来晚了。” 这时候,从京师方向而来的军队,除了原本的勤王军,基本上不会是别的可能了。因此,他才有此一说。 那名年轻将领,就是十八岁的吴三桂。他同样判断出了家奴所说的这点,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失望:最终还是没赶上京师的论功行赏啊! “少爷放心好了,有祖老爷在,肯定会在御前提及少爷的功劳,至少一个游击是跑不了的!”那人年纪已经有点了,说话间透着自信,显然很有阅历。 “对,少爷年纪轻轻就是游击了,这可比老爷当年还厉害了!”另外一人跟着安慰道。 吴三桂听了,还是摇摇头道:“你们不懂,我是想去御前露个脸,让陛下能记住我。如此,就算没升游击,也没多大关系!” 想起自己准备好的御前说词,他有把握绝对能打动年轻皇帝的心!可要是京师方面已经散了,就凭自己的级别,最多就去见个兵部尚书,这就太遗憾了! 这么想着,他有点不甘心,当即催马急行,临近那支队伍时,便大声问道:“尔等可是从京师而归的勤王军?” 队伍前头的一名总旗听了,大声回答:“对,得蒙皇上赏赐,我等可回去过春节了。” 正在赶路的其他兵卒都是一脸高兴,大步走着,一边跟着嚷嚷道:“回家喽,过年了!” 223 主子心里苦啊 对于他们来说,每人手中有三两八钱八文,有功劳的还能再多些。平时可没这么多,都被将领们克扣掉的。又知道了有个好皇帝,将来很可能有好日子过,岂会不开心! 他们是开心了,可吴三桂却失望了。自己连灭两族之后,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没有赶上啊! 亲信家丁赶到他身边,见他这神情,都是心中暗叹,随即上前安慰道:“少爷,没事,祖老爷在御前能说上话也一样。” 另外一人也开口说道:“少爷,要不小人去问问,说不定祖老爷有在御前提及,封赏名单中也有少爷您呢!” 说完之后,他抬头望望,正想往中军方向去。却见这支队伍的后方,有一支骑军带着尘土,滚滚而来,甚至引发了这支军队的一些骚乱。很显然,应该不是同一支军队的。 他定睛再一看,忽然心中一喜,当即指着远处向吴三桂说道:“少爷,快看,是咱关宁军的旗帜!” 吴三桂一听,抬头一看,果然是关宁军的骑军,这算是自己人了。他心中挂念之下,顿时驱马向前,想要问个清楚有关舅舅在京师论功行赏的情况。 双方离得近一些,吴三桂认出了为首那人,是游击曹文诏的侄子曹变蛟。原因无他,两人同样年轻,又都是官二代,本事同样出色。 离得近了点,吴三桂正待开口之时,却见曹变蛟竟然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大声说道:“见过大帅!” “……”吴三桂愣住了,甚至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过他可以肯定,刚才曹变蛟确实是喊了“大帅”二字!难道是身后来人了? 他不由得转头一看,却没发现任何高级将领,转回头来后脸色不由得有点难看了。难道曹变蛟因为当日争不过自己,没法领军出征,就变了法子来出息自己,开自己玩笑? 他正待说什么时,边上那亲信家丁有点愤怒地开口了:“你说什么,姓曹的,你叫谁大帅呢!” 曹变蛟虽然不是吴三桂的直属手下,可关宁军中的高级将领多得是吴祖两家的人,因此就算心中有什么想法,也还是首先见礼了。 此时见吴三桂没有让自己站起来,他的亲信反而一副口气不善的样子,让他心中不由得来气。说句实话,对于吴三桂,他还真是不服气的。至少在他看来,领军打仗的本事,他并不会比吴三桂差。 不过如今双方身份相差悬殊,没法之下,他只好按下性子回答道:“昨日皇极殿内,陛下亲口御封吴守备为征虏将军,镇守锦州总兵官!” 离他们有点距离的兵卒还在匆匆而过,可他们这些人,却全都愣住了。除了战马喷着白气,偶尔不耐烦地提起蹄子踩几脚之外,几乎都成了泥塑一般。 稍微过了一会后,吴三桂的眉毛竖了起来,厉声喝道:“曹变蛟,你敢消遣我?可是仗着你有曹文诏护着?” “好胆!”边上的亲信也立刻跟着喝道,“曹文诏才区区游击而已,我家两位老爷可都是大帅,敢消遣我家少爷,就是曹文诏来了也护不住你!” 曹变蛟听得真想上去揍他一拳,一个家奴而已,也敢吼自己。然而,他虽然年轻,却也明白形势比人强。暗自深吸一口气,平缓了语气再次说道:“就是借末将十个胆子,也不敢消遣大帅!” 吴三桂听了稍微一愣,盯着曹变蛟的脸色细看,似乎不像作伪,眉头一皱便问道:“如若你所说是真的,那我爹呢?该不会说锦州要两个总兵官吧?” “哼,想骗人,也麻烦你编个好点的!”边上那名亲信家丁一声嘲笑,“就这水平,被我家少爷当场戳破了吧?” 曹变蛟努力压抑着怒火,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吴三桂道:“吴老帅调任大同总兵官!” 说到这里,他自己站了起来,用手一指后面道:“何大帅和祖都督都在后面,如果大帅不信的话,自己过去问问便知道了。” 吴三桂一听,心底涌起一股狂喜,当即没再理曹变蛟,“驾”地一声,策马奔出。他的那些家丁也马上跟上,几百骑,浩浩荡荡地越过曹变蛟等人,往远处而去。 等他们走远了,曹变蛟的一名手下上前,愤愤不平地道:“有什么好嚣张的,不就是家世比别人好么!” 曹变蛟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吴三桂消失的地方,双目圆睁,双拳紧握。过了好一会后,他仿佛下定了决心,猛然一声喝道:“走!” 说完之后,立刻矫健地翻身上马,狂驰而去。 与此同时,远在辽东的沈阳城外,留守的爱新觉罗阿敏几乎领着全城的人在等候。并不时问身边的人,来了没有?到那里了?似乎非常期待迎接的那一刻。 可只有阿敏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主子在听到关内传来的消息后,是当场摔了杯子的。这一点,他们其实很能理解。 原本以为皇太极的这次入关,肯定会遭遇挫折。毕竟明国乃是庞然大物一个,绕道蒙古草原去打明国京师,必然会遭受明国反击。在没有后勤的情况下,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没想到,皇太极竟然大胜而归,据先期传回的消息,这次攻占了明国好几个城池,掠得的金银珠宝无数,壮年劳力更是以十万计。这么大的胜仗,让大金所有留守的人都沸腾了。显而易见,皇太极的威望将如日中天,主子想要撼动他,将更是困难了! 就说眼下,主子心中估计是恨不得皇太极去死,可迫于形势,却还要表现出如此地热情。呀,主子心里苦啊! 各怀心事的人,正在东想西想的时候,忽然远处有快骑过来,还沿途大喊着:“大汗到了,大汗到了……” 迎接的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一个个伸长着脖子望着远方。 果然,远处有队伍蜿蜒而来。在最前面,则是一车车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物就摆在车上,敞开着口子,让沿途看到的女真人都狂呼起来。 感谢冰镇苦咖啡的打赏! 224 关键所在 一辆辆的车子,数量之多,让不少女真族人都数不清楚,也早已被晃花了眼。还有那些被押而来的汉奴,个个年轻力壮,一眼望去,似乎望不到头。 看着这么多战利品,女真族人激动地差点尿了。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的战利品?就算是老汗在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过。 大汗威武! 他们口中的大汗皇太极,处于在中军位置。皇太极是特意把战利品摆在了前头,就是要让族人看到,震撼下他们。毕竟这次入关是他力排众议的结果,彻底劫掠了关内多座城池,这战利品之丰富,就算他自己,都有点吃惊,更不用说那些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族人了! 效果确实很好,听着前方传来的欢呼声。骑在马上的皇太极,那胖脸上原本就小的眼睛,简直眯成了一条缝。他依旧保持着不慌不急,驱马缓行,享受着此刻地荣耀。 而他身边的代善和莽古尔泰,却没有他那么享受了。特别是莽古尔泰,性子比较直,脑子里想什么,都直接表露在脸上,很明显,不怎么高兴! 这时候,不但是他,就算比他还傻的人,也都知道,皇太极的声望,因为这一次入关,到了一个无以加复的程度,没人能与之抗衡。 走着走着,再怎么慢,迎接的和被迎接的人终归是见面了。顿时,一群人都激动地上前见礼,脸上都带着欢喜,恭贺着皇太极的战功。甚至有一些人当场恭维皇太极的言语,到了让莽古尔泰有种想吐的感觉。 “本汗终于在阿涅业能业前赶回来了!明日一早,分发这次的战利品,让所有族人都能过个开心地节日!” 看着皇太极没有事先商议,就单方面宣布了战利品的分配,莽古尔泰那脸色更难看了。倒是代善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似乎从没变过。阿敏也差不多,只是在皇太极看不见的时候,脸色会有些变化,不过也马上会堆上笑容。 在如雷的欢呼声后,皇太极又笑着说道:“本汗可以告诉你们,明国中看不中用,关内之繁华,也远非关外可比。只要我大金上下能听从号令,拧成一股绳,本汗有信心,让我大金更胜以往。这些东西,还都只是个开始而已!” 又是如雷的欢呼声响起,不管男女老弱,只要是女真族人,全都进入了疯狂模式。甚至有不少人,看着皇太极,眼中满满地都是崇拜。 城外欢迎仪式持续了好久,在天黑之后,终于各归各家。不过沈阳城内的热闹,却远非其他日子可比。 但皇太极却没有了在城外时的意气风发,也没有和他所想念的妃子,或者想念他的妃子一起庆祝,而是在议事堂内,单独召见了文馆的几名汉人书房官商议事情。 只见皇太极一脸严肃地说道:“这次入关,我大金收获甚丰,也远超想象。这是好事,但粮食之类物资却收获不多,这也是我大金不得已提前从关内撤回的原因。”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甚至都有点严峻了:“虽然我大金的人口一下增加好多,国力会比以前更强大。可粮食的压力也一下增大,如果没有粮食,眼前这些只怕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你们明白本汗的意思么?” 范文程心中佩服皇太极竟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能清醒地认识到隐藏地危机,他当即恭敬地回道:“主子圣明,大军回程时,晋商那边已有消息,说这次大金所需粮食物资众多,他们也努力从周边省份收购,需要一些时间。不过奴才估计,这时应该差不多了。” 皇太极点点头,脸色和蔼地对范文程说道:“本汗有点不放心,你派人联系你本家那些人,回去催催。不要集齐了再送,先有多少送多少过来,多产生的运费这些,本汗会加倍给,绝不会让他们吃亏!” 范文程听了,立刻答应道:“奴才遵命,一会回去,奴才就打发那些人回张家口。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皇太极一听,眉头一皱问道。其他几人也看着范文程,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扫兴的事情。 只听范文程奏道:“主子,我大军回程的时候,路上那京观,奴才觉得今时不同往日,晋商那边再运粮的话,怕是有风险。” 以前的时候,晋商从张家口到了草原上,明军不会出关,草原诸部都要依赖晋商,加上有大金的威名,倒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能顺利直达辽东。 可那三千京观,就无声地告诉了他们,明军会展开报复,也会出关了。 皇太极听得点点头,这点不能忽视。他沉思片刻,对范文程说道:“这样,你尽快和晋商那边确定日期,本汗派人领军前去接应,以防不测。” “主子圣明!”范文程连忙拍了个马屁,抬头四顾一下,而后小心地提醒道,“主子,这粮食乃是大金命脉,最好是能让……以免……” 或者是两人有默契,或者是皇太极敏感,一听他这吞吐之意,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点头道:“朕就派豪格去!” 事关派系斗争,范文程不敢说得太明了,此时见皇太极领悟了自己的意思,便没再说什么了。 边上的宁完我见一直是范文程在表现,他心中嫉妒,便也出言奏道:“主子,朝鲜乃是我大金属国,如今我大金缺粮,也可令他们进贡粮食。” 粮食这东西,在如今这年月,还真是不嫌多的。皇太极听了也是点点头道:“不错,朝鲜阴奉阳违,该让他们好好出出血。” 他说着,心中便有了决定,就让阿敏去走一趟。他在沈阳待得有点久,也该动一动了。 还有,趁着这个机会,该出手整顿下大金内部了。待整合好之后,相信大金能有更强的战力,回头又能从明国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 自己临走前的一手,够明国忙的了。还有,不计成本地从晋商那收购粮食,更能让明国雪上加霜。 呵呵,京畿之地的烂摊子,还有明国西北,没有了粮食,看那年轻的明国皇帝怎么办! 想到这里,皇太极笑了,两只老鼠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225 自上而下的时尚 “阿嚏”一声,远在京师的明国皇帝胡广打了个喷嚏。 “陛下,保重龙体啊!”周皇后一见,立刻关心地提醒了一句,而后马上转身吩咐边上的宫女道,“还不给陛下多加点衣裳……” “没事,怕是有人惦记朕吧!”胡广一见,笑着摇摇头,看到其他妃子也都关心地看着自己,便用拿着筷子的手示意道:“没事,没事,大年三十的,都放轻松点,用膳吧!” 见皇帝好像是真没事,周皇后便算了,也对其他妃子吩咐一句,重新用膳。 但胡广反而不吃了,他放下筷子,瞧着自己的这些老婆。 说起来算是幸运,大明的审美观念没有满清那样变态。而且大明不需要用皇族来联姻,不像满清,出于政治的需要,把别人的老婆,不管大小老少美丑都会娶过去。 大明的妃子,都是良家女子。试想一下,从全国那么多良家女子里面挑选出来的,姿色才艺绝对不差! 就比如说周皇后,田贵妃,还有袁贵妃,一个个都长得很美。她们身上带着的气质,也根本不是后世那些明星能演出来的。 胡广正在一个个打量着,没想那些妃子也都在偷偷打量他,见他不吃,她们也一个接一个地不吃了。 胡广一见,他也不劝了,笑着对她们说道:“你们在大明忠烈堂之事上能配合朕,付出牺牲,朕很欣慰!有你们当朕的贤内助,在国事艰难时刻,帮朕渡难关,朕真得很欣慰!” “夫妻本为一体,陛下所言,乃是妾身们的本份!”周皇后代表其他妃子回答道。同时心中暗自下了决心,皇上如此表态,自己可不能让父亲那边再出什么幺蛾子! 胡广听得舒服,点点头笑着道:“等朕中兴了大明,国事走上正途之后,朕就带着你们走遍大明江山,让你们见识下我大明的幅员辽阔,东西南北景色习俗的差异!浩瀚地沙漠,无边的草原,生机盎然的雨林,高耸入云的群山……” 听着他的描述,一群妃子不由得欣然神往,全都被胡广带入他所描述的场景中去了。 唯独周皇后很快回过神来,秀眉一皱,当即打断了胡广的话道:“陛下,妾身闻圣人有云……” “皇后,别管圣人怎么样,你们是朕的老婆,朕带你们去朕的地盘走走,能怎么了?放心好了,不会劳师动众,也不会劳民伤财,更不用说民不聊生了……” 胡广并没有被打断兴致的恼怒,而是和蔼着态度说着话。只是心中想着,皇后确实不错,就是有点食古不化,这点不好。 见皇帝的态度很好,一名妃子犹豫了片刻,低声奏道:“陛下,民间这些年的收成很不好,妾身父亲前些天带话说,家里就一点薄田,家里的用度都很紧张。妾身……妾身想请陛下赐点田地给妾身父亲养家糊口。不知……不知……” 如果是原本的崇祯皇帝,听到这话后,心情又不错,估计就会答应了。 但胡广却听得眉头一皱,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如果确实手头紧张的,就从宫里拨点银两吧!田地的事,朕另有考虑,暂且不提了!” 皇帝赐给皇亲勋贵的田地,是大明唯一明文不用纳税服役的。胡广要改革财税,增加国库收入,之前和几个臣子商量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这方面。对于这部分田地,他手头还没有一份完整的报告,因此还未有决定,但有一点他是确定的,就是绝对不想在此时增加赐田。 胡广说完之后,转头看向周皇后这个大老婆道:“她这事,皇后费心一下!” 周皇后看了那妃子一眼,转回头答应了一声。不知觉间,家宴上的气氛有点凝重了起来。 胡广见此,便向田贵妃笑着道:“之前的那首歌,唱来听听,等回头,宫内所有人都要会唱才行。” 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都集中在了田贵妃身上。田贵妃的歌舞,是宫内公认的第一。得皇帝器重,多少有人会有些嫉妒。 然而,田贵妃却不管这些,皇帝喜欢就成,最多顾忌下周皇后而已。 胡广听着她唱起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国歌,动听声音中带着军乐所独有的激昂,听得很是不错,不由得连连点头。 一曲终了,他点头称赞一声,而后转头看向周皇后道:“这首是朕钦定的国歌,要求大明上下所有人都会唱。外面的,朕已让礼部在推进此事,宫里面,则要皇后和田贵妃多多费心。嗯,要起到一个带头作用,一个示范作用!并以此去影响文武百官的家眷!” 这是他临时想起来的,要想尽快推广开来,一般人还好说,礼部那边推广就行。不过文武百官的家眷方面,礼部就不好使劲。但如果由后宫起带头作用来带头,效果就会好不少。只要大明上层人士都在做了,用后世的话来说,就会自上而下形成一种时尚,绝对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简单的家宴就在不自觉间谈论国事中结束,而后便是守岁了。 胡广也是到了此时,才有闲情逸致去操心聊天群了。 他的意识进入聊天群后,只一瞄那聊天群的左下角,便不由得嘴角一撇,微笑了起来。成就值足足有23456! 他知道,这成就值里面绝大部分是来自今日早上,那些勤王军将士的贡献。如果不是有距离限制,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数字估计还得加个0。 这么多成就值,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胡广一口气开通了17等组名额上限,成就值立刻只剩下了6456了。 就这大年三十的当口,他深吸一口气,立刻开始加人,一口气把初等组的名额加满,一共加进了21人,成就值剩4356,初等组中一共有26人。 有人进群的提示声,连绵不绝地响起,顿时把初等组中潜水的人都炸出来了。 有问怎么回事的,有问进来人身份的,有显摆自己身份的,什么话都有。 但胡广没有关心这个,他关心地是这次加了这么多人,又到了聊天群升级的时候,该有什么新功能了! 感谢要饭无敌的打赏! 226 聊天群模式切换 此时,聊天群中初等组有26人,东厂工作组中有2人,锦衣卫工作组中有4人,原始工作组中就温体仁1人,一共是33人。 之前是10人升了一级,此时胡广一查看,发现聊天群最上面一排,之前灰色的按钮已经是可用状态。边上又多了一个灰色按钮。也就是说,好像这次只升了一级,应该是20人数升一级。这么算起来,那下一次升级的人数估计要更多了。 不过胡广先不操心这个,他定睛细看那新可用的按钮,发现上面写着“模式切换”。 “系统,这个模式切换是什么意思?”胡广不明白,只好问系统道。 “宿主点一下按钮自然知道了。” 系统的回复让胡广有点吐血,要不要这么懒啊?他有点无奈,只好点了下模式切换,看看是什么个情况? “叮,系统提醒宿主,是否需要花费3000成就值切换到文字模式?” “……”胡广无语,果然是点一下就知道了。不过他有点想不明白,切换到文字模式要花3000成就值,这是不是太不把成就值当回事了啊? “系统,这个时代有多少人能识字?一群文盲的情况下,我给切换成文字模式,岂不是哇哈哈了?”胡广有点来气,他也没想系统会回答,只是忍不住质问道。 可没想到,系统这次竟然就回答了:“宿主稍安勿躁,在文字模式下,就算不识字的人,只要会说,就能识得对应的文字。当然,此功能只限母语一种。成就值的消耗,主要是体现在这里。如果聊天群中人数过多的话,开通文字模式将会消耗更多的成就值!此时切换到文字模式,很划算的!” 胡广一开始没听明白,仔细一想后,不由得大喜。这岂不是说,如果文盲加进来的话,就都会识字了?要真这样的话,只花费3000成就值,就真的是太划算了! 这么想着,他也不管了,当即答复系统道:“系统,切换成文字模式,确认!” “叮,聊天群系统已切换到文字模式,请宿主试用!”系统的声音不冷不热,回答完之后再没声息。 胡广压根就不管它,立刻切换到初等组中,因为这里这群人之前都在叽叽歪歪。 果然,在聊天区域,原本是显示语音的地方,在一行小字“系统提示:切换为文字模式”这个下面,就全是文字显示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本公子刚才说得话呢,你们还能听到么?”马富贵懵逼。 满江红难得也开口了,不过也是显示为一行字了:“你说得话都变成文字了,看到没有,切换为文字模式!” “怎么,那不是说我们大家以后说话都是文字了,那我不认识字怎么办啊?”钱富贵叫苦了。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咦,我自己说得这些字,我怎么都认识了?啊!” 别人还没说话,他立刻又惊喜地道:“哇,马公子,你说得话里面也有几个字我能认识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个都不认识!”吴二狗也疑惑地参与进来讨论了。他和建虏走狗之前的矛盾,也暂时放到一边去了。 这话才说完,他也如同钱富贵一般,跟着惊讶了,因为他发现他说话所变成的文字,他竟然认识了。 有了这个发现,顿时,初等组没法看了。除了满江红之外,甚至连马富贵也一样,全都开始刷屏了,不认识字的那些,就乱说一气,随便说。而像马富贵这样,认得一些字的,就专门捡自己不记得的那些字来说。 胡广好歹看明白了这个文字切换模式,不由得很是高兴。这时初等组中没法呆了,25个人不停地语音输入转化为文字,可想而知这刷屏有多快。 他当即切换到锦衣卫工作中,正想点高应元的图标时,忽然灵机一动,顿时说道:“@全体人员,新年即将到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叮,宿主作为聊天群群主,每天有一次@全体人员的权限,请点击聊天框最下面右侧三角形符号进行使用。” 系统竟然这么好心做出提醒,胡广心中难得地夸了它一次,而后点了下那个三角形符号。 这一点之下,顿时就伸出了一个长条横框。让胡广意外的是,这个横框上竟然有多个选项,除了@全体人员的按钮之外,还有表情符号的选项。 他没想到,这个聊天群竟然还真是继承qq群的。因为这些表情符号全是他那个年代就已经有的经典符号。这些还只是默认的,另外在这经典表情符号的边上有个加号,目前是灰色不可用。胡广估计,很可能随着聊天群等级升高后,会开通更多的表情符号包。 更让他在意的是,在表情符号的选项边上,竟然还有灰色选项出现,上面有字,只是功能还不能用而已。 胡广仔细一看之下,发现那灰色选项上面竟然是“图片”二字,他一怔之下顿时又惊喜了!这聊天群还能发图片了?那这图片从哪里来?眼睛所看到的么?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通过遍布全世界的聊天群密探,能第一时间看到全世界的所有东西了? 想着这些,胡广都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脑海中思维发散,联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去了。 过了好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先在锦衣卫工作组中@全体人员,把文字模式做了解释。 工作组和那初等组完全不同,大家是上下级关系,皇帝也会不时过来,因此废话之类的聊天,是肯定没有的。就算系统通知切换模式为文字模式,也没有人好奇地问话。也因此,胡广要不说的话,就没人能了解这个功能。 在胡广解释了这个功能之后,最高兴的就是高应元和刘王氏了。他们两人是真正的文盲,受益最大。 于是,在做了规定之后,这两人开始刷屏了。 “练习,高应元,陈二,韩……” “练习,刘王氏,刘……” 在最开始加了“练习”两字后,就说明这是他们在识字,这些文字可以不用理会。 胡广又去其他两个工作组中通知了下这个功能后,重新切换回初等组,准备看看加进来什么人。 227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从初等组的成员栏那看,这次加进来的人里面,男女老少,贫穷富贵都有,甚至也有一个人的名字,写着“batheintin”。胡广看着英文不像英文,拼音不像拼音,只好消耗成就值点了下翻译按钮,这名字便显示成了“巴登顶”。 “……”胡广无语,这翻译过来和不翻译过来似乎没什么两样,还是不知道具体情况。他有心想直接问下看看,可看看聊天区内那刷屏的速度,想了想,还是算了,等他们这股疯狂劲没了再说。 忽然,他心中一动,便点了马富贵的图标看,发现私聊按钮可以用了,另外在私聊按钮的下面,又出现了一个灰色按钮,竟然是“禁言”。 给力!胡广心中不由得暗下一个评论,而后切换到豪格的图标,点了私聊按钮,正想招呼下“小野猪皮”时,却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 “叮,系统提示,宿主是否需要消耗5成就值发起私聊?” “……”胡广无语,没想到这私聊功能竟然收费的。那算了,野猪皮在满语中好像是赞美他的意思,就没必要花成就值了。 不过他很快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这私聊是要消耗成就值的,那是不是说,成员就无法发起私聊了? 这么想着,他就尝试着问下系统,看有没有答案。没想到这次,系统竟然有答案:“当宿主佩服某个成员或者对某个成员有好感以上的满意度时,对方会获得成就值,可用于本系统内消费。” 一听这个,胡广便放心了,这样很好。像豪格、马富贵、钱富贵那样的人就不要想私聊了。 他正想着,忽然看到温体仁的图标在抖动。他是自己一个人一个工作组,组内并没有人刷屏,倒也没受新功能影响。他要说话,肯定是要和皇帝说话。 胡广这么想着,便切换过去一看,却是温体仁在拜年。 他当即笑着说道:“朕穷啊,可给不起红包!” 声音转化为文字显示,胡广忽然发现,文字没法像语言一样表达情绪,难怪系统要同时开通表情符号了。 于是,他点开了表情符号,送了个笑脸过去。 温体仁那边稍微迟钝了一会,而后也回了个笑脸符号。 胡广一见,不由得暗赞道:“不愧是首辅,竟然一下就知道怎么用表情符号了。” 这时,一行文字显现:陛下,户部的六十二万两白银,只兑换出了一万五千两左右。且京师城内京营等军卒手中一共也就十一万两左右。臣以为,不如再印四十九万两的纸币,如此不用担心兑现问题,可好?” 胡广一听,先是点点头,不过马上回过神来,当即摇头,对温体仁说道:“不妥,纸币发行前期,信誉最为重要。虽然如温卿所言,占大头的勤王军将士已经回原驻地,暂时不会发生挤兑现象。但如果朝廷再印发出去将近五十万两的纸币,又没有听说朝廷有新收入这么多白银,这种消息传出去后,必然会对纸币的信誉造成影响。” 说到这里,胡广着重强调道:“虽然朝廷银钱急缺,这事也还是算了!!” 这时候,他感觉文字缺陷也不少,至少自己的语气态度没法实时传递了,只好多加了一个感叹号过去。 “陛下圣明,微臣明白了!”温体仁这次没有停顿,立刻就回道。 如果大明纸币的信誉已经建立的话,温体仁的主意就可以考虑了。历史上,这也是必然会经历的过程。 就是银本位制建立以后,在某个阶段储备银不够用,就会自然地过渡到银块本位制。所谓银块本位制,就是不再放开完全兑换,而是有限制地兑换。当然了,历史上主流是金本位制到金块本位制。 再到后来,或者有反复,恢复到银本位制,然后又是银块本位制,最终逐渐过渡到汇率本位制和信用本位制。 这些体制,其实谈不上谁比谁更优秀。只能说在某个时期,什么本位制更合适而已,因为都有其缺点。 这些知识,在这个位面上,估计只有自己一个人清楚。胡广心中想着,看来这一块还是得自己亲手抓才行。 想着这个,胡广又马上想起了至关重要的事情,就是粮食问题。 说句实话,如今这个阶段,不,是如今这个年代,没有什么东西会比粮食更重要! 往小里说,如今战后的京畿之地,就急缺粮食;还有陕西、甘肃那边,等到过完年,堆积着的公文奏报就会如雪花般飞来御前了吧?这其中,最为关键的,肯定是粮食问题。西南那边,土司之乱还没有彻底平定,也是需要粮食…… 往大里说,全世界都处在小冰河时期,并且至少还有二十来年的时间。这段期间内,自然灾害比起以往更为严重,而这,影响最大的还是粮食问题。 想到这里,胡广又想起今天快中午的时候,刘兴祚所奏报的事情,不由得有点烦躁起来。 要是周边各省没有粮食可调的话,自己之前所定的粮食管制,反而会害得京师这边出现大批饿死人的情况。到那个时候,原本是救永平等地百姓的事,反而成了京师这边大为痛恶的荒谬之策了。 如果真出现了那样的情况,京师必乱。而京师一乱,不要说中兴大明了,自己这皇位能不能保住,自己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问题。 但要让胡广不顾周边百姓的死活,强令下面把周边各省百姓的口粮都抢了,那京师周边各省也必然爆发如陕西那边的动乱。到了那个时候,虽然暂时救活了京师这边,可最终的结果,京师能否保住也要打个问号了! 这么一想,胡广便再也坐不住了。粮食问题,绝不能等事情爆发之后再去解决,如果那样就晚了!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周皇后传来一声惊喜:“陛下,新年到了!妾身恭贺陛下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崇祯三年到了! 月票多50,加更一章,这样一共欠更三章,一会会继续更新。 228 互怼(第三更) 被周皇后这么一打断,胡广暂时也就不去想烦心事了。不过第二天一早起来,他便马上召集相关臣子开会了。 文华殿内,胡广高坐御座上。底下一群穿绯袍的臣子,包括内阁辅臣,六部尚书和司礼监秉笔太监分列两边,这算是高级别的正式会议了。 胡广看看差不多了,便严肃了脸说道:“这才大年初一,朕就把各位召来,实在是有一事,让朕寝食难安,诸卿但有良策,尽且奏来。” 如果是以往的话,大年初一是休沐的日子,而大年三十又都是守岁,这时应该还在睡觉。不过今年皇帝早已下旨不过年,且一开口就提出了所议之事的严重性,让底下这一众臣子不得不打起了精神应对。 不过他们也有点奇怪,建虏已经退去,这时候还有什么事情,竟然能上升到让皇上寝食难安的地步? 于是,作为百官之首的首辅温体仁跨步出列,躬身请示道:“令君父寝食难安,亦臣等之罪,还请陛下示下,臣等必定尽力而为!” “臣等必定尽力而为!”其他所有臣子跟着一起奏道。 胡广点点头,严肃地说道:“京畿之地严重缺粮,诸卿应该是知道的。昨日得锦衣卫密报,说京师周边省份亦是严重缺粮。概其原因是去年十月左右,就有人在大肆收购粮食所致。如今粮食去向未知,而这将会严重影响京师以及朝廷救灾,诸卿若有良策,尽且奏来!” 底下这些臣子刚听之时,心中都有点不以为然,毕竟粮食问题,之前就已经议过,且已有结论。 可当他们听到后来,得知周边省份也严重缺粮时,立刻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温体仁的脸色同样严肃了起来,在胡广说完之后,当即奏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臣以为,之前逐次运送粮食此事必须重视,可由都察院派出御史前往各省份专门督办此事!” 这事已严重到了会影响在场的每个人,因此没人再置身事外,纷纷发言。只听新晋辅臣张至发马上跟着道:“臣愿往胡广一带,督办粮草一事!” 内阁辅臣亲自过去,那表面朝廷是非常重视这事了。 另外一名辅臣薛国观则更是激进,立刻大声奏道:“陛下,粮商如此可恶,趁着建虏肆虐之时,大肆收购粮食,囤积奇居,臣以为,当严查惩戒之!” 顿了顿,他抛出了更为惊人的观点:“臣以为,京师之粮食管制之策,可推行天下,如此可令那些奸商无利可图,亦不会再有此等事情!” 后世在粮食缺乏的年代,确实有全国实行粮食配给制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国家对地方上的控制力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因此才有实施的基础。 如今在这大明朝,官府的触角只是到了县一级而已。要想实现整个大明帝国的粮食管制,怕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点,胡广知道,要原崇祯皇帝的话,怕是不知道了。 因此,他听完之后刚想否决时,却见到辅臣周延儒和户部尚书毕自严先一步,双双出列反对说不可。 其中周延儒甚至怼上了薛国观道:“薛大嘴你安得何心,竟然敢出如此荒谬之言,难道你想让天下大乱不成?” “荒谬,何来天下大乱?”薛国观当即大声反驳道,“你且出去走走,看看京师之地粮食管控,不就是很好么?” 说到这里,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在御前继续争辩道:“你可知道,从天启年间开始,陕西粮食日渐稀少,已饿死多少人知道么?流贼遍地皆是因为不做贼就只有饿死的份!如今不管是陕西了,甘肃、河南、山西也已有旱情不断,很可能会重现陕西之祸。尔可知乎?” 事情的严重性,确实出乎周延儒的认知,但他有点不相信,当即冷笑一声道:“危言耸听!” 薛国观一听大怒,就想上前挥拳,只是幸好他们两人之间刚好出列站着一个户部尚书。毕自严那么一挡,其他几个臣子就都过来劝了,一时御前有点乱了。 胡广看着他们由争辩到要动手,倒也没有生气,他只怕底下臣子一个个如同泥菩萨般不声不响。 首辅温体仁当先训斥道:“你们两人要干什么?圣贤书都是白读的么?这是御前,议事就议事,谁再乱来试试?” 周延儒不服,当即回道:“是薛大嘴想动手!” “你这贼子,不体民间疾苦,只会在朝堂上瞎扯,就是该打!”薛国观当仁不让,立刻驳斥道。 看来温体仁的威望还不足以慑服他们,胡广就不得不开口,大声喝道:“够了!” 他这一开口,就没人敢再说了,纷纷躬身倾听圣意。 胡广稍微等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全国推行粮食管制之事暂不可行,但亦如薛卿所言,西北的旱灾将有漫延,且会连续多年,此事决不能轻视之。” 停了下,他看了眼周延儒后,又继续说道:“眼下的粮食问题,朕觉得必须要足够重视,就依张卿所言,派出朝堂重臣前往湖广督办。” 说到这里,他点名周延儒道:“周卿,你是南方人,熟悉那边情况,朕需卿立刻启程,前往湖广督办粮食一事。记住,第一,要尽快让地方凑集粮食北运;第二,不能伤到地方根本,千万不能出现地方上缺粮饿死人导致民变。其中分寸,卿可知乎?” “微臣遵旨!”周延儒被点名,就没办法了,只好领旨道。 胡广又转头看向悄无声息地司礼监这边,对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曹化淳说道:“锦衣卫那边人手不足,东厂也派人去查下,看是什么人敢不顾百姓死活,囤积奇居粮食来谋取暴利!” “奴婢遵命!”曹化淳立刻答应下来。 胡广吩咐完这些,想起一事,便转头对首辅温体仁说道:“不管南粮北调如何,终归是从大明的一地补到另外一地,在未来这二十来年,粮食肯定是不够用的。因此,朕之前让鸿胪寺那边派人通传南洋诸国,让他们朝贡粮食之事,必须再提高重视程度。温卿,此事由内阁跟进参与,务必让南洋诸国那边尽量朝贡多些粮食,以缓解大明国内缺粮之忧!” 下午还有,先去吃饭了。 229 徐光启的激辩(第四更) 如果以前还不怎么在意的话,这次的朝会一开,所有人都不得不重视了,因此,温体仁立刻躬身领命道:“臣遵旨!” 但他们也纳闷一点,皇上怎么一口就咬定以后二十来年肯定灾情严重,会严重缺粮? 不过历朝历代都是以农为本,如果粮食不够,肯定会有动乱发生。皇上既然如此重视,也没什么奇怪的! 胡广却没管他们怎么想的,又严肃地说道:“要想保证粮食,尽量提高粮食产量来渡过灾年,兴修水利是必须的。虽然眼下朝廷没钱,不过事先统计要做好,哪些是急需修建完善的,哪些可以往后放一放。这事,也由内阁牵头,三月之内,朕要见到详细奏报!” “微臣遵旨!”温体仁对此很是赞同,便又立刻回应道。 礼部尚书徐光启听到这里,跟着出列奏道:“陛下,据臣所知,各地有不少良田被废弃。微臣以为,这些田地也当重新开垦。” 要说明末的大臣关心农事的,徐光启说第二,别人不敢说第一。《农政全书》虽然没有出世,可手稿却有不少,在各大臣间也是有耳闻的。 他这话一说完,温体仁立刻跟着奏道:“陛下,自万历年间进行一次全国土地丈量登记之外,如今已近一甲子。各地土地情况和在籍田册必定出入甚多。因此臣以为,全国土地须得再行核实。” “准奏!”胡广点头,这事确实有必要。毕竟这个时候,田地是最根本的资产,一如后世的住房。 毕自严听了却是心中叫苦,这是他户部的事情,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他也没法反对,也不好反对,只好沉默以对。 没想徐光启还没完,继续奏道:“陛下,臣觅得几种作物,或可作稻米之外的补充!” 胡广一听大喜,连忙催着说道:“徐卿快快请讲!” “臣在万历年间曾有《甘薯疏》上奏朝廷,只是人微言轻,而时人之南橘北枳念头根深蒂固,加之甘薯有些弊端,因此一直不得推广!”徐光启深吸一口气,大声奏道,“但微臣如今在天津农庄已试种成功,与闽地所种并无二致。” 说到这里,他生怕没法说动崇祯皇帝,便一躬身动情地奏道:“陛下,此甘薯虽为外来之物,可臣已用事实证明之,无关南北,甘薯皆可种之,无需占用农田,山间野地亦可种之。且甘薯耐旱,产量亦大!如今大明缺粮,正好推广此物来顶替!” “你怎么就不说这甘薯之弊端?”辅臣成基命出列一步,大声喝斥了徐光启之后,转身向皇帝一躬身奏道,“陛下,甘薯此物,人吃了后多会涨腹,反酸,恶心,甚至头昏,四肢乏力,麻木等中毒表现。简而言之,此物有毒!” “此言谬矣!”徐光启一听,也不管对方是否是辅臣了,当即反驳道,“此物却有弊端,但绝非毒物。闽地百姓能食用,便是明证!” “你敢说没人因吃甘薯而死?”成基命转头一声冷笑,看着徐光启质问道。 徐光启一听,心中“咯噔”一声,一旦涉及人命,皇帝那怕是说不动了。可要是此等情况下都无法推行,怕是自己这一生都无法得偿所愿了! 想到可能会是这个结果,他牙齿一咬,便不管了,当即回道:“此物若坏,确实能置人于死。可如若未曾变质,人畜无害,至多吃多了后会略有不适。” 说到这里,他撇开成基命,重新向皇帝一躬身,大声奏道:“陛下,灾旱之年,百姓易子相食,明知吃观音土必死,却依旧食之。未变质之甘薯,正是极好的救灾之物。如何种植?如何分辨好坏?臣已整理成册,必不会致人于死!臣恳请陛下为天下百姓之活路,推广之!” “臣亦恳请陛下,此等毒物决不可推广,有失朝廷威信,被有心之人利用!”成基命不甘示落,跟着强烈要求道。 “你……”徐光启一听怒了,转头看向成基命,顿了顿后忽然说道,“粮商大户,抵制甘薯,果不其然!” “你说什么?”成基命大怒,指着徐光启道,“尔安得何心,竟敢诽谤老夫?” 眼看着又有一对人要在御前动手,首辅温体仁怒了,看着他们怒喝道:“御前不得无礼!” 成基命和徐光启被这么一喝,虽然不再动口动手的,可两人都是双目怒视对方,谁也不让谁! 胡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一开始他有点没搞明白,这甘薯到底是什么?后来反应过来了,该不会徐光启所说,乃是番薯,或者叫红薯吧? 果然,他听到后来,基本可以确认,徐光启所说确实是番薯。如果徐光启是田贵妃那样的美女,他估计会激动地下去亲一口了。 这么好的东西,关键是徐光启已经摸透了番薯的习性,整理了如何种植和分辨好坏,这真是及时雨啊! 此时见底下臣子在斗鸡,他不由得笑着开口说道:“朕知道此物,徐卿,这甘薯可是好东西来的,卿府上可有,亦让朕尝上一尝!” “……”底下群臣一听,顿时一下都愣住了。刚才两名朝廷重臣激辩至此,皇帝却一开口就要吃,难道他就没听到双方争辩的内容?毕竟就连徐光启自己也没有否认甘薯的弊端! “陛下,万万不可!”成基命立刻反对道。 温体仁一犹豫,也跟着奏道:“陛下,当慎重啊!” 其他臣子听了,也跟着纷纷附和,就连徐光启也犹豫了。毕竟皇帝乃万金之体,万一有事,他百死莫赎! 见底下这些臣子的反应,胡广笑着说道:“诸卿都过虑了!朕刚才说了,朕知道甘薯,此物对人体乃是大补,能补充人体必需的一些营养。其富含淀粉、糖类、蛋白质、维生素、纤维素以及各种氨基酸……” 侃侃而谈中,夹杂着各类听都没听过的名词,让底下所有臣子,包括对甘薯了解最深的徐光启都听得呆住了。 还有一更,可能在4点前后发,也可能在晚上发。 230 赐尚方宝剑(第五更) “……总而言之,这甘薯就如同人参一般是个好东西,吃多了对人体无益,少吃点却是好处多多。”胡广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道,“虽然朕可能说得夸张了点,但卿等只要明白一点,甘薯可食用,明白了么?” “……”底下臣子皆是无语,能明白他所说的那些话才有鬼了!不过至少皇帝表明了态度,这甘薯可吃! 徐光启激动了,他为此不知道做过多少努力,可一直不能推广之。没想到这大年初一的朝会上,竟然在没有心理准备的前提下,皇帝要以身作则,率先食用甘薯,这么一来,天下人都会知道这甘薯,且都会主动去种植了! 其实,他也知道,甘薯这种新作物推行天下之所以阻力那么大,最大的原因是那些粮商,还有大地主们不想推广。朝堂上反对,地方上阻拦,如何推行得下去? 正如他刚才所说,在灾荒时期,不要说甘薯有些小毛病了,就算真是有毒作物,老百姓饥不择食之下,也都会去吃。毕竟这些甘薯的弊端,比观音土如何?比易子相食如何?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但徐光启没法明确说,否则会得罪太多的人,就算是他,也是扛不住的。刚才是一时之气,不由得把隐藏在深处的话吐了出来,果然引发了成基命的激烈反应。而其他同僚默不作声,也多少说明了态度。要知道,这可是皇帝强烈要求解决粮食问题的朝议。 徐光启没法肯定皇帝所说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只想推广这甘薯而说得场面话?不过他无所谓了,毕竟这些对他来说不重要了。 只见徐光启向皇帝躬身一礼道:“臣在北方所储之甘薯,在前些日子已经捐献给永平百姓食用。陛下如若想吃,臣让家人从南方再带过来。闽地百姓都有种植,且已有几个品种,陛下都可一试,味道各有不同!” 福建以前曾有大面积饥荒,当时的巡抚在福建推广甘薯种植,不但渡过了饥荒,也让甘薯成为闽地百姓的主粮之一,品种也日渐丰富起来。 胡广一听,他隐约想起来了,当初朝臣捐粮捐物的时候,徐光启好像确实提过这事。只是当时没问,不知道他是把甘薯捐出去吃了。要知道的话,肯定会拦着他的! “陛下,慎重啊!”成基命有点不甘心,一脸为皇帝安危着想的样子,有点痛心地再次劝谏道。 胡广一听,伸手一拦,语气坚决地说道:“卿无须多言,朕说过,朕知道甘薯。” 说完之后,他脸上露出一丝怀念,对徐光启说道:“甘薯还分红薯和白薯等,可切成块和菜一起炒,亦可单独煮熟了吃。不过朕最喜欢的是,烤红薯吃!那个香气,至今想起来都让人回味啊!” 工部尚书南居益听到这里,眼珠子一转,跨步出列奏道:“陛下这么一说,臣亦想起来了。臣在巡抚闽地之时,亦吃过闽人所烤红薯,那个香味,臣至今亦是记忆犹新!” 一听这话,胡广一拍手,笑着赞道:“看,朕没说错吧!”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温体仁吩咐道:“内阁拟旨,着福建巡抚选取优良甘薯种子以及有经验的甘薯种植老农,向全国各地推广甘薯。各省巡抚在崇祯三年的第一要务,就是种植甘薯。”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徐光启道:“赐徐卿尚方宝剑,巡查全国,督办甘薯种植一事。如有地方官员胆敢怠慢,甚至阴奉阳违的,五品及以下,可先行罢官拘押,另则他人后再行奏报朝廷!” “臣遵旨!”温体仁躬身回应道。 徐光启则大礼参拜,激动之极,一朝心愿,得偿所愿,还是如此高规格,如此大力度的推广。有皇如此,大明之幸也! 胡广有了这个启发,当即又说道:“朕还知道几种农作物,亦是如同甘薯一般对大明现有粮食作物是个有益的补充。朕会让宫内画师画出来,而后传旨全国各地,悬赏试种之!” 玉米等物现在什么个情况不知道,因此还是要谨慎些,不像这个甘薯,不但福建已经大面积种植,而且徐光启已将番薯相关内容整理成册,就不用顾忌什么了。 底下的徐光启一听,耳朵顿时竖了起来,还有如同甘薯一样的新作物?他有些心痒!他对这些的渴望,就如同他去学西学一般,很是在意,为此不会顾忌自身会如何被别人看待。 但他也和其他同僚一般,对于皇帝的广博见识很是好奇,不知道皇帝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不过他们就算再好奇,也没法去追问皇帝,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次的朝议,开得突然,来得猛烈,却又结束得意外,收获很大。 不过胡广还没时间高兴,因为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万事俱备,如今只等东风了。他叫来曹化淳问道:“白杆军如今到何处了?” “陛下,据推算,应该在明后两日内能到京师!”曹化淳一听,连忙回答道。 明后两日,那也差不多了。胡广心中想着,便吩咐曹化淳道:“有关晋商通虏,还有相关人等的材料,重新整理一份完备的,准备明发天下!” “是,陛下!”曹化淳一听,就知道白杆军到的时候,就是向晋商动手的时候。也只有先动手,而后才会把罪证明发天下。 正在这时,有内侍禀告说,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请求觐见。 胡广一听,传旨召见,同时吩咐曹化淳道:“大伴去通知首辅,有关赦免军卒的旨意尽快明发天下,最晚不得迟于明日早上!” 虽然皇帝没有说,曹化淳却直觉这道旨意和查抄晋商有关。因此,立刻答应一声,便缓步后退离开了。 他到了殿外,刚好遇见匆匆而来的王德化。曹化淳压根不管想和他打招呼的王德化,自个扬长而去,顿时气得王德化牙齿暗咬。 平复了下心情,他进了殿内后,躬身向皇帝奏道:“陛下,原首辅韩爌有本上奏!” 好了,欠更还完! 231 文字模式竟然坑爹 胡广一听,眉毛一扬,“哦”了一声。他有点好奇,这个韩爌是想干什么? 把奏章拿到手中,展开一看,顿时一喜,好啊,这还真是及时雨,竟然捐献不少粮食! 王德化偷瞧皇帝脸色,见他高兴,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如此,不但能赚一笔钱,还能赢得圣心,可谓一举二得。 胡广微笑着把奏章放在御案上,随后抬头问王德化道:“这份奏章,怎么是你送来的?” “回陛下,这份奏章原本被通政司压着,是奴婢手下的一名写字凑巧知道了这事说给奴婢听,奴婢觉得此事关系重大,便亲自过去取了过来,呈送御览。”王德化脸上堆着笑回奏道。 “哦?”胡广一听,有点意外。该不会是通政司那边的官吏知道韩爌那方势力大减,就爱答不理了吧? 忽然,他想起什么,马上又拿起那份奏章核实了一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王德化一见,心中没来由得一惊,有点不明白皇帝发现了什么? 胡广沉思片刻,脸上没有了笑容问道:“你可有见过韩爌,问他这粮食什么时候能到?” “奴婢不知。奴婢只是送呈此份奏章。陛下,是否要奴婢去问一问?”王德化小心翼翼地请示道。 胡广挥挥手道:“不用了,你退下吧!” “是,陛下。”王德化有点不甘心自己难得见到皇上一次,然后就这么走了。可他发现皇上好像是对这份奏章有些疑惑,似乎有问题,他便不敢再待了,只好答应一声退下。 而胡广则意识进入聊天群,立刻切换到锦衣卫工作组中,点了刘兴祚的图标说道:“刘卿,在周边省份大肆收购粮食的人,有很大可能性是那些晋商。你速派人往这方面查证!” 韩爌刚才的奏章给了他提醒,周边省份的粮食都告急,可见当初那收购粮食的人,资金必然雄厚。而后又能把粮食运走,让厂卫都一时难以查到去向,必定又是有大势力的人。能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中,那几个晋商肯定是其中之一。 按着这个思路一想,胡广又立刻发现了这个可能性很大。按着晋商的习性,很可能是确认建虏要入侵京畿之地后,就已经开始收购粮食了。不管是囤积奇居等高价再卖,还是说走私给建虏,都会大赚一笔。 而建虏在京畿之地劫掠的话,收获肯定远比辽东那些的酷寒之地要多得多。那奴酋皇太极又是个英明的主儿,必然不会在乎金银珠宝,出手肯定阔绰。对了,建虏肯定也需要大量的粮食! 这么一想,胡广越发肯定自己这个猜测是对的,因此他立刻追加补充道:“明后天白杆军就到京师,朕不打算让白杆军休整了。刘卿集结精干的锦衣卫,至少要五百以上。” “遵旨!”刘兴祚立刻回复道。 胡广跟着切换到了东厂工作组中,同样给曹化淳做了交代。至于什么目的,这点不用说明,曹化淳和刘兴祚两人自然知道。或者可以说,这些行动要干什么,全世界估计就只有这两人心中有数。 做好这个事情,胡广算是松了口气。可再仔细一考虑,他还是有点担心了。就怕那些晋商收集到的粮食,不是一起起运,而是有多少就先送多少去辽东。 皇太极刚掠走了那么多青壮,以他的手腕,又懂得收买人心,恐怕要不了多久,建虏实力必将大增。 这么一想,胡广不敢寄希望于那些晋商还没有起运粮食。他立刻重新切换回锦衣卫工作组,点了刘王氏图标道:“立刻通知孙承宗,让他即刻赶往山海关,调遣精锐骑军出关巡查草原,遇到任何商队,不管什么来头,一律扣押回来!” 等了一会,刘王氏的回复,让胡广不由得一愣:“陛下,有几个字不认识……” “……”胡广无语了,没想这种关键时候,用文字模式竟然坑爹了! 他没法,只好让刘王氏复述一遍。 幸运的是,刘王氏只是不认识“调遣”,“精锐”,“商队”几个她不常用的单词。在沟通了几次,用别的词代替之后,总算让刘王氏明白了意思。 胡广有点无奈,最后叮嘱刘王氏道:“你尽快找人,让他们给你读一遍所有汉字,你心中跟着在聊天群中复述,明白么?” “明白!”刘王氏也是一身冷汗,赶紧答应道。 旁观了这个事件,不但高应元,就连如花都暗自引以为戒,准备按照皇上所说这法子,给自己查漏补缺。 而胡广吩咐完了这事,才算真正地松了口气。此时方方面面都已尽力,希望晋商没有起运粮食吧! 这么想着,他便切换到了初等组中,准备看看情况。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后,这里总算没怎么刷屏了! 稍微一查看,让他有点吃惊的是,除了吴二狗之外,群里竟然又有人向豪格约架,这人的聊天群id叫马张。 于是,胡广往前爬楼,专门关注了下这个叫马张的人。发现这个马张竟然认得满文,至少是ta主动找上了豪格,誓要杀了豪格,还说让豪格别走,就在京畿之地决一死战,为ta父亲报仇。 从这些迹象上推断,这个马张很可能是个男的,而且还是一名将领。这文字模式就有这个不好,没法听到声音,就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不过大概率是男的吧! 姓马,还是将领,敢和豪格叫阵,让他别走,这样的人……胡广想到这里,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这个马张,该不会是白杆军中的将领吧? 这么想着,他立刻花了成就值私聊问问了:“你是白杆军秦良玉手下的?” “你是何人?”这马张还挺谨慎的,稍微一愣后,立刻回复道。 私聊过去的话语,对方就能私聊回来,并且不会消耗成就值。 “我说出来你不会相信!你就回答我,你是不是石柱马家的人?”胡广继续问道。 没想这次,马张干脆就不回答了。 胡广等了好一会后,不得不又追问道:“说话,你到底是不是?要真是白杆军的话,到哪里了?明天能到京师么?” 232 为新军开出的价码 “你到底是何人?”马张坚持问道,很快又追加了一句,“该不会是和那钱富贵一般,投靠建虏,想从我这里套取行军路线和时间,好让建虏打埋伏灭我白杆军吧?” 一听这话,胡广已经能肯定,这人确实是白杆军的一员。不过可能白杆军连日疾行,并不知道建虏已经退出关去了。 胡广当即一笑,继续私聊道:“放心,我不是钱富贵,你瞧,我可是群主,怎么可能会向建虏奴颜婢膝呢!不过我就算告诉你身份,你也不会相信的!你且告诉我,你们能不能按时到达京师?” “哼,不要想套我话!”马张还很执拗,也很警惕,就算胡广是群主身份,也没让他放松警惕。 胡广一见无语,算了,不白费口舌了。等白杆军到京师,有时间了再查下这马张到底是谁? 他这么想着,正想再看看其他聊天群的成员时,却见到豪格用汉语说道:“你们这些汉狗,给你们一次机会,本贝勒又来了,有本事来杀啊!” “又来了?在哪里?阵前单挑还是领军厮杀,随便选!”马张立刻回复道。 胡广看得一楞,忽然想到,这马张竟然说出阵前单挑或者领军厮杀,该不会是秦良玉或者马祥麟吧? 还有,豪格说又来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又从辽东过来关内?皇太极要杀回马枪? 这么一想,胡广顿时觉得事情严重了。虽然历史上并没有这样的事,可谁知道这个位面会怎么样,毕竟很多事情已经发生改变了! 他眉头一皱,脑子一转,便激豪格道:“皇太极还敢来?我大明齐聚了二十万精锐大军,就等着抓了皇太极游街示众,再给他那身肥肉减减膘……” “闭嘴,二十万精锐大军?呵呵,笑话,何须我父汗出动,有本事来草原,本贝勒就算只有一千人马,也一样杀得你们片甲不留,龟缩在城里就不是好汉!” 豪格似乎很生气,同时对明军的战力很不屑,最多顾忌明军躲城里不出战。 胡广听了却是心中一喜,这一番话似乎有不少的信息量。他正准备再勾引下豪格时,却见钱富贵图标抖动:“贝勒爷,别说了,这个普渡众生在明国那边很有势力,很可能会把贝勒爷的话传到皇帝那里去。要是那样的话,大汗交给您的事情,就怕不好办了!” 胡广一听,顿时又知道多了一点消息。综合来看,好像是皇太极让豪格办事,豪格领了一千人马去草原,又往大明这边来了。 这么一想,他马上联系起之前的猜测,顿时有了个不好的预感,该不会这豪格是来和晋商接触的吧? 胡广不敢确定这消息真假,毕竟要是豪格和钱富贵唱双簧,透露假消息,这事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不能不防。 这么想着,他立刻切换到锦衣卫工作组中,点了高应元的图标问道:“建虏有没有大军出动?” 虽然问这话似乎有点多余,因为要是建虏再大军出动的话,高应元肯定会主动说的。既然他没说,那基本就没有这事。 “陛下,俺们刚回来,都在休息呢!” 说完这话后,稍微过了一会,似乎是得了韩五提醒,高应元又接着道:“俺们是在辽阳,不清楚沈阳那边的情况。要是有事的话,俺会禀告的。” “好,朕知道了!”胡广回应一声,同时心中有点遗憾,在辽东的成员还是太少了,否则从各方面联系下,便能多知道一些情况。不过从目前所掌握的消息看,皇太极杀回马枪的可能性很小,或者就干脆可以肯定没有。 这么想着,他点了刘王氏的图标道:“告诉孙承宗,很可能皇太极的儿子豪格会领一千人马从草原过来,其目的很可能是接应晋商,让他告诫巡视草原的军队,要务必小心。如果能歼灭这支建虏,那是最好了!” 这一次,刘王氏倒没有再说有看不懂的字,立刻答应了一声。 胡广想了想,又追加补充道:“消息没有经过多方核实,不能确保百分百正确,让孙承宗自己衡量吧!” 说完之后,他重新切换回初等组中,准备再看看是否还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想这时内侍禀告说首辅请求觐见,便只好退出了聊天群。 “组建新军的旨意已经拟好,请陛下御览!”温体仁在见礼之后,便立刻呈上一道圣旨奏道。 之前胡广已经有过交代,他也按照皇帝的要求拟旨。只是组建新军事关重大,按陛下的意思,好像是要实行新的军制,因此写完之后,必须有皇帝过目一下才行。 胡广听了后点头,在内侍展开圣旨后看了一遍,当即又做出指示道:“在圣旨中明确写明,入选的新军兵卒,不管其之前职位高低,一律作废。新军的将官,全都要凭本事选拔。” 停了停,胡广又补充道:“另外,旨意中要补充说明一点,九边总兵中,入选新军士卒最多的封诚意伯,而入选新军士卒最少的总兵,降一级!” 温体仁听了稍微一愣,看来皇帝对这支新军非常看重啊!竟然肯舍得用封爵来赏赐那些总兵,不过这会不会太过了? 稍微一犹豫,温体仁便提醒道:“陛下,封伯之事,会不会太重了?朝廷嘉奖,荫其子孙是否更妥当些?” 封爵实在是件大事,就算满桂守住了京师,打赢了京师保卫战,也只是封伯而已,而选拔兵卒却也能得到一个爵位,似乎给出的容易了些。 胡广听了一笑道:“不,就这么补充,朕对这支新军期望甚高,下点血本亦无所谓。” 在这道旨意中已经明确有写基本条件,新军中的弓箭手必须能开上等强弓,骑卒的骑术,还有枪兵、刀盾兵等等,也是同等程度的要求。 这支新军,是要挑选最精锐的明军士卒,再加以训练,用最短的时间训练出一支足以和建虏野战的强军。胡广相信,大明有这个底蕴。 233 范永斗拜年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如今朝廷实在没钱,用于组建新军的经费,还得等到查抄晋商后分拨出一部分资金。因此这支新军还是偏重于冷兵器作战,最多配属野战炮。 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人,胡广当然希望新军是热武器军队。可热武器的军队,严重依赖于后勤。打仗,其实打得是后勤,打得是钱。这点,胡广明白,大明的土著也明白。 当年浑河血战就是一个例子,戚家军算是强军了吧,躲在车营后面抗击建虏,令建虏束手无策。可当其携带的弹药打没后立刻全军覆没,就是后勤跟不上,没有弹药补充。 因此,在胡广的计划中,就是要利用大明的人力优势,从各军中选拔最精锐的将士出来,严加训练,把有限的资源都用在他们身上,组建出一支冷兵器强军,至少要在野战中能正面抗衡建虏精锐的强军。 他还没幼稚到,把所有收入拿来组建尽可能多的新军,期望一波流去推平建虏。如果真这样的话,很可能心急之下,战线拉长,被建虏找到破绽,辛苦一场反而打了水漂,到那时,局面就会变得更糟糕。 在胡广和温体仁商量新军事项时,远在宣府城的范府门口,一伙家丁护送着一辆结实无华的马车进了大开的府门。 车辆停下,从里面下来那人,便是范府主人范永斗。他看到管家在车外候着,便一边往大堂走去,一边问道:“都回来了没有?” “回老爷,在宣府城内的都已回来,城外的,可能还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管家紧跟在他后面,躬身说道。 范永斗听了,对这答案并不意外。大年初一去拜年,宣府巡抚那边是自己去,那边是文官,就算送礼也有讲究,一番寒暄下来要花不少功夫。特别是这宣府巡抚才刚来一年,双方的关系还没到很默契的程度。 手下其他人去拜年的,则都是老关系户了,还基本都是武将,只要礼到了,人家巴不得你早点走。 范永斗想着走着,便到了大堂,脱了羊绒披风,坐到主位上,见丫鬟捧过来一杯热茶,便接了过去。感觉温度刚好,就一饮而尽,再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后,呼出一口长长的热气,似乎同时把疲倦也都吐了出去。 他的精神似乎好了点,对躬身站在面前的管家道:“宣府总兵之位一直悬而未决,我心里有点担心。不等京师的消息了,你派人去通知其他几家吧,大年初七就出关!” “老爷,还有五家的粮食还没到张家口,眼下是过年的时候,大伙儿都在过年。就算重新召集伙计运粮过去,恐怕到大年初七也未必能运完。”管家听了一愣,随即提醒道。 范永斗似乎有点不耐,一挥手道:“无妨,大汗掠了那么多人口回去,肯定急需粮食。他是个聪明人,会做生意,必定不会亏了我们的!” 停了停,他又补充道:“就算在运费上面吃点亏也没事,我们和大金做生意,讲究得是长久合作,不在乎这点了。” 见老爷这个态度,管家便不再多说,当即答应了。不过他刚一转身后又马上转了回来,再次请示道:“老爷,那些丘八那边,还要给他们发红包年货么?” 范永斗一听,知道他指得是什么,便点头回道:“当然要了,新来的宣府总兵要想扩张他的家丁,必然从这些精锐里面选。我们往年都施恩于他们,没道理今年要两样。” 管家一听也是,要不是老爷他们暗中不时给些好处,那些丘八们也不会在这次勤王亊中狠狠地坑了他们总兵一把。 他想到这里,心思一转,再次请示道:“老爷,那城中平民区的施粥也要继续吧?” “这不是废话么?”范永斗听了略微有点不满地道,“你都跟了我十几年了,这点小钱就不要请示我了!我们是做大生意的,上下都要打点,有舍才有得,这道理还要我再教你么?” 管家听得唯唯称是,不敢再请示什么,连忙退了出去忙去了。 范永斗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背后两名貌美丫鬟握着粉拳,轻轻地给他捶着肩膀。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猛地推开,管家竟然又回来了。 范永斗感受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便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盯着转身关好门的管家道:“这是干什么?” “老爷,不好了,京师韩大人刚来消息,说马大帅被抓下狱……”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范永斗整个人忽然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伸手厉声喝道:“信呢?” 不用他说,管家已经先一步伸手递给他信了。 因为京师戒严的缘故,这封信晚了一天送出,因此到大年初一才送到宣府。不过如此一来,韩爌在信中倒也大致描述了京师连续两天所发生的事情。 范永斗看完,紧皱着眉头,重新坐回椅子上。两名美貌丫鬟上前还想继续给老爷捶肩膀,却惹来了两个字:“出去!” 原本想着帮马世龙一把,给他粮草让他显得兵强马壮,以便从勤王军中脱颖而出。但没想到,那个年轻皇帝竟然不管以后用什么人马来对付大金,先行处置了马世龙。这么看来,当初的举动,反而是害了马世龙。 另外韩爌在信中要求更多的银钱,以便能上下活动营救马世龙。说如今在朝中的势力大减,必须要重建势力,能保马世龙,还是要保才行。 这个年轻皇帝还真是个愣头青,他敢下手对付马世龙而不顾后果。看来必须要给他一点压力,才能让他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一事,那个吴三桂竟然出关屠了两个部族,混到了一个总兵的位置,真是赚大了。 他爹吴襄要调到大同来,看来得好好打打交道,双方能结盟的话,互利共赢是最好了。那吴襄以前也是个生意人,应该能看到合作的好处! 在脑中消化掉这些消息后,范永斗便有了对策,立刻让管家磨墨,把京师发生的这些人事变动,还有京畿之地的情况,都大概做了描述。 他相信,皇太极看到这些消息后,肯定会有相应的对策。那样一来,那位年轻皇帝感受到压力后,必然不敢再乱来了!这种迂回之策,肯定能有力地给韩大人支持。 234 曹变蛟的志向 书信一写完,范永斗就交给管家道:“立刻派人送往辽东,交给本家转呈大汗!” 这事不是没做过,管家当即答应一声,接过那封信立刻转身而去。 不过他还没到门口,却又听到范永斗对他交代道:“眼下京畿之地很是缺粮,就连周边省份,也已被我们几家收购一空。这些粮食决不能落到朝廷手中,得让皇上长长记性,立刻通知其他几家,速来议事!” 管家一听,转回身子躬身回应一声,才出门而去。 大堂内,就只剩下了范永斗一个人。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看着京师方向,同时心中想着:只有听话的皇帝才是好皇帝,你敢乱来,我就敢给你出难题。光这次粮食一事,看你怎么解决! 哼,没了粮食,民变的地方会更多。如此一来,那皇帝必然会焦头烂耳,以后再不敢随便处置带兵将领,否则再加上兵变的话,那皇位都可能不稳了。 北方几个省份乱上一乱也好,这样大金能更壮大一些,能从大明身上多抢点东西,和大金的生意也才能更长久。 此时的范永斗,还没想过建虏能夺取天下。他更在意的是,建虏不能没钱,只有建虏抢到的钱多,他和建虏的生意才好做,也更有赚头。 他想了好长一会时间后,才起身转入后院,劳累了一天,准备休息下了。 他夫人一见他,就立刻关切地问道:“老爷,奴家那侄女婿找到了么?” 范永斗听得一愣,立刻想起了失踪的韩生才。之前韩爌来信提过,不过这次的信中都是军国大事,倒也没提韩生才到底回来没有? “京师的事情多着呢,一时顾不过来。”范永斗有点不以为然地回答道,“不过夫人这么一提醒,为夫回头写封信去京师问问。” 其实,他心中惦记的是永昌票号。这个恐怕是不能开了,得换个名字,找个可靠的靠山才行,或者多找几个。 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这里面有座金山,坐着就能赚钱的。这么一想,范永斗开始考虑哪些人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天渐渐地黑了,风尘仆仆赶回山海关的孙承宗,顾不得休息,第一时间传令议事。 没多久,议事大堂内便满是人了。 孙承宗高坐主位,在他的边上,原本是茅元仪站得地方,如今站着一位锦衣卫校尉,细看之下,能发现是个女人,她便是刘王氏。 如今的刘王氏,眉目之间多了一分英气,或者自信,全然没有了在昌黎之时的拘谨,就算面对那么多军将,也显得自然了。 在主位下侧,另有一把椅子,坐着都督府都督同知祖大寿。他安顿完了家事便要去京师赴任,如今刚好在就也过来了。 左边一列军将中,站在最前面的分别是吴襄、吴三桂父子和他们的手下,另外一列则站着何可纲总兵,曹文诏副将等人。 从每个人的脸上能看出来,似乎大家的心情都不错。 孙承宗一看人到齐了,便大声说道:“皇上有旨意,不日便到……”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瞧了刘王氏一眼,知道是她先把圣旨内容告诉了阁老。 “……春节就不要过了,各部选派骑军,以百人为一伍,轮流巡视草原百里之地。遇有商队,一律扣押!”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其中有人眼珠子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外,有一个未尽证实的消息,奴酋皇太极很可能派出他儿子豪格前来接应商队,所带兵马大概在千人左右。”孙承宗说到这里,稍微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说道,“如若遇到,立刻撤回关内,不要与之硬拼!” 如果要击败这支建虏骑军的话,大明至少要两千左右的精锐家丁骑军;如果要歼灭这支建虏骑军的话,则所需精锐更要翻番。 然而,如果只是击败这支建虏的话,并没有太大意义。除非关宁军精锐尽出,能歼灭这支骑军,抓到或者杀了豪格才有意义。可消息不确实,动用大军的话,在如今粮草紧张之际,就太不划算了。 孙承宗在停顿了一会后,又补充道:“但各军做好准备,消息一旦确认,知道这支建虏军队的位置,则大军雷霆出击,务必歼灭之!” 听着这个消息,除曹文诏有点兴奋之外,其他人都兴致缺缺,只是惯例抱拳回应。 “另外,还有一道旨意,皇帝决定组建新军……” 听到这事,祖大寿不由得心中一喜。想着皇帝果然不是随便说说,还真开始做了。等听到后来,说哪个总兵的手下被选拔为新军最多,就能封爵,更是让他吃惊。下意识地,他便转头看向吴三桂。 其他人对这个消息也显然更感兴趣,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 等到开完会,各自回府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曹变蛟忽然对曹文诏说道:“叔父,我想去应选新军!” 曹文诏一听,眉头一皱,当即训道:“你现在已是把总了,如果去应选新军的话,要重头再来,你知道么?” “侄儿知道,但侄儿还是想去!”曹变蛟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曹文诏一听,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缓了口气后,对曹变蛟严肃地说道,“你真以为,抽调出最精锐的军卒,就能组建出一支强军了?再说了,那新军到底如何个搞法,谁也不知。按叔父的经验,皇上很可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万一皇上不切实际,不顾事实,把你们当最强精锐派出去送死,叔父怎么向你死去的爹娘交代?” 曹变蛟听了,沉默了片刻。他在军中待久了,自然知道叔父说得有道理。可他马上想起当日吴三桂和他家奴的羞辱,凭着官位的嚣张,那火气一下便冒了出来,紧握拳头回答道:“侄儿想搏他一搏,否则就算侄儿如今为把总,可想升到总兵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曹文诏听得一愣,他自己眼下都还只是副将而已,没想自己这个侄儿的目标却是总兵。以他对曹变蛟的了解,稍微一想,便明白自己这个侄儿是不服气吴三桂了。 这么一想,他便沉默了。 高订多了五十,加更一章,先记着。 235 徐光启的请求 曹文诏看着自己这个侄儿,见他握着双拳,满满地都是斗志,忽然变得心平气和起来,伸手搭住侄子的肩膀问道:“你真决定了?” “决定了!”曹变蛟用力点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曹文诏拍拍侄儿肩膀,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回主位去就座。 曹变蛟在后面看见,带了一点惊喜问道:“叔父,您同意了?” 听到这话,曹文诏忽然转身,重新面对曹变蛟站定,似乎带了一丝期望问道:“如果叔父想办法把你调去登莱,去卢中丞那边可好?” 一听这话,曹变蛟便知道叔父还是没有放弃,还想着改变自己的决定。他想起英武的卢象升,一时之间,似乎有点犹豫了。 曹文诏一见,立刻补充说道:“卢中丞对你很有好感的,你过去后,不但不用从头开始,相信以卢中丞的能力,你要立功也不是没机会。如何?” 曹变蛟听了没有马上回答,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忽然抬头问道:“叔父,就算侄儿去了卢中丞那边,立下大功,最多也就只是和吴三桂一样。对不对?” “……”曹文诏一听无语,你叔父我都还是副将而已,听你口气,还连总兵都不屑了? 看到他这脸色,曹变蛟显然也猜到了叔父的想法,便马上解释道:“叔父勿怪,侄儿只是想超过吴三桂而已。骑射兵法之类,在叔父的教导之下,侄儿相信并不比他差!” 曹文诏听得很舒服,脸色也好看了不少。正待说话时,却听到曹变蛟又坚决地说道:“侄儿相信,以侄儿的本事,定能在新军中占有一席之地!一如叔父所说,皇上必然对新军寄予厚望。如果新军要是真能成强军的话,那个时候,侄儿的靠山,就是皇上!也只有这样,侄儿才有可能在将来超越吴三桂!除此之外,哪怕去卢中丞那边,侄儿也不觉得能有这机会!” 说到这里,他紧握拳头到胸前,斩钉截铁地说道:“侄儿一定要比他吴三桂强!” 听着曹变蛟的誓言,曹文诏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忽然大步上前,伸手重重地拍在侄儿的肩膀上,大声地赞许道:“好!你有如此志气,叔父不再拦你!这路,终归是要你自己走的,你就给叔父走他个朝天大道出来!” 曹变蛟听得大喜,他当即用力抱拳一礼,坚定地大声说道:“叔父放心,侄儿必定百倍努力,定会闯出一片天来!”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二,礼部尚书作为督办全国推广甘薯的钦差大臣,到文华殿向皇帝辞行。 对于这事,胡广是寄予厚望的。不过他也知道,要想甘薯能在全国推广开来,至少得要几年时间才可能看到收获。如今徐光启之行,只是把种子播向全国各地而已。 一番勉励之后,胡广忽然感觉徐光启似乎还有话想说却又在犹豫的样子,就有点好奇地问道:“徐卿,还有什么顾虑,一并说出来,朕为卿做主!” 徐光启一听,似乎下定了决心,当即向皇帝奏道:“陛下,臣要离京的消息传出之后,在京师的几位传教士联袂前来见臣。”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面露恳切之色又道:“臣信陛下学识渊博,就算没有那些传教士亦无妨。可陛下日理万机,那些西洋学识还是得有他人来教大明百姓才行。臣举荐职方郎中孙元化向这些西洋人学习西学,进而得以教化大明百姓。” 胡广一听,算是明白徐光启的意思了。他还是想替那些传教士求情,希望废除南京教案所引发的禁令,从而让那孙元化可以向西洋传教士学习西学。 他稍微一想,便问徐光启道:“这孙元化的西学基础如何?” “回陛下,孙元化乃臣之学生,亦和臣一般改信天主教,向西洋传教士习西学,其更擅长西洋火炮之学。”徐光启一听似乎皇上意动,便连忙回答道。 胡广一听,点点头道:“卿要忙于甘薯之事,西学那边就让孙元化整理给朕,有什么不懂地上奏章给朕便可。至于那些西洋传教士,朕之前已经说过,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徐光启开始还听得高兴,可听到后来时,却发现皇上还是没改变主意,不由得有点急了,连忙奏道:“陛下,如今朝廷乃多事之秋,大明各地皆有不平,陛下日理万机……” “徐卿!”胡广听了,打断了徐光启的话,略微有点严肃地说道:“朕说过,这些传教士来我大明,绝不只是传教而已,其包藏祸心,不要被他们眼下的行为所蒙骗!” “陛下,臣实在感觉不到,望陛下……”徐光启感觉皇帝实在有偏见,至少在他看来,那些西洋传教士真得没有恶意,因此想离京之前,再劝谏一次。 胡广再次打断了徐光启的话,吩咐他道:“既然卿不相信,就传那几个西洋传教士来见朕吧,卿在边上听着。” 徐光启是真不相信,他见皇帝要见那几个传教士,不由得心中一喜。他相信,只要皇帝肯和他们接触,就会感受到他们学识的渊博和博大的胸怀,甘愿不辞万里前来大明传教,传播西学。 那些传教士知道徐光启今天会再向皇帝进言,就都在午门外等候着消息。也因此,没多久时间,他们就在文华殿见到了大明的最高统治者。 见他们进来,徐光启当即向为首的汤若望使了个眼色示意。 汤若望等五人都深吸一口气,面向皇帝,伸手抚胸,用带着西洋人特有的汉语口音说道:“……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胡广身边轮值的太监王承恩见此,忽然大声尖喝道:“大胆,还不跪下行礼?” 徐光启听了一愣,这是怎么回事?以往时候,和尚道士入宫,也无需三跪九磕的!就算这位公公年轻,也应该知道这点啊! 汤若望等人听了也是一愣,随后由带头的汤若望回答道:“陛下,我等乃天主派来大明的传教士,按我天主教的礼节向陛下致礼……” 感谢眭帘,策马天下dhb的打赏! 236 奴役和杀戮 然而,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王承恩打断了:“此乃大明,不是天主教所在。客随主便没听过么?在我大明就得按我大明的规矩来!” 一听这话,徐光启当即拿眼去瞧皇帝。他此时可以肯定,这绝对是皇帝授意,而不是这位公公不懂事。 汤若望听得眉头一皱,他回望了下其他几人,而后转回头,正想再辩解之时,却听到皇帝开口了,语气有点冷:“若有一天,大明和你天主教有了利益冲突,你们是站大明这边呢还是天主教那边呢?如今看来,一点礼节而已,就倨傲不逊,朕都不用你们回答,便已知道答案了!” 听到这话,徐光启一下愣住了。心中不由得深思了起来,如果真得有一天,大明和天主教有了冲突,那这些传教士站哪边?自己又站哪边? 汤若望一听,很是无奈,要是让皇帝这么认为的话,这大明显然是没法待了。如今之计,只能先稳住大明皇帝,而后再徐徐图之了。 这么想着,他向其他几人一示意,便率先跪倒,按照大明的礼节,向大明皇帝重新见礼。 胡广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客套,就只是看着这几个西洋人笨手笨脚地行礼。间或瞧一眼徐光启,见他好像在沉思,便一直没说话。 等重新见礼完毕,汤若望等人站好之后,胡广便开口问道:“你们来我大明,是要干什么?” 这个答案还用说么,徐光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不由得在心中想着。 汤若望倒是没敢怠慢,赶紧恭敬地回答道:“我等乃天主教徒,是为传播主的福音,为大明百姓带来信仰,让他们死后能上天堂……”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了。只听胡广声音忽然大了点,略微带了点讽刺问道:“这么说,你们远离故乡,是为了做好事?” “是的,陛下。”汤若望感觉到了皇帝的讽刺,心中咯噔一声,不过还是马上回答了。他预见到,似乎今天的事情不会顺利。 果然,他这话一答完,就听到了皇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非常好笑的事情。 这一笑,让徐光启和汤若望等人不由得心中一紧,心中都道不妙。 胡广冷笑了一会后,忽然猛地一收笑声,厉声喝问道:“你们去了非洲传播福音,非洲百姓可是过得好了?你们去了印度传播福音,印度百姓可是过得好了?你们去了南洋传播福音,南洋百姓可是过得好了?你们去了墨西哥、美洲……” 一连串地反问,让徐光启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皇帝在说什么,但却让汤若望等人听得心中一沉。他们虽然不知道大明皇帝为何知道那么多地方,甚至还有他们都未听说过的地名,可显而易见,这些反问绝对不是好事。 此时此刻,就算有什么,他们也绝对不能退缩。因此,还是汤若望回答道:“当然,他们信奉天主,虽然可能活得艰辛,可他们的精神世界却很充足,活得……” 他这答案,并没有正面回答皇帝的问题,避重就轻,甚至还留有余地,一般人来说,肯定没法察觉出问题。 可是,胡广却听不下去了,冷笑一声打断道:“只是活得艰辛么?怕是被你们杀得差不多了吧?活着的,都被你们所奴役!你们带给全世界的,不是上帝的福音,而是杀戮和奴役!” “……”徐光启震撼,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汤若望等人震惊,没想到大明皇帝竟然知道那么多?这个皇帝不是一直在皇宫,从没出过京师的么? 汤若望很快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否认道:“绝无此事!请大明皇帝陛下明鉴,我等来大明已久,从没奴役和杀戮,带来大明的只是天主的福音和知识。这一点,陛下要不信的话,可以问下徐大人。” 徐光启一听,心中一回想和汤若望等人接触的往事,正想点头承认时,却听皇帝压根就没问他意见,直接对汤若望说道:“这只是因为我大明不是你们能奴役和杀戮而已!你们别不承认,在刚和大明接触时,你们没有杀过我大明百姓,没有抢夺过我大明财物,没有占据过我大明土地!” “陛下,您搞错了。那些事都不是我们干的,我们只是传播天主福音的传教士而已,是真得带了一颗善心而来的。”汤若望立刻否认,他就是再傻,也不可能承认的。事实上,他也一直这样认为,他没干坏事。 胡广一听,立刻质问道:“哦,那你告诉朕,你们远渡重洋前来大明,所需经费是谁出的?所过之处,是谁给你们便利的?” “是天主的信徒,陛下!”汤若望一听,顿时松了口气,立刻回答道。 “呵呵!”胡广听了一声冷笑道,“就是你所谓的这些天主的信徒,带给全世界的就是杀戮和奴役,这是你们传播的所谓福音么?这样的信徒,呵呵……” 天气很冷,可汤若望的冷汗却下来了,他不明白,平时自己的口才不错,可为何一见这皇帝后,就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几乎就没有反驳成功的机会。 他情急之下,一时找不到最恰当的答复来回答皇帝的质问,只好重复一点道:“陛下,我天主教对大明是真诚的,我也只是在大明传教,对这一点,我能保证!” “呵呵!”胡广都不知道自己呵呵了多少次了,可没办法,听到这西夷的回答,就忍不住想呵呵。 只见他一声冷笑后,带着一点嘲讽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对大明的企图!”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点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西洋有个国家叫西班牙,在侵占了南洋吕宋岛之后,那个总督桑德向他们的腓力二世国王提交了一份文书,要朕把这份文书说给你听听么?” 徐光启听到这里,几乎有点不敢相信。此时他已不管皇帝从那知道这些事。他是震惊,一直和他所交流的这些西夷,竟然在背地里有那么多事是他所不了解的。此时听皇上的语气,好像是真对大明有企图。 “陛下,臣愿听之!”徐光启忽然一躬身,抢在汤若望回答之前奏道。 237 吕宋岛总督的建议书 此时的汤若望后悔了,早知道如此的话,就不让徐光启进言了。冷汗不断地冒出,在他的脸上汇聚后往下滴。 胡广看了徐光启一眼,当即大声说道:“他们所谓的吕宋岛总督觊觎我大明之繁华,早先就开始探查福建、广东之航道,并绘制海图,于公元1586年4月在吕宋岛开会商讨侵占我大明。会议最终草拟出一份包含有十一款九十七条内容的备忘录,由吕宋岛总督和他们天主教的主教领衔,一共51人联名签署上报给西班牙国王,朕可有说错?” 他这段话,如果换成其他臣子的话,可能会听不懂。可徐光启和这些西夷接触久了,自然知道多一些事情,知道公元1586年是什么时候。 此时徐光启听到皇帝竟然说得这么具体,有时间有地点,有人名有内容,不用汤若望回答,他便已信了九成。 顿时,他的内心很是失望,隐隐有一丝受骗上当的感觉。只见徐光启立刻转头看向汤若望等人,厉声喝道:“可有此事?” 之前汤若望先是否认他们来大明有其他意图,后来又否认他们和那些殖民者有联系,可如今这次,那份文件上就有主教的签名,他怎么否认? 可如果承认的话,不说能不能在大明继续传播教义了,就是他们几个,都很可能没法活着走出紫禁城。 汤若望已没心思理会徐光启的问话,不由自主地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而后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清楚……不清楚吕宋岛那边的情况。” “你不清楚?那朕再给你说说吧!”胡广听了一声冷笑,而后马上又说道,“在那份文件中,详细讨论了侵占我大明的事情,包括从本土调兵情况,还有从印度、日本征兵计划。其中战后的计划就有你们天主教的份!” “你们计划占领大明后,要建大量学校,对我大明百姓灌输西班牙文化;建立大量教堂,传播天主教……甚至已计划在我大明设立58个大主教、主教和总主教。可有此事?” 听大明皇帝说得这么清楚,只要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应该不会是瞎编的。汤若望等人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以前从来没想到过,大明皇帝竟然如此了解他们。这些事情,就算他们的口才再好,也没法撇清教会和宗主国的关系了。 “回大明皇帝陛下,我……我们真不清楚以前的事。”汤若望强行咬牙强撑道,“您看,过去了这么久,您……您说得这些事儿,不是没有发生么!” 徐光启一听,心想对啊,陛下说了这么多,按理来说,总能听到点水花响吧?可福建、广东那边似乎并无相关奏报啊! 这么一想,他又有点怀疑皇帝这话会不会有问题,就转头看向崇祯皇帝,看他怎么回答? “呵呵!”胡广听了一声冷笑道,“你们那个西班牙国王组建了所谓的无敌舰队,还没来得及往大明调遣兵力,就在加莱东北海上被英国打得近乎全军覆没。另外,阿姆斯特丹的崛起,也让西班牙国王再无余力顾及万里之外的事情,朕说得可与事实有出入?” 汤若望等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大明皇帝对自己家乡所熟悉的程度,竟然远远超出他们的预估。甚至连那场大战的地点都知道,连各国相互间的情况也了解。 “叮,成就值+1,来自传教士汤若望!” “……” 再次听到系统的提示声,胡广知道这几个传教士只是嘴巴还不肯承认而已。他等了会还不见他们答复,只是一个劲地在擦汗,便冷声说道:“你们放心,朕不会杀你们。” 一听这话,汤若望和其他几个传教士互相看了一眼,顿时松了口气,感觉今天实在是凶险。 可他们还未来得及表示,就听到大明皇帝又大声说道:“如果你们以后和欧洲斩断一切联系,朕可允许你们在大明传教,但你们所传播的教义必须符合我大明习俗,你们的传教也得和佛道一般,由朝廷掌控。另外作为回报,你们必须教授西学。如有一条做不到,立刻驱逐,永远禁止再入我大明!” 这事实在太大,他们一时之间没法做出答复。汤若望等人互相看看,没一个人能有勇气马上答复。 徐光启听到这里,看着他们的反应,深深地失望了。 过了好一会,还是汤若望向皇帝躬身一礼,底气不足地说道:“还请尊敬的皇帝陛下,能否给我们一点时间,容我们考虑一下?” 胡广心中冷笑,当即冷喝道:“就给你们一天时间!” 而后,他又下旨道:“着锦衣卫押送他们回去,监督其不得乱走,明日时间一到,未有肯定答复,即刻驱逐出境。大明其他地方的传教士,也一律驱逐!” 汤若望等人脸色惨白,在锦衣卫校尉的押送之下,不得不离殿而去。 徐光启看着他们消失在殿门处后,转过身来,忽然跪下伏地,用一种羞愧地语气奏道:“臣被他们所蒙骗,还想着替他们说话,请陛下治罪!” “徐卿平身吧!”胡广一见,挥手笑着说道,“这事超出了卿的认知,卿不了解西洋的情况,不知道他们在大明之外的所作所为,自然不可能识破他们的根本用意。就怪不得卿!” 其实,哪怕是后世的人,也都有认为这些传教士是真好心,促进了中西文化交流,贡献很大。 也只有喜欢历史的人,从大量事实中看到,这些传教士一直是西方殖民者的先锋而已。对于胡广,后世有一场假设的讨论,让他记忆更为深刻,便是菲律宾总督发起这场对明战事的建议,如果真成行了,到底哪边会赢? 而所有的这些,对于当时代的大明人来说,西夷都长一个样,那还分清这么多。没能认清本质,自然就情有可原了! 皇帝如此宽宏大量,让徐光启更是羞愧。他羞愧自己的眼界狭小,羞愧自己的井底之蛙,心中暗下决心后,才再次谢恩平身。 感谢喾虢皋武,眭帘的打赏! 238 误打误撞 胡广转头吩咐身边的王承恩一言,等王承恩转身离开后,便对徐光启说道:“西夷的学识确实能补大明之不足。朕时间不多,只编写了一部分有关算术的内容。卿且带了去看,有不明白的地方,汇总之后写奏章给朕,朕给卿解答。朕希望卿和卿的学生能在这块上有所作为!” 阿拉伯数字要推广,书写方式要改,否则数理化的推行便是句空话。而这些,最好是由徐光启这样的臣子提出来,再由自己来支持他们。 对于这事,徐光启自然答应,在百感交集中离京,不再管汤若望等人的破事。 午后时分,宣府城内,范府门口,停着一长串的马车。细数之下,一共是七辆。 在府中议事堂内,范永斗坐在主位,看着其他七人,脸色严肃,说着已掌握的情况,最后一拍桌子,斩钉截铁地说道:“各位,情况就是这样。范某以为,为防万一,已在张家口的粮食,要立刻送往辽东。其他粮食,也要加紧时间运到张家口。这点,还有疑问么?” 其他人互相看看,正要说什么时,忽然议事堂内的大门被人一下推开,刺骨地寒风顿时席卷而进,冻得里面这些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作为主人,范永斗的脸顿时黑了,管家这是怎么了?有客在此,竟然如此惊慌失措! 他正待喝骂时,却见管家向其他人一鞠躬,而后快步走近范永斗,低声禀告道:“山海关来人,跑死了一匹马,说昨晚孙承宗已下令关宁军出关巡查草原,缉拿任何商队……” “什么?”范永斗一听,顿时大感意外,这怎么可能呢?他立刻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个未尽证实的消息,说大金大汗儿子,贝勒豪格领一千骑军过来了。” 范永斗自然知道和山海关那边的联系,是只有口信的,因此听完之后便挥挥手,让管家退下。 其他人看范永斗说了悄悄话后脸色大变而后低头沉思的样子,不由得都有点紧张起来,纷纷问道:“范兄,出了何事?” “范兄,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着解决便是!” “……” 范永斗听了,便抬头看向他们,把情况大概讲了下,而后说道:“此时粮食送出去风险太大,暂时不送了,诸位以为呢?” “这样最好,先把粮食都运齐了,再回头一次性运走。”王登库笑呵呵地回应道。 但靳良玉却感觉不对,他对范永斗道:“以前除了榆林那边的明军可能会出关去草原外,其他地方可从没有过这事的。这事蹊跷啊!” 范永斗听了点点头,皱着眉头道:“从这消息上看,似乎是大金那边泄露了消息,否则不可能知道豪格贝勒要来,还具体到了人数。” “这样也好,就让贝勒爷自己把粮食带走,还能省我们不少功夫!”黄云发不在意地说道。 范永斗没有马上同意,听着其他几人在那说话。过了好一会后,他脸色严肃地说道:“之前的风险不能不防,我们把利润再让出一成,挂在中丞大人名下。这样,就算新任总兵到了,要是不合作的话,也不敢对中丞大人无礼!如此可好?” 生意做到了他们这种地步,风险就必须是他们所要考虑得了。虽然要让出一成利润,可却能保险,还能进一步拉近和宣府巡抚的关系。这几个大晋商在心中算计一番后,便都同意了。 远在京师的胡广,自然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把粮食留在了关内。此时的他,终于听到了他一直想听到的消息:白杆军在大年初三早上便能到京师。 胡广想了片刻后,便秘密召见了韩生才和胡正言两人。看着拘谨的两人,他一笑先对胡正言说道:“大明纸币已经用出了四十多万两,并没有兑换回银两,算是个不错的开端。不过之前的大明纸币,还有缺陷,这版本就不要用了!” 胡正言一听,稍微一愣。那些纸币可是花了他好大的心血,在印刷前都仔细核对过的。他有点想不明白,便躬身请示道:“不知是何缺陷,还请陛下示下!” 韩生才一听,才知道边上这人原来就是印刷出如此精美纸币的人,不由得很是佩服。 胡广一边让殿内第四人王承恩把御案上的样品转交给胡正言,一边对他说道:“还少印上大明纸币的法定衙门名字!” “大明中央银行!”胡正言拿到样品后一看,不由得念出声道。 胡广笑着点点头道:“对,大明中央银行!朕不日便会下旨成立,由卿任大明中央银行第一任行长,兼印钞司司长。五品品级,直属内阁。”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看向韩生才道:“韩卿则为大明中央银行副行长,兼金融司司长,从五品品级。主要分析研究大明金融形势,掌控纸币流通,控制金融风险。” 见他们一脸迷茫的样子,胡广便又给他们详细解释了各自的职能。原本按他们两人的擅长来说,韩生才当行长才是合适人选,因为他对金融了解地更透彻,可无奈他是白身。 而胡正言却是举人出身,提到一把手的位置上,能更多地为官场所认可。不过他精于印刷之术,更多的精力将会用在印刷技术的革新和防伪上面。 这样的安排,对于韩生才来说,已经是喜出望外了。不过胡广的话还没说完,“东厂提督曹化淳昨日一大早便已赶往苏州,到时你兄弟必会无恙。等回头朕见上一见,如若果如你所说,朕打算任命他为大明建设银行第一任行长……” 胡广知道他们听不明白,便把架构运作等内容大概讲了一遍,听得胡正言和韩生才大开眼界,同时,也让韩生才大为欣喜。 等胡正言先行退下之后,胡广忽然正色对韩生才说道:“马上就要动手了,朕需要韩卿随军一起出发,把他们藏匿物资的地点全部指出来,能做到么?” 239 白杆军到 韩生才听了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回过神来,知道皇帝所说之事,是要准备向晋商动手了! 他忽然也明白了,刚才这些都是皇帝抛出的诱饵,都是建立在能顺利抄家晋商的基础上,是建立在自己在这次的事情中表现如何的基础上! “回陛下,草民必定尽力而为,必不会遗漏一个地方!”韩生才没有犹豫,立刻躬身回答道,因为他没得选择,在皇帝的威逼利诱下,只能这么做! 胡广点点头,笑着说道:“铲除了晋商这颗毒瘤,不但能让建虏实力大损,还能充盈国库,把大明第一家银行搞起来。此事,对朝廷,对大明的功劳是摆在那里的,别人知道了,都会赞你深明大义,大义灭亲,千古留名的!” “多谢陛下给了草民这个机会,草民铭感于内!”韩生才心中一声苦笑,再次躬身回答道。 在胡广准备对晋商动手的时候,立下大志的曹变蛟带着一百骑已到了草原上。 寒风呼啸,茫茫草原上,一望无垠,什么活物都没有。按理来说,这样的巡查很枯燥无味。 但是这支骑军的气氛却有点热烈,他们不时低声说着话,言行间,能看出很是兴奋。 “没想到大帅竟然鼓励我们去应试新军,往年不是没有组建过所谓的新军,最终都让人失望。”一人有点惊讶地说道。 他边上的人听了,点头附和道:“是啊,朝廷把强军想得太容易了,一听就知道是门外汉出得馊主意,还不如把军饷给拨足了呢!” 另外一人则八卦另外一件事道:“但这次的新军选拔要求太高了,我们这些人能有几个符合要求的?不过也是因为这个,从诸军实力上看,我们大帅是最有希望能拿到爵位的,自然积极了。我听说了,大帅直属家丁中已被点名不少人要去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问曹变蛟道:“大人,今早大帅开会,也是要求各将都出人是吧?”曹变蛟点点头回答道:“嗯,何大帅要求我叔父手下一定要出100人。” “这100人可不好找啊,光是弓箭手就要能开上等强弓。枪兵身材壮实,能举百斤石锁,披重甲而行动自如,力大如牛,骑士会骑射,十中七八,要求……”另外这人感叹着说道。 他正说着,忽然转头看向曹变蛟道:“大人,您的身手可是样样符合,不管报什么兵种都可以的!” 一听这话,他同伴当即驳斥道:“你说什么呢,大人已经是把总了,再立点功劳就是能镇守一城的守备,统兵大将的位置也已再望,怎么可能去报名新军呢?那可是明确说了,以前官职都废了的……”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曹变蛟远眺远方,沉声说道:“叔父已同意,我会去新军!” “……”周围人听了,顿时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开玩笑的么? 曹变蛟转过身,看着自己的这些手下道:“是我自己强烈要求的,你们符合条件的,等旨意一下,可与我一同前去。” 说到这里,他转回头看向远方,用坚定地语气说道:“不就是把总么!就算是守备,我也不放在眼里,新军,我是去定了!” “大人,您可是说真的?”他亲近的一名手下有点意外地确认道。 曹变蛟点头,毫不犹豫地道:“我相信皇上,能为我们修建大明忠烈堂的,必然不会让我失望!” 一听这话,他的手下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后,有三人先后表态,决定搏一把,跟曹变蛟一起去新军! 正在这时,忽然曹变蛟指着远处道:“那里有人!” 众人闻声看去,果然看到远方,有一骑冒着酷寒,正在埋头赶路。 这种鬼天气,不在家过春节,反而出现在草原上,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曹变蛟想着,当即把手一挥道:“包抄,截住他看看。” 他们反正是巡查,闲着也无事,其他人当即轰然叫好,开始驱动战马,往那人方向包抄过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名骑卒用枪杆把那人捅下马,恼怒地大声喝道:“让你跑,让你跑!” 曹变蛟也不废话,只是一挥手后道:“搜!” 虽然这种情况下见到军队,一般都会避让,可这人却似乎有点过头了,看到自己这些人围上去,竟然是死命地跑,肯定有蹊跷。 果然,不一会,一封书信被搜了出来,呈送到曹变蛟面前道:“大人,您识字,您看看这是啥?” 这一百人中,还真只有曹变蛟一人识字。他拿过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拆了火漆便看了起来。 这一看之下,他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得严厉无比,下马一脚踹倒了跪着的那人,大声喝问道:“你是何人所派?” 没多久,曹变蛟带着这人返回关内,先行去找他叔父了。 崇祯三年大年初三早上,一支勤王军到达了京师城外,又引起了京师轰动。 “怎么回事?建虏早走了,这勤王军才来,黄花菜都凉了,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别乱说,人家从四川赶过来,你算算时间,眼下能到已经是很快了啊!再说了,人家的威名在,犯得着磨磨唧唧,故意等建虏走了再来么?” “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说是四川石柱的白杆军吧?” “还真是!不和你聊了,听说是我大明第一女将亲自领兵来的,得赶紧去看看!” “啊,大明第一女将?等等我……” 京师的百姓,听到说是秦良玉亲自领兵而来,顿时都轰动了。对他们来说,女将已经是稀罕了,更何况是有着赫赫威名的女将呢! 然则,当大部分百姓赶过去瞧热闹的时候,却已是迟了。只能听最早赶到的人在议论。 “秦将军个子好高,哇,好威风,不愧是咱大明第一巾帼英雄!” “那独眼的是她儿子马祥麟么?英武不凡,我瞧着估计和三国时期夏侯淳将军有的一拼!” “对了,还有那女将是谁啊?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那是秦将军的儿媳啊!她们一家三口得陛下召见,一起进宫面圣了!” 240仇深似海 其实,受皇帝召见的并不只是秦良玉一家三口,还有秦良玉的侄儿秦翼明。不过他虽然已是副总兵,可在京师百姓眼里,却还是只看到秦良玉一家三口而已。由此可见,秦良玉作为大明第一女将,影响力有多大了。 紫禁城,武英殿内,秦良玉带着自己的子侄,一丝不苟地向皇帝行礼。 胡广一见,连忙笑着说道:“诸位爱卿,快快平身!” 同时,他也在打量着这几个明末有名的人物。 只见秦良玉身高估摸着有一米九了,但身材匀称,并没有那种有了身高,却很不协调的感觉。此时穿着一套盔甲,更是显得飒爽英姿,女中豪杰是也! 在她的身后右侧,并排站着一男一女。男的就是马祥麟,如今的石柱宣慰使。身高和他妈差不多,国字脸,菱角分明,是个英武的汉子。特别是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不但没有破相,反而更是增添了一分霸气。 和马祥麟并排而站的,则是他的媳妇张凤仪,个子大概不到一米八,但在女人中,也算是高个子了。同样穿着盔甲,一如秦良玉一般,显得飒爽英姿,同为女中豪杰是也! 在秦良玉的身后左侧,则是他的侄儿秦翼明。年龄比马祥麟稍微大了些,也显得更为老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多了。 看到他们起身站好,胡广便笑着说道:“朕久闻秦马两家满门忠烈,皆是大明之栋梁,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朕心甚慰啊!” “陛下过奖了,我秦马两家身为大明臣子,只是做臣子该做之事而已!”秦良玉一听,心生好感,立刻带头抱拳回奏道。 同时,她也借机打量这位素未谋面的皇帝。 秦良玉发现皇帝很年轻,脸上带着笑容,很真诚,刚才一见面,就明确表达对臣子的好感,看来是个宽厚的仁君! “叮,成就值+5,来自都督同知秦良玉。” 胡广听到系统的提示声,不由得对秦良玉更有好感,他当即笑着道:“朕丝毫未有夸张!不说别的,你们两家为我大明所做的牺牲,朕都记在心里。”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严肃了点,庄重地说道;“秦卿暂代石柱宣慰使时,领兵为我大明南征北战,不管是征讨建虏,还是平定奢崇明之乱,都立下了赫赫战功,也付出了很大代价。” 胡广顿了顿,语气放缓了点,显得更庄重了点道:“朕没记错的话,秦卿之弟秦民屏,讨贼战死,两个儿子秦佐明、秦祚明亦是重伤。” “秦卿之兄秦邦屏血战浑河,最终寡不敌众而战死!” “秦卿之子马宣慰使在对虏战事中,亦付出了一目的代价!” “秦卿亲家公,辽东巡按张铨,在辽阳失陷后忠贞不屈,死不投降!” 说到这里,胡广深情地说道:“秦马两家精忠报国,实乃我大明武将之楷模,朕如此说,绝不夸张!” 如果在原本的历史上,秦良玉终其一生,始终为大明而战。她的儿子马祥麟,还有儿媳张凤仪,先后为大明战死!在明末那礼乐崩坏,不知气节为何物的年代,简直是鹤立鸡群,独秀于林。 听到皇帝一一提起的名字,想起那些往事,不管是秦良玉还是其他人,都有点激动了。 等皇帝说完之后,这一次,秦良玉没有再谦虚,而是银牙暗咬,恨声说道:“末将只恨不能把那些贼子都剿灭了!此次,虽日夜兼程,亦没赶上京畿战事,否则定要让建虏来得回不得!” 按理来说,在御前,有秦良玉在回话,其他人就没有说话的份。可此时,情绪激动之下,马祥麟在他娘说完之后,也是恨声附和道:“对,杀光这些鞑子!” 张凤仪和秦翼明倒是没说话,不过却也一脸的恨意,用力点点头,誓与建虏不两立! 胡广很欣慰,同时也欣赏他们的表态,点点头大声说道:“虽然你们没赶上京畿之战,不过却也不算晚,亦能狠狠地打击到建虏!” 一听这话,秦良玉等人不由得愣住了。他们心中想着,这建虏都回辽东去了,还怎么打击他们,还是狠狠地?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口误? 胡广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便严肃地问道:“朕问你们,建虏在东北肆虐,凭得是什么?” 这话一问出口,他马上就觉得这说话方式不对,这几位还是一脸懵逼,就改口再问道:“或者说,建州女真相对大明来说,也就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小部族而已,要什么没什么。可他们最终却能夺取整个辽东,凭得是什么,只是武勇么?” “……”秦良玉等人搞不清楚皇上想说什么,如果只是从字面上理解的话,不就是凭着武勇,打仗比较厉害才把辽东给夺了么? 看到马祥麟和他媳妇面面相觑,胡广决定自问自答了:“不是!打仗所必须的盔甲兵刃从哪里来?打仗所必须的粮草物资从哪里来?打仗……” 一提这个,秦良玉马上就恍然大悟,原来皇帝是指这个。他们都是领兵打仗之人,特别是秦良玉,更是一军统帅,对于打仗所需要的各方面都很有感触。 “这些东西,在建虏连番大战之后,却还能跟得上,特别是粮食和铁器,这些还是大明明令禁止之物,可建虏却依旧不缺,这是为何?” 说到这里,胡广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因为这些东西,是有人为谋取暴利,私自贩卖给了建虏。你们想想,要是建虏没有这些人大量地贩卖粮食和铁器等物给建虏,建虏还会如此厉害,还会如此肆虐么?” 听到这里,秦良玉等人就是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顿时一个个怒形于色,只是皇帝还在说话,便只能压抑着怒火没说话。 “朕可以说,你们的亲人死在建虏手中,这其中,至少有一半功劳是这些黑心商人的功劳!” 说到这里,胡广忽然严肃地问道:“朕如今已调查清楚是哪些商人敢置国法于不顾,为虎作伥。秦卿,你可愿替朕缉拿他们,斩断建虏的手脚?” 241 马张是你 秦良玉一听,毫不犹豫地回奏道:“陛下,末将愿往!” “陛下,末将去宰了那群狗娘养的!”马祥麟怒睁独目,浑然忘记了此乃武英殿,是在御前,大声回答道。 张凤仪也想起了她爹,悲愤莫名,气愤至极。就连老成的秦翼明,此时此刻也很是激动,要为父报仇。 胡广看得点点头道:“好!虽然建虏一退,但朕还下旨让你们日夜兼程赶来京师,就是为了让你们能亲手去做这件事。让你们秦马两家战死的忠烈能安心瞑目!” 一听这话,秦良玉等头又是一番表态,誓杀这些奸商。 胡广不得不安抚了一番他们的情绪,而后说道:“据报,这些商人又收集了大量粮食,准备运去辽东。因此,朕恐怕没时间留给你们休整,需要马上出发,查抄这些奸商,押解京师治罪!” 听了半天,还不知道是哪些奸商,马祥麟有点急了,不等他娘开口,就先问道:“陛下,到底是哪些奸商,末将直接去擒了来!” “晋商!”胡广看着他,终于揭开了谜底。 但马祥麟却听得楞了下,他在四川那边,对于晋商并不是很了解。但秦良玉却多少知道一些,一听之下,不由得有点诧异道:“陛下,这朝中……” 胡广点点头,严肃地道:“秦卿放心,朕已用别的名目剪除了晋商在朝中的势力。如今也有全盘方略,将那些沾满大明百姓鲜血的奸人一网打尽!” 一听这话,秦良玉更是吃惊。她可是知道,要在不动声色中把晋商在朝中的势力拔出,是很难的事情。皇帝虽然年轻,还真是不能小觑啊! “叮,成就值+1,来自都督同知秦良玉。” 听到系统的提示声,胡广忽然想起一事,他在下旨召见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等计划中的相关人士后,便有点好奇地问秦良玉道:“秦卿,朕打听一个人,这人很可能是白杆军中的将领。” 一听这话,秦良玉有点好奇,不知道皇帝要找谁,便恭敬地回奏道:“不知陛下所找何人?” 其他人也有点好奇,想不明白白杆军中有谁能直达圣听,为陛下所关注。 “朕要打听的这人名叫马张。”胡广说着又补充道,“应该是个将领,和建虏有仇的!” 他说完这话后,看到秦良玉有点莫名其妙,但她身后的马凤仪却没有一点仪容,张大了嘴巴,满脸都是惊讶之色,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 “……”胡广灵光一闪,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你吧? “陛下,石柱营中似乎并无一人名叫马张……” 秦良玉的话还没说完,却惊醒了张凤仪,她有点失态地打断了婆婆的话,直接问皇帝道:“陛下,石柱营中的马张,应该……应该就是臣妾!” 一听这话,其他几人都一脸莫名其妙,纷纷转头看向她。 胡广反而好一些,因为他先前猜到了。 张凤仪没敢明说当时取聊天群id的时候,用了马张而不用真名,是因为女人的名字一般不给外人知道:“马是夫君的姓,张乃臣妾姓氏,因此用马张代替!和那建虏豪格约战之人,正是臣妾!” 在秦良玉等人莫名其妙的状态中,胡广当即大喜,立刻下旨道:“你父为国捐躯,你婆家和夫君是大明忠烈,而卿亦是巾帼英雄,朕心甚慰,特命卿为石柱营参将!” 张凤仪虽然在白杆军中带兵,其实并没有什么官衔。在原本的历史上,直到她在崇祯六年战死在永年时,才是石柱营参将而已。 “……”秦良玉和马祥麟等人一头雾水,不知怎么回事,不知道怎么开口。不过他们知道,皇帝突然封赏张凤仪,肯定是和马张这名有关。 张凤仪在欣喜之余,却还是很惊讶地,她甚至忘记了谢恩,追问胡广道:“马张之名,不知是何人告知陛下?” 就这么问皇帝,是算有点失礼了。不过此时此刻,在场这些人惊讶事情的发展,全然忘记了这些细微末节。 胡广听了,正想回答时,忽然楞了楞。要是告知张凤仪,普渡众生就是皇帝的话,就要把她拉入工作组中了。虽然眼下的工作组是免费的,可等到下一个任务时,就很可能要消耗成就值,这会多了负担的! 但要是不说的话,只让张凤仪听令于普渡众生。那在初等组中禀告事情就必然要用私聊的功能,而这,是需要成就值的。虽然自己肯定可以给张凤仪成就值,可应该会比较麻烦。如今在做大事,万一为了一点成就值耽搁就不好了。 这么一想,胡广便决定了,当即认真地说道:“朕就是普渡众生!” “啊!”张凤仪不由得惊讶地再次张大了嘴巴,没有一点形象。她实在没想到,那个被她怀疑过的普渡众生,竟然是眼前的大明皇帝。 这事,要是别人说得话,她不会相信。可皇帝金口玉言,就肯定不会有假了。 “叮,系统提示,聊天群成员马张确认宿主的皇帝身份,请……” 听到系统的提示声,胡广毫不犹豫把马张拉进了工作组中,和首辅温体仁一起。 而后,胡广转头对秦良玉交代道:“张卿已有能力,虽在万里之外,亦可直接联系朕或者首辅。以后白杆军如有事情,可直接让张卿联系京师这边。朕亦会通过张卿下达旨意。” 说到这里,他见秦良玉等人又是一脸惊讶地样子,便补充说道:“此事玄妙非常,等以后或有机会,朕亦会赐卿拥有如此能力。如今,卿等只需知道此事便可!” “末将遵旨!”秦良玉等人满脑子疑惑,可皇帝如此说了,他们也是没法,都抱拳领旨。 这时,刘兴祚等人奉召而来,胡广便开了闭门会议,详细部署了有关查抄擒拿八大晋商的事情。 这会一开就是一天,等到第二日,也就是大年初四一早,在京师百姓还在床上的时候,从京师城中忽然出了好多人,进入白杆军大营后,一起拔营往山西宣府而去。 242 宣府巡抚的表态 太阳照常升起,虽是到了新年,可寒冷依旧。 宣府城内,范府,范永斗身体不错,保养有方,在院子里打了一套五禽戏后,坐在大堂内放松,由两个丫鬟捶肩捶腿。 正在这时,忽然管家匆忙推门进来,没等范永斗喝斥,就急忙禀告道:“老爷,宣府总兵有消息了!” 宣府总兵和这些晋商的关系最大,因此范永斗一听,立刻追问道:“是何人?” “石柱营副总兵秦翼明调任宣府总兵,如今正在路上呢!”管家连忙回答道。 范永斗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会是他呢?这可怎么办?” 管家听到,明白老爷对这个人选很不满。以前的时候,老爷能通过朝堂上的人左右这个总兵人选,如今刚好朝堂上出了事情,这派来的人就没法让人满意了。 这么想着,他把听来的消息再次禀告道:“据说是这石柱营勤王,才去到京师。皇帝有感石柱营满门忠烈,便调任秦翼明为宣府总兵,算是一种奖励!”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啊!”范永斗大步往外走,一边对管家说道,“这石柱营和大金是有血仇的,就这个秦翼明,他爹就战死在浑河。你说这样的人来当宣府总兵,对我们会有利么?” “那怎么办?”管家听了一惊,这可是有杀父之仇的,“这秦总兵已经在来得路上,还先一步传令让各卫指挥使以及参将、游击、守备到总兵府集合。” 范永斗一听,稍微一惊,立刻站住身子,转头看向管家问道:“为何?可有说词?” “有,有!”管家连忙跟着站住,免得撞上老爷,而后回答道,“说是要让各将安抚先前溃散逃回的兵卒,按朝廷的旨意,没有人命在手,旨意下达之后又没有再作奸犯科的,一律赦免。他要重振军队!” 范永斗听了,再次转身迈步,同时点头道:“这事我知道,但这秦翼明人未到,就这么雷厉风行,看来是真积极啊!” 感叹了下后,范永斗又吩咐管家道:“你速去通知其他七家,让他们最近不要有动作。还有,尽快把那些粮食等物资挂在中丞名下。这样就算让这秦翼明发现,他就算眼红也不敢抢的。” 不管是粮食还是铁器等物资,都是这些带兵将领最喜欢的东西。要不是宣府巡抚能压着总兵,真说不得那个丘八会抢。 他吩咐完之后,又跟着道:“备车,我要去中丞那一趟。” 没多久,在宣府巡抚衙门,范永斗就见到了笑脸相迎的巡抚郭之琮。 这郭之琮,山西平阳府蒲州人氏,万历三十五年,登进士。崇祯二年,授宣府巡抚。 在原本的历史上,就是他和攻打林丹汗回来围了宣府的建虏大军,在晋商的牵头下私下达成协议,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此时的他,在宣府巡抚的任上才短短一年,所得财富就超过了以往所有。这看到范永斗,那还不是看到金主一般,自然笑脸相迎了。 喝着西湖龙井,笑谈中知道了范永斗的来意,郭之琮当即不在意地笑道:“范贤弟不用担心,一介武夫而已,难道能翻了天去。他和大金是有仇,但他难道还和钱有仇不成?” 说话间,见范永斗还有点担忧的样子,便放下茶杯,继续宽慰道:“这年头带兵打仗,手头必须要有家丁。他秦翼明虽然是领白杆军,可远离石柱,他难道就不另寻钱粮来养着他那些兵?此乃必然之事。” 说到这里,他笑着用手示意下道:“你们先出面,用钱砸他。要是他贪得无厌,或者依旧不给面子,本官自会出面敲打他,甚至给他下些绊子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要还不听话的,就寻个由头治他罪,迟早踢走他便是。如此,可放心了?” 不要说宣府总兵的上司就是宣府巡抚,就是文官去为难武将,手段也多得是。范永斗自然明白这点,如今听郭之琮明确表态,便知道去年的钱没白送,当即感激地说道:“宣府有中丞在,我宣府百姓便不受那些兵痞之害,实乃功德无量,小人亦铭感于内!” 郭之琮听得高兴,当即又表态道:“等那秦翼明到了宣府,到本官这里来拜见的时候,先给他个下马威,如此,范贤弟再和他去沟通的时候,必会顺当很多。” 范永斗一听,顿时一颗心全放下了。他又和郭之琮客套了一番后,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虽然因为这个意料之外的宣府总兵到来,会让不少事情麻烦很多,但能解决就没事了。范永斗如此心想着,便把这事通告给其他七家和那些军将,让他们放心。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这天气竟然是近几个月来少有的阴天。如此一来,连冬日能散发的一点暖意都被阴云阻挡,只剩下寒冷的北风在呼啸。 可就算如此,在宣府城南门处,有一大堆人不顾寒冷,侯在那里。这其中,有穿貂皮大衣的士绅,也有穿盔甲的将领。他们不时三三两两低声说话,似乎关系都很不错。 忽然,远处有一骑飞驰而至,离得近了便滚鞍落马大声奏道:“来了,来了,大帅来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转头往南边眺望。 果不其然,远处的地平线上似乎有动静,随后便看到了锦旗招展,枪杆密林。 于是,将领和士绅各自归位,泾渭分明。其中在士绅队伍前头的范永斗转身向身后的管家一示意,顿时,管家立刻往后跑去,同时催促道:“别缩头缩脑了,拿出精神来,奏乐!” 他这么一催,铜锣大鼓,唢呐什么的全都响了起来,声音很响,喜庆欢快。 过了会后,离得近了,就能看清远道而来的白杆军,数量之多让这些迎接的人都有点吃惊。不愧是石柱土司出身,这家底很厚啊! 但范永斗却很是高兴,这秦翼明带来的家丁越多,回头钱粮压力就越大。到时候就算有杀父之仇,也得让他屈服于现实之中! 243 反常好多 再近一些,就看到最前面的是骑军,大概有一千骑左右。 这时,范永斗听得边上一名参将有点惊讶地说道:“不是听说白杆军都是步军为主么,怎么也有那么多骑军了?” 范永斗一听,心想对啊,石柱土司的队伍,哪来的那么多战马? 他眉头一皱,用心看了下,发现在队伍中间位置,还有不少马车,这是随军家眷?不合理啊!白杆军不是千里勤王么,怎么可能带着家眷赶路? 一千,两千……这白杆军来了大约6000千左右,这……这也太多了吧? 范永斗看清了整支军队的全貌,顿时吃惊了。他是觉得秦翼明带来的军队多些好,可这远超一名总兵正常的范畴了。 反常的事情有点多,让范永斗很是意外。隐隐地,他有一种感觉,这个秦翼明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中丞大人想得简单了。 他正在想着的时候,白杆军终于到了。一杆“秦”字大旗下,一些将领簇拥着一名年轻人,从穿着上看,就是总兵无疑了。 那些宣府将领立刻抱拳行礼道:“末将参见大帅!” 范永斗停止了胡思乱想,带着其他人,也一起作揖道:“宣府乡绅恭迎大帅!” 秦翼明冷着脸,扫视了他们一眼后,冷声喝问道:“都到齐了?” 领头的副将一听,连忙回禀道:“回大帅,宣府三卫、万全左卫、万全右卫等宣府镇所属守备以上将领皆在。” 秦翼明听了,脸色还是很冷,扫视了那群将领一眼后,转头看向隔壁的那群乡绅。 范永斗一见,摒弃杂念,连忙挤出笑容道:“大帅远来辛苦,我宣府乡绅凑了点心意,还望大帅笑纳!” 其他人听着范永斗说话,都陪着笑容连连点头,纷纷附和道:“大帅辛苦了!” 边上的管家见老爷示意,便双手捧上一个托盘。范永斗转身接过,而后向前几步,躬身捧上。 一名骑将翻身下马,上前揭开上面盖着的红布,是一张礼单,便拿了转身呈给大帅。 秦翼明接过只是一看,发现东西很多,价值不菲,再一看底下署名,顿时瞳孔一缩,一股怒气直冲脑门,脸色一下通红。 虽然他从小随军打仗,不是很善于交际,可也知道此时还不是发怒的时候,便很快压住了怒火,抬头盯着这群乡绅,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缓和点问道:“不知各位何人?如此情谊,让本帅不胜感激!” 范永斗等人一直看着他,见他在看到礼单的时候,脸色一下通红,随后才散去,还以为是他被礼单吓到了,不由得都心中得意,这可是八家凑出来的重礼,就按中丞大人所说,先用钱砸,果然还是有效果了! 此时,听秦翼明问话,范永斗便堆着笑容回答道:“小人范永斗!” 说完,他又一指边上那些个人介绍道:“他是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 除了他们八大家之外,还有另外一些商人,也都凑有份子,只是相对这八家来说,就少很多了。不过范永斗会做人,也都有介绍。 秦翼明听得脸上终于出现了由衷的笑容,他是真高兴。没想到皇上所指定名单上的人,竟然都在! 秦翼明在听完介绍后,便点头微笑道:“很好,都随本帅一起去帅府吧!” 说完之后,他不等回复,便驱马前行。整支队伍便重新动了起来。 范永斗等人和迎接的那些将领一见,觉得这个秦翼明有点傲,有种居高临下唯我独尊的感觉。说话,做事,不容置辩。 如今他已前行,那就没办法,只能跟上了。王登库略微有点不爽,凑近范永斗后低声说道:“我怎么感觉这是头白眼狼呢!回头要还是这姿态,就让他和前任凑伴去。” 范永斗不着痕迹地点头,低声回应道:“他不先去见中丞大人,反而要先回自己衙门,中丞大人肯定不高兴。派人去通知下中丞大人,把这事说说,也该让他知道下宣府是谁说了算!” 他们两人一边低声说话一边走着,这些晋商倒也不娇气,见队伍走得不快,就和那些迎接的军将一起,只是步行走着。 过了城门,走了一段路后,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喧哗声。范永斗等人有点吃惊,转头看去,却是白杆军军卒竟然开始接管城门,并沿着城墙往两边开去,似乎是要控制整个宣府城。 这是怎么回事?范永斗有点惊讶了。按理来说,虽然宣府的城防是由总兵负责,可他至少也得要去见过宣府巡抚,听取训令后才可以。 因为转头看得原因,他们这些人都站住了。不妨一群骑军却散开,排在了他们身后,冷声喝道:“快走!” “……”范永斗等人一见,顿时惊呆了。送了那么多重礼,又是给足了面子去迎接,竟然当牲口一般要驱赶他们,有这样做事的么?这些白杆军,还真是西南蛮夷! 他们很不爽,特别是那些宣府将领,一个个怒目瞪了回去,大声喝道:“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没有再回答,那些骑军只是握紧了长枪,枪头对准了他们,缓缓地逼近。 这是拿他们当犯人还是当敌人了?范永斗看得很气,和其他人一般转头看向秦翼明,想要个说法。却没想到秦翼明压根就没理后面的情况,自个驱马继续往前走远了。 有在大街两边瞧热闹的百姓,原本还有说有笑地评论着。忽然见到这么一出戏,顿时都愣住了。 加上白杆军纪律严明,那些军卒整齐地行军步伐,顿时又感觉到了真正军队的萧杀气。不由自主地,这些围观的百姓都蹿回各自的屋里去了。 也有个别,在看到这个情况后,掉头就跑,消失在街头小巷里。 没多久,就有人匆匆进了宣府巡抚衙门,把外面的情况做了禀告。 郭之琮一听,顿时大怒,这西南蛮夷竟然一点礼仪都不懂么?他当即吩咐道:“等会他来的时候,在门口晾他一阵,灭灭他的威风!” 可感觉等了好久,那秦翼明竟然还没来巡抚衙门报到。郭之琮火了,这是反了天了,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昨晚加班到12点,今天带女儿回老家,到家是12点多了,怕明天没法早起,就修改直接发了。 244 下马威 在宣府总兵衙门门口,秦翼明还未进门,身后的白杆军士卒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纷纷拥入总兵府。 原本府内的那些军丁仆从全部被驱赶到院落角落一角,抱头蹲下不得乱动。各庭院走廊,则遍布白杆军军卒,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气氛一下凛冽萧杀,令人不寒而栗。 秦翼明后面跟着的那些原宣府将领和范永斗等人看到这种情况,就是再傻,也知道这白杆军来者不善,怕是一开始就要来个下马威了! 眼见着要进衙门口了,范永斗忽然上前一步,脸上挤出笑容禀告道:“大帅,小人家中还有急事,需立刻回去处理下,小人这得告辞了!” 王登库等其他人也马上有样学样,各自找着理由想要告辞。甚至有一名络腮胡的原宣府将领,也跟着禀告道:“大帅,中丞大人有命,末将一直拖到现在。如今已见过大帅,请恕末将暂退片刻,把中丞大人的事儿先办了去!” 这是搬出了宣府巡抚,其他人听了,都不由得暗赞一声。你一个宣府总兵,虽然比我们这些人官位高,但上头还有个宣府巡抚在的。你再想立威,难道还能骑中丞大人头上不不成? 可谁知秦翼明听过了,却是冷冷一笑道:“既然来都来了,谁也别想走!” 说完之后,也不管他们如何反应,自己便大步入内了。 范永斗等人见了,不由得面面相觑,有心想走。可周围不知何时围上了一群虎视眈眈的白杆军,断了他们走的念想。 在衙门边上的一处大房子里,是那些宣府将领带来的护卫家丁,听到动静看到场面有点不对,便都拿着兵刃想冲出来。 立刻,一队队的白杆军开了过去只是瞬间,就组成了一个厚实的长枪阵,逼着这些家丁不得不退回了大房子内,而后白杆军兵卒拥入期内,把他们都缴械看押了。 没多久,总兵衙门大堂,秦翼明高坐主位,两边都是持枪握刀的白杆军将士,抬头挺胸,眼睛盯着堂上这些人,一股杀气喷涌而出。显而易见,这些白杆军将士都是精锐,肯定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几乎是被驱赶进大堂的一众人等,见此阵势越发觉得不对。不过范永斗生意做久了,和各色人等都打过交道,倒还沉得住气。 他脑筋急转之下,向那名络腮胡将领打了个眼色,同时冲巡抚衙门方向微微一颔首。 那络腮胡子将领心领神会,这是让他又搬出中丞大人来压总兵一番。就算他不买账,等回头消息传到中丞大人那,就绝对会要这总兵好看。 可是,这次,没等他说话,就见秦翼明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啪”地一声,震得桌子上的东西都跳了跳。声音之响,也把堂下所有各怀心思的一众人等吓了一跳。 转过头去,却见秦翼明怒视着他们,厉声大喝道:“朝廷正在严查周边粮食急缺之事,可是尔等所为?” 说完之后,他伸手抓住那份礼单,向堂下这些人扬了扬手示意。 范永斗等人一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位总兵过来的时候,竟然如此不客气,原来是奉有朝廷旨意在严查周边粮食紧缺一事。而自己这边却刚好听从了中丞大人的建议,想用重礼直接把他砸晕了,这岂不是刚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么一想,范永斗看了下其他七家,不约而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事是范永斗根据中丞大人的意思提出来,因此,他不得不上前一步,躬身作揖,挤出笑容道:“大帅误会了!此乃我宣府乡绅集众人之力,为迎接大帅而凑出来的,绝非收集周边粮食,搞那囤积奇居之事。这点,请大帅放心!” 秦翼明一听,心中是气极而笑。果然不出皇上所料,让你狡辩。他这么想着,当即冷笑一声道:“果真?” “果真!”范永斗连忙点头回应。其他晋商,甚至有个别将领也不由得跟着点头。这真是笑话,谁敢承认谁就是傻子! “啪”地又是一声响,不过这次堂下之人都看着秦翼明,倒也没有被吓到,只是看着宣府总兵一时不知其意。 只见秦翼明紧接着大声喝道:“好,既然如此,本帅肩负朝廷重托,为免诬陷你们,即日起,便派兵各地核实,真要如你们所说,本帅定宴酒赔罪!” 一听这话,范永斗等人都吃了一惊,这秦翼明看来还是动真格的啊!西南蛮夷就是西南蛮夷,不懂得人情世故,等过了这关,再慢慢收拾你! 这一次,他们心里有底了,因为事先有过准备。还是范永斗,率先开口回答道:“大帅办事雷厉风行,小人佩服。大帅有心,请尽管核查!不过……” 一听这话,秦翼明立即眉头一皱喝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晋地在巡抚大人的治理下,百姓过得倒也不错,收成更是可以。因此,仓廪足不是说说而已。”范永斗躬身赔笑回答道,“军中粮食物资储备也充足,有中丞大人的章印为凭。为免大帅误会,特此禀告于大帅!” “对对对,有中丞大人的章印,都是官府之物。”王登库跟着连连点头附和道。 看到秦翼明的目光扫视过去,其他人也跟着点头,包括哪些将领,都在点头。 秦翼明看到这些,心中差不多可以确认,那宣府巡抚绝对也被他们拉下水了。 这一点,朝廷密商之时,还没法确定,因为不管是刘兴祚还是韩生才或者其他渠道,都暂时无法确定宣府巡抚的事情。也因此,秦翼明的任务之一,就是要先核实这事。 如今心里大概有数,他真想说话时,却听到外面传来喧哗之声。大声嚷嚷声中,似乎还能听到“中丞”二字。 堂下那些人听到,心中一动,都看向秦翼明,怕是中丞大人来了,看你怎么办? 果然,很快一名白杆军将士快步进来禀告说:“宣府巡抚到!” 感谢喾虢皋武,眭帘,独孤求书有进无退的打赏! 245 谁敢放肆 堂下众人听到,不由得精神一振。好啊,中丞大人竟然亲自过来,这肯定是消息传过去被气到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秦翼明竟然丝毫没有慌乱,甚至都不出迎,只是挥挥手示意那名手下传令放行。 范永斗一见,大为诧异,这是要翻天了么?难道他认为自己带来的军队够多,就可以这样嚣张了? 大明朝除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在几百年以来,都是以文治武,不要说巡抚管着他这个总兵,就算是低几级的兵备道、参政等文官,都没有一个总兵敢怠慢的。 范永斗皱着眉头想了下,甚至都想到了秦翼明是不是奉有朝廷旨意?可又觉得这不可能,至少朝堂上的那些官吏,就绝对不会让武将来查办文官。 其他人倒没有他想得多,都是脸上露出莫名笑容,闪在一边,等着看好戏。 没过一会,果然见到宣府巡抚郭之琮气冲冲地大步而来。那脸上的怒气,让熟悉他的范永斗等人都看得有点吃惊,这是动真怒了! 谁知郭之琮进了大堂,看到秦翼明坐在主位上,甚至都没有出迎一下,顿时,那脸涨成了猪肝色,立刻用手指着秦翼明,手在抖着,大声喝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人拦本中丞,你……” “令行禁止,不得军令,任何人不得出入。”秦翼明站起来抱拳一礼解释了一句,而后马上脸色严肃地问道,“他们这些人说宣府粮草,都是中丞大人所管,无有遗漏?” “……”郭之琮一听,不由得楞了下。原本想讽刺秦翼明带兵方式的他,转头看向范永斗等人。 范永斗等人一见,连忙微微颔首,打着眼色。 郭之琮看到,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即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本中丞身为宣府巡抚,掌宣府军政大权,你这话问出来,岂不是好笑!” 说到这里,他一挥手,恨声命令道:“你不但目无上官,还敢质疑本中丞的事,真以为你带了些兵来,本中丞就不敢拿你如何?来啊!把他拿下!” 一听这个命令,刚才还表现得很温顺的那些宣府将领,顿时露出一脸凶相,纷纷大声回应道:“遵命!” 范永斗等人笑看这一切,听到这话后,赶紧拥到郭之琮的身后去,再转头看着秦翼明,一脸的嘲笑。 你大爷的,一个西南蛮夷而已,不是很横么?有本事在中丞面前再横啊!就算你兵多,强行硬来,让中丞大人奈何不得你。可这事传出去后,所有文官必然会群起而攻之,就算是大明皇帝,也绝对保你不得! 果然,秦翼明似乎是怕了,竟然马上站起来走到一侧去。 那些宣府将领一见,再看两边站着的白杆军将士一动不动地,顿时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立刻争相恐后地想冲过去扭住宣府总兵。 你丫的,让你嚣张! 然而,这时的秦翼明,却躬身双手抱拳,似乎在迎接什么人。 果然,就见到后堂转出了一些人,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一个身穿绯袍的文官。在这文官的身后,则是一名身材高大,甚至比前面这名文官还高一个头的女将。穿着盔甲,手握刀把,很是威风凛凛。 在这女将的身后,另外还有一男一女两名将领。引人注目的是,那名男将领的一只眼睛,是用黑色眼罩罩着的。 见到一群武将拥过去,这名独眼将领只是一走步,便闪到了最前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腿,一脚蹬在最前面那名武将的肚子上。力气之大,把这武将蹬得飞了出去,连带着撞倒了后面一群武将。 顿时,这大堂上,人仰马翻的,好不热闹,甚至都差点波及到了站在后面的宣府巡抚郭之琮等人。如果不是他们避得快,估计会被带倒也不一定。 “吏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薛国观薛阁老在此,谁敢放肆!”马祥麟那高大的身材站在那里,同时一声大喝,顿时把混乱的大堂震得立刻安静了下来,或者说这些人都保持了刚听到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都傻在那里了。 内阁辅臣?怎么内阁辅臣会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都意外,震惊,一时之间,脑中除了这个疑问,再无他念。目光呆呆地,就看着那个绯袍官员大步走到主位上坐下,而后那名英姿飒爽的女将握刀侍立在身后。 “啪”地一声响,是薛国观拿了惊堂木用力拍了下,把底下这些人都拍回了魂,而后冷着脸,大声喝令道:“来啊,除了宣府巡抚郭之琮之外,其他都给本官绑了!” “为什么?” “阁老,这是何道理?” “……” 在杂乱惊慌地质问声中,不知何时,从后堂竟然拥出了很多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还有戴尖头帽子的东厂番役,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几个人伺候一个,把堂下的人全都按地上绑了。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甚至可以说是早有准备,就等动手的。这一幕,看得郭之琮目瞪口呆。 范永斗被按在地下,看到厂卫也出现,他顿时感觉要完,朝廷这不知道发什么疯,打击的力度竟然如此之大。 直到此时,他也没想过,抓捕他们的原因,是因为他走私关外等事发了。因为这事牵连太广,没有人能有这个魄力的。 郭之琮见自己没事,心中松了口气。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觉得自己不会怎么样,便大着胆子问道:“薛阁老,此乃何意?下官身为宣府巡抚,如今抓他们,至少要给下官一个交代吧?” “交代?”薛国观听了不由得反问一声,而后呵呵了。他甚至不再理郭之琮,只是命令道:“按计划,准备囚车。” 秦翼明一听,立刻恭敬地抱拳回道:“末将遵命!” 按计划?这都是在计划好的?郭之琮纳闷地想着,转头看看范永斗等人都被绑成个粽子按在地上,不知为何,那汗就下来了。他再次转头看向薛国观,带着点焦虑威胁道:“薛阁老,没有交代,下官就没完,定要向陛下上本!” “还没完?”薛国观又呵呵了,正想说话时,却看到一名白杆军军官快步进来,和站下面的秦翼明耳语了几句。 因为明天一早要出发,什么时候能更新下一章,心理没底。大家可以晚上来看看。 246 反转 秦翼明听完之后,当即向薛国观点了点头。 薛国观明白,那个韩生才领人去核实的仓库中,果然有宣府巡抚的章印,也就是说,这个郭之琮和这些晋商的关联是跑不掉了。 加上刚才在后堂听到的内容,呵呵,薛国观盯着郭之琮,忽然大声喝道:“来啊,把郭之琮也绑了,立刻押送京师。” “……”郭之琮一听,楞了会,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到厂卫上前抓他时,他才回过神来,立刻大力挣扎,一边大声喊冤道:“薛国观,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是何意,为何连我也绑?” “自己做得事自己不知道么?”薛国观听了一声冷笑后反问了一句,而后大声命令道:“把他们的嘴都塞了,立刻押走!” 马祥麟和张凤仪听了,立刻出列抱拳大声应道:“遵命!” 这些都是之前在御前商量好的,来宣府后,第一时间要控制城门,只准进不准出,而后把所有来迎接的将领和在城内的晋商一网打尽。不等审讯,不宣布罪名,由马祥麟和张凤仪带五百白杆军和各一百的厂卫负责,即刻押送京师。 没有了这些头目,宣府这边的势力便是蛇无头的形势。再由薛国观阁臣坐镇宣府,秦良玉、秦翼明辅助,带白杆军、锦衣卫校尉、东厂番役三方人马共同抄家查封晋商。这也是为什么范永斗等人之前看到白杆军数量超出估计,就是因为里面还混了不少厂卫。 领到命令,按照事先约定,张凤仪进入聊天群,立刻在工作组中说道:“陛下,首辅,宣府这边已抓捕宣府巡抚郭之琮、晋商名单上八人,名单外六人,各路将领计有……” 胡广早就估摸着时间等着,因此,第一时间听到了张凤仪的禀告,不由得大喜。没想到这个抓捕竟然这么顺利,八大晋商无一漏网。他当即夸道:“做得很好,路上小心,不要出现意外。这些人都是罪大恶极之辈,必须在京师审讯,再传讯天下,以儆效尤!” “遵旨!”张凤仪听了,立刻回应道。 胡广马上退出聊天群,先看了首辅温体仁一眼,点点头,而后转头看向早已严阵以待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京营总戎满桂和京营监军王承恩,严肃地命令道:“宣府按计划完成,该你们动手了!” “遵旨!”三人立刻抱拳行礼,躬身领命,而后缓缓后退到殿外,互相看看,当即大步而行。 胡广看着他们消失在殿门处,意识又进入聊天群,切换到东厂工作组中,点了曹化淳的图标命令道:“曹大伴,京师这边已经动手,你到了后也立刻动手,相关人等马上押解京师。” “奴婢遵旨!”曹化淳一听,立刻答应一声,同时心中很是吃惊。 晋商势力之庞大,他作为有了解的人之一,深知这种是最不好对付的。没想到刚才听皇上的话,好像一切顺利,看来皇上是做足了前期准备了。 想到这里,曹化淳心中暗下决心:这次的事件,比起击退建虏的重视程度,应该也不逊多让。自己一定要把这份差事做好,才能显出自己的能耐! 不管曹化淳是怎么样个心思,此时的京师,却是轰动了。不管天气多冷,京师百姓三三两两地聚集在那里,诧异地聊着今天的大事。 “你们知道么?那个马世龙,就是以前御赐尚方宝剑的那个,以前关在刑部大牢的,刚才被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带队,把他押去锦衣卫诏狱了!” “什么?他不是要确认是否是临阵脱逃吧,这种罪名就算落实了,也不会去锦衣卫诏狱的呀!” “……” 这些人对这事不解,经过的人听到他们在讨论,就更是爆出大料。 “原首辅韩爌知道不?刚才已经被东厂带走了,还有京营的人也在,如今正在抄家呢!” 一听这话,这些人大吃一惊,这是要出大事了啊!他们连忙打听情况,可基本上没人知道。反而有更多的人接着爆料,说那谁,就是那个户部仓场尚书早上刚回京师,就被厂卫带走,府邸也被查抄。那场面啊,女的哭,男的哀嚎,实在是凄凉。 消息慢慢地一汇总,这些京师百姓忽然发现,好像是同时动手,查抄了很多显赫高官的家。 有些心软的人当即摇头叹道:“当个官也不容易啊!看看,之前还人前显赫的,这一转眼就是被抄家的下场!” 听到这话,有人看看左右,小声道:“可不是,伴君如伴虎,一个伺候不好,看吧,荣华富贵转眼成空!” “呀,可怜了家里的妻儿老小啊!男的入狱,女的入教坊司,所有家产被抄,啧啧……” 有的人讨论着,话题就集中到了一个比较显眼的方面:“你们发现没有,今天的这些,全都是抄家的。朝廷这么一搞,得收入多少钱啊!” “对啊,你一说还真是。难道是因为朝廷拿不出钱,就来这一手了?” “……” 这些人的讨论,到了最后,都为那些被抄家的人感到可怜。可皇权高高在上,他们也不敢多说,唯有内心同情之。 这样的舆论情况,几乎是遍布京师。京师百姓对官府,对朝廷,对皇上的好感度,不可避免地下了一个台阶。 有很多官员,在知道这些情况后,也都很吃惊,就生怕这种事情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开始串联准备向朝廷要个说法。 然而,他们还没有正式向朝廷要说法,在傍晚时分,就有布告贴满了大街小巷,正式公布了查抄这些文官武将的原因。 “什么?你说什么?晋商助纣为虐,把粮食、铁器什么的都卖给建虏,还提供军情,给建虏带路?” “对啊,要不建虏一个小小部落而已,能打下辽东,把我们大明百万军队都打败?” “要不是那些晋商,你们觉得建虏就几万人,敢弃家不顾,绕道蒙古草原来入侵京畿之地?” “……” 布告上有关晋商通虏的一件件事都被人传播开来,如此一来,他们又知道了今天被抓的那些官员原来和晋商是一伙的,顿时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个个都是愤怒之极。 这几天实在是忙,没法定时更新。接下来应该可以了,之前高订满50欠更一章,到昨天看到月票也多50,按规则也是要欠更一章,另外再过几日,高订应该又要加50,那就再欠更一章,三章欠更一到,我会还掉的。基本上,明天开始,还是正常时间更新。 247 拼着皇帝责罚也要你们体面 就比如一个矮胖子,听到还有人在同情那些被抄家的官员时,立刻冲上去大吼道:“可怜个屁啊,皇上还不够狠,一定要把他们千刀万剐才好!” “……”被吼得人中有人认得这人,当即诧异地说道,“刘老三,今个下午你不还和我一起感叹,说朝廷这做法太……” “太个屁啊!”被称为刘老三的人满脸通红,似乎为自己曾可怜那些人而后悔,他大着嗓门几乎用吼着,来表达自己真正的感情,“你不知道么,他们是建虏的内奸!要不是他们,我大舅子一家,你小姨子一家都不会死在建虏手中的!” “什么?”这人震惊,连忙问情况,其他人也一下围上,等着听解释。 于是,这个刘老三把布告上的情况一说,顿时,周围人都操了,脸色顿时变得通红,态度一如刘老三,恨不得那些官员去死。 等到夜幕降临实行宵禁了,他们才不甘心地离去。不过回家之后,给家里人一说,又都是一片怒骂。没其他原因,建虏这次入侵京畿之地,实在是把京师百姓给害惨了,有了辽东汉民的切身感受。 与此同时,在宣府到达京师的半路上,马祥麟领军就宿在野外,按照战时行军扎营,一丝不苟。那些囚车则被围在营地中间,周围插着火把,照得很亮。 当马祥麟巡哨过来时,囚车上的这些囚犯立刻“呜呜”地喊了起来,只是很可惜,他们嘴巴里的臭布,一直没有被拔掉,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马祥麟听到动静,脸上带着一丝冷笑,缓步走近囚车,就站在了范永斗所在囚车的前面。此时的他,已是知道,通虏晋商里面,领头的就是这个范永斗。 马祥麟盯着范永斗看了好一会,见他一直在拼命挣扎,想表达什么,便一仰头,一名亲卫上前,伸手拔掉了他口中的臭步。 “这位将军,行行好,这都宿营了,把我们放下来吧!”范永斗哀求着立刻说道,甚至都来不及吐口中的脏东西。 其他人听见,都尽量点头附和,希望能把他们放下去。 马祥麟听了一声冷笑,而后冷声喝道:“你们这样不是很好么,枷锁固定着,还省了站得力气!” 这些囚犯都是站在囚车中,被枷锁锁着,同时又固定在车上。幸运点,身高合适的,就站得自如,可要是身高不合适的,比如比较矮的,那么就得惦着脚;而比较高的那些,就得弯点腰。这种姿势,很难持久的!范永斗虽是北方人,个子也比较高,可不知为何,他那囚车也比较高,得踮着脚才行。 此时他听到马祥麟的答复,心中明白人家是有意为难。可此时此刻,他也没法硬起来,只能努力赔笑道:“将军,人有三急,实在快憋不住了,行行好,先把我们放下来方便下,哪怕回头再拷上,我们也感激不尽!” 其他人听到,又是一阵乱动,都是在附和,表达他们也有这个需求。 “这还不简单,憋不住就不要憋了!”马祥麟冷笑一声回答道,“来啊,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一听这话,范永斗大惊,脸色突变,连忙求饶道:“将军,我们可都是体面人啊,还有中丞大人也在,这要是不解决三急,这……这实在有失体面,有失体面啊!!” 其他人都“呜呜呜”起来,显然也是吓到了,赶紧表达自己的需求。 那亲卫听了,便停下来看着马祥麟,却见马祥麟“呸”了一声道:“就你们,也敢称是体面人?” 他从头到尾,就没掩饰过对他们这些人的恨意,说话丝毫不留情面。范永斗又不是傻子,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可是,他没办法啊! 此时听到,还是试图说服马祥麟道:“将军,您也看到了,我们被押出城的时候,全城百姓都有骚动。这就是民意啊!将军,肯定是哪里有误会了,将军,您……您就看在百姓的份上……” 就在这时,张凤仪也巡视过来了,脸上还是带着恨意,对马祥麟说道:“夫君,和他们说什么话,让他们晾着便是!” 一听“夫君”二字,范永斗连忙喊道:“这位夫人,小人藏有一套稀世首饰,您绝对没戴过得,正好配您……” 张凤仪压根就没理他,领兵巡视他地去了,让他连话都说不下去。 马祥麟一见,头一摆示意,之前暂时没再上前的那名亲卫便没再看戏,拿着那臭布又要往范永斗嘴里塞去。 范永斗一见,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一边努力摇头躲避,一边大声说道:“将军,要我们真是拉出来,这到了京师,你就不怕有失朝廷体面么?这里可是有中丞大人,还有……” 这算是威胁了,不过马祥麟根本不为所动,等手下重新塞上臭布后,他一边转身走人,一边冷声回答道:“老子就是拼着被皇上责罚,也要让京师所有人都好好看看你们的体面!” 一听这话,都绝望了,有几个人原本就已憋不住,顿时就“哗啦”一下拉了出来。 马祥麟一走,便没人再管他们,谁也熬不过人体需求,不管是富有四海的范永斗等晋商,还是贵为一方巡抚的郭之琮,或者是那些将领,全都拉到了裤子上。 又累又饿又冷的遭遇,让郭之琮心中恨极,这脸就不要了,看到了京师后,京师百姓和官吏看到会怎么想。西南土司的残暴,必会暴露于世人面前,让他们付出代价。而自己要是能熬过这一关,也必将百倍报复回来! 第二天天亮,等马祥麟下令拔营时,囚车里的人全都臭不可闻,就算穿得厚,也能看出裤裆处明显有屎尿痕迹。就算是那些武将,也没一个有精神了。不过死也死不了,只是耷拉着脑袋,见到马祥麟出现,也不再像昨晚那般激动了。 马祥麟见此,一声冷笑,领军开拔。 说句实话,看到这些鸟人如此,他心中多少舒服了一点:让你通虏,老子让你生不如死!就算皇帝责罚又如何,看你们这鸟样,老子高兴! 感谢l一十三,青影灯雷的打赏,看了下,最高订阅多50了,再加一更,这样就是三更,就这两天,我会五更的。 248 皇太极是你爹还是你娘 远在京师的胡广,一早醒来后,第一时间便进入聊天群去了解情况。毕竟这几天内,查抄晋商是头等大事,几乎关系到后面所有国家大事的实施。 东厂工作组中,被派往宣府的东厂番役吕瑞鹏,已有禀告说昨天就宣府一地,已经查获大量粮食,金银珠宝等物件多到数不清,眼下还在统计之中。今日秦大帅便会亲领五百骑军,三千步军前往张家口。 这个安排也在事先计划内,白杆军必须先控制宣府这个中枢。而后第二目标便是张家口,再是其他。秦良玉则护卫薛国观,继续坐镇宣府。 胡广看到收获很大,便又切换到工作组中,看到张凤仪也有留言,说他们已经押着犯人出发,大概中午前能赶到京师。 他看得心情大好,见锦衣卫工作组中,刘王氏也有留言,便切换过去瞧瞧。这两天里,他几乎所有事情都在围绕着晋商转,不要说初等组了,就是锦衣卫工作组都没怎么关心。 “关宁军把总曹变蛟巡查草原,查获晋人范永斗派往辽东信使一人,信件内容如下……人和信已送往京师。” 胡广看得火冒三丈,你丫个范永斗,这么快就把京师目前的情报送往辽东,你可真是积极啊!那皇太极是你爹还是你娘? 这么一想,胡广顿时觉得相对来说,自己对辽东那边反而一无所知。就算有高应元在,可他级别太低,被派在辽阳,也就只能了解一点辽阳的情报而已。 那个钱富贵倒是在沈阳,可这厮已经抱上豪格的大腿,本身就没有节操可言,沈阳的情报根本指望不上。如果聊天群中的人再多些,像高应元这样的成员再多些,让自己能掌控辽东的所有情报就好了! 这么想着,胡广正想去初等组中瞅瞅的时候,忽报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求见。还没等他下旨,又报首辅温体仁请求觐见。 得,劳碌命啊!胡广心中叹了句,便摆驾文华殿,接见臣子去了。 没多久,温体仁见礼完毕便立刻奏道:“陛下,内阁今日一早便收到三十二份奏本,皆都询问晋商通虏,韩爌等包庇是否有实据?陛下,已有证据是否可以公开?” 胡广并没有马上答复,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后转头看向锦衣卫指挥使。 刘兴祚一见,连忙奏道:“陛下,查抄韩爌等犯官府邸,初步统计金银珠宝还有贵重物品,折白银共六百七十五万两左右。” 胡广一听,不由得有点意外道:“这么少?” “陛下,据末将推测,他们老家的财物会更多,京师这边有六百七十五万两,还是贵重物品折价才有,现银其实不到一半。”刘兴祚连忙详细解释道。 他倒也不怕查账,毕竟这查抄一事,乃是几方共同参与。他这边禀告了之后,另外两方估计差不多也会来禀告了。 相比胡广来说,温体仁却听得很意外,带着点惊喜道:“陛下,光京师查获现银就有三百万两之多,这可是朝廷一年的税收啊!” 胡广一听,回过神来,好像自己确实贪心了一点,便没再在意这事,看着刘兴祚问道:“还有何事?” 刘兴祚马上又奏道:“京师百姓闻知晋商通虏,让京畿之地蒙受重创,群情激愤。末将以为,今日是否要实施戒严,以防不测?” 按计划,今天是押解那些晋商到京之日。如果不戒严的话,按刘兴祚对京师百姓的监控,他怕出意外。 胡广听完两名臣子所奏之事后,想了想便吩咐道:“这样吧,朕让京营派兵把守主要街道,隔离百姓即可。另外,人犯虽关押锦衣卫诏狱,但得由三司、厂卫一起会审,允许百姓旁听。” 晋商通虏之事是铁一般的事实,且掌握有很多证据,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后世穿越的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公审。 朝廷要重新建立威信,要想把政策执行下去,不管官吏要拥护,就算是百姓也是要拥护,如此才能事半功倍。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胡广又岂会错过! 吩咐完这个事情后,胡广又对温体仁交代道:“拟旨,朕之前所说的大明中央银行可以成立了。衙门就建在六部衙门边上,用水泥修建。” …… 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就快到中午了。马祥麟所领押送军队,已经遥遥望见京师那高大的城墙。 当然了,范永斗等人站在囚车上,自然也能看到了。顿时,萎靡不堪的他们,忽然一个个振作了精神起来。眼睛扫过前面骑马的马祥麟后背时,简直能喷出怒火来。 你这个西南蛮夷,如此虐待大明文官武将还有大明的乡绅,就等着进城后,被京师的响声和文官武将群起而攻之吧! 马祥麟似乎有所感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当即嘴角一撇,脸上全是不屑。不能亲手杀你们,就让你们好好享受进城这一刻吧! 正在这时,忽然有马蹄声传来。马祥麟闻声一看,却是京师方向有一骑飞骑而来,看服饰,似乎是锦衣卫校尉。 离得近了,果然是锦衣卫校尉。只见这人来到马祥麟面前勒马停住,而后大声说道:“我家大人说,请马宣慰使最好给这些犯人戴上头盔。” “为什么?”张凤仪一听,秀眉一扬,脸上怒气一现,不等马祥麟回答,便大声喝问道。 马祥麟一听,也很是不满。自己就是要让这些人渣出丑,这戴上了头盔,看不到他们的脸,还怎么出丑? 这名锦衣卫校尉看他们的神态,猜出一二,当即回答道:“群情汹汹,若有个意外,宣慰使也难以交差!这是我家大人的善意提醒,告辞!” 说完之后,他一拉缰绳,调转马头,“驾”地一声便回转京师而去。 “这刘兴祚到底什么意思?”马祥麟有点怒了,“老子不在乎,就让他们来弹劾老子好了,老子就是要他们亮相出丑!” 范永斗等人听见,一脸的决然,似乎也不愿意戴头盔,就是豁出去了,要马祥麟犯众怒! 感谢龙阳宇宙的打赏! 249 热烈欢迎 看着那名锦衣卫校尉远去,再转头看看队伍中的那些厂卫,张凤仪叹了口气,转身面对马祥麟低声说道:“夫君,算了,给锦衣卫指挥使一个面子。” 见马祥麟似乎还不想听的样子,便又提醒道:“他是陛下的心腹,之前印象也不错。如今他既然已发话了,终归得给点面子。” 其实在她心底,还是有点怕锦衣卫指挥使的,这种程度的权贵,哪怕他夫君家如今得圣宠,她也不愿去得罪。 马祥麟见妻子再三劝说,恼着脾气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张凤仪见他总算同意了,便转身对身边的亲卫一摆手,吩咐他们去照搬。 谁知范永斗等人却很不配合,极力扭头,摆明了不想戴头盔。 张凤仪一见,秀眉一扬,顿时怒喝道:“还想着害我夫君,来啊,给我掌嘴,直到他们戴上头盔!” 一听这话,范永斗等人不敢再动了,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他们再不愿意戴,除了多挨几个耳光,是改变不了戴头盔的结果。 虽然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可马祥麟的心情还是不好。领兵走着,慢慢地离京师越来越近了。 他突然发现,似乎城门那边军卒林立,没有任何闲杂人等。 到达城门,马祥麟看清除了京营军卒在戒严外,还有一名锦衣卫千户带着手下等着他们。见到他时,那名锦衣卫千户抱拳一礼道:“我家大人说了,人是马宣慰使押解而来,就由马宣慰使继续押解到锦衣卫诏狱门口再进行交接。” 马祥麟一听,眉头一皱,正猜着那刘兴祚是什么意思时,那锦衣卫千户又真诚地说道:“马宣慰使,辛苦了!” 说完之后,他手一挥,所有人都闪到两边,让开道路。同时他带头双手抱拳,领着手下躬身致礼。 “……”马祥麟看得纳闷,这是什么意思?表达善意么,可为何之前要那么说,在城门下又不进行交接,反而要自己再押解去锦衣卫诏狱?是不想让锦衣卫招惹众怒? 他没想明白,可看他们恭敬地样子,他也不在乎了,自己做的事自己承当,也没什么。 这么想着,马祥麟便不再多想,双脚轻轻一踢马腹,当即领头进入城门洞,踏入京师城内。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进入城内,在京营军卒隔离的通道之外,竟然有无数的人站在那里。人数之多,密密麻麻,根本就数不过来。而且是男女老少,富人穷户什么阶层的都有。 一看到他出现时,那些百姓纷纷跪下磕头,而警戒的京营军卒则纷纷用军中礼节敬礼致意。扑面而来的感激之意,如此隆重的场面,让刚还生气的马祥麟一下变得不知所措,惊讶地任由战马驮着他前行。 当他往前一步时,便又有百姓和军卒跟着磕头的磕头,敬礼的敬礼。这种情况,继续让马祥麟呆滞,也让张凤仪等人都呆了。这样的场面,就算打了大胜仗归来,怕也不会遇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马祥麟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时,却发现那些跪过他的百姓已站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掏出了泥块,脸上全是愤怒,纷纷砸向那些囚车,同时大声喊着:“砸死你们这些奸细!” “通虏的晋商断子绝孙!” “害死我老丈人一家,还有我小姨子,砸死你们这些狗娘养的!” “……” 雨点般的泥块砸过去,大部分砸在囚车栅栏上,还有不少砸在头盔上,发出“梆梆梆”地声音。可就算这样,也还是有很多泥块砸中他们的身体,砸得范永斗等人的身体因为疼痛不断地扭着。 直到这一刻,马祥麟忽然明白过来。城门处的锦衣卫,这里的京营军卒,还有这些百姓,之所以对自己敬礼和磕头,是感激自己抓来了这些人。 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早就知道有这一幕,因此事先通知自己,是真为了自己能交差,否则这些奸人要是没有头盔保护,这条街都不用走完,脑袋肯定要被砸得稀巴烂了。 惹众怒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些奸人。这种民情之下,还有那个官员会这么没有眼力,敢冒如此之汹涌民意弹劾抓捕通虏奸人的功臣!也就是说,自己只要保证他们不死,就压根不会有事! 如此一想,马祥麟忽然又有点后悔,路上应该再多“照顾照顾”他们才好的。 范永斗等人则和他的心情完全相反,原本还想着豁出去,怎么也要马祥麟这西南蛮夷付出点代价,可没想到,这一进城,他们竟然被京师百姓如此“热情”地招待。 这一刻,当他们听到京师百姓那些愤怒地控诉时,忽然之间恍然大悟。原来什么都不问,直接把他们抓来,是因为通虏的事情。 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原因,可这雷霆一击实在太意外,打击面太广,几乎是把宣府一地的大小将领和乡绅巡抚都抓了,范永斗等人就有点懵了。 在他们的意识中,边关商人和将领勾结走私一事,不要太正常!既然是走私,是给蒙古人还是女真人,又有什么区别?朝廷也不可能因为这事,就想把他们全抓了。最多抓下个别人,意思一下,或者花钱消灾而已。 但如今的他们,已联系前后明白过来了。在朝势力因为各种名目被抓或者罢官,这些其实都是障眼法,最根本的原因是朝廷动了真格,因为通虏一事,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一想到朝廷竟然从之前就做了如此之大的布局,还借着白杆军这个土司军队勤王之时,利用这支军队和宣府重镇没有丝毫瓜葛的关系,突然派遣出来抓捕,这中间是一环扣一环,可谓煞费苦心。范永斗等人不由得心如死灰,知道这次,是绝无任何翻身的可能了! 这一刻,范永斗等人精气神似乎一下被抽干,绝了希望,就如烂泥一般,也不扭身躲避了,任由泥块砸身上。最多就犹如被砍了脑袋的蛇,偶尔扭动一下而已。 一个人带孩子,自己的时间远比想象得要少。这两天三章欠更一起还上怕是不可能。那就换码多少发多少,预估今天三章。 250 蝴蝶效应之朝战爆发 紫禁城内,胡广听着内侍禀告宫外的情况,不由得很是满意。京师百姓这种对通虏晋商刻骨的仇恨,很容易引导用在之后的政策上。 对于这种疯狂的愤恨,也让他明白,为何在原本的历史上,袁崇焕会被判凌迟,并且他的肉被疯抢,正是应了那句话,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胡广听得差不多了,便挥手让人退下,自己安静地待会。 计划的顺利,让他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意识进入聊天群,再次去看看宣府那边有什么进展。毕竟那边能查抄多少银钱,不但关系到系统任务的完成,更关系到在国事上以后能轻松多少! 没有意外,在宣府的东厂番役吕瑞鹏有留言,并且是多条。 “宣府城内,共查抄原宣府巡抚郭之琮,并知府、知县等以下文官十一人,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折合白银约七百五十万两,其中白银约五百万两。” “查抄范永斗、王登库等名单上八家在宣府的财物,折合白银二千八百万两左右,其中白银约八百万两。其他未在名单上的晋商约十六人,所得财物约八百万两左右,其中白银约二百万两。” “查抄张家口犯官犯人财物,多为粮食,铁器,茶叶,盐巴等物资,数量实在太多,尚未统计清楚。薛阁老确认,京师周边各省粮食,应该是被这些晋商收购囤积在了张家口。” “……” 一个个都是好消息,看得胡广是眉开眼笑。他知道,查抄还在继续,在那些晋商的老家,还有其他地方,也还有不少他们的产业和财物,等最后汇总起来,数目绝对让人吃惊。 胡广的心情非常好,一条条看着。可看到最后那两条时,终于皱起了眉头。 “抓捕的消息已经传开,各地将领的家丁有将近一半溃散。之前溃逃回来的那些兵丁,大部分未归营。有一处仓库被劫,未搬走之粮食等物,被焚烧一空。” “薛阁老奏请皇上,目前人手比预想要缺,恳请陛下再派军前来。阁老怕那些溃散军丁会落草为寇,或觊觎各地查抄之财物。” 消息到了这里就没有了,胡广看完心中一想,便也明白了。虽然在抓捕之前,就有旨意下到地方,说溃散兵丁既往不咎的事。可关键是,朝廷就没什么威信,那些兵丁估计就当放屁了,谁也不敢真听朝廷的,万一是个陷阱就是自投罗网了。 而朝廷之所以在边军中没有威信,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就是军饷用各种理由拖欠,欠着欠着,不但把边军将士的军饷欠没了,同时也欠没了朝廷的威信。 这事在之前没有引起重视,不过就算重视了也没办法,因为朝廷没钱! 宣府镇的边军,从消息上看,溃散得太多。这些兵卒,有军事经验,有武器,有盔甲,如果落草为寇的话,对北方局势的威胁就太大了! 胡广越想越觉得事情有点严重,可一时又不知道怎么挽回,便只能先放一放,立刻下旨京营总戎满桂和马祥麟夫妇觐见。 马祥麟夫妇在交接完范永斗等囚犯之后,立刻赶到紫禁城,甚至都来不及详细禀告一路押解情况,就从满桂那边调取两千京营和一千五城兵马司军卒,加上他负责押解囚犯的军队,匆匆返回宣府去了。 山西北部彻底陷入了慌乱,几乎在各城各地,都有白杆军、锦衣卫校尉和东厂番役的影子,或者在地方官吏的配合下,或者压根就绕过地方官吏,便以雷霆之势查抄名单上晋商的产业。 与这边情况比较相似的是,远在东部的朝鲜半岛。 此时的朝鲜,已经臣服于建虏,至少在表面上和明朝断绝了藩属国关系,和后金结为兄弟之邦,并向后金缴纳税贡。 爱新觉罗阿敏领军一万,号称五万,在一边派出使者前往朝鲜都城索要粮食之外,一边不等回复,直接领军进入了朝鲜。 早在1627年时,建虏和朝鲜的第一次大规模战事,就是阿敏领军的,因此这一次,他也是熟门熟路。 有可能是迫于皇太极入关所带来的赫赫武功,也有可能是阿敏知道粮食关系到后金实力能否快速增强,反正他是一心要在这事上立下显眼的功绩,因此一进入朝鲜,他就纵兵劫掠,使得朝鲜接壤辽东的地区顿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由于蝴蝶效应,原本要到1637年才有的第二次朝鲜战争,就提前到1630年爆发了。 朝鲜仁宗听到急报后,大为恐慌,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 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就眼下朝鲜的军力,是根本不可能打赢建虏的。唯一的指望,是希望原宗主国来救。 至于之前不得已和建虏结盟,这事已经派了使者和大明解释过,也取得了崇祯皇帝的谅解。因此实际上,朝鲜和大明还是藩属国和宗主国的关系。 可是,仁宗已经知道,毛文龙在去年被杀,大明最靠近朝鲜的军力已经陷入混乱。还有那个登莱巡抚袁可立虽然可恨,可确实有本事,却已辞官归去。就如今指望东江的明军来救,这是很不现实的事情。 如果向建虏妥协的话,粮食从哪里来?朝鲜本身受灾严重,也缺粮啊! 而且从情感上说,又要再一次向那些蛮夷妥协,这可真是奇耻大辱! 仁宗一人想不出办法来,唯有召集他最信任的三个大学士来商议军情。 没过多久,在原本历史上被称为“三学士”的洪翼汉、尹集、吴达济三人便奉召赶到。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建虏已经入侵了大明京畿之地后凯旋。这一方面是明人不会主动告诉他们,而他们自己又离得远,不可能这么快知道。另外一方面,阿敏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提这事。 这三人同样拿不出有效的手段,至于建议仁宗亲征建虏,反击侵略的事儿,只是露个口风便被仁宗否决了。 商量不出好办法,仁宗便只好下令敷衍建虏,同时让各地抵抗,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派人向大明求援。 251 崇祯朝第一大案(第三更) 大明京师,刘老三看着日头已经升高,便想出去打听下,看朝廷何时开审那些通虏晋商。 他刚走出门口,就见一群群的人呼朋唤友地往主街跑去。这情况,一看就知道有事。 刘老三连忙截下一人问道:“这位兄弟,又有何事?” “你不知道么?城门大街又戒严了,说是大晋商范永斗、王登库等人的家眷要押解进京了!” 刘老三一听,立刻飞一般地转身冲进门,同时大声喊道:“婆娘,昨儿个捡的那些泥块呢,快拿来,又要用上了!” 在喊着的时候,他心中不无遗憾,为何朝廷要严禁用石块呢!砸死那些奸细得了! 在明末时候,搞诛连不要太正常,特别是罪行大的那些。就如同范永斗,他通虏卖国,家族不支持,靠他一个人能行?他通虏卖国的好处,他家族也同样享受了。因此,范永斗被抓,他家族同样要被治罪,其罪行严重的,如同范氏家族般,便会连根拔起。 如今,明末这有名的八大晋商,就享受了最高级别的待遇,整个家族连根拔起。在第一时间把主犯押解到京师之后,这几天便陆续把他们家族的人也押解来京师了。 于是,京师就像过节一般热闹。只要听到城门大街被戒严,就知道又有通虏奸人的家人被押解进京,京师百姓便会扶老携幼,热情地前去招待。在这次建虏入侵京畿之地的战事中,损失越大,亲人死得越多的,招待起来就越热情。 其实,在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朝廷审讯,京师百姓心中已经认定这些人就是通虏了。他们在去年年底的悲痛,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有的时候,就算是贴上善良标签的百姓,也会很盲从的。 不过胡广倒也没有拖多久,在范永斗等人被押解进京的第二天,就传旨由大明首辅为主审,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以及锦衣卫和东厂陪审,公开审判通虏之罪。 这种规格怕是有史以来最高的了,不但主审是首辅,而且被审者有宣府巡抚这样的高官,还有守备以上,副将以下的将领,甚至还有地方乡绅,也就是那些晋商。规模之大,人数之多,如果算上那些家属的话,都赶上明初的那几个大案了。也因此,这次的通虏案,被后世的人评为崇祯朝第一大案。 说来也是搞笑,如果原宣府总兵尤世威在勤王之时没有被坑,所带兵卒没有溃散,还是继续担任宣府总兵的话,估计就和这些人在一起了。 因为是公开审讯,允许百姓旁听。这消息一出来的时候,就有百姓去衙门口排队了。只是没多久,那排队的队伍就排得看不到队尾了。那些来晚的人,便想着插队,由此引发了骚乱,最终迫使官府不得不派出衙役来维持秩序。 于是,那些有钱的京师百姓为了能亲眼看到范永斗等人受审,就开始往排在前面的人身上砸钱,据后来有人传闻,硬是有几家因为卖这位置,从贫困生活一跃成为小康了。 这么热闹的事情,胡广倒是有心去瞧瞧热闹,可无奈碍于自己的身份,就只能算了。不过他也很快就有得忙了,因为从江南赶来的辅臣候选人,温体仁所推荐的闵洪学终于到京师了。 文华殿内,胡广打量着正在见礼的闵洪学。要说他对温体仁所荐辅臣中期待最大的,就是眼前这位了。军政两方面的政策实施,修路,改革钱币,推广学校,平叛等等举措,都很符合胡广的观点。 从相貌上看,这个老头在年轻时应该是个帅哥,带有书卷气,却又显得干练,声音宏亮,精神头很不错! 而闵洪学在见礼的同时,也在打量着这位年轻的皇帝。说实话,在最初的时候,他听到崇祯皇帝几乎完全相信东林党,毫无保留地打击阉党,所有空缺都启用、或者直接提拔东林党人担任的时候,他是失望的。也为此,他在崇祯初年便告病回乡。 让他没想到的是,建虏入侵京畿之地后,崇祯皇帝竟然如同换了个人一般,不再只偏信东林党人,重新启用厂卫,特别是重用温体仁,并以身犯险,只为能杀建虏于京师城下。这种种一切,又让他看到了朝局的希望。 不过闵洪学以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有点担心崇祯皇帝只是在危机的压迫下,稍微有改变而已。因此,他在胡正言传旨之后,虽然想来京师看看,却还是不急不慢而行,就是为了能多点观察的时间。 让他没想到的是,崇祯皇帝好像真换了个人一般,之后的表现,也一直让他吃惊。他甚至在路上的时候,高价收购了新式纸币,仔细地研看了一番。 他作为曾带兵平叛的人,也更知道,崇祯皇帝祭出忠烈堂那招,付出少,收获会很大。这个事情,在如今大明这种情况下,简直算是神来之笔,一下能解决很多问题。 作为老乡,闵洪学也了解温体仁,知道肯定不会是首辅所献之策。他也想不出来到底朝中何人能有这样的眼力,献出这么一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采纳了,并且很重视。 等他到达京师时,又刚好遇到了晋商之事,稍微一打听,便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顿时又对崇祯皇帝刮目相看。如此一来,不但斩断了建虏的耳目和手脚,还能充盈国库,实在是一举二得。这时候,他看到了平定辽东的希望! 此时的闵洪学,看着年轻的崇祯皇帝,是越看越惊讶。皇帝身上有一种自信,从容的气质,是他在天启皇帝身上都从未见过的。这样的皇帝,大概真是大明中兴之主吧! 他正在想着,胡广已微笑着开口说道:“朕闻首辅言,闵卿乃是我大明朝的大才,不知对朝廷最近这些举措,可有什么看法?” 他这么说,一来感觉最近做得不错,稍微有点自得;二来也是开始面试,想听听闵洪学的看法,看他说得如何? 让胡广出乎意料的是,闵洪学听了后,却脸色严肃地奏道:“陛下,朝廷有些举措,有点儿戏,是想当然了!” 女儿看小猪佩奇,结果把三爷爷家的电视和网络都看欠费了,现在是手机热点链接网络更新。下午回老家,估计要很晚才能更新一章了。 252 直言不讳(第四更) 几乎是下意识地,胡广眉头一皱,不过他马上恢复正常,平淡地问道:“怎么讲?” 这时的他,有点拿捏不准,这闵洪学到底是故弄玄虚,博取眼球还是真得看到不足,直言不讳。 闵洪学仿佛没看到崇祯皇帝的脸色变化,直接奏道:“臣来京师的路上,听闻了朝廷调集粮食一策,乃是采用逐省依次递解粮食进京之法。臣以为,此法不妥!” 胡广没想到他提得是这事,心中有点惊讶。这个方法,就是他本人提出来的,是觉得很不错的一个法子。他自己想不出那里不妥,便直接问道:“何以不妥?” “此策看似大善,却忽略了地方官府的具体执行是否能达到预期。”闵洪学说到这里,神情严肃了起来,提高声音道,“以臣之了解,此举劳民甚也!” 胡广听了眉头终归皱了起来,略微有点不快地辩解道:“朕已派了厂卫下去监督,敢有不法之事,朕亦能知之,绝不轻饶!” “陛下,臣承认此举或许有效,但厂卫才几人,一省之地多大,可能监控得过来?在府、县及之下,可会有厂卫监控?地方官吏借机敲诈勒索,巧取豪夺……” 听到这里,都不用闵洪学再往下讲,胡广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不愧是地方上的能吏,熟知地方情况,远非京师官吏可比。 “……因此,臣以为,此策最终结果,扰民之举会遍及大明各省份,要是再有其他灾祸,或者被有心人利用,很可能会引发多地民变!此言,臣绝非危言耸听!”闵洪学说到这里,脸色已很是严肃。 胡广听得连连点头,在闵洪学说完之后,便连忙请教道:“以闵卿之见,京师缺粮在即,该用何策应之?” 其实,如果只是京畿之地的话,因为查抄晋商时查获了大量粮食,算是暂时解决了粮食危机。但胡广还是要问,自然是考究了。 “臣之愚见,择周边省份相对存量较多一地,令其供应京师,以暂代产粮大省运粮抵京的空缺期。”闵洪学躬身回奏道,“尽量减少地方官府扰民!” 胡广听得点点头,他到此时是真相信闵洪学的真才实学了,便谦虚地再问道:“在闵卿看来,还有何事该说道说道?” 闵洪学一听,毫不客气,立刻又奏道:“朝廷用盐引补偿粮户,初衷是减少扰民之害,确实是不错的。可此举也是想当然了!” 胡广一听,又有点出乎意料,连忙问道:“如何想当然了?” “陛下或许不知,我大明之盐引早已囤积过剩,许多商人手中空有盐引,却一直领取不到盐,唯有贱卖之或传子传孙!”闵洪学毫不迟疑地回奏道。 胡广一听,不由得说道:“这有何难,增加食盐产量便是!” “陛下,事实绝非如此简单!”闵洪学立刻严肃了脸,认真地回答道:“其中利害关系甚大,必会遭至现有盐商抵制,很大概率在最初几年,盐税收入将大幅度减少。敢问陛下,朝廷能承受否?” 说到这里,不等胡广说话,闵洪学自己又补充道:“其实盐引太多,多年未能兑现,亦有盐商之功劳!如官盐中掺杂私盐,维持高价售卖等等……” 如果温体仁不是首辅,如果他不是来京师后改变了对皇帝的看法,他不会这样掏心掏肺。 “还有,朝廷在晋商一事上,看似准备充分,实则不然。就臣看来,朝廷就未深究查抄晋商后的事情。例如安抚民心,安抚边军军心等等。所有这些,光靠个白杆军是没用的。臣举个例子,白杆军是一把刀,是一个拳头,除此之外,朝廷还缺少一个枣。且就臣看来,查抄晋商一事,已有扩大迹象。” 说到这里,闵洪学一躬身,而后抬头严肃地说道:“臣以为,查抄晋商一事,该收手了。且朝廷要明旨发天下,走私之罪,今日之前,不再追究,今日之后再犯,一如范永斗等人之下场!” 他说这话,就是怕崇祯皇帝会误会他,因此特意严肃了态度,又立刻补充道:“否则怕不只是晋商,大明边境之地,恐惧之下,怕是会乱了,此绝非朝廷之福,百姓之福,还望陛下慎重!” 胡广在刚开始听的时候,确实有点不高兴。那些晋商,全杀光了都不可惜。不过等听到后来,他也想起了后世的不少事情,只要规模一大,就肯定会扩大化,造成很不好的后果。 如果查抄晋商一事再继续的话,说不定还真会有连锁反应。到时候各地边疆全乱了,那麻烦还真是大了。 想到这里,胡广也严肃了脸,点点头肯定道:“闵卿言之有理,朕明白了!” 说到这里,他想起之前暂时搁置的难题,便请教道:“闵卿,如今宣府镇的军卒多有溃散……” 当他把事情说完之后,闵洪学立刻回奏道:“陛下,臣刚说过,该是给枣的时候了。朝廷应速派有地方理政能力的官吏,把空缺之职位补上,令其安抚民心和军心,与白杆军一刚一柔,共治宣府!” 胡广听得点点头,对于闵洪学,他很是满意。接着他便详细询问了闵洪学在地方施政的情况,询问了大明西南的民情,第一次听到了云贵两地的真实情况。 君臣两人聊了很久,最后胡广相当满意地封闵洪学为吏部尚书兼皇极殿大学士,入阁辅政。 随后,胡广调整策略,就按照闵洪学所提议,废除产粮大省之外其他省份的征粮,派遣官吏急赴山西,叫停白杆军和厂卫查抄其他小规模晋商,并按闵洪学所奏,明旨天下。 当然了,对于已查抄的八大晋商和其他规模较大的晋商,胡广并没有赦免。最终所定下的判决为:范永斗为首的八大晋商,诛九族,其中通虏骨干,如范永斗等家族族长,其长子皆是凌迟。其他直系亲属斩立决,再次一等,男的发配海南,女的入教坊司。 接着码,今天不一定能码出来 253 悔之晚矣 而与八大晋商狼狈为奸的那些边军将领和文官,则是罪减一等的判罚。比如诛九族的改为诛杀三族,凌迟的改腰斩等等。 此次通虏案,共计一万一千余人涉案,其中处死的就达三千余人。之前的魏逆案,与之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对于范永斗等人,判罚之后便执行死刑。之所以这么做,一是趁热打铁,民心可用之际可顺便实施其他国策,另外是京师粮食不多,绝不能浪费在这些蛀虫身上。 崇祯三年正月十六,天气阴沉,寒风呼啸,似乎是倒春寒,这天竟然格外寒冷。 可全城百姓却没多少人愿意待在温暖的房子里,纷纷拥到街上去。从锦衣卫诏狱到行刑广场的路上,全都是人。囚车经过,便有无数咒骂声响起,“热烈夹道欢迎”。 范永斗全身无力,就耷拉在囚车内,两耳充耳不闻那些骂声,心中在回想着自己的一生。 早知有今日,就不该为贪图暴利和建虏做生意。这回头看去,赚来的那些财富,虽然多到数不过来,可最终还是落到了朝廷手中,不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陪上了自己,老婆孩子甚至全族的性命!做生意做成如此,算是彻彻底底地失败了吧!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人要没了,钱也是别人的了,老婆孩子一起死,从此以后,断子绝孙! 想着想着,范永斗忽然不甘心起来。他在被押下囚车,要被绑在柱子上,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忽然剧烈地反抗了起来。一边乱动一边极力喊道:“我错了,我改,我能做生意,我会赚钱,我能帮朝廷赚钱……” “呱噪!”行刑手听得不耐烦,用力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嘴上。顿时,范永斗满嘴鲜血,可他还是要喊,希望能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其他七大晋商听到,也怀着侥幸的心理,纷纷大喊起来。可他们除了引来行刑手的打脸外,并没有多少用。围观百姓的怒骂声很响,根本就掩盖了他们的声音。 不过监刑官宣布罪状时,周围百姓才安静下来,这时候范永斗等人的喊声才算是比较大,被监刑官听到了。 “我大明会做生意的,难不成就你们几个而已?通虏卖国,害死几万万大明百姓,尔等就是再有本事,也是非死不可,否则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亡灵岂会安息?”监刑官怒斥完了之后,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便丢出令签道:“验明正身,行刑!” 一听这话,刚才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民愤顿时又爆发了,大喊着要范永斗等人偿命,亲眼目睹千刀万剐之刑,甚至纷纷掏出银两要买他们的肉,回去祭奠死去的亲人。 就算在紫禁城中的胡广,也能听到刑场上传来的嘈杂声。他忽然想起,原本历史上的袁崇焕,似乎也享受了这样的待遇。据说他临刑时还吟诗一首,这也能传到后世?如此民愤下,又有谁来帮他传? 想不明白这点,胡广便也不想了,揉揉脑袋,如今这通虏案算是完结了,就只留苏州那边的一个尾巴而已。 这么想着,他便进入聊天群,忽然看到初等组中马富贵似乎在刷屏,便切换过去看看。 “普度众生,我马家和你是有何仇怨,竟然还让东厂番子来搞我家?” “普度众生,你睚眦必报,老子要搞死你!” “……” 一顿咒骂刷屏后,忽然又换了求饶的语气。 “怎么会是厂公亲至,这……这……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办?没办法了……” “普渡众生,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之大的手段?是何代价说动厂公亲至,非要搞死我马家?” 在马富贵说这话的时候,钱富贵幸灾乐祸地插了一嘴道:“呵呵,活该你有今天!自己做得事儿还敢在群里乱说,你以为前面那些番子死就死了?杀了人家的孩,只要把这事一捅,人家家里自然要来人了!这都想不通,该!” 马富贵听了后悔莫及,原来问题是出在这。他压根就没有了以前的嚣张,立刻又向普渡众生求救道:“普渡众生,您手眼通天,看在我们都在聊天群的份上,帮忙求求情吧……” “做梦去吧,这事闹成这么大了,谁得求情都没用,你以为他是大明皇帝啊!”钱富贵似乎很恼怒以前马富贵把他当走狗却不给他任何帮助,抓住机会就打击马富贵。 “来来来,除非你来大金,我倒可以考虑考虑求我主子收了你这条狗!” “我主子可是大金太子,迟早要当大金大汗的,比起什么成吉思汗,都要厉害好多……” 钱富贵说着说着就拍起豪格的马屁,他知道豪格估计行军无聊会看到,那溢美之词说得其他人想吐了,比如满江红,吴二狗等人纷纷开口斥责。一时之间,初等组中热闹非凡。 胡广看到这里,压根就不想接腔,正想切换到东厂工作组中去时,忽然看到了豪格有留言。 “好奴才,不错,本贝勒快到地头了,等回去一定好好奖赏你!” 钱富贵听得大喜,深感自己打这些嘴仗是值了,便连忙请示道:“主子爷对奴才这么好,奴才就想着生生世世服侍主子爷。您看奴才还是单身一人,那个翠花能不能赏给奴才,让奴才生出的娃也都记得主子爷的好……” 胡广压根没去听钱富贵的那些恶心话,眼睛就盯着豪格所说的那句话,快到地头了? 联系之前的事,他忽然心中大喜,该不会是豪格要到张家口关外了吧?不管是与不是,都值得派出军队去搜索一番。 这么想着,胡广立刻切换到工作组中,联系了张凤仪,把这个猜测告诉了她,让她转告秦良玉。同时,他也去锦衣卫工作组中,让刘王氏也把这事告诉孙承宗,让他看着办。 做完这些事情,他再切换到初等组中,想看看还有什么信息时,却发现那个巴登顶竟然也说话了。 昨晚总归是被妞给熬睡了,可能是孩子小也认床的原因。 254 头疼 “木邦遗民,恳请上国主持公道!” 这句话不用翻译,这个巴登顶是用汉语说的,不过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或者在等别人接腔,或者只是说句话看看有没有效果,并没有再说话。 胡广不知道木邦在哪里,从字面意思看,好像是藩属国想求援,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自己的事都操心不完,便也没有理,切换到了东厂工作组,问曹化淳有关苏州那边的情况。 “陛下,马氏在苏州势力极大,原东厂番役不慎露出踪迹被其所杀,尸骨已找到。晋商之永昌票号分号有其干股,苏州知府,知县亦有之。奴婢查得,马范两家在票号和盐业上互有合作。奴婢从应天府带兵至,相关人等皆已拿获,暂已得白银一千一百万两之多,其余田地等资产尚在统计中……” 大盐商也是只大肥羊啊!胡广看了曹化淳的禀告后,不由得大为感叹。要是之前,抄家了晋商再抄家盐商的话,真是发大财了! 然而,这事也只能这么想想而已。要是皇帝说抄谁家就抄谁家,这天下必乱,或者天下不乱,皇帝已换人了! 之前能查抄晋商,还是因为晋商引起公愤太大。如果在建虏入侵京畿之地之前去查抄晋商的话,搞不定事情就不会那么顺利,会有各阶层不少人,换着法儿出来反对! 就算是晋商损害了那么多人的利益,其中还是涉及京师文臣武将,皇亲勋贵,查抄的事儿也只能适可而止。闵洪学的分析,就是最好的证据。 而那些大盐商和晋商通虏不同,他们或者在做生意上有见不得人的手段,可远没到通虏所带来那么明显伤害,甚至可以说,大盐商的那些手段,基本上不止是盐商,包括各行各业的商人都有在用。如果为此去大规模查抄盐商的话,引发各行各业的反弹就远比之前闵洪学分析得要厉害不知道多少倍了! 至于苏州马氏,还是借了和晋商勾结的东风,加上马富贵在群里吐露的不法之事。胡广相信,很多人都在盯着苏州,如果要有扩大化的倾向,就算是曹化淳这个东厂提督亲自在,也不一定能镇得住。 胡广正在想着,忽然听闻奏报有陕西三边总督杨鹤急奏到。 陕西的局势,是他最为关心的几个事情之一。也因此,他之前已有下旨,陕西巡抚以上级别的奏章,直接送呈御前。 此时一听,胡广连忙让人呈上奏章看了起来。 杨鹤主要讲了五件事,一是从目前推测,陕西北部的大旱十之八九要扩大至陕西全境了,灾情形势很不容乐观。 二是陕西民变随着旱情扩散,已有多处大的民变,且势头很猛,如府谷王嘉胤攻占府谷县城等等,原本将平定的这些民变,因为边军精锐被抽调勤王,导致死灰复燃。 三是杨鹤明言,这些民变都是迫不得已,绝大部分人都是灾民,无一活命,唯有从贼之。 四是杨鹤主张招抚为主,恳请朝廷拨钱粮安抚之,以显上天好生之德,以彰皇帝之宽厚德仁。 五是延绥巡抚病没,杨鹤举荐兵备道参政洪承畴出任,言词中对洪承畴大为称赞,并举例洪承畴虽是文官,却能带兵三百余人便击退来犯之流贼等等。 胡广看完之后,眉头一皱,想了一会,便立刻在文华殿召集群臣议事。 他先把杨鹤的奏章给底下内阁辅臣和六部尚书看了,而后才问道:“众卿有何看法?” “臣以为,杨总督言之有理,贼人多半为灾民,宜招抚之!”礼部左侍郎,暂处尚书职权的孙元化第一个躬身奏道。 他之所以这么积极,是对皇帝感恩戴德。毕竟被老师徐光启举荐,皇帝一番面谈,在毫无功绩之下就越级提拔了。 其他人听了,也跟着附和,哪怕是搂着钱袋子的户部尚书毕自严,也是一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和武将必须有军功一样,文臣必须得有名望。只有这样,才可能在官场站而不倒。御前的话要是能传出去,只是费点口水而已,却能收获秦地百姓之感恩戴德,如此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胡广见底下臣子清一色的都是一个态度,不由得有点纳闷,后世不是说明末有哪个大臣作诗一首,谴责那些百姓为什么不待在家里饿死,而要出来给朝廷添乱? 再仔细一想,估摸着那是个谣言吧,或者是后世满清黑明的典故之一。要不是哪个大臣会如此脑残!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胡广也是同意底下这些臣子的观点,加上查抄了晋商,也有了底气,便再问道:“如何个招抚之法?” 这一到具体层面上,底下大臣先是沉默不语,而后各自发表的意见,却又不尽相同了。 有人说直接拨出钱粮,并派御史前往,让灾民领取钱粮返回原籍。 这主意马上就有人反对,说粮食要运过去,太不现实,路上消耗都消耗不起。 …… 胡广听着,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事还真比较难办! 粮食肯定没法运过去,可如果就发钱的话,就算换成纸币能容易运输,可那些灾民领到钱后,必定物价飞涨。原本就受灾,物资紧缺了,银钱一多的话,到时候就出现有钱没粮,又有什么用? 他这边伤脑筋着,远在东边的皮岛上,一大群明军将领也在伤脑筋,吵闹着甚至很不和谐。 原蓟辽督师袁崇焕当初擅杀毛文龙时,分东江兵二万八千为四协,用文龙子毛承祚管一协,用旗鼓徐敷奏管一协,游击刘兴祚,副将陈继盛二员分管剩下两协。后来刘兴祚去了关宁,其协就由其弟都司刘兴治统领。 当初袁崇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他们互相牵制,实力均衡,没法一家独大,以便他能掌控或者其他目的。 如此一来,东江镇四将谁也不服谁,遇事互相扯皮,争斗,好事抢着干,难事谁也不想干,一盘散沙的东江镇,其实是已经废了。 月票竟然双倍,又欠下一更,两更了,看今晚能不能还掉一更。 255 个个倨傲不训(第三更) 当然了,之所以眼下还是这种局面,主要是东江镇远在朝鲜边缘的皮岛,消息闭塞,不知道朝堂情况。否则光凭刘兴祚已是锦衣卫指挥使一事,就能让其他三人不敢得罪刘兴治。 当然,这里也有刘兴祚本身的原因。他突然得圣宠,一下跃居高位,还是非皇帝心腹不能担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如此境遇,让他兢兢业业,就生怕自己做得不好,不能让皇帝满意。 因此,他是一心扑在公事上,不敢有丝毫徇私。就连他的近况如何,也没专门派人回皮岛告知。当然了,等卢象升就任登莱巡抚后,这消息自然会带到皮岛的。 此时,朝鲜使节刚走出大堂,毛承祚便带着他的手下准备走人。主位上的陈继盛一见,眉头一皱,当即喊道:“你去干什么?” “能去干什么?手下兄弟都饿着,当然是去找吃的,难道你还管饭?”毛承祚冷着脸,站住身子转头回答道。 陈继盛是真想拍桌子,可最终还是没有底气,谁让毛承祚手中是皮岛最精锐的一部,而且算是毛帅嫡系,在东江的民望最高。他只好强颜笑道:“如今建虏侵犯朝鲜,我等还未做商议呢!” “你不是坐了那个位置么?你说了算!”毛承祚终归留了下来,不过还是冷嘲热讽一番。 对于毛文龙被杀后,陈继盛统领东江,他是一直耿耿于怀的。甚至他认为,毛文龙被杀,陈继盛说不定背后有出卖毛文龙,所以才得到了这个位置。 而且自从毛文龙被杀后,粮草补给优先给陈继盛所部,不再给到他们,实际利益受损,也是他怼陈继盛的原因。 陈继盛假装没听见,看着另外两人说道:“新任登莱巡抚还没上任,如果朝鲜战事一团糟,而我等没有丝毫作为,怕是以后会愈发不受朝廷重视,也不被中丞看重。” 说到这里,他非常诚恳地说道:“只要我东江镇同心协力,就算最终没法阻止建虏肆虐朝鲜,可终归是有出力不是?” 看到没人理他,陈继盛心中一沉,忍住心中不快,再次努力表现出诚恳之意道:“我们想向新任中丞大人要钱要粮,至少得有点说词不是?” “有什么鸟用?”刘兴治一声冷笑开口道,“我兄弟想尽法子回来,还以为大明有袁中丞在,终归是有用武之地的。可现在,呵呵,不饿死都是老天待我不薄了!” “什么都好说,只要粮草能拨下来!”徐敷奏扣着手指甲里的黑泥,似乎漫不经心地发表了个意见。 陈继盛听得一怒,要有粮草,老子还用这么低声下气么? 此时此刻,他唯有再次低声下气道:“自从去年袁督师发过一次钱粮之外,就再没有过,我也……” 他还没说完,毛承祚忽然一拍大腿上的护甲,发出“啪”地一声响,而后怒喝道:“那是毛帅的卖命钱!” 陈继盛听了一愣,真要说起来,那次的钱粮发放,还真是袁督师要毛帅的命,不得已拨出来安抚东江军心的。 “没粮议个屁事,老子不奉陪了!”刘兴治说完,站起来就走,区区一个都司而已,压根就不鸟陈继盛这个主官。 说起来,东江镇的这些人,用难听点的话说,全都是亡命之徒,说好听点,就是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活一天赚一天的人。除了开创东江镇的毛文龙能镇住他们之外,其他人都没有那个实力和威望能指挥他们。 这样的人,倨傲不训是很常见的事。甚至在原本的历史上,许多人被排挤,后世有名气的那几个也是,后来到孙元化新军里面也没什么改善,最终走上了造反之路,而后走投无路又投奔原先的死敌,可谓是一个悲剧笑话。 而陈继盛也没好哪里去,被刘兴治所杀,然后你杀我,我杀你,最终被建虏所灭,成为历史的尘埃! 此时,眼见着刘兴治出去,毛承祚也是抬腿便走,同时愤愤不平地说道:“有大功者都身首异处,有些人还想拿什么功劳去讨好朝廷和新任巡抚,可能么?” 徐敷奏还是没扣净指甲缝里的黑泥,站起来拍拍屁股说道:“想要我们卖命,至少要吃饱肚子不是?眼下指望不上你给我们吃饱饭,难道还指望我们空着肚子给你去卖命?” 说完之后,转身往外走去,同时略微有点玩世不恭地说道:“走喽,海边抓螃蟹捞鱼去!” 等到这些人都走出去后,陈继盛才猛地一拍桌子,气得脸方显出红色。不过转瞬间,他又很无奈地瘫坐在主位,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毛文龙被杀后,原本他是有一番雄心壮志,想要接替毛文龙,领导东江镇军民更胜从前。 可没想到,袁督师一开始就在人员调整时给他挖了坑,以至于他这边的实力无法做到一家独大。事后粮草也不再给,更是进一步降低了他的威信。 说实话,一方主将做到如此窝囊的地步,已让他很是后悔,早知道当初就该推辞这个主官不做的。 如今没有议成事,陈继盛没有任何办法,想了半天,只好赶赴朝鲜使节那,婉转说明东江对朝鲜战事无能为力,如朝鲜真想从大明获得帮助,必须去见新的登莱巡抚,或者干脆去京师面圣求援。 朝鲜使节,就是三学士之一的吴达济,他是铁杆明粉,一直力主以明为尊,反感建虏的。如今听到东江军力无能为力时,不由得深感失望。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没打算越过登莱巡抚去京师面圣。因为他紧守藩属国的本份,由于登莱巡抚节制朝鲜国,便得先向登莱巡抚报备。 他可是知道,当年仁宗登基时,登莱巡抚袁可立言仁宗得位不正,很是给了脸色看的。 在坐船前往巡抚衙门时,吴达济的心里很是忐忑,不知道即将到任的登莱巡抚是什么样的人,能不能有以前袁中丞的一半本事,别像后面那个一般一无是处,否则朝鲜没有大明援助,还不知道会被祸害成什么样! 感谢要饭无敌,明时山居云汉纸,青影灯雷,湮灭须臾的打赏! 还了这更,还欠一更!明天继续还。 256 祸不单行 文华殿内,讨论还在继续,新任辅臣闵洪学思考良久,终于躬身奏道:“陛下,臣以为,不如拨下银两,而后从巴蜀之地购粮以解秦地百姓之困顿,此其一也!” 胡广听得点点头,陕西边上,要论富裕程度,存量多少,估计就四川最多了。虽然经历了土司动乱,不过已经平定。 如今四川的存量怎么都比甘肃要多,山西因为晋商走私粮食给建虏,并不会有多少存粮,而查封之粮食,亦要用于京畿之地救灾。至于河南之地,旱灾初显,还是要用于自己,否则中原大地因缺粮而乱,那影响就比陕西乱要严重多了。 他心中想着,又听其意思,便忙追问道:“闵卿尽且奏来!” “其二,臣以为遣返原籍是为不妥。地方官府如有安抚灾民之力,则灾民亦不会沦落为贼人,不如聚之抗灾,修路铺桥,兴修水利皆可!” 闵洪学说完之后,温体仁立刻点头,跟着奏道:“此言大善,臣附议!” 对这个老乡的本事,他是知道得很清楚,稍微一想,便毫不犹豫地赞同之。 胡广也听得连连点头,如果按照杨鹤奏章上所说,给予钱粮,遣返原籍,他是省事了,可效果能有多好?给的钱粮能否全部给到灾民手中?灾民能支撑到下一次粮食收获之时?只要有一点没做到,就很容易如同原本历史一般,遣返之灾民重新沦落为贼。 不愧是地方能吏,所奏之策皆有实效,并无半点泛泛而谈。这让胡广很满意,对于温体仁前两日所奏,说翰林中要选拔地方吏治经验者一事,胡广准备回头就准。否则那些翰林多是读书出身,没有一点地方经验,很容易成为纸上谈兵。 他这么想着,正待开口准奏之时,忽然有四川巡抚的急报至,胡广听了心就一沉,不用看肯定没啥好事。 果然,胡广看完之后不由得苦笑,这贼老天,就是要增加中兴大明的难度啊! 他把急报让内侍转给底下臣子看,脑中则回想这急报的内容。 “崇祯二年十二月初四日,成都地震,声吼如雷,连震十二次,房动屋摇,鸡鸣大吠,河涨水赤,山崩城倒,压死宿城楼营兵数名。松潘卫日震十二次,声如雷。小河营同日震,山崩,城塌一百二十丈,压死军民数人。同日重庆府、壁山、广安州、苍溪、珙县、威远等俱震……” 地震,其实对于四川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哪怕到了后世,也时常有闻。可这一次的地震,却是有点大,估摸着城墙都塌了那么多,应该有个六七级的样子吧! 至于奏报中的人数,古代人少,且地方官府对于被埋人数很难统计,又会习惯性地往少里报,所以就只会说“数人”、“数名”这样模糊字眼。 等底下臣子看得差不多了,胡广脸色严峻地道:“巴蜀刚经兵灾,如今又是地龙咆哮,怕是难有余粮了。” 对于这种情况,众臣皆是无言以对。没有办法之下,就只能从各地抠一些粮食了。这时候,胡广是深深地感觉到粮食之不足,便向首辅询问道:“南洋藩属国可有消息传来?” “陛下,南洋路程遥远,一时尚无消息。”温体仁听了便奏道,“且还需与各藩属国商讨所贡粮食数目,要使两国皆能满意,也需时日!” 说得也是,还是自己心急了!胡广听了点点头。不过闵洪学却诧异了,连忙问情况,温体仁便把取粮于南洋一事给他说了下。 闵洪学听完,脸色严峻,当即躬身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臣之前巡抚西南,其他南洋诸国未知,但对洞吾有所了解。臣以为,贡粮之事,怕是难行!” 洞吾就是后世的缅甸,胡广之前讨论南洋贡粮时,已知道这点。此时一听闵洪学之言,不由得眉头一皱。 大明在之后十多年肯定是缺粮,能从外输入粮食是最好,他当即问闵洪学怎么回事? “陛下,洞吾国主桀骜不驯,连年征战,四处攻略,就连我大明所属之土司木邦,也已被其吞并……” 胡广一听这里,觉得木邦一次很熟悉,随后猛然想起,似乎聊天群里初等组中那个巴登顶就是自称木邦遗民。 “……以此来看,想让洞吾朝贡粮食,怕是极难!”闵洪学说完之后,脸色忽然有点犹豫,好像想再说话,不过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胡广听了,不由得说道:“看来南洋诸国,不知我大明威仪久矣,竟然还敢吞并我大明所属,真是胆大包天……” 听他说到这里,温体仁脸色一变,皇帝该不会是想对洞吾用兵吧?眼下之局势,岂能再开战事? 他这么想着,便准备开口劝谏,却听皇帝话锋一转道:“……等来日我大明有余力,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温体仁一听,还好皇帝虽年轻却不冲动,不用自己费口舌了。 闵洪学却和他不同,听得眼睛睁地大大地,目光炯炯,似乎想再看清点皇帝内心的想法。 但胡广却没再提洞吾一事,转而又议杨鹤奏章,对于杨鹤保举之洪承畴,他在后世也听说过,此时提出,没想获得朝臣一致认可,他便同意洪承畴接任延绥巡抚一职。 这次会议开了差不多大半天的时间,胡广在散会后刚想歇息下,却听到内侍禀告说少师兼太子太师兵部尚书中级殿大学士蓟辽督师孙承宗进京觐见。 原本在去年年底孙承宗就应带着勤王军来京的,只是因为永平抚慰一事,不得已拖到了现在。 孙承宗对于大明来说,可谓劳苦功高,因此,闻报之下连忙下旨觐见。甚至胡广走到了文华殿门口,亲自去迎接孙承宗。 这等待遇,在崇祯朝算是第一人了,让孙承宗感激涕零,不由得有点为自己此次急急赶来的初衷而感到羞愧。 不过,他想起国事如此,也是无奈之举,便按住了心中所想,在见礼寒暄之后,就道明了此次来京师面圣的主要来意。 今天要去探亲,下一章应该是晚上了。 257 作茧自缚 “陛下,建虏之祸,愈发严重。久拖下去,更难对付,臣日思夜想,得有一方略,只要严格执行,假以时日,当能根治建虏之祸。”孙承宗说完,便拿出一本奏章,躬身双手捧出。边上内侍一见,连忙转呈崇祯皇帝。 胡广听了心中一喜,点点头回应下,便准备看看他的具体方略。 说起来他也纳闷,原本的崇祯皇帝怎么就那么天真,那么容易被忽悠,说五年平辽就信了?没个计划书什么的?否则至少可以看看可行性多高,看看袁崇焕在任上是否按计划在进行。要说为了保密,我皇帝看看,难道也有问题? 胡广想着心中叹息一声,便不再管以前,看起眼前这份奏章。但他一看之下,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孙承宗一直在观察皇帝神态,眼见如此,心中稍微有点凉意,明白皇帝好像不满意,就怕有什么看不懂的,便连忙开口奏道:“建虏之所长,在于野战,而我军之所长,则在于守城。兵法有云,避敌之长,攻敌之弱。因此臣才得出此策,扬长避短,必能胜建虏,光复辽东!” 他说完话的时候,胡广已经看完奏章内容,随手把奏章放御桌上,摇了摇头道:“不妥,不妥!” 一听年轻的皇帝如此肯定地否定自己苦思出来的方略,孙承宗不由得有点来气。不过好在他经历多,气量大,便沉声请教道:“不知陛下所言不妥,是为何意?” 胡广能听出孙承宗话语中的一丝不服气,便微微一笑道:“孙卿这个方略,乃是从锦州方向开始筑城,并向辽东腹地延伸,以此胜建虏,是这样吧?” “然也!”孙承宗当即点点头,而后自信地解释道:“如此一来,我大明能发挥守城之优势,而建虏想阻止此方略,唯有拿人命攻城拔寨!可攻城一项刚好是建虏弱项,要想打下我大明城池,呵呵,陛下,老臣管叫建虏死伤惨重!” 他说完之后,自信地看着年轻的崇祯皇帝,希望看到皇帝若有所思或者恍然大悟的神情。 可他失望了,皇帝压根就没变啥脸色,依旧微笑着,或者也可以说胸有成竹地问道:“孙卿可知修建一座城池,配备军队,需要耗费朝廷多少钱粮?” 一听这话,孙承宗在心中微微一笑,轮到他露出那种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的神态,立刻奏道:“陛下,朝廷查抄通虏晋商所得,不刚好用于对虏战事?臣粗略估算过,应该能支撑老臣把城修到沈阳。” 呵呵,胡广一听,不由得笑了,是那种无语地笑了。这个孙老头,竟然惦记上自己那还没到手的启动资金,还真是够上心的。 虽然这样想,但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摇摇头道:“孙卿,不行,那些钱是朕有大用的!” 一听这话,孙承宗顿时有点急了,连忙躬身奏道:“陛下,建虏乃我大明心腹之患,还有何事会比这更重要?臣恳请陛下还以国事为重,分清主次……” “孙卿无需多说,朕知道事情轻重主次。卿之方略,就算朕拨了钱粮给卿,也是无用!”胡广摇头,毫不犹豫地再次否决道。 孙承宗的脸色有点黑了,他觉得皇帝的话有点武断。好歹自己带兵多年,年纪都一大把了,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竟然还这样否决自己的方略,他有点不服气地奏道:“陛下此言,臣不敢苟同。臣之策,最为重要之事,乃是钱粮,如若陛下能解决之,臣以为,建虏必定不足为患!” “呵呵!”胡广摇头一笑道,“那朕问卿,建虏会眼睁睁地看着卿建好城池,而后再行攻打?” 问出这话之后,他立刻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强调道:“要朕是奴酋皇太极,必让卿先行修建城池,等到一半时领军攻之,既不让卿达到目的,又让卿徒费钱粮!” 没想孙承宗一听这话,立刻精神一振道:“以臣对奴酋之了解,其必然会如此做。因此臣在前半进程时缓慢修之,欲达一半时突然加快修筑速度,让奴酋措不及防,无法集军前来,如此,城成矣!” 说到这里,孙承宗不由得微微有点得意。皇帝到底还是年轻,想从自己的方略中找出破绽,呵呵,自己又岂会没考虑到! 谁知崇祯皇帝还是摇头,看着孙承宗的眼睛问道:“如此,建虏一定会攻城么?如朕是奴酋皇太极,领军前来,围城深挖壕沟,即围而不攻,困死守军,奈何之?” 孙承宗听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臣即派援军解围之!” “敢问孙卿,如今我大明有那支军队能和建虏主力野战而胜之?”崇祯皇帝上半身往前微倾,盯着孙承宗的眼睛追问道。 孙承宗在追问之下,也是毫不犹豫地回道:“自当是择关宁精锐以……”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有点傻在那里了。他之前是考虑过建虏来捣乱,到时候他便派出援军,和城内守军前后夹击,当能胜之。 可如今皇帝之假设,乃是建虏困住城池,围而不攻,其主力用来阻击援军。如此一来,孙承宗只要不睁眼说瞎话,就无法说出口说明军能野战胜建虏主力。 要真能这样的话,大明又怎么可能让建虏肆虐京畿之地,又怎么可能让皇帝遣开勤王军,以身试险去吸引建虏攻城来消耗其兵力…… 看到孙承宗呆在那里,崇祯皇帝又补刀道:“前慢后快之法,就算用第一次的时候能成功,可第二次呢,第三次呢?如果没有野战能抗建虏之强军,孙卿这方略,朕可以断言,此乃作茧自缚,徒耗大明国力而已!” 孙承宗依旧呆呆地没有说话,耳朵中全是崇祯皇帝的话,似乎声震如雷,最终汇聚成了一句话在他耳边回响。 “作茧自缚,作茧自缚……” 崇祯皇帝看到孙承宗一直在发呆,堂堂一个老臣,竟然御前失礼,看来是打击有点大了,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抱歉,第二章更新有点晚了,但明天还要探亲另外一处。更新尽量稳定。我记得的,还欠更一章。 258 新军强军之说 过了好一会儿,孙承宗才回过神来,原本精神奕奕的他,竟然显得有点萎靡。从这能看出来,这事对他的打击实在有点大。 其实,要说起来,他作为带兵多年的老臣,苦思出来的方略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他这个方略中,还有几点是没有写上的。如果皇帝同意这个方略的话,他便会加以补充。 原本,他在考虑援军时,不是没想过要和建虏作战。他的策略是打造战车,以车营编制的援军,就能和建虏野战。 还有,每修筑一城,便会往辽东推进一分,大明所得土地便会多出一分。而后征集辽民开垦屯田,如此又能解决或者部分解决粮食问题。 这个方略这么看起来的话,就很完美了。至少孙承宗在面圣之前,是感到很满意的。 然而,崇祯皇帝的一句围而不攻,就把这个方略否决了。不可否认,目前明军还无法与建虏在野战中对冲抗衡。而如果依托车营的话,就有点类似守城了,让建虏来攻。 可建虏傻啊!如皇帝所说,把道路挖断,人家不攻你扎好的车营,在一边虎视眈眈,就等着你车营重新行军的时候攻击,那时候车营防御最为薄弱,几乎不能作为依托的。 车营要是以结营方式前进的话,那速度比蜗牛还慢,只能一点一点往前挪,还没挪到地头,估计大军所带粮草就已耗完了,更不要说建虏不会傻到看着不动,至少晚上骚扰,道路挖坑等等方式就能把援军搞得精疲力竭,不打已败了。 归根结底一句话,没有和建虏真正野战的能力,其他任何策略都是一句空话。 “陛下,老臣无用,还请陛下另择贤能!”孙承宗深深一躬奏道,声音都小了很多。 崇祯皇帝一听,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打击得有点厉害。便微笑着安慰道:“孙卿,如今我大明在辽事上,难道还有比卿更熟悉的么?刚才我们只是讨论而已,有问题解决问题即可,岂可因事难而退缩?” 孙承宗此时被年轻小伙子这么教训,那骨子里的倔强顿时又冒了出来,不由得为刚才自己的话感到脸红,连忙低头,以此掩饰失态,同时回奏道:“陛下,如今之关键,乃是有一能与建虏真正野战之强军!如有,臣之以城为守之策缪矣!前线之修筑堡垒,自是储备军资,用于强军进攻之用。战略之宗旨,完全南辕北辙!” “啪”地一声响,只见崇祯皇帝猛地一拍手,兴奋地说道:“瞧,孙卿,这不是很好嘛!卿一下说出了关键所在,不愧是我大明柱石!如今,就差一只强军,那就练一支强军不就得了!” 再练一支强军这事,孙承宗也想到了。但他为蓟辽督师,统领关宁军,要时刻防范建虏,又哪有精力来训练强军。如果等强军训练出来,那又要到猴年马月?毕竟要组建出一直真正能和建虏野战的强军,绝非纸上谈兵那般嘴巴巴拉巴拉一下就能行的。 任何涉及根本性变化的事情,不管是不是练强军,都绝非易事。哪怕是嘉靖年间的戚家军,如果有人觉得光靠戚继光一个人就能练成,那只是未经世事的毛头小伙的想法而已! 此时的孙承宗,听崇祯皇帝这么一说,心中一动,想起之前的旨意,便明白了不少,当即躬身一礼道:“陛下刚才所言,谓查抄晋商所得,乃是用于把新军编练为强军?” 崇祯皇帝听了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头道:“不全是,那些钱,朕主要是用来改善国计民生,只能挪出部分用于编练新军。为节约时间和节省经费,朕之前已下旨组建新军之兵源,须为各军之精锐!” 想起之前那道旨意,也确实只有朝廷,才能这么做,算是集大明全国之力来打造新军了。不过孙承宗脸色严肃,认真地奏道:“陛下,强军非为抽调各军精锐就可以的。这点,还望陛下慎重虑之!” “当然,朕没有那么天真!”崇祯皇帝点点头,同样认真地回答道:“朕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军卒的军事常识,作战技能这块可以节省时间和精力,多花功夫在军纪和将领的培养上。为此,朕决定成立讲武堂以训将领,革新军制以激励军卒……” 听着年轻的皇帝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新军的思路,孙承宗不由得很是诧异。这其中有很多提法,都让他耳目一新,大吃一惊。 此时此刻,孙承宗看着御座上的崇祯皇帝,眼中已自动忽略了他的年龄和经历,心中唯有震惊,这怕是天纵之才吧? “……只是很遗憾,朝廷没钱啊,要不朕就直接组建火器部队了。可精良火器的打造,军卒的火器训练,丹药消耗和火器的消耗实在太大,而且眼下火器还不够先进,无法做到对冷兵器的碾压,行军作战中无法携带更多的物资,就算有燧发枪也无法不受天气的影响,如此,只有徐徐图之!” 对于这点,孙承宗是很有发言权的。对于大规模的作战,火器军队所带来的后勤,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眼下来说,火器军队其实利于守而不擅长攻。 那个燧发枪,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不认为,燧发枪能列装军队,因为那个击发部件很不好造,稍微差点就会有很高的哑火率,而这,在战场上是致命的。因此,如今虽有燧发枪,却还只是有钱人的玩物而已。如果让孙承宗自己选择的话,他宁可选择火绳枪。 不过他也不否认,以后火器取代冷兵器是必然趋势,否则大明也不会一直在搞火器,毕竟有无数的好处摆在那里的。 对于崇祯皇帝对火器有个清醒的认识,又让孙承宗心中赞叹不已。要对付建虏,还得像陛下所说,冷热结合,逐步慢慢地向火器转化。 在有关军事上的发言,孙承宗的年龄和经验摆在那里,还是很有资格的,他当即提出了几点建议。君臣两人,就为新军一事,就商讨到了天黑。 259 暴怒中的马祥麟 与此同时,远在张家口外的草原上,有一支骑军驻足远眺群山。 在队伍的前头,七八个人着汉人衣裳,双腿跪地,屁股撅得老高,向他们面前一位年轻人躬身说道:“贝勒爷稍等,奴才回关内去联系我家老爷,必将以最快速度运粮出关!” 这个年轻人,也就是爱新觉罗豪格,有点不耐烦地说道:“别让爷在这草原喝西北风,告诉你家老爷,粮食一定要最多,越多越好,让爷在父汗那边能交差,最好能大大地长脸,明白么?” “奴才明白,奴才一定传达!”为首那人连忙挤着笑容回答道。 他磕头之后,站起来正准备上马离开,却不料豪格又叫住了他道:“要是粮食运出关外还要点时间,别让爷在这里干等,懂么?” “……”那人听得一愣,一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有点茫然地看着豪格。 豪格边上的一名白甲兵见此,立刻大声喝骂道:“你这汉猪,这都不明白么?去了关内,先好酒好肉送出关来,还让贝勒爷吃干粮不成?”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豪格,而后又补充道:“还有你们的女人,长得标致的,也送十个八个出来,让贝勒爷解解闷!” 豪格听到,赞许地看了手下一眼,显然很满意。 那人听了,顿时恍然大悟,连忙点头道:“奴才愚钝,奴才愚钝!好酒好肉定当第一时间送出来。至于女人……” 说到这里,他略微犹豫了下,而后有点底气不足地说道:“贝勒爷,奴才怕女人多了会漏口风,万一走漏了风声,对大金,还有我们家老爷……”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刻被不耐烦的豪格打断了:“啰嗦,爷玩腻了,手下好歹有上千人,还玩不死她们?” 说完之后,还一脸鄙夷地看着那人。 “……”那人似乎是震惊了一会,而后脸上堆出笑容,连忙点头答应道,“对对对,死人肯定不会走漏风声的!” “记住,贝勒爷玩过的辽东女人不要太多,要敢拿些残花败柳敷衍贝勒爷,呵呵……”那名白甲兵说着,一声冷笑,威胁之意充分表露无遗。 那人一听,连连躬身点头道:“不会,不会,绝对是上品的黄花闺女!” 如此保证后,终于骑马离开,往关口而去。走远之后,队伍中有一年轻人忽然问他的头领:“难道真要送女人?” 领头那人听了,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瞧了年轻人一眼,带着点教训口吻道:“有钱就是爷,不要说女人了,就连我自己都可以给!” 说完之后,他看看远处群山中的关口,把手一挥道:“快走,免得让贝勒爷等急了!” 于是,一行人当即快马加鞭赶路。 关口箭楼里,有一名守卒转身向一名独眼将军禀告道:“有八骑从草原过来了!” 这名独目将军正是马祥麟,他得知爱新觉罗豪格有可能过来后,便向他母亲请命,亲自跑来张家口守株待兔。 此时一听关外有动静,不由得精神一振,立刻吩咐道:“不管来者何人,皆要严加盘查,宁杀错不放过!” “遵命!”手下答应一声,便立刻去传将领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急促地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一名校尉带着兴奋地神情禀告道:“大人,就是我们等的人,如今正在关外十里远的草原上扎营等关内消息……”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变得气愤,恨声禀告道:“这些人简直不是人,不但通虏卖国,还泯灭人性,他们竟然……” 他接着把一个年轻人招供出来的消息转述给马祥麟听,大概把意思说出来,就见马祥麟已怒吼道:“带路!” 没多久,就在城门洞口附近一处房子内,马祥麟跨步进去后,立刻大声喝道:“哪个兔崽子是领头的?” 一排跪着八人,被反绑着手,身后一排白杆军将士伺候,听到自家大人问话,立刻揪出一人。 这人见此,立刻挤出笑脸求饶道:“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还请大人饶小人一命。但有所命,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马祥麟一脚就踹到他的脸上,直接踢破了他的脸,满满地全是鲜血,顷刻间就流满了他的胸前。 还没等他挣扎起来,马祥麟又上前一脚踩住他的脑袋大喝道:“你这种畜生,可知有多少人家被你害得家破人亡?还黄花大闺女,我呸!” 说着,他那脚用力,踩得那人连喊都喊不出来,只是躬着身子挣扎。慢慢地,那脑袋就如同西瓜一样,突然被踩裂,顿时,白的,红的等等四散溅出,也流了一地。那身子就犹如下锅的鱼,蹦哒几下便不动了。 这一幕,看得剩下那七个人,至少有三个人当场尿了裤子,看向马祥麟的眼神,满满地都是恐惧。 马祥麟收回脚,对于战靴上的那些东西看也不看,独目扫视剩下那七人,冷冷地喝道:“老子要宰了关外那些鞑子,都给老子老实交代,好好配合,敢有一丝让老子不满意的,这就是下场!”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有两骑从关口快马驰出,,其中一人,正是那八人中的年轻人。 马祥麟在关口上,看看关内正在忙碌着,又转头目视那两骑远去。 边上的一名手下陪着他看了会,而后有点担心地说道:“大人,他万一向建虏告密的话……” “就凭他说他家里有个妹妹,我就信他一回,否则关内的家人,都得为他陪葬,我说到做到,他也绝对相信!”马祥麟回视了手下一眼,很有把握地回答道。 那名手下听了,稍微放心了一些。过了会,又有点感叹道:“可惜我们白杆军的骑军太少了,这建虏来了一千人就得大费周章!” 这一次,马祥麟听了倒是点点头,如果在四川那样的群山沟壑中作战,还不会显得如此急缺骑军。如今一面对建虏,一到草原上,缺少骑军的劣势就很明显了。 今天月票加五十,有一章,晚上月票清零,又是一章,好吧,又欠三章了。 260 建虏的细节 忽然,身后有脚步声匆匆传来,一个女声,带了点急促地问道:“夫君,建虏来了?” 马祥麟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因此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就在关外十里,已派了人过去确认!” 说话间,张凤仪已走到他身边站定,向关外遥望了会,转头看向马祥麟,征求意见道:“要不妾身向皇上或者首辅禀告下这个消息?” 她说完之后,马祥麟并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依旧看着关外。 张凤仪见此,秀眉微皱,不过马上舒展开来,而后苦心劝道:“夫君,豪格乃是奴酋之长子,是一条大鱼。要是我们能抓到最好,否则的话,不报而又没抓到,怕婆婆在皇上那边不好交代!” 她知道自己这位相公最听他娘的话,因此就把婆婆搬了出来。 果然,马祥麟一听,似乎有点不甘心地说道:“那就禀告吧,反正这些建虏就是我嘴里的肉!” 张凤仪见夫君同意,不由得心中一喜,连忙进入聊天群禀告了情况。只是很可惜,不管是皇帝,还是首辅,都没有回应。 张凤仪无奈,只好先退了出来和夫君一起等待核实的结果。 大概又过去了一刻钟左右,城楼下又上来一人,抱拳禀告道:“大人,蒙汗药实在太少,不得已和巴豆混合了装了五车。” 马祥麟听了,立刻回头,严肃地吩咐道:“不够,有一千人马,再给个五车!” 手下得令,立刻又去操办了。张凤仪在边上听到,倒也没说什么。 终于,就在马祥麟有一丝不耐烦的时候,远处飞驰而来两骑,正是之前派出的那两人。 进入关内,上了城头,那年轻人静待一边,另一人抱拳禀告道:“大人,建虏右移五里扎营了。且在关口不远,就派有探马。军营布置,皆无草率,怕是难以偷袭。” “没发现你们有问题?”马祥麟听得皱了下眉头问道。 那人听了转头看了眼那年轻人道:“多亏小武应付得当,建虏并无起疑心!” 马祥麟听了,看了那年轻人,也就是小武一眼,而后转回头命令道:“依计行事,准备杀虏!” 他这话刚说完,就听张凤仪插嘴道:“等等,建虏行军做事皆有章法,千万不可小觑。把车子上面的都换了。” 马祥麟一听,当即点头道:“夫人言之有理,就按夫人说得办!” 一阵忙碌之后,十辆满载大车,一群猪羊被人赶着,出关而去了。 城内街道上,则是八百骑军整装待发,这已经是白杆军所能调动的最大骑军兵力了。如果这个兵力去和关外的一千建虏对战,怕是有去无回,因此不得不用些手段。 张凤仪在夫君的身边,也在等待。不过他没闲着,又去聊天群中把进展做了禀告。但遗憾的是,不管是皇帝,还是首辅,依旧没有回复。 关外,送吃的一行人才走没多远,就有建虏探马迎上去喝问情况。虽然他们没有疑心,毕竟大金和晋商合作了那么多年,而且刚前不久还和这些汉狗一起偷过城,但他们还是履行自己的职责,上前检查了每辆大车的情况,甚至随手从车上拿些酒肉让人吃过,没发现问题后才派人回报大营。 一直等待来人后,才放行小武他们继续驾车赶着猪羊去了大营。 大营内,巡逻的建虏,站岗的建虏各司其职。不过豪格身边那白甲兵却已迎了出来。小武见到,连忙迎过去伺候。 谁知那白甲兵却一脚把他踢倒,“刷”地一声拔出腰中刀,指着他作势欲劈。 其他人一见,顿时紧张起来,还以为被发现了什么。 “你娘的敢敷衍,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 小武连忙爬起来跪地磕头求饶道:“就是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啊!” 其他人一听,原来不是发现有问题,不由得稍微松了口气。 “娘们呢,为何不送娘们过来?” 要是敢送娘们过来,估计马祥麟就先劈了他了!小武心中想着,连忙抬头解释道:“给贝勒爷的上品黄花大闺女没那么容易找,您看我们头都亲自去操办了,只让奴才押解吃的过来,就是想早点找好了可以送过来。” 听到这个解释,这白甲兵似乎比较满意,便插刀入鞘,挥手让他们跟着入营。 当小武他们想回时,却不料又被叫住,要让他们服侍。毕竟这趟出来,他们没有带包衣,如今到了地头宿营时,就想着让别人干那些低贱活。 对于建虏的要求,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可要是一直待在这里,就没法把消息传回去,而且建虏吃喝到后来,发现酒肉中有问题,他们必然性命不保。 关口上,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还没有等到消息传来,马祥麟等得越来越有点不耐烦。 张凤仪也有点急了,要是夫君忍不住冒然出击,遇到建虏根本没吃那些有问题的酒肉,那问题就大了。 她在担心之余再次进入聊天群,意外地发现皇帝竟然有回复了。 “朕知道了!” “朕已通知宣府方面,令加派援军,另山海关方面,也已知晓情况,已派大军出关。” 张凤仪看得喜出望外,连忙又把最新的军情禀告了一次。 这一次,皇帝马上有回应了:“一切小心,朕宁可跑了豪格,也不能让马宣慰使出事。” 看到这话,让张凤仪顿时感激涕零,连忙退出聊天群向夫君传达了一遍。 马祥麟一听,也是激动了,他看看天色,立刻说道:“从时辰看,建虏该是吃喝上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出发!” 张凤仪一听,有点担心,正想说什么时,听到马蹄声响,转头一望,却见婆婆秦良玉领着五百左右骑军赶到了。 当秦良玉了解到情况和皇帝的要求后,毫不犹豫地一挥手道:“出发!” 此时,远在京师的胡广,也牵挂这边的战事,索性暂时不看温体仁的奏章,意识进入聊天群,切换到初等组中去看豪格有没有动静。 欠更三章 261 QQ聊天群可以么? 留言有不少,崇祯皇帝往上爬楼,一边爬一边心中有点郁闷,要是有个秘书就好了,把群里聊天的重要内容记录下来,就省了自己爬楼的功夫了。 这么一想,他还真考虑起这事的可行性。专门一个人,就潜伏在初等组中不说话,把重要的事情分门别类记好,还要有时间点。 这样的话,如果崇祯皇帝看到重要记录,想核对原始记录,或者对某条记录有怀疑真实性,都可以随时通过时间点去准确地爬楼确认。 不过这样一来,秘书的汇总资料就必须私聊,而这,需要成就值,可目前没法确认对方有多少成就值,又是如何使用等等,总而言之,这聊天群系统虽然很用很大,可从用户体验度来说,实在太差了。要是能随自己心意进行个性化定制,那样才好! 崇祯皇帝想着,心中有点遗憾,不过此时他已爬楼找到豪格的记录,便不再多想,开始看了起来。 前面一些留言,豪格在找马张的事,不过知道她不在了,便是一顿嘚瑟。 远在辽东的钱富贵则一顿马屁猛拍,让豪格更加的舒服。 “本贝勒爷开心,回头就把爷用过的上品货赏赐给你这个奴才!” “这……这怎么可以,爷的女人就是王妃了,奴才哪敢……” “建虏都是蛮夷,互相睡女人不要太正常,你就好好地艹……”吴二狗插了一嘴。 没想到,被他这么一说,豪格依旧不在乎地回道:“汉奴也算是人,爷睡过不要太多,还想要名份,真是做梦!这不,马上就会来十个,爷用了后的,给你留一个,其他的嘛,哈哈哈……” 崇祯皇帝看到这里,便与张凤仪所说联系起来,不由得大怒。 “你这鞑子真会说大话,不是跑草原去了么?老子可是知道,你们建虏行军打仗,敢随军带女奴?艹得也是草原上的蛮夷女人吧,就那种粗糙女人,送你老子都不要!”吴二狗继续嘲笑道。 这时候,旧有的聊天记录都已爬完,崇祯皇帝看到的,都是在刷新的对话了。 “爷要你们一些女汉奴还不容易,只一句话而已,好酒好肉,上品女人立刻就有!” “你就吹吧,蛮夷果然不要脸,吹牛都吹天上去了!哦,对的,好酒好菜好女人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初等组里其他原本还有在聊天的人,都不说话了,都在旁观吴二狗怼建虏。 “呵呵,还不信?爷现在就在喝着好酒,吃着好肉,啧啧,这酒不错,肉也好吃,果然是汉狗的东西够味!别不信,爷是什么身份,还不屑骗你这汉狗!” 崇祯皇帝一看这,心中暗道:“豪格该不会吃上了吧?” 这么想着,他便想插嘴试探下。 不过,他还没开口,吴二狗就又怼上了:“死鞑子还想骗你爷爷,随军带点你一个人享用的酒肉难么?呵呵!” “呵呵,爷还不屑这么做,爷到哪,都有得是你们汉狗伺候着。呵呵,爷告诉你,爷得手下都在喝酒吃肉,嘿嘿,还可以吃了吐,随便吃,信不信?”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喜,从他们谈话来说,豪格应该不会是骗人的。也就是说,他们全军都吃上了! 他正想着,就看到吴二狗又在怼了:“呵呵,还想骗你爷爷,抱你们大腿的那些晋商都被皇上千刀万剐了,现在还有谁会给你们送吃的送喝的,还吃了吐……” “……”崇祯皇帝一见,麻蛋,这怎么能说,要糟了,下意识地,他便想禁言,可发现还没这功能。当即他也顾不得了,立刻打字跟上:“二狗敢咒我们晋商千刀万剐,小心你的狗命!” 而后,他立刻切换到工作组中,点了张凤仪的头像说了下情况。 关外不远的队伍中,张凤仪立刻向秦良玉禀告道:“婆婆,皇上刚说,豪格全军应该吃上了,不过他可能要知道晋商被杀之事,让我们这边随机应变!” 秦良玉也是果断,一听之下立刻扬枪一指道:“加快速度,警戒前进。” 于是,一千多骑军立刻加快了速度前进,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两千白杆步军跟进,只是一下呗拉远了距离。 聊天群中,崇祯皇帝发现,虽然他试图混乱豪格的判断,但一则吴二狗不鸟他,继续怼豪格的同时也在怼他,让豪格说了两句话后便再没有消息。 这种情况下,崇祯皇帝就知道要糟,也顾不得了,立刻又一次通知张凤仪,而后才有时间多想,不由得又恼上了聊天群系统。 这破系统,给群主的权限这么小,功能也不齐,还不如QQ聊天群呢,要是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绝对不会用这破系统。 “叮,只要宿主能满足条件,便可触发个性化定制任务,满足宿主心中的愿望!” 系统这意外出声,让崇祯皇帝不由得大喜,这是真的么,是真的么?他都有点不相信,竟然还有这好处,有这么人性化! 此时此刻,崇祯皇帝甚至都不在意抓捕豪格的事情了。他连忙在脑海中问道:“系统,真能随心所欲地改,比如我就要和QQ聊天群一样,也可以么?” “宿主,可以的,只是成就值的消耗是必不可少的。” 崇祯皇帝喜不自禁,他已受够目前这个破系统了。在确认之后,他又连忙问道:“系统,那需要什么条件才可以触发?” “宿主,主线任务达到卓越评价标准,且有二十万成就值的改造费用。” 崇祯皇帝一听,先看了眼聊天群左下角,只有1421成就值。得,看来又要出宫去溜达溜达了! 这成就值好搞,不过那评价卓越,似乎比较难。不过如今这主线任务,似乎还可以尝试一把。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立刻联系曹化淳和宣府吕瑞鹏那边,让他们尽快速度把查抄所得银钱押送至京师。 他怕这样还不够达到目的,想了想,又把主意打到了水泥上面。看来,之前的计划,要提前实施了。 262 可惜了白杆军 夕阳下,草原上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辉。群山之下,却有一直骑军向草原疾驰,犹如一把利剑直插无边无垠的草原,似乎想把这块灰色的布剪成两半。 草原上的大车压痕,都不用细看,就能轻易跟着前进。毕竟十辆大车,满载酒肉,还有羊猪痕迹,不要太明显。 骑军领头那人,正是人称独眼小马超的马祥麟。大约走了一半路程了,还未遇到建虏探马,他便知道建虏那边肯定有变。 “快,再快点!”他回头招呼了下,又催马提速。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一定亲手多杀几个建虏才行。最好把那奴酋之子抓住,不但能吐一口心中闷气,还能立下对虏战事以来的最大功,实在是一举二得。 十里草原路,对于提高了速度的骑军来说,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夕阳似乎才挪动了一点点,远处建虏大营便遥遥在望了。 “大人,等后军上来再靠近吧?”一名心腹将领凑近马祥麟,大声建议道。 马祥麟没理他,只是在马上立起身子,远眺了会建虏营地,便自顾自地下令道:“建虏似乎逃了,给我追!” 身后是他娘还有媳妇,因此他压根就不用担心支援的问题。只要他这支前锋能咬住建虏,后军转瞬便能扑上来,并不会出现其他猪队友的各种手段。 如果是别的明军,马祥麟倒要考虑后军是否会旁观战局,让自己先消耗建虏的兵力,或摘桃子或避其锋芒等等恶心的事情。 马祥麟的判断果然没有错,他们这支骑军直接杀进了建虏营地,压根就没见到任何建虏,倒是之前派出来的那些人,包括那个叫小武的年轻人,全已遇害。 从营地情况看,至少有大半的建虏在胡吃海喝了。不过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仓皇而跑。 “给我追!”马祥麟看清楚了情况后,压根就不下马,只是大喝一声,便第一个催马往后营大门出去,沿着草原上留下的痕迹追了下去。 不一会的功夫,秦良玉领着剩下的骑军赶到了营地。张凤仪遥遥望见丈夫的背影,不由得焦急说道:“婆婆,穷寇莫追,亏鸣金让夫君回来吧?” 秦良玉一如她儿子,并无任何慌乱,仔细地观察了营地情况后,便大声下令道:“建虏应无战力了,给我追!” 婆婆的话,张凤仪是信服的,又担心夫君的安危,第一个追了出去。 秦良玉也紧跟在后,领军追击。对于建虏,她并没有像其他明军般,会有心理上的阴影。如今颇具威名的白杆军,可以说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挑选的也都是石柱最强壮的人。跟随她南征北战,早经过了战争的洗练。只是可惜的是,当年浑河一战,没了很多老兵。 在原本的历史上,白杆军前面一直是强军,立有不少功劳,打下赫赫威名。只是很可惜,秦良玉一直为大明而战,压根就没多少歇息的时候。就一个石柱的兵源而已,到了后期,强壮的石柱人早就消耗掉了,军队中又都是新兵为多,自然战力不如从前,也就没多少胜仗可言,唯有一腔热血报国。 而此时,在京师的崇祯皇帝,没等到张凤仪报告最新的战况,去初等组看看,又没有看到豪格有说话,索性静下心来,退出聊天群去看温体仁的奏章。 这份奏章,是有关他对朝廷赋税革新的阐述。一直耽搁至今,终于郑重其事地在崇祯皇帝见完孙承宗后递交了上来。也是因此,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张凤仪的留言。 此时,崇祯皇帝想起温体仁递交上来时,那脸上带着一丝决然,不由得心中略微有点好奇,便打开看了起来。 只见他一边看,一边点头,又或者有摇头。在看完之后,他合上奏章想了会。而后又转头看看天色,此时已近傍晚,马上要天黑了,崇祯皇帝略微一犹豫,还是下旨文华殿内召见首辅。 温体仁其实一直心不在焉,就犹如后世参加了高考的学子,在等待成绩的揭晓。 一听崇祯皇帝召见,他便知道是什么事。毕竟宦海浮沉多年,温体仁深吸一口气后,神态自若,快步奉召而去。 等他进了文华殿,发现殿内竟然只有崇祯皇帝一个人时,心中不由得一喜,看来不管皇帝怎么个想法,终归是不想让其他人听到。 崇祯皇帝在温体仁见礼之后,便微笑着说道:“朕看了卿的奏章,不过因为事关重大,还是想听听卿亲自所言。” 温体仁一听,收拾心神,立刻恭敬奏道:“陛下,臣以为,朝廷赋税之根本乃是田赋。而在册田地核查,最近一次乃是万历初年。因此臣以为,有必要进行一次全天下的土地丈量核实,重新编撰田册。” 每个时间长点的王朝末期,都是土地兼并严重,在册田地的准确性严重失实。这点,只要是读书人都明白。但要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有效的丈量核实土地,就必须有一个前提,朝廷必须大力推进。这种情况,一是如万历初年,张居正大权在握,等同皇帝一般的权威,或者就是皇帝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严旨并坚定不动摇地推行。 如今,温体仁不是张居正,因此他这提议,就必须得到崇祯皇帝的全力支持,即皇帝的态度决定这事的可行性。 他说完之后果然发现皇帝就如同他之前所预料地一般,点点头道:“不错,这事不管如何,都必须要做一次。温卿此策,朕准了!” 如果是去年十二月之前,就算崇祯皇帝这么说,温体仁还是心里没底的,他怕皇帝在转眼就会被东林党人劝说改变主意。可从去年十二月开始,崇祯皇帝的一系列事情,已让他放心,皇帝的决定,都是想过之后决定的,轻易绝不会改变。 不过他最担心的是接下来这事,有心想避开,但他无奈发现,要想真正改变如今的财税状况,那是一道绕不开的坎。 无奈之下,他脸色变得严肃,以示事情的重要性,郑重地开门见山说了。 263 温体仁密奏 “陛下,我大明对于赋税减免,主要分为二等。” “其一,皇亲勋贵们受赐之公田,载在金册,并不报官入籍,享有免除税粮和差役的特权。” “其二,朝廷官员,论品定额优免。以万历三十八年《优免则例》为例,现任京官甲科一品免田一万亩,以下递减,至八品免田二千七百亩;外官减半,致仕乡官免本品十分之六,未仕乡绅优免田最高达三千三百五十亩,生员、监生八十亩。” 温体仁奏到这里,脸色变得异常严肃,声音略微激昂了一点道:“陛下,此等赐田制,太祖时期已有定论,曰诸勋臣所赐公田庄佃多倚势冒法,凌暴乡里,诸功臣不加禁戢,因此在洪武二十五年‘给公侯岁禄,归赐田于官’。然则,只过了一百多年,便又恢复了赐田制,且所赐田愈来愈多。不过如仅是如此,也还作罢……” 他说到这里,看了下崇祯皇帝的脸色,见他认真地在听着,并没有一丝不满之意,便又继续道:“然皇亲勋贵之田地,除赐田之外,亦有私田,且私田之多,多不胜数。这其中,有其自身收购,亦有巧取豪夺等等。因其权势之大,其私田亦享有赐田之权,并无税役。如此一来,诸多刁民为躲避税役,献其田于皇亲孙贵。如此恶性之事,亦是愈演愈烈。” “此般私田不肯与民一体当差,在本朝之初亦有出现。因此,太祖在《大诰》中严加禁约。只是如今,禁约如同废纸。诸多皇亲孙贵广收民田为己私业,而阴以势力把制,使有司不得编差征税。” 如果没看到温体仁的奏章,崇祯皇帝还真不明白这田赋里面竟然有如此之多的事情。此时,他虽然看过一遍再听,还是觉得很诧异。 听到这里,看到温体仁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意见,他便点点头,示意温体仁继续。 “而官绅之优免粮、优免田,皆有定额。按大明律,官绅之田产,除优免田之外的余田,亦应与民一体当差。然则,官绅亦如皇亲勋贵,无视朝廷律令,所有田地皆享优免田之待遇。如此一来,又引得刁民纷纷投献。” 说到这里,温体仁深深地一躬身再奏道:“陛下,此等之事如不禁绝,朝廷所收赋税必将愈少。而普通交粮纳税之户亦觉不公而入刁民一列,此等是为恶性循回,实乃本朝一大弊端!”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不过他略微有点严肃地说道:“温卿,朕知卿之意。可卿知否,如若真按祖制律法实施,则皇亲勋贵还有各级官吏之利益皆受损,他们会甘心否?” 此乃一针见血之言!温体仁心中点头,他重新站直身子,抬起头来看着崇祯皇帝,态度异常认真地说道:“臣受陛下知遇之恩,无以为报,愿舍此一身,和他们拼上一拼!” 对温体仁来说,他何尝不知道对手会有多强大!可他认为,这个弊端经过两百多年的积累,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如果不加以处置,皇帝之中兴大明之愿根本无法实现。 如果皇帝愿意全力支持的话,他就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如果成功了,大明必将中兴,而他则成为超越张居正的一代明相。 崇祯皇帝听了他的话,心中有点感慨,如果大明官员个个都是温体仁这样的人就好了。不过他并不是真正的崇祯皇帝,并没有阅历无法有效进行评估。 因此,他略微一想,便对温体仁说道:“温卿可有具体实施步骤?” 温体仁一听,皇帝应该是在认真考虑。他心中一喜,便立刻回奏道:“陛下,臣已做过核实,如今最为严重,即田地最多者,是各地的藩王等大明宗室。如果陛下能从大明宗室规范之,则臣以为,其他勋贵和官吏之反弹,应小很多。” 说完之后,他看到崇祯皇帝眉头一皱,似乎不满意的样子,便连忙又追加补充道:“陛下,宗室问题亦是大明财政入不敷出之大因素。臣以为,宗室问题亦要解决,顺带着就将田地之事解决之!” “哦,具体说说!”崇祯皇帝一听,随即问道。这事儿在奏章中可没写,他很有兴趣听下。 温体仁一看似乎有戏,便连忙又奏道:“我大明朝之宗室俸禄为亲王万石,郡王二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以二百石递减,辅国中尉、奉国中尉以百石递减,公主及驸马二千石,郡主及仪宾八百石,县主、郡君及仪宾以二百石递减,县君、乡君及仪宾以百石递减。” “此些俸禄,在大明开国之初不算什么。可如今已过两百五十余年,大明宗室,光是在碟人数,已达十万之众。此等付出,就算是朝廷全部赋税用于此,亦是不够也!朝廷拖欠久已,又或拒不登记在碟,可如此一来,亦有失朝廷威信,显皇帝之……之寡恩也!” 如果是原本的崇祯皇帝,说不定要大发雷霆了。你个温体仁,巴拉巴拉地一顿,然后把矛头指向朕的叔伯兄弟等亲族,还要说朕寡恩,你到底是何居心,这天下到底是姓朱还是姓温? 然则,此时的崇祯皇帝来自后世,这时候的那些大明宗室,对他来说,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你该说就说,咱就事论事而已。 这大明宗室之事,确实是个问题。不过要是没有妥善的解决之策,恐怕也不好动。他眉头皱了下想了想后,便问道:“具体又该如何做呢?” 温体仁一听,皇帝竟然连这都不发怒,还有耐心讨论,顿时惊喜不已,连忙躬身奏道:“陛下,臣以为,可从唐王试水,如若可行,便再推广解决之。” 说到这里,他掏出一份奏章,双手奉上道:“陛下,此乃河南南阳巡抚所奏唐王之事,言其未有圣命,统领兵马,意欲勤王,有违祖制!” 这话要说难听点的,就是说唐王有谋反的野心。对于崇祯皇帝来说,这是相当在意的事情了。 264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在原本的历史上,崇祯皇帝就是严加处置,把唐王最终发配凤阳圈禁,这算是对藩王最严厉的处罚之一了。 不过此时的崇祯皇帝一听,顿时想起了聊天群中的满江红。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明白,这个未正式就位的唐王,并没有谋反之心。要说句不好听的,就凭如今的唐王,要想谋反成功,还真是白日做梦! 不过如今奏章上来了,这事就必须要处理。崇祯皇帝便咨询温体仁的意见道:“温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此例决不可开!”温体仁一听,斩钉截铁地说道,“按例来说,唐世孙当夺其爵位,圈禁凤阳。不过……” 稍微一犹豫,他才又说道:“不过念其乃是勤王事,其情可勉,或让他以银赎罪,并追回部分赐田,并借此规定藩王之田地限额,敢有超限者,意欲何为,是积蓄粮草否?” 他这话,是想限制藩王的财力,让藩王能过日子就好了。用的罪名之一,就是积蓄粮草所欲何为?也即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名下那么多田地财富的话,你用都用不完,积蓄起来干什么? 虽然这么做,似乎有莫须有的意味。毕竟大明宗室乃是皇帝的亲族,作为皇帝,原本给些财物都是很正常的。又成祖时期剥夺了他们的军政之权,多给金银田地,是为补偿。 但你要强行来说,温体仁这番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大量继续财富,大量兼并土地纳献,开国之初还可以,如今两百五十多年后,那么多大明宗室,所加起来的财富和田地,何其之多?就算眼下没事,再一直下去的话,估计全天下的土地都是姓朱的,还都不用交税,那朝廷就没有收入,很自然,灭亡便是不远了。如此角度来说,又何尝不是造反了,只不过最终江山便宜了谁,就不知道了! 但温体仁说这话是真得有点忐忑的,毕竟涉及皇家之事,虽说是为了朝廷,为公无私,可皇帝会有儿女,并且会有很多个,而其中只有一个继位当皇帝,其他都是要封藩王的。这样的措施要实施,也必然会牵扯到皇帝儿子,如此就很可能会让皇帝恼怒的。这也是历代以来,虽有众多文官辅臣看到了大明宗室的危害,却没几人敢提出来并试图解决的原因。 崇祯皇帝没有说话,只是在思考。温体仁开弓没有回头箭,便马上又奏道:“陛下,如若大明宗室都如此执行,那其他勋贵,还有官吏之田地,自可顺理成章地重申太祖严令,私田一律与民一体当差!如此以来,据臣估算,至少能多一倍田地赋税!” 至少能多一倍,那这个金额就有点大了。如今朝堂如此缺钱的背景,就是温体仁提出来希望能打动崇祯皇帝的一个重要因素。 不过崇祯皇帝显然还在思考,温体仁见了,心中越加忐忑,不知道皇帝到底在怎么想的?不过有一点他也确定,皇帝还是维护他的,否则就不会遣开所有人,只君臣两人在对话。就算不成,这事也不会传出去。 其实,崇祯皇帝听了他的话后,是心动了。毕竟温体仁说得确实有道理,如果说那些通虏晋商是大明身上的一颗毒瘤,那么越来越庞大的大明宗室就是大明身上的寄生虫,而其他特权阶级越来越严重的兼并土地和逃税之事,就是在挖大明的根基。这些事情确实非常严重,如果不加以解决或者限制的话,大明灭亡是迟早的事。 不过,崇祯皇帝也清醒地意识到,这几点都不好动啊! 俗话说,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更何况那些既得利益者乃是大明最有权势的人,一旦他们反弹,能镇压得住他们么?或者,也就太祖可以吧!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不动声色,对首辅吩咐道:“温卿继续!” 温体仁一听,这是留中的意思?也就是说,皇帝暂时不想处理。这结果不好,也不差,就悬在那里,让他感觉有点难受。 不过皇帝都已经发话了,他本想再趁热打铁一下。可又一想这事实在太大,如果皇帝只是被自己再三说服,一时冲动同意的话,万一坚持不下去,那还不如不同意,就如今这局限于君臣两人知道得了。 这么一想,他便没有再说这事,只是奏道:“臣以为当仿宋制,鼓励商事,使大明之货勾通南北,互补盈余。又开海禁,勾通海内外之有无。再者,严格税制,其所得可由地方和朝廷分成,而官吏之考核,亦与之相关……” 温体仁这接下来所说的商税改革,就完全是仿宋制了,大概就是鼓励商业,促进大规模流通,不但是南北往来,还要和南洋等过交易,然而朝廷要严格执行收税,不能让他们逃税漏税,所得税收由地方和中央来分。并且地方官员的考核,要和这个挂钩。 等到他说完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实事求是的来说,他的这个施政纲领并没有特别新颖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反而很凶险,可行性并不是很高。 然而,崇祯皇帝对温体仁还是很满意的,知道他能拿出这样一份革新之策,已经证明他的一颗公心。只是居于时代的限制,也就只有这么着了。 不管如何,这也让崇祯皇帝对大明当前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对于如何革新之事,他自己心中也有盘算。 因此,在温体仁说完之后,他便微笑着点头道:“朕知卿所言,皆为我大明。朕亦知此事事关重大,因此只朕与卿知悉此事。,对于卿所奏,朕深有同感,这些必须解决。只是……” 他在这里停顿了下,让温体仁的心中一“咯噔”,而后就听到崇祯皇帝说道:“朕之威信不足,还不足以推动卿之政事的实施。如若强行推动之,朕亦无把握能保住卿……” 听到这里,温体仁感动之余,也觉得很失望。听皇帝意思,还是不准备采纳了。 不过崇祯皇帝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大感意外。 265 蛋糕做大再说 “朕在有生之年,定会解决这些弊端,朕保证!”崇祯皇帝认真而庄重地说道,又似乎是在向天发誓。 温体仁实在没想到,皇帝之决心,异乎寻常地坚决;更为关键的是,皇帝的信心,比起他自己似乎更大。 可这些事情,乃是千古以来的顽疾。历朝历代,基本上没有那个皇帝能解决之,你这么年轻的一名皇帝,真得可以么? 这么想着,他反而犹豫了,连忙劝谏道:“陛下,此事需慎重,就由老臣出面即可,万一有个什么,老臣反正年纪也大了,怎么样都行……” 此所谓鞠躬尽瘁了,不过崇祯皇帝却不想自己的臣子就付出而没有好的回报,他当即摇头打断道:“温卿对朕要有信心。如今之税赋革新,我们可以捡容易得先来。而朕亦想好法子,准备把蛋糕,嗯,也就是利益做大,大家都能赚钱,先行让朝局稳定,朕得权威再大一些,等到时机成熟时,便是动手之时。” “利益做大?”温体仁自动忽略了其他话,有点不明白利益做大这点,“陛下,此事何其难也!天下利益其实就一块,无非是在谁手中而已。就如这田地,或可多开垦一些,可也有限。良田多掌握在皇亲勋贵,文官武将手中。朝廷要多收税,他们就得多掏钱……” “呵呵,温卿之天下,乃是大明而已。”崇祯皇帝打断了温体仁的话,微笑着说道,“可这天下绝非只有大明而已!” 这就是眼界的区别了,也是后世人和土著人的最明显的区别。崇祯皇帝继续说道:“而且朕亦有法子,可以开垦多一些,甚至多他个几倍出来,如此一来,不就是有新的利益了,朝廷就能在尽量少动眼下人利益的前提下,尽量恢复些元气!” “……”温体仁听得发愣,他没想到皇帝似乎看得更远,说话的境界,似乎也更深,或者更玄乎? 在稍微一楞后,他深吸一口气,真诚地奏道:“陛下,老臣以为,做事须得切合实际。老臣的年龄摆在这里,又广读群书,但从未听说过能多出几倍新利益,甚至都闻所未闻,此话……” “呵呵!”崇祯皇帝听得一笑,工业革命一开始,和之前比起来简直是爆炸,不要说几倍,几十倍,几百倍得都是,“温卿且看着,朕很快就能让你看到。如若不信,朕可透露一点,水泥!” “水泥?”温体仁听了,不相信地反问了一句,“臣知是陛下发明此物,可此物有几倍之新利益乎?” 温体仁作为一名大明进士,对于经史子集之类是熟悉,可他再聪明,对于商业之类,终归是比不上一般的商人,不可能一听就知道里面蕴含的商机。 崇祯皇帝也不再和他多说,此时时辰已晚,便重新拿起御桌上那份奏章,晃了晃道:“温卿,此份奏章,朕会锁好,待来日,卿且看,朕能否实现之!” 温体仁听了,一时也不知道心中什么感受。好不容易憋出来的大招,都有了舍身为仁的思想准备,没想到既没有迎来龙颜大怒,也没有让皇帝大为赞赏并支持,而是无声无息地锁了起来,只是以待来日。 看着温体仁离殿而去,崇祯皇帝微微摇头。眼下之大明,已是重病之身,如来一剂温氏猛药,很可能会一命呜呼的! 温体仁这人,缺少创新,当个首辅,听自己的话,办好自己交代的事情,是一个好手。让他想方设法,独树一帜,走出另外一条康庄大道来拯救大明,还是勉为其难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惦记着草原追击那边的事情,想着时间过去这么久,应该有消息了,便进入聊天群去看情况。 果然,张凤仪已有数条信息留言。这一条条地信息看着,整个草原追击就犹如一幅幅画面呈现在他面前。 马祥麟从建虏营地追出十里左右,就发现了建虏踪迹。让人欣喜地是,混在好酒好肉里面的蒙汗药和巴豆等等东西,已经开始生效。都发现有好多个建虏在逃跑的过程中,再也坚持不住而摔下马了。 对于这些建虏,马祥麟根本就不管,带着他的手下就紧咬着建虏队伍不放。后续跟进的张凤仪和秦良玉军,则分出一部分开始收拾那些建虏,大部分生擒之。 亏了马祥麟追得及时,天色虽暗,借助月光,还是能跟上建虏。当然,这也亏了他没给建虏休息的时间,导致建虏精神困乏,肚子拉稀,就算战马没事,那人也顶不住。 这期间,建虏也分出了一些人,所谓丢卒保车,想要狙击马祥麟所部,斩断这个跟屁虫。 无奈马祥麟所部已知建虏中招,追杀中士气如虹,又有人称小马超的马祥麟当箭头,他自己不但有勇力,而且他的部下几乎就是他的家奴,不敢让他出事,都是死命护卫在他身边,几乎是一刻不停,直接把返身想拦的建虏队伍凿了个对穿。 一直追击到第二天天明,战马都累死了不少,才追上了所有建虏。但让马祥麟恼怒地是,他还是上了建虏的当,并没有擒获奴酋之子豪格。 原来建虏打不过,逃不掉,最终便让那些因为轮岗没有吃上酒肉的建虏护送豪格在半路躲了起来,让大部队引着白杆军走了后,才逃转辽东去了。 此战,生俘建虏五百三十二人,击杀建虏一百一十一人。而白杆军这边,共战死五十六人。这其中,主要是之前假扮晋商押送物资去的那些人。 这个战报,崇祯皇帝是在第二天醒来之后才看到的。他还看到张凤仪转达秦良玉的请罪留言,说她无能,没能留下奴酋之子豪格。 崇祯皇帝丝毫不在意,立刻回复,夸奖了白杆军之功勋,并让秦良玉亲自押解这些建虏,尽快赶到京师。 随后,他又马上下旨,定了三日之后,朝廷举行大典,送首批忠烈入大明忠烈堂! 266 刷 三天的时间,足够让一个消息在京师范围内传得够广,够深。对于这样的盛事,京师上下几乎全都在期待。特别是白杆军在第二日傍晚押送来四百九十三个女真鞑子,并很多首级时,就更是轰动了。 “你们知道么?原本这些俘虏都是要押送去永平重建家园的。可皇帝这次特意下旨,说要拿这些俘虏祭奠大明忠烈!”有消息灵通人士大声说着自己听来的消息,顿时吸引了一大堆人。 刘老三也是这些人之一,惊讶地确认道:“真得么?这样的话,那些大明忠烈在泉下有知,也算是含笑九泉了。四百九十三个女真鞑子,真得好多啊!” “要不是路上又死了些,都有五百出头呢!”那消息灵通人士鄙视了下,而后又爆料道。 有一名年纪比较大的老者摇头感慨道:“真是难得啊!就女真鞑子来说,似乎以前的毛帅献过一些。在老夫的印象中,其他就没有了!” 以前是毛逆,是罪人,就算同情毛文龙的百姓,也不敢公开议论。可此时朝廷给毛文龙平反的旨意也已公开,这些百姓便都公开讨论而没有丝毫顾忌。甚至因为他们恨袁崇焕,顺带着就更同情毛文龙了。 其他人听了,都想起往事,不由得唏嘘不已。 刘老三见此,便开口扯起话题道:“这些天可没听过有什么大战啊!这些女真鞑子是怎么就被白杆军抓了的?还是生擒,这可是大功啊!” “你一说这,我就不由得怒火中烧!”那消息灵通人士一听,立刻愤恨地说道,“这些女真鞑子是到张家口外和晋商来催粮要物资的,不过他们不知道那些该死的晋商已被皇上诛灭九族,被白杆军假扮晋商阴了,才能一下抓住那么多女真鞑子的!” 一听这,顿时,这些人都火大,忍不住纷纷开骂那些已死的晋商,把那些晋商的十八代祖宗拿出来又论了一遍。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骂舒服了,那消息灵通人士才说道:“据不可靠消息传闻,白杆军立下如此之大的功劳,咱大明唯一的女将军要封爵了!” “哇,这么厉害!”刘老三一听,忍不住惊讶,一个娘们而已,竟然靠着战功封爵,真是大明众多将领汗颜了。 其他人也是感慨,或者是这边的消息劲爆,很多人接二连三地围过去,越聚越多,而后几个消息便被反复提及,并迅速扩散。 时间转瞬即过,大典之日来临,凌晨时分,宵禁刚结束。京师百姓竟然纷纷拥出家门,就似乎他们早已在家中等待多时,就等着宵禁结束,就迫不及待地出门。 如果从京师上空看去,无数的人头,突然从房子里冒出来,在大街小巷汇聚成无数条溪,而后汇聚成河,拥入奉天门广场。 这样的规模,让官府意料不到,以致于没有第一时间派出维持秩序的军卒。不过幸运的是,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没有因为人多而失去秩序,发生碰撞打架甚至骚乱的情况。 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庄重,情绪平静,犹如是去参与一件对他们来说,非常重大的事情。又或者,是在朝圣! 没有多大一会功夫,奉天门广场上便满满地都是人头了。后面晚到的那些,则守在了兵部通往奉天门广场的街道两边。因为他们知道,那些大明忠烈的骨灰令牌将会从兵部送到大明忠烈堂。 典礼还没有开始,到了广场上的百姓,便纷纷打量观察那座大明忠烈堂。对于用皇帝特意发明的水泥所修建的这座宏伟的殿堂,他们是很好奇的。 这座大明忠烈堂,给他们的第一感觉,便是宏伟、壮观、新奇、庄严。让他们看了之后,不由自主地感觉,就是这座大明忠烈堂是大明除了皇宫之外最好的殿堂了。 正在这时,五城兵马司的人马终于到了,领头的千户一头的汗,不过看到广场上井然有序,不由得抹了把汗,赶紧让手下站岗境界。 没过多久,锦衣亲军从奉天门出来,就部署在忠烈堂四周。那些旁观的百姓一看,便知道大典快要开始。顿时,一个个激动起来,不知道这次的大典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又等了一会,只见奉天门中又出来了很多人。定睛细看,这些京师百姓便发现,是首辅温体仁领着左右两列文武百官来了。 每一位官员,都穿着正式朝服,显得很庄重。他们的脸上,同样很庄重,就算他们心中有别的想法,可在大众广庭之下,他们也必须庄重。这么一来,奉天门广场上,庄重地气氛,顿时就提升了一个档次。 忽然,城门楼上,“轰轰轰”地响起三声空炮响,而后一个很尖的大嗓门响起:“皇上驾到!” 顿时,首辅温体仁带领文武百官面向奉天门,躬迎圣驾。广场上的观礼百姓,则纷纷跪下迎驾。 锦衣亲军所警戒出来的御道,并不是从奉天门一条直线通往忠烈堂门口,而是绕了一道弧线。 对于此,当时温体仁并礼部官员认为,该是直线为好,且皇帝贵为天子,不用出迎,由首辅出面就已经够高礼遇了。不过,他们谁也没想到,崇祯皇帝很是坚持,让他们也无可奈何,最终就只能这样了。 在万众期待之下,崇祯皇帝出现了。这一次,他并没有再穿金盔金甲,也没有骑马,而是按正式礼仪出场。不过并没有遮挡,卷起帘子,能让他看到外面,也能让外面看到他。 崇祯皇帝一出奉天门,就开始听到系统发出了连绵不断地“叮叮”提示声,在聊天群的左下角,那成就值数字不停地刷新,个位几乎就看不清,只有十位才能看到12345等数字,犹如秒表一样在跳动。 对于成就值这样的增长速度,崇祯皇帝还是满意的。他心中想着,不就是20万成就值么,很快就会有了! 御驾来到大明忠烈堂前后,崇祯皇帝就站在一根竖杆所在的平台一侧,面对文武百官,庄严地宣布大典开始。 267 杀虏祭旗送忠烈 “轰轰轰”地又是三声炮响,远远地传了出去。看着皇帝领着文武百官面向兵部那边而站,观礼百姓便知道那些大明忠烈要送过来了。顿时,他们也都转身面对那边而站,带着好奇地看着那边。 在兵部衙门这边站着的那些百姓,首先见到了兵部衙门的大门大开,而后从里面缓缓地走出一排排的京营兵卒。 他们一排十人,似乎差不多高,一个个都穿着崭新军服,神情肃穆。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灵牌,似乎有千钧重,又似乎是异常贵重让他们格外的小心翼翼,齐步并肩走着。 当他们每往前走几步时,戒严的五城兵马司军卒便都行军礼,为忠烈而敬礼,而那些百姓则脸上带着庄重行注目礼。 这些大明忠烈,有一部分是京师保卫战中战死的京营军卒,因此,观礼百姓中,有一些是那些忠烈的亲属,则眼中还含着泪水,神情很是有点激动。 捧着灵牌的将士缓缓地来到广场上,就在大明忠烈堂前,在文武百官的一侧空地上站定,面对着竖杆那的皇帝站着。 等到全部就位时,已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在这中间过程,崇祯皇帝基本上没有动过,就更不要说喝水喝茶坐一下之类的了。倒是文武百官的队伍中有一些人有站不住的情况。 那么多京师百姓,总有一些人是在注视皇帝和那些文武百官的。看到对比之后,他们对于皇帝对此事的重视、肃穆,就更是有了一个新得认识,暗暗吃惊的同时,好感度再度提升。 首辅见全都站好了,便向崇祯皇帝一躬身,而后大声说道:“准备升国旗!” 一听这话,不要说那些观礼百姓了,就是文武百官中,亦有不少人为之吃惊。之前旨意中所说衙门都要升国旗,还要唱国歌的事儿,从大明忠烈堂开始?这事儿真新鲜,可有啥用? 在大部分人的好奇之下,从大明忠烈堂内出来了一排人。领头的是一名锦衣卫千户,双手捧着一块叠起来的布,神情肃穆地走着。另有三名锦衣卫和三名东厂番役,全都手握刀把,威风凛凛地护在锦衣卫千户身后。 刘老三的位置比较好,就在通道的前面,警戒锦衣亲军的后面,有点稀罕地看着那块布,心中猜测着这是国旗?大明帝国的国旗? 虽然朝廷之前已有宣布,且在纸币中有印。可大部分百姓还是没有见过的,一则他们是普通百姓,二则纸币只有一小部分军卒才有。对于国旗和国歌,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看着那锦衣卫千户走到了皇帝所在的平台上,在那竖杆下站定时,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旗杆,是用来挂国旗的地方。 一名锦衣卫校尉和一名东厂番役走前一步,协助锦衣卫千户开始绑旗帜,一切准备就绪后,崇祯皇帝一声令下:“升国旗,唱国歌!” 在皇帝的带领下,临近皇帝的那些人都跟着皇帝一起唱了起来,而后再附近的人也跟上调子一起唱,最终,文武百官都唱了起来,有些军卒和百姓会唱的,也跟着唱了。 “一方有难兮,八方支援!” “万众一心兮,其利断金!” “南涝北旱兮,何足道哉!” “……” 在逐渐宏亮的国歌声中,一面大明日月光辉旗逐渐升高。 此时此刻,刘老三在不自觉间站得笔直,眼睛就注视着那一面国旗,张嘴欲言,却唱不出来,感觉胸膛中有股气憋得慌,他竟然从未有过,会恨自己不会唱歌! 这首歌,一定要快点学会唱,要不,真是太丢脸了! 当国歌唱完,大明日月光辉旗也已升到旗杆顶部,在寒风中倔强地迎风飘扬,展现出那日,那月,还有那四射光芒! 崇祯皇帝收回目光,转过身子,面对文武百官和观礼百姓,缓缓地扫视他们一眼,而后大声地说道:“国旗,代表着朕,代表着大明帝国!国旗之所在,便是我大明的疆域!国歌,是朕的心声,是朕对大明百姓的要求,是朕对大明帝国的要求!只要是大明人,就要记得大明国歌,记得歌词中的意思!只要大明不灭,大明的国旗将永远飘扬,大明的国歌将永远传唱!” 刘老三听着,忽然感觉对那国歌的歌词印象意外深刻,觉得这国歌说得太好了!大道理他不懂,但他知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家族才能兴旺。从这知道,如果把这团结的事,提高到整个大明的高度,也能做到大家都团结,再没有该死晋商那样的人,一起努力,还用怕建虏和天灾?那就真是笑话了! 他在想着,崇祯皇帝却又在说话了:“大明忠烈为大明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朕记得,大明亦记得,只要大明存在一天,大明忠烈就永受香火!” 那些军卒和大明百姓已经听过这话,知道大明忠烈将与国同存。可此时皇帝亲口说出来,这意义绝对非凡,也绝对庄重,份量比传说中绝对要大。顿时,他们都激动了。那些大明忠烈的家属听了,不由得暗暗抹去不断涌出来的眼泪,心中和失去的亲人说着话。 有些事情,听别人说是一回事,在盛大场合当众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如同一部电影,在家里看和在电影院看,是完全两样的感受。崇祯皇帝作为后世魂穿过来的人,深知这一点,也因此,他定要在这样的场合,亲自再说上一说。 此时说完,他也看到了效果不错,心中也满意,便又大声说道:“来啊,杀虏祭旗,送大明忠烈进殿!” 这道旨意一下去,又是“轰轰轰”三声炮响。 过了没多久,就见到白杆军将士每两人拖着一个反绑双手,金钱鼠尾的建虏而来。这些建虏不管是凶悍,还是害怕,还是其他什么神情,全都一个待遇,被押到飘扬的大明国旗之下,忠烈灵牌的边上,两个白杆军将士伺候一个建虏,按跪在地。 另外又来一群白杆军将士,其中一人伸手拉住建虏那脑袋上的尾巴,另外一人则是手握大砍刀。 268 大明皇家水泥公司 “杀虏祭旗送忠烈喽!”几名大嗓门的大汉将军见到旨意,便齐声吼了起来,声音洪亮,回荡在奉天门广场上空。 随着这一声喊声的响起,握大刀的白杆军将士高高扬起寒光闪闪地刀锋,依次猛地挥下,顿时,一颗颗建虏人头从躯体上脱离,鲜血从脖腔中喷出。而握着那金钱鼠尾的白杆军将士则举起建虏的脑袋,犹如举着一个灯笼,向大明忠烈方向展示。 那些捧着大明忠烈灵牌的京营将士则肃穆地沿着建虏头颅所排成的道路往前走,缓缓地走向大明忠烈堂。几乎与此同时,那几名大嗓门的大汉将军又大声喊道:“敬礼!” 所有军卒,不管白杆军将士还是京营将士,又或者五城兵马司的兵卒,全都行各自的军礼。而崇祯皇帝和文武百官,以及观礼的百姓则行注目礼,就看着大明忠烈缓缓走过,那还在滴血的路,走向大明忠烈堂内。 这一刻,没有人感到残忍,更没有人吓得不敢看。在他们的心中,渴望看到建虏被正法,已经很久了。此刻看到,是恨不得眼睛不要眨一下,期待把这一刻印在脑海中,以后也不会忘记。 在接下来的典礼中,崇祯皇帝每一次动作,都会收获无数成就值,一直到将近中午时分,才算完成仪式,摆驾回宫。 接下来的安排,便是开放大明忠烈堂给普通百姓祭拜。据说,那些观礼的百姓都不肯离开,排成了连绵的长队,就等着进忠烈堂上香,顺带着参观。 “呵呵,陛下,您是没看到,那兵部所属吏员负责卖香火的,那脸上简直乐得笑开了花……”王承恩就凑在崇祯皇帝边上,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忠烈堂前的情况,就似乎他亲眼看到一般。 这种情况,崇祯皇帝都不用他说,也能猜个大概。甚至他敢打赌,礼部搞不定回头就会上奏章,说大明忠烈堂是礼部的事情,要归礼部来负责。 这么想着,他脸上很淡然,挥手向王承恩吩咐道:“时辰差不多了,让群臣上朝吧!” 中午让臣子都去用了午膳,稍微休息了一会,再开一次非正式朝会。在京师的皇亲勋贵,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都要参加。 这次非正式朝会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封白杆军秦良玉为忠烈伯。这时候的伯爵,还是很值钱的。 秦良玉还是一个女人,竟然被皇帝封爵,就算她久经战阵,杀敌无数,经历过无数险情,早已是内心强大,可此时此刻,她亦是双目通红,跪地俯身,激动地奏道:“末将只一妇人,何德何能,得令陛下如此看重。末将甘为陛下之爪牙,为朝廷张目,为国尽忠!” “呵呵!”崇祯皇帝微笑着伸手示意道,“秦卿快快平身!卿之功勋,有目共睹,忠烈两字,真是相配!朕说过,大明忠烈为大明,大明亦不会负忠烈。如今朕再补充一句,任何人等,只要有贡献于朝廷,有贡献于大明帝国,朕亦不会负之!” 秦良玉听了,又是再三谢恩,才回归队列。亲眼见证了早上忠烈堂前一幕,如今又听到皇帝的表态,还蒙受如此之重的国恩,别说她原本就是一腔忠心,就算以前没有,此时也肯定有了。 如此一来,在满桂之后,又一个伯爵出现,顿时让所有武将都为之眼红。他们知道,崇祯皇帝出手还真大方,那也就是说,随后的新军选拔兵源最多的总兵,也肯定会兑现封爵的承诺。 崇祯皇帝扫视下方,发现那武将队列中,似乎一个个都精神了不少,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嘿嘿,好像无意中用上了一招千金买骨。 他没再管这,看着下方,大声说道:“朕之水泥,如今已有两处,一处是大明忠烈堂,另外一处是大明中央银行……” 一听这话,底下所有臣子都不知道皇帝想说什么,不过话题中有水泥那新鲜玩意,他们一个个都很好奇,便聚精会神地听着。 “大明忠烈堂已经启用,相信你们都已看到过了;大明中央银行也已经完工,如今正在进行内部装饰,不日即可启用。”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下,让底下这些臣子有个想法,而后才继续说道,“大明忠烈堂要严防走水,而大明中央银行在他日是要存金银,亦要印出大明纸币,必须牢不可破。而水泥这等建筑材料,则刚好都满足这两点要求。除此之外……” 底下群臣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不少臣子开始考虑,是否要求皇帝赏赐一下水泥用用。 “水泥相对木料建筑来说,还能防腐朽,防虫蛀,防雨水清洗,修建速度快,建造楼层高等优点。对于朕所说这些,诸卿可以实地去感受下!” 皇帝这么说,那肯定是真的了。 底下所有臣子,不管是那些皇亲勋贵,还是那些文臣武将,都不由得眼睛冒光,这么好的东西,皇上既然说出来,那是不是准备赏赐给臣子用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一点要向皇帝讨要一些才行! 崇祯皇帝在上面看着他们的表情,一下便能猜出他们的想法,心中不由得一声冷笑,不过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原本的表情,继续缓缓地说道:“这么好的东西,朕不想敝帚自珍,因此决定把水泥拿出来……” 一听这话,顿时,有几个王公大臣顿时跃跃欲试,就想先一步出列讨要了。 但崇祯皇帝明显看出他们的意思了,便加快了说话速度,大声说道:“朕决定成立大明皇家水泥公司,向全天下售卖水泥,让水泥能在大明普及,造福百姓!” “……”所有臣子听到这话都楞了,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意思,皇上是说要成立啥,是用来卖水泥? 有些博学多才的官员,则马上想起孔子的《大同》《历词传》有曰:“公者,数人之财,司者,运转之意”庄子也曾说过:“积弊而为高,合小而为大,合并而为公之道,是谓公司也!” 难不成皇上所言之公司,即为此公司乎? 269 合作共赢 而有些老古董点的儒臣一听,则是另外一种想法,一种痛彻心扉的想法:皇上为何有如此念头,行商乃是贱业,堂堂大明天子都要去经商,这……这是天要踏了么? 在大明的历史上,正德皇帝也做过类似事情。不过人家并不是真正的经商,而是在皇宫内让宫女内侍假扮商人,他去参与买卖而已。 如今听崇祯皇帝的意思,这是要真正的经商,这岂能真行之? 就只一会的功夫,就有人回过神来。只见一名胡子头发全白的文官出列奏道:“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乃一国之主,岂能与民争利之……” 崇祯皇帝早就料到有人会劝谏,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话刚说完,就有人跳出来了。 说句实话,皇帝参与经商,这确实不可以。毕竟皇帝拥有无限的权力,如果他经商的话,谁能和他抢生意,国家政策还都是他制定的,怎么搞都是赢! 崇祯皇帝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而后马上打断了那老臣的话,大声说道:“卿激动啥,朕还没说完呢!” 原本跳出来的臣子,就有思想准备,等着皇帝否定劝谏,而后他就再劝谏。可没想到,皇帝开口,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一下让他张开嘴,呆在那里了。 首辅温体仁可谓是崇祯皇帝的忠实秘书,一切以皇帝为马首是瞻。他见此,立刻出言训斥道:“如此大年纪了还这么冲动,退下好生听陛下讲完,不得再御前失礼!” 那老臣不由得满脸通红,就感觉一腔激情一些泄完了,无奈之下只能告罪退回队列。 有了这么一个例子,其他臣子,不管是什么想法,都不敢再随便表态,就等着皇帝先把话说完,等着其他同僚先跳出去趟趟水再说。 崇祯皇帝看底下又安静了,他才又开口道:“这个大明皇家水泥公司,朕打算分成若干股,其中朕以水泥配方入股,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另外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便拿出来拍卖,就一股一股地卖,价高者得。之后售卖水泥所得,所有持有股份者,亦可每年分红。” 这个时候,民间的商行之类,早就有干股之说,因此皇帝所说之大明皇家水泥公司的经营方式,在殿内的这些人,基本上都能理解。 特别是那些脑子灵活一点的臣子,更是意识到这大明皇家水泥公司将是一座真正的金山,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一刻,这些臣子的眼睛,顿时闪闪发光,贪婪之色,就算御座上的崇祯皇帝不刻意去观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有一些臣子听了,就比如刚才满脸通红过得那位,听到这里后,感觉自己之前所理解的并没有问题,顿时又斗志满满,准备再次劝谏。只是有了第一次教训,他准备再等等。 崇祯皇帝扫视了一遍下面的反应后,便再次宣布道:“朕所得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则拆分成七份,归工部、礼部、吏部、刑部、兵部、户部以及内宫所有,是谓国有股。所得分红,用于六部和内宫。” 一听这话,底下群臣顿时炸了。他们一个个议论纷纷,和身边的同僚说着自己的意见。就连刚才那斗志满满地老臣也不例外,完全忘记了之前要做什么。 皇帝的意思,也就是说水泥这座金矿银矿,是要大家一起分,既然这样,那大家都开心,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不是! 甚至在那老臣身边的一些激进点的同僚,一个个指着他的鼻子低声说他了,要是敢犯贱反对,就打死你这个老不死的! 见到底下大部分臣子的嘴脸,崇祯皇帝不由得摇摇头,当即咳嗽一声。 底下臣子一听皇帝又有动静,立刻闭嘴不语。纷纷躬身面对皇帝,要多尊重就有多尊重。 只听崇祯皇帝稍微严肃了一些,认真地说道:“不过水泥乃是关系国计民生之重要战略物资,是今后大明需求最为广泛的物资,因此朕决定,水泥之价格必须由朝廷掌控,仅以秉承薄利多销为原则。” 听到这话,底下臣子不由得有点失望,这得损失多少钱啊!不过他们也不是笨蛋,很快明白,这水泥只要有赚就成,那就还是一座源源不断地金山银山。 而这价格管控的话,又让那些老成持重地臣子暗自点头,看来皇上真是心系百姓,是个好皇帝! 就这样,大明皇家水泥公司基本上就这么定下调子了,崇祯皇帝宣布,三日之后,便进行公司股份的拍卖。这原始股,就定在十万股。之所以要多些,就是想让尽可能多的人能参与进来。 如果拍卖时间定长点,让大明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事,再赶来京师的话,估计每股价格会更高。不过基于崇祯皇帝某种不能说得原因,最终还是选择在三日之后便开拍股份。 这一次的朝会,算是大明开国以来最为特殊的一次,不管官员大小,不管所属文武,每个人都是开开心心地散朝。不过他们似乎也很忙的样子,一出了殿门,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崇祯皇帝听着王承恩又八卦那些臣子的表态,不由得心中暗自鄙夷,这还只是开始,三天之后,朕还有一招要用,你们就等着再乐吧! 随着这些官员匆忙回家,消息也随即散开。顿时,各路人马,纷纷开始调动资金,甚至出现了不少物资贱卖的情况,就是为了凑集尽可能多的资金,以便能拍卖到尽可能多的股份。 谁都不是傻子,这个大明皇家水泥公司的股份,基本上是一个传家宝,或者说是聚宝盆。家族只要有一股,不管如何个情况,都会心中有底气。甚至可以说,有了这股份在手,比起以前传家用的田地都要好。 “来啊来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祖传碧血剑,只要五十两银子了。” “旺铺转让,八折贱卖,要买的快来,千万不要错过了!” “这位客官,来来来,奴家今个打折,半价,来玩玩嘛!” “……” 270 吴达济的见闻(第三更) 一辆大车,摇摇晃晃地进入京师城门。里面坐着四个人,从衣着打扮和所坐位置看,该是三个下人,似乎是两个护卫,一个书童,一个老爷。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满面愁容。 这四人,就是朝鲜派出的求援使者,他们在前两日在登莱巡抚衙门总算见到了新任巡抚。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位中丞大人似乎和以前任何一人都不同。虽然一口答应他们说,他会亲自领兵支援朝鲜,可他们才不会相信,就算是最厉害的袁可立,也没有亲自带兵上阵的道理,毕竟巡抚只是文官而已啊! 不过幸运的是,那位中丞大人还是同意他们来京师,再向朝廷求援。这不,他们心系祖国,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大明京师。 为了防止可能的意外,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表露朝鲜使者的身份,乔装成大明普通百姓进京。反正他们几个人,对于汉语都很好,只要不拿出身份印信,谁都以为会是大明人。 之所以让他们如今的脸色那么不好看,愁容满面是,他们踏入京畿之地后,竟然听到说建虏大军在去年下半年入寇,甚至差点就攻下了京师。 所幸的是,大明皇帝的胆量大,没有逃跑,敢和建虏对抗到底。否则要是换成本国国王的话,怕是已经签下城下之盟了,亦如上次一样。 但不管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大明虽然庞大,可似乎也不强了。想起万历年间的大明,那个时候,可没有谁能打到京师城下。这时候,大明还有能力真得去帮自己的国家么? 领头的吴达济很不看好,特别是看到京畿之地被建虏肆虐后所留下的痕迹,估摸着大明皇帝自己收拾烂摊子都焦头烂额,肯定没心思管朝鲜了。毕竟如今的朝鲜,名义上已经脱离和大明的藩属关系,人家要不管你朝鲜,其他国家也不会说什么。 这四个朝鲜人就这么郁闷地想着,忽然听到车外传来热闹的声音。这动静,简直和城外是两个天地,怎么会这么热闹?他们不是刚经受过建虏兵灾,应该没什么活力,至少不会这么热闹才对啊! 几个人互相看看,脸上都有疑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吴达济略微一沉吟,便吩咐那个书童道:“你去打听下京师情况,至少我们应该知道京师情形才能做到心里有数。” 那书童立刻答应一声,连忙站起来。谁知坐得时间久了,一下没站稳,差点就跌倒了,幸亏那两护卫扶了他一把。 吴达济倒也没怪罪,日夜兼程的赶路,连睡都没什么睡,疲惫是很正常的事情。 马车靠边停下,大概停了小半个时辰,一直等到吴达济以为那书童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干脆就跑了不想回朝鲜时,那书童终于回来了。 吴达济原本想训斥一番,可看到那书童激动万分的样子,又让他忘记了训斥,连忙问外面什么个情况? “大人,大喜啊,大喜!”书童几乎是笑得哭了地禀告道,“大明果然还是大明,真得非常厉害……” “你在说什么呢!说重点!”吴达济一听,心痒得很,立刻大声要求道。不自觉间,他的精神都一下振作了好多。 其他两名护卫也一下被勾起了好奇心,都看着那书童,等待他的下文。 “大人,我们见过的那位中丞大人果然是个厉害人物,他在昌黎之战中……” 卢象升的事迹一八卦出来,顿时就把吴达济等人给惊呆了。大明果然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竟然连这样文武双全的人都有。他能出任登莱巡抚,看来真是朝鲜之福。之前说亲自领军,也绝对不是儿戏! “大人,还有,还有呢!”那书童又兴奋地介绍道,“大明之所以被建虏入寇,是因为有内奸。他们卖粮食,铁器等物资给建虏,还带军情……” “该死,真是该死!”吴达济听得大声怒骂,“这些晋商被千刀万剐,真是大快人心,好,好!” 要不是这些晋商,辽东建虏绝对不会这么强,肯定会被大明收拾。就算没有,也肯定忙不过来,不会去打朝鲜,迫使朝鲜签下城下之盟。想起朝鲜竟然向那些蛮夷臣服,真是奇耻大辱! “就在前两天,大明忠烈堂前,五百多个女真鞑子,是真正的女真鞑子啊,两排就这么站着,全部杀了祭旗……” 听到书童再次的爆料,吴达济更意外了,连忙吩咐道:“快,先去那大明忠烈堂,我要亲自看看那些首级,快点!” 如果其他事情算是有点虚,可能传闻夸张的话,那些首级就挂在那里,亲自去看看,才能心里真正有底。那可是五百多个女真鞑子的首级啊!想想上次的战事中,朝鲜死了那么多人,却连一个女真鞑子的首级都没有,那忠烈堂前挂着的首级,要是真的话,那之前所说的那些事情,估计也绝对是真的了! 他们匆匆赶到奉天门广场上,车还未停稳,吴达济就想下车,差点就因为站不稳而跌倒,幸亏是护卫扶助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不值得一提。吴达济抬头张望,顿时又被水泥所修建的大明忠烈堂给惊到了。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水泥是个新鲜事物,他以前没见过。而这大明忠烈堂,又修建的磅礴大气,庄严肃穆,对于偏居一偶的朝鲜人来说,确实是震撼的。 就在那大明忠烈堂高大的大门两侧,各自挂着一长排建虏首级。似乎也有不少人在那观看。吴达济见了,连忙快步走过去,也去细细打量。 他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女真鞑子首级,可活着的女真鞑子他是见过的,因此一边回忆着一边印证,似乎还真就是女真鞑子,不是假冒的首级! 其实,他看到这些首级真挂在这里,任凭百姓观看的时候,就知道这肯定是真得了,否则谁敢这么挂,万一被发现是假冒的,那岂不是有损朝廷脸面。 吴达济顺带着参观了大明忠烈堂,看到听到大明忠烈的事迹,顿时感觉大明还是人才济济,忠勇之士甚多,又听了不少有关大明皇帝的事情后,终于再也忍不住,必须赶紧去求见大明皇帝! 271 毛文龙平反(第四更) 然而,大明皇帝不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哪怕他亮出朝鲜使节的身份,也是一样。他必须去鸿胪寺报到,等待皇帝召见。 其实,他在登莱刚见到卢象升的时候,崇祯皇帝就从如花的留言中得到相关消息了。吴达济他们来京师,就是他下的旨意。 崇祯皇帝了解了朝鲜半岛的情况,不想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让大明去替朝鲜打仗,这种亏本的买卖,不好做的! 当然了,明面上,大明自然也是有理由的。就比如说,这么大的军事行动,需要京师皇帝允许吧,等你赶到京师,就拖延掉一段时间了。 还有,登莱巡抚刚上任,是不是要熟悉下登莱的情况吧,这也要时间。等到朝鲜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多少能耗掉一些建虏大军的精力时,卢象升再择其薄弱出击,不要求战果多少,就是要显示大明的存在。当然了,如果有机会,能狠狠地干建虏一票,崇祯皇帝也是没意见的。 此时的登莱巡抚卢象升,就领着东江镇大小头目,就在毛文龙的坟前,宣读圣旨,给毛文龙平反。 这一刻,东江镇的军民,无不激动垂泪。 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毛文龙曾经如何如何,他们只记得一条,如果没有毛文龙开创了东江,让他们这些辽东汉民有了个容身之所,那么他们很可能已是辽东大地上的一钵黄土了。 那个时候,建虏的屠刀对于辽东汉人,丝毫不手软,不管男女老弱,只要建虏高兴或者不高兴,想杀就杀,比猪狗都不如。而朝廷的官军,却是一败再败,都退回宁锦一线去了。 辽东大地上,对于汉人来说,那已是一块被朝廷抛弃了的地方。绝望,是每个辽东汉人的感受。父母妻儿之仇没法报,就连自己都活得猪狗不如,今日不知明日事。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毛大帅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手下来了,把他们带出了建虏的屠刀下,给了他们一份活下去的希望,给了他们一个将来有可能会报仇雪恨的机会。 就算他们在毛大帅的带领下,一直胜少败多,很多时候,饥一顿饱一顿,还有不少不公正的对待。可他们并无怨言,毕竟这比起以前,要好太多了。 然而,随着毛大帅突然被杀,他们茫然了!毛大帅,在东江,在他们的心中,是主心骨的存在,没有了他,东江便成了一盘散沙,基本上没人再看到希望。 此时此刻,当他们看到朝廷终于醒悟过来,给毛帅平反时,全都泣不成声! 大帅,您可以安息了! 卢象升宣读完圣旨,又给毛文龙上了香,而后转身扫视着东江将士,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如花,才又回头看着他们,大声说道:“本官知道,东江的日子很不好过,缺吃少穿,要什么没什么,这种情况下你们还要和建虏打仗,实在是苦!” 一听这话,大部分东江将士不由得又激动了起来。这可是登莱巡抚啊,说出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朝廷终于认识到东江的不容易了?他们心中,有一种被理解的感动。 卢象升缓缓扫视着他们,稍微停顿了一会后,再次大声说道:“因此本官决定,巡抚衙门暂且移驻皮岛,尔等吃什么,本官吃什么。东江日子再苦,由本官和尔等一起扛过!”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自己是听错了还是怎么的?中丞大人要常驻皮岛,这……这可能么? 不要说皮岛条件很差,就是危险性,也远不是登莱可比。中丞大人可是文官,还是朝廷大官来的,你要说吃的,他如同那些将领一般能自己做吃的,倒也不会太差,可万一建虏攻上岛来呢?难道中丞大人会不怕死? 在他们的意识中,自动忽略了卢象升所说的那句“尔等吃什么,本官吃什么”。 卢象升看着他们发呆的样子,知道他们此时不怎么相信。不过没关系,时间常了他们自然会知道。 沉默片刻后,他又大声宣布道:“皇上亦知道东江的处境,心中焦急,然朝廷也有难处,暂时不能给拨更多……” 听到这话,东江的将士回过神来,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自嘲,这算好了吧,虽然一如以前,可终归让皇上操心了一把。 “……皇上特意为东江分配了盐引,允许我东江煮盐卖之以补充军需……” 一听这话,顿时,东江将士,不管那些将领还是兵卒,全都诧异非常,不由得低声议论了起来。 “这是真的么,允许东江卖盐?连毛帅时候都没有的事啊!” “你没听错,我听到的也是这样。但袁督师可是严禁我东江经商的呀,竟然连卖盐都可以了?” “……” 也怪不得他们不顾登莱巡抚在眼前,也这么诧异地议论。因为毛大帅时期,虽然生活条件困难,朝廷又不给粮饷,但好歹能吸引江南商人前来,做些生意维持局面。 但自从毛大帅被杀,袁督师只给了一次粮饷之后,就再没有给过,还禁止了东江做生意,使得东江的日子越来越难。如今东江人心不齐,这没物资来源也是一个原因之一。 看到他们都在讨论,卢象升也没有不满,只是昂首站在寒风中,等待他们讨论结束。然后才又大声宣布道:“本官上任前,已派人前往江南散布消息,因此东江这边亦要快点做好准备,免得那些江南商人运来了物资,而我东江却无物可换!” 这话顿时又震了在场这些东江将士一把,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每个人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了起来。 “诸将随本官一道,前往衙门共同合计一下这些事情。”说完之后,卢象升便转身再向毛文龙之墓一抱拳,而后转身大步而行。 在他身后站着的众多将领,一个个抬头挺胸,很是精神,看向卢象升的目光,都带着尊敬了。 忽然,卢象升停住,就站在都司刘兴治面前,和蔼地问道:“你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的弟弟?” 272 卢象升的手段很简单(第五更) “……”刘兴治一听,脸上带笑,正待回答时,反应过来是什么问题,顿时张大了嘴,楞在了那里。 “……”其他将领听见,仿佛听见了最不可思议的事,要不是这话出自中丞大人之口,他们非得立刻嘲笑一顿不可。 毕竟他们算是很了解刘兴祚兄弟的,就凭他们从建虏那边投靠过来的背景,连最初赏识他们的袁可立都辞官回家,朝中再无别人,这都能当上锦衣卫指挥使,那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当了! 那……那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见到他们的反应,卢象升稍微一楞,随即明白过来,怕是刘兴祚并没有专门告知这边。 稍微一想,他也明白了刘兴祚的心思,便微笑说道:“刘指挥使一心为国,你也不能给你哥丢脸了。” 说到这里,他脸色又稍微严肃了一些道:“如若不听军令,敢有违法乱纪的,就算你哥是锦衣卫指挥使,本官也绝不会留情的。” 说完之后,他便不再逗留,大步走了。 自始至终,刘兴治等将领,就一直楞在那里,一直回不过神来。如花,也就是魏木兰看了,知道他们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便走过去微笑着说道:“我们指挥使大人,原本是东江副将,皇上在上月刚提拔的,不会有错!” 说完之后,她跟着卢象升之后走了。 “……”原本那些将领快要回过神来了,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又愣住了。 什么状况,这个锦衣卫总旗竟然是个女得?这……这啥情况,难道是听错了? 魏木兰在离京时,已被提拔为总旗,手下有五名锦衣卫校尉跟随,护卫她的安全。之前就站在卢象升的身边,这些将领虽然有看到,最多是以为“他”长得秀气、好看而已。没想到这一开口,他们就立刻听出来了,这绝对是个娘们!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些将领想着,便对刘兴祚突然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一事,多少也有些接受了。 想到这里,这些将领看着惊喜交加的刘兴治,不由得百感交集,特别是原本众将之首的陈继盛,感觉更是强烈。就感觉,这世道变化怎么就那么快呢! 作为登莱巡抚的卢象升,才不会管这些将领是个什么想法,立刻着手整顿军务,在派人查探朝鲜建虏的军情之外,开始整编东江所部,挑选精锐组成新的东江主力,其他的淘汰出来从事生产生活。 这期间,他又再次让所有东江人吃惊了。不但他的亲卫营,甚至他自己本人,都和新组建军队一起吃住。士卒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士卒住哪里,他也住那里,完全和新军在一起。 他可是一名文官,还是登莱巡抚那么高的高官!他竟然能这么做,一下让所有人敬佩不已。 每个人看到卢象升的身影时,眼神中就充满了崇敬!虽然如今卢象升还没带他们上过战场,可他们已经非常信任他了,心中无形中把卢象升和他们曾经的主心骨毛大帅做比较,他们发现,似乎他们更愿意选择在卢象升手下做事。 就只是短短两天的时间,卢象升以身作则,一下就抓住了东江的军心民心。不管那些将领是个什么心思,都已不重要了,这东江镇,卢象升不管是在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已绝对掌握了。 当然了,作为通讯员,魏木兰自然会把看到的一切,简略地在聊天群中做汇报。言辞之间,也甚是敬佩卢象升。 崇祯皇帝见到后,不由得对卢象升也很是佩服。这,或者就是卢象升能带出明末强军天雄军的原因吧!他的个人魅力,在明末将领中,无人能出其右。 不过不管怎么样,卢象升才到东江那边,就要面对朝鲜那边复杂的局面,崇祯皇帝想着,便联系了刘王氏,让她传旨给孙承宗,要求孙承宗虚张声势,闹出一些动静,吸引建虏的注意力。 另外一点,就是要求孙承宗如果有机会,就派兵去草原,严厉打击那些曾入侵过京畿之地的蒙古诸部,让他们付出代价! 下完这些旨意之后,崇祯皇帝的注意力,便集中在水泥公司的股份拍卖上了。 在京师,仍至在这个时代,像这样的事情,都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盛事。原本崇祯皇帝还担心反应不够热烈,看是否要找点托。不过他在第二天听到京师百姓的反应后,便放心了。 这其中,水泥的示范作用很重要,至少在京师这边,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皇亲勋贵,或文武百官,都已认识到水泥的好处。加上水泥又是皇帝发明出来的,皇帝都说好的东西,就自带了高大上的光环,自然就更受欢迎了。 崇祯皇帝正在想着,忽然听到脑海中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叮,系统检测到,户部库房已存有2000万两白银,请宿主确认主线任务之二是否结束?” “系统,不确认,再等等!”崇祯皇帝一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些银子还只是查抄宣府那边晋商所得的,山西其他地方查抄的银子也马上到京师,还有苏州那边的银子也在路上,要确认任务完成还早呢! 更为关键的是,他还有一个翻云覆雨的手段未用。他的目标,就是要这个任务达到卓越,如今成就值有231432,已经达到卓越的要求,就等着银子到位,好把聊天群系统进行个性化处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水泥股份拍卖之时。十万原始股,有百分之四十九的份额拿出来,也就是49000股,看似好多,但京师百万人口,连一人一股都做不到,更何况多少皇亲勋贵、文臣武将都不可能只满足于购买一股,虽然知道互相竞争会抬高每股价格,可也不能不抢啊! 这次的拍卖会,是由户部派人主持,其他所有衙门都有人到场监督。毕竟这次拍卖价格的高低,决定了他们手中所持有股份价值的高低,事关每个人的利益。 273 大明路桥公司 不过实际上,到场的人中,压根就没有普通百姓,甚至连有钱商人都没有。不是他们不想来,而是他们要么没有这个实力,要么是他们背后的主人亲自出来了。原因无他,皇上有旨,此次的股份拍卖者,必须身家清白,实名登记自己的名字。以后要是更名,那是要付手续费的。 要是这些勋贵们派其代理商人出面,就只能登记代理商人的名字。这股份,想再转到自己手中就麻烦大了。能传后世的东西,显然是挂在自个的名下比较安心。 如此一来,这些人之间,包括到场旁观和拍卖的人员之间,基本上也都互相认识。 于是,有人就打招呼了,一股一股地拍卖多麻烦,还是打包了一起竞价吧! “侯爷,这可不行,一股一股地拍卖,可是御定的。要不,您去说说,让咱们也省些麻烦?” “呵呵,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听过就算了!” “……” 不自觉间,崇祯皇帝的权威比起登基之初,或者在建虏入侵京畿之地前,已大了不少。 要是换了以前,搞不定就有大臣会去忽悠皇帝,让皇帝改旨意。可这个时候,却没什么人敢了。 拍卖会很快进行,不过崇祯皇帝不方便去。他虽然关心,却也没空,此时正在召见兵部给事中刘懋。 只见崇祯皇帝拿起御桌上的一份奏章,在手中晃了晃,示意给刘懋看,而后微笑着说道:“刘卿这份有关驿站具体条陈的奏章,朕早就看过了。不过一直没空,因此才耽搁至今。” “陛下日理万机,还请保重龙体!驿站之事,臣必坚持到底,绝不会半途而废!”刘懋一听,连忙躬身奏道。 之前按皇帝要求,他上了具体条陈的奏章,然后一直在等皇帝召见。没想到等着等着,一直都没消息,那次朝会所建立起来的信心,就在等待中消耗殆尽,让他不由得心中又没底,对这份裁撤驿站的活感到绝望。 但此时一听皇帝特意给他解释,顿时先前积累起来的一点不满全都消散不见,马上表态一定会好好干活,就是再大的困难、委屈也不会在意。 崇祯皇帝笑着听他说话,同时把奏章放回桌面,等到刘懋说完之后,他才开口说道:“朕想过了,驿站还是不裁撤了!” “……”刘懋一听,愣住了。 皇帝这话,就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直接打在了他的脑门上。干了那么多活,遭受了多少同僚明里暗里的打压排挤,受尽了多少委屈,才终于有了些结果。然后在他满心期待皇帝继续支持的情况下,突然说,不裁了? 刘懋回过神来后,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一下被妖魔鬼怪吸走,一下颓废不堪,惨白了脸,缓缓地躬身下去,向崇祯皇帝奏道:“臣……遵旨!” 这也难怪,裁撤驿站的事,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这其中的阻力,他是一清二楚。皇帝肯定也是认识到了,所以才不想再裁撤。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唉…… 崇祯皇帝见他的反应,稍微一人,随后马上明白他怕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刘卿怕是误会了,驿站之事,必须革新,但不是简单裁撤,今日朕召卿前来,就是要说说这个事情!” 刘懋听得一愣,就那样躬着身子保持不变,抬头看向崇祯皇帝,一脸的不解。 不裁撤驿站,能节流么?不能节流的话,无法省钱,这不等于什么都没做,白干一场了! 崇祯皇帝见他不解,便问他道:“刘卿应该了解水泥了吧?” 刘懋听了,下意识地点点头,而后心中暗语,皇上这是怎么了,不是在说裁撤驿站的事情么,怎么就扯到水泥了? “那卿应该了解水泥的特性?”崇祯皇帝继续问道,“修建速度快,坚固,防水等等是不是?” 刘懋再次点点头,水泥这么大的事情,在京师的三岁小孩都能说上一说,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崇祯皇帝见他又点头,便再说道:“南方多涝,道路常年遭受雨水之祸,泥泞难走。因此朕想着,便用水泥来重新修路,使之平坦易走,又不再受泥泞之苦。” 刘懋听了,点点头,这是好事,可这和自己负责之驿站有多大关系?他想不明白! “大明的道路系统都是卿这边管着的。因此这水泥修路之事,也有卿来管。”崇祯皇帝很有耐性地给他阐述道,“继续用兵部的名头不妥,就也成立一个大明路桥公司,先在南方雨水多,南来北往道路繁忙之地开始,用水泥修路,而后当地的驿站可收取南来北往车辆的费用。至于启动资金,就由地方上集资,嗯,也是和大明皇家水泥公司一般操作,售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出去。另外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则由朝廷和地方官府一起来分。” 这其实相当于后世的高速公路了,虽然这个时候用水泥来修路,肯定达不到后世水泥路那般平坦,可要和那时候的泥路比起来,特别是在雨水多的地方,不要太好走了。 普通百姓走路的,就不收费,但你坐车的,肯定是有点钱的,就收你点钱。这种水泥路相对泥路来说,你走得快,路上花得时间减少,不耽搁行程,不受道路泥泞之苦,多好! 这么一来,那些驿站其实就多了另外一个功能,就是收费,成为了收费站了,自然就不用再裁撤。 崇祯皇帝此时只是提出了个大概方案,至于细节,回头再细细讨论便是。 此时的刘懋,因为负责过裁撤驿站,因此对于道路这块,比起一般人还真熟悉不少。他心中马上对比之前直接裁撤驿站会得罪的那些人,忽然发现,这用水泥修路,似乎大有搞头。 就比如说普通老百姓,他们过路不收钱,道路比以前好走,得到了实惠;有钱人虽然付出了点钱,可节约了他们的时间,少受了旅途之苦,不耽搁出行,也很有好处。所得费用会和当地官府来分,也就是说,当地官府也能得到好处。另外,朝廷也能收到钱,算是开源了…… 这么一对比,刘懋顿时发现自己之前那裁撤驿站的事儿,简直一无是处。 274 要想富先修路人心齐泰山移 如若按照皇上这个章程来办事,以后自己不是人见人厌,而是很多人巴结的对象了!这个差事,将是很多人都羡慕的差事! 心中比较有了个结果,刘懋顿时惊喜交加,整个人的精气神忽然一下充沛起来,比起他之前还要多,就仿佛是刚做了那妖魔鬼怪的事儿,吸了很多人的精气神一般。 “陛下之才,臣就是拍一万匹马都赶不上!”刘懋深深一躬,真心实意地奏道。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才不会相信这样的想法,会是皇上自己想出来的,这实在是太异想天开,却又非常奏效的手段。 可此时,在皇上连续搞出大明中央银行,大明纸币,大明皇家水泥公司后,再想出这么一个大明路桥公司,似乎也是顺理成章地事儿。除了皇上,别人还真不可能想得出。 崇祯皇帝听了他的一万匹马,不由得呵呵一笑。他对此,坦然接受。他相信,自己比他们这些土著人多四百多年的见识,要说这个才华,吟诗作画方面不谈的话,肯定要比他们厉害很多。 稍微一得意之后,崇祯皇帝又交代道:“刘卿回去后,调查一下,看从什么地方开始修建会最容易。而后道路规划也要做好,要根据人流量以及将来可能的人流量预估,且南来北往相互隔开。朕这里有个草图,卿且看看,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更改。” 说完之后,他从御桌上拿出一张宣纸,随手递给边上的太监,让他转给了刘懋。 刘懋接过一看,似乎是有两条路并排,上面有箭头,一南一北相反。道路上还画有马车、树木、驿站、栅栏等等。 大明此时的官道,两边也都有种树,在夏天时候路人不会那么晒。不过这图画上很多东西,都还是不具备的。刘懋看得稀奇,也看得仔细。 过了好一会后,刘懋对草图的意思全盘把握之后,不由得躬身说道:“陛下早已准备周全,臣必定按此图修建,绝不会有丝毫偏差!” 顿了顿,他又满脸佩服地说道:“臣实在没想到,驿站一事,还能如此为朝廷赚钱,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个钱倒也没打算赚!”崇祯皇帝听了,出乎刘懋意料地说道,“所收费用,地方和朝廷虽分,可须得拿出一定比例的钱用于当地其他道路修建。朕的目的,是主要道路按此法来,而那些大车较少,百姓较多的道路,也是要修,但不用收费,就普通修建即可,造福当地百姓。” 说到这里,他又马上补充道:“朕这个意思,要在当地开修道路之前,就得公布,让众人所知。” 事先沟通,各方都知道了,都了解到有好处,这干活自然会积极起来,修路工程也会顺利很多。 刘懋明白这一点,马上点点头,心中有点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办这事。 崇祯皇帝见他明白,便最后交代道:“要想富,先修路,人心齐,泰山移。” 刘懋一听,心中一琢磨,不由得大赞,这十二个字,一下道出了今日所议之关键。他再次一躬身,抬头看着皇帝,眼神中满满地都是崇敬:“我大明有陛下,真乃百姓之福也!” 崇祯皇帝听了,只是笑笑。在如今这个年代,强权之下,要办一些事情还是很简单的。就比如说修路所需的人力,官府只要一纸公文,就可以了。 就眼下来说,道路的修建,基本上还只能在原本的官道上进行。所谓的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工程太过浩大,属于硬骨头,得往后挪,先易后难。 看着刘懋一脸欣喜地退出殿去,崇祯皇帝的注意力不由得又转向正在进行的股份拍卖会,不知道进行的怎么样了? 这其实是个示范会,以后很多事情都会参照这个进行。这种模式,能尽量绑定一些有实力的人,这也是为什么股份要一股一股来的原因。另外能调动民间资金,至少对此时的大明来说,是个容易办事的方式。 他转头看看天色,这都过去两个时辰,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怎么的都该有消息了吧? 正这么想着,就见一名内侍兴冲冲地进殿禀告道:“陛下,拍卖会那边才拍出一万股,已得白银三十万两,将近三十两一股。” 话语间,满满地都是惊喜,三十两一股啊,真是好值钱! 谁知崇祯皇帝听了,当即摇摇头不满意道:“怎么才三十两?那一万股被多少人拍得?” 内侍一听,稍微一楞,想了想,马上回答道:“回陛下,大约二十人。” 那也就是说,一个人拍了五百股,当时规定的个人持股上限,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忽然之间,崇祯皇帝明白了,这第一次拍卖,真是失误啊!这些大明最有权势的一群人坐在那里,使下眼神,谁敢不卖面子给他们? 这是贱卖国有资产!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就有点不爽了!你们利用权力,想占便宜。得,这大明之天下,还有比自己更有权力的么? 于是,崇祯皇帝立刻吩咐道:“拟旨,股份拍卖,乃国之大事,岂可如此草率。责户部重新组织,按朕之章程拍卖之!” 其实,之前的拍卖,户部尚书毕自严已经来请旨过,当时崇祯皇帝没想那么多,就按照毕自严所听闻来的民间拍卖之法进行,并没有多加干涉。 如今他不认账,下旨重新进行,把锅甩给了户部,谁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之前可没有明旨,都是户部在操办的。 就这么着,一道旨意下去,拍卖现场所有人顿时傻眼了。特别是那些心满意足,已先拍得股份的权贵,都有点急了,他们不敢骂皇帝,就冲着户部的人嚷开了。 户部尚书毕自严被他们嚷烦了,就直接顶上了:“不想要股份的随时可以走,想要股份的就安静等着,本官即刻进宫请旨,按陛下旨意来。谁有意见就去找陛下,弹劾本官也成,本官现在不奉陪了!” 说完之后,他甩手当场走人,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权贵。 275 大明建设银行 午后,户部尚书毕自严从皇宫回来后,重新开始布置拍卖会场。 他让人临时找来了很多布料,把会场隔成了一个个的格子间,且在每个格子间里面都放有一根红布条绑着的杆子。 拍卖会重新开始,进入会场的人,被随即领入格子间内,互相之间看不到。拍卖开始后,觉得自己能出价的,就举一下红布条,让主持人能看到。一直到最后一个举红布条为止。 宣布完规则之后,毕自严看着格子间里面已经坐满的人,心情很不错,他自然知道这种布置能防止什么,大声说道:“如今是第一次,条件很简陋。不过各位放心,皇上已下旨,准备用水泥建造一个真正的拍卖衙门出来。现在,开始拍卖。” 他没说谎,崇祯皇帝确实这么说了。当股份拍卖多了之后,日后自然会有股份交易的需求。因此,他打算建一个股份交易综合场所,可以进行股份拍卖,交易,以及展览的所在。等日后条件成熟了,这就是股票交易所了。 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人,自然明白股票多的好处,能极大的调动社会资金。不能像现在这样,家里有点钱就存地窖里,不参与流通的钱实在是浪费! 经过那么一改后,在天黑之时,水泥股份的拍卖终于有了新的结果。49000股一共拍得980万两,也就是平均200两一股。 拍卖会是户部主持,拍卖所得银两自然也是和户部交接,暂时存在了户部库房。等后续手续都办完之后,这些银子是要用于开办水泥厂的。但此时,户部库房中就多了将近一千万两银子了。 崇祯皇帝对于这样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有这么多银子的公司,绝对是个巨无霸,可以在全国多个地方同时开始设厂生产水泥。这个公司的主要领导,还是得朝廷指派,但股东中只要持股100股以上,就可以举荐一人进入公司中层以上职位,负责建议和监督。 后续这些事情,崇祯皇帝自然也要跟进一下,但大部分事情就不操心了,否则非得累死。 拍卖完了的第二日,刘老三满面笑容地给街坊邻居发喜糖。 “刘老三啊刘老三,你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啊!”知道情况的邻居一见到刘老三,便羡慕地恭喜道。 刘老三听了,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呵呵,运气,运气!” 而那些不知道情况的邻居,则是一脸纳闷,一边让家里小孩分吃喜糖,一边问刘老三道:“刘老三,你这是啥个情况,难道又取了一房小妾,还是你家媳妇有了?” “呵呵,不是不是!”刘老三笑呵呵地说道,“也就是买了一股水泥股份而已!” “啊,什么?这是真得么?你都有金疙瘩了?”邻居惊讶地张大了嘴,满脸不信。 “其实啊,我就是去瞧瞧热闹,随手就举了那么一下红杆子,没想到就中了。”刘老三说着,至今想起来,还是觉得在做梦。 知情的邻居听到他们谈话,便插话羡慕地说道:“要不怎么说他走了狗屎运呢!就一百三十两银子而已,结果就被他给拍了一股。你们不知道吧,据户部衙门流出的消息说,每股平均可是要两百两啊!这一下,他就净赚70两了。” 刘老三家有个铺面,运气好的年份,最多也就赚70两,只是昨天瞎参合一下,就赚了一年的钱,更不用说那金疙瘩每年都分红,还相当于是抱着朝廷的大腿,不用自己操一份心思,这才是重点。 刘老三,一把一把地派糖,一边笑着道:“皇上后来换的那种拍卖法子,只要够进场的钱,就能够拍卖了。要是有下一次,说不定你也可以的,你家不是有两个铺子么,肯定存了钱的。” “呀,以后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好事呢!”周围的邻居中,有一人嘴快回答道,“这水泥这么好的东西,你瞧瞧用途多大,我们大明有钱人这么多,根本不愁卖,所以这水泥股份才是金疙瘩啊!像这么好的东西,你瞧以前有过么?” “对啊,这可是皇上发明出来的东西。像这样的机会,以后都估计不会有了。”另外一人听了也是摇头叹息,“总不能让朝廷又成立一个卖烧饼的公司吧,这有啥稀罕的!” “不会,不会,应该还有的,呵呵!”刘老三笑着安慰他们,心中却也同意他们的看法。 谁家的钱不是辛苦赚来的,要是朝廷牵头成立什么卖烧饼的公司,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抢着加入呢! 毕竟皇帝都有明确旨意,这些公司只是朝廷牵头,就按普通做买卖一般做买卖,东西不好,亏赚都是有可能的。 在水泥股份拍卖结束之后,像他们这样想法的人,在京师比比皆是。买到股份的人则是哈哈大笑,没有买到的则是摇头叹息,外加眼红。 还有许多有钱人,或者凑了钱的人,犹豫而错过机会的,或者下手晚了以至于后面都有涨到400两一股而只买了一点点股份的,都很是后悔。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在水泥股份拍卖后的第三日,忽然有一道圣旨明发天下,朝廷牵头,准备成立大明建设银行。 这个大明建设银行,是商业银行,朝廷出资三千万两,依旧分礼部、吏部、兵部、户部、刑部、工部和内宫七个部分七份,占总股本的百分之五十一。其他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有百分之二十在京师拍卖,另外百分之二十九的股份在留都应天府拍卖。 原始股就按照一两一股,至于拍卖的股份,起价就是一两,最终拍卖多少一股,或者还是会流拍,就看大明百姓购买的情况了。 或者因为这大明建设银行是新生事物的原因,这份旨意很长,说明之详细,已经有点类似后世的招股书了。 大明建设银行,相当于票号,主要业务是存取款,和通存通兑。 276 都很热闹 此时的票号,功能还很简单,替客户保管银子,收取保管费,也有贷款,不过都是高息贷款,其实是高利贷。另外收取手续费,就可以异地取钱。 这个大明建设银行,和大明百姓印象中的票号有所不同。 第一,存款不要钱,要是丢失的话,百分之百赔你。让你存得放心,存得安心。 第二,可以用抵押物贷款,离席很低,只有票号的十分之一左右,根据贷款时限的不同,有不同的贷款利率可以选择,尽可能满足各种贷款需求。 第三,大明建设银行的资金足够雄厚,异地取款百分之百保证,不会出现你从应天府存钱后跑到京师去取款时,发现京师这边没钱可取的情况。 另外也有说明,大明建设银行受大明中央银行管辖,受其监督。凡有任何违规,可去大明中央银行控告。 与此同时,另有一份圣旨通传天下,宣布金融业务事关国家安危,严禁私人开展金融业务,比如高利贷、票号、钱庄等活动。 这就是说,从此之后,大明的金融机构,将只有大明建设银行一家,除非朝廷另有批准再行组建。 这个消息一公布,顿时又引起了轰动。大明建设银行不比大明皇家水泥公司,大部分京师百姓对此都一脸懵逼。虽然已有解释,可还是很多人不懂。但直觉告诉他们,这个东西很牛逼。 “你们说,这大明建设银行是不是和票号一样,竟然白白替人保管银子?还不亏死!” “对啊,贷款利息也那么低,这生意是怎么做的?” “……” 各种疑问,各种想不通的人都有。甚至有些心思暗一些的人说话,就更偏激了:“该不会是朝廷要贪了这些钱吧?” “对哦,还说朝廷一下拿出3000万两银子入股,呵呵,朝廷什么时候那么有钱过了?” “……” 这些言论,在公告刚一出来的时候,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可之后不久,慢慢地,有些懂行人的话,也开始扩散开来了。 “以朝廷的实力,替人保管银子有多难,也就是多个地方存放银子而已。” “这你们就孤陋寡闻了吧,开票号,嗯,开这大明建设银行,完全就是以钱生钱的买卖,钱越多,本越大,就会赚得越多!” “……” 那些闹不明白的人,因为有大明皇家水泥公司的原因,因此心中多少有点怀疑自己没想对地方的,听到有大能解释,就连忙围上,谦虚求教。特别是那些钱多的人,甚至特意请了懂得人到府上去吃饭喝茶。一时之间,京师这块地方,稍微以前和票号沾点边的,都成了抢手货。 当然,也有一些人,以前都不知道干嘛的,可公告出来后,他们也解释得头头是道,甚至比那些原本和票号有关系的人,都要解释得清楚。 “你们不知道,只要这银行控制好了贷款风险,也就是说,来贷款的人的抵押物要评估好,那么就是百分之百赚钱了。” “你们想想,你贷款到期要是能还,我这钱就多了利息回来了吧?要是不能还,那不好意思,这抵押物就归银行了。” 求教的人惊讶地插嘴道:“咦,那这不是和当铺差不多?当铺可是要有个好掌柜,否则估价错了就亏本了。” “对啊,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重点啊!你们可能没注意,通告上有写,这银行所受抵押物的价值必须明确。” “什么意思,价值必须明确?”求教的人听到这里又不懂了,连忙问道。 “不懂?那我打个比方,文物字画这些,价值可高可低对不对,对于这些东西,银行不接受抵押,免得亏本,或者……有猫腻。抵押之物,必须是房产,铺面,田地等等诸如此类容易确定价值的东西。这么说,明白了么?” “……” 懂得人,不懂的人,半懂不懂的人,全都在讨论这大明建设银行。 皇亲勋贵,文臣武将,贩夫走卒,等等全都在讨论这大明建设银行。 这一次,从公告到股份正式拍卖有半个月的时间,这讨论也一直在持续,甚至到了大家一见面,不是问“吃了么?”,而是问“你打算买么?”或者干脆问“筹钱了么?” 在京师这么热闹的时候,远在隔海那边的朝鲜半岛,同样热闹非凡。只是,此热闹非彼热闹。 爱新觉罗阿敏这段时间过得很开心,大军一路向东,每天都有收获,粮食等物资收罗了不少,随军携带了不便,就屯集在了鸭绿江附近的义州,并派重兵驻守。至于他本人,则继续领着大军往朝鲜都城进发。 这期间,朝鲜国王有派使者前来沟通,但都被他开出的条件吓回去了。阿敏的目的很明确,在皇太极如今的声望之下,他只有筹集到让所有人吃惊的粮食数目,才不至于被皇太极压着。 跟随阿敏来朝鲜的建虏们,这段时间也享福了。一起出门,看到什么,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不管是人还是物。敢要有个不字,一刀就招呼过去了。 那些朝鲜兵就和明军一个德行,甚至还不如,没有闻风而逃就算是不错了。守城不开的,立刻驱赶抓来的朝鲜百姓攻城,打下城池之后便是屠城。也因此,朝鲜根本就没有像样的抵抗。 当然了,也有让建虏烦恼的地方,就是越到后来,能见到的人就越来越少。往往是他们还未到,村子里的人,或者城里的人全都跑光了。 还有,慢慢地,建虏如果人少出去,就会遇到攻击。这些人,只是寻常百姓,或者部分溃兵。虽然不能对他们造成多少伤害,可也是个麻烦。 朝鲜国王,也就是仁宗每日都听到各种坏消息,以致没有一天能有好心情。寄希望吴达济的回信,可一直没有消息,他都有点绝望了。要是那阿敏开出的条件少一点,他还真就认了。 如今朝中还出现了一种声音,说大金大汗比较好说话,看是否绕过那和硕贝勒阿敏,直接去求大汗,把实情告知,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粮食,说不定能少一些。 277 求援(第三更) 整个朝鲜半岛,虽然冬天已经过去,可春天到来却还很远。 皮岛码头,天色微明,寒风凛冽,有一艏渔船正在靠近中。 在船舱中,一名矮个壮汉一脸愁容,看看快到皮岛了,有点不安,便焦虑地对坐他对面的一名精壮汉子道:“贵军要是再不出兵的话,我朝鲜就没活人了!” “我只是一名夜不收而已,没法给你答复!”那名精壮汉子摇头道,“不过你上岛后,只要把具体情况说说,保管会有些用!”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说什么话,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道:“岛上情况已有不同,你回头说不定就知道了!” 矮个壮汉听了,依旧无法放心,只能转头又去看码头。 他作为朝鲜铁山的一名把总,曾随他家将军来过一次皮岛。此时离皮岛有点近了,忽然发现似乎有些不同。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那里有不同。 船刚靠到码头,忽然不知从哪冒出了一队明军,为首那人大声喝道:“什么人?” 精壮汉子一见,立刻从船舱站起来,抛出一块腰牌,同时说道:“刘都司麾下夜不收刘源根,带铁山朝鲜军把总李德明有紧急军情回报。” “哦,老刘,是你小子啊!”那为首之人显然认得他,打了个招呼,而后又问道,“你是铁山的把总,身份腰牌可有?” 李德明一听,连忙取出自己的身份腰牌,在检查无误后跟在刘源根后面走出码头。直到这时,他才回过神来,好像是码头警戒程度似乎比以前更紧了。还有,明军似乎精神了不少。 他正想着,忽然瞧出不对,连忙对前面走着刘源根道:“是不是走错路了,上次我来时,好像是往那边去的啊!” 刘源根不用回头,就知道他指原本皮岛总兵府。他边走边反问道:“我会走错么?运气好,你就能知道情况了!” 在皮岛军营,中军大帐后帐中,登莱巡抚卢象升站在一副字后面出神。 魏木兰站在他边上,见他瞧了半天了,不由得问道:“中丞,这字写得不好么?” 卢象升听了,回过头笑了下。对于魏木兰,不说她身怀奇术,能和京师直接万里联系,就凭她本身只是个弱女子,却能受得苦处从军报国,就这点,卢象升都是很欣赏的。因此,他对魏木兰很是礼遇。 此时听到问话,他便回答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字虽只有一十六个,可却道出了敌强我弱之下作战的精髓。本官一直在体会这十六字,希望能多悟一些。” “这是孙子兵法中写的么?”魏木兰听了很是好奇地问道。 卢象升一听,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京师方向,由衷地佩服道:“不是,是当今皇上!” 魏木兰一听,不由得眼睛一亮,想起了小和尚,下意识地说道:“原来是他,怪不得了,有时候他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说到这里,她忽然回过神来,貌似自己对皇上不是那么敬重,便连忙住嘴不说了。 卢象升倒没有在意,又转过头去看那副字。 魏木兰见了,便转移话题道:“中丞,如今山海关那边已派出不少骑军佯动,吸引建虏的注意,咱们待在皮岛上,中丞又整顿了军队,从两万多人缩减为五千战兵,这都很好了吧!” 卢象升听了,摇摇头,转过头看着她道:“不然!江南商人北上交易,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本官从登莱带来的一点粮食,加上岛上存着的,也还是太少了。光是缩在岛上不动,都不知道能不能接济上。” 魏木兰是不懂军事,不过她当年能当头牌,自然不是只有姿色,因此听卢象升这么一说,马上就醒悟道:“中丞是在担心粮食?” “是啊,没有粮食,不要说出岛打建虏了,原本稳定下来的军心都可能会重新不稳。”卢象升有点担忧地点点头。 魏木兰一听这么严重,便马上提议道:“要不我向皇上禀告下情况?” “不用!”卢象升一听,连忙制止道,“京畿之地也没有余粮,不要让皇上为难了!” 魏木兰听了,秀眉微皱,那皮岛怎么办? 正在这时,卢大忽然进来禀告道:“老爷,刘都司来报,说他麾下出岛的夜不收回来了,带来了朝鲜的一名把总,有紧急军情,有关粮食的。要不要见?” 卢象升一听,毫不犹豫,立刻吩咐道:“都带来!” “是!”卢大回应一声,大步转身而出。 天色已是大亮,李德明跟在都司刘兴治的身后,他又发现了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原本的时候,皮岛这些将领都是住在各自的宅子里,可这一次,竟然是在军营里见到了。 更让他感觉意外的是,这军营和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次的军营,就很有军营的样子,不像以前,就和难民营差不多。 走到中军时候,前面的都司刘兴治站住,转身吩咐一句道:“你们在这候着,等本将去禀告中丞大人!” 说完话,他就进去了。 但李德明却呆住了。什么,中丞大人?难道是登莱巡抚?他会在皮岛,还在军营中? 顿时,他的脑袋里满满地都是疑问,一脸地不可置信。 和他一起站着的刘源根见了,一下便明白他在想什么,心中有点得意,便低声对他说道:“就是我家中丞大人在里面,一会你就见到了。之前因为军规不能说,不过说了你也不信!” “……”李德明哑然,还真是登莱巡抚在里面,大明的巡抚竟然这么厉害了? 浑浑噩噩中,他进入了中军帐,真看到了一名穿巡抚服饰的高大文官,犹如天神一般。一时之间,心中再无别的念想,全是敬畏。 在等到登莱巡抚问朝鲜情况时,李德明才回过神来。顿时一脸悲切,控诉建虏在朝鲜的罪行,最后连连磕头,乞求天朝上国派兵救救藩国属民。 卢象升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根据李德明所说再细细地问建虏情况。 278 拭目以待 “中丞大人,建虏所抢粮食在义州堆积如山,可我朝鲜军民却已到饿死边缘,再没有粮食,朝鲜亡国都不远了。”李德明几乎是哭泣地跪拜在地,“还请中丞大人出兵,打下义州!” 朝鲜整个西部的粮食,几乎都被建虏抢了,全部堆放在义州,那这粮食数量,肯定很多。如今东江也急需粮食,这吸引力,就算是卢象升,那也是眼睛一亮。 不过他也就是眼睛一亮而已,并没有马上说话,依旧沉默不语,显然还在考虑中。 李德明见了,就生怕卢象升不同意,便连忙又说道:“只要中丞大人能打义州,我家将军说了,甘愿为前锋,和建虏决一死战!” 卢象升一听,抬头看他问道:“在义州附近,你们能有多少兵力?” 李德明听了,转头看看站在一边的刘源根,知道自己没法撒谎,便实话实说道:“回中丞大人,我家将军手下还有一千左右的兵力。” 说到这里,看到卢象升眉头一皱,他连忙又补充道:“但周边还有我朝鲜的很多义兵和壮丁,数目估计在一万左右。建虏在义州就只有五千人而已,中丞大人,只要我们两国联手,一定可以打下义州的!” “哼,说得好听!”边上的都司刘兴治一声冷哼,而后抱拳向卢象升禀告道,“中丞大人,那些朝鲜兵的战力,比我东江以前都不如。贪生怕死,建虏未至,便已闻风而逃,指望他们打建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听这话,李德明急了,红着眼睛对刘兴治道:“都司可要考虑到,狗急能跳墙!如今我朝鲜军民已没有吃的,再逃下去只有饿死,我们一定会拼死一搏的!” “呵呵……”刘兴治一脸的不屑,显然并不信他的鬼话。 李德明见了,还要再说时,却见卢象升一挥手道:“朝鲜虽已和伪金结为兄弟之邦,可一直心系大明,这点连我大明皇上都是知道的。既然如此,本官身为登莱巡抚,便不会坐视不理。你且退下,午后时分,便给你一个答复!” 李德明听了,又惊又喜,不过基于卢象升并没有明确表态,他连忙提醒道:“中丞大人,要是建虏把粮食运走,就什么都没有了,大人,要快啊……” 侍立在侧的卢大没让他再说话,示意李德明跟他出去。但李德明尤不甘心,一边走,一边继续大声说道:“大人,千万不能让建虏把粮食运走啊!大人,千万……” 等到他一出帐,刘兴治立刻抱拳向卢象升说道:“中丞,朝鲜那战力,还是些溃兵,人数就算再多,也没一点用啊!” “不用担心,本官明白!”卢象升知道他想说什么,回应他一句后,皱着眉头想了会,便问一直站在边上的夜不收刘源根道,“把你看到的情况仔细地说说。” 刘源根一听,立刻禀告了他出岛后看到的情况。包括朝鲜地方上的近况,溃兵,义兵等等乱局。 中军大帐外,李德明随着卢大走着,经过一处校场时,看到一队队精壮的明军士卒正在站队列。只要打过仗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是精锐! 看着看着,李德明便走不动了。卢大发现,不由得转身皱眉说道:“快点走,别磨蹭了!” 谁知他这么一说,李德明反而不走了。他站定身子,一脸决然地大声说道:“还请这位将军禀告中丞大人,我朝鲜军卒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只要中丞大人出兵救我朝鲜,我家将军定会领数万军队舍命和建虏拼命!中丞大人若要不信,某虽只是朝鲜军卒中的普通一员,却能向中丞大人证明之……” 说到这里,他忽然抽出一把匕首,猛地一刀扎进自己的肚子。 卢大开始还有点不屑地听着,脸上有点不耐烦之色。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夺匕首。 李德明脸色惨白,忍着疼痛,用坚定地语气说道:“这位将军,我朝鲜不怕死的人还……还是有很多的,一定……一定会拼命的!” 卢大夺下了他的匕首,捂着拥出来的鲜血,脸色严峻地命令身边的两名手下道:“快,送他去救治!” 李德明还不想去,挣扎着说道:“将军,请……请向中丞大人进言……” 校场上正在站队的军卒看到这一幕,都有点吃惊。离得近一点的人,则听到了那人的说话,顿时眼神中就带了佩服了。 卢大手中拿着带血的匕首,看着李德明被抬远,皱着眉头想了会。按他的本意,他是不愿他人来左右自家老爷的。可这人竟然敢豁出自家的命,也多少是条汉子。虽然看他衣服穿得厚,似乎死不了,但这份意志…… 想了一会,他决定还是据实传达,相信老爷自有决断。 正在这时,卢大忽然听到中军帐方向传来鼓声,这是击鼓升帐了。他连忙赶回去,在众将到来之前,向卢象升禀告了刚才的情况。 卢象升听了,看了眼魏木兰叹道:“朝鲜朝廷无能啊!” 听到这话,卢大不管,他有点关心地问道:“老爷,我们出兵么?” 卢象升听了点点头道:“那些粮食决不能让建虏都运回去,还有,我们东江也需要粮食!” 一听这话,卢大吃了一惊,连忙提醒道:“老爷,可义州有五千建虏!精锐之军,不是靠数量能打得过得啊!” 这也就是卢大作为卢象升的心腹之人,才敢当面这么说。 卢象升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吐出了十六字真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卢大听了一脸懵逼,不知道老爷说得是啥。不过他见卢象升似乎很自信,便也放心了,反正跟着老爷干便是。 魏木兰一听旁听了整个过程,而后简略地把主要情况在聊天群中做了禀告。崇祯皇帝看到,不由得很是赞赏,那就拭目以待,看卢象升在辽东能不能玩出什么花吧! 279 边军军饷之难题 从聊天群退出来,崇祯皇帝想想朝鲜的事,其实归根结底也还是一场粮食战争。不管是建虏入朝鲜的初衷,还是朝鲜硬抗着建虏的原因,或者卢象升不得不战的根源,粮食就是个关键词。 目前国内来说,其实也是在进行一场粮食的战争。要解决西北民乱,就是要有足够多的粮食,能让西北老百姓能活下去。京畿之地也是如此,一定要有粮食。还有各地灾害,其实都是因为粮食紧缺与否的原因。 然而,眼下还处在小冰河时期,并将一直持续十多年以上。气候的反常,对于粮食的减产,影响都是非常大的。可以想象到,以后会一直缺粮。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由得牵挂起南洋那边的情况如何,有多少国家能运来粮食!呵呵,要是不给粮食,信不信朕为了粮食发起战争,直接先抢了,至少不能让国内因为缺粮而大面积地造反!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自然又想起了重灾区陕西。之前朝议答应三边总督杨鹤的钱是该拨出去了。 如今户部库房差不多有三千万两白银,曹化淳从苏州抄了马家还有知府、知县相干人等,差不多也有一千万两。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由得暗叹一声,大明的大盐商比起范永斗这般大走私者,财富甚至还要多,真是让人羡慕啊! 现有国库中,看着银子会是多少年来的最多,可要用的地方也多啊!这其中至少有三千万两要成为中国建设银行的股本。这是能生金蛋的鸡,钱是越多越好,希望能借助银行这个金融工具,来全面带动大明的内政建设。不过也只能给三千万两。剩下的钱,必须要救急了。 想起救急两字,崇祯皇帝的头就又疼了。就陕西来说,救灾的事儿还相对容易,就按之前议定的,给钱,在周边购粮,集中使用,集结灾民之力进行水利基础设施的建设。 但边军的军饷呢!是给钱还是给粮?这个问题其实是老大难的问题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边军除了自足之外,朝廷所发,乃是折本色,也就是给粮这些。但这些因为路途遥远且险峻,消耗太多,后来就改成了折银,就是直接发放银两了。 但在嘉靖九年,许多官员如户部官员议履侍郎张琏,总制王琼,给事中张润身和陈侃等人,就上奏指出,陕西灾荒之年,折银的话,有银无粮,官军不得实用,要废掉折银之法。 甚至更激进的是,崇祯皇帝刚刚在前些天接见过的茅元仪,这人不愧是写有《武备志》的人,军事理论很有一套。那天谈到这个问题时,茅元仪激进地认为:折银之法是陕西边军的军饷严重不够用造成士卒诸多问题的元凶。 崇祯皇帝记得很清楚,当时茅元仪激动上奏:“今足边储之法,如开屯田、中余盐、催民运、严仓收之外,尚有折银一法。正德间户部侍郎冯清奏改,西安、延绥、庆阳等府粮草皆征折色银两解边。夫以三钱一石之粮,即以三两一石折之,而银不可食,究竟粮必贵至四两五两,即不至四两五两,而衣金玉死者比比矣,此作俑者当追戳也!” 对于他的这个观点,崇祯皇帝不是很认同。就征纳本色而言,有佥报牛车、夫役起解、廒司仓给、收领刁难等诸多不便和弊累。再从历史进程来看,实物改为货币支付,也是历史趋势。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不可置疑是顺应历史潮流的。 但灾荒之年,茅元仪也没说错。这就是矛盾,崇祯皇帝想着,不由得就头疼。归根结底,还是大明的生产力不发达啊!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也无心办公,信步走出了大殿。 “陛下,外面冷,还是……”轮值的太监高时月恭声劝谏道。 崇祯皇帝摇摇头,迎着扑面而来的寒风道:“无妨,冷他一冷,脑子反而清醒些!” 高时月一听,就知道陛下遇到难题了。他犹豫了会,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让手下拿来一件披风,给皇帝披上。 崇祯皇帝也不管他,心中想着陕西的事情,只是信步走着,慢慢地便到了御花园。 站在结冰的湖边,看着严寒肆虐下的御花园,没有一点生气,这鬼天气啊! 崇祯皇帝正在感叹,忽然远处一条小道传来轻碎的脚步声,有两名宫女的说话声同时传来。 “姐姐,你的手炉就给妹妹用用吧,妹妹的手都快冻僵了!” “谁让你懒,自己不知道……呀,你还想来抢!你个死妮子,以为姐姐打不过你么……” 正在吵闹着,两名宫女走出了小道,忽然看到皇帝站在那里,边上的太监高时月更是冷眼盯着他们时,吓得一激灵,连忙双双跪倒在地请罪,有一个手炉就掉在了一边,滚动了下不动,倒也没坏。 崇祯皇帝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怪罪别人,他正待示意平身时,眼睛盯着那手炉忽然不动了。 “你们两个贱婢,是谁教你们的,吵吵闹闹,以为这是哪里……”高时月冷着脸,大声喝斥道。 那两个宫女伏在那里,身子都有点抖了,显然都很害怕。 忽然,崇祯皇帝大步上前,他这异常举动,让高时月反应不过来,不得不闭了嘴。 只见崇祯皇帝上前,捡起那个手炉,握在手里感觉暖暖的,而后看着那两名宫女,笑着说道:“都起来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高时月一听,稍微无语。皇帝都这么说了,他只好跟着道,“还不谢恩!” 两名宫女听了,连忙谢过起身,不过还是很紧张,低着头不敢看皇帝。 崇祯皇帝笑了下,伸手把手炉还给了那名年纪大点的宫女,而后微笑着说道:“朕不喜欢宫内太严肃,只要宫规范围内,欢乐点是好事。下去吧,今日之事不用放在心中。” 高时月听得又是无语,不过回头一想,似乎皇上从去年十二月份后就变了好多,再多这么一个改变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正想着,却见崇祯皇帝带着笑容,对他说道:“传内阁辅臣,兵部尚书马上到文华殿!” 280 不拆长城非好汉(第三更) 没多久,众臣赶到文华殿。好多人的心思都集中在即将举行的大明建设银行股份拍卖会上,不知道皇帝突然召见,是为了何事? 崇祯皇帝也不拖拉,开门见山地说道:“朕召集诸卿前来,是想商讨下秦地边军的军饷问题!”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感到棘手。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困扰着朝廷,然而,多是无解。 温体仁和崇祯皇帝接触久了,自然比别人更了解,心中一动后躬身奏道:“不知陛下有何方略?” “嗯,朕就是有个想法,召集诸卿,就是想看看这个想法如何!”崇祯皇帝点点头回答道,“边军军饷,主要在于折本色则运耗甚多,而折银则在于有银无粮。根本原因,在于秦地物资不丰。” “陛下圣明!”温体仁附和,小小拍了个马屁。对于这点,大家都有共识。要不然,也不会有路途遥远险峻而耗费钱粮了。 “秦地唯汉中富裕,然朝廷所收汉中赋税却甚是有限……”温体仁沿着崇祯皇帝的思路说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当即有点诧异,抬头看着崇祯皇帝道,“陛下之意,该是和秦地诸王……” 崇祯皇帝明白温体仁的意思,他以为自己是想向秦地藩王和官绅下手,把汉中平原的田地清理出来,多一些朝廷能收税的田地。不过这不是自己的意思,之前就说过,要动他们,还未到时候,因此,他立刻摇头打断了温体仁的话道:“不是,朕的意思是黄河九曲,唯富一套!” “……”听到这话,群臣顿时都呆住了,他们没想到,皇帝竟然把目光盯向了河套之地。 确实,河套富饶,如果加以开垦的话,有黄河之水可以灌溉,当能产出甚多,养活一个秦地足足有余。可问题是,河套不在大明手里啊! “陛下,我大明曾经占据过土默川,可很难守住啊!”辅臣闵洪学进言道。 兵部尚书申用懋也跟着奏道:“陛下,土默川部人数上万,如今又新来林丹汗,人数之多,我大明怕……怕是难敌!” “是啊,陛下,如今我大明东有建虏,西有土司叛乱,各地还有灾旱频发,这种时候该是休养生息之时,再动刀兵,几面开战,难堪重负啊!”温体仁跟着也奏道,这一次,他持反对意见了。 崇祯皇帝见底下群臣多是反对,他也不恼,继续讨论道:“朕知道你们的意思。但如果打仗是能赚钱呢,那打仗是不是就可以了?” “打仗赚钱?”群臣听到这话,互相看看,都被这新颖的说法搞糊涂了。从来打仗都是费钱费力的事情,什么时候变成赚钱的了? 崇祯皇帝见了,眉头一皱,便举个例子道:“建虏虽是我们的敌人,可他们的打仗,却是赚钱的。” “……”群臣无语。 过了好一会,温体仁身为首辅,不得不奏道:“陛下,我大明乃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岂能学建虏抢掠民间?” “错了!”崇祯皇帝当即否认道,“不是抢掠民间,是战利品!土地,财富,人口皆是打赢了仗后的战利品而已!而且,朕也没说,要允我大明军队劫掠民间百姓之财富为战利品啊!” 温体仁看了看同僚,脸上都有一点无奈。皇帝最大,他要这么说,可实际差不了多少吧! 反倒是指挥过打仗的申用懋和闵洪学,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可能普通儒家学者会比较迂腐,但位居高位者,很少会真得迂腐。 崇祯皇帝一想,便摆明态度道:“这么说吧,他国百姓和我大明百姓,孰轻孰重?是让我大明百姓饿死还是他国百姓饿死,诸卿选哪个?秦地之旱灾,已有两年,诸卿可知死了多少百姓?草原诸部,原就是我大明之敌。他们的百姓,下马为牧民,上马为强盗,侵袭我大明多少次了?白白占着土默川平原,却只会畜牧,有多浪费,少养活了多少人?” 他说到这里,看到有臣子想发言,便又大了点声音说道:“朕知道对草原用兵不容易,打败他们容易,想歼灭他们难。但朝廷必须要有方略,妥善永久地解决秦地困境!” 听到皇帝说了这么多,群臣都沉默了。作为大明臣子,他们可没脸说出不顾大明百姓之死活。要说最好的策略,当然是拥有河套平原。 “陛下英明,臣赞同之。”闵洪学首先附和了,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但草原之敌,一如陛下所说,败之易,歼之难。就算我大明一时占据土默川,可也难堪蒙古之骚扰!” 崇祯皇帝看着他点点头,先不说话,拿目光扫向其他臣子,就是要他们也表态。 他这么看过去,其他臣子就不得不表态了,不管是温体仁还是成基命等人,最终都附和。然则,最大的难题,闵洪学已经说了,这问题不解决,依旧只是空想而已,硬要出兵,反而损兵折将,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崇祯皇帝见大家的意见统一了,便点点头道:“好,我大明要拿下河套平原,这是战略目的,一定要实现的。然后,诸卿再讨论看看,如何解决草原之敌?” 这个命题似乎无解,至少他说完之后,群臣都沉默了,没有人有发言。 崇祯皇帝见此,沉默片刻,便缓缓地说道:“朕听过一句话,不拆长城非好汉,放马北海始称雄!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群臣无语。 历朝历代,哪怕是本朝时候,都是以长城为防御重点,常花大量人力物力来修缮长城,并大量驻兵。就算是嘉靖年间戚继光在时,也是如此。 崇祯皇帝见他们一个个呆在那里,便笑着说道:“其实,朕是比较反对这话的……” “……”群臣都糊涂了,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一句话,其实就是反对消极防御,要主动出击的意思。这点朕是非常欣赏的,但朕要反对的是第二句话,朕要的不是称雄,而是国泰民安,永久地解决北地边患。我大明的目光,该要从草原上转移了!” 281 唐王的处置(第四更) 底下大臣,哪怕一贯觉得自己最了解皇上的温体仁,也跟不上崇祯皇帝的思路了。 草原上的部族,一直以来都是中原王朝的大敌,这点,从没变过。可皇上却说,目光该从草原上转移了!这啥意思,转移到哪里去? 这个时代,这些土著人,哪怕他们再聪明,他们的眼光也只局限于大明,最多加上北方邻国。他们的见识,远不能和此时的崇祯皇帝能比。 崇祯皇帝扫视他们,见他们不明白,他也不强求,此时要说征途是星辰大海的,还太过遥远。这次开会的目的,先确定了要图谋河套平原,形成了这个共识,又向他们透露了自己的意思,以后的方针策略是主动攻击,决不能依托长城被动防守,这已经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他略微严肃地说道:“既然诸卿一时并无良策,朕亦不强迫。纸上谈兵之事,朕还是知道不能做的。但今日之后,诸卿之心思,该往这方向想他一想。朕亦会派锦衣卫侦缉草原军情,另外也让边镇密切注意草原动向。首辅?” “微臣在!”温体仁也严肃地躬身一礼回应道。 崇祯皇帝看着他吩咐道:“内阁要专门有对草原诸部的情报整理,山川地理,部落习俗以及诸部之间关系等等。明白么?” “微臣遵旨!”温体仁知道崇祯皇帝是认真了,便当即答应道。 崇祯皇帝接着转头看向兵部尚书申用懋道:“土默川的顺义王和西进的林丹汗到底关系如何,这点兵部也要派人去查。利益之所在,他们未必能联合起来对付我大明!” “遵旨!”申用懋听了也立刻答应。 之前的大明对外界情况了解太少,这样太被动了,是时候伸出触角了!崇祯皇帝看着群臣退出殿去,心中想着,还有南洋诸国的情况,那些西夷殖民者等等的情况,也要建立情报系统才好! 他正想着,却又听到内侍禀告,说户部尚书毕自严求见。 没过多少时间,毕自严匆匆进入文华殿,见礼之后便奏道:“陛下,不日即将进行大明建设银行的股份拍卖,然南边来了不少人,意欲参加京师的股份拍卖,此等事情,朝廷允许否?” 上次户部背了一次黑锅,不得不重新组织拍卖会之后,一遇到这种新鲜事情,毕自严就立刻进宫请示,就怕下次不明不白地又被训斥。 崇祯皇帝一听,马上明白南边经济相对发达,他们更能认识到这银行的好处,因此不惜携带重金,千里迢迢赶来京师参加拍卖,显然是不满足应天府那边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对于朝廷来说,要的是钱,至于这钱是南人出还是北人出,都是大明人,又有什么关系? 因此,崇祯皇帝便笑着说道:“之前的旨意中又没有说南人不得来京师拍卖。只要是大明人,用于拍卖的钱来自有道,自然都可以来拍卖。” “臣遵旨!”毕自严得到明确答复,便躬身一礼,就准备告退了。 不过崇祯皇帝眼珠子一转,就又吩咐道:“南人来京师参与拍卖一事,你让人在京师多说说,热闹点,明白么?” 毕自严一听,稍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皇上这是想让股价拍得更高一点。呵呵,这个可以有! 看着毕自严兴冲冲地退下,崇祯皇帝伸了个懒腰,意识进入聊天群去看看,却见东厂工作组中,曹化淳有留言。 切换过去一看,原来是个喜讯,曹化淳明日就能到京师了。 崇祯皇帝想了下,便点了曹化淳的图标道:“大伴,明日择人多之时入城,把钱财摆开了交接到户部库房。” 曹化淳听见,知道皇上这是要让京师的百姓都看到,朝廷有钱了。这么做,估摸着是为了那大明纸币推广得更顺利。 这么想着,他连忙答应道:“奴婢遵旨!” 崇祯皇帝没再和他说话,切换到了初等组中,专门爬了下楼,没发现豪格有说话,也不知道这厮跑哪去了,有没有跑回辽东去!那皇太极听到晋商的事,该不会大哭一场吧!运输队长没了,以后得自力更生了! 想了会后,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到聊天的内容中,发现这初等组中人员混杂,有几个人竟然在谈女人咋咋咋,谈他们在青楼的事儿,有些话,甚至很黄! 还有几个人,则在谈论做买卖的事情,这头脑不错,在比对着两地的物价,似乎准备贩卖些东西。 还有那个吴二狗,在豪格没有反应后,又去逮了钱富贵骂,似乎那钱富贵后来也没反应,他就开始骂官府了。 满江红也有说些话,不过都是自怨自艾,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看到这里,崇祯皇帝忽然想起,对这唐世孙的处罚奏章,自己还留中未发。想起温体仁所说的事情,他脑子一转,便点了满江红的图标私聊问道:“如果朝廷赦免你,依旧封你为唐王,代价是清掉唐王名下的私田,只留金册上的亩数,你觉得怎么样,会不会配合?” “……”满江红没有说话。 崇祯皇帝等了会,没见答复,便又问道:“如果把唐王的封地改封他地,你愿意么?” 这话问完之后,又等了一会,满江红忽然有了回复:“如朝廷硬要说孤谋反,除我唐国封国,难道孤能反抗否?何须如此麻烦!” 正德年间宁王造反失败,下场就是废为庶人,伏诛,除其封国。但崇祯皇帝要的不是一个唐王的封地,而是把唐王作为一个例子,看能否对所有藩王都有用。虽然说谋反除封国是可以,但总不能今天一个,明天一个地诬陷那些王爷都造反吧?就算这样,那以后的王爷呢? “要是改封他地,呵呵,皇上会放心么?” 看到这一句话,崇祯皇帝皱着眉头想了会,原本他突然冒出的想法是把唐王封去河套平原,可他这么一回答,似乎这河套平原太近了点,他本人都有忌讳。 那就封远点,就封……崇祯皇帝想了会,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封澳洲、美洲去怎么样? 282 我说可以那就可以(第五更) 这时候的澳洲和美洲基本上还都是土著人吧?如果让藩王们招募灾民去这些地方,不考虑气候因素这些是否适应的问题,应该能站稳脚跟吧? 藩王们经过那么多代的财富积累,绝对有钱够他们建国了吧?他们这些人一走,就算赐给他们的土地,朝廷不收回,而是卖掉,那也会变成需要缴税的土地,从而增加朝廷收入! 不过唐王之所以说太近怕皇帝都不放心,是因为他有可能被定为谋反。其他藩王的话,他们老实待着,突然让他们远离故土,前往天涯海角般地地方,几乎等同于流放,应该不会愿意! 虽然如此,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崇祯皇帝的脑子便再也装不下其他,就想着这方面的事情了。要是运作的好,以后藩王都可以往海外封建,如此一来,不但华夏文明遍及全球,还可能一举解决了大明藩王的问题,解决身上的皇家寄生虫。 那接下来怎么做?崇祯皇帝心中有点急,索性退出了聊天群,站了起来,开始在文华殿内来回踱步,低着头思考着。 周围的宫女宦官看到这样子,一个个都敛声屏气,不敢稍有动静,怕打扰到皇帝。 但崇祯皇帝这时其实全神贯注在思索,要想影响打扰到他,除非拿了锣鼓敲。 首先,必须描绘出一个天大的馅饼,对,要有足够的吸引力让他们有动力能离开中原。 虽说地方是远了点,似乎和刑罚中的流放差不多。可真要说起来,差别还是有的。毕竟流放的话,是犯人,不要说享受了,还得干活,没有政治权利。 而远封他地的话,那可是自己当王,所有人都得听他的。这种待遇,肯定和流放不可同日而语。真要说起来,目前藩王在其封地,不得外出,受地方官员的监督,反而有一丝流放的味道。 目前藩王情况,没有自由,只能在自己的殿内努力造人,吃喝玩乐,就这么过一辈子;出去,那便是海阔天空,再无这样的束缚。 为了能吸引藩王,可以增加砝码,就是出去的藩王能建立真正的藩国,拥有军政大权,和真正的国家没什么两样。但和藩属国一样,国王的更替,必须接受母国的承认才行。母国要是有事情,藩国必须响应。当然了,藩国有事情,母国也不会弃而不管。 为了区分藩国和藩属国的区别,或者可以给藩国平等通商的权力。或者在国家政策上,向藩国倾斜,扶持其壮大。 …… 崇祯皇帝想了很多,而后马上召见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让他拍锦衣卫去打听海外诸国的情况,特别是他指定的几个地方,把好消息收集起来,合适时候再在民间进行宣传。 刘兴祚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怕是在锦衣卫历史上,任务最繁重的锦衣卫了。不但原本的职责不变,现在皇帝又明确指出要刺探周围甚至更远国家和地区的情报,得忙死了。 不过刘兴祚没有一丝抱怨,反而很是欣喜,皇上这是倚重自己,才会如此,一定不能让皇上失望了! 崇祯皇帝安排了这个事情后,心情轻松了点,看着刘兴祚退出殿去,就等着锦衣卫后续的情况禀告了。另外再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来触发这个事情!至于唐王…… 一想起这,崇祯皇帝便又进入聊天群,私聊满江红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佛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这话一发过去,过了好一会后,满江红回了句“……”。 不过他马上又追加了一句:“谢了小师傅,呵呵,孤是戴罪之人,而且是犯了大忌,你就不要用这些话来宽慰孤了!” 崇祯皇帝一见,得,还挺认命的。于是,他又私聊了过去:“你要相信我的能量,我说可以那就可以。不要颓废,多学些有关国计民生的事情,以后会用得到!” 满江红又沉默了,他感觉这个普渡众生是在玩他。开玩笑,学国计民生的事情,就算这次侥幸没事,还能受封为唐王,学那什么国计民生,也不会有半点用处啊! 崇祯皇帝等了会,依旧见满江红没有答复,知道他不信。要说真的,换位思考,自己是他的话,估计也不会信。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便最后私聊了一句道:“反正你是戴罪之身,与其闲着,多少学点,总好过不学吧!这样吧,我让人给你送点书籍,你先看着。” 满江红还是没回应,他便退了出来,想了想,点了几本书让人秘密送去,嗯,不暴露是皇帝送的,否则满江红怕是会乱猜。 第二天,京师这边的大明建设银行的股份拍卖便正式开始。第一个流程,便是在公开场合,从户部库房运出一箱箱的白银,公开点验,三千万两白银,不知道晃花了多少人的眼。多派人手,足足数了一天才算清点完毕。 而后第二天,在午门外面的广场上,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搭建出来的临时拍卖场,容纳人数比之前在户部的要大十倍有余。就算这样,那些隔离出来的拍卖席还是不够用,只好按银两从多到少地进场。 这一次的拍卖,不再是一股一股的,而是每100股进行拍卖,据说,皇上称之为一手。拍卖了整整两天时间,才算拍卖完成,统计结果报到了崇祯皇帝这里。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曹化淳回到京师后,任劳任怨,第一时间出现在皇帝身边,禀告着下面事先传来的消息,“那百分之二十九的股份,一共拍出了四千万两左右。应天府那边虽然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过江南比京师这边还有钱,肯定比四千万两只多不少!” 崇祯皇帝听得很是开心,看来大明商人们的眼光都还可以,知道这个大明建设银行肯定赚钱。本金竟然有这么多,那大明建设银行应该在繁华之地多开几个分行出来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这个时间点,所有银两都将存放在户部的库房! 283 新得聊天群系统 且所存金额之大,将达到史无前例的九千万两还多,比系统要求的额度多四倍,时间上应该是缩短了差不多一半,这样的成绩单,该有卓越了吧!崇祯皇帝心中估算着,不由得有点期待所有银子快点入库。 看看还有时间,他索性提前用了晚膳,而后沐浴更衣,早早躺床上去了。他这反常的行为,让服侍他的宫女宦官都感觉不同寻常,以为要放个大招了,结果没想到还真是早点睡觉而已。那期待感上去后突然掉落,有点闷地慌。 曹化淳事先得到过旨意,因此在外面看着,等到银子都入库之时,连忙在聊天群中向皇帝禀告了这个好消息。 崇祯皇帝听了,深吸一口气,在脑海中庄重地说道:“系统,主线任务可以确认完成,请验收!” 不知觉间,在说话的时候甚至都带上了敬词。 “叮,宿主确认主线任务二完成,任务完成度评价中……”系统那电子声音随即不冷不热地响起,“宿主完成任务时间提前二十三天又十一个小时二十五分钟,户部库房存银达九千一百七十三万五千四百七十六两,超过预定两千万两白银达七……” 崇祯皇帝听着听着,快要出结果的时候,一颗心提了起来。不过转念一想,按照普通做法,根本无法在两个月内户部库房有两千万两白银。 这是自己屠了一大堆大走私商,还有一个大盐商,涉及人数达到一万多人,人头落地都不知道多少,才有将近四千万两,而后又是成立水泥公司,还有银行,用国家垄断地手段执行,并在京师进行股份拍卖。在这么多资源的前提下,用这一连串的手段,可以说,在这个时代绝无仅有,绝对做得最好了! 既然自己已经尽力了,那么任务完成度到底能否达到自己想要的,就只有听天由命。此时再紧张,又有什么鸟用。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静待系统得出结果。 “恭喜宿主,主线任务二评估结果为超越优秀,即卓越。” “叮,系统检测到宿主成就值有243287,触发隐藏任务。” “宿主一定对本系统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那么,你的机会来了!不管你是对本系统升级式不满,还是所提供功能有所不满,或者是成就值的设置不满,如今,这些不满统统可以抛开。为奖励宿主尽心尽力中心大明,本系统提供宿主个性化定制系统服务……” 崇祯皇帝听着系统的声音,心中忍不住叹道:“看来当初开发这个系统的人,还真是有自知之明,隐藏了这么一个任务准备将功补过,也不知道读者,哦,不是,口误,是使用者是否会满意了! “叮,系统提示,请宿主想象所要的聊天群系统是怎么样的,本系统即刻根据宿主想象进行改变。” “宿主想象倒计时开始,10,9,8,……” 崇祯皇帝一听,马上想象这些天所构思出来的聊天群系统。思想不敢开小差,就生怕突然想到了其他什么鬼东西,然后系统就多了个什么鬼功能就不好了。 在系统倒计时结束之后,几乎没有任何感觉,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叮,本聊天群系统已按照宿主要求进行个性化定制。” 这话说完之后,系统便沉寂下来,再没有任何动静。 崇祯皇帝呵呵地笑了,不过他马上收敛心神,进入聊天群系统去核对个性化后的系统到底是否是自己所想的那个。 就崇祯皇帝在后世的那个时间点来说,他最熟悉,最习惯用的还是那个qq聊天群。因此,他所个性化定制的聊天群系统,基本也是按照那个来的。他所要核查的,是成就值到底怎么个计算。关于这点,是系统决定的。否则的话,他肯定恨不得所有要用成就值的地方都是最少成就值了。 这个新的聊天群系统的基础,是一个大群,也就是原本的初等组。之前拉到工作组中的成员重新回归了这个大群。不过他们也同时存在于临时会话,也就是工作组中。 群主能花费成就值发起特定人员的单独会话,不过会消耗成就值,和以前工作组的消耗一样。但有区别的是,这个会话用完后解散,就不会再消耗成就值,成员依旧在大群中,并不会被踢出聊天群。 另外,其他人也能发起会话,不过他们没有成就值,需要群主打赏给他们,拥有了成就值之后才能发起会话。简而言之,谁能发起会话,决定权在群主手中。 这个新的聊天群系统,还和后世的qq聊天群一般,拥有了众多功能,如禁言,踢人,匿名,私聊等等功能都有了,不再需要升级才能获得,只是需要花费成就值而已。 崇祯皇帝稍微查看了下,发现踢人所需要的成就值很高,而且因人而异,具体是什么差异导致消耗的成就值不一样,这个暂时不好确定。 在加人方面,还是只有群主可以加。只是成就值消耗的方式又有变化。点击出现转盘要消耗50成就值,转完出来结果后,确定是否加入又要消耗成就值,且消耗的成就值不定,和男女以及年龄等等有关。 崇祯皇帝检查了好一会,还是没听到系统有提示什么主线任务三之类的话,他便可以确定,主线任务系统也按照他所想象地取消了。 嘿嘿,这个主线任务系统,万一倒霉地来了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比如一个星期内统一地球,这任务绝对完不成,而且任务完成度的评价结果肯定是最差那等,这可是要抹杀的。虽然系统应该不至于这么奇葩,但为了防止意外,还是取消这主线任务的好! 至于赚取成就值的日常任务这个,崇祯皇帝肯定是不会取消的。要不,这聊天群系统还不废了! 在大概查看了一番后,崇祯皇帝得到一个满意的结论,和自己想的一样:这个聊天群系统,群主的权威不容挑战。就如同后世的聊天群一般,只要有成就值,群主想踢谁就踢谁,想禁言就禁言,很爽! 284 游击战 这一夜,崇祯皇帝是开心地睡了。但远在朝鲜半岛的登莱巡抚卢象升,却远没有这么好的命,或者说他是自找的。 在一处光秃秃地山坳里,卢象升带着两千明军躲在这里,就靠着临时扎好的帐篷避寒。天刚微明,一名朝鲜军将便在明军夜不收的带领下过来找他了。 “报上国中丞大人,末将已把最后这条路也挖了,建虏没有回头路可走!”这名将领一脸疲惫,不过神情却有点兴奋地说道。 卢象升的精神很好,似乎这么简陋的休息条件,并没有影响到他。他听完之后,点点头赞道:“做得不错,沿途村落的百姓尽量疏散地远点,不要让建虏抓到了!” “末将早就按中丞大人之命在做了,绝不会让建虏再抓到一个百姓为他们修路!”朝鲜将领立刻回答道。 卢象升听了,又是点点头道:“好,你且去休息,等本官通知。” 说完之后,卢象升便自个走到军用地图前看了起来。这幅军用地图,也是朝鲜将领提供,并由东江的夜不收进行核实过的。 之前卢象升最终决议,并没有如朝鲜人所愿,领兵去攻打囤积了大量粮食的义州。之所以这么干,是他领悟了崇祯皇帝给他的十六字真言。 他还没天真到,东江军队的战力,被他短短整合几天后战斗力就能提高到正面打建虏的程度。在如今这种弱势环境下,是绝不能和建虏硬干,那正是建虏所希望的。他要做的是,在能把握赢建虏的情况下进行作战,积小胜为大胜,在战斗中锻炼军队。因此,他把目光盯向了建虏向义州的运粮队伍。 从铁山到义州的几条可以走的路,卢象升让朝鲜人出面,挖得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让建虏运粮。并在侦查到建虏运粮队伍出发后,又选择好了地方,把建虏前后的路也连夜挖了。剩下的,就是寻找合适的机会一举歼灭这些运粮队伍了。 天色大明,明军夜不收刘源根带着十名同袍埋伏在路边。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百多朝鲜义兵。这些其实都是溃兵,或者民壮组成的,并没有多少战斗力。 在他们面前的这条路上,不但挖得东一个坑,西一个坑,甚至还在路上放有路障,就算是战马经过,也得减速缓慢经过。 他们没有等太久,就听到隐隐传来马蹄声。领头的那名朝鲜军将听到,不由得有点激动,转头看看刘源根,见他点头,便缩回自己的队伍里,开始挥手示意。 很快,十名女真建虏骑马过来了,他们一见那些路障,便开始警惕起来,同时叽叽呱呱地向两边山林怒喝。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一阵锣响,五十来名朝鲜义兵冒出来向这些建虏发起了攻击。 一名建虏中箭翻身落马,可剩下那些建虏却丝毫不惧,反而更为凶悍,在领头那建虏一声怒吼之后,他们竟然抽出兵刃冲向了那些朝鲜义兵,显然是看不起那些朝鲜义兵的战力。 就在这时,在建虏来得那边路上也冒出了五十来名朝鲜义兵,对这些建虏进行夹击。但建虏依旧没有慌乱,他们反而集中起来,向前发起攻击。 看着路已被堵死,刘源根向周边同袍一声轻喝道:“动手!” 说完之后,他首先耐心地瞄准了二十米左右的一名建虏,射出了一箭。其他明军夜不收也跟着从容射箭。有朝鲜义兵当着,并不怕建虏逃跑。 建虏是凶悍,装备是精良,可在朝鲜义兵的干扰围攻下,就给了明军夜不收从容攻击的机会,特别是这十一名明军夜不收是卢象升从全军中选出来箭术不错的,特意用来狙杀建虏派回去报信的信使。 这场战事毫无悬念地结束,目的也达到了,建虏信使没有一个漏网。明军夜不收也没有受伤,就是朝鲜义军,被那些建虏射杀了五六个,也只有七八人受伤。 刘源根翻了下那些建虏的尸体,没发现信件之类,应该是传口信的了。 然后便是分战利品了,按照事先的约定,战马归明军,武器盔甲这些,明军和朝鲜义兵对半分。 刘源根看着那些朝鲜义兵把建虏赤裸裸的尸体拖走,他大概猜出,这些尸体会是什么下场,不过他才不管,谁让这些建虏把粮食都抢完了。 此时的他,倒像是对待情人一般摸着那些战马。说来也是可怜,堂堂一个镇,竟然没什么战马,就是中丞大人来了之后,一共也就一百来匹而已。如今中丞大人已有下令,尽量俘获战马。俘获战马的功劳,比斩首建虏首级的功劳还要大。 他心中高兴,转头看到那朝鲜义兵的头目过来了,便吩咐他们清理干净现场,继续埋伏,直到天黑。 在躲藏的山坳处,魏木兰就在卢象升的身边,听着明军夜不收或者朝鲜人不时过来禀告建虏的动静,她虽然表面看着平静,可内心却还是有点紧张的,这是她第一次身处战场之中。 往前半年,自己只是怡红院卖笑的姑娘而已。如今却到了战场上,金戈铁马,前后变化之大,实在是世事难料。 魏木兰心中想着,看看一脸沉着的卢象升,听着他不时发布命令,从容不迫的样子,不由得又暗暗敬佩。 有关卢象升在昌黎之战的表现,她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亲眼见到。有时候,她实在难以想象,堂堂一名进士老爷,竟然敢上战场,而且还如此厉害。如今亲眼见到,真是佩服得不行。这么想着,无形中她也慢慢地静心下来。 午后时分,当卢象升得报,说运粮建虏在抓不到朝鲜民夫后,已经自己在尝试修路前进时,便下令朝鲜义兵开始集结,明军也开始准备了。 运粮的建虏有一千人左右,其中女真鞑子大概有五百人。这种数量级别,如果光靠朝鲜义兵的话,数量就是再多,也很难啃下来的,必须要有和建虏有胆量野战的真正战力,才有可能吃得下,而这,也是需要明军出动的原因。 一个时辰之后,在选定的战场位置,战斗打响。 285 朝鲜义兵的欢呼 其实吧,建虏早就在提防被朝鲜义兵攻击了。毕竟他们不傻,你前前后后挖了那么多坑干嘛? 只是他们没想到,以前朝鲜义兵只会攻击少量外出抢粮的大金士卒,这次竟然胆子这么大,连运粮军队都敢来攻击了。 看到冒出来几千朝鲜义兵,建虏头目狞笑了起来。就这破烂军队也敢来打运粮军队的主意,真是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 他一声令下,原本戒备着的建虏,以女真鞑子为主的四百人,顿时就组队迎向了从山沟里冒出来的朝鲜义兵。他们军容严整,重甲兵、刀盾手、弓箭手都布置得井井有条。 那些朝鲜义兵一见建虏这么厉害,顿时乱抛了一阵弓箭什么的,甚至都没接触,就返身落荒而逃了。 建虏头目一见,立刻传令追击,这道路被挖得这么恶心,粮食耽搁在路上可不行,必须把这些朝鲜义兵都抓来修路。 这个命令传下,严整队形的四百建虏便开始分队了,包括护着粮食的队伍中,又分出了两百人前去包抄抓捕朝鲜义兵。 就这样,朝鲜义兵在前面乱跑,建虏在后面追,慢慢地,大家谁也别笑谁,都跑乱了。 那些建虏正追得起劲,忽然,迎面一阵箭雨,顿时就射翻了二十多个,而后他们在惊讶中发现,一队队的明军,竟然成团地向他们围了过去。而且数量之多,也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冷兵器作战,当一方跑散了乱成一锅,而另外一方是结阵攻击的时候,单凭个人武勇,只要不是天神下凡,基本上败局已定。 这一次,卢象升并没有亲自出战,只是令随他而来的毛承祚和刘兴治带队攻击。他在魏木兰的陪同下,就在一个小山头冷眼旁观这场战斗。 看了一会,卢象升不由得转头对魏木兰叹道:“陛下所言游击战之精髓,真是让本官叹为观止。局部形成绝对优势,就算建虏再强悍,我军也一样能大胜之!” “呵呵,中丞,要我向陛下转达这番赞美之词否?”魏木兰笑了,看到打胜仗,她的心情同样很好。 她其实不懂打仗,否则肯定会指出,卢象升所说还有一个前提,就是我方军队,虽然训练和装备可能不及建虏,但必须要听指挥,肯打仗。 如果不是卢象升在,东江的明军也是一盘散沙,比起朝鲜义兵其实并没有好多少。就算想伏击建虏,恐怕也不会取得多少战果。 但有了卢象升,经过他整顿之后,东江明军就不同了。他从两万多军队中整编了五千多战兵,这次出战,又亲自带了两千最精锐的战兵出来。虽然未经训练,可基本战斗技能都有,也都听他指挥,将士佩服他而敢用命,打这种战事自然就成了可能。 卢象升所带这支部队,如果和建虏进行正规作战,那劣势还是明显,并不会因为他的出现,在短短半个月左右就能变成一支强军。未尽严格训练的强军,被建虏几个战术动作之后,就有可能会乱。令行禁止的军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些东西,卢象升自己知道,不过没必要说,他对魏木兰的话只是笑了下,而后转头看向战场。 战事几乎是一边倒,几个明军对付一个建虏,长短兵器伸过去,就算建虏再能打,也一样没什么卵用,被收割了性命。一处如此,处处如此。没过多久,让一般人难以想象,将近六百建虏,包括了女真鞑子在内,除了最后被围成一圈的将近五六十个之外,竟然都轻松解决了。这个轻松程度,不但让朝鲜义兵感到不可思议,就连那些东江明军自己,都感到有点吃惊。 卢象升看到这里,向边上站着的卢大吩咐道:“去吧,把他们都收拾了,接着要去对付剩下那些粮车那边了。” “是,老爷!”卢大抱拳答应一声,而后向后一招,卢象升的亲卫营中出来了五十余人。这些人手中,每个人都拿着一张劲弩,在卢大的率领下往剩下那围成一圈的建虏走去。 卢象升看着他们过去,向魏木兰叹道:“可惜了,东江这边物资匮乏,时间也短,就只打造了这五十来具劲弩而已,要不战事还要轻松好多。” 在原本的历史上,卢象升总督诸路剿贼时,就曾打造了大量劲弩,干掉了流贼的骑军,从而让流贼势力大减。可以说,卢象升的威名,有一半就是建立在这劲弩上的。 被围的那些建虏已经结阵,面向外侧垂死挣扎,凶悍无比,不管是朝鲜义兵,还是东江明军,要敢攻过去的话,肯定鱼死网破。 可忽然,围着的一队明军忽然往两边散开。这些建虏以为明军是要准备招降他们,正待破口大骂时,就见到散开的明军口子上,又出现了几排新的明军,每个人的手中端着一架劲弩,似乎还是脚踩的那种,那锋利的箭芒对准着他们,就算这些建虏再悍勇,顿时也吓得魂飞魄散。如此近距离之下,就算身上穿了再多的盔甲,也挡不住这劲弩。 刚刚还凶悍之极的建虏,有的忽然丢掉了兵刃跪了下去,喊着饶命,而有的建虏则是疯了一般,企图冲过去。 没有任何犹豫,卢大一声令下,几排劲弩齐射,顿时听到“噗噗噗”地声音,刚才还凶悍厉害的这些建虏,顿时躺了一地,不少人被劲弩穿透,一时没有死绝,还在地上蠕动挣扎。也有的建虏,被劲弩串成了一串,两人倒在一起。 如此一幕,不但那些朝鲜义兵,就连东江明军都看得后背生凉气。而后那些东江明军看向中丞标营兵卒手中的劲弩时,那两眼就冒光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朝鲜义兵和东江明军重新出现在运粮队伍周围,人数之多,让剩下的建虏都怕了。当卢大领着五十余名标营弩手开道,齐射了几轮劲弩之后,一切就没悬念了。 在朝鲜义兵的打扫下,又没过多少时间,战场就干干净净了。当卢象升把三分之一的粮食拨给这些朝鲜义兵时,这条道路上响起了如雷的欢呼声:“大明万岁!” 286 人才紧缺 再说崇祯皇帝在重新认识新的聊天群,感觉差不多了,便点了各工作组中的成员,点开他们的头像,每个人打赏了50成就值,其中曹化淳和刘兴祚多一些,是100成就值。而后通知他们,将解散工作组,如果有问题,每次花费10点成就值私聊自己的上级。 说完这些后,每时每刻都会消耗成就值的工作组便都没了。所有成员全部都在大群中。不过崇祯皇帝还没得闲,花费1000成就值提高曹化淳和刘兴祚的权限为2级,具有发起会话的权限。这样的话,如果有事情要统一通知,就可以发起会话,每次50成就值,人数只要超过5人,这种通知方式就比一个个私聊要划算了。 而作为群主的崇祯皇帝,他可以通过聊天群最上面一个“聊天模式筛选”按钮来筛选出群中成员的私聊记录,并通过花费成就值来查看私聊内容。 群里面人多也热闹了,刷屏自然也多。不过崇祯皇帝没去操心。他私聊了曹化淳和刘兴祚,让他们注意收集群中有用的信息,按照重要程度罗列一二三四点,写成奏章,每隔三天向他禀告。如果事情很重要,可以立刻禀告,不用等到三天后。 安排完了这事,崇祯皇帝又开始琢磨了,这两份奏章肯定有相同之处,自己看重复内容浪费时间,得再找个秘书来进行整理才行。 内阁原本就是皇帝的秘书处,如今的内阁辅臣都是皇帝的秘书,但把厂卫的奏章转给他们并不妥当。想了半天,他决定找自己的皇后。要说利益关系,也只有皇后和自己的利益最为一致。不过这也只是整理下厂卫的奏章,规定整理后的奏章和原本的两份奏章都要一起给自己,就可以防止最终奏章弄虚作假。 如果遇到重要的事情,崇祯皇帝甚至可以从聊天群的原始记录开始查。一条路下来,就如后世的电脑数据,来龙去脉都能清清楚楚。 理清了这些事情后,崇祯皇帝甚至专门去看了下二儿子,顺便让出了月子的周皇后侍寝。当然了,虽然是第一次一起睡觉,基于对方的基本情况,崇祯皇帝也就真是说说话,抱抱睡而已。 第二天,京师就热闹了。之前先行成立的大明皇家水泥公司终于挂牌成立了。公司董事长由皇帝钦点,六部各自推荐了一名董事,其他持有百分之五以上股份的也可以推荐董事,组成了董事会。 对于这些董事,崇祯皇帝有要求,必须要懂得一点做买卖的常识。再下面的工头,掌柜之类,就由董事负责了。 水泥公司之前存在户部库房的银子,重新提取出来,交由董事会清点后押往大明中央银行,换取大明纸币。 光是这些事情,就让京师热闹了一整天,看热闹的不要太多。 而大明建设银行的筹备则还在继续中,应天府那边的结果还没报过来。要等股份统计结果出来后,高级人员就位,这银行才能成立。不过据说大明建设银行的行长已经钦定,是一个叫韩有财的人,这人原先在票号干过,多少有些经验。 另外还有消息,据说这次大明建设银行募集的资金足够多,似乎要在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省会建立分行。对于这个消息,许多常年往来各地的商人当即大声叫好。如此一来,他们往来各省的时候,就不用像以往那样带银两上路。 那个时候,就算有票号,也不可能有这个规模,一般都只是京师和应天府有分店而已。可以预见,就算朝廷没有禁止票号经营,在这大明建设银行的挤压之下,也不会有多大生存空间。 新鲜的消息一个接一个,让京师百姓在饭后谈资上,再也不愁没有话题了。 这不,在一座茶馆的二楼,几桌人正在聊着当下最热门的话题。有一人上楼,看到熟人后,便凑过去说道:“刘老三,你小子竟然有水泥公司的股份,真是好运啊!这茶水钱,你得请客吧!” 没想到刘老三似乎不怎么开心,兴致不高地说道:“请啥!” 这话让那人一愣,正待说话时,和刘老三一起的一人笑着解释道:“刘老三那铺子的掌柜跑了,如今找不到新掌柜,正在发愁呢!” “什么意思?”来人不明白了。 刘老三伸手招呼小二又上了个杯子,摆在来人面前,而后自己接话感叹道:“还能有啥意思!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呗!” 似乎出了点郁闷之气,他就解释道:“大明皇家水泥公司和大明建设银行,都要开好多分店,很缺掌柜,正在高价招人呢!你说,我那铺面,还能和他们比待遇?” 一听是这事,来人一拍桌子道:“还真别说,我家邻居他娘舅的儿子,原本只是个伙计,不过能识得一些字,也会算一算,已经被提升为掌柜了!那月钱,涨了三倍还多啊!” 听到这话,隔壁桌有人也跟着说话,八卦他听到的消息,和这个差不多。识字机灵的伙计被提拔为掌柜,各店铺有不少又在招新的伙计。 这茶馆二楼这么一聊,忽然发现,这大明皇家水泥公司和大明建设银行还没正式开始营业,就带来了这么多变化。这些人一致认为,这形势变化真快,脑子转得慢点,搞不定就跟不上形势了。 他们正感慨着,忽然又有人上得楼来,神秘地爆料道:“据可靠消息,兵部另外要成立大明路桥公司,负责的是兵部给事中刘懋刘大人!” 这消息一爆出,顿时茶馆二楼就炸了。什么,又是一个公司?在他们听来,这“公司”两字是高大上的代名词,肯定和大明皇家水泥公司差不多。 刘老三甚至顾不得喝茶,拔腿就下楼,一边解释道:“不行,我得快点回去,给我家的代掌柜转正,先走了!” 众人皆笑,干掌柜这一行的,真是时来运转,太走运了! 忽然,有人惊叫起来,大声喊道:“刘老三,你给我回来,茶水钱没付呢,说好了你请客的啊!” 287 开旧有学识体系的口 对于人才的需求,崇祯皇帝其实早就料到了。在厂卫消息证实后,他立刻召见礼部侍郎,暂代礼部尚书职务的孙元化。 崇祯皇帝看着这位徐光启的徒弟,笑着问道:“孙卿可知京师茶楼饭馆在聊什么?” “微臣不知。”孙元化也是一个五十岁的老头了,不过他因为老师的缘故,骤得高位,心中有点惶恐,对于皇帝的问话,一时无从回答起,神色都有点慌乱。 崇祯皇帝在上面看到,便开门见山地说道:“生意方面的掌柜、伙计等等人才,应该很紧缺。有关这点,卿可以去街上走走就能知道了。” “陛下圣明!”孙元化不知道皇帝说这是什么意思,但他想皇帝这么说,肯定是不会错的,便小小地拍了个马屁。 崇祯皇帝并没有计较这些,他看着孙元化道:“徐卿走之前应该和卿提及过,他的志向之一是向大明百姓传授新的知识。如今,机会来了!” “……”孙元化有点不解,这事他知道,可他想不明白,那些掌柜伙计紧缺,和这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要是朝廷有钱,一样可以向大明百姓传授新的知识。所谓的机会来了,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的情况下,他颇有点尴尬,只好一躬身,看向地面,假装在垂听,等待皇帝把话说完。 崇祯皇帝知道自己的思路不是一般臣子能跟得上的,便继续缓缓地说道:“大明皇家水泥公司和大明建设银行需要大量人手,这些人手的招募,必须要合格,要择优录取,这点应该毋庸置疑的!” 这个好理解,孙元化点点头。不过他还是不明白,这和那能有啥关系? “但招募人手过多,想要合格的怕是比较少。就算能招到,可这些人原本的东家那不就缺人了,怎么办?”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道,“最佳的方法就是短期训练出一些合格的人才出来。” 说到这里,他从御案上拿起一个本子,转手递给身边的内侍,转递给孙元化,同时说道:“这里是一套拼音注解法的规则,卿可以先看看,如果能再简化一些,或者说能再优化点就再优化点,而后把所有汉字按此进行标注,再发行天下。嗯,可以在户部名下成立一个印制词典的公司,专门卖这个。其他如要仿盗印刷的,一律缉拿官办!” 在原本的历史上,明末也已出现了拼音注解识字,也就是《切韵声原》,不过要到崇祯末期。此时《切韵声原》的作者,以后号称复社四公子之一的方以智,才十八岁,还是个毛头小伙子,正在干些愤青的事情。 崇祯皇帝怕孙元化还不明白,就再解释道:“伙计、掌柜之类肯定是识字的优先,有了这套拼音注解法之后,只要学会了规则,外加一本词典在手,有志气的人,应该能自学。朕相信,有些人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会去学的。” 此时,孙元化已看了下手中的东西,可是,他看得不是很明白,幸好再看下去,又有汉字反过来注解拼音,能知道怎么念。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一头雾水。 崇祯皇帝看得清楚,心中又是一笑道:“朕已在内书堂讲解过,回头拨一名内侍给你讲解讲解。至少在内书堂中,这套拼音注解是有用的,卿当用心之。” “微臣遵旨!”孙元化一听,心中松了口气。他记得刚才皇上还允许他为此成立一个礼部下属的公司,顿时感觉动力很足了。这种事情,只要回去一说,必定有人抢着干了。 崇祯皇帝又从御案上拿起一本本子,又让内侍给孙元化看,同时说道:“这个是朕看了徐卿和你呈上来的那些西学后,另外整理出来的一份算术和金融常识。卿且拿去,一样可散布出去,在招募的伙计和掌柜中,谁先明白这些,谁就优先录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想了下又道:“可让人向京师的伙计和掌柜授课,讲解这些知识,而后组织考试。不过要记住一点,此种授业解惑,为得是短时间内能多一些能用的人手。可分层次进行,比如不识字,但能明白这些常识;又识字,也能明白这些常识最佳。可收取一定的费用,能让这活动办起来即可。” 这个,就是类似后世的培训班了。纯属自愿,希望能在经济动力的刺激下,用这些基本的知识先行开一个旧有读书体系的口子,慢慢地开始传播起来。 崇祯皇帝的目的,自然是等到这么下去,以后经济条件允许,大明百姓的思想观念转变后,就开始推广所谓的杂学,推广义务教育,从小系统地学习。否则要是没有这些铺垫,就算朝廷有钱,直接推广,也必然会有很大的阻力。毕竟这时候的思想观念,读书人还是以经史子集为主,要考八股文。 呵呵,有钱能使鬼推磨!咱就用经济大棒和你们慢慢磨。崇祯皇帝心中想着。看到孙元化这个西学的支持者,拿着手中的东西虽然不反对,却还是半懂不懂的样子,便知道这事也不会那么容易,但只要去做,终归是能推动大明科技的步伐,慢慢地往前进的。 当然了,崇祯皇帝也没寄希望于礼部把这些事情能多快搞好。因此,他在内书堂已经在做了,相当于两条路一起走。 毕竟内书堂这边,皇帝有绝对的权威,让那些宦官干啥就干啥,没有任何人会为此唠唠叨叨。内书堂,是一块绝佳的试验田! 看着孙元化出殿而去,崇祯皇帝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在接见臣子的间隙,进入了聊天群去看看。 他看到群中有私聊,便点了聊天模式筛选,选择只显示私聊。顿时,聊天区域就只显示了私聊的内容。再花了点成就值查看,发现是魏木兰向刘兴祚禀告卢象升的战报。 这一看之下,崇祯皇帝不由得很是欣喜。不错,卢象升的第一战打得很好,全歼了一千建虏,而己方只死伤二十一人,朝鲜义兵死伤五百多人。更为关键的是,缴获了不少粮食,至少可以缓解下东江的粮食问题。 呵呵,朝鲜那边,如今有点像后世的抗日战争。这么一想,崇祯皇帝忽然啊呀一声,想起一事。 288 曹文诏的苦心 尼玛,鬼子会有大扫荡的啊! 建虏肯定会慢慢地察觉到东江的异变,对于这样一支能吃掉千人规模的东江军力,建虏绝对会高度重视起来。引发的反扑,和后世鬼子扫荡不会有区别。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马上私聊魏木兰道:“传旨给卢巡抚,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哦,就是打完一仗,立刻转移,转移得远一些。如有必要,就回皮岛去。建虏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的。”魏木兰答应一声,便立刻对身边的卢象升说道:“陛下有旨……” 卢象升一听,稍微一愣,随后看看身后不远处由兵卒扛着走的一袋袋粮食,一时沉默不语。 东江的情况其实并不好,亏了是在海岛上,每次退潮的时候,总能捡点吃的,可架不住人多。皮岛上每日都有贫民饿死,就算他这次来东江的时候,从登莱带来了一点物资,也无济于事。 以前毛文龙掌权的时候,他一边想着法向朝廷要粮要物资,一边和江南商人做生意,一边胁迫朝鲜给粮,一边还去建虏控制地打秋风,靠着这么多法子才算让东江军民能活下去。 这次出战,将士必须吃饱。卢象升是调动了皮岛上的战备粮,才算出了兵。他之所以只带了两千战兵,不是不想带,就是因为粮食问题,所以只能带两千战兵出来而已。 如今一次伏击战,俘获了一大批粮食,可以说,这次的出兵,是赚大了。因此,他的打算,是把这批粮食运回皮岛,而后再找机会好好打他几仗,再缴获些粮食。 “中丞大人,怎么回复陛下?”魏木兰见卢象升沉默不语,便追问道。 卢象升听了,看看她,依旧沉默了一会才道:“东江之困境,你也看到了。本官的意思,还是小心行事。本官会记得陛下那十六字真言,如有不对,立刻撤回皮岛。” 魏木兰听了,心中知道卢象升这也是被迫的。在她看来,像今天的战事,打得很轻松,也应该没多大问题,便没再多说,就按卢象升所说回复崇祯皇帝了。 崇祯皇帝看了回复后,心中也是无奈。京师同样无粮,还需江南运粮过来,没法救济东江。卢象升身为登莱巡抚,比之前毛文龙时候权限大多了,能调动的资源也多。他又是打仗的能手,就算建虏真有行动,朝鲜义兵肯定也会通风报信,只要小心点,应该没什么事情。 这么想着,他又联系刘王氏,把朝鲜半岛的情况简要说了下,让他转达给孙阁老。 孙承宗听了后,也是叹了口气。虽然关宁这边不像东江那边缺粮,可要让关宁这边大规模策应朝鲜战事,不要说军队能不能战的问题,就是粮食、军械、火药、战车等等,也都准备不足。 在京师面圣的时候,所奏筑城之事并没有批准。因此物资也没有多调拨过来,只能是小规模战场侦查可以搞搞。 这个任务,自然是交代给驻守锦州的吴三桂了。不过他实在太过年轻,虽然有家族长辈可以提点,但少年得志,一下得封高位,却让孙承宗不怎么放心。甚至这次的选拔军卒去京师参加新军选拔,孙承宗就有点担心,吴三桂会不会觊觎封爵。 如果吴三桂真因此封爵的话,这么小的年纪,就凭这种不是实打实功劳所得,必会引来众将嫉妒,一旦战事起来,以孙承宗的阅历,他怕有人会给吴三桂下绊子,到时候还未对敌,内里先乱了。 孙承宗想来想去,想起祖大寿好像在这几天要回京师去了。便决定派个人点醒下他,让他去提醒下吴三桂。另外也让吴三桂派出精锐夜不收,去建虏占领区活动活动。 至于草原那边,好像是上次吴三桂灭了两个部族的原因,其他与大明为敌的部族,都东迁了,或者是几个部族合起来,不是那么好打的,孙承宗就没想着派兵去草原了。 在他操心这些事情的时候,关宁曹府大堂,副将曹文诏并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站着,端着一碗酒,扫视着堂下四十六名军卒,看着他们也端着碗看着自己,便一脸严肃地说道:“这次你们去京师,要能入选的,还望诸位看在以前的份上,多帮着点变蛟。” 如果入选了新军,朝廷的旨意中有说明,不但军籍归于京营,而且军士的直系亲属亦可随去京师,不得有隐瞒和制约。如此一来,一旦军士入选新军,从理论上来说,以前不管是何处为军,是否是家丁这些都无关紧要,也再无任何制约。正是因为如此,曹文诏对于和自己家丁中选拔出来去京师的这些人说话,并不是命令的口吻了。 “老爷放心,少爷就是我们的天!”有人先回答,其他人也跟着回答。没一个人脑袋有问题,这时候会拒绝。 曹文诏听得点点头,再次提醒道:“变蛟志气很高,一定要凭自己的本事在新军中出人头地。他要知道,肯定不会让本将托付你们,因此,今日之事,就不要让变蛟知道了!” “老爷放心,小人醒得!”众家丁这次是齐声回应。 曹文诏没再多说了,只是一抬手中碗道:“如此,就祝诸位前程似锦!干!” 说完之后,便率先一饮而尽,而后一亮碗底。 这次的新军选拔,对于这些普通军卒来说,确实有鱼跃龙门的事实。旨意中有说,只要能进新军,一家老小的生活便有保证,自己也能摆脱家奴的身份,从此成为天子直属亲军。如果努力点,运气好点,说不定还能立下战功晋升为军官。 对于曹文诏放他们去京师参加选拔,他们心中也很感激,至少在这时候,对于曹文诏的要求,多半是真心回答的。 两日之后,并不知情的曹变蛟,满怀斗志,告别叔父,和关宁军中选拔出来的八百余人一起,在回京的都督同知祖大寿的带领下,一起向京师进发。 崇祯三年元月二十七日,也就是京师为期一个月开始选拔新军的前一日,在陕西固原三边总督府,从朝廷赶来的天使宣读完圣旨,下去休息了。 289 洪承畴的忧虑 等天使一走,总督府大堂内,在场的官员纷纷向一名额下养着黑色长须的中年人祝贺。 “亨九兄,恭喜恭喜啊!” “三十七岁就成为一方巡抚,亨九老弟,真是年轻有为!” “亨九这是有本事的人,朝廷赏识,总督大人推荐,这巡抚一职,自然是跑不掉的!” “末将参见中丞大人!” “……” 文官武将,都纷纷恭贺。整个大堂上,皆是喜气洋洋,至少表面上大家都很高兴。 主位上的那名绯袍官员,须发全白,正是三边总督杨鹤。他微笑着看着堂下这些人,过了好一会后,才出声说道:“好了,诸位散了吧,本官还有话要和亨九说。” 三边总督,节制河西巡抚、河东巡抚、延绥巡抚以及甘、凉、肃、西、宁夏、延绥、神道岭、兴安、固原的九总兵。手握军政大权,是陕西官场第一人。 他这一说话,除了亨九,也就是洪承畴之外,其他人全都向杨鹤一礼,告辞离去。 洪承畴等同僚走了后,未等杨鹤说话,便双手作揖,深深地一躬身,异常恳切地说道:“总督举荐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杨鹤坦然受之,而后才笑着道:“亨九啊,本官知道你的本事,由你替本官镇守陕北,本官才能放心一些!” 说到这里,他又感慨道:“陕北受灾最重,民变最多,还要防备草原部族入关,形势严峻。但本官相信,以你之才干,必能处理好这些!” “下官必尽力为之!”洪承畴听了,立刻严肃地回应道。 杨鹤又是相信地点点头,脸色也有点严肃地说道:“亏了皇上圣明,知道那些流贼皆是灾民无粮而被迫做贼,支持本官以招抚为主。你到陕北后,凡俘获之灾民,一律集中修建水利基建。” 这一次,洪承畴略微沉吟片刻,而后给出了不同意见道:“大人,朝廷之意,乃是从河南诸省购粮过来。这些地方离陕南倒还好,可陕北就有点远了,路途遥远险峻,怕是到陕北的粮食还不够在路上消耗的。下官认为,可否从当地乡绅手中收购?” 杨鹤听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洪承畴所说从当地乡绅手中收购,乃是按朝廷所定价格强制平价购买。可陕北受灾严重,那些乡绅早就囤积奇居,价格远高于陕南和其他省份,如果要强制平价收购的话,必然会导致强烈反弹。 想到这里,杨鹤摇摇头道:“地方乡绅乃大明之基石,如招惹他们不满的话,很可能会导致朝中与之关联同僚的攻击。你我在外为官,最忌被朝臣在皇上面前进谗言。且万一逼反了乡绅,那民变之势更大,朝廷那边就更难交代,此事……算了,等朝廷之粮吧!” 也就是说,杨鹤不同意,这让洪承畴心中很是失望。他都不用等,就知道朝廷所购的粮食,能到达陕北的肯定没多少一点,而且陕北又是流贼最多之地,要招抚他们,没粮之下又怎么可能? 或者是看出洪承畴心中的为难,杨鹤又马上笑着说道:“朝廷旨意中说了,边军军饷很快便到,这可是最大的好消息,至少让那些兵卒再没有闹事的理由,能稳住他们,这便好办了。” 一听这话,洪承畴不由得有点佩服远在京师的皇帝,竟然在建虏入侵京畿之地这等危机之下,变危为机,暗中布局,掌握通虏罪证,不声不响地一刀砍向那些富得流油的晋商,连根拔了晋商在朝中和地方上的势力。 朝廷有了那么多钱,终于要给边军补饷。这是好事!不过不知道其他剩下的钱怎么花,会不会被人想着法贪腐掉? “亨九,亨九?” 洪承畴回过神来,见杨鹤有点不满地看着自己,便知道自己走神了,连忙躬身一礼道:“下官在想朝廷之意,到底给边军补饷是折本色还是折银,或者两者兼而有之,不知大人可有确切消息?” 一听这事,杨鹤的眉头一皱道:“本官也不知,朝廷似乎就是为了此事,才让天使先行过来传旨。消息到了后,至少能先稳一稳秦地局势!” 说到这里,他郑重地对洪承畴说道:“亨九,你明日便赶去陕北吧,之前勤王军卒需要安抚,朝廷选拔新军之事亦得督办,这些都是刻不容缓之事。” “下官遵命!”洪承畴立刻答应一声,便向杨鹤告退。 陕北那边,朝廷选拔新军这事,他倒觉得不用操心,毕竟对于那些总兵来说,有封爵的诱惑和降级的威胁,不管怎么个心思,都会选拔军卒派往京师的。只是陕北粮食?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还是无解啊! 朝廷要编练新军,这个思路是对的。不过要是不严加监督的话,那些编练新军的钱,很可能会被漂没,到时候所谓新军,终归只是个笑话。这样的例子,光是崇祯朝,就已有过一次了。不知道这一次,会如何? 洪承畴想着朝廷的旨意,没等第二天,就领着亲卫赶往陕北就任去了。 天色将近傍晚之时,远在辽东沈阳的皇太极,正趁着严寒未过,不用多操心什么事情之际,和最喜欢的妃子海兰珠共用晚膳时,忽然亲卫闯入,神色很是有点慌张,向他禀告道:“大汗,贝勒回来了!” “哦,回来得挺快的,押了多少粮食回来?”皇太极一听,心中一喜,转头看着亲卫问道。 他知道,这个贝勒肯定是自己的儿子豪格。不过他问完话后,看到亲卫的脸色不对,不由得心中冒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并无粮食,贝勒说有紧急情况禀告。”亲卫低着头回答后,又补充道,“好像就回来了十余人。” “什么?”皇太极一听,顿时坐不住,一下站了起来。不过他还不忘强颜向海兰珠一笑道:“本汗先去看看,回头再来陪爱妃。” 没多一会,他便见到了豪格。只看一眼,他心中就“咯噔”一声,沉了下去,暗道不好。这时候,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豪格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肯定是出了大事,才会如此! “怎么回事?”皇太极的声音很冷,也不就坐,就走到豪格面前站定问道。 290 皇太极的震撼 “皇阿玛,非儿臣之罪啊!”豪格面对皇太极跪倒,悲愤地说道,“晋商被明国抓了,然后明国白杆军假装晋商诱儿臣进埋伏,幸亏儿臣发现得早,要不……要不儿臣都见不到皇阿玛了!” “这不可能!”皇太极却一点不信,两只小眼睛冒着冷光,居高临下盯着豪格,冷声说道,“别说白杆军远在四川,得到勤王令后到京师要多久,光是晋商,呵呵,你以为晋商就真的只是做做生意的那几个商人么?” 豪格听了,楞了楞,而后眨了眨眼,有点想不明白父汗所说是什么意思。可他肯定一点,自己说得是事实。于是,他一磕头又道:“父汗,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千里追杀儿臣的,就是白杆军的那个独眼马祥麟,绝不会有错。父汗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其他人!” 皇太极听到这里,心中一咯噔,知道不妙。自己这个儿子,有可能会因为害怕自己而撒谎,可其他人绝对不敢。如今这儿子如此自信,那说明十之八九是真的了。 这么想着,他立刻传来其他人,一定要当面核实清楚。 当他正在问话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杂乱地脚步声还有阻拦和喝斥的声音。皇太极不由得眉头一皱,能这么毫无顾忌地闯进来,除了那两个和硕贝勒之外,再无其他人。 果然,他的亲卫没有拦住,跟在两人身后一起进来,脸上很是尴尬。 代善看到皇太极不善地眼神,有点尴尬地解释道:“我在外面正想让人通传的时候,他先闯了。” “废话什么!”莽古尔泰一声大喝,而后迎着皇太极的目光大声问道,“怎么回事,有人看见你儿子狼狈逃回,可是打了败仗?” 说完之后,他扫视了一下面前的一群人,盯上了狼狈不堪的豪格,不由得冷笑道:“看这样子,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啊!” 皇太极没理他,一挥手对那些亲卫道:“都去自领十军棍!” “扎!”那些亲卫甩了袖子单膝跪地领命,而后退了出去。 皇太极自己则转身坐到主位上,看着代善道:“情况不妙,晋商似乎被明国连根拔起了!” “连根拔起?”代善一听,吃了一大惊,也顾不得之前的尴尬了,快步上前,走近皇太极追问道,“这怎么可能,那些晋商背后利益错综复杂,不但地方,而且明国朝廷里面也都有人,怎么可能会突然连根被拔起呢?” 这里的人,除了皇太极之外,就是代善最了解政治了。也因此,他最是不信这个结论。 “本汗也不知道那个明国年轻皇帝是怎么做到这点的!”皇太极严肃着脸,皱着眉头,似乎有点迷惑,“想想就觉得不可能,这才过去多少时间,要解决朝廷中和晋商相关的人,还要解决宣府军政大员,还不能走漏风声,真想不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做到这点的?除非……除非早就在谋划了!” “你们唠叨什么,怎么就肯定这事一定是真的?”莽古尔泰欣赏了一阵豪格的狼狈相,而后大步走近,跟着插话问道。 这一次,皇太极没有不理他,而是皱着眉头回答道:“如果不把晋商连根拔起,白杆军断然不会出现在宣府,而晋商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或者逃走一部分人。” 代善是相信皇太极的判断的,他脸色同样严峻,看着皇太极问道:“那以后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莽古尔泰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大金少了晋商,就打不过明狗了?” 皇太极没理他,只是看着代善道:“当务之急是粮食问题如何解决!而后,必须向关内派人,否则我们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明国动向,今后的仗就不好打了!” “阿敏不是去朝鲜要粮了么,这还用担心什么?”莽古尔泰见皇太极不理自己,心中来气,当即插嘴又显示自己存在道。 原本让阿敏去朝鲜要粮,只是一招辅助的棋子而已。没想到,如今最为倚重的晋商这条路突然断了,那朝鲜这边要粮的事就变得非常重要了。 皇太极想了一下,对代善说道:“要不你去朝鲜一趟,尽量多要些粮食过来。否则我们从明国掠来的人口就糟蹋了!” 代善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道:“好,那我走一趟,其他事情,就看大汗了!” “嗯,其他你放心。不过朝鲜一直和我大金貌合神离,这次多要些粮食的事,恐怕不会很顺利。最好多带点兵去,真要不爽快,就好好教训教训那些朝鲜人!”皇太极叮嘱道。 正在这时,外面又传来急促地脚步声,却是一名信使快步入内,风尘仆仆,显然赶了很长的路,跪地禀告道:“盘山急报,关宁明军派出大量夜不收前探我大金地界,很是活跃。” 一听这话,皇太极不由得和代善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是疑惑。这个时候,不要说天气正冷,一般情况下,明军都是龟缩在城池内,夜不收的活动也就在方圆十几里的地方活动活动而已,怎么这一次,竟然探到大金地界来了? “他娘的,那群明狗又欠揍了,我带人去好好收拾他们一顿!”莽古尔泰一听,顿时生气了,大声嚷着道。 代善没管他,看着皇太极问道:“该不会是抹不开脸面,想进攻我大金,找些脸面回去吧?” “不可能!”皇太极听了,略微一想便摇头道,“光是京畿之地的烂摊子,就够明国皇帝头疼了。此时想在宁锦一线发动大的战事,绝无那个能力!” 打仗,打得就是后勤。特别是明军,更是依赖后勤,就眼下的情况,他们不可能有足够发起大战事的物资! 在回答了代善的话后,皇太极看向莽古尔泰,对他点点头道:“也罢,你带点兵去看看情况,把明军夜不收能剿灭最好,不行就让他们乖乖回城,安份待着便是。” 说到这里,他看着眼前两位,郑重地说道:“我们大金也没有足够的粮食物资来发起大的战事。目前阶段,最好的策略是休养生息。因此,战事要速战速决!” 291 家世背景终归会用到 “搞死几条明狗而已,还需要打多久!”莽古尔泰听了,有点不屑地说道。 代善是去朝鲜,那边阿敏已经在了,他也没觉得要打多久,便点头道:“放心,这些都知道。” “如此,那就拜托你们了!”皇太极说着,便郑重地抱拳一礼道。 于是,代善和莽古尔泰便告辞而去,分别去做准备了。 皇太极等他们一走,不再从容淡定,那脸色又变得非常地难看,在把豪格喝斥走了后,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在发呆。 不要看他刚才并没有多说什么,可晋商的毁灭,对大金的损失有多大,他心中一清二楚。 陆路上,离辽东最近的是京畿之地,不过有山海关卡着,京畿之地的商人基本上不可能和大金做交易,山西被明国那皇帝一亮屠刀,也肯定再没有商人有这胆子敢继续和大金勾通往来,再往西要到秦地去了。秦地不但太远而且物资也不足,不可能替代晋商。 一想到这,皇太极就忍不住头疼了。如今没有了晋商,粮食、铁器等等军用物资就全靠抢了,还有关内的消息也没了来源,必须另外想办法了。 他默默地坐了很久后,不顾夜色已深,传令汉臣范文程、宁完我以及刚归附的白养粹等人商议事情。 此时,在京师,同样未睡的崇祯皇帝,心情却不错,他看着画好的新式军装,有点期待明天开始的新军选拔了。 因为各地总兵所在路程的远近,这新军选拔将持续一个月。对于这个新军,他想了好久,最终决定采取后世的建制。 原因无他,因为这支新军,崇祯皇帝是寄予厚望的。也因此,他宁可人数少点,但要其成为精锐。 原本旨意中就说过,这支新军,不同于以往。旧有官职都将抹去,凭训练中的本事选拔军官,要和当下官军区别开来,不如索性就建立一支完全不一样的军队。 这支新军,就是要让人耳目一新,让其成为以后军队改制的标杆! 带着对新军的期望,崇祯皇帝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新军选拔的地点,就在京营的校场进行。一大早,主持选拔的官员便亮相了。有京营总戎满桂,京营监军王承恩,还有兵部尚书申用懋。这级别之高,让下面做事的人都不敢不尽心,而那些参与选拔的军卒,则心中期待之感更甚。这种规格,可和以前派个大臣就负责新军编练完全不一样。 这新军选拔其实也简单,先核对军籍和各地总兵开出的身份证明等类似后世介绍信一般的文件,而后记录军卒是否识字,擅长什么,分弓箭、骑术、侦查、力士等等,随后的选拔考核安排便根据这些信息进行。 满桂等人自然不用亲自去忙碌,只是在京营点将台上坐着,看着各自的手下在做事,并不时核对下手下送上来的登记信息。 这不,一名兵部主事又上得台上,向兵部尚书申用懋呈上了一份资料。 申用懋随手接过一看,不由得有点诧异,当即转头对身边的满桂说道:“忠勇伯看看,这些全能的人里面,竟然以前有官职是把总的,这还真是下了大决心啊!” 看到满桂也有点诧异,在他伸手接过资料的同时,申用懋又说道:“这人还是出身关宁的,以前你也待过,志气很高啊!就不怕新军落选,连个把总都没有?” 满桂顺手接过后,看了一会,很是有点尴尬,找到过往官职一栏,认得把总两字,然而找到名字,靠着连蒙带猜地念道:“曹……变……蛟,曹变蛟么?” “呵呵,老满,你得请人教你识字才行啊!”王承恩听了,笑着说道。 他和满桂搭档,本身又受皇帝宠信,做事不敢辜负圣恩,倒也合了满桂之意,因此和满桂的关系不错。此时看到满桂识字的困难,不由得笑着提醒道。 满桂的一张络腮胡子脸,顿时变得通红,不过随即又恢复正常,转手递给王承恩,肯定地说道:“就是曹变蛟,俺应该没认错。这人俺知道,其叔父是副将曹文诏,一直在军中由曹文诏带大的,在年轻人中算是不错的。没想到他敢脱离他叔父的麾下,连把总都不当,要来新军了!啧啧,有志气!” 这时,王承恩也看了,确认满桂没认错字,又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有点诧异,不由得记住了这个名字。如今的官场,很多都要靠关系,军中则靠家世,只有这样,才能站得稳,升得快。 这个曹变蛟,他叔父是关宁副将,一直在他叔父手下的话,前程似锦,只要混下去,以后铁定能顺利地往上升。真是没想到,他敢放弃这一切,来参加新军的选拔。 这么一想,他便站了起来,对其他两位说道:“咱家过去走走!” 这话一说,其他两人便知道王承恩是冲着曹变蛟去的了。他们也有兴趣,不过自持身份,倒也不便特意去看看,也就这些宦官,为了做事可以没脸没皮。 虽是这么想着,但申用懋还是笑着点头回应道:“公公自去,这里我俩在,没事!” “哈哈,看来这曹变蛟是赌对了,没了曹文诏这后台,可赢得了王公公的好感!”满桂哈哈大笑地说道。 王承恩听了稍微有点尴尬,不过随后脸色恢复正常道:“咱家也是没法子,回头伺候皇上的时候,要是随口问起新军中的好苗子,咱家也得有话可以说道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申用懋可以肯定,十之八九是崇祯皇帝之前有提过类似的意思,所以让王承恩记在心里了。看来就如满桂这个粗人所说,这曹变蛟就凭他以前官职和背景,就已赢得了其他人没有的优势,很可能会被王承恩举荐给皇上了。 而这时,被他们所提及的崇祯皇帝,也没闲着,摆驾到了内书堂,看着跪了一地的年轻宦官,欣赏他们的朝气蓬勃,摆手让他们平身! 292 亲自巡查安排新军事项 当大明皇帝就有一个好处,手中的资源不少。就比如说眼前这五十名宦官,是掌握拼音注解法最好的,也是内书堂宦官中选拔出的口齿伶俐的五十人。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和蔼地说道:“朕今日可以告诉你们,等新军成立之日,你们便会派往新军中,每人分配90个新军士卒,负责教导他们识字,就按这种拼音注解之法,以一对九十这种方式,一如朕给你们展示,可以用黑板工具……” 听到这话,这些年轻宦官脸上都是惊讶,不知道这算什么。在以前,可是从未听说过的啊! “平时除了教导他们识字之外,还要关注他们的想法动态,及时纠正不符合军纪的做法,更要注意除军纪规定之外,还有影响行军打仗和危害朝廷的言行举止……” 这些宦官去到新军的职位,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政委了。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要想建新军,考虑政委这个职务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这种事情,如果去招募读书人来做,恐怕效果很难有,毕竟读书人的矜持,骨子里面对武人的骄傲,让他们很难和军卒融为一体。 但这些年轻宦官就不同了,作为皇帝的奴仆,皇帝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只能干什么。总之皇帝就是他们的天,只有让皇上满意了,他们的前途才可能光明。而且从出身来说,宦官和丘八似乎更为平等一些,没有谁比谁更为高等,绝对不会有读书人面对武人时从骨子里透出的高人一等。 崇祯皇帝扫视着这些年轻宦官,把他们的惊讶之色都收在眼底,然而不动声色,继续解释道:“在不影响新军军卒休息训练之外,你们还可以多给他们讲讲忠君报国的故事,有关这些,朕回头也会给你们发一些范例。” 说完这些后,他停了一会,让这些年轻宦官有个消化的时间,而后才又说道:“这个职位对于新军来说,非常之重要。朕称之为政治委员,简称政委。其中管90人的称为连级政委,是为从六品。等到新军训练完成之时,朕会根据你们的表现,提拔你们为更高级的政委,是为营级政委,团级政委等等,品级依次提升,直至师级政委,是为从四品。” 一听这话,顿时,这些年轻宦官一个个眼睛放光。虽然他们听不懂这些新名词,可他们对于品级,却是最熟悉不过。要不是皇帝在此,估计都要狂吼乱叫欢呼了。 要知道大明宦官所在官衙,一共十二监,每监各太监一员,正四品,左、右少监各一员,从四品,左、右监丞各一员,正五品,典簿一员,正六品,长随、奉御无定员,从六品。 而这些年轻宦官目前只是在内书堂就读,是宦官中处于最底层的,就算运气好,也要熬资历,一步步地往上爬。不要说其他,光是有品级,就要有运气,耗时间从众多宦官中脱颖而出才可以。 但如今听皇帝所说,他们去到新军后,至少是从六品的品级,而且新军训练完成之日,他们之中就有相当于少监这样的高级宦官存在。这么一条捷径,又怎么不让他们狂喜! 崇祯皇帝很乐意从这些年轻宦官的脸上看到欢喜之色,他多给了他们一点高兴的时间,而后才又继续说道:“这个政委之职,相当于其他军队中的监军,但和监军又绝对不一样,因此朕才改了名称。其中区别,朕已说过,你们也好生体会。离新军组建之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先行准备,不要让朕失望了!” “奴婢遵旨!”年轻宦官立刻大声回应,声音颇有点尖锐,显然兴致非常地高。 崇祯皇帝不用传旨的方式,而是亲临内书堂,并告知这些事情给这些宦官,就说明他非常重视这事。 当然,除了这事之外,其他有关新军的事情,他也一样重视。这重视程度,绝非那些臣子能预料。这不,在内书堂交代完毕后,他又摆驾兵仗局,亲自前去巡查盔甲武器。 按大明的制度规定,盔甲武器这些是有工部的军器局和内监的兵仗局负责督造。且京师军卒的盔甲在用时领取,用完便要归还内库。比如说,要举行大的仪式,祭奠,狩猎,出征等等,就从内库领取盔甲,等这些事情办完之后,盔甲之类就要归还内库。 这么一来,从道理上说,内库是有足够多的盔甲存储的。一旦边镇有急需,也能从京师调拨过去。这就是大明对于盔甲的管理,有很严格的一套制度。 不过从万历年间开始,京师内库的盔甲便难堪一用。为此,在万历九年的时候,万历皇帝还特意为此下旨,训斥了军器局和兵仗局,说他们制造的盔甲粗糙不堪,徒费钱粮,无益实用。特旨令两厂打造五千副铁甲拨给军用,限期一年千副,五年造好。 对于正在组建的新军,崇祯皇帝是当以后军队改制的标杆来用的。为此,首先这支新军必须是强军,要能打胜仗,有确实的功绩,这样才能拿得出手。也因此,所有新军的配套,他都要亲自检查。 或者是知道新军组建在即,军器库提督太监吴伟挺早有准备,皇帝一到,他立刻让人提取各式盔甲五十副,一一摆开在庭院中,让崇祯皇帝亲自过目。 说实话,崇祯皇帝自己看着这些盔甲,他是分辨不出这盔甲到底好还是不好。不过他也有准备,对身边跟随的一名独臂锦衣卫百户道:“陈百户,你且去看看,这些盔甲对上建虏,可实用否?” “遵旨!”陈二领命,并不看其他人等,直接上前蹲下身子,用他的一只手提起来掂量掂量,又用手指节敲敲听其声音,又或者暴力用脚踩等等。 崇祯皇帝看着陈二的动作,眼角瞄过吴伟挺,看他的神色,心中便是一冷。 这个吴伟挺,也是崇祯皇帝在潜邸的宦官之一。他成为皇帝之后,这些潜邸的宦官也就水涨船高,按照亲信程度把持了宫内大小不一的职务。 293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很快,陈二反转,向崇祯皇帝禀告道:“陛下,这些盔甲一般,勉强可用!和建虏所穿相比,差了不少。” 吴伟挺一听,神情一松,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 谁知崇祯皇帝却把手一挥道:“你去库房,再行核实。朕可不是只要五十副盔甲而已。” “遵旨!”陈二答应一声,便转身穿过庭院,大步走入大汉将军把守的库房大门。 吴伟挺一见,那脸色又不自然了,他赶紧出列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库房甚大,奴婢进去给陈百户指下位置。” “不用了!”崇祯皇帝冷冷地说道,“朕说过,朕要的是精良盔甲,可你摆出来的却还不及建虏所用。该不会说,这等勉强可用之盔甲便是我大明最为精良之盔甲了吧?” 一听这话,吴伟挺再也站不住,一下跪地奏道:“陛下明鉴,这些盔甲确实是库房中最为精良之盔甲。” 崇祯皇帝听了,嘴角微撇,一声冷笑。哼,自己招认了吧! “陛下,奴婢只是管军器库的而已,这些盔甲好坏,得看兵仗局和军器局的啊!”吴廷伟一脸委屈地继续奏道。 不过当他看到崇祯皇帝的脸很冷,眼神中更是浓浓地不满时,那装委屈地脸慢慢地又没了,再也抬不起头,声音小了很多道:“奴婢偷懒,交接军器时,让手下人代劳,没有严格把关,以致库房中的军器品质都不高……” “够了!”崇祯皇帝忽然一声冷喝,心中充满了失望,这个死太监还心存侥幸,一而再地推卸责任,还真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崇祯皇帝,年轻好忽悠么? 这一声冷喝,让吴伟挺吓得跪伏在地,不敢再分辨,庭院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等了好一会后,陈二才从库房中出来,一脸震惊,大步走到御前禀告道:“陛下,库房中盔甲军械数量虽多,却多为粗制滥造,平时穿着可能将就,可一旦打起仗来,那些盔甲军械多半会误事!”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会后,转身指了下身后侧那些盔甲道:“这些,已是库房中最好的了。这等品质的盔甲,在库房中大概不会超过一百之数。” 崇祯皇帝听了后,对陈二摆摆手,让他站一边,而后眼睛盯着跪在面前的吴伟挺,见他身子在微微发抖,便冷声说道:“军器入库时,便是你收取贿赂之时吧?就算你手下收取,难不成还不给你上供?这种事情,朕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吴伟挺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没敢回话,就趴在那里。 “来啊,押入锦衣卫诏狱,查实具体情况再奏于朕!”崇祯皇帝一声命令,随驾的锦衣卫校尉便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拖起犹如一滩烂泥的吴伟挺就走。 明末是个烂摊子,现在就得开始一个一个地收拾!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便下旨传兵仗局掌印太监和工部军器局大使觐见。 不过他心中有点拿捏不定,有关军器的事情,要不要严查到底。正如他刚才所说,用脚趾头想想就能知道,军器腐败上面,绝对不会只是兵仗局掌印太监和军器局大使两人为首做下这等腐败大案。 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他们的上司,还有各军统领,兵部管事之人,一条线上下皆参与了进来,否则任何一个环节如果严格的话,都不会如此。 军器如此,其他的呢?崇祯皇帝的思维一发散,忽然感觉到有点无力。要想中兴大明,要改变的东西还是有好多啊! 在后世的时候,他曾看过几部反应香港七十年代的电影。那时候的香港,上下全都贪腐,一如现在的明末。最终廉政公署成立,抓了一批后,宣布其他贪腐既往不咎,才让局面慢慢地好起来。 说起来也是,在是人都贪的环境下,有人想要不贪都不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即吩咐道:“他们两人到了后,让他们自己好好看看库房,不用见朕了。” 说完之后,想了想,他又再补充道:“把吴伟挺提回来吧,丢在库房,让他也仔细看看。” 都交代了之后,崇祯皇帝便摆驾回去。不好好想想贪腐这个问题,其他努力都会白费。 刚回去,倒是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应天府那边有关大明建设银行股份拍卖的结果传回来了,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金额,竟然比京师所拍的百分之二十九的股份还多一点,足足有四千万两白银左右。 从这能看出来,江南那边的富有,远不是京师这边可比。那边人对这银行的认识,也远非京师这边可比。 开银行,钱是越多越好。崇祯皇帝得报后大喜,立刻正式下旨,大明建设银行在两京一十三省的省会开设分行,对整个大明铺设第一张金融网络。并在应天府开设大明中央银行应天府分行,至于其他省会,则先缓一缓,实在是没有金融专业的人才可用。等回头培训后,便再开设大明中央银行在各省会的分行。 于是,京师就更热闹了。所有人听说大明建设银行的银子要从户部库房交接出来,清点后交给大明中央银行换取大明纸币后,全都闻风而动,不是想抢劫,而是一饱眼福。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一次见过的银两最多了。 有一些想不明白的京师百姓边看边嘀咕:“朝廷这是干啥,直接给了大明纸币不就行了,还这么折腾?” “对啊,搬过来,搬过去,这一次,估计一大堆人得忙两三天呢!” “……” 听他们这么说,有明白的人便很有优越感,给这些人解释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朝廷要不把这些银子按这流程走走,你不担心银行的银子被户部给漂没么?如果不拿出来这么亮它一亮,换取等额的大明纸币,难道你就不担心大明纸币会不会多发了,你回头拿纸币去换银两会换不到?朝廷这么做一做,大家会不会对大明中央银行有信心……” 294 新的作战方略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恍然大悟。没想到如此简单重复的事情中,竟然有着这么一层意思。说起来还真是,这些天都被银子晃花了眼,对这大明纸币,似乎有了不少信心,没有像以前传说中的那些大明宝钞一般排斥。 和京师这边喜庆热闹气氛不同,朝鲜半岛上,建虏奴酋爱新觉罗阿敏临时驻地,他正在大发脾气。 “到底怎么回事?一千人的运粮军队,连人带粮全都凭空消失了?”阿敏看着地上跪着的一群手下大声吼道。 这种事情,实在难以想象。一千大金军队,就算不全是女真族人,可同样很多了啊!这样的队伍,他敢保证,至少在朝鲜北部这边,还没有那一方势力能吃得下!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派一千人押运粮食了。 吼完之后,看到底下全都伏跪在地,没一个人抬头有回答他的问题,不由得一把抓起身边桌子上的茶杯,猛掷在地,发出“啪”地一声,好好的一个茶杯碎成了无数碎片。 阿敏还不解气,站起来走过去,一人一脚踹在他们的肩膀上,把他们踹得后仰倒地。不过这些手下知道主子的脾气,连个屁都不敢放,赶紧重新跪好。 “就算是东江那些明狗也无这个战力,能让大金士卒连一个都逃不回来!”阿敏自个分析着,“再说了,要是明狗有活动,本贝勒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听到。你们全都是一群废物!” 或者是情绪多少发泄了一番,他厉声喝道:“滚,都给本贝勒滚,明天日落之前,要是还查不出一点消息,本贝勒要你们的脑袋!” 说完之后,他又上前,一脚一个把这些手下踹了出去。而后转身坐在座位上,胸口起伏,显然还是很生气。 一千人的军队凭空消失,这事情要是不查清楚,他可不敢再动了。毕竟他就带了万把人过来,义州那边放了4000人看守粮食,身边原本是带着六千多人继续向朝鲜都城进发的。 可这一次,一下少了一千人,身边就只剩下五千人了。如果真有一支军队能无声无息地全歼一千人,那这支军队和他所带的五千人,至少有一战之力了。要说怕,阿敏倒也不至于。关键的是,他不知道对手是谁,对方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在他的严令之下,他的手下疯狂出动,擒到朝鲜人就严酷拷打,拷问任何异常。一时之间,阿敏驻地方圆几十里,骑兵所能快速到达的地方,全部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哀鸿遍野。 刚入夜,某处山坳中,扎着一些临时帐篷。一名朝鲜军将被带入中军大帐,一身的狼狈,就这么冷的天气,脸上全是汗,一脸地悲容,看到卢象升端坐在主位,便一下扑倒在地,连连磕头哀求道:“上国中丞大人,还请救救我朝鲜百姓吧!建虏又在大开杀戒了。他们不是人,不管男女老弱,只要不是他们的人,都要杀,而且他们还一刀一刀地割肉放血,就是不一下杀死。他们不是人,求求上国中丞大人,发兵救救小国百姓吧……” 卢象升听得脸色严峻,那些建虏真是猪狗不如,祸害了辽东,如今又开始祸害朝鲜,按他的脾气,是真想和阿敏硬打一仗。 但根据情报可知,那奴酋的身边还有五千人。而且在突然少了一千人后,怕是难以再让他分兵了。如此一来,正面硬憾五千建虏,卢象升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更为关键的是,崇祯皇帝早已交代过,一切以大明利益为重。就算能打赢建虏,也不能是东江损失惨重丧失战力为代价。皇上甚至还交代过,为了防止建虏的报复,避免损失,还让他撤回岛上。 然而,卢象升终归是迫于粮食的压力,在运走那些粮食后,躲在这深山中,犹如一只山中猛虎潜伏着,等待着机会再打一次仗。 如今看到友邦之将如此哭求哀嚎,卢象升心中也很不是滋味,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他正想说话时,边上站着的魏木兰忽然先说了:“建虏如此为恶,你朝鲜国王在干什么?” “……”一听这话,这名朝鲜军将不由得愣住了,而后抬头看着这名女锦衣卫,有点悲愤地说道,“王上……王上……末将不知!” 朝廷无所作为,建虏肆虐至今,只是派了使者去和老虎讲道理,根本没有一点用。每天都有无数百姓被驱赶,或者被杀,或者饿死,朝廷却…… 这一刻,说他不恨无能的朝廷是假的。可他只是一名地方将领,就算有不满又如何,难道还能在上国巡抚面前说朝廷的坏话。但如此一来,又没法回答那名女锦衣卫的话。此时的他,感觉心中非常地憋屈。 卢象升心中一叹,他倒也理解这名朝鲜军将心中的悲苦无奈。在朝鲜相处了这么多天,他也看明白了一点。朝鲜如今是一盘散沙,就没有一个有能力的敢战之士能把朝鲜军卒组织起来,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让建虏如此肆无忌惮。 他看着那名朝鲜军将,认真地说道:“本官所带兵马不够和建虏决战,不过本官也不能看着朝鲜百姓受难不管。这样,你们尽量远离一点建虏,引诱建虏脱离大队,本官便会派人及时剿灭之。就算一次只能灭一小队建虏,可多来几次,数量就很是可观了,到那时,再寻机和建虏决战!” 朝鲜军将一听,心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现在那些建虏出来,都增派了人手,不是他们这些朝鲜义兵能杀的了,还必须依仗明国的力量。 因此,他马上答应下来,连夜离开,回去布置这样的机会。等他一走,卢象升便想魏木兰解释道:“此乃皇上所教游击之战的精粹。本官依托朝鲜军民,小股歼灭建虏,积小胜为大胜,也符合皇上的意思。” 魏木兰倒没权力对卢象升指指点点,她只是一个传声筒而已,此时听得卢象升说得也有道理,便点点头,就按卢象升所定的新得作战方略禀告给崇祯皇帝。 295 敢背弃大明则必灭之(第三更) 崇祯皇帝看到新的方略后,倒也赞同,再一对比和后世抗日战争时期的情况,忽然发现此时有一个非常大的优势。 后世时候,如果光靠日本鬼子的话,绝对不可能支撑八年时间,甚至都不用盟军参战,估计就已经败了。原因无他,日本鬼子的人数有限,不经耗。 而此时,建虏在朝鲜半岛正是这样一个情况,如果卢象升一直能小口小口地吃掉建虏,那最后双方的战力必将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而这,是取决于建虏一直忽视伪军的力量。 换句话说,朝鲜虽然弱小,可他们站在大明这边还是建虏那边,对于战局的影响会非常大。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便立刻下旨召见朝鲜使节。 吴达济待在驿馆几天了,一直没有得到召见的消息,走到街上,虽然震惊大明京师这么多的新鲜事,可心中还是很着急,一听皇帝召见,顿时大喜过望。 其实,朝鲜使节过来,也不一定能见到皇帝的。很多时候,都是礼部官员见下而已。如果皇帝能召见,那是天大的恩赐。 “下国小官弘文馆副校理吴达济见过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吴达济行最为敬重的三跪九叩大礼。 “平身吧!”崇祯皇帝一挥手让吴达济起身,而后微笑着说道,“朕很忙,相信你也能看到京师发生的事情。不过你的来意,朕亦知道,心中也牵挂朝鲜百姓。今日方能抽出时间,有几句话,你可带给朝鲜国王。” 吴达济一听,立刻洗耳恭听。 “我大明登莱巡抚亲自到了朝鲜,已歼灭一千余人建虏。只是他刚上任,还需要时间熟悉东江军力和朝鲜半岛的局势。因此,你回去告诉朝鲜国王,让他务必坚持,决不可出现我大明将士为你国浴血奋战之时,你们却在背后捅我大明一刀,或者拖我大明后退。如若发生此事,朕将视朝鲜为敌国,必灭之!” “陛下请放心,我朝鲜上下对建虏深恨之,绝无此等可能!”吴达济一听,立刻胸有成竹地表态。同时心中也是欢喜,大明皇帝原来一直在帮朝鲜,甚至连登莱巡抚都亲自上了,还歼灭了一千多建虏,真是太好了! 崇祯皇帝听了他的话,点点头又道:“你也看到,朕在编练新军,等兵成之日,就是光复我大明辽东之时。而朕,亦将择机御驾亲征,必灭建虏……” 听到这话,吴达济不由得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年轻的大明皇帝竟然有如此胆色!这么一对比,想起自己和同僚劝王上御驾亲征,坚决抵抗建虏时,王上那脸上害怕的神情,他心中不由得一叹,王上不如大明皇帝多矣! 崇祯皇帝却没管他心中想什么,继续在给他说道:“对虏战事,总有起伏。实事求是地说,建虏军力还是很强,因此在朝鲜的战事,必然有个艰苦的过程,可只要能熬过来,以我大明的国力,等做好一切筹备,必会增派兵力支援朝鲜,或灭建虏于朝鲜,或把建虏驱逐出朝鲜,最终会猎辽东。”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脸色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你回去转告你国国王,不管局势可能会变得如何,哪怕是很困难。但他要相信,最终的胜利必将是有的。除了大明在用心灭虏之外,朝鲜亦要做出努力,断然没有只有大明将士在朝鲜浴血奋战的道理,更不能出现朝鲜帮建虏攻打我大明将士的事情,否则……” 崇祯皇帝的声音提高了一点,语气也变得坚决,厉声说道:“朕灭建虏之后,必领大军再灭朝鲜!” “不会,我朝鲜虽然国小力弱,可礼义廉耻亦是自知。绝不可能出现背弃天朝上国,转而助纣为虐!”吴达济立刻再次表态,同样斩钉截铁地说道。 崇祯皇帝听得微微点头,而后一挥手,边上的内侍便捧起一个托盘,向吴达济走去。 “朝鲜百姓深受建虏之苦,朕亦牵挂之。此一万两赏赐你随身带走,交给朝鲜国王,让他分发给朝鲜百姓,改善点生活!” 听到崇祯皇帝说这话,吴达济不由得再次跪下谢恩,同时心中猜测,该不会是那大明纸币吧? 崇祯皇帝给的,确实是大明纸币。这是个扩大大明纸币影响力的机会,他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在历史上,以前朝鲜应大明之要求出兵参战萨尔浒之战时,死了将近五千人,万历皇帝也曾赏赐了一万两银子。因此,崇祯皇帝给这一万两,也是有前例可循的。 要是换了之前,崇祯皇帝赏赐出一万两大明纸币,吴达济或者心中会抵触。 可此时的他,在京师已经待了几天,知道这大明纸币绝对不是以前的大明宝钞,这是能随时从大明中央银行兑换回真金白银的,也就是说,银两并无区别,还容易携带,不用担心成色,这倒也是好事。 这么想着,他甚至回去后,还想让王上也仿效天朝上国之举,这样会很方便。 崇祯皇帝亲自接见,并强调了自己的意思之后,便让吴达济立刻动身,日夜兼程赶回朝鲜,传达他的意思给朝鲜国王。 处理完这事,一名内侍忽然快步入内,神色略微有点惊慌地禀告道:“陛下,工部军器局大使、内监兵仗局掌印太监和军器库提督太监三人皆在军器库内上吊身亡。”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没有一点吃惊。他之前之所以那么吩咐,甚至原本把吴伟挺关入锦衣卫诏狱的,又提回军器库,就已经是知道最终的结局,必然会是这样。 也只有这三人死了,有关军器贪腐之事,才算有个顶缸的。接下来,如果自己不想再深查的话,这事到此为止也说得过去,有个台阶可下。 给出了一天的时间,就算那三人不想死,可怕受他们牵连的那些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几个方面一结合,就注定那三人是肯定要死。 崇祯皇帝皱着眉头,心中再仔细地捋一捋这事的处置方法。 296 军器大案(第四更) 不久,一道旨意传出,传内阁辅臣并六部侍郎以上官员及都察院都御史等在军器库见驾。 这道旨意一出,大明的高级官员便匆匆往军器库汇聚。三名官员的自缢,在禀告皇帝的同时,不可避免地传了开来。这些大明的高级官员,自然也是在第一时间知晓的范围内。 听到皇帝是让他们去军械库见驾,不用猜,肯定是为了那三人的事情了。 一路走去,不断地有高级官员相遇,而后一同前去。其中工部尚书南居益看着前面走着的温体仁后背,忧虑地低声说道:“依首辅之意,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干什么?”闵洪学就在温体仁边上,听到动静,转头看了眼南居益道,“军器库中的情况,被陛下亲眼查实,肯定会龙颜大怒了!” 这个是肯定的,但南居益关心地是另外一个。他依旧看着温体仁道:“首辅,如今大明乃多事之秋,京畿之地的赈灾正难办着,京师上下还因大明皇家水泥公司、大明建设银行还有大明路桥公司忙成一团,此时要再出个大案,怕是人心惶惶,无人再有心思干正事啊!” 另一辅臣成基命听得点了点头,同样低声说道:“南尚书说得在理,朝局正有转好势头,要是此时出个大案,怕是大好局面会毁于一旦啊!” 听到他们两人都在这么说,急步前行的温体仁终于有了反应,他转过身子,看着身后这些同僚,脸上带点恼怒之色地说道:“你们也知道这要是真查了,必是一个大案?既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南居益等人楞了下,随后马上解释道,“首辅这话可不能乱说,军器库里面的猫腻,可是历朝以来就有的。但下官以前可是在福建,接任这工部尚书之职也才几月而已。” 虽然他担任工部尚书才几个月而已,但他自己明白,上次建虏围城时,皇上已经因为这个宽宏过一次。如今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军器库的事情,他却并没有向皇帝禀告,不管之前的贪腐案是否有他参与,他作为工部尚书都跑不了责任。 这个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严重性。可军器一事,正如他所回答首辅的话,是历朝以来都有的猫腻,谁要敢捅这个马蜂窝,轻者丢官去职,重则很可能被攻击获罪,发配从军都是常事。也因此,他没那个胆子去碰。 但谁也没想到,崇祯皇帝竟然为了新军组建的事情,亲自驾临军器库去实地查看。数量之触目惊心,只要是个人都会愤怒,这愤怒之下,到底会怎么样,还真没人猜得准了! 温体仁转身继续匆匆前行,一边叹息说道:“看情况吧,如今这局面,是多少年来所没有的。要是举措得当,恐怕能一举扭转我大明朝政之困境,老夫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大好局面被打断了!” 听他这么一说,身后的官员多少放心了一点,可最终如何还得取决于皇帝。不过看皇帝召见臣子的规模,恐怕这事也难以善了。 没多大一会功夫,温体仁等人便到了军器库。只见皇帝的御驾就摆在库房前面,议事大堂的台阶上。左右两侧,站着东厂提督太监曹化淳和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全都一脸严肃,看着他们进去。 在御驾面前的庭院中,则摆放着三具尸体,显然是那三人的。庭院一侧的军器库库房大门大开,有厂卫把守着。 这种阵势,让温体仁等人心中一紧,有种不妙的感觉。他们在温体仁的带领下,连忙向崇祯皇帝见礼。 果然,崇祯皇帝也没有平时的和蔼,冷着脸,淡淡地说了句平身,而后就让他们按各自官位站在那尸体的两侧,静等其他朝臣到来。 庭院中静悄悄地,除了寒风吹动锦旗飘动的声音外,再没其他声音,气氛显得有点压抑。 没多久,所有该到的朝臣全都到齐。 崇祯皇帝缓缓扫视过底下这些臣子,向锦衣卫指挥使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刘兴祚向前一步,站到台阶边缘,向庭院中的官员大声说道:“今查得军器库中盔甲共……” 他缓缓地把军器库中的大概情况都说了一遍,满满地一仓库盔甲武器,竟然只有极小半勉强可用。其他的全都是样子货,盔甲根本没有多少防护之力,说难听点,和纸糊地也差不了多少。还有火器,不要说生锈的那些了,光是新入库不久,还没有生锈的,厂卫检查之后,发现枪管粗制滥造,极易炸膛,比起盔甲还不如! 数量有点多,刘兴祚说了好一会后才说完,然后他往后退回,依旧和曹化淳一人一边,就站在御驾身后侧。 崇祯皇帝又等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冷声说道:“我大明为什么近些年来一直打败仗?兵无军饷,器无精良,这种情况下能赢才是个稀罕事!” “呵呵,银钱不断拨下,造出的就是这样的军器,也是够可以的!”崇祯皇帝冷笑一声说了后,扫视一眼众臣,而后冷声问道:“朕不想今后还有这事,诸卿可有良策?” 一听这话,众人心中皆是松了口气,皇帝并没有马上问罪!不过他们也听出来了,皇帝这是压抑着怒火,如果后面让皇帝不满意的,很可能全都一起爆发出来,到时候会是怎么个局面,那就难说了! 温体仁作为百官之首,不得不先跨出一步,出声奏道:“当严肃朝廷纲纪,严查细核,一旦查获,严惩不贷!” “臣附议!”闵洪学跟着出声道。 “臣附议!”其他臣子也跟着奏道。 这是应有之意,也只有这么做,才能让这个情况好转了。但崇祯皇帝不满意,以前难道不是这样么?只要稍微松一松,铁定没多久又会恢复这种联合贪腐的局面。这种方式,不是他想要的。 因此,他听了之后,摇摇头道:“此等旧制,朕已失望,难道诸卿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么?” 温体仁一听,心中不由得一动,难道皇帝已经想出了更好的法子? 297 军器制度革新(第五更) 温体仁这么想着,稍微等了会,没见其他同僚有答复皇帝的话,便自己奏道:“陛下天纵英武,大明皇家水泥公司、大明建设银行等等皆是神来之笔,令臣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军器之事上,臣亦听陛下的。” 他说这话,如果之前所猜是对的,那所说必然正中皇帝下怀;如果之前所猜不对,那么皇帝会恼怒,说养你们这帮废物是干啥的?嗯,你们这帮废物,就不止是温体仁一个人。 听到他这话,其他臣子跟着纷纷附和,要是再有水泥公司那样的事情,各部均沾光,大家自然都喜欢了。 崇祯皇帝听了,看了温体仁一眼,心想还是首辅最了解自己,于是,他便缓缓地说道:“朕确实有一个思路,既然你们都没其他法子,那朕就讲讲吧!” 一听这话,众人都看了温体仁一眼,而后一起洗耳恭听。 只听崇祯皇帝说道:“兵仗局和军器局以后将不再直接拨款开工,而是自负盈亏……” 一听这个开口,就让所有臣子为之一愣。这个说法前所未有,他们不得不集中了精神来听。 “就是说,兵仗局和军器局要靠自己的实力来赢取订单。比如新军之盔甲,需要五千副这么一件事。首先由兵仗局和军器局各自出样品给新军,由新军评选出中意盔甲,如果兵仗局的产品为优,则由兵仗局进行开工制造,而军器局将没有了这五千副盔甲的事可做……” 听到这里,不少大臣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变成做买卖了? “新军先付订金,最终所接受盔甲一如样品,则余款付清;如若有以次充好之事,则兵仗局将拿不到剩下的钱,甚至可能因为耽搁时间而赔钱。”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缓缓地扫视了一遍底下臣子,最后看了眼地上的三具尸体,而后才接着道:“在这个例子中,兵仗局如果顺利完成这笔交易,则所赚得钱即为兵仗局所有。当然,这笔钱需要缴税,除此之外可用于提高和改善管事及工匠待遇,可研发利器,以做出更好的军器让新军来购买。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思路,诸卿可有疑问?” 这个思路说白了,也很简单,就是不再让兵仗局和军器局吃大锅饭,让这两个部门竞争起来,利益关系到部门所有人。 在崇祯皇帝问了话后,好长一会时间,闵洪学首先提出疑问道:“陛下,这军器购买之前,是事先给新军?” “既是也不是。”崇祯皇帝立刻答疑解惑道,“这钱是从纸面上拨给新军,但并不经过新军之手,依旧存在户部。但这钱的使用,将有新军说了算。如果交易顺利,兵仗局和军器局便能从户部凭交易合同领取这笔钱。” 这么一来,可以避免钱直接到新军手中而可能存在被贪腐的情况。闵洪学心中点头,立刻又追问道:“那新军要是故意为难或者根据喜好只挑兵仗局或者军器局的盔甲呢?” 也只有他是有领军打仗的经验,地方从政经验丰富,因此这些问题都问得很关键,让其他同僚听了,都不由得点点头,看着皇上怎么答复,会不会被问倒。 然而,崇祯皇帝早有想过,因此立刻便能回答道:“这就要求兵仗局和军器局做出一套检验产品质量好坏的标准,比如说盔甲,重量多重,防御力量多强,都有明确的规范参数,可分合格以及良好,优秀之分。到时样品的挑选和最终产品的检验,都必须根据这些规范参数来,尽量杜绝个人喜好,由某个人说了算,而是参数说了算!” 闵洪学一听,心中不由得大赞。刚才这两个问题,其实很可能会出现大的腐败。不过皇上这法子,却能很好地解决他心中所想腐败产生的那几种情况。 比如说,将领不可能再过手这笔钱而捞上一笔;兵仗局或者军器局的人也不可能通过幕后交易,让将领选取自己的盔甲。虽然可能做不到百分百杜绝,但至少在闵洪学看来,这法子胜过以前直接拨款监督之旧法。 工部尚书南居益没见皇帝问责,而是一心讨论这新法,他倒也松了口气,听到辅臣闵洪学和皇上的对话后,忍不住跟着奏道:“陛下,如果军器局一直拿不到订单,这个怎么办?” 崇祯皇帝听见,目光转向他道:“除非军器局一直出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否则定会有订单。另外也有一个思路,比如军器局擅长火器,就专精这块,研发出更为厉害的火器。如此凡大明军队要配置火器,就肯定是向军器局订造了。也就是说,军器局和兵仗局以后各不互通,自己研发出来的产品自己严格保密,其他人等如若窃取,朕决不轻饶。” 隐含后世专利的这种说法,一下又刷新了这些臣子的认知。不少人互相看看,眼神中都是惊讶。 崇祯皇帝看着工部尚书,继续说些和他相关的内容:“军器局原为大使负责,正九品,这个不行,以后军器局负责之人改称局长,正五品,直属工部尚书管辖,其他人等,不得过问。兵仗局亦是如此,属司礼监掌印太监直管。” 一边的曹化淳听了,心中不由得微微有点惊讶,同时还有点羡慕。那个王德化,倒是让他赚到好处了。 “陛下,这……这是否太过重视了?”南居益一听,有点犹豫地问道。 大使原为正九品,在工部衙门是很小的角色而已。突然一下变为正五品,最为关键的是,以后直属工部尚书管辖,这地位一下便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崇祯皇帝一听,当即摇头,断然说道:“军器,乃国之重器,以前正九品,是太过忽视了。今后之军器局局长,所领职权更多,必须为军器局自负盈亏负责,只要是为出精良军器,不管人员或者待遇分配上,皆有权力调整奏报于你,最终由朕审阅。职能和官位变化确实有点大,这也是朕要改大使之名为局长的本意。” 南居益听了,眉头微皱,这么一来,另外那些怎么办?还上这更,还欠两更。这两更是入围奖的加更。说起来,这把年纪了也不淡定,那天晚上为了这个,硬是没睡好,十二点多了还起来在q群发了红包,迷迷糊糊地从三点醒到了六点半起来码字。今天终于这疲惫劲上来了,原本想去当泥瓦匠的,结果午睡一下睡了三个多小时,耽搁了很多事情。 298 撤换司礼监掌印太监 这么一想,南居益便立刻奏道:“陛下,如此一来,各卫所之军器局该如何处理?” 如果军器局大使全都要改为正五品,那这个就有点多了,和地方上的关系如何等等,有不少后续问题的。 崇祯皇帝皇帝一听,想都没想,立刻答复道:“由京师工部军器局进行整编,朕的打算,大明只分京师和应天府两个军器局,且以京师军器局为主。有才能的,技艺有专长的,都安排进这两个军器局,其他冗余无能之人妥善裁撤,具体如何做,需要给朕报备,不能直接抛弃了事!” 南居益听了,躬身领旨。他说完之后,其他人一时都没有发言,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对于军器的革新,让首辅温体仁嗅到了一丝与众不同的味道。按他对皇帝的了解,只要这个军器革新通过,并且事实证明是行之有效的。恐怕皇上会继续下旨,将工部所属营缮、虞衡、都水、屯田四个清吏司都按此模式进行革新。到时候的工部,恐怕和以往将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革新之后,是有利朝廷的,那么这种革新并无不妥,至少中国几千年来,一直也在变化着。在隋之前,如今最为重要的科举制却是没有的。在大明之前,宰相一直是存在的。等等这些,都是在变化着的,如果有一天,工部完全变样,那也没什么! 但如果革新后的东西不行,那必然会有反复。温体仁想着,此时的他,没法考虑清楚,这次军器局革新之后,最终的实际情况会呈现什么样一个情况。不过目前听着不错,且看看吧! 崇祯皇帝见下面的臣子都没有反应了,便扬声说道:“军器局局长一职至关重要,说严重点的,将负责起军器局的生死。这第一任由诸卿推荐,以后工部再有工部任命。” 置于兵仗局,都是太监掌印,崇祯皇帝打算自己挑选一个,而后直接插手兵仗局的革新,自然不管外面这些臣子的事情了。当然了,他不想兵仗局一家独大,因此军器局那边他也会亲自来管,至少第一任的时候要这样。毕竟这个革新太过新颖,这个时代,估计也就魂穿过来的他知道怎么操作而已。 皇帝的话说到这里,这些臣子能听出,要没有反对意见的话,这事就这么定好了。 如果说军器制度革新,动了谁的利益,自然是原本和军器打造的一系列人员和部门。在场的这些最高官员中,当然也有人牵扯在内。 可他们看着地上的那三具尸体,这可是明晃晃,实实在在地威胁。皇帝还没说怎么处置呢,如果有人反对这个军器革新的话,信不信皇帝立刻下旨彻查!这种要挟的手段,崇祯皇帝在之前已经用过几次了! 这样的前提下,没人敢出声反对。毕竟人都是自私的,自己能逃过一劫,谁还管后来人还能不能从中捞到好处。 崇祯皇帝坐在那里,见没人反应,便开口定论道:“如此,明天午时之前,诸卿举荐一个军器局局长出来吧!” 说完之后,他竟然没有说地上三人的最终处置结果,摆驾回去了。这让一众臣子不由得面面相觑,这事就悬着? 崇祯皇帝才没管他们怎么个想法,这把刀就是要悬着,要让自己不高兴了,就让你们也不高兴。回到宫内后,他立刻又传旨司礼监掌印太监觐见。 王德化难得有崇祯皇帝召见的机会,接到旨意后便兴冲冲地赶了过去。曹化淳随驾左右,见到他过来,就知道要明了兵仗局的事,该是有司礼监掌印太监直管,心中不由得再次微微羡慕。 谁也没想到,崇祯皇帝一见到王德化到来,冷着脸大声训斥,说王德化身为内监第一人,兵仗局腐化如此,竟然一点都没察觉,辜负圣恩,发配他去凤阳守皇陵,和原先的京营提督太监作伴去了。 其实,兵仗局的腐败,至少牵扯到宫内一大堆太监级别的宦官,王德化肯定是跑不了的。真要查起来,就如同工部军器局一般,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崇祯皇帝在处置了王德化后,在一众宫女内侍胆战心惊的情况下,突然又露出了一丝笑意。只见他对曹化淳说道:“大伴这半年来深知朕意,为朕鞍前马后四处奔波,朕很是满意。因此,就有大伴负责司礼监,替朕掌印,分担日常繁忙之事务。” 这也就是说,曹化淳被升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了。众人听到,不由得羡慕地看向曹化淳,同时心中松了口气,皇上似乎就只处罚王德化一个人。 曹化淳也没想到会如此,他一时也难言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按理来说,司礼监掌印太监从几百年前,就慢慢地成为了宫内宦官第一人了。可在崇祯朝,崇祯皇帝勤勉政事,几乎赶上了太祖成祖,如此一来,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作用就大大减少,真要说起来,还不如东厂来得重要了。而且从目前来说,东厂正在扩大,权势自然日渐加大。说真的,他还真有点舍不得放手。 不过皇帝旨意已下,还是高升,曹化淳就是胆子再大一些,他也不敢拒绝。不过他心中有点好奇,不知道谁来接任东厂提督一职。 让曹化淳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是崇祯皇帝早就想好的。这样调动好了之后,外庭的首辅温体仁,宫内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都能很好地明白自己做事的原则,如此才能放心让他们处理更多的政务,才能把自己从日常政务中解放出来。 呵呵,要像原崇祯皇帝那样勤政,那就是见鬼了,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这京师的成就值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刷完,到那时候,自己必然要外出走走,京师这边,由温体仁和曹化淳一外一内,也能放心不少。 另外还有一点,东厂像锦衣卫这般正式扩展为一个正规衙门,很多人都是曹化淳招进来的。这种情况下,不管曹化淳本人怎么样,都有必要把他调离,不能让他的势力在东厂根深蒂固,这样不利于统治。 处理完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事后,便轮到空缺出来的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了。 第二章在十二点左右。 299 阿敏布局 一道旨意传下,京营监军王承恩被提升为东厂提督。这个旨意一出,顿时让很多人大吃一惊。 王承恩才从内书堂出来几年而已,之前的提拔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这才多久,竟然又执掌东厂。 这个消息,对于一些年轻宦官来说,是很大的刺激,他们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个个想表现得好一些,这样的话,万一能成王承恩第二呢! 对于曹化淳来说,这个消息也是一个好消息。不管他和王承恩的关系到底如何,但有一点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就是王承恩从内书堂出来后,是分在他的名下,算是他这一脉的人。如今由王承恩来接他的班,执掌东厂,说明皇帝调任他去司礼监掌印太监,并不是因为怀疑他掌握东厂会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这个消息,对于其他太监来说,让他们充分看到了在御前卖力干活的好处。这不,曹化淳连带他的干儿子都一下身居要职了,这份圣宠,可是牢固的很了! 服侍崇祯皇帝的这些人,个个都想好好表现,以期能引起皇帝的重视和重用。与此相反的是,远在朝鲜半岛上,服侍奴酋阿敏的那些人,则个个胆战心惊,随着阿敏限令时限将到,这些人恨不得立刻消失在阿敏眼前,千万别引起阿敏的关注。 阿敏迟迟得不到有效回报,也愈加烦躁起来。以至于朝鲜特使过来再度请求减少粮食朝贡时,被阿敏吊了起来狠狠地打了一顿。 在将近傍晚之时,终于有几名建虏一身狼狈地冲进了阿敏的府邸,禀告了他们获得的最新军情。 “主子,是明军,是明军伏击了我们!”为首那人有点气喘地禀告道,“大约400左右的明军和许多朝鲜溃兵一起围攻一支探马,刚好被奴才撞到了,拼命厮杀才得以撤了回来。” “不可能!”阿敏一听,满脸不信,有点狰狞地说道,“派出去的探马都是五十人一组了,加上你这队就是一百余人,光凭四百东江明军和朝鲜溃兵,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对手!” 打死他都不信,就东江明军那点战力,大金探马就算人数比不上他们,只要一轮弓箭射过去,把明军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射死,其余的铁定四散溃逃。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毛文龙时候,也是经常有的。 “主子,这次的明军不同,他们的士气很高,甚至……甚至还想围歼我们,因此兵力分开,才让奴才撤了回来!”那人赶紧解释。 阿敏一听,以为他是在狡辩,想以此逃脱罪责,正想发飙之时,又有一队回来禀告了。 “主子,奴才抓住了一些朝鲜溃兵,审问得知,明国有大官过来了,带了很多明军躲在山里。上次的护粮军队,就是被明军伏击了的。那些粮食,都被他们抢走了。”这人说完之后,甚至带上了他审问过的朝鲜溃兵,让阿敏可以亲自审问之。 阿敏顾不得发脾气,连忙亲自审问,结合几队探马的情报,终于让他知道了一些情况。 东江明军果然参和进来了,至于大官不大官的,无非就皮岛上那几个明将而已。抢粮食,呵呵,早就料到他们也缺粮了!这些明狗,竟然还不走,看来缺粮很严重啊! 之前一千护粮军队没一个能回来,估计是拿人海填的,也是饿的,狗急了跳墙! 阿敏想着,脑子一转,一条计策顿时浮现了出来,你们不是要粮么?行,就给你们粮食! 与此同时,卢象升这边,也收到了禀告,说伏击建虏探马的时候,被逃走了一部分。边上的魏木兰听到,不由得有点担心。 卢象升见到,笑着说道:“无妨,消息迟早会泄露,此事在意料之中。如今我们在暗,建虏在明,这种情况下,建虏最多加强防备而已,奈何不了我们的。再等等,看看建虏的动向。要是可能,用陛下指点的游击战术,一口一口吃掉这些建虏也未可知!” 如果在以前,卢象升是真没想过,他能用两千人马就能干掉一万建虏。这种事情,在精锐程度还不如建虏的前提下,简直就是不可能想象的事情。 可如今,他明了崇祯皇帝给他说得游击战术,依托朝鲜义兵,躲在暗处,已经吃掉了建虏一千四五百人了。要是建虏不长记性,继续派出小队人马的话,就再吃掉,积小胜为大胜! 他们正在说着话时,忽然又有急报至,说建虏如今正在四处抓捕朝鲜人修补官道,准备把剩下的粮食都运往义州。至于奴酋阿敏本人,则同意了朝鲜的要求,减少粮食供应,领兵坐等朝鲜押送粮食到了后就返回辽东了。 一听到粮食二字,卢象升的眼睛就冒光了。但建虏明知有一千护粮军队被歼灭,还敢这么分兵,肯定是有什么对策。 卢象升虽然稀罕那些粮食,可他同样很谨慎,立刻下令再行查探具体消息。 与此同时,远在陕北的一处偏僻房子内,有一伙人也在密谈。 “这是我家哥哥给大伙的见面礼!”一名壮汉说着,便把放在桌面的黑布掀开,露出底下的一锭锭银两,足足有二十锭。 桌子周围坐着的一伙人,都穿着明军边卒的军袍,不过打了不少补丁,甚至有几个破洞都没打补丁的,显然生活条件很不好。 他们一见那些银子,眼睛顿时也亮了起来,但看看坐在桌子边的两个相貌差不多的人,见他们俩没有说话,他们也只能按下性子不说话。 “携带不便,这只是一小点而已。”那壮汉看着面前桌子边的人说道,“我家哥哥说了,神兄比我家哥哥有本事多了。如今我家哥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还不用受鸟气,何等自在!神兄要是愿意一道干,我家哥哥情愿把位置让出来!” 听到这话,对面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很明显有点动心了。但年纪小一点的那个却皱着眉头道:“别尽说些好听的!说吧,你们王嘉胤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想鼓动我兄弟俩带着同袍干造反的买卖?” 今天应该还有一章,可能要到晚上了吧 300 豪格开价(第三更) 那壮汉一听,颇有点尴尬,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一魁,不要乱说话!”年纪大一点的那人,姓神名一元,喝斥了弟弟神一魁之后,看向那壮汉道,“不要虚头巴脑地,有事说事,以前好歹一起喝过酒,打过仗的。” 壮汉一听,脸红了一下,而后抱拳向神一元一礼后才道:“兄弟教训的是,我便有什么说什么吧!” “我家哥哥在黄龙山上倒也自在,可也知道,朝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等京师那边勤王事了,肯定就是进攻山寨!”壮汉说到这里,很是气愤地道,“有心从良,可这世道哪有活路,朝廷官吏压榨,地方乡绅欺压,要是老实待着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这话说得一屋子的人都很是赞同,无意识地点头。 “我家哥哥已经联络了多处人马一起起事,人多力量大,就有和官府抗衡的本钱。神兄这边要是也起事,必是我义军精锐,就算不能取代我家哥哥,也定能坐并排坐椅。” 说到这里,壮汉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神秘之色,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道:“我家哥哥已打听到消息,朝廷在晋地大肆屠杀,很多边军兄弟都已潜逃乡间,或劫富济贫,或梁山聚义。如果我们秦地义军能联合起来进入晋地的话,肯定能大有作为。你们想想,那么多边军要是能加入我们的话,就算朝廷派兵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了,再打他几个胜仗,就算以后不想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受了招安那也是当官的不是?” 听到这话,神一元的眼睛亮了,其他人也差不多。对于他们这些边军底层士卒来说,与其被欺压,饿死冻死还真不如搏他一搏了! 唯独神一魁眉头一皱,似乎并不是很赞同,只是这里以他哥为大,他也不好马上表态。 那壮汉见神一元似乎有点意动了,就再鼓动道:“去年冬天连一场雪都没下,今年春天铁定又是大旱,这日子还能怎么过下去?指望朝廷发军饷,或者开仓赈灾,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呢!神兄一身本事,要是饿死冻死窝囊死,值得么?” 说到这里,他又加了一句道:“以神兄的本事,据说朝廷选拔新军,不也是没能轮到你,难道你还对那些将头,对朝廷有幻想不成?” 一听这话,神一元眉毛一扬,脸显坚决之色,一拍桌子,发出“啪”地一声,震得那些银锭都跳了跳,只听他低声喝道:“就他娘的鬼世道,干了!” 他这么一表态,顿时,他身后的那些人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神色激动地附和了起来。 “对,这种穷死的日子不要过,老子也要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他娘的,早看那些人不顺眼了,凭什么他们就能好吃好喝,我们就得挨饿受冻!” “一元大哥,我们都听你的!” “……” 神一魁闻声,转头看了下,发现所有人都赞同,他不由得沉默了,那劝说的话再也没法说出口。 于是,接下来这些人便开始密谋。趁着延绥巡抚空缺,榆林总兵忙于送走选拔新军的士卒,又四处打听新任巡抚消息时,领着一大批边军发动了起义。 和历史有点不一样的是,神一元带着他的队伍不再往西发展,而是迅速带队往东,准备蹿入黄龙山,和王嘉胤去汇合。 等新任巡抚洪承畴日夜兼程,赶到延安府时,就接到了各地急报,合计有宜川王左挂、安塞高迎祥、洛川张存孟、延川王和尚、汉南王大梁,十八寨八大王等多地造反。几乎是在相差没有多少时间内,整个陕北的东南西北,全部有民变。与以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民变中,有不少边军参与了进去,局势之紧张,顿时变得前所未有。 与延安府知府等人焦虑不安相比,洪承畴倒显得从容了很多。他立刻让人快马传信,散布朝廷即将赈灾,边军即将补饷的消息,而后赶赴榆林就任,开始整合延绥边军,准备武力镇压。 陕北的局势,又将进入一个新的动荡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天将塌了! 和他们相比,对于豪格来说,虽然很倒霉,不过天也不至于塌了。他的父汗处事倒也公正,虽然他打了败仗回来,可当时的情况也算情有可原,顺带着把重要消息送了回来,因此只是降了他贝勒的头衔,让他先在家休养,不得外出而已。 豪格也到了这时候,才算睡了个安稳觉,除了梦见被独眼追杀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这不,闲得无聊了,他便有了闲心进入聊天群,想去看看情况。毕竟他当初之所以能及时发现不对,就是因为聊天群里有人说了晋商被抄家杀掉的事情。 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个奇怪的聊天群还真有用处。想起父汗任用的那些汉人,想起父汗担心不了解明国情况,豪格难得生出了一分心思,看能不能在聊天群中收买一些人,为大金所用,或者准确地说,是为他豪格所用。 如此一来,豪格相信,只要探听到几份有用的消息禀告给父汗的话,估计自己那个贝勒的身份很快就能拿回来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豪格开始打量聊天群,准备收买合适的人了。 可他这一看之下,却发现聊天群好像和以前有所不一样了,不但样子不一样,而且还多了不少的人。最为关键的是,他到了需要关注别人的时候,才发现好多人的名字,他不认识! 汉字很难学,以豪格的脾气,他也不想去学,反正有这聊天群在说出来的汉字就能记得,因此,他直接开口说道:“我是大金国大汗的长子,爱新觉罗豪格。我手中要钱有钱,要美女有美女,如果谁能说些让我高兴的事,钱有,美女也有,要多少个都可以。怎么样,只是说些消息而已,这买卖划算吧?” 至少在豪格自己看来,这样的买卖不要太划算!就明国那么多没骨头的人,肯定会有很多人抢着提供消息了。 卡文了,有段剧情没理顺,和朋友讨论了也没结果,只好先跳过之前想的伏笔,赶了一章出来。就按承诺先发了,不过卡文还是有影响,明天早上那章估计要中午发了,下午那章要等晚上了,应该是这样。(还欠一更了) 301 要挟钱富贵 也不知道钱富贵是不是时刻关注着他主子的动向,在豪格的话显示出来之后,他便第一个跟上:“发财的机会不要错过了,还有很多美女的,哈哈,官宦小姐都有哦,那皮肤摸着就……” “发你的娘,你这条狗,老子要有机会,先杀了你,再杀了你主子,把脑袋切下来当尿壶!”吴二狗怼上鞑子的速度,似乎一直是最快的。 这时候,崇祯皇帝刚好也在聊天群,看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由得想道:这豪格似乎是开窍了,进入聊天群这么多天之后,竟然开始明目张胆地收买消息了。 不过现在的聊天群可不是之前的聊天群了。这个聊天群,是真正做到了群主说了算! 他点了豪格的头像,正想花费成就值把豪格踢掉时,感觉又有点可惜,想了一下,便问道:“鞑子,夹着尾巴日夜逃命的滋味如何?” “你们这群明狗,就知道耍些阴谋诡计!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报仇的!”豪格看见大怒,立刻发誓道。 “呵呵!”崇祯皇帝见了,立刻嘲笑道:“以后没了晋商给你们提供粮食,等着饿死吧!还想报仇?等着我们大明的怒火吧!” “笑话,没有晋商又怎么样。我父汗英明神武,早就有对策了!”豪格不由得冷笑一声回复道。 崇祯皇帝看见,正要再问时,钱富贵插嘴了:“主子,这个普渡众生是明国有来头的人,不要和他多说了!” “呵呵,对,不要再多说了,得听你奴才的话,就你这智商,不好好听一条狗的话,谎话一下就会露馅。就辽东那穷山恶水的地方,还能有对策,呵呵!” “你给我闭嘴,我在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豪格发狠了,这句明显是被崇祯皇帝刺激后对钱富贵说得了。一个低贱汉狗竟然管起主子的事,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豪格骂得钱富贵不敢出声后,便怼普度众生道:“我父汗又派了代善贝勒去朝鲜,就凭朝鲜那点军力,敢不提供粮食,两支大军加起来,灭了他们都是易如反掌,还饿死我们,做梦吧!” 一听豪格这话,崇祯皇帝眉头一皱,阿敏还在朝鲜,这又派出代善去朝鲜了?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要是真的话,朝鲜那边的建虏兵力一下增加,卢象升的处境将会很危险,这事必须核实才行。 他正在想着这个事情,一时没有再回话。那些旁听的人见他们互怼告一段落,便开始发言了。 “区区建虏,也就在辽东那个犄角旮旯折腾而已!” “说起来,朝鲜女人倒是不错,本公子以前在京师的时候见过,很温顺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哦,和我们大明女子比起来怎么样,够劲么?” “……” 这些人聊个一句就偏题了,开始聊起他们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而且说话越来越黄。 崇祯皇帝私聊了高应元,没问到情况后正不知道消息真假而有点心情不好,此时看到那些人竟然在聊女人,还带色,顿时就怒了,立刻说道:“群里不准聊乌七八糟的东西!” 平时他们聊些日常生活问题,倒也没什么,有时候还能从这些对话中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所聊话题明显涉黄,那就没什么价值,还会污染这个聊天群,就不好了。 “呦,你谁啊,你说不准聊就不准聊了?”有人不答应了。 “一个和尚,当然不想听了,回头了思春怎么办?哈哈!” “他管不着,我们继续!” 崇祯皇帝一听,得,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管理,还真是不知道谁是群主了! 这么想着,他立刻开始了操作。 系统提示:刘三建被普渡众生禁言。 系统提示…… 聊黄色话题的都被禁言了,崇祯皇帝顺带着还想禁言钱富贵和豪格,不过想了想,最终还是没禁言。 看到系统提示声,群里一下安静了,没有人再说话,或者都被这新式的群主权力给镇住了。 崇祯皇帝想了一会,便去公告板写了个公告:不准聊黄色话题,不准卖国通虏,新人进群自我介绍,总之,不要让群主不高兴!否则轻者禁言,重者踢出群。 做完这些,他想了下,便私聊魏木兰道:“建虏有可能加派了兵力去朝鲜,提醒下卢象升,让他切不可大意了。” “是,陛下!”魏木兰马上回应。刚才她其实已经看到了,不过不知道崇祯皇帝的想法,便一直潜水没敢说话。 其他人其实也和她一样的心思,知道普渡众生是皇帝,自然就拘束了。皇帝在说话,他们没敢出声,除非收到明确的旨意。反正这是皇上的聊天群,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崇祯皇帝皱着眉头想了下,忽然私聊钱富贵道:“辽东过得不错吧,要是我把你踢出群了,你猜豪格还会赏识你么?” 这句话发过去后,钱富贵显然被镇住了,好一会后他回复崇祯皇帝的私聊:“别,别这样,小师傅,我平时可没和你过不去啊,你就饶了我吧!我……我这也是想活命而已!” 在这句话的最后,钱富贵甚至还加了个苦逼脸的表情符号。 崇祯皇帝觉得有戏,便马上接着再私聊道:“看到公告没有,禁止卖国通虏!你这汉奸不止是通虏,而是完全投靠建虏,就你舔豪格的嘴脸,群里人都知道,没冤枉你吧!像你这种人,就是该踢之人!” “别别别,别啊!”钱富贵这次答复地很快,“我真是为了活命迫不得已啊!小师傅,您有事就直接吩咐吧,只求别把我踢出群。要是没了这点特别的地方,那豪格那会正眼看我,肯定会过会猪狗不如的日子了!” 这种小人,脑子倒也灵活,一下便猜出崇祯皇帝私聊他,是有事要他做。 “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崇祯皇帝私聊道,“把沈阳的情况都说说吧,你知道的,我在朝廷很有势力,我要知道有用的信息。你要是说些没用的,或者说谎来骗我,迟早我会发现,把你踢出群的!” 感谢风之花雨的打赏!下一章大概在晚上九点左右发,明天争取正常按时更新! 302 沈阳的八卦 “不敢,不敢,小人这么敢呢!”钱富贵连忙回答,字里行间的意思,能让崇祯皇帝看到千里之外的他估计在鞠躬陪笑。 “最近有大军调动,大金……建虏出动了不少人,沈阳城都空了不少,不过到底走了什么人,去哪里了,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还有么,把你听到的消息都说出来!”崇祯皇帝看得这消息,心中一紧,建虏出动肯定是没好事。 “听说……听说奴酋大汗前几天接受蒙古人恭贺的时候,看到了大福晋的侄女,庄妃的姐姐,有点神魂颠倒。” 这种八卦,崇祯皇帝没多想,直接略过去了,又私聊要求道:“继续!” 可能钱富贵推测出普渡众生不喜欢听这种八卦,便略微一顿又说了别的话题:“奴酋大汗下旨说不要铺张浪费,任何酒宴,三十人以上都要报备。” 没了晋商提供粮食,建虏肯定也要节约用粮了,这点没有任何疑问。 “小贝勒多铎前几天的时候抢了范文程的老婆,当街羞辱范文程,被奴酋大汗下旨斥责了。” 听到这个消息,崇祯皇帝不由得问道:“范文程呢,他怎么个反应?” “听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钱富贵回答了一句后,想想又补充道,“其实汉人一点地位都没有的,女真老爷就是天,除非是不想活命了,否则就得乖乖的。” “其实……其实小人也不想这样的,可朝廷又没有守住永平,小人被建虏抓来,真是身不由己!”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稍微沉默了会,有骨气的人能有几个,钱富贵那么做,朝廷也确实是有责任的。 他想到这里,私聊钱富贵道:“只要你别过份,不要以为自己是豪格的狗腿子就随便欺负汉人,我会酌情考虑,不会随便踢你的。或者要做好了,以后说不定还有你的好处!” 一听这话,钱富贵似乎非常惊喜,第一时间就回道:“是是是,小人也是汉人,一定不会……以后不会再欺负汉人同族了。” 崇祯皇帝不接这话,想起他提到的永平,便问道:“投降建虏的那些永平官员,有什么消息么?” “小人因为得主子……豪格赏识,因此还真有接触那些投降建虏的官老爷。”钱富贵连忙回答道,“白老爷,就是白养粹似乎要远行,说让我几个月内都不用去找他了。不过他没说要去哪里,但看他那脸色,好像很不开心,似乎要去的地方不是他想去的。” “那他的家眷呢?”崇祯皇帝顺口问道。 钱富贵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道:“汉官的家眷现在都看着严呢,都只能乖乖呆在城里。听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以前的刘总兵一家逃走,让奴酋大汗都很震怒……” 听到这里,崇祯皇帝马上反应过来了,这应该说得是刘兴祚兄弟们。于是,他立刻关心地追问道:“那刘总兵的家眷们呢,现在怎么样?” “这个不知道!”钱富贵在沈阳待了也没多久,不敢瞎编,只好据实回答道。 崇祯皇帝看了眼群成员中的那个刘某,便私聊钱富贵道:“那你打听下,我想了解下这个刘总兵家眷的情况!” “好的,好的!”钱富贵那敢不答应,连忙应了下来。 “还有什么,继续说吧!” “……” 一直私聊了好长一会,成就值消耗了快200点,崇祯皇帝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了,才放过了钱富贵。 他花费时间消化了一会刚才听到的消息,正想再度操作的时候,收到了高应元的私聊信息:“陛下,莽古尔泰传下将令,让我们辽阳这边集结骑军,不过数量不多,大概三千人左右。其他地方的消息不知道。” 莽古尔泰和代善都要出动了?不过莽古尔泰征集的是辽阳的兵马,应该不是冲朝鲜去的吧?或者是孙承宗那边的牵制起了作用。 崇祯皇帝分析着,便回应高应元道:“有什么后续情况直接禀告给朕!” 说完之后,又给高应元打赏了成就值补充他消耗掉的。而后,崇祯皇帝马上又分别联系了魏木兰和刘王氏,把建虏的情况传达给她们。 做完这些,他看到群里没有一点动静,便顺手做了操作。 “系统提示,刘三建的禁言被普渡众生解除。” “系统提示……” 崇祯皇帝都解决了禁言后,打出了一行字:“此乃警告,再有下次,直接踢出聊天群!” 聊天还是要给他们聊天的,否则就没法获取有用信息了。不过群里的人数还是有点少了,要再多加些人,东南西北地都有,这样获取的消息才会多。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看看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356。看来这段时间的成就值赚得不够给力,增长都没有消耗多了! 想想也是,都过去了快两个月了,身边的人,不管宫女内侍还是文武大臣,不少已经没有成就值贡献了。不经常走走,老是面对这些人,成就值自然升得慢了。得,要找个机会出去走走了。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退出了聊天群系统,伸了个懒腰,先在宫内散散步,收点成就值再说! 和他这有点闲心雅致比起来,那爱新觉罗阿敏就是一脑袋的包了。他的计划是有了,可才开始实施就遇到了麻烦,让他很是恼火。 “禀主子爷,官道刚修好二十里路,一夜的功夫,又被破坏了有五里了!”一名手下略微有点胆战心惊地禀告了个坏消息。 这几天来,建虏抓了很多朝鲜百姓修官道,往往他们前面修好,后面又被破坏了。修好了后面,前面又被破坏了。要按这种速度修路,估计修到明年都没法修通去义州的官道。 阿敏手中拥有绝对的武力,却感觉有劲也没处使。这种情况,要说阿敏不抓狂就怪了。 他尝试着夜间突发派出大军,沿着官道巡查绞杀所有见到的朝鲜人。可最终效果很差,只是杀了几个躲避不及的朝鲜人而已。其他朝鲜人趁着夜色的掩护,一哄而散,都躲入了山里,压根就没法追,或者说建虏实在没那个精力去捉迷藏。 他此时又听到类似的坏消息,顿时又发飙了。不过当他看到手下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样子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个主意。 前面所写的妃子海兰珠有误,已经修改,海兰珠在历史上是1636年才嫁给皇太极的。 303 求助乡绅 随着阿敏的一声令下,建虏再次出动。不过这次不是去杀人,而是贴告示,就沿着官道贴,贴得到处都是,内容只有一个:如若再有破坏官道的情况,所抓修路百姓一个不留,全部杀了祭路,而后再抓,路要再破坏的,就再杀! 这么一个狠招下去,官道终于安静了。朝鲜义兵不敢再组织破坏官道,急忙带着告示禀告上国大官。 但这个布告到了卢象升手中时,一边的魏木兰不由得有点担心地说道:“奴酋怎么想出了这么一招,太狠了!” “呵呵!”卢象升听了笑笑,看着魏木兰摇头道,“要是本官的话,就直接让谁破坏的,限期恢复原状,否则……” 话就不说下去了,魏木兰也听得懂。她看向卢象升的目光,顿时有点吃惊了。没想到一直和蔼的进士老爷,要是狠起来的话,好像也会很狠啊! 她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卢象升在流贼中可是有卢阎王之称的。在战场上想出来的杀敌奇谋,还有他的非凡勇力,让他的对手都胆战心惊。 不但是他,另外一名进士,同样也有阎王之称,就是此时身为延绥巡抚的洪承畴。和卢象升有所区别的是,洪承畴是杀俘得来的名声。 此时的洪承畴,有和卢象升一样的烦恼,就是没有粮食。他整顿军马,要出兵剿匪,这也要有粮食才行。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粮压根就没法打仗! 洪承畴愁啊,榆林粮仓在连续几年大旱的情况下,压根就没什么粮食。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有边军叛乱了。 考虑良久,他发出了邀请帖,广邀榆林及周边城堡的乡绅齐聚巡抚府。 这一天,好不热闹,附近城堡的乡绅早早来到榆林城。而本地的乡绅自然不会落后,都掐着时间,不让自己晚到,大伙儿一起成群结队地去拜访新任巡抚。 而巡抚府为了这次的宴请,显然也做了准备。门口张灯结彩,似乎有不少喜气。一排排地军卒,空着双手在一些文职官吏的带领下,高喊着“某某乡绅到”之类的话,迎进巡抚衙门。 那些乡绅也都带着笑容,拿着礼物,说着一些恭维的话,进入巡抚衙门。 地位低一些的,声望小一点的都坐在大堂外面的庭院中,围着一张张桌子等着上酒上菜,和新任巡抚大人一起饮酒。而那些地位高一些的,声望高的,势力比较大的,则安排在大堂就坐,是要陪着巡抚大人的。 时辰还未到,应邀而来的乡绅就聚齐得差不多了。堂上三桌,庭院七桌的人挤得满满的。他们在等待的时候,就互相和熟悉的人低声说着话。 “中丞大人真是年轻有为,前来官路不可限量啊!” “可不是,咱们大明能成为一方巡抚的,洪大人的年龄都是最小的几个了!” “最关键的是,中丞大人是有真本事的,之前在陕南打得那些贼人哭爹喊娘的,闻风而逃。我们陕北有了中丞大人,肯定能过安稳日子了!” “可不是,中丞大人的洪兵,可是那些贼人最不愿意碰到的!” “……” 他们正在低声议论着,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中丞大人到!” 所有乡绅一听,不管堂上堂下,都一起站了起来面向后衙,注视着一个年轻有为的绯袍官员走出来。 “见过中丞大人!” 声音此起彼伏,一直到洪承畴站到主位上。他扫视了下在场的这些人,微笑着说道:“此乃私宴,大家无须多礼,都坐吧!” 说完之后,他先坐下,那些乡绅才一个个都坐下。不过都看着他,等待他说话,现场鸦雀无声。 洪承畴也看着他们,保持着微笑说道:“本官驻节榆林,负皇命保一方平安,还得仰仗诸位乡绅鼎力相助!” 一听他这话,就坐他身边的那位着貂皮锦衣胖老者,立刻抚须笑回道:“中丞大人严重了,为国分忧,实乃我等份内之事!” 其他乡绅听了,都跟着点头,脸上带着微笑,甚至有几个低声附和道:“是也,是也!” 洪承畴一听,笑着点点头,感觉还行,便站了起来,双手抱拳环视,而后大声道:“诸位……” 胖老者一见,立刻双手拍掌,示意其他人安静下来,听巡抚大人讲话。 洪承畴见场面已安静,便依旧抱着拳,大声说道:“本官就任延绥后,便准备着手剿贼,还延绥一个太平……” 听到这话,包括胖老者在内的所有乡绅,顿时眼睛冒光,显然是很想听到这话。 “然则,榆林重镇几无军粮。皇上已允补发军饷,但还未到手中。因此,本官宴请诸位之意,还请诸位能鼎力相助,或捐些粮食用于大军剿贼……”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现场气氛明显有点冷下来了。这些乡绅脸上带着的笑意,一下消失无踪,互相之间看看,都有点面面相觑。 洪承畴说这个话,只要粮不要钱,是因为他知道,陕北的粮食,至少榆林附近的粮食,其实都控制在他们这些乡绅手中。如果捐钱买粮,最后还是落到这些乡绅手中,而且那时候他们要提高了粮价,谁知道最后能得到多少一点粮食,因此还不如直接要粮好了。 不过他刚说了目的,就看到这些乡绅的脸色变化,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不过话已说出去,他自然得说完了:“……还望各位能鼎力相助,既是解朝廷之难,也是为诸位好!” 说完之后,他看向那些乡绅,却发现每个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纷纷底下脑袋,不敢和他对视,就知道这次的事情怕是难以如意了。 果然,现场沉默了片刻后,还是身边的胖老头缓缓开口,似乎是斟酌用词说道:“国家有难,理应鼎力相助。不知中丞大人需要多少粮食?” “要剿灭陕北贼人,大军所需军粮,估计至少要十万石。”洪承畴早有算过,因此马上回答道。 行军打仗不比呆在营房,那是要吃饱了肚子赶路,杀敌的,这粮食消耗就大。 感谢牧寒风的打赏! 304 蝴蝶效应之减轻兵灾 此时的陕北,粮价飙涨,已是四两银子一石,十万石粮食,就是四十万两白银了。而且真要说起来,四十万两还不一定能买到十万石粮食。 一听这个数目后,胖老者顿时沉默了,其他人也跟着沉默不语。不过坐在外面的那些,因为离洪承畴有点远,倒是窃窃私语起来。说话间,有个别话便传到了洪承畴的耳朵里。 “这么多……” “是啊,太多了吧……” “……” 胖老者看到洪承畴脸上的笑容消失,脸色阴沉了下来,便开口说道:“中丞大人,非是我们不愿意。实在是这灾荒大凶之年,虽然我们是有点家业,可开销也大。朝廷里面孝敬也要打点,粮食就是银子,实在是没那个能力!” 其他乡绅一听,都跟着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中丞大人,我等有心无力!” “这年头,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 洪承畴能听出来,他们话里带针,暗指朝廷里面也有人,不要逼他们太甚。 他心中一声冷笑,努力让自己不要生气,只是声音稍微冷峻了点说道:“如果没粮出兵剿贼,任由贼人劫掠,你们就不担心,贼人会抢到你们头上么?到那时候,你们的钱粮,老婆孩子女儿,都是贼人的了,能保得住么?” 这话相当有震慑力,他说完之后,所有乡绅又都沉默了,没有敢再说没粮食。 沉默了好一会,还是胖老者先表态道:“中丞大人所言极是,闫某自当尽力!”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沉吟后便道:“闫某捐粮五百石!” 听他这么一说,他边上的那位乡绅跟着道:“我捐粮一百石!” “五十石!” “……” 洪承畴也不嫌少,听了一个后目光转向下一个,直到他捐了后才继续看向下一个。堂上的都报完,他便一挥手让亲卫去到堂下去统计捐粮数目。 “禀老爷,堂下一共捐粮两千石!”亲卫脸上明显带了点气愤之色,大声回答道。 洪承畴听了,站起来,环视在场的这些乡绅,冷声说道:“一共捐粮五千石。不是本官嫌少,诸位难道就真不怕贼人攻破你们的村镇,屠了你们满门么?” 没人回话,洪承畴便又说道:“本官既然邀请诸位前来,事先便做过统计,在座诸位是有这个能力负担这些军粮的,可捐助军粮却如此之少。或者诸位还不清楚陕北的情况,那本官把刚掌握的情况给诸位通报一遍。” 说到这里,他便把各处民变的情况缓缓地说了一遍。数目之多,地方之广,让不少人担心了起来,那脸色有点难看。 “……诸位,其中最让本官担心的一支是神一元兄弟的那支主要有边军组成的流贼,他们光是骑军就达两千人左右,又久在军中,通晓攻城战阵之法。按本官的估计,陕北这些地方,除了县城以上之外,其他村寨城堡皆难守住神一元的攻击。如果本官不出兵的话,就算是县城,恐怕也不安全。” 洪承畴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又和缓了一点道:“晋商的事情,估计你们多少有听说吧。朝廷有钱了,已明确发下旨意,边军军饷即将补发,你们不用担心以后还要捐粮!” 一听这话,在座的乡绅不由得都窃窃私语起来。隔壁省份那么大规模的动作,这些乡绅比一般人的耳目自然更灵通些,当然多少了解一些情况。虽然他们不大相信,朝廷就算补饷,又有多少钱能到达陕北。不过好歹会有一些,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考虑了起来。 洪承畴面对这些乡绅,倒也是个好脾气。因为他知道,在大明可以得罪普通百姓,但绝对不能得罪这些乡绅。要不然,他在原本的历史上,也不会不顾杨鹤的叮嘱杀降。因为他知道,乡绅不拿出粮食,光靠朝廷的那点救济,那些流贼就算降了,但他们没有得吃时肯定又会造反的。 此时看到这些乡绅都在考虑,洪承畴便又劝道:“军队无粮,等不及军饷下发而饿得受不了时,恐怕会有更多兵变。本官有心无力,则只能保住榆林本镇而已,到时候诸位后悔就晚了!” 或者是被他这话说动了,又或者是他们之前的讨论有了结论,以胖老者为首的乡绅便开始了新一轮捐粮。粮食的总数目到了五万石左右。 捐完了之后,胖老者站起来向洪承畴一礼道:“中丞大人,家里儿媳正在待产,小老儿心中实在惦记,须得回去看着,还请中丞大人海涵!” “那本官先恭喜闫老了!”洪承畴微微一笑回答道。 胖老者一走,他边上的另外一名乡绅跟着站起:“中丞大人,老母病重,学生实在无心宴席,还请中丞大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洪承畴关心地说道:“既是如此,倒是本官的不是了,你且快回去吧!” 这人听了大喜,连忙深深作揖道:“多谢中丞大人谅解!” 又走了一个,其他乡绅见洪承畴始终没有生气,很能体谅人的样子,便纷纷找了理由起来告辞。洪承畴也一如开始,很体谅他们,只要你想走,他都不留。 没过多少一会时间,所有乡绅竟然都奇葩地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全都走光了。 看着空荡荡地堂上堂下,洪承畴的亲卫愤愤不平地说道:“大人,他们哪有什么事情,都是怕再捐粮跑了!” “本官岂能不知!”洪承畴的脸色恢复阴冷,扫视着空桌子道,“本官穷,能省下这宴席的钱粮,呵呵,很好!” 其实,洪承畴不管有粮无粮,作为巡抚延绥的最高官员,他负有剿贼重任,是肯定要出兵的。只不过有粮无粮的区别,将决定他的统兵方式。 要是有粮,他将严肃军纪,剿贼就是剿贼,不会有其他事情。但要是无粮,那他也没办法,首要之事是剿贼,至于补充军需之事,就只能在行军打仗时就地解决了。 原本在历史上兵比匪为祸更甚,可这个位面,因为蝴蝶效应,这些乡绅捐了最大可能的粮食,倒也让洪承畴能多少约束军纪,算是让很多百姓逃过了一劫。 与此同时,京师的崇祯皇帝,则还在考虑补发军饷的事情,进度落后于之前的预估。 感谢无聊过客08的打赏!如果有人看过大明劫,或者会对这个场景熟悉。不少人期待的孙传庭,快要出场了。 305 补饷的困难 原本崇祯皇帝以为,缺饷多少就发多少下去,很容易的事情。可没想到,最终还是户部尚书毕自严和兵部尚书申用懋为此打了御前官司,才让他意识中,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 事情一开始的时候,是兵部尚书申用懋上本弹劾户部尚书毕自严克扣军饷,不按册补发欠饷。崇祯皇帝当时一听,勃然大怒,这样的事情还了得,立刻传旨户部尚书觐见。 毕自严其实早就有思想准备了,一见崇祯皇帝,立刻反过来弹劾兵部尚书道:“陛下,兵部所存军黄册乃是天启年间核实而已,如今战乱频繁,军卒多有死伤。如若还按军黄册补发军饷,臣弹劾兵部尚书意图吃空饷!” “陛下,臣亦弹劾户部尚书克扣军饷!”申用懋也跟着奏道,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便知道自己想简单了。他也不马上就下定论,只是皱着眉头想了会后,才对申用懋道:“申卿,毕卿听起来言之有理。当然,朕亦不信申卿会吃空饷,这其中缘故,可否解释一二?” 吃空饷的事情,其实是肯定有的。崇祯皇帝也知道这点,不过他还真不信,兵部尚书敢明着来吃空饷,那胆子就太大了。 申用懋听了,感激地一躬身,而后直起身子奏道:“陛下,我大明地方辽阔,军兵众多达百万之巨。如若要使军黄册和实际一样,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历来做法,都是按军黄册作为凭证的。如今要是再进行一次全国范围的核查清军,等数目报上来之后,臣估计户部已无余银!” 他说完之后,自己都有点纳闷。按说他所了解的毕自严,以前可不会这么不配合。朝廷说要发饷,兵部去领了就是。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为何毕自严竟然斤斤计较如此。 崇祯皇帝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感觉有点无语。这申用懋是看到户部现在有钱,所以赶紧要了,就怕以后要不到钱。 想到这里,他眼睛看向毕自严,还没想好说什么。却被毕自严误会了,只见他立刻严肃地奏道:“陛下,此理由甚是荒谬!臣掌户部,亦当为国库负责,为陛下尽责!” 别人可能没法理解他的坚持,其实他是受够了户部没钱的苦。想想看,这个找他要钱,他没钱;那个找他要钱,他也没钱;他要办这事,没钱,他要办那事,还是没钱。 当上户部尚书后,缺钱这事儿,甚至都成了他的恶梦。他的亲兄弟,辽东巡抚毕自肃,就是因为没钱最终送掉了性命。如果说大明谁最怕听到钱这个字儿,恐怕不是大明皇帝,而是户部尚书。 如今,户部终于有了钱。毕自严是穷怕了,自然格外珍惜现在手中的钱。谁要往他手里把钱往外领,他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要是换以前的话,户部反正没钱,你兵部一纸公文过来说还欠饷多少多少。他就一个态度,随你的便,反正我没钱。可如今不同了,你一纸公文过来,他知道这里肯定要花冤枉钱,那他就不干了。 崇祯皇帝听了毕自严的回答,觉得他说得在理,也是点点头,而后目光看向兵部尚书。 申用懋一见,好像皇上被户部尚书说动了,就急了,连忙奏道:“陛下,如若此时清军,涉及到都察院,地方各级官吏卫所,不要说要花多少时间才有个结果,光是最终呈上来清军之后的军黄册,也不见得就确凿无误了啊!反正早也不准,晚也不准,不如先行补发部分欠饷也成!” 他知道皇上是非常关心欠饷的事情,去年底在朝会上,甚至还着重强调过欠饷的危害。加上就怕户部的银子用完,说话都带了点耍无赖的意思了! 崇祯皇帝听了,他有点搞糊涂了。毕竟这一世的崇祯皇帝,是从藩王突然间当了皇帝,对于军制清军事情自然不可能了解,而后世的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因此,他就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曲折? 这情况不了解,他就没法做出正确的裁决。无奈之下,他只好让两位尚书下回去,等他补了功课之后再说。 崇祯皇帝随后花了整整一天,才算了解了其中的内情。这要说起来,又是大明开国皇帝留下的锅。 话说起来有点长,长话短说,就是朱元璋基于唐朝时候府兵多募兵而被将帅利用,致产生武装割据而对中央构成危胁的教训,就效法元朝实行军户世袭,避免藩镇割据之忧。 可这么一来后,世袭军户从开国之初就开始逃亡。究其原因,主要有四点。 一是众所周知的军户地位低,主要表现在军户要有五丁以上的方许充吏。但民户即使仅有两丁,只要识字,便可入充;另外人身自由也受到限制,不能过房,不许随便入赘,不许学唱,不许下棋打双陆,不许做买卖,还不能随便结婚等等。要是犯罪,比起民户,那是罪加一等。 第二,军户赋役及额外负担沉重。每家军户,要有一人当正兵,另外再派一人跟随当余兵,就是打下手的那种,要正兵没了就补上。另外还要再准备一个继丁,也是打下手供应正兵日常并当替补。这也就是说,一户人家至少3个壮丁废了。 军户在赋和役上虽有优免,但真正被免除的只是一些“杂泛差役”。例如里甲、均徭等名色的差役都是不能减免的,他们还必须承担与民丁差不多的差徭。 第三,正军、余丁的基本生活条件得不到保障。正军、余丁在营虽有月粮六斗。但妻小需要糊口,加之月粮或因军官克扣,或因拖欠不给,或因折银给发等,往往不足养赡。 第四,军士不得在本籍从军,而是南北更戎,备尝水土不服之苦,死人的事儿不少。 这么苦的事儿,逃亡是必然了,这也是明军为什么总不能满员的原因。可以说,吃空饷这事儿,自然而然就产生了。 当然了,在朱元璋时代,就已经认识到了这种情况,也有采取措施,这就是清军。 306 诱饵 清军这事儿,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明朝两百多年,一直在慢慢地改进,企图解决军士的逃亡,勋贵、军官对军士的役占以及军黄册管理的混乱问题。 洪武二十一年,大明制定了“军籍勘合”和“军户图籍”。前者记录各卫所辖下的每一军丁的从军履历,调补来卫所的年月及在营丁口之数等等,其功能是用来管理正军的;后者将全国各地军户的姓名、年岁、籍贯、人丁等都进行登记,管理的对象是余丁、继丁、幼丁及户中其他丁口,其功能是用以作为征发军丁入伍及追捕逃军的根据。 到宣德时期,清军条例和细则又详加制定与颁行,使各级清军官吏人等有章可循,有法可依。宣德三年,专司清理军伍的清军御史开始设立,并在全国范围内同时清军。 成化以后,各地清军机构、清军官员进一步充实。大明在中央设立清军御史的同时,在都察院贵州道内,设清军人吏十三名,并在各地也陆续相应地设有清军官员,有清军道、清军参议、清军同知等。 然而,就算是这样也没用。卫所制度就有问题,这根子是烂的,你修修补补有什么用?最终清军官员随着权力的增大而开始作福作威,变得更为扰民却达不到设立初衷。军户该逃得还是逃,军队吃空饷的还是吃空饷。 从嘉靖年间开始,基于卫所制度的这些弊端,最初禁止的募兵制重新兴起。在最开始的时候,倒也有成效,比如有名的戚家军,就是募兵而成的。但到了后来,募来的兵多未经严格军训,又不能按时发放军饷,结果也和卫军一样,逃亡相继。 这时,朝廷的做法就是你跑了是吧,那就把你的家人抓来替你。即天启年间,以四方所募兵日逃亡,定法摄其亲属补伍。这又便是一种新的“清军”。 崇祯皇帝通晓了来龙去脉,那脑袋就疼了,这事怎么解决?这么烂的事儿,没法打补丁啊! 在他头疼的时候,朝鲜的朝廷上,却欢呼雀跃,一众臣子,包括仁宗自己,都不由得为阿敏的妥协而感到兴奋。 一直以来,朝鲜对上建虏,那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就如同北方被建虏抢成那样,朝鲜君臣也只能干瞪眼。除了抗议一下,并不敢明目张胆地发布开战旨意。 当然了,他们也知道,阿敏之所以能妥协,全是因为上国军力有在活动,具体情况不了解,但能让顽固狂妄的阿敏妥协,肯定是让建虏吃了比较大的亏。 不过朝鲜君臣之间,又有新一轮的争议产生了。是不是见好就收,勒令北方那边不要再捣乱了,献上粮食让阿敏快点领军回去;还是说继续抵抗下去,阳奉阴违,就这么拖着,看阿敏会不会撑不下去自己跑了,或者就被上国军队给耗死! 说起来双方各有各的道理,以三学士为首的一派,坚决反对,说建虏肆虐北方成那样,如今好不容易让上国派兵参战,也取得一些胜利了,你要是妥协的话,上国会怎么看? 反对派则认为,建虏实力始终强大,光靠东江的明军,就算一时小胜也不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要不然的话,辽东为什么还不能光复?赶紧把建虏送走,还朝鲜一个太平。 激烈的争斗,发展了互相的攻击,最终掌权的三学士一派捏造罪名开始杀人。朝鲜的朝廷内,党争一如既往,不死不休。 不管朝鲜小朝廷斗得怎么样,阿敏要的官道终于修通了。他便又派出了一千人护送着最后一批粮食往义州进发。自己则领着剩余的四千人在等待朝鲜献粮。 当军情报到卢象升这里时,让魏木兰不由得诧异地道:“建虏这是不长记性,又送粮食给我们么?” “非也!”卢象升摇摇头,脸色有点严肃地道,“上一次时,建虏并不知道我们在,已经吃了一次亏。这次既然知道我们能吃掉一千建虏,肯定会有所防备。本官断定,此乃诱饵也!” “那怎么办?”魏木兰听了一惊,连忙问道。 卢象升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地说道:“辽东建虏就算来朝鲜,应该也没那么快到。就算来了,本官也做了预警,可以提防着。” “阿敏的军力已经分散,义州有四千人,被我军歼灭了一千余人,阿敏手中便只有五千人,再派一千人出来当诱饵。呵呵,只要布置妥当,本官并不怕他。眼下关键的是,那作为诱饵的粮食到底有多少,是否值得本官搏上一搏!” 魏木兰听了,有点担心地提醒道:“中丞大人,皇上的意思,还是保存我们自己军力为目的。” 卢象升点点头道:“本官理会得!” 说完之后,他便走到作战地图上,微皱着眉头看了起来。而后开始发布命令,让夜不收再去细探。 这期间,都司刘兴治匆匆进来请战,要求再灭一次建虏,朝鲜义兵那边,也多有表态,可以按照上次那样,再狠狠地干建虏一次。不过卢象升不为所动,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做。 很快,新的军情便再次禀报上来,说建虏护粮队伍每隔一个时辰便派快马沿官道分别报信。而后两边又派快马返回,以此确定护粮队伍有没有受到攻击。至于所运粮食,据被抓朝鲜百姓那边好不容易探听到的消息,说是真的。 卢象升听了,便基本明白阿敏的用意了。两天路程,前后联络,粮食在此,躲在暗处的你们,还敢不敢再来?一旦攻击建虏这个护粮队伍,联络一中断,两边必然会派兵救援。只要不能迅速歼灭运粮队伍,被运粮队伍拖住了的话,很可能会因其援军赶到而陷入危机中。 这粮食,到底是劫还是不劫?卢象升一时没有考虑好。但他手下将领却纷纷前来请战,还有朝鲜义兵的几个头领,上次参与了战事的,也纷纷前来恳求。甚至为了说动卢象升,又是提了各种建议,并拍胸脯保证。 感谢看不完不起的打赏!PS:高订多五十,多一更,这样欠更两章。 307 中伏 太阳渐渐地西斜,原本就不怎么暖和的天气,慢慢地温度降低,估摸着再有一个半时辰,天就要黑了。 官道上,护粮建虏游击爱新觉罗巴布海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心中一衡量,估计还有一个时辰就能赶到前面的小镇。到时候就以那个小城为依托,宿营一宿,明天傍晚就能到义州了。不过这并不是他最关心的,想到这里,他便转头打量四周的山林。 他身边的一名手下见他动作,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便微撇了下嘴,有点不屑地说道:“将军,想那明狗没那个胆子,不敢来了吧!” “都不知道以前那支护粮军是怎么被他们歼灭的,靠人数堆的?”另外一人有点纳闷,趁着这个机会接腔道。 他这话问完,并没有人回答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们也想不明白。就凭朝鲜那些溃兵和东江的明军,怎么可能歼灭掉一千大金军队,而且还不带逃一个。甚至那一千人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巴布海估摸了下时辰,便转回头命令道:“差不多时辰了,派出信使吧!” 按照约定,是一个时辰一拨信使,分前后,一些往义州去联络和硕贝勒爱新觉罗德格类,一些往回走去联系和硕贝勒爱新觉罗阿敏。 信使刚派出没一会儿,前面官道一侧的山上,忽然有了动静。巴布海等人闻声一看,却是一块块地大石头滚落下来。数目之多,绵延之长,怕是老早有了准备才能有这规模。 发生这种突袭,巴布海不惊反喜,当即下令吹响号角。 巴布海亲临这护粮军,显然军中女真族人为多,并不像之前那支护粮军,大部分都是蒙古和汉人组成。他们也的确是打仗老手,都不用巴布海传令,纷纷躲到了官道另外一侧,同时开始收缩集结。 那些滚下来的石头有不少被树木岩石卡住,最终并没有滚到官道上。但差不多有一半左右,还是滚到了官道上。由于这一侧山的坡度有点陡的原因,那些最终滚下来的大石头,有着足够的动能,声势很大。 “啪”地一声,一辆运粮车被滚下来的石头砸中,发出一声巨响,车架子顿时四分五裂,上面的粮食袋子被砸开,里面的粮食撒了一地。 “咴咴咴”地声音响起,是有倒霉的马被砸中,发出一声声的悲鸣。砸中要害的那些则当场毙命,连悲鸣都没有。 当然了,也有一些建虏躲避不及,被滚落下来的石头砸中,死翘翘了! 不过终归来说,滚落下来的石头并没有多少准头。加上有粮车挡上一挡,躲在官道另外一侧的建虏并没有伤亡多少。 不一会的功夫,滚落下来的时候终于没了。山上露出一个个朝鲜人,他们吼叫着冲下山来。为数不多的弓箭手则是一边冲一边居高临下的射箭。 巴布海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号令传下,顿时,手下人马立刻集结成了一排排。长枪盾牌兵在前,弓箭手在后。他们也不射箭还击,就只是组成了战阵,就那么站在那里,等着朝鲜义兵冲下山去。 “杀啊!”另外一侧的山上也有朝鲜人的身影,似乎不止是溃兵,还有一些民夫,举着镰刀锄头喊着冲下来。这边的地势比较平坦,能一眼看出来,朝鲜人似乎有点多。 巴布海依旧带着冷笑,又一声令下,顿时战阵变动,原先面对滚石这边的战阵有了变化。他的手下有条不絮地进行变阵,组成了一个类似四方形的战阵。 这些建虏全都没有中伏之后的慌乱之色,一个个都很沉着,号令没下,他们就没有动静,只是冷冷地盯着山上的敌人冲下来。 巴布海扫了一眼官道两边,大概估计下了朝鲜人估计有两千多人,不由得一声冷笑道:“就凭这些乌合之众,也敢打粮食的主意,呵呵,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不过话虽这样说,他却也没有轻慢之色。始终扫视两侧山上,还在寻找着什么。 就只一会的时间,那些冲得快的朝鲜义兵便进入了弓箭的射程。巴布海一声令下,里圈的弓箭手便开始了攻击。 “嗖嗖嗖”地声音随即响起,轻箭犹如马蜂窝里的马蜂一般,从建虏的战阵中飞出,落向那些没有多少防具的朝鲜义兵和民夫。 不得不说,这支建虏护粮军中,会射箭的建虏比例实在有点高,弓箭密度有点大,随着“噗噗噗”地声音响起,不少奋勇冲锋的朝鲜人纷纷中箭,顿时,一个个前扑倒地。 有比较倒霉的,被射中要害的,就倒在那里永远不会自己动了;有比较幸运的,没有被射中要害,则自己努力爬起来,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喊着疼想要去拔箭却又不敢拔。 建虏的弓箭只是射了三轮,那些冲锋的朝鲜义兵和民夫便再也没有了冲锋的勇气,转身往回跑。路过那些负伤没死的同伴时,便手忙脚乱地扶起来带走。 巴布海看着这一切,脸上不屑之意更浓,一声令下后,一队队地弓箭手出列,不管山势陡峭那边,往另外一侧追去,开始了点射。其余的建虏则依旧守在粮车那边,并没有动静。 这些建虏弓箭手也确实是准,不愧是多年征战沙场的老兵。在他们的点射之下,朝鲜义兵和民夫顿时又伤亡了不少。 忽然,山上又响起了一阵喊声:“冲啊!”“杀鞑子啊!” 一群群的人跟着冒了出来,驱赶着先前往回逃的朝鲜义兵和民夫,跟着再冲锋。 巴布海看得清楚,这后来出来的这些伏兵,穿得是明军战袍,虽然有不少穿着盔甲,但也有不少没有,和印象中东江明军没两样。可以确信,这些就是东江的明军了。 “呵呵,总算是出来了!”巴布海一声冷笑道,而后他再次下令,那些追出去的弓箭手纷纷归队,重新躲到了刀盾兵和长枪兵的后面。 “梆梆梆”地弓弦声音响起,还有“呯呯呯”地火枪声,明军中的弓箭手和火枪声躲在朝鲜人的后面开始掩护攻击了。 308 要啃硬骨头了 然而,距离太远,这些弓箭和火绳枪在全副武装的建虏面前,几乎就没什么威胁力。 箭支有一大半都落在了军阵前面,至于那些铅弹,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只有偶尔几支箭射中了建虏。可前排的建虏都穿着盔甲,那少得可怜的几支箭不是挂在盔甲上,就是反弹落到了地上。 巴布海看到这情况,心中很是鄙夷,明军还是一如既往地怕死,还未到有效射程就开始放箭了。他估算了下,对面进攻的明军有将近两千人,再次转头四顾,看了下周边山上的动静,并没有再发现伏兵。算起来也差不多,明军和朝鲜人都露面了。 之前那支护粮队就死在这些人手中?巴布海有点难以想象,虽然他们的人有点多,可都是乌合之众啊!看来大金军队中其他族的战力还是不够强,要说战斗力,还是要看女真的军队才行! 他这么在想着,明军和朝鲜人的混合军队又冲近了不少,开始进入有效射程了。于是,建虏的弓箭手再次开始了攻击。 一如之前,几轮箭雨之后,不管是朝鲜人,还是明军全都慌了,一个人转身逃跑,立刻引发连锁反应,其他人也跟着逃跑了。 “看你们往哪里逃!”巴布海一声冷笑,立刻下令骑军追击,步卒跟进。 护粮队伍中的一百来名骑军顿时驱动战马,分两边包抄驱赶。而四百名步卒则列阵前进,就成一个“凹”形战阵前进。 那些逃得慢的明军和朝鲜人被骑军赶上,骑刀挥过,不是人头飞起,就是背后一道长长地口子,鲜血飞溅,扑倒在地。有些逃得慢的明军和朝鲜人眼见逃不走,便纷纷跪下投降。骑军倒也没管他们,继续往前追赶,可步卒跟上后,丝毫不留情,全都被他们杀掉。 幸亏官道的这一侧只有一段地势较为平坦,上山后多少都有树木,且不利战马骑行了。大部分明军和朝鲜人如鸟兽散入山中,疯狂往山上逃去,骑军追到山脚之后,就不容易追了,否则明军和朝鲜人死伤更多。 眼见胜利在望,还赢得如此轻松。巴布海不由得心中嘲讽阿敏是吓破了胆,还想让自己坚持到援军到来,呵呵,需要么? 他没下令收兵,就是要剿灭这些胆大包天的明军和朝鲜人,看下次,还有谁敢再来打大金的主意,这就是下场! 步卒到了山下后继续追着往山上爬,不可避免地,原本的阵型不可能再保持严密,慢慢地越散越开。眼见着前面的敌人犹如兔子般就光顾着四散而逃,如果再保持阵型追赶的话,就要追不上了。而且就算追上,能抓几个?于是,建虏队伍中的头目下令,也开始分散地往山顶上追去。 山下官道侧的巴布海见了,已经没有兴趣再看战局了。这种情况下,一般战局已定。他扫视了下官道两侧的战况,对那些死了的明军和朝鲜人视而不见,只是看到那几辆破碎的粮车时,那眉头才皱了起来。 于是,在骑军转回时,他又下令骑军出击,沿着官道两侧的山脚,去抓捕朝鲜人和明军,准备让战俘背那些散落在地的粮食。至于其他建虏,则还保持着警惕,但已就地坐下休息,另外则有人收拾死伤的同伙。 有树木挡着的原因,对面山上的战况已经看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巴布海也不操心,他只是在想,是现在派信使去通知呢还是等打完统计出了战果再通知。 最终,巴布海还是决定等战事结束,结果统计出来后再通知。就这些乌合之众而已,要是让阿敏知道,还以为自己胆小想要救援呢! 他等了好长一会时间后,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对面山上的动静怎么还是那么大,那些明军和朝鲜人逃跑所发出的慌乱声音也不见有低落,这是在山上转圈不逃远还是怎么的? 奇怪归奇怪,他倒没有想过自己派出的手下会有问题。毕竟这种溃逃之势已经形成,就算是诸葛亮在世,也没法挽救了。 忽然,对面山上终于钻出了一个人,惊慌失措地往回跑。巴布海定睛一看,却是他的一名手下,顿时大为吃惊。还没等他有反应,又继续钻出了一个,两个,三个……,这些建虏无一例外,全都惊慌失措地往回逃。 “不好了,有埋伏!有埋伏……”逃到山下的建虏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示警。 就在这时,从山林中“嗖嗖”地飞出箭支,准确地射中那些逃跑建虏的后背,“扑通扑通”倒地。 这种情况,都不用巴布海下令,原地休息的建虏全都站了起来,再度严阵以待。只是他们想不明白,怎么还有伏兵?朝鲜人和明军不都出来了么? 山林中,卢象升一脸严肃,对身边的魏木兰道:“你留在这里观战便可,接下来是一场硬仗,本官须得亲自上阵了!” “大人千万小心!”魏木兰看着穿重甲的卢象升,很是担心地叮嘱道。 “没事,就六百不到的建虏了,只要能击穿建虏战阵,以多打少,就能大获全胜。”卢象升这时倒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安慰了魏木兰一句,而后便大步而走。 他身边的卢大立刻紧跟而上,巡抚标营的军卒全都跟上,没人犹豫,没人害怕。昌黎之战中那么惊险的局势都经历过,又怎么会怕如今这种场面。 魏木兰还是有点担心,这些建虏比之前那批难打多了。想了想,便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道:“伏击战开始,朝鲜人进攻,死伤惨重,所扮明军出战,亦是死伤不少,不过诱入四百建虏大部分已歼灭。中丞大人亲自领军,去山下攻击剩余六百不到的建虏了……” 崇祯皇帝一听,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仔细考虑了一会,而后马上回复魏木兰道:“卢象升亲自上阵,就等于没了全局的指挥了。你盯着战局,特别关注下时间,切记不可拖之太久,以防建虏的增援部队赶到。对于官道两侧也要时刻注意,就只是让朝鲜人阻拦官道并不安全……” 他尽可能地从局外人的角度,根据自己所了解的一些知识,对魏木兰做出了提醒。 309 登莱巡抚? 魏木兰一见崇祯皇帝回复过来的话,顿时就紧张起来了。她就感觉一座大山顿时压到了她的肩膀上,有点难以承受,不由得回复崇祯皇帝道:“陛下……陛下,这……奴家……” 崇祯皇帝一见,就知道她紧张了。想想魏木兰连二十岁都没有,之前还是京师怡红院的头牌而已,虽然在锦衣卫里特训过,可时间太多,情况就这样,倒也不能怪她。 想到这里,便安抚她道:“没多大点事,朕相信卢象升上阵前已安排得差不多了。你是女人,心细,再帮着关注下这些点就可以的。” 看到这些字,魏木兰忽然想起,远在京师的皇帝,不也是没多大,以前也没当过皇帝啊,现在当皇帝还不是当得很好。 这么一想,她的情绪忽然镇定了好多,当即回复崇祯皇帝道:“明白了,陛下。” 回了之后,她便从聊天群退了出来,对身边护卫她的锦衣卫校尉吩咐道:“你去那头树上看着,要是远处官道有动静,就赶紧打招呼!还有你,去另外那边……” 听着她指挥,五名锦衣卫校尉都有点惊讶。不过他们倒也没说什么,立刻领命而去了。 魏木兰一口气吩咐完之后,感觉好像也就这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中紧绷地那根弦便稍微松了点。而后抬头看看夕阳,在心中估算了下,便开始瞧向山下的战场。 在官道陡峭那侧,上面的朝鲜人试图再往下滚大石下去,砸乱建虏的阵型。可建虏早有防备,其集结所在这条线上,树木颇多,滚石难以滚下官道。不但如此,还有粮车挡着,又多了一重保护。也是因为如此,建虏的注意力,大半都集中在官道的另外一侧了。 那些没有被箭射死的建虏,终于逃归了本阵,而后成为了战阵中的一员。这时候,巴布海都不用再去问那些逃回来的手下情况,因为明军已从山中树林源源不断地钻出来了。 这一看之下,巴布海顿时就明白了,这才是对手真正的主力。以前那护粮队,很可能是败在了这支明军手中。 和之前那些明军以及那些朝鲜人比,这些新出现的明军,不但盔甲护具齐全,而且个个都是年轻壮汉,不说多孔武有力,至少也是那种有一把力气的人。 这些明军出了树林,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开始集结。能明显看出来,这些明军是要集结成两个战阵,一左一右。 忽然,巴布海的眼睛一缩,他看到了其中一个战阵中,为首的那人他认识,是叛逃回明国的刘兴祚弟弟刘兴治。 这一看之下,他就怒了。当初这刘氏兄弟假死脱身,把大金上下全都耍了。今日既然遇到,一定要把他抓回去! 慢慢地,明军越聚越多,至少有一千多人,而且树林中还有人在出来。排在最前面的明军一个个都是壮汉,手中拿着简易的盾牌,足足一人多高。看那简陋程度,似乎是伐木刚做没多久的。那盾牌还不少,至少能护住七八百人左右。 巴布海看到这里,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明军有了这些盾牌,将会大大降低己方弓箭上的优势。一旦双方短兵相接,对方人多,死伤就将上来了! 这时候,已经管不了什么了。他立刻挥手招过一名手下,命令他立刻快马求援。剩余的骑军,大概八十来骑,就列阵在军阵两侧。只是很可惜,这片由明军选定的战场,并不适合骑军作战,那马速根本就提不起来。 巴布海抬头四顾,发现之前那些被四散逃命的朝鲜人和明军兵卒又都回来了,不过他们只是散落在远处,围着这边而已。能看出来,这次的主攻将会是明军的那两个军阵,如果己方危险,那些散落的朝鲜人和明军便会一拥而上。 他正在看着,忽然发现,在明军那两个军阵的中间,竟然又拥出了明军军卒。而且从旗帜军服上看,似乎……似乎是…… 巴布海忽然看得有点呆了,这是明军标营军卒,是巡抚的?和东江明军一起,难道是登莱巡抚?这……这怎么可能? 他看得有点傻了,看这阵势,似乎登莱巡抚还要亲自冲阵!这……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能告诉我么? 这也难怪他了,要说亲自上阵厮杀,他们建虏那些贝勒什么的,倒也常见。没办法,谁让建虏白手起家,领头的没法缩在后面。可大明呢,什么时候有见过巡抚级别的文官,竟然要冲阵。这要说出去,谁会相信! 好像听那些去过明国的人回来说,明国文官能打的,好像就一个什么知府而已。这巡抚和知府级别相差太大,不能比啊!难道是明国出妖孽了,文官都变成武将了? 忽然,巴布海愣住了。对面一杆旗帜从山林中出来,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卢”字!在那大旗之下,有一员身材高大的身穿盔甲的将领龙行虎步而出。 能明显看出,随着这人的出现,明军的士气明显高涨起来,甚至连周围那些散落着的朝鲜人和明军都激动了起来,士气同样变得很高。 “将军,那人是昌黎打败阿济格贝勒的卢象升。那人是卢象升……”忽然,有一人惊惧地向巴布海禀告道。 巴布海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卢象升升官成了登莱巡抚。难怪,明国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妖孽呢! 不过等他搞清楚了这点,顿时就怕了。巴布海并没有去关内,而是留守沈阳。在迎接凯旋大军的那天晚上,他们一众人私宴时,谈话的焦点之一,就是倒霉的阿济格。如此大胜的情况下,竟然就他打了个大败仗,据说还是被一名文官扭转了局势。 当时他们没见过的都不信,而有见过的给他们八卦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有一些夸张。也因此,卢象升那高大英武能打能杀的阎王般变态杀敌能力,让巴布海的印象深刻。 对手是卢阎王,是卢阎王啊,怎么办? 310 吼哈 还没等巴布海想好对策,明军的布阵便已完成。随着巡抚大旗前指,明军喊着口号开始动了起来。 “吼,哈,吼,哈……”声音很整齐,仿佛从嗓子里面喷出来一般,将近两千人不紧不慢地一起喊着号子。随着号子的韵律,明军一步一步往前走。虽然不快,但让人感觉到很敦实,无数地脚,踏着地面发出的声音,也让人震撼。 两个大阵,在号子的协同下,步伐一致,就那么缓慢地向建虏的军阵前进。而在两个大阵的中间,则是只有三百多人的小阵。这个小阵的军卒,并没有喊号子,他们只是紧紧地跟在卢象升身侧,随着号子齐步前进。 巴布海有点懵了,一直以来,大金和明国两军对阵的时候,都是明军守,大金攻,战事的主动权一直在大金手中。怎么这一次,反而是大金守,明军攻了? 这种反常,让他有点不适应。包括他的手下,也全都紧张了起来。特别是明军那整齐的“吼,哈”声,就犹如战鼓一般,一下一下地敲在他们的心中,震得他们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周围观战的“明军”和朝鲜义兵看到战场上的情况,不由得情绪更为高涨起来,他们欢呼,他们怪叫,就仿佛他们也在那进攻的队伍中。慢慢地,他们也“吼,哈”起来,跟着那节奏一起喊了起来,声音之大,情绪之高,仿佛已经能让人忘记了生死! 不少建虏听到如此巨大的号子声音,看到明军的大军阵越来越近,都有点慌了。确实,他们也是人,他们在明军情绪的压制下,甚至频频转头看向他们的游击将军。 不愧是野猪皮的儿子,都是从小打仗打大的。巴布海明白这个时候定要稳住军心,他当即下令骑兵试探骚扰,不能让明军再这么喊着号子整齐地结阵冲过来。 与此同时,他又大声鼓舞道:“明狗都是软蛋,只要把为首的杀了,其他人都会逃跑的。大金万胜!” 军阵中的建虏想起以前对上的明军,感觉游击将军所说确实有道理,只要干掉明军的一些家丁,基本上整个明军都会溃散。 这么一想,他们立刻便跟着巴布海一起吼了起来:“大金万胜,大金万胜……” 然而,他们就五百来人喊话,就算喊破了嗓子,也被两千明军和三千多朝鲜义兵及民夫的号子声淹没,就犹如一块石头丢入大海,最多溅起一点水花而已。 巴布海看到这情况,眼见明军走过来还有点时间,便下令变阵。那空心方阵便慢慢地成了一个锋矢阵,大概三十多名白甲兵当了那箭头,目标就对准着明军中间的小方阵。 建虏骑军的马速提不起来,在步弓的招呼下,其实并没有多少骚扰作用。远远用骑弓抛射过去的箭支,就挂在明军的盔甲上,而明军兵卒有一丝慌乱,也很快被纠正过来,作为一个整体,随着号子坚定不移地往前。 双方越来越近,到了射程之内时,双方的弓箭手便开始抛射了。“嗖嗖嗖”地破空声音,随后便是“梆梆梆”地箭支钉在盾牌上的声音。 明军那盾牌够大,防护够广,但建虏的弓箭手明显多过明军的,多少有一些明军军卒被射中而负伤,只是人数少,随着号子走的军阵虽有骚动却不影响整体。 建虏这边,盾牌就明显比不过明军的了,防护地方有限,虽然明军的弓箭手少,但同样开始有伤亡出现了。 巴布海眼见无法让明军的军阵出现混乱,就有点慌了。能看出来,这支明军明显没经过什么军阵训练,可那号子的出现,却让所有明军协调了起来。 这时候的巴布海,很是后悔之前怎么派出了四百步卒去追击,搞得现在兵力有点吃紧。这短兵相接之下,也不知道这支明军能坚持多久而不崩溃?希望这支明军的作战意志一如以前那样,否则要是时间拖得比较久的话,己方就算能赢也损失惨重了! 他这么想着,目光便看向箭头位置的白甲兵,大声吼道:“谁杀了明国巡抚,本将为他请大功!” 如今之计,他唯有希望斩首成功,如此才能最快速度击溃明军了吧! 几轮箭雨之后,双方的伤亡越来越多。不过明军那边,伤卒被挤出了军阵后,那些朝鲜义兵立刻蜂拥而上,救治的救治,抬下去的抬下去,倒也不用过多操心。而建虏这边,伤亡的军卒暂时就顾不上了,只能等战事打完了。 明军和建虏之间,都是盾牌在前,就犹如一堵墙一般在移动,越来越靠近。双方的长枪长矛等兵刃,已经从盾牌缝隙中伸出来,准备接阵了。 到这个时候,明军竟然没有一点露怯,巴布海便知道这都是因为登莱巡抚亲自上阵所带来的士气高涨。如果登莱巡抚不退,这些明军肯定不敢退,也不会退。而如果要是登莱巡抚被杀,那么这些明军必定崩溃。他这么想着,便更是寄希望于白甲兵能直冲过去干掉登莱巡抚了。 远处山上的魏木兰看到两军将要接触,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正在这时,不远处爬在高高地树上,监视着义州方向的那锦衣卫忽然大声说道:“魏小旗,好像有情况!” 魏木兰一听,吃了一惊。不过她自己并不会判断,立刻又派了另外一名锦衣卫过去核实。而后,她抬头看天,发现夕阳西斜,差不多最多半个时辰便要天黑了。 她低头看向山下时,刚好看到了建虏箭头位置的白甲兵忽然开始了冲锋,就往前面的卢象升军阵冲去。 卢象升自然也是透过盾牌缝隙在观察着的,一见白甲兵冲他而去,便知道以身为诱饵这招,终于让建虏忍不住离开军阵了。 于是,他立刻大喝一声道:“射!” 一听这话,举着盾牌的卢大等人立刻撤往两边,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劲弩标兵便站在了第一排。弩箭早已上弦,平举着按下了扳机。 月票五十加一更,这样欠更三更。明天五更,早上七点一更,其余四更放在下午三点左右一起更新。 311 好险 那些白甲兵虽然身穿重甲,战斗技巧远比一般建虏厉害,可在如此近距离之下,就算他们再如何牛逼,一样没法躲闪,照样被劲弩所射出的弩箭串成了冰糖葫芦。 一轮劲弩射完,来不及再射第二轮,卢象升便手握重型偃月刀,在卢大等标营亲卫的掩护下,犹如一头大型杀戮机器,闯进了白甲兵所在的空位中。 剩余的白甲兵还没回过神来,偃月刀的刀锋便横扫过来了,力量之大,就是没被砍死,也被砍得差不多了。断肢横飞,鲜血乱溅,反正在卢象升面前,就几乎没有一合之将。而所有攻向卢象升的,基本都被卢大等人挡了下来,使得卢象升能专注进攻。 原本落后两个军阵的卢象升标营,反而最先杀进了建虏军阵中。那两个军阵的明军士卒一见巡抚的旗帜竟然到了他们前面,顿时战斗的欲望都爆发了。中丞大人都如此奋勇厮杀,自己烂命一条,武夫一个,难道还不如一个进士老爷? 中国自古就有一句话,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的兵。一头猛虎带着一群绵羊,那么这群绵羊也能成为猛虎。如今就是这样一种情况,卢象升用他的个人武勇,激励着原本战斗力并不强悍的东江军卒。冷兵器战斗中,这士气一上来,军队的战斗力立刻能提升一大截。 而建虏这边正好相反,卢象升的神勇表现,白甲兵的惨败,都让建虏上下感到绝望。原本面对数量上占优的明军士卒,他们还有战斗力的优势,还能寄希望对手的战斗意志不强,此时这些想法全都破碎了。 见到明国巡抚的那杆旗帜竟然插进了军阵之中,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是败了。巴布海也终于体会到了曾经在昌黎城下,阿济格所体验过的惊惧。他见己方战阵被卢象升杀进,还犹如一个杀神一般在大杀四方,便知道败局已定。 他丝毫不犹豫,立刻掉转马头转身就跑。游离在军阵两侧,并没有多少用武之地的建虏骑军也立刻跟着巴布海的后面跑了。 那些还在结阵做垂死挣扎的建虏步卒一见主帅跑了,顿时,那士气就泄了。这一次,他们终于在战场上尝到了战败绝望的滋味。 远处观战助攻的朝鲜义兵和民夫欢呼起来,纷纷拥上去想要拦住逃跑的巴布海他们。以便明军追上来,像上一次一样把这些建虏全都歼灭掉。 可是,巴布海还有八十余骑,他们要逃命!狗急跳墙之下,远不是朝鲜这些散兵游勇可以阻挡,甚至都没有延迟他们多少速度,便被他们冲破了阻扰,在夕阳之下,沿着官道败退回去找阿敏了。 卢象升在这时才杀了个对穿,正待返身再杀向剩下那些还在垂死挣扎的建虏时,山上忽然传来了鸣金的声音。 “铛铛铛……” 锣声有点急促,让卢象升吃了一惊。他抬头看向山上,没看到有什么。但他明白,这锣声估计是那锦衣卫小旗让人敲的,肯定是有警情。 这么一想,他就不再顾及杀得痛快不痛快了。马上命令四十多名劲弩手,立刻装填劲弩,收拾剩下那些还在抵抗的建虏,而后又招呼人赶紧抢运粮食。 他们正在做着,一名锦衣卫校尉狂奔下来,就向巡抚大旗狂奔过来。找到卢象升,还未站定,喘着气大声禀告道:“建虏……有大队建虏骑军,从……从义州方向那边过来了!” 说完之后,他一指官道的另外一个方向,也就是义州方向又道:“很多烟尘,数量肯定不少,那边布置的人手怕是没法阻止建虏。小旗说,中丞大人快撤回山上。” 卢象升一听,转头看了下那个方向,有点不明白义州建虏怎么会有那么多骑军么?不过他也没有犹豫,甚至都来不及先分赃,立刻下令撤离。 好在明军和朝鲜人够多,就如同蚂蚁一般,一拥而上,手提肩背地把战场上能拿走的,全都拿了个空。等他们撤离官道的时候,边上的战事也结束了,来不及扒拉被杀建虏士卒身上的盔甲,就索性拉着这些尸体走。 刚还到处是人的官道上,就如同退潮的潮水一般,“哗啦”一下全都往山上退去。 也就在这时候,隆隆地马蹄声传来,犹如地震了一般,震得地面似乎都有点震动。大队的建虏骑军在官道的远处露出了身影。他们狂驰而来,所携之气势,势不可挡。 而此时,明军和朝鲜人都刚撤入山林。如果战事再拖延片刻,如果巴布海不逃走,如果魏木兰不示警的话,新出现的大队建虏骑军必定能赶上这场战事。一旦如此,明军就铁定要功亏一篑了。 虽然明军和朝鲜人都撤离了,可战场上的滚石散落,还有鲜血断肢,都让建虏的先头骑军停了下来,知道这里曾发生了惨烈的战斗。 “报贝勒爷,我大金的护粮队似乎全军覆没,敌人刚逃入山林。”一名建虏头目向随后赶到的一名年轻建虏禀告道。 这名年轻的建虏是奴酋代善的儿子岳托,他之所以这么快出现在朝鲜,是因为代善知道朝鲜这边粮食事关重大,因此并不等全军集结再出发,而是先把骑军派了过来。 岳托到了义州之后,便知道了阿敏的计划,他担心粮食有失,便领军前来接应,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看着夕阳的余晖洒在山林上,他不由得右拳一锤左掌。天色马上就黑了,自己所带的还是骑军,没法进山林追杀。 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山林中的敌人有多少,是什么敌人等等,不了解对手的情况,也让他不敢派人。 卢象升在山林中看到官道上无数的建虏骑军,不由得后背都冒出了冷汗。这仗,打得好险! 他转身大步而行,看到魏木兰担心地迎上来时,当即笑着说道:“多亏了你的预警啊!当记你一大功!” 魏木兰一看卢象升没事,一颗心便放了下来,也是微笑着回答道:“这都是皇上叮嘱下官做的!大人没事就好,那下官就回禀皇上,让皇上也高兴高兴!” 下午四更,还清欠更。 312 物资匮乏 崇祯皇帝一听大喜,原本郁闷的心情立刻没了,他马上提醒道:“建虏连续两次吃了亏,肯定不会再大意了。你转告卢象升,天上不会掉馅饼,好事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注意快点转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另外做好情报收集工作……” 巴拉巴拉地一大堆叮嘱,把他所能想到的都说了之后,才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眼睛重新看向面前御桌上的资料。 此时的他,因为卢象升的胜利,心情好了很多,也不再那么纠结了。有关军饷的事情,在现有体制下,不管怎么做,哪怕出动厂卫监督清军,也不会核实得清楚。 军饷不能一直拖下去,该发的还是要发,严旨训斥之下,有人要贪,有人要吃空饷,能抓就抓,抓不了也没办法。为今之计,真正有效的是军制革新。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对于新军就更为期待了。 在建虏肆虐京畿之地的时候,面对勤王军的无能,那个时候他就渴望拥有强大听令的军队,对于新军的组建就已经上心了。甚至可以说,他对新军寄予重望。 要不然的话,新军从兵员选拔上也不会下那么大的筹码,要封出去一个伯爵,更不会对于新军的各方面事事上心,进而牵扯出了军器大案。 对于目前军制的弊端,崇祯皇帝觉得政委制度能比较好地解决。新军,便是一个示范。等新军打出威名之后,就开始按新军模式改革全国的军队。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下旨,让户部尚书按一半欠饷进行补发。同时,九边重镇一个个地轮流进行清军。这次的清军,只有一个要求,把现有军卒按照实际情况登记造册,以后就按照这个名册进行发放军饷。 在此前提下,如果还有军卒逃亡,其将领将受到惩罚。这个惩罚措施,按照逃亡兵卒的比例,由低到高依次为训斥,降级,革职,入狱等。 这份旨意就在于清军造册之前下达,谁敢再多编人头进来,下次发放军饷要是查获的话,吃空饷越多,就越有可能获重罪了。 崇祯皇帝处理完了这事,还没来及喘口气的时候,大明中央银行行长胡正言求见。让他没想到的是,胡正言是来告诉他坏消息的,油墨原料不足,大明纸币只印刷了四千万两左右就没得印刷,没法满足大明建设银行的兑换要求。 对于这种情况,有两种解决方法。一种是降低印刷质量的要求,胡正言可以调配其他油墨来进行印制;另外一种是暂时停工,等油墨原料有了后再印。 崇祯皇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后,还是摇摇头道:“大明纸币正在建立信誉期间,许多人都盯着大明纸币,都在犹豫观望的。要是纸币的质量降低,会让他们有各种猜疑。顾卿且把所缺原料和数量统计出来,朕让人尽快提供便是。”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后道:“至于大明建设银行还有的银两没法兑换,那就让他们暂时缓开几个分行,等纸币有了,他们筹备分行也有经验了,再继续开便是!” 这事儿皇帝拍板了,那自然就这么定了。胡正言走了之后,崇祯皇帝不由得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大明的物资还太缺乏,不但是油墨原料,还有火药等军用物资。要解决这些,必须要走上工业化道路,物资充裕起来了,才能放开手脚大干特干。不过这事也急不来,先把新军的事情做到位再说。 在他忙新军事情时,从京营大门出来了四个年轻人,便装装束。走上大街,一个个都很兴奋。 “少爷,我们去哪逛?”一名壮汉问走在前头的那人道。 那人一听,转回头笑着道:“你们都通过了新军考核,按旨意,你们已是自由身,不是我曹家人了。以后不要叫我少爷,我们兄弟相称如何?” 这人就是满怀斗志,放弃了把总官衔的曹变蛟。在通过新军考核之后,一般是要回去把军籍迁过来,并且把直系亲属也带到京师。 不过曹变蛟就曹文诏一个亲人,他又没成婚,因此没必要回去。另外三人是辽东汉子,家属已被建虏杀害,也不需要回去。至于他们的军籍,带个口信回去,曹文诏自然会替他们办好的。 因此,他们就待在京师,等着新军成军那日了。难得有闲暇时间,既然在京师,自然要好好趁这个机会逛一逛了。 曹变蛟说完之后,面对其他三人站住身子道:“我们就按年龄大小,我最小,赵哥,钱哥,孙哥!” “不不不,这怎么使得!”那个壮汉,也就是年纪最大的赵哥连忙摇手道,“少爷就是……” 其他两人也跟着点头,附和这个赵哥的意见。 曹变蛟还是坚持,认真地说道:“少爷代表着过去,我曹变蛟既然舍弃了以前,那这少爷的身份自然也当舍去。在这新军中,我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 赵哥三人互相看看,想起他叔父说叮嘱,便不再坚持,只是心中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帮曹变蛟。 个子最高的钱哥笑着对曹变蛟说道:“少爷……曹……贤弟肯定能如愿,昨日监军过来,我敢打赌,他是特意来看曹贤弟的!” 说完之后,他感觉曹贤弟的称呼很是有点别扭,心中还是觉得少爷顺口。 其他两人听了,也是附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监军是很关注曹变蛟的。如果不出意外,曹变蛟在新军中混得绝对不会差! 曹变蛟自己也感觉到了,似乎王承恩公公对自己比较满意。不过并没有给他承诺过什么,他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转身就走道:“听说朝廷已经解除了粮食限量供应的禁令,走,我们去找个酒楼吃一顿,小弟请客!” 一听这话,大家都高兴,当即跟着曹变蛟而去。一边走一边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多亏朝廷干掉了那些晋商,京师这边的粮食总算没有那么紧张了。” “是啊,那些该死的晋商,可惜没看到他们被凌迟。听说他们的肉都被人瓜分了,回去祭奠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亲人!” “我当时要是在京师,肯定也要去抢一块。他娘的,我家的血仇就有他们的一份!” “……” 313 优越感(第三更) 就这样,他们边聊,边进了街边一个看起来规模比较大的酒楼。 以曹变蛟的身份,他自然不会在一楼用餐,领着同袍便上了二楼,看到一处角落还有座位,便去坐了,招呼小二上酒上菜。 小二听到招呼,立刻笑呵呵地迎了过去,等曹变蛟他们点完之后,便陪着笑脸问道:“几位客官,不知你们结账是……” 还没听完,那最矮的孙哥就怒了,一拍桌子道:“怎么,是怕我们没钱给?” 曹变蛟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不过他忍住了,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道:“够么?” 普通的一顿饭,是用不到银子来结算的。他拿出了碎银,是说明他不缺钱。 那小二一见,知道误会了,连忙陪着笑脸继续道:“几位客官没听小人说完。小人只是想提醒下几位客官,鄙店结账,用大明纸币的话,是有优惠的!” 一听这话,那孙哥顿时有点脸红了。曹变蛟倒是听得有点奇怪,不由得有点好奇地问道:“用纸币能有优惠?你们不怕?” 当初勤王军是看在皇帝的份上,才认了那纸币当赏赐。不过在他们的内心中,总觉得还是银子拿在手里沉甸甸地有感觉。 听到他这话,边上一桌坐着的一人热心地抢答道:“这有什么好怕的?那大明中央银行里的银子都堆上天了,还怕没银可换?” “呵呵,早就有不少人不信,跑去试着用纸币换回银两,完全没任何问题!”另外一人也跟着说道。 隐隐地,他们都有一种面对外来乡巴佬的优越感,也乐得介绍京师城内的新鲜事情,让这些陌生人一惊一乍地,看着他们那惊讶表情而使自己有个好心情。 有这种优越感觉的人还不止一两个,另外一名生意人模样的人更是大声说道:“你以为店家搞这个优惠傻啊!要是收铜钱银两,不但要担心成色,还有份量平准与否,遇到斤斤计较的客人,都是个麻烦事。用这纸币的话,却没那么多事情。你说店家喜欢哪种结账方式?” 听到他们的解释,曹变蛟等人不由得恍然大悟。看着桌面上的那块碎银,他们第一次感觉到,这东西怎么会不那么受人欢迎了呢! 小二看他们的样子,便已知道他们是银钱结算而非纸币,反正他也告知了这个优惠,便离开去下单了。边上的一名顾客看到他们坐下去,便提醒他们道:“等回头你们吃完离开,可以先去大明中央银行用银钱换纸币。其他地方不知道,反正在京师,是大明纸币更受欢迎!” 曹变蛟听了,正想谢过时,或者他的举止仪容什么,有点像世家出身,便又有人跟着提醒道:“记住,不要换太多纸币,在京师够用就好。” 他听了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是怕朝廷政策有变,到时候纸币会砸在手里么? 这么想着,曹变蛟就有点奇怪了,他不由得问道:“敢问这位兄台,那什么大明建设银行,嗯,还有大明皇家水泥公司,不是有那么多的银子换成了纸币,难道他们就不担心么?” 对于这些事情,京师的这些闲人早就讨论过了。听到他这问话,有好几个人张口欲言,不过还是被最开始那人抢先回答了:“你别看这总数大,可当初拍卖股份的时候,是有限定一人最多只能买多少。你说,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那点钱算什么,也不就是如同我们零花的钱而已。就算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很心疼的。” 另外有人见缝插针,马上跟着补充道:“对啊,再说了,这事儿刚出,总不可能马上就变吧?那赚钱的机会可是摆在眼前的,只要前期能赚到了,剩下那些就算有变动又如何,对不对?” 其他三人听得云里雾里的,搞不明白他们这回答到底是啥意思。倒是曹变蛟读过书,在他们这么解释后,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了。他不由得有点惊讶,京师有钱人不少啊,随便凑些钱出来,这汇总起来的数额竟然这么大! 他谢过这几个人,坐回桌子边时,小二刚好麻利地上酒上菜。边上几桌人见了,便不再理会这些孤陋寡闻的外地人,又自个开始聊天了。 “户部那边好像也挂了个牌子,说什么大明字典公司,专门卖什么拼音字典。这事儿,你们听说没?” “大明字典公司?呵呵,这是凑热闹的吧?” “那字典是什么玩意,你知道么?” “……” 曹化淳吃着吃着,那耳朵就不由自主地竖起来了。实在是京师这边的新鲜事实在是新鲜,人皆有好奇之心,他也不列外。 “据说是我大明所有汉字都用什么拼音注解了,只要你掌握了那拼音规则,便能自个学会所有汉字。嗯,就是这样,这是他们的原话!” “这不可能,要是这样,还要教书先生干嘛?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 曹变蛟也听得微微摇头,心中认同那人的说法,这肯定不可能!读书识字,必须得先生手把手地教你念,哪有什么掌握拼音注解后就能认识所有汉字了? “我告诉你们,这什么拼音法子,据说是皇上亲自传授的。” “对啊,就是听到这个话,我家邻居他那当伙计的儿子央求他爹来我家借钱,去买了一本回来。而且现在每天都要去什么培训一个时辰什么的。” “呵呵,那伙计是想当掌柜吧?真学会识字的话,搞不定如今掌柜紧缺之下就能混上一个掌柜的活儿!” “你说对了,靠着一本词典就能识字,谁信?也就是像我家邻居这样想当掌柜想疯了的才会去试试!” “……” 曹变蛟心中同样不认同,估摸着那伙计最终花了钱,却还是什么都不会! “对了,你说培训是什么意思?” “其实就是教授他们学那拼音之法,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听我家邻居那儿子回来说,他们一共二十来人,都是伙计来的,那户部的人竟然懒得一个个教他们,直接用了什么黑板的工具来传授!呵呵……” 曹变蛟听了,不由得暗想,这样子也行?这种骗人的玩意,要是自己遇到,非揭穿不可! 不过估计自己也没这个机会,毕竟自己识字,而且以后就在新军中,根本不可能遇到。 314 纸币的生意(第四更) 他这边正想着,边上的人聊着聊着又聊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听说你把钱存到大明建设银行去了?这可要谨慎啊!” “我这也是没法子,过两日要去一趟杭州,银钱携带不变,就算纸币也不方便,路途太远了。” “哦,你说得也对,亏了这大明建设银行是有朝廷参与,这本金雄厚,在多地开有什么分行,否则的话,你还真不方便!” “……” 曹变蛟听出来了,京师的人对于银钱存银行去还是有顾忌的,不过有些买卖人却很方便。他皱着眉头琢磨了下,那自己带来的那点银子,还有以后的军饷,是去兑换成纸币呢还是存银行去呢?毕竟之后行军打仗,随身带着银子会比较不方便! 他却不知道,这事儿都轮不到他操心了。崇祯皇帝早就打定了主意,在京师的军队,还有官吏,朝廷都将为他们在大明建设银行开立户头,军饷和俸禄的发放,都将发放到这个户头上。 要是有人担心,没问题,你自己去取出来藏家里。但总有人会不去取的,那这钱就成为了银行可以生钱的钱了。而且军饷和俸禄都存在银行,久而久之,就能给普通百姓以信心,进而带动百姓把钱也存到银行去。 之所以现在还没宣布这事,是大明建设银行的人手太少,原本就忙得焦头烂额了,要是这事一办,估计现有银行的那些人会加班加死。毕竟事情第一次做,户头又会一下增加太多,太不现实了。 曹变蛟他们是军人,吃饭不像那些京师百姓一样可以慢条斯理,没过一会,他们便风扫残云般吃完了。 “走,去看看战死的兄弟们!”曹变蛟一声招呼,四个人便结账离开,直奔大明忠烈堂而去。 和曹变蛟上一次进京师不同,没有戒严,粮食供应也缓过来了。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两边店铺都有开门,各色货物,应有尽有,甚是繁华。 走在人群中,不要说其他三人了,就是曹变蛟,也看得目不暇接,暗暗为京师的繁华而惊叹。 “要是我小妹还在的话,那就太好了!”赵哥忽然脸上露出一丝悲容,感叹地说道,“她最喜欢热闹了!” 一听这话,其他几人也想起了曾经在辽东的家,不由得情绪都一下低落了下来。曹变蛟知道他们想念被建虏杀掉的亲人,便对他们说道:“相信新军,相信皇上,他日定能为他们报仇的!” 其他几人都用力点点头,心中不由得对新军多了一分期待,一如崇祯皇帝一般。 经过这事,他们也无心再看热闹,便加快了脚步,没多久,就到了奉天门广场上。 虽然这时候天气还冷,这空旷的广场上就显得更冷。不过人群还是很多,大多也都是奔大明忠烈堂而来的。 曹变蛟他们还未走近,就看到忠烈堂门口那边似乎有争吵之声,走近一看,却是一处卖香火的地方,有人在和那里的吏员争吵。 “我这铜钱可是正儿八经朝廷铸造的,你们为什么不收?” “都跟你说了,我们这有规定,只收纸币,不收银子铜钱。要是你没有纸币的话,喏,往那边走,可以去大明中央银行兑换纸币过来。要不然,你也可以去那边的街上去买香烛,随便!” 边上围观的人也纷纷插嘴,各种言论都有。 “呵呵,要都是铜钱的话,他们这得累死,一天得要多少铜钱啊!还要担心成色问题,哪有纸币来得方便!” “这位兄台,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别耽搁我们后面这些人了!” “外地来的吧,一点行情都不知道,现在好多店家都不喜欢用铜钱了。” “……” 曹变蛟听了,互相看看,便决定先去大明中央银行看看。没想到的是,这边兑换纸币的人竟然排了五条长龙,有五城兵马司的兵卒在维持秩序,任何人不得插队。 忽然,孙哥发现另外一侧,也有一个窗口,有人在排队,而且排队的人数不多,就十来个的样子。他连忙指着道:“少……曹贤弟,那边,那边人少!” 曹变蛟一听,连忙小跑了过去。不过他跑到了后一看,脸色一黑,又转身而走道:“这里是用纸币兑换银钱的地方。” “啊,难怪人这么少了!”孙哥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应道。 年级最大的赵哥,想了想,走近排队的那几个人道:“几位兄弟,我们想换纸币,要不我们换换,你们也不用排队了?” 曹变蛟等人听到,都停住了脚步。对啊,这是个便捷换到纸币的好办法。 可谁知,那几个人压根就没搭理赵哥,只有一个年轻点的,带点不屑地道:“谁知道你那是真钱还是价钱,成色多少?咱还是在银行这点兑换好,你就省省心吧,没人会和你换的!” “你……”赵哥一听,顿时大怒。 那人丝毫不惧,冷笑一声道:“怎么,还想打人,想去吃牢饭么?这里可是严禁生事的!” 曹变蛟听了,便叫住了赵哥,不得不往回走,准备去长龙后面排队了。 有几个游离在长龙之外的人,早就注意到他们了。看到他们要去队尾,其中一人便快步向他们走了过去。 “这位兄弟,你们可是要兑换纸币?”那人热情地招呼道。 曹变蛟停下脚步,看着那人点点头,有点不解其意。 那人一见,又凑近了点,热情地说道:“这队伍太长了,轮到你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我这里有纸币,要不兑换给你们吧?” 一听这话,曹变蛟他们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怀疑之色。刚才那人说他们的话,可还在耳边响着呢! 那人显然有经验,立刻拍胸脯保证道:“你们放心,我这可是从银行换出来的正儿八经的纸币,再说了,我有几个脑袋,敢沾假币不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露出一丝你懂的表情道:“只是,我先前兑换纸币也是花了好多时间的,因此,我这边给你们兑换纸币,得按十个铜板换八个铜板纸币的比例来换,怎么样,换不?” 315 朝鲜战局不能做主(第五更) 曹变蛟没想到这大明纸币还有这种赚钱方法,他转头看看那么长的队伍,排队的话确实要很长时间。 “你这是抢钱啊,什么事都不做,平白就赚了两个铜板!”赵哥有点不满地指责道。 这时,曹变蛟转回头,掏出了那块碎银道:“这里有一两六钱,全部换成纸币,低面值的那种,有优惠么?” 那人见了心中一喜,连忙点头答应道:“有,有,当然有。” 说完之后,他便热情地邀请曹变蛟他们走到边上去,然后核实银两的成色和重量,最终兑换了一两四钱的大明纸币。 “曹贤弟,一下就被他们赚了两钱,真是太便宜他们了!”赵哥还是有点不甘心地说道。 曹变蛟正想说什么时,忽然看到大明中央银行那边的长龙有了骚动,似乎还很严重的,那些五城兵马司的兵卒,都冲过去维持秩序。 曹变蛟一见,立刻带着其他三人快步走过去,要是刁民敢闹事,他不介意上去帮忙缉拿。 只是离得近了,他才听到了那边的争吵。 “排队这么长时间,怎么说没就没了?白排队了啊!” “散了散了,现在只有银两才能兑换了,铜钱兑换的纸币全都兑换完了。” “你们银行的人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印啊!什么,没墨水原料了?那换其他的印不就可以了?” “皇上有旨,大明中央银行必须保证纸币质量,所缺原料要等到备齐之后才能继续印刷!” “啊,是这样啊,皇上要求真严啊!” “……” 没有铜钱纸币可以兑换,一下散了一大波人。随着这些人散去,这个消息也随之扩散出去了。 而还留下的这些人中,有不少人犹豫了半天后,便把身上携带的银子也换了。 “这纸币确实好用,皇上宁可暂时没得印,也不乱印,滥印,这没得说!” “对,搞不好,回头这银两纸币也要被兑换完了!” “……” 曹变蛟一听,立刻带着其他几人去排队,要把身上带着的碎银都换成纸币。而在这排队中,他们又听到了刚才那人在和另外人做兑换交易,似乎还涨价了不少。 对于这些细节上的东西,崇祯皇帝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他就算了解了,也不稀奇。毕竟只要能赚钱的地方,有人发现了,自然就会有人去做。关于这一点,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此时的他,正收到了魏木兰有关战果的禀告。 此役朝鲜义兵和民夫共战死一千人左右,受伤也有七八百,东江明军战死七十六人,受伤四百十六人。明军的大部分伤亡,还是在围剿树林里的建虏引起的。 建虏方面,大概歼灭九百余人,一千来人的护粮队,只有骑兵逃走了。粮食又抢到一批,但交到东江明军这边大概只有一半左右。之所以战果没法精确,还是因为战事匆忙结束,匆匆撤入山林所致。 如今建虏不断地增兵,卢象升正在撤离,准备先回皮岛去休整。朝鲜这边的局势,目前还要看建虏的动向才能明确。 崇祯皇帝很满意,叮嘱魏木兰,之前这战,为了鼓舞士气,卢象升打出了巡抚旗帜并亲自上战场,建虏肯定会知道并会重视之,让卢象升一定要谨慎。 魏木兰立刻答应,并回奏道:“陛下,卢中丞让奴家转告说,这游击战术太好用了,运用好了以弱胜强,积小胜为大胜,实为东江最佳兵法!卢中丞说他对陛下佩服之极!” “呵呵,还是要他执行得好!等以后朕革新朝政,诸事理顺之后,再用绝对的实力,碾压过去,那才是王道!”崇祯皇帝心情很好,说完之后,想了一下,把卢象升这边的情报通报给了孙承宗,让他那边看着办。而后,他便又去内书堂,操心新军的事情去了。 山海关这边,孙承宗听到刘王氏的转述,不由得很是诧异。没想到就东江那点兵力,在卢象升去了之后,竟然前后歼灭了两千建虏。这在以前,可从未有过! 考虑再三,孙承宗立刻传令曹文诏,让他领兵进驻宁远,呼应锦州的吴三桂,这次莽古尔泰领兵而来,不能弱了气势而毫无建树。至少也要耗耗建虏的钱粮。 朝鲜,代善和阿敏在义州会师。不过双方并没有会师的喜悦,两人都是脸色阴沉,并排而坐,目光阴冷地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兄弟,爱新觉罗巴布海。 “这真不能怪我,明军阴险,竟然连那个登莱巡抚都亲自上阵了!”巴布海一脸委屈地说道,“你们是没看见,那登莱巡抚身高臂长,比我们大金国的人都要高些,力大无穷,我都看到了,一刀过去,我的一名白甲兵就被他拦腰砍断!而且明军足足有五千多人,有这么一个巡抚带着,我就那么一点人马,还要护着粮食,怎么打?”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看了眼阿敏后,又接着道:“这事儿就不靠谱,为了引诱这些明军,前后联络时间太久,援军来得太晚,否则定能把这些明军……” 这次,他还没说完,就见阿敏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大声怒喝道:“这么说,那就是怪我了?” 巴布海咬定了围攻他的都是明军,还夸张说词,自然是为了推卸责任。他不背这个锅的话,就只有阿敏了。因此听阿敏一说,他不回答,只是那脸上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阿敏一见,正要发飙时,被代善拦下来了。他看了一眼在边上站着的儿子岳托,而后当了和事佬道:“明国竟然派了这个卢象升来当这个登莱巡抚,这点实在没想到。在京畿之地的时候,我也核实了这卢象升确实厉害。没想到原本以为东江已废,如今要成为大金最大的威胁了!”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说道:“我等联名先向大汗禀告吧,而后大家一起看看怎么办?至于损兵折将的责任,到时候回沈阳再说!” 话是这么说,但当事人巴布海的责任肯定跑不了。岳托当时就说了,只要巴布海再坚持一会,他就能赶上战事了。不过如今他也不说破,卢象升这事重要,先看皇太极那边的意见再看了。 欠更还完。 316 建虏的战法 在京师紫禁城武英殿内,崇祯皇帝高坐御座上。底下站着祖大寿和茅元仪两人,正在商谈着新军的事情。 只见崇祯皇帝看着祖大寿道:“卿的官衔之一为京师高级讲武堂总教习,虽然眼下还没有正式的事儿可做。不过新军即将成立,朕准备先在新军中成立京师初级讲武堂。” 祖大寿一听,总算盼到了这个消息,虽然还不是高级讲武堂,可有了初级,那高级还会远么?这么想着,他心中高兴,认真地听着皇上说话。 有关讲武堂的事儿,茅元仪以前却没听过,不过他负责教习新军,因此也格外关心,皇上所说这初级讲武堂,在新军中到底怎么个搞法? 只听崇祯皇帝接着道:“当前新军的假想敌,是辽东的建虏。因此,朕准备把新军的训练都针对辽东建虏来搞。祖卿本身是辽东将门出身,又和建虏多次交手,对于辽东建虏的作战,给朕说道说道吧!” 皇帝这么要求,祖大寿自然不可能不答应。他稍微一想,便先行打了个预防针道:“陛下有旨,末将自当细奏。只是时间仓促,恐有遗漏。” “无妨,能说多少就是多少,而后回去补充后整理成册,用于新军训练!”崇祯皇帝笑着宽慰道。 祖大寿听了,看了茅元仪一眼,便缓缓地说道:“建虏战法,最为常用,是为骑兵分队轮流冲击我明军军阵。” “详情为建虏破敌,先登高眺远,审地势,察敌情伪,专务乘乱。故交锋之始,每以骑队轻突敌阵,一冲才动,则不论众寡,长驱直入。我军虽众,亦不能支。不动则前队横过,次队再冲。再不能入,则后队如之。” “对阵之时,亦有多种战法。”祖大寿说着,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继续缓缓地介绍道。“其一,建虏临阵之时,乃迁延时刻,为布兵左右与后之计。兵既四合,则最后至者一声姑诡,四方八面响应齐力,一时俱撞。此乃四面合围,一齐冲击之法也!” “其二,建虏手臂团牌,下马步射。一步中镝,则两旁必溃,溃则必乱,从乱疾入。镝或见便以骑蹙步,则步后驻队驰敌迎击。此乃下马步射,待我军阵乱后再以步骑冲击。” “其三,如若我军坚壁,建虏百计不中,则其必驱牛畜或鞭生马,以生马搅地,破开军阵,则其必胜之!此乃驱畜群搅阵也!” 崇祯皇帝听得明白,这都是冲开明军军阵的方法,花样比较多。 “其四,若我军或森戟外列,拒马绝其奔突,建虏则环骑疏哨,时发一矢,使我军劳动。相持既久,必绝食或乏薪水,不容不动,则进兵相逼。此乃长时间相持,待我军疲惫再行攻击也!” “其五,建虏或驱降俘,听其战败,乘我军力竭,击以精锐;或才交刃,佯北而走,诡弃辎重,故掷黄白,我军或谓是城败,逐北不止,冲其伏骑,往往全没。此乃驱俘虏冲阵,或佯败诱敌,亦破我军阵也!” 听到这里,崇祯皇帝听得心中凛然。建虏在战场上,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冲开明军军阵,手段不拘一格,什么招数都用,无关人性与否,显然是真得符合战争的本质。这样的敌人,确实不是这时候的边军所能对抗。 他这边在想着,祖大寿还在继续介绍:“其六,如我军阵已动,建虏故不遽击,待我疲困,然后冲入;如建虏兵寡,然后则先以土撒,后以木拖,使尘冲天地,疑兵众,我军遇见,每每自溃;不溃则冲,其破可必。此乃疑兵计,虚张声势也!” “……” “因其败而巧计取胜,只在乎彼纵此横之间,有古法之所未言者。其胜则尾敌袭杀,不容逋逸。其败则四散进,追之不及。”祖大寿总结完了之后,心有触动,竟然久久无语。 其他人听了,也没有马上说话,都在细细地体会祖大寿所介绍的建虏招数。一时之间,武英殿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后,还是崇祯皇帝打破了沉静道:“如此之建虏,如若以我大明现有军队,怕是无有其敌也!” 祖大寿和茅元仪听了,抬头看他,都没有说话。这意思也就明了,自然是同意皇帝的意见,只是不好说出来而已。 建虏只是一千,两千的话,如果有卢象升这样的猛将,或者曹文诏那样的也行,或者可以与之搏上一搏。可实际情况上,建虏的军队,比大明九边任何一镇的军队都要多。如此一来,建虏以多打少,又是精锐之师,就算卢象升和曹文诏等人,在正规会战中估计也难打赢。 崇祯皇帝想着,如果自己不出现,按照历史的发展,明军每次的败北,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他这么想着,便皱着眉头问道:“祖卿,按你估算,我大明关宁军如若和建虏会战,当如何?” 一听这话,祖大寿稍微一愣,而后有点犹豫地奏道:“陛下,建虏之军卒,可等同于我军之家丁。如锦州总兵之麾下,亦只有两千家丁而已。” 这也就是说,两军交战,不能看总数多少,实际是要按明军的家丁数目和建虏的总数目比。这么一来,显然是建虏兵力更多了! 茅元仪在边上听了,心中补充道:“朝廷欠饷,各将养家丁不已,一旦损失便难补充。也因此,大多数将领都舍不得耗家丁。有此因素在,焉能胜之!”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出来,至少不敢在这个场景说出来。 崇祯皇帝也听出了祖大寿的意思,说要是关宁那边组织会战的话,恐怕还是败多胜少。这么想着,他便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后,崇祯皇帝便交代祖大寿道:“卿且把建虏的战术编辑成册,最好附上具体的战列。在新军成军之前,务必要完成。” “遵旨!”祖大寿立刻答应下来,对他来说,这事不难。 崇祯皇帝接着转头看向茅元仪,同样吩咐他道:“茅卿之训练计划,朕要改一改,加入一些内容。” 今天起晚了,感谢策马天下dhb,爱跳的大鱼的打赏!高订+50,又欠更一章。 317 毕懋康 茅元仪听了,稍微有点诧异,不过他表面不敢显露什么,连忙应下。 崇祯皇帝把他们打发走了后,还没休息,就听内侍来报,说工部尚书南居益请求觐见。 该不会是有军器局人选了吧?崇祯皇帝心想着,便下旨召见。 果然不出他所料,南居益见礼之后,便呈上一个奏章,同时禀告道:“按陛下所定军器局和兵仗局之革新,臣思前想后,已有一合适人选推荐,只是这军器局的品级……品级……” 崇祯皇帝刚从内侍手里拿过那本奏章,听到南居益竟然结巴犹豫了,不由得先抬头看他道:“品级如何?” 南居益一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回视着崇祯皇帝奏道:“品级低了点!” “哦?”崇祯皇帝听了,嘴角微撇,带了一丝好笑的意味,既不否决,也不同意,先低头看起手中奏章起来。 这奏章一看完,他才明白,为什么南居益会说军器局局长之前定的五品品级低了是什么意思。 原来在这奏章中,南居益分析,军器局要和兵仗局竞争,除了质量上必须要过关外,还着重强调军器局之军器,也必须要把成本降下去,还有最好有自己独有的军器,这样才能把军器局比下去。 而要做到这一点,他认为,军器局局长必须是精通军器之人才行。因此,他想到了一个人,或者更准确点说,他想到了有两兄弟在火器方面有天赋,这是朝中公认的。 因此,他想举荐那两兄弟来当这军器局局长。但问题是,那两兄弟的官位品级,早已超过五品了。如果让他们去当军器局局长,这不是贬官了么! 崇祯皇帝重新再看一次南居益附录上的简历,他倾向于举荐年纪轻点的那个,叫毕懋康,万历二十六年进士,如今五十九岁,担任应天府通政使,正三品的高官,大明九卿之一。 大明朝的惯例,重臣任择须由九卿及外省巡抚、总督公开举荐,此为廷推。各部司不能单独决定的国家大事、要事,须经九卿公决,此为廷议。而由三法司无法决定的大型狱讼,以由九卿开会定狱,此为廷鞠或园审。其与大明内阁构成了大明朝的行政权力中心与决策核心。不过应天府的通政使,其实并无实权,相当于在养老了而已。 崇祯皇帝想了一会,便看向南居益,微笑着说道:“军器实乃国之重器,重视一点也无关系,不过这军器局局长之位,要懂得可不少。且军器局革新之首任,更无前例可考,这毕懋康年事已大,可能胜任?” “回陛下,毕通政使经历丰富,远非一般毛头小伙可比,臣以为,其实在军器局局长之首选!”南居益坚持道。 崇祯皇帝听了,便不再多说,点头道:“如此,便迁毕懋康为应天府工部右侍郎兼京师军器局局长,如何?” 如此一来,军器局局长的品级可以保持不变。又能解决毕懋康的品级过高的问题,南居益听了,当即点头附和,没有意见。 那这事就这样过了,崇祯皇帝看着南居益去内阁,不由得就想起了兵仗局。这个兵仗局是内监管辖,和军器局竞争的话,可不能太弱。有必要的时候,自己得插手一下才行。 在他为兵仗局操心的时候,还在沈阳的皇太极便接到了代善和阿敏等人联名传来的八百里急报,他一听那个卢象升竟然调任登莱巡抚,还亲自领兵伏击大金的运粮队,并前后两次歼灭一千军队。看着急报上写着女真族人战死八百于人,不由得很是心疼。 这一刻,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没有晋商所带来的不便。要是范永斗等晋商还在的话,明国京师的这些人事调动,他便能第一时间知晓。 还在京畿之地的时候,皇太极就对卢象升有了忌讳。他知道,那一战之后,卢象升只要不死,从他是个文官,又立了大功,就能推断出他肯定能升迁。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被提拔为登莱巡抚。 这可是大金背后的一把尖刀,时刻要提防从背后捅大金一刀的。以前时候,好不容易搞掉了毛文龙,让这把刀再无作用。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来了个更为厉害的操刀人。 皇太极再次细看了运粮队两次被伏击的描述,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正在这时,亲卫来报,说汉臣范文程求见。 正想到了他,他便来了!皇太极这么想着,便让亲卫赶紧带人进来。 “奴才范文程,叩见大汗主子爷!”范文程一进殿,便甩了马蹄袖,面露恭敬之色,熟练地跪地行礼道。 皇太极倒也没表现得很担心,一如平时一般,手一挥和蔼地说道:“范卿平身!” 范文程听了,依言起身,而后奏道:“主子爷,奴才正好想到了个计策,可进一步削弱明国,强我大金实力!” “哦?说来听听?”皇太极一听,便按下了自己这边担心的事情,想听听这个军师能给出什么样的好办法,竟然可以进一步削弱明国,强大金实力! 只听范文程侃侃而谈道:“主子爷,明国同样天灾不断,以前范永斗曾禀告过,说明陕西地界已有多处民变。这些人之中,有灾民,也有边军。明军剿灭一处,则另外一处又起……” 皇太极听得点点头,这事儿以前听过,不过他也没多想,这时听范文程谈起,他不由得有点好奇,这又怎么能削弱明国,强我大金实力了? “奴才仔细问过,那些反贼并不固定一处,常是流窜以避官军。而他们流窜一地时,便把当地洗劫一空,裹挟当地良民从贼。如此一来,只要流贼经过,当地必不得安宁,且贼势愈大。” 范文程说到这里,他看着皇太极的眼睛中,冒出精光道:“奴才以为,我大金当助那些流贼一臂之力,让他们不再局限于陕西一地。如此一来,明国内部流贼乱窜,则有更多地方被祸害,明国必定为此焦头烂额,要为此增拨军费,调拨军队围剿,还得救济灾民,此乃削弱明国之举!” 皇太极听得连连点头,这法子是好,但是……他当即皱着眉头道:“可大金离秦地太远,如之奈何?” 今天下午应该能把欠更还上! 318 汉奸之计(第三更) “主子爷,秦地虽远,却值得我大金兴师动众一番。”范文程显然早就考虑过,因此继续奏道,“那林丹汗畏我大金军威,正好逃在了离秦地不远的归化城。我大金可借口讨伐林丹汗,联合蒙古诸部,一起前往征讨。” 说到这里,他稍微喘口气便马上又道:“以我大金军力,还有诸多蒙古部族相助,击败林丹汗不是问题。如此一来,既可以掠其战马牛羊,又能收编林丹汗所属察哈尔部的牧民,正是壮大我大金国力的好机会。而后,我大金再择一守备不严之关口,只需入关一走,,顺手帮流贼灭一些明国边军,掠夺点资源。秦地必定大乱,便能助那流贼一臂之力了!” “奴才之策,便是如此,或有思虑不周,恳请主子爷斧正!”范文程说到这里,便深深一躬身,庄重而严肃地说道。 这最后的话,其实是客套话。对于这个计策,他思前想后,早已考虑妥当,自认为并无不妥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建虏也确实兴师远征,把林丹汗赶得一直西逃,最终死在了外面。而后林丹汗的儿子率部投降建虏。不但如此,甚至连林丹汗的老婆都由皇太极继承了。 不过在那个历史位面,晋商还存在。就在晋商的牵头下,建虏大军在回军之时兵围宣府,和当地官员签订了非常友好的合约,使得晋商更能方便的为建虏服务,就没有考虑秦地之事。 对于范文程这策,皇太极听得暗暗点头。他比范文程了解的更多。林丹汗西逃之后,便一直有察哈尔部牧民不愿跟随他而东逃归降大金。他从中了解到,林丹汗西逃后从明国封的顺义王那里夺下了归化城,并一直在和顺义王打仗,压根就没有休养生息的机会。只要大金军队前去,击败林丹汗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范文程这个计策,要是真实施了,也真能做到他所说的削弱明国实力,强大金实力的目的。可是…… 皇太极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他拿起面前桌子上的那份八百里加急的急报,亲自走过去,走到范文程面前站定,伸手递上道:“范卿先看看这个!” 看着他的脸色似乎有点为难,这让范文程颇有点吃惊,连忙恭敬地接过奏章后快速看了起来。他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便也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合上急报,双手恭敬地呈还给皇太极,而后恨声说道:“主子爷,这卢象升实为我大金之心腹之患啊!此人不除,我大金将被困在辽东而动弹不得!” 说实话,范文程心中很是有点嫉妒卢象升。他自认为自己也是能文能武,上马能战,下马能治理地方,并不会比卢象升差多少。但如今他是大明的一方巡抚,而自己,并无任何显赫官衔,还得称呼蛮夷为主子爷。这贼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皇太极伸手接过奏章,转身随手丢回桌子上,而后转头看向范文程道:“谁说不是呢!此人不除,范卿之策便无法实行,真是可惜了这条好计策了!” 说到这里,他稍微有点期盼,问范文程道:“卿可有良策,助本汗除掉此人?” 范文程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皱着眉头低头沉思了起来。 皇太极见了,也不生气,知道他这是在认真思考,便转身踱步,缓缓走向自己的位置,同时自己也在思考。 过了好一会后,范文程先行向皇太极奏道:“主子爷,奴才想了,如今我大金缺粮,东江又是个威胁,因此奴才觉得,或有一策可破局!” 皇太极一听,大为高兴,情绪都一下高涨了不少,连忙问道:“快快讲来!” 粮食问题是大金目前重中之重,而卢象升这个登莱巡抚也同样是大金的心头之患。如果两者都能解决,那大金的实力必将更上一层楼! 要说论脑子灵活,女真族人还真比不上这些汉人。皇太极想着,不由得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策略,不能忽视这些汉臣。 “主子爷,奴才以为,我大金的粮食,目前只能靠朝鲜那边了。但……但阿敏贝勒爷的那套太过刚硬。过刚则易折,虽然粮食确实能获得更多,却丧失了朝鲜民心。那卢象升所领明军藏身于朝鲜,有朝鲜百姓相助,如鱼得水,而我朝鲜之大军则是瞎子摸象,自然不可能了解敌情,处于被动挨打之态势,实在不妙……” 皇太极听得连连点头,关于这点,他也想到了。 “因此,奴才以为,我大金当改对朝鲜之策略,先出重兵再行严惩朝鲜,让朝鲜彻底为我所用,而不是如今的阳奉阴违。”范文程说到后来,声音提高了不少,显然所说这条路越说越通了,“朝鲜彻底为我所用后,不但能为我大金提供粮食,还能为我大金提供兵力。不要求他们去攻打明军,只需要维持地方,监视东江明军,甚至提供战船助我大金攻占皮岛。如此一来,又能解我后顾之忧。” “好,好,好!”皇太极一听,抚掌大声称好。这条计策,和他想得差不多。真要可行,以后明军在朝鲜将无立足之地。为了这个目的,再次集结大军前往朝鲜一次,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了。 不过要想大举出兵朝鲜,还需要考虑很多细节上的步骤。皇太极当即又和范文程商议了起来,一直到天黑,才算有个结果。而后建虏快马不断地从沈阳驰出,散向四面八方。 这时候,受皇太极之命,偷偷入关的宁完我和白养粹在天津拱手相别。只听宁完我对白养粹说道:“白兄此次前往江南,身负重任,且保重了!” “为大汗,应该的,应该的。”白养粹心中苦笑,表面却是诚惶诚恐,不敢在宁完我面前露出一丝不忠道,“倒是宁兄,前往京师一定要小心厂卫,据说他们无孔不入!” “呵呵,我没事!”宁完我倒不在乎,“京师又无人识得,那厂卫也不是神人!” 两人又客气了一番,而后便互相道别,各自踏上了要去的目的地。 高订这个欠更还掉,就没有欠更的了。吃了鼻炎的药,昏昏欲睡,等起来看看均订有没有到50。 319 卢象升凯旋 太阳慢慢地挪到了天空中间,这个时候,该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可在皮岛上,很少有人会出来嗮太阳。就阳光所带来的那点温暖,远不够寒冷的海风感受更深。 可是,此时此刻,皮岛上的军民,全都一反常态。他们不但出来了,还全都拥在那简易的码头上,一个个神情肃穆,都看着一艏小型战舰缓缓靠岸。 而在码头上,军卒早已戒严,只有皮岛上最高的官吏在。他们见战舰要靠到岸上,连忙快走几步,再次迎了上去站好。 一声轻响,战舰靠岸稳住,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甲板上。 “恭迎中丞大人凯旋!”留守的陈继盛等人立刻单膝跪地,衷心地大声说道。 “恭迎中丞大人凯旋!”码头上戒严的军卒也立刻单膝跪地,同样衷心地齐声说道。 岸上的无数军民,跟着全都跪地,虽然声音不整齐,可所有的声音都表达了一个意思:“恭迎中丞大人凯旋!” 就算毛文龙在世时,每次打仗归来,也从未得过如此礼遇。卢象升本是文人,进士出身,为登莱最高官员。不但和军卒同吃同住,同甘共苦,还亲上战场,手刃建虏,勇力之高,前所未有。两次战事,皆是大胜,东江从未有过的大胜。夺得许多粮食,让皮岛上的军民能日子好过一点。 如此的登莱巡抚,不管军民,还是官吏,至少是皮岛上这些,全都心服口服! 魏木兰就跟在卢象升的身后,看到如此场景,不由得也为之激动。此时的她,就感觉以前那些日子白过了,人生短暂一生,与其庸庸碌碌,真不如如今的日子过得充实! 她看着卢象升那高大的背影,心中同样敬佩不已。可以说,卢象升这个进士老爷,完全颠覆了她以前的认识。她感觉,小和尚把卢象升放在登莱这边,真是放得太对了。 而卢象升本人看到眼前的一切,知道自己完全获得了岛上军民的认可,心中也是高兴。他站在甲板上,鼓足中气,大声说道:“诸位免礼,大家都起来吧!” 说完之后,他几步便下了战舰,走到陈继盛等人面前,伸手相扶,把还跪着的他们扶了起来。其他人见了,才都站了起来,然后是军卒,最后是军民。就犹如一条波浪般起伏,往远处而去。 卢象升正准备跨步走出码头时,忽然,在陈继盛等人的身后,有一人跨步而出,深深地一躬身道:“小国下官吴达济见过上国中丞大人。中丞大人英明神武,谈笑间便能歼灭建虏,下官佩服得五体投地!” 卢象升停住脚步,看了他一眼,认得是自己打发他去京师的那个朝鲜使节,便微微一笑道:“此去京师如何?” “上国京师繁华之极,小国难及上国繁华之百一。更有诸多稀奇事儿,让下官耳目一亮,深感小国下官如同井底之蛙也!”吴达济回想起在明国京师看到的一幕幕,不由得很是感慨地回答道。 卢象升听了,微微带着自豪一笑道:“我大明皇帝才是真正的英明神武,由皇上在,等日后你再去京师时,会有更多惊讶。” 说到这里,他笑容一收,而后认真地对吴达济说道:“你可要记得皇上之话,回去转达给你们国王,不得遗漏!” “下官明白,下官记得,下官肯定不会遗漏!”吴达济连声回应,恭敬之极。 卢象升不再理他,转头之时,看到了他身后站着李德明,应该是自杀明志的伤势刚好,看来准备随吴达济一起回朝鲜了。 想了下,他又吩咐吴达济道:“建虏这次连吃两个大亏,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你回去后,转告朝鲜国王,要做好抵抗建虏的准备。本官这边,亦会向朝廷奏明,派兵支援你们的。” “下官替王上多谢上国援救之德!”吴达济听到卢象升主动表态,连忙道谢道。 卢象升点点头,却不再理他们,往军营而去。 没多久,他手下各将便已聚齐。卢象升大声宣布道:“此次朝鲜战事,皇上闻之大喜,等捷报一到京师,便会封赏。其中毛承祚和刘兴治两人都将提拔为参将。”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毛承祚和刘兴治两人脸上露出笑意。连忙双双出列,双手抱拳道:“末将只是追随中丞大人,出点绵薄之力而已。” 说句实在话,这还真不是谦虚。他们其实并没有做多少事情,换了人去跟随卢象升,照样能得到这份功劳。因此,他们两人心中都非常感激卢象升。 这个道理,其他将领,如陈继盛等人,从手下那得知战况经过后,也是一清二楚。因此见到他们封赏,不由得心中很是羡慕。 卢象升严肃地罢罢手道:“陈继盛,毛承祚,刘兴治,徐敷奏?” “末将在!”四人并排,一起回应道。 卢象升看着他们道:“本官马上要巡查各岛,而后回转登莱,前去凑集物资,你等须得小心防守,严查奸细,监视朝鲜战局,不得怠慢!” “遵命!”四人立刻大声回应道。 有了这次战事抢回来的粮食,皮岛这边已能将就着过过了。有了粮食,他们的底气也足,更何况卢象升是去凑集物资,这回应的嗓门都格外响了一分。 卢象升身为登莱巡抚,管辖的地方很多,其中渤海湾这块地方,一直到朝鲜的诸多岛屿,都是他管辖范围。如今稳住了皮岛局势。朝鲜那边的战局,又要看建虏的动向再定。他不愿闲在皮岛,便准备趁这个机会都走一走。 不知不觉,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过去,转眼间便到了崇祯三年二月二十八。这一日,是新军成立之日。新军士卒,一共通过考核的有五千一百三十人。 不出意外,以大同总兵吴襄所提供之兵员最多。谁让他和亲家等加起来,家丁最多。而祖大寿刚好被调离总兵位置,不用和他抢这伯爵之位。 结果一出来的时候,提供兵员最少的罚,而吴襄则一如之前旨意,被封为大同伯。 崇祯皇帝在短短两个月期间,一口气封出了三个伯爵,分别为满桂、秦良玉和吴襄。如此的慷慨,让不少领军将领都起了心思,想搏一把封爵的事。 不过崇祯皇帝没再许诺什么封爵的事儿,新军成立,他便一早摆驾京营。新军的事儿,他得亲力亲为! 治鼻炎的要吃得昏昏沉沉,周日基本没怎么码字。中药先不吃了,把西药和中成药吃了先。高订和均订都加了不少,这周肯定要加更,且让我算算先,要加几更。 320 新军成军 朝阳刚刚冲破山峰的遮挡,跃在东边的天空中,把它的光辉洒在人世间。 这时候的春风,还是很冷的,而且还有点大,吹得京营校场上的锦旗“哗哗”作响。京师的大街上,除了一些特定人群之外,大部分的人都还躲在温暖的被窝里。 在京营所在,军卒早已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进行戒严。而在校场上,则整整齐齐地站着五千一百三十名通过考核的新军士卒。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年轻的精壮汉子,普遍比京营站岗的军士要剽悍。这种都是各边军中抽调出来的兵王。一般来说,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傲气。这么早让他们在校场上站着,估计都会有不少牢骚。 然而,此时的他们,脸上却没有一丝类似不满的表情。他们的目光都转向京营大门方向。已经有锦衣卫校尉过来通报,说皇帝御驾马上便到。 果然,没过多久,大汉将军便蜂拥而入,全套皇帝的仪仗,威武霸气,彰显皇帝的威严,让整个校场的气氛一下更为肃穆。 这次的崇祯皇帝,依旧是穿着金盔金甲,年轻的他,英气勃发。 就在新军军卒面前,崇祯皇帝矫健地翻身下马。已经见识过皇帝骑术的新军军卒,同样再次为皇帝能拥有如此骑术而敬佩不已,就更不要说,那些没来勤王过的新军军卒,在第一次看到皇帝竟然有如此好的骑术时,会有多么的惊讶了! 在系统连绵不绝地提示声中,崇祯皇帝完成了首秀,而后大步往点将台上走去。不管是随驾而来的兵部尚书申用懋、都督同知祖大寿,还是在营门口恭迎的京营总戎满桂、新军总教习茅元仪,皆伴随在皇帝的身后,跟着上了点将台。 崇祯皇帝没有去主位上就坐,而是直接站在台前,缓缓扫视着眼前这五千一百三十名新军将士。对于他们,崇祯皇帝基于厚望,这将是以后大明军制革新的标杆。这次的新军革新,是不容失败的。 就在台前位置,曹变蛟站在那里仰视皇帝,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他能看得清清楚楚。威严,从容,淡定…… 不愧是我大明皇帝,年纪虽轻,却有大魄力以身为饵,引诱建虏攻城,让他们拿人命填城墙;还能突施雷霆之威,屠灭建虏之内奸,把宣府那边通虏晋商和地方官吏全都一窝打掉;更为可贵的是,皇帝有对百姓的仁心。如果不是皇帝操心,永平、遵化等地的老弱,连半数都别想活着。 至于那些银行、公司之类的事情,也都是皇帝所想出来,虽然未来如何还不知道,但曹变蛟却是体验过,至少那纸币是真方便,而皇帝却又把控严格,绝不滥竽充数,这种情况下,他有信心,至少在崇祯年间,这大明纸币应该能长长久久,不会像以前大明宝钞那样不值钱。 而对于曹变蛟来说,或者对于大明军卒来说,皇帝答应的大明忠烈堂,如今就耸立在奉天门外广场上。不但是曹变蛟,包括其他兵卒,都在成军之前,或者在他们有空上街溜达的时候,第一件事儿,就跑去看了大明忠烈堂。那庄严,肃穆的气氛,百姓的供奉,都让他们这些当兵的感慨,如果有朝一日,战死沙场后能在这里享受香火,受世人供奉敬仰,那也不枉人世间走这么一趟了! 件件桩桩地事儿,他自己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事情,都和站在眼前的年轻皇帝有关,这让曹变蛟对皇帝的敬仰之心,犹如黄河之水,一直连绵不绝。 见过世面的曹变蛟如此,那些未见过世面的新军军卒就更是如此了。此时的皇帝,在他们的心中,已是敬仰万分的存在! 崇祯皇帝听了一阵系统提示声,等了好一会,声音终于缓了下来后,他便开口大声说道:“今天是新军成军之日,是你们的喜事,也是朕的喜事,更是我大明的喜事!” 五千多人的站队,就算站得再紧凑,也不可能人人都听到、听清崇祯皇帝的说话,因此,台下位置,早有安排大嗓门的大汉将军传话。 崇祯皇帝这一开口,就把新军成立的高度,拔高到了皇帝的喜事,大明的喜事,这话让所有新军士卒都为之一振,隐约间,有了一种作为新军军卒的自豪感。 “朕为何要这么说?”崇祯皇帝稍微停顿了一会,而后缓缓地扫视新军士卒的面孔,再次大声地说道,“不是因为你们是朕从全国军队中抽调出来的精锐,而是因为你们与众不同,和大明所有的军队都不同……” 这些新军士卒,能通过朝廷严格选拔,本身就带有一定的自傲。此时一听皇帝说,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别的与众不同的原因,顿时都好奇了,一个个听得更加仔细。 “眼下你们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不管以前在大明各军中是何职位,如今都只是大头兵而已。新军的军官,将取决于你们在新军训练中的努力。前途如何?你们自己定!此乃一不同!” 曹变蛟听到这里,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努力,少个把总算什么,自己的目标,是新军第一将!其他新军士卒则同样对自己说着类似的话,誓要赢得一个官衔。毕竟只要是当兵的,就都想当军官,没有例外! “二不同,乃是新军军制和任何一支军队,甚至和以往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同。你们将采用全新的军制,如果你们表现足够好,那么这新的军制将向全国推广,其他军队将以你们为标杆进行军制革新。今后世人再谈起新式军制的时候,就必定会提到你们,因为你们是新军制下第一军!” 崇祯皇帝这话一说出口之后,新军军卒顿时听得热血沸腾。从来被人看不起的他们,竟然会有一天,能被后世人所牢记。这时候的他们,非常渴望新军军制能推广。这样他们作为新军制第一军,就可以被世人经常提起! 虽然他们没有说话,可台上的崇祯皇帝,一样能感受到他们的想法,心中不由得有点欣慰,而后他便继续大声说道。 感谢雨夜寄忧思的打赏!均订和高订距离上次计算,都涨了一百多,因此各要加更两章,那么就是欠更四章,准备还债。 321 全新的新军 “新军将编为大明帝国陆军第一师!何为陆军?即在陆地打仗的军队叫陆军。编号第一师,是朕对尔等的期望,希望你们在天下军队中,所向无敌,是为第一!师即为百战之师也,是一建制单位,下属旅、团、营、连、排、班,其中最小的班为10人,而后三三组建上一级单位。分为一班,二班,三班,一排,二排,三排等等。”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停了停,众多新鲜名词稍微给他们消化下,而后继续说道:“朕希望尔等如第一师一班,所有单位的第一编制皆名副其实。至于那些将士被编为一班,一排,一连等等,就靠你们自己努力争取了!” 新军的编制,彻底去掉了自古以来以将领姓氏来区别的做法,全部都是数字。这样有利于去掉将领的印记,减少军队军阀化的可能。 对于这新的军制,曹变蛟他们皆是第一次听说,都感到非常的新鲜。可如今在京师的新鲜事情还少么?皇帝既然如此安排,定然有他的道理。他这么想着,心中并没有对这新鲜军制的排斥。 崇祯皇帝的目光扫过全场,继续大声说道:“三不同,是撤销新军中的监军,替而代之的是政治委员,简称政委。尔等可知政委是为何意?” 随着他这话一出口,那些军卒倒还好,他身后站着的兵部尚书申用懋倒是吓了一跳。怎么回事?监军怎么能取消呢,那武夫坐大了怎么办? 还没想个一二三出来,随后又听到了崇祯皇帝后面说的话,顿时,一如博学如他,也迷惑了。政治一词,他从未听说。 “政就是众人之事,治就是管理,管理众人之事,即是政治。”崇祯皇帝知道没人能答出来,便给他们解释道,“政治委员,也就是政委,就是管理你们日常事物的人。新军将从连一级就配备政委,除了打仗指挥之外的事情,其他都归政委所管。人事变迁,战功确认,武将和同等级政委必须都认可才可以……” 看到不少人疑惑,崇祯皇帝便又解释道:“换句话说,军队由将领和政委共同管理,将领管打仗,政委管日常。就比如说,在你们训练之余,政委将教你们读书识字……” 就算是皇帝在点将台上,这个例子一说出口,顿时底下新军兵卒再也无法淡定,甚至远一点的那些兵士,都忍不住说出了声。 “读书识字,那什么政委要教我们读书识字?” “你没听错,可我们要读书识字干什么?” “你管啊,要真能教我们读书识字就好了!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 “……” 锦衣卫随驾千户一见底下有低声议论声,顿时大喝一声。他手下的那些锦衣卫校尉听见,便大步往后面走去巡视。 那些新军军卒一听,顿时想起来皇帝还在点将台上,这是严肃的场合,御前失礼可是大罪,他们当即个个闭嘴不言,恢复安静。不过明显能感觉到,他们中很多人都精神亢奋,眼睛盯着皇帝,期待再听到一些相关的消息。 兵部尚书申用懋在皇帝后面,则听得微微摇头,教这些大头兵读书识字,这用得着么?有必要么?教得会么? 而京营总戎满桂则是嘴角微抽,又是读书识字,这个最头痛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崇祯皇帝却依旧大声宣布道:“新军考核选拔军官,这识字多少也将是一个考核点。你们就当那些陌生的字,是建虏,是你们最大的敌人,必须一个个地将它们消灭掉,赢得战事的胜利便是!” 不知为何,曹变蛟听着听着,忽然想起了那日在酒楼听到的话,这政委教大家读书识字,和那户部培训什么,是不是一样?该不会真得要遇上那样的情况吧? 这么想着,他想起当时自己还想揭穿这骗局。可事到如今,且看看吧!皇帝都如此说了,应该不是骗人的! “你们应该会觉得,是不是朕对你们要求太高了?军队么,只要会打仗就行了,要什么读书识字?”崇祯皇帝看着底下的反应,大概明白有一部分人的想法,便大声问道。 然而,这样的问题,还是皇帝问出来的,没人敢回答! 崇祯皇帝自然也知道这点,因此他稍微一停顿,便自顾自地回答道:“因为你们是大明陆军第一师,朕对你们的要求自然是高了!等来日你们建立功勋,就要带新兵,成为带兵之人。要目不识丁的,又如何带兵打仗?别给朕说,你只是想当兵,不想当将领,甚至封侯拜将!” 满桂听到这里,那脸顿时就红了。幸亏他是络腮胡子,能遮掉一大片脸,否则就那么站点将台上,那就尴尬了! 他心中也不否认皇上的说法,目不识丁,不说别的,光是辨别敌人是何人领军,都会比较麻烦一些。说到底,确实是能识字的要好! 而点将台下的那些新军军卒,却被崇祯皇帝最后一句话说得热血沸腾。他们当然想当将领了,问题是,他们可以么?至少在以前的时候,他们都不敢想象! 当然了,这新军中还真有一部分人,一直想着当兵混口饭吃而已。这些人此时一听皇帝的话,那眼睛就亮了,睁得大大的,心中暗喊:对,这是在新军了,当然要想当将领啊!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对边上伺候的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点点头。于是,高时月便立刻吩咐手下几句,随即“咚咚咚”地鼓声便响了起来。这鼓声平缓,可有力,也有节奏,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曹变蛟眨眨眼,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看皇帝的目光,便转头向御驾停留那个方向看过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那下巴差点掉地上。 不止是他,包括其他新军将士,还有点将台上的兵部尚书申用懋等人,看向那边后,顿时个个都很吃惊。 申用懋更是想到,皇上这些天一直在宫内捣鼓,不会是捣鼓出这些吧? 322 不霸气但实用 原来那个方向,随着鼓声走过来一群人。不说他们走得很整齐,而是他们身上的衣服,竟然是……是很难看的一条条,乱七八糟的草绿色,这真是浪费了那么多布料,败家啊! 再近一些,曹变蛟看得更清楚了。这些人,都是年轻人,直觉告诉他,这些是宦官。 只见这些宦官个个非常严肃,一排五个人,脚步整齐地走过来,倒也有一番声势。可这衣服,就显得太难看了,一点都不霸气! 过了好一会,这支新来的队伍就到了点将台前,就在皇帝前面这边排开。右手提起到脑袋那向皇帝比划了下后,转身面对新军士卒站好。全部过程,都没有一丝喧哗,动作一致,显然是练过多日了。 崇祯皇帝指了下这些人道:“他们就是朕从内书堂选出来的翘楚,是新军的政委,将管理你们的日常,教导你们读书识字!” 不管是大明还是以前,宦官作为监军,是一种比较普遍的情况。而新军军卒对于政委这个概念还比较模糊,心中差不多就把政委和监军划了个等号。因此,当他们知道这些宦官就是政委时,倒也不吃惊。 崇祯皇帝指着政委们身上穿得衣服又大声说道:“这些,是朕特意为你们定制的,是为新军的作战军服……” 说完这话时,他看到底下新军将士们,有不少人的脸色有了一丝变化,便知道他们可能不了解这新鲜事物,就又解释道:“这是春夏季的作战服,你们想想看,如果你们穿着这套作战服,躲在树木草丛中时,和穿着大红战袍躲在树木草丛中,那个容易被发现?其中的好处,你们都是打惯了仗的老兵了,相信不用我多说了吧?” 曹变蛟一听,恍然大悟,原来这套衣服这么难看,竟然是为了这个用处。皇上不是没上过战场么,怎么连这都能考虑到? 曹变蛟自己就经常前去查探敌情,因此对于这套衣服的伪装,对于皇帝的话,能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其他将士也都是各边军中抽调出来的精锐,不是新兵了,也差不多和他一样,能很快反应过来,不由得都很是惊讶,皇帝为了新军,真是煞费苦心了! 兵部尚书申用懋倒没觉得什么,不过他也不反对,反正这新军的一切,都是皇帝在操办,是好是坏皇帝自己负责。也就是五千来人而已,随便玩吧! 至于新军总教习茅元仪,他事先就知道了,不过同样没有反对。总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和非常在乎新军的皇帝去争吵吧?皇帝想这么做就做呗,最多浪费布料而已! 倒是满桂,他是从小兵升上来的,在一线战场是有实打实地经验。此时听到皇帝说法后,他看着皇帝背影,那络腮胡子后面的脸上,满满地都是惊讶。 听着系统提示声又开始连绵不绝地响起来,崇祯皇帝颇有点无奈。这些人估计以为自己多花了多少心思在这方面,可只要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对于迷彩伪装作战,就连平时只知道洗衣做饭的大妈都知道的啊! 过了好一会,等到声音稍微少一些了,崇祯皇帝才又大声说道:“你们每月的基础军饷为白银一两,有官衔的,每一级加一钱。也就是说,副班长为一两一钱,班长为一两二钱,以此类推……” 大明的军饷,不同时期有不同的标准。到了大明末年,军饷发不出来时,每月的军饷就定得越加低了。此时的普通军卒,差不多就是五钱左右。如今皇帝宣布,他们最少的都是一两银子时,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你们的军饷,朕亲自过问,绝不会拖欠。”崇祯皇帝自然要把他们最为关心的事情说清楚,“朕已下令户部在大明建设银行建立你们的户头,等月初发军饷时,便直接发在大明建设银行中你们的名下。你们自己,或者也可以让直系亲人去取出来用。如发现军饷数额不对,便可向政委提出核实。朕要知道,也必严查,绝对不能有短缺情况发生!” 这么一来,不但能增加大明建设银行的本金,而且也算军饷直接发放到士卒手中,少了各级文官克扣军饷,将领吃空饷和克扣的弊端,算是一举二得了!最多是户部克扣军饷,但有众多政委监督,想要什么事都没有,那难度就大了。 这个道理,都不用明说,新军军卒全都明白,顿时,这话比打鸡血还让他们兴奋,一个个握着拳头,眼冒精光。至于那大明建设银行里能不能取出银子来,等第一个月的军饷发下来就知道了。再说了,皇帝都当众这么说了,难道还会有问题不成? “朕要说的话基本都说完了,具体的细节,你们的总教习随后会说。”崇祯皇帝让他们高兴了一会后宣告讲话结束,而后又大声宣布道:“现在,便是新军正式成立之时!来啊,准备升国旗!” 话音一落,在御驾停留那边,便有音乐响起。曹变蛟闻声转头一看,却发现原来有宫中乐师随驾,此时听到皇帝命令,便开始奏乐起来。这个乐曲并不是国歌的乐曲,以曹变蛟的见识,也听不出来是啥,不过听得让人情绪有点高涨,似乎有点偏军乐那种。 对于国歌和国旗,年前勤王的新军将士都不陌生。他们曾在大明忠烈堂那经历过一次唱国歌,升国旗。而未曾经历过的那些新军将士,也有看到大明忠烈堂那国旗在飘扬。此时听到,都有点好奇,不由得定睛细看。 只见御驾那边,两名锦衣卫校尉护送着一名手捧一叠布的东厂番役,齐步往点将台而来,并在台前站住。 此时,台上的茅元仪严肃跨步下了点将台,走到那东厂番子面前,举起他的右手到了脑袋边一下,而后双手接过了那叠布,再转身往点将台前的旗杆走去。至于厂卫,则护卫他前行。这整个过程,全都非常肃穆。 看到茅元仪准备完毕,崇祯皇帝严肃地下旨道:“升国旗,奏国歌!” 这书评分有点低,看到这章的朋友们,帮忙把评分顶起来。系统显示8分以上加更3章,9分以上加更6章,说到做到。起点PC端可以评分,把评分顶起来,不要怕我还不了欠更! 323 国家民族的意识 皇帝的话音一落,国歌的旋律随之响起。原本就是军乐改编,乐调慷慨激昂。 茅元仪用力一扬,手中的旗帜一跃而出,在春风的吹动下,猎猎作响。一面大明日月光芒旗,在锦衣卫校尉的拉牵下,伴随着国歌旋律,缓缓地升向旗杆顶部。 在这过程中,曹变蛟瞄了一眼点将台上的皇帝,见他一脸肃穆地注视着那缓缓升起的旗帜,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下意识地,曹变蛟便联想到了国歌,这么一联系,口型也对上了。 这也就是说,皇上在低唱国歌。不由自主地,曹变蛟也跟着低声唱了起来。不知为何,这一刻,他仿佛发现这国歌中蕴含着力量,让他情不自禁地严肃起来。 他如此,不少新军将士也是如此。 当国旗升到旗杆顶端猎猎作响,国歌的旋律也结束时,崇祯皇帝低下头,收回看着国旗的目光,缓缓扫视底下新军将士,大声说道:“这是我大明的国旗,代表着大明,代表着朕!国旗所在,即为大明领土,是尔等军人守护之地。国旗要是没了,那就代表大明领土沦丧。身为大明军人,决不允许这等事情发生。守护国旗,将是你们以后的职责,用生命卫护国旗。旗在人在,旗没人亡。” 他没期望就这么说一次,这些新军将士就能把国旗刻到他们的骨子里,这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国家民族的意识,是一个缓慢培养的过程!如果国家取得的成绩越多,则会加速这个认同的过程,有关这一点,自己一定会抓紧,会让他们身为大明人而骄傲! 崇祯皇帝想着,指着国旗边上另外一杆稍微矮一点的空旗杆说道:“希望你们早日通过考核,达到朕定下的军队作战标准。到时候,这里将升起你们第一师的军旗,一面只属于你们第一师的军旗,这军旗将承载着你们第一师自成立以后的荣耀,插在辽东大地,插在任何大明敌人的领土上,迎风飘扬,让你们的敌人看到这面旗帜而闻风丧胆。告诉朕,你们能不能做到?能不能让你们的敌人看到这面旗帜而闻风丧胆?” 突如其来的问话,一下打断了新军将士心中随着皇帝的描述而展开的想象。 曹变蛟想着有一天,锦旗所指,披荆斩棘,所向无敌,所有的敌人都被踩在脚下,闻风而逃时,不由得情绪高涨,大声回应道:“能!” 很多新军士卒没有回过神来,因此曹变蛟这一大声回应,显得格外突出。他这声音,提醒了周边同袍,也跟着纷纷回答:“能!” 崇祯皇帝闻声看了一眼曹变蛟,认得他是谁。想起王承恩在自己面前提过的事,不由得心中暗自赞许。不过此时,他还是严肃着表情,扫视底下所有新军将士的面孔,听着此起彼伏地“能”声,他大声地问道:“朕听不清楚,大声点!” “能!”这一次,众多将士齐声回应了。可崇祯皇帝还是不满足,依旧严肃地大声问道:“都没吃饭么,是不是爷们?给朕大声点,再大声点,回答朕!” “能,能,能!”以曹变蛟为首的新军将士,被皇帝带动情绪,当即大声回应,一声比一声高,声震四野,在京营上空久久回荡。 兵部尚书申用懋感觉皇帝似乎真在游戏,这么喊喊有什么用?但亲自带兵打惯了仗的满桂和祖大寿却见了暗暗吃惊,皇帝只是这么一问话而已,将士的士气便如此之高。估计皇帝要是去领兵打仗,也绝对不会差! 崇祯皇帝听到后来,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好,等你们有资格获得第一师军旗的时候,朕将会亲自前来给你们颁旗!希望别让朕等得太久。你们要记得,你们原本就是大明军队中的精锐!” 一听这话,一种自豪感顿时从新军将士的心底升起:是啊,自己原本就是精锐,又怎么能让皇上等太久呢! 崇祯皇帝脸上带着微笑,缓缓扫视每一个新军将士的脸,大声地说道:“朕再告诉你们一个事情。朕将设立一个京师初级武备堂,暂时由都督同知祖卿掌管。新军中有官衔者都将入武备堂学习带兵之术,破敌之术。希望你们好好努力,力争上游,争取一个学习机会。” 之前就已经被皇帝鼓起了争抢军官的心思,此时一听,这样的心思再一次被激发。包括曹变蛟在内,都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 春天的太阳慢慢地挪动,已快到头顶上了,不过崇祯皇帝该说得都已说得差不多了。说实在话,一个人站着说这么久,着实有点累的,不过他愿意! 这支新军,寄托了他的期望,承载了对大明军制革新的探索。这支军队,必须是一支强军;这支军队,他必须掌控在手。为此,他认为,付出再多的心血,亦是应当的! 崇祯皇帝最后大声宣布道:“现在,发放军服布料。” 恩出自于上,也是一种收拢人心的手段。他大声宣布后,一排排地内侍手捧那种花样特别地布料,开始给新军将士分发。 这时候的军服,并不是朝廷统一下发的。而是发布料,由军卒家属根据个人身体数据进行裁剪缝制。至于多出来的布料,自然是当作一种福利了,这也是新军家属要随军迁来京师的原因之一。 崇祯皇帝一直等到军服布料发放完毕,才摆驾回宫。至于后面的收尾工作,自然不用他操心。 在他走得那一刻,所有的新军军卒,自发地单膝下跪送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很大,其中蕴含地情感,崇祯皇帝也能听出一二。这让他很满意,至少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呵呵,小的们,回头朕会继续来看望你们的! 回到内宫,崇祯皇帝放松下来后,顿时觉得又累又饿,甚至连声音都有点沙哑了。不过他心中并没有后悔,休息用膳后,便彻底放松下来。这些天最操心的事情终于走上正轨,顺带着收获了很多成就值,可以试试自己的手气,再多加一些人了。 这书评分有点低,看到这章的朋友们,帮忙把评分顶起来。系统显示8分以上加更3章,9分以上加更6章,说到做到。起点PC端可以评分,把评分顶起来,不要怕我还不了欠更! 324 狗粮来了 正在这时,皇后来了。 年轻漂亮的皇后,看着也是养眼,就是太规矩了点,这个等以后要批评批评。崇祯皇帝这么想着,放松自己,很快见到了周皇后。 她是来送聊天群中聊天概要的,这是第二次了。按理来说,这种事情,让心腹宫女来送也是可以,并不需要周皇后亲自跑一趟的。 不过崇祯皇帝比较忙,而且后宫佳丽三千,就算周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要想经常见到皇帝,也是有点奢侈的。因此她有这么一个堂而皇之和崇祯皇帝相处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了。 周皇后一见到崇祯皇帝,见他笑呵呵的,就知道他心情不错,不由得也是高兴。不过她听崇祯皇帝屏退左右时的嗓音,便秀眉一皱,关心地问道:“陛下,你的嗓子?” “夫君就是个劳碌命,你听听,连嗓子都能说哑,真是太累了!”崇祯皇帝听了,略微有点夸张地感慨道。 周皇后一听,立刻严肃起来,有点担心地说道:“陛下可要保重龙体,可不能累到了。妾心忧之,妾去炖银耳燕窝给陛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崇祯皇帝就摇摇手道:“不用那么麻烦!小事而已。与其说什么燕窝,还不如皇后那……给朕润润嗓子,就马上好了!” 周皇后听得一愣,不知道皇上指得是什么。不过她看到皇帝盯着自己的嘴,忽然恍然大悟,不由得白了皇帝一眼,你个不正经的!同时,她的脸一下变得红彤彤的。幸好内侍宫女都出去了,否则都要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崇祯皇帝笑呵呵地看着,他就喜欢调戏调戏平时一本正经的周皇后。年纪轻轻的一美女,搞那么严肃干嘛! 说句实话,一本正经的周皇后忽然有了女儿姿态时,也是别有风味,很好看的。 他看到周皇后的脸色恢复正常,估计要挨训了,便自己变得一本正经道:“皇后,把奏本拿给朕看看吧!” 一听说正经事,周皇后便没再拿礼仪来压皇帝,连忙双手递上奏本。却不妨崇祯皇帝一下握住她的玉手一拉,顿时整个人跌落崇祯皇帝的怀里。 顿时,周皇后有点惊慌,手忙脚乱的。可无奈崇祯皇帝的力气远比她大,最终把她抱在了怀里,而后听到崇祯皇帝说道:“别动,朕要看奏章了!” “……”周皇后一听,连忙静止不动,就怕影响了皇帝。可她就在崇祯皇帝的怀里,满满地都是异性的气息,哪怕是她的夫君,她也感到难为情,红着脸又想挣扎起来,同时想说说崇祯皇帝,这不合礼仪。 崇祯皇帝在她一动的时候,就知道她想干嘛了,便低下头,就在周皇后的耳朵边,温柔地说道:“这里又没外人,你怕啥!再说了,朕这是抱着自家媳妇而已,又有什么?乖,朕难得抱抱你,一起看奏章吧!” 周皇后原本要挣扎地心思,被他这么一说,忽然一下消失无踪,感觉心中甜甜地,她稍微昂首看了眼皇帝的下巴,最终乖巧地依偎在皇帝的怀里,好好地享受这个二人世界。 什么奏章,什么礼仪,什么皇后仪容,全都抛到了脑后。此时此刻,她,就只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女孩子而已。 崇祯皇帝也享受着美人在怀,稍微过了一遍奏章。这聊天群中记录的内容,比起上一次要多了不少。有可能是上次自己刚在聊天群发飙过,所以他们聊天有点拘谨。不过时间长点,就又聊开了。 这也难怪他们,脑中有这么一个聊天系统,天南海北地人都有,一般的人,想不聊都难。 有一个情况让崇祯皇帝比较在意的是,有几个人在聊时政,对于几项新政颇有微词,只是还不明显。主要的意见是觉得朝廷在与民争利,都察院是干什么吃的,首辅是干什么吃的。 另外有说周延儒不少好话,说文采风流,是国之栋梁。这让崇祯皇帝想起,这个周延儒去督办粮食凑集的事情,应该有个眉目了吧?幸好自己抄了晋商,及时截住了准备送往辽东的粮食,否则这会估计还在喝稀饭呢!得,回头要看看周延儒那边情况如何!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把这份奏章丢到了面前的御案上,而后双手怀抱着一声不响、脸色红彤彤的周皇后,温柔地问道:“这些天来,你爹都没再给朕添乱,是皇后的功劳,来,亲一个!” 听着皇帝的话,周皇后开始还以为说正事,正想谦虚下时,冷不丁听到皇帝要亲她,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偏头想躲开。 可她在崇祯皇帝的怀里,又能躲到那里去,被崇祯皇帝强行亲了下后那脸简直红得不能再红了。不知为何,她虽然是有挣扎,可心中却是愿意,正有点害怕崇祯皇帝后续不知道还会搞什么鬼时,却听到内侍在殿外禀告说户部尚书毕自严请求觐见。 一听这话,周皇后不知道从哪里来得力气,顿时就推开了崇祯皇帝,有点慌乱地整理自己的仪容。 崇祯皇帝也没继续,只是笑看着周皇后,好一会才道:“可以了,差不多了,没事!谁要敢有什么话,朕要他脑袋!” 周皇后听了,白了他一眼,尽显女儿态。同时她还是很执着,继续整理仪容。过了好一会后,她才觉得差不多了,就向崇祯皇帝告辞。 崇祯皇帝笑着点点头道:“你爹那不能大意,要继续盯着,别让人利用了,让朕难做!” 历史上那周奎的表现,实在是太无下限。崇祯皇帝有点不放心,便又叮嘱了一次。 周皇后脸色肃穆起来,点点头答应下来,正要转身离开时,却听到崇祯皇帝在身后说道:“今晚皇后记得侍寝啊!” “……”周皇后一听不答,连忙加快脚步走了。不过她的心情,却比来时好了一百倍不止。感觉自己与皇帝的距离,似乎拉近了好多。 就在皇后走后没多大一会,户部尚书毕自严便进殿来了。 感谢水半清的打赏!刚才看了下,均订和高订各多五十,就又欠更两章,一共六章,今天就开始还债吧!下午五点第三更。PS:起点评分可以用手机登录起点,拉到最下面选择电脑模式,在崇祯聊天群的右上角就可以评分了。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大家把评分拉高起来,8分三更,9分六更,不要怜惜我!!! 325 大禁言术(第三更) 让崇祯皇帝没想到的是,户部尚书毕自严是来找他诉苦的。说最近花钱如流水,光是各地军饷,就支出了六百万两左右了,现在新军成立,花费又很大,每天都要训练,粮食方面的供应,军饷的足额,每月都要有预算拨出,还有武器装备改制后要拨出来的预备钱款,战马的饲料等等,这些开销很大,户部原本就没有多少钱,他怕转眼又没钱了。 一开始崇祯皇帝还跟他解释,这些钱都是必须什么的。到后来,崇祯皇帝才明白过来,这货是担心自己会觉得新军五千左右的名额太少,后续会追加,所以来打预防针了。 按理来说,在这个年代,五千军队确实有点少。不过毕自严显然多虑了,崇祯皇帝自己早就知道,一开始大规模编练新军不现实,他这个大明的总当家,比毕自严这个外当家还计较着钱。虽然有查抄晋商,可大明发展经济才是王道,暂时朝廷并没有多少钱来编练足够多的新军。新军的原则,与其多而普通,不如少而精锐。 “毕卿且放心!”崇祯皇帝微笑着向自己的财务主官承诺道,“新军方面,就是一个师的编制,至少在新军出成绩之前,朕是不会再加了。另外只要挨过这最初的一年,水泥和银行方面就会有盈利出来,到时候各部都会有些钱,也能减轻卿的压力。朕也会再找另外的机会,充盈国库,卿且看着吧!” 得到皇帝的保证,毕自严多少放心了些,浑然不知破坏了皇帝皇后的好事,拍拍屁股走了! 崇祯皇帝见没人再打扰,便放松了自己,重新进入聊天群了。 他看了下聊天群的左下角,成就值有11324,数目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多。崇祯皇帝稍微一想,便明白其中一部分原因是这些新军兵卒里面,有一部分在年前就贡献完了成就值。 先不管了,加人吧!崇祯皇帝想着便点了“加人”,消耗成就值,弹出了加人按钮,转盘转了起来。 指针停下,显示第一个是名十一岁的男孩,这让崇祯皇帝犹豫了一下,这样的人有什么用?小屁孩一个而已!要不要花费成就值加进群里? 他这么想着,眼睛瞄到了左下角那一万多的成就值,想了想,不怕,成就值比较多,也不在乎这50、100的成就值了。没什么用,回头踢了便是。于是,便加了这人。 第二个是快三十岁的一个男的,这个实在,崇祯皇帝立刻二话不说,马上花费成就值加了。 第三个是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女人,第四人是一名五十来岁的男人,第五名终于又来了个红绿相间的人,根据经验,是个宦官。 …… 崇祯皇帝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直加人,直到成就值只剩下2000左右备用,才停止了加人。 系统进人的提示声一直在响起,让群里的聊天都暂时中止了。 崇祯皇帝看了下新加入成员的名字,发现这次又有比较奇葩的名字。比如水上飘,这ID一看就知道是外号来的,还带着江湖气息。这也让崇祯皇帝想起了吴二狗,在狱中关得差不多,该用他了。 那个有点犹豫要不要加的小孩,名叫张定国,这名字取得倒也大气,定国,呵呵…… 二十出头那女人的ID叫海兰珠,不知道和海大富有什么关系,看着似乎不像是汉人的名字。 那个五十来岁的男人,ID叫做四海楼说书匠,这个倒是实在,一下把他的职业和地点都给说出来了,不过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广告? …… 浏览过一圈,崇祯皇帝打招呼道:“我是群主,新人进群,大家欢迎!” 他一说完,园峤冒泡:“欢迎新人!” 如花冒泡:“欢迎新人!” 刘某跟上:“欢迎新人!” “……” 所有知晓群主身份的成员,都第一时间响应。顿时,满屏都是欢迎新人。这也带动了那些不知道崇祯皇帝身份的人,跟着刷了“欢迎新人!” 要是这些新人知道刚欢迎他们的这些人,是皇帝带头,然后内阁首辅、锦衣卫指挥使,司礼监掌印太监等等一大堆这样的人在欢迎,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尿?崇祯皇帝心中不无恶意地想着。 不过他倒也满意有这效果,等欢迎词刷完了之后,正待说话时,豪格冒泡:“呵呵……” 稍微晚点,钱富贵跟着冒泡:“呵呵……” 崇祯皇帝一见,毫不犹豫,立刻禁言,而后说道:“两只猪,别理他们。” 而后他又说道:“新人进群,请先自我介绍!谁先来都可以。” 或者刚才的欢迎效果不错,群里稍微安静了一下后,那个四海楼说书匠先回复了:“群主好,各位兄弟姐妹,衣食父母……呃,大伙儿午安了!鄙人乃扬州四海楼一说书匠,大伙儿要有空的话来四海楼,鄙人倒有个薄面,能从掌柜那讨个优惠给您,更有精彩的演义等着您听,绝对精彩!要是不满意,这招牌您砸了去!要是不合胃口,您尽管选,鄙人会说得多了。可能大伙儿不知道,这扬州啊,就数鄙人四海楼这边听书的最多,原因无他,实在精彩,各位看官,您要是不信……” “……”崇祯皇帝看得无语,这家伙还真是趁机打广告。不过似乎也不好说他什么,毕竟这也是在自我介绍。 他还有耐心,但有人没有耐心了,那个水上漂ID的头像抖动:“滚,啰嗦个没完,信不信老子过去把你场子砸了?” 他这话一出现,忽然就被连绵的短句给刷屏了。 “俺……” “咦……” “这两个字俺认识了……” “咦,有认识了几个,这些也认识了,啊……” “张定国,哈哈,俺自己的名字也认识了……” “……” 崇祯皇帝看得无语,就知道不该加小屁孩进来。不过加都已经加了,他顺手给张定国一个禁言,让他先冷静一下再说。 谁知张定国这些话,断断续续提醒了其他新人,顿时他们也试着说话,而后发现自己认识那些刷出来的字了。 于是,聊天群彻底不能看了,刷屏的速度还贼快! 崇祯皇帝无奈,只好花费成就值,来了个大禁言术,全体禁言,这下子,整个世界清净了。 今晚有饭局,能不能再更不知道,就当不能更好了。还欠五更。 326 找后门救人 崇祯皇帝让他们先冷静一会,大概等了十来秒后,才说话道:“都不要激动,现在是新人介绍时间,不要刷屏,谁要再敢刷屏的,禁言一天,屡教不改的,踢了!等这事完了,你们爱刷屏刷屏,随便!” 这时,整个聊天区域就崇祯皇帝的一句话显示,似乎有点霸气的样子。 系统提示:群主解除了全体禁言。 “好了,现在可以说话了,还有谁要介绍的,快点介绍吧!”崇祯皇帝宣布道。 他这话显示后,群里安静了一会,最终是那个海兰珠先说话了:“这个通虏是什么意思?群主给解释解释!” 话里行间,似乎有点不满,又带点指使人的意味。这让崇祯皇帝眉头一皱,不过想着这公告有人有疑问,身为群主,还是要解释清楚的。 于是,他便回答道:“通虏就是通虏,一如那些刚被朝廷处死的晋商,就是通虏了,他们那种出卖大明利益的行为就决不允许!” “那正常交往呢,说说话,聊聊天,去逛逛什么的?”海兰珠说到这里,又补充一句道,“比如说汉人和蒙古人了,汉人去蒙古人那里,蒙古人去汉人那里这样的?” 崇祯皇帝一听,心中一动问道:“你是蒙古人?” “是啊,我是蒙古人,怎么了?”海兰珠似乎比较倔得那种。 崇祯皇帝倒是看到了一笑,马上回答道:“不要说你是蒙古人了,奴酋皇太极的儿子都在群里,我都还没踢他,踢你一个蒙古人干嘛?不说带色的,不通虏,那就随便,这就是群里说话的原则。” 好不容易加进来一个蒙古人,能了解一点蒙古部族那边的情况,崇祯皇帝又怎么舍得马上踢走呢! “谁?”海兰珠立刻回应了。 “不会吧,竟然有建虏?”四海楼说书匠似乎很惊讶。 “是不是身高三丈,长得青面獠牙?”张定国跟着参合了,“呵呵……” 还呵呵?崇祯皇帝看到,不由得想道,这小屁孩不会是趁这个机会多说些话,就能多认识点字吧? 真要是这样的话,这小屁孩还真有点小聪明! 新加进来的不少人都有发言,他们都很惊讶,竟然有奴酋皇太极的儿子,真是稀罕! 没等崇祯皇帝说话,海兰珠忽然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似乎是念了ID出来:“爱新觉罗豪格?” 崇祯皇帝解除群体禁言,但单独禁言的豪格没能解除,他看到那个海兰珠竟然认出了他的名字,不由得很是好奇。一般来说,明狗是不可能认得满文的,不知道这个海兰珠是谁? 崇祯皇帝看到这里,忽然发现自己把话题带歪了。这人一多,说话就是容易跑题。他刚想重新言归正传介绍新人时,那个ID叫水上飘的人忽然开始了刷屏。 “谁有在朝廷认识人的?有急事相求!” “谁有在朝廷认识人的?最好官大一些的,有急事相求,重金酬谢!” “谁……” “……” 这家伙,一口气连续刷了十多条类似的,反正就一个意思,有事情想找朝廷上认识的人,似乎是要走后门! 崇祯皇帝听得眉头一皱,稍微一想,便回复道:“我认识人,有什么事情,我们私聊!” 说完之后,他把豪格和钱富贵都解除了禁言,而后私聊水上飘道:“你有什么事情?” 他这一私聊,聊天群显示区域就开始炸了。有问什么情况的,也有问群主背景的,还有开始刷屏识字的,乱成了一团。不过这些都和崇祯皇帝无关,他把这些信息都屏蔽了,让他们闹去。 “你先说说,你认识什么人?我有急事,能量越大越好,重金酬谢!”水上飘似乎也不关心其他事情,马上回复道。 这反过来问起自己来了,崇祯皇帝不由得嘴角一撇回复道:“回答我的问题,要不就算了!” 水上飘沉默了一会,然而形势比人强,他没办法,只好回复道:“我义父被朝廷抓住,很快就要被处极刑。你要是有认识人,至少能和福建巡抚这个级别说上话,能影响他,或者更高的也行,只要能救下我义父,价钱随便开,要多少好处费随便说,都没有问题!” 这等级有点高么?还有,这人的口气也好大,竟然价钱随便开,都没有问题!崇祯皇帝微微有点诧异,便接着问道:“我要了解具体什么事,才好决定找哪个认识的人去做,或者不做这事,我得先掂量下!” 稍微等了一会,水上飘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回复道:“我义父叫李芝奇,被人陷害,被官府抓住了,三天后就要处死。你看看能有什么人,可以联系下,救下我义父?” 崇祯皇帝听得不对啊,这种事情要到巡抚级别?而且一般的死刑犯,都是秋后才会处决,且到底处决不处决,还得自己亲自朱笔来勾的啊! 这么想着,他就把这个疑惑问了出来,末了还警告道:“你须得老实说话,否则就是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帮你的!” 水上飘听这话里透出的意思,似乎这个群主的能量真得很大,否则不会追根问底。于是,他就回答道:“其实你不是大明东南这边的,否则我一报我义父的名字,你肯定就知道了。” “我义父李魁奇,一直在海上讨生活,聚集了很多手下,后来被朝廷招安了,可后来……反正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最终就是我义父的结拜兄弟郑一官投靠了朝廷,勾结红夷,又收买了我义父手下钟斌反水,把我义父给抓住了……” 听到这里,崇祯皇帝大概听明白了,原来这个李魁奇似乎是个大海盗,被郑一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也难怪要找人脉到巡抚一级上……咦,这个郑一官似乎听说过。 “你且等等,这个郑一官好像有点熟悉,我去问下是什么人?”崇祯皇帝的这话刚说完,水上飘那边就马上回复了:“一官是他以前的名,现在叫郑芝龙,是个无恶不作,出卖兄弟的大海盗!” 郑芝龙,原来是他,难怪耳熟,是郑成功的爹!崇祯皇帝恍然大悟。就这么一下,他也马上从原崇祯皇帝的记忆中想起李魁奇和郑芝龙这两人的事了。 感谢水半清的打赏! 327 鬼画符 简而言之,这两人是大明东南沿海的大海盗,让朝廷很是头疼,交手多次,也曾招安过。 听起来,似乎现在两人狗咬狗,然后李魁奇败了,郑芝龙胜了,就这么简单。 就这样的事情,崇祯皇帝不打算管。正当他想弃之不理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似乎郑芝龙后来一人独大,这可不好啊! 他想了下便问道:“你确信李魁奇三天后被处死?” “是啊,朝廷都发告示了!”水上飘马上回复道,“他奶奶的郑芝龙这狗东西,不知道给了巡抚多少好处,要马上处死我义父。而且还戒备森严,一点办法都没有,要不直接劫狱……要不就没那么麻烦了!” 他临时改口,崇祯皇帝也就当没看到。这个水上飘,也是个目无法纪之徒。不过他有一点肯定说得没错,福建当地官员,或者说福建巡抚肯定收了郑芝龙不少好处。 他记得眼下的福建巡抚是熊文灿,于是,他便问水上飘道:“是熊文灿下的命令,贴得告示?” “是啊,就是他。”水上飘一听,马上回答,对于这个普渡众生直呼福建巡抚名字的行为,似乎很是有好感。 崇祯皇帝皱了眉头,想了下,有点无奈地说道:“他是福建最高官员,就算朝廷这边有人可以说上话,可要到福建去,三天时间,就是用八百里加急,也是来不及的啊!” 水上飘其实也知道这一点,不过他是死马当活马医,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见他不气馁地问道:“那群里有没有人,是和钦差大人说上话的,巡抚正好在接待他,只要有凭信,我冒死传达!” 说到这里,他马上又补充道:“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定有重金酬谢,决不食言!” “钦差大人?哪个钦差大人?”崇祯皇帝听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派出了几个,有谁跑去福建了? 水上飘一见,心中不由得失望,连钦差大人都不知道?不过他失望归失望,还是回答道:“礼部尚书徐光启徐大人,好像是专门来督促番薯的!” “哦,原来是他!”崇祯皇帝恍然大悟,徐光启这是直奔福建,先去挑选种植番薯的老农了吧,“这个可以,有关系!” 一见这话冒出来,水上飘一激灵,而后激动了,精神一下亢奋起来:“真的?你真有关系?能让徐钦差和巡抚说说,救下我义父么?重金酬谢,你说吧,要多少银子,十万够不够?二十万也行!” 看来当海盗还真是有钱,开价都是以万为单位的!崇祯皇帝想着,便吩咐他道:“银子的事情等会再谈,我想知道,你们海上讨生活,那对战船的打造,海战,南洋那边等等这些都熟悉吧?” 水上飘琢磨出了一点意味,这人是关心战船打造,打海战和南洋的事情。这个时候,就算不知道,他都会说知道了,更何况他们还真知道呢!因此,他马上回答道:“熟悉,当然熟悉,只要救下我义父,在下刘金生,愿效犬马之劳!” “好!”崇祯皇帝很是欣喜有了个意外之喜,便对刘金生说道,“你去找徐光启,只要对他说……,就说你是这人派来的,让他把李魁奇安排专人押解进京,他一定会这么办的!” 水上飘听了有点狐疑,就凭这什么玩意就可以?而且这么快就回答了,难道这普渡众生和钦差关系很好?不会有诈吧? 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想到,这个普渡众生就是当今大明皇帝。不过如今有了这么一条路子,他当然不能放过了。于是,他说了句感谢的话,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 在某个密室内,一直闭目不言的水上飘忽然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几个同伴都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着他。 “我可能有法子救义父了!”水上飘不管他们,径直站了起来,翻出笔墨,歪歪扭扭地写起了东西。 他的同伴听了,却没有丝毫惊喜,其中一人有点担心地问道:“刘哥,你刚才是做噩梦了,还是怎么的?闭着眼睛,那脸上的表情怎么那么多?” “……”水上飘一听无语,原来他们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是看到自己脸色变化,“你管得宽!先救义父要紧!” 其他几人一听,围过去看他写什么。没想到却看到水上飘在鬼画符,根本就不是汉字。其中一人不由得问道:“你这是什么,难道是在画符作法救义父?” “不知道,先试了再说。”这时候,水上飘已经画完了,便一边吹干墨迹,一边站起来回答道,“你们躲好了,我去找钦差大人,要是有意外,救义父的事情就只能靠你们了!” “……”他同伴都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忍不住道,“刘哥,画个符就能迷住钦差,让钦差救义父?这……外面还没天黑呢!” “是啊,刘哥,大不了我们劫狱,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另外也有人跟着说话,明显不信水上飘的话。 说实话,水上飘也不大信这么一个鬼画符就能让钦差大人真得不顾及福建巡抚的面子,能把义父救下。但聊天群这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就姑且一试吧,“那郑芝龙会让我们劫狱救出义父,可能么?时间还早,我赶紧去试试!” 他的同伴心中也知道劫狱肯定没戏,此时一听水上飘似乎心中也没有把握,不由得都有点绝望。要是刘哥再陷进去,人就更少了一个了! 水上飘不管他们,收拾停当,便郑重地和这些同伴告别,而后义无反顾地出门而去。 大街上,不时有军卒巡逻而过。水上飘知道,这些都是郑芝龙的手下,这么警戒,就是不想让自己这些人救出义父。于是,他低调地避开巡逻军卒,就往钦差行辕赶去。 此时,在钦差行辕,徐光启正和来访的福建巡抚及他手下的海防游击郑芝龙说话。 只听福建巡抚熊文灿笑着说道:“刚才那些人,都是下官从各地选出来的,就他们家种的番薯最好!” 徐光启听得点点头,脸上也带着笑容说道:“如此甚好,本官省了不少时间,明日就前往广东,先行在那边推广番薯,产量多一些,也多少能缓解下我大明粮食之忧!” 感谢爱茜的迪,无聊过客08的打赏! 328 反转 “有大人出马,必定能行。如此善事,活人无数,大人这是积大功德。”海防游击郑芝龙脸上也满是笑容,抱拳钦佩地说道。 对于他,徐光启只是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并没有过多表示。 对于这人,他也有了解。在这福建地界,算是大名鼎鼎的了。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人会做人,懂得利用民心,讨好上官。看他那八面玲珑样,就能知道一二了。不过终归是海盗出身,不是良善之人。 徐光启正这么想着,忽然一名亲卫入内禀告道:“大人,有人在外面求见,说是有这份东西,大人一看便知是何人派他过来的。” 徐光启听得眉头一皱,搞这么神秘是什么意思?难道什么人派来,还需要隐瞒不成? 这么想着,他便一招手,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自己一看就知道何人派来的? 熊文灿一见,便起身告辞道:“大人有客,那下官告辞,明日为大人践行!” “末将告辞!”郑芝龙紧随巡抚,跟着双手抱拳说道。他脸上始终挂着浅浅地微笑,看着更像是个生意人,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大海盗。 徐光启刚从亲卫手中接过了一份折叠起来的纸,还没展开看,见熊文灿要走,便顺手一挥,对亲卫说道:“替本官送客!” 熊文灿和郑芝龙离开大堂,往外走去。两人的关系似乎很是亲密,互相低声说说笑笑,倒也和睦得很。 在行辕门口,有一人站在边上,似乎在等待。熊文灿倒没在意什么,抬腿便往府门外轿子所在走去。可郑芝龙顺眼一瞧,当即吃了一惊,立刻站住了身子,大喝一声道:“刘金生?” 这人就是水上飘刘金生,他没想到郑芝龙竟然从钦差行辕里面走出来。想躲避之时,已是来不及,被他认了出来。 见势不妙,刘金生也管不了什么,连忙想逃。但郑芝龙可不会让他跑掉,当即大喝一声道:“抓住他,他是李魁奇的干儿子!” 这门口不但有行辕的钦差亲卫,还有巡抚带来的兵丁,原本散落在一边,听到这话,马上围拢,刘金生想逃,却是晚了! 熊文灿看了下这边的情况,并没有任何表示,低头钻进了轿子,就准备走了。似乎刚才就没事发生过一般,或者这事微小到他直接忽略不计了。 而郑芝龙看着被手下刀枪逼住的刘金生,不由得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如今得来全不费工夫。刘金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这里抛头露面,真是晕了你的头!” 刘金生一听,不由得也很是后悔。原本以为来钦差行辕试试,就算不成也可以走人。可没想到,这郑芝龙竟然在钦差行辕,还被他给撞见了。这一刻,他有点绝望了! 只见他脸上露出恶狠狠地样子,大声喊道:“你这个吃里扒外,出卖兄弟的贼子,官府的走狗,老子和你拼了!” 一群兵卒拿刀枪顶着他,还想去和郑芝龙拼,这又怎么可能! 正在这时,先前进去禀告的亲卫从大门出来,看到这个情况有点吃惊,当即上前喝道:“怎么回事?都散开了!” 说到这里,他又对刘金生,略微露出一丝恭敬说道:“大人有请!” “……”刘金生愣住了,他没想到,那鬼画符真起作用了。 “……”周围的兵丁愣住了,这不是海盗么?怎么钦差还请他进去了? “……”郑芝龙愣住了,他不知道钦差亲卫有没有认错人。 “……”正准备喝令抬轿走人的熊文灿愣住了,脑中都是浆糊,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围住刘金生的兵丁要散去,郑芝龙便反应过来,有点急了,大声喝道:“不要放了他,他是海盗,是李魁奇的义子,朝廷的通缉犯!” “……”刚才说话的亲卫听到,他也愣住了。这个人怎么是这等身份,那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不过刘金生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又怎么可能不作为!他连忙向那亲卫大声说道:“这位将爷,刚才那纸是小人给的,小人是受人所派,送给钦差大臣的,有急事要求见钦差大臣!将爷……将爷……” 亲卫被他这么一喊,回过神来了。想起钦差看了那东西后的表情和言语,眉头稍微一皱,心中便有了决定,当即一挥手道:“得罪了,来啊,想给他搜身!” 刘金生听出有戏,马上配合,丝毫不抵制。而郑芝龙却看得脸色大变,他知道就是再说,钦差的亲卫也不会鸟自己。于是,他一转身,连忙往熊文灿那走去。 这时,这边已经搜完身了。那亲卫当即让另外两人紧跟刘金生后面,带着他往里面走去。至于其他人,他压根就无视掉了。 “中丞大人,那刘金生出现在这里,末将怕和李魁奇有关。您看……”郑芝龙低声向熊文灿请示道。 熊文灿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看看郑芝龙,见他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眉头一皱又想了下,便从轿子里出来,准备重新求见钦差。 在大堂内,亲卫快步上前,低声向徐光启耳语了一会,把外面的情况做了禀告。而后站在一边,紧盯着堂下的刘金生,手握刀柄,严阵以待。 徐光启皱着眉头一想,而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从面前案几上拿起那张纸,冷声喝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是……是小人画的。”刘金生稍微一犹豫,最终决定如实禀告道,“不过是别人让小人这么画,说……说大人您一定知道他是谁!” 这一刻,刘金生又有点忐忑了。就怕这事不靠谱,或者说这人能量不够,没法让钦差答应救义父的事情。 他说完之后,细看钦差,却见钦差眉头一皱,似乎不甚满意,顿时,他的心里就更忐忑了。 徐光启想了会,便再问道:“那这人如今在何处?” “在……在京师吧!”刘金生说完之后,心中暗道要糟了。说真的,这事说出来谁信? 329 狗官 有关聊天群的事情又不能说,否则直接抹杀。这一刻,刘金生差不多都要绝望了。 但让他意外的是,徐光启却是点了点头道:“那你知道他的身份么?” 刘金生一见,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点头,可随即想起,群主的事儿也不能说,就只好又摇摇头。这时候他想起,说不定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群主转达了别人的意思,自己要是随便乱说的话,反而会让事情更糟。 徐光启见了,基本上确定了。这张纸上画的是,当初自己觐见的时候,皇帝让自己用算盘比试的那道算术题的纸面解法。数字都是一模一样,这事儿,除了皇帝本人之外,其他人应该再无可能,拿这个当凭信,让他来找自己。 这么想着,他便问眼前这人道:“你是……锦衣卫天级密探?” 徐光启可是记得,似乎只有锦衣卫天级密探才有这种神乎其神地秘法,能千里传音。当初在大殿上,就有过类似的事情。 不过他这一问,反而让刘金生迷惑了,自己怎么成锦衣卫密探了,还是天级的,这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又有亲卫来报,说福建巡抚和海防游击求见。 联系前后,徐光启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两人返回是为了什么。 他并不急着下结论,只是问刘金生道:“他让你来见本官,是为何事?” 刘金生对于那两人要来,也不意外,这时候,只能一条路走下去了,他连忙回答道:“他说让大人帮忙救义父,啊……不不不,是说让大人派人押解李魁奇进京,让大人派人押解李魁奇进京……” 徐光启刚听前面的话时,又是眉头一皱,不过听到后面那句,他便知道这肯定是没错了。 这样正好,他便吩咐让福建巡抚入内。这一次,他没有允许郑芝龙跟进来。也是在瞬息之间,存了一份心思了。 郑芝龙感觉有点不对,不过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在门口那等待。焦急之下,便来回踱步,不时向内张望。 过了好一会后,终于看到熊文灿出来了。看那脸色,他的心中便是一“咯噔”,事情似乎有点不妙。 虽是如此想着,他还是怀着希望问道:“中丞大人,钦差怎么说?” 熊文灿走到门口,就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摇摇头道:“大人有命,李魁奇移交,他派人押解进京。” 郑芝龙听得一愣,连忙追问道:“押解进京干什么?” “谁知道呢,或者明正典刑,或者其他了!”熊文灿摇头,他也是一脸纳闷。 忽然,他发现郑芝龙的脸色有异。好歹交往了不少时间,他一见之下,便严肃地说道:“郑游击,你别乱来。钦差说了,要是李魁奇有出任何差错,这帐都会算在你我头上。” 郑芝龙听了,抬头看他,目光闪烁。 熊文灿见了,心中有点无奈,只好劝道:“那李魁奇的人和船都没了,就一个孤家寡人,你还怕什么?但要是恶了钦差,恶了朝廷,本官如何未知,但你肯定会有事。难不成你又要叛了去,眼下的局势这么好,你甘心?” 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甘心。眼下郑芝龙一家独大,正是发财的好时候,这种局面可不能乱了。 郑芝龙确实有实力再反,可他没有了那身官皮,朝廷终归是要剿灭他的。与其打仗,不管胜负,终归不如做生意赚钱来得实在! 而且有一点,中丞大人说得也没错,那李魁奇就那么小猫两三只,这次去京师,就算不问罪,难道还想再和自己争锋,这可能么? 郑芝龙在心中衡量了一番后,脸上重新露出了那惯有的笑容,对熊文灿说道:“大人所言极是,末将自当遵从。” 熊文灿一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事就算了了。他一边往自己轿子那走去,一边对跟在后面的郑芝龙说道:“刚钦差说了,刚才那人,是锦衣卫天级密探。这事儿,你知道就成,不要再传了。” 他不说不要紧,一说这话,顿时就把郑芝龙给说懵了。那刘金生竟然是锦衣卫密探?那……那自己的那些手下里面,是不是也有锦衣卫密探? 不管郑芝龙到底怎么琢磨这个问题,至少那刘金生确认义父不会马上被杀时,高兴万分,立刻进入聊天群说道:“多谢群主,多谢群主,事情搞定了!” 这时候,群里都在聊天,那屏幕刷刷刷的,他的话刚显示就没了。为了能让群主看到,好一个刘金生,竟然连续发了至少十遍,终于能让人看清一些了。 或者他这话有威力,聊天群里面的人一看清之后,不由得都停止了说话。 “群主到底是什么人,在朝廷里还真有关系啊?”四海楼说书匠先感慨了一句。 崇祯皇帝刚才一直在爬楼看消息,此时见到,便回答道:“事情搞定就好,那钱不要忘记了。” 这海盗钱多,不用就对不起大明东南百姓了! “不会,不会。”水上飘马上回答,而后又道,“我去接我义父了,回头再拜谢!” 这话完之后,水上飘便没了信息,显然是去忙了。 趁着这个空档,海兰珠马上刷了一句:“我想去看看繁华的明国,群主,你朝廷里有人,不会为难我吧?” “只要来大明观光旅游,任何人都可以来。但要是来当间谍,要出卖大明利益的,呵呵……” 崇祯皇帝这句呵呵还没呵完,就看到了一行字:“狗官!” 于是,他后面的话就说不出口了。他一看之下,发现是那小屁孩说得话。 崇祯皇帝正想说话时,却见止虚子的图标抖动:“大胆,竟敢辱骂……辱骂朝廷官员?” 崇祯皇帝看得清楚,是曹化淳在说话,他微微摇头,便跟着说道:“我说过了,只要不涉黄,不通虏,随便说,群里聊天,不因言获罪!” 曹化淳一见,便知道自己这次拍错马屁了,便赶紧潜水。其他知道普渡众生身份的人,原本也想表现下的,也偃旗息鼓,不说话了。 明天应该有五更的,老样子吧,欠五更,月票眼看着又要加更了。 330 小屁孩初露狰狞 这个聊天群的作用,就是为了听取外面更多的声音。如果有各种言论上的限制,不让说对官府的不满,崇祯皇帝又如何知道外界的看法! 因此,至少在聊天群内,只要不涉黄,不通虏,就随便了。 不过那小屁孩骂了一句“狗官”之后便沉默了,没有再说。这倒勾起了崇祯皇帝的一丝兴趣,便问道:“小屁孩,你骂我狗官,你知道我是谁么?还有,为什么你骂人,是有遇到过什么事情么,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听听,我不会因为这个就禁言,踢你的!” 群里知道普渡众生身份的那些人,听到这话,都暗自说道,这可是皇帝,要知道的话吓死你们! 有群主参与的对话,群里人倒也没有刷屏。或者说其他人也有点好奇,那张定国为什么骂狗官,小小年纪是不懂事还是有胆色? “骂就骂了,你以为俺怕你啊?呵呵,俺都已经学会汉字了,还怕你踢啊!”张定国果然回答了。 崇祯皇帝能想象,如果是见面的话,估计一个小屁孩就站自己面前,得意地用手指着自己说话,脸上还会带有一种有恃无恐,带着一丝挑衅。 他如此想着,心中感到有点好笑,这小屁孩还以为聊天群主要的好处是学汉字。他正想说什么时,张定国又说话了:“还有,不要叫我小屁孩,俺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你有么,你敢么,呵呵……” 群里的人都没想到,群主竟然被一个小屁孩嘲笑鄙视了。这一刻,他们都感到有点好笑,旁观看戏的兴趣就更浓了。当然了,他们也有点吃惊,这小孩说话是真的么? 崇祯皇帝听得也是一愣,才十一岁就上过战场杀过人?这是军队中的童工?是哪个军队竟然用小孩来顶替吃空饷了? 正在这时,豪格说话了:“不错,我大金汉子像你这么大,也是要杀人练胆色了!” “滚,你这死鞑子!”没想到,小屁孩竟然对豪格也不假颜色,怼了豪格一句。 豪格一听,顿时就生气了,当即回答道:“你小小年纪竟然敢对本贝勒无礼,信不信本贝勒一只手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小屁孩,赶紧给贝勒爷道歉!”钱富贵也跟着说道。他倒也不怕普渡众生踢他,毕竟两人私下里有协议了,要是表面上不巴结下豪格,不显示他在聊天群中的哈巴狗作用,那他基本就没有大用。 一般来说,大人治小孩的一个主要手段,就是吓他。而且这一招,往往会有效。 可那张定国却一点都不怵,立刻回应道:“贝鸟爷,算个屁,敢来俺秦地试试,俺把你脑袋砍下来当尿壶!” “……”群里人都无语了,这小屁孩,好像不是一般小屁孩,从说话上推测,还真有可能是杀过人的。 崇祯皇帝一听秦地,便心有所悟,当即问道:“你不会是造反了吧?” “造反怎么了?难道在家饿死么?”小屁孩立刻回应,“要不是俺义父收留了俺们,早就饿死了。狗官,狗乡绅,都不得好死!” 听到这话,基本可以确定,这小屁孩还真是个秦地造反的贼人之一,要是崇祯皇帝刚才没训斥止虚子,其他人都要开口训斥张定国了。 崇祯皇帝听得眉头一皱问道:“我听说朝廷已经下旨赈灾,并兴建秦地水利设施。对活不下去的人也以招抚为主,你们……” “骗人,俺义父说了,这都是骗人的!”张定国当即回应道,“朝廷要有这么好心,前两年的时候干什么去了?肯定是假的!建虏也不是个东西,就知道在辽东闹闹闹,否则俺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原来他对建虏没有好感,是因为这。说起来,还真是。不过他一个小屁孩,能有这见识?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便问他道:“你义父是谁,这些是他告诉你的?” “怎么,你想向朝廷告密,让你认识的朝廷里的人来抓俺们?”张定国很是警醒,立刻问了句,不过紧接着,他又说道,“呵呵,俺们才不怕朝廷呢!你且听着,俺义父名气大着呢!说出来不怕吓着你!” 四海楼说书匠一听,心中肯定,这小家伙肯定听过评书。 “你说说,看我能不能被吓着了!”崇祯皇帝有点好笑,当即回应道。 张定国一见,便立刻说道:“俺义父乃八大王也,三十六路义军统领之一,手下兵马无数,那么大的米脂城,被我义父略施小计,就打下来了!” 呵呵,这个小屁孩还真是小屁孩,看来也是没见过世面的,米脂县城很大么?不过从这又知道了一些信息。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正要再问时,却见到张定国又说话道:“俺义父回来了,俺去听听有什么消息,最好能灭了洪阎王这狗官。” 说完之后,张定国从聊天群中直接退了出来,跑出一个小房子,就跟在另外三名小孩身后,大声地向一名瘦长黄脸汉子问好。 这瘦长黄脸汉子,自然是他口中的义父,号称八大王的张献忠了。他其实收养了一大堆无父无母的孤儿,当然得有行动能力,毕竟他不是开幼儿园的。等这些小孩成长起来,那就是他手下最忠心的人了。 此时,他看着孤儿当中,表现最突出的四个人来迎接自己,心中倒也高兴,便一个个摸着他们头道:“怎么样,又认识多少字了?” 一听这话,其他三名小孩都看向张定国,心中不无嫉妒。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仿佛有神仙帮助一般,那些字一个个地都认识了。 张定国见他们看向自己,便谦虚地说道:“孩儿虽然都认识字了,但还不会写,写出来的字和义父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对于张定国的情况,张献忠也很诧异,想不明白怎么一下开窍了。嗯,就算开窍也没有这么厉害吧?不过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只要知道这孩子确实认识字就成了。 他摸了摸张定国的脑袋道:“写不好字就练,写多了自然就写好了。不过眼下没有时间让你们练字了,我们准备走了!” 四个小孩一听,顿时吃了一惊,其中张定国便问道:“义父,是王头领要带我们去打狗官了么?” 331 舆论要掌控 张献忠听了摇摇头道:“那个洪承畴很厉害,神一元那支义军都被他杀得大败,因此王头领……现在不能叫王头领了,应该叫王盟主了,我们三十六路义军以王盟主为首,听其号令,才能对抗官军。” 听到这里,张定国眨眨眼睛,有点不解地问道:“打不过那个狗官,那我们去哪?” “去隔壁,到晋地去,那边有不少边军散落,而且比我们秦地富有的多,还能躲开那个洪阎王,一举多得。”张献忠倒是有耐心,对于这几个比较杰出的义子,特别是这个识字特别厉害的张定国,更是另眼相看,细加解释道。 几个小孩一听,都很高兴,晋地富有,那就意味着有吃的。就这一条,就够吸引他们了。 再说在聊天群中,没有了张定国这个小屁孩怼官府,崇祯皇帝也不说话了,只是私聊钱富贵道:“沈阳最近有什么动静,或者新闻之类的事情?” “大金……建虏好像有大动作,这些天进出的传令兵非常多。今天早上还有蒙古人来了,好像是科尔沁部族的头领,不知道要干啥?”钱富贵倒也没有犹豫,立刻就回答道。 停了停,他又补充道:“对了,您让小人打听的那家子,倒也有点消息了。说是大汗……奴酋有令,不得骚扰她们,但让他们做一些洗衣什么的苦差事。好像……好像说是还有用处!” 崇祯皇帝稍微楞了下,便想起来他说得是指刘兴祚的家人。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吧,至少没有事。不过如今也没有能力去救他们,只能以后看机会了。 至于建虏的大动作,肯定和朝鲜战局有关,只是不清楚皇太极具体想干什么?这么想着,他便直接打赏了钱富贵50成就值,然后私聊他道:“沈阳有任何八卦都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等我问了再说,成就值用完了我再给你。” 钱富贵有点惊喜,没想到自己能有成就值,便连忙应了下来。 崇祯皇帝没再理钱富贵,转而私聊了高应元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回陛下,还在集结,那莽古尔泰也没到。”高应元立刻回应道。 崇祯皇帝见了眉头一皱,而后又问了魏木兰那边的情况,得知她此时正在船上,陪着卢象升巡视登莱所属的岛屿。 想着她没事,便交代她道:“你要是有空,也可以在群里多聊聊,特别是那些新人,看能不能多挖些有用的消息。” “是,陛下。”魏木兰正无聊着呢,见皇帝交代,心中欢喜,立刻便答应了。 崇祯皇帝交代完了之后,便再浏览了下聊天群中的记录。他忽然发现,有个情况貌似不对。 正在刷新的聊天记录是这样的:“吴兄,小弟昨日专门请了应天府最为有名的裁缝,花了五十六两之多,做了一件衣裳,今日去秦淮河走一趟,让那些姐姐们都吃惊吃惊,羡慕羡慕!” “什么颜色的,够亮么?”那吴兄讨论道,“说句实话,应天府那边的衣裳,终归是比不上杭州府的。就只是绸缎,昨日我穿了件出去,你别说,有个土鳖竟然以为我是小娘子,哈哈哈……” “吴兄,话不能这么说,我这件衣裳之鲜艳,我家娘子都嫉妒,想要偷偷穿下。我知道了,你肯定化妆了对不对?明日出门前,我也让我家娘子化妆一下,配上这身衣裳肯定会让我那几个同伴都吃惊羡慕的!” “……” 崇祯皇帝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问道:“你们两人貌似性别不对啊,是男的吧?” “呵呵,孤陋寡闻!”一人立刻鄙视了他。 另外一人可能稍微顾忌了普渡众生的群主身份,便解释道:“你在北边可能不知道,在南边啊,这叫时尚,是风流!告诉你,我等穿着出去,要是让妇人都嫉妒,这才是厉害。我等之人,莫不以此为荣,想不到吧?” 这话隐隐间,也带了一点鄙视,似乎是南方人鄙视北方人的土气。或者可以说,现在江南那边的风气就是这种了,北方还是老样子,过时了。 或者是说书匠嘴快,爱说,只见他也跟着补上一句道:“如今江南这带都流行这,还是读书人居多。北人要是过来,见怪不怪,而后也跟着穿妇人衣裳。谁要是不穿,呵呵,连门都不好出,就更不用说和同年去吟诗赏月什么的了!” 很显然,他们对于这样的事情,都习以为常了。 崇祯皇帝看到这里,心中说不出的别扭。想起那张定国才十一岁而已,就为了生存而干造反杀头的买卖;想起之前奏章上所言陕西易子而食,饿殍遍地的事情。可江南那边却在醉生梦死,甚至连风气都如此地扭曲。这一南一北,差别实在太大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问了一句道:“那江南那边,对于建虏有什么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离得那么远,要什么看法,不是有朝廷在么!”一人几乎没有犹豫,就马上回应道。 呵呵,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么?崇祯皇帝心中气极而笑。其实也是,要是大明能团结一致,还会有建虏什么事! 这么想着,他又马上想起那小屁孩的话,好像朝廷赈灾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但都习惯性地认为,那是假的。 还有,以前说有关让南洋各国进贡粮食事情时,也有类似的问题。归根结底起来,舆论控制这块不够! 如果舆论控制得当,就不会出现百姓不相信赈灾这种真事;如果舆论控制得当,就能引导社会风气,扭转江南那边所谓风流的俗气;如果舆论控制得当,全国都能团结起来,一如国歌歌词所写,万众一心之下,不管对抗天灾,还是辽东的建虏,都将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觉得有必要现在就着手这事了! 他先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第一个想法,自然是报纸了。可如今这个年代,识字的人有几个,办得报纸能卖出去几分?能影响几个人? 崇祯皇帝不由得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又想了起来,甚至从自己后世的见识中寻找解决这个问题的答案。 月票到了,那就是欠更6章,开始还债。 332 控制手段(第三更) 很多后世宣传的手段,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并不适用。而且要是为了舆论控制,要花太多成本的话,虽然说是有必要,可此时的自己却是承担不起的。 那么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不需要太多成本,又能做到舆论控制,或者说,让大明百姓尽可能多的人了解朝廷政策,有人能专门解答,不让那些读书人掌握舆论,不让有心人随意篡改朝廷用意呢? 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崇祯皇帝便叫随侍太监传来这个时代和舆论控制有关的相关资料,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朝廷的政策通过古代报纸来传达,叫做邸报。大约从唐朝开始,到宋代时,形成比较完整的制度。 即由宋诸路州郡派驻都城的进奏官负责传发,受上都进奏院管辖。他们按照各个时期不同的规定,每日、每5日、每10日或1月发报1次。发报前由门下省给事中负责审核,称“判报”。邸报内容主要是皇帝的诏书、起居言行、政府的法令公报、各级臣僚的章奏疏表、省寺监司等机构的工作报告和边防驻军的战报等。邸报的正本只发至各级衙门的一把手,一把手以外的官僚和士绅所看到的往往只是它的抄件。 在宋代时,也出现了一些非官方性质的报纸,称之为小报或者新闻。小报的发行者自然是有新闻渠道的人,主要报到官府没有公开的“朝廷机事”、官报不准备发表或尚未发表的皇帝诏旨、大臣表疏和官吏任免事项。南宋时,小报上还常载有北方军民抗击金兵的消息和主战派官员反对议和的奏疏。 梳理到这里时,崇祯皇帝的眼睛不由得一亮,这一点可以借签。 小报一般都不会被朝廷所允许,会被加上“撰造浮言”、“乱有传播”等罪名,受到严厉查禁。不过这东西也禁止不了,最多是减少一点传播规模而已。 在大明朝,邸报则由通政司负责,理论上要皇帝或者内阁同意才能下发。另外,从大明中叶开始,就出现了《京报》,内容多为从内阁抄录的谕旨、奏疏和官吏任免消息,公开出售。报房出版的报纸,可以公开叫卖和接受订户。读者主要是官吏、士绅和商人。 这已经差不多和后世的报纸相同了,崇祯皇帝不由得有点惊讶,对于这种民间办《京报》这事,他不查还不知道。 不过眼下这《京报》的局限性还是很明显的,不说内容如何,主要是这受众限制,只能是官吏、士绅和识字的商人而已。如果要是其他老百姓也能看报纸,那就好了!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由得嘴角一撇,露出一丝苦笑。要达到这种程度,必须普及教育,让所有人都识字才行。但如今这个时候,可能么? 既然不可能的话,让识字的人念给不识字的人听也可以啊!崇祯皇帝继续梳理着这个想法。可第一,识字的人为什么要去念给不识字的人听?更为关键的是,不识字的人为什么又要花时间来听呢? 至于第一个问题,倒也好解决,可以让各级衙门专门抽调一个官吏来干这事,每天固定时间读报。但第二个问题,似乎无解,难道现场发红包,抽奖什么的来吸引听众?呵呵…… 崇祯皇帝摇头,觉得这个思路根本就是扯淡。他皱着眉头,正想另外再想办法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得眼前一亮。 那四海楼说书匠不就是和这个差不多,也是把书上的知识说给别人听么,不管识字不识字,都会去听,还得掏钱给他! “啪”地一声响,崇祯皇帝兴奋地拍了下手,吓得边上负责梳理的几个宦官吓了一跳。不过他们抬头看到,皇帝一脸高兴的样子,心中才算是松了口气。 崇祯皇帝站了起来,兴奋地在殿内来回走着,思路继续接着刚才的想法。寓教于乐,呵呵,寓教于乐,还有,广而告之,公益广告,对,就把这些结合起来,搞不定就能一边赚钱,一边引导舆论,解读朝廷旨意。 那这事怎么运作比较好呢,要让大部分百姓都能听到!崇祯皇帝想着,思绪急转,想着最合适的解决方法。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崇祯皇帝才算有一个他认为可行的方法。于是,他立刻下旨,传兵部给事中刘懋觐见。 刘懋原本被安排了差事,要成立大明路桥公司,革新现有的驿站系统。如今的他,还在京师招募人手,选取南边合适的地段作为第一块试验田。 原本他的处境很糟糕,不但府门口门可罗雀,别人见了他就给他脸色看,背后骂他,甚至有几个还当面挤兑他,让他下不了台。可自从这个消息传出去后,顿时情况为之一变,而且完全是变成两个极端了。 不但到他家来拜访的人开始排队,甚至只要他一公开露面,同僚们就会热情地打招呼,就跟亲兄弟一样。那些曾经公开为难他的人,更是向他赔礼道歉,设宴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种种,都让刘懋很是感慨。以前自己裁撤驿站,是那样的待遇;如今这驿站革新方法变了后,得到的待遇竟然如此地天差地别。皇帝之能耐,真是达到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境界,让人佩服万分! 有时候,刘懋在夜深人静之时,想起这事,也很是好奇。皇帝如此年轻,为什么脑子如此好用?另外,他也奇怪一点,为什么皇帝以前好像没有这样的奇思妙想,如今却有这种手段?这真得是好奇怪! 这个时候,他忽然接到旨意,说让他即刻进宫觐见,不由得有点好奇,又有点期待,皇帝找他,不会是还有什么好办法吧? 就这么想着,他匆匆赶到紫禁城,由宦官通传,带着他去了文华殿。 崇祯皇帝满面笑容,看到刘懋进殿见礼,不由得有点诧异。前些天的时候,自己召见刘懋,那精气神似乎被什么吸干了一般,可如今,那神态神情,啧啧,真是换了个人一般。 这感觉,其实也有他自己心情好的原因。在刘懋见礼之后,崇祯皇帝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朕有了个新想法,要让卿去办!” 下一更估计在11点前后。 333 侠之大者(第四更) 刘懋一听,当即大喜,皇上有新想法,那肯定是绝妙的!他连忙一躬身,恭敬地回道:“臣恭听圣音!” 崇祯皇帝点点头,便给他说道:“卿现在驿站系统内挑选一些口齿玲珑之才,另外再聘请一些说书先生,专门培养这些人说书,并要撰写一些受百姓欢迎的故事,用于在人流量大的驿站开讲说书……” “……”刘懋一听,不由得无语,原本万分期待的心情顿时回落了不少。还以为皇上又有什么非常好的点子,没想到却只是想让驿站内多个说书先生而已! 这么想着,他脸上多少露出了一丝失望,或者失落。虽然很细微,却还是被崇祯皇帝捕捉到了。 呵呵,小瞧了这点子?崇祯皇帝心中一笑,也不生气,继续说道:“当然了,朕这边也会给你一些故事,嗯,是长篇的,让驿站系统内的说书者去说书。不管是谁,只要想听,都要收费,但价格要让普通百姓都能承受得起。当然了,在最开始的时候,也可以用免费试听的促销手段吸引人流。” “臣遵旨!”刘懋听了,躬身回应道。虽然这事很一般,但既然是皇帝吩咐下来的,执行便是。 崇祯皇帝看着他,忽然声音提高了一点道:“不过这说书,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在说书的过程中,必须要有广告时间……” 说到这里,他看到刘懋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他就马上解释道:“广告就是广而告之,这个就有要求了。平时一些朝廷重要的旨意,要在这说书停顿期间进行解读,让来听书的都能听懂,了解朝廷的旨意。至于商业广告,嗯,也可以接一些。就是说某个商家的货物不错,某个酒楼的什么菜好吃之类的,替他们说话,自然也要收取他们的费用。” “……”刘懋呆住,这说书竟然还有这样的方式?似乎……似乎也能赚点小钱?不过他也明白,皇上这次叫自己来,要在驿站系统内筹划这么一个说书的事,估计十之八九的目的还是要解读朝廷重要的旨意。不过,这事,有必要么? 至少目前的刘懋,并没有认识到这事的重要性。或者说,这个时代,还没有人认识到,通过这种手段去影响舆论的重要性。 崇祯皇帝最后想了下,又给他吩咐道:“说书的收入,一半用于驿站改善役夫的生活,另外一半要上交内库。嗯,朕并不是白拿的,至少朕会在比较长的时间内,提供故事给驿站说书去说,这个,就当是版权费了吧。对了,要是其他地方的说书者也盗用朕的故事来说,就去拆了他的台,这是不允许的!” “……”刘懋又是无语,皇上编故事给说书人去说?这……这事靠谱么?有几个人会来听? 至少在刘懋看来,这事有点不靠谱了。他不认为,皇上能编出精彩的故事,就算有皇上编书这个嘘头,可故事不精彩的话,能坚持听的人,终归会很少的。那几个收入估计都不够忙这事的本钱,还想一半入内库,一半改善役夫的生活,甚至还担心别的说书先生来盗用故事! 皇上啊皇上,臣知道您理政是厉害,也有不少奇思妙想,可终归人力有限,您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都擅长啊!得,这事还得自己好好用心,找些靠谱的编写故事者来编故事为好!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好像听到皇上在唤他,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走神了。 刘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请罪。 崇祯皇帝心中那会不知道自己说得这事,在他看来会不靠谱,要是真吸引他的话,会走神?呵呵,你等着瞧吧! 于是,他从御案上拿起七八页纸,吩咐边上内侍转给刘懋,同时说道:“这是朕刚写的故事,最开始的几章,你且看看如何?” 说来也奇怪,这穿越之后,对后世事情的记忆,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为清晰,难道是两个灵魂融合,记忆力得到了加强? 不过现在不管这个,至少后世那部有名的《射雕英雄传》差不多都记得清楚,顺手就写出来了。虽然是白话,可只要是人,故事的精彩,应该能同样吸引人吧? 崇祯皇帝之所以选择了这个故事,是因为这个故事很精彩!这点,是经过后世无数人检验过的。要知道,后世人知道的事情,听过的故事,远比这个时代的人都多。后世人都能被吸引的如痴如醉,他不相信,就这古代的娱乐水平,就凭古代的那些“都市”故事,能竞争得过《射雕英雄传》?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这个故事,主要讲述了郭靖的成长经历,鼓励忠厚的品质,提倡侠之大者的行为。这一点,他很需要,很需要用这个故事来改变目前大明的风气。 他这边在想着,刘懋那边已经拿到了前几章开始看了起来。刚开始看时,一看是很白话的白话文时,他不由得很是不屑。要不是这是皇帝所写,他估计后面得根本不会看,直接就扔了。 这时他是没办法,只好将就着往下看去。这书说得是宋朝时候的事情,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天气…… 说实话,故事这东西,剧情要好,文笔同样要好,简单的语句便能勾勒出人物所处的环境,还能把人物的情感都准确地表达出来。这一点,当年的金庸先生就有这个实力。 看完第一章,刘懋似乎忘记了这是他不屑的白话文,接着往下看,又看了两章后,便急着翻起后面的了。 正看着,再往后一翻,却是翻了个空,没了!他连忙抬头,却见皇帝正有点戏谑地看着他。直到这时,他才回过神来,再联系皇上前面的一番话。顿时,这个故事,就犹如画龙点睛一般,把整个构思都点活了! 这么一想,刘懋就激动了,他连忙奏道:“陛下,这……这故事有多长,是一直这样……这样精彩么?” “呵呵,这只是前奏,真正的精彩的还在后面呢!”崇祯皇帝笑着说道。看到刘懋的前后表情,他的心情很好。 下一章估计要下午4点左右吧。 334 渡河(第五更) 就大明朝来说,文化娱乐也有,相比其他朝代来说,更为丰富。就比如说四大名著,有三部是在大明朝所创。另外还有《三言两拍》,还有《金瓶梅》,还有众多诸如《鸣凤记》、《牡丹亭》这样的戏曲等等,都是非常有名的。 然而,最有名也比不上后世那些闻名世界的小说。甚至后世有一种小说叫做网文,更是中国独霸世界的产物,据说能让国外霸主强国的国民自动戒掉毒瘾,沉迷在小说世界而不可拔。 呵呵,《西游记》是够有想象力了,但是,后世的仙侠玄幻小说,等着亮瞎你们的双眼吧! 崇祯皇帝得意地想了好一会后,才对一脸期待地刘懋说道:“这事,卿就按朕的意思操办起来吧,至于精彩的故事,多得是,不用担心!” 刘懋高兴万分,立刻大声回应,兴冲冲地出去筹备这事了。走的同时,心中告诉自己,就知道皇上找自己,就肯定是好事。果然,没错吧,有是一件赚钱的买卖落到身上了!他浑然忘记了,在这中间过程中的担心和怀疑。 不过崇祯皇帝这么一来,倒是给自己增加了一项当皇帝之余,还得码字的任务。虽然不用像后世那些码字人那样苦逼,得一边想一边写,完了还可能被一堆人,甚至看dao版的人喷,但多少要花去他的不少时间,也算是一件苦差事了。 这不,此时的崇祯皇帝,就伏在御案前,提着毛笔,开始一口气写书,争取多写点。毕竟这书也不是一本不变的抄袭,像成吉思汗的有些剧情得改改,太美化了不好。还有郭靖,为蒙古效力这段也不行,搁这个时代,那就是通虏,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就在他埋头奋笔疾书的时候,远在陕北府谷县地界和保德州交接的黄河渡口,那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而且是各种人,男女老少,或者精壮汉子都有。哭爹喊娘地,训斥堵路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嘈杂地只有近处,用大声喊话才能听清楚。 在一处高坡上,一伙人骑着马,就在看着眼前的场景。特别比较关注黄河渡口的情况。 有二十多艘船正在来回摇摆地渡人,但由于多是小船,一次满载也就是二十来人左右,相对这边的人山人海来说,这渡过去的人数,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在渡口的上游,那里地势平坦。如今又是黄河的干旱季节,水倒也浅得很,最多在成人的腰间左右。架设浮桥倒也容易,眼看着便要加好了。 “盟主哥哥,我们这边的动静有点大,恐怕那洪阎王过不了多久,就能咬过来了!”一名高大健壮的汉子向为首那汉子,有点忧虑地提醒道。 这个盟主哥哥,自然是陕北诸路义军的统领王嘉胤了。他闻声看了眼边上这位左膀右臂,号称紫金梁,被自己封为宰相的王自用,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那个洪阎王确实厉害,正面基本上就打不过。要不是他,也不用逃出陕北了。 他转头再看向黄河两岸,发现过去的人实在有点少。正要说什么时,他边上的八大王抱拳领命道:“盟主哥哥,晋地那边情况,小弟有点担心。小弟愿为大军打先锋,扛住保德州那边的官军。” 张献忠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先带人过河。其他人听了,也不笨啊,保德州那边的官军,难道还有洪阎王带领的延绥边军厉害?另外一人也跟着抱拳说道:“盟主哥哥,我神一元已经和洪阎王狠狠地干过一架了,这一次,得我们先走才行!” “盟主哥哥,我部以骑军为多,在黄河这边也施展不开,不如先过去为大军开路!”闯王高迎祥原本是个马贩子,因此他的手下,确实是以骑军为多,和神一元的手下为三十六营中骑军最多的两支。 “盟主哥哥……” “……” 周围三十六营头领,哪个不怕洪阎王,纷纷用各种理由,甚至赤裸裸地要求先过黄河。一说起来后,你争我吵地,顿时把这个山头也变成了个菜市场,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远处的浮桥终于搭建完成,一阵欢呼声从远处传了过来。而后,在黄河这边,就有了骚动,许多人纷纷想往浮桥上拥,乱成了一团。 山头这边的首领堆,也有点乱了。在黄河这边,多待一点时间,就多一份危险。如今浮桥一样,还是赶紧走为好。这么一来,这山头吵闹得就更厉害了。互相之间语言中伤,横眉怒眼地也在各个不对头的头领之间出现了。 王嘉胤听得脑袋都要暴了,他很想好好地收拾一顿这些人,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威严。可是现实很无奈,大家只是结盟而已,虽然他被称呼为盟主哥哥,这也只是大家抬爱而已。真要撕破脸了,人家带着人马扭头就走,你能耐他何? 不过他多少是有一些威信的,眼见着乱成一团,便鼓足中气,大喝一声道:“都给我闭嘴!” 他这一声狮子吼下,带着一股子愤怒,顿时让所有人都闭嘴了,总得说来,这效果还不错。 王嘉胤脸色阴沉,扫视了下周围,冷冷地说道:“各部精锐先行通过浮桥,其次是随军家属,其他人都留在最后过。至于通过的顺序,抓阄决定吧!谁有意见?” 这么个办法,听着倒也公平。三十六营头领互相看看,最终都抱拳向王嘉胤说道:“我(俺)听盟主哥哥的!” 王嘉胤头一抬,让王自用去安排抓阄,自己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心中叹了口气。想着他这个盟主哥哥,其实还不如那《水浒传》里面的宋头领,前途如何,还是难说啊! 没多久,各头领纷纷散去,按照抓阄出来的顺序去安排自己的手下过河了。黄河这边乱了一阵后,终于比较有秩序地通过浮桥,往那边去了。 当然,也有一些倒霉蛋,在过河的时候推推搡搡,导致他们掉下了浮桥。崇祯三年二月份的鬼天气,虽然已经破冰,但也冷得很,这些掉下去的人,就算不死,估计也冻得半死不活了。 还了三更,还差三更。晚上要出去,今天应该没有了,明天继续还更。 335 对付贼人的简单法子 虽然渡河是蓄谋已久并为此做了准备,可陕北这边物资的贫乏,最终也只是让王嘉胤他们只架设了一座并没有多少宽的浮桥而已。比较大的物资运送,在通不过浮桥的情况下只能改为渡船过河。 太阳慢慢地往西移,时间慢慢地过去,终于,黄河这边的人数在慢慢地减少,而在对岸那边则在慢慢地增加。 山头上,王嘉胤的身边,只剩下了心腹王自用等少数几个头领。他们正在看着各营开始过家属。 正在这时,远处有几骑快马飞驰而来。似乎有点惊慌失措,神情很着急的样子。这个动静有点大,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之中的许多人看到这情况后,都有点惊慌起来,猜测着是不是官军来了? 不过这几骑也没有喊,只是飞驰过来后,东张西望,而后便往王嘉胤这边的山头狂驰而去。 王嘉胤在看到那几骑的时候,便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有点紧张起来了。不过他对那几骑也比较满意,这种情况下并没有慌乱,否则引起骚乱的话,只会让过去的人更少。 他看着那几骑马上就要到眼前,正准备问情况时,忽然,在人群中,有人惊慌地大声喊了起来:“官军来了,快跑啊,官军来了,快跑啊……” 不止是一个人,在有人带头之后,另外也有人跟着大喊起来:“洪阎王杀来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 王嘉胤听见,知道要糟,不由得大骂道:“他娘的,到底是谁在喊?” 然而,人山人海的,到处都是人头,那些人又不是一直在喊,压根就分辨不出,到底是谁喊了。 果然,原本就紧张的人群,一听到这些喊声,顿时都慌了。再也顾不得按头领所说的秩序依次通过浮桥,而是蜂拥而上,都想抢先渡过浮桥。 这一刻,人类丑恶的本性一面暴露无遗。所有人往浮桥上拥,不再顾及对方是谁,更是没人相让,都尽量想挤上去。老弱妇孺被挤开,没人会管;被挤跌倒地,没人去扶,更多的是踩了上去;被挤下河去,也没人会伸手拉一把。 只是短短一会儿的功夫,混乱便波及到了整个黄河北岸。哭爹喊娘,撕心裂肺地喊声,响成了一片。 “禀告盟主哥哥,十里之外发现明军夜不收,打着延绥的旗号。”那突然而来的几骑,就是王嘉胤事先派出去的侦骑,回来预警的。按这个消息推断,如果稍微屏蔽明军夜不收的侦查,那么明军主力要过来的话,至少还有一个时辰时间。 可是,王嘉胤并没有这个打算。事实上,是没人愿意断后。王嘉胤一直留在北岸,已经是他用来稳定军心的极限了。此时他再看了一眼乱成一团的北岸,也不过多纠结,立刻扬鞭催马,往渡口而去。 这地方,是他的心腹精锐控制着的,那些人就算抢着要过河,这被这里的精锐驱赶回去了。因此,王嘉胤等人一到,立刻便乘船去对岸了。 在黄河的另外这边,因为对岸出现的混乱情况,也让这边紧张了。已经通过家属的那些义军,纷纷喊着要拆了浮桥,免得官军趁机冲过来。而那些家属还没有过来的义军,则心急如焚,或者冲上浮桥,想去接应自己的家人,或者就跟那些想拆浮桥的义军干上了。不过由于各家头领都在这边了,事情倒也没有失去控制。 王嘉胤过来后,恼怒地喝道:“慌什么,明军还没来呢!” 而后,他扭头看了眼对岸,还有黄河里不少慌不着路,想走过来而冻得瑟瑟发抖的人群,转回头又恼怒地喝道:“他娘的,不知道是哪家的人,怕死个球,连根明军的毛都没看到,就在乱喊乱叫,看看,你们看看,北岸全完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他们看着犹如人间地狱一般的北岸,一个个都默然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北岸的混乱,终于因为迟迟看不到明军的影子而和缓了下来。可是,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践踏而死了多少人,黄河上面更是有许多死尸,甚至影响到了渡船的摆渡。 然而,他们的恶梦并没有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出现了明军夜不收的身影。顿时,犹如平静的湖面,一下被砸入了一块大石头,黄河北岸顿时又疯狂了起来。 那些之前侥幸逃过一劫的老弱,原本已经被折腾的没有力气了。在恐慌气氛的影响下,也不知道从那有了力气,跟着加入疯狂的行列,再次争相逃命。 王嘉胤在看到明军夜不收的身影后,便没有犹豫,果断下令凿沉渡船,放火烧掉浮桥。 那些家属没有过来的义军,虽然想阻挠,但他们的力量,并不足以阻止烧浮桥的事情发生。这一刻,他们再次经历了生死离别。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延绥边军的骑军部队赶到了。不过他们并没有采取什么动作,只是勒马在高处,静静地看着渡口附近一片狼藉。 北岸这边,到处都是死尸,黄河上更多,甚至都已经堵住了黄河之水。大约还有两千不到的老弱妇孺,就那么傻傻地跪在那里,或者坐在那里,要么神情麻木,坐以待毙那种;要么抱着亲人的尸首在痛哭…… 一杆“洪”字大旗下,众将簇拥着一名文官装束的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而这名文官,正是延绥巡抚洪承畴。此时的他,看着眼前跪着几个衣服破烂的汉子,冷冷地说道:“这次你们立功了,归队领赏吧!” “多谢中丞大人!”那几个汉子脸露喜色,大声回应后退下了。 这几个人,便是洪承畴事先派去贼人之中的。或通风报信,或如眼下般制造混乱。也因此,洪承畴所领边军,对上这些贼人的时候,无往不利。 洪承畴看看黄河对岸,此时已经看不见过河贼人的踪迹。那边不属于他管,他在没有朝廷旨意的情况下,也无权过河继续追剿,只能到此为止了。 “中丞大人,这些贼人怎么处理?”一名将领抱拳请示道。 感谢水半清、无聊过客08的打赏! 336 天使到 洪承畴听了,不语,只是看了眼黄河北岸这些贼人。基本上都是老弱而已,任由他们宰割,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也是来晚了点,否则半渡而击,那就轻松多了,直接全杀了也没有任何负担。 可如今,这些人就比较难办。按总督大人的意思,得收留安抚住这些贼人。不过粮食本来就不多,这些没用的人留着还费粮食。还真不如给手下军将多些战功,不但解决粮食问题,还能多份士气。 “慈不掌兵啊!”洪承畴看了一会后,不由得叹道。 他手下将领一听,顿时大喜,正待谢过时,却又听洪承畴说道:“遵化、永平的事儿,你们听说过么?” 众将听了一愣,不知道中丞为何突然扯远了。 “马世龙抛弃遵化百姓,就被下狱问罪。而皇上为了那些老弱,不但派出军队救护,甚至京师全城限粮,竭尽全力去救。”洪承畴向他们说道,“要是今天的事儿传到朝廷,谁下手,谁就是马世龙第二,信不信?” 一听这话,他手下这些将领就犹豫了。不过,他们转念一想,陕北离京师那么远,这山高皇帝远的,杀了也就杀了吧? 洪承畴看着身边这几个将领眼神闪烁,岂能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便又说道:“我们能在贼人中安插探子,你能说我们延绥没有厂卫?所以,不要以为能瞒过皇上!” 他不敢杀这些人,怕得不是三边总督杨鹤,而是远在京师的皇帝!因为就算总督大人知道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他需要自己为他剿匪。 “把他们都押去固原,交由总督处理吧!”洪承畴发布了一条冷血地命令,而后叹道,“贼人蹿入晋地,本官肯定会被弹劾,等着打官司吧!” 看到中丞大人心情不好,手下众将也不敢说什么了。这事这么一个结果,他们的心情也不好。转头看看那些贼人,押到固原的话,也不知道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正在这时,远处有快骑飞驰而来,到了洪承畴这边,滚鞍落马,大声禀告道:“报中丞大人,朝廷钦差押送军饷到,请大人立刻回去接旨!”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脸色一喜,这“军饷”二字,犹如鸡血一般让人提神、兴奋。 洪承畴也是高兴,没想到之前答应的军饷竟然这么快就下来了。于是,他也不耽搁了,立刻领军而回。至于那些贼人,则由步军押送。 榆林重镇,巡抚衙门大堂,整齐地摆放着一个个木箱。堂上、堂下,站满了手握刀柄的锦衣卫校尉和东厂番役,而原本的那些延绥兵卒,则只能退居二线。 不过这些兵卒没有丝毫不满,反而一个个都很兴奋,甚至都没有了洪承畴在时所表现的军纪,一个个不时低声细语。 “这次真得有军饷啊,呵呵,真是难得!” “对啊,从天启三年开始,就基本上没怎么发军饷了吧,等得真不容易!” “不过你发现没有,这些箱子应该放不了多少银两吧?” “知足吧,军饷有得发就不错了!” “……” 不知过了多久,洪承畴终于赶到,由巡抚衙门留守官吏陪同的天使,立刻开始宣读圣旨。 一如之前公布的消息,这是来送军饷的。另外,要求陕西当地官府,在总督和诸地巡抚等具有军政大权于一身的高官统筹下,集中人力兴修水利工程。比如郑国渠、白渠、成国渠等等,还有推广井灌之法,重申抗旱之重要性! 当然了,陕西有名的沟渠,主要并不在陕北。但旨意中也明确了,灾民迁移不利,按就地抗旱之原则,集中人力抗旱。 洪承畴听得有点惊讶,朝廷显然不是在说说而已。这份旨意的下达,应该是事先有过一番查询的。如果这事儿真能成功,倒也是对陕西民变的釜底抽薪之策。 在宣读完了这份圣旨之后,天使又屏退其余将领,只留洪承畴一人,宣读了一份密旨。 这份密旨的内容,又是让洪承畴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朝廷竟然盯上了河套平原,在旨意中让他想办法查清草原情况,为将来图谋河套平原做准备。 天使宣读完了密旨,就催促着交接军饷。从旨意上说,这次军饷有三百万两左右。是这么多年来欠饷数额上报的一半。看着天使吩咐打开那些箱子来交接。不管是洪承畴,还是他手下的那些将领,都有点惊讶,就这么一点箱子,能装得下三百万两银子,这是漂没了多少,至少一大半吧? 可箱子一打开,又让洪承畴等人惊讶万分。他们看到的不是白花花的银两,而是一小张一小张的纸,整齐地垒在那里。 “怎么是大明宝钞?这有什么鸟用?老子不干了!”米脂守备贺人龙脾气暴躁,不顾天使在,不顾厂卫环视,不顾上官在,当场就发飙了! 洪承畴一听,立刻严厉喝斥道:“大胆,天使在此,不得无礼!” 喝斥完了之后,他赔笑对天使说道:“这厮人称贺疯子,粗鄙武夫一个,还请天使大人大量,不用和他计较。” 说完之后,又怒视贺人龙,迫使贺人龙心不甘情不愿地抱拳向天使领罪。 原本期待的军饷,到头来只是废纸一堆。不要说这些武夫了,就是洪承畴自己,也是很不满意的。只是天使代表地是朝廷,是皇上,他作为一方巡抚,还是得维护天使威严的。 谁知天使和边上那些厂卫听了,脸上都露出一丝鄙夷,是那种鄙视乡巴佬地神态。只见那天使压根不理贺人龙,指着那些箱子道:“你们真是不识货,这不是一文不值的大明宝钞,这是真金白银可以兑换的大明纸币。任何人,只要拿着这大明纸币去大明中央银行,就能换回纸币上注明的银两数额。” 看到这些陕西人一脸懵逼的样子,天使脸上那优越感就更浓了,“告诉你们,如今在京师,这些纸币比银两更受欢迎。在京师用纸币买东西,或者去客栈饭店时,还能有许多优惠。” 谁让延绥的勤王军走到半路就溃散了,当时的延绥巡抚听到消息,当场吓死,这才有了空缺,能让洪承畴上位。也是因此,京师的很多消息,陕北这边都还不知道的。 感谢无聊过客08的打赏。下一章在下午! 337 这事听着怎么就是真的呢(第三更) 洪承畴听得一愣,该不会邸报上所写,乃是真的吧? 像这种大事,邸报上自然会有,并且传发天下的。只是,你邸报上登记了是一回事,外地官员看了又是另外一回事。相对来说,江南那边因为有大明建设银行股份的拍卖,所以大部分地方都知道这事。可在这鸟不拉屎的西北部,京师正在轰轰烈烈展开的事情,几乎是影响不到这里。 也因此,天使的话一说完,这些延绥将领都露出一脸的不以为然,甚至有几个人,诸如贺人龙一般,更有愤愤不平之色。 他们无不是一个想法:就算这不是大明宝钞,而是什么大明纸币,可还不是一张纸印出来的而已。只是换个名字而已,想骗谁? 那天使又岂能瞧不出这些武夫的想法,心中更是鄙视,武夫就是武夫,没有一点见识。他当即略微带点嘲讽地说道:“这里离京师确实远了点,否则的话,你们不乐意,有的是人乐意要大明纸币!” 说着,他似乎是懒得和那些武人说话,转头看向洪承畴,笑着说道:“要是底下有人不相信这大明纸币,有不愿意要的,洪中丞可以放出风去,就说打折出售,哪怕只是九折出,绝对会有大批商人闻风而来。可惜我本家没有实力雄厚的商人,否则这门稳赚的生意……真是可惜了!” 听到这话,那些原本一脸不信的延绥将领们,变得将信将疑起来,天使说得,就和真的一样,该不会这大明纸币确实和大明宝钞不同吧? 他们这么想着,转头看看那些随天使而来的厂卫,发现他们每个人看向自己这些人时,都微微带了一丝嘲讽,带着那种看不起人的表情。这一刻,他们反而没有不高兴,不由得又信了一份。 洪承畴打了个哈哈,笑着对天使道:“这是哪里话,朝廷所发,又岂能不信!” 而后,他话锋一转,又问天使道:“只是不知,邸报上所写,那什么大明建设银行陕西分行,是什么时候开张?” “这事就不知道了!”天使摇摇头回答道,“据说懂这事的人手太少,另外这大明纸币也不够用,暂时只有最繁华的几个地方开设而已。” 这番谈话中,也透露出一个信息,这大明纸币可不是随便乱印的。延绥将领们听见,心中又多了一份信心了。 天使没耐心和他们墨迹,聊了这么一会,已是极限。洪承畴也识趣,他更不会为了大明纸币的事儿去和朝廷对抗。因此,很快就开始交接大明纸币。 虽然大明纸币方便,可数量有点多,也是直到天黑才清点完成,和旨意中所描述数字一致,而后便要洪承畴用印签收。 这个结果,也让洪承畴有点吃惊。这么多军饷,竟然没有人漂没一二,还真是奇怪了!他稍微一想,心中又有点了然,该不会这次是厂卫两个衙门和通政司三方联合监看下进行交接,这数目必须要对上。可这里一共就几十人而已,漂没一二的话,大家一分,那也是好大一笔钱啊! 这一点,他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如今的他,正在用兵之时,他倒也没想着去漂没,这点见识,洪承畴还是有的。 等军饷交接完成,厂卫护送天使去歇息,明日一早就准备走了。但东厂番役中却有十人留了下来,为首那人是位百户,他抱拳向洪承畴说道:“卑职吕瑞鹏,奉圣命留在中丞身边,凡有沟通京师之事,皆由卑职代劳。” 吕瑞鹏之前随白杆军前往宣府查抄晋商之事上,算是立有大功,已被提拔为东厂百户了。后来白杆军的张凤仪也有了沟通京师的能力,他便被调回京师。不过因为陕北这边是重灾区,崇祯皇帝又有心要图谋河套平原,因此便派他过来了。 口说无凭,自有印信为证。洪承畴检验之后,倒是非常吃惊。虽然他也不想有厂卫在身边,可圣命之下,他也难以违抗。眉头微皱之后,他便马上说道:“本官正有一事,准备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的。如此,就得麻烦吕百户了!” “什么事?”吕瑞鹏虽然升了官,做了一段时间的东厂番役,可原本的性子还是没变,没有嘘头巴脑,直接问道。 洪承畴脸色严肃地说道:“陕北流贼突然聚集,从府谷县渡口过河去往晋地。本官虽及时追剿,却赶之不及,只杀伤俘虏了一些,还有不少已经过河去了。” 他说完之后,立刻去写奏章。这事因为天使的事情耽搁了一下,如今却是不能再耽搁了,需要立刻向朝廷禀告。 没一会功夫,他便写完奏章,用了火漆封印后递给吕瑞鹏。东厂番子愿意当这苦差事,就由你去当了:“本官基于职责之限,不能过河追击。不过当时已经派人通知晋地那边,但贼势颇大,还需朝廷协调,让晋地早作准备!” 谁知吕瑞鹏却不接手,反而摇手道:“奏章之事,中丞自行处置,卑职不会插手。不过中丞刚才所说,卑职已经禀告皇上了。” 洪承畴听了一愣,忽然想起邸报上曾有说过一事,就是锦衣卫天级密探的事情,该不会……该不会厂卫都有这神奇的能力吧? 这事儿就如同传说中的神仙妖怪之事一样,很不靠谱。洪承畴原本看过就算了,心中并不相信。可如今吕瑞鹏却在他眼前,一本正经地说话。如果是假的,事后肯定会追责,那就是真的了? 八百里加急的事情,洪承畴最终还是自己安排人去做了。等他吩咐完这事,一直不声不响地吕瑞鹏忽然说道:“皇上有旨,延绥巡抚洪承畴在做好延绥防务的同时,可派兵进入晋地追击流贼,务必及早歼灭流贼。如若不能,便把流贼往关外赶。” 说完之后,吕瑞鹏见洪承畴有点愣神,便补充道:“皇上的旨意,很快会由天使送过来。只是战机转瞬即逝,还请中丞先行动作!” “……”洪承畴有点呆滞中,这事儿听着,怎么都像是真的呢? 还欠两更。 338 新军炮营(第四更) 不说洪承畴要多久时间才能适应吕瑞鹏在身边,就讲远在京师的崇祯皇帝,得知陕北流贼最终还是蹿入山西后,心中不由得有点担忧。在回复了吕瑞鹏之后,又立刻召集兵部尚书并内阁辅臣,商议了半天,决定在黄河沿线开始重兵布防,从南往北进行剿匪,就算不能歼灭这些流贼,也要把他们赶出关去。 忙完了这些事,崇祯皇帝出乎意料地摆驾京营。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摆出皇帝的全套仪仗。只是在高时月、方正化等太监的护卫下,两百于骑过去而已。 此时京营内单独为新军划拨出来的校场上,正在做军纪训练。就算是在古代,也同样是用站姿。戚继光刚调往北方,整顿军队时,就曾让带去的戚家军站军姿,没有命令解散的情况下,戚家军不惧风雨,硬是用站姿让北方军汉从此变得服服帖帖的。 如今的新军总教习茅元仪,就是奉旨用戚继光的兵法练兵,有关军纪的训练,就是让他们站军姿,无命令不得动弹,更不能解散。熬这些老兵的意志,磨这些老兵的脾气,练这些老兵的军纪。 因此,等崇祯皇帝到达时,看到的就是正个校场上,五千余人,全都一动不动地在寒风中,在春日之下保持着站姿不动,犹如一个个泥塑一般。 高时月见了,便笑着对崇祯皇帝说道:“还是陛下英明,如今这些兵痞子怕训练中考核丢分,从而被同伴超过夺了军官位置,都一个个在拼命训练。奴婢以为,强军可成啊!” 崇祯皇帝听了,看了眼他笑笑。在他的心中,也是这个想法来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开出那么多条件,给出优厚的待遇,目的不就是尽快练出一支强军么! 这些新军兵卒的个人战技,还有战场磨炼都已有了,也都见过血。如果在军纪上能做到令行禁止,比起从头编练新军自然要快多了。按照自己和茅元仪安排的训练计划,等练完军纪后,就要开始战阵演练。只要这两块做到位,就可以拉出去打上一打了! 他这么想着,正在观看着,得到消息的茅元仪和京营总戎满桂等人便前后脚的功夫赶来了。 这时候的京营,还做不到,也不可能去学什么细柳营的做法,什么没有主将的命令,敢把皇帝拒之门外,那都是扯淡。皇帝就是最高统帅,皇帝就是天,只要证明了皇帝身份,哪个人有胆子敢拒之门外,要真有这样的军队,那到时候打起仗来的话,这支军队是听将领的还是听皇帝的?要是将领让他们去弑君,难道他们也会去做了? 所以,细柳营那样的做法,根本就是找死!最终周亚夫的下场,也就容易理解了。要是满桂敢学周亚夫,那他的下场,也不会多好! 茅元仪和满桂等人的动静,终于惊动了那些新军士卒。不知道是谁先跪了下去,接着所有的新军士卒都跪了下去迎接皇帝。 崇祯皇帝登上点将台,扫视着底下这些新军士卒,看到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汗迹,心中也是满意,当即大声地说道:“朕说过,朕会来看你们的。好好练,不要让朕失望了!” 有那支军队,会被皇帝如此期待?没有,唯有新军而已。这些新军士卒被皇帝如此器重,一个个都很兴奋,当即大声回应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军中的曹变蛟心中更加坚信,只要在这支新军中混出头,以后的前程绝对远大,赶上那吴三桂也就有了希望! 台上的崇祯皇帝也就这么简单地说了句,而后让他们继续训练,自己则摆驾京营衙门。他这次来,主要的目的就是找满桂的。 只见崇祯皇帝坐在原本满桂坐得位置上,看着站在下面的满桂,和蔼地问道:“满卿,朕还得向你要些人!” 满桂一听,稍微一愣,随后马上大声回奏道:“陛下要人,只要一道圣旨即可,没有必要亲自过来的。” “呵呵,朕顺便也要来看看新军。”崇祯皇帝解释了一句,而后便说道:“京营中所有炮营将士,还有那些机灵一些的兵卒,卿都帮朕挑选出来。朕要五百人左右,卿就挑个六七百人吧,朕在这等着。” 后世有一句话,火炮是战争之神,这句话流传很广。对于火炮的威力,也是众所周知的。如今虽然还没有黄色火药所做的炸弹,但一支军队,哪怕崇祯皇帝的想法,新军还是冷兵器为主,也是认为必须要有火炮配属才行。这一次过来,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等满桂领命去忙挑人的时候,茅元仪则欣喜地猜道:“陛下,这是准备成立火炮营了?” 这种事情,崇祯皇帝当然有和新军总教习提起过的。初步的想法,这支新军配备一个野战火炮营,就属于师直属。 在崇祯皇帝的想法中,这支新军是要用来进攻的。因此火炮上的配置,不管是和戚继光的车营,还是茅元仪所作车营兵书中所说配置都有所不同。 新军炮营的配置上,以虎蹲炮和大小佛朗机炮为主,行动上能跟上部队行军,作战上以散弹杀伤为主。平均按五个人一个炮来算,五百人就是一百门炮。对于五千余人的军队来说,应该差不多了。 茅元仪在得到崇祯皇帝的肯定答复后,不由得心中大喜。看来皇帝真是没有一点食言,亲自在把控新军的后勤大小事项。这一刻,他对于新军能否成为强军的事,更是有了从未有过的信心! 只是有一点,茅元仪很遗憾,这支新军的军官,皇上已经事先言明,军官全都由新军中自行决出。因此,哪怕是他,也没有份的。 想到这些事,茅元仪高涨起来的情绪也回落了不少。不过新军总教习终归是他,以后要是说起来,他的名字也必名留青史。也因此,他甚至在陪同崇祯皇帝挑选炮营士卒时,也格外留心,一直陪伴到皇帝挑选完了摆驾回宫。 还欠一更。 339 安排吴二狗 崇祯皇帝回到宫中,想起满桂给他挑选的那些炮营士卒,心中多少有些失望。那些士卒的炮兵基础,基本上比普通人多不了多少。随便找些兵士,教他们几天的话,估计就比原本的炮兵还厉害些了。 因此,崇祯皇帝的做法,除了几个别在炮术上比较用心的士卒之外,其他炮卒的挑选,压根就不考虑以前有没有操作过火炮,而是直接从机敏方面考核挑选了。 之所以会有这样一个结果,他也想到了。就原本的京营,像炮兵实弹训练这样的事情,几乎是八百年难得一次的事情。甚至相当一部分人,虽然归属京营操炮士卒,可实际上是一炮都未放过。 究其原因,一是没有火药物资这些;二是火炮有寿命,放过多少炮之后便会报废,损失不起这个钱;三是压根很多火炮就不合格,要实弹训练的话,搞不好就会炸膛,损兵损物资的做法太过亏本;四是压根就没有这个预算,训练一次要多少钱,费这事儿干啥! 至于新军的火炮营,崇祯皇帝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人,自然明白训练的重要性,也因此,为了尽量保证新军训练,才不得不在新军的规模上进行限制。 也正是物资短缺,经费不足的原因,崇祯皇帝才没有一开始就编练全火器新军,那样的话,光是训练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至于那些所谓的三个月新兵训练,就能让他们拿起火器去排队枪毙,呵呵,对上现在这个时期的建虏试试,绝对把那些火器党打得找不着北。 说到底,战争的本质,是各方面的综合较量。只要火器没有大跃进到跨越时代的地步,武器就从来不是决定性的力量。战场上决定胜负的,终归还是人! 崇祯皇帝想着这事,思绪很快又集中到军器局和兵仗局这边。那个工部尚书南居益推荐的毕懋康,他在昨天见过了,感觉对于火器上面,滔滔不绝,似乎很有见解,就让他先去折腾军器局了。兵仗局这边,还是太监掌印,就按照他的意思,先行进行改组,原则性的指导策略,就是在火炮这块进行改进。等他们先把架构重新折腾,差不多后再亲自去视察一下。 崇祯皇帝这么考虑了一会事情后,习惯性地进入聊天群去查看消息。当他一扫过聊天群成员,看到吴二狗的名字时,才想起之前想到的,该安排安排他了。 原本的想法,是让他去关宁军,而后在聊天群中透露一些假消息给豪格。不过从他怼豪格的情况来看,似乎这条路子并不怎么好。 崇祯皇帝想着吴二狗的安排,思路自然不可能避免地去想后世有什么可以借签的。还真别说,没过多少一会,他的眼睛一亮,便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安排。 于是,他立刻传召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觐见,这事交给他做不错。 再说吴二狗本人,从他被抓住之后,一直关在大牢里,原本是认命了,想着碗口一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没想到,一起被抓的斧头帮帮主,还有其他帮众都被押解去永平,据说是服死役。可他自己,却还是一直关在那里,就似乎被遗忘了一般。 一开始,他还东想西想,该不会是帮主后面那人保他们了吧?可想想帮主他们都有事,这又不是保他们的样子?难道是要杀人灭口,可为什么还关着自己不管不问呢? 吴二狗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后来他习惯了这种被遗忘的处境,反正脑海中有个聊天群,闲着无事就开始怼豪格,或者和别人聊聊天,倒也不是很闷。 这一日,他在聊天群中,正在给张定国吹嘘他的武艺,吹嘘他在辽东曾干掉几个建虏时,只听牢房门口那的锁链哗啦啦地响,把他从聊天群中惊醒到了现实。 幽暗地大牢,倒也看得还清楚。可他一看之下,却是楞了下。刑部大牢这边,怎么进来了两个锦衣卫校尉? 还没想明白,那两锦衣卫校尉也不说话,架起他就往外走。 “呵呵,送你家大爷上路么?”吴二狗几乎是被拖着走,脚上的镣铐在地上滑行发出金属地碰撞声,他自己则大着嗓门,似乎还是笑嘻嘻地道,“断头酒呢,你家爷爷好久没喝了,好歹尝尝滋味如何!” 那两锦衣卫校尉没理他,这让他有点无趣。忽然,吴二狗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劲,原本的牢卒呢,怎么都看不到,去哪了? 他正想着,就被带到了牢房外侧的一处房里。两名校尉放下他,向坐在桌子边的一人躬身抱拳一礼,而后手握刀柄,转身往门口那一站,似乎是放哨去了。 吴二狗站了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张桌子上,竟然真是有酒有菜。闻着那香气,肚子便咕咕地叫了起来。 他忍住诱惑,视线转移,看到了桌子边,面对他而坐的那个人,是个中年人,虽然穿着便衣,却很有气势,能瞧出来,应该是个有地位的人。 这时候,吴二狗也不管这人到底是谁,自己站起来走过去,不管手有多脏,一手去抓肉,一手去抓酒壶,酒肉塞满嘴,片刻不得闲地胡吃海喝起来。 奇怪的是,那个便衣中年人竟然不喝斥,甚至都不说话,就好像他不存在一般,任由吴二狗乱吃乱喝。 过了好一会,解了那个馋虫之后,吴二狗终于抵不住这诡异的气氛,同样坐在桌子边,有点奇怪地盯着那人道:“阁下何人?有什么事说什么事,不要藏着掖着!”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随手拿出一块腰牌,亮了一下给他看。 吴二狗得益于聊天群的新功能,基本上所有的汉字都认得了,一看之下顿时吃了一惊。他有点不信,再进行确认后,有点不相信地看向这名中年人的脸。 “要我干什么?”吴二狗倒也光棍,知道肯定是有事情要自己做,否则不可能见到他,也无须摆这种阵势。 感谢bogj,叶黑叶天帝的打赏!另高订多五十,加一更,那就是欠更2章,先记着。 340 你说反了 “放你出去,做你的老本行!”那中年人缓缓地回答,声音带着威严。 吴二狗听了一愣,一时拐不过弯,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对面这人。过了好一会后,他才不确定地问道:“回斧头帮?” “不管你什么帮,只要求一点,你必须掌控京师江湖上的事情。”中年人还是不紧不慢,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说道,“京师被严打了一阵,正是你出面去收拾的时候。要是有什么人阻扰你,而你自己搞不定的话,就由锦衣卫配合你。你能做到这些么?” 吴二狗脸色有点震惊,不过他明白,他没有得选择,要么死,要么当锦衣卫暗地里的鹰犬。他还不想死,那么就只有另外一条路可走。因此,他也没有犹豫,立刻回答道:“好,我干了!” 面对这位中年人,他倒也不怕,马上就追问道:“那要是有事,我怎么联系?毕竟您是锦衣卫指挥使,我不可能见到您!” 这个中年人,就是刘兴祚了。皇帝交代的事情,为了保密,他自然亲自出马了。此时他见吴二狗上道,心中微微点头,便回答他道:“刘某就是本官,你能直接联系到本官的。另外,有任何事情,也可以直接找普渡众生!他的话,你必须要听!” 吴二狗一听,顿时恍然大悟。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比帮主特殊,就是因为自己在聊天群中,这就怪不得了。 同时,他也很惊讶,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然也在聊天群中,而且还一直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关注着聊天群。想到这里,他的后背不由得有点冷意。就感觉原来暗处有一条毒蛇,早就在窥视着猎物的动静。 他要是知道,里面还有人是内阁首辅,原东厂提督,现司礼监掌印太监,甚至还有皇帝等人时,估计更会惊讶了! 也到了这时,吴二狗自认为明白,那个群主在朝廷上有人,是真的有人!他感叹地说道:“原来那普渡众生是锦衣卫的人,难怪了!” “……”刘兴祚一听,心中不由得无语:你说反了! 不过他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但随后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就又交代道:“记住,他的话你必须要听,不得有任何违背,记住了么?” “啊?”吴二狗感觉指挥使说得有点严重,不过随后他觉得明白了,便点点头道:“大人放心,我会注意这点的,一定不会让普度众生把我踢出去的!” “……”刘兴祚听了,再度无语,你奶奶的,老子说得其实不是这个原因!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再交代了一些吴二狗做事的原则后,便飘然离去。后面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安排,不用他来操心。当然,原则还是有的,吴二狗成为锦衣卫掌控京师江湖(黑道)事情棋子的这件事,就只有刘兴祚本人和始作俑者崇祯皇帝两人真正全盘了解。 崇祯皇帝在得到刘兴祚的禀告后,便给吴二狗打赏了50成就值,顺便私聊交代道:“成就值用差不多了我再给你打赏!” 没想到吴二狗看了这话后,就马上给他回话了:“好歹我和你都是锦衣卫的人了,这成就值能否多给一些?” “……”崇祯皇帝一见无语,谁和你都是锦衣卫的人了! 他没理这吴二狗,成就值爱给谁多少就多少,这是群主的权力,至于你吴二狗的理由,咔嚓掉。 崇祯皇帝正想从聊天群中退出来,却见一条私聊丢了过来,仔细一看,却是钱富贵的:“奴酋皇太极和科尔沁部族在郊外再次会盟,定于明日要出征,教训阳奉阴违的朝鲜!” 一见这话,崇祯皇帝立刻回复道:“能打听出来有多少人马么?” “群主,您就饶了小的吧,那具体的数字,小人一个汉人出身的,要是敢去打听,肯定会被他们怀疑。不过小人猜测,建虏和蒙古人的总数应该不会少于两万。”钱富贵有点叫苦地回答道。 这么说,皇太极在前前后后差不多搬走了建虏六成左右的兵力,还拉上了科尔沁部族,看来是真准备打一次大的了! 崇祯皇帝皱着眉头想着,便马上再追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建虏这么大的动作,肯定不会不管宁锦一线。如果能了解到建虏具体的作战计划就好了。然而,这个难度太大了。 果然,只听钱富贵摇头道:“没有了。哦,对了,听说这次的会盟,本来奴酋皇太极还向科尔沁部族再次提出联姻,准备再进一步加强和科尔沁的关系。没想到……呵呵……那个联姻的对象跑了!” 崇祯皇帝听得有点惊讶地回答道:“跑了?” “对,跑了,找不到人了。”钱富贵似乎对这方面八卦得比较多,“那女的其实是个老女人了,都二十二岁了还没嫁人,喜欢疯跑。前阵子曾来沈阳看过他姑姑和妹妹,都是之前嫁给皇太极的。然后被皇太极看到了,据说皇太极为此朝思梦想。呵呵,想想皇太极那么英明……哦……小人是说皇太极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结果为啥就非要喜欢一个老女人呢,结果还跑了,这下好了,呵呵……” 他的话语中,不免带了不少幸灾乐祸的意味。崇祯皇帝听完了也没往心里去,至少这事和大明的关系不大。或者说,科尔沁部族既然已经有两个女人嫁给皇太极了,这一个嫁是不嫁,对他们两家的关系也影响不了多少。 不过说起来,那个女人还真是有点特立独行,在这个时代,二十二岁了还不嫁人,也真够可以的? 忽然,崇祯皇帝的脑海中,闪过了后世的一个词,有点惊讶地想道,她不会是不喜欢男人的那种吧? 这事儿听了也就当一乐,崇祯皇帝很快抛开了这个事情,又追问了钱富贵没有其他事情后,就准备联系魏木兰,向卢象升通报这个最新情况。 可就在此时,高应元也私聊他了。 感谢天魂黑鸦,无聊过客08,hzwangdd的打赏! 341 大明参谋长联席会议 “陛下,莽古尔泰到辽阳了,有命令明天开拔。”高应元禀告道,“这次的兵力据说有两万人,有正蓝旗,镶白旗,正白旗的军队。不过俺和韩五哥合计过,只有正蓝旗是正儿八经的,其他两旗,那些头目都不认识。好像还有一个,原本应该是正蓝旗的参将,不知道为什么去正白旗了。” 崇祯皇帝听了一愣,皱眉一想,然后马上要求道:“你说得这情况很可疑,最好再确认下,看是否是正蓝旗的人冒充了另外两旗。” “好的,陛下!”高应元立刻答应了一声,而后稍微一犹豫,就又补充道,“俺和韩五哥都估计了下,正蓝旗中真正的女真鞑子大概就一千人不到,其他都是汉蒙等其他族的人,有可能建虏此次实际兵力根本就没有两万。今天比较匆忙,没看全。明天找机会,俺和韩五哥会再留意下其他两旗。” 崇祯皇帝听了,有点肯定自己的一个猜想,马上私聊钱富贵道:“沈阳和蒙古人会盟,并且明天要出征的建虏军队是哪几个旗?” “小人想想!”钱富贵先回复了一句,而后就开始数了起来,“正黄旗……正白旗,镶白旗……” 听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等钱富贵说完,就马上又发了私聊过去:“明天大军出征,你注意观察下正白旗和镶白旗两个旗,看他们的头领是谁,兵力多少?” 钱富贵听得莫名其妙,这两个旗有什么问题么?不过群主要求,他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一声。而后想起一事,又连忙回禀道:“小人今日从主子……豪格那听到了个消息,说奴酋皇太极正在筹划组建蒙古八旗,就是仿女真八旗另外再建个蒙古八旗出来。好像说是等这次打完朝鲜回来就会着手这事。” 原本的历史上,汉军八旗还有蒙古八旗都还要过些年才会有。可这个位面,因为蝴蝶翅膀的扇动,历史早已走偏了。不但皇太极最喜欢的女人跑掉了,而且蒙古八旗也提前开始实施了。 崇祯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倒有点诧异皇太极似乎对蒙古诸部掌控地更为厉害了。否则的话,肯定不会想到要建蒙古八旗。这要算起来的话,该不会是吴三桂去塞外屠了两个部族,引得那些入关的部族恐慌,最终彻底投靠了建虏? 这念头只是一动,便马上抛开一边,毕竟眼下不是探根究底的时候。崇祯皇帝感觉得到的情报还是少了一点。要是辽东在聊天群中的人多一些,能发展为密探的话,再多几处渠道收集资料,那就更准确,也能更及时。如今要想得到比较准确的消息,就只有等明日钱富贵和高应元的回报了。 他这么想着,眉头一皱后,马上私聊刘兴祚道:“刘卿且在聊天群中关注着,如果有合适发展为锦衣卫密探的人,报给朕审核。” 刘兴祚一听,自然不可能不答应,其实,他早就有留心这点了。只是因为聊天群乃是崇祯皇帝的地盘,没有允许,他不敢这么做而已。 崇祯皇帝交代完了刘兴祚,正想交代曹化淳时,才想起来他已不是东厂提督,而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去帮自己处理政务了。如今的东厂提督,已是年轻宦官王承恩了。 聊天群系统倒是提供了定向加人的功能,不过成就值要一万,如果用于随即加人的话,这得加多少人!更为关键的是,如今的成就值只有3243,还不够定向加人用的。 崇祯皇帝有点犹豫了,是不是该出宫一趟,去民间走走,多收集一些成就值来加人? 想了一会后,他还是决定先等几天,反正把王承恩加进聊天群的事情也不用急在这三两天。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先去御花园溜达一下,小小地赚点成就值。对了,顺便去看看田贵妃吧,小娘子古灵精怪的,又有十八般才艺,和她在一起倒也快活。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崇祯皇帝前后收到钱富贵和高应元的回信,证实了他的一个猜想:就是那莽古尔泰领着的镶白旗和正白旗完全就是假的,是正蓝旗的人冒充的。这也就是说,建虏用大部分兵力,加上蒙古仆从军前往征讨朝鲜,为了防备宁锦明军,就让莽古尔泰去虚张声势。 得到这个情报,崇祯皇帝立刻传旨内阁辅臣闵洪学,兵部尚书申用懋、京营总戎满桂觐见。同时,他又联系刘王氏和魏木兰,让她们两人喊上孙承宗和卢象升,准备开远程会议。而他自己,则带着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摆驾武英殿。 等人一到齐,崇祯皇帝就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下,而后严肃地询问道:“诸位爱卿,我大明该如何应对?” 这个远程会议比较麻烦的是,聊天群中的那两位并不能看到武英殿内的图像,没法直接参与。只能由崇祯皇帝自己来传达同步。他在说出口之后,正想对刘王氏和魏木兰再叙述一遍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就又开口道:“诸位爱卿且先想想,不急着回答。” 而后,他立刻传旨,让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和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觐见。差点把这两位忘记了,把他们叫得来,刘兴祚转述现场内容给魏木兰,通知到卢象升;而曹化淳则负责转述现场内容给刘王氏,通知到孙承宗。这么一来,就不必他亲力亲为了。 于是,曹化淳和刘兴祚赶到后,就分左右站在皇帝两侧,说起来,这也符合他们的身份,而后就一动不动,当木偶摆设了。 等大家都各就各位之后,崇祯皇帝便严肃地问了:“诸位爱卿,想必想得差不多了吧?哪位卿先来说说?” 这几个人,都是知兵之人,而且算是大明兵事中地位最高的几个人了。这种会议,让崇祯皇帝隐隐有那种大明参谋长联席军事会议的感觉。 对于参谋制度,他早就有规划,准备在新军中筹建师级参谋部。不过眼下还没实施,一切等新军训练一段时间决出各级军官后再开始筹备。 342 围魏救赵 “陛下,臣以为,建虏军力太盛,而朝鲜在名义上已不是我大明属国,出兵救援的话,并不合适。”兵部尚书申用懋职责所在,先开口摆明态度道。 说完这话之后,他看了眼皇帝的神态,并没有看出什么,便又补充道:“不过我大明可行围魏救赵之举,令宁锦一线明军出动,迫使建虏退兵,至少也能减轻朝鲜的压力,事后也好有个说词!” 崇祯皇帝听了,看向其他几人。 闵洪学跟着点点头道:“臣赞同围魏救赵之举。” 高时月有点拿不定主意,最稳妥的办法是附和,不过那样并不出彩,难以引得皇帝器重。他忽然灵机一动,便奏道:“奴婢以为,或者这是个光复辽东的好机会。我大明可一边令朝鲜务必抵抗,拖住建虏,同时也给朝鲜君臣以信心,告诉他们我大明将出大军去救。然后我大明集结边军,趁建虏大军陷于朝鲜战局之际,以雷霆之势直击沈阳。之后能守则守,不能守便再退回来,至少捣毁了建虏根基不是?” 这个最有前景,可是,现实么?崇祯皇帝心中摇头否认。 他看几个臣子都说过话了,便缓缓地说出自己的见解道:“朕以为,建虏这次接二连三地增兵,最终集结了大军前往朝鲜,很可能目的有二。” 底下的臣子听到皇帝自己也来分析问题,不由得都抬头看着他。他们的眼神中多少都带有一点疑惑,至少在申用懋看来,皇上是年轻人,不甘示落,想要显示下自己的军事能力。可皇上你才多大? 京师都没出去过一次!上一次的京师保卫战,是因为有满桂在,且当时皇上你也放权,就让满桂排兵布阵,这是明智的。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觉得自己能分析军国大事了吧? “第一,朝鲜一直心向大明,从骨子里就鄙夷建虏这等蛮夷,对于建虏的要求一向阳奉阴违,这肯定让奴酋恼怒。只是之前在忙于和大明的战事,所以无暇腾出手。” “如今因为没有晋商给建虏提供粮食,就凭辽东的气候,更为关键的是,没有安心种田的农民,因此建虏的粮食必须另寻解决之道,如此一来,朝鲜就在奴酋的考虑之中了。这次出兵,肯定是想彻底征服朝鲜,从朝鲜获得粮食供应辽东的建虏。” 崇祯皇帝说完了第一个目的后,他就发现,底下几个臣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有点不同了。 “第二,卢巡抚身为士卒,领东江军士前后两次吃掉了建虏的运粮军……” 听到这里,申用懋等人都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陛下,这是何时之事?” 崇祯皇帝一听,这才想起来似乎没有告诉他们,便笑了下回答道:“并没有过去多久,不过报捷奏章应该快到京师了吧。朕可以先给诸卿说下具体的情况。卢巡抚亲临皮岛,带两千选拔出来的东江军力……” 听到皇帝把两次战事的经过和结果简要地说了一遍后,辅臣闵洪学不由得感叹道:“卢巡抚集中己方优势兵力,在局部形成对建虏的压倒性优势,此等战事堪称用兵之典范,妙,妙啊!” “哈哈,卢巡抚当是杀得痛快,杀得过瘾!”一直没有开口的满桂,听到这里时,不由得略微有点失态地大声说道,似乎很钦佩卢象升在建虏军阵中杀进杀出。 “陛下,此乃大捷啊!”申用懋面带喜色,向崇祯皇帝说道:“光是女真鞑子,就有七八百人被歼,呵呵,奴酋定然心疼得很!”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微笑着点头道:“对,朕就是要说这点。卢巡抚在昌黎之战中就已经给建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又到了东江那边,连战连捷,建虏能有多少兵力给卢巡抚打?朕可以断言,有卢巡抚在东江领军的话,建虏将寝食难安,必然无法集中精力再和我大明打大规模的会战!”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用很肯定地语气下结论道:“因此,朕以为,建虏领军出征朝鲜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要拔掉东江这颗钉子!” 有理有据的一番说辞,让武英殿内这几个臣子都连连点头。申用懋更是忘记了之前他还觉得崇祯皇帝年轻,没什么经历,肯定说不出什么见解的想法,笑着回应道:“臣以为陛下所言极是!” 其实,崇祯皇帝根本就不是什么没有见过世面的年轻人。他的见识,真要说起来,是远超这个时代的任何人。如今他贵为皇帝,又掌握了最全面的资料,对建虏的了解也多,因此要分析出这两个目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此时,他见几个臣子都赞同他的分析,便回转头来说道:“因此,朝鲜之战,我大明不能不参与,但怎么参与,还得诸卿一起合计。之前所言,围魏救赵是个法子,朕也赞同。至于集结边军直捣沈阳,孙卿怎么看?”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把底下几名臣子都说懵了。孙卿?哪个孙卿,这里有孙卿么?按皇上的意思,应该是指孙承宗吧,可他远在山海关啊! 武英殿内沉默了片刻,只听曹化淳向崇祯皇帝一礼道:“孙督师以为,莽古尔泰虽然虚张声势,可也有实打实地正蓝旗在手,还有其他兵力相辅,如果就关宁军的兵力,想要击败他,恐怕不现实!” 申用懋等人听得张口结舌,怎么回事?孙承宗附身曹化淳了?这活见鬼了啊!不过他们也是有城府之人,没有第一时间就惊讶出声。而且稍微定神之后,他们也听出来了,好像不是附身,而是曹化淳在转述孙承宗的话而已。 他们正想着,只听曹化淳又开口了:“孙督师以为,如若关宁军要出动,首先粮草筹集需要时间,但宁锦前线并没有足够的粮草支撑足够的大军打到沈阳。如果从关内调拨,就算有足够的粮草能调拨到位,也很可能失去了战机。另外,如若我军出动,莽古尔泰用坚壁清野之策,而后等我军后勤线长了后,派骑军切断后路,我军怕是危险,还有……” 343 卢象升的提议 “离城野战,此乃建虏之所长,我军之短也。以彼之短,攻敌之长,非良策也!” 崇祯皇帝一听这话,顿时就心中来气。要按照这样说的话,那还和建虏打什么鬼,就永远要被动挨打了! 不过他也很快就静下心来,这事儿又不是才知道,现在正在训练的新军,不就是为了能和建虏野战么!只是很可惜,新军才刚开始训练,赶不上这场战事了。 曹化淳说完这些话后,就闭口不语了。他瞧着那几个人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奇怪,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他就当看不到,这事儿无须向他们解释。 看到崇祯皇帝的眼睛扫向自己,闵洪学先放下孙承宗有没有附身曹化淳这个事儿,向皇帝躬身一礼奏道:“臣以为,如要击溃莽古尔泰之军,我大明当从数量上获取优势。可如此一来,粮草亦是问题。” 这也就是说,他附和孙承宗的说法了。崇祯皇帝想着,便又看向下一个。谁知没等申用懋说话,满桂已经先开口说道:“陛下,末将愿为先锋,前去和莽古尔泰决一死战!” 他的意思是关宁军野战不行,他满桂愿意去野战。对于他的这份表态,崇祯皇帝赞许地点了点头。 但兵部尚书申用懋却立刻反对道:“忠勇伯刚接掌京营未久,如能和建虏野战,年前战事时即刻和建虏野战了!臣不信京营军力,就一个月的时间,就有突变。” 满桂一听,想要反驳下,可申用懋说得也是在理,记起自己能与建虏野战的家丁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又没法反驳出口,顿时,一张络腮胡子的脸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兴祚开口了:“卢中丞以为,山海关方向亦可虚张声势,做全力支援朝鲜,准备攻打沈阳之势,而后他出兵偷袭建虏腹地,以此完成围魏救赵之举。” 众人一听,皆看向刘兴祚。得,卢象升也附身到刘兴祚身上来了? 他们还没说话,刘兴祚又继续开口道:“卢中丞以为,不必顾及东江之军。他可趁建虏大军未全至朝鲜之际,先行向朝鲜征召船只待用。而后令皮岛做好严防建虏攻打的准备。如此皮岛应当无忧,他亦可安心围魏救赵之事。只是东江可用于远袭的骑军不到两百骑,如若加上步军的话,又怕建虏回师时,撤之不及。” 以前毛文龙时代也是没有骑军的,不过他本能地也精于游击战,有辽东大地上的汉人通风报信,知道建虏虚实,一击就走,倒也还好。 不过建虏发狠之后,比如第一次朝鲜战事的时候,毛文龙就损失惨重。另外,建虏为了对付毛文龙这支游击队,把沿海的百姓都撤往了内陆,沿海一带成为禁区。这样通风报信的汉人就少了,且步军要走更远的路去偷袭,要是情报掌握不精确的话,很容易被建虏骑军追上。 因此,如今要进入建虏腹地进行游击战的最佳方式,是有一支特种骑军,也就是卢象升之前想组建的部队。只是他也才到东江而已,还没来及组建,也还没有资源去组建。趁着这个机会,卢象升便把这事儿提了出来。 崇祯皇帝听了,觉得卢象升的法子不错,便看向底下几人问道:“诸卿以为呢?” 申用懋看了同僚一眼,稍微一犹豫,便躬身奏道:“陛下,山海关倒是有骑军,不过……”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也明显了。崇祯皇帝一听,便看向曹化淳问道:“孙卿以为呢?” 曹化淳稍微躬身回应下,表示转达信息了。在等了一会后,就见他回复道:“孙督师回应,言卢巡抚有此心的话,他可派五百骑军过去。” 说到这里,稍微一停,他又马上补充道:“孙督师说能运骑军的船队一次运送五百骑军,已是极限了。” 要真这样的话,卢象升那边满打满算也就七百左右的骑军,这个兵力还是有点少了。崇祯皇帝和殿内诸臣都意识到这点,一时沉默无语。 但刘兴祚却开口说道:“卢中丞以为,能多五百骑军,当可一试。” 一听这话,闵洪学眉头一皱道:“区区七百骑军,无法攻城,不能击敌之必救的话,如何行围魏救赵之实?”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崇祯皇帝和其他人听了,一时沉默无语,皆在想对策。 最终还是刘兴祚打破了沉默:“卢中丞以为,七百精锐骑军的话,当大有所为,只要我大明军队踏足辽东腹地,必能造成恐慌,而后卢中丞见机行事,或虚张声势,当能逼建虏求援,达到围魏救赵之实。” 崇祯皇帝听得一喜,连忙补充道:“如此一来,还能给辽东不甘被建虏奴役的汉人以信心,也能多少给建虏在辽东的统治增加麻烦。只要这种势头能保持下去,当能让建虏疲于辽东本地之事,减轻大明边情。” 他这是从人心上进行推演了,也算是合理合据,这让武英殿内的几个大臣,当然,除了满桂之外,都很是吃惊。他们没想到,皇帝年纪轻轻,对人心之熟悉,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臣以为,或可一试!”闵洪学首先表态,算是赞成这个围魏救赵之举了。 申用懋也是点头,跟着奏道:“臣附议!” 崇祯皇帝从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化和态度转变上能判断出他们心中的想法,他不由得心中微微一笑。这种事情,只要参考下后世的抗日战争,有实际例子可靠,推断出这种事情一点都不稀奇好不! 不过他也不可能说出来,只是转头看向曹化淳道:“孙卿尽快排出五百精锐骑军,可否?” 他特意加上了“精锐”二字,用以提醒孙承宗。倒不是怕孙承宗敷衍,至少在他看来,孙承宗在大局观方面,还是有的。 在他牵头的这个会议下,召集得又是前线掌兵大臣和朝中知兵大臣,大家摆开了议事,皇帝亲自参与,这事儿基本就这么定了。在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后,方案便最终定了下来。 不过崇祯皇帝还有一点,并没有给别人说。这个具体还得再说,只要用好了,肯定能让建虏哭一场。 344 宁玩我的情报网 联席会议一结束,也就是在沈阳建虏刚开拔的时候,山海关和登莱方面的明军就开始行动了。兵贵神速,已经到了极致。 崇祯皇帝所料也没差,卢象升发给京师的捷报,就在当天下午到了京师。对虏战事的胜利,在朝廷的可以宣传下,当天就传遍了京师。 一座酒楼二楼,食客们一边用餐,一边兴奋地谈着这事。 “卢中丞可是进士出身啊,没想到在朝鲜竟然直接灭了两千建虏,还从建虏手下抢了好多粮食,这可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啊!” “卢中丞这不但是文曲星,更是武曲星下凡啊!建虏那么凶恶,碰上了卢中丞,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可不是,昌黎之战,卢中丞上得阵前,只是大喝一声,你猜怎么的,当场就吓死了三,还是纯种的女真鞑子!” “……” 和大部分食客兴致高昂不同,在角落里的一桌两人,虽然看似在喝酒吃菜,可两人明显和周边的人有差异,有一种不为所动的感觉,甚至在两人偶尔对视中,还能发现他们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惊慌。 过了好一会,这两人匆匆结账下楼,走到大街上,身边没人时,其中一人低声问他同伴道:“老爷,大金……建虏真得在朝鲜大败了?” 这同伴就是皇太极派进关来的汉奸宁完我,他一脸的凝重,并没有说话,而是掉头往客栈而去。 他一边走着,其实一边在心中想着刚才听到的事儿。什么卢象升大喝一声,就吓死了三这种事,他是不会相信的,这只是愚夫瞎说而已。 但那卢象升是真厉害,这点倒是真的!不过朝鲜那边,卢象升领着东江军能歼灭两个千人规模的大金护粮军,他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一直以来,大金对上明军,哪怕是精锐如关宁军,也是屡战屡胜,野外一千大金军队,这种级别的战力,明军什么时候能吃下过了,从没有过! 想着走着,抬头一看,便看到客栈就在眼前了。此时的宁完我,不由得又想起进关的目的,不由得又有点发愁。 他的任务其实也不复杂,就是关注明国京师的动静,特别是朝堂上的动静,而后建立一条情报网,把情报定时送往辽东。为此,皇太极还特意给他拨了不少财物。 而之所以皇太极派了宁完我过来,是因为宁完我的一个亲戚,就在京师的道上混。只要搭上了这条线,有银钱开路,就那些道上只认钱不认人的风气,要建立一条情报网似乎也不难! 但是,让宁完我傻眼的是,他到了京师之后,才发现朝廷曾严打了京师黑道。如今京师道上的人,不是被抓押解去永平服苦役,就是躲起来谁也找不着。 如今的宁完我,有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为此,他很发愁,以至于进客栈的时候,伙计讨好地招呼声都没唤回神。 看着宁完我上楼而去,那打招呼的伙计暗自“呸”了一声,小声说道:“有钱了不起,大爷的,老子还不服侍呢!” 这伙计的眼睛很毒,在宁完我住店的时候,从车里搬行李进客栈时,他就看出来了,这是有钱的主。此时讨好巴结不成,嘀咕了半天后那脸色忽然变得有点狰狞。 此时,在新军驻地,一排排的营房内,都坐满了人。基本上每个营房有九十个人,每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摆着一个沙盘,他们的手中,则都握着一根树枝。 不过此时的他们,都在抬头看着前方。在一块巨大的黑色木板下,有一名年轻宦官,正在指着黑板上的白字,用宦官所独有的尖细嗓音讲解着拼音规则。不时还转身用粉笔写几下,而后那白色粉尘就犹如细沙一样密集地往下掉,显然这种粉笔并不好。 曹变蛟也是坐在地下的一份子,此时的他,似乎忘记了以前在酒楼听到这种教法时的想法,全神贯注地听着宦官讲解。 虽然他识字,可他不懂这拼音注解法,也得要学才行。因为总教习说过,掌握拼音注解法与否,是军官选拔中的一个加分项。当然了,识字与否也是一项加分项。只不过曹变蛟严格要求自己,他不是为了当班长,排长之类,否则何必丢掉把总的官职,他的目标,是尽可能的夺得最高的官衔。 一如曹变蛟所想的,其他新军士卒,同样想要当上军官。他们也一样不想被别人在拼音注解的学习上落下分数,也都在努力学习。哪怕他们看到字都有点头大,也都在努力。 毕竟他们可不是小孩子了,会不知道学习是为自己学习就无所谓好坏。他们可都是各边军中的精锐,多少有些自己的傲气,不想自己被别人超过。 甚至新军中的大部分人,因为怕学习拼音注解法的时候,自己会犯困,或者精神不集中,还特意开了营房的窗户。毕竟这时候的天气还是很冷,窗户开着,冷空气进来,人相对会精神一些。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他们的面前,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当然了,要说绝对的公平也是没有的。至少识字的那些人会比不识字的人,学习拼音注解法更为轻松。 曹变蛟全神贯注地学着,忽然眼角瞅见什么,不由得转头向窗户那边看了下。 这不看不要急,一看之下,顿时下了一跳,下意识地站了起来,面向窗户方向举起手来,用总教习所教的新式军礼敬礼。 其他人看到,都有点不解,顺着目光一看,顿时,也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纷纷用新式军礼敬礼。就算那教书的年轻宦官,也没有例外。 窗户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群人,为首那个年轻人,这些新军士卒都认识,正是他们的大明皇帝。 崇祯皇帝先前见到新军士卒都在认真学习,倒也很是满意。此时看到被发现,便对身边陪同着的总教习茅元仪吩咐道:“让他们集合吧,朕有事要说!” 月票清零,加更一章,那就是欠更三章了,周末还。 345 榜样 皇帝的频繁到来,就是再笨的新军士卒,都知道这支新军在皇上心中的重视程度。因此,每个人都很振奋,都想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就怕自己做不好而被皇帝看在眼里,那样前程就完了。 集合的鼓声开始响起时,崇祯皇帝在点将台上看到,新军士卒从每个营房鱼贯而出。他们在一名宦官的带领下,都排着队,井然有序,整齐地走向点将台前的校场。 或者是这些新军士卒原本就是边军精锐的原因,这才过去没几天,他们排队走向校场的队列,就已经很是整齐了。甚至都不用宦官号令,知道自己的位置在那,到了之后,就静静地站那。整个集合的过程,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喧哗。 当然,也有例外,就是那些新选拔出来的炮营士卒,少许有些列队不整齐,偶尔有点人声。 他们不比其他士卒一样是边军精锐,而是京营中挑选出来的机灵军卒而已。当时选拔的要求,是这些军卒有一把力气,对于数字比较敏感,在崇祯皇帝教他们目测法测距后能说得比较准的人。至于其他方面则要求不高。 总体来说,崇祯皇帝在台上看得很满意,等新军士卒结合完毕之后,他便大声说道:“朕看到了,你们在努力学习,认真训练,这让朕很欣慰!朕觉得,朕为你们花费的心血是值得了。你们放心,朕会为你们创造一个尽量公平的环境,让你们凭本事争取更进一步;朕也会亲自视察你们的后勤,敢有军饷克扣,盔甲武器不精良的事儿,朕一定会严惩!你们为大明、为朕去战场搏杀,保家卫国,朕亦会让尔等没有后顾之忧,有付出就有所得!” 他这一番话说出去,顿时就引来了系统的一阵提示声,显然皇帝的这番金口玉言,赢得了不少士卒的进一步好感。 其实,皇帝承诺的这种待遇,乃是最基本的待遇而已。只是在大明这个时候,却是最好的待遇,没有之一,是每个当兵的人所梦寐以求的了。 等到系统提示声稍微和缓一些后,崇祯皇帝又大声说道:“在这里,朕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登莱巡抚亲自领军,在朝鲜半岛伏击建虏的护粮军队,以两千对一千的数量,两次基本上全歼了建虏的护粮军队,并抢得无数粮食……” 新军士卒在军营中训练,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更何况这捷报也是下午刚到的。因此一听说后,顿时都大吃一惊。 别以为两千对一千,好像是以多打少胜之不武。但这些边军精锐,却是能明白这其中的厉害。明军对上建虏从来都是以多打少的,但野战之下,每次都是大败,很少例外,更别说要全歼对手了。 “战事的过程,朕会让人具体说给你们听,让你们从中学些对付建虏的方法。这种战术课,在你们掌握拼音注解法之后,就会开始。谁学得出色,掌握得快,也将是选拔军官的依据。”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停了停,扫视下地下这些新军军卒后,才又大声说道:“朕告诉你们这个消息,就是告诉你们,只要战术对了,执行到位了,就算是我们大明一般军卒,照样可以在野战中打败建虏。你们是朕从各边军中抽调出来的精锐,各方面都给予最佳,朕相信你们亦不会让朕失望。不就是建虏而已么,他们也是人,野战又怎么了,我们大明的地方军队都能歼灭他们,你们,是不是也能做到,告诉朕?” 不可否认,建虏在这个时代,一直是强军的代名词。特别是野战,更是无敌的符号。以至于在大明军队中,都有一个观念,去和建虏打仗,基本上有去无回,也因此,很多边军抽调去辽东打仗的时候,很多士卒就当了逃兵,甚至整个队伍溃散。 这样的例子,不说之前了,光是年前的勤王事中,就有发生过好几起了。 如今,崇祯皇帝用实际例子告诉他们,建虏其实也就那样。这对这些新军士卒来说,他们知道成军的目的,就是要打建虏,之前时,不可能没有压力。可此时一听,这种压力便为之一轻,精神都亢奋了不少。 当然了,也有根本就不怕建虏的。比如曹变蛟,他就在崇祯皇帝说完的第一时间,便大声回应道:“能!” 在他的带头下,其他人也纷纷向皇帝回应道:“能!” 最终所有新军士卒,包括哪些炮营军卒都在新军士卒的影响下,跟着一起大声向皇帝回应道:“能!” 崇祯皇帝听了,满意地点点头,如今已不需要他觉得回答的声音不整齐,不够响亮而要求他们再喊了。 他再次缓缓扫过每个新军士卒的脸,而后带了点严肃,又缓缓地说道:“眼下建虏即将发动朝鲜战事,建虏的绝大部分兵力将投入朝鲜战场,剩余的兵力将用于防守我山海关一线的军队,这时的辽东,几乎是不设防的。登莱巡抚将亲自领军杀入辽东腹地,只是很可惜,他的人太少了点。”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注意到有一些新军士卒的眼睛明显睁得更大。看到这些,他略微有点遗憾地说道:“真是很遗憾,如今这么一个绝好的战机,却没法用上朕倾尽心血打造的新军。也罢,你们且练着,等着朕下一次到来,再给你们说说登莱巡抚纵横辽东,扬我大明军威的事情。” 总教习茅元仪听到这里,适时跨前几步,也在点将台上,大声地对新军士卒喊道:“你们是大明陆军第一师,不是第二,第三什么的,你们是大明的最强军,能看着别人纵横辽东,扬我大明军威,而你们只是在京师看着么?如此,对得起陛下这番心血否?” 这一刻,不少人的热血被激发了起来。总教习的一句潜台词没说,要是新军连地方军队都比不过,那还有什么脸面称大明第一师,当大明最强军? 茅元仪一个文人,此时却有点恶狠狠地说道:“谁的训练要是拖延我大明陆军第一师的训练进度,耽搁打建虏的时间,本官决不轻饶!” 346 晋地灾情 他没有得到皇帝允许,就这么表态,很显然是经过皇帝允许,否则给他几个胆子都不敢这么说。 崇祯皇帝的用意,是希望新军能尽快拿出手。亲自过来的意思,除了表示重视之外,还有拿卢象升的捷报告诉这些新军士卒,建虏不可怕。如此软硬敲打,让这支新军士卒都绷紧了弦进行训练。 训练时间要是拖得太久的话,崇祯皇帝会吃不消的。别看暂时好像能掐住建虏,让他们不再对京畿之地形成威胁,但在实际上,大明的敌人还有好多,西南的土司,东南沿海的海盗,西夷,更为关键的是,各地的灾情,南涝北旱很严重,饥民得不到安抚就很容易搞出民变。 他这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这不,刚从京营回到皇宫,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就拿着一个奏章来求见了。 这奏章是还在宣府坐镇的辅臣薛国观送来的,说晋地今年旱灾的苗头已现,而且似乎比起往年来更为严重,他担心晋地会如秦地一般,因为饥荒到处发生民变。 为了说明这个情况的真实性,薛国观还在奏章中禀告,说山西本地原有的存粮,在去年时被那些晋商收购过,如今已经运往京畿之地救抚百姓和接济京师。一旦更为严重的旱灾发生,后果绝对难以预料。 因此,薛国观在奏章中要求,减免赋税,甚至要做好救灾的准备。否则等到民变发生再去镇压安抚,那损失就大了! 如果是别的地方,曹化淳知道崇祯皇帝的心思,自会做出回复,并把结果禀告给崇祯皇帝知道。但这晋地因为出了晋商那么大的案子,他又知道皇上对卖国的晋商恨之入骨,就有点摸不准皇帝是个什么态度。因此,他便直接把奏章交给皇上亲自处理了。 崇祯皇帝看到奏章中所写那“旱情比往年尤甚”这几个字时,便知道陕北的大旱已经开始蔓延了。顿时,他的脸色就有点变了。 崇祯皇帝可是记得,陕西那些流贼刚刚蹿入了晋地,恰巧遇到晋地这样连续灾情后的一个大灾,岂不是火上浇油,一下子星星之火就能燎原了! 他感到事态有点严重,但晋地和内陆省份不同,这是大明的边关省份,收取的田赋都是有用的。 一般来说,山西地方官府收取的田赋,分为两部分,即留存和起运。其中起运部分,不是给中央,而是给边镇军需之用。这部分要是减免的话,边镇就没得吃,那后果不堪设想,显然是不可能减免的。 另外一部分是留存,就是留在当地。不过一般有这样几种用途。一是给地方卫所的军需,二是给宗藩俸廪,三是生员廪食等等。 崇祯皇帝想着,便立刻调用卷宗,开始查看这些田赋情况。 他发现,在这些田赋中,支出最大的两项是边镇军需和宗藩俸廪,占了田赋中的一大半还多。其中宗藩俸廪还一直都是不足额的,否则的话,所有的田赋加起来全部给宗藩俸廪都不够。但由此可见,这宗藩俸廪也已经太多了。 这么一来,藩王宗室问题,顿时又摆在了崇祯皇帝的面前。而薛国观上这份奏章的用意也很明显,就是想让皇帝出面,把宗藩俸廪这些给免了。只是涉及到皇家的事情,他不好直接指出来。 其实,关于这一点,薛国观是多虑了。什么皇家不皇家的,在如今的崇祯皇帝眼里,这些都不是事儿,他自己都在琢磨着怎么削那些藩王宗室呢! 之前的时候,内阁首辅温体仁已经提过藩王宗室的问题,如今再一次摆在了面前,崇祯皇帝不由得再次认真思考往大明国土之外封建藩王的思路。 过了好久,崇祯皇帝便提笔开始给山西的藩王写信,不管如何,有外人在看着,他也不好直接下旨减免掉宗藩俸廪这部分。 在信中,他说明了朝廷的困难,如今山西的局势,希望宗藩们,有能力的,至少那些藩王们不但去除今年的田赋,最好还能拿出一部分来救灾。只有如此,才不至于搞出民变,威胁到他们以后的收入,甚至其他。 当然了,崇祯皇帝也不会是低声下气地求人那种,讲道理摆事实的话语中,隐隐带了些威胁。 写完之后,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信丢给曹化淳,让他按这个意思再抄几封,也给秦地的那些藩王送去。 处理完了这件事,崇祯皇帝发现一个最大的问题,又一次摆在了眼前。这个问题,就是粮食紧缺的问题! 动摇大明根基,最终把大明推翻的流贼问题,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很好解决。就是能让灾民有活下去的粮食,没有了这些,流贼就是无根之木,在官府围剿之下绝对翻不起什么浪花。 但在这个小冰河时期,其实各省份都不会有多少粮食富裕。虽然自己已经足够重视,甚至派出了礼部尚书徐光启为钦差,巡查各地,推广高产作物。可这需要时间,要形成规模,至少得有几年时间。 但在这几年时间内,小冰河时期所带来的灾情已经越来越严重。要等到高产作物发挥作用的那一天,怕是有些晚,必须另外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甚至为了粮食,可以不惜代价!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又马上想起南洋的粮食了。年轻就派出了钦差前往南洋各国,要求他们朝贡粮食之事,差不多该有个反馈了吧? 自己虽然有聊天群在手,不过人数并没有覆盖全世界,无法立刻知道远方的动静。如今只希望一切顺利,南洋各国能朝贡粮食,这样至少能缓和一部分灾情。 一想到这,崇祯皇帝不由得又为另外一个问题苦恼了,那就是交通。南洋各国的粮食肯定是海运过来,可就算从天津进来,要运到受灾最重的山西和陕西,光是路上就要消耗掉很多。不像后世,一个火车皮就能拉进去了。 看来,火车还是得提早准备,哪怕是原始火车也行啊!崇祯皇帝感觉要做的事情真多,根本就忙不过来! 感谢无聊过客08的打赏!最近写了新军的剧情,有些朋友无法接受政委和现代军制弃书了,很是有点打击。感谢还在看书的朋友,新军这块我会慢慢补充完整,尽量符合当时的国情,至少我认为是合理的。谢谢大家! 347 保德州陷 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候,山西保德州州府的城外,无数的流贼正在准备攻城,人数之多,让城头上的明军,几乎个个脸色惨白。 州府守备看到手下被流贼吓到,士气低落,便大声喊道:“别看这些流贼人多,但他们都是乌合之众。只是陕西的灾民而已,饿都饿死他们了,还想攻上城来,这是做梦!” “你们看看,他们有多少攻城工具?就凭他们,就是再多的人都攻不上来的!” “……” 在守备的分析喊话下,城头上的明军渐渐地恢复了信心。这有了信心,士气就上来了。 而在城外,紫金梁王自用和马回回等人一起向王嘉胤禀告道:“盟主哥哥,准备地差不多了。” 王嘉胤的神情看着很轻松,好像对于攻下城池并没有多大担心。只见他微笑着点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命令传下,流贼中的精壮便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开始驱赶面前的人群:“都给老子走,快点去攻城……” 这些人群大概有上千人,他们多是老弱,脸上全是惧意,甚至有不少妇女已被吓哭。很多人看了眼远处的城墙,看着城头上明军林立,一个个都很是害怕。 “走,不再老子捅了你们!”那些精壮把刀枪举到了这些人的面前,一边厉声大喝,终于驱赶着这些人开始往城池移动。 “呵呵,你们看,那些贼人攻城,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难道他们是想用锄头挖开城墙还是用镰刀割开城墙啊?”有名高个子明军看清了,便嘲笑着说道。 可他身边一名廋弱的同伴却没有回应,只是怔怔地看着外面。高个子明军一见,便一拍瘦弱同伴的肩膀道:“放心,你家不会有事的,这些贼人想要的是州府的财物,是不是?” “希望如此吧!”瘦弱同伴眼睛依旧盯着外面,有点担心地说道。 这城头上的明军,基本上都是当地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他们的家并不在城里,而是在城外各村堡之内。因为离边地很近,为防蒙古人打秋谷,多是结寨自守,倒是有一定的防御力。 大批的流贼离城越来越近,城头上的明军严阵以待,就准备狠狠地给这些流贼一个教训,让他们不敢再来打州城的主意。 “看到没有,这些流贼和农夫有什么两样?畏畏缩缩,拖拖拉拉,就一些梯子而已,没有盔甲,甚至连女人都有,这样要能攻进城来那就有鬼了,都给本官守好了!”守备的喊声又响了起来,鼓舞着城头上的士气。 这时候,他基本上能断定,城外的流贼真是乌合之众,还想打州府的主意,真是痴人说梦! 可就在这时,不少眼尖的守卒看清了外面那些攻城的流贼,竟然是他们认识的乡亲,甚至还有他们的亲人在内。这一下,他们就慌了,纷纷大喊了起来:“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爹,你糊涂啊,跟着这些贼人干啥?” “……” 甚至有一些性格比较暴戾的明军士卒则恨声喊道:“爹,流贼有什么好,跟着造反,这是找死啊!” “哥,你那廋弱的身材板,干个农活都累,还想来抢州府?” “……” 听到城头上传来的这些喊声,大部分老弱都哭了。他们喊着城头上自己亲人的名字,哭诉着自己的遭遇。 “寨子被他们攻破了,东西都被他们抢走了,不跟着他们就饿死了!” “儿啊,不是爹糊涂,是他们逼着来的啊!隔壁老张头不肯来,已经被他们吊树上活活打死了!” “……” 听着城头城下的对话,混在人群中的流贼精壮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有弓箭的已经开始张弓搭箭,没有弓箭地,则催着那些抬简易云梯的快点去攻城。 城头上有明军士卒看见,便想还击。可那些底下有亲人的明军士卒却赶紧拦着,愤怒地不让他们还击。城头上,有点乱了。 守备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大声下令,谁敢不还击,就当流贼同伙论罪。甚至亲自上前,杀了一个阻拦最激烈的士卒。 “要是让他们攻上来,城里头的所有人都会遭殃!给我杀!”守备竭力喊着,让他的家丁率先开始还击。 终于,城上城下的互相攻击便开始了,从一开始的稀稀落落地双方都无奈地加强了力度,顿时,大片的死伤便出现了。 毫不例外,城外那些老弱大多当了炮灰,不是被城头上的弓箭,火铳,滚木礌石砸死,就是被躲在他们后面的精壮流贼当场正法。 而城头上,因为多少有些顾忌,被那些精壮流贼的弓箭也杀伤了不少。简易云梯架上去,被推开,被砸死,再架上,如此的反复,人命就在这过程中消耗着。 第一批炮灰死得差不多了,后面又押来一批炮灰。城下的尸体越堆越多,都快垒到城头去了。 攻城战事的激烈,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守备担心城头上的一些明军手软不敢下手,就调集了更多的后背军卒,把那些有问题的军卒换下来。 慢慢地,夕阳西下,光线有些暗下来了。可城外的流贼还在攻击,哪怕老弱已经消耗地差不多了,也还在攻打。 城头上的明军战了一个多时辰,已经有些疲惫。可流贼攻打甚急,他们也没法休息,全力防守着。 可不知何时,城里面突然喊杀声四起,大约上百名贼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袭了城门处,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 紫金梁王自用在远处看到各路义军犹如潮水般地拥进城去,便笑着对王嘉胤道:“盟主哥哥,成了!” 王嘉胤听得点点头,抚须回道:“我们刚到晋地,这保德州府不曾防备,才让我们在事前混进了内应。这消息传出去后,其他城池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混进内应了!” 说完之后,他看到王自用刚还开心的表情一下没了,就笑着道:“不过无需担心,州府既下,我们便能好好休整一下了。” 说完之后,王嘉胤一催战马道:“走,老规矩了!” 348 皇太极的图谋 所谓的老规矩,就是进城之后抢东西,哪路义军抢到就算哪路义军的,城里头的人,反抗的杀,不反抗的关押,回头各路义军再一起分,男女老少精壮之类都要。 一般来说,先冲进城的,肯定是作战最勇猛的。这也是为了鼓励各路义军不要都躲后面。 王自用还是有点担心,就跟在王嘉胤后面问道:“盟主哥哥,这里可不能休整太久,否则官军万一围上来就不好了!” 王嘉胤一听,转头向他笑了下道:“无妨,如今知道我们进入晋地的官军,就只有身后洪阎王的军队。但这里已不是他管辖之地,没有朝廷允许,他是不敢领军过来的。等晋地其他官军知道再调遣军队过来时,我们已经休息够了!” 王自用一听,恍然大悟,点点头不再有担心,跟着王嘉胤进城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洪承畴,却已得到朝廷的允许,也就是吕瑞鹏这边的联络,已经整军开始往这边追来了。 虽然保德州失陷的事情才刚发生,可坐镇宣府这边的白杆军,也已经由张凤仪处得到皇帝的旨意,不但通知宣府各地戒备,还派了快马急报宣大总督张忠衡。晋地的战乱,比原本历史上提前了一些发生了。 此时,朝鲜义州城外,爱新觉罗代善和阿敏两人领着部下迎到了皇太极。只一见面,皇太极便对代善,有点严肃地说道:“三贝勒在锦州一线看着明军,但沈阳没有人,本汗有点担心,你看……” 代善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便点头说道:“行,我回去看着,朝鲜之事,就全拜托大汗了!” 他们两人的对话,几乎就忽略了边上阿敏的意见。这让他很是恼怒,不过他却发不出脾气。原因无他,来朝鲜一趟,所带一万人马竟然少了两千,这损失有点大,他的底气不足。 皇太极说完了这事,脸上却露出了一点笑容,转头对阿敏说道:“多亏了二贝勒筹集了这么多粮食,否则此次未必能集结这么多大军前来。二贝勒辛苦了!” 阿敏没想到皇太极不但没有趁机打压自己,反而夸起自己来了。顿时,他心中有点紧张起来了。 他深知皇太极城府极深,像自己这种事,竟然是反常的态度,肯定是在算计着自己。这么想着,阿敏不由得暗暗提高了警惕。 皇太极似乎没有看出他的心思,继续对阿敏说道:“此次对朝鲜的战事,希望能一举而定,以后不需要再劳师动众。因此,本汗希望二贝勒尽快前往铁山,先行对朝鲜使节示好,以达到麻痹对方之意。最好能探听出来何人对我等有用。嗯,优先探查出光海君李珲的下落。我大军压境之前,能派奇兵救出他是最好了。” 如今朝鲜执政的是仁祖李倧,他是在癸亥年(即西历1623年)三月十二的一场宫廷政变,把原掌权者光海君推翻囚禁了起来。 皇太极之所以这次惦记起光海君,是因为这个光海君在当初继位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大明万历年间的嫡幼之争。而光海君刚好不是嫡长子,礼部官员那边不喜,就压着一直不给册封诏书。因此光海君这个国君就一直名不正言不顺,虽然最后还是给了册封,但他心中对大明是非常有意见的。 也因此,光海君在大明和大金之间,奉行左右逢迎之策,两边都不得罪。明面上还是以大明为宗主国,可实际却与大金暗通曲款。 后世历史上有一种说法,萨尔浒之战时,朝鲜虽然派出了一万军队,但其将领却得到光海君的密旨,不可与大金力战,且暗中把消息告诉了大金。因此大金对明军的动向掌握的极其精准,而朝鲜军队大部分未做抵抗便投降了。 和这个光海君不一样的是,如今掌权的仁祖是朝鲜西人党发动政变拥立的,一直心向大明,排斥有蛮夷之实的大金。 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东江已废,对大金没有一点威胁,因此虽然朝鲜阳奉阴违,皇太极也容忍了,先行对付林丹汗和大明。直到崇祯九年,也就是1636年时才发动对朝鲜的战事。 可在这个位面上,牛人卢象升调任登莱巡抚,亲自领兵对大金的作战。其在朝鲜人的帮助下,甚至连续两次歼灭了大金两个千人军队,这是皇太极所恐慌的。大金本来就没多少人口,要是这么损失下去,大金是承受不起的。也因此,他虽然明知辽东此时的粮食有限,还是发动了大军,有了这次的征伐。 阿敏听了皇太极的要求后,点点头答应下来。不过皇太极似乎还不满意,见他没动,就补充说道:“二贝勒,朝鲜的局面,唯有把光海君抓到我们大金手中,才能彻底平定。也如此,才不会出现朝鲜为明国所用,导致我大金损兵折将,这其中关键,甚是重要。趁着朝鲜不知我大军前来,还需早些动作才行。明白么?” 话语中,稍微揭了下阿敏的伤疤,这让阿敏很是恼怒,但他却能明白皇太极的意思,如果能掌握光海君,彻底平定朝鲜,那么之前损兵折将的事情就算了,否则很可能会旧账重提,要和他清算一番了。 阿敏不是傻子,他早已看出来,代善自从入关一战后,已经没有了争权夺利之心,对皇太极掌权已经认命了。大金的其他重要将领,也对皇太极很是崇敬,如今的他,不是自己能抗衡了。或者联合莽古尔泰可以,但那厮性格莽撞,并不是很靠谱。如今之计,还是当隐忍才行。 这么想着,阿敏便强行露出笑容道:“本贝勒连夜赶往铁山,好好地伺候那边还在等着的朝鲜使节。” 看着阿敏离去,皇太极脸色阴冷了一下,不过当他转头看向代善时,却又露出了笑容道:“得辛苦大哥了,沈阳那边,应该不会有多少事情,因此本汗给大哥留了些步卒。骑军就尽量用在朝鲜,希望能早日结束朝鲜战事。” 明天还欠更,下周有推荐,估计会有更多欠更,不敢拖。 349 如今这样的灾荒之年,谁家的粮食都不多,都没法发起大的战事,还能持久的。如果打赢了还好,从对手那补充回来,打输了的话,就是雪上加霜了。 代善自然理解这点,他倒不担心大金打不打得赢的问题。皱着眉头想了会,又看看皇太极的身后,陆续不久的骑军和步卒开进义州城,而后问皇太极道:“扶光海君上位,他能彻底为我大金所用么?” 皇太极听了一笑道:“此事无需担心,如若真能救出他,那是最佳了。他的位置被夺,肯定是不甘心的,朝中的清洗再所难免。不过要让他听话的最重要一点,我们必须有驻军在他身边,不需要很多,能直接控制他,不为他人有可趁之机,如此朝鲜便能为大金所用了!” 说到这里,他没等代善说话,便看向南方,似乎要看穿山脉的阻隔道:“而后集合大金和朝鲜之力,把东江明军全部清除掉,如此才能让大金集中精力对付明国,而不至于两面受敌!” “有大汗在统筹,我是放心地很!”代善由衷地叹了一句。这时的他,已彻底被皇太极所折服,再没有为当初拥皇太极登大汗位而后悔了! 他们想不到的是,正在他们聊天的这个时候,登莱巡抚卢象升已经回到了皮岛,不顾天色将近黄昏,第一时间击鼓聚将。 在中军帐中,卢象升早已坐在主位,挺直着上身,脸色很是严肃。在他的身后侧,站着几名锦衣卫,其中为首的那人,长得很秀气,不过因为黑色飞鱼服的衬托,倒显得英姿飒爽,很有巾帼英豪的气质。 闻讯赶来的各级将领一进入中军帐,看到这个情况,不由得都有点吃惊。一般来说,都是他们这些手下聚齐后,主将才会从后帐出来的,没想以登莱巡抚的身份,却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肯定是有重大的事情!他们这么想着,不敢怠慢,一进中军帐便见礼,而后站在各自的位置,昂首挺胸不敢有丝毫懈怠之色! 以前陈继盛为主将时,他击鼓完毕,中军帐内也不见得有几个将领到了。可如今登莱巡抚在位,三通鼓未完,所有将领便已齐聚一堂。 等鼓声一落,卢象升便带着威严喝道:“陈继盛可在?” “末将在!”陈继盛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一紧,立刻出列抱拳大声应道。 卢象升看着他,从面前的案几上拿出一封信道:“你立刻亲自去见朝鲜国王,把本官的信交给他,务必征调其水军为我大明所用,带来皮岛。如有难处,能调集多少便算多少!兵卒可以无所谓,但船只要尽量多要些!”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看到陈继盛眼中有一丝疑惑,便又说道:“建虏已从朝鲜增兵,提醒朝鲜国王,务必小心应付。我大明皇帝已传旨,必出兵牵制建虏!” 陈继盛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建虏从辽东增兵了。他不敢怠慢,立刻回应道:“末将遵命!” 在他说话间,一名锦衣卫拿了那封信,递给了他。 陈继盛二话没说,接信之后,再次抱拳向卢象升一礼,后退几步后才转身大步而去。 卢象升之所以派陈继盛亲自去,是因为陈继盛在毛文龙死后,至少名义上是统领东江明军的。这么高级别的人去,说明这个消息很重要,能让朝鲜国王重视起来。 等陈继盛消失在中军帐门口之后,卢象升便又带着威严喝道:“徐敷奏何在?” “末将在!”徐敷奏立刻出列,抱拳大声应道。 卢象升盯着他,正色命令道:“皮岛由你全权负责,派出夜不收,侦知建虏动向,严查奸细,增强皮岛海防,以防建虏攻打皮岛!” 徐敷奏没想到卢象升这么看重他,不由得心中一喜,大声回道:“末将遵命!” 卢象升继续发号施令,大声喝道:“毛承祚,刘兴治何在?” 毛承祚和刘兴治听到徐敷奏掌权皮岛,心中正有点郁闷着,听到中丞点将,却也不敢怠慢,立刻出列,双双抱拳回应道:“末将在!” 徐敷奏则心中高兴,退回自己的队列中去了。 卢象升看着毛承祚和刘兴治两人,严肃着脸吩咐道:“你们两人,今晚收拾行李,明日随本官离岛!” “末将遵命!”两人当即大声回应。不过刘兴治的胆子大一点,便追问了一句道,“不知末将要带多少人马?” 毛承祚一听,心中点点头,看着卢象升,等待答复。在他们两人看来,中丞应该是像上次一样,要带着他们两人去朝鲜伏击建虏。 对于这事,他们倒是心甘情愿的。中丞这么厉害,上次都能运筹帷幄,歼灭了那么多建虏。这种打胜仗的事儿,有抵触就怪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卢象升对他们说道:“无需带人马,你们两人各带亲卫随行便是!” 毛承祚和刘兴治一听,不由得脸露惊讶之色,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中丞这是要干什么?不过中丞没说,他们不敢再问,只得遵命退下。 卢象升扫视了他们一眼,而后吩咐道:“毛承祚留下!” 刘兴治和徐敷奏两人听了,当即出列抱拳见礼,而后退出帐去。毛承祚还留着,只是不知道中丞大人留他一人是什么意思,不知为何,心中有点忐忑,再没面对陈继盛时那种底气。 卢象升看着毛承祚,声音和缓了一点问道:“你手下那些女真人可靠么?” 一听这话,毛承祚稍微有点奇怪,不过马上抱拳回应道:“回中丞大人,他们属海西女真,分别为叶赫部和辉发部,与建州女真有血海深仇,一直在我义父和我帐下听令杀建虏,绝对可靠!” 皮岛上大概有六百左右的女真人,他们以前就听毛文龙的,后来毛文龙死后,就在毛承祚的手下。之前卢象升有看到,不过也没多在意。但此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因此问上一问。 他听毛承祚这么一说,还有点不放心,便又让毛承祚再详细说了下。基本上是当初和建州女真打仗时,妻儿老小都被建州女真所杀,因此和建州女真势不两立,投靠了毛文龙继续和建州女真干架。 感谢涂成伟,书友20170623224646471,青影灯雷的打赏。ps:在前面的章节中,有把朝鲜国王称呼为仁宗,这是不对的,应该是仁祖。不过vip章节修改很麻烦,需要向责编申请解锁章节才可以改。我看大家似乎没疑问,先将就吧,回头要还有其他发现错误的地方,再一起向责编申请。 350 到达汉城 于是,第二天早上,卢象升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选出来的十多个海西女真。 按理来说,登莱巡抚不驻扎皮岛才是正常的事儿。因此,对于中丞大人带着标营离开皮岛一事,道上的军民并没有感到奇怪。他们原本要干嘛还干嘛,也不会因为岛上加强防备而紧张。毕竟这样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最关键的是,他们不相信建虏还真能攻上岛来。 看着皮岛马上越来越远,魏木兰在聊天群中私聊崇祯皇帝,把卢象升命令的事情都做了禀告。她有点担心,女真人是否真得可靠? 对于这事,崇祯皇帝倒是相信卢象升的判断。打个不正确的比方,就像汉族中有汉奸一样,女真人中照样也有。不过于汉奸不同的是,汉奸为了自己的利益能出卖同胞;而这些女真人是为了报仇而与同族开战。这种事儿,对于大明来说,也是常见。就比如说满桂,他就是蒙古族的,但他一直在为大明效力,照样打蒙古人。就算是后世,在抗日战争时期,也照样有日本人打日本鬼子。 因此,崇祯皇帝让魏木兰不用担心,反倒是他对魏木兰有点担心:“卢象升准备奇袭辽东腹地,你一个女孩子,以前并没有经历过,能扛得住这种艰苦的事儿么?而且,这事还很危险的!要是不行的话,你还是别去了!” 想想也是,魏木兰以前只是怡红院的头牌,年龄也才十多岁而已。平时陪同在卢象升身边,倒也没有什么。可即将到来的奇袭,就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了。崇祯皇帝有点担心,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魏木兰一听,心中不由得一热,她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为她考虑,便连忙回答道:“陛下放心,属下可以的!” 回答了之后,她想了下,又马上补充道:“卢中丞这边去到辽东腹地,不能没有属下的。” 崇祯皇帝看到她的回答,倒是松了口气。如果魏木兰可以,那就太好了。消息能随时送到卢象升那里,对于他这个队伍的机动就有非常大的好处。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又一条私聊过来了,是在陕西的吕瑞鹏发过来的:“陛下,洪中丞领军杀进了山西保德州,流贼有所防备,闻风而逃。如今洪中丞已收复保德州城,但……但保德州城已成鬼城,没有什么人了。” 看来那王嘉胤还是谨慎,派有探马警惕着。这些贼人就是这点不好,一有风吹草动,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就跑了。最糟心的是,这些贼人每到一地,就会把当地给糟蹋了。 崇祯皇帝想了下,便给吕瑞鹏吩咐道:“让洪承畴领军追击,不要给流贼有时间再去攻打城池。另外,朕亦会让宣大总督派兵参与堵截。” 说完之后,他马上联系张凤仪道:“你和马祥麟领本部人马前往宣大总督处,令他就近派军拦截围剿蹿入山西的流贼!” “末将遵命!”张凤仪马上回应,而后便去找辅臣薛国观,由薛国观开出证明后,便和马祥麟开拔了。 原本白杆军在抄家晋商后,是准备回四川了的。可流贼又起,晋地边军多有溃散,因此不得不继续坐镇宣府,就只有秦良玉一个人先回四川了。 崇祯皇帝从聊天群退了出来,便向内阁发出旨意,让他们补发圣旨给各处。聊天群虽然快捷,可毕竟是空口白话,圣旨还是要补发的。像这种通过聊天群发号施令的事情,特别是像调动军队的事情,还是要少做,并尽快补发圣旨,否则万一以后有人居心叵测,假冒圣意传话,就会有麻烦的。 做完了这些事情,崇祯皇帝便吩咐身边轮值的高时月叫来他选定的那十来个宦官宫女。看着他们都集中精神在听了,便说道:“朕得那些手稿,你们都看过了吧?” 他指得是《射雕英雄传》的前面十多章,这些章节写出来后,便让宦官宫女中有些文采的人先看了。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便说道:“那朕就口述以后的章节,你们速记,而后整理成册,发给兵部给事中刘懋即可!” 用毛笔速记,如果只是一两句话的速记还好,但连续不断地说话,速记的速度就跟不上了。不过如今人多,他们自会分工,倒也不用刻意降低语速了。用了这种方法来写作,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倒是能轻松不少。 再说东江副将陈继盛坐船日夜赶路,终于赶在建虏到达汉城之前先行赶到了。 此时的汉城,还能到处看到以前倭寇入侵时留下的痕迹。当初的战事,汉城被朝鲜自己人和倭寇反复糟蹋,不要说宫殿了,基本上烧了个遍。在光海君时期也只是将宗庙和主要宫殿进行了修复。仁祖时期,也还没有全部修复完毕。 听说大明副将陈继盛领登莱巡抚的军令前来,仁祖不敢怠慢,连忙领文武百官迎出城来。汉城的百姓也纷纷出来观看,一时成了盛事。 如果换了之前的话,可能还不会有如此的盛况。但建虏肆虐朝鲜北部时,登莱巡抚亲自领军,连续两次伏击,把建虏的两千护粮军几乎全歼,迫使建虏停止了劫掠,就停留在了北方毫无动静。这消息终于传回了汉城,让朝鲜君臣及百姓大为振奋,连声称快。 也因此,朝鲜君臣对于现任登莱巡抚更为钦佩,甚至还带有一丝惧意。要知道,大明的登莱巡抚,一直是有管辖朝鲜藩属国之责的。如今这个登莱巡抚竟然还有如此本事,朝鲜的事儿见更为仰仗他,自然就不敢怠慢了。哪怕此时名义上已经和大明脱离了藩属国关系,和建虏结为兄弟之邦,也一样隆重迎接了。 等双方到了殿内讨论正事时,陈继盛便拿出了卢象升的信件,转给了仁祖。 仁祖不敢怠慢,甚至是净手之后才接过信件,展开细看了起来。底下一起陪同的吴达济等掌权的三学士,则是盯着仁祖,心中猜测着登莱巡抚的意思。 上一章的章节名忘记写了,发了后就没法改,汗一把。下一章要在中午前后发。 351 左应选的奏章(第三更) 只见仁祖看到后来,先是皱眉,而后脸色有点难看了。这让吴达济等人心中更是想知道内容。 “王上,不知上国中丞大人有何事吩咐?”吴达济终于忍不住问道。 仁祖放下信,看着他回答道:“说是建虏又增兵了,恐怕会有大动作。” 吴达济等人一听,脸色都变了变。不过他们还没有反应,就见陈继盛有点不耐地催促道:“中丞大人有交代,要你们提供船只的事,怎么样?” 朝鲜是有水师的,不过到此时,国事糜烂,那水师也早就烂了。仁祖听了后,犹豫了下问道:“不知上国要战船是有什么用处?” 陈继盛一听,他也不知道中丞大人要船的意思,具体是要干什么,眉头一皱,正琢磨着怎么回答时,吴达济却是面色一喜,插嘴道:“可是用来运更多的明军偷袭建虏?” 陈继盛一听,连忙点了下头,不过回答却是:“应该吧,具体的事情,本将也不知道。” 仁祖一听大喜,连忙对他的臣子命令道:“如此,可也!诸卿且看着办,尽量多拨些战船过去。” 陈继盛一听心喜,没想到中丞大人交代下来的事情,竟然如此容易就完成了。不过他记起卢象升的交代,便开口提醒道:“建虏此次增兵,显然志在朝鲜。我大明皇帝已经下旨出兵牵制,贵国务必小心。” 仁祖没有说话,吴达济却是笑着说道:“下官在京师的时候,上国皇帝陛下已有交代,和建虏的战事起起伏伏,如今便是艰难困苦的时候了。下官相信他日皇帝陛下御驾亲征时,必能光复辽东。到时候,我朝鲜小国也必定呼应。” 仁祖听得连连点头,那原本有点惨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不少血气。他也恭维了一番大明,便让人好生款待招待陈继盛,就等战船调拨到位后便一起出发。 等陈继盛一走,吴达济等三人便一起向仁祖建议,要整顿战备,做好建虏攻打都城的准备。只要坚持住,有大明在侧方牵制,必能让建虏无功而返。 他们正在商议着,却有人来报,说派往建虏处的朝鲜使节有要事派人回来了。 “王上,建虏又降低条件了。还说只要我朝鲜不和明国有任何往来,他们愿意撤兵,以后也不会再来抢夺粮食……” 仁祖没想到好消息一个接一个,顿时,他哈哈大笑,当即吩咐道:“痛快,痛快,来呀,摆宴助兴。寡人要好生招待下陈副将!” “对对对,肯定是建虏怕了大明,不敢再得罪我朝鲜了!”吴达济等人也是高兴,连声附和。 建虏就那么多人,能有多少个千人队可以灭,虽然增兵朝鲜,肯定是想以此逼迫朝鲜不倒向大明。只要答应了他们,肯定就退兵了。 于是,未修完的王宫中,便又传出了歌舞之音。但他们却不知道,那使节派回来的人,退下后却偷偷地联系某些人了。 此时,远在大明的锦州,一支上万人的军队,正在开进宁远城内。在城头上,山海关总兵何可纲领着众将正向他面前的一名文官见礼:“下官奉阁老之命进驻宁远,给左大人添麻烦了!” 这名文官,原是昌黎县令,因昌黎之战的功劳,一跃而成为宁前兵备佥事,负责管理宁前卫所兵马、钱粮和屯田,巡视江湖防御,监督官兵,问理刑名,禁革奸弊等。原本管着兵事,又是文官,因此,哪怕何可纲是总兵,也照样得放低姿态。 左应选却也没有架子,连忙微笑着说道:“本官已收到孙阁老的命令,粮草物资已尽量筹备。” 说到这里,他稍微一侧身,对站他身边的一员武将道:“李守备,你带何大帅前去安顿吧!” 李守备,就是昌黎民壮头领李士奇,同样死守昌黎有功,从一介草民被提拔为宁远守备。他听了左应选的话,当即抱拳,而后伸手示意道:“大帅这边请!” 何可纲知道这两人的出身,知道他们两人都在皇帝那边挂上号的,倒也不敢怠慢,连忙微笑着走了。 左应选看到他们远去,转回身子,看着城外蜿蜒而来的军队,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从昌黎来到宁远就任后,发现这里的情况很复杂。幸亏是有李士奇当守备帮着他,否则他根本就无所作为,被底下那些武将架空。 这边是有地,可大都荒废着。不是说人懒不去种,而是建虏不知道何时会出现,种了也是白种。临近城池的田地倒是有人种,可都是城中各家将领的地,其中有不少是吴祖两家的地。 左应选越级提拔,深感皇帝的器重,虽有如此种种困难,但也尽量恪尽职守,但总归才来宁远几个月,不要说接触兵事了,连钱粮也筹备得有限。如今战事一起,粮草却是不多,实在是有点发愁。 不过有一点让他比较放松地是,何可纲的军队,会很苦再赶往锦州。两个总兵的人马齐聚前线,并不是真要进攻建虏,只是摆出这样一个姿态,要消耗的粮草就不会太多。 如果要是锦州那边能守住,不让建虏越过大凌河,那样从锦州到山海关的大批良田就能安排种植,那就太好了! 左应选心中想着,心中暗自决定,虽然目前还看不到希望,但还是有必要把那些荒废的良田登记造册,以待将来才行! 他站在城头上,想了好长一会后,决定给皇帝为此写份奏章,必须未雨绸缪才行! 左应选没有刘王氏这样的渠道,不过快马急递,也要不了几日,那奏章便送到了皇帝手中。 崇祯皇帝看到是左应选的奏章,倒也很是有兴趣,立刻便打开看了起来。 他看完之后,又再看了一遍,而后,放下奏章,深思了起来。过了好久后,他神情一动,似乎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传旨,令内阁首辅温体仁觐见!”崇祯皇帝决定就这事,好好和温体仁聊一聊,先行给个章程出来。 下一章估计要四五点的样子了。 352 太祖的又一坑(第四更) 在温体仁见礼之后,崇祯皇帝便让他看了左应选的奏章,而后问道:“温卿,因为灾荒,战乱等等,我大明的无主之地该有不少吧?” 这个无主之地,自然是指能耕作的田地。温体仁听了,立刻便回答道:“陛下明见,还有一些田地,因为所产不多,甚至连赋税都不够交,田主往往便弃了这部分田地。” 崇祯皇帝一听,眉头一皱道:“还有这样的事?大明的田赋并不是很高啊!” “回陛下,正赋确实不高。”温体仁对于这一块,显然了解地多,因此又能马上回答道,“但因为我大明的各种杂税皆以田地为依据,且劳役也是以田地来分派。这些远比正税要多且劳民,因此弃了田地的农民,多是因为这些!” 原本的崇祯皇帝,对于这些并不是很了解。而魂穿过来的胡广,就更是不了解这些古代的税收了。因此,这一块内容,就有点空白。 崇祯皇帝之所以召温体仁前来,原本还不是因为这个,他是基于另外一个想法。此时知道,便皱着眉头问道:“这块税赋方面的饿来龙去脉,卿且说给朕听听。” “陛下,此事当追溯太祖开国之初。”温体仁自然答应给他讲道,“太祖因为出身,对于农民很是仁慈,而有痛恨于贪官污吏,因此……” 崇祯皇帝一听开头,就不由得无语,看来这个锅又要明太祖来背了。不过确实,他当初以为的一些不错制度,其实都是一个个坑,如今终于挡不住。别人都说坑爹,他是坑子孙,也是无语了! “太祖规定田赋约为十分之一左右,算是很低的了。按理来说,这点田赋是不够我大明正常使用。不过太祖另有他法:令我大明军队自给自足,皇权不下乡,各村堡实行自治。另外在洪武时期,朝廷多用大明宝钞来应付各种开支。且我大明官员为历代最少,做事多雇吏员。” 温体仁差不多已经了解眼前的崇祯皇帝是什么样一个处事态度,因此,知道这种话说得直白,浅显,有些地方不合乎礼节却也没关系。他说到这里,偷眼确认了下崇祯皇帝的脸色,知道自己没猜错,皇帝在认真听着,便又继续说道:“臣有过估算,如今我大明有官两万零四百左右,而吏则有五万一千左右。官吏算起来也才7万余人,却要治理我大明整个天下。虽说节约了费用,可做事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或者是为了证明他所说的话并非危言耸听,温体仁便又补充道:“五万余名吏员,大部分还同时供役于军,其中只有一万五千人左右在各州府县衙做事。而我大明共有一千一百三十八个县。这意味着我大明最大的县也不会有超过30个有俸禄的职位。” 崇祯皇帝对于这个事情,也是大概知道,但这数字真正一出来就有点吃惊了。要知道就算最大的县,最多30个职位来算,他们是要管理一个县的所有地方行政事务,包括税收、审理案件、维护治安、管理交通、教育、公共工程和社会赈济等等,这些可都是要耗费大量精力的事情,绝非一个人简简单单一下就能办好的。 虽然说古代的一个县人口并不多,远不能和后世相比,但相对于的,这管理的官吏人数也太少了,都赶不上现在的随便一个政府单位。且古代交通不便,通讯不便等等,也同时加大了管理的难度。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不由得有点头疼。这大明要改革的事情还真多啊! 与此同时,温体仁还在继续介绍道:“太祖所定税制一直没改,可朝廷和地方皆无钱粮,则做不了事情。便有了各种加派和劳役,后来也可用银两折劳役。对于这些,并没有一个定制,也是因为如此,朝廷……朝廷和地方无钱则会进行加派。而有事要做,亦是让百姓服役。” 听到这里,崇祯皇帝倒是知道一点,大明的劳役,是无偿的,且还要自带工具和口粮,确实最低限度的花费官府的钱了。 其实,刚才温体仁停顿了一会,是稍微犹豫了一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比如这种加派,大明历代皇帝也是有带头的,且加派都是经过皇帝允许的。就算地方官府自行加派的一些费用,也是以为有例可考,朝廷是默认允许的。 这些其实就是所谓的苛捐杂税了,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如果要全部摊开了说,怕是连温体仁都无法全部说清楚。 “陛下该是知道,知府一年的俸禄大约为六十二两左右,而一个知县一年的俸禄则为二十七两左右。他们底下的官吏就更少了,这样的俸禄,确实节约了朝廷大量的支出。但他们不够用钱的情况下,自行加派,各种捞取就顺理成章了。而这一些,基本上又成为有田地者的支出。” 温体仁说到这里,深深一躬身道:“臣知陛下了解这些,亦是会有革新。此事事关重大,远不止造成一些百姓弃田而逃的危害,还请陛下下定决心,臣亦全力以赴!”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这个太祖留下的坑必须填平了。最佳的解决方法自然是免除农业税,但对于这个时期来说,田赋为国家税收最重要的来源,要免除,呵呵,那只有在晚上做梦的时候。 不过有一点,还是可以做到的。崇祯皇帝如此想着,便严肃地温体仁说道:“温卿,商税收取的事儿,必须加快了。朕的意思,以后朝廷税赋,必须从田赋上转移,否则重税伤农,大明不稳!” “陛下高见,农乃一国之本。中兴大明,扬威海外,亦要根基稳健才行。”温体仁立刻附和地说道,甚至还点了点皇帝的梦想,而后从袖子中拿出一份奏章道,“陛下,此乃内阁收到的一份奏章,有悖一直以来的主流。然臣以为此奏章所言之事,却正合陛下刚才所言。” 崇祯皇帝一听大喜,连忙让内侍去把奏章呈上来。 还欠一更,今天没有了。明天要加班,顺利的话可能只要半天。这欠下的一更就明天还掉。 353 开海禁 奏章打开,只是一看标题,崇祯皇帝不由得便是眼前一亮。这标题,竟然是《开洋海议》! 这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眼力,知道要开海禁!崇祯皇帝想着,不由得很是好奇,连忙拉到最下面去看署名,却发现是已经告老还乡的何乔远。 这个人,崇祯皇帝有印象,知道他字穉孝,福建晋江人。生于明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如今已是七十二岁,这年龄算大了。 一想起这个人,他又马上想起去年初,何乔远请辞的时候,也曾上过一份奏章,曰《海上小议》。 只是很遗憾,当时的崇祯皇帝,并不是如今这个由后世灵魂穿越的崇祯皇帝,对于何乔远的那份《海上小议》的奏章,并没有引起重视。 此时崇祯皇帝想起,或者是灵魂融合的原因,他的记忆甚好,一下便想起了当时那《海上小议》的奏章内容。 当时何乔远在奏章中提到,大明以前有收海税,但后来海盗猖獗之后,朝廷又因为没有饷银剿灭海盗,以至于走正常途径的商人日益减少。吕宋那边的人见我大明贩运过去的货物日渐减少,就和台湾那边的人做交易,这税钱都被海盗、红夷给赚了去。 何乔远建议,朝廷要重新收海税,并让郑芝龙清剿海盗。这个人知道海盗巢穴在哪,且又常在海上惯海战之事,有他出面,定能剿灭海盗的。 不过郑芝龙归降后,朝廷没钱给饷,这剿匪的钱一直是郑芝龙自己掏钱。这种事情不能持续太久,否则要是有一天,郑芝龙的钱耗完了,他怎么办?如果又叛了去的话,这海盗谁来剿灭?以前曾有旨意让浙江、福建、广东三省联合剿灭海盗,可最终这个事情,就没有一个省份有动作,原因都是没钱出兵。 当下的律法,杀人者死!可为什么杀人,如果不查清楚,只是单单用杀人者死来判案的话就有失公允了。何乔远甚至举了个例子来说明这个论点,而后马上又说到海盗的事情。 他在奏章中说,海盗也不能一竿子打死,其中各种情况的都有,希望朝廷慎重对待。听说李魁奇也想被招安,他建议是接受招安。至少把李魁奇招安后,就能把他掌握住,事后再想怎么处置他都可以。如果不答应的话,就算让郑芝龙去剿灭他,也要耗费钱粮和人命,这种事情不划算的。 崇祯皇帝回忆到这里,不由得暗叹这何乔远不愧是福建人,对于海事方面,比大明大部分人都要知道得多。他讲得那些都有道理,只是很可惜,原本的崇祯皇帝并没有重视。否则的话,开了海禁收税,也不需要再追加辽饷,搞不定大明朝还能再延续一些年了。 如此想着,崇祯皇帝心中暗暗感叹了一下,而后有点迫不及待地看起了手中这份《开洋海议》的奏章。 “窃谓海者闽人之田也。闽地狭窄,又无河道可通舟楫,以贸迁江浙两京间,惟有贩海一路,是其生业……” 何乔远从福建的实际情况分析开篇,从太祖皇帝禁海开始说起,首先论证了一个观点。就是禁海并没有什么卵用。不管谁谁谁,用了多么严厉的措施来实施禁海的国策,最终的结果却导致海盗横行,民不聊生。 不过从万历初年开始,朝廷曾经开洋税于漳州海澄县,其时收税共得十三万余金,人民安乐,军饷饶足。当时贩卖南洋的利润很高,海外有银山都自溢,不像大明这样还要凿井之类。言外之意,就是开海禁的好处多多。 只是后来红夷作梗,劫夺于货,以致盗贼效仿的越来越多。当时地方官府就禀告朝廷,说只有断绝开洋之税,才能让那些当海盗的贼人得不到任何东西。 于是,又开始了禁海。可这么一来,海盗就开始上岸劫掠了,还是不得安宁。另外,走私的人也多了,禁海只是让朝廷没了收入,仅此而已。 何乔远接着又详细介绍了所谓的红夷,说红夷本国名加留巴,吕宋本国则佛郎机也。他的这个认识,还只是停留在南洋层面,并不知道欧洲那边的情况。不过这个认识,对于大明这时代的人来说,已经难能可贵了。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红夷在吕宋那边有强买强卖情况,被我明人所不喜。也因此,多不和红夷贸易。于是,那些红夷就开始抢劫了。何乔远认为,这些红夷的本意其实还是想贸易来获取利益,并不真得是要一开始就抢劫的。现在那些红夷占据了台湾,和海盗合作,收取海贸税收。 对于台湾这个地方,何乔远就怕朝廷中无人知晓,也做了解释,甚至说明了坐船多久到,让人能有个概念。不过确实也是,在这个时候,大明其实压根就没在意台湾这种岛屿。 何乔远还介绍了现今海上的基本情况:说据今日吕宋、红夷二夷入我近地而论,此所谓东洋者也。此外,尚有暹逻、柬埔寨、广南、顺化以及日本倭,所谓西洋也。 他特意介绍了这些地方的特产,比如说暹逻出犀角、象牙、苏木、胡椒,如西留巴,又出西国米、燕窝,他番所无。柬埔寨、广南、顺化亦出苏木、胡椒,日本虽然也海禁,可照样有人走私其特产白银出来。这些贸易现在都是在台湾,而我大明却收不到一分税银,真得很遗憾。 何乔远甚至在讲述了那么多之后,给出了他的开洋主张:说大贩则给引于吕宋,小贩则令给引于鸡笼、淡水;在红夷者,则给引于台湾,省得奸民接济,使利归于我,则使泉州一海防同知主之。其东洋诸夷及大贩吕宋,则仍给引于漳州,使漳州一海防同知主之。兴贩大通,生活有路,贼盗鲜少,此中国之大利也。 他在奏章中说,虽然开海确实有风险,出海者十人九败,其得成家者十之一二耳,可人却还是会争趋之。为此,他打了个所有大明人都知道的例子,来证明这个事情其实不用太危言耸听。 说实话,我查到这些资料的时候,是相当吃惊的,没想到明末有人提出了这些建议。我相信不少读者都未听说过。而且这事也很重要,因此用自己的话说得直白些,这一章引用的资料就多了点了。各位如果有兴趣的,可以自行百度那个奏章名,应该能搜到的,可以通读奏章原文。 354 开洋海议 何乔远所举的例子,就是读书人的例子。这个只要是大明人,自然都能知道。 他认为,读书和出海很相似。比如说读书成进士的,在读书人中能有几个人?有十之一二么?那些读了一辈子书却一无所获的人,穷困潦倒,就说读书误人,难道事情真得是这样么?现实却是人人都喜欢读书,就是因为读书有可能会中进士,从而出人头地。 由此类比,出海也是一样,有发家致富的前景,虽然有危险,但还是人人都愿意去。所以不要拿这样的例子当借口来禁海,这并不妥当。开海的话,就算有海盗,最多劫一两艘船,危害就止在一两艘船上。可一旦禁海,这些海盗就登岸来劫掠,那危害有多大,会有多少人因此受难,这根本就不能比! 何乔远在奏章的最后,举了宋时开海的例子。说市舶司当时设在泉州,有三十多个国家过来通商,空前盛况。当时的郡守还会为他们祈福,保佑出海平安。朝堂朝野,都赞同这事。也因此,宋一代就不怎么缺过钱。后来宋灭亡,也不是因为开海禁的原因。 看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由得看了温体仁一眼。这一段和当初温体仁在早朝上的慷慨陈词如出一辙,难怪温体仁看到这份奏章后,会藏在袖子里,找机会给自己御览了。 他如此想着,便继续看奏章的最后。 何乔远又从另外一个方面说了禁海的危害,强调福建多山,交通不便。没有了海运,只能陆路挑运,使得福建物资匮乏,且这还是小事。他说如今的天下,做生意已成大利,很多人都在经商了,所谓今日天下人无所不为行贾,说吴越的生丝是夷人最喜欢的东西,他们自己则擅长织造,如果没有了生丝,他们也就没有了原料;他们还喜欢江西的瓷器等等。 何乔远最后说大明现在都是用钱的时候,特别是在北方,要对付蒙古和建虏鞑子,更是需要好多钱;而在西南,则有很多好东西堆积在那里卖不出去,也就无法换成钱。他们没钱也要造反。这些事情的发生,都让大明需要更多的钱。 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这里,何乔远希望朝廷重视,重开海禁,为大明之福也! 崇祯皇帝看完,虽然觉得奏章中有个别地方的观点或者论据并不妥当,但总体而言,这份奏章是给了他很大的惊喜。 崇祯皇帝手中拿着这份奏章,并不放到御案上,看着温体仁,带着点微笑问道:“温卿怎么看?” “陛下,臣以为,此奏章所言极有道理,臣附和之!”没有意外,温体仁的表态就是赞同。 而后,他稍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补充道:“臣在年前早朝所言,传到闽地,何侍郎听闻,甚是心喜。前些天时,钦差徐尚书更是出手干预海贼李魁奇立斩之事,变更为押解京师。他以为是臣在这事上出了力,因此又写了这份奏章,让人送到京师来。” 温体仁说到这里,便停住了。他是聊天群中的人,当时就有关注那个水上飘和崇祯皇帝的互动,因此,他一下就知道徐光启那事是谁的意思。对于这样一个海盗,皇上并不杀他,反而是要费周折押解来京师,这已经很明白地传递了一个信息。 也因此,他对这份奏章有很强的信心。如今地方上也有官绅,虽然是告老还乡的乡绅呼应自己的开海之举,还是熟悉海事的,这就大有作为了。 崇祯皇帝听得微微一笑,他知道以温体仁的精明,肯定也猜出来,徐光启那事是自己安排的。于是,他就问道:“那李魁奇可曾押解到京师了?” 对于这事,温体仁虽然贵为首辅,可和他有关,自然有操心。因此,他马上就奏道:“回陛下,海贼李魁奇在今日早间押解到京,如今关押在刑部大牢。” 崇祯皇帝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当即下旨道:“押他来,朕要见见。温卿也听听。” “遵旨!”温体仁自然没有意见,心中欣喜,立刻回奏道。 过了没多久,四名东厂番役就押着一名戴着手镣脚铐的矮壮黑汉子进殿了。 这汉子就是李魁奇,之前被押解进京时,路上听刘金生说,是他买通了一个朝中有关系的人才把他救下。至于进京后的事情,他让李魁奇放心,一定不惜代价继续重金贿赂那人,肯定能把他救出去。 此时,才关进大牢,就有东厂番子来提他,更为关键的是,还提到紫禁城来了,这让他相当吃惊。 他有点纳闷自己那义子到底贿赂了谁,能量如此之大,这是惊动了皇帝?他有点摸不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的命运到底将如何? 就算他曾是纵横海上的一代海盗,可这进了皇宫后,那心就很是忐忑。这其实不管他是生是死的事情,而是他说到底还是一个远在福建那边的老百姓,如今这殿内可是大明皇帝。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威严的符号。 一进了殿,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便跪了下去,按照传闻中的方式,山呼万岁。 崇祯皇帝见他跪那么远,不由得有点摇头。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物,见到自己也紧张了。他明知故问道:“你就是李魁奇?” 听着声音有点年轻,让李魁奇有点意外,不过他不敢多想,低着头连忙回答道:“草民……罪人是李魁奇。” “朕问你,如若朝廷开海禁,朝廷获利多否?最大的阻碍是什么?”崇祯皇帝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两个问题很重要,最了解情况的,最具权威性的,应该就是这些纵横东南海上的大海盗了。 李魁奇就是打死他也想不到,皇帝竟然不是问罪于他,反而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他惊讶之极,当即忘记了一切,抬头看向声音来处。发现年轻的皇帝正看着他,边上还有一名穿绯袍的老头也在看着他。 “啊……这……”一时之间,李魁奇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感谢月月成珏的打赏,欠下的一更大概在下午5点左右还掉。 355 买命钱(第三更) 崇祯皇帝看出他是紧张了,不由得有点好笑。根据资料,这货也曾有过辉煌时期,手下船只无数,纵横东南海上,无数人仰起鼻息。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皇帝在古代人的心目中,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紫禁城的建筑又是辉煌大气,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下见传说中的皇帝,心态不好的难免会紧张。 于是,崇祯皇帝便稍微和缓了点语气,对李魁奇边上的东厂番役说道:“把他的脚镣手铐去了!” 为首的东厂番役一听,稍微一愣,不过四个人看着一个,他倒也不怕,也不敢抗旨,便拿出钥匙去脚镣手铐。 李魁奇有点愣神地看着手中的脚镣手铐去掉,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等确认脚镣手铐真得去掉后,他隐约感觉到了自己命运的方向,一股狂喜涌上心头,顿时,跪在地上又磕头起来,激动地喊着:“多谢万岁,谢谢万岁……” “嗯,回答朕的问题!”崇祯皇帝不想听这些,直接打断他问道。 李魁奇这回没有犹豫了,连忙跪在那里回答道:“要是朝廷开海禁的话,肯定能大赚,要是年头好的话,上千万两都是可能的……” 这话一出口,顿时让崇祯皇帝和温体仁都明显吃了一惊,两人甚至为此互相对视了一眼。 而后,温体仁打断了李魁奇的话,明显看出他有点激动了,盯着李魁奇问道:“你说有上千万两海税收入?此话当真?” 李魁奇不认识这老头,但能站在皇帝的大殿内一起商议事情,还是穿着绯袍的,肯定官职不低,因此他连忙点头回答道:“罪人不敢撒谎,如果朝廷能征收所有通商的海税,这个数字都怕是少的。”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他连忙又补充道:“罪人还是和其他人抢海上的生意,一年也有四五百万的收入!” 他确实没有撒谎,后来郑芝龙独霸海上后,凡海舶不得郑氏令旗,不能来往,每舶例入二千金,岁入以千万计,以此富敌国。这让德国人Aldreehewiltn都份外眼红,记了下来。 崇祯皇帝倒是淡定了不少,这海税相对大明一年国库的收入,是很多。可这实际上是因为国库收入太少的原因,而不是海税太多。他用手一摆,对李魁奇说道:“还有第二个问题呢?” “回万岁,朝廷要收税的最大障碍,肯定是郑芝龙那厮!”李魁奇一提起郑芝龙的名字,就一脸的愤恨,甚至都忘记了这在御前。 崇祯皇帝一听,眉头一皱道:“怎么讲?” “这是御前,不得夹以私人恩怨!”温体仁也是眉头一皱喝斥道。 李魁奇一听,又磕了一个头伏在地上回答道:“罪人不敢,罪人所言句句属实!” “抬头说话!”崇祯皇帝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便对李魁奇道,“说下原因!” 李魁奇听到皇帝的声音,便抬起头来,看着皇帝回答道:“罪人不敢自夸,如今海上没有了罪人,以后将完全是郑芝龙的天下,那些红毛鬼和郑芝龙合作打败了我,以后也肯定会被郑芝龙收拾。如果按照眼下这种情况继续的话,整个海上都要听郑芝龙的,这钱肯定交给他,朝廷不会有钱拿的。那个熊……福建巡抚可能会有,但朝廷肯定没有。” 他说到这里,见皇帝似乎并没有动怒不相信之类的表现,胆子便壮了些,说话的嗓门也大了一些,语气也比较坚决地道:“如果朝廷要开海禁收税,这等于是从郑芝龙的手里抢钱,他肯定不干。” 或者是为了证明这个结论不会错,他稍微一犹豫之后,还拿自己当例子补充道:“这事要换了我……罪人,也肯定不会同意的。到时候朝廷一定要开海禁,那就反了去,反正这个时候海上已经没有对手,谁敢再下海?这么闹着,再往那些当官的那送点钱,开海禁的事情肯定要黄,然后过段时间再招安一次,批个官身,又能自己收钱了……” 崇祯皇帝对于他的这个说法,很是赞同。这个逻辑没毛病!虽然郑芝龙不是李魁奇,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相信郑芝龙不会无动于衷。至少在历史上,郑芝龙也确实是一家独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点庆幸,当时通过聊天群把这个李魁奇救了下来,这算是将来开海禁的一个筹码了。 等李魁奇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心中有了决定,便问他道:“你为海盗久矣,朝廷律法不容。可愿改邪归正,为朝廷效力?” 这个时候,扯其他东西都是虚的。或者说在巨大的国家利益面前,那些李魁奇做海盗时犯下的恶行,就没法一一计较了。 李魁奇之前已经隐约把握到了生与死的机遇,如今是大明皇帝问出这样的话,而不是地方官府问这话,他当然知道怎么回答了,心中狂喜之下,连忙匍匐在地,大声回应道:“罪人愿改邪归正,为朝廷效死!”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不过他忽然严肃了一些问道:“之前你义子刘金生要拿重金买你的命,朕就问你一句,可愿拿你所有的钱财来买你的命?自己报数吧!” 一边的温体仁听了这话,稍微有点诧异,转头看了下皇上,心中不由得有点期待,朝廷会多了一笔钱吧? 李魁奇一听皇帝说这样的话,不由得有点吃惊。难不成刘金生找人贿赂,竟然贿赂到皇帝这里来了?或者是被皇帝知道了?不过说起来,确实贿赂皇帝是最安全了。 一到了这买命钱的事儿,他下意识地想讨价还价了。可刚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大明的皇帝,顿时又马上想起了自己目前的处境。想起自己差点就死在了郑芝龙的手里。如今他正在那得意着。 这个钱不能省,否则命都没了,这钱留着有什么用?如今正有一个好机会,他郑芝龙抱着福建巡抚的腿算什么,老子这会马上要抱上大明皇帝的腿了! 这么一想,李魁奇心中便有了决定。 欠更还清了。 356 新的水师 只听他答复崇祯皇帝道:“罪人要是连命都没了,有钱也是没用。因此,罪人愿出所有钱财,买罪人这条烂命!”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犹豫,直接报数道:“罪人有金银合计约100万两,其他贵重物品大概也有200万两。一共就这么多,罪人都愿拿出来给万岁!” 说完之后,他见皇帝似乎没有高兴的样子,心中一急,便连忙又补充道:“罪人在海上这么多年,抢得的钱财也是要分给手下的。这些还是罪人千方百计积累起来的钱。为了斗倒郑芝龙,其他明面上的钱都已花出去了,罪人确实没有了!” 呵呵,一条烂命,三百万两,确实够“烂”的。崇祯皇帝心中其实在想这个。此时听到李魁奇在忙着解释,他倒也不在乎李魁奇是否真得拿出了所有的积蓄。这么大的一笔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于是,他点点头说道:“好,朕就信你!” 这话让李魁奇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随后他有点期望地看着皇帝。因为这钱出了,命保住了,接下来是对他的安排了。从之前的对话中,他能感觉到,皇帝是要用他的。 果然,只听崇祯皇帝说道:“今后你和你的那些手下就为朝廷效命吧!你的这些钱,朕也不乱花,就都用在造船上。朕准备再成立一支大明水师,就由你来统领如何?” “……”李魁奇压根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立刻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以为,最好的结局就是把他派去和郑芝龙斗,在福建当个海防游击之类。 过了好一会,他回过神来,立刻连连磕头,磕得脑门“梆梆”响,连忙回应道:“罪人愿意,罪人愿意……” “对于这支水师,朕是有要求的,你且听好了!”崇祯皇帝此时脸色严肃地说道,“朝廷开海禁后,要能护得大明海船的安全。敌人不管是海盗,还是西夷,只要与大明为敌,就必须能剿灭之!近则沿海作战,远则直达南洋藩国,海面必须唯我大明独尊。你可做到?” 李魁奇听得再次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皇帝的胃口如此之大,都有点让他瞠目结舌了!不过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喜欢,也越是激动。抱上了皇帝的大腿,有整个大明作为后盾的话,说不定还真是可以的。 他并没有多少政治意识,因此也没想更多,光是对未来的畅想,就已经让他的脑袋忙不过来了。 这一次,过了好一会后,他才回过神来,立刻回应道:“只要有足够的人,足够的船,罪人肯定能做到!” 回答了之后,李魁奇又清醒了一些,就马上补充道:“不过这船必须是好船,罪人要看过,改造过的船才可以。就……就官船厂那些造出来的船,罪人实在看不起……” 他开始还犹豫了会要不要说,可随后想着将来的事情,心中一横,便有啥说啥了!在说话的同时,他偷偷打量皇帝的脸色,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就讲得更顺溜了。 “还有,人也要是熟手才行,江海里泡大的,用起来都顺心,否则就是船再好,这人不行,也是白搭!” 提出了这两个要求后,李魁奇便不往下说了,看着皇帝,静待皇帝说话。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这就是老手,讲得都是重点,这些他都同意。因此,在李魁奇说完之后,他沉吟片刻,便缓缓地说道:“船倒是好说,有你交上来的那些钱,朕会下旨几个船厂造船。至于造什么船,船的质量如何,都可以由你说了算,你验收通过才算合格。至于人么……” 这个事情就有点难办,崇祯皇帝稍微停顿了一下又道:“朕准许你召集尽可能多的旧部为朝廷所用。不过所有人必须经过新军训练,得到政委的同意才能正式成为水师的一员。另外……” 李魁奇前面都听懂了,皇帝给他那么大的权力,他也很是开心。不过听到后来,就有点迷糊了,新军训练?政委同意?这是啥意思?这时候,皇帝还在说话,他也不敢问,只好憋在心里。反正这事也不急,慢慢地自己终归会知道。 “登莱那边应该有不少熟练的水手,嗯,朝鲜应该也不少,你都可以去招得来……”崇祯皇帝说到这里,思路更清晰了一些,便看着李魁奇道,“朝鲜正有战事即将开始,你且先去向登莱巡抚报到。朕亦会下旨给登莱巡抚,东江能看上的水兵你尽管挑,还有朝鲜的水兵,你也可以尽量招募。总之,朕要得水师,必须尽可能快地成型。如若还有不足,再招募普通渔民之类的进行训练。” 这就是朝廷真正重视的好处了,资源一下就多了。李魁奇为海盗的时候,钱财,也就是船只的问题并不大,关键是他的手下,懂得打海战,最好是经历过海战的熟手,就是再多也不嫌多。毕竟这样的人手,太难得了。 但皇帝就一句话,李魁奇能想象到,自己的手下一下就会扩张起来,甚至有可能超过郑芝龙都不一定。 一想到这,李魁奇恨不得这些事情马上实现,而后领兵南下,好好地再会一会郑芝龙。呵呵,你也有今天,哦,不是,我李魁奇回来了! 李魁奇想着,连忙答应。这时候,皇帝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绝对不会皱下眉毛的。 于是,李魁奇暂时领游击职衔,马上赶去东江。而他的手下刘金生,则有了正式的锦衣卫小旗的身份,带着旨意去福建巡抚处报到,名正言顺地代李魁奇招募旧有老人。 看着李魁奇欣喜地退出殿去,一直旁观不语地温体仁,有点担心地奏道:“陛下,水师出海,朝廷便很难控制。这李魁奇乃海盗出生,朝廷如此费心费力组建的水师,万一他有了异心……” 话没说完就没再往下说,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崇祯皇帝听了,只是微微一笑。 感谢看不完不起的打赏! 357 明末禁海的真正原因 只听他回答温体仁道:“他的手下,会比较多东江和朝鲜水兵,不全是他的老部下,这是其一。另外朕其实已经说过,这支新的水师,将参照大明陆军第一师的编制进行,每船都有政委,另外暗中安排些厂卫,再用些其他手段,朕不怕他有异心!” 顿了顿,崇祯皇帝又说道:“李魁奇说郑芝龙击败了他,以后将独大海上,这事确实要防。就下旨给福建,令郑芝龙北上,朕亦要见一见这人。” 温体仁一听,心中一动,连忙问道:“陛下是要将他先行拘押?” 对于郑芝龙这种人,要拘押,甚至要杀他,理由多得是。而且朝中对于这样的人,都是比较轻视的。就如同嘉靖年间的大海盗汪直,就是被朝廷假意招安后干脆利落地杀了,没人会在意。 崇祯皇帝听了,却是摇摇头道:“朕看情况吧,应该不会杀。否则他的手下很可能再度叛去,各自为盗,亦是为祸东南,这种情况并不是朕想看到的。如今他还未尝独霸之滋味,且眼下他还有红毛夷要对付,并未做到真正的一家独大。朕所设想的最好的情况,是朕令他再独自成立一水师,和李魁奇互为均衡,互相牵制。不过究竟如何,等朕见过郑芝龙再说。” 温体仁听了,略微一想,便躬身拜服道:“陛下圣明!” 崇祯皇帝稍微一想,便吩咐温体仁道:“卿可将此份奏章发于邸报,试探各方反应。另外暗中去旨何乔远,朕欲封其为户部左侍郎兼左都御史,坐镇闽地,总督浙、闽、粤三地,专职开海一事。着他先行准备,等时机成熟,圣旨便到!” 想了想,他又再补充道:“着刘金生沟通何乔远,有事即报于温卿和朕知。” 温体仁听得心中暗喜,看来崇祯皇帝开海的决心很大。如此一来,海税有了,如果真能达到那海贼所说数目的话,自己这个首辅的压力也会减轻不少了。于是,他便拜服而去,按皇帝旨意,前去忙碌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崇祯皇帝咨询了户部,最后给出的回复是:这开洋通商事宜,该部既称不便,著照常禁之。为此,何乔远后来还上了一份奏章《请开海禁疏》,不过一样没有得到朝廷同意,最终抑郁辞世。 崇祯皇帝在温体仁走了后,回想这个事情的经过,发现自己以前的印象似乎有点不对,至少对于明末海禁方面的事情印象不对。 在他后世灵魂的印象中,大明禁海,有这么一种说法,说是东南海贸商人为了走私暴利而唆使朝廷禁海。然而,就明末这段时期来说,海上纵横的乃是郑芝龙集团。一如李魁奇所说,在原本的历史上,最为得利的也是郑芝龙集团,而不是东南走私商。 对于这个时期,海上全是海盗,还有西夷。走私商人出海是要冒大风险的,除非他是海盗和西夷的后台。但从历史上看,郑芝龙的背后并没有明显的后台,他本人就是最大的受益者而已。 一如何乔远所说,禁海之策,其实是有损东南海商的利益。货物不能出海,不但东南沿海各省份之间的货物流通没有了海路而交通乏力,高了成本,少了利润。更关键的是,出海因为没有朝廷水师的护航,海盗多如牛毛,交保护费算是好的,更有可能连人带船都被劫走,这种就亏大了。 这也就是说,至少明末禁海这个锅,让东南商人,或者说走私商人来背是有点冤枉的。之所以一直禁海,还是古之官员所奉行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懒政之策引起的。提倡开海禁,可毕竟做海贸生意的,只有十之一二才会成功,其他甚至连命都没了。这种事情要是被政治对手攻击,很容易威胁到官途的。 也正是如此,何乔远在奏章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开海虽然有各种不好,为此甚至还举了读书的例子,但其收益对朝廷绝对是有利的。 这其中,其实还点中了一个官僚阶层的要害。确实,开海对朝廷有利,但对个人并没有好处。因此,大明的大部分官员才不会做没好处的事情,做多错多,乌纱帽有没有危险才是他们最看重的。至于对朝廷有利,那又关他们何事? 这样的事情,古今中外,其实比比皆是,不过明末特别多。大明的灭亡,这个原因占了很大的比例,实在是令人痛惜! 崇祯皇帝想了一阵子,不由得暗自叹息,同时也有点警醒。对于开海所带来的好处,必须利益均沾。其海税收入,不能如何乔远所说,就用于闽地军费。 对了,还有一点,何乔远用以前的例子说,万历年间开海后一年的海税收入,有两万多两。之前时候,或者因为白得这么一笔收入而高兴。但如今可不行,与李魁奇所说相差甚远。 崇祯皇帝仔细考虑了下其中原因,其实也不难明白。究其原因,肯定是不少人偷税漏税所致。而这,或许是以后要重点严查的地方,也是开海后最大的难题。 呵呵,虽然海盗那样收取保护费,可海贸还能让郑芝龙年入千万,从这足以证明,这商税收得太低,偷税漏税也太严重了! 大明税收的国策,还是要从田赋上向商税上转移,减轻农民的压力才行! 一想到这里,崇祯皇帝方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有点好笑。自己召了温体仁过来商议无主田地的事情,没想到说着说着就说到海事上了,结果海事有了眉目,这无主田地的事情,倒是忘得一干二净,呵呵! 于是,崇祯皇帝不得已又召来温体仁,说起田地这个事情。 温体仁闻言,亦是一笑。他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这无主之地亦可归入全国范围清丈土地范围。” 崇祯一听点点头,这事之前就已经明确要进行的。因此,他追问道:“温卿,清丈土地之事可能实行否?” “陛下,臣和内阁同僚有过商议,宜以万历年间为依照进行,熟门熟路,有事半功倍之效!”温体仁显然已经成竹在胸,立刻回答道。 感谢策马天下DHB的打赏! 358 清丈土地 史称“万历清丈”的全国范围丈量土地活动,最终取得了成功,也使得张居正在其后有了改革的依据。有这样的例子在,温体仁再来一次,自然就驾轻就熟了。 说起来,当时的万历清丈,一开始张居正也没想到能成功。他的最初打算,也只是针对部分地区的皇亲勋贵庄田进行丈量。但没想到,福建丈量土地却异常顺利,这给了张居正信心,最终就在福建丈量成功的经验和以前丈量的经验上总结,在全国进行了推广。 温体仁不用崇祯皇帝再问,就详细禀告道:“臣刚想过,此事也还是以福建作为试点最佳,就让福建巡抚忙于此事为好……”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中带有一点意味深长的味道。崇祯皇帝稍微一愣,随后明白过来,温体仁是觉得福建巡抚是如今郑芝龙的靠山。如今朝廷要对付郑芝龙,要开海禁,能让福建巡抚去忙其他事情,确实是个好计策。 因此,崇祯皇帝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其中意思,不过他还是有点不解,问温体仁道:“既然已有万历清丈为依据,为什么不一起向全国推广,还是要采用试点呢?” 就算一起向全国推广,福建那边,照样让福建巡抚负责,他一样要忙这事。 温体仁笑了下奏道:“陛下,此试点非彼试点也!” “什么意思?”崇祯皇帝有点不明白了。 只听温体仁解释道:“陛下,万历清丈,虽然好处多多,但其丈量一事上,也暴露了不少问题。臣之试点,即是在万历年间《清丈条例》八条的基础上再加以改进,而后先行一个试点,确认可以后再试行两个点,四个点……如此扩大到全国。这清丈一事,急不得的!” “清丈田地过程中,宗室豪强阻挠一事无可避免,因此朝廷须得严惩之,地方官吏做事,亦要赏罚分明。不过不强求新增多少田亩,多与少之原委,亦据实上报。而后令人核实。确认无误后,定夺业绩。此法如若一下全国推广,怕是顾不过来!” 听到这里,崇祯皇帝点点头。这一次是有了经验,那些宗室豪强再用以前的手段阻扰的话,不管明面还是暗地里的,都会有对付的经验。而这样做,也能杜绝万历年间地方官为了业绩而虚报亩数,也就是后世所谓的放卫星。 可以说,温体仁的这个措施,算是谨慎为主的做法。 大明清丈土地,在洪武年间之后,就是万历年间了,如今才过去多少年,又再次清丈土地,算是有不小的优势。有万历年间的鱼鳞册参考,当能更进一步掌握全国的土地情况。 崇祯皇帝脸色有点严肃,认真地对温体仁说道:“卿尽管把这事做起来,有朕在,你不用任何顾忌!” 他说这话,就是想给温体仁吃一个定心丸。万历那次张居正清丈土地,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在他死后的清算中,未尝没有就这事对他的报复。 不过这一次和万历时候不一样,如万历那时候年纪小,没有掌权,是太后支持下进行的。等万历自己一掌权,这情况就变了。 可这一次,崇祯皇帝正当壮年,本人支持的。至少在可预见的未来,崇祯皇帝还有很多年的掌权时候,而温体仁却已经老了,等到崇祯皇帝死了,新的掌权人上来,估计那些想报复温体仁的人,也都已经去地下了。 这一点,崇祯皇帝比别人更清楚,因为有了聊天群系统,不出意外,他能加五十年的寿命,不知道能耗死多少代人。崇祯皇帝本人,都会成为一代老妖怪! 温体仁倒没想这么多,当初在早朝上提出他的革新之策的时候,他就已经将个人荣辱置之度外了。不过他能感觉到皇帝对他的爱护,不由得心中感激。谢恩之后,退出殿去。 连续两件大事都有了眉目,崇祯皇帝弯了身子,准备在龙椅上斜躺会。边上的内侍一见,连忙上前伺候,垫上枕头,让皇帝舒服地躺好。 崇祯皇帝舒服地躺好之后,意识进入聊天群中去看看情况。让他没想到的是,群里竟然在喷官府。爬了爬楼,发现这节奏竟然还是张定国那小屁孩带起来的。 应该是洪承畴带兵追得紧,让张定国他们没有喘息的机会,终于有了机会后,就在群里喷了。说得那些话,无非是贪官污吏横行,还有洪阎王不给活路,迟早要报仇之类的话。 喷到后来,有几个江南那边的读书人也加入进来了。不过他们虽然也是喷朝廷官员,但更多的是针对某一件事。 就比如说,他们眼下正在喷的,就是大明建设银行的事。 “官府开了钱庄,呵呵,以为改个名字就不知道了。还禁止其他人也开钱庄,这是与民争利!” “对,朝廷奸臣当道,不思如何为民请命,却一心敛财,真是遭瘟了啊!” “可不是,自从他当了首辅,就没出过好事,就想着怎么从百姓手中巧取豪夺,宋那么多钱,还不是亡国了。我大明遇到这样的首辅,就是遭瘟了!” “……” 崇祯皇帝看到这里,不由得看了温体仁的头像,这几个人是在骂他。不知道他看到,心中是如何想的?等清丈土地的事情开始实施后,估计骂得人更多了吧! 这个群里,自己是说过言论自由,因此,没有人出头训斥他们。呵呵,要是知道,这群里有些什么人,不知道这几个人还喷不喷得出来。 崇祯皇帝这时心情不错,倒有心情插嘴说道:“你们可知钱庄对于大明的重要性么?不要啥事都往与民争利上拉。普通老百姓会开钱庄?该不会是你们没买到大明建设银行的股份吧?” 他这一说话,或者是群主的身份有点震慑力,让这几个人稍微安静了一会。 “群主说得对,还有,怎么巧取豪夺了?朝廷要收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知道不知道,大明军队正和建虏在打仗,可他们的军饷却发不出来,都在饿肚子?”如花跟着插话了。 感谢书友161027105311299的打赏! 359 海兰珠的约会 “百无一用是书生,就只知道坐着说话不腰疼!”止虚子跟着说话了。 “……” 有了皇帝带头,其他人纷纷冒出来,你一句,我一句,可谓声势浩大,满屏都是声讨之语,甚至连温体仁本人也说了一句。 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见了,便有点怂了,其中一人说道:“和他们这些目不识丁的老粗没什么道理可讲,刘兄,我等还是温习功课,以备秋闱吧!”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加入群里的人,大部分是不识字的。这当然是人口基础决定的,虽然在聊天群中能学会识字,可在这几个书生眼中,依旧是大老粗一个。不过亏了不知道他口中的大老粗是什么身份,否则必定吓死! 崇祯皇帝听他一说,才想起来,今年是乡试之年,明年是会试。对于这个科举制度,自己是否该变动点什么? 当然,他知道,一下彻底改变科举,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慢慢来,一点点地改。之前布置下的拼音识字法,向社会推广的培训,需求掌柜伙计这些手段,其实都是撬动如今科举的一种手段。不过要等发挥威力,还得等多一些年才行。 崇祯皇帝正在想着,忽然一条私聊冒了出来:“在么?有事帮我转达下给锦衣卫指挥使刘大人!” 他一看,是吴二狗发过来的信息。刚才跟着自己一顿喷的人里面,似乎就刘某没动静,应该是有事在忙,不在线。 于是,崇祯皇帝便回了个信息过去:“什么事?” “我手下碰巧摸一只肥羊的时候,发现这只肥羊是辽东建虏的人。是个汉人,叫宁完我,刚来京师没多久!”吴二狗回道,“说是奴酋派他来京师打探消息,往辽东那边送的。” 崇祯皇帝一听大喜,没想到布置的吴二狗这个棋子,竟然这么快起作用了!他心喜之下连忙说道:“不错,干得很好!” “呵呵,还请群主在刘大人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吴二狗回应道,“这人被我收拾了一顿,帮我问问刘大人,要杀要剐,怎么个处置法?” 崇祯皇帝一看这,才想起来这吴二狗是辽东人,对建虏恨之入骨。那宁完我撞到了他手中,还真是命不好! 他稍微一想,便对吴二狗交代道:“别弄死他,有用!”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准备联系刘兴祚了。他是群主,权限和别人不一样,私聊成员的时候,哪怕对方不在线,消息也能推送到的。 不过他忽然想起了一事,便交代吴二狗道:“京师之中,打劫的事儿少做。就算没法杜绝,你也先看下目标是不是恶人?是恶人的才能动手,明白么?” 吴二狗一听,有点郁闷,没想这群主竟然管到他头上来了。不过他想起指挥使大人的交代,便压着性子说道:“江湖中自有江湖中的规矩,你一个和尚……群主就少操份心,我自有分寸!” 这年头,恶人不好打劫,那背后都是有人才会作恶,普通人家敢么?打劫,就是要打劫没有背景的人! 崇祯皇帝看到他的回复,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往心里去。眉头一皱之后,决定让刘兴祚敲打下他。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点了刘某的图标,私聊道:“刘卿,吴二狗抓了个辽东建虏派来的奸细宁完我,你且去安排下,让吴二狗那边控制住宁完我,方便往辽东那传真假消息!” “是,陛下!”刘兴祚立刻回复了,“末将识得这宁完我,他是奴酋皇太极身边的一条狗,和另外一名汉奸范文程一样,竭力为建虏效命的!” 崇祯皇帝一听,稍微有点吃惊。那范文程的名字,哪怕他在后世也听说过。因为搞笑,有人提过,所谓范仲淹的后代,竟然是这样一个汉奸。 看来皇太极确实厉害,知道情报的重要性,竟然派出了宁完我这种级别的汉奸出来。 “这条线先不要动,让他传递些不太重要的真消息回辽东,等关键时候,再让他传我们让他传的消息,明白么?”崇祯皇帝再次交代道。 “末将明白!”刘兴祚立刻回复道。 崇祯皇帝想了想,又对他说道:“吴二狗那边,让他注意下,良善人家尽量少动,要不听话的,就让他知道下朝廷律法!刚才朕已经对他说过一次,不过他好像并没怎么在意!” “末将知道了!”刘兴祚听了立刻回复,同时心中有点微恼,自己再三提醒过他,一定要听皇上的话,他竟然当耳旁风了! 崇祯皇帝把这事交代了下去,正准备退出聊天群时,忽然看到群里有人在喊自己,定睛一看,却是海兰珠。 “群主,我要进关了,你能接待我么?” 崇祯皇帝不由得无语,这个蒙古人竟然想要线下见面:“我说过,只要不和大明为敌,你想干啥干啥,不会有事的。忠勇伯满桂知道不,就是你们蒙古族的。” “姑……我要是害怕,我就不进关了。”海兰珠马上回答道,“只是我对关内不熟,又想看看关内的繁华,还有各种风土人情,想要找个熟悉的向导!” “……”崇祯皇帝无语,这是个爱玩的蒙古人,不过我和你很熟么?“你只要花点钱,有的是人给你当向导!” 海兰珠见说了这么多,这个普渡众生还是不同意,便有点急了,“那就和你实说吧,姑……我对你有兴趣!我想看看,群主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行了吧?痛快点,见是不见?” 一看到他这话,其他人的眼睛也亮了。对啊,这聊天群的群主,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呢?他们也都很好奇。 不知道普渡众生身份的那些人,都旁观着,想要了解下群主,看能否打打交道。 不过崇祯皇帝让他们失望了,只见他恢复海兰珠道:“不见,忙着呢!” 一见这回复,海兰珠有点恼了,她什么时候这么被人拒绝过,当即发怒道:“我的要求,还从来没被人拒绝过!谁告诉我群主的身份,或者带我找到群主,重金酬谢!” 感谢西斯寇的打赏! 360 宁锦一线的过招 海兰珠,就是科尔沁部族的一朵花,或者说是蒙古人中的一颗明珠。平时谁都宠着她,让着她,以至于她二十多了还不想结婚。这要放在其他女人身上,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不是说嫁不出去,恰恰相反,想娶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简直是见她一面,就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 之所以一直没嫁,是因为她找不到她想嫁的人,所以才成了一个老姑娘。不过别人急,她自己却无所谓。四年后,皇太极把后金搞得有声有色,还建国登基为帝,这样的男人,她终于嫁了。皇太极如获至宝,把海兰珠宠到天上去了。 但在这个位面上,她被拉入了如此奇妙的聊天群中,了解之后偷溜出部落,想见见大明的繁华。顺带着,自然对群主产生了兴趣,想要看看群主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她心中所寻找的那个男人? 只是没想到,她提出见面的要求,这个人人羡慕的事儿,竟然被这个群主拒绝了,她就不由得有点恼怒,便下了悬赏。 只是很可惜,群里的老人不是知道群主的身份不敢说,就是忌惮群主的权力不敢卖群主,否则踢出群去怎么办?因此,海兰珠说完之后,竟然没一个人答复她。 这一下,她有点气急了,便对崇祯皇帝说道:“你都让我们介绍自己,那你自己呢?是不是也该介绍介绍,如此才显公平!” 崇祯皇帝见了无语,他有点不喜这个海兰珠隐隐带着的指使人的气势。于是,他就回复道:“说出来吓死你,我就不说,你咬我啊?” “……”海兰珠无语了,一会后才恨恨地回道:“让我咬你,凭你也配?” 不过群主不说,她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人家是群主,他能管着别人,别人却拿他没办法! 崇祯皇帝才懒得理她了,不过因为她的蒙古人身份,倒是想起了河套平原的事,不知道延绥巡抚和京师这边派出去的探子,什么时候会有消息反馈回来? 在他略微有点头疼这时代通信的不方便时,正有一骑快马飞驰进建虏大营,直奔中军帐去。 没一会,探马便跪地向主位上的莽古尔泰大声禀告道:“主子,明军增兵了,看旗号是明国山海关总兵何可纲领军。有一两万人之多,且携带大量粮草物资。奴才等人一出现,明军便派出大量夜不收,令奴才等不得近前。” “什么?”莽古尔泰一听,顿时站了起来,把面前案几上摆着的大盘肉食撞翻了也不知道,“明军这是要干什么?” 他原本以为这一次过来,虚张声势之后,明军肯定躲在城里不敢出来了。一开始也确实如此,之前的明军夜不收纷纷回城,倒也让他感到很是轻松。 可没想到,现在探马来报,明军竟然还大规模增兵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打打仗? 莽古尔泰想不明白,不由得怒吼一声道:“再探,务必搞清楚明军的动向!” “喳!”探马大声回应,不敢有一丝怠慢,重新出营帐而去。 与此同时,锦州城总兵吴三桂亲自在城门口迎到了何可纲,没有丝毫的少年得意,而是以叔父相称。 何可纲倒也不敢托大,同样笑容满面,不过,他记得孙承宗的交代,第一时间对吴三桂说道:“吴大帅,奉阁老之命,锦州城内要多布疑兵,让建虏高估我军兵力。等看建虏动静,再决定下一步。” 孙承宗基于宁锦一线没有打大仗的实力和物资基础,但又要尽量吸引建虏的注意力,甚至调动建虏兵力,就和建虏一样,定下了虚张声势之计。不但兵力上进行了夸张,连携带的一车车物资,其实也都是假的。 对于这个计策,吴三桂自己稍微有点不以为然,觉得对面的建虏就一个旗而已,说不定可以打一打,万一打赢了的话,岂不是可以直捣沈阳! 然而,他身边的人却劝住了他,苦口婆心地再三提醒他,一定不要忘记老爷和舅老爷的叮嘱,建虏虽然只有一个旗,但他们知道没有退路,一旦真打起来,能不能打赢是个问题,就算能打赢,那自己的损失会有多大? 况且就算直捣沈阳了,那能不能打下来呢?万一朝鲜的建虏回防速度快,切断了后路,你吴三桂还能领军回来么? 虽然吴三桂是一方总兵了,可在这些老人眼里,却还是乳臭未干的少爷而已。没有这些老人的支持,吴三桂也无奈地接受了他们的忠告。 不过明军这个真实情况,莽古尔泰在短时间内却不可能知道。他在听到探马回报,说锦州明军数量之多后,他就紧张了。 他无法分清这是不是明国皇帝为报京畿之地的仇,而调集了大军准备攻打大金还是说要做其他什么事情?在皇太极如日中天之际,他更是怕做事出问题而导致皇太极的趁机问罪。于是,他一边再度派出大量探马布满锦州附近,一边快马回报沈阳,说明锦州明军的异常,要求增援。 这时候,沈阳已经是代善坐镇了。他一听之下也不敢怠慢,连忙派出了手中的兵力,前往支援莽古尔泰。 毕竟大金最大的敌人就是明军,而且是宁锦明军,明国皇帝下旨调动明军大举来攻打大金,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毕竟明国人好面子的事儿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这时候大金国内实力空虚,又不能影响大汗在朝鲜的战略,就唯有全力以赴对付锦州明军,不让他们趁机捣乱了。 于是,高应元把莽古尔泰所部的异常禀告给了崇祯皇帝,只是限于他的级别,只能禀告一些兵力进出大营的事情。不过钱富贵那边却也禀告了沈阳建虏的动静,说有建虏开拔往南去了。 崇祯皇帝结合两者的情报,并召集了熟悉辽事的祖大寿和刘兴祚分析情况,大概把建虏的应对之策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这个结论又通过刘王氏和魏木兰,在第一时间反馈到了孙承宗和卢象升那边。 女儿昨晚得了急性胃炎,折腾了一宿。下午那张无法准时更新,要晚上才能更新了! 361 报到 石城岛位于黄海北部,长山群岛东端。北距庄河7里左右,东距寿龙岛也是7里左右。 这岛大概有25平方公里左右,岛上林木茂盛、植被良好,是东江明军的一个驻点。 这里的明军并没有多少,码头更是简陋,不过此时却一反以前冷清。海面上,密密麻麻地全是船,且有三艏一号福船,很大,船上还都是人。隐隐地,在海面上竟然还能听到马嘶声,很是奇怪。 简陋的码头,早已拥挤不堪。先行靠岸的船只上,一队队的明军在军官的吆喝之下排队走下船。能看出来,应该坐船的时间比较久,一个个走得东倒西歪的,甚至还有走在踏板上时掉下水的,顿时又引得一阵手忙脚乱,喧闹声响成一片。 在其中一艏船上,并没有很多人,和其他船只一比,明显比较空旷。在船舱里面,有两名明军将领跪坐着,正在说着话。 “卢巡抚真能领着东江那些人歼灭建虏的护粮队?我始终有点不信!” “我也有点不信,歼灭和击败相差远了去!而且建虏护粮的话,肯定要派精锐。据说第二次还是故意引诱卢中丞去的,结果还是差点全歼,实在难以相信!” “对啊,就是这个理!卢中丞确实厉害,当初在昌黎城外也是见识过的。不过那一战,据说卢中丞的家丁死伤殆尽。没了那些家丁为帮手,就靠东江那些人,呵呵……” 很显然,这两名将领都看不起东江的明军。不过这也难怪,他们身为关宁军的骑军精锐,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正规军;而东江的明军,其实就是一些辽东逃到岛上的汉人而已。在他们这些正规军的眼里,能有几个战力! 他们两人正在说着话,忽然船外的亲卫入内禀告说船只已靠上马头了。 两人听了,便站了起来。其中一人差点没站稳,不由得骂了一句,而后才缓步走出船舱,抬头往外看去。 透过混乱的码头,看向不远处的岸上,只见每隔三四丈就有一名明军兵卒笔直地站着,哪怕寒冷地海风吹过,也没见他们动一下。 在岸边不远处的一处平台上,有一群明军将领正在看着码头的情况。在他们簇拥着人里面,有五名身穿黑色飞鱼服的人,让人一看就知道是锦衣卫校尉。而这几个锦衣卫校尉,如今却还簇拥着一名身材高大的文官。 这名文官非常醒目,穿得是绯袍官袍,在一群军将中,犹如鹤立鸡群,非常醒目。不管码头上还是船上,只要有人看向岸上,第一眼便能注意到他。毫无疑问,这人自然是登莱巡抚卢象升了。 船上这两名明军将领看得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登莱巡抚竟然在码头等着他们。同时他们也为岸上的那些明军士卒吃惊。他们两人都是久在军中之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岸上那些明军的精锐。不说身强体壮,只是这军纪就让他们大为吃惊了。这还是以前听说过的东江明军,那些从辽东腹地逃出来的汉民么?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吃惊。他们一下便能明白过来,之所以东江明军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肯定是因为登莱巡抚的原因。这么想着,他们又转回头看了下平台上显眼的卢象升后,便不敢怠慢。立刻动了起来,从摇摆的船上踏足码头后,便匆匆往岸边平台而去。 或者同样是船上坐久了,两人的步伐一开始显得有点虚,不过快到岸边时,似乎已经调整过来,走得也有力了。 只见他们两人到了卢象升前面,当即抱拳大声禀告道:“末将黄得功(左良玉)奉阁老之命,前来向中丞大人报到!” “两位辛苦了!”卢象升面露微笑,点点头说道,“一共到了多少人马?” 左良玉似乎更机灵一点,抢先回复道:“回中丞大人,一共五百零二十三骑,不过路上不顺,如今只有四百九十七骑了!” 卢象升一听,眉头一皱,脸色严峻了一点,马上吩咐道:“二十六名将士要按阵亡算往上报!不,这样,你们回头把牺牲之将士姓名、籍贯等报给本官,本官为他们向朝廷申请入大明忠烈堂。” 要进大明忠烈堂,自然是要审核的,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如今由登莱巡抚申请进大明忠烈堂,等于是由他作保。以登莱巡抚的身份,基本上入忠烈堂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黄得功和左良玉一听,脸露大喜之色,连忙答应一声。对于手下兵卒的死,他们当然是希望能有个好的交代。如今能入大明忠烈堂,不但他们的英灵能永享香火,还能惠及他们的家人,这已是当兵最好的下场了。 卢象升抬头望了眼码头上的混乱情景,而后向黄得功和左良玉吩咐道:“整队完毕后,先在岛内歇息恢复,地方都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 “末将遵命!”黄得功和左良玉同样回头看了眼码头混乱的场景,脑中闪现出岸上明军将士那挺直的身影,不由得心中微微有点羞愧,连忙大声回应道。 黄得功在回应之后,稍微犹豫了一会,便又抱拳道:“中丞大人,末将何时便能出击?” 他心中还是有点不服气,不管如何,他们可是关宁军中的精锐,是骑军,如今只是因为坐船久了,所以表现有点不堪也算情有可原。他想在陆地上,找回他们对东江明军的一种优越感。 卢象升听了,倒没想更多,只是回答道:“静等军令便可。不过有一点你们可要记得,尽快恢复,随时待命,本官不希望看到战机出现,军令下达时,你们还未恢复好!” 左良玉一听,心中埋怨了黄得功一番,他要不说那话,还不会引来中丞大人的这些话。不得已,他又抱拳和黄得功一起表态道:“末将遵命!” 卢象升不再理他们两人,转头看向他身边的卢大道:“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你也出发吧!” 362 谁才是大明最强军 一听这话,卢大抱拳领命,另外也有一名锦衣卫校尉同时抱拳,而后他们两人便大步往码头走去。 看着他们离去,魏木兰心中不由得有点意见,不过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进入聊天群,向崇祯皇帝私聊禀告道:“陛下,山海关派出的五百骑军已到石城岛,如今休整待命!” 崇祯皇帝听到系统提示,上去一看,给魏木兰打赏了一点成就值,算是有了回应,而后退出来重新观看新军总教习茅元仪对那些宦官政委的打分和简评。看完这些之后,他又看了那些宦官政委对所辖90名新军士卒的打分和简评。当然了,这些打分和简评都是私下里完成的。 崇祯皇帝着重看得是宦官政委的报告,从中不但能看到那些新军将士的情况,还能从宦官政委的报告中,看到他们掌握新军将士的情况。 此时已是崇祯三年三月中旬,新军士卒的训练过去了一个月。能看出来,那些宦官都很尽心,至少从报告中看,除了极个别人之外,其他都了解管辖的90名新军将士情况。 对于这一点,崇祯皇帝是比较看重的。至少在以后成军之后,他也要求这些宦官至少要了解每一名新军士卒,这样才能牢牢地掌握这支新军。 看完这些后,他就把报告丢在一边,而后拿起自己的一份新军备要来看。以前的崇祯皇帝,也有这种备要,比如那个臣子比较入眼的,就提笔写在屏风上,一眼能看到。 不过如今的崇祯皇帝并没有这么做,他还是习惯用纸张来记录。这支新军的训练重点,从大方面来说,主要是四个: 一,令行禁止。 二,队列配合。 三,军队荣誉感培养。 四,忠君。 其中第一和第二点主要由茅元仪根据戚继光的兵法进行训练,第三点和第四点就要靠宦官政委来做了,不停地洗脑。 不过崇祯皇帝想象,这第三点自己也要去提醒提醒。军队荣誉感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是强军,自然会有强军的傲气,这荣誉感就好说,但新军刚成立,且都是从各边军中抽调出来的,这一盘散沙,还需要荣誉感来凝聚。 另外,他还想赋予新军的荣誉感更多内容。这支军队,就是要和大明以往军队不同。 想了一会后,崇祯皇帝便摆驾京营。这一次,他不是便装,而是用了皇帝的全套仪仗。 自从抄了左都御史曹于汴,提拔了温体仁为首辅,以及他举荐的人为辅臣,且分股份给各大衙门后,崇祯皇帝出宫的事情,基本上没多少人反对了。他去京营,都很顺利。 皇帝一个月去了京营看望新军三次,这让京营士卒都格外羡慕。这种新军和其他军队的不同,无形中也培养了新军将士的荣誉感。 这一点,崇祯皇帝从新军士卒在点将台前的站姿就能看出一二,他们的精气神明显比一般兵卒要高。 他缓缓地扫视过面前那些新军将士的脸,而后缓缓地说道:“新军训练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朕这次过来,一是带大明建设银行的职员,过来给你们发银行户头的凭证。你们的军饷,朕已经核查过,户部已经打入你们的银行户头了。” 有了银行账户,军饷就可以由户部直接发放到军卒手中,减少了中间的很多环节,也就减少了漂没的风险,也算是一种改进了。另外,新军从成立之初,就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没一人都登记造册,也没有冒领军饷的可能性。算是杜绝了目前大明军中最为严重的两个弊端了。 当然了,军饷的事儿毕竟和兵部有关,因此,兵部会核查户部所发军饷。军卒个人如果发现军饷数目不对,也可以通过政委或者将领向上举报,最后也将是由兵部或司礼监去和户部打官司。 新军将士们一听皇帝过来,竟然是告诉他们这个消息,操心他们的军饷,不由得一个个都很激动。他们相信皇帝的话,丝毫不怀疑军饷有没有问题。毕竟这可是皇帝金口玉言,还能有假! 古代时候的人,对于君王的情感,远非后世的人能想象。就比如说在原本的历史上,有名的孔有德等人领军叛乱,而后叛逃建虏,给皇太极写信的内容中,就提到了主幼臣奸。也就是他们被逼得活不下去了,还是相信皇帝没问题,主要是皇帝身边的大臣有问题,由此可见一斑!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大明建设银行的人便当众和新军总教习进行了交接,把所有人的银行户头凭证交给了茅元仪,等事后进行分发。 做完这个仪式,崇祯皇帝才又开口说道:“朕在上一次说过,等朕再过来时,要告诉你们有关登莱巡抚纵横辽东,扬我大明军威的事情。” 新军将士一听,自然记起不久前的事情,皇帝确实这么说过。一时之间,他们都有点好奇,一个个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崇祯皇帝,想着那个登莱巡抚打得如何了,难道是真得做到纵横辽东了? “我们的军队已经集结到位,就等战机出现,便能要建虏好看。”崇祯皇帝面容严肃地继续说道,“朕想起即将到来的战事,就忍不住先过来告诉你们了。因为你们是朕一手组建的军队,是朕的心血所在。对外来说,你们就代表着朕。” 一听这话,新军将士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皇帝所言,其实是把他们放在了御林军的地位上了。有那一支军队,会被皇帝如此看重? “朕就忍不住在想,如果是你们出战,能在建虏大军外出之时,狠狠地打击一番建虏。如此,朕脸上都有光,朕将为你们自豪!朕就能告诉天下人,你们是最棒的,建虏曾经围攻京师的耻辱,也将洗去。朕也有理由在朝廷钱粮困难之际,再给新军扩军,给你们再增加兵力。”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顿了顿,而后大声地问道:“但这次是来不及,只能看登莱巡抚的表现了。等捷报传来,天下人将仰慕的是登莱巡抚的兵马是如何地强!有这等强军,朕自然也要奖赏,给他们扩军,给他们充足粮饷。但朕希望,来日你们上战场,就算和建虏主力硬杠,照样能打败他们,能不能让朕自豪地告诉天下人,你们是朕亲手组建的最强军?” 感谢青影灯雷的打赏!更新时间会尽快恢复的。另外高订已经够加更两章了,月票也到了加更的条件,周末我都会还的。只是均订一直上不去,很遗憾,我知道是新军的锅!我会合理的完善和运用新军,告诉所有人,这个新军是合逻辑的! 363 宁完我的机会 崇祯皇帝的这番话透露了两个信息,第一,只要新军表现出色,那么就将扩军。显而易见,如果新军扩军,那么他们这些老兵都将受益。 第二,如果新军表现不好,那么对不起了,朝廷钱粮不足,只能优先提供给打胜仗的军队,比如登莱巡抚的军队。 崇祯皇帝就给了新军两个选择,你们是要让朕失望,还是让朕为你们自豪?从始至终,他都在强调这支新军的荣誉:皇帝亲手组建,皇帝亲自过问,皇帝经常过来看望,他们代表着皇帝。 新军中的每个将士,只要把这些事情说出去,都会让别人为之羡慕,这就是新军一开始就有了的荣誉。如果不是新军将士,自然没有这些荣誉。 崇祯皇帝用实际行动,在培养新军的这支荣誉,更是要告诉他们,最大的荣誉,最能让皇帝有脸面的事情,是他们要打胜仗。不要说建虏兵力抽空时候打胜仗,更是要和建虏主力硬对硬也能赢!这等于是给新军确立了一个目标,要他们比别的军队做得更好,要做就做大明最强军! 是人,特别还是男人,更不要说是男人中的男人,在崇祯皇帝一说完之后,曹变蛟便忍不住了,大声回应道:“能!” 建虏而已,老子怕个球! 其他军卒也纷纷大喊出声,用一个字高声回应皇帝:“能!” 新军总教习茅元仪适时站了出来,大声地说道:“本官在训练中,要是发现谁有拖新军后退,辜负圣恩的,就第一时间会把他踢出新军,从哪来的滚回那里去!新军,是陛下的新军,是要当大明最强军的,不要孬种,不要累赘!” 这一刻,新军将士,每个人都昂首挺胸,把他们的精气神尽量表现出来。好不容易进了新军,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待遇,好不容易能入皇帝的眼,出去就是代表皇帝的脸面,谁又甘心失去这一切! 崇祯皇帝在点将台上看着底下的新军将士,用心观察后,感觉还是满意的。军队的荣誉感,并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强调,直到他们把大明陆军第一师的这个番号刻在他们的骨子里,那时候就算是成了! 想到这里,他还特意看了看点将台前旗杆上迎风飘扬的国旗。如今每天早上都有升旗仪式,在慢慢地刻到新军士卒的骨子里。也差不多,该让新军的大明陆军第一师的旗帜升起来了。毕竟时间不等人,一个月的新军熟悉期应该差不多,接下来该选拔军官,正式开始组建新军了。 有了这个想法,崇祯皇帝摆驾回宫时,就准备召集茅元仪、祖大寿、满桂等人着手这事。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才回宫,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就匆匆前来求见,说有急事奏报。 崇祯皇帝一听急事,自然就优先处理了,第一时间把刘兴祚召到武英殿觐见。 “陛下,那汉奸宁玩我说有重要情报要说,只是前提是要陛下赦免他的通虏罪行!”刘兴祚在见礼之后,就稍微有点羞愧地禀告道。 他见皇帝听了眉头一皱,便连忙补充道:“他从吴二狗等人那听到了通虏罪行的下场,因此咬紧牙关,任凭拷打都没有开口,说只要陛下赦免他,他愿意将功赎罪,为大明做任何事情,也会提供非常重要的情报出来。” 顿了顿,他追加了自己的意见道:“这个宁玩我在建虏那边受奴酋赏识,确实应该知道不少东西。末将觉得事关重大,因此不敢擅自做主,请陛下示下,是不是该加大刑罚,撬开他的嘴巴?” 如果普通用下刑罚就能撬开宁完我的嘴巴,相信刘兴祚也不会特意为此来禀报了。很大可能是再用刑,就很可能会搞死他,没有把握拿到情报,所以才不得不来请示。 崇祯皇帝自然也明白这个意思,皱着眉头想了想,便吩咐刘兴祚,他要亲自见上一见。 没多久,刘兴祚便把宁完我带到了偏殿。崇祯皇帝过去一看,顿时稍微吓了一跳。这宁完我已经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鼻子被割掉了,耳朵也少了一只,右半边脸肿得像充了气一般。右手的手指包着布,不过血迹明显,很显然也是受伤严重。 锦衣卫这手段,似乎太凶残了点!至少东厂当初审讯韩掌柜时,从表面可是看不出痕迹。 崇祯皇帝想着,眉头微微一皱。不过这人是个大汉奸,直接间接死他手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受了这么一份罪,倒也能解解气,不至于要赦免他而堵得慌。 但一边的刘兴祚猜出皇帝心中的想法,连忙奏道:“陛下,吴二狗下手狠了点,末将前去接手时已破相了。” 他原本估摸着皇帝有可能放宁完我回去当内应,不过如今搞成这个样子,肯定是回不去了,坏了事,这个得解释下。 崇祯皇帝一听,想起吴二狗对建虏的仇恨,以他混黑道的手段,这事做出来很正常。于是,他也不纠结这点了,看着宁完我问道:“朕可以赦免你,不过别让朕失望!” “陛下开恩,陛下饶命啊,奴才也是迫不得已,陛下……”宁完我开口求饶,似乎牛头不对马嘴,而且嘴巴漏风,好像牙齿被打掉几颗,说话也不是很清楚。 刘兴祚有点尴尬,向皇帝奏道:“他的耳朵也被吴二狗搞聋了一只,现在听力有影响,听不大清了。” 解释了之后,他凑到宁完我的耳边,大声转达了皇帝的话。 宁完我脸上肿成那样,基本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了,不过崇祯皇帝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强烈的求生意志。 “陛下,罪人和原永平兵备道白养粹一起进关,在天津分开。罪人来京师,他去了江南。”宁完我在皇帝面前不敢再谈条件,知道要惹怒了皇帝,就真的没有一丝生还机会的,因此,自觉就招供了。 崇祯皇帝一听是原永平官员,顿时怒气就上涌。要不是他们无能,还投靠了建虏,永平的惨案也不会发生。这人,定杀不赦! 364 猫抓老鼠 “嗯?”崇祯皇帝显露出一丝怒容,重重地哼了一声。 不用刘兴祚传达,宁完我马上就接着说道:“主子……奴酋以为建虏野战能力无敌,但攻城太弱。特别是这次进关,如果有红夷大炮的话,说不定已经打下京师了。因此,他令白养粹前去求购红夷大炮……”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吃了一惊。没想到皇太极竟然野心这么大,要补上他们攻城弱的短板。真要这么一来,恐怕很多城池都要遭殃了。 说句实话,就那红夷大炮,崇祯皇帝已经见识过。这种火炮,其实并不适合野战,甚至都不适合守城。但用来攻城的话,其实心弹的威力就能体现出来了,确实是攻城利器。 不过他派白养粹去江南,那里有红夷大炮求购?崇祯皇帝有点疑惑,便转头看向刘兴祚问道:“江南那边有红夷大炮?” 刘兴祚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才几个月而已,且重心一直在北方这边,对于皇帝这问话,他不敢乱回答,只能实事求是地说道:“末将一会核实下。” 回答了之后,他转头看向宁完我,大声问道:“快说,白养粹去江南,具体是什么地方,联系什么人?” 宁完我没看刘兴祚,而是看着崇祯皇帝,跪伏在地回答道:“奴才不知,他没告诉奴才,奴才也不方便问。” 崇祯皇帝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相信宁完我都说到这份上,要是知道的话,也没必要再隐瞒。因此最后摆摆手,示意刘兴祚把他押下去。 刘兴祚得到旨意,一挥手,两名锦衣卫校尉便拉着宁完我正要退出去时,却听到崇祯皇帝又说道:“大明没有奴才,张口一个奴才,闭口一个奴才,是在辽东待久忘记了祖宗了!” 听到这话,刘兴祚便对那两名锦衣卫校尉吩咐道:“回头把陛下的话告诉他,让他不要忘记祖宗到底是谁!” 转回身子后,他躬身向崇祯皇帝请示道:“陛下,末将这就派出精锐前往江南缉拿白养粹?” “刘卿知道去什么地方找他么?”崇祯皇帝皱着眉头问道。 红夷大炮是不可能让建虏得到的,否则在大明军队还没有野战能力之前,会吃大亏的。 刘兴祚稍微一想,便很快奏道:“末将发下海捕文书,另一方面,从白养粹的家世熟人这条线去查下看看。”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这是一个办法,不过并不保险。他稍微一想,便指示道:“红夷大炮的源头是澳门……濠镜澳的西夷,卿派人去那边看着,要是有人私自交易红夷大炮的话,不管是谁,当场拿下!” “末将遵旨!”刘兴祚一听,面露欣喜之色,这种守株待兔之策,在此时更为好用。 崇祯皇帝刚才说着,也激发了思路,便又交代道:“红夷大炮在大明的数量有限,卿也查下大明一共有哪些地方有多少红夷大炮,这也是查找的线索。” 必须得多管齐下,一定不能让建虏得到红夷大炮!崇祯皇帝心中如此想着。他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据说建虏从海边发现了一门红夷大炮,而后下旨悬赏,让一名被掠去辽东的汉人负责,从此开始打造红夷大炮。在围攻大凌河之战中,甚至都用上了红夷大炮。只是一个是炮少,而且会操作的炮手也不数量,因此才没能压制住城里的明军。 不过谁也没想到的是,没多久孔有德带着大明的火炮军队,由葡萄牙人训练出来的炮手和工匠,一起投靠了建虏。 当然了,这些事情,在这个位面上,因为来自后世的灵魂,蝴蝶效应早已影响深远,这些事情都不可能发生了。 “陛下圣明!”刘兴祚再次回应道。而后,他见皇上没有再交代,便连忙去部署这事了。猫抓老鼠的游戏,就在锦衣卫和白养粹之间展开。 到了深夜时分,远在朝鲜的江华岛,也有老鼠偷偷地出洞了。大约十多人,在夜幕的掩护下,也不打火把,只是摸黑在赶路。鬼鬼祟祟,不时瞧向身后的动作,一看就知道他们怕被人发现。 在这群人的中间,有一名强壮的汉子背着一人,几乎是在小跑。如此一来,也有点颠簸,让背上那人不由得呻吟出声。 那人一听,用朝鲜语低声说道:“王上且忍忍,这里还不安全,只能能逃到船上,我们才能安全!” “嗯,无妨,寡人当年那么艰辛都过来了,这点事儿算什么!”背上那人,被称为王上的人似乎是咬着牙,忍着痛,低声回答道。 这人就是朝鲜的上一任国王光海君,当年倭寇入侵的时候,他被宣祖临时封为王世子,临危受命,分朝抚军。而宣祖自己,则借口去大明请救兵,拍拍屁股跑去辽东了。 说起来这光海君也确实经历过一番磨难,最终在稳定朝鲜军心民心方面起了一定的作用。后来好不容易当了朝鲜国王之后,他重用所谓的大北派李尔瞻等人,杀光了政治对手。在大明和建虏之间,奉行左右逢源之策。 他的这个行为,引起朝鲜上下的不满,最终被他的侄儿造反成功,史称仁祖反正,而后他的爪牙李尔瞻被杀,他被人被关押在江华岛,受尽折磨,到一六三七年,又被转移到济州岛,四年后死在了那里。 光海君这不是第一次要逃走了,他儿子和他自己都曾逃过,但都没有成功。被抓的后果是他儿子被赐死,他虽然没事,但党羽却被杀得差不多了。 也因此,他在背上忍了一会,而后就忍不住问道:“我们能逃去哪里?” 如今仁祖登基也有多年,而且他的党羽都被杀得差不多,就算逃出江华岛,又能去哪里?他只是不想被关押囚禁,可这一逃出来,还没安全,他就又有点迷茫了。 那壮汉一听,一边小跑,一边正想低声回答时,却听到远处忽然传来喧哗声。随即火把四起,喊声此起彼伏,显然是发现光海君逃跑了。 365 逃出生天 壮汉一听,来不及解释,立刻跑得更快了,其他护卫着的人也跟着跑快。但此时深夜,又是一轮月牙而已,能见度很低,这一跑快,当时便有人摔跤了。 “不要让他跑了,否则我们都得死!所有人,都散开了找。” “快,去码头,不能让他坐船跑了!” “让水师立刻封锁海面,片瓦不得下海!” “……” 远远地声音传来,让以前经历过生死逃难的光海君,都忍不住紧张起来。这一次逃跑要是还被抓的话,那夺了国王之位的侄儿肯定不会假惺惺地让自己活着,肯定会让人悄悄弄死自己了! 或许感觉到了他的紧张,那壮汉立刻对身边的那些人说道:“你们快去拦住后面的人,不要让他们靠近码头。” 能被他带来救光海君的人,都已存了必死的心。因此听了之后,立刻二话不说,往另外一侧的大道折了过去。 壮汉背着光海君继续逃跑,同时低声安慰光海君道:“码头上只有几艏船而已,只要我们够快,肯定能在他们发现之前逃出去的。” 光海君一听有点惊讶,码头不是有一支水师的么?少说也有十多条战船,这一字排开,就往海面上搜寻,怎么都不可能逃回陆地上去吧?他心中清楚得很,那些船一般都不会调动,就是防备他逃出岛用的。 他正想着,后面的火把已经越来越近,显然在这黑夜中,举着火把赶路的速度快多了。 “啊,不好,有埋伏!” “他们在这里,快拖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 “……” 不远处的大道上传来了惊慌喊声,又有惊喜地呼叫声,而后喊杀声响成一片,吸引了岛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壮汉一刻都不敢停,不过此时也快到岸边了。光海君隐隐已能看到海边停着一艏小船,这就是逃出江华岛的希望了! “不好,那人不在这里,快追,肯定在这附近!” “对,马上要被我们追上了,否则这些人不会来送死!” “快,快去通知码头上!” “……” 很显然,去狙击的那些人显然寡不敌众,已经全军覆没了。那些追兵发现没有光海君,又开始继续追捕了。 壮汉此时已跑到了海岸边,浑然不顾海水的冰冷,直接淌着海水到了船边。船上出来一人,连忙帮忙把光海君扶了上去。壮汉则用力推船,刚一上船,就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同时火光亮起。 “不好,他们上船了,快,快让人追!” “马上通知码头,快去!” “……” 光海君跌坐在船舱里,没人顾得上扶他一把,那壮汉和船上那人疯狂地划桨。毕竟那码头还是有几艏船的,要是速度慢了,就有可能在海上被截住。 光海君也是快六十的人了,身体内有暗伤,年龄也有点大了,过了好一会才爬起来。求生的欲望,让他也想去划船,可明显力不从心,只能出了船舱看向外面。 只见那些火把已经到了码头上,那边吵成一片,火光之下,人影幢幢。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那码头上还真是只有几艏船而已。准确地说,是六艏船而已。 海面昏暗,要想找到这条小船也有点难度。不过他们知道这条小船肯定是要逃往对面陆地,估计会过来海面拦截。 果然,光海君看到那些船出了码头之后,就往这边过来了。不过其中一艏船更是脱离了船队,竟然直接驶向对岸。 这些都是战船,人员配备也多,船速自然更快。光海君一见,一下明白那艏脱离的战船,怕是去对岸码头通知,让那边的战船一起拦截自己。 如此一想,他不由得心中一凉,完了,还是没法逃出去! 光海君不由得一下跌坐在地,口中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这次又没逃出去,肯定完了……” 那壮汉一见他这样子,明白他是看到了那艏往对岸去的船,所以以为逃不出去了。就小声地安慰他道:“王上不用发愁,对岸码头都是我们的人,只要我们不在海上被截住,就能逃出生天!” 光海君一听大喜,似乎浑身都有了力气,走出船舱,来到壮汉面前,好像就怕失去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抓着壮汉的胳膊问道:“你说得是真的么?我们能逃出去?” 如果对岸没有船只加入拦截的队伍,就有很大的概率逃到陆地上了。 忽然,他又回过神来,不由得追问道:“对岸码头怎么会被我们控制的,哪里来了那么多人?” 自从上次逃跑未成,他的潜在势力几乎又被杀了一次,这过去了多少年,怎么可能还有很多人会来救他?说实话,他有点不信。 那壮汉轻轻摆脱了他的手,一边继续划船,一边低声回答道:“王上放心,请去船内歇息,等逃到对岸,王上自然就知道了。到时候,这朝鲜,还是王上的!” 光海君听得感觉在梦里一样,自己逃出去后还能当王?这不可能吧,还有谁会来拥护自己,攻进王都帮自己拿下王位? 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有什么人会这么做?如果不是当初支持自己的人少,也不会被那侄儿造反成功,就一千来人,就被他们攻入了王宫,夺了自己的王位。 虽然他想不明白,可也知道,此时不是和壮汉说话的时候,只好带着一肚子疑问先回了船舱。这海面太冷,让他有点发抖。 就感觉过了很久,海面上喧哗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正在他忍不住想重新钻出船舱,看看追兵到那里时,忽然船只发出一声碰撞,似乎是撞到了哪里,让他一下跌倒在船舱里。 “王上,我们靠岸了,我们安全了!”那壮汉惊喜地说着话,一边进入船舱来扶他。 光海君听得又惊又喜,真得一靠岸就安全了?他听到喊杀声四起,而后听到那些船只上的人吵吵嚷嚷地逃走的声音,不由得更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在这边接应自己? 出得船来,火把熊熊,全都是人。光海君在船头站定,定睛一看,顿时呆住了! 两章是高订的,一章是月票的,一共三更,明天还欠更。 366 攘外必先安内 就算眼前这些人带着帽子,就算光海君以前并没怎么接触,可他还是一下分辨出,这些人是辽东女真族人。 “他就是那个光海君?”一个壮实的矮个建虏用并不纯正的汉语问道。 光海君身后那名壮汉连忙点头,同样用汉语恭敬地回答道:“是的!” 对于大明周边国家来说,他们之间的语言或者并不通用,但汉语一定是可以用来沟通的。只要周边国家有地位的人,基本都会一些。 回答了之后,壮汉看向有点迷茫的光海君,激动地说道:“王上,有大金支持,王上必定能夺回王位,向他们讨还血债!” 一听这话,光海君想起自己的儿子,还有爱妃,都死在他们手中,还有自己,被关押囚禁,还被他们折磨。想起这些,他的眼睛中便喷出怒火。 光海君原本就对女真人并不怎么排斥,此时此景之下,只见他郑重一躬身,向为首那名壮实矮个女真人行礼,用汉语恭敬地说道:“还请大金国助寡人重夺王位,寡人必定以大金马首是瞻!” 那名壮实的矮个女真人一听,仰天大笑了起来,丝毫不再顾及会不会被远处的人听到。笑声中,充满了得意,充满了嚣张! 夜色终归过去,朝阳初升。仁祖搂着嫔妃还在睡觉,就被急报给吵醒了。一开始的时候,他自然是生气的。 可当他一听到,说光海君被郑命寿带着建虏救出了江华岛时,吓得一下跌倒在地,脸色惨白,当场说不出话来。 这一下,把那些宫女内侍给吓死了,连忙扶得扶,捶背地捶背,喊御医的喊御医,乱成了一团。 不过仁祖很快就回过神来,歇斯底里地大声下令,把守备江华岛的检查使斩首示众,这还不算,其他守卒也要杀掉。并且,他又让人赶紧坐船去追明将陈继盛,让明军赶紧来援。 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发布了这些旨意后,他又立刻传旨,马上摆驾南汉山城。 他的这些行为,让闻声赶来的礼曹判书金尚宪哑然无语。他立刻大声禀告,说建虏救了光海君后已经往北而去,并没有来攻城,那只是小股建虏而已。 仁祖一听这话,总算回过神来。他冷静下来后,杀人和求援的事情不变,但摆驾南汉山城的事儿就暂且放一放了。不过,他也还是做了一些准备,把后宫及世子嫔,大君,宗室等百余人先行安排去南汉山城,同时令军队收集尽可能多的粮食,也往南汉山城搬。 做完了这些,他就开始想光海君的这件事情。那郑命寿只是一个奴婢而已,竟然勾结建虏能把光海君从江华岛上救出去,这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帮了忙? 往这个方向一想,他越想越有可能。于是,他开始想朝中文武百官,看谁有可能是有异心的人。攘外必先安内,不把这些有异心的人除去,一旦建虏杀来,里应外合的话,根本坚持不到明国援军。 由此,一场血雨腥风,在建虏可能要攻来的当口,就在朝鲜王都爆发了。这种政治斗争,极其残酷,往往一人死,全家死,没有例外。 与此同时,从朝鲜王都离开的陈继盛,已经到了皮岛。三十多艏朝鲜战船,全都停靠在皮岛码头上,很是壮观。 陈继盛回头看了之后,心中也很是欢喜,中丞大人见了,应该会高兴吧? 等转回头,再看向岸上时,却发现岛上似乎戒备森严,连炮台都有人时刻守在那里,他不由得又有点吃惊。 让陈继盛更为惊讶和意外的是,登莱巡抚并不在岛上,如今在岛上奉令负责的是徐敷奏。这多少让他有点懊恼,却也没办法,因为这是登莱巡抚的命令。 傍晚时分,卢大和一名锦衣卫校尉到了皮岛,说是巡查皮岛防御,并等一人到皮岛,这让陈继盛感觉很神秘的样子。他跟卢大说,想去中丞大人身边效力,却被卢大拒绝,说没有中丞军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陈继盛彻底晕头了,不知道中丞大人要干啥,好像很神秘的样子,难道又要干什么大事? 次日一早,远在京师的京营内,满桂的将令传下,所有兵卒,包括新军兵卒全都集合。 曹变蛟等人不知道何事,不过将令传下,他们比京营的军卒更为快捷、整齐地先列好队伍了。 曹变蛟抬头看着点将台上,发现都督同知祖大寿,京营总戎满桂和新军总教习茅元仪都在点将台上,似乎是有大事要宣布的样子,不由得有点好奇,把新军和京营都召集了起来,这是有什么大事? 好一阵后,所有军卒终于集合完毕,正准备看着点将台上的那几位宣布什么事情时,忽然,有一名宦官匆匆而来,上到点将台上对那三人说了几句话。而后,就见到三位巨头,就随着那名宦官下了点将台,往营门方向而去。 这一下,让所有军卒都有点意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那三位大人匆忙离开。 他们还没想出个一二三来,忽然有一名总戎的亲卫快步而来,又把散在点将台前看着的副将、参将、游击、佐击、坐营官、号头官、中军官也传唤走了。好家伙,这么一来,校场上除了普通军卒之外,最高职位的就剩把总了。 看着那些大官都离去,这一下,校场上的军卒就忍不住了,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这是什么情况?一开始把所有人集合在校场,好像有什么事一样,可一转眼,这些大官就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那我们这些人,还到底要不要在校场集合啊? 一开始的时候,校场上这些军卒还都站在原位,只是低声和周围同袍议论而已。他们也不敢乱来,就怕那些大人们忽然就回转了,要是被看到就不好了。 可随着时间慢慢地过去,不要说那三大巨头,就是那些京营将官都没一个回来。这虽然已经是三四月份,可天气还是很冷的,站在校场上吹风,就让有些人站不住了。 下一章在9点左右吧 367 集合 于是,有的京营士卒开始哈气,跺脚来取暖,或者干脆蹲了下去,缩成一团,一边还和边上的同袍抱怨着。 “怎么回事,这些当官的有事,随便说声解散都忘记了?” “就是,这大冷的天,让我们在这里喝冷风!” “……” 这时,也有的京营军卒发现有不合群的了,他们纷纷转头看向校场点将台前的一块位置,话题便转移了。 “嘿嘿,快看,那些人还站着一动不动呢!” “装啥,过一会就动了,看着吧!” “要是我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也不动!” “……” 过了一会,那些新军将士还是没有人说话,也没见他们哈手跺脚的,这些京营兵卒的谈论就又变了,甚至比较靠近的那些兵卒还喊了起来。 “你们傻不傻,那些大人明显短时间内回不来了,还站这么笔直干嘛?” “就是,这大冷的天,站久了冻死,别那么正儿八经了,没人在意!” “……” 实际上,这些京营兵卒却起了个相反的作用。原本一些新军将士也和他们一个想法,也想放松下来。可一看京营军卒那个样子,反而激发了他们的傲气。看看,我们就是比京营不同,我们代表的是皇上,是皇上亲自组建的精锐。军令之下,难道还能和你们一样? 就这样,京营兵卒已经站没站相,喧哗声吵成了一片,可新军将士这边,却还是保持着原本的站姿。他们不少人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骄傲。 这校场上的情况,让远处一处建筑二楼里面的人,一一看在眼里。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借助望远镜,都能看清校场的大概情况了。 在那窗户边,满桂的脸色有点涨红,幸亏是络腮胡子,倒也没多少人注意到这点。新军总教习却是始终面带微笑。这一个月一直强调令行禁止,看来果然是有效果的。在同行的衬托下,显得更为引人注目。 过了好一会后,在屋里坐着崇祯皇帝笑呵呵地问道:“怎么样,新军有动静了么?” 茅元仪一听,立刻转身,几步走到崇祯皇帝面前,面带欣喜,恭敬地回奏道:“陛下,还未见动静!” “不错,那就继续等着。”崇祯皇帝一听,笑着点点头,感觉比较满意。 或者满桂自己看得不好意思了,也转身走回来,一向大嗓门的他,声音却低了很多道:“末将治军无能,请陛下责罚!” 但边上的祖大寿却知道,这种临时编排出来的场景,大部分明军基本上都会是这种反应,包括关宁军也是。这也就是说,不是满桂训练不足,而是新军比较突出而已。 崇祯皇帝听了满桂的话,却也没有生气,更没有责罚他,只是淡淡地交代他道:“当年戚大帅治军,哪怕是雨天,没有解散军令,所部一动不动,那才叫令行禁止。但我大明除开国之初,罕有这样的军队。满卿,这方面确实要加强!” 茅元仪的练兵,就是按照戚继光的练兵之法来练的。不过和戚继光当年练兵比起来,这次的新军甚至更多招数。就比如说那些宦官担任的政委,在他们平时的讲课之中,就也会强调军纪,甚至宣讲一些令行禁止的小故事让那些新军将士知道。这种教育多少也有帮助,对于这点,茅元仪是承认的。 不过他此时已经知道,这次皇帝突然有这么一个安排,其实并不是要对比新军将士和京营兵卒,而是要对新军军纪进行一个检验,是要在新军军卒之间做一个对比,看那些人会坚持地久一些,从而为新军军官的选拔提供参考。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转眼便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大帅将官们还是不见踪影。这让京营兵卒们很是不满,甚至有开始骂娘的了。他们也没了兴趣去调侃新军将士,基本的阵型也没有了,常是熟悉的一伙人聚在一起,抱团取暖,说着埋怨话。 一开始的时候,那些把总等低级武官还会训斥一下,但到后来,他们自己也一样,不少人甚至躲到了能遮挡寒风的地方。 慢慢地,新军将士也有站不住了,不过他们更多地是依旧站在那里,只是开口说话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过去这么久了还没回来,该不会真有事耽搁,或者以为我们已经解散了吧?” “这还真有可能,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吧?” “……” 这些说话的人里面并不包括曹变蛟,他来新军中的第一天起,就要求自己做什么都要做第一。他来新军,不是冲着新军的待遇,而是要超越那个将门出身的吴三桂。他要把那天的侮辱,还回去! 因此,但站在附近的赵哥向他喊话时,他保持着沉默,依旧目不斜视,看着点将台前。这让赵哥他们也沉默了,或者说他们习惯了以曹变蛟为首。曹变蛟怎么做,他们也怎么做。 或者是集合的时间太久,那些大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京营军卒越来越多的人离开自己的位置,往校场周围的营房走去,躲在那边避风倒是不错的选择。 如今大部分兵卒都这么做,他们才不会相信,那些大人回来后,还能怎么他们。不是说了么,有一句话叫法不责众! 到了最后,偌大的校场上,差不多就只有新军将士还站在那里了。不过新军将士中也已经有人开始哈气跺脚取暖了。那些京营兵卒站着也是无聊,话题又转移到了当前看到的情况。 “一群傻子,这都过去多久了还站那。那些大人肯定是忘记了要解释了!” “说不定大人们以为我们自己会回营房,所以都懒得过来通知解散了。” “大家一起回营房,就算那些大人回来了又如何,呵呵,站在那里吹风,继续吹吧,冻死你们去!” “……” 或者是看到京营军卒大部分都已经离开校场,躲在避风处了。又或者是站得时间够久,肚子饿了,有些新军将士开始站不住,开始转头说话,或者舒张下身子,没有站姿了。 下一章估计在中午时分。 368 曹变蛟之秀(第三更) 太阳慢慢地移到了天空中间,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时辰左右了。崇祯皇帝从座位上站起,亲自走到窗户边去。在那站着的茅元仪和满桂一见,立刻闪到一边,躬身递上望远镜。 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远处的校场上,已经空了一大片了。新军的队形也有点不稳,不过还没有人离队避风。 崇祯皇帝有点意外,转头对满桂说道:“你京营中的那些军卒,还能坚持到现在的,表现不错,这些人的名单,随后给朕报上来。” “末将遵旨!”满桂一听,并没有一丝得意,大声回应道。现在还站在校场的那些京营兵卒,估计连百分之一都没有,这没什么好骄傲的,毕竟人家新军都还百分之一百地站那! 崇祯皇帝吩咐完了之后,便拿起望远镜,仔细地去观察那些新军将士了。 看到茅元仪稍微有点紧张的样子,一边的祖大寿便开口说道:“新军坚持如此之久,已是不错了。” 明眼人能看出来,新军也差不多了。估计再过一会,就会有人陆续离开校场,去躲避寒风了。 果然,就在崇祯皇帝用望远镜观察的当口,有些新军将士已经不满足哈气跺脚了。他们左右环顾,和同袍说着话。 “这都一上午还没来,眼见就是正午了。总教习他们肯定是以为有人下达解散军令了,所以才没管我们吧?” “确实,以前我们站队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么久过的!” “我觉得差不多了,你看那些京营的,他们都解散多久了,也不见有什么事情,干脆,我们也散了吧?” “……” 还真别说,这最后一人的提议,还真让不少人心动了。于是,一群人互相说话鼓动着,便想离开自己的位置,自行解散了。 正在这时,站在前排的曹变蛟忽然转过身,对他们大声喊道:“你们干什么?我等乃是皇上组建之新军,是皇上寄予厚望之军。未得军令,谁要是离开,对得起皇上隆恩么?” 一听这话,新军将士全都安静了,他们停止了讨论,有点诧异地看向说话的人。 曹变蛟继续冷着脸,大声喝道:“谁敢离队试试,老子揍死你。没有解散军令,谁都不得离开!” 赵哥他们对于曹变蛟突然说出这番话,先是有点惊讶,而后觉得他有点狗咬耗子了,管那么多干嘛,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万一这些人中,有些人运气好成了军官,甚至成为顶头上司,这么说他们,岂不是先得罪他们了? 不过此时曹变蛟已经开口,他们也是没办法,在互相看了一眼后,跟着凶道:“谁敢离队试试?” 对于他们的这种要挟,新军将士中,有的人犹豫了,没再想着离队,反正已经站了那么久,就再站会好了;但也有的人就不服气了,新军之中,大家此时都是平等的,凭什么要你来管?他们都是边军精锐,有这种想法的人还真不少。 可就在这时,曹变蛟又大声说道:“这一个月中,不管是总教习的训练,还是政委的授课,都有强调令行禁止。你们难道忘记了么?” 顿了顿,他扫视那些蠢蠢欲动,似乎还有不听劝的人,而后又道:“你们想想,没有解散军令,这是毫无疑问的。哪怕总教习他们确实忘记了,但他们回来后,看到我们还遵守将令,自然会想起解散军令未下达一事,那时总教习会怎么个想法?京营那些人是自行解散了,可我们是皇上看重的新军,依旧还站在这里,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 “现在我们要是解散了,能有什么好处?但要是我们多站一会,就算站到天黑又如何?别跟我说你们会站晕,你们可都是边军精锐!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别半途而废,这新军要是我来掌军,自行离队的,老子不要这样的兵!不配当大明陆军第一师!” 曹变蛟的话,可谓是威逼利诱,软硬结合。新军将士都不是傻子,曹变蛟都说得如此明白了,自然知道继续站下去的好处是什么。于是,那些骚动的人便乖乖地站了回去,甚至连哈气跺脚都不做了。 同时,他们也暗暗吃惊,认识曹变蛟的,心中暗道他果然是将门出身,对这事想得如此通透;而不认识曹变蛟的,则心中不由得有点佩服,都想着事后打听打听。 曹变蛟见所有新军将士都又稳定下来,便不再语言,转身回去,犹如一杆标枪一般站着,依旧一动不动。 这一幕,被崇祯皇帝从头到尾都看在了眼里。虽然听不清曹变蛟说了什么,但能从他说话前后的对比估计出来,他大概说了什么。 崇祯皇帝转过头,对同样在关注的茅元仪说道:“不错,这个曹变蛟很好。朕记得他其他评价也不错吧?” “是的,陛下!”茅元仪立刻点头回应道。 崇祯皇帝转头看了眼满桂和祖大寿,问他们道:“新军的军纪这一块,你们感觉如何?” “陛下,末将惭愧!”满桂脸色通红地说道。 祖大寿跟着点头,回应崇祯皇帝说道:“陛下,这新军原本就是边军精锐,又有如此军纪,只要战阵训练得好,指挥得当的话,当无愧陛下一番心血!” 崇祯皇帝一听,便开心地笑了。他转头对茅元仪说道:“那新军就差不多了,根据这一个月来的各方面考核,按兵种推举军官,而后报于朕知。” “臣遵旨!”茅元仪放下了一颗心,新军这第一关是过了。 崇祯皇帝接着又转向祖大寿,吩咐他道:“京师初级武备堂也准备地差不多了吧,等名单一出来,所有军官都要进行教授,卿这边也该忙了!” 祖大寿一听,心中大喜。有了京师初级武备堂,那盼望的京师高级武备堂也就不远了。他连忙大声回奏道:“末将遵旨!” 崇祯皇帝再次抬头看了眼远处的校场,便转身往楼梯走去,同时笑着说道:“朕很满意,走吧,该去亮相了!” 下一章大概在4-5点左右吧。 369 扯皮(第四更) 没多久,京营各级军将鱼贯而入校场,紧随其后的是都督同知祖大寿,京营总戎满桂和新军总教习茅元仪。 那些将官一入校场,便大声喝骂。顿时,那些在校场周边避风的京营军卒纷纷跑向自己的位置,慌乱之下,你撞我,我推你,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而新军所在,却始终保持着静悄悄的。不少新军将士看到京营那边的乱像,不由得暗暗感激曹变蛟的提醒,同时把腰杆挺得更直了。 那些大人们不管是还记得没有下解散军令也好,还是因为看到新军将士没有解散而想起没下达解散军令也罢,反正如今他们在勒令所有人集结站队。在这种情况下,新军始终保持着集结状态,就如今这种对比,每个新军将士在升起一股自豪感的同时,也明白大人们将会满意自己的表现。 崇祯皇帝并没有出现在校场,而是直接回宫了。校场那边,他都已经交代,并不用他亲自出马。回到皇宫,心情不错,竟然难得和他的妃子一起共进午膳。 与此同时,远在朝鲜义州的皇太极,刚视察了堆积如山的粮食,心中同样心情不错。那阿敏要是没错处的话,光这些粮食,都能让不少人暗赞。可他却损失了两千手下,如此一来,虽然收集了如此多的粮食,却并没有人会把这些粮食的好放在心中。 这么一想,皇太极又想起了那个登莱巡抚,卢象升是吧,心腹大患啊! 他刚回驻地,就收到了阿敏快马急报,说光海君落在了他手里,并且答应奉大金为主,断绝和明国的一切关系。 这让皇太极吃了一惊,没想到阿敏还真做成了这事。随后大喜,如此一来,征服朝鲜将比预估地更为顺利,或者也用不了那么多粮食。 于是,他当即下旨,押送一部分粮食回沈阳,而后大军开拔,正式往朝鲜王都进攻。建虏的铁蹄,顿时隆隆向东。 消息很快被潜伏在陆地上的明军夜不收送到皮岛,而后卢大又派人把消息送去卢象升处,由魏木兰向崇祯皇帝禀告。 很快,这消息又通过刘王氏传达给了孙承宗。此时他为了就近指挥,已经到了宁远城。因此,第一时间把军令传到了锦州。 何可纲得令,便笑着对吴三桂说道:“建虏大军此时大概已深入朝鲜,而莽古尔泰为了吓唬我们,把他一旗兵力分开了三路来用。阁老的意思,我们两路突然出击,最好能歼灭一处。” 吴三桂听了大笑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是以多击少,肯定能行!” 这一点他是有信心的,两家合兵出击,光是家丁的数量,就远超建虏了。更不要说家丁的战力,其实和建虏相差不远。 在一番商量后,在黎明时分,天色微微放亮时,两路明军便从锦州开拔,不管建虏放出的探马,就只是抢时间赶路,渡过大凌河,直击建虏其中一处营地。 明军增援之后,一直缩在锦州城内不动。这突然一动,让建虏头目还真有点措不及防。探马刚来禀告,明军就已经到了。在建虏头目集结完兵力的时候,明军也完成了合围。 接下来的战事,谁也没想到的是,原本定好的歼灭之计,却因为建虏的狗急跳墙,竟然从两家之间的结合部,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逃走了。 副将曹文诏愤而向何可纲告状,说吴三桂麾下祖宽临战不力,保存实力,放过了建虏不打。而祖宽、祖大乐却反咬一口,说曹文诏作战不力,让建虏得以突围。 战事的结果,实在出乎意料。而这个争论,让吴三桂和何可纲的脸色都不好看。战场情况瞬息万变,非亲临不能详查。因此对于这种各执一词的口水官司,也难分出个谁对谁错。毕竟建虏最终是从两方的结合部冲出,两个总兵离得远,是很难分清的。 “大帅,末将手下死伤惨重,是和建虏拼死厮杀的结果。”曹文诏不服道,“可他们两部,却没什么损伤,由此可知,末将没有冤枉他们。” “呦,是你手下无能,才导致死伤惨重吧?”祖大乐一声冷笑,向吴三桂大声说道,“大帅,末将手下皆是精锐强卒,训练有素,建虏根本就讨不得好!” 曹文诏气得吐血,还待再说,被何可纲一瞪眼珠子道:“好了,战事终归是赢了,不要多说了!” 吴三桂原本脸色有点阴冷,一听这话,却马上换了笑容道:“何大帅说得是,这仗终归是我们赢了!” 而后他一转头,也同样大声喝斥祖大乐和祖宽道:“都给本帅闭嘴,不得再说!” 两路总兵都压制手下,不得再争论,可到了分首级功劳的时候,两边就又吵了起来。最后还是何可纲和吴三桂两人以不伤和气为基础,二一添作五,各得一半,向孙承宗报功。 夜晚,回到自己的军帐,曹文诏把亲卫送上的茶壶给砸了。 亲卫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实际上,亲卫也很生气,当即恨声说道:“大帅明明知道老爷不会说谎,肯定说得是真话,为什么要偏袒他人,我们那些兄弟就白死了?” 看到亲卫那么气愤,曹文诏反而冷静了下来。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摇头道:“大帅也有自己的苦衷。要是本将在他的位置上,遇到今日之事,怕也会那么做。” 说完之后,一声叹息,曹文诏又接着道:“遇上强敌,明哲保身,这是我大明军中的传统了。本将虽想改变,却无济于事。”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京师方向,喃喃自语道:“哪怕是所谓的关宁强军,呵呵,想要一心为国,尽力杀敌,也有诸多约束!或者变蛟的选择是对的,大明如有改变,就只有在那里了。” 之所以会这样,曹文诏心中一清二楚。概因此时的明军,都是家丁打仗。家丁的培养不容易,遇上强敌,损失多的话,并不是明智之举,这就是祖宽他们今日的想法。如果对上弱敌,曹文诏敢确信,祖宽他们会第一个冲上去,奋勇厮杀,斩杀多少多少首级! 感谢水半清的打赏。下一更在23点左右吧。 370 军官名单(第五更) 原本的历史证明,曹文诏所想得一点没错。就拿关宁军来说,对上建虏没有一点建树,可一旦对上关内明军,或者当时的流贼,那战斗力不要太强大,战绩不要太辉煌! 与此同时,在建虏大营,统帅莽古尔泰刚接受了代善派来的三千步军,正欣喜着呢,忽然就听到手下跑来禀告说,遭遇几万明军偷袭,拼死厮杀,才逃了回来。 “什么,几万明军?哪来那么多明军,到底多少?”莽古尔泰又坐不住了,当即站起来,同样撞倒了案几而没有一点感觉,精神就集中在手下的答复上。 那手下倒也不敢说谎,连忙详细禀告道:“奴才遭明军偷袭,事起仓促,从明军旗帜和攻击人数上看,大约有一万五是肯定的。” 其实明军一共出兵也才六千人而已,只是要贯彻之前的策略,因此这次出兵,也是多带了旗帜,故作疑兵,让这建虏误会了。 莽古尔泰对于宁锦的明军情况,大概是心里有数的。一听说有一万五以上的兵马出城偷袭,顿时就吃惊了。该不会明国真得从关内其他地方调兵,准备打一场大战了吧? 他不是没脑子的人,明军这么多人,自己还要分兵的话,只会给明军各个击败的机会。于是,他先传令,收缩其他两处人马,先行回大本营合并一处。 而后,他又令人马上写了告急文书,即刻送往沈阳,要求再派援军。如今只是一旗人马而已,要对付明国调集起来的明军主力,他很担心出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情况。 不过说句实在的,莽古尔泰也是从小打仗打出来的,遇到这种战况,他本能地就有对付的方法。就是诱敌深入,拉长明军的补给线,而后仗着己方兵马更为精锐的优势,先劫其粮道,而后再寻找机会破其主力。 然而,他却不能这么做。大金还从未有过被明国反攻夺取土地的时候,如果在他身上先发生了,那么他能肯定,他那个好四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会趁机收拾自己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他自然忽略了被毛文龙偷袭的那些事。毕竟那些事和他眼下也不一样。眼下稳妥之计,就是向沈阳求援。到时候真要有事,也能拉代善下水。 不可否认,莽古尔泰的脾气是暴躁,可当他独当一面的时候,也能考虑很多。他的顾虑,也确实是千真万确的。 在他的军营一角,汉军所在的一处营帐内,高应元看似在睡觉,实际上已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道:“陛下,建虏一处人马被我明军偷袭,损兵折将,逃回了大概三分之二。属下和韩五哥都看到,中军帐那边至少派出了三波信使。其中一个好像是八百里加急,应该是去沈阳的。” 崇祯皇帝见到,便回复道:“如果是通知其他两处建虏回营的话,再通知朕!” 说完之后,他略微皱了眉头。锦州两个总兵官合兵前去偷袭,至少四倍的兵力吧,怎么还让建虏逃回了三分之二?这战斗力,还能称是大明最强边军精锐?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不由得又想起新军了。如今看来,要想打赢建虏,还真不能寄希望于原有的明军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卢象升。看来还是得有个好统帅才行,亲在战场第一线,以身作则,和士卒同甘共苦,没有分家丁不家丁的,这才是正常的军队,才是有真正战斗力的军队。 不过这种太少见了,而且也危险。整个军队的战斗力都在卢象升一人身上。他要是有个意外,整支军队就有可能立刻垮了。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又想起建虏似乎还真有这样的战术,会组织精锐的白甲兵,偷偷射杀敌人的主帅主将,达到斩首的目的,而后军队便会丧失军心,很快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管天色已黑,立刻私聊魏木兰道:“让卢巡抚临阵对敌,尽量不要冲在第一线。另外,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止建虏偷袭!” 做完了这些事,他才缓缓睡去。第二天一早,便开始审阅总教习送上来的新军将士考核评分。 说句实话,五千多人的考核,就算是茅元仪,之所以能这么快送上这份奏章,也是有很多文书打下手,更是有宦官政委各自负责九十人的缘故。 崇祯皇帝要全部看过去,这花时间就大了去了。要按崇祯皇帝后世的性格,他肯定不会看。 这一世,呵呵,他也不会全看,而是传旨叫来司礼监的所有秉笔太监。这些人其实就是他在宫内的秘书,且和新军基本没有瓜葛,待在宫内,接触也少。 看着以曹化淳为首的一众大红绯袍太监,恭敬地站在那里,崇祯皇帝便一指案几上的那些奏章说道:“这些是新军将士的考评,你们都给朕审阅一遍,如有不合理之处,便注明后呈给朕知!” 曹化淳是知道皇帝对新军有多重视,当即不敢怠慢,立刻躬身领旨道:“奴婢遵旨!” 于是,这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八个秉笔太监就在文华殿内审阅新军将士的考评奏章。不时有内侍把疑是问题的奏章再转呈给皇帝御览。当然了,对于在皇帝心中有挂号的那些新军将士的考评,比如曹变蛟,崇祯皇帝都会特意跳出来自己看上一看。 就这么着,还是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这些奏章过掉了。那些连崇祯皇帝都觉得有不合理评分的地方,便打回去要茅元仪再细加解释,一来一回,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才算把这些考评都审阅完毕。 于是,新军中的军官名单便出炉了。崇祯皇帝下旨,把这名单和所有新军将士的考核评分张贴到新军营地的墙上,让他们自己看。 不认识?不是会拼音么,自己查去。 觉得不合理,可以反馈,公示期一天! 一天之后,军官名单不再变化。而后,这些军官就会分到自己所管辖的军卒,平时训练,空闲之时要去京师初级武备堂听讲。课业成绩,将是他们提拔为高级军官的重要依据。 前面三章欠更还清。不过高订又多了50,要加更。可惜均订因为追读的少,还是没够50的加更。这个欠更一章,应该在明天还掉的。 371 新军配属 人心是不可能满足的,就算你做得再公平,也是一样能挑出刺来。然而这一次,和最终结果一起公示的还有那些奏章,上面有挑出疑惑的地方,而后再次进行资料补充,从中可以看出皇上是多么的认真核查。这种情况下,除非是有非常大的不公平,否则没人敢闹事。 于是,军官名单的公示,波澜不惊地结束了。在那些军官名单中,毫无疑问,就有曹变蛟的名字。 接下来便是按兵种进行调配,长枪手,刀盾手,弓箭手、骑手等等分类,这些都是各边军的精锐,个人战技是挑选进新军的首要条件,并不需要再练,从而能节省很多时间。 长枪手,个个都是身高臂长,孔武有力的兵卒,这能让他们用上更长的长枪、镋钯等长兵器,让敌人无法靠近;而刀盾手,则能熟练地使用刀盾配合。骑军的实力同样是选拔出来的,都是各边军中骑术最好的那些。临阵对敌厮杀,就算是和一辈子在马上的蒙古人比,也相差不远。实际上,这些骑军中就有一部分人,本身就是蒙古人出身,一直在大明边军中当各路将领的家丁。 战阵的训练,是按照戚继光的鸳鸯阵进行的,最小单位就是一个班十个人。等班为单位的战阵训练可以了后,还要以排、连等为单位,训练更多人数的大鸳鸯阵。训练目的,就是这第一师临阵对敌时,大可以大到差不多整个师作为一个大鸳鸯阵,小可以小到以班为单位的鸳鸯阵。当然了,班排这些小型鸳鸯阵,主要是追击敌人为主。 所有的弓箭手、和火炮手则单独成团,也就是远程火力单独配属,用偏厢车运载。临阵不但可以阻挡对方骑军的攻击,而且还能保护己方炮兵免受对方远程火力的伤害。而配属弓箭手,则是因为射速够快,人人皆是强弓,射程也足够远。 对于别人来说,一个弓箭手的培养,特别还是能拉开硬弓的弓箭手,要花的时间太多,成本太高。可对于新军来说,这些能拉强弓的弓箭手都是现成的,只是从各边军抽调出来的而已,在个人弓箭技艺上,并不需要额外培养。在大明这个时候,就算火枪能改进为燧发枪,其临阵威力,也远不及这种用强弓的弓箭手。 当然,这一批新军之后,要再抽调这样的强弓弓箭手来组建军队,就比较难了。毕竟像这种能拉开强弓的弓箭手,本身就数量稀少。那个时候,火枪的优势才能体现出来。只要能下本钱,训练时间够短,能快速形成战力。后续新军远程火力再追加,就得配备燧发枪之类的了。 新军训练的这个战阵,是原本戚继光调到蓟镇之后,在原有“鸳鸯阵”的基础上,发展而成的新阵法,初步具备了各兵种协同作战的规模,主要就是用来对付像蒙古人一样拥有大量骑军的敌人。 只是原本的历史上有点遗憾,当戚继光的这支军队训练出来后,大明和蒙古俺答汗已经达成了和解,双方再无大的战事,因此这支有新式阵法的军队,并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 对于阵法这块,崇祯皇帝并不需要去操心,因为他任命的总教习茅元仪就是专家。由茅元仪训练,他很放心。 相对来说,崇祯皇帝更关心宦官政委的课程安排,以及授课的效果等等。对于宦官政委掌握兵卒思想的汇报总结,他更是关心,亲自查验,决不偷懒。 在新军的装备上,有一点让他有点惊讶。原本他想把燧发枪的构思说出来。但没想到的是,他还没说,新任军器局局长毕懋康就兴致勃勃地主动向他奏明军器局的拳头产品,就是崇祯皇帝想公布的燧发枪。 “陛下,此乃自生火铳也!比起之前鸟铳,实在是胜过太多。” 看着毕懋康在秀他的燧发枪发明,崇祯皇帝只是微笑着点头,耐心地听他显摆。 “想当初萨尔浒之战,我明军退守吉林崖之时,大雾弥漫,人物难见。可我军之火炮,火绳铳,皆须事先点燃才能引发火炮火铳,如此一来,火光一起,为虏所见,便成了靶子。”毕懋康在御前侃侃而谈道,“由此臣细心琢磨多年,终得此自生火铳。无须火绳事先点燃,既不用担心火绳燃尽之忧,亦不用担心火绳碰到周边同袍的火药,还能用于大风天征战。臣敢保证,自生火铳装备我大明军队之后,必能灭了建虏,光复辽东!” 当年的萨尔浒之战,一直是大明的心中之痛。毕懋康也是那个时代的官员之一,因此也很在意。也因为如此,他在谈起这个自生火铳时,甚至都用了当年萨尔浒的例子。 崇祯皇帝听了毕懋康的话后,其实有点不以为然,能决定战争的,一直是人,而不是武器,除非是划时代的武器,先进到能弥补人的因素。单单只是火绳枪和自生火铳之间的差距,还没能达到这个程度。 在毕懋康期待的眼神中,崇祯皇帝笑着点点头道:“这自生火铳确实不错,毕卿显然是用了心思,朕心甚慰!” 听到皇帝的表扬,毕懋康心中开心了,他正待谦虚几句时,却听到崇祯皇帝话锋一转,问他道:“不过每件东西都有优缺点,朕想听听,这自生火铳有什么缺点?” “……”毕懋康还来不及谦虚,就楞在那里了。他以前和皇帝接触不多,没想到皇帝这么年轻,可却有如此成熟的思想,还知道每件东西必定有其优缺点。在听了自己的描述之后,还能保持自己的想法,要自己讲自生火铳的缺点。 说实话,毕懋康很是有点震惊。不过他见崇祯皇帝在注视他,便很快回过神来,感觉皇帝那目光很是明察秋毫,便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禀告道:“陛下所言极是,凡一物,有其利,必有其弊。臣这自生火铳,关键便在这自生系统之上。” 第二更在中午时分。 372 燧发枪不是想用就能用的 其实,火绳枪和燧发枪的原理,只要后世人,基本上都懂。崇祯皇帝还是要让毕懋康来说,就在于有一点他很奇怪,为什么明末已经有燧发枪,可大明军队最终没有大批量地装备燧发枪呢? 应该说,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燧发枪会比火绳枪更为优秀吧?“陛下,此种自生系统,乃是燧石点火。击锤嘴上夹着燧石,在这里……”毕懋康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指着道,“扣动扳机,击锤下击,燧石冒出火星,掉于引火药上,便能射出铅弹。” 稍微解释了一遍原理之后,毕懋康似乎有点犹豫,不过最终还是拥手指着那击锤部位,继续介绍道:“此处最为关键,需要这个击锤簧片的力道很足,能保证这撞击力度让燧石撞出足够的火星溅落。如果能保证每次击发都有火星溅落,则这自生火铳威力便能显现出来。”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点尴尬了:“陛下,臣多次反复试过,目前用于击发的弹簧片,必须要有足够韧性的钢材所制才行。而目前我大明一般的钢材,其韧性不够,击发成功概率只有十之三、四而已。” 说到这里,他又连忙补充道:“陛下,如若用上好钢材的话,却能做到击发成功率在八成以上。”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从自生火铳上离开,看向崇祯皇帝,脸上稍微露出为难之色道:“但这种好钢材,每一斤大概要三、四两白银,且产量不高。” 如果火枪的击发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也就是每三枪才有一枪可能打着火的话,临敌对阵的时候就危险了。这一点,就算没有上过战场的崇祯皇帝,也明白这个道理,就更不用说对火枪很熟悉的毕懋康了。 换句话说,这燧发枪其实很简单,说了就都明白。可要造出合格的燧发枪来,那就难了。用于燧发枪上合格的弹簧钢片,至少要达到后世的中碳钢标准,而此时连钻枪管的钻头都普遍使用低碳钢而已。由此可见,明末发明了燧发枪,却没有大规模列装军队,是有实际客观原因存在的。 这一点,不但是在东方的大明如此,就连西方也差不多。真要说起来,燧发枪还是西方人先发明,可西方大规模列装部队也是要到十七世纪末期。甚至在十七世纪中期时期,法国国王路易十四还曾为此严禁使用燧发枪,否则要上断头台。 由此可见,燧发枪不是想用就能用的! 崇祯皇帝问出了这燧发枪的缺点之后,并没有让毕懋康失望,他只是微笑着说道:“毕卿发明这自生火铳甚好,虽然因为弹簧片的原因,价格会贵很多。但有问题我们要解决问题,不能因噎废食……” 一听这话,毕懋康顿时激动了。听皇帝的意思,他的这番心血不会白费,付出将有所得。 “卿令军器局铁匠铺那边着手解决合适钢材的问题,一是怎么降低成本,二是如何提高产量?这两点,卿要亲自去抓。如有难处,或者需要调动什么资源,尽管报于朕知。”崇祯皇帝吩咐道。 眼下和原本的历史已经不同,第一,此时的崇祯皇帝比原本的崇祯皇帝更明白科技进步的力量,知道燧发枪将是未来的趋势;第二,此时大明的财政也远比原本历史上要轻松。虽然眼下还是困难,各处都要用钱,可大明建设银行已经成立。 就如同现在,只听崇祯皇帝又交代毕懋康道:“眼下军器局和兵仗局都将实行自负盈亏,如若军器局资金不足,可去大明建设银行贷款。这样,新军对于合格的自生火铳,先行采购一百杆,用于训练之用。朕令新军总教习和军器局签订合同,而后卿拿着合同去大明建设银行贷款。卿前期用于生产合格自生火铳的本钱也就有了。如何?” 说实话,对于这种模式,毕懋康还真有点不习惯。对于他来说,更习惯皇帝直接拨款。不过这种新式方法,皇帝都已经指明途径,他也不会反对,只要能解决资金问题,还管什么拨款还是贷款? 毕懋康在火器上确实有天份,在这个自生火铳得以解决之后,他更是信心满满,准备等自生火铳的事情搞一段落之后,再进行连珠火铳的研究。 他是看出来了,只要东西确实好,皇上就一定会支持,甚至还会帮忙出主意解决困难。有这样的好皇帝在,他在火器研究方面,就再无后顾之忧。 末了,崇祯皇帝还特意再三交代道:“朕要的火器,一定要精良。所有部件的要求,都要上等。这小则关系到使用军卒的安全,大到决定战事胜负的关键,绝对不能马虎!” 毕懋康一听皇上这要求,不由得更为吃惊。于是,他连忙说道:“陛下,这自生火铳的成本高低,关键之处还取决于铳管。臣检验过先前军器局库存中的火绳铳,铳管原料所用之熟铁,约莫是10斤粗铁冶炼出的五斤熟铁,这些都是次等品也!一般而言,我大明军中火铳,是要五到七斤粗铁冶炼出的一斤熟铁待用。当然,十斤粗铁冶炼出一斤熟铁,才是上等品。陛下,那么这自生火铳所用之铳管原料……” 崇祯皇帝一听,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要用上等品!朕说过,军械事关重大,一定要按最好的来造。影响成本的高低因素,尔等可下重赏,看是否有解决方法。唯有如此,才能让大明的科技实力与时俱进!” 毕懋康一听,对于崇祯皇帝所定这要求,很是信服,立刻答应,躬身退出殿去忙碌了。 崇祯皇帝看着他离去,心中想着,这燧发枪算是有着落了,应该也会算是军器局的拳头产品了吧? 那么兵仗局呢?崇祯皇帝想了一会,决定让兵仗局这边好生研究火炮。他当即交代下去,悬赏解决两个火炮的问题,一是火炮的重量问题,二是火炮生产的周期。谁要能解决问题,不管是什么身份,一律重赏! 下一章应该在晚上了。 373 宁可杀错不能杀漏(第三更) “查吏曹判书崔鸣吉私通光海君,企图谋逆,满门抄斩!” “冤枉啊,王上,小臣是被冤枉的啊!” “来啊,斩立决!” “……” 围观的百姓,都有点麻木地看着刑场上,原本一个个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就那么一刀两断,首级滚落一地。 稍微远处的百姓,虽然不敢喧哗,却是在低声讨论着。 “这是第几位大人了,第三还是第四了?” “是第五位了,昨儿还是高高在上的,今天就全家抄斩了,可怜啊!” “王上这次是怕了吧,就怕光海君复位,看着谁都有嫌疑,宁可杀错,不敢错过!” “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被听了去,否则捏死你都比捏死一只蚂蚁轻松!” “……” 在一些偏僻房子里,也有人在低声说着话。 “大金的军队怎么还不来?我们已经有位朝中做内应的大人被杀了!” “没事,你没看到其他人也被杀了么?就让这昏君杀吧,我们尽量低调点,不要引人注意。最好让昏君杀个尸横遍野,这样等大金来了后,想投降地就更多了!” “对,让另外几家大人谨慎点,千万别透露主和的意思。要不准保会被王上怀疑,一口咬定要死战才行!” “……” 宫内的仁祖,这几天都没睡好,眼睛中充满了血丝。当他的目光冷冷地扫向谁时,谁都怕得瑟瑟发抖。只是今天一天,宫内就仗死了三名宫女,两名内侍。罪名就是怀疑其私通光海君,有通风报信之嫌。 此时的他,正犹如饿狼般盯着领议政兼都体察使金鎏,声音阴冷地问道:“领议政,去明国求援的人有回来么?” “回王上,尚未回来。”金鎏回答完,害怕仁祖发怒,连忙又解释道,“那明国陈继盛副将估计走得快,很可能信使要到皮岛才能联系上明军。老臣估计,在这两日内应该也有消息了。” 仁祖听了不放心,马上又吩咐道:“再派信使,告诉上国,朝鲜境内的建虏,很可能会大举南下,务必让上国一定派兵救援!” “是的,王上!”金鎏答应一声,而后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把听到的消息禀告给王上。 他还在犹豫,仁祖又问他了:“南汉山城中存了多少粮食了?” “回王上,王都中的粮食储备已经全部搬去南汉山城。如今王都的粮食反而不足,恐怕再过几日,粮食便无以为继了!”金鎏听了便如实奏道。 仁祖一听,犹豫片刻,便又问道:“那建虏到了何处,可有消息?” “听说还在铁山附近,并未东向。”金鎏应付仁祖时间有点长了,那汗就出来了。 “听说?”仁祖一听,顿时就怒了,“寡人不要听说,寡人要确切的消息。你身兼都体察使,就告诉寡人说听说?” 金鎏一听,吓得匍匐在地,告罪道:“臣有罪,臣立刻尽快核实!” “还有他在那里,如今在干些什么,也要打探明白,知道么?”仁祖厉声喝道,“寡人不要听可能,应该,寡人要确切的消息,不得糊弄寡人,明白么?” “老臣明白!”金鎏立刻回应道。 仁祖似乎有点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可他忽然又有了精神一般,再次盯上领议政,冷声问道:“卿告诉寡人,朝中还有心怀不轨者么?” 金鎏一听,心中暗暗叫苦。原本一开始的时候,他很乐意回答,也因此,让一个政敌,两个得罪过他的同僚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可仁祖似乎没完没了地,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他,要逼他说,稍微有点犹豫,语气言辞中似乎还会怀疑到他头上,让他不得不顺从仁祖的诱导,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此时又问,他便顺着仁祖的意思回复,于是,又一个被怀疑为私通光海君的人被定性了下来。 但夜幕降临,金鎏从王宫出来时,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就坐在轿子里一动都不想动。 说真的,他有点恐惧了。虽然他位高权重,平时表现,又是坚定地反虏派,可仁祖自从光海君被建虏救走之后,就疑神疑鬼,看谁都有嫌疑,实在让他有点难以应付。 以前劝进说仁祖不要杀光海君,以示王上仁慈的那些人,不管是否真实想法如此,是第一次被仁祖杀了的。而后便是那些立场不坚定,有意思表明可以和建虏和谈的人。 这种状况,除非光海君死了,或者说建虏退回辽东,才有可能改变。但这可能么?反正他是不相信会发生这么好的事情。 今天因为禀告上有言辞问题,自己已招致王上不满。也不知道谁会不会因此进谗言,觊觎自己的位置?金鎏如此想着,实在有点担心。 换成他是别人,他都有很多手段来进谗言,比如说自己居心叵测,从未在军事上用心,就是因为早已私通建虏,私通光海君,所以无所谓建虏是否打过来,明军是否已支援等等。 一想起这,金鎏不由得不寒而栗。以他对王上的了解,只要这些话传到王上的耳中,那自己肯定会遭受怀疑。一旦被王上怀疑,要想解释清楚就难了! 这一晚,金鎏的脾气很不好,据说杖死了两个说笑被他撞见的侍女。 又过了两天,金鎏还未来及查实光海君和建虏的动向。建虏大军便已出动,一路上势如破竹,根本就没有像样抵抗,全都闻风而逃。建虏大军以一日百里的速度,迅速向朝鲜王都逼近。 仁祖在夜里听到建虏转瞬将至的消息,吓得连夜摆驾南汉山城。百姓更是无从适从,哭爹喊娘,有的跟着王上的队伍走,有的散落去山里,乱成了一团。 建虏的骑军确实快,就在第二天早上,王都的人还未走光,就已经到了。 一反常态的是,这一次,建虏没有烧杀劫掠。相反,他们甚至还组织朝鲜百姓灭火,而后打出了旗号,说他们是来帮光海君复位,惩治那谋逆的侄儿李倧,也就是仁祖。 这旗号一出,不少朝鲜士人便投靠了光海君。他们相信,在建虏强大的兵力下,光海君肯定能复位成功。那他们最先投靠光海君的,肯定能得到重用。 欠更都还完了。 374 战略要地大凌河城 “记住,一定要转达给你们王上,一定要坚持住。我大明皇上已经下旨策应,建虏在朝鲜待不了多久的!”在陈继盛等人的簇拥下,卢大叮嘱即将上船的吴达济道,“我家老爷更是亲自上阵,建虏不敢多待朝鲜的,明白么?” 卢大的老爷,自然是登莱巡抚卢象升了。对朝鲜人来说,卢象升之前两次战事,几乎全歼了建虏,已经给了他们很大的震撼。并且卢象升亲自上阵杀敌的威猛气势,更是让旁观的朝鲜人惊为天人,多次流传后,几乎是神人的代名词了。 卢象升为了朝鲜战事,又将亲自出战,这给了吴达济很大的信心。因此,他闻言之下,甚至激动地跪下道:“倭寇入侵我朝鲜,多亏了上国才得以保全我朝鲜宗庙。如今建虏又侵我朝鲜,还得累及中丞大人亲上战场,下官代我家王上,多谢上国援手之恩。此恩此德,我朝鲜上下将铭感五内,永世不得忘!” 卢大知道他这一跪,乃是跪大明帝国。因此,他没有避让,坦然受了一礼。 吴达济跪完站起来,依旧还有点激动地保证道:“王上已经做了周全准备,将凭借南汉山城的险峻地形死守,期待胜利的那一天!” “好,如此甚好!”卢大点头,“我家老爷吩咐,最好用坚壁清野之计,如此建虏更难久待!” 吴达济连连点头,又嘱咐皮岛的朝鲜水师听上国将领的调遣,而后满意离去。 等他一走,卢大的脸色便没那么自信了。建虏大军攻打朝鲜,就不是东江明军能抗的了。虽然老爷没具体说对策,可他大概猜出来,老爷是要袭击建虏后方。但这种深入敌后的事情很危险,他实在有点担心。 此时的他,恨不得立刻回到卢象升身边,护卫老爷的安全。只是很可惜,要等的那人还没到,他还必须等在这里,传达老爷的密令。 当天傍晚,陆地上的夜不收纷纷回岛,说建虏大军动向,且有部分军队,沿铁山一带,开始封锁沿海周边。 负责皮岛防务的徐敷奏一听,不敢怠慢,更是加强戒备。这时候,不管谁都知道,新一轮朝鲜战事开始了。 让卢大有点庆幸的是,他要等的人终于在第二天赶到了。 “诸位,这位是登莱水师暂代统领李芝奇。今后包括皮岛和朝鲜水师在内,都归他统领!”卢大介绍新来这个黑不溜秋,一看就知道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道。 李魁奇毕竟是海盗出身,之前还在福建待斩首的罪囚。虽然崇祯皇帝赦免了他,但为了让他和以前划清界限,就给他改了一个字,改为叫李芝奇了。 在给众将交代完李芝奇的事情后,卢大又单独对李芝奇说道:“我家老爷有令,你且在岛上待着,尽量整合朝鲜水师,为防朝鲜有意外,建虏胁迫朝鲜攻打皮岛,你要做好水师作战的准备。” 之所以要做这种打算,实在是朝鲜太烂了,烂到让人无法相信他们有办好事的能力。 李芝奇听了后稍微有些吃惊,不过对于海上的事情,他倒是很有信心,立刻拍胸脯回复说没问题。 这一路赶来,李芝奇其实还挺开心的。原本他以为要翻身和郑芝龙有一战之力,至少要五年以后,毕竟造船训练水兵都需要时间。光靠他手下的老人,那也太少,无济于事。 可没想到,登莱就有造船厂,同时也有水师。虽然船少人少,可多少是有个水师基础在。且来到这皮岛上,看到码头上停着那么多战船,他知道那些都是朝鲜人的,可他打定了主意,这吃进来的就不会吐出去了。 有了这些人和船作为基础,李芝奇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郑芝龙,我李魁奇回去的那一天,不会太远! 同时,李芝奇也深深地感觉到了,大明这个庞然大物,一旦把资源用起来,真得是很可怕的。由此在他的心中,也明白了郑芝龙怕是也看到这一点,所以才在谋取了官身之后,才对同伙下手的。 卢大交代完了这些事情,便带着最新的军情匆匆地离开,去找卢象升去了。 而与此同时,远在沈阳的代善,正在发愁。莽古尔泰的急报已经摆在他面前。虽然他还能再派一部分兵力出去,可关键是宁锦那一线,乃是打持久之战。如果派出去的人数多了的话,那粮草问题怎么解决? 大军打仗,这粮草的消耗,就远比平时要多。可偏偏今年少了那些晋商,粮草已是紧张得很。要是莽古尔泰那边消耗太多的话,就算朝鲜那边搜刮过来的粮食有一些,也要少不少了。 可要是不派援军过去,虽然不担心莽古尔泰会被明军歼灭,可他能算到,莽古尔泰因为人数太少的缘故,肯定是要采用诱敌深入之策。可这一策略出来,不但会打击大金野战无敌的威信,还会影响接下来的农耕。这可是大汗最在意的事情,如无必要,实在是影响不得。 就在代善无法下决定的时候,莽古尔泰第二封八百里加急文书递到了他的面前。在信中,莽古尔泰说探马侦得明军似乎有修筑大凌河城的迹象。 这事其实已经老调重弹了。大凌河城位于锦州东三十余里,是屏蔽锦州的重要防线。明军若要稳固宁锦防线,恢复宁锦一线的屯田,就必修此城,扼守要害之地;而建虏要想攻明,也就必拆此城。从袁崇焕时起,双方对大小凌河二城争夺就非常激烈,已是两建两拆。 此时代善一听明军竟然又在打这主意,他就不敢怠慢了。一方面,他立刻派出了援军,并调拨了粮草物资前往莽古尔泰处,这边的战事不是一时半刻能打完,因此这粮草物资就必须调拨了;另外一方面,代善把这边的情况写了急报,派人前往辽东禀告皇太极知道。 这个动静不可谓不大,钱富贵当即把这个消息私聊给崇祯皇帝道:“沈阳的兵力又被调走了一半,被大汗……奴酋勒令在家反省的豪格,也被启用了。” 375 战略目标初现 “豪格告诉小人,说前线人手吃紧,他被派往辽阳驻守。”钱富贵继续禀告听来的消息道,“他明日一早还要去城外挑选三千汉奴,一起前往辽阳。” 崇祯皇帝一看这消息,连忙追问道:“汉奴,是这次被掠去辽东的那些大明百姓?” “是的。” “他们应该和建虏有血海深仇吧,怎么还为建虏出力,建虏又怎么会相信他们,用他们?”崇祯皇帝有点奇怪了,便继续问道。 钱富贵看了,一声苦笑,而后在脑海中回复道:“群主您不知道我们这些被掠来的人有多惨。就这么说吧,现在建虏粮食紧张,城外那些汉奴每天只能吃一点点东西,还要干农活,每天都有人在饿死!” 顿了顿,似乎是回想以前,钱富贵才继续说道:“现在建虏征兵,只要能入选,不但能吃上饭,且不用再寒冷的野外干繁重的农活,只要你想活下去,就没得选!” “再说了,虽然是给建虏当兵,可实际上也还是打杂而已,在军中做繁重体力活,要是有必要的话,建虏会让他们当炮灰用。平时当然也有监视。只有赢得了他们的信任,才会转为汉军旗的人。” 看到这些话,崇祯皇帝沉默了。辽东那边的汉人实在太惨了!不过朝廷眼下还无能为力。或者正是因为朝廷的无能,看不到一点光复辽东的希望,让辽东那些和建虏有血海深仇的汉人失去了希望,最终不得不助纣为虐,壮大了建虏的实力。 过了好一会,崇祯皇帝才继续私聊钱富贵道:“那辽阳那边的兵力如何知道么?” “这个小人实在不知道,小人没有随军,豪格让小人待在府里,他要是有事,就让小人传达,同时也让小人随时禀告沈阳的情况给他知道。”钱富贵回答道。 崇祯皇帝一听,便点了高应元的图标,私聊他道:“辽阳那边的驻防情况如何?” 高应元原本就是驻防在辽阳的,虽然此时已随莽古尔泰出征,可多少了解部署,因此便尽量详细地回答了崇祯皇帝。并根据崇祯皇帝转述钱富贵的消息,高应元和他韩五哥商量了之后,给崇祯皇帝禀告他们的预估道:“很可能这次建虏会抽空辽阳的兵力,否则不会立刻用上前几个月被掠到辽东的汉人。按照建虏的惯例,很可能辽阳会剩下五百左右的女真人,两千左右的汉军,用他们控制三千的汉奴,没有一点问题。” 辽阳是以前大明控制辽东的核心城市,各重要的军政单位全都在辽阳,城池高大坚固,是个战略要地。像这样的地方,建虏不可能没有兵力。 “陛下,属下和韩五哥认为,各地的建虏很可能是把此战军需物资先囤积在辽阳,而后再向前线转运。”高应元又再禀告道,“那些新来的汉奴,很可能就是要搬运物资,做这些苦差事的。” 崇祯皇帝听得心中一喜,当即吩咐高应元道:“好,你那边也注意着情况,要是有任何线索能佐证辽阳的情况,立即向朕禀告。” “属下遵旨!”高应元隐隐猜出皇帝在打什么主意,不由得兴奋起来,连忙回复道。 第二天一早,崇祯皇帝再次召集都督同知祖大寿,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这两位熟悉辽事的人分析他得到的消息,而后把结果反馈给了卢象升。 石城岛上,卢象升很是兴奋,初步有了作战目标。之前的时候,虽然定下了围魏救赵之策,可他还没有目标,并一直为之担心。毕竟他出击辽东腹地,一定要打疼建虏,才能让建虏第一时间回兵。要是过去只是挠痒痒,皇太极肯定不会回兵,必定要在朝鲜完成他的战略目标才会回师的。 辽阳是战略要地,而且很可能是建虏的军需物资转运集散地,这个地方要是能拿下来,不管是莽古尔泰那边,还是朝鲜的建虏,肯定不会放心,会第一时间回师。 以前毛文龙时代,就曾偷袭过离辽阳不远的鞍山驿,虽然没有打下来,却迫使出征蒙古的努尔哈赤连夜撤兵,回防沈阳。 卢象升思考着这些事情,却浑然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虽然他想得都没问题,可越是战略要地,就越是危险。他只安排骑军出击的话,人数也就八百多人而已,兵力实在有点太少。 不过卢象升始终没有考虑带步军的事,因为步军的话,速度太慢,建虏骑军回防,很可能会被堵在撤回岛上的路上。换而言之,步军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对于毛文龙来说,那些非嫡系的军队,他可以牺牲掉。可卢象升的作风,却是爱兵如子,和军卒同甘共苦,他就做不到这一点。 他一边考虑着这些事情,一边巡查岛上的情况。 从关宁来的骑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看到卢象升巡查过去,他们纷纷恭敬地致敬。卢象升的带兵之法,他们前所未见,亦是心服口服。 要知道,卢象升可是登莱巡抚,进士出身,却和他们这些大头兵一起吃住,毫无特殊之处,实在是让他们非常诧异。 而且之前他们就久仰卢象升的勇力,在前几日训练之时,他们又见识了卢象升的厉害。有这两层因素在,哪怕平时有点看不起东江明军的黄得功和左良玉,也是对卢象升服服帖帖的。 除了他们之外,另外也有一群人,对卢象升非常恭敬,非常服气。他们就是皮岛上的女真人。 卢象升用他的个人魅力,实际行动,同样征服了他们。关宁骑军可能只在石城岛上见识了而已,但他们这群女真人却在皮岛上就已经见识了,这都过去了两三个月了,登莱巡抚还是和以前一样,与普通军卒同甘共苦,始终如一的作风,还有勇武之力。不服气就怪了! 卢象升每看到军卒向自己恭敬地行礼,他都微笑点头致意,或者勉励一番,表面看不出一点紧张之感。 其实,八百多人出征辽东腹地,要说没有一点担心是不可能的。甚至为此,他还找了个机会,单独和魏木兰聊了聊。 376 张定国的问题 “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深入辽东腹地了,你年龄小,还是一个女孩子。”卢象升真诚地说道,“此行有多危险,自不必多言。其中之辛苦,或昼伏夜出,或日夜赶路,或夜无眠,或饥无食,你还是留在岛上吧?” 魏木兰是崇祯皇帝所派,他是无权命令的。不过他实在觉得魏木兰跟去的话,怕回不来,便不得不劝上一劝。 温木兰听了,展颜一笑,格外动人,只听她笑着道:“陛下旨意,乃是下官要在中丞大人身边,随时传达消息。此去辽东腹地,更是需要知道多些消息。下官随行,才能最大可能保证中丞大人的行动。至于下官自己,无碍的!” 她并没有说,崇祯皇帝其实也担心过她,可以让她不跟随。只是她决心已下,这事就没有提得必要了。当然,对于卢象升的担忧,她也很是感激,就更是坚定了她的信念。 卢象升见劝不动她,能感觉到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劝,继续去巡视岛上诸军了。 魏木兰静静地坐了一会,便把岛上的情况给崇祯皇帝汇报了一下,表示这边准备得很好。 崇祯皇帝听了,就等消息进一步确认后再命卢象升出击。他刚想从聊天群中退出来时,忽然聊天群中有人找他。 “普渡众生,群主,有事找你!” 崇祯皇帝一看,却发现是这段时间似乎一直没有冒泡的那小屁孩张定国。对于这个流贼中的小孩,他倒是有一份好奇心,同时也想了解下流贼的情况,便接腔道:“找我什么事?” “你不是在朝廷里面有关系么?我问你个事,行不?”张定国马上问道。 崇祯皇帝一见,得,你小屁孩一个,都想着要在朝中拉关系了?他感觉有点好笑,便继续问道:“有事快说,我忙着呢!” 如果换成之前的话,估计张定国会恼,反正他觉得他不怕群主。可此时,他并没有表现出叛逆的一面,而是乖乖回答道:“听说皇上下旨,只要我们肯投降,朝廷官军不能杀我们?”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被洪承畴、马祥麟和宣大总督所派的大同总兵吴襄所部围追堵截,终于走投无路要投降了?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心中倒也高兴。要是这时候就把流贼问题解决了,那就太好了,接下来就只需要专心救灾就可以了。 于是,他连忙回答道:“对的,据我所知,皇上确实有下旨,只要你们肯投降,就会组织你们去兴修水利……” 他正说着,剩余的字还没有显示,就见张定国冒出一句话来,生生地把他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别那么多废话,我就想知道,杀还是不杀?” “……”崇祯皇帝无语,你这个小屁孩,怎么这么霸道? “你一个小孩子,说话可要讲礼貌哦!”魏木兰见义勇为,挺身而出,提醒张定国道。 “没你的事,一边待着去!”张定国竟然还是很横,“群主,是个爷们的就回答,杀,还是不杀?” 其实崇祯皇帝之前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可这小屁孩还是很坚持,让他有点无奈。但这事上倒也不好不回答,再说了,和一个小屁孩生什么气? 于是,他便依张定国的意见道:“不杀!” 谁知这还没完,就见张定国又接着道:“你保证?” “保证!”崇祯皇帝回答完了之后,便马上追问道,“你们投降还有担心的话,为避免误会,或者我可以牵线搭桥,让你们尽量放心投降,怎么样?” 这话出去后,张定国稍微等了会,才冒出一句话来:”谁说我们要投降了,狗官没一个是好东西!” “……”崇祯皇帝一听无语,敢情说了那么多,你是闹着我玩? 沉默了一会,他追问一句道:“那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这一次,张定国倒也回答得够快:“我有几个要好的同伴实在跑不动了,义父说要把他们扔给官兵,我有点担心,就问一问了!” 听他说起这个,崇祯皇帝便私聊吕瑞鹏道:“那边剿贼情况如何?” “回陛下,流贼逃得很快,洪中丞本来还能咬紧流贼,但前几天开始,大量老弱被流贼抛下,洪中丞为安置这些老弱,已经被甩开了。”吕瑞鹏对于皇帝问话,当然是立刻回答了。 崇祯皇帝听了,便又问张凤仪,发现她那边也是,流贼并不和官军作战,就只是拼命跑,一路上把队伍中的老弱抛下,延缓官军的追赶。剩下吴襄那路,因为没有聊天群成员在,无法得知具体情况,想必应该差不多。 他正想着,却见张凤仪私聊他道:“陛下,末将夫妇在追击这些流贼的时候发现,似乎有不少晋地溃兵加入了流贼队伍。虽然眼下流贼的人数大大减少,可其战斗力,怕是会比之前更强一些了。” 这是崇祯皇帝之前最担心的情况了,没想到有些东西,并不是蝴蝶翅膀随便扇动下就能改变的。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洪承畴从西,白杆军从东,吴襄的大同军往南,其他地方兵马就地严防,在逐渐缩小包围圈。能围歼他们最好,不能围歼的话,赶往关外草原,让他们去搅乱草原局势也成。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流贼在逃跑的过程中,顺手已经灭了好几个村堡。就比如说此时,四十二营流贼,正聚集在一处刚被他们攻破的村堡中议事。这多出来的流贼,是晋地的贼人,被白杆军从东面赶过来的。 这堡中乡绅的院子很大,一个个篝火堆烧着,周围坐着各路头领,而王嘉胤则坐大堂台阶处,拍着手大声说道:“各路兄弟们,这些日子,我们被官军撵着,就没好好休息过。这种日子可不能一直下去,否则迟早有一点,我们会被官军追上的。” “对,那洪阎王的能耐,我们是见过的。要打起来的话,肯定损失惨重!” “还有那白杆军也是,那可是拼得建虏都害怕的土司兵,和他们打,难啊!” “那大同总兵不也是,从山海关那边调过来的,以前也是和建虏打仗的军队啊!” “……” 377 图谋吴襄 这么说着,似乎哪支官军都打不过,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那怎么办?一时之间,有不少头领有点慌了。 “朝廷是不是说只要投降,就不会杀我们的?” “那些明军好像就是在安置我们丢下的老弱,才被我们甩开的,投降不杀,好像是真的!” “……” 当然了,还有的人不愿投降的。 “老子和官军之仇不共戴天,打死都不投降。” “对,我们大不了钻山里去,官军还能跟着钻山么?” “……” 王嘉胤并不说话,只是环视院子里的这些头领,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大声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这些头领见他开口,便都闭了嘴,静待他说话。 只听王嘉胤大声说道:“诸位,老弱可以投降,但我们能投降么?谁能保证我们这些领头的,不被朝廷杀一儆百?”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有点凛然。对啊,自己可是带头造反的,朝廷可以放过别人,自己就说不定了! 这么一想,这些头领中那些想投降的人就犹豫了,甚至有不少打消了投降的念头。 王嘉胤扫视在场的每个人,而后继续说道:“至于钻山里去的,我们这么多人,大家有考虑过吃什么?我们造反,不就是为了有一口吃的,难道又要去饿死么?” “盟主哥哥说得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这才痛快,打死老子都不想饿肚子了!”扫地王大声回应,同时也激地另外几个头领跟着附和起来。 闯王高迎祥从篝火边站了起来,身材高大,倒也显得注目,只见他双手抱拳,向王嘉胤说道:“俺听盟主哥哥的,盟主哥哥怎么说,俺就怎么做!” “对,盟主哥哥怎么说,俺就怎么做!”其他人纷纷跟着站起来,同样抱拳表态道。 到了最后,所有人都站起来了,就连刚投奔过来的晋地几个头领也跟着站起来,一起表了态。 王嘉胤看到这一幕,心中得意,不过脸上却很是庄重,当即抱拳回应道:“大家奉我为盟主,哥哥我自当为大家考虑。如今召集大伙商量,就是有一事要大家群策群力,共同用心,才可能成功!” 一听他似乎有主意,顿时,不少头领为之大喜,纷纷大声嚷着王嘉胤英明神武,要他赶紧说出来。 “诸位,诸位!”王嘉胤连喊了两声后,场面立刻安静下来,他便严肃地说道:“我们再这样逃下去,先不说会不会被官军合围追上,光是粮草物资都来不及补充。这段时间,我们的战马掉膘也厉害。逃不能逃,降不能降,为今之计,便是和官军决一死战,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这一点,大家必须认识清楚了!” 这么多营头,松散的组合,让王嘉胤不得不再次强调,并统一认识。不靠所有人一起出死力,肯定打不赢官军。 之后,王嘉胤便大声说道:“在我们面前,往东北方向,是最近最大的州府,官军力量强大。而往东边方向,隔着山,是代县。那边也有一条路通往州府所在,却多是山路。因此,我决定在那,打官军一个埋伏,打败一路官军便能让我们逃出升天!” 听着似乎可行,但说得有点模糊,让不少性急的头领忍不住了,纷纷大声催促着,让王嘉胤说得更为详细点。 王嘉胤也不藏着掖着,便开始说细节道:“如今洪阎王的洪军追在我们身后,离得最近。但我们和他交过手,此人生性谨慎,不容易中伏。且晋地不是他的地盘,有事他也不会太急,因此,我的意思,要有一路兄弟虚张声势,故作疑兵,带着洪阎王南下!” “另外白杆军多步卒,离我们最远,只是缓缓逼近,要让他们这些土司兵急着赶路,也不现实。且白杆军都是土司的人,就算我们能埋伏到他们,也肯定是死战不退,能不能赢都是问题。” 听到这里,闯王听出了点什么,不由得问道:“盟主哥哥的意思,我们是要埋伏大同总兵的人马?” 见到王嘉胤点点头,有头领心中就发虚了,可刚又表态过,因此只是在底下低声说道:“那可是关宁军来的,装备精良,都是精锐,我们能打得赢么?” “对啊,他们可是长年累月和建虏打仗的,都是老手来的,很厉害的!” “……” 王嘉胤的耳朵也是尖,底下小声议论,都被他听到了。他就知道人多了,各种想法都有,队伍不好带。不过此时没办法,得继续给他们信心,便提高了嗓门,大声问道:“诸位,你们可听说过关宁军和建虏打仗,有赢过么?或者这么说吧,他们不靠城池防守,野战打赢过建虏么?” 一听这话,众多头领都楞了下,而后仔细回想起来,似乎还真没有。有的头领有点不确信,便向边军出身的头领,或者消息灵通的头领打听,一时之间,这院子里又“嗡嗡嗡”地响成一片。 王嘉胤等他们了解得差不多了,才又拍手吸引目光,让他们静下来,而后说道:“诸位,我再告诉你们一点,这个吴襄,乃是商人出身,商人是什么?无利不起早!他敢拿他手下的家丁和我们拼光么?这么亏本的买卖他会不会做?只要我们拼死一战,把他打痛了,他会死战么?” 这个消息,有一些陕西的头领是不知道的,一听之下,那些边军出身的头领便立刻鄙视了。打仗这玩意,商人怎么可能玩得转! 经过王嘉胤这么一说,有晋地的头领也发现了什么,当即大声说道:“那吴襄最近得了什么爵位,风光得很!不过他这个爵位,好像是把他手下家丁的精锐都派去讨好皇帝了。” “对,他是大同总兵,还要防着蒙古人的,肯定不可能把所有军队带出来!” “……” 一说二说,竟然发现大同总兵这一路人马,似乎是外强中干,让不少头领顿时有了不少信心。 王嘉胤看到这一幕,心中很是高兴,最后又大声说道:“我打听过了,那代县有一个辞官归乡的大官,我们只要去攻打代县,宣大总督肯定会催促吴襄这一路离我们近的人马尽快前来解围!而他所经之处,便是我选中之地,诸位,谁还有疑问?” 又一个历史名人要出场了! 378 草原形势 一番计较下来,众多头领一致同意打他娘的一仗。于是,他们为此开始谋划起来。那些老弱丢掉的好处也是有,至少在行动上便捷了不少。 跟在他们后面的延绥巡抚洪承畴所领之军,追击的速度越来越慢了。这一天,他正待领军开拔,却忽然接到了榆林送过来的急报。 了解详情之后,他立刻让东厂番役吕瑞鹏请示皇上旨意。于是,吕瑞鹏在聊天群中当即私聊崇祯皇帝道:“陛下,延绥巡抚派往草原的夜不收已回报,说顺义王卜石兔被远道而来的察哈尔部林丹汗击败,占据了归化城。虽然顺义王几次反击,但都是损兵折将。如今在土默川,已是察哈尔部势力最大。” 没等到崇祯皇帝又反应,他就又禀告另外一条信息道:“据夜不收回报,草原上也遭了旱灾。洪中丞判断,一旦察哈尔部没有了土默川部的牵制,很可能会南下打草谷。洪中丞请示:他是领军继续追击流贼还是领兵返回,驻守榆林,提防蒙古人南下打草谷?” 这一次,崇祯皇帝看到了,他当即眉头一皱,一时没法给出回复,便给吕瑞鹏补充了成就值,而后下旨内阁并六部尚书开会讨论此事。 等崇祯皇帝把事情说了之后,文华殿内先是安静了一会。而后,谁也没想到,竟然是户部尚书毕自严先开口奏道:“陛下,察哈尔部是否南下还是未知数,可流贼荼毒晋地,却是事实。流贼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什么都不会留下。因此臣以为,为按晋地百姓之心,当以剿灭流贼为当务之急!” 这话说得有道理,崇祯皇帝点点头,而后扫视其他人问道:“诸位爱卿,还有何策?” 这一次,是辅臣闵洪学开口奏道:“臣以为,当下旨询问宣大总督,可否有晋地官军单独完成剿贼。又或者,让延绥巡抚留下一支人马继续追剿流贼,其余则返回榆林。” 这话说完之后,他怕误会,便又补充道:“此二事须由宣大总督和延绥巡抚两人根据实际而定,臣这边,只是一个提议而已。” 这就是有实际带兵经验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补充。崇祯皇帝听的点点头,这也是一种应对之策。他接着扫视其他人,希望还有人能有不同的方法。 果然,首辅温体仁出列奏道:“陛下,臣以为,或许我大明可联络土默川部,帮其击退察哈尔部,夺回归化城,但条件是许我大明百姓前往土默川开荒种田?如此一来,灾民的事情便能缓解一二了。” 他是记得崇祯皇帝之前提议过,想要把河套平原据为己有的圣意。如今那边的蒙古人正在内战,这就是大明的机会了。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眼睛一亮。如果联合顺义王的人,那么赶跑察哈尔部应该不难。但关键是之后怎么办?后续有不少事情,还得好好商量才行。短期目的,可以是和蒙古人共有河套平原,以缓解小冰河时期对北方旱情的破坏;长期来讲,还是要把河套平原掌握在大明手中才好。 于是,崇祯皇帝先是点头肯定首辅的提议,而后把自己长短期的目标都说了说,让文华殿内诸臣再议上一议。 过了大半个时辰后,才有了结论。崇祯皇帝当即在聊天群中私聊吕瑞鹏,让他转告洪承畴。 第一,把老弱全部交给当地官府先行救济,而后洪承畴所部急追流贼,争取最短时间内合围流贼,不管剿灭还是招抚都可以,一定要先解决掉流入晋地的大规模流贼。 第二,洪承畴派人去和土默川部的顺义王,以及察哈尔部的林丹汗接触,看他们的动态,并预警这些蒙古人可能南下的时间。对于顺义王那边,如若有合作意思的话,可以进行更高级别的对话。 而后,崇祯皇帝也私聊张凤仪,让白杆军同样把抓到的流贼老弱交给当地官府先行救济。另外,再让他派人告知坐镇宣府的辅臣薛国观,让他尽量协调晋地乡绅,参与到救济老弱灾民的事情中来,适当缓解朝廷的压力,不给流贼以死后复燃的土壤。至于宣大总督那边,自然也督促他尽快围歼流贼了。 当夜幕降临时,只要是人,基本都停止了活动,准备吃点什么然后睡觉。 在晋地的一处山坳处,杂乱无章地扎着一些营帐。在营帐的外面,横七竖八地或坐或躺着很多人,围着篝火取暖准备歇息。 有一个半大小孩,原本已经躺下了。可忽然他又坐了起来,挪着身体似乎要出去。 “定国,你去干吗?”一名看着比他大一点的男孩瞧见,便有点好奇地问他道。 这人自然是张定国了,他看了眼说话的张可望,撇撇嘴说道:“尿尿可以不可以?” 说完之后,他已掀开营帐门,冷风一下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快关上!” “要出去就快点!” “冻死我了!” “……” 营帐内挤满了小孩,感觉到寒风入内,纷纷大喊起来,催促着张定国出了营帐。 只见他出了营帐后,却并无任何尿尿的意思,只是转头扫视了下整个营地。而后才转头看向离他不远的一个亮着灯火的营帐。 张定国似乎稍微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抬腿往那营帐走去。 营帐门口,站着一名成年男子,见到他走过去,便笑问道:“定国,还不睡?是来找大王的么?” 张定国点点头道:“是,我找下义父!” 他这话音刚落,就听到营帐里传来了八大王张献忠的声音:“是定国么?进来吧!” 那成年男子一听,便往边上稍微挪了一步,让开了营帐的门。 张定国进入营帐,发现义父正在大口啃着一条鸡腿,不由得立刻嘴里有了反应。 “过来,吃点。”张献忠对自己义子中最聪明的这个,显然很不错,立刻招呼了他一下,递给他一块鸡肉,而后才问道,“你是有什么事么?” 张定国忍着想一口吃掉鸡肉的想法,看着张献忠,声音有点小,似乎是底气有点不足地问道:“义父,你有没有想过接受朝廷招安?” 感谢策马天下DHB的打赏! 379 招安张献忠 张献忠听了不由得一愣,随后眉头一皱,似乎有点不快地说道:“好好地,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张定国在问完话后,就一定盯着张献忠,见他表情反应后,毕竟是个孩子,心中有点慌了,连忙回答道:“没事,孩儿乱说的,乱说的……” 见他这么惶恐,张献忠反而放下了手中吃食,拿边上的一块布抹了抹手,而后和蔼地低声问道:“不要有任何隐瞒,说吧!” 他相信,自己这个义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起这事。 张定国见他好像不生气,这慌乱地心情便和缓了不少,可不知道为何,感觉还是有一股强大的压力,他有点后悔,但此时骑虎难下,又被义父追问,便只好说道:“孩儿看……看我们义军好像打不过官军,整天被官军追得到处跑。孩儿担心……担心有朝一日就要见不到孩儿那些兄弟姐妹。孩儿不能没有义父,才想着……想着要是不和官军打的话……” 张献忠看着他,听到这里时,不由得心中那根弦稍微松了点。张定国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他害怕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他还能为自己这个义父的安危考虑,为他的兄弟姐妹安危考虑,足以说明他心地不错! “……那么如果接受朝廷招安的话,我们不但都能活下去,义父还能有官当,又不用和官军拼命了……”张定国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便缓缓低下了头,索性不说了。 张献忠看了他一会,而后和蔼地低声说道:“为父知道你这份孝心了,但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别的营的兄弟听了去,怕是会引起误会,明白么?” “义父,孩儿明白了!”张定国重新抬起头来,看着张献忠红点点头道。 张献忠看着他,伸手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你还是小孩子,放心吧,义父自当为你们考虑,真有什么事儿,一定会妥善安排你们的。” “义父,孩儿不怕死!”张定国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连忙表态道。 张献忠一听,不由得笑了,挥挥手说道:“知道,知道,去吧,睡觉去,明日一早又得赶路的。” 张定国听了,只好依言站起来,他转身正待离去时,却忽然听到张献忠低声说道:“我们义军中很多都是活不下去了才造反的。走上了这条路,那就是一条不归路了。义父估计,要真有招安,而且信得过的话,肯定会接受招安。不过也有的人,是铁了心要造反,肯定不会接受招安的。” 张定国听到,稍微有点诧异地转头看向他,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义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张献忠和蔼地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后,再度挥挥手道,“快去,好好休息吧,以后要是有人给你说起招安的事,你千万憋心里,不要对他说什么。而后赶紧来告诉义父,由义父处置。” “义父,孩儿懂了!”张定国说完之后,转身出了营帐。 张献忠一见他出去了,那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他也没心思继续吃了,坐在那里想了片刻,便走到门口那,掀开了帘子,脸色有点严峻,低声问门口那成年男子道:“定国进去歇息了么?” “进他自己营帐了。”那人连忙回答道。 张献忠闻言,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营帐,打量了下四周,而后严肃地交代道:“给我查下,定国今个白天有和哪些人说过话,特别是背着人说话的那些。另外也看着点他,看他之后会和什么人接触比较特别!” 那人一听,有点诧异,不过是八大王吩咐下来,他也不敢怠慢,连忙答应下来。 张献忠做梦都想不到,他猜张定国肯定事出有因,这是对的。可和张定国接触的人,却不是他们这些人中的一个,而是当今的大明皇帝,神秘聊天群的群主。 张定国回去后躺好了,意识便进入聊天群,用群主给的成就值私聊普渡众生道:“就怪你,让我去说义父,差点害得义父生气!” 崇祯皇帝一直等着,他之前就想到了这个张定国,便想着通过他去联系那些流贼,要是能说反几个,这样对于剿灭流贼就能起到大作用。为此,他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打动了小屁孩,让小屁孩去问他家八大王了。 此时一听小屁孩的话,便知道没事,不由得回复道:“难道你义父铁了心要造反?这有什么好处?继续祸害其他百姓?别跟我说只打土豪劣绅,那些普通百姓遭殃的又有多少?” 他这话一下说中了张定国心中的痛楚。他其实家境也还可以,家里甚至还能给他请教书先生,读过几天书,虽然识字不多,却能让他在张献忠所有义子中显得鹤立鸡群,从而脱颖而出。 原本他家还是能熬一熬的,可其他人活不下去,就连累到他家了。后来遇到了张献忠,被张献忠收为义子。从此在张献忠的培养下,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也因此,到后来他能同意和南明朝廷合作,一起抗清。也是记得自己的祖宗是谁,因此在张献忠死了后,便改回自己原本的姓氏,便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李定国了。 此时听到群主的话,他稍微平复了点埋怨的心思,回答群主道:“义父倒没有说要铁了心造反,哦,也没说要接受招安。他只是告诉我,说义军中有不少人是活不下去才要造反的,如果真有信得过的招安,肯定是愿意同意招安的。” 崇祯皇帝见到他的回复,仔细想想,却发现什么信息都没得到。张定国的这番回答,就和自己想的差别不大!想到这里,他忽然一惊,那个八大王应该不是一个简单人物,绝对是个有心机的人,说话滴水不漏。 看来通过小屁孩来招安他义父的事情,应该是没用。其实崇祯皇帝多少知道,小屁孩的年龄太小,聊天群的事情又不能说出去,要是真有效果反而奇怪了。 只是怀了万一的希望而已,如今见事不可为,便最后说道:“记住,要是有人愿意接受招安,或者你被官军俘虏,或者有什么危险的话……” 感谢看不完不起的打赏! 380 龟甲船 张定国原本还有些怨言,不过此时听到群主似乎在关心他,心情便稍微好了些,仔细地看着显示出来的字迹。 “如果在洪承畴的军中,可找东厂番役吕瑞鹏;如果是白杆军的话,可以找参将张凤仪,她丈夫就是马祥麟。”崇祯皇帝说完之后,想了下,又补充道,“我让他们两人都和你打个招呼,他们都是在群里的。” 张定国看得很是诧异,没想到在追捕义军的人里面,竟然就有两个聊天群里的人。不知为何,他一想到这,忽然有一点亲切的感觉。 没一会,就见吕瑞鹏私聊他了:“小兄弟,听群主的话,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就说是我远方表弟!” 这边刚私聊完了,张凤仪的私聊也丢了过来:“要是能离开流贼,最好早日离开,姐姐我送你去读书如何?” 张定国就看着这两个私聊,久久没动静,也没回话。 崇祯皇帝却没再关心他的事情,因为高应元刚私聊了他,禀告说又有建虏增援了。不过这次来的建虏,并不都是精锐,有不少辽东少数民族的人,且并不都是青壮。 看来,建虏在辽东腹地的兵力应该被抽调的差不多了吧?崇祯皇帝心中想着,先是传信给刘王氏,让他转告孙承宗,说莽古尔泰那边,军力已经集结了快两万人了,让前方注意建虏的动静。 说完了这些,崇祯皇帝的心思便转到了朝鲜半岛上,也不知道建虏主力到那里了?如果建虏主力正在围困南汉山城的话,那卢象升就可以出发了。 在他想着朝鲜情况的时候,远在皮岛,虽然寒风吹得旗帜猎猎作响,但却有很多人聚在离码头不远的一个简易船坞中。这其中,有皮岛实际掌权者徐敷奏,也有皮岛最高官衔的副将陈继盛,还有朝鲜水师的人。他们一个个都很有兴致,看着船坞中正准备下水的那艏船。 在他们的面前,则是曾经纵横海上的大盗李芝奇。只见他用手指着那船,脸上带着自豪,大声说道:“这里条件简陋,但经过我改造的这艏战船,敢说在这片海域无敌手!” 众人看去,那船外面被他改造得有四层防护。分别是破网,还有生牛皮,以及湿絮被,另外一周回悬挂水瓮。 李芝奇得意地介绍道:“我这船,铳不能入,火不能烧,海上对战,已立于不败之地。且这船又高,居高临下对敌船,优势明显。不瞒各位,此乃我纵横海上的本钱之一!” 他说得也没错,在大明东南沿海,就他和郑芝龙争霸。他就是仗着有这种大乌船,屡次让郑芝龙吃扁。最后一战,还是郑芝龙先挖走了他手下大将钟斌,带走了大批舰船,而后又联合台湾的荷兰人,才把他彻底打败的。 不过听他这么说,朝鲜水师将领李金磊有点不服气了,他也会汉语,便向李芝奇大声说道:“我朝鲜也有一船,名唤龟甲船。当年与倭寇海战,就曾大展雄风。比起眼前这艏,呵呵……” 虽然没有明说,可言外之意还是很明显,是说这大乌船威力不如龟甲船。只是因为李芝奇乃是天朝上国的水师统领,才没有直白地说出来。 李芝奇一听,当即向他看过去,眼神中却带着不屑道:“你以为老子没听过龟甲船?” 其他旁观的明军将领都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顿时起哄起来,要他们对比下,分个胜负出来。之所以这样,一方是朝鲜人,另外一方是个海盗出身的,他们并没有在心底认同这个水师统领。 李芝奇一听,顿时也来劲了,把手一摆,让他们小声点,而后看着李金磊大声问道:“行,那就让你自己说吧,你一艏龟甲船,能换我几艏大乌船?” 李金磊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顿时有点不好回答了。要是答少了,就不会觉得龟甲船厉害,但要是答多了,上国将领的脸面何在?他犹豫片刻,估摸了下道:“应该能打赢两艏吧!” 陈继盛一听,不由得大声道:“哦,龟甲船一打二,好厉害哦!” 徐敷奏等人听了,哈哈笑了起来,就是看热闹的心态。 被人说大乌船打不过龟甲船,而且还是二比一的比例,按理说李芝奇会恼。但事实完全相反,他却表现得一点不以为意,等旁观的那些人笑声小了一些后,便对李金磊说道:“那好,老子问你,你造一艏龟甲船,成本多少,又要多久造好?你再来估计下老子这大乌船,成本又是多少,又多久能造好?” “……”李金磊一听,当即傻了,他没想到李芝奇竟然从这两个方面来比较。这不用说了,龟甲船肯定比不过大乌船啊! 见他说不出来话,李芝奇便又接着说道:“而且,就你们那种龟甲船,对付倭寇火绳枪的船还可以,但要去我大明逛逛,铁定遇不到好。就这大乌船,不要说红夷大炮了,光是大将军炮都可以。你跟老子说,龟甲船能扛住火炮地轰击么?” 龟甲船一个最主要的攻击方式,乃是用来撞沉敌人的船只。可要是靠那么近的话,大口径火炮都不用瞄也能打中。就那么近距离一轰,没事就怪了! 谁知这还没完,就听李芝奇又继续说道:“还有,海上作战,谁先发现敌人,先行攻击的话,谁就占优势。你们那龟甲船就一乌龟铁背,瞭望方便否?” 虽然有些话听得不是很懂,不过陈继盛他们多少能听出来,似乎这龟甲船其实问题多多。 “还有,龟甲船能携多少补给?海上能呆多久?”李芝奇说完这些之后,哼了一声,压根不理傻在那里的李金磊。看向自己改装后的大乌船,大声喊着,指挥着那边。 他作为海上讨生活最厉害的几个人之一,当然会对海上船只有了解。朝鲜自以为很厉害的龟甲船,他也曾了解过,却没有去造。就是因为这龟甲船对付当初倭寇的战船是不错的,可用在大明这边就完全不行了。 也是因为如此,朝鲜的龟甲船在露梁海战之后,就再也没怎么用,最后淘汰掉了。 感谢无聊过客08的打赏!PS:后世的龟甲船,更多的可能是韩国人在架空基础上造出来的,实际的龟甲船并没有那么厉害,至少日本人一直是不承认的。 381 朝鲜巨变 在大明这边,李芝奇是大乌船,郑芝龙则擅长火船,而西夷则是快船大炮。就船炮来说,西夷更胜一筹,但他和郑芝龙算是本土作战,胜在人多船多,就算有损失也能及时补充过来,因此算是三足鼎立之势。 只是很遗憾,之前的时候,他被淘汰出局了。 此时他一番说辞,把朝鲜水师的李金磊说得哑口无言,也让那些看好戏的东江将领们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这海上的事情,终归还是这大海盗见识得多! 李芝奇看着改装后的大乌船下水,心情高兴,正待做进一步指示时,岛上负责瞭望警戒的军卒大声喊了起来,报告说远处海面上,从朝鲜方向有三四艏船向皮岛开过来。 徐敷奏等人一听,便不再管大乌船的事,下令岸上和码头上进行警戒。其中一艏战船从码头开出,向那三艏过来的船迎面而去。 没过多久,战船打来安全的旗语,这让岸上的人顿时就放心下来。不过他们都有点奇怪,建虏正往朝鲜王都而去,这一下过来三艏战船是怎么回事? 等那三艏船靠近码头了,能看清船上人的神情时,岸上的人顿时有点吃惊了。只见那些人一个个惶恐不安,全然没有一点精气神的样子。 徐敷奏和陈继盛一见,就估算到朝鲜那边出现意外了。他们当即大步走上码头,准备问问情况。 那为首船上首先跳下的人,是他们都认识的,就是之前在岛上为了激登莱巡抚去救援朝鲜而捅了自己一刀的把总李德明。据说他养好伤回去后,因此升官成了游击了。 让岸上的人有点意外的是,李德明跳下船的时候,竟然一个趔趄,差点就摔了一跤,这完全不应该啊! 只见李德明稳住身子后,几乎是跑着向明军将领这边快速过来,还未到近前,那腿一软,就跪倒在地,满脸悲容,哭诉道:“朝鲜完了,朝鲜完了……” 这一下,消息如同炸雷般,让陈继盛和徐敷奏等人双双抢出,急忙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快说,朝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南汉山城不是囤积了足够的物资,够你们王上坚持半年的了,怎么会这样?” “……” 面对一连串的提问,一直过了好一会,李德明才算是回答清楚了他们的问题。 原来,建虏兵指朝鲜王都后,仁祖领着文武大臣皆家属百姓,连夜转移到了南汉山城,准备凭借天险坚守。 可没想到,之前主战坚决的领议政金鎏,在见到奴酋皇太极亲自领军前来,而且还是那么多兵马时,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立场,领着不少官员在南汉山城内造反,打开城门把建虏接了进去。 仁祖闻讯大惊,他知道自己落在光海君的手中,将会很惨。于是,他便火烧宫殿,把自己和一众嫔妃都烧死在里面,临死遗旨,让朝鲜军民抵抗建虏,并上报天朝上国,为他报仇。 建虏几乎就没废多少力气,就完成了此次朝鲜战事最大困难的战略目标。且还逮捕了那些拥护仁祖的官员,扶持光海君重新上位。 这个消息,让陈继盛和徐敷奏不由得大惊。他们连忙让人去通知在岛上等消息的锦衣卫校尉。隐隐地,他们感觉到,这个意外影响到登莱巡抚的计划了。 让他们更为吃惊的是,李德明估计,建虏似乎并不满足如此,他们逃来皮岛的时候,已经发现建虏和光海君的人在四处搜集船只,似乎是要图谋皮岛明军。 如果只是建虏来图谋皮岛的话,那基本没什么威胁;如果是仁祖被威胁而配合建虏来攻打皮岛的话,也不会有太大的威胁,因为朝鲜水师肯定出工不出力。在原本的历史上,建虏确实也如此要求过,不过被仁祖找理由拒绝了,压根就没配合。 可如今,是建虏救出的光海君掌权朝鲜,他肯定会全力配合建虏,这危险性就不一样了。 这么一想,众人马上想起,中丞大人事先命令陈继盛去要了朝鲜水师过来,该不会是料到有这一幕吧?想想事态有点严重。岛上再没有了之前的气氛,立刻紧张了起来。也只有李芝奇还是原样,似乎并不当回事,只是在喝斥着水兵,训练他的大乌船。 锦衣卫校尉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坐快船匆匆离开了。两天后,便到达了石城岛,向登莱巡抚做了禀告。 卢象升一听,同样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朝鲜竟然垮得那么快,建虏一到,天险就破,这速度,真是绝了! 他立刻赶往皮岛,要去亲自了解建虏的动向。要是建虏马上回师的话,原本定下的战略目标就无法实施,同时也失去了意义。 这个消息,同样被魏木兰通过聊天群禀告给了崇祯皇帝,让崇祯皇帝很是无语。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事先有预警,有囤积物资,结果却没有防住内鬼,就那么快被建虏拿下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但建虏前去攻打朝鲜王都的时候,仁祖同样带人连夜转移到南汉山城。不过那一次,他在南汉山城坚持了四十七天,最终因为城内缺乏物资等原因,才最终投降的。不过同样没有坚持到最后,因为当时的崇祯皇帝同样派了水师去救援,但没有坚持住。 之前的计划很可能前功尽弃,崇祯皇帝一边把消息告知孙承宗,一边召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商议事情变化。 不过结论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只能先看朝鲜那边建虏的进一步动向再做决定了。 此时的建虏,正配合光海君的人马,去接受朝鲜全境。而皇太极本人,则被光海君如太上皇一般供奉在王都。与此同时,光海君则挥动屠刀,大肆搜查逮捕杀害仁祖的人,还有那些鄙视蛮夷,拥护天朝上国的人,甚至还收集全国有称建虏为蛮夷,不尊重建虏的书籍,全部摆在建虏的面前烧掉,以示光海君的忠心。 382 枉为人君 因为当初事起突然的原因,很多朝鲜大臣都没反应过来,就落到了造反的那些人手里,或者更干脆点落到了建虏手中。 此时在王都的广场上,正中位置坐着奴酋皇太极,稍微偏侧一点则是另一位大贝勒阿敏。其他建虏头目则分站他们的身后。 而原本的主人光海君,则坐在他们两人的下首偏右一边。在他面前两侧,则站着一些官员,其中就有仁祖时期备受宠信的领议政金鎏。 此时他们这些人,都在观看着一处偏门处押解过来的一群人。走得近了,便能看清是仁祖一朝的斥和派官员,有平壤庶尹洪翼汉﹑校理尹集与吴达济,礼曹判书金尚宪,吏曹参判郑蕴等。 这些人大多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显然事起突然,根本来不及有所行动就落到了敌人手中。在被押解到光海君面前后,那群兵丁便喝令他们跪下。 可是,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肯下跪。这让有点志得意满的光海君很是恼怒,他的脑袋稍微一撇,似乎是想看下后面那两位大人物的反应,可又不敢转头看,就站了起来,指着那些人大声喝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给寡人跪下!” 那些押解着的兵丁见王上发怒,就急了,顿时两个人对付一个,不是去踹腿弯,就是使劲去压,要让这些人跪下去,现场顿时变得有点混乱了。 皇太极和阿敏互相看了一眼,不过并没有说话,继续转头回去看着面前发生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这些人终于敌不过身后如狼似虎的兵卒,一个个被按跪在了地上。可他们并不妥协,而是抬起头来,或者喷一口吐沫出去,或者就干脆大骂道。 “拜蛮夷为父,看你以后怎么去见历代王上!” “不知廉耻,枉为人君!” “凭你也配,呸!” “……” 这天气还是有点冷的,可光海君的脸,却变得通红,恼羞成怒地指着面前这些人,有点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给寡人拉过去斩了,统统给寡人斩了!” 本来这些人押解过来,就是要杀头的。而且是要当着奴酋的面杀,以表示光海君对建虏的一条心。 因此,那些兵卒听到光海君的话后,就立刻两个人拉起一个,就要拉到稍微远处的地方行刑。 这些人早就知道落在光海君的手里,是活不了的。此时一见要行刑了,顿时一个个破口大骂起来。 “昏君,老夫在地下等着你!” “认贼作父,认贼作父啊!” “……” 这其中特别以吴达济的喊声最响:“李氏社稷要葬送在你这昏君手里了。上国皇帝亲口说过,要是我朝鲜敢助纣为虐的,定不会放过。别以为你当了朝鲜国君,以为建虏能庇护得了你。等着吧,不出五年,大明就能灭了建虏,到时候,也就是我朝鲜亡国的时候了……” 这声音有点大,皇太极听到,不由得眉头微皱一下,而后缓缓开口道:“押他上来!”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可在他面前的光海君却第一时间有了反应。只见他立刻转过头,脸上露着讨好的笑容,有点不明白皇太极说押谁上来? 皇太极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指了下。光海君一见,连忙躬身示意下,表示他知道了,而后转过身,指着吴达济大声下令道:“把他押上来。” 于是,其他人继续被押去刑场,但吴达济却被押了回来。在又是一番折腾后,终于把吴达济压跪在皇太极的面前。 吴达济心中其实也有点奇怪,不知道奴酋为什么点了他,要押他过来。是想劝自己也认贼作父,这是白日做梦!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皇太极压根没有谈这个,而是略微有点兴趣地问道:“你去过明国京师了?” “哼!”吴达济一声重哼,扭头不看,根本不接他的话。 边上站着的朝鲜臣子中的金鎏一听,当即出列,一脸媚笑,讨好地说道:“他今年初去得明国,才回来不久。” 吴达济听到,转回头,对他怒目而视。不过明显没什么用,因为金鎏压根就没敢看他。 皇太极不喜不怒,看着吴达济,缓缓地问道:“你刚才说五年后,明国能灭我大金?你可知道,我大金才去了一次明国京畿之地,明国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不是躲在城墙后面,我大金都有能力灭了他。呵呵!” 那笑声中,明显有带着那种笑吴达济罔顾事实,满嘴吹牛的意思。 吴达济一听,顿时再也忍不住,当即转过头,盯着皇太极大声说道:“我倒是听说大明一个文官就能杀得七千建虏溃不成军!呵呵,更不要说,大明当今皇帝陛下英明神武,种种匪夷所思之举措,真乃前所未有,让人大开眼界。迟早有一日,大明必定能强大起来,灭你们这些蛮夷,易如反掌……” “闭嘴!”光海君听得脸色惨白,就怕惹怒了皇太极,给他招来祸患,连忙大声喝道。 阿敏则是一拍椅子扶手,怒喝一声道:“放肆!” 两个大贝勒身后的那些建虏头目也是一个个怒形于色,纷纷大声喊着“大胆,好狗胆”之类的话。 唯独皇太极还是保持原本的神态,并没有因此恼怒,在摆了下手示意安静后,又问吴达济道:“一个少年皇帝而已,能有什么匪夷所思之举措,还前所未有,那是你孤陋寡闻而已吧?” “谁说的?”吴达济一听,立刻大声回道:“大明建设银行,大明中央银行,还有大明纸币……” 刚说到这里,他忽然回过神来,当即一声冷笑,把头一扭,不说了。 吴达济好歹是朝鲜大臣之一,脑子没有那么笨,已是想到奴酋想从他的嘴里掏出点明国京师的见闻。 皇太极一听吴达济所说,确实他从未听说过,或者说听了也不知道那是何物。但这不妨碍他从吴达济的言行举止上判断,这肯定是很新颖,而又让人惊叹的东西。这么想着,他更是想知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没想到,这吴达济竟然不往下说了! 这个星期不顺啊,竟然一个加更条件都没有满足。然后工作也忙,周二,周四晚上加班,周六又要加一天班。嗯,这是低谷,不会有更低谷了吧? 383 明国见闻 这一次,皇太极终于有点不高兴了,当即重重地哼了一声。 不过吴达济早和其他人一样,知道自己今日一死,再所难免,你奴酋哼啥,难道还会怕你,还会向那些没骨头的狗一样摇尾乞怜? 他选择沉默,可有人却赶紧趁这个机会讨好皇太极了。只见原领议政金鎏很恭敬地向皇太极一躬身,而后露出讨好的笑容道:“下官知道,以前他回来禀告的时候,下官正好听到了一些。” “讲!”皇太极心中一喜,便淡淡地吩咐道。 金鎏赶紧答应一声,而后便把吴达济当初从明国出使回来后,向仁祖禀告在明国京师的见闻,一一复述给皇太极听。那些新鲜的事情,确实让奴酋听得很诧异,在听得同时,脑子急转,衡量这些新鲜事物的好处和目的。为此,他不时打断金鎏的话,询问一些细节。 然而,金鎏毕竟没有亲身去过明国京师,对于大明皇帝所推行的那些新东西,自然没有多少答复细节的能力。因此,皇太极的那些问题,多是一问三不知。这么一来,原本想讨好皇太极的他,反而额头露汗,暗暗紧张,就怕自己这么多回答不出来,让皇太极生气了。 不过皇太极虽然皱着眉头,不过却没有对他生气。在实在问不出什么之后,似乎不在意地挥手让金鎏退下,而他自己并没有再说话,显然是在考虑消化听清楚的那部分。 他一不说话,场面就安静了下来。阿敏见此,便冷冷一笑,先行评论道:“毛头小子,就搞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不务正业,还想灭我大金,真是做梦!” 皇太极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并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明显告诉阿敏,他是不赞同这个说法的。 这一下,阿敏不服气了,身后可是有大金的中坚力量在,就这样的话,还真以为他皇太极有多聪明。于是,他看着皇太极,努力压着心中的不高兴说道:“难道大汗对此还有什么高见?” 如果换成以前的话,他绝对不会称呼大汗。可如今皇太极的威望越来越高,他感觉到了无形中的压力,这称呼自然也改了。 那些建虏头目,原本的想法,其实和阿敏差不多。不过他们见到了皇太极好像有不同的看法,便一个个都很好奇,很想听听大汗是什么想法。因此,听阿敏这么一问,就正中下怀,赶紧集中注意听他们的大汗怎么说。 “不可小觑啊!”皇太极摇摇头道,“按本汗估计,那明国皇帝意在朝廷税收,是在赚钱。且给六部于股份,分明是懂得人心……” 他正说到这里,忽然发现光海君等人脸色有点紧张地在听着,就立刻回过神来,而后话锋一转道:“不过明国积重难返,任他折腾,也不会有多少成效!” 一听这个结论,光海君等人明显松了口气。不过阿敏等熟悉皇太极的人,却明白皇太极的真正意思,是在于前面那些话。他想表达的是,明国的根本其实是朝廷没钱,而如今明国皇帝却在想尽办法赚钱,这确实是正确的路子。 这经济方面的事情,就整个大金国来说,还真只有皇太极懂得最多。他这么说,估计是不差了。 皇太极显然发现外人在场,他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转头看着倔强中的吴达济说道:“你说明国五年能有所作为,本汗就不先杀你,且让你看着,五年后,我大金的版图有多大,而明国却又如何了!” 他是这么说着,其实在他的心里,却格外期盼派去明国京师的宁完我,能多传一些消息回辽东,快一点传消息回辽东。 这么想着,他便不管吴达济的反应,转头对光海君说道:“南边诸郡的事,派人去催下,要尽快掌控。本汗亦会派人去,让我大金勇士尽量配合你的人。” 光海君听得心中大喜,连忙答应下来。 “还有,战船有多少了?”皇太极的这一问话,却一下让光海君的心情立刻冷了下来,他连忙恭敬地回答道:“明国刚征调了不少战船,还有,大金过来的时候,也逃走了一些船只。虽然已经尽力搜集,但……” 这一次,皇太极不再是人畜无害的样子,而是脸色一冷道:“本汗不想听过多解释,本汗只要一条,必须有足够的战船,能攻上皮岛,为你们朝鲜解决眼皮底下的钉子。” “是,是,寡人一定加大力度征集战船。”光海君一听大喜,连忙答应下来。那皮岛的明军,对他来说,也实在是个威胁。要是大金能帮忙解决,那就太好了。 不过他有一点没有向皇太极解释,船只可能不是问题,但操作战船的水兵却跑掉了一大半,人手严重不足,到时候,可能只能抓壮丁了。 一边的吴达济听到,却是一声冷笑插嘴道:“呵呵,是想解决你们建虏的后顾之忧吧!” 光海君听得一愣,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立刻转头看向吴达济,大声喝道:“闭嘴!” 皇太极却反而没什么生气的表现,只是示意光海君行刑。 于是,不一会,一颗颗地人头便端到了光海君的面前,同时也让奴酋们过目。 吴达济看得睚眦欲裂,悲愤之极,大声悲呼道:“诸君且先行,明国皇帝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从此之后,我朝鲜再也不是不征之国,朝鲜李氏江山,必将断送在不肖子孙手中。” 当年明国太祖曾说过,朝鲜是不征之国。可要是你朝鲜与明国为敌,又怎么可能还是不征之国呢! 光海君被吴达济一顿骂,那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转眼恼羞成怒,按他的意思,恨不得把吴达济的嘴撕烂,再把他大卸八块。只是大金大汗已经下令过,他也无可奈何。 皇太极观刑完毕,便勉励了光海君一句,而后便带人回去了。这路上,也有建虏头目不明白,为何皇太极对那吴达济的态度,似乎还好过对光海君的态度,便问了出来。 皇太极听了,只是淡淡地说道:“吴达济,跳梁小丑而已,根本不值得本汗为他生气。至于光海君么,恩威并施之下,他能更听话办事。如此而已!” 384 孙传庭 这几天,因为朝鲜战事的原因,还有晋地剿贼的事情,使得崇祯皇帝频频登陆聊天群。 这不,他刚一上聊天群,就见吕瑞鹏私聊他道:“洪中丞领军突然加速,发现流贼有分兵。据洪中丞判断,其中一路人数很少,且似乎是有意露出踪迹,还虚张声势,想引洪中丞所部南下。洪中丞以为,流贼此举,似乎是要掩护主力往晋中方向流窜,很可能是要图谋什么。洪中丞建议,其他两路人马加紧围剿。” 洪承畴领军以来的表现,让崇祯皇帝很是相信他的判断,便立刻把消息传达给了张凤仪。而后,他还让内侍找出晋地地图,让人标出位置,想琢磨下流贼到底往哪走,想干什么? 他所考虑的那些流贼,疾驰之后,却已快到代县。夜幕降临时,就在晋地大山中扎营。王嘉胤传下盟主令,严禁生火,并再次召开流贼头领会议。 在大山深处的这处营帐,是唯一有亮光的地方,王嘉胤看着各路头领都到了,便脸色严肃地说道:“诸位,过天龙头领冒着危险吸引洪阎王所部南下,而代县又在我们前面不远。我们能否冲破包围,逃出升天,就全靠未来几天能否按计划打败大同总兵所部了。”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在座的头领都没有马上发表意见,只是看着他们的盟主。 王嘉胤转头看向一名壮汉道:“一元兄弟,你部皆是延绥边军组成,是我们中最为精锐的。到时候对上大同总兵,可一定要尽力啊!” 在原本的历史上,神一元的部队是往西发展,声势浩大,甚至让三边总督杨鹤都不得不亲自联络招抚他。后来神一魁在部下挟持下继续造反时,都还有一千多骑军,实力不可小觑。 而在这个位面,神一元兄弟所部却和王嘉胤等人汇合,一起度过黄河进入了晋地。这一路而来,为这些农民军也贡献了不少力量,展现了他这支队伍强大的一面。 这时,他听王嘉胤向他叮嘱,脸色同样严肃,用手一拍胸脯大声说道:“盟主哥哥放心,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在此一举,神某敢不尽力!” 王嘉胤听得点点头,而后有转头看向一个头戴白帽的人说道:“马回回,你部往北,前去迎住大同总兵所部。做出意欲阻击态势,但一定要许败不许胜,骄其兵马,引起南下。另外随时记得禀告大同总兵所部的动静,方便这边做好准备。” 他不愧也是边军出身,这计谋一条条地说出来,有板有眼,让不少头领身为佩服。马回回听了,也是拍胸大声保证,让他放心好了。 王嘉胤转头扫视其他人,严肃地下令道:“其他人,明日随我一起突袭代县,要是能打下来抓到有身份的官吏最好,实在不行,就围住三面,让代县派人从北门出发去求援。” 这些头领一听,齐声答应。说实话,打下代县,他们还真有这个信心。毕竟他们四十多个营头,已经去除老弱,人数已近五万,只是打一个县城而已,一个人撒泡尿都能冲开代县的城门了。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似乎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代县的县衙后堂,当地父母官,代县县令正在招待客人。让人有点意外的是,坐在主位上的那位,并不是县尊本人,而是一名穿锦衣的中年人。 不过陪同的县尉却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他知道,县尊只是举人出身而已。而那位主位上的锦衣中年人,却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曾官至正五品的吏部稽勋郎中。只是不满魏忠贤而辞归故里。 不要看他此时没有官职,像这样赋闲在家的,朝廷有一天要想起的话,分分钟官复原职,甚至还可能更高一级。这在崇祯初年,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也因此,县尊自然是当上官伺候。当然,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晋地不太平,而这人却知兵事,这县城中又多他家族子弟,因此日常事务也得请教于他。 这人,就是明末有名的人物,名叫孙传庭。当然了,此时他还是一名普通官员而已。 只见县尊面露讨好的笑容,向孙传庭请教道:“流贼人多势众,进入我晋地,搅得民不聊生。不知流贼会不会来我代县?” 孙传庭听了,把案几上的那杯茶一饮而尽,而后便站了起来道:“坐在县衙担心又有什么用?我等做好了事情,就算流贼来代县,也定让他碰个头破血流,正好是个立功受赏的机会不是!” 说完之后,他站起来便举步往外走。这让县尊吃了一惊,这谈话才没多少时间,怎么就说走就走了呢!他连忙跟上,陪着小心说道:“孙郎中言之有理,不知您这是……” “空谈无用!”孙传庭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之后,便继续往外走,同时回答道,“且去巡查城防,做好该做之事!” 县尊和县尉一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如释重负。说实话,这代县真正话事的人,就是这位辞官回家的郎中。自从晋地贼人四起之后,城中兵卒、捕快皆受他训练,城防之事,也是他在安排。如今又见他亲自巡查,自然是放心了。 孙传庭出了县衙,在家丁的护卫下,走在大街上,看到街道两边的店铺虽然开着,却没什么人气,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国事如此,繁华不再啊! 前阵子厂卫大肆缉拿范王等八大晋商的家族中人,甚至还把宣府镇的整个文官体系和军队系统都抄了个遍,这让他很是忧心。这种撕破脸的手段,就怕皇上用了会上瘾。如果那样的话,大明前途堪忧啊! 不过幸好,这种大范围的抄家被叫停了,这让一直担心的他终于放心了些。可没想到,晋地边军多溃散乡间,打家劫舍,严重扰乱了民生。甚至陕西诸多贼人一起蹿入了晋地,更是雪上加霜。 孙传庭虽然不怕流贼打来,可他还是明白,兵事过后,百姓怕是还要再苦一分!这大明,啥时候能国泰民安啊! 385 先声夺人 孙传庭边走边想,很快就看到了远处的城门。那边有十多名兵卒和捕快,半开着城门处严查进出。 看到他走过去,其中领头的一名捕快赶紧过来见礼,向他禀告道:“族长,今天有十一人没有路引,也没有熟人担保,只是说是隔壁县的,但没让他们进城。” 孙传庭听了点点头道:“没有熟人担保,没有路引,不管是哀求还是给你们塞银子,一律不能放进城。否则的话,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族长放心,肯定是遵守您定下的规定,没人敢坏事的!”那人点头,严肃地回答道。 孙传庭便不再管城门,信步沿着马道往城头而去。 城头上,每隔几丈远,都有军卒在站岗。这些人或者靠着城墙,或者挪动着身子。可当他们看到孙传庭上去,一个个都立刻站得笔直,注视着外面,不再有半分怠慢。 孙传庭见了,眉头一皱,大声喝道:“秦地流贼就在晋地肆虐,不得有半分马虎。你们可要记得,你们在做的事,不是为别人做的,而是为你们自己,为你们身后城里的家人,懂么!” 说完之后,他便抬腿往城门楼上的箭楼而去。 “见过族长!”一名百户立刻抱拳迎住道。 “见过孙大人!”一名捕头同样立刻抱拳,不敢有丝毫怠慢道。 孙传庭点点头,缓步走到窗口,眺望城外远处,同时语气平缓地问道:“可有异常?” 百户和捕头跟在他身后,就伴随左右,其中那名关系更亲近的百户连忙回答道:“没有任何异常!” “是的,没有任何异常!”捕头也跟着说了也一句,而后随口补充道:“就是从西边过来,想进城的百姓似乎比往常多了些!” 孙传庭一听,眉头一皱,转过身看向他,确认道:“从西边过来?多多少?” 捕头比起卫所百户,自然要多一份细心,毕竟和他从事职业有关。此时一听孙传庭似乎发现什么,顿时仔细一想,脸色也有点严峻起来,连忙回答道:“确认从西边过来,往日这个点,很少有外地人来的。属下看着今日这些外地人,只是三三两两而已,一开始倒也没在意……” “那些人呢?”孙传庭听了,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追问道:“那些人呢?” “在城门外骂了一阵,又往西而去了。”捕头用手指了下方向而后说道,“好像这半个时辰后,就没见有外地人来了。” 孙传庭听得眉头紧锁,他眺望了西边方向一会,而后转身,对那名同族的百户吩咐道:“加强警惕,不得有任何松懈!” “是,族长!”百户就算原本不在意,被孙传庭和捕头一问一答之后,也有点紧张起来,连忙回答道。 孙传庭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又转身对一名护卫吩咐道:“你回族里,召集丁壮,再往四个城门多预备一点。” “是,老爷!”那人答应一声,马上下了箭楼,去传令了。 孙传庭自己也转身往楼梯走去,同时对身后两人说道:“你们看好了,某去巡视城防器械!” 那两人听了,连忙答应一声。这代县的防御一直是孙传庭操心的,不管是城防器械的打造,还是丁壮的训练,全部都是。因此,没人对他的做法有任何意见。 不过,没等孙传庭下箭楼,就听到了百户忽然惊叫起来:“族长,有情况,族长,有情况……” 孙传庭一听,快步上楼,走近窗口往远处一看,却见远处有尘土飞起,虽然看不清楚情况,有经验的人却是一看就知道,肯定有大量骑军过来了。 他只是稍微一判断,便大声喊道:“敲警锣,关城门,士卒上城戒备!” “铛铛铛”地警锣声随之响起,远处紧接着就有警锣跟着响起,一时之间,“铛铛铛”地声音,响遍全城。 “呯”一声,沉重地城门用力关上。街道两边,那些店铺纷纷关门。一队队地兵卒,快速往城头上而去。紧张的气氛,顿时弥漫在代县县城。 没一会功夫,远处隐约的身影便看得清楚了。只见大队的骑军正蜂拥而来,官道上挤不下,有很多就在官道两边的田地上踏过。马上骑士的穿着,各种各样,有穿盔甲的,有穿皮甲的,有穿鸳鸯战袍的,还有穿黑色,灰色,大红色锦衣的等等,不一而足。 这种杂乱之色,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身份是什么,当即城头上有人便大喊了起来:“是贼人,流贼来了!” 大队骑军离得近了,万马奔腾,声势浩大,似乎连大地都在震动。那些流贼骑军直冲城墙,哇哇怪叫地跑个弧线,沿着城墙催马狂驰。甚至有一些骑射厉害的,还会向城头上射上一、二箭。 代县县城不能和那些大城比,并没有一条环城的护城河。流贼的骑军直冲城下的气势,就仿佛让城头上的兵卒感觉,下一刻那些流贼就能冲进城来了。 在流贼的来路,尘土飞扬,几乎遮盖了天空,还不知道后面有多少人。城头上的兵卒,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 但孙传庭看到这一幕,只是冷冷一笑,立刻下令道:“开炮! 代县城头上,只有三门大将军炮,另外则只有一些小型虎蹲炮了。在孙传庭的命令下达后,就听到震耳欲聋的“轰轰轰”连续响起,顿时盖过了城外建虏的马蹄声和哇哇怪叫声。 铁蛋飞出城头,落在城外之后,砸出一个个大坑,而后跳跃着向前滚动。只要被这些铁蛋碰上,就是四分五裂的下场,死状可怖。 虽然一次炮击也就三个铁蛋,且杀死的流贼不超过五人之数。可这炮声一想,城外流贼的气焰顿时低了不少。而城头上的守城兵卒,则胆气便壮了一分。 孙传庭没下令再开炮,他更是不看城外不远的那些流贼骑军,只是眺望远方,试图看清尘土的后面,会有多少流贼步军出现。那才是攻城的主力! 386 攻城 城外,王嘉胤在一群头领的陪同下,对着代县城头指指点点。只见他笑着说道:“看到没有,城头兵力不足吧,我们人多,先行围城一起攻打,不给城里组织丁壮的机会,争取一鼓而下!” 突然袭击的好处,就是能让一般县城的兵力不足,临时再去动员丁壮守城,必然会手忙脚乱,很难奏效的。 其他头领自然是带了眼睛的,他们自己也能看到城头的情况。见城头那边在骑军的骚扰下,虽然冒出了不少人头,可数量相对城头来说,还是显得很薄弱,显然确实如盟主所说,事起突然,以致城头兵力不足。 “盟主哥哥说得是,城里确实兵力不足!” “咱们突袭而至,能一下关闭城门上城头防守,已经是城里那狗官的厉害了。” “要是打下了代县,不但能让那做生意的总兵赶紧来救援,还能让我们好好在城里休息一番,然后以逸待劳,打他娘的!” “不错不错,看来今晚可以在城里歇息了!” “……” 各个头领看完城头的情况后,大都乐观,纷纷大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王嘉胤扫视下他们,那脸上笑盈盈地,显然心情很好。他知道,像这种松散型的盟友,必须要用胜利,才能让他们团结在自己周围。否则要是诸事不顺的,绝对会各奔东西。 他等了一会,让他们也都畅快了下后才说道:“各位头领,让你们手下的骑军继续骚扰城头,不要让他们有休息的机会。等步军一到,便是我们攻城的时候!” “好,听盟主哥哥的!”闯塌天立刻回应一声,马上让手下去传令了。 “盟主哥哥放心,这就去!”闯王也是抱拳回应了下,立刻让身边的亲卫前去传令。其他头领也是,纷纷传令,让骑军继续绕城骚扰。 流贼中的骑军,多是边军溃兵。他们和一般由灾民的流贼不同,知道大炮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看着厉害,可其实一炮最多死个几个人而已。只要避开炮口方向,或者尽量跑到城底下一些,就会很安全。 因此,这些骑军并不多怕城头上的大炮,继续哇哇叫着绕城而驰,并时不时往城头上射一箭。就算射不中,也喊得很响亮,似乎比射中还高兴一般。 这种喧哗的声音完全包围了代县城池,声音很响,让在官衙中的县尊都差点钻了桌子底下,惶惶然而双股颤栗。 县尉虽然比县尊强一点,可从他的脸色上看出,似乎也是很惊慌的样子。按理应该在城头的他,却一直站在门口,对屋里的县令说道:“县尊休慌,有属下在,贼人休想进得屋来!” 就在他们惶恐的时候,忽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衙役,看到县尉在,便双手一抱拳致礼,同时大声说道:“孙大人有令,请县尊和县尉上街安抚百姓,只需在街头走动即可,让百姓看到而安心。城头上有孙大人,绝不会有事!” 一听这话,县尉先壮了胆,连忙进屋去和县尊说下。他们两人,不敢不听孙传庭的话,也相信孙传庭的本事。只要不让他们上城头,那演戏的本事还是有的。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太阳到了头顶时,流贼的步军终于赶到了。漫山遍野地,密密麻麻都是人头。这种散漫的没有军纪约束的方式,反而让城头上的人看了,有种贼人多得无边无际的感觉。 “孙大人有令,除瞭望哨之外,其余军卒全都休息。那些骑军是不可能爬上城墙的,全都放心休息好了。”一名传令兵大声喊着,稍微弯着腰,避免被城外射来的流矢射中,绕着城头,小跑着大声喊着。 城头箭楼里,百户有点担心地说道:“族长,这流贼怎么有这么多?” 孙传庭却没理,只是皱着眉头,一直在扫视城外的情况,等过了一会后才说道:“秦晋两地的贼人都被朝廷官军赶到一块,有这点人数有什么稀奇!你且看,城外步军,那些攻城用的简易云梯也有个上百架。看来这些流贼是早有准备,想仗着人多,四面攻城。呵呵……” 很显然,百户是在看城外的人数,而孙传庭却在核实城外攻城云梯的多少。两人的观察重点,就不在一个点上。 听到孙传庭有点鄙视的冷笑声,百户没来由地心中一宽。大人很显然信心很足,这就好了! 看到城外步军正在埋锅烧饭,孙传庭当即传令道:“传令下去,按事先约定,由城中大户一道提供食物。除现有城头上的兵力之外,其他不得上城,不得有误!” “是,族长!”百户立刻答应一声,马上让人去传令。 孙传庭就没有料错,城外流贼步军刚吃了饭,没有任何休息,就开始围城了。没有任何其他措施,流贼就仗着他们人多,几乎是四面八方同时开始攻城。 流贼躲在盾牌的后面,吸引着城头守军的注意,掩护着流贼中的弓箭手,还有那些火铳手往城头上进行远程压制。抬着简易云梯的流贼则呐喊着往城墙下狂奔。 城头上,守军自然开始还击。火炮重新轰鸣,在城外犁出一条条血肉模糊的深沟。城头上的弓箭手和火铳手也往下招呼,试图阻止流贼靠近城墙。 然而,流贼的人数很多,几乎是没有任何迟延,蜂拥而去的流贼便冲到了城墙下,手忙脚乱地开始架着云梯就往上爬。 这样的场景,一处,两次,三处……没多久,代县县城的城墙外侧,就已经竖起了一架架的简易云梯,那底下都是流贼,踩着梯子开始往上爬。 直到这时候,孙传庭才冷冷地下令道:“吹号!” 但一声长长的号角声,在喊杀声中响起时,城头上的守军,便往梯子所在,开始丢滚木礌石。 顿时,这些东西几乎就没怎么浪费,砸在了底下聚集着的流贼身上,砸得他们死伤一片。 城外远处,紫金梁王自用看得有点心疼,不由得说道:“死了好多兄弟!”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还是攻城,死人就更是不可避免。”王嘉胤却丝毫没有受影响道,“事起突然,小小县城能有多少滚木礌石积蓄,等没了这些,看他们还怎么挡!” 感谢大侠丘飞,西斯寇,无聊过客08的打赏!高订多了50,加更一章,今天加完,不拖欠。 387 吊着 或者是真被王嘉胤料中了,城头上砸下的滚木礌石在最初有点多,砸死了不少人之外,没过多久,就能明显看出有点后续无力了。 于是,城底下散开的流贼又开始汇聚在梯子附近,在头目的催促下,开始往上攻城。 流贼的基数庞大,因此在城底下掩护的弓箭手和火铳手也有不少,他们往上压制时,也不时能打中探出身子的守军,能看到城头上的守军数目正在慢慢地减少。 “呵呵,你们看,本盟主没骗各位兄弟吧?”远处的王嘉胤看到,笑着说道,“这就是突袭的好处,让城内来不及准备,兵力就得不到补充,守城物资消耗了也没法补充。只要再过一会,城内必定坚持不住了!” 王自用跟着笑了,开心地附和道:“盟主哥哥真乃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一场仗,在我们发起突袭的时候就已经注定结局了!” 其他头领原本看着死了不少兄弟,都有点心疼,毕竟这些可都是他们手底下的精锐。可这时他们也看到城头守军后劲不足,便咬牙挺着,只要能攻入城中,这点损失也算是能忍受了。 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有个营地内,或者也不叫营地,应该说是之前埋锅做饭的地方,还聚集有不少人。这其中,就有一群半大孩子。他们也都在看着远处的攻城战,情绪兴奋,握着拳头在给攻城的同伴鼓劲。 不过其中有一个人并没有这么做,他就是张定国,显然比起其他人来,他是稳重了不少,但想着马上就要进城,能在连日奔波之后,终于在城里歇息,也终归是脸上带着笑容的。 忽然,“叮”地一声系统提示声,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行字:“你一个小孩子天天逃命,这种日子不是你该经历的,没一天能好好休息,迟早会出事,别在跟着贼人作乱了!” 张定国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那个群主给自己私聊了。他已经发现,只有群主的私聊,能在任何时候通知到自己。不过他看到这个私聊中充满了关心自己的话,心中有点感激,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没事,很快就能到城里歇息了……” 一说到这里,他似乎察觉了什么,连忙闭嘴了。 可崇祯皇帝听到,也立刻发现了什么,他知道张定国突然不往下说,肯定是意识到不能说了,眉头一皱,便立刻私聊吕瑞鹏道:“流贼很可能在攻打城池,你将这消息通知延绥巡抚,让他尽快分析锁定目标进行增援!” 同样的话,他也立刻私聊给了白杆军的张凤仪。而后才静下心来,有点担心,就又私聊张定国道:“是不是又有城池要被你们打下来了,你知道这个城池里面的百姓命运如何?里面或者有你们痛恨的贪官污吏,可更多的是无辜百姓吧?他们的命运,会好么?” 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后,张定国才回答道:“你不要再说了,我又不能做主。上次帮你跟我义父说了之后,我就感觉我义父好像有点怀疑我什么了。” 说完这话后,他很快又补充道:“不要私聊我了,反正我也无能为力!而且要不是义父,我早就死了,所以我也不会抛下义父的!” 说完之后,张定国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不想再理那个群主。虽然他还注视着远处的攻城战,看到有几个地方都差点攻上去,只是很可惜,又被赶了下来,估计没多久就能攻上城了吧,不过他脸上却没了笑容,显然是被崇祯皇帝影响了心情。 城头箭楼里,百户有点急了,对在一直观察敌情的孙传庭说道:“族长,再不派人,不补充守城器械,贼人就会攻上城头了!” “慌什么!”孙传庭冷冷地喝斥了一句,眼睛不离城头各处的战场,而后又说道,“城头上还能再坚持,这个时候无需派人。” 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好,便用手一指城外道:“你也看到城外流贼数量太多,如果不能在这次攻防战中多消耗一些贼人,把贼人彻底打痛,他们就会一直图谋代县。这次多给贼人一点希望,他们就会舍得往城下填人命。只有这样,以后的防守就会轻松很多,明白么?” 百户没想到孙传庭竟然考虑地那么远,不由得很是佩服。他连忙说道:“族长高见!” “嗯,这样!”孙传庭稍微沉吟一会,还是吩咐道:“悄悄通知下去,人员也可以补充,但一次不能补充太多,守城物资也往城头运一下,同样一次不能补充太多。预备队随时待命,哪处城墙有危险,就让那处的预备队做好杀贼准备。” “是,族长!”百户一听,高兴地答应一声,立刻派人去传达命令了。 时间慢慢地过去,喊杀声一直响彻在代县上空。城外的流贼头领聚集处,有不少头领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这眼看着每次都要攻上城头,打下城池了,可不知为何,就偏偏差最后一口气。这么一段时间下来,兄弟们死伤太多了。 终于,八大王张献忠忍不住了,对王嘉胤说道:“盟主哥哥,不打了吧,兄弟们死得有点多了!” 王嘉胤的脸上也已经没有了笑容,不过却不同意,摇头说道:“都已经打了这么久,兄弟们不能白死,再坚持一会,就能攻进城去了。” 听到他的这个回答,其他原本也想跟进说不打的那些头领便沉默了。他们想想盟主说得其实也有道理,要是这个时候不打了,那之前战死的那些兄弟就白死了。这可都是各家手下的精锐,不是那些老弱,可不能白死的啊!看着城头的样子,似乎就差一点运气就能打下来的。算了,还是再看看吧! 可是,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城头防守还是那个鸟样,看着要坚持不住,快被攻进城去了,甚至有几段城头还攻上去了。可最终的结果,却还是被城头上守住了,就是攻不破! 一会还有一章加更。 388 收兵围城(第三更) 到最后,没一个头领的脸色好看了。八大王张献忠再次向王嘉胤说道:“不行,再这样打下去,就要伤元气了!” “是啊,再打下去,就算把这县城打下来也是要亏本的。”闯塌天刘国能这次马上就附和张献忠说道。 王嘉胤听见,转头看向他们,厉声说道:“慌什么,再等下就好了!” 这一声发怒,仗着他的盟主身份,仗着他的威望,让其他人不敢再跟从张献忠,头领们再次沉默了。 闯王高迎祥的身边,一个年轻人看得眉头紧皱,忽然低声对他说道:“舅舅,这城头防守久而不破,外甥以为,这肯定不是意外了。哪有坚持这么久的道理!” 高迎祥听了,转头看向他,脸色有点吃惊地问自己这位外甥道:“黄来儿,你的意思是城里守军是故意的?” 黄来儿,是这人的小字,他本名李鸿基,从贼后改名李自成。见他舅舅问了,正要回答时,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大声说道:“我信李叔的,城里守军肯定是故意的。” 这人叫李过,打仗勇猛,外号一只虎。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一直是李自成最重要的得力手下之一。后来满清入关,李自成又死了后,他领军和南明合作,受封兴国公,所部亦被封为忠贞营,乃是明末抗清的最主要力量之一。 此时他说话声音响亮,顿时让其他头领侧目看了过来。稍微一想,不少头领恍然大悟。 这一下,不少头领不干了,他们正想说话时,却听到王嘉胤大声说道:“这城内官军甚是狡猾,竟然敢示敌以弱,引诱我等攻城不止。来啊,传盟主令,收兵围城!” “……”不少头领一听,心中无语。你早干啥去了,死了这么多人,这个时候才说这话,兄弟们都白死了那么多了! 无形之中,王嘉胤的威望便被削弱了好多。倒是李自成和李过的表现,倒让不少头领刮目相看。不过这时候,他们也来不及计较这些,纷纷传令收兵。 城头上,看着流贼犹如潮水般退去,孙传庭的眉头一皱,似乎并不满意。但他身边的捕头却是如释重负:“流贼终于退了!” “是啊,流贼死了很多,终于扛不住了!”边上的百户回应道,“不过我们城头也死伤了不少!” 孙传庭听见,转头看向他道:“打仗的事,哪有不死人的。我们是守城,看看城底下死伤了多少流贼,就知道值不值得了!” 声音有点冷,语气中又带了一点绝情,不过他在说完之后,稍微一沉吟,便又吩咐那个百户道:“传我的话,让县令牵头,让城内大户捐钱用于抚恤金,我们孙家也不能少。另外,那些战死兵卒的小孩,可以去我孙家学堂一起就读。” 孙家可以说是代县的第一大族,族长本人又曾是朝廷吏部的五品郎中,只是自己不想当官才回来的。只要孙家这么做了,城中其他大户不敢不从。孙传庭交代的事儿,便能落实到位。 那百户听了,连忙答应一声。甚至边上的捕头也是高兴,连忙抢着去传达这个消息。 没过多久,城里便响起了欢呼声。流贼不但被打退,而且城中大户出钱出粮,能安排好善后的事情,这士气顿时就高涨了。 与之相反的是,城外流贼乘兴而来,如今却是没什么士气,甚至可以说是士气有点低落。中午还在一个锅吃饭的兄弟,很多已经躺在城墙下回不来了,这种情况,要是还能说说笑笑,那就真是没心没肺了。 不止是他们,就是一众头领的士气,也同样被影响了。在收兵之后,盟主传下军令开会,就有头领拖拖拉拉,在过了时间点之后好大一会,才慢慢地聚齐。 王嘉胤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于这种有点轻视他的做法,也没法像他自己手下一般,可以严肃军纪。要是迫得紧了,信不信这些营头全都一哄而散!打了败仗,这人心有点散,队伍就不好带了! 想到这里,他开始冷着的脸,反而露出了笑容,大声地说道:“今日我们突袭代县,打得代县官军死伤惨重。可以说,算是达到了我们预定的目标。接下来,我们围而不攻,留北门让代县往北去紧急求援。如此,等那商人出身的大同总兵急忙赶路之际,再示敌以弱,必能大败他们!各位兄弟,等打好了这一仗,跳出了包围圈,我们就又能逍遥自在了!” 王嘉胤的死忠兄弟王自用听了,虽然觉得盟主哥哥说得有点想当然,可还是大声附和道:“对,盟主哥哥说得在理,打好了这一仗,我们就又能逍遥自在了!” 在他的话音一落之后,就能看出哪些头领和王嘉胤的关系铁,哪些头领和王嘉胤的关系一般了。稀稀落落,陆陆续续地附和声响起,和前几日的会议气势完全不能比。 这种回应让王嘉胤觉得很扫兴,也就没多大兴趣说了。其实他也知道,他再说也没多大用,这些头领都是老奸巨猾之人,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影响他们的。 于是,他转头看向马回回道:“等代县派人求援的信使一出发,马兄弟就跟在后面去迎击大同总兵所部,记得许败不许胜,让他忘乎所以,骄其兵马,尽快引入我们的埋伏圈!” 马回回听了,心中不由得想道,光靠我这一路人马,我倒是想赢,可我赢得了么?不过表面上,他还是慷慨地表示,一定做到许败不许胜,一定会骄其兵马,尽快引入埋伏圈的。 王嘉胤又叮嘱鼓励了一番神一元之后,便早早散会,各归各家营地了。 凌晨时分,在流贼故意露出破绽的情况下,代县果然派出了信使,往北疾驰,前去求援了。 孙传庭在得报信使安全过了流贼的防线后,倒是松了口气。他躺在太师椅上静静地闭目养神,甚至有家丁进来禀告说县太爷前来求见,说是想听听他有关下一步举措的时候,都懒得理,摆摆手让家丁去回绝了,只是说一切有他,让县令放心就是。 实际上,从流贼开始攻城后,看到流贼的数量竟然如此之多,他心中的压力不可谓不大。毕竟这只是县城,城墙又不够高。此时难得闲暇可以休息一会,他并不会浪费时间。 可忽然,要是有人细心观察着他,就能发现他似乎整个人震惊了一下。 389 图像按钮 再说崇祯皇帝在京师,担心朝鲜战事和晋地的剿贼事宜,深感聊天群中成员可用之人太少,最终决定,在这天早上起来,就一口气把成员加到了50人。 按照他的经验,一般所谓的被系统随机加进来的人,都会有用到。这一口气加了那么多,会不会正好有用到的人? 崇祯皇帝就是带着这个念头,才一口气加了那么多人。但他没想到的是,第五十个人一加进来之后,还没来及去看加进来那些人的身份和自我介绍,他就发现,聊天群的聊天栏下面,竟然多了图像按钮。 这是什么情况?脑海中的聊天群,能发什么图像?是自己想象,或者回忆起什么,然后系统就能变成一副图像?崇祯皇帝惊讶了,不过当他的意识点到那图像时,看到了图像新功能的提示:使用者看到什么,在脑海中按下图像按钮,便能成相,选择发与不发到聊天群中。发送图像,一次消耗成就值1000。 “……”崇祯皇帝无语,这岂不是照相机了?要真这样的话,这成就值的消耗很值啊! 他看看成就值还有1321,得,好歹要试试这新功能! 崇祯皇帝左右上下看看,发现不能在这里试,否则一下就暴露出自己的身份了。 于是,他走出殿外,索性到了御花园,而后抬头看天,意识进入聊天群点了下图像按钮。果然,就视线所在的天空图片,就在聊天群中的发言栏中。 崇祯皇帝心中有点得意,或者说高兴吧,便一点发送。探出提示:消耗1000成就值。再点确认,就这样,聊天群中的第一张图片便发出去了。 此时的聊天群中,因为加入了好多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聊天内容显示区域翻屏是刷刷的。可这图片一出,顿时所有文字的显示就好像被卡住了一般,一下便没有刷新了。 过了好一会后,群里的成员便反应过来了,于是,又开始了刷屏。 “这是什么,怎么出现一幅画了?” “这是哪里的天空,怎么来的?” “……” 类似的惊讶在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大通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发现和新出现的按钮有关联。于是,又一个问题出现了。 “群主,能否给鄙人一点成就值?” “普渡众生,我出五两银子换一千成就值如何?” “本公子出六两香火钱,决不食言!” “本少爷出七两……” “……” 崇祯皇帝看得有点哑然,这算不算是成就值换银子的一种手段?看着那价格犹如竞拍一般,在不断地升高。甚至后面有一个人的出价,更是让他有点意外。 “普渡众生,我出一头牛,要不一匹马也行,就换这个成就值如何?” 这价格,明显比那些出银子,还是一两一两往上加的人要豪爽多了。这报价一出,顿时就让群里一下安静下来。 崇祯皇帝一看说话人,却是这两天都没说话的海兰珠。这就不意外了,蒙古人不就是牛羊马之类的多么!不过从中看出来,这蒙古人似乎也是个有钱的主! 在群里这么安静了一会后,一个叫伯雅的人忽然先说话了:“诸位,这成就值一共就只有一千么?” 这句话一刷出来之后,顿时,群里的人就回过神来了,于是,又是一连串的冒泡了。 “啊呀,真是急了,群主怎么可能只有1000成就值呢,咱们抢啥?” “就是,这玩意其实也就是图个新鲜而已,咱们抢啥!” “群主,说个价吧,成就值明码标价一下,也能给你寺庙多赚点香火钱!” “呵呵,这可是独门生意,还当什么和尚,还俗吧,该取个媳妇,再取他十来个妾,这钱都是有的!” “……” 知道群主身份的那些人,默默地看着他们在作死。也幸亏是知道崇祯皇帝在群里并不会多计较,否则的话,锦衣卫指挥使刘某怕是要拿出小本子开始记名单了。 崇祯皇帝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灵魂,对于这些调侃并不怎么在意。他只是在想,这成就值到底该怎么用? 对他来说,成就值的获取并不是特别难,但要说容易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换取银子是可以,但能换多少银子呢?银子少的话,自己稀罕么?银子多的话,这些成员能有几个闲钱可以用来玩乐?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心中便大概有数,再有想了一会后,便开始写公告板。不一会,一条公告便出现在了聊天群区域。 “成就值换取途径如下:新闻换取,即聊天群成员把当地最近发生的事情,简要写出来,小到柴米油盐的价格,大到当地纠纷,罪案的发生,或者乡绅和官吏的各种举动都可以。按照通俗判断新闻大小,给予1-100之间数量的成就值。如事关大明安危,或对大明百姓影响很大的事情,只要属实,则可另外再奖励成就值,数量不限。” 群里成员还在琢磨这条公告的时候,崇祯皇帝又一条信息发了出去道:“据我猜测,以后还会有视频录制,就是说,大家可以把看到的事情,从头到尾都画下来,并且还有声音之类,就等于那一幕真实地再次发生。不过这视频录制肯定也要消耗成就值,有想用这些功能的,可要多准备些成就值哦!” 这话一出口,顿时,整个聊天群就又炸了。还有这东西,简直太神奇了。不过回过头来想想,连这聊天群都有,那什么视频录制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但这么一来,聊天群成员赚取成就值的积极性就高了。其中那个伯雅先发言问道:“群……主,公告内容,决不食言?” “你是新来的吧,你可以问问群里的老成员,看我什么时候有说话不算话过了?”崇祯皇帝看着这名字面生,便马上回了一句。 “好!”伯雅立刻说道:“大约四万五千多流贼正在山西代县,攻城不得,损失六千余人,如今还在围城,这条消息属实,能得多少成就值?” 390 孙传庭拍照 伯雅,正是孙传庭的字。他加入群的时候,似乎和其他文人一样,不是用字做聊天群ID,就是用号来做聊天群ID。 有了这神奇的聊天群,虽然不知道群里的人到底是哪里人,可孙传庭却心中甚喜,原本他还想着通过这个聊天群,把流贼围城的事儿说出去。甚至有必要的话,再出悬赏,让人去官府告知。不过没想到,群主正好出了这么一个公告,那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还能顺便赚取成就值了。 他甚至有点担心群主不信,便又追加一句道:“群主要是不信,我可以用成就值去画一幅城外流贼的画给你们看!” 这么一来,那就至少得给他1000成就值了。崇祯皇帝听了,看了眼聊天群左下角显示的成就值,只有321点成就值,不够! 他正在考虑时,忽然园峤在群里发言了:“你是山西代县伯雅,这可是你的字,你是孙传庭孙伯雅?” “咦,敢问你是何人?”孙传庭没想到群里竟然有人知道他,很是惊讶,连忙问道。 不过温体仁却没理他了,而是直接私聊崇祯皇帝道:“陛下,此人在天启年间曾官至吏部稽勋郎中,后辞官回乡。他的话,应该可信!” 崇祯皇帝一听,还没有所回应,就见一个名叫李德明的人跟着说道:“群主,我也说个消息,建虏正在收集船只,准备攻打大明的皮岛。这个消息,能有多少成就值?” 崇祯皇帝哪想到公告刚发出去,群里的人竟然就连续暴了两个大料,但他成就值却没多少,一时都有点不敢露面说话了。无奈之下,他先私聊如花道:“这叫李德明的人说话你看到了吧,你且私聊他问问,看能否得知这人可用!” 吩咐完了之后,他便退出了聊天群,想了想,便往后宫而去。身边的宫女内侍什么的,贡献的成就值都已经七七八八了,临时应急,就只能去后宫收集一些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崇祯皇帝终于松了口气,再次进入聊天群。果然不出他所料,群里已经有人在怀疑他的人品,觉得他不兑现公告上的承诺。 毕竟像之前的两个爆料,这可是实实在在关系大明安危的事情,至少是关系到大明某个地方的安危。按照公告意思,应该是重奖了。或者如那个伯雅所说,这么大的事情,要是不信的话,至少给个1000成就值证明下啊! 崇祯皇帝看到这里,再次施展大禁言术,把所有人都禁言了。在给伯雅打赏了1000成就值后,把他给解除禁言,而后要求道:“1000成就值给你了,我要看流贼的情况。成就值并不容易得,尽量选好角度,拍一张信息量尽可能多的图像出来。” “好!”孙传庭简要地回答了一句道,“我立刻去城头,稍等片刻!” 没过多久,孙传庭便传了一张图片上来。这张照片的角度,应该是站在箭楼上所拍,远处的流贼密密麻麻,营地的帐篷东一个,西一个,毫无章法,甚至还有些流贼并没有帐篷。在照片所拍的近处,到处都是血迹,甚至还能瞧到一些断肢的存在,显然确实发生过一场大战。 看到这些,崇祯皇帝便私聊孙传庭道:“代县的情况已明白,我再给你一些成就值,你私聊聊天群中的成员,一个叫吕瑞鹏,是东厂番役,眼下在洪承畴军中;另外一个叫马张,真实姓名叫张凤仪,马是她丈夫马祥麟的姓,如今也正率白杆军往代县而去。” 孙传庭一听大喜过望,借助这个聊天群,竟然能沟通两路官军,真是太好了!于是,他连忙答应一下后,抛开群主,想去私聊,却发现还在群体禁言中。 崇祯皇帝也发现这点了,便解除了大禁言术。在他解除全体禁言的同时,如花第一个私聊了过来:“陛下,那李德明已查明身份,乃是朝鲜一名游击,如今正在皮岛上。正是他从朝鲜王都带来的消息,所言属实。” 崇祯皇帝听得大喜,这岂不是说,皮岛那边就又多了一条通讯线路。他不管聊天群中都在对孙传庭的那张图片议论纷纷,稍微想了一会后,立刻又私聊如花道:“你立刻前去见他,让他把皮岛的消息传递给朕,嗯……朕的身份,可以告知他。另外通知卢象升,就说以后皮岛这边的情况,也能通过你即时了解到。” 魏木兰显然已经明白这点,原本崇祯皇帝不说的话,她也会马上提醒的。此时一听,立刻答应一声,然后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对一边的卢象升说道:“中丞大人,那名朝鲜将领,名叫李德明的那人,也有了如同我这般的本事。陛下有旨,以后皮岛这边的情况,可由他联系我传达。我先过去找下他,把情况先交代下。” 卢中丞先是听得瞠目结舌,而后满心欢喜,连忙说道:“好好好,快且去!” 之前正是因为消息的不畅通,以至于他匆匆从石城岛赶回。如今要是这边有人能和魏姑娘般的本事,那就真是太好了! 此时的李德明,正在分给他的茅草房内休息,其实是在聊天群中。忽然听到说锦衣卫小旗前来找他,吓了一跳,连忙整理了仪容迎接。他可是知道,这锦衣卫小旗虽然是个女人,可却在明军这边一言九鼎,就是登莱巡抚,都要听她的话的。对这样的人,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不一会,茅草房内就只剩下魏木兰和站得毕恭毕敬地李德明,其他几名锦衣卫则在屋外守着,并没有进来。 只见魏木兰忽然微微一笑,而后对李德明说道:“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如花。” “……”李德明一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魏木兰。因此就刚才一会会的时间前,聊天群中有个叫如花的人私聊他,说马上过去找他。他还以为是戏言,没想到如花竟然是锦衣卫小旗! 391 踢走豪格 这种面对面线下见面的沟通,而且还是身份地位高的人主动找去的沟通,是很有效率的。没过一会时间,魏木兰就给崇祯皇帝私聊道:“陛下,李德明已知晓陛下身份,愿为我大明效力!” 崇祯皇帝见了私聊,便马上回道:“好,你把情况也给卢中丞说下,我给他打赏成就值!” 但他刚打赏了成就值过去时,李德明就立刻私聊过来了:“下国小将李德明,拜见大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一见无语,感觉好正式。不过他还是马上回道,“聊天群中便是缘分,无须多礼,以后有事说事即可!” “谢陛下!”李德明又恭敬地回道。 崇祯皇帝这次没理他了,有了闲暇去翻聊天群中的内容,忽然,他看到豪格有说话:“呵呵,这等流贼,我大金只需五百骑,就能打得他们片甲不留!” 崇祯皇帝一见这话,顿时心中一动,再一次动用群主的权力,把豪格踢了。要是让这家伙留在群里,以后建虏都不用派人来,就知道大明的内情了。 从有了聊天群之后,胡正言当初因为聊天群模式的问题,为了节约成就值被踢了外,就一个钱富贵被处以极刑而踢掉,如今这个豪格算是第三个被踢的,可以说这个踢人的权限,还是很少动用的。 当豪格被踢出群的消息一显示,群里顿时又安静了。最终先说话的是海兰珠:“群主,我问下,你为什么要踢他?因为他是女真族人,会知道你们明国内情么?” 崇祯皇帝一听,心中不由得暗赞一声这个蒙古人真聪明。他想也不想,便回答道:“你说对了,就是这个理由!” “那我是蒙古人,你怎么没踢?而且还有,我看群里好像还有别的人也不属于明国的,你也没踢!”海兰珠马上问道。 崇祯皇帝一听,扫了下群里另外一个名字古怪的人,好像说他是原来木邦的人,严格来说,应该算是大明人,只是被缅甸吞并了。眼下大明忙于北边战事,还有西部土司造反,没法顾及缅甸那边。 他正想着,那个叫巴登顶的人就发言了:“我是大明的人,不要扯上我!” 崇祯皇帝见了一笑,便说道:“海兰珠,我告诉你,我的群我做主,当我判断谁对大明有威胁时,我就踢谁,包括你也一样,要是有威胁的话,我也会踢的。” 这话说得别人没脾气,谁让他是群主呢! 崇祯皇帝还想说话时,魏木兰又发来私聊道:“陛下,卢中丞说要立刻返回石城岛,他说不能任由建虏彻底掌控朝鲜,再做充分准备来攻打皮岛。之前定好的计划,卢中丞以为,可以实施,尽快将建虏从朝鲜调回辽东去!” 崇祯皇帝一听,这是正事,便没有再管群内其他事情,再次召开大明军事联席会议,最后孙承宗和闵洪学等人一致同意卢象升的提议,不能让建虏彻底掌控朝鲜。 忙完了这个事情,崇祯皇帝回想了下情况:山西代县那边,流贼攻打失败后一直在围城,如今孙传庭已联系到洪承畴和马祥麟的两路人马,正往代县赶去,应该在几日后便能剿灭那些贼人。 而在朝鲜半岛那边,被建虏扶持起来的光海君一边在国内大肆搜捕效忠原国王的人,还有以前欺负过他的家族,更多的是杀心向大明的人向建虏效忠。另外他又在收集尽可能多的战船,联系建虏已经在铁山一带进行警戒,搜捕明军派出去的夜不收,可以确认一点,建虏要想攻打皮岛,拔除这个钉子。而卢象升在返回石城岛之后,便会深入辽东腹地进行破袭战,迫使皇太极赶回辽东。 再想想聊天群这边,崇祯皇帝觉得有必要多出去走动走动了,毕竟这么久时间了,宫内获得成就值的数目已经越来越少。 刚好可以出去看看新军情况,去听下京师初级武备堂的讲课情况,顺便赚些成就值回来打赏才行。 崇祯皇帝想了下这些事情后,便处理政事,准备明天出宫去了。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聊天群中的一个人,被他给忘记了。 此时的张定国,很是有点纠结。他是知道洪承畴军中和白杆军中都有聊天群中的人存在,如今代县里面又多了一个人存在,这肯定对农民军不利。他很想去找义父说说,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让义父相信他的话。 或者这也是崇祯皇帝把他给忘记了的原因,一个小屁孩,谁信他的话? 张定国很是纠结,表现自然和别的小孩不同。这一点,很快就被监视他的人禀告给了八大王。刚好张献忠有空,毕竟他的任务,眼下只是围城而已,便过去看了看,冷不丁地在张定国身后,突然发问道:“定国我儿,你可有什么心思?” 张定国顿时吓了一大跳,脸色都有点吓白了,转头看向张献忠,说话都有点结巴道:“义……父,义父,没什么心思,孩儿……孩儿很好!” 他的年纪毕竟小了些,这些举止的反常,让张献忠更是确定张定国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皱着眉头盯了张定国一会后,便冷冷地说道:“随我来!” 周边其他小孩都有点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定国压根就没有其他选择的可能,就只有跟在张献忠的身后,去了一处营帐里面。 营帐里自然只有张献忠和张定国两人了,在张献忠坐定之后,盯着面前站着,明显有点不安的张定国一会后,语气有点严厉,缓缓地说道:“为父自认对你不薄,你有什么事情瞒着为父?最好老实交代,不得有丝毫隐瞒!” 说完之后,或者看出张定国的紧张,便又和缓了点语气补充说道:“定国,你是所有孩子中最聪明的一个,是为父最欣赏,最喜欢的一个,你切莫让为父失望啊!” 听到这里,张定国忘记了紧张,想起没有张献忠,他早就成了孤魂野鬼饿死鬼了,义父对自己,确实是最好的! 392 张定国的招供 想到这里,张定国忽然往地上一跪,直着上身,抬头看着张献忠,脸色异常认真地说道:“义父,孩儿确实有事瞒着您!” 张献忠一听,心中却着实吃了一惊。说实话,虽然看出张定国有些反常,可就是看不出他和谁有联系。没想到这次这么一说,张定国竟然直接承认了。 他心中念头一闪而过,脸上却反而马上露出一丝和蔼之色,点点头说道:“好孩子,你能承认是最好了,为父很欣慰。你说吧,你和谁有联系?” “一个是洪阎王军中的东厂番役,叫吕瑞鹏,能直接联系上洪阎王,另外一人是白杆军中的姐姐,叫张凤仪,是主将马祥麟的媳妇……” 张定国的话还没说完,张献忠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以为张定国是和农民军队伍中的什么人联系,没想到他所说的却是洪军和白杆军! 张定国见义父的表情,就知道吓倒他了,可事实就是这样,他继续交代道:“还有一个人,应该是个和尚,叫普渡众生,在京师……” “住口!”张献忠反应过来,立刻脸色阴沉下来,打断了张定国的话,冷喝道,“你以为为父有那么傻,能信你这些?还编得有模有样,又是洪阎王,白杆军,连京师那边的和尚都能牵扯上,真当为父傻,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张定国一见,当即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上带着泥土的痕迹,抬起头来异常认真地说道:“义父,孩儿从不说谎,这一次也没有骗您。孩儿确实能和他们联系上,现在都能直接联系他们的。” 一听这话,张献忠举起他那大巴掌,就想一巴掌扇过去。可看到张定国那异常认真的脸,眼神中的真诚,脑中立刻想起张定国平时的一言一行,这巴掌就打不下去了。 按理来说,这个孩子确实很诚实,从未对自己说过谎话。可他所说的,太匪夷所思了,就算是三尺小儿,也不可能相信他的这些鬼话啊! 这么一想,他忽然有点怔住了。这么明显的谎话,以定国的聪明,他这么说出来,难道会觉得自己相信他?他要真要骗自己的话,能说这么幼稚的谎话么? 不愧是后世闻名的张献忠,他想着想着,缓缓地放下了那作势欲打的手,看着张定国的脸色也和缓了一些,只是还皱着眉头道:“怎么联系的?” “孩儿没法说,就是能和他们说话,就像面对面能说一般。”张定国看到张献忠的样子,心中松了口气,连忙回答道。 而后,他又马上补充道:“义父,就在刚才,代县城里那个辞官回乡的人,他已经把我们这边的情况告诉京师那边的那个和尚,还有洪阎王军中的东厂番役和白杆军中的张凤仪姐姐了!” 张献忠一听大惊,要真是这样的话,还玩个屁的围城打援,人家两路主力官军追上来还不知道! 这个事情太过重大,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立刻站了起来,来回走动,眉头紧锁。 他的这番动作,让跪在那里的张定国有点不知所措,只好看着他,随着他来回走动而来回摆头。 忽然,张献忠几步走到张定国面前,俯视着他,脸色严峻地问道:“之前你说招安的事情,是谁让你说的?” “就是京师那个和尚!”张定国这回没有隐瞒,直接回答了之后,又马上补充了一句道,“他在官府那边很有背景,而且很恨建虏的。” 张献忠没想到这么一个回答,竟然又牵扯到了建虏,稍微一考虑,他不由得对张定国的话又信了一分。 在又想了一会后,张献忠伸手扶起了张定国,示意他一起去边上坐了,而后不声不响地眼睛盯着前面不动,显然是在思考问题。 张定国见了,连忙敛声屏气,不敢发出声音打扰。 过了好一会后,张献忠心中有了决定,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就且一试看看。 这么想着,他就倾过身子,头伸到张定国面前,低声问道:“如果接受招安,能有什么好处?” “义父稍等,孩儿问问。”张定国回答了之后,就呆着不动,意识进入聊天群,想了想,就去私聊吕瑞鹏道:“吕哥,能帮忙问下洪阎王……洪巡抚,要是我义父接受招安的话,有什么好处么?” 在他看来,能联系上的官位最高的,就是延绥巡抚了,因此他就直接找上吕瑞鹏了。 吕瑞鹏的回答,却让他有点出乎意料:“群主说了算,你去找下群主问问。” 张定国有点纳闷,难道和尚还能比巡抚大? 纳闷归纳闷,义父在等着,他便又去私聊了普渡众生问道:“群主,上次你说招安我义父,能有什么好处?” 没反应,张定国又等了会后,发现还是没反应,便又私聊了一句,结果还是没反应。他有点恼了,不想理那和尚,便又去私聊吕瑞鹏,想从吕瑞鹏这里要答案。但没想到的是,之前和尚打赏给他的成就值用完了! 这一下,他傻眼了。义父在等着,怎么办?不用私聊说话的话,谁知道这群里还有谁,要是被其他农民军中的人听去了,那就是害了义父! 张定国怕耽搁久了,义父着急,便先退出了聊天群,略微有点尴尬地说道:“那个吕瑞鹏说做主的是京师的和尚,之前也是这和尚让孩儿问招安事情的。不过他现在好像不在,没有回孩儿的话!” 张献忠听得有点稀罕,洪阎王都不做主,反而要京师的一个和尚做主?这事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呢!这一刻,他不知觉间又对张定国多了一分怀疑。 这古代的人,自然比后世的人,更相信鬼神一些。张定国的这些话和行为,让张献忠是将信将疑,就没有完全相信过,也没有完全不信过。 张献忠正在想着,忽然看到张定国似乎神态有点变化,而后双目无神。又过了会后,只见张定国的眼睛重新转动起来,看向了自己。 编辑通知,不能涉及任何现代的东西,新军那块要改动,否则封书。这里通知下,不会影响剧情,就把名字改了。有什么好建议的话,可以去QQ群,晚上下班我梳理修改章节。另外,也不影响每天的更新。 393 招安张献忠 “义父,刚才那和尚联系孩儿了,说只要义父能接受招安,协助朝廷剿灭流贼,可成为延绥巡抚手下游击。” 张献忠听得又是大惊,要知道他造反之前,当过边军,后来成了一名捕快而已。这一招安,就能成为游击?还是延绥巡抚……等等,怎么是延绥巡抚手下,那个可是洪阎王啊! 他正想着,张定国又开口了:“义父,他还说,其他农民军头领如果能接受招安的,也都和义父一样成为游击,会成为朝廷正规边军,主要作战目标是对付蒙古鞑子!” 对于陕北的人来说,和蒙古鞑子打仗乃是司空见惯之事。以前更是几乎年年蒙古人都会南下打草谷,就最近这两年没有了蒙古人的踪影而已。当然了,也有明军主动出击草原,做类似打草谷的事情,不过一般这种事情不会上报,不公之于众。 如果是对付蒙古鞑子,那成为延绥巡抚手下游击,也说得过去了。张献忠这么想着,可心中还是没底,第一,这鬼神附体般的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第二,朝廷招安的决心是不是真的?这一下子就得了个游击,能有这么好的事情么? 这空口白话的,他实在难以下决心,因此就对张定国说道:“你问他,总不能一句话就让为父相信他吧,有什么可以作为凭证的?” 张定国一听,便又进入聊天群,用群主刚打赏给他的成就值私聊群主道:“我义父说,空口无凭,怎么让我义父能相信你说的话?” 崇祯皇帝听了,他早就料到会这么说,因此,已经想过,便马上就回答道:“告诉你义父,他没得选择,要么被剿灭,要么接受朝廷招安,协助朝廷剿灭流贼,还地方一个安宁。另外,你再跟你义父说,这个游击还只是暂时的,要一年半之内立下对阵蒙古鞑子的功劳,才能成为正式的游击。”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让张定国多点时间记住,而后又补充道:“至于凭证,我可以让代县县令或者原郎中孙传庭写好凭证传到城外。”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想了想,觉得没问题,就又补充解释道:“大明在解决流贼作乱地方后,将很快对蒙古用兵,为陕西、山西等地的灾民找到一条解决饥荒的路,就是占领河套平原。眼下草原上的蒙古鞑子正在互相打仗杀戮,正是我们大明的机会。你问你义父,是荼毒地方,成为一个让祖宗蒙羞,最终让朝廷剿灭的贼人,还是为老乡打下生存空间,为大明开疆拓土,做一个类似汉之骠骑大将军,能光宗耀祖的堂堂男子汉?” 他不怕流贼传出这个事,就如同蒙古人觊觎关内的繁华一般,大明想要河套也不是没有过。以前甚至还占领控制过,不过军力衰退的时候又退回关内。 这个事情一说出来,对于解决灾民问题,就有个妥善方法了。特别是陕北人都知道,黄河流过河套,那边的土地最为肥沃,就那些蒙古人整天就知道放牧,白白糟蹋了那么好的地方! 如果这几万精锐流贼能为大明所用,成为对付蒙古人的一支力量,这也将极大地增强陕北军力。当然了,这些精锐流贼其实大部分就是边军出身,也算是补回边军的损失了。 要让他们相信,当然是要拿出点实际的东西,如同刚才的回复说空口白话,没有多少人能相信的。 张定国一听,有点激动了,连忙答应一声,就退出聊天群对张献忠转述了普渡众生刚才的话,而后语速有点快地说道:“义父,孩儿感觉是真的!” 张献忠听了,并没有马上说话,眉头又皱了起来,陷入了思考之中。 张定国等了一会后,忽然又开口说道:“义父,他刚才又说,留给义父的时间不多了,答应完了,延绥巡抚和白杆军便赶到了。到时候他们只是多费点力气,就算没有内应,也照样能剿灭我们……” 听到他说话,张献忠重新抬头看他,隐隐感觉到了这些话中的威胁之意。 “他还说,他知道我们都是活不下去才造反的,因此就给了这个机会,将来的路怎么选,就看这一次的了。错过了这次招安,等大军杀到,就不会给出游击之职,就算没被大军所杀,活着也是俘虏,最多是一条丧家犬,亡命天下。” 张定国说到这里,看到张献忠脸上显出一丝怒意,不由得连忙补充道:“义父,这些话都是那个和尚说的。” 张献忠听完,又沉默了。不过也确实,让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作出选择,实在是有点难。 又过了好一会后,他缓缓抬头,看着张定国说道:“你问清楚这个和尚的身份,他到底是什么人?能说这些话的,绝不是普通人,不要藏着掖着,鬼鬼祟祟的算什么,既然诚心招安,好歹亮明庙号。万一要敢骗我们,如若不死,定要前去京师讨个公道!” 张定国听出了义父话中的含义,不由得有点欣喜。说句实话,他不想过这种天天逃命的日子,他也不想成为人人唾骂,祸害其他百姓的流贼,他也想光宗耀祖。如今,有了点这个苗头,立刻变得更为积极,连忙进入聊天群,私聊普渡众生道:“群主,我义父说了,这些招安的事情都是你做主,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在哪个庙的?都要说清楚,万一你敢骗我们,只要我们不死,就会去京师找你算账!” 说完之后,他有点患得患失,就怕听到的结果不好,就连忙又补充道:“你说过,我们是活不下去才这样做的,你要真是诚心要招安我们的,就好好回答我义父的话,千万不要骗我义父,我们不是傻子!” 崇祯皇帝一听,倒也能理解张献忠的这个要求。换个角度来说,他也感觉到了这个张献忠似乎还真是个人才,不是那种你一说就信,或者觉得不真就发飙的人,以后可以重点关注下。 把身份对他们说,只要不影响群里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不敢再肆无忌惮地聊天,那就没什么。也就是说,把自己的身份说给他听也没关系! 一共有十章有修改,不过不影响剧情,可以不用回头看。不过比如军制改掉多少有点妨碍,多更一章补偿大家。 394 被撞破了 这么衡量了一会后,崇祯皇帝便私聊张定国道:“好,我就告诉你,我是当今大明皇帝。” 张定国看到,顿时吓得退出了聊天群,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去。要知道,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皇帝可是天上的神仙一般,只能仰视的存在。这一听说和他聊天对话的,竟然是皇帝,就算他比一般小孩不同,也不可能没反应的。 边上的张献忠正在等着张定国说话,突然见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也吓了一跳,不由得立刻问道:“怎么回事?” “义父,没事,没事,那人在吓孩儿!”张定国回过神来,脸色有点尴尬地站起来回答道,“义父稍等,孩儿再联系下。” 说完之后,他这次不管张献忠那一脸的狐疑,自顾自重新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道:“我还小是不假,可你明明是一个和尚,却骗我说是当今皇帝,你没一点诚意!” 见到这个回答,轮到崇祯皇帝无语了,明明就是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就没人相信呢!他暗自叹了口气后,回答张定国道:“你怎么知道朕是和尚?朕什么时候说过朕是和尚了?是普渡众生这个名字么?难道朕身为大明皇帝,想要普渡众生,有问题么?” “……”这次,轮到张定国无语了,感觉群主说得有理,自己说他是和尚,还真是一厢情愿而已。不过他还是坚持,“就算你不是和尚,但你怎么证明你是当今皇帝?我不信!” “呵呵,这个简单!”崇祯皇帝笑了,马上回答道:“你可以问问吕瑞鹏和马张,他们是知道朕真实身份的。” 张定国之前和吕瑞鹏和张凤仪都有聊过,也相信他们,因此,崇祯皇帝这么一说,他就有点狐疑了,心中想着,难道群主真得是当今皇上? “再说了,朕要不是皇帝却冒充皇帝有什么好?吕瑞鹏和马张能和一个骗子一起来骗这事么?对不对?”崇祯皇帝继续诱导着问道。 看到这句话,张定国不由得又信了一分,他当即私聊吕瑞鹏和马张。没有出乎意料,他们两人都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这一下,张定国就傻了,该不会说这个群主真是当今皇上吧?自己都那么和他在说话,这……这真是太…… 一时之间,张定国有点不知如何形容好了。过了好一会,就在崇祯皇帝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收到了张定国的私聊:“你……你真是当今皇上?” “如假包换!”崇祯皇帝看出李定国心中已是相信,便笑着回道,“要不你说,这群主不由皇帝来当,还能谁来当?” 其实,这话的逻辑是有问题的。不过在张定国的心中,却很是相信这样的话,因此他再无怀疑,立刻回答道:“我……我……草民马上就和义父说。” 说完之后,他都不等崇祯皇帝有反应,便马上从聊天群中退了出去,眼神重新聚焦,看向正等得有点不耐烦的张献忠说道:“义父,义父,那人,京师那和尚,其实不是和尚,他是当今皇上!” 这话一说出去后,看到张献忠有点惊愕的样子,张定国就又用力点点头道:“刚才他说身份的时候,吓了孩儿一大跳,孩儿和另外两人去确认过了,应该不会有错,他就是当今皇帝,也是他,让孩儿招安义父的。” 张献忠一听,想起来了,延绥巡抚都无法确定招安条件,但京师这个人可以,好像也能说得通,那人是大明皇帝了! 不过这些事奇奇怪怪地,实在难以置信,想了一会后,张献忠低声对张定国说道:“你告诉他们,如果为父能在今夜拿到代县那什么郎中的亲笔信,再加盖县太爷官印的招降书,为父就信了,愿意招安!” 他心中的打算,就是盯着张定国,他没有任何接触外人,却能让代县里面回应自己的要求,这事儿要真得可以的话,那就能确信这么神奇的事情是真的,那么招安的事情也就是真的了! 张定国听了,便答应一声,重新进入聊天群向崇祯皇帝提了张献忠的要求。这本来就是崇祯皇帝提出来的,当然不会有问题,便马上通过温体仁去联系孙传庭做这件事。 孙传庭也是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园峤竟然是当朝首辅。文人之间的身份确认也没多大费事,得知外面的流贼首领中有人要接受招安,便也高兴,自是遵命和张定国沟通,约好时间联络。 从这个时候,张献忠就一直看着张定国,等到夜幕来临之后,他就带上张定国,都不用找借口,在巡查营地的时候,偷偷地靠近代县城墙。 由张定国在身边和城里的孙传庭实时沟通,自然不会有任何误会差错,很顺利地,张献忠就拿到了城头上射下的箭书,连忙准备赶回自己营地去核实箭书内容。 谁知,正在这时,前面十几人拦住了去路,为首那人,有点狐疑地问道:“八大王,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张献忠出来干这事,那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除了带张定国之外,就另外一名老乡亲卫。此时被人发现,那心中是大吃一惊,想要杀人灭口都不可能,定睛看去时,发现说话那人是另一路头领闯塌天刘国能。 一见是他,张献忠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刘国能是延安人,而张献忠则当过延安府的捕快,曾和刘国能之间有过交往,多少有些交情。同时他也了解刘国能,知道他是被延安府官吏逼反,是迫不得已的。 不过为万一期间,他打了哈哈,想凭借交情混过去。但没想到的是,刘国能显然看见了什么,在支开他身边的随从,把张献忠单独叫到了边上,低声问道:“不要瞒我,你是不是和代县官府有了什么交易?” 张献忠脸色有点不好看了,还想狡辩下,却听刘国能继续低声说道:“我们什么交情?你难道信不过我刘某?老实和你说吧,当这贼人非我自愿,你有什么门路的,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也要照顾老哥一二可好?” 395 高应元的提议(补偿一章) 刘国能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献忠便知道自己刚才的事肯定被他看在眼里。如果不给他一个满意答复,很可能就不能善了了。想起两人以前的交往,想起他以前的言行。 沉默了一会后,张献忠终于点点头道:“说出来只怕你不信,要是你信我,则一起共富贵!” 刘国能见他终于松口,当即大喜,连忙低声说道:“我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的话我怎么可能不信呢!” 张献忠听了,不由得一笑,一会告诉你,你要能立刻信就怪了。他当即低声说道:“好,此处非说话之地,走,去我营帐。” 没过多久,所有人留在外面,营帐内就张献忠、刘国能和张定国三人。然后,张献忠便低声说道:“我孩儿能直接和京师的大明皇帝联系,已得到皇帝旨意,只要接受招安,便是暂代游击一职。” 刘国能听得张大了嘴巴,什么意思,直接和在京师的大明皇帝联系?你骗鬼啊! 谁知这还没完,张献忠又继续说道:“我孩儿也能和洪阎王军中的东厂番役以及白杆军主将联系……” “……”刘国能听得彻底愣住了,闻所未闻啊! 幸好张献忠知道他肯定不信,便陆续说了整个过程,并拿出了那份箭书,当着刘国能的面展开验了,果然一如约定,是孙传庭手书,加盖代县县令的官印。 张献忠本人刚才在和孙传庭的准确联系,拿到箭书时,其实已经是信了。此时看到箭书内容,就更是确定。他在看完之后,便对一边看着的张定国说道:“你联系下皇上,说下刘哥的事儿,看皇上能否让孙郎中再手写一份箭书过来?” 刘国能闻声,就有点麻木地转头看向张定国,感觉在做梦一般。 张定国当即点点头,立刻进入聊天群去联系群主。崇祯皇帝一听,自然大为欢喜,便令孙传庭照做。如此一来,流贼军中就多了两个内应,呵呵,等洪承畴和马祥麟的大军一到,内外开花,看那些流贼往哪里跑?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随后张定国又禀告了王嘉胤的计划。崇祯皇帝联系不上大同总兵那边,不过想想吴襄是关宁军这边过去的,虽然已经派了很多精锐家丁参加新军选拔,必然会导致他实力弱一些,可如今流贼中已有内应,只要他能坚持住,有张献忠、刘国能作为内应,再有洪承畴和马祥麟救援,就算上了流贼的当,应该也没有多大的事。 想虽然是如此想,崇祯皇帝还是把这事通报给了洪承畴和马祥麟,让他们时刻联系张定国,尽快赶去围剿流贼。 安排完了这些事,崇祯皇帝的心又到了朝鲜那边。知道卢象升此时正赶往石城岛,准备突袭辽东腹地。想起这事事关重大,便私聊高应元道:“辽阳那边可有消息?” “回陛下,并没有进一步的消息。”高应元似乎是睡了,听到系统的提醒声音,稍微晚了点才回答道。 崇祯皇帝一听,有点遗憾。辽阳的兵力应该是算空虚的了,如果卢象升能夺取辽阳的话,必然会震惊辽东。可他毕竟只有八百多骑军而已,如果没有辽阳城内的内应联系,危险性还是很大的。 他正想着,忽然高应元又私聊他道:“陛下,属下所部明日一早开往大凌河附近,如果……如果负伤的话,就有可能被送往辽阳。之前受伤的那些,都是回辽阳的。或者属下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回辽阳!” 崇祯皇帝一听,心中大喜,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不由得有点担心道:“这事很危险,你可有把握?” “陛下,如果我大明能夺下辽阳,那建虏必定震惊,辽东所有汉人都将看到希望。属下以为,值得一试!”高应元倒是没有犹豫,立刻就回复一句,而后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大部分汉人都不甘心被建虏驱使,只是看不到希望,不得已而为之。属下以前也是,所以很明白辽东汉人的心思。” 崇祯皇帝一听,沉默了。这古代打仗,受伤并不是小事,一个搞不好,就可能会发炎死去的。而且自己联系孙承宗,再传令何可纲那边去行动的话,万一误伤了怎么办? 他正想着,就又接到了高应元的私聊:“陛下,属下会见机行事,没事的。” 见高应元的态度坚决,崇祯皇帝沉默了。说实话,高应元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有点憨,不过心思是好的。如今看来,他比很多人要高尚多了。 想了想,他又问道:“韩百户的意思呢?” “韩五哥也同意,难道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辽东汉人知道,大明没有放弃他们!” 高应元的回复,让崇祯皇帝不再犹豫,便马上对他说道:“好,朕马上安排此事。” 说完之后,他立刻联系刘王氏道:“如今有一个重要任务给你……” 宁远的刘王氏已经睡下,被崇祯皇帝这么一私聊,那是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幸亏他丈夫和还在留在山海关没来,否则必定被她吓一跳。 说实话,当她看清了崇祯皇帝要她做的事情后,她第一本能地反应,便是害怕。毕竟她一个妇道人家,要赶夜路,要去前线战场,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甚至有一个念头冒出来,假装答应崇祯皇帝,看能不能糊弄过去,反正这边没人知道皇帝有说过什么样的话。 “刘王氏,辽东汉人期待朝廷官军久矣,如果你这事能顺利,朕就会给辽东所有汉人希望,能让辽东建虏再不敢小觑我大明,也算是报去年入关之仇。你明白么?” 听到崇祯皇帝的这番话,刘王氏想起之前在昌黎被建虏围城时的感觉,便没再犹豫了,当即回复道:“陛下放心,属下这就去找孙阁老。” 说完之后,她立刻起床,看看山海关方向后,毅然开门前去找孙承宗了。 半夜,月亮只是半圆,月光并不明亮。可一队骑军却从宁远而出,举着火把,往锦州而去。 新军编制可以看下作品相关,就不用再回头看修改章节的,情节上没有任何变化。哦,对了,迷彩服改为迷彩披风了。 396 朕要微服私访 崇祯皇帝一觉醒来,就进入聊天群了解了下情况。 洪承畴所领延绥军离代县还有一天半左右的时间,马祥麟所领的白杆军离代县还有两天时间左右。也就是说,估计还要两天时间才能合围流贼,内外开花。 崇祯皇帝估计着这速度,不由得暗暗摇头。其实也就是后世一个小时的高速车程而已,这一世,就得两天时间来赶路了,甚至还须得骑军才好。 另外一边,卢象升还在船上,估计今晚才能到石城岛。至于刘王氏那边,并没有怎么休息,已经由曹文诏亲自领军,带着她前去偷袭高应元所在建虏军队。她这边任务比较重大,必须击败建虏,但不能伤到高应元和韩五。也因此,她必须上前线,否则没有她的即时沟通,曹文诏没法保证完成任务。 崇祯皇帝了解到情况后,看到聊天群里有不少人在列举着一二三什么的,八卦着当地的事情。见此情况,他不由得有点苦笑,瞄了眼聊天群左下角的成就值。不行了,看来图片对群成员的吸引力很大,都想赚取足够多的成就值,看来自己今天必须出去一趟了。 也罢,该去看看京师初级武备堂那边的情况了。崇祯皇帝想到这里,稍微处理下事情之后,便微服出宫,再次驾临京营。 新军的训练时间、初级武备堂的开课时间,都在崇祯皇帝的案头有备案,因此,他过来的时候,就选择了初级武备堂在开讲的时候。 虽说崇祯皇帝是微服过来,可护卫他的内侍和护卫就有两百人。就这阵势,只要有人远远看见,就知道有大人物过来。也因此,他还未靠近初级武备堂,那一路上的军卒都吓得连忙见礼。 于是,就出现了比较奇怪的一幕。崇祯皇帝走到那里,便衣侍卫就赶到前面去打手势,让那些站岗或路过的兵卒禁声。 终于,在“悄悄地”接近初级武备堂后,崇祯皇帝如愿以偿地在窗口偷偷观察里面的情况。 初级武备堂其实也是一个大营房而已,里面满满地都是人。在最前面黑板前面,都督同知祖大寿坐在一侧,看着他前面的茅元仪正在提问:“如若遇到建虏的第三种战术,我军该如何化解?” 坐在前面的曹变蛟第一个站了起来,大声地回答道:“回总教习,属下以为,该……” 崇祯皇帝在外观察着,发现曹变蛟在回答的时候,祖大寿和茅元仪都在微微点头。而其他军官,则都在看着他回答。或者凝神静听,或者脸露恍然,或者微微撇嘴,似乎觉得曹变蛟的回答,和他所想差不多。 一个问题回答完,茅元仪又开始提问第二个有关夜晚扎营注意事项问题的时候,竟然又是曹变蛟抢先回答,中间几乎就没有思考的机会,几乎是复制第一个问题时的一幕。 一连几个问题都是如此,曹变蛟在营房里面简直是光芒四射,让其他人相对黯然失色。能看出来,他的理论知识在这些新军军官中是出类拔萃的,让外面旁观的崇祯皇帝不断地点头。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人家曹变蛟原本就出身大明边军中最精锐的关宁军,一直由曹文诏带大,耳濡目染,本身也很努力,积功做到了关宁军中的把总职位,军事知识不多才怪。他这份资历,完全可以在新军中傲视他人了。 崇祯皇帝看得很满意,里面这些目前还都是队长,过两天就要各自领队进行比试,胜出者参考军事理论知识选拔为旗总。接下来每十天会进行新一轮比试,胜出者依次晋级,一直到决出师将为止。那时候,就是新军真正成型了。 估计之后还要两个月以上的战阵训练,也就是说,新军从成立开始到能出战,只要要半年时间的训练。这还是因为新军兵卒都是各边军精锐,只需要进行军纪和战阵训练,否则的话,一支新军要成为强军,都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崇祯皇帝心中想着新军的事情,在他的心中,其实恨不得这支军队现在就能去辽东打建虏,不过不现实。 他不想打扰他们讲学,耽搁他们的进度,便转身就走。 “陛下,我们回宫么?”贴身护卫的方正化一见,连忙请示道。 崇祯皇帝一听,摇摇头道:“先不回宫,朕打算沿着回去的大街逛逛。” 这京营前前后后来了好多趟了,不少兵卒的成就值已经被榨干,该上街去捞一把了。 但方正化一听,顿时就紧张起来了,连忙奏道:“陛下稍等,奴婢马上传旨清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崇祯皇帝打断了:“干什么?朕是想微服私访,体察下民情如何?你派人清街,朕还有什么可逛的?” “……”方正化听得呆了,他没想到崇祯皇帝竟然是这个意思,楞了好一会,看到崇祯皇帝要抬腿走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连忙往前一拦,劝谏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这万一……” “有什么万一?朕脑门上又没写字,谁知道是朕来了?”崇祯皇帝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说道,“再说了,朕相信方大伴的本事,有你护着朕,能有什么事情?” 这天还没转暖,方正化额头的汗就出来了。崇祯皇帝这番话,让他感觉压力山大。他也听出来了,皇帝这是铁了心要微服私访。如今在宫外,没有一个有份量的人能劝谏皇帝回心转意,看来这微服私访是改变不了了。 这么想着,他顾不得抹额头的汗,连忙向崇祯皇帝奏道:“还请陛下稍等,奴婢职责在身,先行准备一二。” 这话说得也在理,崇祯皇帝虽然不以为意,不过还是理解地点点头。 于是,方正化立刻招来其他护卫头领,开始说明情况并给他们分工,务必保证皇帝的安全。 一直等到崇祯皇帝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方正化才安排好了事情,向他禀告说可以了。 哈,来这个时代这么久,终于可以去微服私访了!崇祯皇帝如此想着,心中很是高兴。 感谢起1点荣誉会员,无聊过客08,徐沐君,水半清的打赏!ps:月票多了50,要加一更,今晚要加班,就按惯例留到周末再加更,先记下,欠更一章! 397 铁器铺 这时候的京师街头,随着时间的流逝,建虏入侵京畿之地所带来的萧条已经越来越不明显,随着粮食不再那么紧张,街头的人流也正在恢复以往的水平。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一些锦衣壮汉隐藏在人群中,假意看着周边的商铺,可眼睛却始终不定格在一处地方。 在这些锦衣壮汉分布的中间,崇祯皇帝身着便服,在方正化等五六人的簇拥下正饶有兴趣地观看街道两边的热闹。 不过说实话,虽然大明京师已经是这年代最热闹、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可在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眼里,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依旧比不上后世的热闹。至少这时候的街上,不会出现堵车的情况。 崇祯皇帝信步所至,看到感兴趣的店铺,倒也会入内看看。不过每次他一入内,方正化等随身护卫的五六个人就一起入内,顿时能让店铺里面显得拥挤。也因此,他到了后来,不是很大的铺面都进得没意思了。 这正走着,忽然看到前方有个售卖铁器的商铺,崇祯皇帝顿时马上联想到了火器火炮,刀枪剑戟这些。 这段时间他也在为新军的装备操心,特别是火炮,造好一门的周期特别长,至少要三四个月的时间,还有各种瑕疵,让他很是不满。虽然悬赏重金让工匠们想办法,但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满意的方案呈上来。如今看到铁匠铺这些,他便有了点兴趣,走了过去看。 “客官,您里面请!”正在门口忙碌的伙计看到崇祯皇帝穿锦衣,有随从,便知道是个富贵人,连忙迎过去殷勤地招待道,“鄙店各式铁制器具,制作精良,价格实惠,保您满意。” 不过他没能接近崇祯皇帝,就被护卫蛮横地挡住了,这让他有点尴尬。崇祯皇帝摆摆手,信步往里面走,脸上带着兴趣问道:“你这店铺都有些什么铁器?” 那伙计应该是见过世面的,知道有些富家子弟的规矩大,便也没在意被拦住,而是马上殷勤地一边把客人往里面迎,一边热情地介绍道:“鄙店有各类铁制农具,还有修路、挖地、碎石用的铁具,都是上好铁料所制,不信您看看……” 说着,他还用手指了指里面陈列的各类样品。 崇祯皇帝走入店内,扫视一圈,果然发现这个店铺规模比较大,摆放着各类家用铁器,比如铁锅、铁叉之类,还有田间地头所用铁犁、铁锹,更有伙计刚才介绍的锄头、铁锤、铁锥等。反正种类繁多。 看到伙计似乎迎进来一个有钱大主顾,掌柜也连忙过来招待。但正在这时,门口处又急匆匆进来一人。这人还未进来,就已经大声吆喝道:“王掌柜,赶紧打包三十个铁锤,大的那种,铁锥20根,锄头五百把,快点,车子马上到。” 进了店之后,这人才看到店内竟然有不少人,稍微楞了下,随后看到掌柜,就又自顾着说道:“快点吧,结账了!” 掌柜显然认识他,是个老主顾来的,向崇祯皇帝稍微致歉一下,就赶紧过去招待那人了。 崇祯皇帝注意到他们应该是经常做生意的,只一见面,就先算账了,他们结账用的是大明纸币,双方都没有任何意见,显然是对纸币结算习以为常了。 这比银两实物结算要快多了,没几下很方便地结算完了。而后掌柜就向后院那边大喊了起来,提醒里面的人打包送货。 忙完了这些事情,掌柜回过头来,笑着问那人道:“刘头,哪路修得怎么样了?” “还早呢,这路要拓宽,遇到了一大片石头地,又得耽搁不少功夫了!”那刘头闲着也是闲着,就回答道。 崇祯皇帝一听,顿时想起来了,他们所说的修路,应该是刘懋给他报备所修的京师到通州的官道。这条路修好,从南方过来的货物经过运河到达通州后,就能更快速地到达京师,也算是一条繁忙的道路,用水泥修路不会亏本。 不过这个时代修路都是人力,不但速度慢,动用的人力也多,这人一次购买这些铁锤锄头,能看出来,也只是临时的补充数目而已。 这么想着,他就有点好奇,走过去插话道:“看你们这店铺也不是很大,有那么多铁器储备么?” 一听这话,掌柜却误会了,连忙笑着回答道:“客官,您不用担心,就这些个量而已,鄙店都有现成的,就算数量再大个几倍,鄙店也能给您赶工出来。您看,您要多少尽管可以开个数,量大了价格上也好商量!” 边上那人则同时在打量崇祯皇帝,不过稍微一打量后便说道:“这位公子怕是不经常采购吧?就这些铁器玩意儿,铁水烧出来往模具一浇,就差不多了,能花多少时间!” 说完之后,他甚至用手一指外面道:“再过去几家,也有卖铁器的,都一个样。不过老哥可以给你交个底,只有这一家的铁器最为精良,价格也最是公道,绝无虚言!” 方正化等人见那人在皇帝面前自称老哥,顿时怒目而视,只要皇帝皱下眉头,就能立刻上前拿下。 不过崇祯皇帝显然不在意,只是有点好奇地问道:“难道模具用多了不会坏?还是说准备了好多个备用的?” 火炮之所以难造,原因之一就是那模具。因此,他才比较好奇地问了句。 一听他这话,那人和掌柜都笑了。方正化一见,立刻低喝一声“大胆!” 这一声喝,顿时让那两人的笑声凝固在脸上。崇祯皇帝一见,连忙一摆手,低喝一声道:“一边去!” 说完之后,他一抱拳真诚地说道:“还请赐教一二。” 掌柜一听回过神来,连忙陪笑道:“无妨无妨,其实很简单,那些模具都是铁做的,不会容易坏的!” “铁做的?”崇祯皇帝一听,有点好奇地追问道。他视察兵仗局的时候,看到他们造炮,可都是泥做的模具啊! 398 横冲直撞 “这个……”崇祯皇帝稍微犹豫了会,而后还是问道:“能不能看看?” 在他看来,铁模肯定比泥模先进,至少优点很多。这种铸造法,人家应该会保密吧?好吧,后世的时候,根本没关注过这块。 谁知他的担心多余了,那掌柜一听,立刻笑着回答道:“客官要想看尽管进去看,没事!就是怕里面又闷又热,您不习惯!” 边上那人看了方正化,见他没有再凶的样子,便插嘴说道:“铁模铸造的法子,很早以前都记不清什么时候就有了,很普通的。您是富家公子,可能不了解。这铁模铸造的事儿,随便一个铁匠铺都有!” 崇祯皇帝一听,顿时哑然。什么情况?自己在兵仗局看他们就是用泥模铸造火炮的啊,怎么老祖宗就有铁模铸造了?那为什么兵仗局的那些匠人不用铁模,反而去用泥模铸造呢? 这么想着,他倒要亲眼见见铁模铸造,便由伙计带着往后院去了。稍微走远点,他就听到后面传来小声的议论声,听见那人对掌柜说道:“看不出来,这位富家公子竟然如此谦虚好学!” “叮,成就值+10,来自刘府下人刘作进。”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一愣,怎么成就值+10?就算是首辅,之前也只是+5的成就值而已啊,怎么回事? 走了几步后,他便明白过来,大概这次的敬佩,不是以皇帝的身份,所以加得比较多。对于这个新发现,回头再研究确认下。要真是这样,以后微服私访的次数要更多了! 一如外面那两人所说,铁模铸造真得很普通,后面那些铁匠看到伙计领着人进来,除了稍微惊讶有富家公子进来这种地方外,该干啥干啥,浑然没有半丝祖传秘技被窥探的感觉。 崇祯皇帝看了好一会,被他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这铁模铸造,一般都是小型物件为主。火炮那么大,远不是这个铁匠铺子里铁模铸造的那些产品可比。这么说来,很可能症结在这个体积上。 得到这个结论,他心中便暗暗决定,等回宫后,再去一趟兵仗局,召集工匠讨论下这个问题。如果能用铁模铸造的,就一定要用铁模铸造;如果有困难,就群策群力,看看怎么解决便是! 崇祯皇帝看着好一会铁匠铺里面的铸造,一直看到额头都冒汗了。原本他还在看着的,只是系统又发出了提示声。 “叮,成就值+10,来自铁匠王汉立。” “……”崇祯皇帝这下可以肯定,不是皇帝的身份,这成就值加得更多。至于为什么看着看着,有个铁匠会给成就值,大概是看自己这一身富贵样,却还能在这闷热的铁匠铺中待那么久的缘故吧!这么想着,他又有点纳闷,其他几个铁匠怎么就不贡献成就值? 算了,不看了。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走了。让掌柜和伙计遗憾的是,看着这么有钱的主,看了前院看后院,就是没买东西。 崇祯皇帝出了铁器铺子后,再往前逛了一会,忽然看到前面有不少人拥进一个地方。好奇之下,凑过去一看,却是一处酒楼。 “快去抢个好位置,马上要开始了。” “走走走,要是远了怕听不清了。” “……” 崇祯皇帝稍微听了会,不由得哑然。原来这些人拥进去,是为了听说书,那说书的内容就是他交给刘懋的《射雕英雄传》。 这时,也快到正午,正是肚子饿的时候,崇祯皇帝当即对方正化道:“走,我们进去用个午膳,顺便听听这《射雕英雄传》讲得怎么样?” 方正化是知道《射雕英雄传》的出处,听皇上这么说,虽然有点担心饮食安全啊,人身安全啊,可知道劝谏没用,便给左右使个眼色,左右人等护着中间的崇祯皇帝,横冲直撞地清出一条路。 那些正在进酒楼的人被撞到,不由得很是不爽。 “搞什么,谁撞到本公子了?” “那个走路不长眼的,老子差点被撞到了!” “赶什么赶,想死啊!” “……” 这些口出怨言的人回头一看闹事者,顿时一个个都吓得不敢说了。倒不是说认出是谁,而是这个架势,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崇祯皇帝也有点哑然,这种横行霸道的纨绔样非他本意。不过他也能理解,这第一次微服私访,方正化他们都没有经验,想伺候好自己,还紧张自己的安全,做出这些事情来就难免了。 他看到方正化他们因为那些人嘴上不干净,正怒目而视,似乎还想出手的意思,便准备喝斥一下,欺负老百姓就没意思了。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地声音响了起来:“没想到明国京师的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么横行霸道,明目张胆欺负百姓之徒!家教何在?” 崇祯皇帝闻声看去,却见是两名穿着汉人装束的男人,很清秀,让人一看就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以他的经验,一看就能看出来,这两人就不是真正的汉人,这一点从他刚才的说话中也能加以佐证。 他正在打量着,有一名护卫已满脸怒火,大步走过去就要教训对方,竟然敢说皇帝家教何在?皇上要是因此发怒的话,恐怕他们这些护卫都不能幸免。 “怎么,还想打人?”那为首一人似乎一点都不惊慌,冷笑着看着那护卫走近。 另外一人往前一步挡在了前面,手中作势,似乎准备好了打架。 “干什么?回来!”崇祯皇帝开口了,“人家也没说错,走路注意点。” 要是让人知道,堂堂大明皇帝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欺负普通老百姓,那这脸就丢大了。 说完之后,他便抬腿往酒楼里面走去。这等门口小事,原本就不值一提。 那护卫一见,恶狠狠地瞪了那两人一眼,而后快速跟在崇祯皇帝的后面进去了。 躲在一边的人群见了,又陆续往里面走,同时低声讨论着。 “恶仆可恶,主人倒是不错!” “这公子很有修养,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 “……” 399 男人之间的冲突 “叮,成就值+10,来自食客甲!” “……” 崇祯皇帝听着系统提示声,进到了酒楼里面。发现这边似乎原来就有个戏台子,有包厢什么的围着这个。此时台子上却是摆着一张桌子,显然是作为说书之用了。 “客官,您要是想听书的,小人强烈推荐甲字号房,离得近,没人打扰……”小二的话还没说完,崇祯皇帝便点点头道,“那就要甲字号房了。” 价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这第一次微服私访,要是坐在大堂内听书吃饭,虽然亲民,也能听到更多八卦,但方正化他们的压力就大了,搞不好一紧张之下,就又上演一处纨绔子弟仗势欺人什么的,那就不好了。 “叮,成就值+10,来自小二甲!”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看了眼那小二,难道是佩服自己很爽快?他这么想着,顺口就问道:“小二,这听书要多少钱?” “回客官的话,听书不要钱,完全免费的。”小二笑呵呵地回答,心中在为甲字号房有了主顾而高兴! 崇祯皇帝一听,心想该不会这说书还在促销期间,所以免费的吧?得,先听听效果怎么样! 这么想着,他便让小二带路去甲字号房。离开大堂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对话声。 “公子,我们也要个包厢吧!” “不要,我们难得出来一趟,大堂多热闹,是不是?” “……” 再后面的话听不清了,不过崇祯皇帝不用转头,就能听出来,刚才说话那两人,应该就是在门口和自己护卫起冲突的两人。原因无他,那声音偏女性化,有点特别,嗯,是很好听。 一想到这,崇祯皇帝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对方是个男的啊!联想起聊天群里听到的信息,说江南那一代,风气更偏女性化,涂点胭脂都是小意思,甚至出门都是花枝招展的。这大明的风气啊,要整顿整顿才行! 崇祯皇帝如此想着便进了包厢,发现坐在那里用膳的话,刚好能看到台上说书者。离得近,听得应该也很清楚。如果站起来,就能从窗口上看到底下大堂的场景,一目了然,这甲字号房果然位置不错! 听着下面传来的热闹声音,点着这个酒楼最好的菜肴,边上还有护卫环侍,崇祯皇帝感觉比在皇宫里用膳要接地气,更舒服! 没过多久,一名中年说书先生便登台讲书,这台下大堂先是沸腾了一下,说着终于要开始之类的话,而后便鸦雀无声,显然都期待说书先生开讲。 “啪”地一声响,说书先生吸引了注意,便开始抑扬顿挫地说道:“上回弯弓射雕讲道郭靖被其师傅盘问之后,自和华筝公主去驰马玩雕。今日所讲这回,名为崖顶凝阵。各位看官毋急,且听在下一一道来……” 崇祯皇帝一边用膳,一边听着,感觉这个说书先生也确实是老手,语速该缓则缓,该急则急,口技也不错,适时配音,更是让气氛调节为书中所描述的气氛,特别是到了那崖顶上,该紧张的时候,甚至连崇祯皇帝这种知道剧情的人,也放下筷子听了听。 正当说书先生说到华筝抽抽噎噎告诉郭靖说,铁木真要她嫁给那个都史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这种事哭有什么用!” 这声音一下打断了说书先生,其他人顿时怒目瞧向说话的那人。 “怎么,我又没说错!”那人争辩了一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声音就低了一些道,“不说了,继续,继续……” 说书先生经过这么一打扰,却不继续往下说了,端茶喝了一口,而后微笑着说道:“各位看官,且先休息一会,容在下推荐一间做工精良的玉器铺。你们看……” 说着,他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几件玉器,开始天花乱坠地一一介绍了起来。 崇祯皇帝看到,便明白这是广告时间了。不过这一上来就是商品推荐,并没有对国策什么的进行解释宣传,似乎和自己吩咐的不一致。难道是没什么国策要说?这不应该啊!不管大明建设银行还是中央银行,或者路桥公司,拼音注解什么的,都还在扩散宣传期,南来北往客,甚至有部分京师中人都还不知道的呀! 想到这里,他眉头微皱。该不会是说书效益不错,这刘懋手下的人,就光顾着赚钱了吧?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正要吩咐方正化派人去找这里的管事时,却听到楼下传来了喧哗声,似乎是有争吵了。 “这位公子,你无须害臊,我们都是爷们不是!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就是多一份路子!” “滚,我又不认识你,和你这种纨绔交朋友,没兴趣!” “本公子就是这家酒楼的东家,现在认识了吧?喜欢听书么,只要交本公子做朋友,免费席位长期……” “再动手动脚,老……子就不客气了!” “咱们都是男人,何须如此介意……” “……” 崇祯皇帝听得眉头一皱,这起冲突的一方是酒楼东家,一方是刚才那人,好像是要强行交朋友的意思! 这时,底下看热闹的声音也隐隐传了过来:“这人长得真好看,不会是女的吧?” “不好分,我怀疑,刘东家这么做,是更希望对方是男的……” “你说兔爷?嘿嘿,也是,这要是在江南那边,搞不好就有其他公子来抢了!” “……” 崇祯皇帝听得有点怒了,不管那人男女,强迫有意思么?不知道那刘懋是干什么吃的,负责人竟然找了这么一个货! “堂堂大明天子脚下,竟然如此无礼,就不怕王法么?” “本公子怎么了,你我皆男人,难怪告本公子调戏男人?哈哈……” 周围也是一片哄笑声,似乎看热闹的更多! “你……”那人似乎气急了,大声说道:“再敢动手动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怎么,在本公子的地头,竟然敢威胁我!”那刘东家说着,忽然大声喝道:“来啊,本公子想起来了,这厮其实是我家家奴,把他抓回去!” 明天会把欠更还掉的 400 看天又怎么了 一听这话,刚才看热闹的那些人就没法笑出来了。这些围观的人,或者会围观嘲笑,或者会幸灾乐祸,可一旦事情严重起来了,大部分人便没了这个心思。 他们知道,如果这个如此俊美的外地男人真被刘东家抓回府的话,几乎不用想,等待这个人的下场会是如何! 围观人中间有几个在进门时,有感于那人仗义执言,便出声劝道:“刘公子算了吧!” “对,刘公子,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了!” “……”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跟着劝上一劝,希望这事就这么过了。可谁知,一声大喝响起:“闭嘴,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来当和事佬?” 顿时,底下一下变得非常安静。 崇祯皇帝在甲字号房都闻到了一股浓浓地嚣张气息,或者是一种高高在上,鄙视他人的意味。这让他更是不喜,这样的人管这里?还要负责讲解国策的事情?幸好没讲,否则估计效果完全反了去了! 他当即站了起来,缓步走到窗口向下看去。却见底下台前已经空出了一大片地方,有一名年轻公子哥,穿得有点花俏,带着几个手下,已经围住了之前的两人。 此时这公子哥,正冷眼环视周围那些人,盯得没人敢与他对视。 “这是本公子的酒楼,由本公子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叽叽歪歪了!”刘东家带着点恶狠狠地语气说了之后,转头看向当事人又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啊,把他们俩个被本公子带走!” “你们敢?”地位低一点的那个又再次挡在前面,厉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仗势欺人,就不怕官府王法么?” “王法,哈哈……”刘东家听了一阵笑道,“本公子犯哪门子王法了?强抢男人?哈哈,有这罪么?” 说到这里,那刘东家又换上恶狠狠地语气环视四周喝道:“本公子只是想交个朋友,请他回府聊聊天而已,绝对少不了他一根毫毛,谁敢操这门心的,出门最好别看天!” 安静,很安静,但刘东家的声音没了之后,就更是安静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带着点不屑,突然响了起来,在这安静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看天又怎么了?” 刘东家一听,当即闻声看过去,当发现甲字房里的一个年轻人所说时,不由得一愣。 他身为酒楼东家,自然知道能在甲字房的人,绝对是有实力的人,要是有可能,他绝对不会轻易得罪。 但此时此景之下,他也是年轻人,刚说出的话哪能就怂了,当即抬头冷笑道:“朋友,本公子劝你最好不要管闲事,如此我们便是朋友,否则……” “凭你也配?”崇祯皇帝听了,一声冷笑,低头俯视着他道。 就在这当口,其他人也看清是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顿时,心中一个个惊讶异常。 “叮,成就值+10,来自食客王德红!” “叮,成就值+10,来自食客李继门!” “叮,成就值+10,来自食客海兰珠!” “……” 系统连绵不绝地提示声响起,不过崇祯皇帝都已经习惯了,也没仔细去留意。最多是感慨下,有实力真好,能随便出手。 那刘东家听了却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抬头怒视了一下后,恨声说道:“又是一个给脸不要脸的,本酒楼不欢迎,给本公子滚!” 其他人听见,立刻觉察到了区别。刘东家虽然语言上说得凶,可还是不想彻底得罪甲字号房的人,只是让人家走而已。 “掌嘴!”崇祯皇帝是真不想凭着身份欺负普通老百姓,但这人显然不是普通老百姓,还自己找上门来,那就只能欺负下了,便冷声喝道。 散在下面的护卫听到崇祯皇帝下了旨意,那还管这里是谁的地盘,四面围上去,几下就制服了刘东家的手下,把刘东家牢牢擒住,由一个独臂的人出手,当众狠狠地抽起嘴巴来。 “叮,成就值+8,来自食客甲!” “叮,成就值+8,来自食客乌兰巴!” “叮,成就值+8,来自食客海兰珠!” “……” 听着系统悦耳的声音,看着底下那刘东家被打得满嘴血了,崇祯皇帝才冷声喝道:“带上来!” 于是,底下护卫便像死狗一般拖着已经晕头转向,不知道什么是什么的刘东家往甲字房而去。围观的那些人,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没人敢说话。 等人一走,底下这些人不但不走,反而聚在一起小声议论了起来。 “那人是什么来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对啊,好像来头很大,一点都不怕事!” “该不会是个愣头青,没见过世面就乱打抱不平的吧?” “我看到小二好像出去找人了,是不是该劝那位公子快走,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 他们正说着,门口那边就传来了杂乱地脚步声,同时还有暴怒地声音传进来:“谁敢在这里闹事的,给本官滚出来!” “五城兵马司衙门办差,闲杂人等,一律闪开!” “……” 就在这说话间,一队兵卒拥了进来。陪同在带队百户身边的,就有一名酒楼小二打扮的人。 围观的那些人一见,立刻纷纷躲避,一时酒楼内变得鸡飞狗跳,好不混乱。 “公子,官军来了,我们快走吧!”当事人之一的那个,趁着这混乱的机会,低声说道。 那公子一听,坚定地摇头道:“我们走了,万一那人有事怎么办?” “公子,不要忘记我们部族和明国的关系!”那人听了有点急了,左右看了下,低声又劝道。 那公子听了,就有点犹豫了。不过这时候,那些兵卒已经堵住了门,分出一部分人正往里面闯,带队的百户同时大声喝道:“竟然敢打刘公子,给本官站出来。” 其实他都不用废话,就知道是谁了。因为那些无关的人全都躲到一边去了,唯独留在下面的那些崇祯皇帝的护卫一点没避让,很是显眼。 “楼上的人是主谋,这人动手打的。”之前被打倒在地的一名刘家下人,这时蹿出来,指着独臂那人告状道,“快去救刘公子,已经被他们拖到甲字房去了!” 401 知易行难 聊天群中,海兰珠刷屏了:“群主在么?群主在么?群主在么?急事,有急事相求!” 或者是急于想引起注意,一刷就是五六行相同的,顿时吸引了群里所有人的注意。 如花冒泡:“怎么了?” 这个海兰珠,之前的时候言辞说话都略微带点高冷的意味,可这一次,言辞中却充满了乞求的意思,让她感到好奇,便问上一问。 见到有人搭话,海兰珠连忙说道:“我到了京师,在一家酒楼被人欺负,有一位公子应该很有来头,但做事好像不知轻重,现在对方叫了官军过来,很可能要吃亏了!”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刷屏了:“群主在么,群主在么?还有谁在朝廷中有关系的,帮忙解围下!” 如花一听,有点无语,你呼叫当今皇上就是为了你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要真是这样,皇上忙得过来不! 不过她能听出海兰珠言辞中的急切,便问道:“事情经过怎么样的,你说出来看看?” “呀,给你说了也没用!”海兰珠看到如花这个名字,就知道不会是朝廷中人,便不理道,“谁在朝廷有关系的,伸手搭那公子一把。那公子很年轻,可能家里也有点势力,但他做事不知轻重,怕是要吃亏了!” 如花原本是好意,如果海兰珠在群里把事情经过说出来,搞不定群里哪位大佬说句话,外面这些鸡皮蒜毛的事情便立刻能解决掉。但你自己不说,那就没办法了。 海兰珠呼叫了一会,没人再理她,气得从群里退了出来,刚好看到那百户一挥手道:“来啊,敢当众闹事,殴打我们指挥大人的儿子,都给我抓起来!” 一听这话,海兰珠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刚才这个刘东家竟然是五城兵马指挥的儿子,那刚才那公子肯定莽撞,要吃大亏了! 其他围观的人,也有不少是不了解刘东家的底细,此时一听,顿时噤若寒蝉,惹谁不好,去惹掌握实权,刚好还是京师治安的五城兵马指挥的儿子,这下怕是有麻烦了。 五城兵马司,在明代虽然只是一个正六品的衙门,可它掌握京师的治安实权,是和都察院一样的,属于品级不高,但实权很高的衙门。特别是对外来人员,更是可以不通过巡城御史,自行处理的权力。 也是因为如此,那个刘东家看出那两人是外来人,所以才可以肆无忌惮的行事。 再说那些军卒听到命令,立刻蜂拥而上,要去抓站着的那几个人。 领头的那独臂之人正是陈二,他脸上露出冷笑,从腰间摸出一牌子,握在手中往前一伸。 刚到他面前的那些军卒不由自主地看下那是什么东西,一看之下,顿时吓得往后退去。他们身后的百户刚好也看到,脸色顿时也变了。虽然同样是百户,可人家是皇帝亲军锦衣卫的百户,和他这个兵马司的百户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陈二把腰牌一收,冷声喝道:“站这不准动!” “是,是是……”百户顿时忘记了他家公子如何,连忙点头。 周围那些人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顿时对甲字房内的那年轻公子更是好奇了,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竟然让兵马司的人可以不顾及他们指挥的儿子装孙子了。 包括当事人在内的其他一些人,在门口和那公子有过冲突的人,则更是暗暗后怕。看来那公子真是好人,否则的话,门口那会,连哭都没地哭去。这么一回想,这些人不由得更是佩服那楼上那名贵公子了! 崇祯皇帝正在楼上冷眼看着被按跪在面前的刘东家,就又听到了系统的连续提示声,他都有点麻木了,暂时也不想去看成就值如何,反正不会跑。 只见他看着那没了气焰的刘东家,冷声喝道:“仗势欺人,好大的威风!你这种人,也配当官?” 刘东家一听,有点迷糊了,不由得说道:“什么当官,本……我没当官啊!” “没当官?那你怎么负责这里?难道是任用私人?”崇祯皇帝一听,心中顿时一怒,刘懋不会是用了他自己家的什么亲戚吧?要真是这样的话,刘懋这官算是做到头了! 刘东家听得越来越糊涂,当即又回答道:“这是我家的产业啊,什么任用私人?”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了,便皱了下眉头问道:“你家的产业,你爹是刘懋么?” “刘茂?”刘东家完全听懵了,忽然想起该不会是这人误会了什么,所以才这么对付自己,于是,他连忙挺了挺上身说道:“我爹是五城兵马司指挥刘东佐,不是什么刘茂!这酒楼是我刘家产业,也不是我负责,就是平日喜欢过来转转而已。” 崇祯皇帝一听,发现自己好像搞错了什么,便看着他问道:“那说书是怎么回事?那个《射雕英雄传》是怎么回事?” 刘东家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被打得有点冤,便连忙解释道:“这是驿站那边有人先说的,听得人极多,而且说到中间时候还会来段什么广告,很是赚钱。我爹觉得不错,就让人也这么做了,这生意果然不错!” “刘懋同意你们也讲这个《射雕英雄传》了?”崇祯皇帝有点惊讶,该不会刘懋的思想那么先进,就懂得授权发展外线,用极短的时间推而广之吧? 自己原本也是打算让他这么做得,不过是要他在驿站那边能搞顺手了,对于这个事情已经有一个完整经验的时候,再让他这么做。 “哦,您说得是兵部给事中刘大人啊!”刘东家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当即摇头道,“他是皇上的红人,见都见不到他的面。是给了点钱给驿站的说书先生,稿子自然就有了……” 崇祯皇帝一听,顿时明白过来,搞了半天,原来这家酒楼根本就不是驿站的分部,而是私人产业,人家拿钱贿赂了下说书先生,就盗用过来学着说了。 就那么简单的一个说书政策,一实施就变样,知易行难啊! 感谢策马天下DHB的打赏! 402 同性相斥是个伪命题(第三更) 既然撞见了这件事,必须得好好整顿一下才行。记得上次水泥的事儿,也有提及过专利的事情,不过并没有具体措施实施。那就和这次的版权整顿,一起搞了吧! 崇祯皇帝如此想着,便又向刘东家问了被贿赂的那名驿站说书先生的名字。等回头核实之后,该怎么处置就要怎么处置! 这酒楼的事情倒也简单,并不多复杂,崇祯皇帝也没了继续听书的兴致,便站起来吩咐道:“把这酒楼封了,那说书的,还有这东家暂收入大牢,等待处置!” 一听这话,刘东家顿时激动了,当即大声问道:“为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嘴角一撇道,“尔等皆为偷书贼也!” 说完之后,他都懒得再理这刘东家,心中想着该回去把心中想到的几个事情落实下了。 崇祯皇帝走下楼时,发现安静地下面,竟然站了那么多人,稍微有点吃惊,扫视一眼,顿时心中又多了一条计较:有权势者之所以能肆无忌惮,是因为百姓没有真正有效的举报渠道。否则这么多人看在眼里,这刘东家也不敢乱来! 这么想着,他又把这条记在了心里,无视新出现站那的一众兵卒,转身就走了。 在他的后面,有两名护卫一左一右拖着刘东家,丢在那些兵卒面前,冷声喝道:“把他,还有说书先生押入大牢,查封酒楼,等候处置!” 这种小人物,还不值得关入锦衣卫诏狱,自然是交给地方上了。一直到所有人都到了外头,看着兵马司的兵卒在那独臂人的监督下,封了楼走了后,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哇,那年轻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好威风啊,不说一句狠话,却抓了人,封了楼!” “对啊,这可是兵马指挥的产业啊,把人家儿子抓了还关牢里,这权势,啧啧!” “吓死我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当时在进门的时候,我差点就骂上了!” “你这没什么,那两人不是已经骂过了,不也是一点事情都没有,要不是刚才那公子出手,搞不定都被刘东家抓家里去了!” “这个公子真是有修养,不和咱们老百姓一般见识,被那两人冒犯都没事,这是真正的明事理!咱敢打赌,这位公子肯定是学富五车的进士老爷!” “不可能,有这么年轻的进士老爷么?还能说封就封的?依我看啊,很可能是哪位勋贵世子之类的……” “……” 崇祯皇帝是没管这些了,出了酒楼,吩咐护卫去办些事情后就直接回宫了。 在路上的时候,因为惦记刘王氏那边,就进了聊天群看看。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刘王氏那边还没结果,却意外地看到了海兰珠的刷屏,根据他的话,稍微一对应,他发现那个俊美的男人应该就是这个海兰珠了。 得,错过了一个认识网友,哦,不是,是群友的机会。这个人在门口时能仗义执言,应该算是个好人吧!蒙古人出身倒没什么,看回头把他招入锦衣卫派往蒙古,会不会是个不错的棋子?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退出聊天群,吩咐方正化,让他派人去找海兰珠,先不要惊动,暗中看着,观察一会再说。他感觉以海兰珠的性格,很可能还会惹麻烦。哦,对了,他的那外貌也容易招惹麻烦。男人啊,也不能长得太俊。毕竟人的世界,同性相斥的公理往往会成为一个伪命题。 这么想着,他便到了宫中,差不多与此同时,派往刘懋处核实情况的护卫也返回。事实一如那刘东家所说,就是贿赂了驿站说书先生得到稿子。同时那说书先生还交代,说另外还有五家也私下向他买了稿子。 崇祯皇帝再经过一番了解后,便召集内阁和六部尚书在文华殿开会。他不想墨迹,开门见山就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没想到,他还没发表意见,以首辅温体仁为首的内阁辅臣都纷纷劝谏,要他不要再冒险微服私访了。 见他们的注意力,根本和自己不是一个频道,让崇祯皇帝有点无语,他直接挥手制止他们说话道:“这事一会再议,朕以为,须得专门成立一个衙门来处理这等事情,卿等以为如何?” “……”温体仁等人听得无语,感觉皇帝这是主次不分。不过他们能感觉到,皇上的意思很坚决,便只好先考虑这事再说。 对他们来说,这个事情还真没那么严重。只要有署名是谁写的,那不就得了。想想他们以前写过多少诗词,不都这样么? 这个意思,最终由首辅温体仁婉转地向皇帝说了下。意思很明白,这种事情不要太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吧? 崇祯皇帝不是傻子,一下就听出了他们的意思是什么。稍微一想,不由得有点摇头。如果要说文学修养学识内涵等等,温体仁他们这些大能写的诗词之类,远比通俗小说要高。可是,通俗小说能赚钱啊,受大众喜欢啊!这里面的经济效益,远不是诗词能比的!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也不多废话了,把护卫事后收集上来的账本转手让内侍给底下辅臣看,同时提醒道:“这家酒楼,因为多了这个说书,你们可以看看,一天所得收入比起以前多了多少?” 看到底下臣子在翻看,崇祯皇帝又说道:“诸卿,这里面是有巨大利益的。但关键在于这书是否写得好,是否写得受百姓欢迎,是否能让百姓为之掏钱?而这些的好坏,取决于著书者的创作!如果没有金钱的刺激,或者说能让著书者过得更好,那他们的动力就不足,很可能我大明就很难出受欢迎的作品!” 虽然有点惊讶于酒楼前后收入的巨大差距,但这些辅臣显然并不以为意。只听辅臣成基命出列奏道:“陛下,此等哗众取宠,实有辱读书人之斯文。我辈读书……” 温体仁一听,顿时暗道要糟。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那《射雕英雄传》的著书者不是别人,正是皇帝本人,你还当着面说这是哗众取宠? 感谢看不完不起的打赏!ps:没欠更了。 403 争夺版权专利局 果然,一听他这话,崇祯皇帝的脸顿时冷了下来,看着他说道:“哗众取宠?何伟哗众取宠?惠及百姓,教导百姓向善,就是哗众取宠了?那你来告诉朕,如何才不哗众取宠?” 崇祯皇帝有点愤怒,甚至都不用卿,直接用了“你”字。本来他后面还想补一句“是不是诗词歌赋这些就不是哗众取宠了?”后来想到读书人都好这一口,要是把矛头指向这里,会给自己拉不少敌人,就没说出口。 “……”成基命哑然,他只是把大家约定俗成的东西说出来而已,可皇帝这么仔细地一问,他还真没法解答。难道从立意上说?可皇帝已经说了那是教导百姓向善的,和金钱有联系么?各衙门还刚分了股份,算不算和金钱有联系…… 崇祯皇帝看到成基命说不出话来,他心中也决定了,自己是皇帝,有些东西就独断一点。于是,他用斩钉截铁地语气说道:“看看我们大明的风气都成何体统了,一个个堂堂七尺男儿,却穿妇人之意,行妇人之举,好男风!你们自己去外面看看,不要说最盛行的江南了,就是京师中都有。朕今日就遇到了一起这样的事,呵呵,真是教化百姓有功啊!” 这个事情,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没人能反驳,一众臣子在皇帝发飙之下,都沉默无语了。 “首辅?”崇祯皇帝点名了。 温体仁一听皇帝直接称呼官名,就知道皇帝心中不满,便连忙应道:“臣在!” “以内阁名义,责令国子监拿出具体条陈,大明读书有功名者,胆敢行妇人之举,没有一个读书人该有的样子,带坏大明风气,革其功名。朕不需要这样的读书人!”崇祯皇帝严厉地说道,“具体措施出来,朕亦要御览之后颁行天下!” “臣遵旨!”温体仁当即回应道。 作为有年龄的读书人,其实都反感现在那些年轻读书人的做法,只是风气如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今皇帝为此发怒,正好整顿一下,也合了老一辈读书人的心意。 崇祯皇帝在温体仁回应之后,扫视群臣,又决断道:“为教化百姓,树立榜样,当多一些热血男儿、精忠报国等教化。为教化之有效,当少一分说教,多一份引导。《射雕英雄传》中主角郭靖憨厚,老实,可得奇缘,便是一份引导之功。其主旨,是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更是要我大明百姓学习之精神!这类文学作品,不管小说戏曲等等,皆应鼓励之。” 这一次,没人敢反驳了,这是教化百姓之大事,而且是向上之举,谁能再说什么! 崇祯皇帝看到没人反对,便宣布道:“朕决定,成立一个衙门,挂礼部名下,由侍郎挂印,专职核查小说戏曲等的审核,如果内容原创,立意为教化世人,则受大明律法保护。谁敢破坏,盗用并用于赚取金钱等行为,必重罚之。” “臣遵旨!”孙元化听了心中一喜,连忙应道。这衙门挂到礼部下面,那就是多了一份权力,这是极大欢喜之事。 崇祯皇帝脸色还是有点冷,他马上接着宣布道:“邀月楼盗用《射雕英雄传》赚取金钱,事实俱在,说书者,邀月楼东家各打三十大板,游街示众一天;邀月楼查封,赔偿《射雕英雄传》版权所有者。今后类似事情,一律依次量刑!” 温体仁听了,有点犹豫,想想还是出列奏道:“陛下,这是不是惩罚太重了?而且……而且外面要是知道《射雕英雄传》的著作者乃是陛下,会不会……” 一听这话,成基命哑然,原来还有这缘故! 其他臣子中有不知道情况的,都很是惊讶! 崇祯皇帝却毫不在意,当即打断温体仁的劝谏道:“朕就是要重罚,谁若敢犯,就罚得他倾家荡产,名誉扫地,看谁还敢再犯!至于其他,朕又有何顾虑?只要其他案例,皆按此惩治便可!” 皇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体仁便不再说了。以后谁要敢犯,那只能是胆子太肥了。 就在这些臣子认为这事就过了,他们准备好好说说皇帝微服私访的事情时,却听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新衙门就叫版权专利局,除文学等的版权之外,另有专利保护之意。何谓专利,即专门的权利和利益,一如版权保护,就是原创著作者专门的权利和利益。另外,水泥发明权也算是其中一种,同样受大明律法保护,敢有盗用赚取利益者,严惩不贷!” 他说到这里,看向礼部代尚书孙元化道:“版权专利局,还得审核新产品、新技术、新手艺、新工艺等等,祖传手艺,外界没有的也行,这些都要受到大明律法保护。孙卿可明白?” 有了《射雕英雄传》这个事情作为例子,其他东西往这上面一套,自然就明白地七七八八,孙元化心中欣喜,当即回应道:“臣明白了,臣立刻安排这些事情!”他这话音一落,有人就不同意了,当即出列奏道:“陛下,臣以为,新产品,新工艺、新手艺等等这些,属于我工部管辖范围内,当有我工部来管辖,方才妥当!” 这人不用说了,就是工部尚书南居益了。他一下就感觉到了这版权专利局的巨大权力,这么好的事情,他觉得原本就应该是工部的事情,哪能划到礼部那边去,当然要争他一争了。 崇祯皇帝之前倒也没想那么多,此时一听,感觉南居益说得也再理,似乎这事确实和工部有关系。正当他要改口的时候,兵部尚书申用懋也出列奏道:“陛下,军工一途上,也有这些东西,臣以为,这些当由兵部管辖才妥当、合理!” “陛下,臣以为……” “……” 得,六部尚书都出列,表态要自己的衙门管辖,让崇祯皇帝有点无语。你还别说,他们说得都有一定道理。 崇祯皇帝有点犹豫了,便转头看向温体仁道:“温卿以为呢?” 下一章,不出意外的话就中午时分能更新。 404 铁模铸炮 “陛下,臣以为,各位尚书说得都在理!”温体仁脸上带着一丝微笑道,“这版权专利局放在哪个衙门都不是很妥当!因此,臣建议……” 听到这里,六部尚书不由得都竖着耳朵,盯着温体仁的后背,等着看首辅有什么建设性的结果。 崇祯皇帝看到温体仁那笑容,明显是有妥当地解决方法,不由得有点好奇,点头示意温体仁说完。 “臣建议这版权专利局由内阁直属便可!” 温体仁这话一说出口,六部尚书就明白这事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崇祯皇帝一听,想了想便点点头道:“如此也可,这样吧,这版权专利局就归内阁直属,司礼监也派人一起把这新衙门筹办起来。” “……”这次轮到温体仁无语了,得,司礼监也插手了。 崇祯皇帝见这事差不多有个结果了,心中还惦记其他事情,便早早散了会,摆驾兵仗局。 这一次,他没有只是见下兵仗局掌印太监,吩咐他去做事。而是在兵仗局大堂内,传旨所有工匠头目,能手全都觐见。 一通见礼之后,崇祯皇帝便对底下众人说道:“新军很快就要用火炮了,但你们铸造的火炮周期太慢,朕等不及了。之前朕亦让你们去想办法,如今可有解决之道?” “……”底下所有工匠都闭嘴不语,这事那是说想就能想出来的。 崇祯皇帝一见他们那样子,便知道没有结果。此时他也不闹,便点了负责火炮铸造的工匠头李俊峰道:“把困难摆上来,群策群力,看是否都能解决吧!” 被点将了,李俊峰没有办法,只好回答道:“如今之用铸炮法,乃学之西夷,外范和形芯合体后浇铸铁水而成。不过这外范和形芯皆用粘土制成,要等干透后才能使用。但哪怕经过炭火烘烤,也经常外干内湿,因此必须晾干到内部也干透才可以。如此之法,天气合适也得要两个月左右。泥模中只要稍微还有一点没干,则浇铸时产生潮气,常使所铸火炮有蜂窝状孔穴,是为次品。” 说着说着,自己专业内的东西,李俊峰倒也熟练,便自觉补充道:“还有铁水浇入模具时经常扰动形芯,使铸造出的火炮炮膛不在炮身的正中间。铸造火炮完成时,须得打碎泥模,如此,一个泥模只能铸造一门火炮。另外再造,还需重复之前。当前之下,大约铸造每百门才有一合格火炮可用。”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这些都是他事先了解过的泥模铸炮的缺点,在李俊峰说完之后,他看着众人问道:“此等法子铸炮之困难,谁还有补充?” 另外一名匠头梁玉林看到皇帝表扬李俊峰,稍微一犹豫后,便开口奏道:“陛下,泥模所需粘土乃是需要用舂得极熟的粘土方可,因此也要多费不少时间和人力!” 崇祯皇帝听了,赞许地点点头,看看其他人没有再说,便看着他们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既然泥模铸造法有这么多缺点,为什么不用其他材料的模具来铸造呢?” “陛下,西夷就是用这等法子来铸造火炮的啊!”匠头李俊峰或者是和皇帝对话比较多,也多少了解皇帝的性子,便大着胆子奏道。 崇祯皇帝一听,当即盯着他道:“西夷用泥模又怎么了?难道就说一定不能用其他材料来当模具了?比如我们老祖宗传下的铁模铸造法,可不可以?” “陛下,这个不同。”李俊峰感觉权威受到了质疑,连忙解释道,“铁模铸造确实是有,而且方便,好处多多,但那只是铸造一些镰刀锄头之类小型器物,像火炮这么大的就不行了!” “那把火炮分解成小点的可以不可以?”崇祯皇帝的思想可不会受时代的束缚,立刻追问道。 李俊峰一听愣住了,他从没想过这事。概因他从西夷那边学来铸炮本事时,就一直用得是泥模啊! 另外那名匠头梁玉林却是犹如醍醐灌顶,眼前一亮道:“陛下,说不定可行!” 崇祯皇帝一听,很是高兴,就带着微笑说道:“不错,那就去试着做做看。不要怕失败!朕相信,技术都是实验出来的!” 这时,李俊峰也回过神来了,以他多年的经验,稍微一想,同样很是吃惊,连忙奏道:“陛下,或者真是可行!” 崇祯皇帝一听笑了,在具体的实施方面,他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既然这些经验丰富的工匠都说可能可以,那么就让他们放手去做就是。 于是,他便微笑着说道:“谁要能摸索出新的、更好用的铸造火炮之法,朕必会重赏。泥瓦匠唐炳洪知道么?只要能做出来,他就是你们的明天!” 水泥的发明,唐炳洪只是具体实施者,却一跃成为如今炙手可热的工匠,地位一下提高,金钱方面不用说了,光是受人尊崇方面,就让这些工匠看得眼红了。此时一听皇帝所说,顿时一个个精神抖擞,犹如打了鸡血一般。 铁模铸炮法,在原本的历史上是到了清末时候,由当时县丞龚振麟发明。如今在崇祯皇帝这个穿越者的点拨之下,虽然由铁模铸炮还有一些技术难题要克服,但这些技术对国人来说都不是问题。 比如说铁模各瓣之间和各节之间采用的定位方法,完全可以参考古代陶范和金属型的榫卯定位工艺措施。又如铁模把手分铸、采用双层涂料等,也是传统铸造的常规技艺。 崇祯皇帝从兵仗局离开时,心中当然是高兴的。和他此时心情相反的是,远在福建的海防游击郑芝龙,此时可以说是无比的郁闷。 从京师赶回的家丁刚给他禀告了生死对头李魁奇被押解到京师后的情况,郑芝龙气得直接摔了一套心爱的茶具。打生打死,谋划了多少个日夜,交换了多少利益,结果却是这样! 他正郁闷着,忽然圣旨到,让他即刻前往京师。这让他惊疑不定,还没想出个结果时,又听手下来报:“锦衣卫小旗刘金生到访!” 405 安南都统使司 郑芝龙听了一愣,这感觉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刘金生这个人名,陌生的是锦衣卫小旗这个头衔。 说句实话,锦衣卫很少在南边活动,可锦衣卫的威名,只要是大明的人,就都听说过的。如今刘金生摆明了身份过来,显然不可能是有好事。 要是换做一般人的话,明摆着对头来羞辱自己,肯定不见。然而,郑芝龙冷着脸,稍微一想后,便下令接见。 “郑游击,咱们好久不见啊!”刘金生穿着一身黑色飞鱼服,腰配绣春刀,威风凛凛,一进大堂就带着得意之色,昂着头大声说道。 郑芝龙似乎一点都没听出他所说之话中的刺,热情地一边指引刘金生就坐,一边笑着说道:“确实有点时间没见了,来来来,都是老兄弟,我们坐着说话!” 刘金生听了一愣,有点被郑芝龙的笑脸给回应懵了。不过一回想起郑芝龙的笑里藏刀,顿时回过神来,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一坐,而后大声叹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这话还真是准!郑游击,你说是不是?” “呵呵,昨日我得意了,今日也有可能会失意;或者今日你得意了,他日也有可能失意。人生起伏,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啊!”郑芝龙同样坐下,笑着说道。 他那不在意的样子,就仿佛所打的比方,压根不和他自己,和刘金生没关系,只是就那么很普通的打个比方而已。 刘金生又愣住了,感觉自己正面对上郑芝龙,完全不知道怎么和他作对。 郑芝龙没等他回过神来,便笑呵呵地问道:“怎么样,京师应该很繁华吧?” 刘金生一听,下意识地点点头。不过马上回过头来,顿时满脸尴尬,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局面好不好? “本将刚接到圣旨,不日也要进京面圣。”郑芝龙带着微笑,看着刘金生道,“我大老粗一个,第一次进京面圣,心中很是忐忑,刘贤弟可有教为兄点什么么?” 你大爷的,谁是你贤弟!刘金生一听,心中大怒。他来此的目的,就是要来羞辱郑芝龙的,又怎么可能去指点郑芝龙。 他脸色一变,正待冷嘲热讽一番时,忽然愣住了,就如同中了定身法一般定在那里。 郑芝龙等了一会,见刘金生似乎还在发呆,顿时稍微一愣。他有点摸不到刘金生的心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眉头不由得微皱了下。 他又等了会,见刘金生还在发愣,便试探着呼道:“刘贤弟……刘贤弟……” 在又叫了一会后,刘金生才回过神来,只见他看看郑芝龙,眼神中似乎有点不甘心的样子,不过最终还是压制了个人感情,当即说道:“陛下有旨,令你即刻带领所部水师前往广东,接上钦差徐尚书之后,护送徐尚书一道前往安南都统使司,了解安南情况,并准备运粮北上京师!” 安南,即后世的越南,说起来和大明的瓜葛很深。 永乐年间,安南胡朝挑衅大明,被永乐大帝派总兵官朱能、左副将军沐晟、右副将军张辅灭之,改安南为交趾,设十五府、三十六州、一百八十多个县,以及五个直隶布政司的州,分辖二十九县,在要地则设十一卫、三所,一市舶司,是为大明一部分。 明宣宗时期,黎迎击溃明军,建立后黎朝,并被明宣宗承认,于是,安南又脱离了大明,只是成为藩属国而已。 明世宗时期,黎庄宗遣使大明京师陈述莫氏篡位夺权,请求明朝讨伐莫氏。嘉靖皇帝便任命仇鸾为都督,毛伯温参赞军务,屯兵镇南关,准备入越攻莫。大兵压境之下,莫登庸遣使至镇南关请降,将安南土地册及户籍献于大明。从此之后,直到明末灭亡,安南在名义上一直属于大明版图,是为安南都统使司。 崇祯二年末的时候,崇祯皇帝发出圣旨,要求南洋藩属国朝贡粮食。这当中,当然也要求安南都统使司也要朝贡。 当初规定的是安南要三年一朝贡,不过多流于形式而已。此次却正儿八经主动要求朝贡,显然就和以往不同了。刚好安南南北分裂,互相攻伐,互有输赢,难分上下,史称郑阮纷争。 北方拥有大义名份的郑梉,在见到明朝使者之后大喜,连忙答应说粮食有的是,但希望大明帮其击败叛逆。 使者把此消息快马传回京师,崇祯皇帝刚从兵仗局回去,知道后和内阁商量,便立刻命令距离最近的锦衣卫小旗刘金生传达旨意了。 郑芝龙听得一愣,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等回过神来,他的脸终于冷了下来道:“刘贤弟,你这是耍着哥哥玩么?要是哥哥向中丞大人禀告你假传圣旨,你说你就算是锦衣卫小旗,这罪名也不是你能扛的吧?” 刘金生一听,一声冷笑道:“呵呵,老子巴不得你觉得这是假的,你马上写一份,报于中丞那边,老子也好交差!” “……”郑芝龙有点懵了,什么意思,难道真要自己把这事报于中丞大人?传旨岂是儿戏,自己刚之前就接过一份旨意,要求自己去京师的。这转头就又来一份旨意,还是这么说说而已,这不是假的是什么,还这么理直气壮? 刘金生见郑芝龙呆在那里,便不耐烦地问道:“你写不写?不写的话,走,一起去巡抚那边,老子再把旨意说一遍,如何?” “……”郑芝龙继续愣神了,他印象中的刘金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会是仗着锦衣卫小旗身份,就能嚣张到明目张胆地假传圣旨啊! 可是,要说这刘金生所说是真的,他就是在传达圣旨,得,那还是相信他脑子出了毛病更能让人信服一点。 “走不走,老子没时间磨叽,快点去中丞那边吧!”刘金生不耐烦了,普渡众生刚才联系他已经明确说了,要尽快把这事办妥,北方急需粮食,不得耽搁。 看到刘金生这么急促地催,郑芝龙甚至感觉他是不是在说反话。这么想着,他便冷着脸试探着道:“走,现在就去中丞那里!” 晕,手快点了立即发布,得,高订满50,就当今天把这章还了。明天的更新,时间点应该要后延一下了。 406 什么神通 刘金生一听,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往外走。 他这动作,又把郑芝龙搞懵了。此时的郑芝龙,心中无比郁闷,难道自己又想错了? 在刘金生刚来的时候,郑芝龙一直能准确把握刘金生的心思,从而一直占据主动。呵呵,你们老大都不是我对手,你一个小喽啰也想来找场子,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可自从刘金生发呆之后,就完全摸不着他的心思了。郑芝龙一直觉得自己善于把握人心,可这一次,完全搞不明白啊! 刘金生走了几步,发现郑芝龙没有跟上,不由得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磨磨唧唧地像个娘们,能不能动作快点?” 郑芝龙回过神来,只好跟着往外走,同时心中又琢磨开了。这刘金生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用意?假传圣旨还能传得这么理直气壮、毫不畏惧? 一直到福建巡抚衙门,郑芝龙都没琢磨出来刘金生的真正用意,只好看看中丞大人会怎么应对,到时候该把他拿下就拿下! 当福建巡抚熊文灿听到他们两人有急事来访时,稍微吃了一惊。他其实算是最了解郑芝龙和李魁奇的大明官员,如今看到他们两人一起来访,还说有急事,似乎是抛弃前嫌的意思,双方心胸就变得这么大了? 他也想不明白,不过倒也没怎么在意,便下令传见两人。 刘金生就快步走在前头,见礼之后,便把情况重新说了一遍,末了再补充道:“旨意紧急,皇上说过,北方急需粮食,不得丝毫耽搁。我这就要去广东找徐钦差。中丞大人,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他的语气中,也并不怎么尊敬熊文灿。这一点,倒没出乎郑芝龙的判断。因为熊文灿被他收买,合伙就差点整死了他首领李魁奇。他一个海盗,能有多少城府,谦虚隐忍才怪了,那样的话,自己要斗倒李魁奇都不容易。 熊文灿自然也感觉到了,隐隐有不快。不过他比起刘金生,那是有城府多了。见他这传旨内容事关重大,可传旨形势又如同儿戏,他眉头一皱后,便吩咐道:“你且下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再来见本官。” “事情紧急,谁都耽搁不得,告辞!”刘金生仗着旨意如此,语带威胁地回应了后,也不顾礼仪,随意抱拳一礼,便大步而出,自个去了。 熊文灿看得心中大怒,一个小旗都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难道还真以为自己不敢拿他怎么样? “中丞大人休怒!”一边的郑芝龙劝解了一句,而后好奇地问道,“您是相信他说得?” 熊文灿只是生气,并没有下令抓他,这让郑芝龙有点吃惊,便有此一问。 熊文灿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郑芝龙,缓解了下心情而后说道:“是真是假,去传旨天使处问上一问再说。要是假的话,让他瞧瞧本官的手段!” 郑芝龙一听,这才想起之前的传旨天使还没走呢,心中大喜,连忙抱拳奉承道:“大人英明,末将佩服!” 传旨天使乃是通政司的一名文官,就在巡抚衙门休息。听到巡抚来访,倒也不敢怠慢,连忙出去见了。 等巡抚把来意一说之后,这名文官倒是点点头道:“锦衣卫中如今有天级密探,虽千里之外,亦能即时传达信息。此份旨意事关重大,要想编排怕是不可能。而且还涉及到徐尚书,很可能是真的!” 熊文灿和郑芝龙一听,都大吃一惊。千里之外,亦能即时传达信息,这是什么神通? 他们正在吃惊之余,那文官又追加补充道:“这种即时传旨的事儿,事后京师那边会有正式圣旨到,只是从京师出发,要晚些天才能到。一般天级密探所传圣旨,乃是事急从权,是为紧急之事才会如此做。” 熊文灿和郑芝龙听得互相看了一眼,看来还真有其事。按照这事的紧急程度来说,如果接到正式圣旨再有反应,就要慢好多天,确实是耽搁功夫。那这也就是说,那刘金生所说是真的了? 虽然他们俩觉得很不可思议,可传旨天使已经说得很明白,这事基本上可以肯定是真的了! 熊文灿当即向传旨天使谢过,匆忙回到巡抚大堂,立刻命令郑芝龙做准备。前往安南事关重大,又有震慑蛮夷之举,不可轻视。 但郑芝龙却不情愿,这大好的局面刚打下来,海面上除了台湾那边的红夷舰队之外,就全都是他的天下。原本正好可以腾出手来再对自己麾下的人进行整合,从而管控大明整个东南海域。 可这事突如其来,一下打断了他的计划。原本他是怕有事,对于北上京师的事情有点犹豫,想着装病之类躲过去。可如今圣旨所传乃是大事,除非抗旨,否则是一定要去的,要不然,中丞那一关都不好过。 想了半天,郑芝龙最终决定还是接了圣旨,把修理钟斌这个从李魁奇那叛变过来的事儿,还有打压红夷的事儿都暂且放一放。对了,这次前往安南所带水师,还必须把钟斌带上,免得自己不在的时候,他搞什么小动作。 精明如他,早就看出钟斌叛变李魁奇,并不是自己开出的价格有多么的大,而是钟斌早有自立为王的念头。这样的人,迟早会再叛变,一定要收拾了他才好。 最终,在熊文灿的统筹之下,刘金生从陆路赶去广东找徐尚书传旨。而郑芝龙则立刻整顿水师,而后领舰队前往广州等待徐尚书汇合,一起前往安南。 舰队要庞大,对安南那些蛮夷要有足够的威慑,另外则要运粮北上,按照旨意和揣摩上意,是要从安南带尽可能多的粮食北上。 在他们忙碌这些事情的时候,滞留在闽的传旨天使借口闻何乔远之名,要去拜访一下。 何乔远在福建开有书院,声名远播。熊文灿觉得也是情理之中,便没在意,甚至表态自己事情太忙,否则都会亲自陪同天使前往。 而此时的何乔远,一直对他所上开海禁的奏疏担心,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改变看法,同意开海禁。此时一听传旨天使来访,顿时就把这两事联系了起来。 还有一章要等晚上下班回来写了,大概在21:00左右更新。 407 意气风发 在何乔远看来,如果皇帝在新任首辅的影响下,改变了主意,同意开海禁的话,应该是正式传达圣旨,昭告天下的。 不过这次传旨天使只是以私人身份来访,这让何乔远很是有点担心。他倒不是害怕皇帝会责罚他,反正都没多少年寿龄了,就这么一把老骨头,还能怎么样?他在意的是,他奔波操心了这么多年的开海禁事情,能否在自己临终前看到曙光。 如果能开海禁,对闽人的影响将会很大,很多人将多一条活路,多一份钱财来源;再往大里说,开海禁对朝廷也有利的。只是…… 何乔远想到这里,就不由得叹口气。没人敢为开海禁承担责任,就怕影响官途。那些个人,一个个目光短浅,目光短浅啊! 他感慨着,同时也料到这次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估计是来婉转提醒自己,没事不要给朝廷添乱吧? “去,大堂见客!”何乔远吩咐管家之后,虽然心中没什么期待,可还是整理了下仪容,便也往大堂而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传旨天使一见到他出现,就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容,恭敬地作揖道:“下官奉座师之命前来拜见老大人!” 这个态度让何乔远为之一愣,回过神来后便有点好奇地问道:“不知你座师是哪位?” “就是当今首辅。”传旨天使在回答之后,立刻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道,“这里有座师亲笔书信一封,请老大人过目!” 何乔远一听,仿佛想到了什么,心情一下激动了起来。去拿书信的双手都微微有点颤抖。多年的愿望,不会就要实现了吧? 拿到书信后,他顾不得招呼传旨天使,快速拆开看了起来。没一会,那拿着书信的手,颤抖地越来越厉害。那目光从右往左,一直看到信尾之后,又马上转头,再次从左到右再看一遍,一连看了三遍,他才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传旨天使,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开海禁啊开海禁,在自己的多番努力下,在换了首辅之后,皇帝终于一改以前的态度,大为赞赏开海禁之事,这真是天大的喜事,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老大人,您不回个信么?”传旨天使见他在发愣,便微笑着低声提醒道。 被他这么一说,何乔远回过神来,立刻点头,连声说道:“回,回,马上就回!”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走,准备去书房写回信。不过走了几步后,才回过神来,当即又转身对传旨天使尴尬一笑,而后大声喊着管家前来伺候客人。 等他又要转身而去时,传旨天使却又再开口,低声提醒道:“下官刚过来时,刚听到海防游击郑芝龙奉旨领水师要前往安南公干了!” 何乔远的脚步顿时一停,转身看向传旨天使,见他又是点点头确认,心中更是高兴,再次转身而去时,脚步轻快,似乎年轻了好多岁一般。 对于温体仁在书信中询问开海禁的困难,何乔远其实是一清二楚的。最大的困难是朝廷没有强有力的水师,如今大明东南沿海,就郑芝龙一家独大了。 在他之前上奏疏的时候,海上差不多是三足鼎立之势。因此,他在奏疏中,就选择了郑芝龙作为朝廷的代表,概因为郑芝龙比李魁奇会做人,而红夷则根本不可能考虑。 可是眼下时候,他看好的郑芝龙一家独大,反而会成为开海禁的最大阻力。因为要说今后开海禁,谁得利益影响最大,毫无疑问是控制大海的郑芝龙。 此时,他还没来及思考怎么解决这个最大的难题,就听到说郑芝龙奉旨去安南。看来朝廷是也有预料,把他调离,这样方便自己做好开海禁一事! 等走到书房坐下,一手拿起毛笔待写之时,何乔远的脑中便只剩下了一个人,那便是如今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如有可能,最好朝廷能调走此人。 稍微思考了会措辞,何乔远当即“刷刷刷”地写了起来,洋洋晒晒三页信纸,那是一口气写好。再次通读一遍后吹干墨汁,又楞了会神,最终小心翼翼地收好。 等到这一切都做好,不知为何,何乔远的心忽然一下静了下来。他也不急了,就坐在太师椅上,靠着背,眼睛盯着桌面上的那封书信。过了好一会后,他脸色坚定,从容地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书信,平稳缓步而出。 书信交到传旨天使手上后,何乔远胸有成竹地说道:“你转告首辅和皇上,就说老夫虽然老了,但老骥伏枥,就做这一件事,一定可以的!” 话语中,带着浓浓地自信,让传旨天使都为之一愣,而后满满地都是敬佩之色。 很快,福建这边立刻开始有了大动作,不过不管是水师调动还是何乔远的先期活动,这些都影响不到远在山西的一丝一毫。 此时的山西大同总兵、大同伯吴襄正意气风发,手握马鞭,在众将簇拥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报,我部击溃流贼马回回所部,正紧随余部追击。” “报,我部击溃流贼扫地王所部,斩首300余。” “报,我部击溃流贼闯王所部,斩首400余。” “……” 吴襄听得连续报捷,乐得哈哈大笑道:“这流贼战力果然是不能和建虏比啊,我部势如破竹,看来晋地这些流贼指日可平!” “爵爷威武,流贼听到爵爷旗号,就已闻风而遁了!”边上亲信将领笑着拍上马屁。 吴襄大笑,捋须说道:“我吴家看来真是时来运转,不但我儿升为一方总兵,本官也轻松封爵。如今捷报连连,又能立下大功。你们说,要是皇上一高兴,要轮功封侯的话,是不是升得太快,该推辞一下才好了?” “爵爷,您这可是实打实地战功,封侯也是应该的啊!” “对啊,流贼荼毒晋地,爵爷一到,独立剿灭之,这等大功,封侯真是时候!” “……” “哈哈哈……”吴襄很是高兴,当即驱马挥鞭道,“走,去看看将士们的战绩!” 408 追贼 然而,但吴襄看到一担担地首级被摆在面前时,刚才的兴奋心情一下少了好多。原因无他,要说以前和建虏打仗,他确实不在行。但他商人出身,那眼睛可是很毒的,只是扫过那些首级,他就看出来,很多首级都是老弱,甚至有不少女人的。 或者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边上一名将领连忙解释道:“爵爷,那流贼原本就是狂妄百姓造反,这些首级看着好像有问题,但确实就是流贼。” “对对对,爵爷明鉴!”其他将领跟着表态,表示这百分之百都是流贼首级,绝对不会杀良冒功。 “……” 吴襄那会那么容易就被他们说动,不过他也承认这些手下说得也有道理,就算朝廷要查,一样可以用这些理由去回复。 不过他也是有野心的人,虽然嘴里说升侯爵太快了什么的,其实心中却很是想要侯爵的。稍微一想后,他便问手下将领道:“为何壮年流贼的首级很少?” “爵爷,那些壮年流贼很狡猾,一有风吹草动就逃跑,而且比这些老弱要跑得快,因此杀得少了点。”一名将领马上解释道。 “对啊,爵爷,您不知道,那些流贼一看到我们大同骑兵的旗帜,就马上调转马头跑了,追上不容易!” “……” 吴襄听着流贼的战力竟然这么弱,再次看看那些首级之后,便看着那些将领说道:“朝廷论功行赏,肯定要壮年流贼的首级为主,如今就这些老弱首级,本管如何拿得出手?” “爵爷不要急,我军一直对流贼穷追猛打,他们逃不到那里去的!” “对,爵爷,那些流贼没地方可逃,前面过了代县,只有往东和往西两条路。但东有白杆军,西有延绥军,他们没地方可逃的!” “……” 吴襄一边听着他们的话,一边心中琢磨,忽然有所决断道:“既然如此,我军必要赶在白杆军和延绥军之前到达代县,如此就算首级不足,也是大功一件。” “爵爷英明,咱们就一直撵着流贼,一直撵到代县去,那里应该都是流贼步军,到时候看是他们两只脚快,还是我们的四只脚快!” “对,我们有将近两千骑军,对付流贼绰绰有余。爵爷,只要您一声令下,末将必定一马当先,流贼阵中七进七出给您看!” “……” 吴襄听的很满意,就这些流贼的战力,实在是不够塞牙缝的。甚至他想到了,当年常山赵子龙在长坂坡的威风八面,要是重现在自己带领的大同骑军身上,如此再让文人润色润色,皇上会不会因此大赏自己? 这么想着,他便立刻下令道:“本官亲率骑军所部,追击流贼,不给流贼喘息之机,直到解围代县。步军紧跟其后,扫荡漏网流贼,不得有误!” “遵命!” “遵命!” “……” 主将很有把握,所领军队士气很高,一声令下,大声回应,随后骑军嗷嗷直叫,狂驰而去。 一路之上,确实一如之前,流贼闻风而逃,往往骑军刚冒头,流贼就慌里慌张地驱马逃跑。大同骑军在“吴”字旗的引领下,犹如旋风般而过,追着流贼的后面一直撵。 流贼中的骑军是沿着官道一直往来路逃,那些步军则往两边山林钻,除了个别躲避不及的做了刀下鬼之外,其他流贼步军全都四散地逃入了山林。 追了一个时辰之后,吴襄有点跑不动了,就领着一千骑军休息下,但挑选出来还有余力的另外一千左右的骑军,则继续追击就在视野范围内逃跑的流贼背影。他们相信,流贼也快跑不动了。 吴襄一边休息一边对身边的将领叹道:“本官也是服了,这些流贼怎么这么能跑!” “爵爷,您说他们要不跑快点的话,就要做刀下之鬼,能不快么,是吧?” “爵爷,末将已经看出来了,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估计天黑之前就能追上流贼骑军大部!” “对,爵爷,他们的战马都掉膘的厉害,就快要追上了!” “……” 吴襄听得高兴,但也有个别比较谨慎的将领提醒道:“爵爷,那些流贼都钻山里去了,要是回头他们又下山,把我们后路一拦,那我们步骑分离,这兵力会不会少了些?” 这话一说出来,吴襄还没来及说话,就有将领反驳了:“就那些流贼还想拦路?本将巴不得他下来拦路,只需要骑军一个冲锋,就能收拾了他们!” “对,就这些流贼而已,你以为是建虏啊!给他们十个胆子都不敢下山来,你信不信?” “这些流贼,其实说到底就是灾民而已,最多加些边军逃兵而已,能有几个本事?” “……” 不用吴襄再说,那谨慎的将领自觉收回了自己的话,跟着笑呵呵了。对他们这些从关宁调过来的人来说,打这些流贼真是不要太轻松。每个人,上到爵爷,下到兵卒,全都信心满满的。 吴襄看看天色,咬牙恨声说道:“都给本官追,入夜前追上那些流贼,本官给你们记功!” “遵命!” “遵命!” “……” 等到傍晚时,吴襄所带骑军汇合,也终于追上了流贼骑军。或者换句话说,是流贼骑军不跑了,就在官道前方,开始列阵迎战。 双方一停下来互相打量后,吴襄就发现对面的流贼兵力有点多,光是骑军就有自己的三倍左右,还有不少步军也在集合,人数估计也有个四五千左右。而自己这边的兵力却只有骑军两千,兵力相差有点大。 “爵爷,不要看流贼人多,等末将一会冲进去,不用一炷香时间,就能杀得他们大败!” “对,咱们追了这么久,就是要等这个时候杀他个片甲不留。爵爷,您瞧好了,末将领军去冲他一冲!” “……” 将领们纷纷请战,让吴襄的信心又恢复了不少。不一会,一只五百余人的大同骑军便离阵开始攻击。 吴襄看到,流贼那边的步军还没有准备完毕,有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骑军,打着几种旗号,也离阵迎战了。这人数相差有点多,让他不由得再度紧张了起来。 409 焦灼战事 不过战局的发展,显然又出乎了吴襄的意料。 只见那五百左右的大同骑军,忽然一起翻身下马,而后就瞧见那边冒出一阵硝烟,对面正在发起冲锋的流贼骑军,顿时人仰马翻。直到这时,“呯呯呯”地声音才传了过来。 “爵爷,这是我军用了三眼铳,流贼扛不住的!”一名将领在吴襄身边马上解释道。 果然,流贼骑军顿时乱成一团,竟然没有那支旗下的流贼敢再冲锋,都是调转马头想拉开和官军的距离,或者刚才拐弯又跑回去了。 那五百官军一见,立刻骑马跟在后面冲锋。吴襄一见,高兴地呵呵笑了起来。而在对面军中,王嘉胤则气得大骂,刚才的机会,只要咬牙往前再冲上一冲,那五百官军必定全军覆没的啊! 他脸色阴沉,连忙又传下盟主令,让另外几个头领去迎击,千万不能让官军骑军冲击未集结完成的步军。 “官军的火器太厉害了,没法挡!”扫地王匆忙逃回,丢了这么一句话给王嘉胤。 马回回就跟在后面,大骂道:“官军的火器就是三板斧,你逃什么,带动俺手下都跟着跑了!” 扫地王一听,转头就大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冲锋的时候你躲我身后是什么意思?” “俺又不是故意的,俺那些儿郎引诱官军过来,人马皆以没力了……”马回回立刻回应道。 “……” 另外还有两名头领这时也已经返回,跟着加入了口水战,纷纷指责别人要么冲锋时猥琐地躲后面,要么一听火铳响就逃,要么说自己手下伤亡惨重,哭惨! 王嘉胤看得心烦,却又没法处置,人家是给你面子才叫你一声盟主哥哥。你要敢乱来,信不信当场造反给你看。 他索性就当没听见,又转头去看步军。结果发现步军那边还是乱哄哄地闹成一团,你撞到我,我推了你,半天了还没结阵完毕。这看得他直想吐血,什么样的猪队友啊! 这时候,远处的两方骑军相遇,一千五百余骑竟然挡不住那五百官军,双方掉落马下的交换比例,竟然达到了五比一左右; 那五百官军凿穿流贼骑军后,丝毫不做停留,继续向流贼本阵冲锋。而那些流贼骑军则又乱了,有的在原地打圈,有的拐了个弯,想从后面去追击那五百骑军,还有的往官军本阵冲锋,感觉不对,回头看看同伙,发现只有自己这部在冲锋,就又停下来掉头回去。 “爵爷,这是好机会,末将也冲他一冲!”一名将领马上请命道。 吴襄此时已经看得放心,流贼虽多,确实不足虑,当即点头同意。 于是,又有五百官军离开本阵,发起了冲锋。 那些夹在两支官军之间流贼一见,又各自做出了不同的反应。于是,在三眼铳的“呯呯呯”声中,又重复了上一轮的情景。 王嘉胤看到步军依旧没集结完毕,官军的骑军马上要冲到,本阵即将要大乱,无奈之下只好发出信号,让神一元所部出动。 原本他的意思,是要把这张王牌留在最后,在消耗官军的锐气之后做雷霆一击,如今却是顾不得了,只求先挡住官军再说。 神一元所部大部分都是边军,不像其他首领那样,手下是军民混杂,战斗力低下。在见到盟主令之后,立刻斜向杀出来,终于拦截住了当先冲到的四百多官军。 不过这边还没分出胜负,第二波官军的骑军又杀过来了。神一元所部顿时有点慌了,似乎有弃战的意思。 王嘉胤已经气得没法再说什么,连忙大喊着其他部队一起冲锋,一起去拦截第二波骑军,要不神一元所部一败,会连带着本阵也跟着败的。 吴襄这边一见那边的战局,本阵也不再休息,立刻又派出五百骑军冲击。他捋着长须,笑看战场。流贼最烦的就是不断逃跑,如今看这阵势,好像是想埋伏自己,呵呵,正好,就和流贼在这里决战,也省了自己追在流贼的身后不断地跑,害得自己双腿的皮都快磨破了。 这里离代县应该也没多少路了,击溃流贼主力后刚好一举解围代县。如此一来,此次救援代县,围剿流贼的功劳,就是自己这部最大了。如此多的流贼一战而定,呵呵,这功劳绝对不小。 然而,正当吴襄在做着美梦的时候,战局却不再呈现一面倒了。或者是流贼知道不能再败,或者是王嘉胤也亲自上阵,带动了士气,终于和官军战了个平局。 “爵爷,该我们出击了,必能给流贼最后一击!”身边的将领立刻禀告道。 吴襄听见,看看已经傍晚的夕阳余光,再看看战场上密密麻麻地流贼,怕是有上万人,心中却突然犹豫了。万一自己这部再冲上去,又陷入了苦战的话怎么办? “爵爷,下令吧!”那将领有点急了,连忙再次请命道,“我军一直追击流贼不得休息,不利久战,当速战速决!” 吴襄还是有点犹豫,再次看看战场后道:“鸣金收兵,来日再战!” 那将领一听,本想再说什么,可想想吴襄的为人,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 其实,这个时候,战场上的官军见后方始终没有动静,就已经在集结往回突围了。鸣金声一响起,顿时突围的动作就更快了。 官军本阵这边又一支骑军冲出,掩护接应战场上的骑军脱离战场,回归本阵。那些流贼有的想追击,有的压根没有追击的意思,被三眼铳一阵轰击,就各归各队,各找各娘了。 夕阳落下,只留余晖。吴襄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派出去的一千多骑军,死伤三百多人。这还亏了官军的装备精良,否则死伤更多。不过他的手下将领倒没什么,纷纷给他打气。 “爵爷,流贼至少死伤三千多人以上,他们坚持不住的。” “是啊,爵爷,就这些流贼而已,要不是今天追了一天没力气,定能击溃这些流贼。” “爵爷,这些流贼根本不会打仗,等明日我们避开流贼中的边军,就逮着那些不会打仗的流贼猛攻,必定能让他们溃败!” “……” 感谢苍夜飞龙的打赏! 410 死战 任凭手下这些将领说得再好听,吴襄始终阴沉着脸。虽然当了伯爵,从本质上说,他还是一个商人。每次打仗,都会算算是赚是亏。 不要看白天的战事,从表面上看,好像官军大败流贼。但实际上,他的心却在滴血。只是一天的时间,三百骑就没了,这得要赔多少钱啊! 这个年代,手中有兵才有权。就比如说这次封爵,还不是因为手中精兵比其他总兵要多,才得以在新军选拔中胜出,不过这可都是用钱砸下去养着的。 在关宁时候的半辈子血本,至少有一半留在锦州给儿子当本钱了,来到大同后,刚用手中资源重建家丁队伍,就遇到了朝廷补发欠饷,并再次明令禁止克扣军饷。 大舅子祖大寿在京师,也有传来消息,让他不要顶风作案。皇上已经盯上军中腐败,搞不好下一次的大动作就是整顿军中腐败。不管是谁要在这个时候冒头,都没法承受皇上的怒火的! 如此一来,不能克扣军饷,哪来的钱再养家丁?如今这些家丁,就是他在大同的本钱,少一个是一个,更何况是一下少了三百骑军,他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吴襄这么想着,心情不好,早早散了军议,决定等明天天明再见机行事。如果要让他拼了手下这支家丁才能击溃流贼的,他绝对不干! 和这边差不多的是,流贼这边的军议,开得也极其闹心。各路头领互相指责,拍桌子骂娘的都有。损失惨重一点的,更是叫得大声,就好像被挖了心肺一般心疼。 也亏了王嘉胤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努力压抑着怒火,竭力协调各路头领之间的矛盾。一而再,再而三地重申,要所有人都明白眼前局势,只有击溃大同总兵这一路,起义军才能跳出官军的合围。只有精诚合作,才有胜利的希望。 在他的努力下,张献忠首先在会上拍胸脯,表示明天一定要出死力。闯塌天刘国能与之呼应,表示今天自己这部没做好准备,明天肯定要冲在前面,是英雄还是狗熊,明天大家都看着好了。 有了他们两人带头,王嘉胤的思想工作就做得更顺利了,其他头领都跟着表态,表示明天一战一定会尽力。 最后,王嘉胤心中总算是满意了,他露出非常诚恳地脸色对所有头领说道:“王某得各位兄弟看重而做了这个盟主,不得不尽力为之!我们虽然人多,但说句实话,要是朝廷三路大军合围的话,是绝无胜算的。” 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所有头领都冷静下来看着他。他们都不是没有头脑的人,还没狂妄到以为就凭人多就能打赢三路朝廷大军。其实,就白天的战况,只是迎战大同总兵这一路人马,就能看出人数并不能代表胜利了! “王某不是诸葛亮,没法算出白杆军和延绥军什么时候会赶到代县,但为防万一,我们还是应该尽可能快地击败那商人所带之军,快点突围就早日安全!”王嘉胤说到这里,无比郑重地要求道:“明日天一亮,不等官军做好准备,我们就得发起攻击,如此,才能最大地发挥出我们人数上的优势。各位兄弟,死战!” “死战!”王自用第一个回应,大声喊道。 张献忠也没有落后,跟着握拳喊道:“死战!” “死战!” “死战!” “……” 其他头领不管心中怎么想,此时此刻,都纷纷回应了。 “好!”王嘉胤大喜,便对所有头领说道:“如此,各位兄弟早点回去休息!记住,明日天一亮,只要能看到路,鼓声响起时,便是一起攻打吴襄军时,兄弟们,打完了再饱饱地吃一顿好的!” 流贼的军事会议就此结束,熟悉地头领们三三两两地各自离开。其中刘国能喊着张献忠一起走,他们边走还边大声讨论明日如何死战一事。甚至到了地头,一起进了张献忠的营帐,似乎意欲未尽。 外人绝对想不到,张献忠和刘国能一进了营帐之外,立刻各坐一边,看着营帐中唯一的第三人,也就是张定国,让他立刻联系朝廷官军。 于是,在营帐中,张献忠和刘国能两人喝酒吃肉,边上坐着一个发呆的孩子。外人要是不小心闯进来,也绝对发现不了什么。 而此时在聊天群中,崇祯皇帝已经拉了一个临时群,把张定国、吕瑞鹏、张凤仪和孙传庭都拉了进去。这个时候,每小时消耗得成就值再多,也是值得了。 在这个临时群中,就无需用私聊了,张定国首先把交战的情况说了一遍,而后又把晚上的流贼军事会议内容说了一遍。 最后,张定国转达张献忠的话道:“我义父说了,白杆军和延绥军能否在今晚赶到?否则大同总兵所部恐怕阻挡不了明日一早的攻势。” 崇祯皇帝经过张定国的复述,已是明白大同总兵中计冒进,以致和流贼军的数量相差巨大。虽然大同总兵部确实比流贼精锐,可这种优势怕也难抵消数量上的差异。 因此,他听了张定国的话后,就立刻问道:“如何,能否及时赶到?” “我部日夜兼程,恐怕也要明天早上赶到,而且还需休整才能投入作战。”张凤仪首先回答道,或者是明白群主的身份,因此又解释道,“我部多为步军,速度已经是最快了!” 白杆军确实多是步军,骑军虽然也有,可秦良玉回川时带走一些,宣府重镇又留一些,一起出来剿贼的实在没多少。 对这个情况,崇祯皇帝也是了解,便把希望寄托在了另外一边。 吕瑞鹏的回答有点慢,应该是请示了洪承畴后,才回答道:“延绥军的距离比较远,骑军最快也要到明天中午才能赶到代县。” 崇祯皇帝一听,眉头顿时一皱,如此说来,两路人马都没法及时赶到战场了。要是流贼明日一大早就击败了吴襄军的话,恐怕就能跑出包围圈了! 流贼之所以祸害大,就是流窜一地,祸害一地民生,对大明的危害极大。 这时,就听张凤仪又说话道:“如果大同军死战,最多坚持半天也行,那样就能赶上了!” 411 柳暗花明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想起白天战事的情况,倒也觉得可以,毕竟只是坚持半天而已。 但谁知张定国那边沉默了片刻后,又发言道:“我义父说了,如果是白杆军的话,从浑河之战的表现看,不要说坚持半天,就是坚持一天都可以。甚至在有援军可能到来的情况下,可能农民军还会打退堂鼓。但大同军不同,如果他们真得有死战之心,昨天战事焦灼之时,把剩下的兵力全部投入,说不定就已经击败农民军了。”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眉头一皱道:“在你义父看来,吴襄没有死战之心?” 说出这话后,他隐隐想起明末似乎有很多逃跑将军,该不会这吴襄就是其中之一吧? “是的,我义父和刘叔都认为,大同军作战犹豫,并没有死战之心。明日一战,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张定国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大同军贪功冒进,被流贼引诱变为一军突出,已经和流贼接战,而其余两军却还没能赶到战场就有可能被击败了。 这一战,和一直是大明心中之痛的萨尔浒之战很是相似。那一次,也是几路人马分进合击,但各路人马却没有按规定合围,抢功冒进,从而被建虏各个击破。 崇祯皇帝明白此时就是再恨吴襄也没用,便问张定国道:“你问下你义父,可有法子扭转这战局?” 张定国“哦”了一声后便沉默了,这一次的沉默时间比较长,感觉过了很久后他才重新说话道:“我义父说了,我义父和刘叔所部人马在农民军中并不算多,如果两路人马突然举事,倒也可以给农民军造成混乱,从而有了一定的赢面。但大同军没有死战之心的话,就很可能没有什么效果。说不定大同军反而趁着农民军混乱的时候逃之夭夭,那样我们两路人马就危险了。” 或者是怕误会,张定国又马上补充道:“我们两路人马中都只有亲信的几个知道已经弃暗投明的事,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也不好说,否则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就有败露的危险。因此,我义父才觉得这次战事要赢,不能完全依赖于我们两路人马的突然举事。”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这个倒也不是借口。已经被朝廷招安这种事儿,在贼窝里就得尽量保密,否则谁能担保那个人对朝廷有仇恨,不想被招安而把消息漏了,那周围都是贼人,肯定危险很大了。 不过这样一来,最终合围剿灭贼人的关键,还是回到了原点,取决于大同军的死战之心。真是可惜大同军那边没有聊天群中的人,否则就能知道大同军的情况,就算没有死战之心,也能让他有死战之心! 合围了这么久,最终决定性的一战,却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让崇祯皇帝有点郁闷。那吴襄刚被封伯爵,会不会因此报效朝廷而死战? 他想了下,还是没把握。忽然,他眼前一亮,顿时私聊了孙承宗,询问吴襄的领军风格。毕竟孙承宗对关宁出身的将领,应该算是非常了解了。 没想到的是,但孙承宗了解到战事的重要性后,便仔细询问战况具体情况,过了好一会后,竟然给出了一个并不确切的答案:吴襄或者不会死战! 不用说了,那吴襄肯定不会死战了。崇祯皇帝心中得出结论,不由得很是气恼,此战结束后,再找吴襄算账。不能死战的将领,还配拥有军中高位? 正当他为明天战事有点发愁的时候,却听到张定国在沉默良久之后又说话道:“我义父说,要是有官军能配合,能趁夜色突然攻击农民军的话,我义父和刘叔都能立刻配合,制造混乱,如此赢得机会就很大了!” 说完之后,他又马上补充道:“如果没有官军出现,只是假传消息的话,怕是不会有多少效果的。” 崇祯皇帝一听,心想你这不是废话么,要是有官军能趁夜色攻击流贼,那还有什么说的!可就算其他两路人马星夜兼程,也要明天早上才能赶到啊! 他正这么想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孙传庭忽然开口了:“这事我来吧!” “你?”崇祯皇帝先是一喜,随后摇头了,“代县并没有什么军队,你拿什么去攻击流贼?离开了城墙的保护,代县那边兵力就太危险了!” “是啊,流贼人多,就你们代县那点人马,根本不够流贼看的。”张凤仪此时也发表了看法,“兵不精,人不多,没有任何优势,说不定反而会让代县陷入危险之中。” 孙传庭看到他们两人先后发表的看法,却依旧坚持己见,不过却也提出条件道:“只要朝廷能重赏,我必能带敢死之人出击。有夜色掩护,我再让人冒充延绥军,贼人不知底细,加上有张、刘两游击配合,此事必成!” “那围城的那些流贼怎么办?”张凤仪作战经验丰富,立刻提出了疑问。 孙传庭似乎早有考虑,因此马上就回道:“贼人在今日一早的时候,就撤主力前去伏击大同军了。他们围三缺一,人数又大为减少,只要谨慎一点,且围城流贼必然想不到我会领军出城,当能偷渡而过。” 说是这么说,可这个行动,明显非常危险。这孙传庭竟然还要亲自领军出战,这份胆量在文官中,可以说除了卢象升之外,怕是第一人了吧!崇祯皇帝如此想着,不由得对孙传庭有了浓厚的兴趣。 这时,张定国马上跟着开口说道:“我义父说了,只要是官军突然出现,能假冒延绥军就最好了。农民军中,特别是秦地过来的农民军,最怕的就是延绥军。到时候我义父和刘叔便会立刻呼应,制造出混乱。黑夜中别人不知底细,此战定能获胜!” 崇祯皇帝听得大喜,没想到柳暗花明了。不过他还是很谨慎,把这事过了一遍后,便又问孙传庭道:“朝廷重赏没问题,可这事很是凶险,代县这边能有多少人会出战的?” 412 冷血 孙传庭显然已有考虑,马上就回复道:“此战重点乃是制造混乱,因此人数并不需要太多。民壮兵卒捕快加起来,三百人数便差不多了。” “三百?”崇祯皇帝一听很是无语,当即追问道,“流贼几万人,你才三百人,这够塞牙缝么?” “群主是出家人吧?”孙传庭立刻回道,“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黑夜中再虚张声势,贼兵不知底细,必定惊惧。而假扮延绥军,则更能让贼兵心慌,再有张、刘两位游击之助,贼兵必溃。到时候,大同军便能轻松胜之。” 有一点孙传庭没说,据他估计,三百人其实是代县能出的极限了。而且人少的话,偷渡而过也更容易。 不过他说的这话,也确实有道理。原本张凤仪估计会马上赞同。可谁让孙传庭好死不死,竟然猜崇祯皇帝是出家人,这让她无语了一会,因此,她是过了好一会后才说话道:“末将以为可以!” 崇祯皇帝一听带兵的张凤仪都说可以,便对张定国说道:“你给你义父他们传达下,看是否没问题?” 过了好一会,张定国才说话道:“我义父和刘叔以为,之前代县攻防有道,孙大人必是知兵之人,因此由他带兵出击,我义父和刘叔信得过,可以一试!” 这话一说出去,孙传庭顿时对那两流贼有了好感。他不知道,张献忠和刘国能是确实佩服他,但更敬佩得是他的勇气。都能把命压上的人,没点把握是不可能的。 另外,孙传庭亲自带兵出去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通过聊天群即时和张献忠他们联系。就如张定国所补充的:“我义父还说了,这边可以派亲信过去接应!”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对话,见有带兵经验的几位都同意这个方案,想想不能让流贼逃走,便也同意了这个行动计划。 达成共识后,孙传庭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继续坐在那里,放在扶手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拍着,很有节奏,很稳。 在外间听到动静的孙夫人进来一看,便柔声说道:“夫君,夜色已深,该休息了!” 孙传庭一听,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一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道:“夫人先去休息吧!为夫要出去一趟。” 说完之后,他便大步往外走去。孙夫人以为他是去衙门或者去城头巡视,这事倒也常见,便只是叮嘱一声道:“记得早点回府休息。” 一听这话,孙传庭反而站住了,似乎有点犹豫,不过最终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有转头再看一眼,就出门而去。 他先是到了族内祠堂,点了四十名青壮族人,而后又去县衙和城头,分别点人,一共集结了300出头的人在县衙大堂前的庭院内集合。 孙传庭身为实际的代县总指挥,加上代县的人数不多,因此他对于大多数人的能力都有所了解,这次的人数集结也是考虑了方方面面的结果。 孙传庭站在大堂的台阶上,一脸严肃地扫视堂下这些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青壮。在他边上站着的县令,似乎有点慌张,反正和边上的孙传庭一对比,就有点显眼了。 “族长,人都到齐了!”百户点完人数,上前抱拳禀告道。他同样有点不解,不知道孙传庭为什么这个时候召集了这么多人? 孙传庭点点头,一挥手,等百户站在他身边之后,只听他冷冷地说道:“如今有一场天大的富贵,你们可有胆子随我一起去取?” 一听这话,顿时庭院里顿时一片安静,所有人都转头看着孙传庭,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传庭看到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便又开口说道:“延绥军和白杆军明天中午之前便会赶到。如果我们在这之前击溃两万流贼,这场朝廷、皇上关注的战事,功劳便是我们的了!到时候论功行赏,一场富贵便跑不了了!” 他这话一说完,顿时,所有人都觉得孙传庭疯了。就区区三百来人,就想去击溃城外的两万流贼?疯了么?嗡嗡嗡地低声议论声,顿时响成一片。 孙传庭其实已经把流贼的数量往少里说了,此时见众人的反应,也都在他的意料之内。他当即一声冷喝让他们安静下来,而后又说道:“流贼早前离城,是因为在八里铺和大同军对战,如今正是僵持阶段。” 这消息一放出去,不少人的眼睛一亮,不过随后还是微微摇头,就算这样又如何,自己这边只有三百人啊,给流贼塞牙缝都不够! “流贼中有两路人马已经投靠朝廷,会接应我们,只要我们假扮延绥军一攻击流贼,他们就会趁机制造混乱,外面还有大同军,中午之前另外两路朝廷大军赶到,此战必胜!” 这话一说出口,庭院中又安静了一下,随后马上响起“嗡嗡嗡”地声音。这些青壮小伙,大部分人都有点兴奋了,互相讨论着听到的这些劲爆消息。 “如果要建功立业,今晚将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孙传庭的声音似乎就一直很冷,不苟言笑,“不过危险还是有的,只要去的人,一律三十两银子的安家费。等立下功劳,另外抡赏!”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边上站着的县令。 代县县尊见了,连忙挥手,便有两名衙役抬着几个箱子出来,并打开箱子,满满地都是引人注目的银子。 孙传庭点来的这些人,都是他预先评估过的。家境一般,或者缺钱,本人有勇气,或者渴望出人头地的血气汉子。此时说出这么多有利条件之后,不出他所料,大部分人心动了。 在火把的照耀下,他扫视过每个青壮的脸,再次冷冷地说道:“此战无需我们拼死杀敌,只需虚张声势,制造混乱即可。建功立业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时间不多了,不想去的站出来,在衙门待着,免得走漏风声!” 说完这些,他看到还是有一部分人有点犹豫,似乎要站出来的,他便又补了一句道:“我亲自领军,一起出城,谁不想和我一起的,就赶紧出来,不要耽搁时间!” 413 担心不已 这一次,所有人都关注到了一点,就是孙传庭也一起出城,和他们一起。这给了他们一个明确的暗示:这次的行动绝对不会有多少危险,要不,人家活得好好地,为什么要去送死! 人家是孙氏族长,朝廷辞官归乡的郎中,在代县就是县尊都要尊崇的人物,有钱有势。而且他已经凭着守住城池而立下功劳,如果不是有把握,能舍弃这一切再去捅城外的流贼一刀么? 原本孙传庭这个族长在代县的威望就不错,又加上他在这段时间来训练他们并成功守住了城池这点,让他的威望更是高了不少。这些因素一加起来,那些犹豫的青壮兵丁什么的,全都坚定了心思,纷纷表态要跟着孙传庭了。 “族长都要亲自去杀敌,我还有什么说的,去!” “对,我信得过族长,我也要去!” “孙大人智勇无双,某愿追随左右!” “……” 看到庭院中的这些人转变,孙传庭的脸依旧很冷。其实,他们这些人都不了解他。说句实话,这次出去,危险绝对不少,可他还是要去。是因为他眼前的一切,在这些人看来是很好了,但他自己觉得,却远远不够。 当初辞官回乡,那是迫不得已。毕竟那个读书人寒窗苦读不是为了当官?就算往冠冕堂皇的理由上说,为国为民也得有了官位才行! 孙传庭自付一身所学,绝不比别人差。可如今只是在一个小小代县待着,绝非他所愿。哪怕他已经立下守城功劳,会被朝廷记起而起复,那区区郎中职位也绝不会满足。 进了聊天群中后,看到了这样一个机会,他便决定搏他一搏。只要能成功,朝廷如此关注的一场战事,就一定是他孙传庭重新崛起大明官场的垫脚石! 为了能顺利进行这事,孙传庭甚至连夫人也不告知,来到县衙后只是和县令说了此事,并要求严格保密。 此时见事情如他所愿发展,便开始安排细节了。 与此同时,在八里铺的流贼大营,张献忠和刘国能也还在一起。他们再次细细地琢磨了下整个计划后,也做了相应的布置。一切商议妥当,刘国能临走之时,不由得感叹道:“原本以为我们被逼无奈只有拿命拼出一条活路,可没想到,一个文官却如此之狠,来日我们见了他,必定要小心伺候才行!” 听到这话,张献忠也是点点头,不过脸上却是赞许之色:“这也是张某见过最为厉害的文官了。就算比起洪阎王,相信他也不会逊色。这战之后,他必定能高升!” 刘国能听了又感慨了下,而后转头看看一边的张定国,眼神中满满地都是羡慕,甚至上千摸摸他的脑袋瓜子,而后才离开。 等他一走,张献忠便带着张定国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没睡,与他们相距不是很远的大同军的军营中,同样有人睡不着。他就是大同总兵,又被封为大同伯的吴襄。 入夜之后,对面的流贼点起篝火取暖,那星星点点的篝火之多,一直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这个时候,吴襄是深深地后悔了,为什么贪功冒进,以致兵力相差如此悬殊。也因此,他已派出信使,往后去催步军快点赶过来。 可就算如此,他也睡不安稳。索性就出了营帐,一边巡视军营,一边查看流贼情况。 那些轮值的军将见到爵爷竟然亲自巡视军营,不由得士气大振,这在以前可从未有过的事情。然而,他们不知道,吴襄的重心其实压根就不是巡视军营,而是担心远处的流贼。 此时已是深夜,吴襄看到远处的流贼篝火,依旧是那么多,而且隐隐还有不少火把移动,让他更是猜疑。不知道流贼在搞什么? 他是商人出身,赚了太多钱后才谋取官职,用钱捐官起家的。虽然他在关宁军中也待了足够长的时间。可那时候,多是躲在城内,靠着城池的坚固守城而已。对于他来说,实际战阵经验,对敌厮杀经验,几乎没有多少。他的思维,更多的也是商人的思维而已。 也因此,他对流贼那边的惊惧,让陪同他的中军将领感觉到了,为了让他安心,便连忙低声解释道:“爵爷,那是流贼的巡哨,他们都是各自山头组成,应该是不放心别人,就各自有巡哨,所以看着移动火把比较多。” 看到吴襄听了后重新看向流贼那边,似乎在仔细观察,那中军将领便又安慰他道:“这等夜色之下,越是人多,就越难行动。而且流贼多是农民出身,夜色之下看不清东西,会更为恐惧。这种情况下,流贼能防着不炸营,就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吴襄听得心中一动,便低声问中军将领道:“那要是我们趁着夜色去偷袭如何?” “爵爷,您看那些巡哨火把,多是在流贼前军。”那人用手指给吴襄看,同时继续解释道,“末将敢保证,流贼肯定对我军有所防范,并在黑暗处还伏有精锐,就是防止夜间有可能的劫营的。” 吴襄一听,想想也是。流贼中有不少边军叛兵,他们对于夜间扎营的常识肯定是有的。如果换成是自己,也肯定把精锐部队都放在最前面,防止意外。否则要是放些杂兵的话,一被官军攻击,肯定就乱了。 他正在想着这些,心中担忧不已的时候,忽然自家军营后方传来动静,让他吓了一跳,赶紧派人过去查看。 不一会,带回一名浑身汗水的人,正是他之前派出信使中的一人。吴襄还来不及问,那人就已带着点惶恐禀告道:“爵爷,我军后方出现很多流贼步卒,他们切断了去路,属下等人闯不过去,5个人只回来了属下一人。” 这也就是说,这边和步军联系不上。这一下让吴襄紧张了起来,他有点慌了,连忙问道:“有多少流贼,战斗力怎么样,他们在干什么?” “回爵爷,他们人很多,应该是之前逃入山林的那些,都从山上下来了。” 月票+50,加更一章,月票清零,加更一章,这样就是两个欠更,周末还掉。 414 各自行动 吴襄一听,顿时就慌了,连忙带着慌张地语气说道:“快,快,马上拔营,快撤……” “爵爷,爵爷请慢!”边上那将领一听,吓得脸色惨白,连忙阻止道,“爵爷,深夜拔营,很容易就炸营的,千万不可啊!” 吴襄一听,有点不信地盯着他。 “爵爷,如今两军对阵,将士们的精神正紧绷着,这时候军营中就是严禁喧哗的。一有动静,将士们以为敌人来攻,一人慌,众人乱,到时局势就没法控制了!” 吴襄听了,再紧盯了他一会后,似乎有点相信了。 “爵爷,就算此时拔营无事,但我军全是骑军,夜间行军根本无法发挥所长。唯有等天亮之后行动,就算流贼有步军阻挡,也绝对挡不住铁骑冲锋的!” 听到这里,吴襄终于点点头,脸色好看了一些道:“不错,你说得有理。不过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等到天一亮就立刻拔营而走,不给流贼攻击我们的机会!” “末将遵命!”那名将领苦口婆心这么多,终于说动了吴襄,便松了口气,连忙答应道。 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多的人抵挡不住瞌睡而陷入梦乡中。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一些哨兵。 可忽然之间,就在代县南门附近,“轰轰轰”地炮声响起,这在夜色之下寂静的环境中,格外的响亮。 城外流贼顿时一个个都吓醒,有的以为朝廷援军到了,有的以为城里官军杀出来了,夜幕下顿时乱成了一团。等到为首的贼人聚拢手下,拥到南门查看动静时,却发现代县官军并没有什么动静,顿时让他们好一阵怒骂,而后才各归各地,继续睡觉得睡觉,值夜得值夜。 他们浑然不知道,就在他们闹腾的时候,有一支三百来人的队伍,从北门悄悄地溜了出去,往十里路外的八里铺赶去。 在这个队伍中,大概有一百多骑。如果白天的话,一看到这支队伍估计会笑出声。原因无他,队伍中的那些战马多是老弱马匹,甚至还有骡、驴、牛等等。除了少数一些人骑在上面之外,大部分人都只是牵着它们在走。 这些人,自然是孙传庭所带的代县官军了。他们借助着昏暗的月光,仗着熟悉周围环境,能不打火把沿着官道前行。那些牲口的嘴中都绑有小木棍,脚掌上也绑着很厚的棉絮,以至于这么多人走在官道上,竟然没有发出多少声音。 孙传庭理所当然地骑在一匹马上,并不需要走路,他不时抬头看看月亮在天上的位置,而后就像在发呆一般。 就这么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他们拐过一个弯,终于能看到远处的八里铺了。 只见那远处,一堆堆地篝火,就如天上的繁星,密密麻麻,闪闪发亮。其实,在这时候,很多篝火都已经熄灭或者火光微弱了,否则场面还要壮观。 队伍中的不少人看到八里铺的情况后,都被震撼到了。他们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想着就凭自己这三百来人,真得可以打赢那么多流贼么? 理智告诉他们,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可当他们看到走在前面那马背上的身影时,他们从感情上又忽视了理智,孙大人都不怕,难道自己还慌了不成? 与此同时,在张献忠的大营,他集合了大概两百多人,都穿着明军战袍,这些人,毫无疑问是他这队伍中出身边军的那些。当然了,并不是全部,而是他所挑选出来的人。 他也不多废话,更没给他们这些人解释。只是命令他们,分队巡察到规定地点等待下一步命令。一直等到这两百多人都走了,他才带着张定国跟上。 在集结地点,不少人看到闯塌天那边,竟然也有不少边军出身的兄弟巡察过来,顿时感觉有些不寻常,便低声议论了起来。 “咦,这是怎么回事?” “头领是有什么任务要我们去做么?兄弟,你们来干什么的?” “俺怎么知道,就听上面的,巡察过来,到这里熄了火把等!” “……” 正当他们在议论的时候,有些头目出面了,低声喝斥他们闭嘴。在此起彼伏地喝斥声中,集结点终于安静了下来。 没多少一会,闯塌天刘国能出现了,他问了下八大王后就让人都逐渐把剩下的火把也熄灭了大半。而后也不说什么话,只是沉默等待。气氛慢慢地变得有点凝重,也有点紧张。要说没什么事情的,鬼都不信!那些边军出身的手下不能说话,没法打听,就那么站着,心中别提有多郁闷,暗中猜测着老大们到底要搞什么鬼?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张献忠出现,沉寂的气氛才被打破。刘国能凑过去低声问道:“如何?” 他没有张定国,不知道代县那边的情况,所以心中多少也有点紧张,一见张献忠和张定国出现,就立刻问了。 张献忠点点头,低声回答道:“一切都好!” 这话让刘国能放下心来,同时他又瞧了眼张定国,心中很是好奇,这小子的能耐也太大了吧! 他心中想着的同时,转身过去,面对他的那些手下,低声交代道:“今晚的事,关系甚大,所有人都听八大王的,谁要不听的,就不要怪哥哥我事先没打招呼!” 他的亲信立刻回应,表示一定听八大王的。 事实上,每个流贼军中的边军溃兵,都是他们的中坚力量,是每个头领拉拢的对象,也算是亲信之一了。因此,不是特别大的事情,这些边军出身的贼人也不会明着和头领过不去。 刘国能交代完之后,转回头看向张献忠道:“如此,我就回去了!” “一切放心,按计划行事!”张献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鼓励了一句。而后便带着张定国,挥手示意,让两边的人合二为一,跟着他慢慢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张定国虽然小,却一点都不紧张。被张献忠牵着的他,意识进入聊天群的临时群中,把这边的情况做了回报。 这个特别的夜晚,就算是崇祯皇帝,也没法入睡。甚至连白天刘王氏那边行动也很少关心,只是得知结果顺利的消息后,便把精力都集中到了这边。 415 没得选 他看到张定国的禀告之后,心中多少放心了点。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按计划实施中。 孙传庭也在聊天群中,得知张定国那边出发后,他又报了下自己的位置让张定国知道。与此同时,吕瑞鹏和张凤仪也分别报了下位置。这一夜,很多人无眠。 这时候,聊天群能即时联络的功能,就显得无比重要了。这让参与行动的各方,特别是孙传庭和张定国这两边安心不少,减少了出错的可能。 就如同现在,在深夜这微弱的月光之下,孙传庭领着手下可以不打火把,沿着官道放心地走着,就算看到从八里铺那边有几个火把沿着官道过来,一样很从容,没有一点惊慌。因为他们通过聊天群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双方距离比较近之后,张献忠便下令所有人停止前进,就他带着几个亲信,也不打火把,只是借助微弱的月光迎了过去。 当然了,这个距离,其他人也隐约能见到前面的官道上有不少人了。他们自然很好奇,在猜着对方是什么人?不过他们没人能想到,对面这些人会是代县官军。 “末将张献忠,见过孙大人!”张献忠的姿态摆得很低,在一迎上去之后,便以下官的身份低声打招呼道。 虽然这时候他其实是朝廷承认的游击将军,而孙传庭还只是辞官归乡的前任官员而已。但他知道,此战之后,孙传庭必获朝廷重用。能把自己至于危险之中的狠人,他早就想好了接触时的态度。 张献忠这一开场白,让绝大部分代县官军都松了口气。孙大人果然没有骗人,这里真的有人接应! 孙传庭一听之下,心中对这个贼将顿生好感,他知道在聊天群中的张定国是他义子,便也不敢太过托大,马上就低声回应道:“将军辛苦,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天亮,你我早做准备吧!” 说话的同时,他翻身下马。 “一切听凭大人吩咐!”张献忠立刻回应道。 双方都不用通报带了什么人,要做什么准备,接下来干什么。因为这些细节上的事情,都已经在聊天群中沟通完毕,双方都了然于胸了。 只见代县官军不用吩咐,在孙传庭的发号施令之下,都速度从牲口背上开始卸东西,并在忙碌地准备着。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在他们准备完毕之后,张献忠便返回回去,带着他和刘国能的人过来了。 一方三百来人,一方四百多人,双方在夜色之下一见面,几个火把的照耀下,终于让人能模糊地看清彼此。 流贼边军在一开始的时候,看到对方身穿明军战袍的时候,还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是农民军中的边军士卒而已。不过当他们看到为首站着一名文官服饰的人时,就感觉有点不对了。因为流贼中并无这样的人,这是可以肯定的。但无论如何,他们一时还想不到对方是真正的官军。 张献忠就站在孙传庭的身边,扫视一眼,看到自己和刘国能的亲信都分散在队伍中,便厉声喝道:“张某和刘兄弟等人已受朝廷招安,被封为游击将军,今夜将配合孙大人剿灭流贼。等天明朝廷三路大军会师之前,我们要立下一份功劳,如此大家便都有一份大大的前程。谁要是不从,休怪张某不讲情面!”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让流贼边军士卒大吃一惊。张献忠这话,透露的消息实在太多,是他们之前怎么都没想到的。 第一,张献忠和刘国能已被朝廷招安,还封为游击将军了。而且听他的意思,似乎还有头领也一起被招安。 第二,眼前这些人竟然是朝廷官军,还是一位比游击将军更高的姓孙文官统领,前来剿灭流贼。 第三,明天的时候,他们最担心的另外两路朝廷大军都将赶到这里。 第四,他们本身是张献忠和刘国能等人的手下,既然张献忠和刘国能是游击,那么他们这一仗要是立下功劳的话,恐怕也能有一官半职了。 这时候,孙传庭带着代县官军亮相的好处就出来了。如果没有他们,张献忠等人要鼓动他们造反,就算说得天花乱坠,恐怕他们也会有犹豫,不敢相信。 可此时此刻,他们看到确实有官军到了,虽然看着好像人数不是很多。可他们却以为这只是先头部队而已,而且还有文官坐镇,这就有力地证明张献忠所说的话是真的。 只要不是傻子,稍微一衡量之后,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指责张献忠叛变投敌。正如张献忠所说,绝大部分人都是被逼无奈,为了要活下去而造反的。此时有了更好的选择,谁还会愿意当贼! 要说这时候就有人预料到他们能造反成功,那就真是扯淡了。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一条是看不到未来,东躲西藏,担惊受怕,不知道何时被官军追上剿灭,只是有一天混一天的生活;另外一条却是完全摆脱现有的困境,能光宗耀祖的阳光大道。这样的选择,谁都不会选错,更何况这眼下的情况明摆着,要是不答应的话,就是被干掉的结局。 从某种角度来说,此时此刻他们被带到这里来才摊牌,就是不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张献忠和刘国能的亲信事先已经知道这个情况,因此第一时间便回应了。 “我们听大哥的,大哥说什么就什么!” “大哥说得对,我们是逼不得已而已,有活路肯定不会干这掉脑袋的事情!” “有这么好的衣锦还乡的机会,干了!” “……” 这些人一带头表态,边上还虎视眈眈那么多官军,其他人也就不犹豫了,立刻都跟着表态。就算有的人把江湖义气看得比较重的,顶多就表态声音小一点,没有那么强的底气而已。 张献忠看到自己和刘国能挑选后的这些人,都没有让自己失望,心中倒也高兴,算是在孙传庭面前没有丢脸。 他这么想着,便转身面对孙传庭,抱拳躬身禀告道:“大人,可以了!” 感谢策马天下dhb的打赏!明天还欠更。 416 李过的发现 孙传庭闻声,并没有立刻下令开始什么的,反而伸手要过一个火把,闪烁地火光就近照亮了他,使得他面前的那些流贼边军都能看清楚他。 “尔等能及时弃暗投明,是明智之举!”孙传庭严肃而又认真地说道,“实话告诉你们,这一仗关系本官的前程,也关系到你们的前程。打好了这一仗,本官在此有言在先,一定会按功劳大小保举尔等,如有违此言,人神共弃!” 他这开门见山的大实话,可谓坦荡之极。在众人面前的发誓,更是震撼了这些流贼边军的心灵。这样的文官,他们从未见过。不知为何,一听这话,他们这些人便立刻选择了相信。 如果说张献忠之前的威逼利诱还让一小部分人心中不那么舒服,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跟从,此时在孙传庭说了之后,没来由地充满了精气神,立刻有人就单膝跪地道:“愿为大人效死!” 有了人带头,其他人也跟着单膝跪地表态。没多大一会功夫,就算是张献忠和刘国能的那些亲信,夹在那些人中间,如果不照做的话,就显得很突兀,也因此,都跟着单膝跪地表态。 一边看着的张献忠不由得暗暗吃惊,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火光照耀下的孙传庭一眼,心中很是忌惮,这个文官,之前还是低估了他。 不过这样一来,很明显这些人的力量能发挥到最大。对于即将开始的战事,自然会有很大的好处。对于这一点,张献忠深信不疑。 而一直沉默不语,只是站在张献忠身边的张定国,就算一夜没睡,他也没有一点困意,在整个过程中两眼炯炯有神,不时看看义父,又看看孙传庭,似乎是在学习着什么。 孙传庭倒没有注意他,看着跪了一地的流贼边军士卒,把火把给了身边一人,而后难得地和缓了一点声音道:“都起来吧!该是我们立功的时候了!” 此时,在刘国能的营帐外面,多了不少明暗哨兵,内紧外松,警戒着周围的一切。而在营帐里面,大小头目齐聚一堂,不少人还睡眼惺忪,或者打着哈欠,不知道这天还没亮,首领就把自己这些人聚集起来是要干什么? 他们等了一会,还不见刘国能现身,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叫咱们来又让咱们在这等,到底啥事啊?” “该不会我们是第一波攻击大同军的吧,可就算这样,也太早了点吧?” “大哥呢,大哥在哪里?” “……” 他们刚开始议论,营帐两边持刀侍立的刘国能亲卫,忽然一反常态地发声道:“不得喧哗!” 以前时候,这些亲卫基本不会说这样的话,因此此时他们这么一说,大小头目顿时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好像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发生一般。 大部分人便自觉收声,静等局势发展。而少数脾气不是很好的头目,便有点恼了,不由得争辩道:“深更半夜地把俺叫来,俺问问情况还不行?大哥呢,俺要见大哥!”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跟着提相同的要求。原本静下来的营帐内,立刻又慢慢恢复了喧哗。 忽然,一声低喝从后帐传了过来:“吵什么?” 话音一落后,就见刘国能全幅披挂,在同样全副武装的几个亲卫的簇拥下转出后帐。 “见过大哥!”大小头目一见,立刻上前见礼,喧哗声马上便没了。 那脾气比较急的头目最是耐不住性子,立刻就跟着问道:“大哥,这深更半夜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一会你们就知道了,现在稍安勿躁!”刘国能有点不高兴地回答道。似乎他此时的心情不是很好,让人有一种不要惹他的感觉。 大小头目们一见,不知道刘国能的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既然他已经发话,只好憋着一肚子的疑惑,静静地等待了。 他们倒也没有等多久,外面的亲卫忽然带了一个人进来。众人看去,却是认得,是人称八大王的张献忠头领。 刘国能从帅位上立刻站起,急忙问道:“如何?” “一切按计划行事!”张献忠回答了之后,抱拳郑重地说道,“告辞!” 他亲自过来刘国能营帐这边,就是要让刘国能放心,同时也让刘国能的手下摸不着虚实,而后就要赶回自己营帐那边,响应孙传庭了。 张献忠一走,刘国能的精神头一下好了,他也不就坐了,就站在那里盯着一脸疑惑的手下。足足看了几分钟后,他才缓慢而有用地说道:“官军已到,很快就将发起攻击……” 这话一说出口,营帐内顿时惊慌成一片,不过大小头目们还没来及发话,刘国能便又稍微提高了点声音,压制着他们说话道:“为大伙的前程着想,我已接受朝廷招安,封为游击将军。你们是我的手下,自然也有相应封赏。不过封赏大小,则要看大家在此战中的功劳大小。富贵前程,就在此一举,你们要是不愿跟我刘某,我也不勉强,兄弟一场,悉听尊便!” 看着周围比平时议事多不少的持刀亲卫,谁要相信刘国能最后的话,谁就是傻子!不过他们此时此刻所想,压根就不是这事,而是刘国能所说官军已至,马上要发起攻击了。 在他们想来,官军已至,肯定是延绥军或者白杆军到了。那两支军队都是朝廷精锐,怎么都不可能打得过的啊!农民军毫无防备下,怕是九死一生了! 不过要是跟随刘国能,那不但是一条生路,还是一条洗白自己,说不定还能得到朝廷封赏的路,几乎不用多想,基本上都做了明知的选择。 张献忠和刘国能两个营的行动,就算再怎么小心翼翼,都会有点反常。这种情况持续长一点后,终于被一些人注意到了。 “叔,好像有情况。”年轻地李过闯入闯将的营帐,对刚惊醒的李自成说道。 他们两人是叔侄关系,很是亲近的那种,因此李过也没什么顾忌,能直接闯进去说话。 感谢灯火阑珊处等的打赏,一次打赏5000起点币,加更一章,那一共要加更3章,因此今天会更新五章。 417 一个字乱 本来的话,轮值的他发现异动情况,应该是要禀告首领闯王的。但他不敢,毕竟不知道具体情况,这天还黑着,闯王还在睡觉,万一没什么事打扰就不好了。 李自成一听,顿时一惊,连忙问道:“大同军要趁夜进攻么?” 说实话,白天大同军的精锐,让不少流贼都吃惊的。对于一些有见识一点的人来说,更是明白军队打仗,不是人数多就一定能赢的。 “不是!”李过一听,马上摇头道,“是八大王和闯塌天他们的营地,好像不少人没睡!” 一听这话,李自成不由得放下心来,有点不满地说道:“人家不睡就不睡了,你大惊小怪干什么?” 这时候的李自成,只是被辞退的驿卒而已。虽然他比一般人聪明,可终归是没有经历过原本历史上的那么多磨练,因此对于同伴,并没有多想。 李过一听,连忙扯着李自成的袖子道:“叔,这不一样,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自成听了,眉头一皱,自己这个侄儿比一般人机灵。他这么紧张,搞不好真有什么事情。 这么想着,他便披衣起来,跟着李过出了营帐,向李过所指的方向眺望。 闯王高迎祥是贩马起家的,因此军中有不少骑卒,也因此,相对其他营头来说,算是比较精锐的了。就被王嘉胤安排在靠近前线一侧,离八大王和闯塌天的营地比较远。 可就算这样,李自成在李过的指点下,仔细瞭望过去,确实发现了不少异常。按理来说,天还没亮,就算如昨晚会议中所表态般要死战,也绝不会这么早就有这么大的动静。不过就算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法想到,一直和各营头一起行动,被延绥军追成狗的那两路人马,会已经被朝廷招安。 “反正马上就要天亮了,等等看就知道他们搞什么鬼!”李自成转头看李过吩咐一句,便转身准备回去了。 这时候的他,只是闯王手下的一名有亲戚关系的头目,在闯王军中算是一号人物,可要是去别的营地,就根本不算什么了。此时的他,也没资格去管别人营地在干啥? 不要说他了,就算是闯王本人,都不好直接过去管。流贼军中,也只有王嘉胤这个盟主可以去过问一下。 李过听了他的话,总觉得心中不安,不过他就更没权力了,只好点头,正要说话时,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连忙再次转回头看去。 只见在代县方向的官道一侧,似乎有火光隐约亮起,只是太远,还瞧不大清楚。 “叔,你看那边!”李过连忙用手一指道。 李自成转回身,仔细听去,忽然眉头一皱说道:“怎么还有马蹄声?好像还不少!”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那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马蹄声也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那是什么?代县那边留着的人都跑回来了?什么情况?这深更半夜的闹哪样?在第一时间内,没人想到是官军杀到。毕竟代县那边还有部分流贼在,更重要的是,在他们的印象中,朝廷的两路大军离他们至少还有一天的距离。 对那远处火光的疑惑,不止是李自成他们几人,其他没睡的人都注意到了。就连更远处的大同军,也注意到了。 吴襄其实一晚上没睡,就怕流贼军的突然攻击。眼看着黎明越来越近,他更是睡不着,索性就起来,刚好发现了流贼的营地似乎有动静。 他就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心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流贼准备要进攻了? 心中惊疑之下,吴襄就有点慌了。边上陪着他的将领仔细看了会后连忙说道:“爵爷,那是流贼后营。如果要攻击我们,至少前营有动静才对!” 这话刚说完,就看到漫山遍野的流贼营地中,有两处地方忽然冒出了很多火光,隐隐约约地,不少人在行动,似乎还很喧哗,只是实在太远,根本听不清什么。 吴襄一见,刚才稍微放下的心顿时就慌了,立刻大声传令道:“快,传下将令,立刻拔营!” “爵爷,流贼……”那名将领还想劝一下,可吴襄却已顾不得了,瞪了他一眼,厉声打断他道:“要是被流贼攻过来,就没机会撤了!” 这时候的情况已经很明显,流贼几个营地都人气鼎沸,显然是有军令下达,要准备攻击了。否则这天都还黑的,闹腾这样干啥?吴襄可不想等流贼攻上来,再死上一些家丁后再走。 于是,随着他的军令传下,大同军营地顿时也有了动静,火把纷纷亮起,人喊马嘶地,乱成一团。不过幸亏大同军相对来说,也算是精锐,各级将领都有带兵经验,倒也没有出现炸营的情况。 和吴襄被惊动的时间差不多,王嘉胤也惊醒钻出了营帐。他的位置更靠近大同军这边一点,可无论如何,都远比大同军更近,能看清代县方向那边的营地已经火光冲天,无数的火把照耀下,有一支骑军正杀过来。最邻近的那个营地已经完全乱了,没人抵抗,都在四散而逃。 “不好了,延绥军杀来了!” “洪阎王的军队到了,大家快跑啊!” “……” 类似的喊声此起彼伏,让无数和王嘉胤一般刚从梦中惊醒的人都大吃一惊。离得远的流贼,还有胆量看上一看,想了解下到底什么情况。但离得近的那些人,听着无数的喊杀声,还有隆隆地马蹄声,早已吓破了胆,那还敢站好了仔细观察,就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疯了一般地往远离喊杀声方向跑。 有张献忠和刘国能两个营头的推波助澜,恐慌顿时蔓延开来,黑天瞎火的,更是助长了这种情绪,压根就不知道多少官军杀到。 王嘉胤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喊杀声伴随着火光,从营地的一角杀入,然后快速向所有营地蔓延。 这时候,所有流贼的营地都被惊动了,有烧起火把的,有喊话的,有乱跑的,在这八里铺,原本安静的夜空,顿时就变得热闹非常。 下一章应该在9点左右。 418 青史留名(第三更) 王嘉胤吓得目瞪口呆,他无论如何都想到,延绥军怎么会那么快就杀过来了?这不应该啊! “哥哥,好像有叛徒!”王自用气急败坏地出现在他身边,用手指着远处说道,“哥哥你看,八大王和闯塌天那边,都在干啥!” 只见八大王和闯塌天的营地,已经火光熊熊,营帐什么早已被烧起。不止这样,明明官军还没到,他们附近的营地,也已经是喊杀声一片,同样火光冲天。 这时,王嘉胤身边一名亲卫忽然惊呼道:“不好,大同军也有动静。” 王嘉胤一听,急忙转头看去。果然,只见大同军的营地中,火光亮起,人喊马嘶地,人影幢幢。下意识地,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大同军要前后夹击了。 不止是他这样想,发现大同军这边情况的流贼,几乎都是这样想。这一刻,所有流贼都有点绝望了。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应变,最糟糕的是,他们只是松散的联盟,各营头之间并没有直属关系,这种乱局,谁也管不到谁!谁也管不了谁! 这时候的他们,本能地要远离危险。就算同一个营地内,军令也没多大作用了。到处都是没头苍蝇在乱跑。 很自然地,有一部分人乱跑之下,就往大同军这边过来了。此时此刻,大同军原本就在吴襄的军令下乱成一团准备逃跑。虽然有个别将领看到远处的流贼营地似乎是有乱子,并不是在集结攻击。可架不住局势已乱,特别是吴襄看到流贼那边有火把,有人声往这边而来,第一个催马逃跑,带动了所有手下跟着他跑了。 大同军一跑,就让更多的流贼选择了这个方向跑,想要远离原本营地的厮杀,远离突然出现的延绥军。 于是,八里铺就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一幕。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逃跑的人影。流贼在跑,大同军在逃,谁也不顾不上谁。 这个场景,被躲在一边的张定国“拍照”,传到了聊天群的临时群中。任谁一看,就知道大事已定。 “不错,做得很好!”崇祯皇帝惊讶地看了一会后,首先点赞了一句道。 可他这话刚说出口,孙传庭就冷不丁地来了一句道:“有什么好的,大同军也跑了!” 在他们原本的设想中,是乱局一起后,大同军能配合,至少要钉在那里,拦住尽可能多的流贼。 崇祯皇帝一听,再仔细一打量张定国的那张照片,果然发现大同军也在跑路,他顿时就怒了:“这吴襄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临阵脱逃!” “我义父都说过,他不敢死战的。”张定国来了一句神补刀,让崇祯皇帝更郁闷了一下。 这时,孙传庭反而出言安慰了一句,话语中带着浓浓地自信:“不过也无妨,流贼败局已定,就算没有大同军,此战也定能大获全胜!” 说了这么一句后,就又见他说道:“群主,你朝中有关系,希望向朝廷建议,多拨些粮食下来,否则俘虏难以安置,恐会有反复。” 说完之后,孙传庭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大声传令道:“跪地投降不杀!” 恐慌势头已经不可能止住,就七百来人,要杀那么多流贼,是无论如何都杀不过来的。唯有让他们投降,才是最佳的解决途径了。 命令一传下,所有人一边烧杀驱赶,一边大声喊着:“跪地投降不杀!” 流贼早就没有了斗志,听到这声音后,能逃得还在逃,不能逃地立刻跪地投降。张献忠和刘国能的两个营地的人,也纷纷跟着喊了起来,声势一下壮大,迫使更多的人跪地投降。火光汹汹的映照下,到处都是跪着的流贼。 黑夜终于过去,黎明来临。但东方露出鱼肚白,明亮的光线照亮八里铺的时候,战事差不多进入了尾声。 一面倒的局势,就算人数再多,也维持不了多久。虽然有的流贼慢慢地发现,所谓的延绥军,似乎就只有那么一点人。甚至有部分流贼发现那些延绥军中大部分官军,怎么战袍那么破烂,就混得和自己这边的人一样。还有那胯下是啥?骡驴和牛都有!到这时候,没人会信,这支官军会是延绥军?要真是的话,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可不管如何,此事大势已定。就算有个别人发现异常,也没法反抗了。所有人都垂头丧气着,或者还惶恐不安着,被动地等待着自己命运的安排。 这时候,张献忠和刘国能两个营头的人就都动起来了。他们分布各处,一边收集兵器一边看押俘虏。如果不是她们的话,孙传庭的人实在太少,没法震慑和看押这么多俘虏的。 也直到此时,跪地的流贼们才知道八大王和闯塌天原来是官军的内应。此时的他们,或者心中会恨,可在行动上,更多的是去攀交情,想要给自己一个安心,或者找一条出路。 张献忠和刘国能虽然一夜紧张,可此时却都是精神奕奕,大步来到孙传庭面前。张献忠首先满面笑容地单膝跪地,抱拳恭贺道:“此战之后,大人必将名垂青史!末将佩服万分!” “就算是孙武在世,也没有大人这么厉害!”刘国能一见,不甘落后,立刻跟着单膝跪地,恭维道。 孙传庭那张一向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立刻下马,伸手去扶两人,笑着说道:“如无两位相助,本官岂有如此成就,呵呵!” 张献忠和刘国能顺势起身,分站在孙传庭的两边。三人一起打量战场,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一如张献忠所说,这一仗,必将奠定孙传庭的名声。要知道,孙传庭可是领着三百杂兵,就击溃了几万流贼,光是眼前的俘虏,就有将近两万,如此之大的战绩,史上少有。 这个结果一出来,赌对了的孙传庭,就算性子再冷,城府再深,脸上也抑制不住笑容了。 远在京师的崇祯皇帝,到了这时候,终于打了个哈欠,睡个安稳地回笼觉去了! 下一更大概在中午时分,先去洗脸刷牙了! 419 任由薛国观折腾去(第四更) 一觉睡醒,已是中午时分,崇祯皇帝第一时间进入聊天群了解情况。 这时,白杆军先赶到代县,随后洪承畴亲领延绥军的骑军也赶到了代县,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两军合并后,挑选出部分骑军,由马祥麟率领,继续沿着官道往北方追击中。 初步的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俘虏流贼大约一万八千人,死伤三千多人;除官道两侧山林逃进了大约五千的贼人外,其余贼人都沿着官道往北而逃。官军这边,几乎就没有损失。 大捷,大捷啊! 崇祯皇帝很是高兴,立刻传旨内阁文华殿觐见,通报了这个消息。内阁辅臣一听,顿时都大吃一惊。这样的战绩,要是别人说的,恐怕没人会信,肯定会因为夸大战果了。但如今是出自皇帝之口,不信也得信。一时之间,众臣纷纷恭贺皇帝,如此,晋地之乱可平也! 不过,崇祯皇帝倒也没被胜利冲昏头脑,对底下臣子说道:“北方遭灾,赈灾不利,才有如此大的民乱。如今虽能初步平定,可要是根源不解决,稍不注意,还会有这种情况。诸卿,可有良策?” 这个事情,其实之前已经有议过了。就是兴修水利,从周边省份购买粮食,解决土地兼并,特别是宗室所占之土地以及图谋河套等策。 不过这些事情,几乎没有一件是容易的事情。就说兴修水利,需要有粮食才行。而从周边省份购买粮食,光是在路上消耗,估计都有过半。 温体仁犹豫了一会后,见其他人始终没有建议,便出列奏道:“陛下,可拨一部分军卒给薛辅臣,如此或能多筹集些粮食出来。” 崇祯皇帝一听,看了他一眼,心领神会,当即点点头道:“这也是无奈之举,只能如此了。” 那些士绅,好言相说,给他们讲道理,没几个人会拿出粮食来。就算给他们钱,不到足够的价钱,就会说地主家也没余粮。既然如此,就只有先礼后兵,任由薛国观去折腾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又想到一事,心中一直惦记着,便又问道:“开海禁之事已发邸报多时,可有什么反馈?” 听到这个,温体仁便知道皇帝在惦记那些税银了,便马上奏道:“陛下,目前为止,内阁收到六份奏疏,其中两人赞同,四人反对,特别是福建巡抚的反对措辞更为激烈,还说何侍郎年老昏庸,不可信之!” 这些奏疏没有第一时间呈上,是崇祯皇帝有交代温体仁,要他先行统计再说。此时一听,便冷笑一声,看来还真是利益最大者,反对最为激烈。 这么想着,他当即吩咐道:“不等其他了,把奏疏都呈上来,朕要一一过目!” 至于京师这边,多是察言观色之辈,观朝廷风向,已猜出皇帝意思。对于他们来说,开海禁的事情和他们关系不大。因此他们的反应,反而没有地方封疆大吏来得激烈。 如今在文华殿内的辅臣和六部尚书等,之前听说后并没有正面反对,只是强调这事成效不大,困难多多。但皇帝和首辅都坚持,那他们就不说什么了。 散会之后,崇祯皇帝还没来及喘口气,候在殿外的一名内侍便来禀告说皇后来见。 他一听之下,便大概猜出自己昨晚没睡,让皇后担心了。 果不其然,周皇后一见到崇祯皇帝,便是一顿劝谏,让他一定要保重龙体,什么熬夜最伤身什么的,唠叨了好大一会,最后才呈上了聊天群中的民情汇总。 自从颁布了成就值奖励之后,这些民情汇总的信息明显多了几倍。看了一遍后,崇祯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由得低声哼道:“这个周延儒,就知道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周皇后听了,并不发表意见,在等他都看完想过之后,才出声说道:“陛下,您是一国之君,关系重大,出宫前往京营也就罢了,微服民间之事,着实让人担心,陛下……” 得,皇后也知道上次微服私访的事情了,崇祯皇帝摆摆手打断道:“皇后,正因为朕是一国之君,一言一行皆事关重大,因此朕不能一直待在宫中,只是听别人怎么说外面如何如何。不亲自出去走走看看,如何知晓真伪,皇后你说是不是?” 看到皇后似乎还想再劝谏的神情,他便马上又抢先说道:“就说上一次,朕要不亲自走上一走,像版权专利局的事情就不会有。皇后不要小看这个,朕可以给皇后说说这个的重要性……” 周皇后是正儿八经规矩的那种,一切都按礼制而行。这可能和她性格有关,也和她身为皇后有关。如果说些其他东西,搞不好周皇后会坚持己见,因此,崇祯皇帝就从国事的重要性方面入手,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说得好像他要是不微服私访的话,国将不国了一般。 虽然周皇后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严重,可经过他这么一顿洗脑,终于还是点点头,认可了微服私访的事情,只是她始终担心,再三交代皇帝一定要保证安全。 崇祯皇帝见自己的目的达成,自然连声保证。有皇后的支持,这微服私访的事情就会更顺畅。就比如对方正化他们有关微服私访时候的注意事项,安全演习之类,就可以在宫中做起来了。要不然,像上一次一样,自己出去走一趟,都得时刻担心会不会太横行霸道,太引人注目,反而看不到,听不到什么。 当然了,之所以要坚持微服私访,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崇祯皇帝并不会对别人说。那就是成就值的问题!上一次出去,虽然围观贡献成就值的人数不是很多,可架不住隐藏了皇帝的身份,每个人贡献的成就值大啊! 这不,因为代县战事,又消耗了上次赚取的成就值,看来又得微服私访一次,保证有足够的成就值,至少是能奖励那些每天禀告消息的人。 看到皇后离去后,崇祯皇帝重新进入聊天群。发现有一个私聊,是高应元发过来的。 下一章应该是傍晚时分了吧。 420 歧视(第五更) “陛下,听上面说,前线战事紧张,伤卒暂缓遣返!” 看到这条消息,崇祯皇帝顿时眉头一皱,看来莽古尔泰的军力不足,而锦州方面给的压力又大了些了。 这么想着,他便回应高应元说道:“如此,朕令锦州方面减缓军事行动。” 这几天的行动,目的就是要让高应元能返回辽阳。就算是宁锦的明军主力,也必须要配合。毕竟此次辽东战事的战略目标,就是让卢象升这次深入辽东腹地,能实现价值最大化。攻占辽阳,烧毁建虏的物资中转站,向辽东汉民传达信号,大明是有能力反攻的! 基于这个目的,崇祯皇帝立刻联系刘王氏,让她传达旨意,令吴三桂、何可纲两军缩小活动,减轻莽古尔泰当面的压力。 忙完这些,他再切换到临时群内,浏览了下聊天记录,发现战果又有扩大。此时,已是将近傍晚,延绥军和白杆军的剩余兵力,大约又有三分之一的军队赶到代县,局势已经彻底稳住,这让他很是欣慰。 浏览完了信息,心思沉静下来,崇祯皇帝不由得开始考虑这次战事之后的赏赐,比如说对于孙传庭,该怎么安排为好? 前有守城耗敌之功,后有偷袭击溃流贼大军的奇勋,这个孙传庭是个人才,要好好地用起来才行! 一如崇祯皇帝所想,延绥巡抚洪承畴也是这么认为的。当他领军赶到代县时,听闻孙传庭前来求见,就立刻放下架子,亲自迎出中军帐,就似多年老友一般,牵着孙传庭的手,说笑着回中军帐。 严格来说,孙传庭其实此时还是一介草民而已,最多是个乡绅。而洪承畴却是朝廷的封疆大吏,镇守大明九边之一的延绥巡抚。他表现出如此姿态,可谓是给足了孙传庭面子,也显示了足够的诚意。 洪承畴会做人,不管是对同僚,还是对上司,又或者是对地方乡绅,都是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做事风格。这也让他一路升迁都比较顺利,官场的口碑也很好。 他的这一番表现,同样让性子比较冷的孙传庭很是感动,千年的冷脸难得地带了点其他表情,不时回应洪承畴的问询。 一进入中军帐,洪承畴便对站在那里等候的手下众将介绍道:“这位就是孙郎中,我大明百年不出的国之栋梁,赤手空拳召集了三百杂兵就击溃了数万流贼精锐。” 隐去了关键的聊天群作用,根本没提张献忠和刘国能这两位出了大力的人名,让人一听之下,顿时惊为天人。当然了,具体战事的经过,除了洪承畴之外,其他人基本知道的不全。 此时洪承畴这么一说,这些领兵将领顿时一个个脸上露出由衷地钦佩之色,纷纷抱拳郑重见礼,让孙传庭心中很是受用。 他这次过来,主要是投降的流贼人数众多。如今战事已定,他还没有正式的名份,而洪承畴一到,自然是要过来禀告交接的。 但他说明来意时,洪承畴立刻指派了几名将领去交接。同时向孙传庭笑着说道:“孙郎中劳累一夜,回去好好休息,等待朝廷旨意!” 一听这话,不知为何,孙传庭心中没来由地一凉。不过他有聊天群在,倒也不怕别人贪他功劳,只是心中有点不喜。 洪承畴却似乎没发现他神态有变化,从袖子中拿出一份奏章递给孙传庭道:“这是本官准备快马送往京师的报捷奏章,伯雅看看如何?要是有何不妥的话,本官就重写一份就是!” 孙传庭听得一愣,下意识地接了过来看了看。他发现自己显然多疑了,洪承畴在报捷奏章中一五一十地禀告了战事经过。甚至个别地方用他的文学功底,巧妙地夸张了孙传庭的功劳,却没有一点说谎。 这样的奏章,孙传庭当然不会有意见,心中很是感激洪承畴。等走出延绥军大营时,他是昂首阔步而回。 回到代县城中时,县令领着全城百姓夹道欢迎,可谓风光无限。任谁都知道,孙传庭以后必将飞黄腾达。 等他回到家中时,却见夫人领着他的妾室和儿子女儿齐聚一堂,见到他时未语泪先流。 孙传庭知道什么原因,微笑一下道:“我这不是很好么?” “老爷,你好狠心!”夫人顿时哭出声,回想起来都是后怕。昨晚那一见,差点就成了最后一面。夫君却一点都不说,好似平常一样。 孙传庭上前,握住夫人的手,看着他的儿子说道:“遇事须得有决断,该狠的时候就得狠,如此方能功成名就!” 在原本的历史上,孙传庭也是这样在做的。他那一生,杀乡绅,杀流贼,杀灾民,并不手软,也绝不畏手畏脚。虽然最终留名后世,但却被时代所限,最终战死沙场。 这边是一切安好了,但张献忠那边却遇到了一点郁闷的事情。虽然他是弃暗投明,并许以游击一职。可延绥军前去交接时,却多有歧视。 为此,张定国看得愤愤不平,他进入聊天群,在还没有解散的临时群中,带有质问地意思说道:“为什么我义父已是游击将军,还为朝廷立下大功,但一个守备却还歧视我义父。朝廷到底说话算不算数,是不是要过河拆桥?” 他人小,想法自然不比大人复杂,心中气愤之下自然是想什么说什么了? 崇祯皇帝看到,惊讶地反问道:“守备歧视你义父?” “你以为我骗你么,就是那个叫什么贺人龙的守备,对我义父说话不干不净!”张定国立刻告状道。 贺人龙其实和张献忠是老乡来的,同样是陕西米脂县人,万历年间武进士,以守备官隶于延绥镇巡抚洪承畴麾下。他作战悍勇,人呼“贺疯子”。 让贺人龙没想到的是,被他看不起的张献忠,原本只是一名捕快而已,还从贼作乱,最后却成了游击将军,官职还在他之上,心中不平自然是难免。一介武夫,嘴上就不干不净了。 欠更还完了。 421 比赛逃跑 崇祯皇帝一开始倒没想那么多,他也不知道贺人龙这个人物,因此一听之下眉头一皱道:“不会是洪承畴未宣布你义父的游击身份?” 如果真是这样,那吕瑞鹏就有失职嫌疑了,因此,他立刻表态道:“属下亲耳听洪中丞宣布,朝廷已封他义父为游击将军的。” 孙传庭看得一愣,怎么这个东厂番役竟然对群主自称属下?难道群主不是和尚,而是东厂的人?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他再怎么样,也想不到群主会是当今皇上。此时的他,对张献忠的印象不错,因此就出言解释道:“其实这等事情也是常见,官军中多是看不起贼人……出身的人。同样的道理,弃暗投明的人,心中对官军多少也会有些成见。有时候,有一些小冲突也是再所难免的!” 张定国一见,立刻回应道:“我们当初都是活不下去才造反的。要不是那些贪官污吏,我们至于当贼么!” 在他的话语中,很好地印证了刚才孙传庭的话。流贼出身的人,对贪官污吏是有仇恨的,至少不会有好印象。 崇祯皇帝看到,忽然眼前一亮,温体仁不是建议给薛国观派些兵,这样能让他更多地劝捐些粮食出来么! 于是,他稍微再一想,便开口宣布道:“这样吧,刘国能刘游击就先驻扎代县,听从孙郎中指挥,安顿地方。等朝廷旨意到了,再行就任新驻地。” “我义父呢?”张定国一见,立刻就追问道。 崇祯皇帝看他如此关心,不由得一笑道:“你和你义父领本部人马前往宣府,听从辅臣薛国观调遣。” 这样的安排,可谓一举三得。 第一,张献忠调离代县这边,就避免了继续和一路追杀他们过来的那些延绥军将士的冲突。 第二,让张献忠带着张定国在薛国观身边,就等于薛国观那边也有了即时通讯手段,方便联系和了解薛国观那边的情况。 第三,张献忠这些流贼出身的人,对于乡绅没有什么好感。如果薛国观一声令下,根本就不会有那些正规明军般瞻前顾后,有诸多顾忌。他们应该是恨不得薛国观最好对每个乡绅都强行捐助,他们在这行动中绝对会尽力。 张定国一听,刘国能是跟着还不知道是什么官职的孙传庭,而自己的义父,却是去跟内阁辅臣身边,这是大大的提拔啊!要知道,内阁辅臣,就类似前朝的宰相。 这么想着,他立刻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对正在生闷气的张献忠说道:“义父,京师那边说,让你领本部人马去宣府,听从辅臣薛国观调遣。” “什么?”张献忠一听,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说是辅臣?” “是啊,内阁辅臣!”张定国也是满脸兴奋,点点头确认道。 张献忠得到确认,心中有怀疑朝廷诚意的那点心思,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满心欢喜。以后攀上了内阁辅臣的关系,这远比孙传庭要好多了!他兴奋地站起来,来回走动后,忽然站定,对张定国说道:“你赶紧替义父谢谢,就说义父必定尽心尽力,为朝廷效力!” 张定国听了,立刻重新进入聊天群,按张献忠的吩咐做了表态。崇祯皇帝见了,正要勉励几句时,一直没说话的张凤仪忽然说道:“我部已追上大同军,其人马损失过半,大同总兵吴襄安然无恙。流贼有五千余人已越过大同军,先一步逃往北方了。沿路流贼不少,散落山林。” 这真是一场乱仗,大同军先逃,后面则是流贼也在逃。但吴襄他们却以为身后那些流贼是在追击他们,吓得马不停蹄,一刻不停地往北逃。 路上有流贼步军不知道情况,想按事先约定拦一下大同军,都被狗急跳墙的大同军一冲而过。 被冲散的流贼步军看到大同军后面的同伙,开始还蛮搞笑的,后来发现他们却是在逃命,好像说是延绥军杀来了,顿时就跟在后面沿着大同军逃走的方向跟着逃。 流贼越逃,就裹挟了沿途的步军跟着跑,一路上,那是越逃人越多。而他们人越多,大同军就越慌。这种时候,就算吴襄想整军再战,那军令也传不下去了,只能是继续跑。 就这么跑着跑着,终于遇到了一路赶来的大同军步卒。可这些步卒看到骑军竟然飞一般地逃回来,在后面则是无数的流贼在“追”,于是,这些步卒也转身逃了。 逃到后来,马祥麟领着挑选出来的骑军追上来时,那些流贼骑军就如打了鸡血一般,突然加速,跑着跑着就越过了前面逃跑的大同军,然后绝尘而去。 而大同军望着远去的流贼骑军背影,是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是自己隐身了还是那些流贼眼瞎了,竟然追过头去了? 这种疑惑,一直到马祥麟追上他们时,才恍然大悟知道怎么回事。然而,跑到这个时候,累死了的吴襄一清点人马,发现少了至少一半。特别是他从马祥麟口中知道了昨夜开始的整个事情经过后,简直是欲哭无泪。好好地原本有一份大功劳的,就那么被自己丢掉了。而眼下,却不知道朝廷知晓此事后会如何处置自己! 再说在聊天群中,崇祯皇帝知道了事情经过,都顾不得去想如何处置吴襄,仔细考虑一会后,立刻说道:“让延绥军即刻分兵北上,调集沿途地方卫所官军,搜捕散入山林之流贼,务必清理干净,不得让流贼祸乱地方!” 吕瑞鹏听到,立刻答应。 “马祥麟所部,从地方接受补给,继续追击逃跑之流贼,不能给他们喘息机会。” 张凤仪听了,也是立刻答应,对于这个旨意,她早就猜到了。 崇祯皇帝想了下,又对张凤仪交代道:“让吴襄整顿剩下兵马,沿途清理剩余流贼,直到和延绥军汇合!” 这事说完之后,他瞄见成就值只有84点了,便又说道:“后续事情,私聊给我,这群就解散了。”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便解散了临时群。得,没成就值,该出宫一趟了。 422 铁模铸炮结果出来了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殿外内侍进来禀告说新任兵仗局掌印太监刘成志请求觐见。 崇祯皇帝一听,第一个反应就是之前布置下去攻坚的铁模铸炮法已经摸索出来了。他顿时兴奋起来,立刻传旨觐见。 只见刘成志匆匆进入殿内,满脸兴奋地见礼,而后立刻禀告道:“陛下,铁模铸炮成了,成了!” 果然不出所料,崇祯皇帝同样高兴,立刻站了起来,一挥手道:“走,朕去瞧瞧!” 泥模铸炮法,不但周期长,而且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不到,可以说,要得到一门能用的炮,成本实在太高。新军中的炮营要训练,可训练用的火炮却没着落,这让他实在有点担心。 如果铁模铸炮真能成功,不但能大大降低铸炮的周期性,新军炮营训练就能及时展开,火炮的普及率也能大增,实在是大明军工方面的一大进步了。 没多久,崇祯皇帝就驾临兵仗局了。这里的每个人,不但是兵仗局的各级官员,甚至包括兵卒、工匠等等,全都是带着兴奋之色。因为他们知道,按照兵仗局革新后的制度,铁模铸炮将为兵仗局赢得大量订单,就能赚取更多的银钱,全体人员的福利将会提高一大截。 崇祯皇帝来到铸炮房,看到院子里摆着三门火炮,在边上,则是一个个的铁模摆着。显然这三门火炮是这些铁模铸造出来的。 兵仗局掌印太监刘成志满面笑容地想上前介绍,但此时,却听崇祯皇帝问道:“是谁发明的,来给朕说说!” 刘成志一听,心中无奈,这么好表现自己的机会没了。他也没那个脸皮,或者说没那个胆量说是自己发明的,只好转头,脸上却还露着微笑,快步走到跪在火炮后面,台阶下面的两名工匠说道:“这可是你们的福气,还不给陛下好好介绍下?” 铁模铸炮法是两名工匠共同琢磨出来的,此时两人都很激动,连忙点头答应,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近火炮这边,不过不敢接近皇帝,就怕唐突冲撞了皇上。 崇祯皇帝一见,笑着走近他们,先是问了他们的姓名,夸了他们几句,让他们放松一下,不要那么紧张,而后才让他们开始介绍铁模铸炮法。 其实这铁模铸炮还真不是多难的事儿,只是大明工匠从西夷那边学来的时候就是泥模铸炮,有那个惯性思维就是要用泥模铸炮。在崇祯皇帝受到启发,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后,靠着大明工匠丰富的铸造经验,这没多少天就摸索出了完整而有效的铁模铸炮法。 听着这两名工匠在详细介绍,崇祯皇帝也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过了好长一会后,两名工匠才讲解完成。 崇祯皇帝很有兴趣,让他们当场铸炮看看。这一点,刘成志已经猜到,也有让铸炮房有所准备。因此,两个工匠指挥铸炮,用上了铁模,并没有多少时间,又一门铁炮被铸造出来了。 “新旧火炮的对比性能如何?”崇祯皇帝已经亲眼看过铸炮速度的快捷,便又有兴趣地问道。 这话一问出口之后,不知为何,现场顿时冷了下来,空气中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兴奋。 崇祯皇帝立刻感觉到不对,不由得转头看向刘成志问道:“怎么?” 刘成志心中暗道倒霉,好事不让自己禀告,这不好的事情却要自己来禀告。不过他也没法,已经被皇帝点名,只好奏道:“陛下,奴婢已让人做过试验,这种铁模铸造出来的火炮,性能似乎不及原有火炮。” “哦?具体说说!”崇祯皇帝倒也没有任何失望生气的征兆,只是认真地问道。 刘成志一见,心中松了口气,便又奏道:“陛下,此等火炮成了之后,多为白口铁管,较脆,一门火炮的寿命估计只有百次左右,且散热不易,一般为三次炮击之后就必须采用冷却措施,如若冷却过快,炮膛更减寿命。” 崇祯皇帝听了,再次打量那些火炮时,发现那些火炮的炮口果然多是白口铁。他稍微打量了一会,转头看向那两名工匠问道:“可知原因,可有解决之法?” 两名工匠互相看看,才有年老一点的那人回答道:“陛下,这可能是铁模散热不均,或者内外散热差异太大所引起的。或者再回火处理看看?” 崇祯皇帝一听,便微笑了起来道:“可以,铁模铸炮,至少解决了速度上的问题。有新问题出现不怕,咱们再解决就是。朕会让新军先行采购一批火炮用作训练。但你们这边也要抓紧,尝试着解决新出现的问题。”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刘成志道:“兵仗局这边,一定要全力配合解决火炮新出现的问题,尽量让火炮完美,战场上可不能有一丝差错的!” 火炮的好坏,在战场上往往会成为战事胜负的关键。因此,对于火炮,在训练时候他可以不计较一些问题,但要上战场的火炮,一些影响大的因素就必须要解决。 “奴婢遵旨!”刘成志立刻答应一声。本来他以为暴露了火炮的缺陷后,皇帝会生气。结果没想到,皇帝不但不生气,反而鼓励了一番,还要让新军采购一批,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崇祯皇帝回头再看向那两名工匠,微笑着对他们说道:“火炮好坏,事关战事胜负,胜则击败敌军,扬我大明国威,败则损兵折将,大明又将多无数破碎家庭。你等好好用心,细心琢磨,一定要让火炮能在战场上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明白么?” 这个道理,其实这些工匠也知道,不过也就有这个认知而已,却谈不上多重视。对他们来说,完成铸炮任务即可。如今崇祯皇帝当面这么一强调,他们顿时就觉得肩膀上的责任大了,铸炮,不再只是要完成任务而已。 两名工匠再次互相看了一眼,而后齐声认真回应,表示一定尽最大努力,造出最好的火炮。 423 临时有变 与此同时,登莱巡抚卢象升终于赶到了石城岛。他上岸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戒严,任何人不得离岛。而后,立刻前往军营,召集九百不到的骑军集合。 这些骑军有一半多是关宁军中奉调过来的,自然知道是有大事要做。而他们如今这个位置,不用猜都能知道大概是要攻打辽东的某个城。在他们看来,盖州或金州离海岸近,是最有可能的袭击目标。 至于剩下的人,有一大半是原东江军卒,他们一直在辽东打游击,都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不是打东边就是打西边,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而剩下的极少数人,则是卢象升标营中的骑卒。他们就更无所谓了,反正卢象升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了。 不过所有人见到卢象升这么大的阵势,便都明白大战即将来临,所有人不由得或兴奋,或紧张,纷纷屏息看着前方的中丞大人。 卢象升扫视了一下所有骑卒之后,沉声说道:“建虏主力已深入朝鲜腹地,且有迹象准备攻打皮岛。皇上有旨,我军即将出征辽东。” 这个事情,显然没有出乎将士们的意料,因此一个个都很镇定。 “本官要知道,哪些人熟悉辽东腹地?”卢象升接下来这话,就让很多人吃惊了。 “中丞大人,不管辽东何地,我等皆熟悉!”一名女真族人用不太流利的大明官话回应道。 刘兴治被人抢先回答,不由得有点懊恼,马上开口说道:“中丞大人,末将对辽东也很熟悉。” “末将曾随义父出征过辽东多地,且末将原本就是辽东人,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哪是那!”毛承祚不甘落后,也马上回答道。 不止是他们,大部分人都此起彼伏地回答,表示熟悉辽东。哪怕是那些关宁骑军的将士,也是一样。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辽东人。 卢象升看到这么多熟悉辽东的,不由得点点头道:“尔等不知,皇上下旨关宁军两位总兵调动几万人马,还有其他手段,皆为了能替我军创造战机。我军之战,皇上亲自过问,等时候一到,我军出击,务必竭尽全力,方不负圣恩,明白么?” 一听皇上竟然如此操心这个战事,顿时让他们都激动了。如果这一战表现好的话,岂不是功劳直达圣听! 东江这边,在以前的时候,可谓是后娘养的。爷爷不亲,奶奶不爱,全靠了主帅用各种办法,包括坑蒙拐骗偷,讹诈等等手段获取物资存活下来。 完全可以说,以前是在十八层地狱的待遇,忽然之间,一下就到了南天门的地位,就在皇帝的眼皮底下了,要不激动就怪了! “明白!”不用事先约定,所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大声回应道。军队士气,一下高涨很多。 卢象升很满意,点点头说道:“这几日且休息好,静待军令传下!” 说完之后,他便解散了军队。接着,他又马不停蹄地去视察弓弩作坊。他最关心的,就是劲弩的制作。在朝鲜战事之后,五十张劲弩已经损坏了六张,不过物资有从登莱调集,因此一直在制作中。这也算是作为巡抚的好处,就是能最大可能的收集所需物资,而不会受到文官的制肋。 让卢象升欣慰的是,在他亲信家丁卢六的监造下,一共制作了七十张劲弩,物资也快耗完了。 “老爷,再等两天,这次调集来的物资都能用完,大概能得七十六张劲弩。”卢六很有把握地禀告道。 卢象升听了点点头,认真交代道:“这劲弩是我军的最大杀手锏,不得有一丝马虎!” “老爷放心,交付军用之劲弩,必是小人亲自把关过的。”卢六同样认真地保证道。 卢象升听了放下心来,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锦衣卫小旗魏木兰道:“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吧!” 他知道劝魏木兰没用,且形势的发展,也离不开魏木兰的即时通讯,索性就不再劝,只是叮嘱她好好休息了。 魏木兰一听,展颜一笑,点点头道:“中丞大人放心,我年轻不怕。” 这那是年轻,是年少啊!卢象升心中想着,不由得有点怜惜她。女孩子中,就她这个年龄,有几个是在军中奔波,还时常要上战场的! 魏木兰没想他心中有何想法,把看到的情况向崇祯皇帝做了禀告。得到的答复是,再等几日。 很显然,崇祯皇帝是在等高应元回到辽阳,探听到虚实后再决定卢象升的战役目标。他了解了情况,正要退出聊天群时,忽然看到钱富贵发来一条私聊道:“群主,您让我关注的刘府上下,都被赶到城外皇庄去了,就是奴酋皇太极的庄子。” “刘府?”崇祯皇帝听了不明所以,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了,是刘兴祚的家人,于是,他立刻追问道:“怎么回事?” “听说是爱新觉罗巴布海在朝鲜看到袭击大金……建虏的人里面有刘兴治,禀告给奴酋后,便下令撤销了刘府上下的一切待遇,赶到城外做苦活。如今建虏粮食控制的严重,怕是那些女人活不了多久的!”钱富贵马上回答道,显然是探听仔细了。 崇祯皇帝一听,顿时眉头一皱,自己答应过刘兴祚,要是有可能,一定要救出他家人的。如今被赶出城去,虽然方便了救人,可也会受更多的苦,不知道刘兴祚母亲能否熬得过去? 不知为何,崇祯皇帝忽然想到了后世的一部电影《拯救大兵瑞恩》。影片讲述二战时期,盟军为了一名兄弟都已战死的士兵,最终牺牲了不少人命的故事。 刘兴祚的家人深明大义,让他和他弟兄都弃暗投明,重新回归大明,这完全是牺牲自己为前提的。这样的家人,是可敬的家人,就算不是自己锦衣卫指挥使的家人,就算自己事先没答应什么,她们也值得救上一救!大明就需要这样的人,无关男女!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私聊魏木兰,给卢象升下旨了。 在酒店用手机写完的,就不等明早七点,直接发了! 424 收获成就值的好地方 如果能去沈阳附近搅动风云,那效果肯定不错,战略目的也肯定能达到。不过就是危险,建虏的兵力再是被调开,也不会在他们的都城连一点人马都不剩。 然而,对于危险来说,敢于冲锋陷阵的卢象升又岂会怕!如今手下大都熟悉辽东地形,且个个装备精良,完全是按他的意愿组成的特殊骑兵部队,加上是皇帝下旨,也事关自己手下的家属,还是深明大义,能为大明楷模的家属,卢象升一句话没说,立刻答应下来。 安排了这件事后,崇祯皇帝看了眼成就值,不由得摇摇头,多少都不够用啊!他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传旨摆驾京营。 前几天的时候,前去京营是偷偷看了眼就离开的。如今按照总教习茅元仪的禀报,新军已经决出旗总,不日就要比试把总。当然,旗总的名单还是崇祯皇帝自己确认后生效,他自然知道哪些人是旗总,大概表现又如何。此时也有去实际看下的意思。当然,最主要是赚成就值去的。 京营这边其实已经习惯了皇帝的突然驾临,按照旨意,京营兵卒,原本在干嘛还是干嘛,崇祯皇帝就走走看看,并不需要他们大礼参见。 这个时候,新军将士以旗为单位正在做战阵训练,旗总指挥全旗,队长再以身作则,号令一下,变阵迅速,井然有序。新军将士们演练戚继光传下的鸳鸯阵,分进合击,伴随着他们的呼和吼叫,军阵杀戮之气扑面而来。 崇祯皇帝看得不断点头,他忽略了系统那不断响起的+1提示声,只是看着热火朝天的校场,听着茅元仪在身边解释道:“陛下,这些不愧是在各边军中选拔出来的精锐,军令旗号皆熟悉,也都熟知战阵的重要性,知道事关他们在战场的性命,都很用心。”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如果是新兵的话,估计这会还在分左右吧? “陛下所实行这选拔制也是让他们如此认真有效训练的原因,他们都知晓,这事关他们自己的前途,没人敢有懈怠!”茅元仪说得时候,一脸的佩服。 崇祯皇帝听了,淡淡一笑,扫视校场,心中很欣慰。这些新军将士都是各边军精锐的一个好处是都见过血,训练之后上了战场,也不会有多大变化。就算是个外行,只要一看这支新军的训练,第一印象绝对是强军! 他又看了一会后,才转身问茅元仪道:“新军炮营的实弹训练可以开始了么?” 这新军炮营的训练就差多了,毕竟兵源素质摆在那里,无法和新军将士比较。不过炮兵是个技术兵种,训练进度慢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新军中的炮营士卒,照样要体能训练,但理论知识的学习占比也很高。从火炮的种类,差异,操作以及保养等等,都是要学习的。至于教材,由茅元仪和其他官吏将校合作,且崇祯皇帝有补充而成。 “回陛下,有一半左右的兵卒能对答如流。臣以为,这部分兵卒已达到要求,可以实际操作训练了!”茅元仪说着时,带了些自豪。 新军炮营的士卒,他能有把握,等他们学完之后,放到任何一支军队中都是老师傅的水平。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有一半兵卒掌握了理论知识,那也不错了:“如此就从新军军费中拨出一些经费向兵仗局采购,每门火炮的价格会让卿吃惊的!” 新军军费虽然已经拨下,不过采购内容还是要崇祯皇帝点头,甚至理论上说,兵部也要核实的。 茅元仪听了,倒没多在意,毕竟兵仗局总不可能亏本卖,能便宜到哪里去?但在表面上,他还是露出欣喜之色答应了下来。 崇祯皇帝可不是以前那个未尽世事的年轻人了,一下看出茅元仪内心的想法,他也不说破,就等着他自己去沟通后吓一跳吧! 离开京营后,崇祯皇帝看看时间还早,便再次微服私访。这一次,方正化他们有经验,也知道收敛,走在大街上,倒没特别显眼了。 崇祯皇帝这次没去酒楼什么的,而是去了大明忠烈堂,那边据说人多,成就值应该能有不少。 果然,奉天门广场上,因为多了大明忠烈堂,这人数之多,让很多最近才又来京师的人大吃一惊。 这不,崇祯皇帝信步刚走入奉天门广场,看到大群的人时,就听到了他前面不远处有一人在惊叹道:“哇,怎么才一年多没来,此地竟然如此热闹了?” 一如后世,人多的地方就有流动商贩,这里也不例外。不过都沿着人流方向自觉摆在两边,中间有一条大道直通大明忠烈堂。广场的其他方向,甚至还有一些杂耍卖艺的。这人数之多,气氛之热闹,一般第一次见的人都会吃上一惊。 “呵呵,这都是皇上在此建了忠烈堂,来此祭奠仰慕的人多,慢慢地就有了如此的人气!” 那人的同伴回答的时候,崇祯皇帝这边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 “叮,成就值+1,来自游客甲!” “叮,成就值+1,来自游客乙!” “……” 得,看来那人说这话时心中涌起对皇帝的敬佩,连带着周围几个听到他说话的人也有了和他一样的心思,所以都贡献了成就值。 “当今皇上开历代之先河,使我一般大明百姓也能有机会得享国运。王某别的不敢说,就此一项,皇上必将名垂青史,为后人所敬!” “叮,成就值+1,来自大明忠烈家属王家好!” “……” 崇祯皇帝不由得看了一眼那王家好,这名字有点特别,说话也让人喜欢听啊! 他发现,在刚才过来的大街上,很少有收获成就值。但到了这边之后,因为不断地有路人游客谈论忠烈堂,顺带着对皇上献上一份敬意。如此一来,他光是这么走着,就能一路收获成就值了。虽然因为是对皇帝的身份而敬佩,这成就值就只有一人一点,可架不住人多啊! 这么好的地方,看来以后没事多出来走走。崇祯皇帝心中笑着想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今天事多,才回到家中,更新晚了点。 425 又遇佳人 如果这么推论起来的话,大明中央银行那边估计也能走着赚取成就值吧!崇祯皇帝如此想着,便决定改明儿也去那边走走。 此时的他,听着系统不时响起的提示声,看着这么热闹的广场,心中倒也满足,如果只身处此地的话,倒也算得上国泰民安,或者太平盛世了吧! 将来有一天,定要让这样的场景能在大明任何一处地方都有。不管天南海北,又或穷山恶水,努力改造大明吧! 正当崇祯皇帝心中想着的时候,忽然听到杂乱地声音中响起一个悦耳动听地声音,带着惊喜:“那位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崇祯皇帝一听,闻声一看,不由得哑然,只见在他面前不远,被护卫不动声色地拦在一丈多远的地方,就站着之前遇到过的海兰珠两人。这还真是有缘啊,出来微服私访一趟,竟然就遇见她一次! 只见海兰珠还是身穿男装,左手拿着一个糖人,右手拿着一个冰糖葫芦,那串子上的冰糖葫芦已经只剩下两个了。她边上站着的那人,如今看来,同样是女扮男装的,也是一脸兴奋,手中领着几包东西,看样子好像都是吃的。 那海兰珠被护卫拦住,这次倒没发脾气,只是举起双手想学汉人做个拱手礼,远远地招呼下,但又发现自己两只手都拿着东西,那脸蛋马上就红了下,显得更是艳丽,有点光芒四射的感觉。不过她那脸上的红晕马上消失,改拱手礼为挥手了,嗯,就是拿着冰糖葫芦的手在挥动。 崇祯皇帝觉得有点搞笑,看样子,这个蒙古女人估计没见过京师的繁华。他当即挥挥手,让护卫让开,放那两个蒙古女人过来。 方正化一见,却是有点紧张,当即紧贴崇祯皇帝身边,眼睛就盯着高兴地走过来的那两个蒙古女人。 海兰珠走得近了后,也不管其他,只是看着崇祯皇帝,笑着点点头示好道:“没想到又遇到公子了,上次之事,实在多谢了!在下朱蓝海,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来日必有回报!” “……”崇祯皇帝一听无语,这海兰珠竟然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用了,这样好么?有诚意么? 他这么想着,那脸色便显得有点古怪了。海兰珠看到,却是误会了,当即没了笑容,秀眉微皱一下道:“在下知道公子应该是有权有势之人,是觉得在下没资格打招呼,更不在意在下的谢意,如此告辞……” 女人是不是都会比较敏感?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微笑着出声说道:“不是我不在意,而是你没诚意!” “什么,你说我没诚意?”海兰珠一听,顿时想拍胸脯,可马上回过神来,自己手中拿着东西,也不方便学男人拍那地方,就杏目一瞪道:“公子虽然有恩于在下,但也不要随意诬陷在下!” “呵呵?”崇祯皇帝一听笑了,看着海兰珠,缓缓地说道:“朱蓝海,海兰珠,嘿嘿……” “……”这一下,海兰珠傻了,那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那里,目瞪口呆。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有人竟然叫出了海兰珠这个名字。 仔细想想,她有点想不通。朱蓝海,蛮汉话的名字啊,还是大明国姓,没道理被人反过来念吧?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看着崇祯皇帝脸上带点戏谑的表情,海兰珠回过神来,顿时就一脸严肃地问道。 崇祯皇帝笑了,笑得海兰珠有点恼的表情后,便请吐两个字道:“你猜?” “……”海兰珠再次无语,她很想把手中的冰糖葫芦塞对面这人的嘴巴里,你猜,让你猜! 崇祯皇帝看着眼前这个美女,心情不错,便又提示道:“你知道我的,很想见我的!” “鬼才会想见你!”海兰珠恼怒地说了句,就是想不起来,这位明国的贵公子到底是谁? 崇祯皇帝看她猜不出来,便对她说道:“回去吧,你一个蒙古女人,抛夫弃子,自己跑来大明玩,要不是遇到了我,说不定就回不到草原,你夫君和孩子怎么办……” “你去死吧……”海兰珠听到脸色恼怒,最后实在克制不住自己,一边说着一边想用手中的冰糖葫芦丢这个可恶的明人。 方正化一见,顿时脸色一冷,正准备跨步到崇祯皇帝面前保护时,却见海兰珠自己住了口,手中动作也僵在那里,改口说道,“别以为你对我有恩,就可以胡说八道!哼,就此别过,永不再见!” 这回轮到崇祯皇帝想不明白了,他见海兰珠要走,便好奇地问道:“怎么,我有说错?” 海兰珠这次没说话,她边上那个侍女已经是义愤填膺,抢先开口回答道:“我家别乞还未出嫁,是黄花大闺女,你凭什么血口喷人说我家别乞抛夫弃子?”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吃惊地看着海兰珠,这二十多岁的女人,还有未嫁人的? 于是,他有点不好意思道:“我看你家别乞长这么漂亮,不像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所以误会了!” 海兰珠一听崇祯皇帝夸她长得很漂亮,心中那股气顿时消散了不少。再理智地想想,好像也确实让人误会。这么一想,那气一下便没了。这时,她注意到了侍女说得话,顿时拿眼瞅了侍女一眼。 那侍女马上明白自己失言,顿时有点惊慌的样子。不过她看哪位贵公子好像还没明白过来,于是,心中又有了一点侥幸心理。 海兰珠也发现了这点,为了掩饰,又或者出于礼貌,便转回身,对崇祯皇帝说道:“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在下还有事,就和公子别过了!” 崇祯皇帝没注意,但他身边的方正化却不会不注意,一听之后就吃了一惊。但他看到崇祯皇帝好像没注意到时,便凑近皇帝耳边,轻声说道:“陛下,蒙古别乞按我汉人的意思是公主,这人应该是蒙古某个大部族的族长女儿。” 崇祯皇帝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这点他可没想到。 426 美女自然也是数不胜数 “等下,别走!”崇祯皇帝立刻对转身欲走的海兰珠说道。 海兰珠听见,转回头,已是一脸警惕,看着他不说话。她身边的侍女更是后悔,感觉为主人惹来了麻烦。 崇祯皇帝看到她们这个表情,便笑着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么,我还没告诉你呢!” 一听这话,海兰珠压根不买账,立刻回答道:“性命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在下记得公子便是,实在是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说完之后,就怕这个贵公子再拦,转身就走,打定了主意,不管他再说什么,都要快点消失在这个贵公子眼前,免得惹来是非。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那贵公子的声音,不多,就四个字而已:“普渡众生!” 一听这话,海兰珠迈出的脚步顿时停住,转过身来不可置信地瞧着崇祯皇帝。别人不知道普渡众生是什么,她可是一清二楚,这可是群主的名字,是她一直在寻找的人,很好奇要见见的人。 她侍女见她这样子,不明其意,不由得腾出手来暗中拉扯了下她的衣裳,示意她快走。 可海兰珠压根没理会她,只是盯着崇祯皇帝,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是普渡众生?” “呵呵,如假包换!”崇祯皇帝笑着说道,“要不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反过来念才对!” “可……可你不是和尚么?”海兰珠说完之后就知道自己之前想错了,仔细想来,好像人家压根就没说自己是和尚,都是群里的那群人,没事喊他和尚小和尚的,搞得自己下意识也以为他是和尚。 此时此刻,基本上可以确认眼前这位贵公子肯定是聊天群的群主。海兰珠很是好奇,上下打量崇祯皇帝,就想知道,为什么他会是那么厉害的聊天群主人? 崇祯皇帝只是微笑回应了下,任凭这位美女上下打量自己,转头低声吩咐了方正化一句。 只见方正化马上打量了下四周,而后挥了挥手,立刻有两名穿着普通衣着的男子就在海兰珠的身后不远过来,向崇祯皇帝抱拳一礼,却不说话。 海兰珠看见,不由得惊讶。她感觉到了,这两人的出现,和她有关。 果然,就听崇祯皇帝对她说道:“其实上次看到你留言,我就知道你了。因此派了人保护你的安全。你们想躲我是不可能的,只要我想,随时能知道你们在哪里!” 海兰珠一听,忽然脸色一变道:“今天遇见你,是你故意来见我的么?” “这个倒不是!”崇祯皇帝一听摇头道,“我哪有那闲工夫关注你在那里,只是凑巧了!” “哼,你肯定是觊觎我家……小姐的美貌!”那侍女听了,不服气地插嘴道,“我家小姐可是草原上的明珠,只要是男人,都爱慕我家小姐!” “……”崇祯皇帝一听无语,确实,这个海兰珠虽然没穿女装,但能看出来确实好看。但你要说看了一眼后就美到朝思梦想,别人是不是这样不知道,至少他不是。 因此,就听他笑着回答道:“我大明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什么样的人都有,美女自然也是数不胜数。我也不谦虚,我的夫人,随便一个都不会比你家小姐差,甚至还要胜过,你信不信!” “哼!”那侍女一听,鼻子中出声,扭脸向上,才不会相信! 海兰珠也不信,她对自己的美貌可是有信心的。如果普渡众生说他夫人比自己漂亮,或许有可能。可听他的语气,是一群夫人都比自己漂亮,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怎么可能有一群夫人比自己漂亮的! 崇祯皇帝没再理那侍女,对海兰珠说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凑巧遇到了,不过我身为地主,就做个东,请你吃我大明美食,顺便聊聊天,如何?” 如果是古人的话,知道对方是女的,冒然相请就有点唐突了。可崇祯皇帝不一样,他来自后世,男女之防对他的约束很小。且他想着这海兰珠既然是蒙古草原上大部族的族长女儿,就不如趁这个机会邀请她聊聊天,看看蒙古上的情况如何,有没有必要搞些远交近攻之类的策略。 而海兰珠是蒙古女人,对于男女之防也没有汉人那么看重。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女扮男装,偷溜到大明来玩了。 因此,海兰珠听到崇祯皇帝的邀请,看着崇祯皇帝的眼睛中没有一丝邪念,稍微犹豫了一会,便点头答应道:“好,我要吃最好吃的!” 崇祯皇帝见她答应,便笑了笑,而后对方正化说道:“如今那个酒楼饭庄最有名的,前头带路!” 海兰珠的侍女原本暗暗焦急,不知道这个贵公子会把她们带去何地,但一听这吩咐之后,倒也稍微松了口气。在人多有名的地方,那就应该没事! 方正化可能不了解出名的美食,但护卫中总有人有了解的。当即有人挺身而出,至少不能亏了皇帝的脸面,引导到附近最有名的一处酒楼:南兴楼。 崇祯皇帝在前,海兰珠和她侍女跟在后面,身边都是护卫,这样的架势,还没开口,就让眼光毒辣的伙计殷勤地过来接待了。 都不用崇祯皇帝开口,先行进入的护卫便已吩咐道:“要最好的雅间,安静些的!” 伙计一听,立刻点头带着这些大主顾上了二楼靠里侧的一个雅间,安静素雅,只是从这雅间看,压根就感觉不出来这是在酒楼。 崇祯皇帝邀请海兰珠坐下,或者是还有点防范心理,海兰珠坐到了对面。 崇祯皇帝只是笑笑,压根不在意,转头问边上站着的伙计道:“你这里有什么招牌菜,要最好的,钱不是问题!” “客官您是来对了,咱这南兴楼的招牌菜不少,每道都是色香味俱全。”这伙计职业性地介绍道,“您看,有芙蓉鸡片,葱烧海参,砂锅鱼翅,云片熊掌……” 崇祯皇帝注意到,伙计一报菜名后,那海兰珠的注意力就没吸引过去了。两眼炯炯有神,放着光芒,一下暴露这个吃货的本质。 427 推销货币 “看你喜欢吃什么,你来点?”崇祯皇帝笑着问道。 海兰珠一听,秀眉一扬道:“好,海味的都要,还有……” 果然是个吃货,草原上没有的,她竟然都点,而且饭桌上就两个人,她就足足点了八个菜。然后才转头对崇祯皇帝说道:“你放心,我自己有钱,这钱我自己出!” “……”崇祯皇帝无语,难道我会介意这个菜钱? 一边的伙计倒是听得高兴,能看出来这个大主顾是外地的,便好意提醒道:“这位客官,您回头用大明纸币结账的话,鄙店有九折的优惠!” “有,当然有了!”侍女听到,似乎有点不高兴地插嘴回道。堂堂别乞,怎么可能没钱! 海兰珠却关心另外一事,跟着问道:“你们店是多久去换一次银两?” 她显然已经吃过一些酒楼,知道不少店有这个优惠,且会去把大明纸币换回真金白银。 “客官,原来您知道。”伙计听了有点意外,笑着说道,“鄙店现在差不多是一个月去换一次了。听掌柜向东家建议,好像以后要两个月一换。说起来,这纸币真是好用,银行那边都不够换呢!” 随着大明纸币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每日去换纸币的人络绎不绝,因此纸币的印刷一直比较紧张。这点,崇祯皇帝知道。 海兰珠听了,不由得感慨道:“当今皇上还真是厉害,竟然能让纸币通行天下!” “呵呵,可不是,我家掌柜很看好这大明纸币呢!”伙计笑着回应声,然后赶紧去下单了。 崇祯皇帝意外地又收获了两个人的成就值,不由得一笑,对海兰珠说道:“你们草原上是用什么结算的?” 海兰珠一听,很是有点警惕,看了崇祯皇帝一眼,稍微犹豫后还是回答道:“多是以物换物,草原上难得有这样的集市,因此买卖不多。” “呵呵,商业买卖能互通有无,方便生活。”崇祯皇帝微笑着交谈道,“想让草原百姓的日子能好起来,有个大的商贸集散地,能让草原百姓随时换取生活物资,脱离原始的以物换物,会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海兰珠亲身经历后,对崇祯皇帝的话很赞同,她看着为草原百姓提建议的贵公子,不由得很有好感,另外还有佩服,这说话都是头头是道的。 “叮,成就值+7,来自海兰珠!” 这可不是对皇帝身份的佩服,崇祯皇帝不由得心中高兴,便又说道:“如果草原上没什么好的结算货币,我建议你们可以使用大明纸币,不会贬值,最关键的是方便!” 什么叫货币战争?这个时代的人,估计还没人能知道。崇祯皇帝有机会,自然要向外输出货币了。 海兰珠到了京师之后,已经体验了好多次大明纸币的好用,点点头,不过马上又摇头道:“草原上用纸币不大现实,除非明国能开边市互市。说起来我们草原上的物资并不丰富,以物换物也能将就。但要是明国能开放互市的话,可能就需要用到纸币了。只是很可惜,你们大明太吝啬了,开个边市都不肯。” 听着她的谈吐,崇祯皇帝能肯定,这个别乞确实是大部族。这么一确定,他就乐得回答道:“如果和大明的关系好,边市自然是会有的。但如果是大明的敌人,那为什么要开边市让他们好过?毕竟大明地大物博,又不缺草原上的东西。开边市,完全是照顾草原方面而已!” 一听这话,海兰珠不乐意了,当即一本正经地盯着崇祯皇帝说道:“谁说的?我们草原上的马,不就是你们中原人羡慕的么!” “呵呵,你觉得,战马只有草原上才有么?”崇祯皇帝听了,反驳了一句,让海兰珠顿时无语,“还有其他毛皮什么的,对于大明来说都一样,有就最好,没有也没关系,大明并不会因为缺了那些就有问题。” 海兰珠听了,竟然难得地沉默了。她没法否认,特别是来到京师后,看到诸多货物,可谓汗牛充栋,种类之多,数量之大,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对于这些,草原部族实在难以望其项背。 “要我是草原上的,一定和大明交好,特别是在如今这个时候,只要和大明交好,就有可能会获得大明皇帝的好感,开边市也更容易。” 一边的方正化听到这里,不由得看了皇帝一眼,到此时,他才终于明白,皇帝请这蒙古女人吃美食,原来并不是因为对方貌美,而是另有所图啊! 海兰珠一听,沉默了。 这让崇祯皇帝有点意外,按理来说,这个话题,对于一个部族族长的女儿,应该是有一定吸引力的吧?何况这个女人的表现是比较热心的那种,对于路人都能打抱不平,仗义出言,那应该对自己的部族将来更关心才对吧?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由得眉头一皱道:“我就有点想不明白,既然你的部族和我大明为敌,你还有胆子来大明?” “你……你知道了?”海兰珠一听,猛然抬起头来,盯着崇祯皇帝,有点惊疑地问道。 她边上的侍女也紧张了,连忙靠近了海兰珠一点,似乎想护住主人。 但崇祯皇帝其实之所以这样说,更多的是诈一下她,没想到,原来真是这样。 他看着面前的主仆两人,好整以暇地说道:“你说,是不是该把你们抓起来,然后为我大明获取最大的利益?” 如果只是普通蒙古人的话,自然没有这个利用价值。但眼前这女人是某个大部族族长的女儿,还是那么漂亮,据说是人见人爱的那种,这就有价值了。 海兰珠听了,脸色一变,她的侍女更甚,吓得丢掉了手中的那些吃食,张开双臂想护住主人。 “呵呵,开玩笑的,不要当真!”崇祯皇帝一见,笑着说道,“不过就算以前和大明敌对,但并不表示以后也得一直敌对,是不是?” 求票,求推荐票! 428 实力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虽然一个蒙古草原上的大部族,还谈不上是和大明对等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但从某个方面来说,某一个势力和超大势力之间的关系,同样是套用这个话的。 海兰珠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虽然不怎么在意政治利益。可她的生活环境和人生经历,让她对崇祯皇帝的话,并没有立刻否认,而是陷入了思考。 然而,当她认真地去思考这个问题时,却发现自己的部族和大明的死对头大金已经结盟地很深了,几乎可以说是利益休戚相关,无法分割了。光是自己的姑姑和妹妹,都先后嫁给大金大汗,由此可见一般。 但她再去细想时,却又发现,自己的部族以前和叶赫部结盟攻打过建州女真,是处于敌对关系的,可如今关系好成这样,这在以前又怎么可能想得到呢! 左思右想,海兰珠便一直沉默不语。 崇祯皇帝见了,也不催她。刚好这时伙计开始上菜,倒是冲淡了一点之前的紧张关系。 他拿起筷子微笑着说道:“来,尝尝我大明的美食如何?” 海兰珠听了,抬头盯了崇祯皇帝一眼,忽然问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你我乃是敌对,还要请我吃么?” “呵呵,说过的话总要算数不是!”崇祯皇帝笑着说道。 虽然对方是个别乞,还是一个比较牛逼的别乞。如果抓了她要挟的话,要些金银财物应该没问题,可问题是,大明缺那点金银财物么?而如果是上升到部族存亡等大事上,就算是比较牛逼的别乞,又会有多大的作用? 反正崇祯皇帝是不认为绑架个蒙古女人,就能解决一个蒙古大部族。因此之前所说,他更多的是吓吓这个女人而已。 海兰珠听了崇祯皇帝的回答,又盯了他片刻后,忽然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前面几筷子几乎就不带同的,每个菜都尝了之后,也不管崇祯皇帝怎么看她,夹着几个菜狂吃起来,没有一点形象。能看出来,这几个菜是抓住她的胃了。 但这些菜对崇祯皇帝来说,就一般般了。他夹了几筷子,便不吃了,只是看着海兰珠在吃。 一直过了一刻钟左右,最喜欢的那几盘菜吃完后,她的动作忽然优雅起来,开始展现她作为别乞的修养。 再过一会,她擦了擦嘴,放下手中一切,抬头看着一直看她的崇祯皇帝说道:“既然公子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在下也实话实说吧!” “嗯,你说!”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道。 海兰珠一听,稍微一掖,怎么有种感觉被人指使着做事的感觉。不过她没管这个,认真地说道:“我们草原上,讲究的是实力。谁有实力,就跟谁!谁有实力,就修好于谁!臣服于谁!否则的话,不识时务的部族,早已被草原所淘汰了。” 这个确实是实话,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表示同意。 而海兰珠则继续说道:“大明虽然地大物博,开边市确实吸引我草原部族,能改善我草原部族的生活。可要是连部族生存都有问题,又那还顾及到边市开关与否呢?” 这话说得也在理,不管是什么人,什么族群,首先要解决生存问题,然后才是生活问题。崇祯皇帝同意这个观点,再次点点头。 不过海兰珠说到这里却不说话了,乌黑的大眼睛盯着崇祯皇帝,一脸的严肃,还有认真。 崇祯皇帝一见,稍微一想,便明白她的意思,是说他们部族为了生存,所以和大明处于敌对关系,拿开边市来诱惑,不会有什么用。 这么想着,他便笑着问道:“那你是说,我大明不够强了?” 说到这里,他用手指了指外面道:“你来了应该有些天了吧?应该能看到京师正在发生的变化!你觉得大明会一直弱下去么?” 听到这话,海兰珠不由得深思了。但她的侍女却明显还对崇祯皇帝有点敌意,下意识地回答道:“你们明国连京师都差点没保住,不弱么?” 一听这话,那些散在周围的侍卫顿时怒目而视,如果皇帝此时一声令下的话,管你长得漂亮不漂亮,立刻拿下! 崇祯皇帝倒不介意,毕竟她说得是事实,“长城外面的京观,不知道你看到没有,那只是开始!” 说到这里,他忽然收了笑容,有点不怒自威地说道:“老虎不发威,就以为是病猫!你们且看着,和大明为敌会是什么下场!” 他这上位者的气势一出,顿时让那侍女吓了一跳,不敢在怼。甚至连沉思中的海兰珠,也一下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后,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失态,那神情就一下倔强起来,秀眉一竖,出口讽刺道:“草原上从来只相信拳头是否够硬,而不是空口白话地吓唬人!” 顿了顿,她想起那京观,便又补充道:“还有,强者只会向强者挑战,向天下宣扬强者的威武,如此才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臣服,而不是欺负弱小,那样又有谁会服气!” 崇祯皇帝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了,不由得一笑道:“你是说建虏么?” “是又怎么样!”海兰珠一昂头回答道,“如今之天下,大金的兵锋,无人可挡,这可是铁一般的事实,你敢违心否认么?” “呵呵,你应该不知道吧?”崇祯皇帝一听,丝毫不介意她的话道,“建虏那么牛,可连我大明的一个小小昌黎城都打不下来。告诉你,不是建虏有多强,而是我大明的一些官吏不争气而已。” “躲在城里又算什么?”海兰珠还是不服气地辩道。 崇祯皇帝一听,摇摇头懒得说了:“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大明的实力就摆在这里。你且看着吧,建虏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不过等到建虏败亡的时候,和建虏走在一起的蒙古部族,再来投降大明,避免部族灭亡就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了!” 429 眼见为实 海兰珠看着崇祯皇帝说话时候,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愣。不过这次很快就回过神来,还是坚持地摇摇头道:“说得再好听也没用,你们明国的军队,就没有能与大金军队野战抗衡的,每次都是你们输得一败涂地!” 还真别说,如果不是有这样的认识,科尔沁部族又怎么可能和建虏从敌对关系到结盟,海兰珠的姑姑和妹妹都嫁给皇太极,他们两个势力可以说走得非常近了! 崇祯皇帝一听,看着海兰珠一会,忽然笑道:“你是部族族长的女儿,相信眼光是有的。那这样吧,我带你去看看,让你亲眼瞧瞧我大明军队的实力!” “什么意思?”海兰珠听了一愣,有点不解地问道。 崇祯皇帝已经站了起来,这些菜并不怎么合胃口,而且海兰珠也吃了七七八八,他也没兴致再吃,一边离开座位,一边对海兰珠说道:“空口无凭,眼见为实,让你看看再评估我大明军队的实力如何吧!” 说完之后,他已经往外走去,不过同时还在说道:“就实话说了吧,也只有如今这个阶段,我大明还比较需要有蒙古部族效力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回去后,好生衡量你们部族的未来吧!”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又转身对愣在那里的海兰珠说道:“要是决定弃暗投明,我们的通讯也很方便,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说完之后,便转身出去了。他的护卫则紧跟其后,鱼贯而出。 “主人,我们回去吧,别跟去!”侍女有点紧张地建议道。 海兰珠看了她一眼,秀眉紧皱,最终还是摇摇头道:“去看看也好,他要是对我们有歹意,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 说完之后,她回头看了下剩下的菜,便快步出了房门,就跟着护卫的后面出去了。 那侍女一见,很是无奈,满脸愁容,只能跟上。 崇祯皇帝的打算,就是要让海兰珠看看京营这边新军的战阵训练。他早上刚看过,觉得有足够实力能震撼海兰珠。 之所以这么做,还是他之前和海兰珠所说的。如今大明需要草原上的蒙古部族。不管是什么部族,能为大明所用都行。如果是建虏的盟友,那也没问题,说不定还更能打击到建虏。 崇祯皇帝对于草原的图谋,就没有放弃过。如果光靠大明自己的力量,打下容易,守住就难了。但如果有蒙古部族被大明驱使,就能让大明在草原上的势力大涨,能省大明好多人力物力。 海兰珠为自己部族的未来考虑,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跟着来了。到了京营后,她才吃了一惊,实在是没想到这个贵公子竟然会带自己来兵营。 至于京营这边,已经熟悉了崇祯皇帝的出现。最多有点纳闷,不知道皇上今天怎么了,竟然连续来两次? 他们按照之前的惯例,除了站岗放哨的军卒郑重敬礼之外,其他训练的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保持不变。 海兰珠一开始还想知道群主的身份,可硬是看不出也听不出什么。随后就被兵营内的情景给吸引,注意力转移了。 京营兵卒在满桂的统领下,更是在新军榜样的刺激下,和去年的那个京营已经完全不一样。其精锐程度,应该和满桂自己以前带领的军队差不多。 海兰珠已经22岁,经历不少,看过自家和其他部族的军队,也看过建虏的军队,也算是有见识的。在看到京营士卒的训练后,心中一衡量,便大概估出了京营战力如何。 这样的明国军队,或者和草原上那些大部族的军队,比如科尔沁的军队应该相差不大。如果综合军备来说的话,怕是明军稍微胜了一筹。不过这种差距并不太大,并没有让海兰珠有多大意外。 如果和大金的军队比起来的话,打是能打上一打,但海兰珠敢保证,打到最后,基本上还是大金军队能胜出。 得出这些结论后,海兰珠看着走在自己前面几步开外的群主,不由得稍微加快了点脚步,而后故意露出一丝不屑道:“这些军队应该是明国军队中最强的吧,虽然不错,可想让我蒙古部族臣服,想打败大金军队,呵呵……” 崇祯皇帝听见,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并没有因此恼怒的表情,又转回头,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同时平和地说道:“不急,慢慢看,还没逛完呢!” “还能有什么好看的!”海兰珠听了,摇头接话道,“一叶知秋,何须再看?” 崇祯皇帝懒得理她,继续往里走着。 没多久,拐过一排京营营房,面前就出现另外一个广场。新军校场,也就在面前了。 崇祯皇帝收住脚步,停下来转头看着身后跟着的人。 海兰珠见此,稍微有点奇怪。前面难道有什么?可听不到什么特别的动静啊!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很快就到了崇祯皇帝的身边,抬头望去,顿时一下惊呆了。 确实没什么声音,可她面前的那广场上,或者是校场上,满满地都是人。让她吃惊的是,这么多人,大概上千人左右的一个方阵,正在做着战阵演练,几乎没什么声音,可动作却整齐如一。 关键是一个方阵也就摆了,几个方阵都是这样。这一下看到,那视觉冲击就有点大了。 海兰珠算是有眼力的,她定睛仔细打量,顿时又发现那些军卒一个个应该都是老兵,且都是精锐,远非刚才一路过来的那些军卒可比。 她正打量着,崇祯皇帝已经在一边介绍道:“他们都在演练戚继光在蓟镇练兵时留下的军阵。戚继光听说过么?这是他调到北方之后专门用来对付大明北方敌人的。” 戚继光乃是一代战神,调到北方后,虽然没有和蒙古人打过什么仗,可他的赫赫威名,却能镇住蒙古诸部不敢有异动。眼下过去又没有多少年,海兰珠又是个有见识的,又岂能没听说过。 从她此时一脸的震惊之色,就能大概猜出她此时内心的情况了。不过她还没来及回话,身后就传来嘈杂声,由远及近。 高订+50,欠更一章 430 身份暴露 海兰珠听见,心中一喜,之前的明军该不会是装模作样,过了这么一会,军纪又自由散漫了吧? 她这么想着,便转身看去。谁知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惊呆了。 只见不远处,正有一大堆人,押着大大小小地火炮过来,这数量之多,种类之不同,她这个蒙古别乞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难怪会有嘈杂声了! 崇祯皇帝也转身看去,他却是知道,这应该是茅元仪去兵仗局采购火炮回来了。如今铸炮迅速,成本一下降低很多,价格只有以前的零头,自然是能多采购一些了。 他这么想着,便用手指了下前面的炮队,对身边的海兰珠介绍道:“这些炮都是运来训练的,如果兵卒愚钝,还是达不到要求的话,就再添批火炮继续练!” 海兰珠出身草原,对于骑术弓箭自然是在行的,她从中明白一个道理,熟能生巧。明军这么多火炮都用于训练,不够还有,这岂不是说明军的火炮军卒也会非常厉害? 她有点不信,转回头看了崇祯皇帝一眼,冷冷地说道:“别以为我不懂,就可以信口开河地吓唬我。一门火炮的价格昂贵无比,这么多火炮又要多少钱,你们明军连军饷都发不出来,又哪来的钱造那么多的火炮?” 她的侍女一开始也被震撼了,听到主人这么一说,顿时不由自主地连连点头。明军的窘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一笑道:“那是以前!” 以前?海兰珠听了还是不信,正待再说时,那边押送火炮回来的茅元仪已经瞧见崇祯皇帝这一行人了,连忙撇下运火炮的队伍,跑过来向崇祯皇帝敬了个新式军礼道:“陛下,这火炮果然够便宜!臣有信心,一定把炮营训练出来,管叫建虏哭爹喊娘!” 骗鬼啊,能让大金哭爹喊娘?海兰珠一听,下意识抗拒地想着。不过忽然,她整个人为之一震,而后转头看着崇祯皇帝,用不可思议地神情,结结巴巴地问道:“陛……陛下?他叫你陛下?” 茅元仪听到,这才发现崇祯皇帝身边多了两个陌生人。稍微一打量,发现刚说话这人竟然比女人还漂亮,听声音,似乎也是女人。 他转头看回崇祯皇帝,心中暗道一声糟糕,不会是自己破坏了皇上的什么好事了吧? 崇祯皇帝还没来及表态,就见满桂好像是被炮营的动静惊动,跑过来看到崇祯皇帝也在,就赶紧过来,同样敬礼后嚷道:“陛下,末将手中的火炮也要换!” 海兰珠再次震惊,满脸不可思议,如果一次还说有什么听错,误会,演戏之类,可这一次过来的,看他所穿,乃是明国高级武将的服饰,一样喊着陛下,还会有假了? 她顿时看着崇祯皇帝,再次有点结巴地确认道:“你……你是明国当今皇帝?” 崇祯皇帝听了,微笑着点点头承认了。如今聊天群已经不用忌讳暴露皇帝身份,就海兰珠一个人的话,就算她知道皇帝身份,也无所谓,只要群里大部分人不知道,还能在群里畅所欲言就可以。 海兰珠得到确认,顿时就呆住了。就那么怔怔地盯着崇祯皇帝,似乎要看出崇祯皇帝脸上有什么花儿一样。 茅元仪和满桂却从海兰珠的对话中发现,自己好像暴露了皇上的身份,而且这人好像不是明国人。就算是满桂,也从海兰珠那没有掩饰的声音中,听出她似乎是个女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崇祯皇帝看到他们俩的样子,猜出他们心中在想什么,便给他们介绍道:“这位是蒙古部族的别乞海兰珠,羡慕大明繁华,跑来玩的。” 听到崇祯皇帝的介绍,海兰珠回过神来时,又听到崇祯皇帝给她介绍道:“这位是新军总教习茅元仪,这位是京营总戎,忠勇伯满桂,对了,他就是你们蒙古族出身,如今是朕的左膀右臂!” 海兰珠一听,一双眼睛顿时盯住了满桂,对于他的威名和出身,草原上大部分上层人士都是听说过的。从一个蒙古普通牧民成为大明的高级将领,实在是个传奇! 茅元仪和满桂则也在打量海兰珠,脸上都带着惊讶之色。过了一会后,茅元仪忽然出声问道:“你是科尔沁族塞桑之女,博尔济吉特氏海兰珠?” 他久在关宁军中,对于草原部族的情况自然要比崇祯皇帝熟悉得多了。而海兰珠在草原上艳名远播,个性又那么鲜明,被她爹宠着,二十来岁还未嫁人,实在是个异数。 茅元仪这么一问,满桂顿时也想起来了,指着海兰珠厉声说道:“陛下,她是建虏最大走狗科尔沁族人!” 周围的人一听,目光都盯着海兰珠,绝对不是赏花那种。 海兰珠的侍女一见身份暴露,顿时面容惨白,可还是跨步到海兰珠面前,伸手护住海兰珠。可无奈周围左右都是虎视眈眈的明国男人,让她不知道护住那边好,脸上几乎是要哭出来的表情。 “对,我就是科尔沁部族的海兰珠!”海兰珠就盯着崇祯皇帝,昂首挺胸地说道,“要杀要剐,随便!” 崇祯皇帝一见,不由得呵呵地笑了。你就一个女人,是科尔沁族的又如何? “你笑什么?”海兰珠却是误会了,银牙暗咬道,“你堂堂一国皇帝,难道……难道还要欺负一个女人……” 崇祯皇帝没等她说完,便把手一挥道:“你想哪里去了?朕不会和你一个女人计较!不过要是在战场上遇到,就不会这么放过了!” 说到这里,他想起去年的事情,便冷了脸说道:“科尔沁族为建虏最大帮凶,去年更是入关烧杀劫掠,我大明多少老人孩子还有女人都死在你们科尔沁族手中。”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点声音道:“犯大明者,虽远必诛!前次的两个部族就是明证!其他部族,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又转回身一指在训练中的新军将士道:“等朕新军练成,对于顽冥不灵,坚持和大明为敌的部族,就唯有血债血偿一途!” 月票+50,加更一章,这样就欠更两章,周末还。 431 大同总兵人选 海兰珠听得脸色骤变,看着崇祯皇帝,几次想张口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好。 崇祯皇帝在说完之后,冷冷地说道:“客人来了,朕很欢迎!可你们还是算了吧,为了安全期间,还是回草原去吧!” 说到这里,他转身看向满桂道:“满卿辛苦一下,派一队骑卒护送她们两个女人到关口吧!” “末将遵命!”满桂一听,大声应道。 崇祯皇帝吩咐完之后,也就不管海兰珠了,转身离去。 一直到他快消失在视野中时,海兰珠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又气又恨,狠狠地跺了下脚。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这么说话过。虽然你是明国皇帝,确实身份尊贵,可你也是男人,难道就对如此美貌无动于衷,还能这样说话?第一次,海兰珠对自己那美貌容颜的自信心受到了打击! 正在这时,忽然海兰珠看到崇祯皇帝低声向身边一人说了句话,而后那个人快速过来,似乎是来找她的。 海兰珠一见,顿时心中一喜,该不会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刚才在自己面前说得过份了吧? 只见来人果然快步到了她面前,而后对她说道:“陛下有旨,不得暴露普渡众生的身份,否则踢!” 这话一说出口,满桂和茅元仪等人就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普渡众生是谁?踢又是什么,踢死这个女人? 海兰珠却是知道,崇祯皇帝让她不要在聊天群里说出他的身份,否则会被踢出群去。她原本也没想特意要说,可如今这么一道旨意下来,她就觉得有点憋屈,当即扭头道:“哼,我又不是你们明国的长舌妇!” 听到侍卫回来复旨,崇祯皇帝也不在意,不过转念一想,便又吩咐一名侍卫,回头让他去传旨给满桂,交代他护送海兰珠回草原的时候,绕道永平和遵化,让她看看建虏和他们的蒙古帮凶在大明犯下的罪行。 之后,他便不再关注海兰珠这事了。看看日头,发现在这女人身上花费了不少时间,便直接起驾回宫。 路上的时候,他进入聊天群看了下左下角,成就值还行,出宫一趟也有3000多点收获。 而后他又关注了下聊天群的内容,倒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便准备退出群去了。 可就在这时,却见张凤仪发了一条私聊过来:“陛下,末将和夫君一直追击流贼,约有五千流贼的骑军从大同方向逃出长城,蹿入草原了!” 崇祯皇帝一听这个消息,顿时眉头一皱。五千流贼骑军蹿入草原,这会给草原,给大明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虽然说他在最开始布置山西的围剿策略时,就有定论,宁可让流贼蹿入草原,也不能让流贼越过黄河南下蹿入中原。如今这结果真是这样,又事关重大,他不好立刻下结论。 于是,崇祯皇帝回复,先让马祥麟在大同休整,等待进一步旨意。而后他一到了宫中,就传旨召集内阁和六部尚书开大明高层会议。 “陛下,五千流贼逃入草原,他们没有粮草,必定要找地方解决才行。臣以为,或者这些流贼将和草原部族发生冲突!”辅臣闵洪学知兵事,在听明白情况后,立刻就从后勤角度奏道。 见到崇祯皇帝点点头,兵部尚书申用懋也立刻奏道:“陛下,也须得防止那些流贼从别的关口蹿回关内,当尽快下旨九边军镇严加防范!” 这个说得也有道理,崇祯皇帝点点,而后看向其他人,看是否还有什么查漏补缺的。 “陛下,臣以为,当尽快查清有那些流贼蹿入草原。”温体仁作为首辅,也是发言道,“五千流贼骑军不是小势力,之前草原动荡,顺义王和林丹汗已在相争,这流贼突然出现在草原,局势将会如何发展,实在难以预料。因此,臣以为,当尽快摸清草原形势!” 听到这话,闵洪学便再次开口奏道:“陛下,臣附议。另延绥巡抚领军追剿山西。如今晋地流贼已灭,但令其尽快返回延绥,并出探草原。臣记得之前已令延绥巡抚打听草原消息。朝廷可下旨意,令延绥巡抚之后重点关注草原局势,整军以待机会,图谋土默川!” 这一直是崇祯皇帝所在意的事情,因此,他一听之下当即点头说道:“善,那就让延绥巡抚尽快返回延绥吧!” 在这里的这些大明最高决策层的官员,自然对他几次表明图谋土默川,也就是河套平原的决心很了解。因此在闵洪学说了之后,申用懋稍微一想,又紧接着奏道:“陛下,土默川所在,乃我大明延绥和大同之间。因此,臣以为,这两处所在,必为我大明能征善战之精锐,一有机会,从这两处兵出草原,当能左右夹击,事半而功倍之!” 崇祯皇帝再次点点头,不过紧接着眉头一皱道:“延绥这边,有洪承畴坐镇,朕很放心。不过大同这边,这次围剿流贼之事上,如今的大同总兵太让朕失望了。” 如今的吴襄只是在戴罪立功,搜捕散落山林的流贼余孽。对于他临阵脱逃,致使五千流贼逃出包围圈这事,还没最终定罪。但不管如何,这人是不适合继续领军坐镇边关重镇的! “陛下,马祥麟部不是正在大同么?”申用懋马上提醒道。 没等崇祯皇帝回应,温体仁却摇头道:“宣府总兵已出自石柱,而马祥麟更是石柱宣慰使,可不能长期在外。” “臣附议!”闵洪学跟着奏道:“白杆军多为步军,擅步军结阵对敌,对敌草原部族,实乃用其之短也!” 崇祯皇帝一听,皱着眉头扫视底下臣子道:“诸卿可有大同总兵之人选?” 刚才的结论,这大同总兵必须是能打仗,且要是能征善战才行。这样的人选,谁都不敢随便推荐,万一关键时刻掉链子怎么办? 因此,一时之间,殿内没人说话,一下安静了下来。 温体仁看看没人回答,而崇祯皇帝又皱着眉头似乎不满意,想了想,便推荐了一个。 432 孙传庭升官 只听他奏道:“陛下,征虏将军一战成名,就是和草原部族之战。臣以为,可调其出任大同总兵,以对察哈尔部族!” 征虏将军,也就是锦州总兵官吴三桂,当初他率八百骑,在建虏归路垒两千多蒙古军的京观,而后又突袭草原,报复了两个部族,屠尽立威而归,本身并无多少损失。 崇祯皇帝回想起吴三桂的功绩,便笑着点点头道:“吴将军有初生牛犊的锐气,敢打敢拼,确实是一员猛将。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首辅提名,皇帝明确赞同,其他人只要不是利益攸关,谁会出来找理由反对。不过也就是闵洪学提醒道:“陛下,宁锦一线调走一位总兵官的话,兵力便薄弱了一些。” 崇祯皇帝一听,稍微一想,便摇头道:“让宁锦军主动进攻建虏,就前阵子两位总兵派军围剿少得可怜的建虏,都没有尽全功,被建虏逃走了大部。事后互相指责,彼此之间并没有默契。朕要光复辽东,怕是指望不上他们。现有兵力,用来守城,却是没多大影响,那就这么定了吧,调征虏将军出任大同总兵。” 底下这些臣子没想到皇帝对关宁军的印象竟然这么不好,不过想想也是,刚之前的仗都打成那样,事后两个总兵官还互相指责,搞不好,确实还不如一个总兵官驻守,说不定效果还更好。 他们正在想着,就听崇祯皇帝又说道:“至于吴襄,作为一名统兵一方的总兵官,却临阵脱逃,情节恶劣;且还放走了五千左右的流贼,影响甚大,本应严惩,以儆效尤……” 听他说出对吴襄的判决,底下臣子便马上把注意力集中了过来,心中都在叹这个吴襄,为什么不坚持会,或者说稍微再镇定一点,是贼人溃散,而不是进攻,如此大同军作为朝廷最大军力在战场,军功绝对不会少,可最终却因为主将的胆小,演变成了这种局面,还真是活该! “但念其为大明培养了一个好儿子,罪减一等,夺伯爵之位,降为大同游击,戴罪立功,如有再犯,必不轻饶!” 听到崇祯皇帝对吴襄的最终判罚,底下不少臣子便回过神来了。皇上这是逼吴三桂不得不出任大同总兵啊!否则要不是儿子担任大同总兵的话,吴襄这个游击只要再作战不力,就是决不轻饶的下场! 这么一想,闵洪学不由得看了下老乡的背影,再看看上面的崇祯皇帝,又多明白了另外一层用意:皇上是不是在追究祖大寿溃散回山海关的责任? 当初祖大寿竟然能领军从京师城下逃回山海关,说明关宁军已多为祖大寿把控。之前调任祖大寿到京师,后来又调吴襄去大同,如今再调吴三桂去大同,如此一来,关宁军中的原有势力便为之一换。这些措施环环相扣,一步一步而来,每一步都让原有关宁势力不得不遵守。这手段…… 他这边正在吃惊地想着,崇祯皇帝却在对温体仁吩咐道:“内阁就按此拟旨吧,对于征虏将军那边,其少年英雄,须多加勉励之,可适当透露朝廷战略,令其做好对土默川各蒙古部族的作战准备!” “臣遵旨!”温体仁和崇祯皇帝已经有了不少默契,立刻便回应道。 这时,一直没发言的吏部尚书出列奏道:“原大同巡抚张宗衡已升任宣大总督,如今职位空缺,陛下既然决定用兵土默川,臣以为,此职位不宜再一直空缺!” 在原本的历史上,张宗衡是要到崇祯四年才出任宣大总督,如今因为蝴蝶效应,已经有所改变。 崇祯皇帝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便马上想到了一个人选,就是剿灭流贼时立下大功的原郎中孙传庭。其有带兵能力,也有胆识,担任巡抚坐镇边关应该是合适的。 这么想着,他正要宣布时,却又听首辅温体仁出列奏道:“陛下,臣刚收到闽地来的奏报,请陛下御览!” 这不是还在说大同的事情么,温体仁却突然扯到闽地去,这是什么鬼? 崇祯皇帝也不明其意,不过他知道温体仁不会无的放矢,便点头让内侍呈上奏章先看了起来。 这奏章自然是何乔远所上,崇祯皇帝一看之下就明白了温体仁的用意,是想借机调福建巡抚熊文灿改任大同巡抚。 得到这个结论,他马上借着看奏章的机会考虑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后,崇祯皇帝才放下奏章,微笑着说道:“福建巡抚熊文灿在巡抚福建期间,招安贼人,平定海事,功劳不少。如今晋地流贼虽灭,可贼人散落各地不少,其对贼之事上经验丰富,特调任其出任大同巡抚,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熊文灿和这些大佬没多大关系,在原本的历史上,他是一直待在福建和郑芝龙凑一伙。后来因为剿贼平复海事的功劳,而流贼肆虐中原,无人可用之际,被人举荐给崇祯皇帝,让他负责总督剿灭流贼。于是,他在再三推辞不得的情况下,用他拿手的招安手段招安了张献忠等人,结果被张献忠坑死了! 朝中这些大佬对皇帝的意思并没有反对,只是有点奇怪,皇上刚之前说大同巡抚的重点职责其实是要关注草原,以待他日用兵。可此时说来,却是在说大同巡抚要平复贼事,这中间,皇上是另有用意吧? 他们没看到那份何乔远的奏章,自然不知道崇祯皇帝这么做的原因,其实是要让开海禁能顺利实施,因此这熊文灿就必须要调走。 圣意已决的情况下,调任熊文灿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于是,原本历史上由福建人接任大同巡抚的事情不变,只是人却变了。 崇祯皇帝接着又宣布道:“原稽勋郎中孙传庭剿贼之八里铺一役中,立功甚大,朕心甚慰。如此国之栋梁不可荒于朝野。传朕旨意,封孙传庭为左都副御史,巡抚福建!” 明天还更! 433 和张献忠的比较 孙传庭能高升,这点是没人怀疑的。可一下就提升到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就有点让人吃惊了。 然而,这一点,崇祯皇帝乾坤独断,并没有听取群臣的意见。在宣布完了之后就散会,不过却留下了首辅温体仁。 当议事的文华殿内只剩下君臣两人时,崇祯皇帝才关心地问道:“挪走了福建巡抚,明旨封何乔远为户部左侍郎兼左都御史,坐镇闽地,总督浙、闽、粤三地,专职开海一事,当可实行了吧?” 从目前来看,反对最激烈的就是福建巡抚,调令下了之后,这道明旨一发,估计是个人都知道熊文灿离开福建的真正原因了。 温体仁想了想,摇头奏道:“陛下,为稳妥起见,臣以为当新任福建巡抚到任,并和何总督有默契之后再明旨天下为好。” 崇祯皇帝听了,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点急了,便点点头。温体仁这稳妥为主的思路,也提醒了他,就又商量道:“开海禁,前期当以福建为主。不过福建本地的兵卒水手,朕有点信不过。不如让孙传庭带些亲信军卒前往,如此有人可用,做起事来顺手。” “陛下英明,臣赞同!”温体仁听了,点头回应道,“只是孙巡抚在之前只是吏部的郎中,而后就一直辞官在家,怕是没什么亲信军卒吧?” 这个所谓的亲信军卒,当然不是十来百把个就可以的。要协助巡抚管好一省之地,就必须是有统兵将领带着军队为好。从孙传庭的履历上看,并没有这样的条件。 但崇祯皇帝却不是这样看,他心中早有想法,便马上答复道:“那闯塌天刘国能被招安后,朕许以游击一职,之前的想法,是用来对付土默川蒙古部族。如今来看,倒是可以让他在投降流贼中挑选军卒,而后随孙传庭南下。如此,其为客军,与福建地方就没什么瓜葛。且他和孙传庭共建大功,也算是熟悉,应该不会有问题。温卿以为如何?” 温体仁听了,想了想,便躬身一礼道:“陛下如此安排,最是稳妥了!” 崇祯皇帝听得一笑,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其实,他忽然决定派刘国能领军随孙传庭南下,还有一个用意没说。 就是刘国能是被贪官污吏逼着造反过的,与士绅的关系不会很好。包括他的那些手下,也同样如此。而开海禁,还有一个非常重大的难题要克服,那就是逃税漏税。这一点,从何乔远估算开海禁能带来几万两银子与郑芝龙一年却有上千万收入的差距,可以估算出一些了。 而逃税漏税最严重的,其实就是官吏或者和官吏有关系的那些商人。如果派出农民军收税,这比用原本官军来收税,效果肯定要好不少。 等孙传庭来京师谢恩的时候,再对他耳提面命,福建那边就差不多可以开工了。 温体仁按崇祯皇帝的意思,回内阁拟旨。而旨意内容,却通过聊天群中的联系方式,第一时间先传了过去。 山西代县城外,依旧有无数营帐,不过却是官军旗号。在其中一处营帐内,以前的闯塌天,现今的朝廷游击将军刘国能却有点郁闷地大口灌茶解渴。 这些天来,投降的农民军无数,他作为新晋招安的身份,又熟悉农民军底细,因此被派了任务,不但要看押那些农民军,并且每天都要从官军手中交接那些陆续从山林中抓获的农民军,可以说,忙得压根就没有歇息的时候。 这还不算,因为他被招安,因此在看押农民军的时候,经常能听到“叛徒,朝廷鹰爪”之类的骂声,也让他心中郁闷不已。 这不,稍微有点空,他就很羡慕起张献忠来了。两人虽然都被封为游击将军,可张献忠却不用想自己这么忙,也不用听以前那些兄弟的骂声,奉朝廷之令去抱内阁辅臣的大腿了。 他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按张献忠那做人的本事,估计会攀上内阁辅臣的高枝,等于以后在朝中就有了靠山了。 “真他娘的,老子当初也该收他一大堆义子!”刘国能心中郁闷地想着,“只要有一个义子如那张定国般能耐,自己估计也不会这样了。” 这么想了会,刘国能又想到了孙传庭的身上:“他立下如此大功,应该封赏不会差吧!自己目前认识当官的人里面,也只有他了。希望他能高升,如此,自己虽然不如张献忠,也能多少有个靠山!” 他正想着曹操,曹操就来找他了,只听手下进来禀告说孙传庭到。 刘国能一见,不敢怠慢,连忙亲自迎出去,把孙传庭好生招待到营帐中。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一向面无表情的孙传庭,今天似乎心情很不错,脸上竟然罕见地带着笑容。 没有等他说话,孙传庭已微笑着对他说道:“皇上封本官为左都副御史巡抚福建,朝廷旨意已从京师发出。等收到圣旨,本官要进京谢恩而后南下了!” 刘国能一听孙传庭竟然要远去福建,他的心顿时咯噔一下,坏了,自己认定的靠山要靠不住了! 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又大吃一惊,连忙露出高兴的表情,当场抱拳向孙传庭道喜,竟然是封疆大吏了,这真是有点出乎意料了。 孙传庭微笑着坦然受之,而后看着刘国能一会,就在刘国能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不妥时,他才开口说道:“朝廷另有旨意,升你为福建参将,随本官一起就任。” “啊,什么?”刘国能根本想不到有这样好的事情,竟然给自己升了一级,下意识地确认道:“福建参将?” 孙传庭微笑着点点头,向他确认道:“是福建参将,而且不是空手上任,朝廷旨意,要你在看押的贼人中,再挑选精锐领军南下。” 刘国能听得张大了嘴巴,这就是说,自己官升一级调往福建,手中还掌握实权,且是跟着孙传庭这个福建巡抚混。 嘿嘿,那岂不是比张献忠还要混得好了! 434 煮酒论英雄 看着刘国能的喜出望外,孙传庭心中其实也高兴。隐于朝野之中,一跃而成为统领一方军政大权的封疆大吏,试问天下有几人能做到? 在原本的历史上,如果去掉王朝末期,也就是崇祯末期之外,像这种提拔确实非常少见,孙传庭自豪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更何况他明白,刘国能南调,就是给他用的,有利于他镇守地方。 刘国能要抱他大腿,他又何尝不是要用他为鹰爪。两人利益所在,当即言谈尽欢。 过了好一会后,孙传庭站起来说道:“你要做的事情不少,挑选精锐,和白杆军做好交接,之后你要随本官一同进京面圣。” 刘国能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断过,连连表示,一定尽心尽力,孙中丞尽管放心。 孙传庭出了刘国能的营帐后,又去拜访洪承畴那边。 洪承畴也从吕瑞鹏那边得知朝廷旨意,听闻孙传庭到来,当即亲自便服出迎到门口,微笑拱手说道:“枝头正有喜鹊叫,原来是伯雅来访!呵呵,请进,请进!” 孙传庭对于洪承畴还是很有好感的,不说他的本事,光是孙传庭还是白身,而洪承畴却身居高位时,却仍然对他笑脸至诚相待。这在官场上,进则阿谀奉承,退则落井下石的风气中,尤为难得。 因此,对于洪承畴的邀请,孙传庭的死鱼脸也难得露出笑容,同样拱手道:“听闻洪中丞即将回延绥,伯雅自当前来送行。” 洪承畴笑着伸手示意,让孙传庭随他一起入内道:“休要见外,如今伯雅也是一方巡抚,私下见面,不涉官事,亦呼亨九可也!”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吩咐跟在后面的侍卫道:“来呀,梅花亭摆酒,某要和伯雅一醉方休!” 侍卫一听,当即躬身领命,马上就去摆酒席了。 洪承畴转回头来,对孙传庭笑着说道:“如今榆树梅开得正是时候,我俩煮酒赏梅,也算是一桩雅事!” 孙传庭微笑回应,并不反对。 在洪承畴的引领下,转过几个回廊,进入一处院落时,果然看到这庭院中全是榆树梅,这种山西特有的梅花,几乎全都盛开了。一片花海中,闻着梅花清香,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心情都能好上几分。 在院落中间的亭子内,侍卫先行赶到,已布下酒席,其实也就两人位置而已。 洪承畴邀请孙传庭坐下,也不要侍卫伺候,让他们下去后,亲自煮酒倒酒,双方把酒言欢,品酒赏梅,说着一些有关梅花的奇谈趣闻。 古时所喝多为黄酒,煮热后喝着烫酒,这酒劲初时不显,可后劲很大,慢慢地就在两人身上体现出来了。 这不,酒过三巡后,洪承畴放下酒杯,有点感慨地说道:“伯雅,说起来要论年龄的话,我们是同年出生。且我是万历四十四年进士,你是万历四十七年进士,相差不过三年。如今我们又双双在前后不到半年间皆巡抚一方,如此种种,皆是缘分啊!” 然而,这其中,终归是有不同的。洪承畴中了进士之后,他一路小心谨慎,用心做官的同时也用心搞好官场关系,因此一路升迁,最终才成为延绥巡抚。 而孙传庭中了进士之后,能力虽强,却不善处理人际关系,脾气更是有点冲,以致天启年间就辞官回乡,如今凭借送上门的贼人,拿命一赌而追上了洪承畴的官位。 可以说,洪承畴是走的官场正途,但孙传庭却剑走偏锋。原本历史上两位著名文臣,在崇祯三年上旬,用不同的方式,皆登上了大明政治舞台。 此时,孙传庭听到洪承畴的这份感慨,却是豪气顿生。他也放下酒杯,看着洪承畴自负地说道:“这世上多是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之徒。唯你我二人,皆有真才实学,国之栋梁,他日定能一起入阁辅政。” 一听这话,洪承畴的酒便醒了一分。他可没有孙传庭说话的不管不顾,连忙笑着摆手道:“伯雅言过其实了,这世上又岂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孙传庭就一脸认真地打断了他的话道:“又岂会言过其实!” 说完之后,他一指洪承畴说道:“就说亨九你,贼人左挂、苗美率兵进攻韩城,三边总督上下皆慌,唯有亨九只是参政而已,却能领家丁杂役大败贼军,解韩城之围。如此有胆有识,这延绥巡抚之位,其他人谁能当得,唯亨九也!” 这是洪承畴心中的一件得意事,当初也是凭借着这件功劳让他声名鹊起,最终得到了延绥巡抚之位。他听到孙传庭拿这事夸他,虽然心中高兴,却还是想自谦一下。 不过孙传庭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又指着自己说道:“秦晋两地贼人突袭我代县,县令惶恐不可终日,要不是孙某,代县早破了。那鼠辈吴襄,贵为我大明伯爵,还是大同总兵,手握重兵,却只有一颗鼠胆,临阵不敢厮杀,甚至溃败阵前。也就孙某有此胆识,领三百兵卒深夜潜出击溃之。流贼虽多,孙某视之,土鸡瓦狗也……” 洪承畴听到这里,面露赞许,连连点头,心中却是知道,孙传庭喝多了。 “亨九你说,我大明朝中,还有何人能有你我之胆识?孙某之前所言非虚也!”孙传庭说到这里,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紧接着,他把酒杯一放,一个酒嗝上来,豪气顿生,再度说道:“你我入阁辅政,早晚之事也!” 洪承畴有点不敢给孙传庭倒酒了,他去拿酒杯时,看看还有一些,趁孙传庭不注意,倒到了桌子下面自己的一侧,而后笑着说道:“今日和伯雅喝得尽兴,转眼又是一壶下去了。呵呵,兴致已到,却是差不多了。” 说完之后,他放下酒壶,对庭院入口那边站着的护卫大声吩咐道:“来啊,上醒酒汤!” 孙传庭却还不罢休,还想再喝。不过洪承畴却拿话引开了他的注意力:“伯雅,我大明朝还有一人,是为异数,说不得来日在你我之前便能入阁,却又让人心服口服!” 一早起来写这章,改了一遍,感觉还是欠一些,没有三国演义里面的那种范儿,实在是实力不足,大家凑合看吧! 435 约定(第三更) 孙传庭一听,顿时不服气地说道:“如今的大明官场,还有何人能有你我之本事和胆识,甚至有胜之?” “有一个!”洪承畴脸上露出一丝佩服之色,郑重地说道,“去年昌黎之战中一战扬名的大名府知府,而后提拔为登莱巡抚,又在朝鲜战场斩杀近两千建虏的卢象升卢建斗!” 孙传庭一直待在代县,而且又没有官职,消息自然没有洪承畴灵通。因此,他一听之下顿时大吃一惊,酒都醒了一分,用不可思议地语气说道:“斩杀两千建虏?他是怎么做到的?” 建虏的战斗力,从万历年间开始,就一直是非常有名的。大明的军队,野战还从来没胜过。 洪承畴见他不知道,便把卢象升的事迹详细地说了一遍。而后叹道:“胆识,谋略,卢建斗那样都不缺。不管如何,洪某是佩服得很!” 卢象升,天启二年进士,可以说是他们两人的晚辈了。可崛起之速度,比他们两人还快。虽然三人如今都是一方巡抚了,可卢象升却已有战功,而且这战功的含金量,远比剿灭流贼要高。这么一比较起来,就算是孙传庭,也自叹不如也! 然而,就孙传庭的脾气,他又怎么可能服输。刚好此时醒酒汤到,他端起醒酒汤,认真地对洪承畴说道:“孙某推断,皇上调孙某前往福建,必有大事。亨九在延绥,亦要图谋草原。你我一南一北,一起用心,看谁早日立下功勋,谁先进内阁,如何?” 他从刘国能那知道,之前成为被朝廷封为游击,就是要对付草原上的蒙古部族。多方综合之后,大概也猜出朝廷战略了。 洪承畴听了,也端起自己的醒酒汤,同样认真地说道:“洪某估计,朝廷调伯雅前往福建,十之八九是要开海禁。你为海上,我为草原,我们共勉之!” 孙传庭听得用力点头,郑重说道:“我们决不能被那卢建斗比下去!” 说完之后,两人一碰杯,一饮而尽,而后相视而笑! 与此同时,在官衙大堂,张献忠带着张定国,正在等待着薛国观接见。就算他平时城府较深,可如今是要拜见大明内阁辅臣这样高位的文官,这心情也是惶恐紧张的。 他的眼睛甚至都不敢乱看,站着笔直地等待着。倒是他身边的张定国,眼珠子乱转,不时瞧瞧站在那里的官差,穿着一身他从没见过的黑色官服,看着很好看,很威风。 他年纪虽然小,却知道这些人就是鼎鼎有名的锦衣卫,他们身上穿着的,就是很有名的飞鱼服。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穿这么一身官服就好了!”张定国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可望哥,文秀弟他们,肯定会羡慕我!” 他正想着,就听到后堂有脚步声传来,立刻他觉得义父握着他的手一紧。转头看去,却见一名穿大红绯袍的文官,威严地转出来,往主位而去。 “末将张献忠,参见薛阁老!”张献忠捏了下张定国的手,而后立刻低头躬身抱拳说道。 事先有过交代,张定国也学着义父的样子跟着抱拳说道:“草民张定国,参见薛阁老!” 堂上那人,正是内阁辅臣薛国观。他听到堂下声音,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中想着,这人到底是贼人出身,这种正式参见上官的场合,竟然还带他儿子一起过来,成何体统? 至于张献忠本人过来的目的,倒是已经从递进来的书信中获悉。由延绥巡抚亲笔所书,盖有官印,说张献忠游击奉朝廷旨意,由他来调遣。正式圣旨从京师发出,不日即到。 薛国观面无表情,看了一会底下两人后,冷声喝问道:“公堂之上,张游击可要记得,下次不得带无干人等入内!念你刚入官场无知,此次就算了,下次不得再犯!” “遵命!”张献忠一听,立刻回应道。 但张定国就纳闷了,这个阁老说得是自己么?他立刻抬头看着主位上那文官,大声说道:“我不是无干人等,我是来传达消息的!” 薛国观刚一听时,顿时就不高兴了,这个小孩竟然还敢顶嘴。不过马上他就听到了张定国的下一句,立刻楞了下后就追问道:“传达消息,传达什么消息?” “京师来的消息啊!”张定国理所当然地说道,“普渡众生说了,我在这边,就要负责联系京师。有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禀告的。” “……”薛国观不由得无语,看来是自己料错了。这么想着,他的脸色顿时和蔼了一点问道,“你是说,你能和京师即时联系?” 张定国点点头,又是理所当然地道:“是啊!要不我义父也不会带我过来了!” “怎么和阁老说话的?”边上的张献忠立刻喝斥了一句,而后抬头陪笑说道,“小孩不懂事,说话不知道分寸,还请阁老勿怪!” “谁说我还小,我个子都这么高了,我还杀过人,八里铺之战,我也参与了,我不是小孩了!”张定国不服,马上争辩道。 与此同时,他心中想着,义父怕这个老头,自己却不用怕他。好歹说清楚了,免得这个老头小觑自己和义父! “你……你还敢顶嘴!”张献忠一听,顿时露出怒意,至少表面上是生气了,还想再训时,却见薛国观伸手一示意,阻止了张献忠说话,而后就见他对张定国和蔼地说道:“看来是人不可貌相,原来是个少年英雄啊!” 他之前在朝中,自然是知道,这些能即时联系京师的人,都是皇上的亲信。以后很多事情,都是要靠他们传达联系,这样才能方便自己。也因此,他对之前的张凤仪就很礼遇。 后来张凤仪一走,他就感到做事不那么方便了。之前旨意说要他去劝捐粮饷,解决灾民问题。他正在衡量该有个什么度,如果有即时联系京师的人在身边,也可立即知道底线是什么。 如今看来正好,这样的人就送到自己面前了,哪怕是个半大小子,只要有这个能力就没问题! 中午就出去,晚上回来有点晚,手机也没电,剩下一章欠更就明天还了。 436 各取所需 这么想着,薛国观看张定国的神态就更和蔼了,连带着对张献忠的态度也有了改变。这让张献忠很是意外,同时也对自己这个义子更为宝贵了! 延绥巡抚洪承畴在书信中有禀告大约会有投降贼人多少,粮食缺口有多少。薛国观在心中估量之后,便从南到北开始巡查各地。 每到一地,薛国观就让先行一步的锦衣卫把当地士绅的资料收集给他,大概估算出当地乡绅的余粮有多少,然后就下令捐助。先好言相劝,捐助灾民其实就是捐助他们自己,否则灾民没有的吃,闹起来还是当地士绅遭难。 如果这样好言好语不听,那么他就派张献忠带着他的手下翻旧账了。可以说在大明朝,特别是后期,士绅拖欠赋税徭役这类是最常见了,几乎每个士绅都会拖欠,每年拖欠的赋税累加起来就是一笔巨款了,按以往惯例,这些都会在最后不了了之。这也是为什么大明后期虽富,国库收入却很少的原因。 这种当地乡绅拖欠税赋的事,靠当地官府是很难追收回来的。但有了张献忠和他的手下,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一如崇祯皇帝所预料的那般,张献忠和他的手下,才不管你这个乡绅有什么关系,有什么面子,他们只听薛国观一个人。而且一支军队,也不是当地乡绅能抗衡的。 至于薛国观本人,他在原本的历史上,都敢建议崇祯皇帝向京师的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捐助银两,如今在皇帝给的底线下,又岂会在意这些地方乡绅是否不满! 对于听话的县府之地,薛国观也不亏待他们,会先调派投降贼人过去,组织大型工程,比如兴修水利,修路铺桥等造反当地的事情。 这等事情,自然受到了当地百姓的热烈欢迎,唯一不高兴的,也就是那些被追剿欠赋的乡绅了。 当然了,那些乡绅也有不甘心就这样被追收赋税的,可他们对薛国观没办法,就找人往京师递弹劾奏章。然而,薛国观是内阁辅臣,不是一般人能弹劾得动的。最关键的是,山西地面在朝廷力量,在之前清算晋商时已经轮过一次,基本上没什么势力了。 而且这次的行动,其实是皇帝和内阁的决定,在必须要解决投降贼人问题的前提下,弹劾自然不会有什么用。甚至崇祯皇帝还下旨,谁弹劾薛国观的,都要一一记录在案,而后还把弹劾奏章转交给薛国观本人,让他自查。如若是污蔑,至少弹劾官员的官就别做了。 这样的事情,或者在别的省份会比较难开展。可在山西这个地方,却可以轰轰烈烈地展开。不得不说,贼乱有坏处,可也有利用的一面。 崇祯皇帝在聊天群中,从张定国那得到详细禀告后,便安心了不少。至少这样一来,那么多贼人的安置,暂时来说,至少不会有问题了。不过从长远来说,还是得另有出路才行。而这出路,就是夺取河套平原,安置秦晋两地的灾民去那边,才是最终的解决之道。 崇祯皇帝先放下了晋地的事情,转而联系魏木兰,问她情况道:“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卢象升亲自领着八百三十二骑进入辽东陆地,已经过去四天了。他有点担心,便经常问上一问,反正就消耗个成就值而已,并不需要什么代价。 “回陛下,一切都好。”魏木兰马上回复道,“辽东不似京畿之地,这里人烟稀少,野地里基本上看不到人。而且卢中丞派了女真人穿着建虏服饰在前头探路,就算有遇到人,也能避开,没事!” 崇祯皇帝听了,心中放心了一些道:“好,你怎么样,能坚持么?” 魏木兰一听,心中顿时一暖,皇帝在关心自己,便马上回道:“属下也没事,骑马而已,又不用打仗,属下已经习惯了!而且卢中丞也很照顾属下,经常有休息,不累!” 十多岁的女孩子,要换成后世的话,都还在上学。崇祯皇帝心中感慨着,便又关心鼓励了几句。 “陛下,按目前的速度,离沈阳大概还有十日的路程。”魏木兰心中暖暖地,不想再让皇帝费心,就禀告正事道。 崇祯皇帝听了,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立刻回复道:“好,你们小心前进,朕尽量给你们搞详细情报。” 说到这里,他马上私聊钱富贵道:“我想看看沈阳怎么样,你去高处给我拍个沈阳全景给我。” 说完之后,他就给钱富贵打赏了一千成就值过去。钱富贵一听,心中一喜,这个拍照功能,他一如其他人,也非常想尝试下,只是苦于没有成就值。因此他一听之下,立刻答应了。不过不能马上拍,需要找合适的机会。 “我对沈阳很有兴趣,你要是拍好了,回头我再给你多些成就值,让你多拍些地方,以后有录像功能的时候,也会让你试用。”崇祯皇帝继续诱惑道。 新鲜的玩意,对于第一次看到的人来说,具有无以伦比的吸引力。这一点,在崇祯皇帝很小时候,电视机刚开始普及时,就是看个广告都很稀罕的经历来说,他有相当的体会。 钱富贵赶紧答应,见群主没再有别的吩咐,便从聊天群退了出来,又开始埋头写了起来。 他以前是商人,稍微会写一点字,进了聊天群之后,那些字就都认识了,因此写字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 只见他的面前,已经写了满满几大张,都是简略地一条条,一二三四什么的。如果崇祯皇帝看到,就能知道他写着的那一条条,就是群里聊天所透露出的明国国内情况的消息。 钱富贵放下毛笔,欣赏地看了会这些信纸,最终笑呵呵地折起来塞进信封。他如今在豪格府上权势越来越大,靠得就是这个:把群里的消息写下来给豪格,虽然说这些消息多数是日常杂事,可听豪格说,他给皇太极禀告后,还是获得了夸奖。 豪格受到夸奖,他也就能得到豪格重用。也因此,他最怕的就是群主把他踢出群! 大神需要人气,扑街需要订阅。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各位不要用赠币订阅,那不算订阅,反应不到数据上,现在这本书已经一个月多没有推荐了,看得人越来越少,数据越来越不好看,动力都没有。(起点改了规则,赠币只能订阅48小时后的章节) 437 情况有变 也因此,钱富贵对于群主的要求,是相当在意。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群主眼里是不受欢迎的那种。如果不是自己还有点用,估计已经被踢出群了。 群主的话,不但要听,还要认真去做,伺候豪格这位爷的同时,也必须把群主这位爷也伺候好了。 “奴家给夫君捶捶腰,坐久了可不好!”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让钱富贵闻声看去,不由得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那日在关押女奴的庄子里看到了她,当时就惊为天人。亏了自己受豪格赏识,娶到了这么一位貌美如花的娘子。这要是换做以前,自己就算做生意不亏本,也绝对娶不到的。 娘子温柔娴淑,彬彬有礼,是永平一乡绅的女儿,此时把自己看成了天,这种感觉不要太好。眼前拥有的一切,一定要好好珍惜。 这么想着,他便微笑着站起来道:“不用,娘子歇着就是。为夫要派人把信送给贝勒爷,然后还得出去走走。” “夫君出门小心,我们终归是汉人,就算有贝勒爷,可万事能忍着点还是忍着点,千万别起冲突。” 这沈阳城是女真的都城,女真人自然是第一等人,而后是蒙古人,特别是那些和宫里有亲戚关系的蒙古族人,然后是其他各族,最后才是汉人。 在这沈阳城中,哪怕在朝中有官职的汉人,背后是大汗为靠山的汉人,一样要当孙子。不说别的,就那大汗眼中的红人范文程,他老婆当街被多铎贝勒调戏,自己连屁都不敢放,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钱富贵自然知道轻重,上前握着自己女人的一双手道:“娘子放心,为夫从来不是逞强的人。审时度势,看人眼色是为夫的强项,不会有事的!” 要是换了以前,这种乃是小人行径,被人所唾弃。可此时此刻,却是保命的手段:“嗯,夫君记得,奴家无依无靠,唯有夫君一个!” 钱富贵安慰了下自己女人,走出房门,心中豪气顿生,大步走出院落后,马上习惯性地弯了腰,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和路上见到的豪格府上的其他人打着招呼,丝毫不因自己眼下被豪格看重而嚣张。 正在这时,聊天群中忽然有提示,群主打赏2150成就值给你,卿查收。 钱富贵连忙进入聊天群,收下好多的成就值,他明白群主怕是还有事情要自己做。果然,群主马上丢了一条私聊过来道:“对了,这几天内要是方便,你去见一见刘府那些人,也拍个全体照的照片给我。” “群主放心,豪格是奴酋的儿子,小人去那庄子也是容易,不出三天,一定能拍到。”钱富贵不敢怠慢,马上保证道。 崇祯皇帝一听,便放心了一些。对于这个钱富贵,只能让他做事,不能让他知道目的,否则这种小人,万一搞不好来个告密,就会被他坑死了! 他有把握,至少卢象升的第一次突袭沈阳,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自己让钱富贵做这些事情,他就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出这些是给卢象升收集情报用的。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一条私聊跳了出来:“陛下,属下刚回到辽阳了!” 崇祯皇帝仔细一看,却是高应元的私聊,心中不由得大喜,连忙回复道:“好,你尽快摸清辽阳建虏的虚实!” 卢象升已经出发在路上,如果辽阳够空虚的话,崇祯皇帝不介意卢象升先去打辽阳。毕竟如今的辽阳,乃是建虏对付宁锦一线军队的物资中转站。而且辽阳在以前是大明辽东都司的所在,是辽东统治中心,具有非常大的政治意义。 高应元是知道自己做这些事的目的何在,因此明白事关重大,马上答应一声后,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 “五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高应元立刻低声问看着自己的韩五道,“陛下说要尽快!” 回到辽阳当内应的事情,就算高应元自己觉得能行,但韩五也不会放心。而且他没有了高应元在身边,就算留在前线,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因此就和高应元一起“受伤”,一起回到了辽阳。 韩五皱着眉头想了会,低声回答道:“我们这些伤卒短期不会被派活做,可以有点时间。这两天我们就分头行动,把看到的情况汇总起来,至于其他的,回头再说。” 高应元一听,立刻点头答应。他们两人自己给自己下得狠手,造得伤势,自然不会伤到腿而行动不便。一人吊着一支胳膊,出了营房,你左我右,便开始查探起辽阳的形势。 当天晚上,高应元就私聊崇祯皇帝道:“陛下,据属下和韩五哥打听和看到的情况,豪格从辽阳带来的女真有五百,汉军旗一千,汉奴杂役三千;另外昨天时候,爱新觉罗巴布海领一千骑军,四千朝鲜民夫押着许多粮食到了辽阳城内。“ 一听这结果,崇祯皇帝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没想到朝鲜这边竟然有骑军派回去了。这么一来,辽阳城内虽然物资众多,却不是卢象升那八百多骑军能染指了。 “陛下,属下和韩五哥都觉得,如今建虏在辽阳城内的兵力过多,而且辽阳城池高大坚固,恐怕很难打主意了。” 虽然崇祯皇帝没有说会有多少兵力去辽东腹地,可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兵力肯定不会太多,而且从东江过来的明军,战力也不会多高。因此想里应外合打下沈阳,只能说是白日做梦。 “朕知道了!”崇祯皇帝回了一句,不由得有点沮丧。前期为了能突袭辽阳成功,是花了不少心思,甚至调动宁锦明军,就是为了专门配合高应元能回辽阳。如今看来,心思都百废了。 呵呵,算了,就让卢象升专心救人吧!王师到沈阳去亮下相,也会有效果的。崇祯皇帝如此想着,安慰了一下自己,便把情况通报给了魏木兰,让卢象升知道。 卢象升听了,不由得有点遗憾。对他来说,去沈阳城外走一趟,攻占一个农庄救下人,远没有攻占辽东重镇辽阳来得有激情。 起点读书最新版(安卓)有一个整点红包,似乎外挂不能抢,会封。晚上8点后能领取,我领了4次了,88,最少,288最多,能看不少章节的正版,不是赠币。 438 伤卒利用(第三更)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就听到“砰”地一声,营门被人踹开。 “千户大人到,都快起来,违者重处!”尖声的声音响起,立刻就吵醒了营房内的人。 高应元连忙起身,一边诧异地看向门外。这里可是伤兵营,起这么早干啥? 他边上的一人同样不解,一边穿衣,一边不满地说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叫错门了?” “对啊,肯定是走错门了!”另外一人肯定地附和,甚至还向外喊道,“这里都是有伤在身的,搞错了吧!” “呯呯呯”三声,门被踢得都快坏了,“就是你们,赶紧的,女真老爷们在候着呢!” 一听女真人有过来,顿时,伤兵营内的人都不敢抱怨了,连忙穿衣集合。 高应元和韩五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有点不解。这样的事情,他们以前从没遇到过。猜不出要干什么,只能顺其自然,该干啥就干啥了。 就算有女真老爷们在,一群伤兵,动作自然是快不了。高应元和韩五伤在手中,速度比起别人要快,很快就出了营房,排在了校场上。 让他们有点吃惊的是,这次来的女真老爷们似乎级别还不低,还是女真亲卫就有不少。 此时的汉军,其实并没有成立汉军旗,只是单独编组,还是按大明的编制。他们这一营的头就是一名千户,正陪在那名女真将领身边点头哈腰。 高应元看得明白,就在那名女真将领有点不麻烦的时候,伤兵终于集合完毕。这得多亏了女真人来了,要不然肯定不会这么利索。 那女真将领一见,只是挥了下手,他身边一名女真小头目便往队伍过来,那名千户则赶紧跟上,微微弯腰陪同。 高应元等伤卒一见,立刻屏气,尽量保持军卒该有的姿势。毕竟女真人要是不满意了,挨打是小,一个不好,打死都是白死! 韩五也同样如此,不过他眼珠子转动,盯着那女真人,不知道是要干嘛? 只见那女真走到队伍近前,然后一个个看过去,忽然用手指一下。他边上那名千户便立刻直起腰,对那伤卒厉声喝道:“站出来,到边上去!” 那伤卒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被点中是福是祸。不过女真人的意思,他也不敢怠慢,连忙照着做了。从他的神情上看,很是有点忐忑。 但那女真小头目一排排地走过,一个个的伤卒被指而后出列。走到高应元这边时,高应元和韩五都没有幸免,也被指着出列了。 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明显看出,高应元有点惊慌。韩五却看出了一点门道,趁人不注意,用口型向他示意:“别慌!” 高应元自然熟悉,一看之下就明白了韩五的示意。他一向信服五哥,顿时放心了不少。 但那女真小头目走完一遍,大概指出了十分之一的人,大概三十来个。而后就走回那女真将领那禀告了什么。 那女真将领随即站起,走到近前看了高应元他们这些挑选出来的人之后,便点点头,而后就走了。 女真小头目一见,便对那千户点了下头。弯腰候着的千户立刻走到队伍前,大声喝着把没有挑选出来的那些人赶回了营房,同时有让高应元这些人重新集合。 女真小头目站在他们的前面,昂着头,叽里呱啦地一顿说。高应元他们只能听懂一些,毕竟女真语实在流传不广,就算女真人自己,有不少都是说官话的。 那千户在女真小头目说完之后,点头哈腰陪笑后,才面向队伍大声喝道:“你们祖上积德,遇到了好心的巴布海大人。一会之后……” 经过这个千户的解释,高应元终于搞清楚了什么事情。 原来,昨天前线回来了不少伤卒,让辽阳的建虏有点担心。豪格和巴布海商量之后,就决定豪格领兵增援前线的莽古尔泰,顺带着押解一些军需去前线。 因为辽阳处在大后方,城池高大坚固,豪格就抽调了尽可能多的兵力。留守辽阳的巴布海顿时觉得人手紧张,就想起了这些从前线负伤退下来的汉卒。 对女真人来说,目前的辽阳城中,他们肯定不会相信那些朝鲜人,也不怎么相信那些刚从沈阳抽调过来的三千汉奴。原本的汉军倒是可以相信,毕竟为他们做事也比较久了,已经赢得了他们的信任。而在前方打仗负伤退下来的这些汉卒,信任度就更高。 基于这个原因,巴布海决定从伤卒中挑选比较利索的这些,用来管理监督汉奴和朝鲜人。 高应元和韩五听完之后,不由得又惊又喜,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看出对方眼中的含义。 正在这时,千户陪着那女真小头目过来,用手指着高应元和韩五说道:“大人,就是他们两人,这人叫高应元,他叫韩五!” 高应元和韩五一见,不由得同时有点紧张,这么被点名是什么意思? 女真小头目上下打量了下高应元和韩五,那冰冷的脸,带着高高在上的神态忽然有了变化,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伸手拍了拍高应元和韩五的肩膀,用女真话说道:“鳌拜有夸奖你们两人,有胆识,对大金也够忠心,不错!” 韩五听懂了,不过他不会说女真话,只得陪着笑容用辽东话回应道:“那里那里,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当初在京畿之地的时候,韩五和高应元陪着鳌拜走了一趟京师,赢得了鳌拜的信任,多少获得了一些好处。不过从关内撤回辽东时,鳌拜并没有特意提出要他们两人划归过去。因此,他们两人按原本建制,最终驻守辽阳,并没有去沈阳。 原本以为和鳌拜的这段“感情”也就这样了,没想到这时忽然又提起,估计是有好事。 那女真小头目显然也听得懂韩五的话,见他这么识趣,好感顿生,难得不再装逼,没再用女真话,也改口用辽东官话说道:“鳌拜果然有眼光,你们两人很好,不错!” 感谢腐烂×国度的打赏! 439 老鼠出洞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了身边的千户一眼,而后又恢复用女真语,昂着脑袋宣布道:“你们三人,各领十人,跟我前去交接!” 这也就是说,韩五和高应元的身份一下提高,虽然没有正式官职任命,可却和千户所带之人一样,把挑选出来的伤卒一分为三了。 韩五和高应元见了,连忙感谢。千户虽然也陪笑,那眼角扫过他们两人时,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没多久,一个伤卒手下有了三十个汉奴,六十个朝鲜人。这也就是说,高应元和韩五以及那千户,他们的手下差不多各有300名汉奴,600名朝鲜人了。 他们的任务,是监督这些人把之前卸载辽阳中心官衙前广场上的粮食等物资分门别类搬到对应的库房去。 当高应元看到面前站着的这些人时,发现这些汉奴一个个都面黄肌瘦,身上穿着的倒还好,应该是从沈阳过来的时候,有发过旧衣服。虽然有些破烂或者补丁,至少能御寒。 那些朝鲜人的情况,就更糟了。汉奴和他们一比起来,至少还有肉,这些朝鲜人估计是长期挨饿,都快成活着的骷髅了。身上衣物也少,不少人站在那里都在瑟瑟发抖。也幸亏现在是五月份的天气了,要是换成寒冬那个时候,估计一个晚上这些朝鲜人就会冻死一大堆。 “你们都挺好了,乖乖地听千户大人的话,准时把活干完,就有饭吃,否则的话,不但要挨饿,还得受罚……” 那些伤卒一个个在趾高气昂地训话,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不好好表现一下自己,岂不是亏了这次机会。 高应元看看另外一边,那个千户甚至自己出场,在大声训话,显摆着官威。也只有自己和五哥,看着这些人,都没那兴趣再去凶他们。 他正在想着,忽然就听到官衙那边传来动静,转头一看,却见有一大伙女真人出来,其中一个是刚才露面过的女真将领,应该就是那个爱新觉罗巴布海,另外一个他倒是认识,就是爱新觉罗豪格。 看样子,巴布海是出来送行的,看着豪格带着手下骑马往兵营那边而去。 他正看着,忽然听到身后不远传来动静,连忙转身看过去时,却发现是送吃得过来了。高应元的肚子立刻便有了动静,提醒他肚子饿了。 他从前线回来,伤卒的待遇并不高。不要说能吃好不吃好了,吃饱都是个问题。至少高应元本人来说,躺着不动,能撑到饭点,要不是这样,没到饭点肚子就会饿了。 此时他饿了,其他人也一样饿了。原本队伍似乎毫无生气,这吃得香气一飘开,顿时队伍都有了骚动,似乎人群都一下活了起来。 那个千户那边,收到队伍的吃食后,先挑选了一下,而后自己吃了起来。 高应元有注意到,他让伤卒分发下去的那些吃食,似乎少了不少:“五哥,他在克扣粮食。” 韩五听到高应元的低声说话,都没转头去看,只是低声回道:“不克扣才怪了!之前我们吃的,就肯定有被他克扣掉的。” 说完之后,他看到边上没旁人,便低声交代道:“我们这边的,都给他们发下去,大事要紧。” 他们两人也不是善男信女,有了这样的机会,要是换了以前,肯定也要克扣一些。毕竟这种年月,手中有粮食,心中才能不慌。 高应元自然知道这大事是指什么,便点点头后,两人各自分开了。 当那些汉奴和朝鲜人看到自己分到的吃食,明显比边上那个千户那边要多时,不由得一个个都很感激。但高应元吃饱喝足走过去时,一个个都是点头哈腰,满脸感激之色。 高应元也不凶,只是学着韩五,微笑着巡视队伍,偶尔还问下情况,关心下他们的身体,更是赢得这些汉奴和朝鲜人的好感。倒是他们手下的那些伤卒,有点不明白自己的头为什么要对这些迟早要死的人那么好! 高应元正巡查着,忽然看到远处兵营那边又有了动静,旗帜飞扬,人头涌动,一队队的建虏骑马而行,在他们的身后,是汉军旗的兵卒看着汉奴和朝鲜人押着一车车的军需物资。在队伍的最后面,则又是女真骑军。 手下开始干活,高应元站在那里看着。可只有韩五知道,高应元是在发呆,其实应该是去联系陛下了。 不出他所料,高应元就是上了聊天群,把今早发生的事情都向崇祯皇帝做了禀告。 崇祯皇帝收到他这条私聊,不由得大喜。这还真是想着它时不能如愿,放弃了时却突然峰回路转。 他立刻联系魏木兰道:“你转告卢象升,就说辽阳那边,豪格今早领军出发去宁锦前线。辽阳城中,是爱新觉罗巴布海驻守,手下只有三百女真,七百汉军旗兵卒,汉奴和朝鲜人加起来不到三千。这个数额可能不精确,但相差不大。” 魏木兰收到后,过了好长一会,才回复崇祯皇帝道:“陛下,卢中丞以为,突袭辽阳至少有八成胜算。那个巴布海在朝鲜战场时,就是手下败将。应变能力一般,不足为虑!” 如果巴布海真是能力出众的话,作为努尔哈赤的儿子,也不会混得那么差了。 攻占辽阳的政治意义,不用说都知道。因此卢象升也没再强调,只是让魏木兰再传达道:“辽阳一旦被夺回,建虏必定震惊。不管是宁锦前线,还是朝鲜那边,建虏必定都会回师救援。臣再趁混乱前往沈阳救人,此二事,两不耽搁也!” 崇祯皇帝听了,一开始倒是蛮高兴的。不过很快他眉头就皱了起来,卢象升这个机会,太过粗糙,一旦真得开始实施起来,怕是问题不少。 他想了一下,便问魏木兰道:“你画画怎么样?” 魏木兰看到这句私聊,一开始还以为皇上回错人了。自己正在转达对虏战事,是个大事情,皇上却问起画画来了,是搞错了吧? 440 细节 “回陛下,属下以前可是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魏木兰马上回答道,最后还难得的用了个笑脸符号。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想笑,看来自己把她过去忘记了,那成,应该可以的! 这么想着,他就又为成就值操心起来,几乎整整一天都去了宫外收集成就值,接近傍晚的时候,他终于给魏木兰转发了高应元发过来的照片:“这个是辽阳城内建虏布防图,你不要用夸张,原样画下给卢象升看。” “是,陛下!”魏木兰不由得有点惊喜,看来这个聊天群的用处真是越来越大了。 从聊天群中退出来之后,她忽然又犯难了,这突袭辽东腹地,谁会带笔墨纸砚! 此时他们都躲在一处山坳中,等着天黑下来再行军。毕竟走了这么多天,已经远离海岸线,人烟慢慢地多起来了。 “中丞大人,陛下有传辽阳城防图过来,我需要笔墨纸砚才能画出来,您看?”魏木兰找到卢象升说道。 卢象升一听,顿时大喜,陛下竟然连辽阳城防图都能搞得到,真是太厉害了! 不过没有笔墨纸砚,那怎么办?卢象升随后眉头一皱,心中开始思索起来。 谁知就在这时候,却听魏木兰“啊”地一声,而后满脸通红。 “嗯?怎么了?”卢象升一见,有点担心地问道。 魏木兰连忙摇手,脸上带着红晕道:“没事,我没事,是刚才我向陛下也说了下难处,结果陛下给出了一个很简单的法子!” 卢象升一听,吃了一惊道:“什么简单法子?” 魏木兰微微一笑,很是好看,让卢象升都稍微楞了下。而后就见她走到边上,折了根树枝,找了个平坦的泥地画了起来。 卢象升在她折树枝的时候,已经回过神来了,不由得自己都感觉有点好笑。自己这是被魏木兰带沟里去了! 这念头一起,他顿时又吃了一惊。皇上那么年轻,还一直在宫里待着而已,他却能立刻给出这种简单的替代法子,而没有被魏木兰误导。难道皇上真是天纵之才? 别人可能对此不以为然,但卢象升从地方官做起,又对军事很感兴趣。他明白,细节决定成败!当今皇上,能力绝对很强,远非大明前面那些皇帝可比! 他正想着,魏木兰已经画好了大概,抬头招呼卢象升,开始解说了起来。 他们正在说着,忽然外面有动静传来,转头一看时,却是在外负责警戒的刘兴治大步而来,到了卢象升面前便抱拳沉声禀告道:“中丞大人,前面官道来了五辆大车,应该是往这边山坳过来的。大概有四十多人。看样子,汉人有三十来个。” 卢象升一听,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这次山坳并不大,七百多骑在这休息,只要官道那边的人真往这边而来的话,绝对会发现的。 他没有多想,让人保护好魏木兰,自己则大步而出,到了谷口那查看。 这时,官道那边的五辆大车已经离开官道,往这边过来了。能看出来,大概十来个女真人骑马跟在后面,不时还挥鞭打下走得慢的汉人。 “中丞大人,很可能是运尸体到山坳里面的坟地的。”刘兴治又看清楚了几分,便马上禀告道。 卢象升点点头,他也看到了,大车叠在那里的都是尸体。之前山坳里有坟地,还以为这种地方不会有人来,没想竟然撞到运尸体过来的。 “断了他们后路,一个都别放跑了!”卢象升没有犹豫了,立刻下令道。 刘兴治领命,悄悄地去布置了。 谁知,忽然异变顿生。就在离谷口不远,“啪”地一鞭打下后,那被打的汉人竟然直接揪住了鞭子用力一扯。 那马上的女真人大概十六岁左右,措不及防之下,一下被拉下了马。那汉人立刻扑上,拳打脚踢,疯狂地殴打着,让那被打的女真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其他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过了好一会后,终于有女真鞑子先回过神来,立刻驱马过去,挥起马鞭劈头盖脑地打下去。 其他汉人见了,连忙过去,不是去帮同伴,而是上前拉开那汉人。 那汉人却浑然不顾一切,只是想多踹几脚那地上的女真鞑子。不过很遗憾,他并没有如愿,四五个汉人把他拖走,而后架着他的胳膊,架得牢牢地。 其他女真鞑子有下马去查看地上那同伙,也有的警惕地四下查看,盯着已过来围观的其他汉人。为首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则驱马到了被架着的汉人面前,冷冷地看着他,忽然也扬起马鞭,一下,一下地用力打下去。 “呸!”那汉人竟然一点都没求饶,反而不避鞭子,一口带血的痰吐向那打他的女真鞑子。 那女真鞑子没想到还有这一处,来不及躲避,一下被喷在了鼻梁上。 顿时,他那脸一下涨得通红,伸手擦掉那血痰,也不扬鞭再打,而是反手抽出了腰刀。 “阿玛,等等,我来!”之前被打那年轻女真挣扎甩开其他护着他的同伙,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牛耳尖刀就扑了过去。 为首那女真鞑子一见,略微一带缰绳,把马带开,让出了空间。 “你们别想着能活下去,建虏不是人,迟早轮到你们的!”那汉子怒吼着,显然是在对别的汉人说得。 听到这话,那三十来个汉人都有了点反应,人群有了一丝骚动。然而,当马上那些女真鞑子转头警惕地扫视他们时,场面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你这汉狗,竟然敢打我,我让你还手!”那年轻女真鞑子凶狠地喊着,举起明晃晃地尖刀,厉声喝道,“我要活剐了你!” 那汉子又挣扎起来,似乎对面前这个年轻女真有刻骨的恨,还想着去攻击他。 然而,架着他的那些汉人马上用力,死死的地架着他,甚至还有一个汉人蹲在地上使劲抱着他的两只脚。 那年轻女真鞑子见他已经被架得一动都动不了,便狞笑着举起了尖刀,似乎要先去割他的鼻子。 今早忘记开闹钟,下午更新这章没能及时码出来,好吧,这是没有存稿的锅! 441 是飞鱼服 就在这时,只听“嗖”地一声,就在一眨眼间,一支箭便叮上了那年轻女真胸口,去势未消,并带着他往后倒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又都吃了一惊,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 马上的女真鞑子首先回过神来,一个个抽出腰刀,要么干脆抬头看向箭支来向,前面不远处的谷口。 这一看之下,又让他们大吃一惊。只见那谷口冒出了骑兵,穿着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光芒。一个接一个,就如同那谷口里面是个无底洞,不停地有骑兵冒出来。 ???看到的人,脑袋上都冒出一个问号。看那盔甲样式,似乎是大金的骑军,好像有镶黄旗,正白旗的都有。他们这是干什么? 终于有人从这些骑军扑过来的气势中反应过来,这些大金骑军肯定有问题,立刻便调转马头准备逃跑。 然而,这里离谷口实在太近,他们又楞了一会才动,那马速还没起来,蜂拥而至的骑军就把他们淹没了。 那三十来个汉人都傻眼了,本能地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心中祈祷着如来观音什么满天神佛保佑自己没事。 “禀告中丞大人,建虏无一走脱!”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带有辽东口音的官话响起,让蹲在地上的那些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闻声看过去。 只见刚才的骑士中,有一人翻身下马,向谷口方向正大步而来的一名高大白硕的汉子抱拳禀告。 这个是中丞大人?是巡抚?什么巡抚?蹲着的汉人都在发愣,脑袋中有一连串想不明白的问题。 只见那被称为中丞的高个子正把一张大功丢给身边的一个人,然后手一挥吩咐道:“全部带进去,外面清理干净!” “遵命!”刚才说话那人答应一声,便开始动了起来。 地上蹲着的汉人被一群骑士看着,驱赶着他们往山坳里面走去。听着这些骑士都用汉话招呼,不少汉奴的脸上,露出了又惊又喜地表情,他们有点不敢相信,想问个清楚,却看到这些骑士一个个都冷着脸,似乎不想搭理他们,只好把心中的疑问憋在肚子里,顺从地走着。 到了谷口,再往前走,就看到山坳里面的全景了。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他们顿时惊呆了,双脚不自觉地站住,嘴巴张得大大的。后面的人跟着往前走,一时没想到前面的人会停住,一个接一个地撞上去,秩序都有点乱了。 山坳里面,竟然全是骑军,人数之多,实在是让他们瞠目结舌。 如果他们光看刚才出去那些骑士的装备,还不好区分什么的话,这山坳里面有一大半都是穿着明军服饰,这就足以证明,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了! “你们……你们是朝廷的军队?”有人终于忍不住,就近问一名骑马低头看着他们的骑士道。 那骑士却冷着脸,似乎很不屑地说道:“啰嗦什么,快进去!” 好像不友好,有点意外,但问话的汉奴却不以为意,脸上的喜悦怎么都掩不住。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可他能听出来,这应该就是朝廷的骑军! 每个汉奴都很配合,乖乖地按吩咐被押到了山坳中间的一块空地上。让蹲下就蹲下,绝不坐着,更不会站着。 倒是之前被打的那个汉奴,是被人抬进来,就躺在地上起不来。 一阵脚步声传来,这些汉奴闻声看去,却是一大群人簇拥着刚才那高大的汉子过来了。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名娇小的军卒,看那服饰,好像和周边人不一样。 汉奴堆中,忽然有一人站了起来,指着娇小军卒,充满了惊喜,大声叫了起来:“是飞鱼服,那是飞鱼服,我认得,我认得那是飞鱼服!” 飞鱼服,虽然不是锦衣卫才能穿,但飞鱼服就是代表锦衣卫,这点,只要是大明人都知道。 这辽东大地上,突然出现了绝不可能出现的锦衣卫校尉,身边还是那么多军卒。毫无疑问,这绝对、肯定是朝廷的军队! 魏木兰的出现,让这些汉奴顿时骚动了起来,比起刚才之前,还要激动得多,甚至有几个人还流下了眼泪。 场面稍微有些乱,边上看着的军卒不由得喝斥出声,让他们都闭嘴,蹲好! 过了好一会后,场面终于又安静了下来,卢象升就坐在他们前面,挺直着胸膛,俯视着他们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谁来回答本官?” 魏木兰就站在卢象升的身侧,刚才看到这些汉奴对自己的出现,表现得那么激动,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自豪感。这几日的行军疲惫,似乎也一下消失无踪。 此时她怕这些汉奴搞不清楚身份而有疑虑,便在卢象升说完之后,跟着说道:“这位是登莱巡抚卢中丞,你们据实回答,不得有任何欺瞒!” 一听面前这位高大的汉子竟然是大明的登莱巡抚,顿时,这些汉奴再次被震惊了。登莱巡抚啊!大明的高官,竟然出现在这辽东腹地了! 在稍微楞了片刻后,汉奴们的情绪,就犹如烧开了的开水般沸腾了起来,纷纷抢着回答卢象升的问题。一时之间,反而听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卢象升不得不指定了一个人来问,才搞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这些汉奴,大部分是去年底被建虏掠到辽东的汉人,被分在前面不远的一处庄子里干农活。但今年以来粮食越来越紧张,汉奴什么活都干,却没几口吃的,最近半个月以来,几乎每天都有人累死、饿死。 也就这天气还冷,建虏就积累了几天的尸体再一起运到这边来埋掉,免得生了瘟疫。 卢象升听得眉头皱着,又一指地上躺着那个伤痕累累的汉子问道:“你是怎么回事?” 这汉子之前被鞭子抽,身上伤痕累累,原本就是憋着一口气,此时已支撑不住,因此只能躺在那里,听到卢象升问,便恨声回答道:“那建虏把我妹折磨死了,想着反正要死,就和他拼了!” 感谢清盏孤茶的打赏! 442 我们没有被遗弃 卢象升听了,心中一声叹息,而后环视其他汉奴,面容严肃起来,厉声喝道:“你们为何要帮着建虏?就那十来个建虏,大都是建虏中的老弱残疾而已,你们三十来人,搏一搏是有希望的!” 一听这话,刚还激动着的汉奴,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他们的情绪低落了下来。其中一个年级稍微大点的,脸上带着一丝悲苦之色道:“大人,我们就算搏赢了又如何?能逃到哪里去?” “是啊,大人!”另外一名年纪也比较大的汉奴跟着说道,“以前毛帅在的时候,我们还能往东江跑,至少还可能有一条生路。但自从毛帅死了之后,东江并不收我等逃民!” “没有了东江这边,我们无处可去!既然如此,我们抵抗有用么?”这话一说出口时,不少人心有戚戚地一起点头。 魏木兰一见,惊讶地问道:“不是还有山海关那边么?” “山海关?”最先回答的那人,带点自嘲地呵呵一笑道,“建虏在那边布有探马,往那边是自投罗网。再说了,就算真能逃过去又如何,他们担心我们这些逃民中有奸细,根本不会接纳我们!” 这话说完之后,地上躺着那个汉子也开口了:“大人,他们没有援手,其实……其实真不怪他们。我要不是不想活了,也不敢反抗的。” 一听他这么说话,那些汉奴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感激。他们知道,不管他们怎么解释,都不如这汉子的原谅来得实在。 那躺着的汉子见卢象升注视着他,便继续开口说道:“我们被建虏掠来之后,逃不能逃,每天饿得半死,都没力气反抗。朝廷大军不要说能不能打赢建虏,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谁还有希望?也只有像我这种不想活得人,才会拼死抵抗下,想着捞一个垫背报个仇的!” 卢象升听着他们的话,看着他们的表情,不由得沉默了。刚之前的时候,他心中还暗恨这些汉奴竟然不放手一搏。可如今听他们的话,却是能理解他们的处境,他们的行为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都和蔼了一些,对这些汉奴说道:“皇上已将袁崇焕正法,还了毛文龙总兵一个清白。本官出任登莱巡抚,也和建虏在朝鲜打了几仗,消灭了两千建虏。奴酋领大军前往朝鲜,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明白了症结所在,他自然知道怎么说了。 果然,他的话一说出来,蹲着汉奴的眼睛顿时都亮了起来,他们看着卢象升,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求证,这说得是不是真的? 正在这时,谷口那边又传来动静,却是毛承祚带着那些女真手下查探情况回来了。 只见他大步走到卢象升这边,眼睛扫过那些汉奴,而后沉声禀告道:“中丞大人,前面五里地方有一处庄子很大,刚好卡在前往辽阳的路上!” 他这话刚说完,忽然汉奴堆中有一名廋弱的老人惊讶地问道:“你……你是毛帅义子?” 毛承祚转头看了他一眼,本来并不想回答,可眼睛余光看到,卢象升似乎也关心,且脸色好像比较和蔼,便点点头回答道:“某正是毛大帅义子毛承祚!” 毛文龙的义子其实非常多,但毛承祚却是所有义子中的头,名气也比较大。也因此,当初袁崇焕才会在杀了毛文龙之后,让毛承祚来统领安抚。 他这一答复,立刻让这些汉奴都激动了。毛帅义子都称这人为中丞大人,那他这么高的官,说话肯定不会骗人吧! 毛承祚不管他们,转回头继续禀告道:“周围三十里左右无其他庄子,末将去那庄子查探,没有遇到在野外的人,暂时还不知道内部虚实。” 他们前探侦查的空档,那些建虏刚好押着这些人过来埋尸体,就正好没碰上。 “我们就是那庄子里的,我知道里面的建虏有多少……” “庄子里有五百多建虏老少,他们……” “……” 汉奴们听了,立刻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恨不得表现再积极点,把那庄子里的情况说个一清二楚。如此一来,反而有点乱,让人听不清楚。 卢象升的脸色严肃起来,立刻点了一名汉奴来说,并不时提问下,很快就掌握了庄子内部的虚实。 之后,他转头看看山坳里的部下,稍微沉吟一下后,便对那些汉奴说道:“本官要端掉这个庄子,你们可愿配合?”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大人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 汉奴们一听就激动了,纷纷回应,群情激昂! 这样的事情他们不知道盼了多久,甚至连做梦都想,如今竟然真得有了,又怎么可能不激动! 卢象升看得有点欣慰,便立刻传令左良玉、黄得功过来,就在这些汉奴面前,商量攻占庄子的事情。 有这些汉奴随时可以询问,一个简单实用的计划便有了。卢象升站了起来,对他们说道:“左良玉、黄得功两部人马,埋伏官道两侧,如有建虏从庄子里逃出,一定要截获,不得放走一人。等庄子彻底控制后,会给你们信号。” 就一个庄子而已,哪怕比较大,其战力根本就没什么,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防止他们有人逃走。 卢象升布置完了之后,便对那些汉奴说道:“辽东汉民,乃皇上之子民,皇上从来不曾忘记,一直惦记着你们。皇上更是金口玉言,已宣告天下来日必将御驾亲征。本官奉旨,也将让建虏寝室不得安!这辽东,必将是大明的!” 汉奴们听得忘乎所以,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脸上流着激动地眼泪,连连磕头,同时哽咽地说着:“天可怜我们,皇上还记得我们!” “我们没有被遗弃,我们没有被遗弃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卢象升点点头,就算是他,心中也有点激动,等他们宣泄了一会后,才又宣布道:“皇上下旨京师管制粮食,千方百计地救助永平、遵化等地的老弱,如今大部都无恙!” 他知道这些人有很多是从京畿之地被掠来的,因此再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感谢yy4488662的打赏! 443 最坚实的依靠(第三更) 一听这话,好些个汉奴先是愣住了,随后狂喜,比起刚才那种喜悦更甚,都到了忘记眼前这人乃是大明登莱巡抚,一下围上卢象升,七嘴八舌地大声问道:“什么,是真的么?” “这一个严冬,都还活着?” “皇上真得拿京师粮食去救济我家人了?” “……” 看他们这动静,在卢象升身边的刘兴治等人,立刻跨步出去,拦在卢象升面前,一边拔刀,一边大声喝斥:“退下,退后!” 那些汉奴被这么一喝斥,顿时回过神来。他们连忙后退,但那眼神却一直盯着卢象升,希望能再次从卢象升口中得到证实。 卢象升自己倒不以为意,挥挥手让刘兴治等人退下,自己倒是跨前一步,面对这些激动地汉奴说道:“皇上挤出了京师的粮食,运往永平等地,并且还把俘虏的建虏、蒙古鞑子以及京师城内监牢里面的囚犯,全部发配去重建永平等地。这些事儿,都摆在那里,大家都看得着,本官又岂会欺尔等!” 听到这么一条条具体的措施,这些汉奴不信也信了。他们一个个互相看着,眼神中都是激动。 忽然,有一名汉奴先跪了下去,就面对着永平方向,大声哭诉道:“爹,娘,孩儿不孝,要是知道二老还可能在的话,就是拼死也会逃回去的!” 有他带了头,其他人也纷纷面对家乡,流泪自责。要不是以为家里老弱都已不在人世,就算死也要死回去看看的! 看着这个场景,魏木兰忽然发现嘴里咸咸的。她顿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流到嘴巴了。她连忙擦了擦,可眼泪止不住,还在无声地流着。 此时此刻,她感觉这一次随卢象升进入辽东腹地,是非常值得事情了!为了这些汉奴,为了辽东大地上的所有汉奴有一些希望,为了他们能苦尽甘来,受些苦又算得了什么! 夕阳染红了西边的天空,余晖照耀着大地,披上了红红地一层。对于汉人来说,红色是喜庆的颜色。 卢象升让手下军卒把尸体都埋了,和建虏一个坑不一样的是,那些汉奴则是一人一个坟,还特意劈了木牌出来,用刀刻上名字,算是有了块墓碑。 夜幕降临时,卢象升已经进了庄子。没有任何意外,八百多精锐骑军,还出其不意地偷袭一个建虏庄子,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所有的建虏,不管老小,全部被赶到了专门关押汉奴地牛棚破草房里。与惶恐不安的建虏不同,喜极而泣地汉奴则纷纷被扶出来,聚集到最大的院子里见过大明登莱巡抚。 有不少汉奴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以至于有一些人都害怕梦醒而不敢说话;也有一些拍打、拧着自己的腿来提醒这不是在做梦,又或者,不顾军卒的剽悍,伸手过去摸一摸,看是不是真实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大家都是汉人,以前不觉得,可此时此景,那些轮值站着的军卒,眼神中也有了激动。丝毫不嫌弃那一双双粗糙不堪的手,不嫌弃他们身上发散着的臭味,甚至还主动伸手过去,让这些汉奴摸上一摸,能让他们放心。 台阶上,卢象升站在那里,并没有出声打断。只是看着他们,心中感慨。而他身边的魏木兰,则花掉了一千成就值,拍下了这一幕的照片,给崇祯皇帝传了过去。 虽然她知道一千成就值很多了,皇上怕也是不容易有,这一点,从皇上在公告中宣布的成就值奖励就能推算出来。可是,她觉得值,就算皇上为此斥责她浪费成就值,她也心甘情愿!这张照片,一定要给皇上看看,要存下来,日后自己老了时,再看看这张照片,这辈子也算是有意义了! 崇祯皇帝发现魏木兰有私聊,一看却是一张照片,顿时心中有点不满。如今为了尽量让卢象升的行动能达到目的,高应元和钱富贵那边的照片是越多越好,成就值是有多少用多少。怎么魏木兰就这么不省心,她那边要拍什么照啊! 可这念头也只是一开始有而已,他马上看清了这张照片。看到照片上,熊熊火把地照耀下,院子里的人,一个个穿着破烂,瘦骨嶙峋。可他们的脸色却带着激动,眼睛中含着泪水,有得低下头在擦眼泪,有的伸出手,抚在边上精锐兵卒的盔甲上、手上,甚至还有摸向这些兵卒的脸。 而这些兵卒在此时也没有凛然不可近的神态,反而露出一种亲近,甚至有一名兵卒,还特意弯了些腰,让一名伸手抚向他的花白头发老者,能够摸到他的脸。 不用魏木兰的解释,崇祯皇帝就看懂了这一张照片,他整个人都震动了! 之前的时候,他能想到,辽东汉人的处境如何,卢象升突袭辽东的政治意义以及会给辽东汉人带去的希望。这些,他都能想到,可当他看到这一张照片的时候,他还是被震撼到了! 默默地看了好长一会,崇祯皇帝忽然动手,建了一个文件夹,把这种照片存了进去,而后再加密。 随后,他私聊魏木兰道:“你做得很好!朕随后会给你更多的成就值,看到你想拍的照片,就拍下来传给朕!” “遵旨!”魏木兰没想到,不由得异常兴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一见,不由得笑了,随即又给她传了密码过去道:“辽东拍得照片,朕都会存在这个文件夹里。你想看,随时可以看,等以后,朕会让大明最好的画师,把这些照片都画出来!” 说完之后,他又给首辅温体仁、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传了密码,让他们也都看看辽东大地发生的情况。至少从这张照片上能看到,辽东汉人极度盼望王师,远比陆游的王师北伐中原日的心情更为迫切! 做完这事,崇祯皇帝在心中暗暗发誓:从此之后,任何大明百姓,不管受困何处,只要朝廷知道,一定要竭尽所能去救他们。自己统治下的朝廷,一定会是他们最坚实的依靠! 感谢月月成珏、再取个名的打赏!灯火阑珊处等的5000起点币加更! 444 精忠报国百死不悔 平复了下心情,崇祯皇帝便开始为成就值发愁了。 如今卢象升所在的那处庄子离辽阳就一百里路左右,骑军一日便能赶到。这算是临战之前,不用风餐露宿,能让将士们提高不少战斗力。可时间却不能久待,否则这处庄子就卡在官道边,要是有来往东边方向的建虏经过,就有可能会暴露的。 如此一来,辽阳的情报要尽可能快地多搞一些,越详细越好。最好的方法,就是多拍一些照片转给魏木兰,让他画给卢象升。这样在夜幕下突袭的时候,也不至于慌乱,出现问题。毕竟卢象升的人马太少,损失了没法补回来,而他们却还要再去沈阳的。 他这边在思考着,而远在辽东的那处庄子里,也已经安顿好了那些汉奴,让他们穿上了暖和的衣服,住进了温暖的房子,填饱了肚子能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了。 卢象升忙完后,正在房间里整理魏木兰重新用毛笔画出来的辽阳城防图时,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而后刘兴治的声音传了进去:“中丞大人,末将有事禀告。” “进来吧!”卢象升一听,没有抬头,只是随后回了一声。桌子上的图纸,也没收起来。在他有全盘计划后,这份图纸也是要让所有军官看的,并无保密的必要。 门打开又关上,显然是刘兴治进来了。可过了好一会,卢象升还没听到他说话,不由得有点诧异地抬头看了过去,见刘兴治似乎有点犹豫不决地站那,心中不由得有点奇怪,便站直了身子,暂时注意力离开桌面,看着刘兴治问道:“怎么,有事么?” “呵呵,该不会是看上哪个姑娘了吧?”一边老早在关注刘兴治的魏木兰不由得笑着问道。 还真别说,救下来的汉奴里面,就有一名京畿之地的乡绅之女,长得算是不错的。 刘兴治一反常态,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干练,立刻摇头,而后就看着卢象升,底气略微有些不足地说道:“中丞大人,末将……末将想带几个人回沈阳看看……” 说到这里,或者是话说开了,他后面说得话也顺畅起来,神态慢慢地恢复常色道:“末将见了今日之事,有些想我娘,我娘子她们了。” 或者是怕卢象升一口拒绝,他就又补充道:“当初我们兄弟逃归大明时,家里人没法一起走。当时我们兄弟对天发誓,来日一定领军前去救她们的。” 此次突袭辽东腹地,卢象升并没有对手下说明具体目的,刘兴治也不知道他的家人已经被转移到沈阳城外,更不知道卢象升已经定下目标之一,就是要去救他的家人。 此时听刘兴治提起,便知道他受今天这些汉奴的影响,感受到他家人肯定也非常渴望他们兄弟能有朝一日,真得领军前去救。 对于刘兴治的家人,卢象升是佩服的。他沉吟片刻,便招了下手,和蔼地说道:“你且过来看看!” 刘兴治一听,哪怕此时他心中悲伤后悔,也有点好奇中丞叫自己看什么,便依言走了过去看。 卢象升把桌面的图纸进行了分类,从中拿出两张,摊开后一边用手指着一边说道:“这是沈阳城外五里外的庄子,属于奴酋皇太极。这是庄子里面的大概图纸,这个地方就是你家人被关押着的地方!” 刘兴治一开始看到图纸,听着卢中丞的解释,他还有点纳闷,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当他听到最后,眼睛盯着卢象升用手指着的那处地方,说是他家人被关押的地方时,不由得眼睛一下瞪大,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卢中丞。 卢象升微微一笑,收回手,对他说道:“皇上一直关心你家人的情况,在得到你家人从城内被转移到城外的消息后,就传旨给本官,让本官务必救出你家人。” 看着刘兴治惊讶万分的脸,卢象升继续说道:“这次本官出兵,目的之一就是去沈阳救出你家人。” 刘兴治呆呆地看着卢象升,而后又低头看看桌面的那份图纸。对于这处庄子,他虽然以前时候没有去过,可也知道是有这么一处庄子的。 他仔细瞧了一会后,忽然退后一步,哪怕身穿盔甲不便,也双膝跪倒,伏地磕头,哽咽地说道:“末将及兄弟磕谢中丞大恩,末将……末将无以为报,唯粉身碎骨,为中丞马前驱!” 在此之前,又有哪个朝代会有这样的事情,堂堂巡抚甘愿亲冒大险,前往敌国都城附近,去救部下的家属! 而在这个时代,武将不被文官歧视都已非常了不起了。卢象升这事,要不把刘兴治感动,那就真怪了! 看到他这样激动,卢象升绕过桌子,俯身把他郑重扶了起来,脸色严肃,认真地说道:“你更应该感谢皇上,要不是皇上操心,下旨这事,本官又如何能够前往沈阳救人?” 他这么一说,刘兴治也回过神来了。想到堂堂大明皇帝,竟然一直在操心手下一名武将的家人,并为此不惜派出一名巡抚前去救人。这样的皇帝,历朝历代未有! 刘兴治立刻转向京师方向,再度双膝跪下,哽咽地一边磕头一边自语道:“我刘家精忠报国,百死不悔!” 看着他堂堂一个汉子,一而再地流泪,魏木兰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笑话而感到自责。在刘兴治磕完九个头后,她连忙过去扶他。 就此时来说,魏木兰是锦衣卫校尉,是皇帝的亲军,也算是比较合适去扶了。 在扶起刘兴治之后,魏木兰柔声说道:“皇上还在继续收集沈阳那边的消息,奴家相信,中丞大人一定能带我们救出刘将军家人的!” 刘兴治看着娇小的锦衣卫小旗,用力点点头。此时此刻,他感觉浑身都是力量。 卢象升伸手一招道:“你且过来,我们再商议下,打下辽阳后,如何避开建虏的援军,偷至沈阳救人。” 刘兴治当然没二话,他对辽阳和沈阳都比较熟悉,又事关自己至亲之人,立刻便讨论了起来。 夜深人静之时,刘兴治和魏木兰都走了,卢象升才想起一事,必须得禀告皇上才行! 445 未雨绸缪 于是,天一亮,崇祯皇帝刚醒,习惯性地第一时间进入聊天群去查看消息时,就收到了魏木兰的私聊:“卢中丞启奏陛下,辽东汉民后续怎么处理?夺取辽阳,重振大明声望之后,卢中丞推测有大量汉民逃回,这些又该如何处置?” “虽然东江已重新联络江南商人,允许其到东江交易,但如今才过去三个多月,商人寥寥,物资不足,怕是支撑不了大量辽东汉人的安排!” 崇祯皇帝一看,就知道卢象升这是要求朝廷支援了。确实,如果卢象升那边夺取了辽阳,还去沈阳露了脸,这将比以前毛文龙时代更具有震撼力,更能给辽东汉人以希望,会有更多的辽东汉人潜逃海岸线,逃到东江这边来。 原本东江的物资就很匮乏,卢象升作为登莱巡抚,已经是竭力从登莱调集物资了,可也有限。如果再一下增加好多张嘴吃饭的话,怕是会发生饥荒。 那些汉民九死一生逃回东江,最终反而饿死的话,就太对不起他们了。卢象升事先想到这些,让朝廷做出安排是有远见的。 要说前几个月提出这事的话,崇祯皇帝还真无能为力。毕竟他手中也没有余粮。山西、陕西的粮食缺口也大得很。但最近却正有一批粮食,可以投放到东江去的。 这么想着,他马上私聊刘金生道:“你们那边情况如何了?” 刘金生收到皇帝私聊,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回陛下,属下和徐大人预计还有一日便能到安南!” 之前郑芝龙水师在广州接到徐光启的时候,刘金生已向崇祯皇帝禀告过一次。因此崇祯皇帝知道郑芝龙水师的规模以及大概行程。此时一听,到达日期基本和预估的一样,便又命令道:“传旨徐光启,令他尽可能多的征集粮食,尽快起运粮食,直接送至东江。传旨郑芝龙,尽心做好安南之事,运粮食到目的地,便是大功一件,朕若满意,除本人封赏之外,荫其子为锦衣卫百户。” 原本历史上郑成功的名字,崇祯皇帝自然是知道的。虽然在这个位面上,郑成功才只有6岁,而且还不叫郑成功,但并不妨碍他对其有好感,因此在激励郑芝龙用心做事的时候,干脆封他儿子为锦衣卫百户。 当然了,这个锦衣卫百户其实是个虚职,也就是挂个名,有这个荣誉,领一份俸禄而已。但这种荣誉,也只有立下大功的臣子才有这个待遇。 发出这条讯息后,刘金生并没有马上有回复。崇祯皇帝立刻猜到了什么,心中略微不满,立刻提醒道:“不管你们和郑芝龙私下有多少恩怨,但谁要是影响国事,朕决不轻饶,明白么?” “明白,陛下放心!”刘金生听得一凛,连忙回复。至少此时的他,才刚因圣恩翻身,脱离困境,还不敢有任何异心。 崇祯皇帝虽然没再警告他,心中却有警惕。这些海盗出身的人,大都没有精忠报国之心,更多的是利益。对于这些人,要有时间,得好好回炉改造下,另外监军的下放,也必须尽快尽早。 这么想着,他马上又传旨召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觐见。 武英殿内,刘兴祚一进来见到皇帝,在见礼之后虽然表现得和以往一样,可崇祯皇帝却还是察觉到,他今天似乎和以往有点不一样。 稍微一想,崇祯皇帝便想到了大概原因,应该是刘兴祚昨晚看到辽东汉奴的那张照片,勾起他思念家人的心思了吧? 于是,他先微笑着说道:“昨晚的照片,估计卿已经看过了。登莱巡抚已到辽阳附近,他此行的目的之一,还要去沈阳救卿之家人。之前没有和你说,是怕你分心,想着等救出来后再告诉卿的。” 刘兴祚听得一楞,随后他的情绪便再也隐藏不住,眼睛泛红,立刻跪地,激动地奏道:“末将何德何能,竟然使得陛下派登莱巡抚去救末将家人!” “呵呵,刘卿平身!”崇祯皇帝微笑着伸手一示意道,“不要说卿是朕的左膀右臂,就是普通臣子,又或者是普通百姓,如同你家人一般的高风亮节之士,朕也必派人去解救。卿之家人,实为大明百姓之楷模也!” 听到皇帝高度赞扬自己的家人,刘兴祚就更激动了。试问天下间,又有几户人家能得此赞誉? 他马上定了定神,努力压制着激动地情绪奏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不要让登莱巡抚以身犯险。就算建虏大军外出,可沈阳乃是建虏伪都,只靠不到一千人马,必定无法攻下的。” 崇祯皇帝一听,笑着说道:“刘卿不必多虑,你家人已被关押至沈阳城外皇太极的庄子里。具体消息,朕还在进一步探听。卢巡抚领八百骑军,应该能救出卿之家人,且放心好了!” 一听这话,刘兴祚便知道自己家人是真有希望被救出来了。一时之间,他堂堂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竟然虎目含泪,一时无法言语,只是磕头。 此时他的脑海中,想得是当初和母亲告别的一幕:母亲的谆谆教导,让自己放心,安心逃归大明的一言一语,一一回响在耳边。 “儿啊,娘已经老了,不要管娘!建虏如此残暴,儿当重归大明,为国效力,将功补过,勿使祖宗蒙羞!” “异族终归是异族,野蛮残暴,回到大明建功立业,娘死而无憾!” “……” 过了好一会后,崇祯皇帝等刘兴祚的情绪平静下来,才道出了叫他过来的目的道:“福建那边,离京师甚远,不好把控,卿当尽快安排锦衣卫密探在李芝奇和郑芝龙两方势力中!” “末将遵旨!”刘兴祚一听,立刻大声回应,声音铿锵有力。 崇祯皇帝吩咐完了这事,便让他赶紧去办了。而后又传来东厂掌印太监王承恩,交代了同样的事情。让厂卫两部分分别安排密探,只有这样,才能放心一些。 446 我不嫁 与此同时,远在关外的科尔沁草原上,有一骑飞驰而过,“哒哒”地马蹄声急促响着,往不远处地众多蒙古包而去。 临得近了,早有巡逻的部族兵迎过去,他们认得那人,还没问话,就听到那名疾驰而来的人在大喊:“别乞回来了,别乞回来了……” 那些部族兵一听到这话,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惊喜之色。他们之中,有一人立刻调转马头返回,和那报信的人一样,一边往回跑,一边大声喊着:“别乞回来了,别乞回来了……” 至于其他人,则立刻驱马奔驰,往报信人的来路,远处点点人影迎了过去。 那些蒙古包里的牧民什么的,听到远处传来的喊声后,也都露出惊喜地表情,纷纷大喊了起来:“别乞回来了,别乞回来了……” 在这些蒙古包的中间位置,有一个蒙古包非常地大,里面正有两人在低声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后,不约而同地往外张望,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惊喜。 “额祈葛,是海兰珠回来了?”年轻一点的那个,在听了一会后转头向年纪大的那人说道,“是海兰珠回来了!” 他就两个妹妹,其中一个远嫁沈阳,作为大金大汗的妃子,是不可能不事先通知就回来的。另外一个,有着草原明珠之称的妹子叫海兰珠,前些日子留信出走,实在叫人不省心。说别乞回来的,除了她不会是别人! 那名老者也听见了,连忙快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带着惊喜之意说道:“女大不中留,还敢留信不辞而别,真不把我这个额祈葛放心里了!” 年轻一点的叫吴克善,是海兰珠的哥哥,听到他额祈葛那喃喃自语,心中不由得道:“还不是被您宠的!” 虽然他这么想着,可还是很快跟出了蒙古包,大声嚷着让人牵来马匹,陪着科尔沁族族长布和一起迎了过去。 没多一会,没有出去放牧的蒙古人,都跟在了布和的后面,兴致高昂地纷纷议论着一起去迎接。 “别乞都这么大了,还那么喜欢玩!” “周边部族那边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别乞,也不知道她跑哪里去玩了!” “……” 别人不知道别乞跑哪里去玩了,但布和却是知道的。因为海兰珠在留下的书信中说了,想去繁华的关内看看。这个消息,他不敢传出去,否则万一传到大金大汗那边,那就不好了,特别是大汗之前还表露了想娶海兰珠,要进一步增进科尔沁和大金关系的想法。 这次回来,一定要看好她,真不能让她乱跑了!布和心中想着,这女儿的年纪也大了,再让她这么任性下去,实在是太惯了! 没多久,布和就看到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在一群年轻族人的簇拥下到了不远处。他眉头一皱,不由得有点奇怪,怎么女儿看似好像不怎么高兴啊! 与此同时,海兰珠也看到了他爹和兄长来迎她。顿时,不知为何,她感觉心中涌起一阵委屈,立刻策马飞驰,快到近前时,勒马而停,第一时间翻身下马跑过去抱着布和的腿,泪如雨下,呜咽地喊了一声“额祈葛,海兰珠想您了!” 布和坐在马上,伸手**着女儿的头发,慈祥地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过了好一会后,在那最大的蒙古包里,就只有布和、吴克善和海兰珠三人。 布和看着海兰珠,略微皱着眉头问道:“你真去了关内?” 海兰珠的眼睛略微有点红,听到问话,不由得又想起关内的事情,心中顿时又觉得委屈,感觉眼泪要流出来,连忙抑制住,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你还真是的!”吴克善在边上听到,不由得有点埋怨道,“你知不知道,大金大汗向我们提亲了,想要娶你!” 海兰珠一听,有点意外,顿时看向她哥。 “我知道你想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吴克善继续说道,“你看大金所向无敌,去年更是在大汗的率领下,从关内满载而归。就算是我们蒙古族的林丹汗,闻大汗威名而西逃。这样的英雄,应该是可以了吧?” 听到这话,布和眉头略微一皱,他有点不高兴。自己的妹妹和小女儿都已经嫁给皇太极了,现在还要这个最宠爱的女儿也嫁过去。这样的事情,他的内心深处是排斥的。不过科尔沁族没有别的选择,因此他虽然不喜欢,也没有阻止儿子劝说。 “不要!”海兰珠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嫁!” 吴克善一听,有点诧异地问道:“为什么?那个英雄汉没有三妻四妾的,你不是一直想要嫁一个盖世英雄么?” “有多英雄?”海兰珠一听,有点尖锐地问道,“是打下山海关了还是打下京师了?入关打个草谷而已,咱们蒙古人不经常这么干!” “……”吴克善无语,不过马上解释道,“这不一样,大汗那是……” 海兰珠却不听他解释了,转回头看着她爹道:“额祈葛,金国恐怕好日子不会长了,咱们科尔沁族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金国这边!” 布和听得有点诧异,不由得马上问道:“怎么说?” 边上的吴克善也不说话了,就等着听妹子有什么说法。不过在他的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大金的好日子不长了?这怎么可能! 海兰珠此时已忘记了心中的委屈,对她爹说道:“金国在朝鲜战场,被明国登莱巡抚歼灭了两千人马,这您知道么?” 布和一听,吃了一惊道:“还有这事?” 皇太极自然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的,拉蒙古诸部一起出征朝鲜的时候,也只是说朝鲜不听话,要打得朝鲜听话而已。 “不可能!”边上的吴克善听了,一脸不信地说道,“大金野战无敌,谁能歼灭两千大金军队?” 海兰珠听到,转头看了她哥一眼,而后又转回头看着布和道:“那个登莱巡抚,就是在昌黎城下死战,最终导致金国七千兵马溃败的卢象升!” 447 灌了什么迷魂汤 一听是登莱巡抚竟然是这人,吴克善顿时说不出话了。他就领科尔沁部军随皇太极前往关内,因为两家关系很近,因此一直在皇太极的身边,自然知晓当初那场昌黎战事的前后经过。 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个卢象升突然死战拖住了大金的军队,耗掉了大金军队的士气,就算关宁军出现,也不会败得那么惨,几乎是全军覆没啊!在此之前,大金哪有这样败过! 他这边这样想着,谁知海兰珠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只听她继续对布和说道:“额祈葛,这些其实还不是女儿说金国不能长久的理由!” “哦,难道还有更为厉害的人物?”布和一听,惊讶地问道。他也知道,明国人口,数也数不清,既然能有像卢象升这样厉害的文官,那再出几个卢象升这样的明人,甚至还要厉害的,也不会有多奇怪。 海兰珠点点头,郑重地说道:“有,就是明国皇帝!” “什么?明国皇帝?” “明国皇帝?开什么玩笑!” 布和和吴克善不约而同地质疑出声,但海兰珠却还是一脸认真而严肃地点点头道:“对,就是明国皇帝!女儿这次入关,见到了!” “什么,你见到明国皇帝了?”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见得到明国皇帝!” 布和和吴克善再次质疑出声,哪怕他们知道海兰珠从不说谎,是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性子,可此时还是怀疑了。 那明国皇帝待在皇宫内,海兰珠是科尔沁族别乞,肯定不会报身份去见,那么海兰珠又凭什么身份见到明国皇帝?可如果暴露了身份见到的话,她又岂能安然回到草原? 海兰珠被连续质疑,她也没生气,只是恳切地说道:“你们别管我到底是如何见到明国皇帝的,反正我就是见到明国皇帝了!额祈葛,当今明国皇帝比以往任何一个明国皇帝都要厉害,我们科尔沁不想灭族的话,必须要尽快和明国改善关系!” “……”布和无语。 “……”吴克善无语。 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怀疑海兰珠被那明国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就现在那明国皇帝,怎么可能比以往任何一个皇帝都要厉害! 海兰珠知道只是嘴巴说说的话,自己的父亲和兄长肯定不会相信。便从身上拿出了东西递过去道:“额祈葛,您看这是大明皇帝发行的纸币,作用和银两一模一样。这大明纸币如今在明国甚至比银两还抢手,就算是明国太祖皇帝,当年推出的大明宝钞,也抵不过银两,后来可是成为一张废纸的。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布和和吴克善都有点吃惊,两人下意识地接过那叠大明纸币,各自分了一部分查看。 大明宝钞的事儿,他们当然也知道。如今看着手中的这些纸,要比大明宝钞小一些,但要更精美,都可以当画了。可这终归还是一张纸啊,怎么可能比银两还受欢迎呢! 海兰珠指着那些纸币介绍道:“你们看这些纸币的背面,都有一句话,这些话拼起来就是大明皇帝亲自所写的国歌,所有大明人都要会唱,要记在心里。这个国歌的内容,可以说是大明皇帝对他臣民的期望。主要内容是这样的……” 她知道她爹认识一些汉字,但兄长认识有限,索性就主动说了。 布和和吴克善听得暗暗吃惊,要是大明上下真做到了这些,那就可以肯定,明国必定无敌! 不过吴克善还是摇头,他的注意点立刻转移回去了:“这些纸币凭什么会比银两受欢迎?就因为好看,呵呵……” “你不要呵呵,我还没说完呢!”海兰珠立刻驳回道,“大明皇帝为此还成立了大明中央银行,用来兑换……” 她把整个金融体系大概说了一遍,有些东西,她自己都不懂,只是照样说出来而已。 布和和吴克善比她更不容易接受新事物,更何况还只是这么听听,没有去实地感受,因此,对于她的这些解释,听得云里雾里。 海兰珠看他们脸上略微迷茫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听不懂。这倒也没出乎她的意料,她也不管这些,在说完金融方面之后,又接着说道:“还有,明国皇帝亲自发明出了水泥,一种神奇的东西。以后明国的道路将更加快捷,他们的兵力能快速到达边关。在京师皇宫外面,还有一个忠烈堂……” 她看过用水泥修好的路,也见过大明忠烈堂在明国百姓中产生的影响,巴拉拉巴地说了好多好多,把她在明国见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一一说出来,就是想努力说明明国用不可想象的方式方法,正在迅速变强! 布和和吴克善两人听得半懂不懂,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不过海兰珠都会仔细说明每件新事物的作用会是什么。这么一来,他们就算搞不懂那事,也能知道那事会给明国带去什么。 布和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皱着眉头在想着什么。但吴克善在海兰珠巴拉拉巴地说完所有的之后,却还是一声冷笑道:“花里胡巧的东西,都没什么用。就算那明国皇帝再怎么折腾,又怎么奈何大金?手底下见真章,终归靠得是拳头,看得是谁会打仗!” 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这个理。做再多都没用,就看谁手里的军队更厉害,更能打仗! 海兰珠转头看向吴克善,脸色还是异常严肃,认真地说道:“明国皇帝正在编练新军,他带我去看了!” “呵呵,那又怎么样,打不过大金就是打不过大金!”吴克善不以为意。而边上的布和却有点吃惊地看着女儿,似乎是对于明国皇帝带她去看新军这事有点意外。 海兰珠索性转身面对吴克善,继续严肃地说道:“明国京营总戎,如今是我们蒙古人满桂。他的能耐如何,你该知道的。可我告诉你,他的那些京营士卒给新军提鞋都不配!” “啊?”吴克善这下惊讶了,满桂的名声他当然知道,他练出来的兵竟然给新军提鞋都不配,这怎么可能? 高订+50了,周末会加更一章 448 拔除东江这钉子 布和的脸色严肃起来了,他沉声问道:“怎么讲?” 听到父亲问话,海兰珠转回身回答道:“那些新军是用戚家军之法训练!女儿刚好看到了他们正在做战阵训练,一看就知道是精锐!” “吓死我了!”吴克善听到,不由得插嘴说道,“我们还用成吉思汗之法训练呢!” 海兰珠一听,气得想上前捶他,不过终归是忍住了,她对布和说道:“就算是金国最为精锐的白甲兵,女儿也不是没见过。女儿敢肯定,白甲兵或者单对单可能会胜过那些新军士卒,但要是结阵对抗,白甲兵十之八九会败!” 布和的脸色没有一开始的严肃了,听到这话后,还是觉得海兰珠夸张了,正要说话时,海兰珠又补充道:“女儿还刚好看到了那新军军卒运来了大批火炮,各式各样都有。那明国皇帝说了,那些火炮只是用来训练,坏了还有。” 说了那么多,她感觉自己似乎还是难以说服她爹和兄长,就再三强调道:“额祈葛,火炮的威力,您是见识过的。明国皇帝亲自看着的,就肯定不是样子货。女儿敢保证,一旦这支新军出战,金国肯定要付出巨大代价!” 布和和吴克善听完对视了一眼,只是敷衍地点点头道:“你一路疲惫,先去休息吧!” 海兰珠一听,知道自己白说了,她有点急了,便提高了点声音说道:“额祈葛,您不知道,明军现在还有非常厉害的手段,能和千里之外的人通话!以前怎么样女儿不知道,可现在明国皇帝是能在京师指挥山海关明军和东江明军一起行动,绝对不会配合不好的!” 她虽然不知道刘王氏等人在什么地方,正在干什么,可她知道,那聊天群中那么多人,明国皇帝只要不傻,肯定会派里面的人去山海关和东江那边。 一听她这话,吴克善不由得有点担心,连忙伸手去摸海兰珠的额头,似乎是想看看有没有发烧,这脑子烧出毛病了! 海兰珠一听,气得立刻伸手打掉他的手,而后面对布和,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额祈葛,您要不信,女儿现在都能和明国皇帝联系!” 一听这话,布和也忍不住了,伸手去摸女儿的额头。 海兰珠一见,气恼得厉害。那个鬼聊天群不能说出来,他们又不信,真是气死了! 她索性一跺脚,也不理她爹和兄长,自己转身走了。 吴克善一见,连忙追出去,喊着让手下的人去伺候海兰珠,安顿了之后返回蒙古包,发现他爹正拿着那大明纸币在沉思,走过去的同时,不由得有点诧异地问道:“额祈葛,您不会真信了这疯妮子的胡言乱语吧?” 布和脸色有点严肃,并没有回答他这话,只是扬了扬手中的大明纸币,沉声说道:“至少这东西是真的!” 说着这话,他抬头看着走过来的儿子道:“不算那些疯话,也不去管明国那新军怎么样。如果其他事情是真的话,怕是明国皇帝手头会有钱了,这可不是好事啊!” “额祈葛,明国皇帝有钱又怎么样?”吴克善有点不以为然,“就明国那些官员的德行,有多少钱都不够花的。不管怎么说,如今这世道,谁得拳头大,谁就在理!咱们和大金结盟,至少不用再担心其他部族觊觎我们这片草原,还能跟着大金去捞点汤水喝喝。” 大金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布和点点头,不过马上想起一事,便对吴克善说道:“你想着法子去打探下看看,那个登莱巡抚到底有没有在朝鲜歼灭了两千大金的军队!” “呵呵!”吴克善一听,有点不屑地笑了下,而后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十之八九是杀了几个大金军卒,就翻了倍地报了吧!或者干脆杀了些朝鲜人当军功报!” 布和摇摇头,有点不赞同地说道:“我看这次大汗很慎重,抽调了金国大部分军力,还让我们蒙古诸部一起出征朝鲜,有可能真瞒了我们什么!” “不信!”吴克善也摇头,“就东江那些人,就算去了个登莱巡抚,难道还会一下强到天上去?要我说啊,那次在昌黎城下,那人是知道自己跑不了,才拼死一战的!如今已升任登莱巡抚,那可是大官,荣华富贵不享,难道还会自己跑去朝鲜,亲自领军出战?要不出战的话,东江就还是那些人,还能怎么样?” 听着这话似乎有道理,布和点了点头,便不再管这事,只是吩咐吴克善道:“看好这个疯丫头,不要再让她跑了!沈阳那边,也派个人过去,从你姑和妹妹那里探听下消息,看大汗对这疯丫头还有没有想法?” “是,额祈葛,我马上去安排!”吴克善一听,连忙答应一声便出去忙了。 蒙古包内,则只剩下布和一个人,他只是坐着,手中拿着那大明纸币在翻来覆去地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远在朝鲜王都的奴酋皇太极,正坐在宫内主位上,听着在下首恭敬站着的光海君禀告:“尊贵的大汗,小国已按您的吩咐,组建了水师。共计各类战船近百艏,供大汗驱使!” 虽然此时大金大汗霸占着他的位置,还要恭敬地伺候,可光海君心中还是高兴的。因为此时朝鲜所有地方都已经听令于他,尊他为王。而仁祖的势力,则全部被清除。只有少数一点人,还都是不重要的那点人,则逃到了皮岛,企图得到明国的庇护。大金大汗终归是要走的,到时候,这朝鲜就还是他的了。 皇太极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这速度还行。这么一来,自己此次大动干戈已经达成了一半目的。相信有上百艏战船可用,攻上皮岛也指日可待。只要再拔除了东江这颗钉子,这次出征就能圆满了。 如此一来,不但解决了朝鲜和东江这些后顾之忧,能使大金全力对付山海关一侧的明军,以后就算再入关内也是易事。而且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自己的声望将更上一层。什么四大贝勒,四小贝勒的,都将无法对自己有任何威胁! 上班后才发现没更新,幸好老婆在家能操作电脑,更新完了点 449 汉人的身份 这么想着,他当即下令道:“如此明日一早,你我两国之军一起开赴铁山,准备皮岛之战,本汗要为你彻底解决隐患!” 如果大金军队离开,光海君最担心什么,那就是皮岛那边的明军了。如今有大金国牵头讨伐那些明军,他自然是极度拥护的,连忙欢喜地应下。 当然了,这事儿他是早就知道的。也因此,早就有准备。在控制整个朝鲜东部的时候,就已经配合大金收集粮草,就算刮地三尺,也必须要先满足了大金的粮食需求和此次出征所需的后勤供应。至于大金运走那么多粮食后,朝鲜会怎么样,他并不在乎。毕竟要坐稳这个王位,靠得是什么,他自认为是比以前了解得更深刻了。 第二天一早,出海的江面上,浩浩荡荡地战船遮天蔽日,出海而去。岸边上,一队队的建虏骑军也策马而行,隆隆地铁蹄声,震耳欲聋。一群群衣不遮体的朝鲜民夫,在朝鲜军和建虏步军的刀枪监督之下,竭力运着一车车的粮食等物资往西。 在皇太极的汗旗之下,光海君坐在暖和的车里随行。他应皇太极要求,也必须随行。按皇太极的说法,就是要让他踏上皮岛亲眼看上一看。 与此同时,远在辽东的辽阳城内。在官衙前的广场上,前些天堆积如山的物资,已经有两处地方搬得差不多了,估摸着再搬一天就能搬完,但剩下那一处仍有很多。人群集中在物资堆前,又到了新一天开工的时辰了。 当高应元和韩五出现的时候,他们手下那些汉奴和朝鲜人纷纷叫着千户大人,脸上带着感激之色。而他们两人则是微笑着点头,开始点人安排一天的事情了。 另外一侧,真正的千户在他手下那些伤卒的簇拥下,也出现了。分给他的那些汉奴和朝鲜人同样讨好地叫着千户大人,看那样子,要多尊敬就有多尊敬。然而,当那千户走过之后,没人看见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却似乎恨不得吃了那千户一般。 忽然,就听“噗通”一声,众人闻声看去,就见那千户边上有一名朝鲜人跌倒在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有同伴马上过去扶,却发现人已死了。那千户一见,有点厌恶地挥挥手喝道:“愣着干嘛,还不把他抬走,马上开工,要是耽搁了工期,看本官怎么收拾你们!” 他手下的伤卒立刻扬起手中的鞭子,抽在空中,“啪啪”作响,同时大声喝道:“听到千户大人的话没有?还不赶紧动起来,是不是皮痒了?” 那些汉奴和朝鲜人都不敢怠慢,连忙去抬地上的尸体。可就在这当口,一名汉奴也站不住身子,一下跌倒在地。看到千户那恶狠狠地目光看过去,跌坐在地的那名汉奴连忙哀求道:“千户大人,再给点吃的吧,实在是饿得没力气了!” 一听这话,都不用那千户说话,一名伤卒就上前扬鞭抽他,同时大声喝道:“就你饿,其他人不饿,好吃懒做,真当千户大人开善堂啊!” 那汉奴原本就已经饿得站不住脚了,此时被一顿皮鞭,根本就躲不了,很快就躺地上挣扎,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求求您,看在都是汉人的份上,别打了!”另外一名汉奴可能和地上这人关系比较好,鼓起勇气劝道。 那伤卒一听,顺手就给了他一鞭子道:“你这狗奴才,谁和你都是汉人,老子才不要当什么汉人,老子让你再提汉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敢出声,那人也连忙求饶,心中悔不该提“汉人”二字。如今在这辽东大地上,汉人这个身份,就是最低贱的了! “呸!”千户大人在边上看了一会,吐了口吐沫喝道,“都给本官干活去,磨磨蹭蹭地想偷懒挨鞭子么?” 那些汉奴和朝鲜人一听,都不敢再围观,连忙去干活了。附近另外两处地方的汉奴和朝鲜人见了,都不由得暗自庆幸,自觉去干活了,同时和相熟的同伴小声地说着话:“我们真是上辈子积德了,遇到了韩千户,没有分到那边去!” “对啊,至少我们韩千户没有克扣我们的口粮,虽然还是吃不饱,但多少总能垫下肚子了!” “韩千户对我们也很和蔼,那些伤卒想打我们,都被他阻止了!” “……” 另外高应元的那一队,和韩五这边的差不多,都在自觉搬运物资,同时低声庆幸地说话,说得也是和韩五那边差不多的话。 高应元和韩五站在一起,看着手下在干活,两人相顾一笑,人心可用! 建虏拨给他们的物资本来就不多,结果那边千户还克扣得厉害,以至于他们那边不但进度慢,还每天死人。这么一对比,他们两人虽然没有做什么,可一下就收获了人心。 不过韩五很谨慎,就算这样,他也不敢给第三者透露半丝风声。甚至在高应元露出一点意思,觉得多拉一些人,回头当内应的话力量就会大不少时,更是被韩五狠狠地批了一顿。 没有了毛文龙之后,辽东大地早就没了明军的迹象。这个时候,要是去拉拢那些绝望的人,他们不但不会相信,甚至有可能会借此作为翻身的机会,献宝一般去向建虏告密了。 “五哥,陛下旨意,明晚会是行动之时,你看我们怎么用他们这些人?”高应元看着边上没有其他人,便低声问道。 韩五一边假装监工,一边警惕地注视周围动静,同时低声说道:“城内还有两处地方我们没去过,回头找个机会拍照给皇上。” 说起拍照,他就心中稀罕,也不知道这是啥样的,可惜没有那个福分看。 看到高应元点点头,他就又低声补充道:“那两处易走火的地方,让他们再搬些易燃的堆过去,回头放火也容易点。” 高应元都听韩五的,当即点头,忽然眼角瞅见官衙内走出几个女真鞑子,竟然没有犹豫,直接冲他们两人走了过来。 明天还欠更 450 没防备 “五哥,鞑子好像来找我们了!”高应元有点紧张,连忙对韩五低声说道。 韩五也看到了,不过他一点都不紧张,低声回复道:“没事,那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鞑子找我们肯定是其他事!” 等他说完之后,那几个女真鞑子已经走得近了。他便笑着迎了过去。 “韩五,高应元,大人要见你们,随我走!”领头那个女真鞑子就是之前挑选他们俩的那个,认识他们两人,因此没走到近前就招手说道。 另外一边,那个千户也发现这女真鞑子过来了,连忙过来献殷勤,可还没走到,就见那女真鞑子一挥手喝道:“没你的事,还不快点去干活!瞧瞧你那边还有多少没搬完的,小心大人发怒!” 那千户媚笑的脸顿时冻住,有点尴尬,回过神来后立刻点头哈腰,连声应是。 但那女真鞑子却理都没理他,转身的同时叫高应元和韩五跟着,就那么回官衙了。 高应元和韩五马上跟上,隐隐听到身后传来那千户的怒喝声:“一群饭桶,就知道吃吃吃,今天要是不搬完,谁都不要想吃……” 很显然,他把刚才受到的那点不快转头就撒在他手下身上了。高应元和韩五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带着一丝鄙视。 进了官衙,七拐八拐地,路上并没有看到多少军卒。很显然兵力抽调的厉害,所以才有这样的情况。 再走了一会后,就听到前方传来乐器声音,还不时有高声大笑传出来。很显然,那巴布海怕是在喝酒作乐。 果然,进入一道院门之后,前面就是大堂。在大堂外面的庭院里,有一群乐师在奏着乐曲。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辽阳城内的百姓,粗通乐曲被抓来临时充当了乐师。 乐曲虽是欢快,可这些乐师的脸上表情却是相反,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还面有菜色,显然日子过得很不好。 进了大堂,却是一群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跳舞。就算高应元没见过什么世面,却也能发现这些女子都是汉人,似乎没有经过训练,只是随着乐曲的演奏,在努力表演而已。 在大堂两侧和诸位上,则坐着建虏头目,他们面前摆着案几,放着各式酒食,一边大声说笑着,一边对场内那些女子指指点点。 “大人,韩五和高应元带到!”那领头的女真鞑子向主位上的巴布海禀告之后,便退到一边去了。 韩五和高应元越过那些舞女,双双恭敬地见礼。 巴布海的心情显然很不错,喷着酒气,带着笑意大声说道:“真不愧是鳌拜那小子都夸你们俩,听说让你们干得活,都要提前完成了,很好,很好啊!” “都是大人恩典,才有小人做事的福分,干好活是应该的!”韩五恭敬地继续拍着马屁。 巴布海一听,很是高兴,又哈哈大笑道:“看你们的伤势应该没什么大碍,那这样吧,从那些汉奴和朝鲜人中各挑选一千人,好好操练,以后你们都是千户了。” 仆从军中的千户,根本也没什么地位可言。只能说是仆从中的头,方便建虏管理而已。一般而言,这些仆从军多是做苦役,杂事,上了战场也是炮灰的命,没多少人在意。而如今辽阳城内,巴布海虽然自身级别不高,任命个仆从军的千户,却还是没问题的。 之前他们俩只是暂时管理那些人,虽然被那些手下喊着千户,实际上是没有正式名分的。如今表现不错,巴布海这么一任命,就等于真正从那伤卒营千户手下脱离出来,真正意义上的平起平坐了。 韩五和高应元一听,面露大喜之色,连忙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样子。这时候的建虏,奖罚方面确实做得还可以的。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名女子的尖叫。高应元回头一看,却见一名舞女被一名女真鞑子抱住,拖在一边撕着衣服啃着脸。 高应元看到,一时愣住了。很明显,那女真鞑子喝多了要干禽兽事情。其他舞女看到,只是吓得躲远了一点,却不敢停下,仍然在那跳着舞。 韩五眼角瞄到了高应元愣在那里,心中顿时一沉,就怕高应元做出什么不好的反应,连忙偷偷拉了他一把。 此时,就听“嘶”地一声,衣服破了一大块。那舞女还在挣扎,却无济于事,哭喊已是无用,就犹如死人一般一动不动了。 韩五拉了高应元一把,发现没拉动,就有点急了,就怕这小子蛮撞。就像再用点力拉下,免得被周围这些女真鞑子看出什么就不好了。 可他们两人站那中间,那巴布海早就注意到他们了,不过他却误会了。此时他的心情正不错,当即哈哈一笑道:“是不是心痒痒了啊?哈哈,来,赏你们两个,自己挑吧!” 高应元听到巴布海说话时才回过神来,听完之后立刻摇头,他才不想自己成为那女真鞑子一样的禽兽。 可谁知,韩五却抢先表态道:“多谢大人美意,小人兄弟俩感激不尽。”说完之后,他示意高应元大礼参拜,以示谢意。 高应元看得目瞪口呆,只是出于本能,如木偶般地随着韩五动作,心中有点愤怒:五哥这是怎么了,难道变性子了,要和那些女真鞑子一个样?他心中暗暗决定,等没人的时候一定要问个清楚,你到底还是不是自己佩服的那个五哥了! 没多久,韩五和高应元各领着一个舞女出了官衙,周边没人时,高应元看了那两个可怜的舞女一眼后,就有点恼怒地质问道:“五哥,你变了!” 韩五听了,立刻知道高应元心中在想什么,他也不恼,只是转身看着身后两名跟屁虫问道:“你们是城中百姓?” 在见两名舞女畏惧地点点头,韩五便挥手道:“走吧,回家去!” 说完之后,他便拉着不怎么高兴的高应元走了,同时低声说道:“看来巴布海他们是觉得在辽阳很安全,没有一点防备,就知道吃喝玩乐了!” 早上要去体检,然后赶回来陪老婆孩子看电影,更新就放下午了。 451 辱我兄弟 高应元还有点纠结自己的问题,见韩五不回答,正想再质问一下时,却见身后传来动静。他转身一看,却是那两名舞女含泪跪下,磕头低声说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听到这话,高应元忽然一下愣住了,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回去吧!”韩五笑了一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挥挥手后扯了自己兄弟一把,继续往前走去。 高应元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五哥,我……我错怪你了!” “呵呵,平时做事,一定要记得动脑子,多想一想再得出结论,知道么?”韩五不以为意,自己兄弟,哪有不了解的,便趁机提醒道。 高应元用力点点头,肯定地说道:“俺记住了!” 这两名舞女要是留在官衙中,肯定是被那些女真鞑子糟蹋的命!可答应下来,带出官衙不但能让巴布海心中畅快,还能顺便暂时捞这两名舞女出苦海,真是一举二得! 广场上,看到高应元和韩五从官衙回来,那千户心中嫉妒,便领着几个正在说话的伤卒凑了过来道:“韩五,高傻子,大人们叫你们去干什么的?” 高应元一听,心中微怒,不过却克制住了,想按以前的惯例一般不理他。 然而,韩五却是站住了,沉声说道:“嘴巴放干净点,谁傻子了!” “呦呵!还敢顶嘴了?”一名伤卒一见,有点惊讶地先一步走到韩五面前,略带嘲讽地说道,“不要以为你这几天威风,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对,你以为被人喊着千户千户的,就真以为自己是千户了?”另外一名伤卒也过来鄙视道,“还敢对千户大人不敬,是不是忘记了这活干完之后,你们还是要在千户手下的啊?” 看到这边似乎有事,高应元和韩五手下的那些当监工的伤卒也围过来了。听到这话后,有一些关系近的,便当起了和事佬道:“韩哥不是故意的,千户大人千万别忘心里去!” “对,韩哥好像喝酒了,肯定是喝多了的缘故,千户大人算了吧!” “……” 那千户确实闻到了韩五他们两人身上有酒味,大概猜出是女真大人们有赏赐他们两人喝酒过,顿时心中更是嫉妒。只听他大喝一声道:“都给老子闭嘴!” 他一发怒,那些伤卒顿时都闭嘴了,谁也不敢得罪他。甚至连不远处正在干活的那些汉奴和朝鲜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纷纷转头看向这边。 高应元虽然不明白五哥为什么这时没忍下,不过他却是知道,五哥是在替自己出头,看到那千户走向五哥,便一步跨出,挡在韩五面前,同样大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见他出来,千户停住脚步,用手指着他们两人,恼怒地说道:“这两天早就瞧你们不顺眼了,正想着要收拾你们一下。怎么地,别以为被女真大人们表扬了一下就觉得高老子一头,得意忘形了是吧……” 他还没说完,就见韩五拉开高应元,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喝道:“瞧清楚了,如今我们兄弟俩也是千户了,还受命挑选兵卒!” 一见这个情况,那千户和他的手下,甚至包括韩五他们手下的那些伤卒,顿时一下傻眼了。原以为最多口头表扬下什么的,没想到却给他们升官了。甚至虽然级别是千户,可他们两人却能去挑选军卒,比起伤卒营的千户,似乎还要受到重用。 这千户自然是个老油子,看人眼色是他所擅长的。一见官印什么的都没错,顿时就怂了。刚才还恼怒地脸色,变脸一样的换成了一个讨好的笑容道:“原来是韩五和高应元兄弟高升了啊,恭喜恭喜!” 他手下的伤卒接着回过神来,跟着他一起变脸,一起出声恭喜。倒是高应元和韩五手下的那些伤卒,慢了一拍,最后才回过神来,也跟着连忙恭喜。 高应元一见,想着大事要紧,还是少起冲突的好,便想算了。但他还来及表态,却见韩五压根不理会那千户的恭喜,转身而走,一时让那人尴尬无比。 只见韩五走到在搬运物资的汉奴和朝鲜人面前,举着手中命令大声喊道:“我和我兄弟已是千户,奉令组建自己的部下,谁要是想跟着我们兄弟俩的,都放下手中东西站出来。” 一听他这话,在他身后的那些伤卒们手下有了反应,毕竟他们知道那命令是真的,连忙表态道:“韩千户,我愿意!” “高千户,小人愿意跟着您!” “……” 一时之间,他们原本手下的那些伤卒,大部分人都要跟着他们兄弟俩。而他们的这个表态,让原本那千户的目光有点冷,看着高应元和韩五的背影,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 与此同时,那些汉奴和朝鲜人看到,也能肯定这是真的了。回想起这些天的遭遇,顿时,整个场景一下就乱了。 只见那些汉奴和朝鲜人纷纷扔下手中的东西,就按照韩五之前所说,站到指定位置去。只是一会的功夫,竟然是所有的汉奴和朝鲜人全都站出来了,一个没拉下。 那千户看到,不由得大怒。你老子的,竟然都要到这两人那边去,真是反了天了! 刚才韩五不给他面子,他同样生气。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给他脸了。他这么想着,带着他的那些手下伤卒,快步上前,并排和韩五站在一起,而后恶狠狠地对那些汉奴和朝鲜人说道:“都想跟他混是吧?看最终谁留下来,老子一定好好招待招待!” 面前是人数好几千,而韩五兄弟俩只是要两千人左右,肯定有不少人不能如愿。听到这千户的要挟,顿时充满希望的脸上,转而变得有点害怕了。 韩五转头,冷冷地看了那千户一眼,再转回头,忽然大声说道:“此人刚才辱我兄弟,谁上来给他一巴掌,以后就是我兄弟俩的人,有事我们兄弟俩扛着。” 一听这话,顿时所有人都傻了! 还有一更要晚上了,大概9点左右。 452 就得死(第三更) 那些汉奴和朝鲜人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怀疑自己听错了。 而那些伤卒离得近一点,确认自己听清楚了,他们心中大都在想着:打千户巴掌?这……这……人家说到底也是千户啊,给十个胆子也不敢打吧! 甚至连那千户本人也傻了,他有点不信地转头看着韩五,一会后反应过来,顿时暴怒道:“韩五,竟然敢让人打我,老子和你没完!” 高应元一开始也以为自己听错了,有点不相信五哥会是冲动的人,这时候搞事情不好吧? 可当他听到那千户的暴怒时,他立刻把刚才所想忘记了,同样大声喝道:“谁过来打,就是我们兄弟的人了!” 韩五转头冷笑地看了眼那千户,转过头看着那些汉奴和朝鲜人大声喝道:“是不相信我兄弟俩说得话么?没胆子不敢出手?我兄弟两人也就只能要两千人而已,而你们有这么多人!别说我们兄弟没给你们机会,谁要敢出手,相信我们兄弟的话,谁就能第一个成为我们兄弟的人!有什么事情,我们兄弟顶着!” 那千户听了,他此时没法奈何韩五和高应元,就凶着脸,拿眼瞪着那些汉奴和朝鲜人,大声怒喝道:“老子看谁敢?” 一时之间,广场上很安静,也没有人动,几千人犹如泥菩萨一样竖在那里,唯有风声“呜呜”吹过的声音。 这场景,让那千户得意地笑了,还真不信了,谁敢吃了熊心豹子胆打自己!他转过头,看着韩五的侧脸,心中暗自发誓:等回头,一定要弄死你们两人! 说实话,韩五心中也有点失望,竟然没有人响应,看来自己的计划不可行,有点高估这些人了! 谁知就在这时,有一个汉奴动了,一步一步地从人堆里走出来,往这边走近。一开始有点走得有点慢,但他越走越坚定,越走越快。 韩五一见,顿时心中一喜。他认得这人。是那千户手下的汉奴,在早上的时候替另外一名汉奴求情,被挨过一鞭子的那个。 虽然心中有点欢喜,不过他终归没有出声,只是看着那汉奴走过来。 那千户也很快察觉有动静,视线离开韩五,转头看过去,发现还真有一名汉奴过来了。顿时,他那脸气成了猪肝色。 这是三名千户之间的争斗,到如此的地步,就算是那千户身后的伤卒,一时也不敢冲到前面出头,只是都一脸惊讶地看着那人。 可以说,这人如今是万众瞩目了。他大概有三十来岁,身材并不高大。脸上带着悲愤之色,眼睛就盯着那千户。如果目光能杀死那千户的话,估计千户此时已经死了! 那千户看到他走到自己面前,还是不相信这汉奴会打自己。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又有点没底,就狰狞着脸,大声吼道:“老子就站这里看着,你这贱奴倒是敢打一下看看?信不信老子把你……” “啪”地一声响,一个响亮地耳光。 这千户不由自主地用手捂着脸,仿佛见了鬼一般看着眼前这汉奴。他就是死也想不到,这汉奴打他,竟然打得那么干脆,还那么用力! 这一个巴掌,又似乎打在了所有围观者的脸上,不由自主地觉得有点脸疼,那声音,太响了。就千户那魁梧的身子,似乎都差点没跌倒,太用力了! “啪”地又一声响起,却是这汉奴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打过去,把还懵在那里的千户,打得再次懵住了。 “这是替王二兄弟打的!”汉奴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恨,任何人都能听出来。 王二就是那个饿得站不住跌倒的汉奴,最终还是在上午的时候,就没了。 “反了,反了!”千户终于回过神来,暴怒出声,一边大喊一边伸手去拔腰刀,“真敢打老子,老子非把你大卸八块……” “呛”地一声,腰刀拔出,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然而,还没等千户动手,就见他边上的韩五突然飞起一脚,一下踢中他的手腕,“哐当”一声,腰刀跌落在地。 韩五正眼没瞧那千户一眼,伸手拉住那汉奴到自己身后道:“好,今后跟着我们兄弟混!” 高应元也随后走上一步,把那汉奴挡在身后,用行动告诉别人,这汉奴就是他们兄弟俩的人了! 千户握着受伤的手腕,面对韩五和高应元,咬牙切齿地喊道:“老子要去巴布海大人那告状,等着吧!还有你,别以为他们兄弟俩能罩着你,老子迟早弄死你,老子……” 他说着说着,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动静,不由得转头一看,顿时惊呆了。 只见原本属于他手下的那些汉奴和朝鲜人,竟然蜂拥向他冲了过来。看那样子,似乎是要打他。不,不是要打他,是要吃了他! 这一刻,他终于怕了。看着那些人快要冲到近前,好汉不吃眼前亏,转身想要逃跑。 韩五一见,立刻对身边那些伤卒说道:“你们不相信我们兄弟俩?” 他这是逼这些伤卒也表态了,这话出口之后,伤卒就没有了退路,非此即彼。 他们俩兄弟原本手下分配的那些伤卒一听,顿时有几个不再犹豫,一下堵住了那千户的去路。 那千户一见,先是有点惊讶,他没想到连这些伤卒都听那兄弟俩了。而后就是愤怒和恐惧,正要威胁让路时,又有几个伤卒围了上去,形成了一堵人墙,就堵住了他的去路。 就只一会的功夫,蜂拥而来的汉奴和朝鲜人便到了。只是一瞬间,那千户便被人群淹没了。他们原本被欺压,被压抑的愤怒一下爆发出来,哪还只是打一个耳光,就听到踢打和那千户的惨叫声,显然挤在里面的人一个个都在下死手。 韩五站在外围,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想挤进去围殴,脸色显得很平静。倒是高应元,他在解气之余,还有一丝担心的表情。 果然,这边广场上的动静终于引起官衙那边的注意,有一队女真鞑子大声吆喝着跑了过来。 453 用心 然而,此时场面一乱,就算女真鞑子过来了,也是闹了好一阵后才算制住了混乱。 看着人群让开,露出地上的一摊肉泥。之前过来带韩五进官衙的那个女真鞑子很是惊讶,他转头向韩五喝问道:“他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五显得有点愤怒地立刻回答道:“回大人,他就是邹苟千户。对大人任命我兄弟俩之事口出污语,说这事没经过他同意就不算。小人不服,他还想打我兄弟俩,结果争执之下被小人新挑选出来的兵卒打死了!” 说完之后,他又立刻打千单膝跪下请罪道:“此事是小人没有管教好手下,请大人治罪!” “也有小人手下的份,请大人治罪!”高应元想都不想,就跟着韩五做了。 他们兄弟俩这个表现,顿时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貌似事实不是这样的好不好?虽然邹千户确实有说话难听,可他从来没有对女真人有半点不敬的意思,更是没说过什么不经过他同意不算的话! 邹千户原本的手下伤卒,基本没有参与围殴。他们中的几个人,有点想反驳。可当他们一看到周围那些人的目光时,顿时闭了嘴。 所有看向他们的那些人,眼神中都带着浓浓地警告之意,无一例外。要是犯了众怒,搞不定自己会步邹千户的下场。换句话说,邹千户之死,大部分原因就是死于众怒。 那女真鞑子见到没人有不同意见,便以为是事实。他看着韩五兄弟俩说道:“大人赏识你们两人,什么时候轮到那狗奴才指手画脚!这没事,死了便死了!以后这些人都由你们兄弟俩带,好好干,大人那边,我去解释!” 说完之后,又看了下那堆肉泥,“呸”了一声,而后在所有人的恭送中转身走了。 韩五带着高应元缓缓站起,看着那几名女真人进入官衙后,便转身环视周围所有人,用手指着邹千户尸体附近的一大群人道:“你们做得不错!我们兄弟俩就是要相信我们兄弟,能听我们兄弟话的手下!”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对这些有点惊喜地人说道:“我们兄弟俩决定,就从你们之中选小旗、总旗!” 听到这话,其他人无不羡慕,同时很是后悔自己为什么犹豫了一会,没有去表忠心。 韩五让他们心中多想了一会,而后才缓缓地却非常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兄弟俩要你们做任何事情,都得毫不犹豫地去做。只有这样,我兄弟俩才会把你们也当兄弟!反正我们兄弟俩做事,绝不会亏了兄弟,至于其他人,呵呵!” 这话中带着的威胁之意,基本上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懂。女真拨给他们的物资一直很少,按韩五的话说,他会优先满足听话的人,至于其他人的死活,那就不好意思,只能呵呵了! 接下来,韩五和高应元在重新编队,安排做事时,所有的伤卒、汉奴和朝鲜人一个个都非常听话。 看着所有人都按吩咐在忙碌,高应元看看身边没其他人,便低声问韩五道:“五哥,你刚才搞什么,吓了我一大跳。陛下的大事,可不能有半点闪失的啊!” 韩五听见,转头看着高应元,耐心地低声说道:“五哥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陛下的大事。五哥早看准了,那些女真鞑子才不会在乎我们汉人的死活。不管是邹千户也好,还是我、你也好,他们只是要一只既能听话、又能做事的狗而已。” “加上这邹千户没有靠山,被我们先打死了,难道女真鞑子还会为了一条死去的狗而发怒?凭什么?”韩五看到高应元若有所思样子,便继续道,“分下来的活,我们比他能更出色的完成。在这个前提下,结果便是注定的。” “还有,我之所以要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立威!”韩五声音放得更低了一些道,“今晚就要行动了,我们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但不代表就不能用这些人。毕竟中丞大人突袭辽东腹地,肯定不会有多少人马的。你说是不是?你自己再想想!” 高应元听得一脸佩服,不过他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稍微犹豫了一下便问道:“五哥,那刚才要是邹千户那些手下给女真鞑子说出真相怎么办?” “说出什么真相?”韩五一听,眉毛一扬道,“他们几张嘴,我们有多少人。邹千户要是不死,还真不好说。但他既然已经死了,就算有一两人说了,那又何妨?他们跟着邹千户在先前为非作歹,只会想着怎么讨好我们,而避免被其他人在之后算账!” “大哥,你真厉害!”高应元听完,由衷地赞道。 韩五听了,伸手摸摸高应元的脑袋瓜子道:“等你再长大一些,再经历地多一些,你也会厉害起来的!” 高应元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而后低声道:“那我把发生的情况给皇上汇报下。” 韩五点点头,心中想着,真要说起来的话,自己还羡慕他呢,有那么神奇的能力,都能直接和皇上联系的! 这念头一闪而过,韩五便开始琢磨在剩下的时间内,再搞些什么事情,让手下这些汉奴和朝鲜人再更听话一些,最好能到那种说什么干什么,绝不敢犹豫的地步。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便快要天黑了。离辽阳百里之外的那个农庄里,登莱巡抚卢象升再次召集了庄子内所有的汉人。看着他们一个个气色好了很多,心中欣慰的同时,他大声说道:“本官马上要走了,将会吸引所有建虏的注意。你们不想被报复的话,最好趁这个机会,去各大沿海的岛屿。本官已传令下去,会有船只在海边巡查。” 看到所有汉人都在集中注意力听着,他便又说道:“皇上担心你们没得吃,还特意调集了粮食到东江。所以,只要你们能逃回去,到了岛上那就安全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约而同地声音,带着浓浓地感激之情响了起来。 卢象升把手一挥道:“本官就要出征了,祝尔等能顺利回归大明!” 454 夜深人静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登莱巡抚卢象升便领军出发了。 一夜百里,对于后世来说,开个车也只是半个小时不到而已。可对这支骑军来说,却是比较严峻的任务。如果不趁早多赶点路,还不一定能在天亮之前赶到辽阳。 庄子里的所有汉人全都出庄欢送,一直到再也看不见骑军的背影,才在领头人的吆喝下,纷纷回庄去了。他们的处理掉庄里剩下的女真鞑子,而后分掉庄里的东西,再往海边赶。等待他们的,还有一段危险的未来。 聊天群中,崇祯皇帝再次拉了一个临时群,把如花和高应元拉进了这个群。如此一来,高应元和如花能方便地直接对话。辽阳的一切事情,由卢象升决断。崇祯皇帝自己接下来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都没事了。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如花这个关键人物,没有她,内外不能即时联络的话,将给夺城增加非常大的困难。因此,他问如花道:“你的身体如何,能坚持么?” “多谢陛下关心,属下在庄子里休息了两天,早就缓过来了。”魏木兰听得感激,便又补充道,“全军将士在休整之后,一个个身体都好得很。如今全军士气很足,陛下放心好了,明早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那庄子里休整两天,好处确实不少。之前八百骑军昼伏夜出进入辽东腹地,不管是人还是战马,都积累了一定的疲惫。如今等于刚出发一般,体力和士气自然不同。 崇祯皇帝一听,又放心了不少,在激励了他们两人之后,便抱着田贵妃自个去睡了。 夜色越来越深,高应元看看天色,又问了下魏木兰到哪里后,便转身走进了营房。 这营房内,有上百人坐在火炕上,大部分人昏昏欲睡打着瞌睡。高应元推开门的时候,冷风入内,顿时冷醒了靠近门口的那些人。 “五哥,时辰差不多了!”高应元直接对坐在里面沉思着的韩五说着话,又惊醒了一部分人。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韩五自然是明白的。他一听之下便站起来,立刻大声喝道:“都起来了,全幅武装,都随我兄弟俩上街巡查!” 宵禁巡查的事情,又没有战事,女真鞑子自然不可能来干这些事情的。这样的活,便落到了韩五身上。 他这一话一说出口,便有一名手下讨好地说道:“韩千户,这种事儿何必您亲自去,小人领着他们去就可以了!” “对啊,韩千户您尽管睡就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其他手下也跟着说话,纷纷表态。 “……” 在火光的映照下,韩五的脸色有点严肃,冷声喝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兄弟说什么,就做什么,休得啰嗦!否则的话,明天换人!” 这些是他手下的小头目,待遇自然要比普通士卒好一点。原本想着拍下马屁,能更好地抱紧韩五和高应元的大腿,毕竟这两位千户如今正被女真人赏识,而且他们两人对手下也不错。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训斥,顿时所有人都闭嘴,不敢再另外有心思。 于是,出了营门,高应元和韩五各领五十来人,分开巡查。他们两人所走的路线,多是兵营官衙那些重要的地方。巡查完一圈又回到营地时,已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两人一见面,便让手下原地等待,而他们两人,则凑到了一边去说话。 “五哥,已经到了西门外了。”高应元有点兴奋,又带了点紧张说道。 韩五一听,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问道:“应元,你行么?” “行的,五哥放心好了!”高应元拍拍胸脯,低声回应道。 韩五看了他一会,稍微有点不放心,便低声提醒道:“记住,要果断!这些人虽然是我们兄弟挑选过,最听话的一批了,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不要让他们有思量的机会。” “俺知道了!”高应元认真地点点头,“五哥,你自己也要小心!” 韩五点点头,没有说话,再次拍拍高应元的肩膀后,稍微推了他一下。 高应元又看了五哥一眼,便没再犹豫,转身走向队伍,站定后严肃地说道:“我兄弟要去完成巴布海大人交代的事情,做好了我兄弟有封赏,你们也少不了好处。做砸了,你们以后就不要跟着我们兄弟俩了。” 一听这话,有些瞌睡的人也顿时不瞌睡了。事关韩千户和高千户的前途,也事关他们自己的未来,要是出岔子的话,这事就严重了! “你们只管听令行事,表现好的,总旗之位便定了。”高应元说完之后,便下令出发。 韩五一直默默地看着,直到高应元领着队伍走出营门,消失在视线内后,他才转身走向一个个营房,踹门进去。 没过多久,高应元便领着队伍一路巡查到了西门处。他们全幅武装,一百来人这么走过去,就算没有一个人说话,这动静在夜深人静之下,也还是有点大的。守门士卒就算是在打瞌睡,也被惊醒了,连忙闻声望去。 高应元他们打着火把,都不用问,一眼就看到火光照耀下,他们是什么人了。 守着城门的兵卒看到他们还往西门走过来,心中有点恼怒,搞什么,扰人清梦! 就算不愿意,终归有兵卒上前,就在城门下拦住了高应元,不高兴地喝道:“你们巡查哪去了啊!回去回去!” 高应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声说道:“奉令出城,开门!” 一听这话,这守门兵卒稍微一愣,天都没亮就出门,他当即一伸手说道:“手令呢?” “啪”地一声,只见高应元一个耳光丢了过去,把那人打懵了:“凭你也配?叫准土谷亲自过来眼看,事关巴布海大人的密令。” 他这一巴掌下去,让高应元身后那些军卒都吓了一跳。看到他发怒,想起他说得话,顿时就有好几个士卒跟着喝道:“没听见我们千户的话,还不快去!” 这守门军卒也是个汉人,要不也不会轮值守门,听到这话后看着他们气势汹汹,不敢怠慢,连忙去禀告了。 高应元静静地等着,就等着掌管钥匙的准土谷出来。 455 反正礼多人不怪 准土谷自然是女真人,城门落锁之后,就是再缺女真人,这钥匙也肯定还是女真人掌管的。 此时,准土谷正在城门边上的营房内呼呼大睡。忽然被叫醒说有人要出城,问手令还得他亲自过去看,得知只是一个汉人千户时,他就有点恼了。 不过他也担心耽搁正事,不敢不起来。虽是这样,可不会有好脸色,腰间挂着钥匙,叮叮当当地响着,同时还低声咒骂着。 看到女真人过来,高应元这边的人一下都鸦雀无声。刚才出言吆喝骂人的几个,都稍微往后退回去了一点。在辽东这地方,女真人就是天,谁要敢有得罪女真人,日子不好过都是最轻的! 准土谷被守门士卒带过来,站在高应元面前,打量了下后发现这千户竟然很年轻,不由得更为轻视。那鼻孔都快扬到天上去了,手一伸,不耐烦地喝道:“还要老子亲自来看手令,要是事情不急,小心你的脑袋!” “好,手令给你!”高应元马上回答了一声,伸出右手,却不是拿什么手令,而是一下拔出了腰刀,就顺着拔刀的姿势,连贯而出,一下削过了准土谷的脖子。 脑袋飞起,脖子喷血,人往后倒去,可那手却还是保持着伸的姿势,显然是压根没反应过来。 不止是准土谷本人,包括那带路的守门士卒,还有高应元的手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没想到。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还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高应元记得韩五的交代,压根就没有给他们回过神来考虑的机会,立刻沉声喝道:“准土谷私藏潜逃汉奴马伟元,奉巴布海大人之命就地正法!” 说完之后,他转身对自己的手下喝道:“还愣着干嘛,把准土谷的手下都给本千户围起来审问。” 听到这一声喝,高应元的手下立刻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去执行。立刻散开,冲向城门边上,把轮值的守门士卒全都围了起来。 那些守门士卒都懵了,也来不及想其他,就只顾着辩解道:“不关我们的事,不关我们的是啊!我们不知道什么马伟元!” “对对对,准土谷大人的事情,小人们也不敢管得啊!” “……” 高应元却压根没有去离他们,上前走近准土谷的尸体,蹲下身去拿了钥匙,转身就去开锁。 那些守门士卒还在辩解,可看到高应元的动作,又有点迷糊,连辩解地声音都慢慢地弱了下来,一时不知道这个凶悍的年轻千户要干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放吊桥!”高应元转头冷喝一声,似乎还带着杀气。这让同样有点茫然的手下顿时回过神来,立刻有几个人抢出,要在高应元面前表现下自己,抢着去放吊桥。 高应元自己的动作也不慢,已经打开了锁,又对他手下喝道:“要我再教你们么,还不快推开城门?” 于是,立刻又有好几个人赶紧过去,用力推开沉重的大门。那些围着守门兵卒的一些人,脑子到了这时才慢慢地正常起来。他们不由得有点纳闷,千户这是要干啥?不是封巴布海大人之命杀了准土谷么?怎么又去开门了,这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他们就是再怎么想,也想不到高应元的真实用意。这实在是因为他们压根就想不到,会有明军会出现在辽阳城外。如果明军经常会有夜袭,哪怕偶尔有一次,那都有可能会联想到。 但关键的是,在毛文龙时代,深入辽阳这些腹地的事情,一年都难得有一次。在毛文龙死之后,辽东腹地就天下太平,再也没有明军出现了。 “高千户,要把他们绑起来审么?”另外一人看到自己既没有抢去放吊桥,也没去推门,就主动询问道。 他这一问,顿时,又把那些在想破脑子的人拉回了现实。他们的注意力不由得集中到了守门兵卒这边。 不过高应元似乎在发呆,一时没有反应。那些守门士卒一听,就又喊冤起来。对于他们来说,这时候撇清关系,证明自己的清白才是最重要的。 很快高应元就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下守门士卒等人,一声冷喝道:“难道还要本千户教你们么,当然是绑了再说!” 说完之后,看到他的手下开始动手,他便没再管,而是转回头,看成城外黑漆漆的地方,心中没有一丝在行动开始前以为会有的紧张,而全是激动。 “嘚嘚……”细微地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对于从军多年的人来说,一下就能听出那是包了棉布等物的马蹄声。 顿时,城门口这些人都愣住了,他们看向城门洞,都有点好奇,这个时辰,天还黑着呢,那支骑军回辽阳了? 这些人,在第一时间内,甚至都没想到高应元身上,下意识地以为是凑巧。当然,此时他们更多的是好奇,想看看到底是那支骑军到辽阳了。在他们的内心深处,认定是友军,无非是属于哪个旗的而已! 黑影憧憧,一排排地骑军进入城门洞。 “参见中丞大人,末将高应元恭候大驾!”高应元从聊天群的沟通中,已知道骑在最前面那位高大的骑士,就是登莱巡抚卢象升。此时犹如看见亲人一般,相当地激动,立刻抱拳恭敬地说道。 他的那些手下一听,不由得脑中又冒出一连串的问号。“中丞大人”?这就是说那人是位巡抚了?这么大的官? 不过他们马上回过神来了,大金所封的巡抚,一般都是汉官,也只是挂个虚名而已,根本没有地位,更不可能领着一支骑军的啊!这个巡抚,到底是何来历? 虽然想不明白,可既然高应元已经在恭迎了。他们也不敢怠慢,立刻学着高应元,恭敬地抱拳低头说道:“恭迎中丞大人!” 不管这个中丞大人是谁,反正礼多人不怪! 卢象升骑在马上,看着高应元点点头,赞许地说道:“高百户立下头功,很好!” 在他说话的时候,后续的骑军并没有停留,从另外一侧越过了卢象升,把城门附近的所有在场的人都围住了。 456 中丞大人万岁思密达 高应元的手下,看到这个架势,就好像要对付他们一样,不由得都有点害怕。 借助火把的亮光,他们看到围着他们的人,一看确实是女真人。那敢对持,连忙往后退去,就怕不小心让女真大人们误会就不好了。他们那会想到,女真人也并不都是建州女真,还有和建州女真为敌的其他女真人的。虽然此时数量已经很少,可在东江,却还是有一部分的。 源源不断地骑军在继续入内,不过并没有深入城中,只是往城门两边扩散,控制城门附近的地方。 高千户的一名手下终于忍不住压力,连忙出声招呼高应元道:“千户,您给解释解释,我们是您的手下,不要误会了!” 这话一说出去后,有人才醒悟过来,高应元不是千户么,怎么刚才这个什么中丞却称呼他为高百户,说错了吧? 高应元看到卢象升点了点头,便大步往回走了几步,到了手下近前后,便一指卢象升后大声介绍道:“此乃大明登莱巡抚卢中丞,如今领大军前来夺取辽阳。而俺是大明锦衣卫百户,你们是弃暗投明还是继续帮着建虏祸害我们汉人?” 这话一说出口,他的手下全都呆住了。甚至有几个人惊讶地连手中的武器都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去。 如果再此之前,有人告诉他们说,会有大明登莱巡抚亲自领军夺取辽阳,他们只会嘲笑那人是异想天开,或者脑子有病。可如今,这话可是高应元亲口说的,又怎么可能有假! 那武器掉落在地的“哐当”声,又立刻惊醒了他们。这种情况下,他们又没有别的路可走,立刻纷纷表态道:“高千户,不不不,高百户,我们弃暗投明!” “我们是您的人,当然是您说了算。” “对,您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 事先已经商量过的,高应元便没有再请示卢象升,立刻点了三个人出来,让他们各领十人,带明军前去控制其他几个城门。 虽然辽阳的城防图已经事先拍照,可终归只是画而已。有些细节上的东西,当然是本地人更为熟悉。有了本地人带路,就能更稳妥一些。 卢象升此时也在发布军令道:“黄得功、左良玉、刘兴治,尔等三人各领一百骑军分夺东南北三门,不得令一人出城!” “末将遵命!”三人立刻抱拳领军,分别带了手下和高应元点出来的人一起马上出发。 “毛参将,你领两百骑军,随高百户一起前往军营,协助韩百户控制军营。” “末将遵命!”毛承祚答应一声,也和高应元很快出发。 卢象升接着转头看了下身边娇小的骑士道:“你留在这里,卢大照看着你,不会有事的。” “中丞大人自己小心!”魏木兰有点紧张,马上叮嘱一声道。 卢象升听了并不回话,在黑暗中微微一笑。他当即一挥手喝道:“走!” 而后,一马当先,就沿着城门大街一直往前。他的目标,就是官衙,相对其他地方来说,他这处地方已经定了见人杀人,见鬼杀鬼,官衙那边的人,反正都是女真人,一个字,杀!两个字:杀杀! 辽阳城内,一共才两百女真而已,有的还分布在城中各处,官衙中最多只有一百人而已。出其不意地攻击,结局便已经注定。 其实,夺取辽阳的方案,在一开始的时候,是让韩五和高应元在城内放火,制造混乱,而后再趁乱夺门的。只是没想到后来局势越来越顺利,就没有再放火的打算。 军营内,火把熊熊,那些剩下的汉奴和朝鲜人都在校场上集合,没有携带武器。 他们都有点纳闷,不知道韩千户在半夜三更把他们喊起来,然后不带任何兵刃,就站这校场上,然后你看着我们,我们看着你,又一句话都不说,这是什么意思? 幸亏韩千户在他们心中的威望比较高,而且在接管他们后,又没有克扣他们,让他们肚中有货,否则的话,深更半夜这么站着,准保要躺几个人。 正当他们在纳闷之时,忽然他们隐隐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虽然那马蹄声有点轻,似乎是马蹄上裹着消音的东西,可他们心中很确定。 还没来及多想,就见营门方向冲进来一群骑士,直奔他们而来。在火光的照耀下,越来越近后,他们便慢慢地看清楚,这些来的人是谁。 原本他们以为是女真老爷们那支骑军过来了,可看到的,却是穿着大红鸳鸯战袍。那战袍,红得耀眼,直刺他们的心底。 这些汉奴和朝鲜人一见之下,下意识地想着:这是投降大金的明军士卒么?怎么还是骑军?不是说汉人都是阿哈的么?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骑军就到了点将台前,四散而开,拿着三眼铳,对着台前集合的这些人。 台上的韩五立刻上前几步,大声地说道:“来得可是毛参将?我是锦衣卫百户韩五!” “我就是东江毛承祚!韩百户久仰了!”毛承祚大声回应道,“中丞大人已经领军攻击官衙,全城皆被我大明控制!” 和毛承祚共骑一匹战马的高应元,已经跳下,大声地说道:“五哥,我回来了。” 然而,他这句话,基本上没有人在意。所有的人,都被韩五和毛承祚之前的话给惊呆了。 到此时此刻,他们才算真正搞清楚,眼前这些人竟然是明军!这简直是天降神兵,在想都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就出现在眼前。 谁也没想到的是,公布身份后,第一时间有反应的,竟然不是那些汉奴,而是那些朝鲜人。只听他们喜出望外地大喊道:“真是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中丞大人来了?” “中丞大人万岁思密达!” “……” 卢象升在朝鲜战场伏击歼灭了两次建虏的护粮军后,其在朝鲜人中的威望无以伦比,甚至其勇猛威武的形象,已经传得神乎其神了!此时听到卢象升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都不考虑细节,第一时间就相信了! 感谢再取个名的5000起点币打赏,晚上会有加更,应该在九点左右 457 杀神(加更) 而那些汉奴,他们对登莱巡抚卢象升并不怎么熟悉。但被掠来辽东之后,在寻找慰藉的时候,总是听说过以前毛文龙的事迹。如今听到来的这个明将叫毛承祚,自然知道是东江明军了。 看到朝鲜人那欣喜若狂的神情,汉奴们也被带动了情绪。一时之间,校场上一片沸腾。 此时,东边的天空,终于露出了一丝鱼肚白。黑夜过去,黎明来临。 按照事先的计划,韩五在点将台上大声说道:“有要向建虏报仇的,举手;没有胆子的,回营房待着。” 校场上的这些人,不管汉人还是朝鲜人,那个没有仇。以前是没有机会,为了活下去而随波逐流,拼死求活而已,如今有了机会,谁又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因此在韩五的话音一落之后,校场上的每个人,几乎都举起了手,举得高高地,就怕韩五看不见。 这个情况,并没有出乎意料。韩五和高应元立刻开始编组分派,由他们带着人配合毛承祚开始行动了起来。 再说卢象升领军冲到官衙门口,一边派人四散围住,而他自己则一手持一块大盾牌,一手握刀,一马当先,冲入了被手下踹开的大门。 此时城内喧哗声已起,官衙内轮值的建虏已闻声而动。此时的建虏,还没有入关后的腐化,保持着战斗的本能。卢象升才冲入前院时,不少建虏便已全副武装地迎出来看情况。 天色微明,就算不用火把照明,也能基本看清对方的情况。那些建虏突然看到一群明军冲进来。都是大吃一惊,不过也没有机会多想,就怪叫着冲过去。 好一个卢象升,不愧是杀神一般地存在。只见他第一个迎上去,手中盾牌猛地砸过去,便当场砸飞了一个,另外一手的刀跟着劈过去,另外一个几乎并排冲过来的建虏一看那刀速度太快来不及躲,连忙举刀招架。没想,悲剧了! 卢象升那力气真不是盖的,就那么一刀劈下去,连刀带人劈成了两半。在那建虏还有意识的时候,卢象升丝毫没有逗留,已经越过了他杀向第三个。 标营亲卫有守护巡抚之责,可他们都来不及守护,就见卢象升一路杀进去了。只能跟在卢象升后面,拣点漏网的杀,比如被卢象升砸飞一时死不了的建虏。 官衙后院,巴布海被喊杀声惊醒,多年征战沙场的经历,让他虽然搞不清事情,却也立刻翻身下床,胡乱穿戴地大步而出。 “主子,那些汉狗和朝鲜狗造反了!”一名亲卫惊慌地冲过来禀告道。 巴布海还没有反应,又一名亲卫冲过来,惊慌地禀告道:“主子,明军杀过来了!” 巴布海懵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只这么一犹豫的时候,就听到前院那传来打斗的声音,而且快速向后院这边而来。 终于,又有一名亲卫冲进来,一脸恐惧地禀告道:“主子快跑,再不走来不及了!” 巴布海一听,压根没了组织抵抗的念头,连盔甲也顾不得穿了,一把推开在伺候他穿衣的亲卫,夺路就往后面跑去。 可没想到,他的亲卫刚打开后院的门,就听到“嗖嗖嗖”地声音响起,而后那开门的亲卫就如同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向后飞出。 “梆梆梆”地声音连续响起,只见木门上,墙上盯着一支支弩箭。“啪嗒”一声,那亲卫落地,仰面躺着。只见胸口位置插着两支弩箭,深入没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知为何,一看到这些弩箭,巴布海的脑中,第一时间便想起了他之前看到,并为之做过噩梦的那些劲弩。 那是在朝鲜护粮的那一次,明军就是靠着劲弩,直接射开了自己手下的结阵,而后便是屠杀。 这想法只是一想而过,巴布海逃命要紧,那还会深思,转头看看身边就七八个亲卫而已了,没胆子再往外冲,便准备再往回走去找生路。 可他们还没有动,就见后路的那道院门那,已转过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手持盾,一手握刀,带着一身的鲜血,犹如一个杀神般出现。 只这么一看,巴布海便情不自禁地“啊呀”一声,一下跌坐在地。虽然当初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可他对这人印象却是再深刻不过了。 一样高大的身材,一样犹如杀神一般的亮相,都不用仔细去看容貌,巴布海百分之百可以确认,这个人就是几次让自己做噩梦的登莱巡抚卢象升! 巴布海原本的亲卫早就折在朝鲜了,这些亲卫没见过卢象升。一看敌人出现,便立刻有三名亲卫悍不畏死地冲了上去。 “杀,快杀了他,他是登莱巡抚!”巴布海见卢象升冲得太快,似乎和他的亲卫脱离,哪怕他此时跌坐在地,还是用歇斯底里地语气大声下令道。 此时的他,就希望能杀死登莱巡抚,一下解决这个明军的灵魂人物,说不定还有转危为安的可能。 可是,他这话才说出口,就见卢象升用盾牌砸飞一个,一刀劈死一个,还伸脚踹飞一个,一下就把冲过去的三个对手解决了。甚至他本人都没停下等下身后亲卫,主动迎向离他最近的敌人。 卢象升所表现出来的悍勇,就算是最厉害的白甲兵,也根本不能比。这哪是人?完全是披着铁甲的野猪,横冲直撞,挡着非死即伤。 这种表现,把院子里剩下的建虏吓得再无一丝抵抗之力,甚至连武器都握不住,人也趴到了地上。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巡抚标营的亲卫终于追了上来,“呼啦”一下把整个院子占满,围着里面的几个完全没有斗志的建虏,等待着中丞大人发落。 卢象升一见,也没了兴致,直接把盾牌和刀抛给了自己的手下,双手拍了拍,似乎是干完活拍下灰尘一般,同时低喝一声道:“绑了!” 最为重要的官衙之战,很轻松地结束了,就只是从前门走到后面的时间而已。只有一路的建虏尸体,才能证明刚才这里确实厮杀过。 458 大决战还太早了点 崇祯皇帝一觉睡醒,第一时间便进入了聊天群去了解情况。此时,辽阳的战事已经结束,高应元和魏木兰都有禀告,综合起来就是说:辽阳已经占领,且因为事先控制了城门,因此没有人逃出城去。 另外,活捉爱新觉罗巴布海及手下女真鞑子共三十二人,其余皆杀了。明军自己这边,除两人在夜行军时摔伤之外,城内攻防战只有一人中了建虏一箭轻伤外,没有其他任何损失。 如今城内由韩五和高应元领着汉奴和朝鲜人组成的军队巡逻,城内秩序很好,也没有走水等意外事情发生。在物资缴获方面,光是军需物资都有不少,粮食更是可供五千人吃上一个月还有多。 …… 崇祯皇帝看完捷报之后,心中大喜,立刻起床,传召温体仁等内阁辅臣和兵部尚书申用懋、还有司礼监秉笔太监等觐见。 在崇祯初年,崇祯皇帝亲力亲为,这司礼监作为内相,和外庭的内阁相提并论有点名不副实。但自从崇祯皇帝的灵魂换了之后,特别是用了曹化淳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之后,司礼监便又慢慢地开始发挥内相的作用,国家大事的讨论,便再次有了司礼监的位置。 文华殿内,但他把这个情况一说时,顿时气氛就热烈了。在从建虏肆虐辽东之后,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以前都从来只有建虏夺取大明城池的事情,而不会有大明夺回建虏占领城池的事情。更为关键的是,这次夺取的是辽东重镇辽阳,意义非凡! 这是大捷,真正的大捷啊! “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明威武!”温体仁一脸兴奋,第一个恭喜道。 曹化淳不甘示落,立刻跟着奏道:“陛下英明神武,又慧眼识栋梁,才有如今之大捷。奴婢敢用脑袋担保,有陛下在,平定辽东不远矣!” …… 这场战事,如果没有聊天群的沟通,就肯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崇祯皇帝本人是抱着田贵妃睡了一觉,并没有在一线战场,可真要论首功的话,他确实是理所当然的,谁让他有这个聊天群,当然,知人善用也是。 因此,崇祯皇帝微笑着,把底下臣子的恭贺都笑纳了。 当然,这不是他把这些臣子叫来的本意。在过了一会后,崇祯皇帝便问道:“诸卿以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之前确实有个方案的,但原本以为辽阳一战,不说惊天动地,至少消息会泄露,周围建虏肯定能马上知道。 没想到高应元和韩五表现出色,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才使战场战事竟然变得格外简单。甚至都到了没有一人逃出城去,也就是说辽阳被明军拿下,但周围的建虏压根还不知道。这情况和预估不同,崇祯皇帝便想问问智囊团的意思了。 兵部尚书申用懋没有抢到第一个拍马屁的机会,此时有所准备,第一个出列奏道:“陛下,臣以为,可让关宁军和辽阳登莱军前后夹击,一举击溃莽古尔泰所部,把我大明前线推进至辽阳,进而威胁沈阳。” 要真是这样的话,就等于光复了一大片辽东土地,大明的势力将再次进入辽东腹地,前景确实非常诱人。 而且莽古尔泰所部的虚实都知道,下旨给孙承宗,让关宁军全力进攻;而后辽阳这边,登莱巡抚卢象升有八百骑军,再加上收编的军队,有战力的至少也有两千左右吧,前后一夹击,胜利的把握也不是没有! 崇祯皇帝听到兵部尚书的建议,不由得在心中衡量了起来。但内阁中知兵事的辅臣闵洪学却出列反问道:“陛下,就当能击溃莽古尔泰所部,可当朝鲜的建虏大军回师,我们能守住辽阳么?” 他这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反对了。申用懋一听,立刻驳斥道:“以登莱巡抚的能力,守住辽阳又有何难?” 其他臣子没有说话了,就听着他们两人在争辩。崇祯皇帝也是如此,并没有马上否认其中一人的意见,同样在听着。 “如若建虏大军切断宁锦一线和辽阳的联系,困死辽阳,我大明可有军力能打通支援辽阳?”闵洪学并不正面回答申用懋的反问,而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申用懋一听,顿了一顿,显然没法立刻回答了。不过他也没有放弃,转头对崇祯皇帝说道:“陛下,若真要如此,可调集九边精锐,就在辽阳附近和建虏决一死战!” 崇祯皇帝听到这话,稍微一想,摇摇头,终于有了决断道:“此非良策,九边重镇是有军队可调,但各地并不安稳,需要有军队镇守。如果真抽调了九边精锐,搞不好一头未平,另外一头又多事情!” 在原本的历史上,大明原本不会那么早灭亡的。就是被关外有建虏,关内有流贼,一内一外折腾着大明。好不容易要平定流贼了,结果建虏入侵,又给了流贼重新壮大的机会。抽调兵力去和建虏决战了,结果流贼闹得欢腾,搞得崇祯皇帝下旨接二连三地催决战,成了人人厌恶的猪队友,白白便宜了建虏,成就了建虏的威名。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又马上补充道:“且我大明眼下并没有实力支撑和建虏的大决战。如果硬撑着去做,胜了可能还好,可要是败了甚至是僵持了,都会导致如今好不容易才有财政起色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他这是从经济角度考虑,相信要是户部尚书在的话,估计都不用他说,第一个就站出来反对了。大决战三字,外人是说得轻巧,只有户部尚书才有亲身体会,那可都是钱啊! 皇帝明确表态,申用懋便不敢再顶撞,他可不敢拍胸脯保证说一定能打赢。要真有这个把握,早就请旨替换孙承宗去功劳了! 崇祯皇帝又问了一下其他臣子的建议,发现并没有让他满意的,便决定还是按照原机会,先用小代价耗建虏。反正建虏的盘子就那么大,耗他几次就肯定能让建虏吃不消。到时候,能真正用来野战的新军肯定可以拿出手,等到那时候再来谈决战的事情好了。 这么想着,他便解散了这次会议,自己进入聊天群,去联系魏木兰下达旨意了。 459 撤退的话难说啊 如果是原本崇祯皇帝的话,夺取了辽阳后肯定舍不得再丢弃,很大的可能性会选择听从申用懋的建议。 然而如今的崇祯皇帝,却从耳濡目染的历史中得到一个真理,由魏木兰转述了之后,卢象升忍不住便一脸佩服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真不愧是陛下,竟然能说出如此浅显易懂之理,实乃我大明之幸,东江之福也!” 感叹完了之后,他见魏木兰再无旨意转述,便大声下命令道:“来啊,按陛下旨意,开仓放粮!” 辽阳城内的物资,卢象升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带走全部的。与其烧掉,还不如散发给城中百姓。这种事儿,对于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来说,就跟喝水一样很习惯就会这样做。 此时的辽阳城,虽然战事已经结束,但还是在戒严之中。城中百姓之前听到厮杀之声时,都躲在家中担心不已。但凡有兵事,老百姓一定会遭灾,这点自古以来基本没有例外。 后来听到街上有人喊是明军来了,而且还打赢了建虏。这让不少百姓将信将疑,明军突然打下辽阳,这似乎是在白日做梦。 他们没有胆子出门,但却能扒在门缝里看。街上巡查的那些人,多是原本的汉奴和朝鲜人,明军并不多。这看到的情况让他们又不能尽信,大都是一家子人躲在屋里讨论着。 说实话,辽阳百姓虽然对以前明军统治时候并不怎么感冒,可在经过建虏的统治之后,一对比之下才发现,虽然以前明军时期有种种问题,可至少把他们当人,是同族,并不是最末等人,谁都能欺负的。因此,他们心中对明军的到来也是很欢迎的。 但明军每次对上建虏有多烂,他们也是知道的。甚至去年的时候,建虏还去关内抢了一把,更是让他们对明军的战斗力感到绝望,觉得明军能重新打下辽阳,这真是不可能的事情。 每一户人家的看法都没法统一,不少人都带着对未来忐忑的心思猜测着外面发生的情况时,却听到开仓放粮的喊声。 这一下,只要听到喊声的辽阳百姓,立刻齐刷刷地放下了所有争论。对他们来说,吃才是第一位的事情。不管是相信也好,将信将疑也罢,在吃得诱惑下,纷纷拿着家里的容器畏畏缩缩地出门了。 慢慢地,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一个个人头冒出来,看到街上站着的军卒,都习惯性的点头哈腰。 命令已经传下,那些军卒一个个脸上带着笑容对他们说道:“中丞大人有令,尔等前往官衙广场,在那里领取粮食物资。不要乱,不要抢,每人都有!” 于是,人群又慢慢地向官衙广场上汇聚。一路之上,巡逻士卒秋毫无犯,让辽阳百姓的胆气越来越壮。 等到了广场上,看到官衙前面不远,堆着小山般建虏的尸体,还有平时卖力给建虏出力的其他各组兵卒的尸体时,他们就不由得激动了起来。果然是赢了啊!要不是眼见为实,长期以来建虏无敌的印象并不是那么容易能扭转过来的。 在广场边上的仓库边,已经有粮食摆了出来,有军卒在那里放粮。每个百姓上前领取粮食时,负责分发的军卒都会对他们说道:“奉皇上旨意,给你们分发粮食!” 领取到粮食的辽阳百姓,看着手中沉甸甸地粮食,想起一路走来看到的建虏尸体,确定辽阳的天已经变了,不由得一个个老泪纵横。辽阳城内,终于响起真心实意地感谢皇恩的呼声。 这次的开仓放粮,并不只是分发粮食。除军队所需之外,其他所有物资,全都分发了下去。这事儿一直忙到中午时分,才算告一段落。 而到这时候,原本战事完了之后抓紧时间去休息的明军,也稍微休息过来了。卢象升便又下令,公审巴布海等建虏。 很显然,这种事儿,肯定又是崇祯皇帝的主意。辽阳百姓这次非常听话,再次蜂拥而出,聚集广场上,对建虏进行了血泪控诉。卢象升都不用下令行刑,直接把建虏丢到百姓中间,只是没多久功夫,包括巴布海在内的所有建虏就成了一团肉泥。 出了心中积累的怨气,辽阳百姓纷纷跪倒在地,不是喊着皇帝万岁就是要给卢象升供奉长生牌位。大明和卢象升的威望,在此时到了顶峰。 魏木兰就在卢象升的身边,把刚才的经过,选择性的拍了几张照片传给了崇祯皇帝,放到了解放辽阳的文件夹中。这些在以后都是宝贵的历史资料,是有着相当重要的历史意义的。 不过此时的卢象升却是心中苦笑,没有办法,他得宣布一个坏消息了。 等场面安静下来之后,卢象升大声说道:“朝廷还没准备好光复辽东,不过你们放心,皇上亲力亲为,正在全力准备,光复辽东的日子必定不远了!” 这话一说出口,辽阳百姓从兴奋中缓过来,替而代之的是迷惑。他们不知道登莱巡抚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有个别脑子转得快的百姓,联想到分发物资,还有以前东江军的游击作风,隐隐察觉到什么,脸色就有点变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那登莱巡抚又说道:“皇上知道辽东百姓受苦太多,因此传旨本官千里突袭,给建虏一个教训,警告他们不得肆意妄为。敢欺压我辽东百姓,那就是下场!” 说道这里,卢象升用手指了指那团肉泥,而后又继续说道:“还有非女真族人,帮着女真人残害尔等百姓的,本官已经灭了他们,为那些受害百姓报仇了!” 说完这话,他又一指尸山那边。之前的部分汉军,汉奴中经过高应元和韩五指认的人,为防止可能的反弹,早已被处决掉了。 早上崇祯皇帝听说时,还曾暗道可惜。否则这些人也是有公审价值的,甚至比巴布海他们更有价值。只是卢象升他们没有意识到就早早自己处理掉了。 月票多五十,欠更一章,周末还! 460 欺软怕硬 看着底下的辽东百姓在窃窃私语,低声唾弃那些数典忘祖之辈,卢象升有点难以张口,稍微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继续说道:“本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尔等且听好了!” 一听这话,所有百姓都安静了下来,有点好奇登莱巡抚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情? “本官所领兵马有限,还不足以守住辽阳。不日即将撤离!”卢象升说到这里,看到底下那些辽阳百姓一个个顿时变了脸色,露出恐惧之色,便丝毫不停留,继续大声说道,“不过你们放心,本官对尔等已有安排!” 听到这话,有点惊慌的辽阳百姓总算按捺住了恐慌的心思,但仍旧很是担心的看着登莱巡抚。对于他们来说,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的盼头,可只是一转眼间,这好日子就会没有,一起一落的心情,实在是让他们感情有点剧烈波动。 卢象升的脸色很严肃,要是有希望,他当然不希望克复了辽阳后又马上放弃。只是力有未逮,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听他认真地说道:“你们如果不想再被建虏奴役,可以去东江,只要逃到岛上,建虏便奈何不得你们。皇上也早有准备,从南阳诸国征调粮食,万里之外送粮到东江。本官身为登莱巡抚,也在此可以给尔等一个保证。只要本官有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吃的!” “如果你们不愿意走,想留在辽阳的,本官也不会勉强。只是建虏回来之后,他们会怎么对你们,本官不好说!”卢象升虽然这样说着,但以他的了解,怕是建虏会报复留在辽阳的百姓。 他说到这里时,看到底下这些辽阳百姓,都一个个相顾失色,面带惊恐,甚至不少直接是在摇头了。很显然,他们也明白留在辽阳的处境。 卢象升稍微顿了顿,让他们都有个考虑的时间,然后又大声说道:“本官知道,要想逃到东江,逃出一条生路,并不是那么容易。很有可能,在逃去东江的路上,会被建虏追上。不过你们放心,本官将竭力吸引建虏,不让他们有时间去追杀你们!” 听到这话,底下的百姓顿时议论开了:“怎么,我们不是和中丞大人一起走么?” “没有军队的保护,我们路上怎么走?” “……” 很显然,不少人知道自己要单独上路,就很担心了。但也有一些人,考虑得更多,马上就低声回应他们了:“你看中丞大人才多少人马,要是一起走,建虏肯定追着不放,我们又没有马,逃得了么?” “对啊,要是有足够的人马,中丞大人也不会走了。你也不想想,中丞大人都说了,连辽阳这么高的城墙挡着,都守不了,你觉得在路上的时候,被建虏追上,中丞大人和我们都还有活路么?” “……” 除了这些言论之外,也有以己度人,有阴暗想法地人:“哪里会有当官的去冒险,让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安全逃走的?” “对啊,搞不好就是我们吸引了建虏的注意,然后中丞大人带着他的人就偷偷溜回去了!” “……” 各种言论夹在一起,虽然每个人都压低着声音在低声议论,可人那么多,广场上“嗡嗡嗡”地声音就响了。 魏木兰就站在卢象升的身边,看着底下的辽阳百姓在窃窃私语,或者是有人声音大了点,又或者那人躲在人群中,是故意的,最后那种言论稍微有点大声,被魏木兰给听到了。 魏木兰身为崇祯皇帝和卢象升的联络人,自然是清楚整个计划的。此时一听有百姓竟然怀疑卢中丞的话,觉得卢中丞是要利用他们吸引建虏的注意,从而让自己安全撤回东江去。 这种言论,让一向比较好脾气的魏木兰气得脸色通红,她眼睛瞄向声音来处,就想着揪出说话的人,问问他还有没有良心的。 不过她的这个异常被卢象升察觉了,伸手拍了下她肩膀,而后对看向他的魏木兰,微微摇了摇头。和这些人是说不清的,反正问心无愧,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自然会明白事实如何! 有的时候,老百姓就是这样,有点欺软怕硬,你对他凶,他服你,你对他好,他蹬鼻子上脸。这种事情,在明末历史上,曾有一个极端例子,让人看到那历史,不得不叹息不已。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定国领军南下,在攻克广州门户新会的战事中,新会百姓认为,帮李定国的话,满清杀回来肯定会屠城;而帮满清守城的话,就算李定国攻下新会,因为他仁慈,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于是,就上演了帮满清守城的“可歌可泣”的一幕。李定国的精锐兵马最终都被坑死在了这里,再也无力光复广东,辅助南明。 如今的卢象升却没有李定国那般心慈手软,毕竟他出身文官阶层,在原本的历史上,杀的流贼也不知道有多少,还因此有了个卢阎王的外号。此时的他,虽然阻止了魏木兰,却也没有解释,只是大声说道:“尔等愿意前往东江的,回家后便去收拾东西,做好准备,这两日便会有通知启程。” 说完之后,他便大步离去。一边的刘兴治一见,便代替卢象升大声命令道:“尔等在家好生收拾,是去是留,自个做好抉择。城内继续戒严,有敢乱走着军法无情!” 魏木兰没管这边,径直追上卢象升,忿忿不平地说道:“中丞大人,那些个小人,就该把他们揪出来的!” 卢象升一听,转头对魏木兰微微一笑道:“你不是说了小人么?又不影响大事,何须和这等人一般计较!” 言语之间,就仿佛那是灰尘一般,顺手弹了弹就是,根本不用在意! 魏木兰一听,想了想,便笑了,点点头,正想说什么时,忽然一下愣在了那里。 卢象升一看她这动作,便知道怕是皇上又有什么旨意要传达,便也站住不动,静等魏木兰说话。 461 大阵势收割 果然,只过了一会,魏木兰便回过神来。她看向卢象升一开口便说道:“陛下通知,安南的粮食已经起运,将直接运抵东江!” 卢象升一听,不由得大喜。自己在辽东这么一闹之后,百姓必定会将有大量逃亡东江。如此一来,就能极大地降低建虏的战争潜力。不过也会给东江带来很大的压力,最主要的就是粮食压力。安南粮食一确认,最大的心思便放下了。 不过他还没来及说什么,魏木兰的脸色已是严肃,看了下左右,发现亲卫都离他们两人稍微有点远,便低声又说道:“建虏大军的前锋已到铁山,海边随行上百艏战船。不出意外,奴酋皇太极是准备打皮岛了。” 对于建虏的这行动,事先就已经有估计了。因此卢象升倒不意外。他比较在意细节,便连忙追问道:“那些朝鲜战船的战力如何?” 皮岛上已经做了海战准备,如果能打赢海战,那么建虏就是再多兵力也将无可奈何。 魏木兰一听,连忙回答一声道:“大人且等下!”说完之后,就又站在那里发愣了。 聊天群中,崇祯皇帝把朝鲜人李德明也拉进了临时群中,就由魏木兰和李德明直接沟通。而他自己,则忙着去赚成就值了。没办法,一个照片要1000成就值。这几天来拍照实在有点多,多少成就值都不够用,光是为了赚成就值,微服私访都有四五次了。 而今天,更是一个赚取成就值的好日子。因为这一天,是新军决出师将的日子。崇祯皇帝决定来一个大的,当即率领文武百官,皇亲勋贵,再加上大汉将军,宫女内侍什么的,几千人浩浩荡荡地开赴京营,一起观看师将的决出。 崇祯皇帝并没有让五城兵马司的兵卒戒严,只是沿途维持秩序,让百姓能旁观。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这一路上,只要两侧有百姓在,多少总能收获一些成就值,谁让自己的施政有水平,能让老百姓都很佩服呢! 皇帝全副仪仗地带着文武百官、皇亲勋贵出来的机会,还是很少的。因此,围观的京师百姓,那是人山人海。于是,很自然地一幕就出现了。 “叮,成就值+1,来自路人甲!” “……” 系统的提示声,几乎是连绵不绝。只是有点遗憾的是,这些成就值更多的是因为皇帝这个身份,因此一个人贡献的成就值基本上就只有1点。可架不住人多啊,崇祯皇帝不时瞅着聊天群的左下角,那脸上就一直乐呵着。 到了京营,几万士卒列队迎接。皇帝仪仗直达校场点将台前,皇帝居中而坐,三品以上文武百官有资格站在点将台前两侧。其余文武官员,则只能按官职高低在点将台前站了。还有大汉将军、锦衣卫等等,穿着金盔银甲,在阳光的照耀下,亮瞎了京营兵卒的眼睛,皇帝的威风,显露无疑。这让原本习惯了崇祯皇帝微服私访的那些京营兵卒,大大地吃惊,很是仰慕,进一步提升了皇帝威严。 于是,京营兵卒又开始贡献成就值了。 “叮,成就值+1,来自京营兵卒甲!” “……” 聊天群左下角的成就值再次开始飞涨,这让崇祯皇帝的心情很好。他甚至马上给温体仁和曹化淳各自打赏了1000成就值,让他们两人从不同的角度,等待一个好时机派个照留念。 与此同时,他又给钱富贵打赏了5000成就值过去,让他再多拍几张有用的照片。 崇祯皇帝在忙碌的时候,底下离得远的那些文武官员则在窃窃私语。 “皇上还真是少年心性,不就五千来人的新军而已么,竟然摆了这么大的阵仗,这在我们大明朝都是少见的啊!” “嗯,本官也想看看,皇上一手操办的新军,到底有多好,别是费了那么多钱财,还赏出了个伯爵,最终只是一群银枪蜡烛头吧?” “对,我们得替皇上好好把关,可不要让那些丘八把皇上给骗了!” “……” 由于新军一直在京营内封闭训练,文武百官也没闲得想探听这支军队的实力。按他们以往的经验,都不怎么看好这支新军。他们觉得皇帝年轻,很可能会被那些丘八的表面功夫所惑,一个个都打着心思,准备好好看一看,要有什么发现,就非得弹劾新军总教习不可。 随着吉时一到,净鞭“啪啪”地响起,锦衣卫纠察,文武百官收声,崇祯皇帝也不再开小差,转而注目眼前的校场。 在远处的营房内,新军将士也听到了声音,知道马上要轮到他们上场了。 这是在文武百官面前露脸,这可是大阵势!虽然他们也见惯了皇帝亲临,可这样的大阵势也是头一遭,他们中不少人都紧张了起来。 但曹变蛟却一点不紧张,一步步地斩将夺旗,从队长一路升上来,如今已为营尉,和另外两名营尉争夺师将一职。他有绝对的把握,能赢另外两人。营尉他对那两人都知根知底,他们就是赵杰赵哥,孙雷孙哥,一样出自叔父手下的精锐家丁。 其实说起来,他们两人能最终夺到营尉一职,除了他们两人本身实力之外,还有曹变蛟的影响在内。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还有高高在上皇帝的意思在里面。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崇祯皇帝对曹变蛟的历次好感,其实就已经决定了曹变蛟的职位。还有那一天,崇祯皇帝考验新军将士的纪律时,看到曹变蛟带头,赵孙等人拥护曹变蛟说服新军士卒时,就差不多决定要重用他们了。 而且新军以后打仗,如果曹变蛟的手下两名大将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也便于指挥。当然了,因为有各级监军的存在,崇祯皇帝倒也不担心新军会成为曹家军。 忽然,“咚咚咚”地战鼓声,震天而起,九面战鼓,一起敲响,响彻京营上空。 按军制,三通鼓毕,京营要集合完毕。文武百官没人再说话,就直视前方,准备好好看看新军士卒到底怎么个集合法,会不会在这大阵势下,乱七八糟乱哄哄地露出原形。 462 军魂 就在万众瞩目之下,全副武装的新军士卒闪亮登场。没有一丝喧哗,更没有某些人期待中的乱哄哄,全都表情严肃,步卒小跑,盔甲的撞击声和脚步声整齐如一。就犹如这些新军士卒以己为捶,大地为鼓,敲出的声音甚至淹过了真正的鼓声,震人心魄! 这还没完,新军所属的骑军将士控马出现,一排五匹,整齐如一,齐头并进,以中等马速入场。马蹄隆隆声,一加入校场上空的混奏声中,更是增添了震撼! 三通鼓未毕,新军五千多人已经在校场上列队完毕,分三个方阵,整整齐齐。 那些想看笑话的文武官员,已经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了。虽然还未进行演练比试,可这出场气势就已惊到他们了。 虽然这是新军,可组成新军的士卒都是各边军中的精锐老卒,基本上都是见过血的。就只是那么站在那里,五千余人汇聚起来的萧杀之气,就能让一般文弱书生为之胆寒了。 这样的军队,这样的气势,又有谁敢笑话这是银枪蜡烛头? 崇祯皇帝在点将台上看得很满意,也不说话,只是吩咐新军总教习茅元仪下令开始。 于是,校场上,就只听到茅元仪的大声传令,底下三支方阵随着军令开始演练了起来。各种战术动作,基本上整齐如一,令行禁止,特别是军阵的演练,更是让不少懂行的武将忍不住点头。 站在台上的祖大寿,比其他人要了解的更多。他相信,如果要是告诉同僚,说这支军队的队长以上官职的将领,都对军事理论很熟悉,在讲武堂的考核都是良好以上的话,他们铁定都会大吃一惊。 这且不说,皇上还安排了监军在教导新军所有士卒。可以说,这支军队还不认识字的士卒已经不存在。有差别的,只是认识多少而已。这样的军队,估计历朝历代都未有,简直是豪华之极。嗯,也是武官能否翻身的希望所在!希望不要辜负皇上的期望! 而此时的崇祯皇帝,在观赏新军士卒演练时,也有扫视文武百官,见他们一个个都面露惊奇之色,心中不由得也很是高兴。自己一心扑在新军上面,如今总算是有点收获了。 这还只是军阵和战术演练而已,这些精锐军卒的技能还没体现出来。否则的话,怕是这些文武官员还要惊讶。 不说那些长枪手的长枪比起普通长枪要长,在战场上能占便宜;光是那些弓箭手,当初挑选的时候,个个都要是神箭手的标准,开得强弓,射得又准,就算是建虏的白甲兵,遇上了估计也要倒霉。 另外还有火炮营,这个还没练出来,等到练成之日,就让这个时代的人见识下群炮齐发是什么场景! 小半个时辰之后,演练结束。三个方阵重新聚于点将台前。曹变蛟、赵杰、孙雷三人各自站在方阵最前面,等待演练结果的宣布。 茅元仪转身大步走到御前,抱拳大声禀告道:“报陛下,新军演练完毕,请陛下钦点师将!” 文武百官一听,大部分人都不由得转头看向崇祯皇帝。在他们眼里,这三个方阵的演练都很好,士卒也都很精锐,都能做到令行禁止。这种情况下,皇帝会怎么选呢? 不过他们之中一些有真才实学的武官,则把目光转向了曹变蛟。以他们内行人的眼光能看出,三个方阵的表现还是有区别的。如果皇上也懂行的话,只从刚才演练情况看,估计肯定会选这个。 没有意外,曹变蛟的努力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崇祯皇帝的钦点,就是点了他为新军师将。 “大明帝国陆军第一师师将曹变蛟、师监冯德华上台谢恩。”轮值太监的尖嗓子一喊,顿时让不少文武官员又纳闷了。那曹变蛟就算了,这师监冯德华是谁啊? 有几个人知道祖大寿也有参与新军事情,便低声请教。祖大寿用手指了下和曹变蛟一起上台的那名宦官道:“就是他,是曹变蛟所部的监军,因为曹变蛟升为师将,他也就是成为师一级的监军,是为师监,从四品!” 一听这话,他们连忙看过去,发现那从四品的监军很年轻!这新军中的新鲜事有点多,不由得又互相打听了起来。 不过吵杂声一起,顿时引来了监察礼仪御史的喝斥。只好憋着,准备等这事结束后,好好打听下。 当然了,那些有心的朝中大佬,则早就打听过,也不难了解到新军的编制。对于他们,自然就不稀奇了。 点将台上,崇祯皇帝看到曹变蛟和冯德华两个年轻人叩谢皇恩,便笑着让他们平身,而后稍微严肃了点说道:“今日便是新军真正成军之时,新军的军旗,朕早已准备好了。” 说完之后,他向站身边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点点头。就见曹化淳从后面一名宫女那接过托盘,亲自送到曹变蛟和冯德华面前,转交给他们两人的同时低声交代了一句。 于是,曹变蛟和冯德华两人联手展开了军旗,展示于众人看到。 只见这面军旗的底面为红色,在中间就简单地绣着一个“明”字。在“明”字的下面,则是交叉地绣着两杆火器,和鸟铳有点像,但又不完全是。在旗面靠里侧的竖条上,则绣着“大明帝国陆军第一师”字样。 崇祯皇帝面容严肃地说道:“此乃新军军旗,代表着你们新军。你们勇敢善战,战无不胜,敌人看到这面旗帜便会闻风丧胆。反之,这面军旗代表的就是耻辱!这面军旗,就是代表着你们所有人的所作所为。这面军旗的未来荣耀与否,就取决于你们每个人。可以说,这军旗就是你们的军魂。” 此时的他,目光炯炯,越过军旗,看向台下的所有新军士卒,继续大声说道:“朕希望看到,这面军旗能扬我大明军威,让大明之敌人望之胆寒。保留军中优良作风,凝聚新军魂魄,代代相传,让这面军旗永远不朽!回答朕,能做到么?” 463 李芝奇的自信 崇祯皇帝的这种问话风格,已经多次在新军这边说过。因此,都不用人指挥,新军将士便知道怎么回答。 “能!”五千多男子汉齐声大吼,带着果断,夹着坚决,充满了阳刚之气,声震校场。让一些措手不及的文官,都吓了一大跳! 搞什么,竟然回应的那么大声,吓死人了! 崇祯皇帝倒是很喜欢,当即让曹变蛟和冯德华举行升旗仪式,就在大明国旗边上那一直空着的旗杆上,第一次把新军旗帜升了起来。 看着军旗冉冉升起,崇祯皇帝心里也明白,光这么说下,就让新军上下都把军旗成为凝聚军心的存在,还是不大可能的。这一点,需要吩咐各级监军要在平时进行灌输才行。 等军旗升完,在众人的瞩目下,崇祯皇帝忽然从御座上站起,大步走到了点将台前。他环视底下的文武官员还有新军士卒,而后大声说道:“登莱巡抚如今领东江骑军已夺取了辽阳,这是我大明扬威的第一步。朕希望,你们将是我大明光复辽东的主力和先锋。用建虏的血,为这面军旗添加亮色。你们要是不努力,到时候建虏就被友军杀完,你们就没有光复辽东的荣耀了,明白么?” 卢象升夺取辽阳的消息,还只是大明高层知道,小范围有流传。此时皇帝在这么多人面前一说,顿时让绝大部分都大吃一惊。 他们承认,卢象升是个狠人,可东江是什么样的军队,基本上官场上的人都知道,怎么就能突然夺取辽东重镇辽阳了呢?要不是皇帝亲口所说,恐怕没人会相信! 这个消息,对文武百官的震动大,对新军将士的震动同样也很大。他们作为边军精锐,自然更明白建虏的厉害。辽阳又是辽东的军事重镇,卢象升竟然能打下辽阳,这真是太让人惊讶了! 如果不能早日训练完成,争取到早日出征的机会,搞不好要真被登莱巡抚把建虏给杀完了。 这么一想,看到新军成立,都有松口气想法的新军将士们,立刻又鼓起了劲,大声地回应道:“明白!” 新上任的师将曹化淳更是心中急切,暗中发誓,一定要尽快把军队操练整合完成才行。 崇祯皇帝达到目的,这才下令摆驾回宫。至于那些在打听辽东战事的,就任由他们打听去。捷报未到,流程没有正式走到京师,就当不是正式的正式消息好了。 此时的他,坐在龙辇上,意识已经进入聊天群,关注起远方的战事了。 皮岛那边,李德明禀告,说水师统领李芝奇主张主动出击,先打伪朝鲜水师一个措手不及。但徐敷奏则主张以逸待劳,等着伪朝鲜水师渡海来攻。 两人意见不合,禀告给了登莱巡抚卢象升后,又直达御前,由皇帝圣裁。卢象升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没见过李芝奇这个人,不清楚李芝奇的真实能耐,觉得不好下定论。 在这个时代,其实水师并不是独立的兵种,而是属于陆地军将统领的。但在崇祯皇帝以前的那个时代,水师就是独立兵种,负责海上攻防。也因此,崇祯皇帝考虑以后的战略安排,也是有意让水师这个兵种,能从陆地上独立出去。 另外一个原因,崇祯皇帝是明白郑芝龙的本事,而这个李芝奇能让郑芝龙费九牛二虎之力,联合多方的力量才干掉的人物,对于海战肯定是厉害的。 基于这两个原因,崇祯皇帝在稍加考虑后,便对李德明说道:“皮岛之战,海战由李芝奇决断,陆战由徐敷奏决断。牵扯海陆战事,两人务必互相配合!” 这消息,即时传达到了皮岛上。李芝奇一听,哈哈大笑,不再理有点意外的徐敷奏,自个去准备了。 皮岛码头的战船有五十来艏,不过属于原朝鲜水师的就有三十多艏。李芝奇一到码头后,只是让他改造过的那两艏大乌船做准备而已。 跟随他来到码头的李德明一见,有些担心,便对他说道:“大人该不会就准备派这两艏船出战吧?” “怎么,有意见?”李芝奇一听,大大咧咧地张嘴反问道。 要是以前,李德明可不敢顶嘴,不过此时身份不同,他还是点头道:“皇上信任你,海事由大人决断,大人可不要辜负圣恩啊!” 一听这话,李芝奇才又想起来,眼前这个朝鲜人,是可以代表皇帝的。这一下,他便认真了一些,凝视了一会李德明,最终解释道:“本将纵横海上半生,自然不会拿自己性命和前途开玩笑的。本将之所以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 “对岸船多,又才刚到,只是停泊在港湾处。他们怕是想不到,本将能在第一时间内就前去攻打,这个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第二,如果我们不去攻打,让对岸来打的话,什么时候来打,多少兵力来打,我们都不知道。日防夜防,还不如我们出战,开战的选择权便在我们手中,是不是?” 听着李芝奇侃侃而谈,李德明不由得心中暗自佩服,大人看着粗豪,实则也是个精明人啊!他想到这里,连忙附和着点点头。 李芝奇眼中似乎有丝玩味,盯着李德明忽然说道:“还有一点,本将不放心你们这些朝鲜水师的战船……” “大人放心,光海君昏庸无道,认贼作父,我们朝鲜人都是恨他的……”李德明一听急了,连忙解释道。 李芝奇的嘴角一撇,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马上追问道:“那你能担保每个朝鲜人都和你一样么?如果对岸拿重金收买,或者拿家人来要挟,你能担保他们都能和你一样不会叛变投降过去么?” 他自己就是被手下大将给叛变了一会,最后才败给了郑芝龙,因此他对于这一点,比起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格外的防备。 “……”李德明一听,哑口无言,因为他确实没法担保! 李芝奇见此,基于李德明的身份,也没再取笑他,而是再给出一个理由道:“那什么鸟君杀了那么多人,还投靠建虏,本将可以确定,对岸那些伪水师里的人,都不会齐心的。就是怕时间久了,会被建虏消除这种情况,老子就得先去捅他一刀才好!” 464 志在必得 在海的对岸,奴酋皇太极并没有把他的营帐设在舒服的铁山城中,而是设在了离海边不到五里的一处山脚。 对他来说,最为关心的莫过于早点打下皮岛,拔除东江这颗钉子。此时的他,正带着一大群人,登上了海边一处山顶在隔海眺望。 此时海风正大,吹得旗帜“哗哗”地发出很大的响声。天有点阴沉,视线不是很好,只能隐约看见8里之外的岛屿。 皇太极眺望了好一会,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忽然转头看向他身后侧的光海君,正想说话时,却发现光海君用手挡着风,低着头似乎非常不愿意海风吹他脸上。 皇太极一见,嘴角微撇,露出了一丝轻蔑。不过马上隐去,大声地对光海君说道:“谁能给本汗说说皮岛的情况?” “啊?”光海君听到皇太极说话,连忙抬头,不过却没听清,有点尴尬了。 不过他看到皇太极没有一点怒意,反而微微一笑,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光海君一听,连忙转身,对站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领议政金鎏招招手,等金鎏走近之后,才大声问道:“谁熟悉皮岛的,快快给寡人找来!” 皇太极就在边上,看到光海君的这个动作,不由得眉头又微皱了下。皮岛明军就在朝鲜的眼皮底下,对于这样一支力量,却一点都不了解。甚至从汉城过来铁山的这么长时间,连谁熟悉皮岛都不知道。这样的朝鲜国王,呵呵!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那个领议政金鎏竟然也不清楚,又去找另外一名朝鲜官员,不过最终还是被他们找到了一个年轻的将领。他来到皇太极面前。得知皇太极要全面了解皮岛之后,便恭敬地禀告道:“回大汗,这皮岛虽然很大,但上面多是泥沙岩石,没法耕作,因此在毛帅……贼上岛之前,并没有人住的……” 皇太极听了,并没有在意他的口误,而是想到了皮岛上的明军,应该不会很多。毕竟不能耕作的话,粮食要全靠外面补给。真是可惜了,大金没有水师,否则就算攻不上岛,四面一围,也能饿死岛上的明军。 “皮岛多港湾,虽然小,却也能登陆。相对来说,不利防守。”这名将领继续介绍道,“不过末将是很早以前去过一次岛上,如今不知道岛上海边被明军改造成如何,有点不好说!” 这消息又听得皇太极心中一喜。岛上的明军,以前和朝鲜交好,而大金又没有水师,该不会花大力去修筑防御工事。如今朝鲜被大金彻底掌控,也只是近些日子而已。明军闻讯赶工去修筑防御工事,怕也修不了多少。如此一来,攻上皮岛的把握便多了一份。 皇太极这么想着,对眼前这人有点满意,便开口问道:“你可懂海战?叫什么名字?” “末将朴树恩,对海战略知一二!”朴树恩听了心中一喜,连忙回答道。 皇太极听了,又问了下官衔后,便转头看了下在边上听着的光海君,忽然大声问道:“如今水师统领是何人?” 听到这话,光海君便转身看向领议政。金鎏也听到了,连忙躬身一礼回答皇太极道:“是犬子金庆徵。” 皇太极一听,眉头不由得又是一皱,他冷声喝道:“金庆徵何在?” 一听这话,金鎏连忙转身向不远处的一名朝鲜将领招手,这人正是他的儿子金庆徵。 等金庆徵到了近前之后,他立刻喝道:“还不给大汗见礼!” 皇太极就瞧着金庆徵见礼,心中却有点不喜。刚才他问谁了解皮岛,结果金鎏最终却找来了朴树恩,而不是他儿子。很显然,他肯定了解他儿子,之所以不找,是因为他知道他儿子没法回答自己的问题。 如果要是换了以前,朝鲜君臣任人唯亲,而不是任用恰当的人。皇太极不但不会去管,反而心中会高兴。可此次攻打皮岛,虽然表面上说是为了光海君,但实际上,大金也非常在意。攻打皮岛之事,是他志在必得的。 因此,皇太极那小眼睛来回扫视了几眼站在他面前的两位毕恭毕敬的朝鲜将领,忽然开口问光海君道:“朴树恩调为水师副统领,实际指挥登岛之战。如此可否?” 光海君听了一愣,不过皇太极开口,他又怎么敢反对,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金庆徵和他爹都不敢有丝毫异议,不过他们暗地里看向朴树恩的眼神,却并不那么友好了。朴树恩抱上大金国大汗的大腿,那是喜出望外,连忙跪下谢恩。 皇太极才不会顾忌别人怎么想,他看着站起来的朴树恩说道:“你且先去准备,能歼灭皮岛上的战船最好,否则的话,把本汗的兵偷偷运上皮岛,那也是一大功,明白么?” 朴树恩知道皮岛之战要是打漂亮了,以后抱着皇太极的大腿就是妥妥的了。此时又听皇太极给了两种选择的方案,想起皮岛的地形,不由得心中欣喜,把握很大,连忙大声回应,保证一定不负大金国大汗的期望。 皇太极也比较满意,不过他是老奸巨猾之人,为了防止生事端,便转头又看向光海君,语气稍微严厉了一点,吩咐他道:“早日攻下皮岛,本汗也要早日班师,任何人有妨碍此事的,都不得姑息,要严惩,明白么?” 犹如下属般地喝斥,让光海君心中有点不舒服。不过形势比人强,人家拳头够硬,而且皇太极说得也有道理。光海君如此想着,便连忙答应下来。 皇太极吩咐完了之后,便带着自己的手下转身走了,山顶上只留下朝鲜这一边的人。 这一下,光海君的腰便直起来了,他有点担心金庆徵他们俩人,便背着海风,大声告诫道:“夺取皮岛之事,乃是重中之重。要有什么意外,寡人没法给大汗交代,定会严惩有罪之人,明白么?” 金庆徵感觉有点憋气,不过看到他爹在点头哈腰,他也只好认了。 夜色降临,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465 火烧连营 晚上的海风,比起白天似乎有增无减。吹得岸上营地内的灯笼不时来回地摇,亮光晃动之下,让人更难以见到远处。 海边的那处港湾,原本有一个小小的码头,是皮岛明军修筑出来用于返还皮岛之用的,最多也就停个四五艏船而已。 可从今日上午之后,这里便停满了密密麻麻地战船。为了防止海风把战船吹搁浅了,水师统领金庆徵一到这里后,便下令用绳子把战船固定在码头上,而后其他战船再固定到这几艏船上,如此连锁,使得上百艏战船能稳稳地停在海面上,不用担心海风的问题。 当然了,由于才到这里的原因,水寨还没有动工修建。其实在金庆徵看来,也根本不需要水寨。毕竟自己这边有上百艏战船,远比皮岛那边要多;而且皮岛那边的船和人多是朝鲜人,他敢肯定,岛上的明军肯定不敢放心的使用那些船和人。 最为重要的原因是,大金军队就驻扎在岸上,密密麻麻地整个海岸线都是。就东江那些明军,难道还敢到大金军队的眼皮底下来? 夜色已深,海岸线上的水陆两处大寨都很安静。不管是建虏还是朝鲜人,赶了一夜的路,都早早进入了梦乡。接下来的战事,就是考虑怎么登上皮岛了。 原本月亮倒是快圆了,可今天却是云多的日子,时不时地遮住月亮,顿时就是黑漆漆地难以看到远处。当黎明即将到来时,便是最黑暗的时候。 海面上,不知何时,隐隐约约地冒出了两艏船。其中领头的那艏船上,就稳稳地站着一个人,任凭船只起伏,他的脚犹如生根了一般,正是以前的大海盗头子李芝奇,只见他笑着说起以往喜欢的一句诗来:“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老天都在帮忙,哈哈!” 朝鲜人的战船就在眼前了,李芝奇当即传令道:“火罐火油准备了,都给老子使劲地扔。” 正在这时,朝鲜水师在外围的一艏巡逻船也发现了李芝奇他们。一边用灯笼打出旗号,一边照常在巡逻。 “去你娘的,老子是海上过来的,还以为是你一伙的么?”李芝奇笑骂一声,而后继续下令道:“不管,要是敢来拦的,就给老子撞了!” 终于,朝鲜巡逻船发现不对了,一面迎了上去一边再三确认后,纷纷大吃一惊,赶紧使用警锣报警。 “铛铛铛”地声音连续响起,金石之声,穿透海风的呼啸,覆盖朝鲜水师的战船所停之处。其他巡逻船一听,立刻跟着敲响了警锣,使得报警锣声更响了。 然而,朝鲜水师的战船上,是过了好长一会后才有了动静。显然这个时候是睡得最死的时候,一路劳累,都难以立刻醒转。 “砰”地一声,朝鲜水师的巡逻船刚迎上去,就被李芝奇的大乌船撞个正着。那床上搭弓拉箭,或者端着鸟铳的朝鲜人顿时站立不住,纷纷掉落下海。 李芝奇的这两艏大乌船,乃是改造皮岛上最大的两艏战船,远比朝鲜水师的巡逻船要大。就这么一撞,不但震得船上的人站立不住,更是撞裂了那船,把船撞到了一边去了。 在警锣的“铛铛铛”之下,朝鲜战船上的人终于都起来了,不过这些朝鲜水师显然不是精锐,乱糟糟地慌成一团。在甲板上乱窜,甚至还有撞在一起,也有掉落下海的都有。 朴树恩没有像金庆徵一样睡到岸上去,听到动静起来后,立刻紧张起来,大声传令准备迎敌。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听他的,该乱的还是乱。 李芝奇看到近在眼前的朝鲜水师战船,看到那些战船都联成了一片,不由得大喜,连忙传令道:“开炮之后,都给老子砸,把火罐火油统统扔过去。” 命令一下去,就听到“轰轰轰”地声音响起,预先装填完毕的火炮轰鸣了起来。实弹就那么直射而出,砸透了朝鲜水师的战船,穿过了所有阻挡的木板或者躯体,直到动能最终耗尽。 那甲板上少数朝鲜水师兵卒,原本正准备攻击来的,被大炮这么一轰,连忙逃离,你还敢再接近敌船所在。 很快,在夜色之中,又是一道道亮眼的火光闪过一道道好看的弧线,落入了朝鲜水师的战船中。 “嘭,嘭,嘭”的声音连续响起,是瓷罐破碎的声音,而后就看到火苗一下窜起,在火油的加持下,在海风的催动下,顿时便成了一片大火。 这样的地方,一处,两处,三处,火光接二连三地出现,根本就没有救得可能性。那些朝鲜水师的兵卒也压根没有想着去救,纷纷逃离外围的战船,都往岸上那边逃去。 两艏大乌船就绕着朝鲜水师战船所在的外围,一个劲地扔火罐火油。火光熊熊之下,早惊动了岸上的各处大营。 皇太极闻声而出,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看到朝鲜水师战船停泊的地方,已是火光冲天,不由得大怒,就差点气得脑出血了:“一群猪!”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东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天终于要放亮了。岸上的建虏大营也有了动静,一队队的建虏弓箭手开出了营地,匆匆赶往海边。 李芝奇笑看着陷入火海的朝鲜水师的战船,哈哈大笑地说道:“一群弱得和鸡一样的对手!” 在他边上,则站着一脸兴奋的李德明,不过听到李芝奇这话后,便收了笑容,大声向李芝奇解释道:“这些水师兵卒肯定是伪君东拼西凑出来的,否则不会是这样的。” “呵呵,就算不是东拼西凑,也不会是老子的对手!”李芝奇大笑,转头吩咐道,“给皇上报捷,本将已干掉朝鲜水师了!” 李德明一听,真要答应时,却发现已到岸边的建虏弓箭手,忽然射出了无数的火箭,犹如漫天的繁星一般。 “不好,能射到我们这!”李德明也是军中将领,只一看那飞到空中的箭支,他的脸色就变了,连忙提醒道。 还差一个订阅高订就加五十,这样周末就加两更,高订和月票的。 466 推卸 李芝奇却一点不在意,躲入船舱中,同时冷声说道:“老子这大乌船,就凭这么几支鸟箭,还能烧了不成?返航!” 虽然他是这样说,可李德明还是有点担心,建虏射过来的火箭着实有点多,要是战船着火的话,海上无处可逃,就得葬身海上了。 事实证明,他还真想多了。火箭射到船上,多滑落掉下海。就算有不多的火箭钉在船上,可那生牛皮和湿棉絮什么的也不是引燃物,大部分就自个灭了。 “统领改造这战船,实在是妙啊!”李德明看了一会,看到战船已经脱离战船,遥望了远处的火海之后,向李芝奇伸出大拇指,连声夸奖道。 李芝奇看着海岸上的无数建虏,还有海水上的火海,并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本将纵横海上的时候,这朝鲜水师还在玩泥巴呢!只是可惜了,要本将鼎盛时期,领着手下过来转转,你信不信建虏都得逃进内陆!” 他这边在淡淡炫耀的时候,奴酋皇太极是一脸阴沉。远远地看着把大海烧开的地方,一句话都不说。 熟悉他的那些亲卫,一个个大气不敢出。他们明白,大汗这是非常生气了,只是强行压抑着而已。谁要是这个时候犯错,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片刻之后,阿敏匆匆赶过来,似乎咬牙切齿地问皇太极道:“怎么办?船都烧了!明军就过来两艏船而已,竟然把上百艏战船都给烧掉了,简直是一群猪!” “《三国演义》中赤壁之战都已经写过的,一定不要把船锁住,看看,这下好了吧,又是一把火烧了!简直是猪脑子!” 不知为何,皇太极看着阿敏在那说话,他就感觉到阿敏的内心,其实是在幸灾乐祸,搞不定心中是巴不得有此一败吧? 如今战船被烧,有这海水拦着,就算大金再善战,也没法奈何皮岛上的明军。如此大动干戈的战事,难道就这样结束了?这对自己的威信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这么想着,皇太极看阿敏就越看越不顺眼。他忽然冷喝一声道:“昨天为何不说?” “……”阿敏一听,一下愣住了。他自然也能听出来,皇太极这话里有一根刺,刺得他有点不舒服,好像这败仗是自己引起的一般。 这些天来,他派出的护粮队,被登莱巡抚伏击歼灭了两千,一直被皇太极拿着把柄而委屈着自己。此时他不想忍了,便同样冷冷地回应道:“大汗英明神武,我以为有大汗在,那还需要我多嘴!” 皇太极一听,顿时怒目而视,那眼神简直犹如实质,好像要刺穿阿敏的脑袋一般。 而阿敏这次没有退让,同样回视皇太极。今日之事,还真不信皇太极这厮能怎么着! 边上两人的亲卫一见,不由得都很是担心,两个和硕贝勒要是打起来,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幸好,有一行人匆匆赶来,打破了这里紧张的气氛。 “大汗,明军狡猾,竟然第一夜就来偷袭了!”光海君一头是汗,陪着笑脸说道。 在他的身后,则是领议政金鎏和他儿子金庆徵。这两人也都是卑躬屈膝,看那表情,很是惶恐。 皇太极心中知道这时候没理由拿阿敏怎么样,这刚好来了个出气筒,便阴沉着脸,冷冷地喝道:“本汗昨日怎么说的?是不当回事是么?” 光海君擦擦额头的汗,转身对身边那对父子喝道:“寡人把水师交给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大汗的话到底有没有往心里去?” “噗通”一声,金庆徵一下跪倒在地,惶恐地说道:“大汗,真不是小人的问题,是那朴树恩实际指挥的啊!大汗昨日说了,小人可不敢再插手的啊!” 他这边正说着,朴树恩丢盔弃甲地跑来了。刚好听到了金庆徵的说话,顿时吓了一激灵。人还没到近前,就远远地“噗通”一跪,大声禀告道:“大汗,末将接手的时候已是天黑,才来得及安排了巡逻船而已,这战船的互锁,并不是末将下令的。末将……” “都够了!”皇太极忽然大声咆哮,犹如发狂了的野猪,“难道是本汗的责任?” 边上的亲卫一见,都有点惊讶平时温文尔雅的大汗,怎么换了个人一般。不过这时候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怒视那群猪队友。要不是这些人无用,大汗怎么可能会气成这样! 皇太极的这一怒火喷薄而出,顿时吓得光海君都无法再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紧随他跪下去的金鎏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连忙以头伏地,大声禀告道:“大汗,小人可以再去收集战船,一定不会耽搁攻打皮岛之事!” 他能一直在领议政的位置上,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有的。这次的事情涉及到他儿子,他不得不找办法开脱。而要找到开脱的方法,自然是满足皇太极的要求了。 果然,他这一说话,立刻转移了皇太极的注意力。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皇太极的怒气平息了不少,冷声喝问道:“哪里还有船?大金军队多停留一日,就多一日的粮草消耗,你可明白?” 金鎏心中松了口气,他抬起头,先看了下跪他侧前方的光海君,而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小国南方的战船确实已经搜罗一空。但这北方这边,应该还有一些战船可用的。只要大汗多等几天,小人敢保证能收集来一些。至于多消耗的粮草……” 他拖着音不说下去,眼睛却看着光海君。皇太极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便转头看向光海君。 “大汗放心,多消耗的粮食自然由小国负担。寡人这就派人回去,再搜集下粮草运过来。”光海君知道没得选择,只好表态说道。 皇太极听了,目光在他们几个人身上来回转了几转,忽然冷声说道:“既然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水师之败,必须有人负责!” 说到这里,他一挥手下令道:“水师两位统领,各大五十军棍,再有败绩,两罪并罚,绝不姑息!” 467 居中调度 皇太极说完之后,压根就没再理朝鲜的这几位猪队友,而是转头看向皮岛方向,心中想着:明军夜袭,竟然只有两艏船过来而已,看来他们内部也有问题,否则就不会只有两艏船而已! 如此甚好,要是其他船只不能出动的话,那皮岛的港澳甚多,或许根本不用打海战,直接用人海战术压过去,在朝鲜人中藏着大金精锐,只要能登上皮岛,就以东江明军的那些战斗力,呵呵…… 皇太极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简单快捷的取胜之道,如今之计,就要给光海君多些压力,让他再尽量收集足够多的船只便可! 这么想着,他因为打了败仗,损失了战船的暴怒之心,慢慢地平复下来,开始想办法怎么吓光海君了。 而在聊天群中,崇祯皇帝接到了李德明的禀告,得知朝鲜水师全军覆没的消息,心中很是高兴。虽然没有伤到建虏一根毫毛,可却影响了建虏的行动。皮岛这边,要的就不是消灭多少建虏,而是僵持,能多耗一些建虏的粮食。接下来,就要看卢象升这边了。 这么想着,他便联系魏木兰,让她转告卢象升,有关东江海战胜利的消息。而后又拉了刘王氏进临时群中。如此一来,临时群中便有魏木兰、高应元、李德明和刘王氏四人。这接下来的战事,是关系到皮岛、辽阳或者是辽东大地和关宁三地的战事了。 只听崇祯皇帝在临时群中对刘王氏吩咐道:“传旨孙承宗,令他马上组织船队,沿海岸往辽东,准备接逃归大明的辽东汉民到连云岛、兔儿岛等附近岛屿暂时安置,如果最终人数众多的话,也可以安置到觉华岛等地。有关粮食物资等,尽快筹备。朕亦会让户部从调拨一些粮食从天津港起运过去。” 这些岛屿是在渤海范围内,离宁锦最近的了,从海路运输,建虏追兵只能干瞪眼的。 吩咐完了这些后,崇祯皇帝想了想便又对李德明交代道:“传旨李芝奇,从皮岛战船中挑选出一部分海船,偷偷前往辽东各海岸,准备接应辽东百姓到鹿岛、石城岛、广鹿岛等岛屿安置。” 这个做法,可以名正言顺地把皮岛码头上有怀疑忠诚度的朝鲜水师调离,只要派人监督着,干些运输难民的事情肯定不会有问题。 下了这两道旨意后,崇祯皇帝想了下,便又私聊刘金生问道:“安南那边如何,粮食起运了没有?” “回陛下,粮食已经起运。不过这边一定要徐钦差答应派兵帮他们打那边,才能给更多的粮食了。”刘金生马上回答道,“说只有解决了南部叛乱,战事平息的话,他们才有更多的粮食多出来。” 还没等崇祯皇帝说话,刘金生便又补充道:“昨夜徐钦差行辕中,有人射入一封箭书,是南边的,说是北部莫氏乃是叛逆,如果大明能主持正义,使安南重归一统,南边黎朝也愿为大明藩属,永世臣服!” 这段时间来,崇祯皇帝也了解了安南那边的情况。知道北边的莫朝确实是从黎朝反叛出来的。但嘉靖年间的莫登庸比较狡猾,看到大明要出兵帮黎朝平叛时,干脆献上安南土地册及户籍,直接投降大明,把安南北部变成了大明的一部分。不过实际统治者当然还是莫登庸家族,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到如今的安南,其实安南的政治形势早已和以前不同,南北两方都是权臣把持朝政,莫黎两朝之争其实是两方的权臣之争,就是史称“郑阮纷争”。 听到刘金生转述那箭书上的话,崇祯皇帝也就呵呵一笑。北边已是大明嘴里的肉了,难道还要让大明吐出去,真是搞笑了! 如今的崇祯皇帝,其实已经盯上了安南南部。早晚要夺下南边,成为大明的一部分,如此就能为大明向南洋扩张提供支点。不过如今大明的主要精力还在北边,且让他们自己内耗为主吧!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交代刘金生,让他传达给徐光启,尽量安抚安南都统使司的各方官员,让他们尽量再多打打,不要实际承诺出兵日期,大明如今的战略重心乃是建虏和国内经济。 不过崇祯皇帝的算盘到底是没有打响,南边突发的事情,最终还是让他改变了主意。当然,这时候的崇祯皇帝,还不知道那边发生的事情。 此时的他,又问了下郑芝龙的情况,知道郑芝龙已经随粮队北上时,心中又隐隐有点担心,不知道郑芝龙经过福建时,得知福建巡抚熊文灿被调离,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郑芝龙的身边没有聊天群中的人,没法第一时间了解郑芝龙的情况,这个得注意,以后要安排下才好! 在崇祯皇帝忙于大明东南西北事情时,卢象升坐在辽阳官衙内,也在听取刘兴治的禀告:“大人,今天又抓了一批来辽阳的辽人,还有三十多个蒙古人。末将担心,再下去恐怕会掩盖不住了。” 此时的辽阳,打得还是建虏的旗号,四个城门,许进不许出。两天来,有好多拨来辽阳的,全都进城后被拿下。也亏了建虏残暴,把当初繁华的辽东杀了个尸横遍野,人口比起大明统治时期已少了不知道多少。在辽阳的周边,也没多少人迹。否则的话,就算打着建虏的旗号,许进不许出,也绝对隐瞒不了周边百姓的。 卢象升听了禀告,又明白皮岛的战事,想了想,感觉军队休整的也差不多了,便转身对身边的魏木兰说道:“向陛下禀告,就说辽阳已经做好准备,可以发起第二阶段的战事了!” 魏木兰一听,立刻进入聊天群向皇帝请旨,而后回复卢象升道:“陛下同意了,说此时开始的话,关宁和皮岛的船只差不多也能就位。” 卢象升得到旨意,便严肃了起来,立刻传令道:“来啊,击鼓聚将!” “咚咚咚”地鼓声,响彻在辽阳城上空。各处的将领听到,立刻纷纷赶往官衙。 下一更在中午时分。ps:从下个月开始,推荐票的加更规则改下,每多400张推荐票就加更一章,这样每周的推荐票也能用上,能多更几章。 468 鞍山驿堡(第三更) 鞍山驿堡,在辽阳西南六十里处,始建于大明洪武年间,重修于万历年间,为传递所。驿内车马繁多,商贾极盛。当然,这是大明统治时期的事了。 这鞍山驿堡,周围一里二百零四步,有西南,东北二门。以东西鞍山为屏,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城墙外用青砖包砌,内填黄土,防备炮轰。城内掘有水井,以防断水。周围有护城河,以防偷袭,弹丸之地,可谓固若金汤。 之所以这鞍山驿堡如此建造,乃因其是通往辽南、辽西的门户,扼守辽南古道要冲。如果辽阳要去宁锦一线,就必须要经过这里。 如今的鞍山驿堡,早已不复往日的繁华,商旅往来更是早已断绝。不过因为这里极其重要,所以建虏还派了军队驻守。 天启六年五月时,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战事。毛文龙率军偷袭鞍山驿,迫使当时出征蒙古的奴酋努尔哈赤连夜赶回。 这天,午后时分,寂静的鞍山驿堡北方,忽然隐隐传来动静。让在鞍山驿堡城头上的建虏守军有点吃惊,仔细定睛再看时,却是吃了一大惊。 “铛铛铛”地警锣随即响起,让堡内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没一个人有动静,只是不解地抬头看向城北的声音来处。 这是搞什么?怎么会有警锣响?大金在这里哪还有敌人?真要说警锣响的话,那也应该是南门那边吧?不过这也不可能,莽古尔泰大贝勒领军在那边,前几天的时候,豪格贝勒也领军前去增援,就凭关宁军那边实力,又怎么可能打到鞍山驿堡来? 所有人都想不通,包括鞍山驿堡守将巴布泰。他当即大声喝道:“去查,怎么回事?” 巴布泰,也是姓爱新觉罗的,是努尔哈赤第九子。说起来,他的能力,就和刚被杀了的巴布海差不多。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在崇祯三年初驻守打下的滦州。结果明军反攻时,他连打都不打一场,直接就跑永平去找阿敏,然后一起灰溜溜地逃出关外了。 “报,大约三千明军从北边过来,似乎是要攻打我鞍山驿!”城头的建虏赶到,打千着大声禀告道。 巴布泰一听,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道:“什么?三千明军?怎么可能!” 自己驻扎在鞍山驿堡,关宁军怎么可能出现在城北?要知道鞍山驿堡是夹在东西鞍山之间,并没有路能就近绕过的。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得大笑道:“不会是东江明军吧?” 想当年,也还是巴布泰驻守鞍山驿,毛文龙领军来攻,就是败于他之手。说起来,巴布泰拿得出手的战绩之一,就是鞍山驿对阵东江军一战。 “回主子,奴才在城头观阵,穿着破烂,不少乞丐一样的,还有百姓夹在在里面,似乎就是东江明军。” “走,去城头!”巴布泰兴奋起来了,当即大步往外走。 可他刚一走,忽然又停下,有些狐疑地问道:“从北边而来,难道是从辽阳过来的?巴布海那蠢货呢?” 巴布泰自认为比巴布海要有本事,不说别的,就说那巴布海,刚刚还在朝鲜打过败仗,可他却能驻守辽阳,而自己却又被派在鞍山驿堡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是有点不公平!因此,言语之间,他自然不会对巴布海有客气。 “回主子,看样子,怕是辽阳被东江明军夺了!” “什么?”巴布泰听了一惊,随后嘴角一撇,冷笑着说道:“嘿嘿,东江明军就只会偷袭,知道我鞍山驿堡防守森严,就绕了大圈子去偷袭辽阳了!就那蠢货,如今丢了辽阳,看他这次怎么逃过一劫!” 在辽东建虏的印象中,东江明军从来就只会偷袭。只要大金军队一到,或者还没到,就早早地逃窜,从来不敢正面对敌。 这么想着,巴布泰也不再多想,又大步往外走去,很快就到了北边城头。 他抬头望去,此时城外的明军已经离得更近了。就那么一看,就能看出来,这绝对是东江明军! 只见那些明军多是衣衫褴褛,乱哄哄地沿着官道一路而来。甚至不少连破旧的鸳鸯战袍都没有,拿根木枪就是个兵了。少数一些人骑着马,在队伍的前后来回奔驰,一边在大声喝斥着那些步卒。 人数确实有点,一路带起的尘土很大,甚至都掩盖了明军的后军,迷迷糊糊地看不大清楚。 “主子,您快看那个!”边上一名建虏用手指着城外一个骑兵,带点惊喜地对巴布泰说道。 巴布泰一听,沿着他的手指一看,立刻嘴角一咧笑了:“手下败将,果然是东江明军无疑!” 原来他看到的那人,正是以前来打过鞍山驿堡,在大金的通缉画像中也有的,就是毛文龙手下最厉害的那个假子,毛承祚! 只见那毛承祚似乎火气很大,一般驱马来回,一边大声喝骂着手下。 “主子,快看,快看,那边那个!” 巴布泰一听,再根据提示看去,马上又发现了一个老熟人。这个人比起之前的毛承祚,他更是熟悉,不是别人,就是以前在大金为官,最后叛逃去东江的刘兴治。 巴布泰一见之下,有点兴奋起来了。刘兴祚当年带着兄弟一起逃离大金,这对大金的威信是个沉重的打击。他可是知道,大汗一直想抓他们这几个刘家兄弟,只是可惜,这几个刘家兄弟是属耗子的,躲进了东江后就没有出来过。这次竟然敢跑到这里来,真是天赐功劳!只要打好了这一仗,老子就再不用待在这破地方了! 鞍山驿堡城墙高约三丈多,四角有角台,甚至在东南、西北两段还有腰台,城外还有护城河,可以预见,这样的防御工事,就凭城外那些明军,想要攻下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城外的明军到了城外一箭之地就停住了,乱哄哄地在整队,真是乱成一团。单看毛承祚和刘兴治他们那忙乱的场景,就能看出来有多乱了。 “来啊,全军集结!”巴布泰看着城外乱象,一声大喝道。 他边上那建虏一听,心中一惊,连忙提醒道:“主子,城外东江军怕是三千不止,我们就只有六百来人,这……” 下一更在傍晚时候吧,不一定,但今天肯定还有。ps:从下个月开始,推荐票的加更规则改下,每多400张推荐票就加更一章,这样每周的推荐票也能用上,能多更几章。 469 一招鲜(第四更) 鞍山驿堡本身就不大,如果不是位置重要,是扼守辽阳的门户,这里甚至都不会有六百守军。要知道明军驻守的时候,这里只是一个百户镇守而已。 巴布泰听了后,转头看看城外那些明军,一个个累得就跟狗一样在喘气,压根就没什么防备。 于是,他立刻转回头,严厉地大声喝道:“不能给他们缓过来的机会,就东江明军这些乞丐而已,集合一百骑军,三百步卒,立刻集合!” 巴布泰的决心已定,那他手下就没有办法了,只能照办。 说起来,建虏确实也算是精锐。至少从传令下去后到部队按要求集结完成,哪怕里面就只有两百来名女真鞑子而已,也在很短时间内就完成了。 巴布泰翻身上马,一扯缰绳稳住战马后,大声喝道:“送上门来的军功,都随本将去城外屠了东江那些明狗!” 东江明军在建虏的印象中,就是乞丐军队,只会偷袭的那种。巴布泰这么说了,他的手下听了也不以为然,都是欣然领命! 巴布泰发布完命令,便向城头一挥手道:“开门,放吊桥!” 伴随着沉重木门被推开,“吱嘎”地声音响起。随后,就听到“嘭”地一声,吊桥也被放下了。 这个动静,在第一时间便被城外明军发现了。谁也没想到的是,那些明军一看到城门打开,吊桥放下,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蜂拥而入来攻打城池,反而“哄”地一声,全都撒腿就跑。四面八方,那个方向都有,跑得到处都是。 巴布泰领军冲出,马速还没提起来就看到这个情况,不由得有点看傻了。这次的东江明军,竟然比天启五年那次还要弱! 他稍微一犹豫后,便用力一夹马腹,催动战马跑了起来,越过吊桥,拿着长枪的手往前一指道:“杀!” 很显然,他选择了明军来路这个方向杀了过去。 一百骑军紧随其后,只是吊桥限制,每次过去的骑军有点少,而巴布泰却担心明军逃得太快,甚至他看到毛承祚和刘兴治都往后逃去了。那可是骑马的,要是慢了,就又被他们如同泥鳅一样溜了。 城头上留守的建虏,看到这个情况无不哈哈大笑。他们向城外指指点点,犹如在看大马戏一般。 巴布泰知道手下会跟上,因此并没有等所有兵力过桥,就紧催战马,勇往直前。 凡是看到巴布泰的明军,都露出惊恐之色,疯狂往两边逃去。巴布泰根据多年的征战经验,自然不会去追杀这些明军。队伍一乱,不可能再次集结,就等于是待宰的羔羊了。目前最为紧要的是,要继续把明军的本阵冲散。可以说,他这种战法对于正常作战来说,没毛病!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正是针对他而布下的一个陷阱。 尘土弥漫中,冲在前面的巴布泰忽然发现前面的明军并不再往两边逃,而是就在官道上一动不动,很是有点反常。 多年的沙场经验告诉他,前面或者有危险。巴布泰连忙减速,这时候,他才想起要等手下了。 等到速度放慢的时候,又近了不少,他终于看清了前面不远官道上那些明军的情况了。这不看清不要紧,一看清之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就在他前面不远,一排排长枪斜在那里。在长枪的后面,则是一排排的明军,个个手握劲弩。那满弦撘着的弩箭箭头,寒光闪闪,刺得脊椎都发冷。 巴布泰的手下跟着他追,看到他突然停下,不知何故,也都停了下来。还没来及问话,就听到了“梆梆梆”地弓弦声音。这一刻,建虏这些老兵顿时汗毛倒竖,有一部分人本能地伏低了身子。 可是,为时已晚。包括巴布泰在内的前面所有建虏人马,都被一支支的弩箭射中。有的甚至还穿透了建虏人马的身体,叮上后面的建虏。一时之间,在这片官道上,人仰马翻。人的绝望惨叫声和战马的痛苦嘶鸣声响成了一片。 建虏的骑军也就一百左右,紧随巴布泰而来,都没有太多防备,只想着追杀东江明军而已。这个死亡箭阵之下,没多少一会功夫,已经死了超过半数了。 布在官道上的长枪阵根本就没用上,一声令下,长枪兵立刻撤往两边,让开了官道。 登莱巡抚的大旗之下,十来骑重甲骑兵缓缓地开始加速。在这些重甲骑兵的身后,则是无数的其他骑兵。马蹄隆隆,向建虏来路发起了进攻。 与此同时,“呜呜呜”地号角声响起,声音很响,笼罩了鞍山驿堡的上空。 四散而逃的明军步卒,听到这个号角声后,全都止住正逃着的身子,转身看了下官道那边后,又三三两两地紧握手中武器,稍微有些担心地开始往回走了。 正沿着官道跟在骑军的背后追击的那些建虏步军,多是辽东除女真之外的其他各族,在听到号角声后也都有点吃惊。他们知道,巴布泰那边是不可能吹号角的。那也就是说,吹号角的是明军。 他们意外,还没多想些什么时,就听到无数的马蹄声隐隐传来,而且是越来越近。不少有过沙场经验的老卒一听,那脸色顿时就变了,这至少是好几百的骑军,绝非巴布泰大人那点骑军能有的这么大的马蹄声! 步卒前进的步伐慢慢地停住,还在犹豫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见漫天尘土中,飞驰而出了一排排的骑军。特别是最前面的那些骑军,人马皆披重甲,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死亡的反光。 根本就没有给这些建虏步卒反应的机会,那些铁甲重骑犹如撞饺子一般,把官道上的建虏步卒撞飞出去,一路向前,所向无敌! 此时,出城追击的建虏步卒,还有一个尾巴还在城内。城门下,吊桥上,还全是步卒的队伍正在通过。 慢慢地,骑军越来越接近,这动静就大了,就连鞍山驿堡上的建虏也听到了。只是尘土飞扬,看得不是很清楚。 欠更还完。 470 攻打海州 终于,城头上的建虏隐隐约约地看到漫天尘土中,有一杆大旗正迎风飘扬,迅速向鞍山驿堡而来。有识字的建虏,不由自主地盯着那杆飘在空中的大旗,仔细地识辩旗帜上的字。 “卢!”有建虏首先读出了这个字,而后眼尖的建虏又读出了剩下小一点的字:“大明登莱巡抚!” 这话一读出口的时候,就见城门外官道上,铁甲重骑飞驰而来,建虏的步卒犹如纸糊的一样,被铁骑撞向官道两侧。当然,更多的是,那些步卒发现铁骑冲他们撞来时,只来得及往两边避开一点点。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铁骑一路撞来的速度,并没有因之减缓多少! “快,快关城门!”有建虏惊慌地喊道,“快拉起吊桥,吊桥!” 不知是一个建虏,而是城头上很多建虏看到了城外的那一幕,都惊慌失措起来,甚至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地乱叫:“吊桥,吊桥啊!” “城门呢,快关城门啊!” “……” 然而,城门洞和吊桥上,都还有建虏的步卒挤在那里。这种情况下,那可能拉得起吊桥,关得了城门啊! 有几个机灵一点的建虏,看到这个场景,知道事情已经没法挽回,脑子中根本就没想着拼死守城了。转身就跑,要从另外一侧城门逃出去。 只是片刻之间,铁甲重骑便撞上了吊桥,撞进了城门洞里面。后续看都看不到尾的铁骑,跟着铁甲重骑也陆续不绝地冲进了城里。 鞍山驿堡破,谁也没法挽回了! 城外四散而开的明军步卒在正往回赶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扬着手中的兵器大声吼叫起来:“胜利了,我们赢了!” “万胜,万胜!” “……” 这些明军步卒,其实就是辽阳城内的汉奴和朝鲜人而已。说起来,他们扮演原本的东江游击队,不要太合适。再由正宗东江出身的毛承祚等人的指挥协调下,只是演个临阵乱跑的临时演员,根本不需要事先准备,完全是本色演出。 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们就不希望胜利,不渴望有胜利。看到登莱巡抚带来的骑军,势如破竹,一下便攻入了鞍山驿堡。看着官道上那连绵不绝地铁骑,在滚滚如雷的马蹄声中,顿时就热血沸腾起来了。 他们常年不是受老爷欺压,就是被建虏欺压,人生这么多年,那有过几次扬眉吐气的机会。而这次的感觉,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畅快,就如同他们自己就是铁骑,正威风凛凛地冲进城里去。那些以前高高在上的建虏老爷们,都在狼狈而逃啊! 这个时候,进城的官道还都是骑军,这些步卒没法进城去,但他们都蜂拥到官道上边,用他们手中的兵刃,用尽力气收拾那些散落在两边的建虏步卒。报仇,就是在这个时候! 这一次,卢象升没有带头冲锋。铁甲重骑是关宁骑军中的黄得功带领,左良玉带着后面的骑军跟着。此时的他,在标营的簇拥下,看着手下冲入鞍山驿堡中,而后便微笑着对跟在身边的魏木兰说道:“第二阶段第一步完全按照预定计划实施,可以向皇上报捷了。” 魏木兰听了一笑,其实,刚才铁甲重骑冲过吊桥的一瞬间,她都拍了一张照片,传给了崇祯皇帝。按皇上的说法,这一幕也算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一幕了,以后是要让最好的画师画出来的。 卢象升说完之后,环顾了四周一下,吩咐在身边护卫的卢大道:“派人回后头,让百姓都进城吧,接下来可没多少休息时间了!” “是,老爷!”卢大也是了解整个计划的人之一,明白卢象升所说是怎么回事,立刻回应一声后马上就去做事了。 此时,如果从空中俯视看得话,就能看到明军骑军已经冲进城内,不少人已经下马往城头上攻去。不过并没有明军从一开始就冲往西南那个城门,任凭不少建虏从那城门仓皇出逃。一直到明军占据了大半个鞍山驿堡之后,才有明军到达西南这个城门,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 一个时辰之后,卢象升已经到了鞍山驿堡之内了。毛承祚就跟在卢象升的身后,打量着鞍山驿堡内的环境,一时心中难免感慨万千。 想当年的时候,毛帅手中没有像卢中丞一样能有一支真正的精锐。否则的话,示敌以弱,而后主力突击。朝鲜战场是这样,鞍山驿堡也是这样,真是百用百灵! 没等他感慨多少时间,卢象升的命令便又传了下来。鞍山驿堡内的明军稍作休整,便又开始了行动。这一阶段,讲究得就是迅速了。 在鞍山驿堡的下一处,是海州卫所在。到傍晚时分,从鞍山驿堡内逃出来的建虏败卒,终于逃进了城里。没多大一会功夫,全城戒严,又有信使从海州城中四散而出,狂驰扬尘,或往西北方向的宁锦而去,或往东南方向的盖州卫而去。 第二天一早,海州城外北方,尘土飞扬,旌旗飘飘,铁蹄隆隆,无从无尽的明军便出现在海州城头建虏的眼中。这一刻,城头上看得再是清楚不过。登莱巡抚卢象升,领着大量骑军和无数步卒来攻打海州了。 趁着明军还没有合围海州的时候,又有十来骑建虏骑军从远离的南门飞驰而出,仓皇四散狂驰。而海州的建虏吸取了鞍山驿堡的教训,紧闭城门,严守待援。 海州城外,明军铁骑嚣张跋扈,不时挑衅城头的建虏。就犹如以前的时候,建虏在城外挑衅缩在城里的明军一般。黄得功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感慨万千,对身边的左良玉说道:“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们也有如此扬眉吐气的一天!” “呵呵,这是自然,卢中丞是何等英雄!咱们跟着卢中丞,肯定没错!”左良玉一笑,看了一眼边上的巡抚标营骑卒,大声回答道。 黄得功倒没有发现他的另类心思,只是看着海州城又道:“这些建虏也当了缩头乌龟,真是没趣,还不如刘、毛他们四处扬我军威来得痛快!” 471 吓死了 刘兴治和毛承祚奉卢象升军令,此时四散而开,领着手下前去打劫,哦,不是,是拯救海州周边的村镇堡,杀建虏,救汉人,要把声势搞得惊天动地,这活儿自然是畅快了! 一时之间,海州附近的女真纷纷遭殃,一处处的汉奴被救出来,一处处的村镇堡烧掉。正应了一句话,作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宁锦前线,建虏临时大营的中军帐中,莽古尔泰正在开着军事会议。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对皇太极一脉而心生厌恶。只见他举着酒杯示意豪格道:“豪格侄子来得真是及时,如今军中物资补足,兵力又多了不少,该是狠狠干他一仗的时候了。来,干了!” “好,干了!”豪格也是高兴,莽古尔泰竟然给了自己好脸色,这很是难得啊! 莽古尔泰一饮而尽,似乎想把这些天来的憋屈都喝掉了。也不知道是为何,明军仿佛知道自己派了多少人出去,每次都是几倍的兵力来厮杀,一反前几年的时候,明军就知道龟缩在城里不敢野战。 不过虽然每次厮杀的时候,明军的兵力多,可双方的战损情况却是差不多,并没有讨去多少好。但关键是,莽古尔泰手中其实只有一个旗的兵力,这样耗下去,他也感觉有点压力了。以至于最近这些天,他都不敢派兵,只是守住大营而已。 说来也怪,之前的时候,明军每打完一仗,就回缩回锦州去休整几天。可这几天来,似乎活动比起以前更为频繁,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关内明军到了,想要决战么? 要是豪格没有领军前来的话,莽古尔泰还得憋在大营内不敢分散兵力乱动。可如今好了,就把豪格留在大营守住,自己亲自领主力出去好好打他一仗,把明军打疼了,赶他们回锦州不可! 然而,莽古尔泰的如意算盘是打得好,可还没来及商讨好细节,就听到大营外有杂乱地脚步声传来,很急促,显然是有急事。 果然,就见一个满头大汗的信使,在亲卫的引领下刚进了大营,想打千禀告,却没想已没了力气,一个狗爬式扑倒在地。 那引着信使进来的亲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起。 信使索性不跪了,就任由亲卫扶着,一脸焦急地禀告道:“东江明军偷袭了辽阳,鞍山驿堡,如今兵围海州,请贝勒爷速速发兵救援,十万火急!” “什么?”莽古尔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马上大声确认道。 豪格也听得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地,盯着那信使,不可思议地喝斥道:“怎么可能,我才从辽阳过来的!” 信使显然是累惨了,说了之后一个劲在喘气,甚至都没法立刻回答问题。 莽古尔泰急了,一脚踢开面前摆放着酒菜的案几,大步走近那信使,大手一抓,就抓着那信使的胸口提起来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谎报军情可是死罪!” 以前的时候,东江明军确实会时不时地偷袭下,可多是挠痒而已,大金地方正规军队一出击,就能迅速击溃的。可这信使所说,却是东江明军拿下了辽阳,鞍山驿堡,如今还兵围海州,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难怪不管哪个建虏,听到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不信! “鞍山驿堡败卒逃回海州,如今明军围住海州也是事实。辽阳不知,但据我家主子分析,辽阳肯定陷落无疑!”信使头上的汗不停地冒出,不过他不敢去擦,慌忙回答道。 莽古尔泰知道这事情太过重大,没人敢在这事上撒谎。此时的他,满脑子怒火,一把扔了手上提着的信使,用不可思议地语气说道:“搞什么鬼了,东江明军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 “主子,我大金国内如今正空虚着,几乎无可用之兵!”莽古尔泰的一名手下将领连忙提醒道。 莽古尔泰一听,顿时回过神来。皇太极带走了大半军力,而自己这边又集中了大金剩下的所有兵力。可以说,大金国内确实是没有什么兵可用了! “那东江明军中领头的是登莱巡抚旗号,姓卢,好像叫卢象升。”信使马上补充一句道。 莽古尔泰一听,不由得大惊道:“什么?竟然是他!这卢象升竟然敢亲自领军深入我大金国内?” 卢象升的战力,他还是知道,不但在昌黎那一战,还是朝鲜战场的战事,都已经证明了卢象升的厉害。 豪格听了也是惊到了,脸色有点惨白,他在辽阳的时候,可没少听巴布海说朝鲜战场的事情。按巴布海得说法,不是他无能,而是卢象升就是一尊杀神,没法挡,他之败,非战之罪也! “如此说来,辽阳肯定陷落了!”豪格得到这个结论,不过随后脸色又白了一分道,“那……那沈阳呢,沈阳会不会也陷落了?”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把中军帐内所有人都吓得快晕了。沈阳可是他们的都城,他们的家里人可都在那里的。要是沈阳被卢象升打下的话,不但他们家里人很可能没命了,就是大金的威望,也将被重重打击。对于大金来说,那是绝对的不妙! 还是莽古尔泰先回过神来,当即断然摇头道:“不可能,沈阳好歹是我大金都城,还有代善看着,就凭东江明军而已,就算他卢象升再能打,也休想打下沈阳!” “对了,那卢象升不是在打海州么,他在不在?”另外一名建虏将领想起什么,也顾不得上下尊卑,直接越过莽古尔泰,大声喝问那信使道。 对,这个信息很关键,莽古尔泰心中想着,也立刻盯向信使,要确认这个答案。 信使稍微有点犹豫,知道事关重大,如果回答错了,可能后果很严重。可当他看到莽古尔泰那牛眼瞪着他时,又不敢不答,至少马上回答道:“城外有登莱巡抚的旗号,应该是在的。” 他正说到这里,忽然中军帐外又有杂乱急促地脚步声响起。在这敏感时候,顿时把营帐内的建虏都吓了一跳。 昨晚照顾女儿,早上没能早起,下午要抢号去看医生,一口气写了,没时间检查,直接先发了吧。 472 豪格很冤枉 没有意外,又是一名海州信使到了,他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地禀告道:“登莱……登莱巡抚亲自……亲自喊话,海州城内汉奴……汉奴已有不稳,请……请贝勒爷尽早发兵救援。” 莽古尔泰一听,和豪格对视一眼,反而是心中松了口气。登莱巡抚卢象升在海州的话,那沈阳肯定没事了。 这么一想,莽古尔泰又琢磨起卢象升的用意来了。如果他拿下了辽阳,鞍山驿堡,现在又要拿下海州,这……这难道是要断自己后路? 他正想着,那后来的信使已缓过一口气来,便又马上补充道:“明军在海州附近烧杀劫掠,我女真族人死伤不少,我家主子请和硕贝勒尽快发兵救援!” “……”帐内建虏头目们一听,感觉这话怎么这么耳熟。稍微一想,便马上想起来了,这不是大金经常在大明那边经常干得事情么! 他们只是楞了一会,而后马上回过神来,立刻纷纷向莽古尔泰请战道:“主子,给奴才一千人马!奴才连夜赶回去!” “主子,后方不稳,我等要立刻回兵!” “……” 莽古尔泰被他们吵得脑袋都疼了,便不耐烦地大喝一声道:“全都闭嘴!” 此时的他,是一方统帅,要考虑大军的所有事情,哪能不管不顾,立刻就仓促下决断。这其中的事情关键,他都还没明白呢! 信使看到莽古尔泰暴怒,大帐内一下非常安静,他也怕了,可职责所在,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提醒道:“贝勒爷,据鞍山驿堡逃回的禀告,说登莱巡抚有一支铁甲重骑,非常厉害,一定务必小心!” “什么?铁甲重骑?”莽古尔泰听了一惊,“东江明军怎么可能又铁甲重骑呢?” 在他的印象中,东江那些明军都是躲在岛上的,有个上白匹战马都已经了不起了。可现在的消息,东江明军竟然有无数骑军,还有铁甲重骑,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其实,他也没有猜错。卢象升手中的骑军还真是少得可怜。从朝鲜战场缴获了一些,又有崇祯皇帝从关宁军这边调了五百骑过去,才凑了八百骑而已。至于那些铁甲重骑,完全是在辽阳缴获了建虏物资后,临时拼凑出了十来骑而已。 只是在鞍山驿堡的战事中,铁甲重骑冲在最前面,城头上的建虏看到不对,马上就跑了,那还敢站在城头,看个清楚到底有多少铁甲重骑才跑! 莽古尔泰是打了半辈子仗的人,这打仗的经验确实丰富。一番计较后,他大概估算出,东江明军的战力肯定不弱,但绝对不可能有那么夸张。 思来想去,他正要下令做出决断时,营帐外竟然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这大帐内的建虏头目一听这声音,那头都大了。该不会又是信使来,说海州被明军攻下了吧? 他们提着一颗心,看向大帐入口,发现这次进来的是本部探马,不知为何,大帐内听到了松口气的声音。 “报主子,关宁明军有异动,前哨夜不收似不再回避我军探马,似乎在为大军出击做准备!” 探马的这番禀报,虽然不是有关海州的消息,可这消息也实在是不巧,让莽古尔泰的眉头都皱得竖起来了,忍不住开口骂道:“早不动晚不动,竟然偏偏在这个时候动,都他妈约好的不成!” 两地明军相差这么远,要说约好日期定下互相配合的策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当初明军五路大军攻打大金,就是因为互相配合有问题,才被大金在局部以多胜少,打了个大大的胜仗。 然而,豪格听到这里,却马上想起了一事,他立刻对莽古尔泰说道:“关宁军肯定有异动,他们是约好的。如若我军不管不顾地回去救援海州,关宁军肯定会扑上来!” “什么?你确定?”莽古尔泰一听,惊讶地立刻追问道。 豪格点点头,用绝对有把握的神情确认道:“明军能千里之外互相通话,我敢用脑袋担保!” 他敢肯定,那个聊天群群主那么帮明国,肯定这时候已经帮明军用上了聊天群的联系方式。 “……”大帐内所有人建虏头目一听,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怎么可能! 但豪格用了脑袋担保,这也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难道是真得不成?难道明国有神仙、妖怪什么的下凡帮忙了?要真是这样,大金以后还怎么打得过明国? 一时之间,帐内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莽古尔泰一见,就算他脑子没有皇太极灵活,也知道这事绝对不能承认,立刻大喝一声道:“说什么屁话,我大金才有神灵护佑,短短几年间便崛起黑山白水之间。来啊……” 他没敢给这些手下多考虑的机会,立刻开始发号施令了。 第一,立刻派出信使,赶往草原要求各部族增兵。 第二,派信使飞马报沈阳的代善,提醒他东江明军肆虐,务必守好沈阳。 第三,八百里加急,派信使赶往朝鲜,禀告给皇太极,大概意思是自个家着火了,别在朝鲜显摆,赶紧领大军回援! 第四,广派信使,让辽东各地的女真族人,全都躲入附近大城,等待大军扫清东江明军。 第五,全军做好撤军准备,不能给关宁军有可趁之机。 第六,后方明军肆虐的消息要封锁,不能把消息扩散到全军,免得影响士气。 莽古尔泰一口气吩咐下去后,看着帐内众将,又大声喝道:“所有人都去准备,这几天一定要重创关宁军,如此才能回师救援,明白么?” 紧张的气氛弥漫在大帐内,紧接着,又扩散到了整个建虏大营中。所有人都去做准备,唯独豪格例外,此时的他,被莽古尔泰留下,毫不留情地一顿批,严厉告诫他,一定千万不要再说什么明军有神神鬼鬼的事情。 豪格觉得自己好冤枉,自己说得是事实而已,怎么就变成神神鬼鬼了呢!他很想把系统告诉他有关聊天群的解释,说给莽古尔泰听,可他又怕被系统抹杀,只好憋在心中,郁闷得他放屁都比以前多了不少! 感谢风之愤怒?、书友161027105311299、青影灯雷的打赏!月票有加更了,今天还掉。 473 风水轮流转 是夜,在聊天群的临时群中,魏木兰正在向崇祯皇帝禀告道:“陛下,海州建虏紧闭城门,没有丝毫迹象敢出城攻打我军。卢中丞以为,之前故意放走的那些鞍山驿堡的建虏,已经把恐慌带给海州建虏。他们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不敢再主动出击,以免再丢城!” “嗯!”崇祯皇帝听了表示赞同。 对于那些建虏来说,守城才是他们最主要的职责。之前鞍山驿堡的例子,只是因为守将巴布泰以为东江明军还是原来的明军才有那个胆子。如今卢象升的骑军踪迹已现,且表现出强大的战力。要是建虏守将还敢出战,那就真是自大到没边了。 魏木兰则在继续禀告道:“这两日,卢中丞把骑军分成三队,横扫海州方圆四五十里的所有村镇,杀女真极其仆从三千余人,救得大明百姓共五千少数。卢中丞估计,这次的声势已经足够大,莽古尔泰所部也将会有反应,该是进行下一步了。” 崇祯皇帝听得很是高兴,只是可惜了高应元为了辽阳之战,不得不从莽古尔泰大营那边离开。他没有犹豫,马上吩咐道:“告诉卢象升,临阵之事,由他决断。宁锦那边,孙承宗已亲至锦州,直接指挥前线战事,会尽量给莽古尔泰压力,黏住他让他不敢大军随便回援。” 魏木兰听得心喜,连忙答应一声。 崇祯皇帝又在群中对高应元说道:“朕让山海关和东江接应的船只已经出发,你这边要千万保重!” “是,陛下!”高应元也马上回答道。 崇祯皇帝接着问李德明道:“皮岛那边,一定要时刻监视建虏主力的动向。如有撤离迹象,马上在群中通知!” “谨遵圣命!”李德明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这些天来,他也算是有点累了。毕竟只有他是聊天群成员。要时刻监视对岸的动静。伪水师又增加了几艏船,岸上的兵力调动情况等等,都是要立刻反馈给皮岛或者聊天群中的其他人的。 为此,他都几天没有上岸了,吃睡都在船上。不过虽然他有点累,可他的心却是兴奋,开心得很。 原因无他,每天在群里听到辽东那边的消息,听到强大无比的建虏,竟然接二连三地吃败仗,就忍不住从心底开心起来。特别是明军横扫海州周边,他是恨不得参与其中。当初女真鞑子们在朝鲜大地上肆虐,让朝鲜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今,他们也遭了这种报应了! 李德明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那些海州周边的建虏们,恐怕是惶惶不可终日,睡梦中都可能惊醒,就怕明军突然杀到。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风水轮流转,实在是老天有眼啊! 崇祯皇帝倒不知道李德明有那么多想法,他吩咐完了之后,又去私聊钱富贵道:“沈阳这边,今日有什么消息没有?” “嗯……没……没有!”钱富贵的回答断断续续。 崇祯皇帝知道聊天群中的字完全是人脑所想,就和说话一般反应出来的。这钱富贵连回答都不利索,他不由得有点奇怪,便又追问道:“怎么了,这天都黑了,你在哪里,不方便回复么?” 如果钱富贵正在应付他的女真主子的话,还真不方便回应。 “群主,能给小人一刻钟再答复么?”钱富贵这次的回答没有断断续续了,“您到时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 “哦,也成!”崇祯皇帝听了也不以为意,便答应了下来。 不过,大概只过去了五分钟左右,钱富贵就私聊回来了:“群主,您还有什么想问的?” 崇祯皇帝有点奇怪他怎么这么快就搞定事情回复了,不过他也没再问什么事情,而是问起关心的事道:“今日沈阳有什么事情,都说一说吧!” 于是,钱富贵就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鸡皮蒜毛的事情。崇祯皇帝则静静地听着,没发现这些事情有前后矛盾的地方,也没听出沈阳那边有什么风声。很显然,辽阳那边封锁的比较好,建虏其他地方的信使还没有到沈阳。 耐着性子听完钱富贵的禀告后,崇祯皇帝忽然问道:“钱富贵,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天能回关内的老家?” 钱富贵一听沉默了,好一会都没有回话。 崇祯皇帝大概能明白钱富贵心中在想什么,他也不急,不催他,只是等着。 过了好一会后,钱富贵终于回话了,不知为何,这次竟然又断续了一下:“我……我还能回得去么?” “为什么回不去?事在人为!”崇祯皇帝马上回复道,“你且看着,建虏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你好好地听我的话,到时候我能保证你回老家!” 这个话题,其实是他临时想起来的。对于钱富贵这个棋子,到了这时候,就显得有点重要起来了。为了保证万一,最好能让钱富贵真正地为大明办事才成。 他也想过,告诉钱富贵自己的真正身份。但钱富贵远在辽东,又是普通百姓,身边并没有其他聊天群中的人,没法证实身份。因此,他便没说。不过钱富贵知道他在朝中有人,能量很大,有这点也足够了。 另外,崇祯皇帝心中也有了另外一个主意,决定根据钱富贵最开始所介绍的资料,派锦衣卫前往他的家乡调查他的具体情况,然后再私聊他的时候,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 而此时的钱富贵,显然不怎么相信崇祯皇帝的话,敷衍着回复了崇祯皇帝,连声赞同建虏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不在沈阳是不知道建虏有多强大,在这里,不管是哪族的人,见到女真人都是毕恭毕敬的。女真人,在这里就是天,谁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女真人!对比见过的女真和明军,答案显而易见! 从聊天群中退出来,钱富贵拍拍怀里的女人,柔声说道:“睡吧,明天你也要伺候福晋去宫里请安,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出差错!” “嗯,夫君也睡吧!” “……” 夜色慢慢地变深,终于,一丝鱼肚白从东边的天空露了出来,新的一天到了! 474 抱怨(第三更) 山西大同城门口,不是当地军政大员都在望着远方等待。没过多少时间,便看到了远处蜿蜒而来的一条长蛇! “来了,来了!大帅到了!” “吴游击,你儿子到了!” “……” 一些军将连忙互相招呼着,连忙打起精神,准备迎接。其中有个别人则在提醒吴襄。 吴襄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沮丧,只是笑呵呵地点头回应。让别人能看到,他为他儿子自豪。大明有史以来,凭自己的战功成为大明最年轻的总兵! 其实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吴襄被夺伯爵位,还从总兵降为一方游击,也没有什么同僚敢讽刺他,给他脸色看。 远处的队伍慢慢地近了,迎接的军将们一个个毕恭毕敬,恭迎信任总兵大驾。 可谁知,有一名亲卫忽然先一步出了队伍,跑到近前后大声喝道:“大帅路上偶感风寒,不便相见,各位请吧!” “……”一众军将一听,都愣住了。 吴襄听得心中一紧,有点担心,连忙要问,可那亲卫看了他一眼,自然是认识的,却没理他,立刻打马转身,回到队伍中去了。 吴襄一见,稍微楞了下,慢慢地回过头来,脸色有点难看。 队伍开进城去,总兵吴三桂没有露面,而是坐在了某一辆车里面。这让迎接他的那些军将很是扫兴,感到没趣。不过当他们看到吴襄时,却又有点意外。 这吴总兵连他老子都不见,不会真得生了大病了吧?又或者,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队伍入城。吴襄在大帅府终于见到了儿子。 当他看到儿子坐在那里,除了脸色有点不好看之外,似乎看不出有一点生病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松了口气。 吴三桂看到他爹后,也终于有了反应,不过却是带着怨气先行问道:“爹,只是对付区区流贼而已,您手握大同精锐,为何还要崩于阵前?” 吴襄一听,老脸一红。事后知道,他也后悔得很啊!可有什么办法,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看了眼房间里的人,见都是自家的几个老人,心中多少好过一点,知道儿子没有当外人的面提这事,是给自己留面子了。 儿子这是有不满,得,让他发泄下吧! 他这么想着,果然,吴三桂一开了口,就又接着说道:“如今可好,不但我们吴家的伯爵没了,儿子也被迫离开了锦州。爹,咱们得根基可是宁锦之地啊!” 这个确实是,吴襄挤出了点笑容,想安慰儿子,说只要手中有钱有兵,离开了宁锦也是没事! 可他还来不及说话,吴三桂便又在抱怨了:“爹,您老了,已经跟不上形势了……” 一听这话,吴襄一愣,脸上的笑容便没了,他心中有点生气,儿子竟然敢这样说自己? “当今皇上奋发图强,是位中兴大明的英主!”吴三桂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可您呢,还一直想着保存实力,保存实力!不但剿灭流贼的时候这么想,甚至还让儿子身边的人天天这么唠叨。男儿大丈夫,手握重兵,却一事无成,眼看着眼前的战功却不能有,您不知道儿子离开了锦州,以后就只能看着何可纲立功劳了,还有那曹文诏,你信不信不用多久就能升总兵?” 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他爹在两军阵前败逃,绝对不是打不过流贼,而是想保存实力!不但他自己保存实力,还让家里的那些老人不停地唠叨劝谏自己,一定要保存实力,只要手中有兵,朝廷就不得不重视什么的。这套子话,他的耳朵都能听出茧子来了! 吴襄被他儿子训斥,很是尴尬。不过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出身,听到儿子的话后,也不得不认真地考虑了起来。 吴三桂有机会把心中的不满都说出来,这话就多了,就算他爹没说话,他还在继续发泄道:“您看看,儿子当初当机立断,截了蒙古军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师,而是去了草原,为我大明扬威!正是因为有这一番事情,皇上才会破格重用儿子,成为大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总兵。皇上的意思,就是要儿子不负圣恩,继续扬我大明军威的。可您看看,儿子当了锦州总兵后,手握重兵,却反而一事无成,您看……” 这时候的吴三桂才十八岁而已,少年意气,血气方刚,热血沸腾,正想有番大作为的时候。可吴襄让家里老人却在他耳边经常唠叨那些保存实力的话,肯定和他的年龄、性格不符合。如果事实证明,吴襄是对的,那说不定吴三桂也会服气,也会跟着这么做了。 但这个位面的事实却证明,当今皇帝是为难得的英主,保存实力的结果就是打败仗,被降级,甚至他也被调离了最能立下大功的锦州前线,这让吴三桂心中不满的情绪一起爆发了出来。 听到儿子满肚子的抱怨,吴襄忽然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好像打错了算盘。儿子所说,不无道理。 在听到儿子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话后,吴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点点头道:“我儿说得似乎有些道理!这样,为父给你舅写封书信,问下……” 吴三桂一听,不由得很气恼,感觉自己说了这么多,却没什么效果,父亲还要去和京师的舅舅商量。自己的前途,还是不能自己决定,便开口直接打断道:“不用,以后孩儿的事情孩儿心中有数,自会有决断!爹您就别操心了!” “……”吴襄听了一愣,顿时不说话了。 吴三桂看着他爹,表情严肃地说道:“陛下有旨,孩儿调到大同后,会对草原用兵。这次的机会要再不抓住,孩儿的前途肯定没了。皇上要中兴大明,绝对不会一直任用无能之辈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露出一丝向往之色,“皇上曾赞孩儿乃是大明之骠骑将军,如今剩下这机会,孩儿定要好好表现一番,如此方不负陛下提拔之恩!孩儿也能为我吴家争一口气……” 吴襄怔怔地看着在慷慨陈词的儿子,忽然之间,感觉自己老了! 还掉月票欠更。 475 鲜花插牛粪 虽然如此,可在当天夜里,吴襄还是写了封信,准备寄给京师的祖大寿。把吴三桂的想法转达了,也请教朝廷的大势和吴祖两家的策略该如何? 在他为吴家操心的时候,辽东大地上,夜幕之下,借助明亮的月光,高应元和韩五带着一支队伍正在行进。 韩五忽然勒住战马,在他身边的高应元和他们的几位护卫都一起跟着停了下来,有点好奇地看着他。 只见他前后扫视一下队伍,而后大声喊道:“中丞大人不顾危险吸引着建虏的注意力,就是想让我们都能逃出升天。一些没必要的瓶瓶罐罐就不要再带了!” “皇上已派了船在海边等着,到了海边就安全了,大家都走快点。” “……” 虽然韩五这么在喊,可没几个人丢掉携带的东西。他有点无奈,不过也明白,逃出来的这些人,都是穷到骨子里的人,哪怕在他看来没有一点用的垃圾,都舍不得丢掉,这种情况真不能再继续了! 想到这里,韩五心中打定了主意,对边上的高应元说道:“明日一早天亮休息的时候,全部都查一遍,所有没用的东西,夺了丢掉。宁死不丢的,把人丢了!” “好!”高应元点点头附和道,“我们已经尽力了,要还不听话就不管了!带这样的队伍,真他娘的累!” 这支队伍是他们两人负责的,他们的手下就是辽阳城内时的手下,当初就按军队编制的,容易指挥。通过这些手下,他们又带了很多解救出来后,愿意冒险跟着走的辽东汉奴,一起偷偷离开了海州,往海边赶去。 这支军队,基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只是靠着登莱巡抚在海州营造的威势,吸引着所有建虏的注意,掩护他们逃出辽东。 听到高应元的话,他身边一名高个汉奴略微有点遗憾地说道:“要是中丞大人领军一起的话,我们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 “你以为你是谁?还要中丞大人护送你?”他身边另外一名廋弱的同伴一听,顿时就不高兴地喝斥道。 这话谁都不敢接,没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说让中丞大人护送自己。 韩五听了,眉头一皱,想着不能被误会,便开口说道:“要是中丞大人和我们一起走的话,建虏就会围上我们。这么多百姓,还有我们谁能打?都没法逃到海边的!如今中丞大人在吸引建虏的注意,我们才有可能逃出去,明白么?” 有的时候,有些事虽然说过,可你要是不强调,不重复个一次,有些人就是不会理解正确的意思。 此时韩五再这么一解释,周边这些人终于想通了,不由得又为登莱巡抚担心起来:“大人,那中丞大人吸引建虏的注意,到时候能逃出来么?” “我们能早点逃到海边,中丞大人就能早点撤退,明白么?”韩五认真而严肃地说道,“把这话也传下去,谁要敢拖拖拉拉地连累到中丞大人,就自个走,不会再管他们了!” 一听到自己这个队伍的行进速度关系到登莱巡抚的安危,不少人立刻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重了。他们连忙应下,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督促队伍加快速度。 与此同时,让他们担心的登莱巡抚卢象升,接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海州,不知所踪。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看到城外没有一丝明军的动静,海州的建虏才派出探马开始小心翼翼地查探。 崇祯聊天群内,钱富贵正在私聊崇祯皇帝道:“沈阳没什么事情,不过从宫里传来消息,好像蒙古科尔沁部派了人过来,在打听皇太极娶别乞海兰珠的事。” 崇祯皇帝一听,眉头一皱,这皇太极也真够奇葩的,竟然要把人家一家子所有女人都娶过去当老婆?那海兰珠确实长得不错,可那皇太极可是个死胖子,这要真是嫁过去,那真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过了。 他正在想着,却又见到钱富贵私聊问道:“群主,蒙古人还在打听一个事,大明登莱巡抚真在朝鲜消灭了两千大金……建虏军队?” 崇祯皇帝一看,便马上回复道:“是啊,不会你们都没听说吧?” “竟然是真的?”钱富贵很是惊讶,连忙回答道,“小人在沈阳没有听到一点消息。要不是刚好听到蒙古人问这事,还真是蒙在鼓里。没想到啊,大明军队竟然也能打败建虏了!” 崇祯皇帝看得心中一动,看来皇太极对内隐瞒了消息。那要是让钱富贵把这消息散布出去,肯定会打击建虏的军威。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否了这想法。要是钱富贵听自己的话去散布,结果被建虏查出来是他干的,估计以后沈阳这条线就没有了。反正卢象升大闹辽东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沈阳,说不说朝鲜的事也没多大关系。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忽然又想到一点,不由得眉头一皱问道:“你刚才说是从宫里传来的消息?建虏宫里的消息,你怎么会知道的?” 钱富贵还没来及回话,他便又追加说道:“你要是说话不尽不实,信不信我踢你出群,并发下你通虏的通告,悬赏你人头?” 群主对汉奸的憎恨,在群里并不掩饰。钱富贵一听,大吃一惊,不管是踢出群还是通虏这事,都是他害怕的。他连忙回复道:“群主,小人是实实在在的汉人,那敢数典忘祖。您也知道,小人这是被迫为豪格做事的。小人刚才所言,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有一丝欺瞒群主的。宫里的消息,是小人媳妇伺候福晋去宫里时不小心听到的。小人……” 崇祯皇帝一看他这些回复,心中松了口气,便不等他解释完,就对他说道:“好,我相信你一回。这两天,你给我好好盯着,应该也就是这一两天了吧,会有大事传到沈阳。有什么反应,你立刻告诉我!” “是,是,一定,一定!”钱富贵一听,暗中抹了把汗,连忙答应下来。不过心中却是奇怪,这两天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476 胡言乱语? 崇祯皇帝和钱富贵联系完了之后,便沉默了一会,脑中想着钱富贵刚才所说的事情。 自己对海兰珠所表露的一片苦心,似乎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知道了皇太极对科尔沁族隐瞒了朝鲜战事的具体情况,如今科尔沁族人在打听朝鲜战事的事,就是很好的证明。 不过那科尔沁族又在问皇太极还娶不娶海兰珠,这事又怎么算?难道还要再把海兰珠主动嫁给皇太极?要真是这样的话,说明他们之间的盟友关系依旧牢不可破! 不行,得做点什么,之前的功夫可不能白费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私聊海兰珠道:“怎么样,到家了没有?” 海兰珠自从被驱逐,也不叫驱逐,其实是为她好,让人护送她回去而已,就再没有在群里说过话了。虽然他能推断出来,海兰珠肯定是回到科尔沁了,不过他假装不知道。 消息发过去后,稍微等了一会,就见海兰珠回复了,不过似乎并不怎么友好:“你堂堂大明皇帝,高高在上,动不动就赶人,还关心我这个弱女子干嘛?” 话里似乎有些怨气,崇祯皇帝直接忽略了,只是回复道:“朕得到消息,你的部族派人去建虏那问,还要不要娶你?朕想着你这么漂亮,竟然还像没人要一般要硬送上门去,给那个胖子当妾,应该是和你姑姑、妹妹一起伺候,有点替你不值啊!” 这话一说出口之后,海兰珠过了好一会才回复道:“我漂亮么?在某个人眼里视如无睹,还说什么家里的媳妇比我漂亮多了!我这种没人要的女人,随便家里怎么操心吧,至少有个用处,能让家里人找到一个强大的盟友不是?” “……”崇祯皇帝感觉这话没法继续了,他能听出来,海兰珠在说反话,但这话怎么接?人家明显对自己还有气着,没法沟通啊!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也不多说了,便直接说道:“朕之前说过,建虏的好日子不长了,最近几日,你们科尔沁应该也能收到消息,就足以证明这一点。朕之前对你说得话,好好考虑下吧,继续和大明为敌,以后就是灭族的下场!”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便没再理她了,直接联系魏木兰,通报沈阳还未收到消息的情报去了。 草原上,海兰珠一手拿弓在发呆,边上的侍女则是已经习惯了,知道别乞有时候会这样,倒也不在意。 可忽然之间,却见海兰珠回过神来,竟然疯了般地搭弓射箭,连珠箭般地一口气射出所有的箭,同时嘴中喃喃自语道:“死木头,装傻,射死你,射死你……” 侍女看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靶子确实是木头所制,可这装傻是什么意思,射死它,难道木头成精了? 想不明白,侍女一头的雾水,有点怀疑别乞是不是突然发烧,说起胡话来了。她正想出言相试时,却见海兰珠忽然把弓一扔,转身就跑到边上放牧着的战马那,矫健地一跃上马,狂驰而去。 侍女见了一惊,便没空想东想西,连忙去骑马,追着海兰珠而去。 没多少一会功夫,海兰珠便回到了营地,骑马直冲自家的蒙古包,也不多话,就闯入进去,看到他爹和他哥刚好都在,便含着怒气发问道:“额祈葛,女儿就那么没人要,还要主动去问人家还娶不娶?” 布和和吴克善正在议事,看到海兰珠闯进去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么问,顿时都楞了下。他们知道海兰珠心高气傲,这事怎么就让她知道了呢? 布和想着,不由得看了儿子一眼,眼神中带了点责备。 吴克善一见,有点尴尬,自己这妹子可是草原上的明珠,这主动去问还娶不娶的事,怕是真要伤她自尊,下意识地,他便连忙回答道:“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他们两人的眼神表情,早已被盯着他们的海兰珠看在眼里,凭着对父亲和兄长的熟悉,海兰珠那还不知道这是真事,不由得气道:“女儿谁都不嫁,别想着把女儿当货物一般硬送给死胖子!要真这样,女儿死给你们看!” 宣誓了自己的决心,海兰珠掉头就走,不想再见他们。可她才走出两步,就想起崇祯皇帝所说之事,为了科尔沁族,为了额祈葛,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又转过身说道:“你们是不是还派人去大金那边问朝鲜战场的事了?女儿都说过,这事肯定是真的!” “……”布和和吴克善有点懵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海兰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海兰珠看他们表情,越发肯定崇祯皇帝没骗自己,便带着气恼,认真而严肃地说道:“明国皇帝刚才说了,大金那边应该有大事发生,应该是大金打了败仗之类的事吧,这两天我们应该也能收到消息。他还威胁说,要是我们科尔沁族继续与明国为敌的话,以后就是灭族的下场。” 说到这里,海兰珠想起科尔沁族的前途,不由得又往回走了几步,几乎是恳切地说道:“额祈葛,不要再用老眼光看明国了,女儿说过,明国皇帝是非常厉害的,为了科尔沁族,该改了!” 言尽于此,海兰珠已经说完了自己所要说的话,便转头冲出了蒙古包。没办法,心中还有一股气,憋着郁闷,骑马发泄去了。 布和和吴克善呆呆地看着海兰珠消失在蒙古包门口,过了好一会后,他们两人才回过神来。布和当即埋怨吴克善道:“你怎么搞的,这事能让她知道么?” “没有啊!肯定是瞒着她的啊!”吴克善回答了一句后,连忙转移话题道。“额祈葛,您说是不是要请萨满给海兰珠看看,这实在有点不正常了啊!” 布和想起刚才海兰珠说什么明国皇帝刚和她说话,不由得点点头道:“嗯,确实有问题!行,就找族中萨满看看吧!” 吴克善一听,答应一声,正要出去时,却见外面又闯进了一人,有点惊慌地禀告道:“大金使者到了,说有急事求见!” 从下个月开始,推荐票的加更规则改下,每多400张推荐票就加更一章,这样每周的推荐票也能用上,能多更几章。 477 刷屏是要禁言的! 布和和吴克善一听,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俩都明白对方眼神中的意思,该不会真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 他们俩不敢怠慢,连忙让人把大金使者请进来。 只一会的功夫,那大金使者带着一头的汗水,匆匆入内,自然是认得布和的人,看到布和和吴克善都在,便立刻说道:“奉大金国和硕贝勒……” 听着这使者的话,布和和吴克善两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们两人怎么都没想到,明军竟然已经攻下了辽阳、鞍山驿堡,如今正在围攻海州。莽古尔泰手中兵力不足,到了要蒙古诸部速派援军的地步!这也就是说,海兰珠说得竟然是真的! 不过他们震惊归震惊,以他们和大金的关系,不可能不满足。于是,立刻答应下来,准备调兵遣将,马上增援大金。 但皇太极之前远征朝鲜的时候,已经征调过一次蒙古诸部的军队。因此这一次出兵,并没有像第一次那么容易,需要点时间才能出兵了。 这么大的动作,海兰珠不可能不知道。她一听之下同样惊讶极了。他没想到,崇祯皇帝所说的事,竟然是这么大的事。明军竟然能夺下辽东重镇辽阳,还破了易守难攻的鞍山驿堡,又去围攻海州,这真是太让人吃惊了! 想起额祈葛和兄长不相信自己,海兰珠立刻又转回去,闯入蒙古包中当面质问道:“额祈葛,明军已经开始反攻,大金连辽阳都守不住,为何还要出兵去帮大金。难道……难道您真要和大金绑在一起,让我科尔沁族跟着灭亡么?” 布和和吴克善正在商量着军情,在海兰珠进来的时候已经停下。听到她这么说话后,吴克善先说了:“你女孩子家不懂,这事你就不要管了!” 海兰珠一听,气得一跺脚回道:“我是不懂,可我知道明军已非以前的明军,有那明国皇帝在,他日定能夺回辽东!” 布和伸伸手,招了海兰珠过去,让她看着铺在那里的地图道:“这次明军是趁着大汗领大军在朝鲜,而莽古尔泰所部又在宁锦一线,国内兵力很空虚,才有了东江明军可趁之机。否则的话,就凭东江明军的战力,呵呵……” 他还没喝完,海兰珠压根就不看地图,直接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有点大地打断道:“额祈葛,您别忘记了,如今的东江明军,可是在新任登莱巡抚的带领下,歼灭过两千大金军队的。要是实力不够强的话,那莽古尔泰为何还要来草原求援,自己派个千把人又不是什么难事!” “……”布和和吴克善一听,不由得都愣住了,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把朝鲜的事情忘记了。 此时,海兰珠的这番话,他们两人不得不承认有道理。如果东江明军真得和以前一样不堪一击的话,就算大金国内再空虚,莽古尔泰自己也能搞定吧! 这么一想,布和和吴克善又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有点凝重了。难道真如海兰珠所说,明军已经今非昔比了? 可不应该啊!明国皇帝又不是刚登基,之前的时候,明军还是那明军,甚至都被大金杀了创立东江的毛文龙,还绕过山海关在京畿之地大大地抢了一把!这皇帝又没有换过,明军又怎么可能脱胎换骨呢! 布和和吴克善都想不通,但不管如何,他们开始重视海兰珠的话了。一时之间,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在考虑着新出现的情况。 海兰珠看到他们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也没再催,只是静静地等待。 过了好一会后,布和的表情有点严肃,又带点疑惑地问道:“你真能和明国皇帝联系?” “是啊,随时都能和明国皇帝联系的!”海兰珠一听,知道额祈葛的立场有点松动了,便带着一丝喜色,连忙点头回答道。 边上的吴克善听得有点愕然,不信地瞧着自己的妹妹。 布和得到确认,便对海兰珠要求道:“那你试探下明国皇帝的意思,像我们部族这样的,明国皇帝要什么样的条件才会不追究我们?” 海兰珠听得很是兴奋,立刻点头道:“好,额祈葛,您稍微等会!” 说完之后,海兰珠的意识便进入聊天群,正准备私聊崇祯皇帝,却发现自己没有成就值无法私聊。不由得有点气恼,只好在公共频道上问道:“普渡众生,在么?有事找!” 如今聊天群里的人数已经有点多了,别人也在聊天。她的话刚发出去,就很快被刷屏掉了,而崇祯皇帝却没有一点动静。 海兰珠一见急了,便又用起了刷屏大法。 “普渡众生,在么?有事找!” “普渡众生,在么?有事找!” “……” 正刷到第三句的时候,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叮,群主设置,严禁刷屏,海兰珠自动被禁言一分钟!” “……”海兰珠一听,真是有点恼了。自己一段时间没有上来聊天,明国皇帝竟然搞了这么一个东西,真是气死人了。 她正生气着,就看到公共频道上有人在说话了。 “这人傻了吧,竟然还敢刷屏!” “这是第八个刷屏被禁言了吧,哈哈,活该,还敢霸占频道!” “……” 看到这些嘲笑她的话,海兰珠是气上加气,那怒气直线上升。都是那明国皇帝搞得鬼,刷屏怎么了?人家就是有急事找人才会刷屏啊! 不过这时候,她又看到有人好心提醒她了:“要想及时呼叫别人,最好用私聊。没有成就值就乖乖地八卦下新闻,这事儿也就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而已,多简单!” 海兰珠看得无奈,难道自己以后就要乖乖听明国皇帝的安排,也要和那些臭男人一般八卦消息赚成就值了? 她有点不甘心,耐着性子等时间到了后,又刷了一次屏,提示被禁言十分钟,还是没见到崇祯皇帝有回应后,知道皇帝可能在忙,便只好退出了聊天群。 看着盯着自己的额祈葛和兄长,海兰珠有点无奈地说道:“明国皇帝可能在忙,联系不上!” 感谢无聊过客08的打赏! 478 诚意 吴克善一听,便对布和说道:“额祈葛,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我们还差点信了,真是!” 看到海兰珠似乎要发作,他又赶紧说了句道:“大金使者催得很急,我得去忙了!” 说完之后,拔腿就走,快速走出了蒙古包。 “额祈葛,女儿真得可以联系上明国皇帝的!”海兰珠气得头脑发晕,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您再等等,我再联系联系……” “海兰珠啊,额祈葛信你!”布和走上前,拍拍海兰珠的肩膀,慈祥地说道,“不要急,慢慢联系!” 说完之后,他也往蒙古包外走去。 海兰珠一听布和相信自己,顿时就激动了,还是额祈葛了解自己,相信自己! 这么想着,她连忙快步追过去,想好好拥抱下额祈葛,她的心中真得很感谢额祈葛! 可谁知,她刚走到蒙古包入口处,就听到布和在蒙古包外小声地吩咐道:“去找萨满来!” “……”海兰珠一听,顿时呆在了那里。额祈葛那是相信自己,那根本是敷衍自己而已! 顿时,她气得冲出了蒙古包,一跃上马,狂驰而去。 下午时分,海兰珠远远地看到她大哥吴克善亲自领军开拔了。看了片刻后,她忽然狂驰而去,追上了吴克善要求道:“我也要去!” “我这是去打仗,不是去玩的!”吴克善一听,当即挥挥手赶人道。 海兰珠丝毫不让,当即争辩道:“打仗怎么了,我又不需要你照顾,就骑马的本事,你能强过我?” 吴克善很是头疼,知道这个妹子倔强起来,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看着海兰珠盯着自己,僵持了片刻后,他只好说道:“我们领近几个部族都到沈阳,你就当去看姑姑和妹妹,待在沈阳,可以么?” “可以,没问题!”海兰珠一听,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吴克善见她答应这么畅快,反而没底,只好拨了几名护卫道:“你们要一步不理别乞,好生护卫别乞的安全,知道么?” “知道了!”这几名护卫是吴克善的亲信,自然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立刻便回答道。 海兰珠才不管,等到傍晚时分,她便进入了聊天群等着。她知道,崇祯皇帝在晚上出现的概率大,比如他根据群里人八卦打赏成就值时,就肯定在了。 果然,在入夜之后,海兰珠就看到系统忽然连续提示:群主打赏xxx多少成就值。 这一下,海兰珠便不管禁言与否,立刻刷屏说道:“群主,找你有事,快点私聊我!” 三句相同的话一出去,系统又有提示,海兰珠被自动禁言了半个小时。 这一次,崇祯皇帝看到了,不由得有点诧异,禁言半个小时,那也就是说海兰珠已经刷屏被禁言过两次了,看来真是有事情找自己。 不过他没有马上找,而是把成就值奖励完了之后,才私聊海兰珠问道:“什么事?” 海兰珠等了好一会才等到私聊,加上白天没有及时得到回复而被误会,她心中有气。可想着对方是明国皇帝,而自己为了部族,是有求于他,只好憋着气回答道:“我在白天的时候说动我额祈葛了,想问问我们科尔沁族要怎么样才能保平安?” 对于科尔沁族来说,明国和大金都是强者,如何在两大强者之间生存下来,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以前是和大金结盟,可如今看到明国也强大,就得再寻生存之道了。 崇祯皇帝听得有点意外,不过他心中也高兴,自己的一番心血总算没有白费。稍微一想,他大概明白了什么,便接着问道:“是不是你们听到什么消息了?” “大金使者来草原,向各部族借兵,如今正开拔前往沈阳。”海兰珠马上回答道,“好像是要合围,剿灭东江明军!” 崇祯皇帝一听,当即吃了一惊,没想到那莽古尔泰一个粗人,竟然也能当机立断,立刻向蒙古人求援,还打着主意要围歼东江明军。看来那些建虏久经沙场,都不能轻视啊! 这么一来,莽古尔泰所部从西南往回赶,皇太极所部从东边包抄,蒙古诸部从沈阳那边南下,要是不知道建虏这个打算,没有聊天群的话,还真有可能被包围住。 沈阳那边虽然有钱富贵这个棋子,可他的作用有限。蒙古大军要是驻扎在沈阳的话,那卢象升那边的下一步行动就麻烦大了!这还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这么想着,不由得有点头疼。而海兰珠等了一会没见回复,便追问道:“到底如何,你倒是说个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京师让我看京营新军什么的,是在打什么主意!” 对于蒙古诸部的处置,崇祯皇帝自然是有想过的。这时看到海兰珠再催自己,便回答道:“首先当然要证明你们确实悔过自新,不再助纣为虐,心向大明!而后根据所立功劳,将功赎罪,如果功劳够大,将来不但能免于灭族,而且还有封赏!” 这话其实回答得中规中矩,就是这么一个理,不用说,事先也能猜到。可崇祯皇帝说出来,却也能让人安心。反倒是他如果直接说既往不咎,给你封赏啥啥啥,你去打沈阳什么的,那才会让人怀疑心不诚。 海兰珠听了,心中一喜,这符合她心中的猜测。可她随后又想到,如今额祈葛和兄长都不相信自己说得话,怕是要按崇祯皇帝这么说得来做,怕是有点难! 如今之计,只有让额祈葛和兄长亲眼看到明军的强大,才能再次去说服他们。否则要是刚露出一些獠牙的东江明军,就被大金和蒙古的联军围剿掉的话,那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额祈葛和兄长了。 海兰珠本身就聪明,经历又多,见识也广,因此她稍微一想,便有了个初步的想法,就马上回复崇祯皇帝道:“我现在正和大哥一起领军出发,要是我给你提供消息,帮你东江明军一把,这算不算是证明了我们的诚意?” 479 皇太极的规划 崇祯皇帝一听,顿时心中一喜。要是海兰珠能提供消息的话,就能从另外一个侧面提供更详细的情报了。 他想了下,便回答道:“这个要看具体情况!毕竟科尔沁族为建虏的崛起出了不少力,最关键的是,别的不管,去年随建虏入关,京畿之地的百姓也有不少是死在你们科尔沁族人手中。战场死伤就算了,这平民的债就得好好还!” 海兰珠听了,沉默了一会后,才回复崇祯皇帝道:“好,我明白了!” 刚才崇祯皇帝的这番话说到她心里去了,在战场上,生死有命,谁也不能埋怨谁,这是英雄好汉最基本的认识!可去杀平民,这就是为英雄好汉所不耻了,就算海兰珠自己,也是有点难以接受的。 接着,她便向崇祯皇帝汇报道:“这次我科尔沁族一共出兵两千,是我兄长吴克善领军。据说其他领近各部也有派兵,多是不到一千,最终在沈阳集结。” “哦,你们科尔沁族竟然比其他族要多那么多?”崇祯皇帝一听,心中略微有点不满地说道。 海兰珠听了,连忙解释道:“上次大金大汗征集军队出征朝鲜时,各部族都出了不少兵,但我科尔沁族当时……当时因为要找我,派了不少人手出去,就没有别的部族出兵多,所以这次我科尔沁族才多出了些。” “……”崇祯皇帝一听无语,看来你这个草原上的明珠还真是宝贝,派了那么多人去找你。 他其实不知道,之所以派那么多人去找,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皇太极传达了想娶海兰珠的意思。 海兰珠就怕崇祯皇帝误会,又在继续解释道:“一般大金国会根据不同的情况传下不同等级的召集令,这一次情况紧急,因此各部族都不得不派出尽可能多的援军,否则以后在大金大汗面前,就不好说话了……” 崇祯皇帝一听,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你是说,别的部族只是派出了不到一千人也是他们的极限了?” “应该是!”海兰珠倒没有想太多,只是解释道:“前后两次征召,各部那还有多少人的。” “好,既然这样,那有什么消息再通知朕。”崇祯皇帝说完之后,便给海兰珠打赏了五百成就值,免得海兰珠无法私聊又去刷屏。 打完成就值之后,崇祯皇帝又想起什么,便又私聊海兰珠道:“你先给朕讲讲草原形势吧,还有各部族之间的关系!” 对于这个要求,海兰珠自然不会不同意,当即给他讲了起来。 她这边在讲着,崇祯皇帝却私聊了刘王氏问道:“战事如何?” “陛下稍等!”刘王氏回了一句后,显然去问孙承宗了。过了好一会后,她才回复道,“回陛下,莽古尔泰所部确实想脱身,但已被我部黏住,他想打我们就撤,避而不战;他想走,我们又压上,让他无法脱身。不过夜不收的损失有点大,恐怕坚持不了多少天了!” 崇祯皇帝一听便明白,没有内应在对方的军队中,就只能通过战场获取军情了。这时候,就是比拼明军夜不收和建虏探马之间的能力,看谁能屏蔽谁的战场查探了。 这也还是明军的对手只是莽古尔泰所领的一个旗而已,而明军这边又是孙承宗亲自督促,否则的话,哪可能和建虏坚持这么久。 崇祯皇帝听了,便马上开口再问道:“问下孙阁老,对于关外蒙古诸部了解的多不多,朕这里有些事情要核对,说不定能有大用!” “是,陛下!”刘王氏就是个传声筒,回答完了之后又去问孙承宗了。 在他们沟通的同时,远在朝鲜的建虏大营中军帐,皇太极正皱着眉头在吩咐朝鲜水师副统领朴树恩道:“如今已有五艏战船,明日就给本汗去把明军监视的船给赶走,最好是击沉,能做到么?” 之前的五十军棍,只是为了表示赏罚分明,不过没有真让手下把朴树恩他们两人打残,毕竟这时候最重要的海战,还是要靠他们的。也是因为如此,朴树恩才能这么快就站这里领命了。 此时听皇太极这么一吩咐,朴树恩不由得有点苦恼。他手中才五艏战船而已,最关键的是,船上的人定多是会游泳而已,根本就不是正规的水卒,这样的五艏战船,其实压根就没什么战斗力。 说起来也可恨,明军肯定也知道这点,那艏监视的大乌船竟然就在海边不远,在火箭射不到的海上来回巡视,这么大摇大摆的样子,也难怪战无不胜的大金会生气了。 “末将可以试试,但不一定能成功!”朴树恩不敢打包票,硬着头皮回答道,“大汗,这海战并不是船多就可以的……” 他的脑门上都微微出汗了,横着心快速解释着。根据他的了解,如果这时候答应下来,最终却损兵折将的话,一个无能的标签贴到自己身上,就无法再得到大金的赏识,而自己又得罪了领议政父子,就肯定难以活命。与其这样,还不如解释清楚,就算失败,也不是自己无能的缘故。 朴树恩显然赌对了,皇太极并没有发怒,只是阴沉着脸在听着。等到听完他的理由之后,就见皇太极转头看向他下首的光海君道:“船呢?” “船呢?”光海君转头看向他身边的领议政金鎏,大声喝问道。 “回王上,回大汗!”金鎏连忙躬身回答道,“快了,马上还有十一艏战船要到了!” 皇太极一听,眉头总算松了一点。大金国对于海战确实不行,不得不用这些朝鲜人。这个缺点,必须要想办法改改才行。或者在自己将来的计划中,不但再建立汉军旗,蒙古旗,还再建立个朝鲜旗出来。 嗯,汉军旗主要用于攻城,蒙古旗主要用于轻骑突进,朝鲜旗主要用于建立水师。等到补上这些短板之后,呵呵…… 皇太极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甚至还听到了亲卫拦住外面那人时沟通的声音:“什么,海州八百里加急?” 480 我大金野战无敌 这个声音稍微有些响,不但皇太极听见了,就连中军帐内其他人也都听见了。顿时,几乎每个人头上都冒出一个问号:海州能有什么事情,竟然要用八百里加急送过来消息?难道是地龙翻生?这也不一样啊,这种情况没必要用上八百里加急吧!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还会有其他可能性,毕竟明军从来没有反攻过。而且他们有绝对的信心,明军要是从乌龟壳里伸出来的话,那是找打的。 皇太极同样想不明白,还没下令,亲卫就带着一名几乎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的信使进了大帐:“主子,海州八百里加急!” 这种最高级别的消息传递,皇太极之前是有过吩咐,不用禀告,直接带进来的。因此,皇太极一挥手,让亲卫退开,而后沉声问道:“什么事情?” 那信使想打千跪下,结果腿一软,就变成了双膝跪下。这时候也不管了,就跪在那里带着焦急之色禀告道:“登莱巡抚卢象升领东江明军夺了鞍山驿堡,如今兵围海州城,请大汗发兵救援!” 这个话,就犹如夏天的惊雷,“轰”地一声打在中军帐所有人的头上,震得他们张大了嘴巴,很多人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再说一次?”就连皇太极都不相信,自己正领兵对付东江明军,怎么可能东江明军主力就跑去辽东了? “大汗,是鞍山驿堡有败卒逃入海州,而后登莱巡抚卢象升亲自领军出现在海州城外,看得清清楚楚!”信使不得不重复一遍道。 没等皇太极说话,就有急脾气的建虏头目,一脸不信地出声喝道:“这不可能吧?” “疯了么,就凭东江明军这些烂货,还能打下鞍山驿堡?那里可是易守难攻之地!” “……” 正在那些建虏头目在质疑的时候,就听到“啪”地一声响,只见皇太极一脸阴沉地拍了案几,中军帐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光海君等朝鲜人听到这个情况,脸上都有了担忧。虽然他们相信建虏实力强大,可登莱巡抚在朝鲜境内已经被传得比较神了,因此他们比建虏先一步相信了这是真的。 如此一来,他们就开始怀疑建虏的真正实力到底有多强?毕竟大明作为朝鲜的宗主国几百年,甚至在不久之前,大明还曾两次派兵帮他们把看似不可战胜的倭寇大军赶下海的。 这时,就听到皇太极在大声喝问道:“辽阳如何?” 一听这话,建虏头目们才想起来,鞍山驿堡那边是辽阳,如果东江明军夺取了鞍山驿堡,还去兵围海州,那辽阳可能就有点危险了。皇太极也是有点担心这个,毕竟辽阳是大金的物资囤积、中转的地方。 “回大汗,东江明军是从北方杀向鞍山驿堡的,据估计,辽阳怕是落入东江明军之手!”信使实事求是地禀告道。 一听这话,建虏头目们压根不信,辽阳是座坚城,而且物资储备丰富,远比鞍山驿堡更难打,就凭东江明军,怎么可能打得下来! 他们正待嚷嚷时,却发现皇太极的目光冷冷地扫向他们,顿时,这些脾气暴躁的建虏头目马上闭嘴了。 他们之中,只有阿敏不怕,心中反而有种看戏的感觉。呵呵,你皇太极不是很厉害么,看吧,区区东江明军就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看你怎么收拾?最好东江明军闹大一些,你皇太极无能就可以让让位置了! 皇太极的目光扫过全场的时候,也发现了光海君等人脸上的忧虑,心中稍微一愣,随后就开口说道:“辽阳有重兵把守,肯定不会有事。鞍山驿堡之所以失守,肯定是巴布泰骄躁大意,以为明军和天启五年一样不堪一击。” 说到这里,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时之间,中军帐内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大汗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还有开心得事?按照大汗所说,至少鞍山驿堡丢了,该生气才对啊! 笑吧,笑吧,最好变成了个神经病!阿敏默默地在心中诅咒道。 过了一会后,皇太极终于没再大笑了,不过脸上还带了微笑说道:“那登莱巡抚卢象升真以为自己无敌,不在海岛上待着,反而跑去了海州。如此正好,叫他来得回不得。在这陆地上,我大金野战无敌,谁敢争锋!” 一听这话,顿时,中军帐内不少建虏头目都恢复了信心,甚至有不少人都在点头,心中想着:大汗说得对,这东江明军缩在岛上,咱大金没有水师,奈何不得他们,没有一点用武之地。可到了陆地上,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多尔衮何在?”皇太极开始发号施令了。 一直缩在建虏堆中,不显山不露水的多尔衮一听,立刻出列回应道:“在!” 皇太极看着他,大声命令道:“本汗令你领本旗人马速回辽东,协同莽古尔泰和代善所部围剿东江明军,务必不能让东江明军再逃回海上!” “遵命!”多尔衮一听,立刻领命道。 其他人听到这话,顿时就想起辽东还有两位和硕贝勒在,估计多尔衮在半路上,就能听到东江明军被歼灭或者潜逃的消息了吧? 皇太极等多尔衮一走,脸色恢复了严厉,大声说道:“东江明军的主力刚好不在,岛内兵力空虚。那就一定要攻下皮岛,就算东江明军能逃回来,也会发现老巢被我大金端掉了。” 皇太极说完之后,看向光海君要求道:“明日一早,战船必须要到,而后准备强攻皮岛,不用管明军战船,就算被击沉,也要沉到皮岛上去!” “是,是!”光海君听了,连忙应下。 而朴树恩则松了口气,看来是不用五艏战船去打那艏大乌船了。 定下这个策略后,皇太极便下令解散,自己一回到后帐,那胖胖地脸上便满是担忧之色了。 不一会,那信使被带到了后帐,皇太极开始仔细询问起战况。过了半天后,他在心中默默地想着:“希望莽古尔泰和代善能解决好这事,自己这么大动干戈,已经快要打下皮岛,可不能前功尽弃了!” 481 英俄尔岱对上卢象升 但是,让皇太极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夜里,又是一个八百里加急的辽东信使赶到了。这一次,是莽古尔泰派来的。 海州那边显然没法和掌控全局的莽古尔泰比,因此,这次的信使带来的信息就很全面了。 莽古尔泰把辽东的基本情况都说了下,因为山海关明军超乎寻常的动作,不得不迫使代善和莽古尔泰把辽东所有的兵力都抽掉到前线,这也是为什么东江明军能偷袭得逞的原因。 如今莽古尔泰所部被宁锦明军拖住,很难派出足够的军队围剿东江明军。据莽古尔泰猜测,辽阳肯定是陷落了。 海州虽然没有被东江明军攻下,但方圆几十里的地方被明军铁骑踏过,族人死伤惨重,汉奴纷纷逃亡。如果不及时制止,这个被影响的范围将会越来越大。 另外莽古尔泰担心一点,不知道东江明军会不会去偷袭沈阳。犹豫鞍山驿堡和辽阳在明军手中,信使不得不绕道回去报信。另外他还要求蒙古诸部再派兵援救沈阳。 皇太极听得脸色骤变,他没想到,东江明军这次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原本以为国内有莽古尔泰所部,应该能击败东江明军的。再加上自己派多尔衮所部去收尾,应该能很快平定东江明军带来的乱局。 可是,按照莽古尔泰的意思,关宁军这次异乎寻常,显然是在配合东江明军,拖住了莽古尔泰所部了。如此一来,要靠多尔衮所部把东江明军之乱平定下去,恐怕要花费不少时日,毕竟多尔衮赶回海州那边是要时间的。 相比莽古尔泰来说,皇太极的眼光看得更长远,也看得更全面。莽古尔泰所担心的那些事情,只是看得到的影响。而皇太极此时心中担心的是,如果东江明军之乱不能快速平定的话,将会大大打击大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 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的话,辽东大地上被女真统治着的其他各族都会有异心。还有蒙古草原上的那些部族,看到明国强大起来后,很容易再次倒向明国。更为关键的是,大金如今的镇压着的那些汉奴,很可能会蠢蠢欲动,不但不会安心干农事,甚至会暗中捣乱。如此一来,大金不要说去攻打明国了,就是国内的乱局都会忙得手忙脚乱。 “没想到,这新任登莱巡抚如此难缠,竟然比原先的毛文龙还要厉害!”皇太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看到我大军征讨朝鲜,竟然破釜沉舟,领了东江主力去偷袭辽东!” 从莽古尔泰派来信使的描述,东江明军的人数绝对不会少。更让皇太极感到有点恐惧的是,关宁军如今竟然能放下架子,配合起东江明军来,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皇太极忽然一拍案几,猛地站了起来说道:“必须立刻撤军回辽东,以雷霆之势歼灭东江明军!” 唯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挽回大金的威望,也刚好能拔掉东江这颗钉子。主力被灭,东江就废了。 这么想着,皇太极便立刻下令再次召开军事会议。 边上伺候着的鳌拜见了,稍微犹豫了一下,而后还是请示道:“主子,那皮岛怎么办?” 皇太极看了眼鳌拜,应该是觉得这个亲卫值得培养吧,就听他耐着性子解释道:“东江明军的主力不在皮岛上,攻上去又如何?对付东江明军,最为关键的是,歼灭东江明军的主力,又或者水师足够强大,大海也没法阻挡我大金的兵锋!” “……”鳌拜听了无语,他可是记得,在白天的军议上,大汗还说,趁着明军主力不在,要强攻上岛的。可才过去半天,就又说东江明军主力不在,攻上去也没意义! 虽然他心中这么想着,不过表面上还是面露恍然大悟之色,连忙回道:“主子英明!” 随后,在军事会议上,其他建虏头目自然不会反对皇太极的决定。对于他们来说,朝鲜远没有辽东来得重要。 于是,一散会之后,各建虏头目便开始整军做准备了。甚至多铎所部,连夜举着火把拔营行军,作为大军先锋赶回辽东。 这次的军议,朝鲜人自然没有参与。但光海君看到建虏似乎要连夜回辽东,顿时吓到了,连忙去求见皇太极,哭丧着脸说道:“大汗,明天早上战船肯定到了,大汗先解决了皮岛明军吧,否则……否则皮岛明军上岸打家劫舍,我朝鲜就有难了啊!而且……而且以后进贡给大金的粮食物资,可就难以运到辽东了!” 这也是他急中生智,把事情后果和大金自身的利益联系了起来。 皇太极听他这么一说,点点头后面无表情地一指边上站着的一名建虏头目道:“本汗已有考虑,特令英俄尔岱领一千大金精锐驻守王都,保你平安!” 说完之后,他不给光海君再说话的机会,拍拍屁股转后帐去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解决辽东的事情,至于朝鲜这边,让英俄尔岱领兵控制着光海君,那么朝鲜将一直会是大金的粮仓。 那么由什么人来镇守朝鲜?皇太极在一开始就考虑过,并选择了英俄尔岱。这人有勇有谋,曾多次来过朝鲜,对于朝鲜这边很熟悉。只要这次在辽东歼灭了东江明军的主力,那么有英俄尔岱在,朝鲜无忧也! 在原本的历史上,皇太极曾评价英俄尔岱说:“能尽心部务,办事明决,朕实嘉之。其余各部大臣,不如彼之尽心办事者甚多”。算是满清的一名著名将领了! 只是在这个位面上,英俄尔岱的对手是卢象升,究竟能否如皇太极所愿,就有待时间来证明了! 与此同时,远在辽东的沈阳,信使也终于到了。没多久时间,沈阳城夜晚的寂静就被打破了。 急促地马蹄声不时响起,已经入夜而戒严的街道上,不时跑过一群群的人,城墙上也有不少响动。这些异常的动静,让躲在屋内的人都暗自惊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钱富贵。 482 就让你当双面间谍好了 第二天天亮,崇祯皇帝刚醒过来进入聊天群时,就看到了不少留言,他当即一一查看了起来。 最先是皮岛李德明给他发来的信息,说昨夜开始,就有建虏开拔,往辽东而去了。到早上时候,建虏大军全都开拔了,皮岛危机解除。 看来皇太极知道消息,终于坐不住要赶回辽东了。如此一来,登莱明军的又一个战略目的达成了!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心中高兴,便又看起钱富贵发过来的那些私聊。 “群主,好像真出什么大事了,城里一下紧张起来了,动静很大!” “群主,留守代善传下命令,让各大将领家都出人,就是把各府的奴仆都组织了不少出来,编组开始巡逻,还有上墙防守。就是白天,街上也戒严了!” “群主,建虏派人出城,外面庄子里的女真人都撤回沈阳城来了。” “群主,小人也被派去守城了。看这样子,是大明打过来了么?” “……” 崇祯皇帝看完,便明白消息传到沈阳,建虏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钱富贵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显然是那代善等建虏头目不想让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加强了防守而已。 于是,他就回复钱富贵道:“你猜得没错,明军已经打下辽阳,鞍山驿堡等地,并在进攻海州。地方上的建虏不堪一击,大明的军队正在复仇,并处决作恶多端、为虎作伥的汉奸。” 崇祯皇帝的私聊,是能第一时间让人知道的。钱富贵正在城墙上站岗,忽然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脸色都变了。要知道,他在这种情况下能被派出来用,显然是得到了建虏的信任。这在别人眼里,可也是汉奸来的。 他没有怀疑群主的话,虽然他觉得明军不可能那么厉害,可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说得通如今沈阳的这些异常。毕竟大金如今的敌人可只有大明一个而已,领近的草原上,都是大金的盟友。 钱富贵立刻进入发呆模式,意识在聊天群中立刻回复崇祯皇帝的私聊道:“群主,您是明白小人的心的,小人虽然身在曹营,可心在汉啊!小人就和徐文长一样在沈阳是被迫的,小人可是一直听您的话的。那豪格让小人把聊天群中的消息都记下来告诉他,小人也只是捡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禀告的。其他事情,小人可是没有做过的……” “……”崇祯皇帝听得很是意外,没想到顺口通知的消息,竟然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钱富贵原来是靠卖聊天群中的消息赢得豪格的重视。 幸亏自己有所防范,重要的事情都是通过私聊的方式在聊天群中沟通,除了自己这个群主和当事人之外,别人是看不到的。崇祯皇帝想到这里,便回复钱富贵道:“嗯,只要你能听我的话,尽心为我办事,等以后解放……光复辽东的时候,我不但能证明你无罪,而且还可以有功,能让你衣锦还乡!” 钱富贵一听,心中大喜,连忙回应道:“多谢群主,多谢群主,小人天天想着有朝一日能带媳妇回老家。以后小人再也不给豪格提供消息了,您放心……” 看到不断显示出来的字迹,崇祯皇帝当即回复,打断了他后面的表态道:“没事,你继续把聊天群中听到的消息禀告给豪格,甚至是皇太极也没关系。只有这样,才能让建虏重用于你,你才能获取更多的消息给我。明白么?” 钱富贵看得一愣,随后大喜,这样一来的话,自己在建虏这边也会安然无恙,这样是最好了。 于是,他立刻回复道:“群主放心,小人不会把重要的消息透露给建虏知道的,这点小人敢以人品担保!小人……” “……”崇祯皇帝看得无语,就你钱富贵的人品,早在之前的事情中,暴露得干干净净,要信你的人品就有鬼了!看你的样子,拿你媳妇做担保都比你人品有用得多! 他能感觉出来,钱富贵似乎比较宝贝他的媳妇。不过这事儿不用计较,利益才是最重要的,牢牢抓住钱富贵的命门,就不怕他不就范。 这么想着,他便又对钱富贵吩咐道:“没事,聊天群中看到的消息,你都可以向建虏汇报。有的时候,不汇报一些比较重要的消息,你就得不到建虏的重用的。有舍才有得,或者就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你尽管汇报好了,这些都是我允许的!”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打了一千多成就值过来,让钱富贵把沈阳城头最新的全局照片拍一张过来。而后,把照片存到了文件夹中,并通知魏木兰观看,同时自然也把沈阳最新的消息告诉她,让她传达给卢象升知道。 午后时分,钱富贵突然私聊崇祯皇帝道:“群主,蒙古人来了,大概有四千左右的蒙古骑军,大概有科尔沁、郭尔罗斯、扎赉特、杜尔伯特等部。代善亲自出城迎接了!” 稍微过了会后,海兰珠那边也私聊崇祯皇帝道:“我们到沈阳了,这里戒备森严,如临大敌,看来你们明军的动静,让沈阳这里都感到害怕了!” “对了,和硕贝勒代善亲自出城迎接我们,不过没让我们进城,只是说驻守城外。” “我不想表露身份,要不就没法随军了。如今扮成我兄长的亲卫,就在边上看着代善他们!” 有多处消息来源就是不错,只要这么一对比,就知道他们说话的真假了。崇祯皇帝看得心情不错,便调侃海兰珠道:“扮得难看点,就你在京师时候女扮男装那样,太引人注目,小心被代善发现!” “……”海兰珠看到这话,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点小得意,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崇祯皇帝当时有说过,他的妃子中比自己漂亮的都有不少。呵呵,如今看来,他也是承认自己长得漂亮了! 男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我不傻!”海兰珠马上回复道,“在京师的时候,我以为是没人认识我,所以才随便装扮了下而已。” 崇祯皇帝看了,也没再和她说话,又去找了魏木兰,把蒙古骑军到沈阳的消息,也通报给了卢象升。 感谢看不完不起,西斯寇的打赏! 483 消息不对等的战争 随后,崇祯皇帝又把朝鲜建虏大军回援辽东的消息,同样告诉了高应元,让他那边小心一些,只要坚持到海边就是胜利。 忙完这些事情后,崇祯皇帝总算松了口气,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窗外,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但是,惨无人道的是,皇帝这个职业,竟然连周末都没有,一年到头地操心,啥时候是个头啊! 崇祯皇帝心中暗暗感叹,不由得越加佩服以前那个崇祯皇帝,竟然能把大事小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劳逸结合,简直是个工作狂,还是个不称职的工作狂! 还是自己比较英明一点,提拔了温体仁,让他组建了新的内阁,又把能懂自己心思的曹化淳丢到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上,让这两个机构能把大部分政事给处理了。 如今朝鲜和辽东战事都按预计中的进行,该是休息一下,和爱妃们增进下感情才行。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传旨去后宫了。 和他这么轻松不一样的是,代为镇守沈阳的代善,却是焦躁不安,为眼下的处境感到头疼不已。 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大金国内兵力最为空虚的时候,东江明军竟然钻到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来捣乱,真是走了狗屎运! 不过代善很快就回过神来了,仔细想了下整个事件的经过,立刻明白过来,关宁军主动在挑起战事,应该就是为了进一步调空大金国内兵力,给东江明军制造战机。 这样的事情,以前可从来没有过的。一般而言,都是关宁军为主,最多东江明军瞅个空档过来挠下痒而已。这两支明军互相配合的话,大金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的了! 代善正在发愁,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是他的福晋达褚祜巴晏过来了。 “这个时候,过来添什么乱?”代善心中这么想着,可脸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耐着性子问向他见礼的达褚祜巴晏道:“福晋过来,是有何急事?” “听说明军夺取了辽阳,声势很大,我们很多女真族人都遭殃了。”达褚祜巴晏一脸愁容地说道,“妾身族人那边,不知道会不会有事?要不派些人过去,先把他们接来沈阳吧?” 代善一听,眉头一皱,福晋有不少族人在辽阳附近,确实可能会遭到明军毒手。他想了下,便点头道:“这事福晋自己去安排就好了,出城的手令,我会准备好的。要是没有别的事了,我这边得忙了!” 达褚祜巴晏也知道代善很忙,又达成了目的,便告辞走了。但让代善没想到的是,不止达褚祜巴晏有这个担心,其他王公贵族都有不少族人亲戚什么的不在沈阳等大城里面,纷纷过来拜访他,要求取出城手令,派人去接他们的族人亲戚。 在一开始的时候,代善还都答应了。可随着明军肆虐辽东腹地的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人上门来求出城手令。这让代善有点难以应付,不得不重视这事。 稍微一细想,便明白自己忽视了一个事实。女真族人满打满算都没有多少人,互相之间多有远近不同的亲戚关系。原本整个辽东都在大金的掌控中,各地便都有女真族人散开居住。 以前的时候,这样也没什么,甚至能靠着他们掌控各地。可如今明军肆虐辽东,那些散布在城外的女真族人就不安全了。 这样可不行!代善得到这个结论,心情越发得糟了。那些明军每多肆虐一天,女真族人受到伤害得就更多一些,人心惶惶之下,不但影响女真族人,更会影响其他各族的人心。为今之计,必须要尽快歼灭这支东江明军,决不能等到远在朝鲜的主力回师再镇压了。 代善的眼光虽然比不上皇太极,可相对莽古尔泰来说,绝对要看得更深,知道镇压明军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这么想着,代善便开始迅速行动了起来。于是,一道道命令传下,整个沈阳又开始动了起来。 钱富贵在城头上,看着三十多骑探马出了城门洞,快马加鞭往辽阳方向而去,便进入聊天群中,私聊崇祯皇帝道:“群主,有三十五骑探马往辽阳去了。” 没多久,他又看到蒙古大营那边,有一百来骑出了大营,也往辽阳方向而去,于是,就又在群里禀告了。 与此同时,城里的动静也不小。钱富贵偷偷打量,看了一段时间后,大概估计了出来,便又在聊天群中禀告道:“群主,沈阳城内好像也在调动兵力,似乎是在抽调精锐,不知道要干嘛?” 崇祯皇帝虽然是在放松自己,可也会时不时地进入下聊天群。因此,这一次很快就回复钱富贵了:“你盯着,看建虏是否有集结大军开往辽阳方向?” 其实,对于这一点,崇祯皇帝的心中是肯定的。对于目前的局势,他在之前开连线军事会议的时候,已经由孙承宗、卢象升和闵洪学等人推断肯定,建虏必定会最快速度出兵对付东江明军,因为他们不敢让东江明军在辽东闹得太凶。这可以说是阳谋,建虏一定会这样做,否则后果他们承受不起。 在钱富贵回复之后,崇祯皇帝刚好又收到了海兰珠的私聊:“代善刚才派人来通知,让我们蒙古诸部集结待命,准备进剿东江明军了。” “好的,朕知道了。”崇祯皇帝答复了之后,便又去私聊魏木兰道,“建虏和蒙古人都先后派了探马往辽阳过去了,你转告给卢象升让他看着办!” 魏木兰听了,答应一声,便退出聊天群,对身边的卢象升说道:“刚皇上通知,说建虏探马和蒙古斥候先后出发,往我们这边过来了。” 卢象升听了点点头,心中充满了斗志。由皇上提供建虏的消息,这次的战事,就是躲在暗处打击建虏,两边的消息是绝对的不对等。要是还打不好接下来的战事,自己就太无能了! 于是,他立刻开始排兵布阵,准备好好地迎接建虏的探马,让这些探马能为己方所用! 月票多50,加更一章;元旦节假日,加更一章,这样就是两章,会在今天都还掉。ps:从下个月开始,推荐票的加更规则改下,每多400张推荐票就加更一章,这样每周的推荐票也能用上,能多更几章。ps:下个月开始,努力存稿,如果遇到欠更,尽量当天还掉。 484 这可是穿越福利 多巴尔,建虏探马头目,此时正领着手下沿着官道狂驰。他的心情,一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速度,很急。原因其实很简单,他的七姑八大婆什么的,都在辽阳周边村堡,他心中很是担心亲人的安危。 可忽然之间,他却直起上身,示意手下跟着减缓马速。只见他一指前面,对手下挥了下手。立刻,他手下有三骑冲出,越过了多巴尔,往前面狭窄的官道而去。 他们都是代善手下的精锐,因此才会被代善派出来,一人双马,查探东江明军的具体行踪。如今这里是个葫芦口的地形,又离辽阳只有二十来里路。虽然明军主力可能在海州那边,但为防万一,还是谨慎点得好,免得遇到明军的伏击。 前面三骑越过葫芦口,并没有发现什么,继续前进了。多巴尔又派了三骑,和前面保持一里左右的距离,接着进入葫芦口。 连续派了三批后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多巴尔这才放心下来,带着其余的手下开始赶路。 这时已经快要6月份了,官道两侧的山上树木茂盛。随着风吹,不时响起哗哗声。 多巴尔一边赶路,一边观察两边动静,和前面的手下一样,并没有发现什么。其实对于这条官道,他们也是熟悉的,这里的山林并不适合躲藏大军。如果只是少数人的话,躲这里又没有鸟用! 一番评估下来,多巴尔便放心了不少。从这些迹象上看出,明军的主力应该就是在海州那边。估计他们也不敢深入辽东,知道大金能快速反应过来,就急急地往海边逃了吧! 这么想着,又经过了葫芦口第二处狭窄的地方,还是没有什么异常。多巴尔越加证明自己没想错,明军能打下鞍山驿堡已经是撞了大运,又怎么可能再往北过来。搞不好的话,可能辽阳都还在大金手中,自己那七姑八大婆也安全得很! 又过了葫芦口的第三处狭窄的地方,多巴尔便彻底放下心,一颗心已经飞到了辽阳,再次提高了马速。 对于骑军来说,二十里路,并不需要多少时间。不过多巴尔还没到辽阳时,那颗心就已经沉下去了。 离辽阳不远的官道附近,一个规模颇大的庄子,都是断壁残垣,那烧庄子的浓烟,离得很远都能看到。有一些房子里,都还有火光未灭,显然是刚烧掉不久。 离得近了,多巴尔看到不少金钱鼠尾的人头就挂在庄子路口的树上,挂了好多,这些人头甚至还有在滴血的。他看到有几个人头,正是他牵挂的族人,顿时,怒火冲上脑门,大声喝令手下立刻追踪明军。而他自己,则赶往辽阳。 不出所料,辽阳也被明军烧毁了大部分,只留下了辽阳城内的贫民区没有动。多巴尔抓了一些人询问,得知明军今天才撤离。 这时天色已近傍晚,前去追踪明军的手下有赶回来禀告说:“在辽阳东边,发现明军踪迹,刚又屠了一个庄子。 多巴尔虽然怒火攻心,可还是保持理智,立刻派出手下赶回沈阳报信。这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自己人手不足了。 目前已经发现一部分明军骑军往东去祸害了,而辽阳南边的鞍山驿堡,还有海州附近不知道如何?这些都要查探的话,人手实在太少。 幸好这时,前来探查军情的蒙古轻骑赶到了。很显然,多巴尔他们见到的那些,这些蒙古轻骑也已经见到了。双方一见面沟通,确保双方都已派人回去报信之后,便兵分两路,往东往南而去。 而此时的卢象升,其实就是在葫芦口的外侧,远远地山上躲着。看到建虏探马和蒙古人都往回派了信使之后,便向魏木兰点了点头。 魏木兰一见,意识进入聊天群,向崇祯皇帝私聊禀告道:“陛下,按计划,卢中丞已给建虏造成假象,如果不出意外,沈阳的建虏军队应该会立刻赶往辽阳这边了。” 如果辽阳这边动手早的话,建虏知道已经晚了,可能会谋定而后动。而如今让建虏知道,如果他们快点赶到辽阳这边来的话,可能还可以挽救族人,追上明军,这样的诱惑,建虏肯定会上钩! 崇祯皇帝听了,立刻联系钱富贵道:“沈阳有什么动静,立刻告知我,不得有一点拖延!” 钱富贵此时已经被轮换下了城头,不过对于群主的要求,他也不敢怠慢,连忙答应下来。 不过直到第二天凌晨,钱富贵才私聊崇祯皇帝道:“群主,城里之前集结的建虏军队出城了,大概有一千左右。城外好像也很吵,好像那些蒙古军也在拔营。但小人在城里,现在戒严,没有军令没法走动,无法看到外面的具体动静。” “知道了!”崇祯皇帝这一夜睡得也不踏实,时不时醒过来看看聊天群,有点儿犯困,“有进一步的消息,就再告诉我!” 他这边才说完,海兰珠也给他发私聊了:“探马回报,在辽阳附近发现东江明军了,现在我们蒙古诸部会同大金军队,大概有五千骑左右,拔营去追击了。你最好让东江明军快逃!” “怎么有这么多骑军?”崇祯皇帝一听,不动声色地问道。 海兰珠看到,便马上回答道:“我们蒙古诸部算起来就有四千来骑了啊,全都出动,加上大金也从城里抽调了九百多人,就有五千骑了!” 崇祯皇帝看到这个消息,心中踏实下来,便回复道:“好,那你隔一个时辰报下大军到那里了,朕赶紧让东江明军撤。” “我就知道这次的东江明军里面肯定有聊天群中的人!”海兰珠忽然说道,“要是没猜错的话,关宁军中也肯定有聊天群的人吧?你们明国有这个聊天群在,我才不看好大金能一直赢下去!” 废话,这可是穿越福利,金手指来的,要不怎么中兴大明?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便回复海兰珠道:“你有眼光,很厉害,能做出明智的选择,也只有你才能改变科尔沁族的命运!” 下一更在下午吧,上午没空。 485 谣言满天飞(第三更) 他们在聊天群中沟通的同时,代善就在沈阳城头上看着大军远去,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之前对于明军的踪迹不清楚,心中便有一份不安。如今看来,东江明军的胆子还没有肥到敢来打沈阳的地步。从探马回报来看,东江明军应该是要逃了。 说起来,从毛文龙那个时候开始,东江明军追擅长的,其实就是逃。每次来辽东捣一下乱,然后趁着大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赶紧跑了。否则以大金军队和东江明军的实力,定能打他个落花流水。就算如今有那登莱巡抚亲自领军,也不可能在正面打得过大金军队。 对于这一点,代善还是有自信的。之前到朝鲜时,他和皇太极都根据第二次巴布海的描述讨论过,明军就只是偷袭而已,如果大金军队不大意的话,也不会是全军覆没的后果。真要说起来的话,如今的东江明军换了个登莱巡抚后,最多只是比毛文龙那个时候强那么一点点而已。 呵呵,这个登莱巡抚的胆子还真是大,竟然敢亲自领军来大金腹地。要是能歼灭他们的话,东江明军遭受重创,至少在短期内将一蹶不振! 代善这么想着,不由得转头看向朝鲜那个方向。他相信皇太极,只要朝鲜那边得到消息,皇太极肯定会以歼灭东江明军主力,消除这次动乱为重中之重。如此一来,朝鲜大军从东南边兜过来,就算莽古尔泰那边抽不出更多的人手,可也足够围剿东江明军了。 代善重新转头看向辽阳方向,看着大军带起尘土远去,心中想起刚才之前对大金和蒙古联军的交代。对他们的要求其实并不高,相信他们一定能做到。毕竟这可是五千骑军,机动能力很强,只是吊住东江明军的话,并不困难。 “到时候,就以登莱巡抚卢象升的脑袋来祭奠死去的族人吧!”代善这么想着,便转身吩咐手下加强警戒,而后便下城而去。 与此同时,只是一天的时间,多尔衮抛弃了步军,先一步带领两千骑军以最快速度赶到了辽东。此时的他,正让大军稍事歇息,而后准备连夜赶路。 不过他也没有空闲,正在审讯探马从野地里抓来的七八个汉奴。能看出来,这些汉奴是想逃走。 “大人饶命啊,俺们也只是听说大金打输了,好几个城都被明军占了,就想着……想着他们太凶残了,就想逃走躲起来。” “对对对,我们害怕明军乱杀无辜,把我们都杀了!” “大人英明神武,有大人在,俺们就不用逃了!” “……” 多尔衮听得烦,这些汉奴就是奸诈,竟然敢如此狡辩。不过他脸上却不动声色,还是保持着面无表情之态,用毋容置疑地语气冷冷地喝问道:“把你们听到的有关明军的消息都说出来!” “大人,听说明军已经打下海州,正在和西边的军队激战!” “对对对,我们都听说了,明军中有个登莱巡抚,那简直不是人,身高三丈,眼如铜铃,力大无穷,正在和大金的和硕贝勒打仗!” “听说这个明军和关宁明军一起左右夹攻,就快打过来了!” “……” 围着这些汉奴的建虏中,能听懂汉话的那些一个个听得脸色很不好看。但多尔衮却还是不变脸色,打断了这些七嘴八舌地汉奴问道:“明军有多少兵力?” “听说有五千多人,前几天的时候,把海州为了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日夜攻打才打下了海州!” “不是,不是,那些明军至少有上万人,否则大金军队怎么可能打不过呢!” “……” 听着他们的回答,多尔衮发现自己问不出什么。至少在他看来,这些汉奴的话,就没一句是可信。 他转头看了下休息的手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转身上马,准备出发。 那些汉奴一见,心中松了口气,以为凭着自己的机智,能逃过这一劫了。 谁知多尔衮临走之前,忽然盯着他们冷喝一声道:“不但想叛逃大金,还妄想欺骗本贝勒,斩了!” 一听这话,这些汉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求饶道:“大人冤枉啊,小人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欺骗贝勒爷!” “大人,小人们说得都是真话……” “……”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便有建虏过来,二话不说,直接便砍了。 多尔衮一带缰绳,纵马驰出。对于他来说,就算这些汉奴说得是真的,就冲他们身边没有一个女真族人,就已经是私逃该杀了。 事实上,这些汉奴除了说怕明军滥杀无辜这个是假话之外,其他说得都是真话。这里离海州比较远,他么担心明军不会过来,就主动逃走了。 他们听到的消息,有很多是以讹传讹,甚至有部分消息是卢象升让手下人特意传播的。就是要让辽东大地陷入混乱,让建虏恐慌,让汉奴看到希望。 不过这样的谣言只能骗骗一些无知的人,对于多尔衮这样的,他知道自己这边的实力,知道大致的军事部署,也了解对手的实力大概是什么,因此他只会根据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进行推测,而不是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但他也在担心一点,这里离海州还很远,就有汉奴听到消息敢逃离了,说明东江明军确实闹得很凶。 多尔衮担心之下,连夜赶路,又被他们截获了好几伙逃跑的汉奴,甚至还看到了一处庄子,里面的女真族人被造反的汉奴杀掉了。这更加加剧了他的担心,不知道海州那边情况如何,明军是否还在那附近? 他所担心的东江明军,或者说登莱巡抚卢象升所率领的八百骑军,这时候却已是偷偷潜到了离沈阳不到十五里的地方。 这沈阳毕竟是建虏的都城,方圆几十里都有不少建虏的庄子。东江明军要想偷袭沈阳,那是绝无可能的!而且也正是因为沈阳作为建虏的都城,兵力就算再空虚,防御也肯定是不弱的。再加上没有得力的内应,就没在偷取辽阳后再来偷取沈阳。 不上班反而不用闹钟闹醒,六点不到就醒了,这是贱骨头啊,索性码一章,还有一章欠更大概要傍晚左右了。 486 再也见不到了(第四更) 不过如今这个时候,因为东江明军报复建虏的消息传了过来,沈阳周边的女真族人大都和沈阳城里有关系,已经第一时间转移到沈阳城中。这也让沈阳周边地区在野外活动的人口大幅减少,甚至是绝迹。从而给了卢象升所领的八百骑军有了潜伏过来的可能性。 夜幕即将降临,护卫魏木兰的两名锦衣卫校尉各拿着一张很大纸的左右两侧,让那张纸能竖在那里,方便前面的一群人能看清。而卢象升就站在边上,用手指着那地图说道:“这是花费了皇上大量心血,由魏小旗所画的辽阳周边地图。诸将都看仔细了,我们大概只有一天的时间,必须完成以下内容。” 地图上都标有箭头之类,画着圈圈什么的,是一副辽阳地区作战图。黄得功和左良玉看到这张地图,都不由得暗暗吃惊。 实在是这地图非常详细,不但标明了城外各处庄子,甚至有什么路口,道路,田地,骑军不适合的地形也都标出来了。把这张地图记在心里,完全能消除异地作战的不适。皇上……皇上真是太厉害了! 他们这边在想着,卢象升已经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地刘兴治,用手一点地图上的一个庄子,沉声说道:“我们的首要目标,就是尽量兵不血刃地攻下这处庄子,解救刘都司的家人。这是陛下特意叮嘱,绝对不容有失!” 看到刘兴治看过来,卢象升点点头道:“就由刘都司负责攻入庄子救人吧!” 他说到这里,一边站着的魏木兰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刘兴治,同时说道:“这是庄子的图,在前天时候,你家人都是关在红色圈区域的。” 刘兴治听得一言不发,默默地伸手接过。只是魏木兰比较细心,察觉他那伸过来的手微微有点在抖。 久经战阵的汉子,竟然也会手抖!魏木兰心中明白,刘都司这是紧张了。在要救他家人的当口,在要见到家人前的时刻,刘都司紧张了! 她能体会到刘都司的心情,因此微微一笑道:“都司放心,之前陛下让人核实过,你家人虽然有点遭罪,但都还活着,很快就能见到了!” 刘兴治听了,抬头看了魏木兰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点点头。不过仍然没有说话,接过那纸后立刻看了起来。 他边上站着的毛承祚见了,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但并没有说什么,心意就在这一拍上了。 卢象升看完了这一幕后,便扫视面前这几位将领道:“等到约定时刻后,刘都司应该能救出他的家人了,你们也可各自下手自己的目标,等到得手后尽量制造最大的动静,声势要大,让沈阳城内的建虏摸不清底细。如此一来,等到白天我们再故意露出个破绽……” 等到卢象升把全盘计划解说确认完之后,天已经黑下来了。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倒也方便晚上行动。四名将领立刻抱拳向卢象升告辞,而后便各自去忙了。 卢象升接着转头看向魏木兰,脸色严肃地说道:“接下来会是我们最危险的时候,你还是和刘都司的家人先走吧!” “不,我得留在中丞大人身边,这样中丞大人才能及时了解各处的消息,皇上也能知道中丞大人的行动。”魏木兰同样很认真,摇头回答道,“中丞大人放心,我能行的!” 卢象升听了,盯着魏木兰一眼,心中叹了口气。这个小姑娘真是倔强,明显比出发之前瘦了不少,能看出来很累,却还在坚持。虽然锦衣卫这边,自己管不到。可回去之后,在战报上一定要言明,此战首功,当归魏木兰! 夜色越来越深,此时的沈阳周边,几乎就没有亮光。唯有那些庄子,才有灯笼挂着,随着风吹摇动,照亮了一下块地方。 在离沈阳五里左右的一处庄子柴房里,关押着七个女人,老小都有。小小的窗口处,明亮的月光照进柴房,能看到这七个女人身上的衣裳,打着数不清的补丁,似乎脸色也不怎么好。 此时的她们,正围在一名坐着的老妇人身边。只见这老妇人从身边端起一个破碗,而后对她面前的一名小姑娘说道:“月儿,你正在长身体,这碗粥你喝了吧,乖!” “不,奶奶,这是省下来您喝的。”这个叫月儿的小姑娘连忙摇头推辞道。 “是啊,娘,您的身体……您必须得喝点粥了!”另外一名年纪大点的女人蹲下身子,仰着头,有点担忧地说道。 老妇人听了,看了她们一眼,忽然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这些女真人怎么回事,这几天竟然都回沈阳城,给我们的吃得减了一半还不止。我们这边七个人,竟然就只有一碗粥而已,如何能活得下去啊!” 听到她的这话,柴房内所有人都沉默了。以前就吃不饱,但好歹还能填点肚子。可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女真人竟然把所有汉人都关了起来,而且几乎是不给吃的,几乎所有人都饿得奄奄一息。 忽然,月儿小姑娘带着哭音,仰头看着老妇人说道:“奶奶,我想吃肉,我想以前的日子,我想爹了……” 一听这话,回想起以前的日子,有几名妇女不由得低下头,默默地去擦眼泪。现在这种日子和以前比起来,真是地狱般的日子。不但要干苦活,受训斥,还经常会挨打,这种日子,实在是难熬! 老妇人听了,伸出一双枯瘦的手摸了摸月儿的头发,而后转头看了下周边的女人们,缓缓地说道:“你们是否在心里埋怨我……” “娘,我们没有怨过您!”一名妇女一听,立刻打断道,“只是……只是有时候想想,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心里……心里……” 说到后来,她似乎说不下去了。老妇人见了,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不知道他们兄弟几个能否带着朝廷大军杀回来……” 说到这里,她有端起了那碗粥,对小姑娘说道:“月儿,你还小,说不定能等到你爹他们回来的那天,奶奶老了,是肯定见不到了,这粥你喝了吧!要是有一天,你还能见到他们,就说奶奶死而无憾!” 月票和元旦假日的加更就还完了。 487 夜半哭声 一听这话,边上围着的女人们便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出来。 老妇人看着她们,借助照进柴房的月光,伸出微微发抖的手,一个一个地摸过去,心中同样百感交集,不过她终归是忍住了,并没有流泪。她知道,要是自己都跟着哭了,怕是更会让她们伤心。 忽然,柴房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后有一女人大声喝斥道:“半夜三更哭哭啼啼,要找打是不是?” 一听这话,柴房里的人都连忙止住了哭声,强行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等外面传来的那个脚步声走了之后,老妇人伸手拉着她面前的一名妇女说道:“孩子,你是女真人,本来可以不用这样受苦的。如今的日子越来越难熬,你还是和我们刘家划清界限吧!” 那女人一听,脸色一变,连忙跪下说道:“婆婆,您不用再说了。媳妇既然嫁进了刘家,那生是刘家的人,死是刘家的鬼,绝不会有变。再说了,他们不放过月儿,就算我单独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 “娘……”月儿听得一声悲鸣,扑到了那女人的怀里,低声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妇人见了,又是一声叹气道:“这都是兴祚欠你的!” 说着,她伸手抚在媳妇的手背上,转头看向月儿说道:“如果有朝一日你能活着见到你爹,一定要跟你爹说清楚,你娘就是我刘家人,是我刘家的好媳妇!” “奶奶……”月儿听得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她心里也明白,奶奶、娘和姑姑们都饿得头晕眼花了,可他们都舍不得吃,想把吃得留给自己。这样下去,怕是一两天内,可能就有亲人要没了! 这么想着,她心中更痛,又去抱了奶奶的腿,哭着说道:“奶奶,孙女知道您想爹他们。您昨晚都说梦话了,孙女听到了!孙女不要奶奶死,奶奶喝粥吧,孙女不饿!” 她小时候就听爹讲过故事,说一个人要死之前,就会把埋在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奶奶做梦都梦到爹他们,怕是……怕是知道自己熬不过去了吧! 听到月儿的这话,柴房中的女人们又忍不住,低声呜呜地哭了起来。 以前的时候,他们也算是娇生惯养的女人。可随着刘兴祚兄弟逃归大明后,他们的日子一落千丈,越来越差,到了后来更是受苦受累。可有老妇人看着,鼓着劲,她们就犹如主心骨一样,不掉一滴眼泪咬牙挺着。 可如今,不出意外的话,老妇人要先走一步。多年的苦累,多年的思念,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你们这群贱人,饿得还不够恨,还有力气哭!”外面忽然又响起了凶狠的女人声音,“明天什么都不给,看你们还有没有力气哭!” 听到这话,月儿母亲跌跌撞撞地来到柴房门口,用力去拉门,只是因为门被反锁着,只拉开了一条缝而已。她也不管了,只是趴在缝隙那边求道:“求求你,看在我的份上,放过我们这次吧,我们一定不哭了!” 本来就已经饿成这样了,要是明天一天都没有一点吃的,恐怕柴房里就不止老妇人一人熬不住了。 门外那婆娘显然认得她,知道她的出身,可此时却是不屑一顾,一脸嘲笑地说道:“看在你的份上?你算什么?一个贱骨头,放着好好的福不享,嫁给汉狗就以为自己也是汉狗了,你就一直当条汉狗啊!” “随便你说什么,只求你绕过我们这一次,好么?”月儿母亲甚至隔着门缝,对那婆娘说道,“我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哈哈哈……”门外婆娘听了不由得大笑,“你以为你是谁,告诉你,就算你死了,都不会再有人操心的。磕头?求我?来啊,先磕一百个头,我就饶你们这一次!” “好,好,我马上磕头!”月儿母亲一听,连忙答应道。 可就在这时,老妇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虚弱中带着坚定:“不要磕头!我们刘家人死便死了,没什么的!” 就算磕了一百个头,门外那恶婆娘也不见得会真同意,折磨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就算这次放过了,下一次肯定又会找借口来折磨,与其羞辱而死,不如就这样去了! “呦呵,刘家人还真是硬骨头啊!”门外那婆娘嘲讽地大声说道,“该不会是还在妄想,等着有朝一日那几个逃奴带着人回来救你们?” “哼,还不肯低头!”这婆娘说着忽然大骂起来,“你个死老太婆,生得那几个儿子都是属乌龟的,逃到了明国后都缩在明国。要我说,他们肯定早把你们忘了,就你们还在妄想!搞不定他们在明国吃香喝辣了……” 她的话越说越毒,心中打定了主意,就是要打击这些女人的信心,要看看这些女人绝望的表情! 柴房内的女人都已停下了哭泣,也没人还嘴。其实,在她们的心中,又何尝想过刘氏兄弟还真有超一日能领着朝廷大军打回来。唯一支撑她们信心的,其实就是老妇人而已! 听到柴房内沉默了,门外那婆娘越骂越高兴。可忽然之间,她感觉身后好像有人,便转头看去。 没想到,她看到的却是一把刀,在明亮月光的照耀下,明晃晃地刀锋直接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在这把刀的后面,则是一大群人拥进了院子。 感觉到脖子上的冰冷,这婆娘吓得紧闭了嘴巴,一动不敢动,就生怕不小心那刀锋割破了自己的脖子。与此同时,她也惊疑,这些是什么人? 只见人群中当先那人,直奔柴房门口,带着激动,声音甚至能听出来,有一点颤抖地喊道:“娘?” 这一个声音,犹如冬日的春雷,一下炸响在柴房内女人们的心头。她们全都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娘,您在么?”刘兴治没听到回应,有点害怕,伸手去推门,却发现门被锁着,就又隔着门问道。 他等不及再回答,又怕吓到里面的人,不敢砸门,立刻转头命令那婆娘道:“开门!” 感谢战士陶淵明,无聊过客08的打赏!ps:从下个月开始,推荐票的加更规则改下,周推荐票每多400就加更一章,这样每周的推荐票也能用上,能多更几章。ps:下个月开始,努力存稿,如果遇到欠更,尽量当天还掉。 488 这是我二叔 这时候,柴房里的女人们反应过来了,老妇人首先激动地确认道:“治儿,是你么?” “二叔,你是二叔?”月儿小姑娘惊喜地问道。 “二哥?” “……” 听到这话,正在动手拿钥匙开门的婆娘手一抖,钥匙直接掉到了地上。她盯着眼前那人,表情犹如见了鬼一样,难道真是刘家男人回来了? 听到钥匙掉地上的声音,刘兴治立刻自己蹲下拿了起来,连忙去开门,只是有点手抖,插了两次才插进钥匙孔里把锁打开了。 “娘,是治儿回来了!”轻轻地推开门,发现没有碰到人后便大步往里走,来到了刚站起来的老妇人那,一下跪倒在地,带着哭音,仰着脖子道:“娘,治儿来接您了!” 老妇人亲眼看到儿子跪在面前,可还有点不敢相信。这里可是沈阳,是金国的都城所在,儿子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就在自己最想念他们的时候出现了呢? 她的手有点哆嗦,慢慢地伸过去,**上刘兴治的脸,感觉到温暖,感觉到踏实,心中确认这是真的,不由得惊喜地说道:“治儿,你真得来了……” 刚说完,身体一晃,眼见着就要跌倒。 刘兴治一见,立刻站起来,第一时间抱住了老妇人,心中吓得要死,连忙喊道:“娘……娘……” 周边的女人们也吓到了,不过还是月儿母亲连忙提醒道:“二叔,娘应该是饿的!” 都是饿了好几天,突然见到思念中的儿子出现,情绪波动有点剧烈了。 刘兴治一听,立刻对外喊道:“来啊,赶紧熬粥!” “是!”外面的手下答应一声,正要转身走的时候,就又听到刘兴治大喊补充道:“把那猪牛羊都宰了,加肉!” “是!” “还有,我家人已找到,可以动手了!” “遵命!”外面的手下稍微等了会,见都司没有再下新的命令,便赶紧去执行了。 这时候,老妇人已醒了过来,见自己躺在儿子的怀里,不由得感觉份外踏实。她挣扎着起来,有点疑惑地问道:“治儿,你怎么会突然来了?” “孩儿一直牵挂母亲大人,早就想来救你们,但是没机会,是孩儿不孝,让母亲大人受苦了!” “二叔,我爹呢?”月儿小姑娘拉着刘兴治的袖子,带着期盼追问道。 老妇人一听,同样牵挂其他儿子,便也问道:“是啊,还有祚儿他们呢?” “他们职责在身,来不了!”刘兴治连忙回答道。 他回答完了这话后,月儿母亲终于得到机会,连忙提醒道:“二叔,外面动静太大了,恐怕会引来沈阳城的兵马!” “对,对,对,治儿,你是偷偷过来的吧,快让他们都小声点。”老妇人说着,又摇头道,“不不不,治儿,你还是快走吧,这里可是沈阳,别管我这个老太婆了,要是被沈阳城里的人发现了,你就走不了了!” 刘兴治一听,当即安慰道:“娘,没事,孩儿是跟着登莱巡抚卢中丞一起领军过来的,沈阳城里的兵马不敢出来的,要是敢出来,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听到这么霸气的话,柴房里面的女人都惊呆了。什么时候,明国这么强大了? 她们一直被关押着,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建虏大军早已离开,沈阳城内更是兵力空虚。 月儿小姑娘刚想说二叔吹牛,但老妇人已经先开口问了:“你说什么,登莱巡抚都来了,是要打沈阳了么?” 他们再孤陋寡闻,可也知道登莱巡抚是个文官,亲自领军到了沈阳的话,那肯定是大军杀来了! “不是,娘!”刘兴治连忙回答道,“卢中丞是奉皇上旨意,领八百骑军专为救母亲大人而来的!”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又让柴房内的女人们都吃了一大惊,老妇人都有点惊呆了:“什么?奉……皇上……旨意?你说是奉皇上旨意,特意来救我们的?” 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要不是儿子亲口所说,她根本就不会信一分。可就算是亲眼听到儿子说了这话,她还是将信将疑,觉得这好像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明国皇帝对于他们来说,那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以前的时候,刘家也不是王公贵族,甚至还一度叛变了大明。就这样,皇上竟然还派了登莱巡抚来救人,这……这说出来谁能信啊! 听出母亲的怀疑,刘兴治能明白,也能体会到。说起来,当时自己听卢中丞说了后,自己都不敢相信,哪怕大哥是锦衣卫指挥使,怕也不能让皇上下此旨意吧? “娘,大哥已是锦衣卫指挥使了!”刘兴治回答道,“皇上听说了娘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支持我们兄弟弃暗投明,回归大明,说娘之忠义,实为大明百姓之楷模!” 听到这话,柴房里先是安静了一下,而后顿时响起了又笑又哭的声音。老妇人更是垂泪不已,笑着擦眼泪道:“娘只是做些本份的事情而已,却得皇上如此赞誉,真是……真是死也瞑目了!” 那一边,月儿抱着她母亲,激动地说道:“娘,爹是锦衣卫指挥使了,娘……” 这边在激动着,柴房外一人进来禀告道:“都司,粥已熬好了,您看这是柴房……” 刘兴治一听,顿时回过神来,连忙打了下自己道:“娘,您看孩儿都忘了!” 说完之后,他一把抱起目前,而后对其他人说道:“走,我们出去吧!” 走到门口,刘兴治看到门口那婆娘伏在地上,身子一直在抖着,刚想说什么时,却见月儿姑娘冲上去就是一脚道:“抬起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我二叔,我二叔来接我们了!” 说完之后,她转头对刘兴治道:“二叔,就是她,经常折磨我们,刚才还骂我们,还要饿死我们!” 刘兴治一听,只是飞起一脚,踢在那婆娘的脑袋上,倒飞了出去,眼见着就不能活了。 这时候,庄子上已经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有求饶的声音,还有更多的感恩的声音。 ps:从下个月开始,推荐票的加更规则改下,周推荐票每多400就加更一章,这样每周的推荐票也能用上,能多更几章。ps:下个月开始,努力存稿,如果遇到欠更,尽量当天还掉。 489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第三更) 沈阳城内,代善忙碌了一天,到深夜时分终于沉沉睡去。 可谁知,刚睡下没多久,就被手下家奴吵醒了。 “什么?城外有火光?”代善吃了一大惊,立刻披衣起身,匆忙赶往城头。 果然,在城头上隐约能看到,大概五里外的一处庄子,火光冲天。 “这是大汗的那处庄子!”代善认了出来,不由得皱眉说道,“这种时候,竟然如此不小心,走水了!大汗回来,怕是要震怒了!” “主子,看这火势,怕不是简单地走水!”他边上一名手下小心地禀告道。 “什么?”代善一听,再仔细看了下后,转身微怒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交代下去,那些汉奴都饿着他们,让他们在这段时间连站得力气都没有么?” “回主子,奴才们就是这么传达的。”这名手下马上回答道,“依奴才之间,很可能不是庄子里的汉奴造反!他们偷偷溜掉都来不及,肯定不敢如此放火!” 代善一听,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可这么一来,他就奇怪了:“要是明军的话,怎么可能绕过昨天刚出发的大军?他们这时候还有胆子刚来沈阳?” “主子,要不奴才派人出去看看?”那手下当即自告奋勇地说道。 没有代善的手令,任何人都没法出城的。 代善听了后,看了一会远处那火光,正要说什么时,忽然城头处又匆匆跑过来一名军卒,到了近前,甩了马蹄袖子打千跪下禀告道:“主子,城南方向的一处庄子,也已走水了!” 代善一听,心中咯噔一下,立刻沿着城墙,赶紧往城南方向而去。 果然,一如皇太极的那处庄子,这边这处庄子是莽古尔泰的,也已是火光冲天了。 代善没想到,自己留守沈阳的时候,大金国内发生了这么多事,如今竟然连沈阳城外都闹起来了。一时之间,他都有点懵了,这样的情况,自从大金起兵以来,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正在这时,他手下那名将领忽然用手一指城外道:“主子,那边好像有声音!” 代善一听,回过神来连忙仔细去听。 果然,隐隐约约地,好像听见了有人在用女真语,高声呼喊救命! “主子,要不派人下去看看?”那名手下忍不住又请示道。 代善没理他,又是看又是听,果然又被他发现有马蹄声传来,随后好像响起了惨叫声,而后马蹄声远去,城外安静了下来。 正在这时,有一名建虏头目匆匆赶到,带着丝愤怒禀告道:“主子,城外似乎有明军追杀我女真族人。” 代善从刚才的动静中也推断,骑马追杀女真族人的,说不定是明军,这时听到禀告,连忙问道:“确认是明军?” “刚才奴才听到有族人呼救,还听到说明军杀来了,而后就有马蹄声,杀了族人后又消失了!” 代善听了,转头环视城外,茫茫夜色中,什么也看不见。 明军怎么会出现在沈阳城外的?到底来了多少明军? “主子,听马蹄声,应该没多少明军,奴才愿领军出城救我族人,杀光明狗!” “主子,奴才也愿往,保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主子……” “……” 一时之间,代善的手下纷纷请战。一直以来,都是大金嚣张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明狗跑大金都城来嚣张了! 然而,代善摇摇头,用严厉地语气说道:“城外敌情未明,如何出击?当务之急,是不能给敌人任何机会,守好了沈阳,方为重中之重!至于城外,等天明再说!” 说到这里,他又立刻传下军令,发布最高等级戒严令。 于是,没多久,沈阳城头上,燃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火把,火把的亮光,几乎把整个沈阳周边都照得很明亮。沈阳大街上,军卒巡逻,气氛之紧张,比起前几天的戒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像钱富贵这样从各府中临时征集起来的家仆队伍,也被赶了出来,要么参与巡逻,要么派到城头站岗。动静之大,沈阳城内的所有人,几乎都没有人能安然入睡了! 钱富贵站在城头上,看着黑漆漆的城外,很是惊讶。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明军竟然能到沈阳来,还吓得建虏如临大敌,只能躲在城内,眼看着城外的族人被杀而不敢出城去救! 以前的时候,他还听那些建虏吹牛说类似的事情,只是事情是反过来的,建虏在城外杀人,明军躲在城内不敢动。 可眼见为实之下,钱富贵忽然暗暗庆幸,自己抱上了群主的大腿,就算有一天明军真得杀回来,攻破了沈阳城,自己应该也能安然无恙! 这么想着,他立刻进入聊天群,激动地私聊群主,把当前的情况做了禀告。 此时此刻的他,已是明白,为什么群主会给他那么多成就值,让他拍了那么多沈阳及周边的照片。 这一夜,是卢象升在沈阳的一夜,崇祯皇帝也没睡踏实,牵挂着沈阳这边的战事。睡了一段时间后就自己醒了,进入聊天群一看,有好几条私聊。 首先是魏木兰发来的信息,说刘兴治已经救出了他的家人,都平安。卢中丞也按照计划在实施,沈阳城内的建虏并没有连夜出城。 而后,崇祯皇帝也看了钱富贵的私聊,了解到了目前沈阳城内的情况,便立刻联系魏木兰,把这些消息都转达给了卢象升。 忙完这一切之后,崇祯皇帝忽然叹了口气。 “陛下,您怎么叹气了?”崇祯皇帝怀里的田贵妃睡眼朦胧,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仰着脖子,吐气如兰地问道。 崇祯皇帝听到,低头吻了下田贵妃的额头道:“很可惜啊,没法打下沈阳城,要不建虏就有得玩了!” “啊……”田贵妃一脸迷糊,“打下沈阳城?陛下,您是做梦了?”她还以为崇祯皇帝做梦梦见了去攻打沈阳了。 崇祯皇帝听了一笑,忽然豪气顿生道:“也罢,那沈阳城就留待朕御驾亲征之时吧!” 月票双倍就是凶猛,过50了,加更一章 490 又见京观(第四更) 天色微明时,海州城头的建虏便发现东边尘土飞扬。久经沙场的老兵,一眼便看出有骑军滚滚而来,顿时,人人紧张,如临大敌。 幸亏自己没有派人出去,否则的话,很可能会遭遇埋伏了!海州守将顶着两个熊猫眼心中想着,而后大声喊道:“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坚持住了,只要援军赶到,就是明军败亡之时!” 海州城的兵力太少了,白天的时候还可以。但到了晚上,为了防止明军偷城,以至于连轮换休息都难以做到。这种力不从心的困境,是海州守将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 就在这么想着时,海州西边方向也扬起了尘土,海州守将一眼便看出来,这边也是有骑军过来了。 想着西边这边是莽古尔泰所部,关宁军绝无可能越过莽古尔泰所部攻过来,顿时,海州守将的期盼之心,竟然前所未有地激动了起来。援军,援军终于等到了! 不止是他,包括城头上的建虏全都激动了。就如同几天几夜在深山老林中躲避林中潜伏着的猛虎,突然之间,看到已经走出了森林,来到了安全的人世间那种感觉。 不过,让海州建虏意外的是,西边过来的确实是莽古尔泰所部的骑军,但东边过来的,不是想象中的明军,而是多尔衮所部。两支骑军,几乎不分先后,会师在海州城。 多尔衮一见,有点诧异莽古尔泰所部怎么来得这么晚?从路程上看,莽古尔泰这边近了十倍都有的。 “关宁明军发了疯,一直黏着我军,打又不肯打!”莽古尔泰说起这事,就气得脑门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探马都被他们耗完了,直到把白甲兵都派出去,他们才在昨日突然撤了!” 多尔衮一听,便明白关宁军应该不是怕了白甲兵,而是拖住莽古尔泰部的事情做得差不多才走了吧? 虽然这么想着,他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和莽古尔泰一道,向海州守将追问明军的下落。 “回两位贝勒爷,明军分步骑两部,其中骑军至少有上千,步军大概有三四千左右。”海州守将把他看到的据实说道,“前两天晚上的时候,步军趁夜色消失了,听声音,好像是往东面去的。但骑军一直在附近出没。末将曾派出几名信使,皆被明军截杀,而后就没敢再派人出城。不过从昨天一早,就再没见明军骑军了。” 多尔衮一听,当即摇头道:“一路过来,只遇到一些逃奴,并没见到任何明军!” 莽古尔泰一听就暴躁了,“明狗是不是知道我们要来了,就赶紧跑了?这些东江明军,就是属耗子的,每次想抓都难!” 然而,发脾气也没用。莽古尔泰和多尔衮一商量,大军在海州先歇息,另外派出大量探马以海州为中心,散开查探。 多尔衮日夜兼程赶路,确实有点疲惫,睡得正香时,却又被叫了起来,手下来报,北上探马遇到代善派出军队的探马,说明军骑军昨日刚在辽阳附近肆虐,从现有踪迹上看,明军主力应该是往东边去了。 莽古尔泰和多尔衮一听,当即顾不得休息,立刻准备领大军出发。不过就在这时候,海州东边又是蹄声隆隆,却是皇太极担心辽东战况,领着骑军先一步赶到了。 听说了现有情况的禀告后,皇太极立刻下令,步军按八旗封锁到海州一线的主要道路,而后缓步向北推进。各旗的骑军主力,则撒网般散向辽东大地,而骑军主力也是齐头并进,快速推进,筛网式搜查东江明军主力。 发下命令的同时,皇太极给出重赏,哪个探马先发现明军主力,赏庄子一处,包衣百人,良田三百亩。哪个旗先歼灭或者咬上明军主力,则从朝鲜获取的粮食物资等战利品,比以前多分两成。 “只要这次消灭了东江明军主力,以后大金就没有后方的牵制,可以远征察哈尔部,征服整个草原。”皇太极力排众议,说出了他的远景规划,展现了一个大大的馅饼,“那样之后,明国的整个北部边界,都在我大金的兵锋之下,山海关之险,将再无用武之地!” 想起去年入关,在明国京畿之地纵横掠夺到的那么多物资,顿时,建虏将领一个个嗷嗷叫的,恨不得一下抓住东江明军主力,撕个粉碎。 建虏的主力一动起来,顿时整个辽东几乎全是建虏的身影。皇太极自己也是亲自上阵,领着骑军北上,同时心中暗想:“卢象升么,这次看你往哪里逃!” 他却是不知道,让他惦记的卢象升,用了一夜的时间,把沈阳外面的庄子给烧了,吓得沈阳城内的代善乖乖地呆在城里,眼睁睁地看着城外的一切而不敢动。 天明之后,城头上站了一夜的代善,终于看到了城外的情况。只见外面倒了不少女真族人,甚至能看到,在城外不远的地方,竟然还叠着一处京观。不用近看,远远地望见那些人头上的金钱鼠尾,就知道那些首级是属于什么人的了! 城头上的建虏一个个气炸了胸膛,纷纷向代善请战。 那些京观实在是太刺眼,就算是代善,也压制不住手下,便派了一些探马出城查看情况。 不到一个时辰,探马便回报,说从幸存的族人,还有那些一点事都没的汉奴口中得知,明军人数很少,汇总起来大概也就四百骑军左右。趁着夜色杀人烧庄之后,又往抚顺而去了。 代善一听,有点惊讶东江明军怎么有那么多骑军。回头想想,四百左右的骑军躲过之前的大军,那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想着,他一边赶紧派出信使前去给大军送信,一边答应了手下的请战要求,又从守军中抽调了五百骑军,往抚顺追了下去。 看着骑军离城远去,代善觉得脑袋有点晕,口中喃喃自语地说道:“这些明军都是疯了么,他们一路往北,真想要把整个大金都祸害一遍么?” 睡前看了看,发现月票过了300,又加更一章,得,把明天早上的先更了吧,还掉欠更。 491 醒悟过来了 又是一天要过去了,皇太极感觉很是疲惫,但多年沙场也打熬了他的身体,虽然胖,可还是能坚持。 不过这些不是他关心的,他眼下最关心的是,这支东江明军的主力,什么时候能找到,什么时候能消灭掉! 之前探马回报,说沈阳那边连同蒙古联军追击的明军失去踪迹,不知道去哪了,这实在让人有点担心!不过如今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总能抓住了吧? 虽然消灭这支东江明军主力,确实能让大金没有后顾之忧。可是,晚找到一天,明军就在大金国内多肆虐一天。大金原本就人口不多,物资不丰富,被明军这么破坏,要想恢复过来就有点难了。哪怕再怎么压榨朝鲜,再怎么去明国掠夺,恢复元气也是要不少时间的。 这一路过来,没有坚城的那些庄子,镇堡什么的,都被明军烧毁,一处处的断壁残垣,让人触目惊心! 这次事情后,必须想办法,要连续打胜仗来挽回大金的威望。还有,以后在国内一定要有足够留守的兵力才行,不能再给任何人钻空子了! 对了,也不知道宁完我和白养粹那边怎么样了,特别是红夷大炮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如果有了红夷大炮,以后大金攻城就会容易很多了! 皇太极这边正在想着,忽然快马疾驰而来,却是探马回报:“大汗,沈阳急报,明军大约四百余骑昨夜出现在沈阳周边,大肆肆虐后往抚顺而去。” “什么?”皇太极大吃一惊,这突然之间,他感觉有点不对了。勒马停住,低头看着地。看似发呆,实则在脑海中快速捋起整个事情的经过。 忽然,他脸色铁青,严厉地下令传鞍山驿堡的败卒和海州守将立刻来见他。 大军停下歇息,有人不解其意,不知道大汗为什么就停下歇息了,难道不该快点找到明军主力么? 不过虽然如此想着,可畏惧于大汗的积威,更怕此时处在爆发边缘的大汗,便没人敢上前,一个个都依言让手下歇息。 天色暗下来了,鳌拜送上晚膳,皇太极不吃;夜色慢慢地深了,皇太极不睡,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任谁看了,都知道此时的皇太极,千万不能去惹。 一直到两名鞍山驿堡的败卒和海州守将在半夜到达,皇太极才回过神来,阴冷地声音,要求他们几个重复描述见到的明军情况。 那两名鞍山驿堡的败卒描述完了之后,海州守将带着点惶恐之色禀告道:“末将见到的也差不多,明军的步军就穿得破破烂烂,和乞丐军差不了多少。不管是行军还是扎营,全都没什么章法……” 他刚说到这里,一直阴沉着脸,默默地听着他们禀告的皇太极,突然爆发了出来,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去他娘的明军步军,那全都是汉奴,汉奴,汉奴懂么?” 什么明军主力?都他娘的骗鬼去吧!皇太极得到确认,气血直冲脑门。 此时的他,已是明白,他从一开始就被手下这些蠢材给误导了!什么几千步军,肯定都是汉奴假扮的。军备什么的,还有那什么铁甲重骑,肯定都是夺取了大金存在辽阳的军需后就有了的。明军一开始祸害辽东的,肯定就那几百骑军而已。如此一来,也解释得通,为什么这支明军能无声无息,避过一路上所有人的注意,悄然之间夺取了辽阳。 想起辽东被几百骑军祸害成这样,想起自己劳师动众,最终可能什么大的战果都没有,损失还如此之大,而东江明军还是犹如背后的一根锋芒在刺,皇太极感觉胸口有点闷。 “大汗,东江明军不就是些叫花子一样的么?他们……” 听到海州守将还在那辩解,一脸蠢得不能再蠢的样子,皇太极再也忍不住,伸手一下抽出边上站着亲卫的腰刀,上前就想砍人。 可就在这时,他却感觉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整个人晕了过去。 “大汗……大汗……” “主子……主子……” 顿时,营帐内乱成一团。过了好一会后,皇太极才醒了过来。看到周围关切而焦急的目光,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仔细地考虑了一会之后,皇太极马上开始下令,分出一支骑军,往南向沿海方向追击,遇到逃奴不得杀害,全部押解回辽阳。 另外,又传令给步军那边,从盖、复、金州等地抽调出来的全部返回,严防明军上岸骚扰。 等这些命令都传下去之后,皇太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卢象升,既然来了,就不要回去了!” “主子,奴才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奴才愿意领军追杀,不拿到他的首级绝不回来见主子!”鳌拜打千跪下,大声请命道。 一直听着那明国的卢象升有多厉害,多厉害的,他就不服,就算再厉害,难道能厉害得过大金第一勇士? 皇太极想起代善已经派人追去,而大金和蒙古联军,也先一步得到消息赶往沈阳,肯定也会派兵追击。鳌拜再去的话,已经是迟了。 想到这里,他便摇头道:“相信东江骑军插翅难飞,还是先回沈阳吧。估计我们到的时候,也会有好消息了!” 说完之后,他想起一事,便又吩咐鳌拜道:“你去一趟辽阳,看看能不能查出来,到底明军是如何偷取辽阳的?” “喳!”鳌拜打千领命,总算是有活干了! 一如皇太极所料,五千余骑建虏和蒙古的联军正在往回赶,要去追杀把他们玩了一次的东江骑军。 在这大军之中,有一骑一边赶路,一边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道:“东江骑军在抚顺么,让他们赶紧逃,我这边已过了沈阳了!” “呵呵,没事!”崇祯皇帝刚好在,心情轻松地回答道。 海兰珠一见答复,不由得有点气恼道:“什么没事,难道是因为东江骑军伏击了代善派去的那些?就算有一百多把劲弩,能把那几百追兵伏击了,可我这边,足足有五千骑军啊!” 2018年的第一天,祝大家心想事成!ps:从今天开始,周推荐票每多400加更一章,有加更尽量当天还,不拖到周末去。ps:貌似红包区有好多月票红包,土豪们在斗法,大家有月票的可以去换钱,一张五块,可以看不少正版章节了。 492 伤卒安排 虽然海兰珠从目前的表现来看,应该确实是想和大明和好,希望以后抱大明的大腿。但人隔肚皮心,关系到卢象升他们的安全,防人之心不可无,崇祯皇帝便没有再说什么,让海兰珠自己猜去好了。 他点了刘王氏的头像,私聊她道:“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稍微等了一会,刘王氏便回话了:“回陛下,曹将军说一切按计划行进中,并无任何意外!” “好,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崇祯皇帝说完之后,想起刘王氏原本只是一个民妇,便又补充了一句道,“辛苦你了!” 刘王氏一听,心中惶恐,连忙回答道:“属下没事,大不了绑马背上好了!” “……”崇祯皇帝听了无语,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山海关这边没有信得过的聊天群中的人,只能让刘王氏勉为其难了。等高应元回来之后,就派他去山海关前线好了。 这么想着,他便又联系高应元道:“到海边了没有?” “回陛下,大概明日天亮就能赶到海边了!”高应元看是崇祯皇帝私聊自己,便连忙回答道,“只是这两天日夜赶路,有些人掉队了!” 崇祯皇帝一听,沉默了一会,才又回答道:“能把大部分人带回来,就已是大功一件了!” 说完之后,他又去私聊魏木兰。在如今这些聊天群成员中,魏木兰应该是最累的人了,“怎么样,是在按原计划转移么?” 魏木兰见皇帝关心自己这边,连忙回答道:“没事,陛下,有卢中丞在,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后,又补充道:“只是有五名将士在伏击时,遇到建虏的反击,都有中箭,虽然伤势不是很重。但卢中丞说,他们几个如果不找地方静养,要随军一起行动的话,怕是……怕是难以坚持到最后!” 代善派出的那几百骑军虽然是抽调之后又抽调的,又遭遇了伏击,一般情况下,这种队伍应该是一下崩溃了才是。不过可能是看到族人被杀,或者有亲人被杀,拼死反击了吧?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这从当时魏木兰的禀告中也能证明,那支建虏骑军最终只是逃走了二十多人而已,其他人在遭遇伏击的第一时间并不是逃走,而是反攻,表现得很凶悍。要不是卢象升带了一百多把劲弩,恐怕伏击军卒的伤亡还要大。 如今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五名伤卒最终伤势得不到静养,就这么牺牲了!崇祯皇帝心中不想有遗憾,便转动脑子想着。 可此时的辽东不像后世的抗日根据地,辽东的汉人都是没有人身自由,是有主子的,如果找辽东汉人的话,根本就没法藏他们,更为关键的是,目前的辽东,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又怎么联系帮忙藏着五个大活人而不被建虏发现? 崇祯皇帝正想到这里,忽然眼前一亮,顿时想起了一个人。不过这是拿五名将士的性命去赌一把了,这……要不要赌一次呢? 他这么想着,便有点犹豫了。 不过崇祯皇帝并没有犹豫多久,毕竟那五名将士要是不能另行安置的话,是会被伤势活活拖累死的!这么想着,他便有了决定。立刻私聊魏木兰道:“受伤的那五名将士,你把他们的姓名告诉朕,朕来安排!” 魏木兰一听大喜,不过她也有点想不明白,皇上难道神通广大到能伸手到辽东,解决那五名将士的事情? 虽然想不明白,她还是立刻对身边的卢象升说道:“中丞大人,陛下有旨,让告知受伤五名将士的姓名,他来安排他们。” “……”马背上的卢象升闻声转头一听,同样为之一愣,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 这可是在辽东腹地,在这辽东野外,皇上怎么安排这些伤卒? 他同样想不明白,不过既然是皇帝旨意,他便传令稍事休息,自己下马往后走到五名精神有点萎靡的伤员这边。 看到他过来,伤卒们都站了起来,带着一丝不安见礼道:“中丞大人!” 夜空中的月亮已经由圆月慢慢地缺角,可月光还是很明亮。借助月光,卢象升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不能继续随军了,否则你们的伤势会要了你们的命的!” 一听这话,五名伤卒顿时有点激动了,其中一名孔武有力的东北大汉,立刻便说道:“中丞大人,俺们能行的,就这点小伤,没事!” 卢象升听了摇头道:“我们必须日夜行军,要最快的速度尽可能地甩掉建虏,这几天内都得不到休息,你们随军,会死的!” “中丞大人,我们就算死,也想死到大明!如果能进大明忠烈堂,死亦无憾!”这名大汉激动地说道。 其他几人也是连连点头,附和这名大汉的话。 “可是皇上不想你们死!”卢象升提高了点声音,严肃地说道,“皇上知道你们的情况后,已有旨意下来,另行安排你们。” 他身边的魏木兰听到这里,便插嘴说道:“皇上说了,你们是大明的功臣,为大明征战沙场流汗流血,大明自然要用尽手段来保证你们活着回去,你们的亲人还在等着你们呢!” 听到这话,这些伤卒一下激动了。他们确实知道,这位女锦衣卫能即时联系到皇上,她这么说,就绝不会有假。 自己这些人只是无名小卒而已,竟然让堂堂大明天子如此牵挂,还要想尽办法保全自己这几个人,这……这是何德何能,祖上积了多少的福啊! 那大汉想着,便激动地说道:“我们几个,原本都是辽东人,家里的亲人都已经被建虏祸害死了。如今这趟,也算杀了够本,替亲人报仇了。皇上日理万机,就不用再分心操心我们几个了!” “对,死则死了,没什么的,反正已经杀了不少建虏报仇了!”其他几名伤卒也都激动地表态道。 周边的军卒听到他们的对话,一个个的表情都露出激动之色,连日行军打仗的疲惫感一下消失无踪。 卢象升也差不多,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听从陛下的安排,把姓名报上来!” 听到这话,大汉等人便不再犹豫,立刻回答道:“属下孔有德!” “属下……” “……” 感谢无聊过客08的打赏!月票清零的加更,应该在中午时分。ps:从今天开始,周推荐票每多400加更一章,有加更尽量当天还,不拖到周末去。 493 回(第三更) 天色微明,大军又将开拔,海兰珠自然不用动手干什么,正无聊着,忽然发现吴克善大步走回来,便迎上去问道:“怎么样?” 一大早的时候,吴克善就去商议军情,听取各路探马回报的消息了。此时回来,海兰珠自然是关心结果怎么样了? “真是见鬼了,这都已经追过抚顺了,硬是不见明国骑军的消息!”吴克善听了,郁闷地说道,“他们猜测,明国骑军可能偷偷越过了抚顺,往辽北而去了!” “哦,这样啊!”海兰珠听了又问道,“那我们要一直追下去?” “那可不是!”吴克善点头说道,“大军自然是要追的,要不那些明国骑军还会在大金国内闹个天翻地覆。嗯?你怎么发呆了?不听就算了,准备出发了!” 吴克善对自己的妹子也是无语,刚才还见她关心着的,就说给她听,谁知说着说着就在发愣了,白费了不少口水! 他这么想着,便自个去忙了。 过了好一会,海兰珠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发现吴克善没在面前了,“嗯?怎么说着话就走掉了?” 不过她似乎并不以为意,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用很低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相信自己!该不会是一直表现都好像并不在意,其实也是被自己的美貌征服了吧?” “别乞,您在说什么?”她边上的那名贴身侍女没听清楚,有点好奇海兰珠在笑什么,便盯着她问道。 海兰珠一听,转头一看,见她盯着自己,忽然脸色一下红了起来,似乎有点慌张地说道:“没什么,我哥去哪里了?” 肯定有什么!侍女心中想着,不过也不揭破,转身指了指吴克善去的方向。 海兰珠一见,便快步往那边过去,这个速度,都快要让侍女小跑着才能跟上了。 “哥,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我想回去了!”海兰珠一见吴克善,便提出了要求道。 吴克善一听,点点头,倒也同意这个说法。追剿明国骑军,是件很辛苦的事情,确实一点都不好玩。原本就没想让她过来的,是她自己一直要跟着而已。如今终于厌烦了,那就正好。 于是,吴克善便笑着道:“这样也好,你先回沈阳吧,看看姑姑和妹子去,大汗也马上回沈阳,正好见上一见!” “见什么见?不见!”海兰珠一听,顿时发脾气道,“我说了你没听见么,我要回去,回草原去!” 吴克善一听,知道这个妹子还是没嫁给大汗的想法。想来也是,之前的时候,她都不同意,更何况这次大金国内被东江明军搞得一塌糊涂,大汗的形象有所损失,自然就更难赢得她的心了! 对于这个妹子,他可不敢强迫,于是,他便点点头,连声说道:“随你,随你,你爱去哪就去那!” 说完之后,他伸手招来一名手下吩咐道:“别乞要回草原,你带人护送回去!” “不要!”海兰珠一听,当即否决道,“你们都是我哥的心腹,帮着我哥抓明国骑军去吧。我自己挑选些护卫一起回去就好了!” 得,你想怎么样就自么样吧!吴克善心中想着,便挥挥手道:“你回去见了额祈葛,让他老人家放心,大金军队已经全部回来,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抓住明国骑军的,我也会很快回去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海兰珠说完,便不耐烦地直接转身就走,自个去挑选护卫了。 吴克善一见,又是摇摇头,也去忙着准备开拔了。 天近傍晚之时,有二十多名骑士带着一路的尘土,飞驰在路上。终于,这一行人减慢了一些速度。其中一人便凑到为首那人身边,大声说道:“别乞,过了前面关口,就进入草原了,我们是不是该歇息一下了?” 说完之后,她心中纳闷,自己跟了别乞那么久时间,也很少看到别乞这样匆忙赶路的,难道别乞真是归心似箭? 要真是这样,那为什么不走直路,非得拐个弯,从这边的关口出关!自己伺候的这位别乞,最喜欢的就是去外面疯玩,那是喜欢待在家里的主!想想觉得有点不可能! 海兰珠听到侍女的建议,正想说话时,却听到前面好像有马蹄声传来。不止是她听到了,其他人也听到了。 她那二十多名护卫立刻警戒起来,望着前面做好了戒备。 不过没一会,就看到有一骑飞驰而来,他们看得清楚,应该是大金探马。 海兰珠一见,挥手示意,马上有护卫上去拦住了去路。那名建虏探马虽然很急的样子,不过却从他们的服饰上认得身份,便大声说道:“快快让开,我有重要军情!” “什么军情?”海兰珠心中隐约知道,却还是拦着不放,只是追问道。 其他人也好奇,都盯着那建虏探马,想听听怎么回事。 “明国骑军从这关口破关而出,从草原往回逃了!”那建虏探马很急地说道,“其他人已经跟着踪迹追下去了,我必须马上回去禀告军情!”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明国骑军之所以找不到,竟然是蹿入了草原,从草原往回逃了! 不过海兰珠的想法却有点不同,她暗叹一声道:“大金探马果然还是厉害,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想了想,便一挥手,放开了去路,看着建虏探马火烧屁股似的驱马狂驰,消失在远处。 “别乞,我们怎么办?”护卫头领看着海兰珠请示道。 海兰珠一听,凤眼一瞪道:“怎么办?凉拌!” 说完之后,她驱马先行,往关口而去。在刚才的时候,她其实也想过,要不要杀了那个建虏探马,给明国骑军多争取点时间。 可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没敢横生枝节。明国皇帝交代的事情,先做好了再说,至少能表明自己的立场,已经是够了。 她其实不知道,崇祯皇帝之所以早上的时候才联系她,还是不大相信她,为了以防万一,硬是耽搁了一晚上的时间后才联系她的。 感谢书友161027105311299的打赏!月票清零的加更还掉了! 494 奇葩的接头暗号(第四更) 海兰珠一行人到了关口,发现这里驻守的大金国士卒横七竖八地死在那里,血迹早已干涸。甚至不少尸体上,已经有苍蝇什么的在爬了。之前的建虏探马甚至都来不及收拾这些大金国士卒的尸体,不是回去报信,就是追踪明国骑军的踪迹去了。 这些蒙古人看着这些,他们也没有动手,只是跟着前面的海兰珠走着。就这样,默默地出了关口后,踏足草原之后,以他们的经验自然看出来了,确实有一支骑军是往西南方向,也就是往山海关那边去了。 不少人在盯着那些马蹄印的时候,海兰珠忽然开口说道:“你们这次应该看到了吧,大金并不是所向无敌的,明国虽然连年打败仗,可他们一旦认真起来,就只是东江明军这么一部分而已,就已经让大金焦头烂额了!” 听到她说话,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她身上,想着这次进入辽东之后,看到的、听到的那些事情,不由得深有同感。 “明国是个庞然大物,他们的疆域,至少十倍大金国都不止,他们物产丰富,人口众多,就算以前连年打败仗,可对于他们来说,却打得起败仗。”海兰珠缓缓地扫视每个族人,认真而严肃地说道,“而看大金,经过这次这么一折腾,你们觉得怎么样?大金是不是也没所谓?还是说,再这么多来几次的话,大金还能不能扛得住?” 还是没有人说话,他们以前觉得大金太强大,所向无敌。可如今看来,好像以前的时候,过于乐观了! 海兰珠一边说一边盯着他们看,基本把握住了他们心中的想法,就又说道:“我们科尔沁族如今和大金关系很深,如果有一天,明国真得打败了大金,那我们科尔沁族还能不能独自挡住明国的兵锋?” “……”所有人还是没法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们的别乞。一时之间,他们的心情都有点沉重。 海兰珠看看差不多了,便抬头看了下天色道:“我要做点事情,为我科尔沁族找到另外一条出路!” 说完之后,她一夹双腿,轻磕胯下马腹,就在草原边上,沿着东北方向而去。 其他人一时想不明白,别乞到底怎么做,才能给科尔沁族找到另外一条出路。正想着,就见海兰珠动了。于是,他们不得不放弃了思考,连忙跟上,随着海兰珠远去。 大概骑马奔驰了三里路左右,在这边的山脚,有一块特别突出的石头,犹如鹰嘴一般的地方。海兰珠便勒马停了下来,转身对跟在后面的护卫说道:“你们先等下,我去去就来!” 护卫们一听,以为海兰珠是要去方便,就听话地翻身下马,顺便让马也休息一下。 海兰珠则自己骑马到了那处鹰嘴的下方,看看山上的林子,一边驱马缓慢地沿着边缘走动,一边大声喊道:“洞妖洞妖,我是东二,收到请回应!” 她一边喊着一边觉得很别扭,崇祯皇帝给的这个接头暗号真是太特别了。不过别扭归别扭,这么奇特的,肯定不会接错人。 当她喊出第三声后,就见林子里有了动静,只见一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稍微带着点疑惑回应道:“我是东三,你是东二?” 这人正是孔有德,昨晚时候,他们报上名字后,卢象升便低声吩咐他们来到这个地方,等待一个女人来接应他们去疗伤。并且告诉了他一个奇怪的暗号,要对上才能跟着走。 “对,我是洞妖!”海兰珠说完,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个奇怪的暗号对完了,应该没问题。 她一边想着一边调转马头迎了过去问道:“孔有德?” “正是在下!”孔有德点头。 海兰珠一听,便又问道:“其他四个人呢?都叫出来吧,我们要连夜离开这里!” 孔有德听得点点头,转身面对树林,使劲吹了三声口哨。 不一会,有四个人牵着五匹马出了树林,往他们这边过来。月光明亮,海兰珠能看清,他们并没有穿明军军服,便吩咐他们道:“你们一路上都不要说话,就当哑巴好了,一切都由我来安排!” “好的,中丞大人也是如此交代,说皇上吩咐过,要一切听从姑娘的安排!”孔有德点头同意,说完之后还道谢道,“一切麻烦姑娘了!” 当海兰珠领着五骑出现在护卫面前时,顿时让这些护卫都感到很是惊讶。那护卫头领正想问什么时,海兰珠已经先开口说道:“走了,连夜赶回部族去。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别乞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没办法,不过瞧向新来的五骑时,脸上都是疑惑之色,特别是看到他们身上包扎着伤口时,特是疑惑不已。 在他们连夜赶回去的同时,奴酋皇太极也领军回到了沈阳。如果是大军凯旋,就会在离沈阳还有一段路的时候扎营,等到天明之后再入城。 可如今这种情况,谁都没有这样的心思。深夜进入沈阳后,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睡觉,哪怕他们从朝鲜回辽东,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下,一样要扛着疲惫去议事。 殿中主位上,皇太极的脸色很差,阴沉着脸不说话,听着代善和其他人在禀告,说着他走之后辽东发生的事情,还有初步统计出来的损失。 可以说,这是建虏起兵反明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了。不管是物资粮草,还是族人损失,或者汉奴逃逸,全都创下了新高。不但皇太极的脸色难看,在场的每个建虏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四大贝勒中,其实是有两个贝勒,也就是代善和莽古尔泰留守国内的,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至少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样已经可以了。 皇太极听着听着,突然一拍案几发怒了:“本汗就只是一段时间不在,就搞成了这样一幅局面,你们……你们对得起父汗所定下的规矩么?呵呵,八王议政!你们还有脸议政么?” 感谢木冧的打赏!双倍月票实在太凶悍了,不知道能不能顶住!现在的50月票加更还完。 495 废除八王议政 其实,建虏此时的八王议政已经名不副实。一般来说,都是四大贝勒主政。不过自从皇太极领军绕道蒙古草原,劫掠了一番京畿之地后回来,威望高到了其他几个贝勒根本没法与之比的地步。特别是在年轻建虏一辈中,更是到了只认皇太极的地步。 这次的事件中,其实皇太极是要负责任的。毕竟建虏的大部分事物,其实已经是他在做主了。可如今他先发制人,这么一说之后,别人都沿着他思路去想,顿时就只看到了表面的现象。 如代善,他是坐镇沈阳,其实是监国的权力。可在这个期间,发生了这么大的损失,他难辞其咎吧? 还有莽古尔泰,只是让他去对付关宁军而已,又不是去攻打宁锦坚城,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抽调国内兵力,以致国内兵力空虚,给了东江明军以可趁之机。这次的事情,他也难辞其咎吧? 至于阿敏,虽然他不在辽东,可他在朝鲜时连续打败仗,竟然让东江明军歼灭了两千来人,这样的败仗,也是建虏很少有的。这样的和硕贝勒,说起来合适领导大金么?这也得打一个问号了! 但莽古尔泰不这么想着,他见皇太极竟然想把责任全都推他们身上,脾气暴躁地他,正想反驳时,代善先开口说道:“这些年来,诸多事情证明,大汗才是我大金的英主,八王议政,不提也罢,我愿以大汗为尊!” 他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惊呆了在场的不少人,更是把莽古尔泰想说得话直接憋了回去,有点不可思议地盯着代善,似乎想看透代善的内心,想看看代善到底是什么时候被皇太极收买了的? 其实,代善从入关之后,就已经意识到皇太极确实比他们更为合适领导大金。也因此,这一次开会之前,皇太极私下找他时,他便一口答应,要拥护皇太极成为大金唯一之主。 莽古尔泰见代善不看自己,直接向皇太极臣服了,就和阿敏对视了一眼,正要反对之时,却见到代善之子岳托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对阿玛说得对,我们大金必须得靠大汗才行!” 岳托是皇太极的铁杆,哪怕他爹原本还想和皇太极争一争的时候,就态度鲜明地听皇太极的话。不但是他,年轻一辈中的建虏头目几乎都和他一样。 “我也愿大金由大汗来统领!”济尔哈朗跟着大声表态道。 “没说的,肯定是大汗说了算才好!”阿济格也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他也是皇太极的忠实拥护者,哪怕当初他的同父同母的兄弟多尔衮和皇太极争汗位时,他就是支持皇太极的。也因此,他虽然在昌黎打了个大败仗,可在降级处罚之后不到三个月,又被皇太极找了由头升回来了,只是损失了一些人口和良田而已。 随着他们这些人都站出来表态,其他年轻建虏头目纷纷跟着表态,强烈要求皇太极作为大金唯一的当权者,不要再搞什么八王议政。 没多大一会,现场只剩下少数几个人没有表态了。皇太极阴沉着脸,目光缓缓地扫视过这些人。 “大汗英明神武,确实是我大金的英主!”多尔衮低头恭维道。 在他身边站着的多铎一见,气得想大声反驳,可多尔衮似乎早已料到,不着痕迹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背上,而后听到多尔衮补充说道:“我多尔衮和多铎两人皆服之!” 只一会的功夫,现场竟然只剩下两个和硕贝勒没有表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阿敏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似乎很是不甘,低着头咬着牙,好像就是不表态,也就是反对了。 莽古尔泰却比他干脆,那手一抡,好像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抹掉,暴怒喊道:“八王议政是父汗所定!父汗才归天多久,你就想废了?哼,想都别想!” 说完之后,他竟然转身就走。 “站住,明军还没找到,大家正在议事,你就想走?”皇太极大喝一声,冷冷地问道,“该不会,你对族人的死活无动于衷,不管明军在哪,就任凭明军继续肆虐么?” 莽古尔泰一听,气得肺都要炸了,转过身子,那脸色通红,正待破口大骂时,却听到殿外传来急促地脚步声,没有亲卫的通传,一名探马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下跪倒在地,大声禀告道:“发现明军踪迹,他们从二十方寺堡附近的关口逃到草原后,往山海关逃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听得呆了,包括皇太极也是一样。 在他们的想法中,东江明军偷袭了辽东之后,肯定是想着法子逃回东江的。有关这一点,从毛文龙搞出了东江镇之后,就一直是这样的,从来没有过例外。也因此,包括皇太极在内,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也都是防止明军逃回东江。 谁能想到,明军竟然是绕道了蒙古草原,然后从哪里逃回山海关那边去!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次东江明军突袭辽东腹地的计划,是崇祯皇帝牵头,通过聊天群开了山海关、东江和朝廷的即时会议得出来的。整个战役涉及皮岛、东江诸岛、关宁军的方方面面,甚至登莱巡抚所率领的骑军中,就由五百骑是从关宁军中抽调过去的。这和大明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是真正的协同一体作战,最终设计的撤退路线,是从草原上撤回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殿内安静了好一会,还是皇太极先回过神来,立刻问了大概时间之后,就盯着莽古尔泰,命令他领本部人马立即绕近道前去截击。 “这种事情,凭什么让我去?”莽古尔泰不服,立刻大声反驳道。 因为他知道,明军已经逃了至少一个白天的时间,茫茫草原,要想追上并战胜,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要是完不成的话,回头不知道皇太极又会扣下什么帽子! 皇太极阴沉着脸看着他,冷冷地说道:“其他各部,从朝鲜日夜兼程赶回,未曾有片刻歇息。不是你去,还能谁去?让其他疲惫之师去追击,难道你是想存心放跑明军不成?” 496 坚持 就莽古尔泰的智商,就是再多几个加起来,也不是皇太极的对手。这么大一顶大帽子戴过去,顿时戴得他想吐血。 不过他还没来及反应,就听到皇太极稍微和缓了点语气又说道:“东江骑军日夜转移逃命,他们肯定也已疲惫不堪!你抄近路去追,朕已传令蒙古诸部前去帮你,十之八九,能拿到那登莱巡抚的首级,此乃大功一件,切莫让本汗失望了!” 听到这话,莽古尔泰想想,好像也是,那东江骑军应该从前些天开始,就没怎么歇过吧,他们绝对很疲惫的。 可他的直觉感觉有点不对,不过一时想不起来那里不对,一时之间,有点楞了。 “怎么,你是怕了那卢象升的名头,不敢去追了?”皇太极忽然冷声喝问道。 莽古尔泰一听,暴怒道:“谁怕了一条明狗?” 说完之后,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等他走出宫殿之后,忽然想了起来,他发现,无形之中,似乎自己用实际行动默认了皇太极的地位,听他的了。有心想回去说个清楚,可一想殿内几乎所有人都拥护皇太极,稍微犹豫了片刻,他右手猛地一拳打在自己的左掌,而后恨声而去。 有一点,皇太极是没有料错的。卢象升所率领的骑军从海州突然离开之后,几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这也多亏了一开始就是这么计划的,因此有准备迎接这段艰苦行程。这也是为什么孔有德等人受伤之后,不可能活着回到大明的原因,实在是行程太艰苦了。 这种艰苦,对于魏木兰来说,也更是艰难。卢象升之前想让她随刘兴治家人一起,在当夜救出之后,就先一步离开。不过魏木兰拒绝了,一直跟在卢象升身边,充当人肉电报机,随军转战,晚了一天一夜才转到草原。 天色微明,才歇了一个时辰不到,卢象升便又下令出发。看着疲惫不堪的手下纷纷翻身上马,他突然发现,魏木兰上了两次马,竟然都没有成功坐上去,不由得很是担心,连忙上前关心地问道:“魏小旗,你怎么样?” 魏木兰脸色有点苍白,闻声转头看着卢象升,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道:“中丞大人放心,我没事!” 说完之后,她暗地里咬牙再次上马,终于成功坐到了马背上。而后转头看向卢象升,又露出一丝笑意道:“看,我可以的!” 卢象升看了,心中暗暗有点担心,不过魏木兰既然坚持,他也就不多说了,点点头下令出发。 六百多名骑军,其中有四十多人的身上,还背着一个骨灰罐,这是战死同袍的骨灰,要带回大明忠烈堂的。他们的速度明显提升不起来,不管是人马,都是疲惫得很。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慢慢越来越落后的魏木兰,忽然身子一晃,再也坐不住马背,就往草地上掉了下去。疲惫不堪的魏木兰一下惊醒,却已来不及重新坐稳。 正在这时,一直在留心着的卢象升,眼疾手快,伸手一抓,便牢牢地抓住了魏木兰的胳膊,只是伸手一提,便把魏木兰提到了自己的马上,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环抱着她的腰,同时说道:“魏小旗,事急从权,得罪了!” 魏木兰原本想说,用绳子把自己捆在马背上好了。可卢象升压根就没有征得她同意,就已经环抱着她继续赶路了。魏木兰感觉后背靠着宽厚的胸膛,踏实地很,也很舒服,便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没过一会,就算马背再颠簸,她还是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却见卢象升抱着她,正往一辆马车上放。她连忙挣扎着想起来,却感觉全身乏力,无奈之下只好任由卢象升把她放在马车上。 “你是锦衣卫?”一个小姑娘好奇地看着她问道,“是我爹的手下么?你见过我爹么?” 魏木兰看到还有好几个妇人关心地看着自己,便明白应该是卢象升赶上了先一步而行的刘兴治护送家人的马车,这些人肯定就是刘指挥使的家人了,这个小姑娘,根据她的说法,该是指挥使大人的女儿吧? 她还没来及回答,一名妇人就开口阻止了那小姑娘的问话道:“月儿,这位姑娘生病了,你不要打扰她!” 月儿小姑娘听了,点点头道:“娘,月儿知道了。这位姐姐好厉害,月儿知道的!” 听到这话,几个逃出升天的妇人都笑了起来。她们看向魏木兰的目光中,也都露有佩服之色。这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却已是锦衣卫,还深入辽东,把她们都救了出来,实在是了不起! 她们正这么想着,忽然见到魏木兰想极力坐起来,月儿母亲连忙伸手按住道:“歇着吧,外面的事不要再操心了!” “对啊,你虽然是我爹的手下,但我们都不介意的!”月儿跟着说道。 其她几个女人也是点头,她们都以为魏木兰以为这是锦衣卫指挥使家人的马车,就不敢躺了。 谁知魏木兰却摇头,而后对月儿母亲道:“麻烦请卢中丞过来,皇上刚有旨意。” “……”车上的女人们一听,不由得都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月儿母亲楞了下后,看到魏木兰坚持,便依言照办。 卢象升听到,连忙过来,骑马和马车并行,从窗户上看着魏木兰问道:“皇上有何旨意吩咐?” “皇上想知道,我们如今到哪里了?”魏木兰转达道。 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车里的女人们再次震惊了,这难道是真的?这位姑娘能直接和皇帝这么远的联系?一时之间,她们不由得重新审视这位小姑娘,感觉她肯定不是一般的锦衣卫。能和皇上直接联系的锦衣卫,恐怕锦衣卫指挥使都难管吧? 聊天群中,崇祯皇帝听到了魏木兰答复的话后,走到已经挂着的辽东地图前,做了一个标记,想了想后又私聊魏木兰道:“沈阳那边,莽古尔泰所部在后半夜出发,应该是去追你们了。为防万一,你们最好还要加快点速度!” 497 郑芝豹的消息 崇祯皇帝这边刚说完,高应元就有私聊他了:“陛下,最后一批人已经上船了。一共逃出来大概一半人数,其他人要么散落山里,要么被建虏截住了。” 一半人数么?崇祯皇帝看到,不由得想着,这还是卢象升那边掩护的结果,也算可以了,毕竟海州离海岸线还是有点远的,他们又都是用脚走路。 只是散落山林的还可以,以后可以偷偷在溜向海边,但那些被建虏截住的,恐怕就难逃一死了,毕竟这些卢象升在辽东报复了建虏,大量减员了女真人口。 谁知崇祯皇帝刚这么想着,就见到高应元又私聊过来了:“陛下,这次好奇怪,那些建虏截住汉人后,并没有就地杀戮,而是把他们往回赶而已。” “哦?”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奇怪地问道,“是带兵建虏比较特别么?” “回陛下,好像不是,最先赶过来的多是建虏探马,而且从他们的旗号上看,似乎分属于不同旗的。俺和五哥都亲眼所见,没见他们杀人!” 崇祯皇帝听得好奇怪,按照建虏一贯的尿性,不应该啊!不过这不重要,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至少对于那些被截住的汉人来说,也算是个好事来的。 但接下来有一事必须操心了,这一次虽然逃回来只有一半左右,不过也有三四千人,而且还不算不属于高应元这边的逃亡。另外经过这么一闹后,以后汉奴逃亡的事情肯定将陆续发生,东江的粮食,一定会很快紧张起来。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由得挂念起郑芝龙,不知道他到哪里了?从安南运过来的粮食必须尽快运到东江去才行!只是很可惜,郑芝龙身边还没有聊天群中的人,没法知道那边的情况。 不行,得要多增加些聊天群人数了。反正辽东战事已到尾声,耗费成就值很多的拍照功能应该不怎么用了,能节约大量的成就值出来。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所牵挂的郑芝龙领着浩浩荡荡地运粮船队,刚到达福建福州沿海,正驶入福州港口进行淡水等的补给。 当初郑芝龙接到的旨意,是日夜不停,把粮食送往东江的。可郑芝龙早就算好了行程,特意让船队到了福州这里时,船上补给便差不多没了,这样靠岸补给,谁也说不上什么。 此时的他,正在船舱中听取福州上船的手下禀告。 “什么?”郑芝龙听得一下站了起来,大吃一惊道,“你说中丞大人调走了?” “是的,大哥!”郑芝豹是郑芝龙的五弟,用力点头回答道,“说是晋地刚闹贼乱,调中丞大人前去镇守,而且催得很急,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郑芝龙听得很是狐疑,马上又问道:“他就不能推辞么?” “推了,他上书推辞过,不过朝廷不准,反而下了严旨,让他立刻启程。说有不少贼人散落山林,草原,朝鲜希望他用平息海寇的经验,快点平息晋地的贼乱!”郑芝豹把听来的消息都说给他大哥听道。 “早知道这样,就少分他一份了!浪费了那么多钱!”郑芝龙似乎有些肉疼地抱怨了一番,而后马上又关心另外一事道,“那新任福建巡抚是谁,有什么消息没有?” “有的。”郑芝豹点点头道,“是晋地之人,好像是辞官在家,刚好遇到贼人,以一人之力带三百普通民壮就击溃了几万贼人的一个文官,叫……叫孙传庭,被直接提拔为福建巡抚。” “哦,这么有本事的人?”郑芝龙一听,满脸狐疑,“这样的人留在晋地平贼乱,应该更好吧?为什么要调到福建来呢?” 听到这话,郑芝豹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确定地说道,“好像……好像说有什么破规定,不能在本地担任封疆大吏的!” 大明的规矩,就是县官,都不能是本地人担任。这一点,郑芝龙却是比郑芝豹清楚,因此,听了后将信将疑。 其实,如果崇祯皇帝不是因为开海禁的事情,他完全可以让孙传庭担任延绥巡抚,而把洪承畴担任山西巡抚,这样也能达到异地就任的原则。所以说,异地就任压根就不是这事的根本原因。 郑芝龙重新坐了回去,而后低头想了一会,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在想了好长一会时间后,忽然抬头问道:“中丞大人在我走之后,有做过什么事情没有?” 郑芝豹听了,仔细想了想,忽然记起一事,连忙说道:“大哥你一说,还真有一事,朝廷在邸报上登载了何乔远大人的开海禁奏疏,中丞大人为此上书反对驳斥过。中丞大人走之时,就曾怀疑过,会不会和这事有关?” “什么?”郑芝龙一听,忍不住又一下站了起来,盯着郑芝豹问道:“何乔远大人的开海禁疏?” 对于何乔远,他当然是知道的。当初招安他们这些海盗,辞官归乡的何乔远也曾出过力,牵过线的。要说起来,郑芝龙也熟悉那个老大人的。 这位大人辞官回家后,在家乡还办了个书院,名气是相当好,平时的时候,就算是郑芝龙,也是尊敬有加的。 在以前时,他也不是没听这位老大人唠叨过开海禁的事情。那个时候,大海上还不是郑芝龙说了算,他也就没在意。之前也听说过,老大人几次上书朝廷,讲述开海禁的好处,但都被朝廷驳回了。 如今,大海上就只有一个红夷是自己的对手,当然了,之前从李魁奇那边收买过来的钟斌等人还不稳,目前还来不及着手解决,也是一件事。但大概来说,福建沿海这边已经是郑芝龙的天下了。 这时候听到何乔远又在提开海禁的事情,他就有点不愿意了。也难怪熊文灿会上书反对,毕竟郑芝龙之前和熊文灿都聊过有关的事情,原本以为发大财的机会要到了,结果却出了这么一档事情。 在得到郑芝豹的确认之后,郑芝龙缓缓地坐了回去,紧皱着眉头,开始认真考虑起这个事情来了。 498 时机很重要 郑芝豹就盯着郑芝龙,见他久久不说话,不由得有点不耐烦了,当即暴躁地大声嚷道:“断人财路,就是杀人父母,反他娘的算了!” “闭嘴!”郑芝龙一听,猛地抬头,厉声喝斥道,“这么大声,要嚷得外面人都知道么?” “管他呢!”郑芝豹有点不服地争辩道,“如今海上唯我郑家独尊,朝廷能耐我们怎么的?大哥,说得的,想从我们手里抢钱,反他娘的……” 海上的利润有多少,他们这些以前当过海盗的,心里是最清楚的。眼看着要赚大钱了,结果就出了这么一档事! “啪”地一声响,却是郑芝龙满脸怒意,扇了郑芝豹一个耳光,打断了他的说话。 “为什么打我?”郑芝豹一手掩着被打的脸颊,一边愤怒地问道。 郑芝龙厉声喝道:“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张口闭口地反了,天王老子都想杀上一杀了?” 平时的郑芝龙,很少有大发雷霆的时候,更多的是不声不响,甚至是笑脸相迎地阴人。此时他犹如发狂地狮子一般,顿时吓到郑芝豹了,底气一下不足,不过还是嘴硬道:“我说错了么,我们要是反了,这海上还有谁能对付我们,南来北往的海船就得要向我们交保护费,那……” 或者是刚才发了很大的脾气,让郑芝龙稍微减轻了点心中的怒火,他转头往往船舱外面,并没有看到任何人,显然手下人都按照吩咐,并没有人在附近。 他接着转头看向郑芝豹,语气稍微和缓了点,不过还是带着怒意说道:“你别忘记了,李魁奇还没死!” “那又怎么样?”郑芝豹一听,嘴角微撇,有点不屑地说道,“就算他有三头六臂,没了手下没了船,难道还能怎么的?” “但他有朝廷为靠山!”郑芝龙用手向北一指道,“朝廷在江南一带有水师,在北方还有登莱水师,如果朝廷真要扶持他,要船有船,要人有人,能在一两年之内组建出比我们多几倍的海上力量,你信不信?” 郑芝豹听了,还想说点什么。但郑芝龙却不给他机会,继续给他讲道:“还有,你别忘记了,我们最终能有目前的成就,就是有官府为靠山,才能杀出一条血路的。” 在这大明沿海,当时可是有众多海寇的。当初甚至结义为兄弟,不过却是勾心斗角的手段而已。在这么多家海盗当中,郑家一开始并不突出…… 想起这些年来的经历,郑芝豹不说话了。 看到这个弟弟终于能听进话了,郑芝龙终于完全控制住了脾气,又坐了回去,而后平缓了语气说道:“再说了,朝廷是否真要开海禁,这事都还没确定呢!一有点风吹草动,你就嚷嚷着要反了反了的,就你这样,能长命就怪了!” 郑芝豹一听,挠了挠后脑勺,有点难为情地说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主意当然是要大哥您拿的!” 郑芝龙没有接他这话,眉头微皱,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像是在给自己说话道:“那些红夷也不是好惹的,如果只由我们的力量去对付,恐怕损失不少。还有,我们内部也不是很稳,特别是李魁奇没死,他的号召力还是有的!”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郑芝豹说道:“这次我押送粮食去东江,正好可以看看登莱水师如何,看看李魁奇在那边混得怎么样?还有,我也想去看看大明皇帝,见见这位少年天子看看!” “大哥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郑芝豹挠了下脑袋说道,“我这脑袋笨,一切以大哥为主!” “嗯!”郑芝龙点点头说道,“这边有什么消息,记得一定要及时通知大哥。另外,大哥也想着,该往京师那边放点人,要不朝廷有什么事情,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可不行!” 说到这里,他略微一想,便点了几个人名,而后交代道:“等船队补给完成,大哥就要继续北上了。这几个人,你让他们立刻前来见大哥,一起随大哥北上!” “大哥放心,我马上去叫他们过来。”郑芝豹一听,转身就走。 郑芝龙见了,心中惦记着事情,便又叫住他问道:“我不在这边的时候,福松怎么样?” 郑芝豹一听,转身回来笑着说道:“侄儿聪明着呢,认真读书,先生都夸他!” 郑成功一听,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挥挥手,让郑芝豹走了。 皇上说这次把粮食护送到东江,是要给儿子一个锦衣卫的,希望这小子以后能有出息一些! 这个时候的郑芝龙,脑中还没想着拥兵自重,甚至造反的事情。但如果要是按原本的历史发展,在给他几年时间的话,那时候李魁奇已死,他又干掉了钟斌等不稳定等人,真正地坐到了一家独大,开始大把银子的收保护费。 那种情况下,要是朝廷再开海禁,想动他已经吃进口里的肥肉,搞不好他就一如郑芝豹一般的想法了。 在郑芝龙完成补给,再次带着船队出发的时候,他的顶头上司,也就是福建巡抚孙传庭带着刘国能刚刚到达京师。 阔别已久的京师,就在眼前之时,孙传庭不由得感慨良多。 天启年间,只是吏部的一个郎中而已,辞官归去,要说不失落那是骗人的。毕竟寒窗苦读半辈子,好不容易考中进士,鲤鱼跃龙门,不就是为了当官么! 如今再来京师,却已是大明的一名封疆大吏,巡抚一方,大明朝也没有多少人能有此成就! 孙传庭知道按惯例,奉旨来殿辞的时候,不可能马上就能见到皇帝的。毕竟皇帝日理万机,总得有时间了才能接见的。 他知道刘国能是个秦地的土老帽,从来没来过京师。瞧瞧,就看他抬头看着京师那高大的城墙,人来人往那么多的路人,就张大了嘴巴的样子就知道他的见识如何了! “走,本官带你去走走!”孙传庭招呼一声,便根据记忆,从吏部大门离开。 他知道,自己一个晋人,远去福建担任巡抚,能不能干出好成绩,帮手是很重要的。而这个刘国能,是朝廷给自己选派的帮手,笼络他,让他死心塌地地听自己的话,是很有必要的。 499 开海禁的两个难点(第三更) 然而,让孙传庭意外的是,这个阔别几年的京师,熟悉中竟然带着陌生,有不少场景都让他有点尴尬。 就比如说,去酒楼用餐,伙计问他纸币,结果他以为是宝钞,闹了好大一个误会。 还有,酒楼里有说书的,孙传庭原本对刘国能介绍说这些也就是《三国演义》《三言两拍》之类,京师的人都听惯了的,只是当用膳时有个热闹而已,用完膳就走了。 可谁知那些食客不但用完膳还不走,甚至还大声叫好,当场打赏的都有。其中之精彩,听众之入迷,让孙传庭两人都瞠目结舌。 这还没完,那说书先生说到一半,竟然还会讲解当下国策,在说那个什么银行的事儿,让孙传庭都听得懵逼,这是什么东西? 他带着刘国能,略微有点狼狈地出了酒楼。刘国能好奇地指着一些建筑,谦虚地请教孙传庭,那是什么房子,盖得木头不是木头,石头不是石头的,到底是啥? “……”孙传庭认不出那是水泥建筑,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也幸亏刘国能不敢追问他,否则当场出丑。 “走,去看看忠烈堂,到了京师,这可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孙传庭找了个借口,总算是听说过这事,有了理由,带着刘国能匆匆而去。 谁知还没走到目的地,就被吏部的人找到,告知他们两人,说皇上召见,让他们立刻觐见。 这又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让孙传庭颇有点手忙脚乱,连忙回去穿好官服,整理仪容,匆匆赶往紫禁城。 孙传庭先得到召见,在内侍的带领下,进了文华殿,第一次见到了崇祯皇帝。在山呼万岁谢恩之后,有点好奇地打量一直未曾谋面的年轻皇帝。 确实很年轻,从外表上看,还很稚嫩。但皇帝的身上,却有一股从容威仪,让人心生敬意而不敢小觑,这感觉很奇怪! 崇祯皇帝也同样在打量这位牛人,虽然有聊天群的联系,可作为一名文官,能领三百来名杂兵,就去冲击几万流贼大营,这胆子也算是够肥的。从他之前从容不迫地守住代县的情况看,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从长相上看,倒也看不出来,觉得是个斯斯文文的帅哥而已!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冒出一句话: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啊! 按下这些想法,他微笑着对孙传庭说道:“开海禁疏,孙卿可有曾看过?” “回陛下,臣看了的!”孙传庭回答着,心中稍微有点诧异皇帝的开门见山式问话。 崇祯皇帝一听,点点头道:“朕决定封何乔远为户部左侍郎兼左都御史,坐镇闽地,总督浙、闽、粤三地,专职开海一事。但其年事已高,怕是力不从心。因此让卿前往福建,就是要辅助何总督做好开海一事,孙卿可有信心?” 孙传庭一听,不由得心中一喜。他一下就从皇帝的话中听出了一点意思。这时候他是福建巡抚,要辅助何总督做好这事。但何总督年事已高,这要是退了的话,还有谁会比自己更适合接任呢? 这也就是说,自己将来的仕途,就是做好福建巡抚,而后的官位,就很可能是总督浙、闽、粤三地的军政总督了! 想到这里,孙传庭立刻躬身,庄重地回答道:“君有所命,臣唯命是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 “好!”崇祯皇帝听得很是高兴,也不多废话了,又直接说道:“此次开海禁,有两个难点……” 一听这话,孙传庭便抬头看着他,认真地听着。 “第一,开海很可能会妨碍到大明沿海一些人的利益,特别是手握水师重兵的那些。”崇祯皇帝严肃地说道,“孙卿要小心这个方面,朕亦会为你解决麻烦。调任刘国能随孙卿前去福建,也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这点,孙卿要心里有数!” 这已经是明确地指明了敌人是谁,比起去了当地后再去了解,显然是要好很多。孙传庭听了,同样严肃而认真地回应道:“陛下放心,臣知道了!”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然后又说第二点道:“何总督在开海禁疏中曾言,一年能为朝廷赚十来万两银子。呵呵,这个太少了!” 孙传庭一听,不由得有点惊讶,不知道皇帝说这个太少了,那是要多少才不觉得少呢? 只见崇祯皇帝伸出一个指头,而后对孙传庭说道:“朕调查过,等开海禁之事走上正轨之后,一年该有这个数的收入?” “一百万两?”孙传庭一见,不由得有点吃惊地道。从十来万两到一百万两,这可是多了十倍的收入啊! 他当过郎中,在京师那么多年,也知道朝廷一年国库的银钱收入,也才三四百万两而已! 他正惊讶着,却见崇祯皇帝摇了摇头道:“不是一百万两,而是一千万两!” “……”孙传庭听得忘记了御前礼仪,张大了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 崇祯皇帝就当没看见,给孙传庭解释道:“朕没有异想天开,也不是凭空乱说,朕是经过调查得到的结论。等以后朕再调整国策,鼓励海贸之后,这个数目只多不少!” 孙传庭此时回过神来,虽然心中还是不信,不过至少表面上已经恢复了正常。 “朕要说得第二个难点,就是要保证收到税,严格按照国策收税,任何人胆敢偷税漏税,一律严惩!有内阁,有朕给孙卿撑着,尽管放手去干!”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盯着孙传庭,庄重地问道,“这得罪人的差事,孙卿可敢接否?” 按大明律,就没有免税的说法,要免,也只是免役而已。可如今这个时代,谁不偷税漏税?这要是严格去执行,就等于是把所有人,而且是有权势的人都给得罪了。 孙传庭到这个时候,算是完全明白了。这开海禁的难点,不是开了海禁而已,而是在开了海禁之后,能不能把所有的税都收上来,这才是关键所在。 想到这里,他也算是知道,为什么皇帝这么快要亲自接见自己,而且事先摆下了诱饵,是三省总督的诱饵。 孙传庭抬头,看向崇祯皇帝,见他盯着自己,便知道他在等自己的回答。 400推荐票加更,还掉。 500 没得选择 其实,孙传庭自己也知道,他是没得选的。 在崇祯皇帝问出话之后,如果自己拒绝,那么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好印象将荡然无存;不但巡抚巡抚没有得做,甚至还可以被找理由贬官,这辈子都不用在官场上混了。 这样的结果,孙传庭当然是不愿意看到的。他想起在代县的时候,自己和延绥巡抚的蒸酒论英雄,此时此刻,不正是有一个巨大的机会摆在自己的眼前么? 孙传庭原本就是个果断之人,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代县守城的时候,宁可多消耗点代县兵力,也要让攻城的流贼以为城内兵力不足,而源源不断地送人头消耗在代县城墙下,从而为他获取更大的功劳。 甚至他为了能复出得到一个好的官位,能展现他的抱负,更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连夫人都不告诉一声,偷偷带着三百杂兵就出城去攻击几万流贼大军。 所有的想法在孙传庭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在外人看来,其实他就没什么犹豫,立刻躬身回应道:“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定要完成陛下所托!”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笑了。自己从这个孙传庭的事迹中推断,他应该是个合适的人选。至少从目前看,他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期待。 其实他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孙传庭因为朝廷没有拨下军需物资而无法开拔领军剿贼,就向当地士绅强行征粮;他又曾因为流贼遍地,哪怕打败流贼后流贼又会很快裹挟百姓造反,就曾一路杀人,不管是流贼还是百姓,他都不区分,果断下手。 这样的一个人物,让他去开海禁,收取税收,打击偷税漏税,在当前来说,确实是个好的选择。换成其他人,哪怕是洪承畴或者卢象升,都未必能有他好! 崇祯皇帝见他答应,心中高兴,于是,又勉励了他一番,并招来内阁首辅温体仁,三人就开海禁的事情,再细细地商讨了大约一个时辰,才算结束了这次的会见。 当然了,刘国能这边,崇祯皇帝也接见了他,对于刘国能弃暗投明的举措,给予了表扬,让他再接再厉,去了福建后,好好听福建巡抚的话,不要辜负圣恩,要光宗耀祖! 刘国能那见过这样的阵势,皇帝竟然如此器重于他,一颗心早已给了皇帝,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绝对二话不说干了! 崇祯皇帝又给刘国能带去福建的军队给予奖赏,每人奖励大明纸币十两,相当于边军一年的军饷了,更是大大提振了军队士气,让这些秦晋两地的汉子高兴地合不拢嘴,在没有一丝投靠朝廷,辜负贼军的心理负担。 和崇祯皇帝用钱提振士气不同的是,莽古尔泰所带领的骑军,日夜兼程追赶东江骑军,是仇恨和傲气支撑着他们,同样士气很高,没有人因为疲惫不堪而消极怠工。 此时此刻,莽古尔泰他们正停下来歇口气,最主要的是给战马吃点东西,稍微缓缓,否则战马肯定耗不住的。 莽古尔泰自己心中非常地郁闷,还非常地憋屈,把皇太极给他的气全部转移到了东江骑军身上,他不顾疲惫的身子,对身边的亲卫大声喝道:“传令下去,决不能让明狗逃回去,一会必须再加快点速度,明狗绝对已经没有丝毫战斗力,只要能赶上他们,我们就能为族人报仇,为我们正名!” 莽古尔泰绝对相信,自己所领的骑军都已经疲惫不堪了,那些明狗还能好到那里去?只要能追上,那就是赢了! 如果能把东江明军押回去,能为那么多的族人报仇,相信自己的威望也能提高不少,皇太极还想那样来欺压自己,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探马回报,说从东江明军留下的痕迹来看,他们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只是有一点比较奇怪,在东江明军所留痕迹中,似乎有马车的痕迹。 “那肯定是被明狗抢走的金银财宝了!”莽古尔泰想也不想,立刻得到这么一个结论,而后也顾不得再休息一会,立刻传令继续追击。 确实如莽古尔泰所料,东江骑军此时都已经疲惫不堪,甚至连战马都快走不动了。他们从海州开始,日夜行动,向北横扫辽阳附近,又偷越追剿他们的大军,再祸害了一把沈阳周边,又继续佯动往抚顺跑,最后趁夜色掩护又突袭出关,这些日子里,基本就没有歇息过,能不累才怪了! 原本还能再快点速度,但马车跑不快,而且马车上都是妇孺,更有老人,虽然垫了棉被,可还是没法跑快,否则里面的人受不了。这还多亏了这些妇孺都不是娇生惯养的,在辽东是吃惯了苦,能咬牙忍着,否则还够卢象升和刘兴治头疼了。 不过魏木兰最终还是病倒了,全身无力,还有点发烧。这个小姑娘显然没经历过这么艰苦的行程,身体熬不住了。不过她还是坚持着,一声不吭,努力当好通讯员的角色。崇祯皇帝给过来的信息,她都第一时间传达给卢象升。 天色将近傍晚,卢象升正领军赶路。在他的身边,毛承祚忽然一指身后方向,有点吃惊地说道:“中丞大人,您看我们后面?” 卢象升一听,转头看去,却见草原的尽头,隐隐有无数的黑点在动。按他的经验,一下就明白,建虏骑军终归是追上来了。 然而,卢象升却一点都不慌乱,按照刚才皇上传过来的话,应该没多大的事。 于是,他立刻点了四十多名看着还硬朗的军卒,分配了剩下没有损坏的四十多张劲弩,到了队伍的最末尾,准备射杀最先追过来的建虏探马。 “中丞大人,末将来断后好了!”刘兴治对于自己家人拖累了骑军速度,感到很是不安,连忙过来说道。 卢象升看了他一笑道:“论箭术,你三个都抵不过本官一个,回去看好你家人便是,无需操心!” 501 会师 一听这话,周围那些将士都友善地笑了,中丞大人确实有资格说这个话。 他们这些人,都没有人紧张,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那心中就非常踏实。抬头看向远方,就等着建虏上来送死! 他们能发现建虏,建虏自然也看到他们了。莽古尔泰一声令下,顿时,不少原本也是追得精疲力竭的建虏又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再也不保留马力,催打着胯下战马,慢慢地超过了同伴,奋勇争先,只为能立下拖住东江骑军的头功。 没过多少时间,就见五六十个建虏超过了大部队,且距离越拉越远,而与东江骑军的距离,则是越来越近。他们一个个更为兴奋,犹如看到首功就已到手。 慢慢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等到了一箭之地距离时,双方都开始准备了。没过一会,就见弓弩齐射,“梆梆梆”地声音响个不停。 劲弩是事先用脚踩的,力道大,端起来平射距离很远。军卒们得卢象升吩咐,都是射马不射人。而卢象升自己,则又开始施展他的连珠箭法,别人射一箭,他已射出三箭了。 这里明军还多占了一个便宜,就是他们在逃,建虏在追,射出的箭支,对于明军来说,是同向而行,而对于建虏来说,却是相向而行,那箭的速度,就等于是还要加上马的速度。 因此,箭支射中明军,往往只是挂在皮甲上,甚至都射不透皮甲。而建虏这边一旦中箭,则“噗”地一声,人仰马翻。更何况有卢象升这个箭神在,只一会的功夫,就倒了十多骑,剩下那些建虏明显怕了,速度慢了下来,便又被明军拉开了距离。 远处的莽古尔泰看到这种情况,气得真想杀了他们。他大声哇哇地叫着,催着大部队再快点。 又过了一刻多钟之后,双方的距离再次拉近。莽古尔泰一见,那气急败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只要把这支东江明军截回去,呵呵,看那皇太极还怎么说!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多得意一下,就看到远处也是尘土飞扬,有无数的黑点滚滚而来。 “那个奴才能看清,那是哪个旗的?竟然抄到明狗的前面去了!”莽古尔泰大为不满,大声向周围的手下嚷道。 他的那些手下也很好奇,纷纷盯着远处看。过了一会后,有眼见的手下忽然有点不确定地大声回答道:“主子,那好像……好像是明军!” “什么?”莽古尔泰睁大了那双牛眼,压根不信道,“怎么可能!” 这时候,距离又近了一点,除非是色盲,否则就能看到远处滚滚而来的骑军,犹如一条火红的云霞,从天边而来。大明军队穿红色战袍,也只有大明军队是这种颜色。 眼看着要追上东江骑军了,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另外一拨明军,而且看数量,似乎比己方还要多不少。此时此刻,莽古尔泰如果知道草泥马的话,估计有一万头从他心头奔过了。 这种情况下,莽古尔泰实在不甘心放心,看到队伍缓下来了,便大声喝骂,准备接战了。大金勇士,野战天下无敌! 又离得近一些了,那眼尖的建虏忽然大叫起来道:“那是关宁骑军,前面那大旗上是个‘曹’字,是……是关宁曹文诏!” 一听这话,莽古尔泰仔细看去,果然,远处那支骑军差不多快要和东江骑军碰面了,当先有一杆大旗,迎风飘扬着,上面就是一个“曹”字。 “怎么回事?那曹文诏怎么会领着关宁骑军出现在这里?”莽古尔泰有点要暴走了,“难道他们早有预谋,就是派了关宁骑军来接应东江骑军的?” 就在前些天的时候,莽古尔泰就和关宁军不断地交手过,也知道在关宁军中,最能打的其实就是这个曹文诏。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关头又遇见了曹文诏。 他正在想着,明军那边已经接到了东江骑军,不过他们不但没有停下,反而继续往前狂驰,似乎是要骑军对冲,打上一仗。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双方离得又近了一些。莽古尔泰已经能隐约看清,那些关宁骑军似乎一个个精神头很好,显然是以逸待劳,并没有怎么急着赶路。 他转头看看自己的手下,却发现一个个脸色疲惫,就连胯下的战马都踹着粗气,就好像下一刻就会累得跪倒在地了。 这样的情况,要是欺负下同样疲惫不堪的东江骑军,哪怕不是仗着人多,也是可以打的。可如今对面的关宁骑军却以逸待劳,人数还远比自己这边要多,这样的仗怎么打?难道要全军覆没在这里? 莽古尔泰征战沙场多年,对于双方交战的可能结果,自然一看之下就能做到心中有数。他就算再有不甘,也不可能硬着头皮,嚷嚷着大金野战无敌,然后冲过去送死! 一声令下,莽古尔泰的旗杆斜指,军队便开始转弯,斜向逃向草原深处去了。 关宁骑军的前方,“曹”字大旗之下,曹文诏一手擎着一杠亮银长枪,一手握着缰绳,看着建虏逃走,心中有点遗憾,随即下令大军停止追击。他的任务,就是来接应东江骑军,这是皇上亲自交代,并在随时联络的,不敢有违。 军队开始返程,重新追上了东江骑军,曹文诏早已架好了长枪,腾出双手抱拳,面带敬佩之色,恭声见礼道:“末将曹文诏,奉皇上旨意,孙阁老之命,前来接应中丞大人!” 卢象升在之前的时候,就已经通过魏木兰的传达,知道曹文诏来接应他们,到了什么地方,也因此,他对于后方出现的建虏,是一点都不担心。 此时听到曹文诏的话后,卢象升哈哈一笑道:“多亏曹将军及时赶到,否则我们就有难喽!” 说完之后,他转头对马车那边说道:“向皇上禀告,就说我们已和曹将军会师,一切顺利,让皇上可以放心了!” 刘王氏落在后面,并没有随军冲锋,此时能传达好消息给皇帝的,也只有马车里的魏木兰了。 感谢看不完不起的打赏! 502 密谋 当崇祯皇帝收到魏木兰的报喜时,不由得非常高兴,当即下旨,让卢象升领着这次出征的骑军并刘兴治家人来京师。 虽然看似这次的出征,最终狼狈逃回。可事先预定的战略目标却已基本达成,给了建虏一个沉重打击。要是这样的战事多来几次的话,压根就不用什么御驾亲征,建虏都能直接垮掉。 至于朝鲜最终没有救回来,这只是朝鲜那些猪队友实在太差。对于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来说,朝鲜彻底投向建虏,还协助建虏攻打皮岛的事情,正好给了他借口。朝鲜那个地方,作为藩属国太可惜了,以后,就作为大明通往太平洋的跳板,也可以进一步威胁日本,反正这块地方,大明是要了的。 他这边在高兴着,作为此次战事打击的对象,奴酋皇太极手中已经得到建虏初步的统计结果。光是女真族人口的损失,就让他心中在滴血。 原本女真族的人口就不多,还被东江明军这么大肆杀戮了一番,再想恢复这么多的人口,又得要二十来年的时间吧! 其实,在拿到这个统计结果之前,皇太极已经大概猜到了会是什么结果。也因此,他才在第一时间下令,不得杀害那些逃走的汉奴。如今这个地步,人口也是非常重要的资源,必须好好利用起来才行。 但让皇太极头疼的是,去年抢来的物资,还有从朝鲜掠夺来的物资,大概有三成在这次的战事中被东江明军烧毁了,或者是分发给那些逃奴藏起来了。 眼下这个局面,缺人缺物资,甚至还让大金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无敌威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这可真是大金多年来最困难的局面啊! 皇太极这么想着,立刻召集自己的智囊,也就是范文程进行商议,看如何才能让大金的形势最快地好转起来。 “诸位爱卿,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尔等可有良策?”皇太极简单介绍了一下后,目光盯着这些汉臣问道。 范文程似乎对目前的情况早有预料,因此在皇太极说完之后,便马上回答道:“主子既然担心人口问题,其实也是比较好解决。奴才这里就有一策可用,只是担心……担心有人会以为奴才一个汉人,乃是居心不纯而寻奴才的麻烦……” “哦?”皇太极一听,不由得心中一喜,这范文程不愧是自己看重之人,竟然已有良策? 他这么想着,立刻用坚定地语气说道:“范卿不必多想,有本汗在,且有必要的话,本汗不会让别人知道是范卿所献之策。” 范文程就是要他这句话,因此就马上回答道:“主子,我们汉人其实是最没主见的人,只要恩威并施,想让他们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如今我大金国内汉人甚多,可以择其对大金忠贞之士,让他们剃发易服,加入女真一族,如此便能快速扩充女真人数。” “哦!”皇太极一听,立刻认真思考了起来。在他原本的想法中,除了要派人去掠夺更多的生女真补充之外,也曾考虑过范文程所提的这个事情,不过没有像范文程一般更深入。 看到皇太极有点意动,范文程便又补充道:“如有必要,可让忠心之汉人娶女真族的寡妇等等,给其田地,使他们能安居辽东,成为大金的一员。” 其实,这事并不新鲜。只是在以前的时候,这种做法只在投降建虏的汉人高层中实施。就比如说刘兴祚,还有其他不少汉人,都有这种待遇。不过范文程的建议,是把这事推广到普通士卒当中。 皇太极想了好长一会后,在范文程的期盼之下,终于点点头说道:“范卿所言极是,汉人的人口众多,大金之前的利用太少,必须要把汉奴尽可能多地为大金所用才是。本汗再多仔细想下!” 他这么一说,那么这事基本上就定了。在原本的历史上,还要晚几年才实施的策略,因为东江明军的这次打击,在这个位面被提前了。 连续商量了几个问题后,皇太极揉了揉有点发张的脑袋,又抛出下一个问题道:“范卿是明眼人,我大金被东江明军这么一闹,有些人会以为我们大金要不行了,连自己国内的城池都没法守住,他们的心中就有可能起别的小心思。对于这事,你看如何挽回才好?” “主子,奴才以为,我们可大肆宣扬朝鲜的战果。”范文程不愧是皇太极的好狗腿,立刻就有主意道,“唯有战功才能慑人心。谁要敢有别的心思,就要让他们掂量掂量,他们会不会有朝鲜的下场!” 皇太极听了点点头,看来朝鲜那边的战果确实还要多宣扬一下,让更多的人知道。 “奴才还有一策,也可提高大金的威望!”范文程说到这里,他忽然一下跪倒在地,抬起头来看着皇太极,用无比真诚地表情接着说道,“奴才请主子登基为帝!” 如果换在以前的话,范文程是不敢劝进的。可前些天的时候,他可是看到了,皇太极对八王议政有意见,明显要废除这个八王议政时,并没有多少建虏反对。或者确切地说,就莽古尔泰和阿敏没有表态附和之外,其他建虏都是赞同、认可皇太极的。 如此一来,在大金来说,皇太极已经是一言九鼎,大权在握了。既然这样,与其还做一个以前传下来的大汗,还不如登基称帝,正式明确权力。对于手下,对于盟友,也将是一个很大的震撼。 皇太极一听,那胖脸上明显露出欢喜之色。说句实话,登基为帝的事情,皇太极早就在心中想过多次,甚至都做梦梦见过。他的梦想,当然是要当皇帝了,不过这种事情可不能表现得太猴急。 当他装模作样地表示不大好的时候,熟悉他的范文程立刻坚决地恳请他一定要考虑登基为帝的事情,来回几次之后,皇太极便点头,开始和范文程谋划改帝制,当皇帝的事情。 就在他们密谋的时候,鳌拜脸色严峻,匆匆过来,说有急事禀告。 503 屠城 皇太极看到脸色有点难看,还一头汗水的鳌拜,不由得有点纳闷,不是让他去查辽阳的事情么,怎么这幅表情? 不过他肯定是知道有要事,便马上吩咐他道:“有什么急事,说!” 谁知鳌拜看看边上站着的范文程,脸色有点为难,并没有遵命说话。 皇太极一见,知道鳌拜这意思是要让范文程回避,不想让他听到内容。想起鳌拜知道范文程是自己的亲信,却还是这样,难道事情非常地严重,或者不能为外人知晓? 他知道鳌拜不会分不清事情的轻重,便挥手先让范文程出去了,而后转头看向自己这名亲卫。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鳌拜忽然一下跪倒在地,头伏在地上,屁股翘得老高,惶恐地说道:“奴才有罪,奴才罪该万死!” “嗯?”皇太极一见,顿时眉头紧皱,重重地哼了一声。看这样子,鳌拜还真犯了什么事情,而且还很严重! 这么想着,皇太极坐直了身子,严厉地看着鳌拜,冷喝一声道:“讲!” “主子,奴才到了辽阳后,马上审问那些留下来的汉奴,终于查到了辽阳失陷的原因。”鳌拜抬起头来,不顾脸上的汗水在流,低声禀告道。 一听这话,皇太极很是关注,马上追问道:“什么原因?” 辽阳可以说是辽东最坚固的大城之一,就东江骑军那么一点人马,想要在鞍山驿堡不知情的情况下打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因此,他对此很是有疑问。 “是内应打开了城门,偷偷放进了明军!”鳌拜说话的同时,汗水还在往下滴,并没有一丝减缓的迹象,“那内应是韩五、高应元两人!” 皇太极一听,不由得有点意外,还有一些诧异:“什么,韩五、高应元两人?他们可是有功之士,在明国京畿之地时,本汗还当众表扬过他们两人的,没搞错吧?” 他现在都还记得,当时要派鳌拜入京师联系晋商的人,是高应元、韩五还有一人陪着鳌拜去的,而且也是靠着他们这几个汉人才逃出了城,顺带着还禀告了京师内部的消息。因此,当时他当着众多大金将领,表扬了鳌拜,表扬了那几个汉人的。 “主子,他们两人都是锦衣卫百户,绝不会搞错!”鳌拜回答完了之后,又是头伏地,不敢抬头。 皇太极一听,顿时愣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后,才缓缓地,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喃喃自语道:“锦衣卫百户?竟然是锦衣卫百户!” 明国的锦衣卫竟然这么厉害,潜伏在军中,突然时候给了大金致命一击,内外勾结,夺取了辽阳重镇! 皇太极这么想着,忽然又想起一事,好像明国的锦衣卫还真是无处不在。前些年的时候,倭寇要侵占朝鲜,据传闻,最先传回消息到明国的,也是锦衣卫。 这明国的锦衣卫,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皇太极稍微一感慨,马上便把这念头抛到一边。他一下明白,为什么鳌拜会那么惶恐了! 那两名锦衣卫百户和鳌拜的关系不错,且鳌拜常有说那两人的好,这点他知道,其他人也有不少是知道的。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证实那两人是锦衣卫百户,这就有很大的问题了,特别是目前这种关键时候。 如今正是废除八王议政,独揽大金全力,甚至已经在考虑登基为帝的时候了。反对的人必然不少,比如莽古尔泰,比如阿敏,至于其他人,肯定有,只是没有明着反对而已。 如果让人知道那两人是锦衣卫百户,那这丢失辽阳的责任,至少鳌拜就没法推卸了。而鳌拜又是自己的亲信护卫,最关键的是,自己当初还表扬过那两人。 阿敏他们正愁怎么反击自己,要是知道了这事,肯定会大做文章,自己的一系列计划必定会受挫。 皇太极想到这里,不由得一声冷笑。他用脚趾头想想都能想到,那些人,特别是比较有脑子的阿敏,肯定会说什么大金从未有过丢城失地,这次竟然还丢了辽阳重镇,这是重大的过错,必须要严惩。 甚至还会把这次东江明军的捣乱,也说成是那两个锦衣卫百户招来的。那么多物资的损失,那么多族人的性命,都将会算到自己头上来。原本这些过错,自己都已让莽古尔泰和代善他们背了,如今有可能会转移到自己头上来,莽古尔泰那莽夫必定会喊打喊杀! 皇太极心中想着这一切,忽然低头看着跪伏在那里的鳌拜,怒骂一声道:“看你干得好事!” “奴才罪该万死!”鳌拜根本不敢抬头,伏在地上又请罪道。 皇太极倒也是个枭雄,知道这时候就算杀了鳌拜也是没什么用的。他略微一想,而后冷声问道:“这事情,还有哪些人知道?” “就奴才所知,其他人还没来及关心辽阳失陷原因。是奴才第一个去审问有关原因。”鳌拜说到这里时,终于抬头看向皇太极道,“奴才知道事关重大,因此下令辽阳城内戒严,所有汉奴都待在家里,不得外出一步,也不得与任何人接触,而后便立刻赶回来禀告主子了!” 这事儿要是换成以前的话,鳌拜还没这么大能量。毕竟他只是皇太极的亲信护卫。可这个时候,皇太极在回沈阳的第一时间内,便打击了对手,几乎建立了独霸的威势。其他人看在皇太极的面子上,也绝对不敢得罪鳌拜的。 皇太极听了,立刻追问道:“辽阳城内留了多少汉人?” “大约还有三千多人。”鳌拜略微一想,便马上回答道。 皇太极一听,几乎就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命令道:“你立刻赶回去,把所有人都杀了,不留一个活口。至于理由,随你怎么说。反正死些汉人而已,没多少人会追究的。” “奴才明白。”鳌拜一听,立刻回答道,“奴才就说明军杀我那么多族人,奴才没忍住,要报复回来,所以就屠城了!” 虽然近些年来,屠城的事情基本上没了,可在努尔哈赤时代,屠城都是建虏的家常便饭,此时明军肆虐后,再屠城一次,对于建虏来说不要太正常! 504 真当大明是病猫(第三更) “嗯!”皇太极听了点头道,“快去,把这事做干净点!”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英主自居,甚至经常做一些怀柔之事,收买汉奴人心,让汉奴能为建虏所用。甚至就在刚刚之前,他还同意范文程的提议,准备笼络人心,壮大国力。可当他的权力有可能会受到妨碍时,便没有丝毫犹豫,眼都没眨一下,便立刻下令屠城。 真是可怜了那些留下来的辽阳汉人,原本以为自己不跑,看在自己忠心的份上,建虏会放过自己!这些人,唯有屠刀举到他们的头顶时,才会真正认清建虏的残忍! 皇太极看着鳌拜匆匆离开后,并没有再叫回范文程继续商议之前的事情,而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考虑着事情。 明国的锦衣卫实在太过厉害,竟然无处不在。如今已经发现了那两个锦衣卫百户,可大金国内,还有什么人有可能也会是锦衣卫的人? 还有另外一方面,就比如说刘兴祚兄弟,突然叛逃明国。事后追查,他们兄弟在之前就提供了不少消息给明国那边的。按照这么说的话,还有那些投靠了大金的明将,会不会也有可能是假投降呢? 这么想着,皇太极实在有点头疼,好像不少人都有可能是!但他也知道,潜伏在大金的锦衣卫绝对不可能有多少,否则大金也不可能在之前的时候,一直用奸细里应外合来夺取明国在辽东的城池! 如果要排查明国奸细的话,恐怕会闹得那些投降过来的汉官,还有那些汉奴都人心惶惶,要真出现这种情况的话,都不用和明国打仗,自个就先乱了;可要是不排查的话,那些潜伏在大金国内的锦衣卫很可能会给大金带来很大的损失。 想得脑袋瓜子疼,可还是想不出一个有效的解决方法。皇太极索性不想了,暂时把这事抛到脑后,又开始思考下一件事情。 这辽阳的事情也是给了自己一个警示,独揽大权的事情必须尽早完成,否则夜长梦多,谁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事情!那两个明显不服自己的人,必须要解决掉! 莽古尔泰!阿敏! 想着这两个名字,皇太极冷笑一声,带着一丝不屑,还有一丝凶狠。 想完了这些事情后,皇太极就仿佛刚才没发生过任何事情,鳌拜根本没来过一般,再叫回范文程,继续商议之前未讨论完的事情。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一如皇太极所预料,鳌拜赶回辽阳之后,不分三七二十一,直接屠了全城百姓,不管老弱,不管妇孺,甚至连蟑螂都没放过,只要是活得,全部都杀了个一干二净。 而那些建虏知道这事后,并没有多想,反而拍手称快。死了这么多族人,杀这么一点汉人都是少的。他们反而想不明白,为什么大汗要下令,截住那些逃走的汉奴后,不但不杀,反而要不嫌麻烦地押送回来。他们直呼,大汗就是对汉奴太好,太仁慈了! 那些辽阳百姓的死,传到沈阳后由钱富贵把这消息禀告给了群主,才算是有人为他们不平,把这笔血仇记在了心中,等到来日兵锋压境辽东时,再和建虏算多一笔账!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吩咐钱富贵道:“沈阳城内建虏有什么动静,不管大小,都记得及时禀告给我。” 这次东江骑军这么一闹,也让钱富贵明白了建虏并没有那么强大,他还想着有一天要衣锦还乡,自然连声答应下来,小心地伺候着群主。 崇祯皇帝又联系了下魏木兰,知道她病情已经好得差不多。她的病主要是累的,休息过来后,仗着年轻,也就很快恢复了。原本他是不知道的,魏木兰自己不说,还是刘王氏见到了魏木兰后,才向他禀告而知道的。他又问了下魏木兰他们的行程后,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 崇祯皇帝决定,等卢象升领军到京师时,一定要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表彰东江骑军的英勇;还有刘家兄弟的家人,特别是他们的母亲,也要好好表彰,作为大明百姓的典范,也要给所有在外族统治下的汉人一个榜样! 等他把这事交代下去后,已是傍晚时分,他就又登陆了聊天群去看情况,发现果然有私聊。 不过让他有点意外的是,这次的私聊不是来自辽东,而是来自西北。 在延绥巡抚洪承畴身边的东厂番役吕瑞鹏私聊禀告说,十多天前,林丹汗在宁夏那边犯边,造成了数百大明百姓的伤亡,还烧掉了几个大明边地百姓的寨子。这个事情是三边总督派人送过来,让延绥这边加强警惕才知道的。 崇祯皇帝看了后,不由得很是生气。大明难道真是那么好欺负么?连你个垃圾林丹汗也跑来大明捡便宜,杀害我大明百姓,抢我大明财物,烧我大明村寨? 这个林丹汗,在东边的时候,竟然听说建虏要讨伐他,就吓得逃走的货,真当大明是病猫,由得他来打草谷?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私聊吕瑞鹏问道:“他不是在归化城么,怎么跑宁夏那边去了?” 就算要打草谷的话,按照地理位置来说,也应该是在大同附近才是。林丹汗舍近求远,竟然跑宁夏那边去,算是有点奇怪的了。 这个问题,吕瑞鹏回答不出来,不过他却能问洪承畴。不一会的功夫,就见吕瑞鹏回答道:“洪中丞猜测,林丹汗应该是往西去追击顺义王了。” 回完这个,马上,他又发了下一句话道:“这几年草原也多灾情,牲畜多遭瘟疫,林丹汗很可能是追到宁夏那边后,没了补给,就犯边了!” 洪承畴这个推测和事实真相差不多,在原本的位面上,崇祯三年左右的时候,林丹汗基本上打得顺义王不断西逃,而后他便领军犯边,不过攻击的大同这边,甚至差点就打下了大同。只不过这个位面上,可能是受了蝴蝶效应的原因,他跑宁夏去了。 崇祯皇帝看了之后,不由得问道:“那草原那边怎么样了,四五千流贼骑军逃入草原,该有什么事情的吧?” 月票加五十的加更 505 莽古尔泰完了(第四更) 这话问出去之后,稍微等了一会,才见吕瑞鹏回答道:“臣无能,派出去的几队夜不收至今杳无音信,很可能是草原上之上缺少遮蔽躲藏之地。臣再多派些夜不收出去!” 崇祯皇帝知道,这是吕瑞鹏转述洪承畴的话,想想也觉得有点道理。草原不比中原,那是一望无垠的地方,夜不收要想获取有效军情,肯定是要深入草原。可没什么地方好躲藏,如果遇到大队蒙古人,他们比夜不收更了解草原,不要说打探消息了,就是能不能脱身都是个问题。 这么想着,他倒也没有因为这个事情而追责洪承畴,至少厂卫那边也有派往草原的,但至今也杳无音信。 不过崇祯皇帝担心一件事情,便对吕瑞鹏说道:“朕担心那些流贼和蒙古人互相勾结,如此一来,流贼熟悉关内情况,而蒙古人又多骑军,到时候我大明北部边疆的防守会很被动。因此,务必要尽快打探清楚草原动向!” “臣遵旨!”吕瑞鹏转述了洪承畴的话,不过随后补充道,“据臣了解,如果流贼只有几百人的话,投靠蒙古人的可能性很大。但有四五千骑军,臣以为,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妥协。不过这只是臣的猜测,臣一定尽快打探出草原情况!” 崇祯皇帝听了,没有再回复,心中则想着,最好是如洪承畴猜测的这样,那流贼和蒙古人先打起来,打个两败俱伤,大明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等到第二天中午时分,崇祯皇帝再次登录聊天群的时候,忽然收到了钱富贵的私聊道:“群主,莽古尔泰的骑军回来了,一个个都非常地疲惫,小人在街边都看见了,垂头丧气地,肯定是没追上我大明的军队!” 这事儿,崇祯皇帝当然是早就知道的。此时听到莽古尔泰回到沈阳,心中一动,便吩咐钱富贵道:“你仔细打听着消息,看莽古尔泰回去后,有什么动静没有?” “小人知道,小人注意着呢!”钱富贵似乎是笑着回答道,“小人看到这些建虏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很高兴呢!” 这是另类的表忠心么?崇祯皇帝想着,便没有再理他,看了一会聊天群之后又去忙了。 等到夜幕降临,崇祯皇帝临睡之前再登陆聊天群的时候,发现钱富贵已经发了一堆私聊过来。 “群主,好消息,好消息啊!” “小人听主子……听豪格说,莽古尔泰回来之后,奴酋皇太极指责他胆小怕事,都已经追上东江明军了,却因为关宁军的出现,竟然逃跑,丢尽了大金的脸面,简直是大金的耻辱!” “一开始的时候,莽古尔泰暴跳如雷,说就算是皇太极在,肯定就是第一个逃跑的,那种仗根本不能打,他的手下都没有力气了,要打就全军覆没了。” “皇太极没理他,只是说他没有守好辽东,如今又眼睁睁地放跑东江明军,还对关宁军有了畏敌之心,这样的人,不适合领军作战,要为死去的那些族人负责,老账新账一起算。” “群主,您猜怎么着?那豪格说,整个殿内都没人帮莽古尔泰说话,都赞同皇太极的意思,要治他的罪。结果那莽古尔泰急了,竟然在殿内拔刀指着皇太极,说要砍了这个猪头。” “豪格说,那莽古尔泰被关押收监了,就算不死,这辈子肯定出不来了。豪格回来后,很是开心,大摆宴席,也赏赐了不少东西。据他酒后透露,好像那皇太极想要登基为帝,豪格在做太子的美梦!” 钱富贵的私聊到这里没有了,不过透露出来的信息非常重要。莽古尔泰作为建虏的和硕贝勒,是四大贝勒之一,如今被皇太极拿掉了,算是狗咬狗的牺牲品,这是好事! 不过皇太极显然也在朝着集权的方向又迈进了一步,看来他想要当皇帝的事儿,也可能会提前了。这个事情比较重要,明日召集群臣商议下。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私聊钱富贵,吩咐他道:“皇太极后续肯定会有不少动作,一有消息,就禀告给我知道。” “好的,群主!”钱富贵被系统通知,连忙进入聊天群答复道,“小人今天很高兴。群主,您不妨建议朝廷,多来几次这样的事情,建虏内部肯定会吵翻天,搞不定下次又有哪个贝勒会被处罚!” 呦呵,这钱富贵都有这样的认识,不错!崇祯皇帝心中也高兴,便回复他道:“这种事儿,朝廷自有主张,肯定会这么做的。建虏就辽东那么一块巴掌大的地,没有战略纵深,本身人口又不多,要不了多少年,你应该就能衣锦还乡的!” “多谢群主吉言,小人都日夜盼着那一天,希望小人还能活着带着媳妇儿回老家去!”钱富贵连忙回答道。 第二天一早,崇祯皇帝便在文华殿内召集司礼监和内阁群臣议事,就把目前辽东的动态说了下。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一听说奴酋皇太极要想登基为帝,那些个文官一个个都激动了起来,纷纷表达着他们的态度。说辽东是大明的土地,建虏竟然想登基为帝,建立一个帝国,这绝对不能忍,必须要马上派兵讨伐。 在大明的周边,就没有一个真正能和大明相提并论的帝国,有的只是建国称王而已,低大明一级,是为大明藩属国。如今建虏要想这么干,这些文臣自然是不答应了。 其实,这也是他们看到东江明军的胜利,意识到建虏并没有那么强大,只要大明能应对得当,要想打赢建虏也是有可能的。否则一如原本的历史,皇太极改金为清,登基为帝,大明却没有一点办法,反而被满清不断磕关入内,肆虐关内之地。 消灭建虏的基调一直没有变,崇祯皇帝也没有脑热到立刻同意这些臣子的建议,马上就派兵去讨伐建虏。按照他本人的意思,就是要先慢慢地消耗建虏的综合实力,等到新军练成,有一个合适的时机之后,再给建虏以雷霆一击。 这次的会议只开了一个时辰就散了,不过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却没有离去,拿着个奏本呈送御览。 推荐票多400加一更! 506 杀大明使者 一般的奏章,都是内阁给出处理意见,司礼监审批通过就可以了;能让司礼监掌印太监亲自拿着奏本呈送御览,必然是比较重要的事情,内阁和司礼监都不能做主的那种。 崇祯皇帝有点好奇,看着曹化淳,只听他奏道:“陛下,唐世孙被押解来京后,一直拘押没有处置。如今又有御史递了奏章,内阁认为时间不宜拖太久,因此给了处理建议,请陛下定夺!” 这可以说是皇家内部事情,外臣确实不好拍板。而且朱聿键的事情可大可小,完全要看崇祯皇帝的意思。 对于这个朱聿键,崇祯皇帝之前有送书给他,让他先去学一些国计民生的处理方法,用处大概也有个想法的。只是在操心辽东和朝鲜的事情,因此并没有处理;此时听了,他便展开看了起来。 在这封新的御史弹劾朱聿键的奏章上,是内阁首辅温体仁亲自所写的处置意见。大意是说唐世孙明知朝廷有规定,却还是违规领军,企图执掌兵权,并离开封地。此等大罪,当废世孙之位,夺其赐田,发配凤阳守皇陵。 崇祯皇帝一看这,立刻就看出了重点。他记得自己和温体仁谈过免税田地的事情。特别是藩王的赐田,更是因为太多而影响了田赋的缴纳。温体仁这么写,明显是存了能夺回一点赐田,就夺回一点赐田的想法了。这和他以前向自己提议处置的方法,并没有多少改变。 当然了,他作为臣子,给出这样的处置建议,自然不可能是最终定论。这种涉及藩王之事,司礼监都不敢单独处置了,肯定会到皇帝这里。如果皇帝能减其罪,那是恩出于上。如果皇帝不想减罪,那这个锅则由温体仁来背。这么做,就是实践他以前在崇祯皇帝面前所表态过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崇祯皇帝看完之后,并没有马上下定论。对于他这个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冒牌皇帝来说,皇家亲情什么的,基本就没什么感觉;至于皇家脸面,这个与中兴大明比起来,自然不用说是哪个更重要了。要是能名正言顺地把以前给诸多藩王的免税赐田都收回来,崇祯皇帝绝对是毫不犹豫会去做的。 因此,温体仁的这个建议,对崇祯皇帝来说,还是有诱惑的。不过他原本就有过一些想法,便又在心中衡量了下,忽然抬头看向恭敬地站那的曹化淳道:“大伴,你以为如何?” “陛下,皇家之事,唯有圣意裁决。”曹化淳低着头回答道。 崇祯皇帝就知道这种事情,问别人是没用的,刚才也只是顺口一问。草原上的形势还不知道怎么样,现在要是下定论改封朱聿键去草原为王,恐怕不现实。 左想右想,一时没法下定决心。崇祯皇帝便进入聊天群,先去看看有什么信息没有。 高应元有私聊,说是已奉旨和卢象升的东江骑军汇合,正出发来京师。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刘金生的私聊,禀告了安南那边在打的口水仗的事情。 没有什么私聊了,崇祯皇帝正想退出之时,却看到公众聊天区域,有人在刷屏:“群主在么?有重要的消息,帮忙联系上朝廷,消息绝对真实!” 连续刷了三条,而后是一条系统的禁言提示。 崇祯皇帝一看刷屏的那人,叫巴登顶,感觉有点陌生。不过稍微一想,他就想起来了,这巴登顶是木邦人,曾在群中想让大明支持公道。 想起来之后,崇祯皇帝就有点奇怪,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又是要刷屏来吸引关注。想起之前海兰珠也曾不得不用刷屏的方式来联系自己,看来这点还是要注意。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首先私聊了刘兴祚以及温体仁和魏木兰,让他们注意,如果有人刷屏的话,记得要提醒自己,免得没看到而错过了重要的事情。 而后,崇祯皇帝才私聊巴登顶问道:“找我什么事?” 稍微等了一会,就见巴登顶私聊回复道:“群主,大明派来洞吾的使者被洞吾国主杀了,还扬言说就大明这点实力,也配当洞吾的宗主国,想都不要想!” “什么?”崇祯皇帝一听,顿时怒意就上来了,再次确认道,“杀我大明使者,还口出妄言?” 其实,人家洞吾之前就夺了名义上属于大明的木邦,甚至三番两次入侵云南,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人家洞吾压根就没把大明放眼里,更不要说承认宗主国了。 “此事千真万确,只要是这边的人,都知道的。”巴登顶毫不犹豫地再次回答道。 崇祯皇帝听了,便回复一声说“知道了”,而后便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来。 之前向南洋诸国派出使者,要求他们朝贡粮食。如今只有安南得到了回应。且还是因为他们有求于大明,才给出了粮食而已。至于其他南洋诸国,都还没有回复。有的确实是因为距离有点远,但有的,恐怕是在磨蹭,看风向吧? 这洞吾竟然公然杀大明使者,还扬言叫嚣,对大明在南洋诸国的威望绝对是个打击。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忍了! 之前吞并木邦的时候,其实就该立刻反击回去。如今看来,这洞吾国主是想称王称霸,想用大明作为踏脚石,成就它在南洋的霸主地位吧?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立刻私聊刘金生,吩咐他道:“传旨徐光启,让他尽快调查洞吾国内详情,确认洞吾国主对我大明的态度,是否有杀我大明使者之事。” 得到回复之后,崇祯皇帝又立刻私聊巴登顶问道:“洞吾国内的山川地势和各种势力,你可有了解?” “我是木邦人,当然了解,不过对于洞吾南边那边,就不是很清楚了。”巴登顶听了心中一喜,连忙回答道,“不知群主问这个是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你不用管!”崇祯皇帝吩咐他道,“你把知道的事情尽量写下来,而后去云南昆明等候朝廷钦差的到来。” 感谢无聊过客08的打赏!ps:高订多50,今天有加更。 507 锦衣卫诏狱 这话很显然,大明朝廷绝对是要有所反应了,甚至都要为此派出钦差。巴登顶听得心中欢喜,庆幸自己联系群主没错,就连忙答应了下来。 崇祯皇帝吩咐完这事后,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一边站起来,一边对曹化淳说道:“朕要去见一见唐世孙,带路!” 此时的他,心中已有计较,现在就要看朱聿键本人的意思了。 曹化淳听到崇祯皇帝的吩咐,心中有点诧异,却也不会反对,立刻领旨。 朱聿键是钦犯,有可能会被定为谋逆的,因此押送到京师后,是关押在锦衣卫诏狱的。 听到曹化淳和皇上往诏狱而来,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立刻放下所有事情,匆匆赶来接驾。 崇祯皇帝也不想大张旗鼓,吩咐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就让刘兴祚亲自带路,自己过去亲眼瞧瞧朱聿键的情况! 锦衣卫诏狱一般关押地都是钦犯,因此不可能是普通老百姓,多是高官显赫之类。这诏狱内的环境,自然也不会像后世电影电视中所反映的那样脏乱差。 一般的官员要是进了锦衣卫诏狱,被严刑拷打的话,那这里就是地狱了。像唐世孙这样的,皇帝都让他看书的,自然不可能有审讯之类的事情,也就没有遭受多大的罪过,只是人身不得自由而已。 在刘兴祚的引领之下,崇祯皇帝缓步走到一间牢房外面。或者是没什么脚步声,或者是动静太小,崇祯皇帝站在外面的时候,里面那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背对着门这边,正在全神贯注地看书。 崇祯皇帝稍微观察了一会,而后扬了扬头。 刘兴祚一见,立刻上前,开锁打开了牢门。 直到这时,里面这人才听到了动静,转头一看,发现是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动手开了牢门,顿时就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 要知道,在这和锦衣卫诏狱,指挥使就是这里的天。不管牢里的人,在外面是龙是虎,都得在这趴着。 不过他很快发现,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开了锁后,并没有对自己怎么样,而是站到一边,表情非常恭顺。这让他很惊讶,目光移向外面。就那么一看,顿时吓了他一大跳。 朱聿键连忙跪伏在地,声音略微有点抖,不知道是惶恐,还是激动地说道:“罪人朱聿键,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走入牢房内,并没有马上让他平身,而是踱步走到朱聿键边上,瞧了瞧桌子上。 只见桌子上摆着一叠书,似乎都是翻过很多遍的,明显有点旧了的。随手拿起一本看看,里面很多页都有注视,显然是朱聿键自己的看书心得。 崇祯皇帝看了后,再转头看向伏在地上的朱聿键,想着这唐世孙终归还是听了自己的话,是真有在认真看自己送给他的书了。 后面跟着的曹化淳挪过朱聿键原本坐着的凳子,不管脏不脏,用自己那官袖使劲地擦了擦,而后才送到崇祯皇帝的屁股底下,让崇祯皇帝有了个坐的地方。 但崇祯皇帝并没有就坐,而是对朱聿键说道:“起来说话吧!” 听到这话,朱聿键连忙谢恩,而后站了起来,动作中带着一丝不自然,显然是心中有些惶恐。这也难怪,他一个年轻人,才二十四岁而已,如今的性命掌握在眼前的皇帝手中,要是还无动于衷就怪了! “这些书……”崇祯皇帝说着的时候,用手指了下桌子上的书,正要再接着往下说时,却见朱聿键的脸色一下白了,似乎是吓到了,“是朕让人送来的,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有在认真看书!” “……”朱聿键的汗都要冒出来了,不过却听到了让他意想不到的话,不由得一下惊呆了,抬起头来看着崇祯皇帝,一时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原本他就担心,皇帝看到自己以一个戴罪之身,还很可能是谋逆之罪的人,在看一些国计民生的书,这按得是什么心思,要是追查这书是哪里来的,那该这么说? 聊天群的事情是没法说的,难道说有个熟人认识锦衣卫的人,所以送了这些书进来让自己看,还说什么劳其筋骨之类的话?如果这样说得话,皇上震怒之下会不会开始追查,而后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朱聿键只呆了片刻,而后就回过神来了,不可思议地表情,忘乎所以,竟然用手指着崇祯皇帝,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就是……就是……” “对,朕就是普渡众生!”崇祯皇帝听了微微一笑,嫌他说得慢,便大方地承认道。 甚至他还用手一指刘兴祚道:“他就是刘某。”而后再一指恭敬地站身边服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道:“他是止虚子!” 朱聿键只是看了一眼刘兴祚和曹化淳,对他来说,群主是当今皇帝,这就是最大的震撼了。既然皇帝是群主,那锦衣卫指挥使和司礼监掌印太监在聊天群里,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面对这个结果,朱聿键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崇祯皇帝看他这个样子,便拿出了那本奏章。边上的曹化淳一见,连忙接过转递给了朱聿键。 朱聿键有点不解其意,接过一看,顿时脸色又是一变,连忙又跪了下去,不过这次没有伏头,而是抬头看着崇祯皇帝辩解道:“陛下明鉴,罪人没有其他信使,只是想着勤王亊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他想起了皇帝以前在群里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丝希望。 “不管如何,你终归是违背了祖制!”崇祯皇帝缓缓地说道,看到朱聿键脸色一变时,便又接着说道,“这次朕亲自过来见你,自然是要给你一个机会,就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听到这话,朱聿键就是再年轻,他也明白这个选择必然不是那么好选择的。否则的话,皇帝又何必亲自过来锦衣卫诏狱呢!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皇帝,朱聿键心中不由得又忐忑起来,不知道皇帝要给自己什么选择? 508 第二选择(第三更) 崇祯皇帝看着他,语气不快不慢地说道:“第一,就事论事,考虑你不是真心想借机握兵权谋反,可免你死罪,准内阁提议,另外择一人接任唐王。考虑到以后不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唐王备选人当选一年龄大稳重之人。” 一听这话,朱聿键的脸瞬间白了下,而后脑中闪过他的那两个叔叔阴笑着的脸,似乎在嘲笑他,又似乎在得意洋洋,不由得脸上又露出不甘和愤怒之色。 在原本的历史上,朱聿键被囚禁凤阳,但最终接替唐王之位的是他弟弟,而欺负他的那两个叔叔,则是被他在犯事之前就打死了。只是这个位面,因为蝴蝶效应的缘故,已经有所不同了。 崇祯皇帝说完第一个选择之后,看到朱聿键的脸色变化,心中便有了一点把握。对于唐王家族内部矛盾的事情,他已经让锦衣卫调查清楚。也因此,他才故意挑了个借口说要年龄大稳重之人。 崇祯皇帝稍微等了一会后,脸色严肃了一分,神态也更认真了一点,缓缓地说道:“第二个选择,朕给你一条光明大道,给你提供一个前所未有的良机,以后的史书上也将青史留名的机会……” 谁知他刚说到这里,就见朱聿键忽然跪伏下去,带着一丝急促,大声地说道:“陛下,罪人选第二个选择!” 崇祯皇帝一听,有点意外,没想到自己都没有说完,朱聿键就做出了选择。 他稍微一想,心中便已明了。对于这位年轻的唐世孙来说,其他都已无所谓,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他的那两个叔叔得逞。由此可见,他在原本的位面上,会活活打死他的两个叔叔,这在封建王朝讲孝道的年代,还这么做,确实是有点疯狂了。稍微明知一点的,都会暗地下手。 崇祯皇帝看着伏在地上的朱聿键一会,却还是严肃地说道:“虽然朕也希望你选第二个选择,但你做出抉择之前,先听朕把第二个选择讲完。” 朱聿键听了,稍微有些诧异,抬起头来带着点惊讶看了下崇祯皇帝,而后又伏了下去说道:“罪人遵旨!” “朕要中兴大明,藩王问题就必须要解决。你应该知道,我大明的藩王乃是世袭。如此一来,我大明建国年数越久,藩王就将越多。不纳税的田地也将越来越多。可以想象将来有一天,藩王之多,全天下的田地都怕不够分封了。还有宗室人口的数量,也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多。多少年前,朝廷就已无力负担宗室的俸禄,以至于朝廷不得不采用各种方法拖欠,削减宗室登记在玉蝶中的人数。”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不由得一叹道:“这样的事情,不管对大明来说,还是对我们姓朱的宗室来说,都不是好结果。所引发出来的问题,不管是大明,还是宗室,都是不能承受之重。朕说得这些,你可明白?” 朱聿键早就听傻了。他在以前的时候,并没有多考虑过这些东西,甚至听到一些事情后还埋怨朝廷刻薄宗室。如今听皇帝这么仔细地一讲解,他才发现,这个问题好像非常地严重。至少他对唐王封地的数额,是心里有数的。不过他有点想不明白,这事情该怎么解决?历朝历代来不都是没有好办法,所以才一直这样拖着么?难道皇帝这么年轻,却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法了? 崇祯皇帝在问出话之后,也没等着朱聿键回答,就又继续说道:“因此朕想过了,与其让藩王宗室留在国内最终拖累大明一起走向灭亡,还不如秉承太祖之志,把藩王宗室分封到国外去,为大明开拓疆土,为我姓朱的宗室拓展新的生存之地……” 朱聿键听得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没想到,皇帝竟然提出了这么一个解决方法,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崇祯皇帝就又说道:“比如你,朕就打算把你分封到洞吾去,那里物产丰富,粮食一年三熟,只是蛮夷不懂得经营,才白白糟蹋了一块好地方。” 说到这里,他抬头示意了下。曹化淳一见,连忙从袖子中拿出准备好的洞吾地图,上前铺到了那桌子上。 “你且起来,朕给你讲讲洞吾之地。” 听到这话,朱聿键已经忘记了尊卑之分,依言起来,好奇地看向地图。洞吾在哪里? 崇祯皇帝指着后世的缅甸地块说道:“这里就是洞吾,北接我大明云南,南边是印度洋,有诸多港口,可发展水师控制诸多地方。另外,向西则是天竺,哪里还多平原,物产丰富,不过当地人愚钝懒惰,也是白瞎了他们的土地……” 朱聿键看着地图,一边听着一边心中想着。原本他在第一眼看到洞吾在那里后,就觉得哪里不是蛮荒之地么?可随着崇祯皇帝的讲解,他的眼睛就慢慢地亮起来了,竟然有这么好的地方? 崇祯皇帝介绍完之后,对朱聿键认真说道:“朕的打算,就是收回现有的唐王封地,改封为这洞吾之地。当然了,洞吾那边不服王化,直接封过去是不可能的,需要出兵打下来,这个事情,朝廷可以协助你,唐王分封国土有多大,取决于你自己的能力。” 朱聿键一听,有点吃惊,一时不明白皇帝最后所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有关这一点,崇祯皇帝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了,便继续解释道:“朝廷在各地用兵,并无多少余力用兵洞吾。因此洞吾之地,还是要你自己尽心才行。”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又严肃了一分说道:“朕许国外之藩国,一如太祖所定之藩国,藩王掌军政大权,一切事宜皆由藩王定夺。” 在朱聿键眼睛亮起来的时候,他又继续解释道:“建藩国所需之兵力,可由藩王去临近省份招募;所需钱粮,可拍卖现有分封之田地。另外,朕亦会派朝廷知兵大臣和统兵大将协助,并领地方上全力配合。”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顿了顿,盯着朱聿键的脸问道:“此乃第二选择,如何?” 这是高订的加更,还掉。 509 筹划洞吾(第四更) 其实,朱聿键在听到他那两个叔叔有可能会接任唐王之位时,就已经做出选择了。此时再一听崇祯皇帝还开出了他意想不到的好处时,怎么可能还会犹豫,立刻激动地回答道:“罪人愿选第二个选择!” 在他的骨子里,其实还是有一腔热血,想要做出一番功绩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头脑一热,就违背祖制领兵勤王了。 至于唐王的封地,要从河南改封去洞吾,相当于是要离开祖宗之地,这对别人可能有心理障碍,但对于朱聿键来说,却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对于这些,相比他所认为重要的事业而言,他不会有多计较。这点,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有所体现的,并没有因为蝴蝶效应的出现而有改变。 在原本的历史上,朱聿键登基为帝之后,就提出了和农民军联合,一起抗击满清的主张,并加以实施。可能后世的人不觉得有什么,但在当时那个环境,世人皆认为崇祯皇帝是死于农民军之手,因此要坐大明的皇位,就必须要给先皇报仇,怎么还能和农民军联手呢!可他朱聿键,就顶住了这样的舆论压力。 此时崇祯皇帝听了朱聿键的再次选择后,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这是开疆拓土,以后还要治理藩国,是龙是虫,关键还在于你自己。朕之前让你看的这些书,你也确实是有在认真看。这点很好,朕也能放心一些,看来选你做这事是没错的!” 表扬了一下后,崇祯皇帝又严肃起来道:“藩王改封,事关大明中兴与否。因此你这首例,必须成功。为了大明,为了你自己,你必须努力。等朕灭掉建虏,腾出手来后,大明的重心也将重点关注南洋。等到那时为止,你夺取的土地有多少,那你唐国的封地便有多少,一切看你自己努力了!” 如果朱聿键是个混吃等死的主,只知道安乐享福,那这个重任肯定不会落在他身上。不过崇祯皇帝还是看到了朱聿键的闪光点,心中也有些期待,不知道朱聿键的成就到底会有多高? “罪人定当努力,不负陛下之厚望!”朱聿键跪下磕头伏地,此时的他,心中激动,同时也斗志满满。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又和他说了些事情后,便让他跟着出了锦衣卫诏狱,而后召集内阁开始正式商讨这事。 内阁诸臣一听崇祯皇帝的旨意后,都不由得大喜。说句真的,这藩王的事情,只要稍微明眼的人,都能知道这是大明的顽疾。可这毕竟是皇帝家事,做臣子的没法改变这些,哪怕万历早期权势滔天的张居正,也没敢做多些什么。如今皇帝提出了彻底解决的方案,他们一个个自然都为之大喜了。 一番商讨下来,便有了以下几个结论。 第一,眼下还是唐世孙的朱聿键可以正式册封为唐王,并回转封地筹备钱粮。田地的拍卖暂时不能动,否则动静太大,会让各地藩王疑神疑鬼,如果他们联合起来搞事,舆论压力太大,会增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辅臣闵洪学熟悉云贵边事,曾在那里统领大军平定叛乱。因此,闵洪学将作为钦差大臣重新前往云南,协调节制周边诸省,先一步为攻打洞吾做好前期准备。 第三,唐王在封地筹集好钱粮后,由锦衣卫护送唐王秘密前往云南和闵洪学汇合,而后开始招兵买马,做好征战准备。并由唐王自己挑选以后要用到的手下官吏,避免打下洞吾后无人治理而出现混乱状况。 第四,一切准备就绪后,朝廷择机公布洞吾罪状,并公开改封唐王,宣布藩王新政,拍卖原唐王旧地,并正式进攻洞吾,把洞吾纳入华夏版图。做到师出有名,灭其国并震慑周边藩属国。 会议的最后,崇祯皇帝非常严肃地宣布道:“此事乃我大明最高机密,谁要是敢泄露,被朕知道的话,不管官职大小,一律从严治罪!” 言外之意,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在场这些人都是大明官位最高的,自然明白事情轻重,不敢有所违背。当然了,如果没有这半年来厂卫那神乎其神的表现,搞不定有人会有别的心思也不一定。 这件事情布置下去后,崇祯皇帝算是松了一大口气。 朝廷不需要付出多少钱粮,都由唐王出钱出粮,而后去云贵边地招兵买马,也算是解决了当地的就业问题,还能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只要能保证把战火烧在洞吾,这场战事对朝廷来说,就绝对不是亏本的买卖!这也亏了大明藩王经过历代的积累,应该又足够的钱粮能打一场持久的战争,否则的话,最终还是要朝廷来处钱粮,这对大明来说,就是个负担了。 这事最关键的是,还能解决国内的藩王问题。另外大明也能通过洞吾,直接把势力延伸到印度洋,真要细细地数起来,这事情所带来的好处,还真是数都数不过来。 也因此,这事的行动非常迅速,第二日闵洪学就殿辞准备离京了。 崇祯皇帝想了想,便又交代他道:“闵卿到了之后,有一人叫巴登顶,会奉朕的旨意去找闵卿你。他是木邦人,应该熟悉洞吾事情。不过此人可靠与否不好说,闵卿可自行多派人先行收集洞吾的情报,做到知己知彼。在我大军未动之时,如有可能,也可以扶持洞吾国内的反对势力,使之内耗……” 崇祯皇帝其实知道,自己吩咐的这些事情,闵洪学作为有带兵经验并且打了胜仗归来的封疆大吏,自然是知道的。可这事实在太过重大,他还是不厌其烦,把自己能想到的要点,都仔细地一再做了交代。 崇祯皇帝自己可能觉得会做一些无用功,可在闵洪学这边,却是大大地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崇祯皇帝这么年轻,也从来没有带过兵,却能头头是道地说出那么多要注意的地方。甚至有几个地方,他自己都没怎么注意的。 闵洪学甘心受教,最终拜服而去。 不过崇祯皇帝没得休息,内侍禀告,原福建巡抚熊文灿到京师了。 推荐票+400,加更一更。 510 熊文灿的打算 按照原本的想法,崇祯皇帝是打算熊文灿到京师后,好好和他聊一聊,而后让他安心去山西当巡抚,适当安抚正在被薛国观压榨的晋地乡绅们。 不过从暗中监视他的厂卫回报,说他对于朝廷有不少牢骚。想想也是,把他从福建巡抚这个肥缺上调离,心里肯定不舒服,为此之前都上书反对何乔远的开海禁疏,还找理由不想离任。 崇祯皇帝想着这些,不由得一声冷笑。要不是怕收拾他会引起郑芝龙的不安,进而导致一些不可预测的事情,肯定要让他知道朝廷大于天这事。等以后安抚住了郑芝龙,过段时间之后,要是这熊文灿还不知好歹的话,自己绝不介意让他明白这个道理。崇祯皇帝心中这么想着,便想下旨召熊文灿觐见。 可就在这时,崇祯皇帝脑中灵光一闪,心中顿时有了个主意,便不急着召熊文灿了。 在京师等着见驾的熊文灿,还真如崇祯皇帝所预料,有着一肚子的气。就算到了繁华的京师,有着众多新奇的事情,他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找了最好的酒楼,要了最好的雅间,自己一个人喝着闷酒。 京师的物价确实有点贵,他吃一顿的花费都差不多能花他半个月的俸禄了。不过这点钱他还真不在乎,就在福建巡抚的任上,特别是郑芝龙被招安后,他从郑芝龙那收到的孝敬,就已经够吃一辈子了。也正是因为有那么多的孝敬在,他才舍不得离开。 郑芝龙的水师剿匪,以及在海上收取保护费的事情,熊文灿不但知道,而且还从中分得银钱,且每月都在增加。特别是打败了大海盗李魁奇,几乎独霸海上后,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计划,或者自己调动手中的资源帮助郑芝龙灭掉红夷,或者就干脆和红夷合作,一起赚钱。那样一来的银钱,将多到数不清。 可是……可是他还来得及派人去京师打点,想要一直留在福建巡抚这个任上,就已经被皇帝调离了。 想到这里,熊文灿就觉得郁闷,又喝了一大口酒,夹着酒楼最好的菜吃着。感觉有点冷了,便喝斥着小二直接把菜换了,重新上新的。 此时的他,已经知道一个山西人接替了他的福建巡抚之职。熊文灿心中就在盘算着,以自己和郑芝龙的关系,该给那山西土老帽上点眼药,让郑芝龙暗中让他难堪,要他坐不稳这福建巡抚之位。甚至有必要的话,就以逼反郑芝龙作为筹码威胁,最好能逼迫那土老帽自行辞职。如此一来,再多使些银两,上下活动下关系,自己大概率就能调回去了吧? 要是还不行,还有最后一步,熊文灿在心中恨声想着,朝廷的军事实力,自己一清二楚。不要说在陆地上常年被辽东建虏打得连连败退,就是在海上,又有谁能动得了郑芝龙的水师?到时候,完全可以让郑芝龙重新造反,就说是被新任福建巡抚逼反的。闹出一些大动静之后,朝廷就必然会请自己这个原福建巡抚,收复郑芝龙有功的人出面,这样一来,福建巡抚一职就又落到自己手中了。 熊文灿也不愁郑芝龙不配合这么做,因为他知道,郑芝龙很贪财。巨大的钱景就在眼前,郑芝龙绝对不会甘心放弃的。新去的那个山西土老帽是个独夫,是手中沾染了无数贼人的鲜血上位的。而郑芝龙原本也是个贼人,他们能和谐就怪了。更何况,从种种蛛丝马迹看,那土老帽去福建的目的并不单纯,很可能是和何乔远的开海禁疏有关系。如此一来,必然会和郑芝龙有矛盾。 熊文灿心中想着,慢慢想明白了以后该什么干之后,不由得心情一下变得不错起来。也就在这时,他才发现外面好像非常喧哗。 此时的他,也有了心思去听听。 “快走,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东江骑军凯旋,皇上下旨内阁首辅领文武百官去城门口迎接呢!” “内阁首辅领文武百官去迎接?” “那还有假,以前都已经迎接过一次的,快走,不要啰嗦了!” “……” 熊文灿一听,不由得有点好奇。东江骑军?东江有骑军?凯旋是什么意思?还要内阁首辅领文武百官去迎接?好大的面子!这得有多大的功劳啊?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熊文灿也不喝闷酒,当即让家丁去叫了小二上来问话。 小二听到招呼,立刻上楼,面对贵客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说道:“客官,不知您有何吩咐?” 熊文灿示意家丁丢了一串铜钱出去,而后略微有点傲慢地问道:“外面怎么回事?说详细了这钱就是你的了!” 小二一见那串铜钱,心中略微闪过一丝鄙夷。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用铜钱。不过表面上,他自然不会有丝毫表露,反而露出由衷地敬佩之色回答道:“客官您说是卢中丞啊,这可是咱们大明的英雄!替咱们京畿之地的老百姓报了大仇……” 卢象升领军到京师之前,已经有捷报传到京师,朝廷也进行了宣传公告。而酒楼又是消息的聚散地,小二比起一般人,自然会多更了解一些情况。因此,此时的他,刚好有了机会,给刚进京的熊文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客官不知道,卢中丞可是进士老爷出身,可去年的昌黎之战时,就为朝廷立下了战功。死在卢中丞手中的建虏,数都数不过来……” 熊文灿远在福建,虽然他能通过邸报获取一些信息,可这种事不关己的事情,他又刚好处在帮郑芝龙对付李魁奇的关键时期,压根就没怎么关注。此时听到小二细细地讲解时,不由得加深了印象,很是有点诧异。 “这一次,卢中丞就更是厉害了,只是领了八百骑军而已,就一举拿下了辽东重镇辽阳,还亲手斩杀野猪皮努尔哈赤的亲儿子爱新觉罗巴布海,而后飞夺易守难攻的关卡鞍山驿堡,又斩杀野猪皮努尔哈赤的另外一个亲儿子爱新觉罗巴布泰……” 511 今非昔比 熊文灿听到这里,着实吃了一惊。大明军队不是一直被建虏压着打么?好像仅有的胜仗,也只是通过守城而得。怎么一段时间没有关注北方的战事,大明军队竟然一下厉害起来了!奴酋的两个亲儿子,都一前一后死在东江明军手中,这真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小二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一边说话一边看着熊文灿,隐约察觉到了熊文灿的诧异,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自豪,便继续介绍道:“……卢中丞领军躲过建虏和蒙古联军的搜索,又突袭了建虏伪都外围,吓得建虏紧闭城门,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那些女真族人,在城外死在我大明将士的刀枪之下。呵呵,没想到建虏也有这一天,真是痛快,痛快啊!” “你这厮,不要夸大其词,我家老爷要听真实消息!”熊文灿身后的一名家丁听到这里,不由得大声喝斥道。 确实,听这小二的描述,怎么感觉建虏如此不堪一击呢!这……这还是传说中野战无敌的建虏么? 小二一听,也不以为意,带着点自豪说道:“客官多虑了!小人这说得全是事实,没有半分夸张之处的。要不信,您回头出去看看朝廷的告示,就知道小人绝对没有夸张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观察了下熊文灿的脸色,而后又笑着对那家丁说道:“您可能一直没有关注北边的事了吧?小人知道您印象中的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如今,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不说咱们大明的军力,光是京师发生的新鲜事儿,都能让您……让您想都想不到的!” 熊文灿听到这里,不由得眉头一皱,难道真如这小二所说,自己有点落后,以至都有点孤陋寡闻了? 小二看在钱的份上,还在继续给他们这几个外地人讲解道:“还有,东江明军以两艏战船,在皮岛那,就在建虏大军的眼皮底下和朝鲜水师大战。客官您可能不知道,朝鲜水师当时可是有一百多艏战船。但我东江水师只派了两艏,两艏战船而已啊!就把整个朝鲜水师烧没了,一艏都没留下,而我们大明的水师,却没一艏损失……” 熊文灿听到这里,不由得大吃一惊。相对陆地上来说,他自然更关心水师了。毕竟他依仗的郑芝龙,就是靠水师吃饭的。要是大明有厉害水师的话,那之前的计划就有问题了! 因此,他听了后就立刻出声打断了小二的介绍,再次确认道:“东江水师真有那么厉害?只是两艏就打赢了一百多艏战船的朝鲜水师,而自己却毫发无损?” 小二听了,马上纠正道:“其实不是东江水师,应该算是登莱水师吧。登莱巡抚手下原本就有水师的,新任水师统领刚好去了皮岛,就只带着两艏……” “等等,这新任水师统领是谁?”熊文灿听了,隐约有点猜测,不过还是确认道。 小二一听,便笑着说道:“客官应该没听过,小人在京师算是消息灵通的,以前也没听说过.这人叫李芝奇,似乎是南方人……” 听到这话,熊文灿便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李芝奇,李魁奇,李芝奇,李魁奇……” 他联系前后的事情,忽然一下就能肯定了,这个李芝奇,绝对就是之前被押解进京的李魁奇! 一想起李魁奇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还被皇上封为登莱水师的统领。又跑去皮岛立下了大功,这……这岂不是因祸得福,搞不好等这次战事结束后,李魁奇的官位比郑芝龙都要高了! 这李魁奇的本事,熊文灿自然是很清楚的。这一下,他就不淡定了,以至于小二接下来说得话,他都没听进去。只是在心中担心着,朝廷的军队战力,还有水师的实力都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那自己之前所想得那些办法,怕是不能用了,否则很有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那难道就这样算了? 熊文灿这么想着,心中着实有点不甘心,难道那些钱还真和自己无缘? 想了好一会后,他终于回过神来,听到了小二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道:“……昌黎大捷之后,卢中丞到京师时,皇上就已经让内阁首辅领文武百官迎接过一回了。这一会又再迎接,已是第二次殊荣了。不过这一次也有点不同……” “嗯,什么不同?”熊文灿听到卢象升同样也只是巡抚而已,竟然如此受皇帝恩宠,如此受百姓爱戴,心中不由得隐隐有点不舒服。 小二听了,似乎有点感慨地回答道:“卢中丞之所以冒死转进沈阳,其实最主要的目的,是奉了皇上旨意,前去解救锦衣卫指挥使刘大人的家眷。特别是刘大人的老母亲,皇上所下旨意中都称赞其为大明百姓的楷模……” “什么?这又是怎么回事?”熊文灿听得有点糊涂了,便又插嘴问道。 小二一听,便又把刘兴祚兄弟听老母亲教导,并且老母亲舍己督促儿子弃暗投明的故事讲了一遍,而后叹道:“好人有好报啊!刘大人的老母亲在辽东受苦受累,皇上就特旨派卢中丞去建虏的眼皮底下救人。皇上真是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真是没说得了……” 熊文灿听到这里,不由得又开了小差,心中重复小二的结论:“当今皇上真是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 他这边在思想斗争着,可此时京师城外,却是另外一番热闹的场景。 远处的骑军已缓缓而来,队伍的最前头,一杆“卢”字大旗迎风飘扬。大旗下面,还有三辆马车随行。 内阁首辅温体仁的身边站着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他遥遥望见后,便再也按捺不住,向温体仁抱拳告罪道:“温大人,末将先去迎接了!” 温体仁自然知道刘兴祚的心情,笑着点点头道:“去吧!” 刘兴祚其实不归温体仁管,只是基于礼貌而已。此时听到温体仁说了之后,便一跃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迎向了远处过来的那支骑军。 512 大明刘家将 一骑绝尘,带起一路尘土,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队伍前头。刘兴祚一眼便看到骑马走在队伍前头,那高大白皙引人注目的登莱巡抚卢象升,见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便立刻抱拳一礼,还没说什么时,卢象升已经先一步开口,微笑着说道:“先去看看你母亲吧!” 刘兴祚脸上带着浓浓地感激之情,也不多说话,便翻身下马,丝毫不顾仪态仪容,小跑着往马车而去。 “爹,爹……”月儿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从马车里探出了小脑袋,伸出小手,一边挥舞着一边大声喊着,声音中带着兴奋。甚至都等不及刘兴祚过去,自己一下跳下马车,撒腿就往刘兴祚冲去。 刘兴祚连忙蹲下身子,伸出双手一把抱起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 “爹,您哭了?”月儿姑娘忽然发现刘兴祚的眼泪流出来了,连忙伸手去擦,同时还说道,“爹不要哭,女儿和娘,还有奶奶,姑姑们都没事呢!” 刘兴祚想笑下,但笑不出来,连忙问道:“奶奶呢?” “在那!”月儿姑娘已经擦掉父亲的眼泪,扭身用手一指第一辆马车,也是她刚跳下的那辆马车说道。 刘兴祚闻声看去,先是看到了女儿指着的小手.他看到女儿的那只手,有些粗糙,还有不少茧子,那像是小孩的手,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酸。目光再往前看,只见第一辆马车上,自己的媳妇跪坐在车边,一边用手掀起了帘子一边在看着自己。在车子里面,正是自己的老母亲,在含笑看着自己。 刘兴祚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母亲老了好多,皱纹都比以前多了不少,也瘦了不少。 “娘!”刘兴祚一声喊,抱着女儿几步就跑了过去,到了车前之后,他放下女儿,一下跪倒在地上,一边伏地磕头一边带着哭音,哽咽着说道:“孩儿不孝,让您老人家受苦了!” 老妇人的眼泪也流了出来,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大儿子,连忙前倾着身子,伸出手去示意,同时含泪高兴地说道:“祚儿,快起来,娘没事,好多人看着呢!” 马车边上有两人早已翻身下马,只是刘兴祚没看到,他们就是他的兄弟,刘兴治和刘兴贤。两人听到母亲吩咐后,双双上前,各扶一边,把刘兴祚扶了起来。 “哥!” “大哥!” 刘兴治和刘兴贤看着大哥身穿锦衣卫指挥使的官服,威风凛凛,这可是皇上第一亲信,心中不由得又是高兴又是羡慕。 刘兴祚向两名兄弟点点头,上了马车跪坐在老人面前,仔细地打量着老母亲,不由得眼泪又涌了出来。都不用问,母亲在辽东肯定受了很多苦! 老妇人自己也流着泪,不过却带着笑,伸出一双干瘦的手,替儿子擦了擦眼泪,而后仔细端详着刘兴祚的脸,伸手摸着儿子的头发,似乎就怕眼前这些只是一场梦。 队伍中的其他军卒和将领们看到这一幕,不但没有笑话,反而露出了善意的笑容。他们心中想着,锦衣卫指挥使这么大的官,却也是性情中人,真是不错! 忽然之间,老妇人似乎回过神来,连忙吩咐儿子道:“祚儿,不要让卢中丞等着了!如今一家团聚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刘兴祚一听,脸上露出笑容道:“娘说得是,内阁首辅并文武百官也在城门口等着呢!” 老妇人不知道这事,一听内阁首辅带文武百官都在城门口等着,不由得愣了下,连忙催刘兴祚不要再耽搁了。 刘兴祚转头看了眼边上的媳妇,眼神中充满了柔情,不过并没有说话,依老母亲的话下了马车,和两名兄弟对视了一眼后,就上去骑了马和卢象升并行道:“没想还有再见母亲大人的一天,让中丞笑话了!” 说到这里,他再次非常郑重地向卢象升抱拳一礼道:“中丞千里救我家人之恩,兴祚铭感五内,牢记在心!” 得到锦衣卫指挥使的感恩承诺,可以说以后谁要想动卢象升,必须要先过了他这一关才行。而要去动锦衣卫指挥使的恩人,这大明的天下,怕是没有哪个官员会有这个份量!从这一刻起,卢象升的官途,可以说多了一份重大的保证。 卢象升心中自然也明白,不过他却向京师方向抱拳示意一下道:“本官只是奉皇上旨意,做了份内该做之事。刘指挥使要谢的话,该是先谢过皇上才行!要不然的话,这次就算本官想去沈阳救你家人,没有皇上费心提供那么多消息,也绝难成功的!” 听到这话,刘兴祚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异常郑重地说道:“我刘兴祚不知何德何能,得皇上如此看重,甚至我刘家得皇上如此浩荡皇恩,粉身碎骨亦难报君恩!” 如果说,刘兴祚以前是感崇祯皇帝知遇之恩,会鞠躬尽瘁的话,经过这次的事后,他就成了崇祯皇帝本人的一条真正的狗,绝对忠心不二,让咬谁就会咬谁,让干什么就会干什么了! 没过多久,队伍就到了京师城门下。内阁首辅温体仁宣读圣旨,加封卢象升为太子太师,赐莽服,荫一子为锦衣卫百户;黄得功和左良玉提拔为参将,并划拨登莱巡抚麾下。毛承祚封为东江副总兵,算是朝廷承认,正式接替了原本毛文龙的位置。刘兴治则封为副将,其他各级将领也多有奖赏。 宣读完了这份旨意后,温体仁又拿出另外一份圣旨,却是给刘兴祚家人的。圣旨中表彰了刘老夫人育儿有方,为朝廷培养了栋梁之才,更能冒死劝进儿子弃暗投明,实乃大明百姓之楷模;特此封刘老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而刘兴祚媳妇虽然女真族人出身,却明事理,辩是非,懂孝道,一样封为二品诰命夫人。除此之外,包括刘兴祚已经过世的父亲,也得到了追封。 宣读完这些旨意之后,温体仁带文武百官引骑军入京师,送这次出征的烈士骨灰入大明忠烈堂。 整个仪式大约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京师百姓们则从头到尾旁观了这一切,一直看到烈士骨灰在首辅等文武百官的引领下进入忠烈堂。 随着人群的离散,大明刘家将的名声便传开了。 513 精锐与否不是朕觉得 次日一早,万里无云,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不过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却很是有点忧心。 如今果然是小冰河时期,不但气温会低,而且北方几乎没下多少雨,全是晴天,晴天,晴天的。而南方那边,已有多处奏报说暴雨,暴雨,暴雨,甚至还夹杂着台风。 南边物产丰富,除了当场遭灾而死的之外,多少还能有些活路;可北方这边,估计要秋天时候,严重的饥荒就将蔓延,就算如今已经在组织灾民兴修水利,可灾情恐怕还是不会小,必须未雨绸缪才行啊! 崇祯皇帝正在发愁时,却见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领着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等大太监们过来了,向他躬身禀告道:“陛下,文武官员皆已到齐,只等时辰一到,便可前往京营。” 崇祯皇帝一听,暂时收回了心思,点点头,吩咐边上的内侍宫女道:“给朕换上甲盔。” 而后,他就站那里,任由内侍宫女服侍他换上盔甲。不过他也没闲着,看着曹化淳又问道:“京营和东江骑军那边都已通知了没有?” “回陛下,昨日晚间时候就已经通知到了。”曹化淳自然不会疏忽,立刻就回答道。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又再问道:“熊文灿呢,来了没有?” “回陛下,已经在了。”曹化淳不知道崇祯皇帝为什么特意点了熊文灿的名,不过还是据实回答道。 崇祯皇帝又问了几个问题后,盔甲已经穿好。边上站着的高时月一见,立刻恭声赞道:“这套盔甲真配陛下,一下就显得英明神武了!” 曹化淳一听,转头喝斥道:“陛下平时就不英明神武了?怎么说话的呢?” 高时月一听,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要是曹化淳不说这话的话,恐怕崇祯皇帝也不会注意到,就没什么,大家高兴下。可曹化淳这么一说,那就有问题了。他有点惶恐,正待跪地请罪时,却见崇祯皇帝毫不在意地一笑道:“行了,无心之言而已!差不多了,摆驾京营吧!” 高时月一听,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暗暗庆幸:皇上从去年末开始,似乎就宽厚了好多,做奴婢的日子也好过了点了。 武英殿外广场上,站着一排排的官员,基本上都是三品以上,在京分管军政或统领一军的将领。他们一个个身穿礼服,显得份外庄重。 崇祯皇帝的御驾一到,所有官员,不分文武,一律骑马随行。再加上众多的大汉将军,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地往京营而去。 而在京营内,除了轮值兵卒之外,其他所有人,包括新军全都在校场上列阵站着了。不过这一次的列阵,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京营和新军将士是环形站着,有一条道路从他们中间环形绕一大圈后通过点将台前。 大部分兵卒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可他们也是有经验的,看这阵势,就知道应该是皇帝会过来了。而新军师将曹变蛟等高级军官,则大概能猜出点什么,感觉应该是和昨日入驻京营的东江骑军有关。但到底要做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或者是存了较劲的心思,不但是新军将士,就是京营的兵卒,也全都站得笔直,并且一动不动的。只是站了很久,就听到东江骑军那边的营地内传来动静,却并不见他们出来站队。 正当校场上密密麻麻的兵卒在猜测之时,一名锦衣卫校尉骑马而至,大声喝道:“皇上驾到!”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心思便转到了御驾这边,再没人去关注,为何东江骑军没有出来站队的事情了。 全套皇帝仪仗,带着全是大红绯袍的大明高官,等崇祯皇帝在点将台上就座时,足足过去了两刻钟的时间,但这已经是算快的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万将士的齐喝,声势浩大,威武肃穆,让整个京营校场一下便笼罩了庄严气氛。 和同僚一起站在点将台上的熊文灿,此时此刻,在这样的气氛之下,看着点将台前站着的无数大明将士时,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 这面前的几万将士,没有一个是随便站着,松松垮垮的样子,而都是站得笔直,犹如一杆标枪一般。这汇集起来的气势,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支精锐! 熊文灿回过头一想自己在福建巡抚任上的那些手下兵卒,不由得暗叹南北兵卒真不能比啊!就算郑芝龙有不少手下是有精悍之气,可那也只是少数。但在这里,至少十倍不止的兵卒有精悍之气。 自己去福建担任巡抚之前,可是知道京营的兵卒都是烂得可以。这才过去几年,京营竟然好像换了个样了! 这么想着,熊文灿偷偷地瞧了一眼御座上的崇祯皇帝,发现穿着金盔金甲的崇祯皇帝,似乎异常的耀眼。 “叮,成就值+5,来自山西巡抚熊文灿!” 崇祯皇帝一听系统的提示声,不由得微微有点诧异。眼角瞄过熊文灿,心中想着,才摆出这么一个阵势,就让他敬佩了,那接下来呢? 这个念头在崇祯皇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定了定神,忽然起身,大步走到点将台前,一手握着挂在腰间的剑柄,显得英气勃勃。在阳光的照耀下,一身的盔甲反射着阳光,更是威武霸气。 听着系统又响起连绵地提示声,崇祯皇帝气沉丹田,大声地说道:“京营的职责乃是拱卫京师,该是大明军队中的精锐;而新军则是朕亲手组建,倾注了朕大量的心血,也该是大明军队中的精锐!”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缓缓地扫过面前的大明将士。过了一会后才又说道:“但你们到底是不是精锐?不是你们自己觉得,也不是朕觉得,而是由你们的功绩来决定!” “让朕欣慰的是,我们大明有一支军队,用他们的功绩证明了他们是大明军队的精锐!”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没有握剑的那手往前一挥道:“今日,就让你们看看,大明真正的精锐!”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走回御座坐下。在边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见此,便尖声喊道:“阅军典礼开始……” 稿子准备好了,免费的推荐票在哪里? 514 旗来 他的话音一落之后,架在点将台两侧的战鼓,便“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军鼓雄浑有力,响彻云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传到了东江骑军所在。 登莱巡抚卢象升早已一身戎装,一听到战鼓的声音,顿时就有点激动了,哪怕是昨天入京师的盛况,也没有此刻这样激动。 他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八百骑军手下,看到他的手下牵着战马,脸色通红,或者握着缰绳笔直地站着,或者不断地伸手抚摸战马的脖子,显然都有些激动。 这也难怪他们,自己在昨夜得到旨意之后,已经有点晚了,因此在今日一早时,才把旨意传达给他们。告诉他们说,今日皇上会带高级文武百官一起过来,就在京营和新军面前,夸耀东江骑军的赫赫武功,这是巨大的荣耀,是身为大明军人最大的荣耀! 这次的阅军典礼,并没有事先演练。在那么多大明将士的面前,在那么多大明的高级文武官员面前,在大明皇帝的面前,要是出错了怎么办?肯定很丢脸吧? 东江骑军的将士们都如此想着,就生怕自己没做好,连累了东江骑军,连累了中丞大人! 卢象升其实也有点担心,可事先该讲得,刚才已经讲过了。鼓声已经响起,该是上场的时候了。他当即按下杂念,深吸一口气,大声喝道:“上马,出发!” 说完之后,卢象升自己一跃上马,双腿轻夹胯下战马,开始缓缓走出驻地。他没看到的是,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东江将士们也纷纷上马,可有不少人竟然如同生手一般,第一下竟然没有骑上马背,那脸都红得和猴屁股差不多了! 鼓声变缓,声音变轻。马蹄“嘚嘚”之声便传到了校场上,成为整个校场上唯一被关注的点。 曹变蛟闻声看去,首先看到了一杆大旗迎风飘扬,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卢”字。在这杠大旗的引领下,一支骑军一排五骑,正缓缓出现在校场上。 他一眼就看出,这支骑军虽然在竭力维持队形的整齐,尽量做到齐头并进。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队形怎么都齐整不了。就这行进队列的齐整程度,拍马都赶不上新军的骑军。 不过此时的曹变蛟,心中全然没有一点轻视之意。他的目光,集中在每排中间骑卒手上或者举着的旗帜,或者端着的托盘等等。他明白,这些是这支骑军的战利品,是证明这支骑军功绩的最有利证据。如今的大明,又有哪支军队能有他们缴获的战利品之多? 绝大多数校场上的将士,也都和曹变蛟一个心思,看着这支不怎么齐整的骑军,一个个心中充满了敬佩。那些战利品,可是缴获自辽东建虏的啊! 东江骑军缓缓地到了点将台前,登莱巡抚卢象升勒马停住,转向点将台,大声地向皇上,向上面的文官武将,向所有大明将士大声介绍了起来:“此乃辽阳驻守建虏守将爱新觉罗巴布海的关防印信!” 他身后的那名端着盘子的骑士便伸出双手,把托盘转交给一名大汉将军,而后一行五骑继续往前走。接着下一排骑士停住,中间那名骑士把手中举着的那杆旗伸向一名等待的大汉将军,边上又响起了卢象升的介绍:“此乃鞍山驿堡守将爱新觉罗巴布泰的帅旗!” 介绍完一个,又介绍下一个,而大汉将军们则把印信,旗帜,以及其他战利品接过后转呈到点将台上,供皇上御览。 没过多少时间,点将台上皇帝的面前,文官武将的面前,已经摆了不少的战利品。这些战利品的份量都很重,如果不是歼灭建虏,这些战利品是压根缴获不到的。 一直到所有的战利品都呈送点将台前,卢象升翻身下马,而后在一名内侍的引导之下,大步走上点将台。就在那堆战利品的前面,他一抱拳躬身奏道:“臣不负圣命,纵横辽东上千里,夺得辽阳,鞍山驿堡……” 等卢象升说完之后,崇祯皇帝便大声说道:“诸位臣工可都看见了,听见了没有?” 说完之后,他一下站了起来,大步走近卢象升,伸手拍了拍卢象升的肩膀,而后笑着大声说道:“辽东山高路远坑深,东江骑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怼虏?唯我大明登莱巡抚!” 听到这话,所有文官武将不由得都把目光盯向卢象升,心中大为羡慕。虽然皇上这诗似乎并不特别对仗,可却听得荡气回肠。从诗里可看到,登莱巡抚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底下的曹变蛟也听到了,他不由得热血沸腾,心中暗暗发誓,等我新军练成之日,也必上辽东战场,什么建虏野战无敌,什么建虏满万不可敌,新军必将打得建虏闻风色变,不让卢中丞专美于前! 而此时的卢象升,听到皇帝竟然当场作诗夸奖自己,不由得份外感动。如若没有皇上的知遇之恩,如果没有皇上在背后默默地提供了那么多支持,还调动了关宁友军援助,自己又哪有这方成就,又如何当得起皇帝这个赞誉! 他正想说什么时,却见崇祯皇帝向曹化淳吩咐一声道:“旗来!” 曹化淳其实早已准备好了,一听之下,当即托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盖着一块锦布。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不由得都有点好奇,不知道这托盘上的是什么旗?而远处没听到崇祯皇帝说话的,则更是开始瞎猜了,不过他们明白,反正不可能是银两这么土的东西。 崇祯皇帝自己掀掉了那块锦布,而后笑着对卢象升说道:“展开它!” 卢象升一听,当即遵旨,从托盘上捏着那旗的一角,一下在点将台上展开。 卢象升的个子很高,手臂很长,因此那旗帜在他手中展开,能够看得清楚,这旗帜上绣着金色的“骠骑营”三个字。 这时,崇祯皇帝大声介绍道:“东江骑军打出了大明军威,朕特意让皇后连夜绣出了这面旗,特赐给东江骑军。从此以后,东江骑军即为骠骑营!” 高订多50,一会有加更 515 你们能让朕如愿否 大明开国将近三百年左右的时间,某支军队中的一个军事单位,具有御封的专有称号,只有开国初年,并随成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功劳的京营有这个待遇,即神枢营、三千营和五军营。 如今,又一专有称号诞生,还是更为威武霸气的“骠骑营”。对于汉人王朝来说,这个“骠骑”一词具有别样的意义。想当年汉朝时期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封狼居胥,打得匈奴闻风色变。也因此,一直以来,在对虏战事中,无有人能超越骠骑将军。后世骠骑封号相关的,无不是想以霍去病为榜样,能在对虏战事中立下赫赫功劳。 如果只是按照战役成就来说,东江骑军要得“骠骑”两字的称呼,显然是不够格的。可在明末这个时候,明军对上辽东建虏,屡屡败北,但唯有东江骑军却能直捣伪都,连夺两城,救无数汉人,给建虏一个沉重的打击,并因此影响了建虏的政治格局。 这样的背景下,崇祯皇帝把“骠骑营”赏出去,其他人也无话可说。唯有羡慕,期待自己能超越东江骑军的这次成绩,使自己也能夺得一份耀眼的荣耀。 卢象升看到这三字之后,心情同样异常激动。对于他来说,虽为进士出身,可更好武事。得皇上御赐“骠骑营”,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肯定。比起给他封官,赏赐财物什么的,更让他激动! 这一刻,卢象升努力把锦旗展得更开一些,大步走到点将台的最前面,面对东江骑军所站队的方向,用力大声吼道:“骠骑营威武!” 所有东江骑军的将士,这一刻一下觉得突袭辽东的艰苦根本不算什么,就算再苦再累再凶险,那也是值得了!他们一个个全都热血沸腾,随着他们的中丞大人一起吼道:“骠骑营威武!骠骑营威武……” 整个京营都是静悄悄地,所有的军卒都羡慕地看着那面绣着三个字的锦旗,看着在齐声大吼的东江骑军。曹变蛟更甚,想着他所领的新军乃是皇帝寄予厚望之军,一定要打出一场大胜仗,要超过东江骑军,不,超过骠骑营的胜利才行! “叮,成就值+3,来自副总兵毛承祚!” “叮,成就值+2,来自参将黄得功!” “……” 听着系统连续响起的东江将士贡献成就值的提示声,崇祯皇帝在心里笑了。他能看出来,自己只是赐出了一面锦旗而已,却调动了所有大明将士的积极性和荣誉感。这样很好,大明军队,就必须要有荣誉感,决不能混日子,过那种混吃等死的生活! “陛下,此等大捷,当祭告太庙,以慰先帝在天之灵!”内阁首辅温体仁当即上前奏道。 其他臣子一听,也纷纷附议。这等大功,按以往惯例,确实应该祭告太庙,至少要让万历及以后的皇帝知道,大明对建虏的战事上,不再是屡战屡败,而是已经打了一个大大的胜仗了! 谁知崇祯皇帝看着他们,却是摇头后大声说道:“不,朕想要的是,等朕来日御驾亲征,光复辽东,用奴酋的首级再去祭告太庙。唯有如此的功劳,才能真正告慰先帝在天之灵!朕的诸位爱卿,朕的将士们,你们能让朕如愿否?” 一听这话,温体仁等人都不由得一愣。他们没想到,崇祯皇帝竟然有如此大的气魄,要灭了建虏再祭告太庙! “能!”一声大吼回应着皇上,是新军师将曹变蛟先吼了出来。 “能,能,能!”新军将士立刻跟着他们的主将,把心中对骠骑营的羡慕,转化为浓浓地斗志,大声吼了出来。 “能,能,能!”京营和骠骑营的将士立刻也跟着吼了出来,巨大的吼声顿时响彻京营的上空。 点将台上的文官武将,听着那一波高过一波的吼声,不知为何,他们这些城府已深的官场老油子们,竟然也感到热血沸腾起来,也跟着躬身向崇祯皇帝大声奏道:“能!” 接下来,崇祯皇帝摆驾回宫,单独接见了登莱巡抚卢象升,又是好好勉励了一番,然后骠骑营便在全城百姓自发的欢送之下离京返回驻地,准备下一次的对虏作战。 而崇祯皇帝又接见了刘兴祚家人,慰问了刘老夫人等后面一系列的善后事情。等到这些都忙完之后,崇祯皇帝才传召山西巡抚熊文灿觐见。 一如他所料,此时的熊文灿,异常的顺从,不管是从其神态还是言语上,再感觉不到一丝的不满,也再没有提开海禁的事情。很显然,阅军典礼上的事情,已经震撼到他了。 朝廷手中握有强军,便能震慑四方,也能震慑所有心怀异心者! 崇祯皇帝微笑着对熊文灿说道:“熊卿此去晋地,当尽快平息各地零星贼乱,对于各地乡绅也要多加注意,如若发现有资助贼人,又或者和贼人勾结为祸乡里,绝不能姑息!” “臣遵旨!”熊文灿听了连忙应道。 崇祯皇帝点点头又交代道:“晋地局势和福建不一样,为百姓安居乐业计,尽管放手去干,朕会给你撑腰。等过段时间,朕再派厂卫随行卿身边,有重大之事可立即禀告于朕!” 该说得都说了后,熊文灿殿辞而去。崇祯皇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想着,希望他能把心思都用正了,招安贼人也是可以,晋地不要再有动乱,则有助于朝廷用兵草原。 这么想着,他又开始考虑起聊天群中有谁是适合派到熊文灿身边去的?貌似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 今天出宫一趟,阅军一次,成就值有了不少收获,该是又加多些人的时候了!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进入了聊天群,准备又再加人。不过当他进入聊天群之后,却又想起一事,便先暂缓加人,而是点了海兰珠的图标,私聊问她道:“那五名大明将士如何了?” 稍等一会,就见海兰珠回复道:“怎么,你堂堂大明皇帝,九五之尊,竟然也关心起几个小兵来了?” 加更的一章,等我检查一遍后再发上来,大概在中午左右。 516 流血又流泪(第三更) 崇祯皇帝一听,感觉这里面怎么有点不对味呢!有醋意?不像吧,应该是自己感觉错了! 这么想着,他便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你带我大明伤卒回去,没人为难你吧?” 这一次,海兰珠又稍微等了一会才回答道:“我选的那些护卫都是我的人,而且在北边远着呢,没多少人会过去的。而且……而且就算我额祈葛知道,有你们那么折腾大金的事儿在,我额祈葛估计也会假装不知道的。”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微微一笑,这就是要有实力展现才行!否则的话,要是换成这之前,估计海兰珠就算想收留那五名伤卒,她爹也不会同意。 想到这里,他便又私聊海兰珠道:“朕接下来准备离间建虏和蒙古诸部的关系,你看从哪个部族下手比较合适?” “……”海兰珠一听无语,你这明国皇帝看着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险恶用心,刚在人家家里捣乱了一阵,又马上要离间人家左邻右舍了? 楞了一会后,海兰珠才回复道:“你想怎么离间?” “这你不用管,这样吧,你把各部族的情况都跟朕说说,朕自己来选择吧!”崇祯皇帝换了方式问道。 大明这边对蒙古部族和建虏的关系了解的并不清楚,也不容易打探消息。如果能从海兰珠这边得到一些消息,再和大明已掌握的消息印证一下,说不定就能找到机会的。 他是这么想着,可海兰珠还是想不明白,明国皇帝能有什么办法来离间?不管如何,至少大金大汗虽然胖了点,可还是很精明的,否则也不可能在努尔哈赤那么多儿子中脱颖而出。 在崇祯皇帝又问了之后,海兰珠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最后的时候,还有点不甘心,再次追问道:“大金大汗是很精明的,你能有什么办法来离间?依我看,还是别打这个心思,白费精力了!” “呵呵,你看着好了!”崇祯皇帝当然不会告诉她实情,只是嘱咐她道:“那几个伤卒帮忙照顾好,最好也别让其他人知道。否则我大明是没什么损失,你们科尔沁族就会有问题……” 他正说着,海兰珠忽然反应过来,脸色有点变了,也不等崇祯皇帝说完,就立刻追问道:“该不会你也想离间我科尔沁族和大金的关心,就用那五名伤卒当引子。这一旦被查出来,大金大汗肯定对我科尔沁……” 看着她在把猜测的内容一一说出来,好像有理有据的样子,崇祯皇帝不由得暗暗摇头,女人的联想能力还真是丰富啊! “别瞎猜了,科尔沁族由你在,朕不会这么做的。”崇祯皇帝当即安慰道,“朕希望你们科尔沁族能在暗地里真正投向我大明,在关键时候给建虏后背狠狠地来一刀。” 说完之后,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朕不会随便拿别人的性命当筹码,特别是为我大明征战沙场的将士,就更是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这一点,朕敢保证!” 说到这里时,崇祯皇帝就不由得想起后世时候,自己看到苏联那个著名的间谍,先后两次获取重大的军情禀告给祖国,从而有了莫斯科保卫战的胜利。 可当他被抓了后,他的祖国却抛弃了他,最终被处以绞刑而死。崇祯皇帝都能想象到那名间谍在得知祖国抛弃他的时候,心中该有多绝望!既然这个大明是由自己当家做主,就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草原上,骑在马背上发呆的海兰珠,忽然喃喃自语道:“流血又流泪……” “别乞,您说什么流血又流泪?”边上马背上的侍女听到,不由得有点诧异地问道。 海兰珠听到,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有一种光芒在闪动,而后又转回头,意识重新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道:“就冲你这句话,我海兰珠一定会全力说服额祈葛的!” “……”崇祯皇帝一听,脑海中冒过一串问号,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她的心灵。不过这都无所谓,只要海兰珠真那么去做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又给海兰珠打了一千多成就值过去,而后吩咐道:“你回头拍个他们的照片过来,朕存到文件夹中去,以后也可以给你们科尔沁族做个证明,让后人知道你们其实是心向大明的。” 海兰珠一听,心中暗想,该不会是想瞧个清楚,那五名伤卒到底是否安然无恙吧?看来明国皇帝真是一名仁君,要换了别的皇帝,才不会这么拐弯抹角地关心五名伤卒! 这么想着,她甚至都不去和崇祯皇帝计较信不信她的问题了,当即答应一声,就去看望那五名明军伤卒了。 而崇祯皇帝这边,心中回想了下刚才海兰珠告诉的那些信息,而后便拉了一个临时群,把刘王氏和刘兴祚一起拉到了这个群里,转述了海兰珠的那些信息,而后说道:“朕想着不能让皇太极安心打击异己,在发起下次对虏战事之前,该给他找点事情做做,至少上点眼药也是好的。”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又说道:“孙卿和刘卿你们商量下看看,刚才这些信息里面能不能找到切实可用的信息,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采取一些行动,用于离间蒙古部族和建虏的关系!” 一听这话,刘兴祚就反应过来了,不过他还没说出来,崇祯皇帝就已经先说了:“宁完我这张牌,也该打出去用用了。” 这个群里,忽略刘王氏的话,就只有孙承宗和刘兴祚两人。他们两人,是有资格知道的。 孙承宗那边一听大喜,原本他还在纳闷,就那些消息,怎么搞离间,没想到还有宁完我这一条线!于是,他立刻和刘兴祚商量了起来。 他们两人,一个是常年领军关宁军,另外一个是从建虏那边逃归回来的,都算是熟悉蒙古和建虏这边情况的。因此,商量了没多久就有了初步的想法。 崇祯皇帝看得很欣慰,当即把这事就交代给他们两人,让他们去操心了。而他自己,则看看夜色已深,便自个睡了,准备明日一早赚个好运气来加人。 高订的加更。PS:要是大家方便的话,可以给个自动订阅,这样就算先养着,追订的数据也不会难看。编辑最看重这个数据。只有这个数据好了才有推荐,甚至有好推荐。都快想死推荐了…… 517 又不会怀孕(第四更) 第二天早上崇祯皇帝醒了之后,感觉精神饱满,运气应该不会错,便进入聊天群准备加人。 可他刚进入聊天群,就看到了东厂番役吕瑞鹏发过来的私聊:“陛下,洪中丞派往草原的夜不收回报,说林丹汗大军在外,归化城被流贼偷袭而占,如今林丹汗已回军,双方正在厮杀,目前尚在僵持中!” 一看到这个消息,崇祯皇帝立刻把加人的事情忘到了脑后跟。他马上联想到之前洪承畴传回来的消息,说林丹汗在宁夏那边犯边。从时间上看,确实是有这个可能,林丹汗刚好领着大军西追顺义王的时候,那五千流贼骑军逃到草原上,把正空虚的归化城给偷了。 一边是流贼,一边是林丹汗的军队,打得好啊!汉人善守,蒙古人不善攻城,最好他们能那么耗起来,最后耗到同归于尽! 崇祯皇帝想到这种可能性,不由得笑了笑,随后摇摇头,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他反而有点担心,便问吕瑞鹏道:“洪中丞对此有什么想法,流贼和林丹汗会互相妥协么?”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个事情必须要把最坏的情况考虑在内。洪承畴作为延绥巡抚,他的意见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稍微等了一会后,才见吕瑞鹏回答道:“洪中丞以为,目前掌握的军情尚少,还无法做出准确地估计。不过有较大的可能性,林丹汗和流贼如果僵持较长时间后,双方如果都看不到击败对手的希望时,就有互相妥协的可能了!” 崇祯皇帝看到回复,心中不由得也思考了起来。 从人性角度来讲,似乎确实存在这种可能,而且发生的概率不小。毕竟流贼有归化城做依仗,人数虽少却在求活,是会拼命的。而林丹汗的手下人数虽然多,却只是丢了面子,并没有因为丢掉归化城而到生死存亡的地步,要抡起斗志来,恐怕不及流贼。 现在的问题,是看归化城中有多少吃的。如果没有吃的话,估计很快就能分出胜负了;而如果有吃的话,很可能会耗到林丹汗没法再计较面子的时候。 崇祯皇帝想了好一会后,便又私聊吕瑞鹏道:“那洪中丞以为,我大明该如何应对为佳?” 稍微等了一会后,吕瑞鹏便转述洪承畴的意见道:“回陛下,洪中丞以为,我大明当尽快集结军队,在最有利时机做出雷霆一击,以坐收渔翁之利!” 停了停,吕瑞鹏又转述道:“不过这个最有利时机很难掌握。如若派出的夜不收过多,让林丹汗发现我大明在一边窥视,恐怕他会很快和流贼达成和解;而要是派出的夜不收少了的话,就又难以查探到准确的军情,无法掌握最佳时机!” 崇祯皇帝听了,想想也是,这个时机确实不好把握!这么一想,他就有点后悔了,当初该让张献忠带着张定国随流贼一起逃亡草原。这样一来,归化城中有聊天群中的内应在的话,岂不是对战事了如指掌,甚至还能多做点别的事情,说不定能收到最佳的战果,一举拿下黄河九曲中最为肥沃的河套平原了! 不过这时候后悔也没用,崇祯皇帝当即下旨,让洪承畴立刻调动周边人马,抽调精锐,等待时机。 大同那边,原本马祥麟夫妻在的。后来吴三桂到任之后,他们夫妻俩便返回四川石柱去了,估摸着这时也快回到四川了。 崇祯皇帝想着,便只好联系小屁孩张定国道:“你通知薛阁老,让他派人传令给宣大总督张宗衡,即刻抽调晋地精锐,随时准备草原作战!” “哦,好的。”张定国回答之后,过了一会,大概是传达了消息后他就回复崇祯皇帝道,“陛下,是要去草原打谁?蒙古鞑子还是义……贼军?” 崇祯皇帝一听,以为是薛国观问的,便解答道:“蒙古鞑子和流贼正在争夺归化城,最好能一起把他们都灭了!” “陛下,那些……那些贼军……贼军……”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稍微一想,便问张定国道:“是你自己想问什么么?如果有问题,就尽管问,别吞吞吐吐的!” 得他鼓励,张定国马上回答道:“陛下,贼军中很多都是迫不得已的,要是去年就让薛阁老这么做的话,他们也不至于造反了。能不能……能不能也给他们一个机会?” 崇祯皇帝一听沉默了,他敢肯定,如果对话的是张献忠的话,肯定不敢提这个要求。没想到张定国才十一岁而已,久在流贼军中,却还保持着一颗怜悯之心,实在是难得! 想了片刻之后,崇祯皇帝便回复他道:“如果那些流贼能洗心革面,从此不再为恶的话,只要没有重大劣迹,朕可以考虑赦免他们。只是如今他们被围在归化城中,不能消息互通往来。朕不知道哪些人有此心,而又是哪些人一意孤行,这就没办法了!” 虽然说话的对象只是一个小屁孩,可崇祯皇帝觉得,就冲着他的这份心,也要庄重对待。因此他的这番话,并不是敷衍小孩子。 张定国一听,不由得高兴了起来,立刻就给崇祯皇帝建议道:“陛下,您不是聊天群的群主,能加人么?你多加一些人,说不定就能加到他们,那不就能联系上了!”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无语,心中想着,你小屁孩懂什么?这聊天群的加人是随机加的,大明这么多人口,能随机加到那五千流贼中的一个,这概率低得可以忽略不计好不好?更不要说这聊天群还能加外国人,搞不好是以整个地球为基础的,这就更不大可能会加到那些流贼中的一个了! 张定国见崇祯皇帝没有说话,就有点急了,似乎忘记了和他对话的乃是大明皇帝,就又催道:“陛下,加下人看看吧,说不定就加上了呢!” 崇祯皇帝感觉到他心中的急迫,不由得想道:得,就随了这孩子的愿,加下人试试吧,反正就只是加人而已,又不会怀孕! 推荐票多400,加更!PS:感谢自动订阅支持的朋友,谢谢! 518 厂公子 此时,聊天群内的人数已有五十人了。崇祯皇帝看了眼聊天群左下角的成就值:32765。他不由得嘴角微微一翘,心中有点感慨:成就值还是要搞大型集会来得快啊!光是自己穿金盔金甲的行头走出去,一路上就能收到不少成就值。 不过这种大型集会也是要有正当理由的,也不能经常这么干,要不别人麻木就不好了。 这么想了一下,崇祯皇帝先私聊曹化淳和刘兴祚,告诉他们自己要加人了,让他们注意下新加进来人的资料信息。而后才点了“加人”按钮,开始加起人来了。 “系统提示:有新成员加入!” “……” 连续不断地提示声,不断地由系统公告给所有人知道。于是,聊天群中的成员全都停止了聊天,纷纷把注意力转到新进来了什么人上面。 五十个成员里面,总有一些人按捺不住好奇,都不用崇祯皇帝说话,便先发言问话了:“新人进群,快快自我介绍!” “进群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大家守望相助,姓名、年龄、籍贯都报上来……” “……” 张定国很高兴看到崇祯皇帝在加人,他同时也稍微有些紧张。虽然他年龄小,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要加进在草原上农民军中某个人的可能还是很小的。 他就盯着加进来的人名,也跟在一群起哄的人后面,跟着问下“哪里人,现在在哪里”之类的话。 当崇祯皇帝加到第十九人的时候,转盘指针再次指向了红绿相间,也就是来了一名没卵的人。他当即心中有点好奇,便点了加入后,看向这人的ID。 当崇祯皇帝一看清之后,不由得无语。只见这新加入的人,他的ID叫做“厂公”。 于是,崇祯皇帝立刻一个私聊过去确认道:“王承恩?” “嗯?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本厂公的姓名?还敢直呼本厂公姓名?”厂公似乎有点不高兴了,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口吻立刻反问道。 这聊天群中可不能透露官职,否则要让那些普通人知道的话,有些话题就不会聊了。崇祯皇帝想着,便立刻自己动手,用群主的权限,直接把这个“厂公”的ID给改了,改成了“厂公子”。 幸好之前是私聊过去的,王承恩回复的时候,也是回复私聊,因此群里的人都没看见他们的对话。 不过群里还是有人看到了王承恩的ID变化,便好奇地说道:“咦,刚才进来的一个新人,好像名字有变化,难道是本公子眼花了?” “咦,你也看到了,我刚才看到得是厂公两字,当时就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东厂提督来了呢!” “呵呵,这聊天群估计有问题吧?还有一个字显示得晚了点,厂公子,呵呵,这姓还真少见!” “对哦,百家姓里面有厂字姓么?还是新人自己取的代号什么的?” “……” 看着群里人的这些讨论,崇祯皇帝不由得松了口气,亏了自己机灵,给厂公后面追加了个“子”字。于是,他又第一时间私聊王承恩道:“不得暴露自己的官职!” “……”王承恩看到这话,立刻感觉到这话里面带着的命令口吻,顿时有点不高兴了。之前直呼自己的姓名,已是不尊重自己,还把自己改成了厂公子这么一个别扭的名字,现在又命令自己,你以为你是谁啊,不知道咱家是东厂提督么? 他正待回话时,却见那群主又一句私聊过来了:“不管你现在心中有什么疑问,都给朕闭嘴,现在就来御书房!”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就从聊天群中退出来,让身边的内侍前去传旨王承恩觐见。 这次加人倒也算是值了,把王承恩这个东厂提督给加了进来,以后在聊天群中有关东厂权限范围的事,就不用再让曹化淳这个前东厂提督去操心了。 不过这次也暴露了一个问题,这在加人的时候,是真有可能有人会把自己的官职当聊天群中的ID用,这个可不好。这次幸亏自己机灵,掩饰过去了。但貌似这种情况也难防,只能第一时间靠自己的智慧来解决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又进入了聊天群,没看到王承恩有回话,估计是吓到他了。不管他信不信,至少也有个考虑时间,不在群里乱说话,这就够了! 不过崇祯皇帝稍微一想,还是觉得有点不保险,便丢了个禁言术过去,这样就保险了。 只要王承恩保持沉默,那等他来御书房之后,自然就能确认群主就是皇帝,那之后就没什么问题了。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便不再管他,又开始加人了。 这加进来的第七十人是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聊天群ID竟然叫做“一只虎”,一看就和当初刘金生一样,该不会又是个江湖人士吧? 他正想着,却马上看到张定国夹杂在一群问候新人的刷屏中问道:“过叔,是您么?” “……”崇祯皇帝不由得无语,该不会真得把流贼中的某个人加进来了吧?要真是这样,这概率也太高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聊天群系统不就是某个皇汉发明,用来中兴大明的么!以前加进来的人,也往往都有用,说不定还真是加进了自己想加的人了。 有可能是那一只虎没有看到张定国的问话,又或者是这一只虎还在犯晕,没适应聊天群的环境,反正他就没答复张定国,也没说话。 崇祯皇帝一见,抱着极大的希望,索性把张定国和一只虎都拉了个临时群,这样就能方便对话了。 张定国之前被拉过一次临时群,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在临时群中又马上追问了一句道:“过叔,是您么?我是定国!” 这一次,一只虎终于有反应了,就见他回复道:“你是定国?” 崇祯皇帝看着,感觉这说话方式好像有点不靠谱,便马上私聊张定国道:“先别急,你要先确认下他到底是不是你所想的那个人?” “好,我马上问。”张定国一听,立刻答应道。 519 一只虎 然而,张定国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一只虎就已经先说话了:“你真是叛徒张献忠的义子张定国?” 从他的话里,似乎还听出了一些愤恨。崇祯皇帝一见,不由得心中一沉。虽然系统好像真拉进了一个逃到草原上的流贼,可貌似这人对弃暗投明很反感,恐怕没法策反啊! 张定国看到他的说话,先沉默了一会,而后私聊崇祯皇帝道:“陛下,应该不会搞错的了!” “小孩子要提高警惕,不能因为对方怎么样就怎么样了,重要的事情,就必须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验证,知道么?”崇祯皇帝就当是当会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 张定国一听,沉默了一会后回复道:“我知道了,陛下!” 而后,就看到张定国在临时聊天群中说道:“过叔,麻烦你说下我跟我义父之前,原本是姓啥的?” “……”一只虎愣住了,他被张定国问得有点莫名其妙,感觉前言不搭后语地,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不过这么一来,他一开始气势汹汹要谴责的想法便弱了一些。 稍微过了一会后,一只虎才说道:“什么意思,你都叫我过叔了,难不成还怀疑我是假冒的不成?” “嗯!”张定国很老实地回答了。 一只虎一见,不知道小屁孩的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不过终归以前是喜欢这个机灵诚实的孩子,他最终还是回答道:“姓李!要我说啊,你别再认贼作父,还跟着那叛徒姓张,要是你以后死了怎么还有脸见你爹娘?干脆,改回来叫李定国得了!” 张定国一见,似乎是发了一会呆,而后才私聊崇祯皇帝道:“陛下,他知道我原本姓李,肯定是对的了!” “哦,那这一只虎的情况,你给朕说说!”崇祯皇帝自己也从临时聊天群中看到了,此时他也确认这一只虎就是贼军里面的人,便对张定国要求道。 这一次,张定国的答复就很快了:“过叔叫李过,因为打仗勇敢,所以外号一只虎。他也是俺们米脂县人,有一个堂叔叫李鸿基,他们一起加入了义军……贼军,投靠的是闯王高迎祥。对了,这个闯王是李鸿基的舅舅,他在军中号称闯将,也是个会打仗的人。”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心中一动,便问张定国道:“闯王军中有没有一个叫李自成的人?” 原本他也不当回事,至少他没幼稚到,以为把明末的李自成和张献忠两个领头人杀了就能平定贼乱。更何况,他都已经收了张献忠做小弟了。因此,他之前就没操心,此时听到闯王的名号,才顺口一问。 “回陛下,李鸿基就是李自成,是到贼军中后改的名字。”张定国马上回答道。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有点哑然,这还真是巧了!于是,他又问道:“那这个李过能弃暗投明么?” 按照刚才张定国的消息,这李过和李自成以及高迎祥的关系应该都很不错。要他做内应的话,会不会有难度? “陛下,过叔的心肠很好的,都是活不下去了才跟着闹粮的。平时有机会还给我们讲故事。”说到这里,张定国想起什么,便有点兴奋地说道,“对了,过叔还给我们这些小孩讲过岳爷爷精忠报国的故事呢!”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心中一动。如果真按张定国所说的这样,那这李过确实是可以发展的人了! 他是不清楚南明的历史,如果有所了解的话,就能知道一只虎的大名了。 在那个位面上,隆武帝赐其名为赤心,授总兵、龙虎将军,统御营前部左军,封兴国侯。命其营为“忠贞营”,归堵胤锡监督,所部两万人,为精锐诸军之首。 永历三年的时候,陈邦傅曾怂恿李过夺桂平、肇庆,劫持永历帝以令诸将,但被李过严辞拒绝。永历四年时,军中疫病流行,水土不服,李过病殁。他的后半辈子,可以说对南明是忠贞不二的。 在他统领忠贞营对抗满清的时候,满清曾一年六次招抚他,都被他人信不还。也就是说,不但不回信,还把使者扣留或者杀了。其抗清的决心,由此可见一斑! 崇祯皇帝想着,就在聊天群中发言道:“什么认贼作父,你说反了吧?张游击弃暗投明,及时反正,才平定了晋地贼乱,还晋地百姓一个安宁。” “你又是什么人?”李过看到他说话,不由得反问道,“普渡众生,一个和尚?难不成你也是张献忠的手下?” 张定国一听,有点吃惊,连忙说道:“不是,他是群主,是……是……” 他原本还想说是当今皇上,可忽然想起来,好像没有皇帝同意,是不能说的,就一下卡住了。 “是什么?”李过听了后,对于群主的名头稍微有些吃惊,同时又好奇张定国说是后面会是什么,就带点好奇地追问道。 崇祯皇帝知道张定国没法回答,便自己答复道:“朕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大明皇帝。” “什么?呵呵,你要是大明皇帝,我……我……”李过一听感觉很搞笑,真想顺着这话也来吹下牛。可他马上想起,这个小群里面是还有张定国在的。这人当着张定国的面这么说,难不成还是真的不成? 这么想着,他就吹不起牛了。转念一想,定国这个孩子是个实诚人,就转而问道:“定国,他……他真是当今大明皇帝?” “嗯,是真的,过叔!”张定国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李过一见,沉默了。说什么呢?皇上万岁?自己是个贼人啊,张嘴就骂皇帝?但那可是皇上啊,自己当贼,本身就理亏了,如何骂得了皇帝?再说了,要不是那些贪官污吏…… 他正在想着,崇祯皇帝开口了:“朕知道你们如今占据了归化城,但却被林丹汗领兵围住,逃都逃不了,对不对?” 李过看到,不由得又是一惊。不过他或者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当今大明皇帝吧,还是沉默以对,并没有说话。 520 为了秦地百姓 崇祯皇帝却不管他说不说话,继续自个说道:“朕之所以拉你进来,告诉你朕的身份。是因为定国知道你们身陷重围之中,他对朕说,你们中有不少人都是迫不得已才从贼闹事的,求朕能赦免你们,救你们出重围……” 李过听到这里,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张定国竟然如此关心他们,更没想到,当今大明皇帝竟然会听了张定国这个小屁孩的求情,这……这简直不可想象! “其实,不用定国说,朕也知道,你们之中大部分人都是活不下去而被逼的。对于这点,当地官吏要负责,朕作为大明皇帝,亦有责任。因此,朕愿意给你们之中的良善之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李过看到这些,再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皇帝……皇帝竟然说自己有责任……说自己有责任! 正在这时,他感觉被人推了一把,意识便一下从聊天群中退了出去。就见他面前的一人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你在干什么,张大了嘴巴难道是梦见大肥肉了?” “叔,你说什么呢!我这有事呢!”李过说完之后,便闭了眼睛,意识继续进入聊天群去看消息。 历代皇帝,很少有下罪己诏的。一般而言,要错都是大臣的错,皇帝是不会有错的。在原本的历史上,要到崇祯八年秋,因为张献忠等流贼南下攻占中都凤阳,烧了皇陵才下了第一次罪己诏。 因此,像此时崇祯皇帝认错这样的事儿,自然会极大地震撼李过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像这种认错的事儿,对于后世穿越而来的崇祯皇帝来讲,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错了就错了,这没什么! 因此,崇祯皇帝说完之后,一点都没自觉自己的话引起了旁听者的极大震惊,犹在继续说道:“张献忠及时反正,给了晋地百姓一个安宁的环境,不再被贼人祸乱,因此朕让他当了游击将军,如今在薛国观薛阁老手下听令。而刘国能也一样,有功当赏,被朕调往福建,在福建巡抚手下任参将一职。” 李过看得心中不由得有点羡慕起来,说真的,他还真不知道张献忠和刘国能的情况到底如何,直到此时崇祯皇帝告诉他,他才算是了解了。 毕竟当初代县八里铺一战的时候,大部分流贼都是稀里糊涂地逃命,而且是一口气逃出关外,压根不知道事情的具体过程,怎么败了都不知道。 李过要不是当时看到张献忠和刘国能营地有反常,且看到是从他们两个营地最先乱起,才推断出张献忠和刘国能当了叛徒。刚才一见张定国的时候,一开口就是那话,其实也有一点诈的含义在里面。 张献忠当了游击,刘国能当了参将,这要是回头再回家乡,那可是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啊!李过心中想着,不由得暗暗感叹。 崇祯皇帝自然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仍然在继续说道:“刚才定国也对朕说了,说你人不错,且打仗很勇敢。朕就实话说吧,像你这样的,朕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只要立下功劳,朕一样给你如张、刘两人的待遇!” 说到这里之后,他终于停了停,估摸着李过看完了自己说得话后,就问道:“如何?” 皇帝金口玉言,亲自许诺,这个诱惑对李过这个一年前还是大明普通老百姓的人来说,是非常非常大的。他甚至连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道:“好!” 不过在这个“好”字一说出口之后,他立刻就回过神来了,连忙追问道:“那还有我叔他们呢?” 问出话之后,感觉自己面对皇帝似乎还在讨价还价,不由得心里有紧张起来。说真的,皇帝这个身份,对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甚至他比张定国面对皇帝的感觉,还要来得大得多。 崇祯皇帝倒还没有这份自觉,毕竟他的主要灵魂来自后世,并不是大明普通百姓,没有那种对皇权刻在骨子里的感觉,自然就没法体验了。 此时听到李过问话之后,他想也不想,当即说道:“只要一心改过,愿意为大明建功立业的,朕都可以考虑赦免,并根据功劳大小封其官职!” 李过听到这话后,不由得心中异常兴奋起来。眼看着一条光明大道就在眼前,他非常担心会失去,就赶紧追问道:“不知道你……万岁……陛下怎么样才算草民一心改过立下功劳?” 说到这里后,他想起什么,又不得不提醒道:“陛下,草民们都还被围在归化城,就是想立功怕也要突围之后才可以的!” 看到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笑了,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要达成,就轻松地说道:“这个无妨,朕可以告诉你,朕为了秦地灾民能活下去,已下旨边军要夺回河套地区。如此一来,秦地灾民安置到河套之后,便能有田可耕,有地可种,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不少。你们只要在这个过程中出力,功劳大小就都有了!” 李过一听,顿时就想起陕北的黄土高原,仅有的一点耕地,基本都在当地乡绅老爷们的手中。也正因为如此,稍微遭灾,大部分百姓的日子就苦了。这些年来灾情严重,乡亲们都不知道死了多少。 关外的河套地区,他作为陕北人,自然也是听说过的。甚至还听老一辈的人讲过,在嘉靖万历初年时期,朝廷曾拿下过河套地区,那个时候,陕北不但没有蒙古鞑子打草谷的苦,日子也好过不少。 如今皇上竟然有此决心,这是造福陕北,甚至是整个秦地的好事情。自己作为一个陕北人,又怎么能不出力呢! 这么想着,李过的决心已下,甚至连之前考虑的一些其他事情也抛到了脑后,就问崇祯皇帝道:“陛下,不知草民该如何做为好?只要能占到河套,能让秦地的乡亲有个好去处,就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不会皱下眉头的!” 521 画展 崇祯皇帝一见策反成功,反而不着急了。他略微一想,便点了一只虎的图标,打了一千三百的成就值过去,而后要求道:“你到城头上拍个照,要有城头和城外情况都照着的,传给朕看看!” “啊?什么?什么拍个照?”李过一听,有点懵了,他刚进聊天群,什么情况都不熟悉,哪知道皇帝说得拍照是什么东西? 崇祯皇帝一听,便给他解释了一下,而后又给了他看文件夹的权限道:“你点开辽东突袭战的这个文件,就能看到之前拍过的一些照片,你看过后心里就会有数了!” 李过一听,份外好奇,真有那么神奇的事情?他这么想着,就第一时间点开文件夹去看了。 这个文件夹里,就如同崇祯皇帝所说,里面存的就是登莱巡抚卢象升偷袭辽东的整个战事过程中所拍摄的一张张照片。 李过最开始是好奇,不过随着一张张照片看下去,他一下被震惊到了。 皮岛之战,李德明所拍的火烧朝鲜水师照片,背景还是岸上连绵不断地建虏大营,以及在岸边无数的建虏。他甚至能看到那些建虏脸上全是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态。传说中的建虏,对上大明官军也没什么办法啊! 还有卢象升攻占辽阳后所开的公审会,登莱巡抚站在台前,前面一排金钱鼠尾的建虏被押跪在地,而台前全是普通老百姓。他们的神态手势,有对建虏的愤恨,也有看向卢象升的感恩。这些神态,在照片上都一清二楚。 …… 最让李过动容的,其实还是后世非常有名的一张照片,就是卢象升攻占了辽阳城外一百里外那个庄子,把那些汉奴都解救出来时,那些汉奴的感激之色和军民一家亲的激动场面,特别是一位年龄有点大的汉奴伸出精瘦的手摸向一名大明士卒,而那名大明士卒脸上带着微笑稍微弯了腰,让他能摸到的那一幕。 这就是朝廷的军队!这就是官军! 皇上确实是好皇上,官军中也有好人!李过心中想着,默默地对比自己加入农民军后所做的事情。这些照片中所看到的场景,让他的决心就变得更加坚决。 他其实不知道,崇祯皇帝之所以给他权限,让他看这些照片,就是有用这些照片来传达影响他的意思在里面。毕竟这些照片里面能看到大明军队的厉害,还能看到大明军队解救汉奴的功劳以及军民一家亲这些镜头。 对于后世穿越而来的崇祯皇帝来说,他远比这个时代任何人都知道宣传的重要性,而且还能从后世的无数例子中得到参考。 因此,在辽东战事结束之后,他已经下旨锦衣卫百户魏木兰在空闲之余,用她的绘画技能把这些照片给画出来。准备回头在大明忠烈堂找个殿堂办一个画展,并开放给大明百姓!当然了,有些内容好需要保密的,比如钱富贵的事,就没有让画了。 再说一只虎过了好一会后,才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而后立刻站起来,撒腿就往外跑。 “你去干什么,还不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回头蒙古人再攻城,就要轮到我们……” 之前说过李过的那人甚至都还没来及说完话,李过就已跑得没影了,那人见此,不由得带着疑惑摇头一叹道:“他这是怎么了?” 李过一溜烟地就狂奔上了城头,一路上,引起不少人为之侧目,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不过一直到他上了城头,都没什么人管他。 毕竟他们只是流贼,还是一路狂奔,出逃到塞外,甚至都没来及重新组织改编,就犹如一股洪水冲到归化城,发现兵力空虚,就给占了下来。而后草原上的蒙古人发现后又立刻围城,林丹汗马上赶回攻城,在这些空档中,就没留给他们多少从容整顿的机会。加上他们这五千人各有各的山头,谁能管得了谁? 此时,蒙古人并没有攻城,或者说刚留了一地的尸体,才退去不到一个时辰。李过上了城头后,找了一个最合适的角度,能看到城头和城外林丹汗帅旗所在的角度,郑重地拍下了他的人生第一张照片。而后在不少人不解的目光中,又狂奔回去,重新回到他休息的屋子。 “我说李过,你这是干什么?”和他同屋的那人有点生气地问道。 李过一听,这次总算回答道:“叔,俺有大事忙着呢,一会告诉你!” 说完之后,他又不管这个叔,也就是李自成了,往墙上一靠,闭着眼睛似乎开始睡觉了。 这……这是又想睡觉了?这就是大事?李自成看得莫名其妙,要不是李过已经有三十的年龄,平时打仗也表现得很勇猛,他肯定会怀疑李过经历这么多败仗,如今还被蒙古人围在城内,是不是心理崩溃而疯了! 此时的李过,自然是重新进入聊天群,把照片传给了崇祯皇帝道:“陛下,照片拍好了。” 说完之后,他才发现群里好像多了一个人,看聊天群中的名字,是一个叫做吕瑞鹏的,他不由得有点奇怪,这人是谁? 崇祯皇帝这时说话,刚好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吕瑞鹏乃是东厂番役,如今就在延绥巡抚洪承畴的身边。他会转述洪中丞的话。有关归化城的事情,他问了,你要如实回答。” “……”李过听了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洪阎王身边竟然也有这聊天群中的人,难怪会一直咬着农民军不放了。 说句实话,洪承畴的本事,他们这些流贼都是有目共睹的,切身体会过的。之前都是非常愤恨洪承畴,也是因为洪承畴确实有本事。因此,一听到要和洪承畴对话时,李过的心中震惊,有点不亚于和皇帝说话了。 崇祯皇帝没管他们开始谈什么,心中想着该派个聊天群中的人去大同吴三桂身边。这样的话,洪承畴就能指挥两地军队进行配合,对于河套作战将有很大的帮助。 但他发现,目前貌似没人可派。 月票多五十,还有一章加更等我检查后发出来,大概中午左右 522 李定国(第三更) 目前聊天群中信得过,且没什么事情的人,应该就是刚从辽东立功回来的高应元了。如果派他去吴三桂身边的话,倒也是合适的。 但问题是,他刚立下大功,自己赏了他一套京师宅子,让他把家里人接来京师居住。如今的高应元,衣锦还乡,估计已经到家了吧!就算让他放下手头的一切赶到大同,那也要好几天时间,不一定来得及!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就只有唯一的一个选择了,那就是目前在山西境内的聊天群成员,张定国! 但是,张定国太小了,才十一岁而已。虽然他也跟着流贼流窜过,但这是随同吴三桂出征草原,张定国的年龄太小,真不大合适! 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意识看着临时群中的沟通,忽然灵机一动,顿时便有了主意。 于是,他在等他们聊出个结果之后,就下旨说道:“吕瑞鹏,你在洪中丞身边的事情做个了结,明日一早就赶往大同,就到大同总兵吴三桂身边去。” 吕瑞鹏没想到突然有这个旨意,要按他本人的意愿,他肯定是不愿意的。毕竟这边是在巡抚身边,而那边却只是一名总兵,再者说了,两边的安全性也完全不一样。 但皇帝已经下旨了,他也没法,只好立刻答应下来。 而后,崇祯皇帝又再说道:“张定国,你让薛阁老抽调几名亲卫,陪同你前往延绥,就在洪中丞身边听令。” 张定国没有特别畏惧崇祯皇帝,听到这话后,一时有点吃惊道:“啊,我去洪阎王……洪中丞那?” “对,你要立刻启程,不要耽搁草原上的大事!”崇祯皇帝叮嘱道。 一听有可能会影响草原上的大事,和农民军有关,张定国就不犹豫了,立刻回答道:“好的,陛下!” 崇祯皇帝稍微沉吟了一下,就在群里又说道:“吕瑞鹏,这次做好了,你便是东厂的百户。” 吕瑞鹏一听,不由得很是惊喜,他连忙谢恩。 而后崇祯皇帝又接着说道:“张定国,你到了洪中丞身边后,要多学多看,等这次草原的事了,朕让你自选文武两途。如果选文,就在京师官学读书;如果选武,就到京师初级武备堂学习,并在京营中历练。” 李过在群里看到,不由得又是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喜欢张定国,这是要培养他成才啊!又是巡抚边上学习,又是去京师学,大明能有几个人会有这么好的福气? 他正羡慕着,看到张定国答复,顿时差点傻掉。一时没忍住,不由得开口说道:“定国,你傻啊!你……” 张定国知道李过说自己傻是什么意思,他马上再次表达自己的意见道:“陛下,我选武,我要领兵打仗!” 李过一见,便没法说了。就算定国小,也应该明白文官比武将要厉害啊!文贵武贱,是个人都知道的啊!怎么还坚持要选武将呢! 崇祯皇帝这边,也是稍微有点吃惊,不过他却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当即说道:“洪中丞领军打仗的本事也不错,你好好学着。等到了京师初级武备堂后,朕会考察你,要表现不错的话,甚至可以去新军历练!” 说到这里,他稍微沉吟了下,便又说道:“你在代县之战中就有立下大功,只是年纪太小。这么着吧,你和张游击说,就说是朕的旨意,以后你仍可认他为义父,但要恢复本姓。以后做出一番成就来,也能告慰你父母的在天之灵!” 崇祯皇帝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因为之前听到李过提过这事。想着汉人自古以来谁不想光宗耀祖,以前认了义父随张献忠的姓,那是没办法的事。如今自己顺口就能改变这些,那又为什么不改变一下呢! 张定国,不,现在应该算是李定国了,在楞了好长一会时间后,甚至在李过都等不及时,才回答道:“呜呜呜……” “……”崇祯皇帝一见无语,都敢和自己这个当皇帝的人讨价还价的小屁孩,竟然第一次哭了! 他却不知道,李定国对于这个,其实是比他所想的还要在乎。要不然的话,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也不会在张献忠战死之后,就改回原来的李姓了。 过了好一会后,李过睁开了眼睛,摇摇头一声叹息。 “你又叹什么气?”李自成看到李过的动作后,不由得立刻问道,“今天你是怎么了,这么垂头丧气的?” 李过一听,回过神来,连忙辩解道:“我哪有垂头丧气啊,我这是欢喜!” 他大李自成6岁,只是辈分上低了李自成一辈,因此虽然叫李自成是叔,但言语中却并没有真正和长辈说话一样的低姿态。 李自成听得无语,这是又说胡话了?他不由得伸手过去,想摸摸李过的脑袋,看是否发烧烧糊涂了! 李过一见,伸手挡开,同时说道:“我没骗你,你不知道,定国刚改回李姓了!” “……”李自成僵在了那里,一脸无语地看着李过。这铁定是脑子有问题了! 李过一见,猜出李自成心中的想法,他立刻起身到了门边,探出头去看了看,而后把门关好,然后到了李自成身边坐好,压低着嗓子尽量低声说道:“叔,我找到活路了!” 李自成看他这神神秘秘,疯疯癫癫的,不理他,又伸手去摸他额头。 “啪”地一声响,李过有点气恼地伸手打偏了李自成伸过去的手,而后声音稍微大了点说道:“我没事,真没事!你这个当叔的,能不能沉稳点,先听我把话说完!” “……”李自成无语,还是满脸不信的表情。这么反常,没事就怪了!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急促地脚步声,而后就听到有人在大喊:“快,上城头,蒙古鞑子又来攻城了!” 李自成一听,一下便站了起来道:“是我舅的声音,轮到我们去城头守城了!” 李过一听,心中有点急,不过这时也没法说了,只好跟着站起来,立刻随着李自成冲了出去。 月票加更一章。看着推荐票也快多四百了,今天应该还有一更。 523 老婆没了(第四更) 一出屋外,城外“呜呜呜”地号角声就有点响了,还有隆隆地马蹄声,无不显示这次蒙古鞑子攻城的动静有点大。 归化城内,能看到流贼四处而蹿,很是有点乱,但基本上还是在往城头跑的。 李自成这边,倒是还好,他一出了屋之后,周边就立刻聚拢过来一百来人。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听到军令后并没有乱哄哄地往城头跑去,而是来他这里集合了。 李自成抬头看了下城头上闯王旗帜所在,而后转回头正要说话时,忽然看向身边的李过说道:“你有病就在屋里呆着吧!” “什么病都没!”李过一听,不由得有点气恼地回了一句,而后点起他面前的二十来人说道,“都跟好我了,谁也别怂,蒙古人打进来,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李自成在边上听到,倒也纳闷,刚才这话,似乎说得很清楚,也不像是疯了。 这个时候,他也没法再纠结这事,当即一声令下,马上领着手下往闯王旗帜所在城头而去。 这个归化城,是俺答汗仿元大都,也就是大明京师所建,周长大概二里,包以青砖,高三丈,南北门各一。万历三年建成。不过太小了点,也就三个操场那么大,因此在万历九年,再次进行了扩建。 草原上原本就没什么城池,因此这个归化城建好之后,就立刻成了蒙古族在草原王权的一个象征。林丹汗西逃时,第一目标就是抢了这个归化城作为自己的王都。 不过此时的他,却异常恼怒地注视着这座他原本喜欢得很的城池。那城头上飘扬着的各式写着汉字的旗帜,份外的刺眼。那飘动的旗帜,似乎在无声地讽刺他,看看,又把王都丢了吧,黄金家族有你这样的子孙,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林丹汗不愿再看城头上,转而看向那些准备进攻的手下。有不少手下推着一辆辆大车,在车的前头,用蒙古包改装的档板,用来挡住城头上的箭支。这个是学自建虏的楯车,只是蒙古人不怎么会做,也没有材料,粗制滥造,看着似乎能用。 虽然没有攻城云梯,但蒙古人甩马套都拿手,只要冲到城墙下,就可以甩绳子上去套住城垛往上爬。 “父汗,这次出动了这么多兵力,一定可以打下来的!”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点畏惧。 林丹汗闻声,转头看去,握着马鞭的手似乎忍不住就想抽过去。吓得那年轻人紧盯着那马鞭,就怕一鞭子抽过去。 “都是你干得好事,竟然把城池丢给了一群明国老百姓!”林丹汗恨声骂道。 他领兵去追击西逃的顺义王,让儿子额哲留守归化城。没想到额哲竟然领着人去打猎了,结果归化城没什么兵力,被那些汉人给夺了。 让林丹汗生气的是,这些还没什么。但他的老婆什么的,一个都没跑出来,都落入了那些人手中。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城里那些人是什么人,他的那些老婆落到他们手中,下场都不用再想! 不过让他不管不顾,连续几天一直攻城的最主要原因,还不是那些,而是祖上传下来的传国玉玺还在城里,这个东西可不能丢,一定是要拿到才可以的。不过这个事情别人还不知道,但也瞒不了太久时间。 “父汗,他们不是明国老百姓,他们都是凶悍的明贼,比明国官军还凶悍的!”额哲哭丧着脸辩解道。要是明国老百姓都这样的,那还去打什么草谷,不被他们打草谷都不错了! 一听这话,林丹汗怒气上涌,扬起手就想一鞭子打过去。不过就在这时,远处进攻的军队离城有点近,纷纷呐喊起来开始冲了。这个动静有点大,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只见不少蒙古骑兵往城头冲去,吸引城头的注意力,同时往城头射箭,掩护那些推着简易楯车的步卒往城下靠近。而城头上的明贼,也开始探头往下射箭。 一时之间,城头上下,箭来箭往,射得好不热闹。但大多数箭都落了空。只有少数倒霉人中了箭,或者掉落马下,或者掉落城头。 等到楯车冲近之后,战况就更激烈了。 虽然蒙古人的骑射功夫不错,可真要骑在快速的马上射城头的敌人,这个准头自然不如步卒站着往城头上射更准。而城头上则是换了火箭,射向那些用蒙古包改装的楯车,甚至离得近了后,大块的石头也开始往下砸了。 如此一来,双方的伤亡率便开始剧增。城头城下,不时响起惨叫声。 李过躲在城垛后面,偷眼瞧着下面,却没让他的手下还击。甚至,他还有闲暇时间转头看下城头上,看到有不少山头的同伴打得激烈,不由得心中暗暗鄙视。瞎折腾个什么劲,难道不会省些力气放近了再打! 这么想着,他又转头瞧了下李自成那边。看到他用一块盾牌把自己护得很严实,心中便又松了口气,而后转回头,再次瞧瞧外面后,低声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分配他们射那些靠近的步卒,至于那些骑马的,根本没去管。 没过多久,蒙古鞑子终于要攻到城下了。李过一声令下,他自己和被他点名的那几个,立刻探出身子往目标射箭。其他人则有举着石头往下扔的。这边的还击频率,只一下功夫,就超过了其他山头。城外的蒙古鞑子死伤,也立刻追上其他山头并超过。而他们自己,伤亡率却很小。 像这样的守城战,在这几天来,李过早已摸索出有效的战法了。他也曾对其他山头提过。不过虽然其他山头都赞同,可一打起来后,原来怎么打,那后来也还是怎么打。 打了半个时辰左右,蒙古鞑子丢了几百具尸体后,就全部退走了。城头上的流贼一见,松了口气,休息的休息,救人的救人。 李过站直了身子,望了望远处的蒙古人大营。而后转回头看了下李自成,见他正在对手下嘘寒问暖。 李过想了一下后,便朝李自成走了过去。 感谢的打赏!推荐票多400加更一章!PS:据考证,林丹汗手里的传国玉玺是假的,这小说里不管这个,别计较了。 524 乱象 “叔,我有事找你聊聊!” 李自成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他,脸色稍微有点诧异,眼神中带着一点狐疑盯了下他。看样子,似乎有点怀疑他的脑子是否又开始不正常了? “有事先等会!”李自成最终答复了这么一句,而后继续走向他手下的一名伤兵,和蔼地慰问了起来,“你这伤要静养下,看你瘦的,这些天也没休息好吧,回头分下来的马肉,多给你一点养养身体……” 李过看了有点无奈,不要看这个叔小自己六岁,也没自己打仗杀敌多,但他会笼络人心,手下的人都服他。 这么想着,李过便转头看向其他地方,发现城头城下都是乱哄哄地场景。他在心中下意识地和照片中的明军做了对比,发现差距实在是有点大,毕竟那些明军可是和建虏作战的,还杀了不少建虏。 再转头看看城外的蒙古鞑子,也没什么值得夸奖的地方。连个像样的营地都没有,就是蒙古包密密麻麻地,如果有一支强有力的军队能偷营的话,估计连个反击的能力都没有吧! 李过再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忽然发现远处的蒙古鞑子似乎有异常。顿时,他走到城垛处,而后极目远眺。不一会的功夫,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怎么了,找我什么事?”李自成这时已经慰问完了他的手下,走到李过近前,略微有点好奇地问道。与此同时,他又伸手摸向了侄子的额头。 嗯?体温正常,好像没毛病啊! “啪”地一声,李过有点气恼地伸手打掉了李自成的手,而后用手指着远处说道,“叔,你看,蒙古鞑子似乎又要换花样了!” “蒙古鞑子能换什么花样?”李自成听了有点不以为然,顺着李过手指的方向看去,再仔细看了下后才道,“他们挖地干什么?” “我猜他们是挖土出来准备填城墙!”李过有点严肃地说道。 李自成一听,顿时脸色严肃起来,又认真地看了一会后回应道:“好像真是。他们人多,趁夜色掩护,用骑兵运土过来,这鸟城又没有护城河,还不高,估计不要几个晚上就能达到目的了!” 归化城的外城墙,并没有三丈高了。和关内的城池相比,最多也就是县城一级的规模而已。这种城池,也就是不擅攻城的蒙古人要折腾那么多天。如果换了朝廷的军队来攻城的话,都不用几天就能攻下了。 “不,叔,你再仔细看。”李过说着,又用手指了指道,“那边,蒙古鞑子似乎还要用他们的板车来运土。” 每户蒙古人都有板车,在迁移的时候会用来运各种大型物件。因此,蒙古鞑子军中的板车不少,要是堆满了土再运过来填的话,速度还会快一些。 李自成看了之后,脸色就更严肃了,城内就只有四千多点人了,要是蒙古鞑子能骑马冲上城头的话,这防守的难度就大了。更关键的是…… 他正在想着,就听到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而后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一只虎,你带些人随我去见盟主!” 转身一看,李自成便喊了一声“舅”,而后走过去,到了近前后才问道:“抢吃的去?” 高迎祥看着自己的外甥点点头,脸上带着无奈道:“这座鸟城内,就盟主占着的王宫有粮仓,不去闹一闹,哪来吃的?” 他点了李过的将,也是因为李过勇武过人,回头要粮的时候闹起来气势也足一点。当然了,他不是要去真闹,只是让李过这些剽悍的手下当白脸,他自己去当个红脸,这样能多争取一些粮食。 李过一见,只好把和李自成商量的事又往后拖一拖,跟着高迎祥下了城头,往内城走去。 高迎祥走得急,甚至连给李自成说事的机会都没有。李自成有点无奈,转头看看城外,心中一叹,还是先抢吃的要紧吧! 李过紧随高迎祥身后,一路上发现,其实不止他们闯王这山头,其他山头也都有带人去找王嘉胤的。大家伙儿互相看看,都明白对方是去干嘛,对于抢吃的对手,谁都是不愿打招呼,各走各的,拥向归化城的内城。 直到夜幕降临之时,李过才回到了自己屋里。 “怎么样,分到了多少粮食,肉有多少?”已经回到屋里的李自成一见,便关心地问道。 李过有点累了,一屁股坐了下去,同时带点疲惫之意道:“今天闹得够凶,可还是和昨天一样的份量。盟主说存粮不多了,一定要省着点用!” 顿了顿,又有点气恼地说道:“你是没去,今天是差点真得打起来。过山龙那边说分配不公,当时就动手想抢托塔天王那边的。还有几个山头,想冲进去看看仓库里到底有多少粮食……” “这么乱了?”李自成一听,眉头皱了起来。在代县之战以前,大家都还比较和气的,也都能约束手下,听盟主哥哥的话。但从代县一路败逃到这里后,几乎都没什么约束力了,大家的戾气都很大,几句话吵起来就拔刀砍人的事都发生过几起了。 李自成虽然没资格去见王嘉胤,可他能看出来,王嘉胤这个盟主的威望已经没了,要不是蒙古人包围着归化城,搞不好这时大家伙都各奔东西了,谁还鸟什么盟主哥哥! “还有,今天盟主还透露出了一点意思,想卡着这粮食要整编各个山头。你舅回来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看呢!”李过又补充道。 李自成一听,不由得眉头竖了起来道:“什么,王嘉胤还想整编各山头?他这是要窝里斗么?” “谁说不是!”李过点头同意道,“找得理由倒是冠冕堂皇,说现在太乱了,得要号令统一。可谁不知道手中要是没自己的人了,那还算个球?要不是有蒙古鞑子在城外,今天的事估计不会善了的。等会,估计你舅会派人来找你商量事情。” 说到这里,李过终于又神秘地说道:“叔,我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525 天无绝人之路 李自成一听,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道:“你今天神神道道地,究竟是想搞什么?这事情还不够多么?快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说些不靠谱的东西!” “……”李过一听,一下说不出话来了。感觉自己要是一张口说起那事,李自成铁定会给自己一个不靠谱的帽子!不过这事非常重要,就算李自成不相信,也还是要说的。 他这么想着,正要开口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而且好像就是冲这边来的,让李过不由得有点火大,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砰”地一声,门被人用力推开了,随后听到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你们在这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一听这话,就知道是高迎祥来了。于是,屋里的两人连忙站起来迎接。 高迎祥进了屋,随手关门之后,对屋里两人道:“有事找你们两人合计合计!” 借助屋内的油灯亮光,李自成发现他舅的脸色很不好看,回想起李过说的话,便大概明白了他舅过来要说什么事。 “舅,我也有事找您!”李自成惦记着蒙古人那事,就接着他舅的话跟着说道。 高迎祥随便一坐,似乎有点疲惫,看着面前的两人。一个是他外甥,善于谋划,有亲和之力;一个是外甥的堂侄,善于打仗,有一只虎之称。都算是有亲戚关系在,比起外人来,更是算心腹了。 “说吧,有什么事?”高迎祥看着自己的外甥说道。 李过也很想说自己也有事,不过他和高迎祥的关系终归远了一点,要说得事情又非常重要,因此就打算先看看再说了。 李自成就站在高迎祥面前,脸色有点严峻地说道:“舅,城外蒙古人在挖土,他们……” “这事知道,让他们挖吧,我们又没有什么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高迎祥一听,摆摆手有点不以为然地说道。 李自成一听,便知道城头上眼尖的人也都看到了,毕竟蒙古人并没有躲起来挖土。虽然高迎祥说得轻松,可他还是担心地说道:“舅,要是蒙古人能直接骑马冲上城头的话,那太难守了,我们的伤亡会多不少的!” “那又怎么样?”高迎祥的情绪似乎有点低落道,“就算蒙古人不攻进来,说不定城内就先有一场火拼,大家一起完蛋!” “这么严重?”李自成一听,有点吃惊地确认道。 高迎祥看了一眼边上站着没说话的李过,而后一叹道:“一路败逃到了这里,大家原本就是一肚子的怨气,但盟主不但不安抚,反而还搞事……”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忽然声音稍微低了点道:“就差一个引子,到时候必然是一场内乱!” 李自成听了后,心中知道有点严重了。原本自家舅舅是服气王嘉胤的。哪怕是在背地里,也都是叫着盟主哥哥,可如今却没了哥哥两字,显然心中也有气,不再认那王嘉胤了。 对此,李自成倒不觉得有什么,对于王嘉胤,他其实也是不服气的,觉得那人就是个眼高手低的家伙。 他正想着,却听到李过开口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着吧,反正谁想咬我们,就让他崩坏了满口牙!”高迎祥恨声说了句后,忽然又变得有点颓废道,“曾经轰轰烈烈的起事,到如今怕是要结束了!” 他说得有点意兴阑珊,有点英雄末路的样子,而后看了眼李自成和李过后道:“要是这次的事情后还能活着,你们也别折腾了,偷偷回关内去隐姓埋名,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一听这话,李过的眼睛一下便亮了。 李自成听了,却是皱了眉头道:“舅,别说这些不靠谱的事情。城外还有那么多蒙古人呢!再说了,就算逃回关内,就这些灾年,谁能好好活着?” “那些蒙古人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真要突围的话,就凭他们,能拦住?”高迎祥听了,脸上露出一点不屑道,“不过有一点却是有点麻烦,如果他们阴魂不散地一直吊在身后,我们又不熟悉草原,太过招摇的话,也没法回关内。”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皱了下眉头后又道:“至于关内,也确实让人活不下去啊!不过大不了往南边去一点,回头我把财物分一些给你们带着,多贿赂点那些狗官,应该能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安定下来。再要不济,落草为寇,也是自在逍遥,总好过如今这样子了。但你要记住一点,千万别太招摇了,免得引来朝廷的围剿!” 李自成有点听不下去了,感觉高迎祥像是在安排后事,他立刻有点担心地问道:“舅,那你呢?” “我?”高迎祥听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摇头道,“我号称闯王,乃是闹事的头,朝廷必然会通缉。别人可以放过,但我是不可能被放过的,你就不用管我了!你好好活着,我也算对得起你母亲了!” 话语中,都带了一点绝望了。李自成听了,不由得心中很是难过。他也不傻,自然也能看出来,如今的情景,实在是太糟了。 代县那一战,事发突然,又是凌晨,大家都只顾得逃命,什么东西都没带,一路败逃,连歇都没得歇一下,就被官军赶出了关。 以前抢来的财物没了是小事,就连粮草什么的都没有,这是要饿死人的!大家伙一路逃窜,打下了归化城,才算有了个落脚点,最重要的是有吃的。可蒙古人很快围城,而城里又乱糟糟地,粮食短缺,各山头勾心斗角,再加上一个没有威望,私心又很重的盟主…… 想到这里,李自成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老天真是不让人有活路!他看着高迎祥,有点底气不足地安慰道:“舅,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能找到一条活路的!” “对,天无绝人之路!”李过一听,眉头一扬,心中高兴,接过话题,觉得该说出那事了,“我这正有事要说,该是我们时来运转了!” 526 当尿壶 高迎祥一听,转头看向他,有点好奇地问道:“什么时来运转?” “舅,别听他瞎说!”李自成立刻插话,有点没好气地说道,“他今天……” “叔,你没完了是么?”李过听得实在有点不高兴了,对这个比自己还小六岁的叔有点生气了,“能不能听我讲完?” “好,你说吧!”李自成一见,挥了下手道,“我洗耳恭听行不行?” 李过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头看向高迎祥,张开口正准备说话,忽然发现不好开口。他能肯定,自己如果这第一句话说得不好的话,李自成估计又要说:看,又说胡话了吧! 无奈之下,他就转回头,再次看向李自成,郑重地说道:“叔,我这要说得是非常紧要的事情,不管你信不信,你先听完,好不好?” “得得得,都依你!”李自成似乎有点不想争执,便挥手回答道。 于是,在高迎祥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李过转回头说道:“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能直接和皇上说话……” 他刚说出这话,看到高迎祥和李自成的脸色都有点不对,就连忙提高了声音道:“我没说胡话,真的,你们听我往下讲,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要不是真的,我脑袋割下来给你们当尿壶可以不?” 说完之后,他脑袋中闪过当尿壶的场景,不由得又“呸”了一声,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 听到他这么发誓,高迎祥和李自成互相看了一眼,虽然他们脸上都写满了不信,不过终归是没有第一时间质疑他了。 李过带着一丝八卦的表情道:“你们知道,当初在代县,为什么我们事先没有一点察觉,而后一败涂地么?” “为什么?”高迎祥对此很是不解,连忙问道。 边上的李自成也有点好奇,很想听听这侄子到底又有什么说法。 此时的李过,就犹如憋了好长时间拉不出来的人,终于能痛快地拉出来的那种快感说道:“因为定国,我们米脂县的李定国,不对,是张定国,被张献忠收为义子的那小孩……” 李姓在米脂是大姓,虽说不一定每个姓李的都认识,但稍微有些什么消息,互相之间也都能听到。对于李定国,李自成是知道的。他不由得好奇地插嘴问道:“关定国什么事?哦,对了,你说定国又姓李了?” 高迎祥不是米脂人,认识张献忠,却不认识李定国,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不由得问道:“怎么回事?” 李过转头看向李自成回答道:“对,皇上下旨,让定国改为李姓了。” “……”李自成无语,心中想着,你编,你再编,真是越编越不靠谱了!明国皇帝高高在上,还关心定国那样的小孩姓什么,傻子都不会信! 高迎祥听得一头浆糊,有点不耐烦了,刚想说话时,就听到李过感慨道:“这定国真是祖坟冒烟,前世做了多少善事才有这一世的好运。你们不知道,皇上让定国自己选择,结果定国这傻小子竟然说喜欢领军打仗。然后皇上就让他先去洪阎王身边做事,回头就准备再让他去京师初级武备堂学习,然后要京营历练,皇上还要亲自考核……” “停停停!”李自成不得不打断了李过的感慨道,“你做梦了么?说重点,代县之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侄子的瞎话,他实在有点听不下去了。不得不开口打断,把话题扯了回来,准备再听听李过怎么解释代县之战的事情,至少这个是亲身经历过,还能估计下这个侄子到底是不是说瞎话! 李过一听,一拍脑袋,想起自己一开始就是要说这事,被自己给说远了。要是李自成来说的话,肯定不会这样,这一点,自己就比不上他:“是这样的,李定国也和我一样,有了和皇上直接说话的本事。所以,通过他,张献忠和刘国能那两人都和皇上直接联系上了……” “……”李自成听不下去了,这话也太不靠谱了! 李过早注意他的表情了,一见之下,立刻加重语气,稍微提高了点嗓音说道:“张献忠如今已是游击将军,在晋地听薛国观薛阁老差遣,向那些乡绅要粮安置我们被俘的那些兄弟和灾民;刘国能更走运,已是参将了!” 高迎祥听得睁大了眼睛,脑中回想起张献忠和刘国能那两人,不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出身么!如今他们都是朝廷将军,这顿时让他看到了希望,也不管这话有多离谱,不由得带着一点惊喜确认道:“真的?” 李过点点头,不过看到李自成一脸不信的表情,就看着他说道:“叔,那天晚上你不也看见了,张献忠和刘国能两人的营地异常……” 听到他再次提醒,李自成想起了那晚的事情,不由得点点头。从这点来说,还真是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说得通那一晚上稀里糊涂的大败! 想到这里,一想起刘国能都是参将了,他不由得心中一热。要知道李自成从贼之前,还只是驿站的一名役夫而已。除了能混口饭吃之外,什么都没有,包括尊严。可要是朝廷参将,不说参将,游击也行啊,那要是再回米脂,呵呵…… 李过看到李自成点头,心中松了口气,而后又说道:“皇上说了,只要我们能立下功劳,皇上不但可以赦免我们以前做的事情,还能和张献忠、刘国能他们两人一样……” “真的?”高迎祥不由得凑近了李过,睁着两只牛眼,再次欣喜地确认道,“你说我们也能当朝廷的将军?”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流贼首领们,除了个别人之外,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迫不得已才造反的。毕竟对于当时来说,造反就是提着脑袋吃饭,做得是有一天没一天的事情。 那时候的人,不止是他们,就是朝廷那些读书多,见识广的官吏,都没人会觉得大明会在短短十多年的时间灭亡。 因此,朝廷的官位,对于底层百姓出身的流贼首领来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527 脑袋担保 高迎祥的问话,李过还没来及回话,李自成就先开口了:“舅,你还真信啊!刚才他这话,太多问题了,一看就是假的!” 一听这话,高迎祥转头看向自己的外甥,脸色有点难看。 其实,李过说得那么玄乎,他又不是小孩,自然不会一下相信。但此时他明白自己的处境,可以说差不多是绝境,看不到希望了。如果按照李过所说,那就有出路,等于是他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因此,哪怕希望是虚无缥缈,他也不想放弃。 如今自己的外甥一下戳破了希望,高迎祥的脸色能好看就怪了。 但李过却不服气,立刻反驳道:“什么太多的问题?叔,我说你这个人就是平时考虑的事情太多,有的时候,没用,都是瞎想!” “……”李自成没想到李过竟然说他是瞎想了,他咽了口口水,伸出手去道:“你还嘴硬,我给你数数!”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头道:“你是什么人,我是一清二楚的,你说你能和皇上说话,你以为你是神仙啊?” “这个你别管,反正我就是能和皇上说话的,还有定国,也是可以的。”李过对于这点最无奈,就用无比认真地语气说道,“我都说了用脑袋担保,你还想怎么样?” 李自成一听,也不与他争辩这点,就又伸出一根手指道:“好,那我们说下一个,你说皇上很看重定国,不但下旨让他改回原来的姓,还让他从文从武的选。你以为,皇上是我们隔壁邻居那李大爷,会闲得关心定国那样的小孩?告诉你吧,皇上是九五之尊,日理万机,怎么可能……” “这是真的!”李过此时感觉他叔很是自以为是,不由得大声打断道,“我敢以脑袋担保!皇上就是……” “啪”地一声,是高迎祥伸手拍了下李过的肩膀,而后脑袋往外面扬了扬。虽然外面都是他的心腹,可这话题太敏感了,他不想没结论之前让外面的人听到。 李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得不降低声音,再次强调道:“我敢以脑袋担保!” “……”李自成听得无语,你怎么又用脑袋来担保了? 他伸出第三个手指,又开始说道:“好,那说第三个。我们都逃到草原上了,还被蒙古人围在归化城,你说皇上要我们立下大功什么的。我问你,我们立什么大功去?再和张献忠、刘国能一样么?我们有这样的机会么?你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吧?” 看到李过张口又要说话,李自成赶紧抢先一步道:“你别给我又说拿脑袋担保,这东西说多了有什么用,谁稀罕你的脑袋!” “呵呵!这回我不用脑袋担保就可以解释!”李过呵呵一笑,反而轻松了些,转头看下边上盯着的高迎祥,而后说道,“因为皇上看上了河套,要用来安置秦晋两地的灾民,在这里开垦种田!” 一听这话,李自成首先僵了一下,而后脑筋急速转动起来,要真是这样的话,还真说不定能解释了! “其实你们不知道,皇上已经知道我们抢了归化城,而蒙古人正在攻打我们。是定国这小子向皇上求情,皇上才考虑赦免我们,要我们配合朝廷大军,一举平定河套地区的。”李过说着,念起李定国的好,不由得感慨了一下。 高迎祥倒没有李自成想得那么多,好像这最后的稻草真能抓住,他就连忙问道:“朝廷大军怎么动?要我们怎么配合?” “定国正赶往洪阎王身边,而原本洪阎王身边的一名东厂番役则赶往大同总兵那,他们都和我一样,能直接和皇上联系,我们之间也能直接联系。”李过详细介绍道,“到时候应该是洪阎王指挥延绥和大同两边的官军突袭草原,一举拿下河套!” 说到这里,他把声音又放低了几分,并凑近高迎祥和李自成道:“皇上要我们能控制城内的人,最后配合朝廷官军里应外合,把围城的蒙古人都干掉,最好能抓获林丹汗,这便是大功一件了!” 高迎祥一听不说话了,目光闪动,显然在想什么。 李自成却是皱了眉头,不由得想起李过所说的这局势,心中开始推演起来,忽然低声说道:“洪阎王的本事,我们是知道的。但草原不比关内,要突袭蒙古人的话,就得要有骑军才行。大同总兵的骑军,我们都是见识了的,这战力……” 说实话,原本他们一直以为大同总兵很厉害,可当他们逃跑的那一刻,发现大同总兵竟然也在逃。虽然他们最终超过了大同骑军,逃到前面去了,可不妨碍他们鄙视大同骑军。 “叔,大同总兵已经换了!”李过说着听来的消息,“这次是征虏将军,从锦州过来的,之前就带八百骑军屠了两个蒙古部族过的。” 一说到这里,他就想起了看到的那些照片,不由得又说道:“朝廷的骑军真不能小看的。你们不知道,登莱巡抚就在上个月领着八百骑军突袭了辽东沈阳,那可是建虏的都城啊,闹个天翻地覆,拿下了辽阳,鞍山驿堡……” 李自成一开始听得很吃惊,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侄子说着说着又开始转移话题了。他正想说话时,却听到他舅先开口了:“辽东的事情就别瞎吹了,那边可是建虏,厉害得很,朝廷要能打赢,也不会丢掉辽东了!” 之前就有秦地边军被征调去辽东杀虏,结果半路就溃散了,还不都是听到辽东建虏的威名赫赫,谁也不想去送死! 李过一听转头看向他道:“这是真的,我亲眼所见,刚还在京师夸功了呢!我敢用脑袋担保!” 他正说着,忽然听到了系统提示声,便连忙进入聊天群去了。高迎祥和李自成发现他突然不说话,便看着他,似乎在发呆,一时不明状况,两人互相对了一眼。 稍微等了会,李过还是在发愣,高迎祥就问他外甥了:“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今天推荐票能多四百,要加更一章,我先更新了,公司年会,要忙一天,怕没时间。 528 要下多点本钱(第三更) 李自成稍微沉吟了一下,而后一脸严肃地说道:“舅,虽然李过说得话太多不靠谱,但有一点确实是我们要做的。” 说到这里,他郑重地说道:“与其等人找上门来,还不如我们自己主动点。只有我们自己手里的兵力够强,不管是对付城里的内乱,还是对付城外的蒙古人,又或者……” 他转头看了一眼李过后,才继续说道:“想立下大功,在朝廷那边得到重视,都是必不可少的。” 高迎祥听了,同样脸色严肃地点点头。他自己对城内局势的担心更甚。心中其实也有这样的念头,否则也不会过来找李自成商量了。 原本他是觉得,在城内火拼中就算能赢,可外面还有那么多蒙古人,虽然他觉得冲出包围不是问题,可要想甩掉蒙古人,找到一个安稳的落脚地就太难了。 此时李过那么一说,虽然是那么玄乎,却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出路,在相信与否上,他的内心深处是更想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更何况李过说了那么多,要说他真是瞎编乱造,似乎也不会说得这么有模有样! 另外,李过以前的表现,也是让他信任的,自然也有加分项在里面。 他正想着这事,李过却已回过神来,而后脸色有点严肃地说道:“刚才皇上告诉我说,他的要求是要一战而定河套,因此正在抽调各地边军精锐,预计集结时间还要三天。让我们这边一定要坚持住,等待朝廷大军的到来。” 高迎祥一听,倒吸一口凉气道:“还要三天时间集结,那岂不是说,各地边军都可能参战,兵力就不止延绥和大同两地了?” 李过说得有点兴奋起来,点点头道:“嗯,皇上下旨,各地凡有怠慢,耽搁军情的话,一律从严治罪。洪阎王统领各地精锐,就是三边总督,也得服从这份旨意,不得有任何违抗!” 原本洪阎王有一镇之地的兵力,就打得他们几万人马狼狈而逃,这要是把关内秦晋两地的精锐都归他手下,就蒙古人那战力,岂不是真有可能成功? 这么想着,高迎祥、李自成和李过三人互相看看,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后,李自成才惊讶赞叹道:“皇上好像比我还小,却有如此魄力,难道就不担心万一打了败仗怎么办?” “所以才要洪阎王来统领啊!”李过接过话题道,“而且辽东刚打的胜仗,皇上也是调动了关宁军配合,几乎可以说是对建虏的军队都动用了起来的结果,没有谁敢消极怠工的。” 李自成听得心中一动,马上要求李过道:“你了解你说得辽东战事?” 李过回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大概了解,我看了照片的!” 虽然不知道照片是什么意思,李自成也不管,马上要求道:“那你说说辽东战事的经过看看?” 李过一听,毫不犹豫,立刻把他从那些照片上得到的信息开始说了起来。虽然不可能像亲自参与一般详细。可那些照片连贯起来,至少能描述出了整场战事的大概了。 李自成认真地听完之后,虽然他还是觉得太让人难以置信,可还是转头对高迎祥说道:“舅,我觉得李过说得,应该都是真的了。否则就凭李过,编不出辽东战事这样的事情来的。” 李过一听,没等高迎祥说话,就不满地回应道:“我都说了用脑袋担保,你怎么一直不信呢!” 高迎祥自己的判断,和李自成的差不多。确认李过所说是真的话,他一下兴奋起来,不由得大手一挥道:“那我们合计合计接下来怎么做吧!” 如今的城内,光靠自己的势力,是谁也没法占据优势的。李自成稍微一想,便低声说道:“先找神一魁兄弟下手……” 在他们商量的时候,崇祯皇帝其实是有点担心的。根据李过的说法,城内已经很乱了。要是一个搞不好,别说坚持四五天时间了,很可能关内大军还在集结,归化城就破了。如果是那样的话,虽然崇祯皇帝不担心大军打不过林丹汗,可万一林丹汗领着主力跑掉了,那对河套平原的威胁就太大了。毕竟大军不可能一直在河套平原,日夜防备的。 想了想,他觉得实在不稳妥,就又通过刘王氏联系了孙承宗,商量了一阵后,决定先把建虏的事情放一放,派曹文诏领关宁骑军从东边草原围过去。只要把林丹汗的主力歼灭在归化城的话,大明北部疆域将安稳很多年,河套地区开垦出来,又会让大明的抗灾能力变得更强。有这样的机会,无论如何都是要赌上一赌的。 至于关宁前线,有钱富贵那边看着,建虏就算起大军攻打,关宁这边也能提前得到消息而早作准备。 现在草原战役的关键,还是在归化城那边了。只要归化城能坚持到大军到来,就算不能里应外合,可只要还在吸引林丹汗攻城,有李过的消息配合,也应该能重创林丹汗。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想了一会,便又联系李过道:“想办法尽量安抚归化城内一起抵御蒙古人,不要让蒙古人攻破城池。另外,也不能让蒙古人放弃攻城。你们要尽量多拉拢盟友来实现这一目标。只要在此战中立下功劳,朕都可以许你们一个游击,以后驻守河套,为秦晋百姓打出更多的生存空间!” 崇祯皇帝此时的许诺,立刻给了李过一记强心剂,他不由得兴奋地回道:“陛下放心,我叔比较会谋划,他正想着办法,一定可以的。” 听到李自成在想办法,崇祯皇帝稍微放心了一些。历史上能留名,总不是平庸之辈,更何况是推翻了大明的李自成。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忽然感到有点别扭!推翻自己?呵呵,这是另外一个位面的事情而已! 忽然,殿内响起一名内侍的禀告声:“陛下,兵仗局掌印太监刘成志请求觐见!”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心中一喜,这该是有好事吧? 529 火炮的改进 没过多久,兵仗局掌印太监刘成志便匆匆而入,面带喜气地见礼,让崇祯皇帝不问可知,定是好事来了。 果然,在见礼过后,就听刘成志奏道:“陛下,兵仗局如今所铸造之火炮,性能提高一倍有余了!” 之前铁模铸炮成功后,只是提高了铸炮速度,对于性能并没有什么改善,概其原因,是铁模铸炮多为白口铁炮。 这种火炮,发射速度快的话,温度过快,没法快速降温,因此每三炮就要冷却好长一段时间,且使用寿命有限。在实际战场上的话,这种缺陷是容易致命的。 但这时候只是用于新军炮营的训练,却不用这么讲究,而且用得差不多就不用,让兵仗局回炉,再用新炮就是了。成本比起以前泥模铸炮,这样的用法,也在承受范围之内了。 但新军炮营必定是要上战场的,这也就要求火炮性能必须要提高。之前崇祯皇帝在兵仗局视察的时候,就有要求他们改进火炮的性能。 崇祯皇帝没想到,才过去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兵仗局就把性能提高一倍有余,不由得很是兴奋,当即下令摆驾兵仗局,他要实地去看看。 刘成志自然也是欢喜,做出了成绩,巴不得皇上能去现场看看了。等到了兵仗局之后,他立刻殷勤地引着崇祯皇帝到了铸炮堂。 一如上次一样,在铸炮堂的庭院里,摆着好多门火炮。刘成志指着那些火炮,给崇祯皇帝一一介绍了起来。 新旧火炮都有,通过对比,让崇祯皇帝有个直观的印象。而后刘成志才可以介绍改善性能的方法。其实无外乎几个方面,一是退火处理,是火炮质量得到改善;二是从铁水方面改进,使之质量更进一步。 崇祯皇帝听得兴起,便又走入铸炮堂去现场参观,不过却发现里面竟然摆了好多门火炮,各种倾斜度都有,边上都有水池在烧着水,让崇祯皇帝看得有点诧异,不由得问道:“这是干什么?” “得陛下指点,奴婢秉承圣意,特让诸多工匠多想法子,多做试验。”刘成志稍微带着一丝得色介绍道,“火炮性能不佳,概因铁模冷却速度过快,这内外冷却速度不一。奴婢进一步琢磨之后,这最大的问题应该是炮膛里面冷却过快的缘故,因此就想着法子让炮膛里面的冷却速度变慢一点。不过不知道要多慢才好,就想着法子在一个个的试。”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点点头,不过他也知道,这原因总结什么的,肯定不是刘成志自己想到的。于是,他就盯着刘成志问道:“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一听皇上问出这话,刘成志就不敢乱说了,否则就是欺君之罪,他马上回答道:“是在奴婢的主持下,群策群力,得到的这么一个法子!” 崇祯皇帝点点头道:“你的领导之功,是怎么都跑不掉的。但哪个工匠提出来的法子,你也要记住,并报给朕知道。以后也是要这样,谁提出来的点子,如果有可行性,你就让谁负责,最终要是有成就,他有功劳,你也有功劳。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让他们提出更多的点子。你的领导之功,也才会更大,朕亦能放心让你一直掌管这么重要的兵仗局,明白么?” 这话说得刘成志的脑门隐隐见汗,不由得连忙点头回道:“陛下圣明,奴婢明白了!” 在不远处的那些工匠听到这些对话,则一个个互相看看,脸上都充满了惊喜。 其实不止是这个时候,就算是以后,未来,哪怕文明和科技如何领先和发达,只要是人的社会,就存在这样的情况,领导占用手下的功劳。 崇祯皇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此时心情好,就提点一二,事先告诫刘成志,也算是有言在先了。 在他又问了之后,匠头李俊峰便过来见驾了,是他想出的这个法子。崇祯皇帝听他解释之后,便明白了他所想到的原理。 大概的说法就是:李俊峰认为,炮膛里层冷却固定后,当外层逐渐冷却时,由于热胀冷缩的关系,炮管外层冷却时,就会箍住内层,往里面产生一个向内的应力。当然,这里面就有一个冷却速度的问题,要达到理想状态的话,火炮的性能便能提高很多了。 而他所想到的法子,就是基于这个想法来做的,就是把内模改成空心,而后加入各种温度的热水,使炮膛内壁的冷却速度有多种不同的速率,从而找到一种最恰当的冷却速度,让火炮的性能达到最佳。目前这个想法才刚开始实施,还没有什么成果出来。 崇祯皇帝听得不断点头,这理论一听就不错,而后用来指导实际,该是个很好的实验方法。这么想着,他当即赞道:“不错,值得去试!” 他不知道,李俊峰这种方法,却误打误撞地和另外一个位面上,一个著名的方法很类似,即1860年,美陆军少校托马斯丁·罗德曼,发明了空心铸件工艺,即围绕型芯进行铸炮,再以流水进行冷却,这是一个使炮膛内部先行硬化的方法,简称罗德曼铸炮法。 当然了,这种铸炮法如果是在泥模铸炮法基础上的话,是没法实现的。也只有铁模铸炮出现后,才有可能出现这样顺其自然的发展。 相对那个位面的罗德曼来说,此时的兵仗局可谓财大气粗,人力物力都足够,可以多种试验一起进行。而且相对来说,众多工匠在铸炮方面积累的经验之丰富,也不是罗德曼能比的。 崇祯皇帝听得再次表扬了李俊峰,并让其他工匠也向他学习,要多动脑子多想。他有理由相信,只要大明工匠的创造热情被激发出来后,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中国人,从来就没有笨蛋! 等从兵仗局视察回来后,崇祯皇帝马上下旨给新军师将曹化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并准备给新军炮营换装,再进行新一轮的训练。 等忙完了这些后,崇祯皇帝的目光便又转向归化城那边。 感谢天外天007的打赏!前天下班回家喝了感冒药,结果一晚上没法码字,昨天去参加年会,很晚才回到家,就只有早起码了一章,今天早上这章现在才码出来,晚了些更新了。 530 鸿门宴么 于是,崇祯皇帝便进入聊天群私聊李过道:“归化城的局势如何?” “回陛下,现在局势有点乱。大家都已发现蒙古人要填土攻城,谁也不想防守那段城墙,正吵着呢!”李过见是皇帝问话,就连忙回答道。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暗叹,真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样下去的话,怕是归化城坚持不到洪承畴领军杀过去吧! 这么想着,他刚想再说时,却见李过先一步私聊道:“陛下,刚有盟主令传下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让各家都去议事。” 崇祯皇帝一听,便给李过打了两千成就值过去,对他说道:“既然各家要聚在一起,你拍个照给朕看看。” 李过答应下来,见皇帝没再说什么,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而后看向面前两人道:“刚才皇上问话了,我能听出来,有点担心我们这边的情况!” 李自成一听,点点头道:“依我看,这次的会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高迎祥道:“舅,得多带些人才行,以防不测?” 高迎祥一听,有点吃惊地说道:“你是说,盟主会翻脸?” “我觉得有可能,现在谁都不听他的,他还自封大王,脸面往哪里搁?”李自成脸色严肃地点头道,“正好现在各家又闹得凶,如果不能镇压下去的话,很可能就被蒙古人攻进来了。” 高迎祥听得脸色异常难看,沉默了好一会后,立刻说道:“好,那就走着瞧,李过,你去挑人!” 李过是闯王军中的猛将,有可能是鸿门宴,自然是要带上他了。李过也是回应一声,便去挑人了。 “舅,我和你一起去!”李自成看着李过走出去,忽然对高迎祥要求道。 高迎祥一听,摇摇头道:“不行,你去了外面怎么办?” “没事,各山头的人都去了,外面都一样。”李自成马上回答道,“要完成皇上的交代,光靠我们还是不行的。我去现场看看,也能瞅下有什么人能拉拢的?顺便也能见到神一魁兄弟俩,到时候也有机会说说话。” 高迎祥一听,稍微一想后点点头道:“那行,就一起走好了!” 没过多久,李过挑了一百来人,护着高迎祥和李自成浩浩荡荡而去。一路上看到其他各路山头的,发现他们也是带了不少人,或者五六十,或者一百多人等等,显然都是戒备心十足。 遇到关系还算不错的,就互相打个招呼一起走。遇到关系不大好的,就谁也不理谁,各自走的。没多大功夫,就到了归化城的内城。 李自成看着前面众多的人头,皱着眉头低声对高迎祥说道:“舅,看来各家都有防备,都带这么多人过来,那王嘉胤很可能会找理由,拦住各家的随从。这一点,我们一定要小心,否则内城都是王嘉胤和王自用的人马,我们会吃亏!” 听到这话,高迎祥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有我呢!”李过倒并不以为意,一拍胸脯后说道,“我挑得都是能打的,十个人就够干翻前面混天王的人了!” 走在他们前面的人,就是混天王,带着五十多人。李自成看了下,摇摇头没有说话,显然他不怎么赞同李过的说法。 正在这时,高迎祥忽然用手扯了下外甥的袖子。李自成看向他,发现他用眼神示意,便转头看去,却是神一魁兄弟领着人过来了。 这一神一元、神一魁兄弟也比较倒霉,原本他们在农民军中算是绝对主力,其他单独的势力是没法和他家比的。但在代县的时候,他家被当成主力和大同骑军干了一架,伤亡了不少兄弟。 当晚休战后,都很疲惫,结果凌晨突然乱起,让他们措手不及,以至于很多兄弟都没有逃出来。随着他们兄弟俩逃到归化城的,已经十不存一,实力也降到了中流水平。这也是幸亏其他各路都有损失大量人马,否则就是垫底了。 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本很受王嘉胤看重的神一元、神一魁兄弟俩,如今的驻地只在外城,已经和其他山头没两样了。 李自成想着这些事情,当即冲高迎祥点点头。 高迎祥一见,当即哈哈一笑,那粗狂的嗓门有点响,顿时就吸引了神一元兄弟俩的注意,转头看过来时,就见高迎祥双手抱拳笑着说道:“神兄,我那边宰了几匹马,回头我们兄弟喝一个?” 基本上各个山头逃到归化城之后,因为战马累得够呛,又没有足够的细料喂养,眼看着恢复不过来的马,就被宰了吃肉。不过战马毕竟宝贵,因此各家也都只少量宰杀,这马肉也还算是稀罕了。 神一元听了,皱着眉头脸上明显露出一丝狐疑。双方的关系,在之前不能说恶,但也谈不上多好。如今这种局势下,无事献殷勤,是有什么事情? 他这边正想着,边上的弟弟神一魁却是抱拳强颜笑道:“多谢闯王了,我们那边也还有些马肉,如今这情况,也没心思喝酒。” 这算是婉拒了,李自成明白这兄弟俩估计是心理落差有点大,看任何人都不顺眼着。他当即笑着插话道:“我舅已知代县之战因果,只是涉及一些边军之事,不甚明了,因此想请两人喝酒聊天,共同弄个清楚。” 当日代县那一战,可以说是神一元兄弟俩的心头之疼,更是因为败得稀里糊涂,就更是郁闷不已。此时一听闯王这边已经搞清楚原因,不由得很是好奇。 他们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后,神一元抱拳对笑呵呵地高迎祥说道:“如此,就叨唠了!” “呵呵,没事!”高迎祥笑着说完,和神一元一起走的同时,开始扯些闲话拉进两人的距离。 李自成和神一魁则跟在他们的后面,两人也小声交谈起来。以李自成的沟通能耐,这边也聊得很是友好。 李过就跟在他们身后,有点佩服地看着李自成。他心中有自知之明,和人打交道这点上,自己是比不上这个年龄比自己还小的叔的。 没多久,就到了内城门口,从各个街道汇聚过来的人有点多,这边一下变得很拥挤。高迎祥看到,不由想起李自成的推测。他心中想着,王嘉胤要卡人随从,应该就在这里卡了。 感谢xiaozuyeye的打赏! 531 隆重登场 这么想着,他便回头看了李自成一眼。 李自成自然看到了前面的人堆,他也怀疑是王嘉胤让人在城门处守住,不让各路头领的大多数随从进去。 于是,他冲高迎祥微微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而后也不再和神一魁聊天,收敛心神,准备随机应变。无论如何都要多带点人进去,否则里面万一有什么就不好了。 谁知道,他还来不及应变什么,就见城门口的人堆正在快速减少,等他们走过去时,先一步到的首领都已带着人走进去了。 高迎祥眼神中带着狐疑,瞅着王嘉胤的手下站在大门两边,没见他们有任何为难的样子,就那么站着,松松垮垮地样子,似乎还带点喜气,这是搞哪门子鬼? 不但是他,就是李自成也一样疑惑。他有点想不明白,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样啊!放进了这么多人,回头用武力镇压,王嘉胤能镇压得了么?难道……难道王嘉胤真没有夺权整编城内各部的心思? 李自成想得有点郁闷了,以至于李过在他身后偷偷地扯了下他穿着的战袍,他也没理。 进入内城后,眼前看到的情况,又让李自成吃了一惊。只见殿前的广场上,竟然摆了好多案几。上面摆放着一坛坛的酒,一碗碗的肉。这整个布置,似乎是要开很大的酒宴一般。 紫金梁王自用就站在殿前台阶上,在他的面前,也摆有案几,显然是王嘉胤和他所用。此时的他,脸上带着笑容,用手示意,同时大声说道:“各位兄弟先随便坐,等大家到齐之后大王有事要说!” 听到这话,李自成又是一愣。在之前的时候,虽然王嘉胤已是称王,可他在大多数场景下,更是喜欢别人叫他盟主哥哥。王自用身为王嘉胤的心腹,更是带头叫着盟主哥哥的。 也只有非常正式的场合,才用大王称呼。按照王嘉胤的说法,大家都是兄弟,他更喜欢盟主哥哥的称呼。至于那大王,只是对外用用而已。 高迎祥也搞不清楚,不过一路过来,他和神一元也算是拉近了不少关系,两人也没管那台阶上的王自用,互相谦让着,就近选了相邻的两个位置。至于李自成他们,就没有这个资格,就站到了各自头领的后面去了。 虽然酒肉香气扑鼻,虽然很久没吃上这些东西,虽然他们很喜欢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可此时此刻,竟然没有一个首领动手。不是他们讲礼貌,要等主人来,而是他们有点忌惮。 李自成这么想着,扫视了各路头领后,再转头扫视一下周边情况。也没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迹象。看着……似乎不是鸿门宴? 没过多久,所有的首领到齐。殿前台阶上的王自用一见,便拍拍双手,大声喝道:“诸位兄弟都安静下,有请大王驾临!” 有请大王驾临?李自成听到这话,不由得仔细瞅了一眼王自用,不过没发现有什么神态异常的。真要说异常,那只能说眼下这种危急的环境下,他竟然还是笑呵呵的! 以前可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如今是摆谱了?李自成有点纳闷,不由得更是好奇,王嘉胤到底是要搞什么鬼! 这么想着,他转身看向李过,给他使了个眼色,提醒他小心一点。 李过和李自成相处已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后又转身给他挑选出来的人打暗号。 殿前广场上随着王自用的这一声喊,所有人不再私下说话,都有点好奇地随着王自用,一起看向大殿门口。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首先入眼的,不是王嘉胤出来,而是一队王嘉胤的手下,穿着显眼的大礼袍,举着金色刀枪剑戟,各种旗帜出现。排队走下殿,而后分列两边。 李自成看得张大了嘴巴,这是摆啥场面?看这样子,好像是把林丹汗的仪仗给摆出来了,这是要干啥?真想当王过过瘾了? 不止是李自成,其他人也都看呆了。他们在之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实在有点出乎意料。 就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时候,王嘉胤终于出现。可他的出场,又让好多个山头的首领惊掉了下巴。 只见王嘉胤身穿一身黄色蟒袍,头戴一块木板,踩着八字一步一步地走出殿来。在他的身后,还有两名蒙古女人举着两个扇子,战战兢兢地紧跟着。 再后面一点,则是一名王嘉胤的心腹手下双手捧着一个托盘,上面盖着一块锦布。看那小心翼翼地样子,似乎端着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这是要演戏么?这是李自成看到这一幕后的第一个念头。没法子,王嘉胤的出场,实在和唱戏时候演皇帝出场差不多! “盟主哥哥,你这是干啥?”一个带着浓浓秦地口音的嗓门,突然之间大声问道。话语中,满满地都是疑问。 刚才正安静着,这么一个大嗓门突然响起,可以说,虽然殿前广场是大,人也够多,可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安静的场面被他这么一喊,顿时就引爆了其他人的好奇心,不少人纷纷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盟主哥哥,你这是要开国当皇帝了么?” “盟主,你这莫非是想唱戏解闷么?” “……” 好奇地,讽刺地,看戏地,凑热闹地等等,各种话语都有,反正闹成一片,稍微远点,就听不清在说什么了。 面对这一切,王嘉胤巍然不动,就好像广场上这些人所说的话和他无关一样,摆得那造型,有种云淡风轻、高高在上、笑看众生的意味。 倒是边上的王自用一边用力挥手,一边大喊道:“肃静,肃静……” 好了好大一会后,广场上才慢慢地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有点好奇,看着殿前台阶上的这几个人,想听听到底是要搞什么鬼! 王嘉胤看到场面终于安静下来了,他才换了严肃的脸色,非常认真地说道:“明国皇帝荒淫无道,贪官污吏遍地横行,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朕受命于天,必灭明国,拯救百姓于水火,一统天下!” 532 传国玉玺 他这话一说出口,就听广场上“噗通噗通”地声音响起,有好几个人被吓到,一下没站稳,跌倒在地。 更多的人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直视王嘉胤,似乎想把王嘉胤瞧出花来,这到底还是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王嘉胤了? 李自成同样非常惊讶,他忽然回过神来,因为他想起,好像历史上就有人面临绝境时,神志不清,会做出称皇称帝的举措。 之前几万人马,败逃草原,只剩不到五千人,还被蒙古人围在一座死城,内部士气之低落,更是前所未有。各山头的内乱,转瞬就可能爆发。这样的情况下,莫非王嘉胤就如同历史上的那些,也发了疯,临死前想过一把皇帝的瘾? 他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越想就眉头皱得越紧。这么一来的话,估计内乱很快就起。不要说坚持三天了,也不要说蒙古人要填土攻城,估计下一波蒙古人的攻城就抗不下来了!这么一来,皇上的旨意就没法完成,没法立下功劳,那前路还怎么走? 他这边在想着,王嘉胤也在看着底下这些人,对于他们的失态,他毫不在意,只是昂首挺胸地说道:“诸位爱卿莫非不相信朕是天命所归?” 说完这话后,他又扫视一遍各山头的首领,而后一声喝道:“也罢,且让你们瞧瞧,朕到底是不是天命所归!” 说完之后,他一挥手。 后面那名端着托盘的心腹立刻上前,弯着腰,低头把托盘举到王嘉胤的面前。 所有人一见,不管是头领还是他们护卫,都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动作,心中无比好奇,不知道那托盘中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见王嘉胤不慌不忙地伸出手去,捏住盖在托盘上的锦布一角,忽然用力一掀,直接把锦布掀到地上,露出了托盘上的东西。 所有人都把自己的眼睛睁到最大,想把托盘上的东西再瞧清楚一点。此时此刻,没人说话,广场上很安静。 忽然,人群中响起一个不解地声音:“搞块石头是干啥?” 王自用听到,立刻大声喝道:“不懂不要说话!这是玉,不,不是玉,是传国玉玺,懂么,传国玉玺!” 他这话一落,广场上顿时响起了各种不同的声音。 “什么川锅鱼席,能吃么?” “是传国玉玺?皇帝用的那个?” “该不会是秦始皇那个传国玉玺吧,也是我们秦地的!” “……” 在这一片杂七杂八地声音中,王嘉胤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从托盘中拿出那块东西,举在身前,大声说道:“秦王政十九年,秦破赵,得和氏璧。后统一天下,嬴政称始皇帝,命李斯用小篆雕刻传国玉玺,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环刻‘双龙戏珠图案’、最下面有三道尖波浪线、双边。诸位爱卿且看,丝毫不差!” 他这一番话,震得广场上所有人都收了声,怔怔地盯着他手中的玉玺。 王嘉胤看得心中得意,又朗声喝道:“王莽遣其堂弟王舜至长乐宫太后处索取传国玉玺,太后怒而詈之,并掷玺于地,破其一角。王莽令工匠以黄金补之。” 说到这里,他摆动了下双手,让那镶着黄金的一角亮给众人看,已证明他所言非虚。 这个时候,不少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脸上露出已是相信了的表情。 王嘉胤瞧在眼里,心中得意,又再次大声说道:“曹丕建魏,从汉献帝处获传国玉玺,使人于传国玺肩部刻隶字‘大魏受汉传国玺’!” 说到这里时,他又转动了下手中玉玺,露出刻有大魏受汉传国玺的字样。 其实,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但他们看着王嘉胤在有理有据地介绍着,言辞凿凿,虽然不认识字,心中却已信了。有了这个想法,他们这些人看向王嘉胤时,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相比其他人来说,李自成是识得一些字的,以前做驿卒,见识也比其他人更多。最为关键的是,这传国玉玺出自秦始皇。而秦始皇又是秦地之人,因此秦地百姓远比别省份的要更为了解传国玉玺。 有关传国玉玺所发生的种种故事,李自成是知道的。他睁大了眼睛去看,发现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他心中的吃惊之色,就不用说有多大了。 等到王嘉胤介绍完传国玉玺的特征并加以展示之后,李自成不由得大声问道:“敢问大王,这传国玉玺怎么突然出现了?” 这个问题确实吸引人,所有人听了后都看着王嘉胤,眼神中带着期待之色。 王嘉胤带着微笑看了一眼李自成,心中赞一声他这问话真及时,而后大声说道:“朕得上天指示,从代县日夜兼程,赶来这归化城,轻而易举地从林丹汗手中得到了传国玉玺。天意如此,天命不可违也!” 其实,他这话说得有点违心。他自己明白,从代县稀里糊涂地逃到草原,凑巧夺下了归化城后,面对外敌内乱,他是六神无主了的。后来决定用粮草为拿捏手段,准备整编各山头。只有这样,才能和城外的林丹汗有一战之力,说不定还能逃出升天。 为此,他甚至已经下了杀心,谁敢不服,一律杀无赦!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林丹汗的婆娘被他蹂躏的时候,竟然献出了这个传国玉玺。这真是太让他意外了!当时看到后,他简直是欣喜若狂! 不得不说,在古代百姓的眼里,传国玉玺是一种非常神圣的东西。只有真命天子,才配拥有传国玉玺。 王嘉胤得到传国玉玺后,就立刻决定改王称帝,拿出这传国玉玺,能让他重新获得诸多山头的拥护。如此一来,之前准备的激烈手段便不需要用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各头领的护卫随便带多少都没关系,甚至他还巴不得多带点,这样也方便把他是真命天子的事情传得更快点。不可否认,李过也震惊了,不过他已经抱了一个大腿,自然免疫力会比别人强一点。 李过回过神来后,连忙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禀告道:“陛下,王嘉胤拿出了传国玉玺,好像是真的。” 533 宝刀屠龙 崇祯皇帝正好在线,看到李过的私聊,不由得回了一句问道:“什么传国玉玺?” “就是秦始皇那块啊,用和氏璧做的传国玉玺!”李过一见,连忙解释道。 说句实话,崇祯皇帝要不是听到和氏璧三个字,还真想不起来。因为原来的崇祯皇帝年轻,又是当藩王养着的,自然没人和他讲传国玉玺的事情。更为关键的是,从后世来的灵魂,则更不会关心传国玉玺,倒是完璧归赵的典故,听得更多点。 因此,对于传国玉玺的影响力,他更能免疫了。只见他回李过一句道:“怎么了?” 李过一见有点傻了,皇帝的反应完全和他所想的不一样。在他想来,皇帝听到这个传国玉玺出现后,肯定会很紧张,很有可能立刻就想把传国玉玺抢过去。 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就连忙解释道:“陛下,王嘉胤拿出了传国玉玺,说受命于天,天意要让他当皇帝,现在正鼓动各路头领拥护他呢!”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拍照的事情,就连忙补充道:“陛下,我拍个照给您看看!” 说完之后,他第一次没等皇帝回话与否,就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立刻左右看看,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能看到王嘉胤,也能看到大部分首领表情的地方拍下了照片,而后连忙又进入聊天群,把照片传给了皇上。 崇祯皇帝一看照片,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特别是王嘉胤自制的头上那块木板,很有喜感。手中捧着一块石头,很是炫耀的样子,而周围一群穿着各种盔甲、战袍、衣服的大老粗们,则纷纷注目着王嘉胤。 怎么说呢?反正崇祯皇帝的感觉,他看照片的第一印象就是想起了在一群猴子的围观中,孙悟空自封为齐天大圣,而后猴子们都惊呆样子。 “陛下,我们该怎么办?”李过没见皇帝有说话,心中很是担心,就直接请示道,“王嘉胤如今有了传国玉玺,这可怎么办?” 崇祯皇帝认真地看了会照片,而后才回答李过的问题道:“不用怎么办啊,这是好事!” “啊……”李过一听,没想到皇上竟然是这么一个回复,一下惊讶了。 崇祯皇帝一见,便解释给他听道:“王嘉胤有了这块传国玉玺后,是不是能让城内各山头的首领都听他话了?” “应该可以的!”李过一听,心中想了会后实话实说道。 于是,崇祯皇帝又说道:“那不就结了!这么一来,你们都不用如何费心,就能让归化城坚持到朝廷大军到的那一天了吧?” 一听这话,李过心中同意。确实,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坚持到朝廷大军到来已是没有任何问题了。但是,他感觉崇祯皇帝没明白其中的关键,就连忙提醒道:“可是陛下,他……他可是有传国玉玺了啊!” 崇祯皇帝一听,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不由得有点好笑,便问他道:“王嘉胤在归化城得到传国玉玺,是不是从林丹汗那得到的?” “好像是!”李过想了下,确认这个答案,王嘉胤似乎就是这样说的。 “那朕问你,林丹汗之前拥有传国玉玺,然而他就无敌于天下了?”崇祯皇帝很轻松地说道,“还不是连草原诸部都统一不了,只听到建虏要打他的风声,就吓得连忙西逃了。” “……”李过一听,说不出话来了。 “再者说了,大明开国将近三百年,也没有传国玉玺,有什么问题么?”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就给李过总结道,“说穿了,传国玉玺只有在皇帝的手中,它才叫传国玉玺。难不成到了王嘉胤手中,就成了什么宝贝,能让人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所向无敌,能开国称帝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心中却想起了那句“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话。什么传国玉玺,什么宝刀屠龙,其实也就是那些愚夫会相信有了这些,就能得到天下。 真要说起来的话,这传国玉玺还不如那屠龙刀来得更靠谱一点,至少那里面还藏有兵书,是个实在的东西。 听了崇祯皇帝的这么一番话,李过顿时回过神来。对啊,不就是一块石头而已么,难道那王嘉胤还真能当皇帝不成! 王嘉胤说他是得到上天指示,特意跑来这里拿传国玉玺的。这话能忽悠住那些稀里糊涂就逃到这里的人,却忽悠不了知道代县战事真相的李过。更何况由大明皇帝亲自这么一解释,那传国玉玺上就再没有神圣光环的笼罩了。 就在这时,崇祯皇帝又说话了:“真要说谁是天命所归,你认为,是聊天群有用还是那块石头有用?” 这个答案毋庸置疑,当然是聊天群更有用了。千里眼、顺风耳这些传说中才有的能力,只要有了这聊天群,就都有了。更何况,代县之战,就很好地证明了聊天群的威力。 这一刻,李过想想自己之前的紧张,不由得感到有点好笑。 他这么想着,便请示皇帝道:“陛下,那我们该怎么做?” “顺其自然,最好再助王嘉胤一臂之力,让他能整顿城内兵力,坚持和林丹汗耗着。等到朝廷大军一到,你们再起兵响应,一如之前预定的一样,一举平定河套,为秦晋百姓打下一块能活命的土地!”崇祯皇帝毫不犹豫地指示道。 李过一听,当即答应一声,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此时的他,心中不再彷徨、惶恐,整个人气定神闲,看着现场,反而有种笑看众生,看你们怎么表演的感觉。 殿前台阶上,或者是传国玉玺给了王嘉胤信心,又或者是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让他超出想象的发挥,施展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宣告着他是真命天子,这天下迟早都是他的。而在场的各位,都将是开国功臣,从龙之功,一起共享荣华富贵! 感谢无聊过客08的打赏! 534 皇上就是皇上 各山头的首领,还有他们跟过来的护卫,基本上都是大老粗。大字不识一个,以前的活动范围不会超过两百公里,能有的见识,也只局限于本乡本土。额外的,则多是听说书之类听来的。 他们此时听着王嘉胤给他们画一个大饼,描述美好的未来,在传国玉玺的光环下,顿时一个个两眼放光。有不少人的情绪都激动了起来。 当然,也有个别人有走南闯北的经历,对此的抵抗力就稍微强一点。比如李自成,他以前是当驿卒的。听着来来往往的人聊天,而且这些人基本上是当官的,所聊得就不局限于家长里短的。 因此,他在王嘉胤的蛊惑下,就有怀疑之色。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知道代县之战是怎么回事! 当然了,如果再过几年,这些大老粗们到处流窜,南征北战下来后,那就不会那么好忽悠了。 王嘉胤看着底下大部分人的表情神态,心中很是满意,他忽然高举玉玺过头顶,大声喊道:“诸位爱卿,可愿听朕号令,打下大大的江山,一起共享荣华富贵否?” 李自成一听,嘴角微撇,只是这样,就让人把命卖给你王嘉胤了? 他正想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回应道:“我愿意,吾皇万岁!” 李自成闻声看过去,发现不知何时站在远处的李过,正举手握着拳头,激动地在大喊。 顿时,李自成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一直觉得,这么狂热的拥护王嘉胤,谁都有可能,但就李过不可能。可没想到…… 王嘉胤似乎也没想到李过竟然这么狂热的拥护自己,顿时心生好感,心中暗暗决定要重用李过。 而其他人看到后,就有不少人学着李过,毫不犹豫地拥护王嘉胤,想做一个开国功臣! 顿时,殿前广场上的气氛一下热烈起来。 “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喊声中透着疯狂! 没有意外,唱了这么一处戏之后,王嘉胤的威望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即将爆发的内讧,一下消失无踪。在王嘉胤说要轮功分封诸将之后,更是没人为了城头防守而闹事。 王嘉胤对此很是满意,传国玉玺就放在了他的案几上,举着酒杯大声喊道:“等打退了城外的蒙古人,朕再与诸位爱卿大喝一场,不醉不归!到时候开国典礼,诸位在场爱卿,都是朕之开国大将军!” 在欢呼声中,气氛达到了顶点。酒肉虽少,却吃得高兴。带着不快和怒意而来,却满意而归。 高迎祥也没了去拉拢神一元兄弟的兴致,和李自成一样,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回到自个地盘后把门一关,就问兴致颇高的李过道:“你到底怎么回事?该不会真信了盟主了吧?代县之战可是一败涂地,怎么可能是他所说那样……” 边上的李自成更是皱着眉头,上下在打量李过。他有点怀疑,自己这个侄子该不会自始至终都是脑子不正常,之前什么大明皇帝的事情,也是他编出来的吧?说得和真得一样! 谁知,李过却是呵呵一笑,脸上笑容不变道:“我怎么可能信了他呢!我又不傻!” “……”高迎祥一听,无语了,他盯着李过,一时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李过看了眼李自成,见他那表情,猜出他心中所想,不由得没好气道:“不是你想得那样!是皇上让我这么干的!” “啊?”李自成一听,不由得很是意外,失声道。高迎祥也差不多,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李过喊了半天,感觉嗓子都冒烟了,先走过去端了皮囊“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痛快,而后才转身对跟过来的两人说道:“皇上说只有这样,归化城才能坚持到朝廷大军过来,要我们支持王嘉胤把这局面维持下去!” “原来是这样啊!”高迎祥恍然大悟,不由得赞道,“高,实在是高!之前还正担心这事呢,没想到就这么解决了!” 李自成也是点头,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就问李过道:“那皇上还说什么没有?比如那传国玉玺的事情?” “有啊,当然有说啊!”李过点头,“我就是向皇上禀告了这事,他才知道的啊!” 李自成一听,连忙凑近了一点,确认自己的想法道:“皇上是不是要我们一定要拿到那传国玉玺?” “对啊,那可是传国玉玺,皇上肯定势在必得吧?”高迎祥在边上听了,跟着点头附和道。 谁知李过一听,却是摇头说道:“没,皇上没有交代这事,只是要求我们帮助王嘉胤守好归化城,把蒙古人一直耗在这里。等到朝廷大军到了后再里应外合就可以了!” 李自成一听,当即皱着眉头道:“这不对啊,那可是传国玉玺啊!皇上怎么可能不在意?” 李过一听,看着李自成的眼神中,带着一点不过如此的意味,当即昂着头,似乎带点优越感地回答道:“开始我也这么认为,你知道皇上怎么说么?” “怎么说?”高迎祥和李自成一听,那脑袋凑地更近了,盯着李过问道,脸上满满地都是好奇。 李过很享受这种,略微得意地说道:“皇上说了,那传国玉玺,只有在皇帝的手中才是传国玉玺!就它本身而言,只不过一块石头而已。要真是谁拿到那石头就能当皇帝的,为什么林丹汗连个蒙古都统一不了,还被建虏打得闻风而逃?大明将近三百年了,没有传国玉玺,不照样好好的……” 听着李过把崇祯皇帝的话一句句地转述出来,李自成比高迎祥先领悟过来,不由得频繁点头。高迎祥也不傻,听了一会后,也跟着不断点头。 其实,如果是普通人说这个话的,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说服力。可当这些话是大明当今皇帝所说,那就不同了。至少在这个屋子里的人,是一下就被说服了。 等到李过说完,高迎祥不由得长叹一声,而后大声赞道:“皇上就是皇上,这说话见识根本不是我们这些草民能比啊!” 这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哈哈大笑声。高迎祥一听,就知道是王嘉胤手下第一号亲信,王自用来了! 535 奴酋有动作 明白来人是谁,让高迎祥的脸色一变,不由得低声问道:“刚才是不是被他听到了?” “舅,你刚才那么大声干嘛?”李自成苦着脸,埋怨高迎祥道。 李过的神情有点紧张了起来,连忙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还没人来得及回他的话,却听到屋外传来王自用喜悦的声音道:“高兄弟可在屋里?” 说完之后,门就被推开,王自用笑呵呵地进来了。看着屋内三个人傻在那里,他不由得用手指着他们,笑着说道:“皇上说你们忠心可嘉,果然是没有说错啊!我这还没进门,就听到你们在夸皇上了!” 很显然,王自用误会了,他以为高迎祥夸得是王嘉胤。 高迎祥和李自成叔侄俩互相看了一眼,明显看出对方都松了口气。不过这些表情转瞬即过,高迎祥也是人精,立刻蛇随棍上,脸上挤出笑容说道:“王兄弟过奖了,我们只是就事论事,说句实话而已!” 王自用一听,心中更是高兴,那脸上都笑开了花,就好像夸得是他自己一样。 “对了,王头领,不知您过来是有何吩咐?”李自成凑过去也笑着说道,“其实您都不用亲自过来,只要您随便派个人来交代一声就成的!” 王自用一听,看了边上的李过一眼,而后笑着解释道:“皇上有感你们的忠心,特让兄弟我给你们带了些粮草过来。” 说到这里,他声音忽然变低,又补充道:“其他人那边,可没有这么多的。要是这边还不够,回头再派人过来说声就是!” 高迎祥和李自成他们听了,稍微一愣,而后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连忙表示感谢,顺带着送上一堆马屁,有给王嘉胤的,也有给王自用的。 等王自用带着满意之色一走,高迎祥立刻把门外的护卫头领喊进来,劈头盖脸地一顿骂。下次未经允许再放人进来,不管是来送吃的,还是来送喝的,不管来得是哪个山头,还是那个盟主皇帝,都决不轻饶。 忙完这事,屋里没别人时,三人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无声笑了起来。就王嘉胤这样的能耐,也配当九五之尊,真是做梦! 稍微过了一会,李自成的脸色严肃起来,认真地低声说道:“虽然皇上没有要求我们抢那传国玉玺,可要是有可能,我们还是要把传国玉玺盯住,由我们献给皇上,也绝对是大功一件!” 高迎祥听了点点头,更是拍板说道:“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要抢到我们手里,而后由我们献给皇上才好。毕竟这是好事,皇上可以不在乎,其他人还是会有讲究的!” 李自成听得点点头,这也算是祥瑞了,皇上肯定会欢喜。 三人达成一致意见,便就此事进行商议。没多久,李过就把新的行动方案上报了。 崇祯皇帝看他们就是按照自己的要求在做,心中很是高兴。归化城的事情,从目前来看,算是稳住了。等朝廷大军一到,把林丹汗和流贼一锅端了,河套到手,不讲开疆扩土之功,光是河套地区肥沃的土地,相信以后十多年的小冰河时期,也不会再给秦晋两地造成多大的灾荒,如此一来,原先大明灭亡的内部因素,能从源头上得以根本解决。 当然了,中原地区的灾荒也会慢慢地严重起来,不过之所以原本的历史上也变得一塌糊涂,主要还是流贼蹿入中原,导致雪上加霜引起的。如今没有了外在因素,唐王那边的事也有了个眉目,相信以后中原地区救灾抗灾的能力会得到很大的加强! 崇祯皇帝高兴地这么想了一会,注意力便又集中到了辽东。之前几天的时候,钱富贵有禀告说,沈阳城内有异动,似乎派了不少信使出城,也不知道去哪了。他曾探过豪格的口风,不过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这钱富贵的级别还是低了一点,很多事情没法第一时间查探到。崇祯皇帝想到这里,微微摇头。不过综合起来看,建虏要整兵出战的可能性很小。 得到这个结论,崇祯皇帝马上就想起了之前的安排,便私聊吴二狗道:“你到哪里了?” “回陛下,属下快到海州了。”吴二狗见是皇帝问他,便连忙回答道。 崇祯皇帝一见,便嘱咐他道:“朕知道你对建虏的仇恨,不过既然你伪装成宁完我的人,至少表面上不能让建虏察觉到你对他们的恨,知道么?” 因为吴二狗在聊天群中的原因,就提拔他为锦衣卫总旗后派往辽东,假装被宁完我收买,带着宁完我的亲笔信前去辽东见皇太极,传递假消息进行离间。 当然了,那封亲笔信完全是根据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的要求让宁完我写的。宁完我落在锦衣卫手里,自然不敢不答应。 吴二狗听到皇帝的嘱咐,不由得有点感动,连忙应道:“陛下放心,属下混了那么多年的江湖,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好!”崇祯皇帝赞了一声后,便也没在意了。一般来说,宁完我这种软骨头的汉奸,落在锦衣卫手里,不可能耍奸,而吴二狗只是个送信的,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正在想着,忽然收到了海兰珠的私聊道:“大金大汗派人来科尔沁了,让我额祈葛去沈阳一趟。” “什么事情知道么?”崇祯皇帝一见,便知道皇太极派出的信使中,肯定有科尔沁这边的了,他有点好奇,便问道。 “具体的还不知道,那信使和我额祈葛在一起,等会我找个机会去问问。” “好,有消息告诉朕!”崇祯皇帝吩咐一声后,便私聊高应元道:“你们到哪里了?” 因为曹文诏领军出征,刘王氏只是一名妇人,并不适合随军通讯,而高家堡就在锦州附近,在家里的高应元就顺理成章地随军行动了。 “回陛下,刚出塞外,如今在敖汉部族的范围内!”高应元稍微迟疑了下,估计了一番后回答道。 崇祯皇帝一听,便提醒道:“你们注意下,如果看到草原上有落单的人,就尽量截住,有可能会是建虏的信使!” 536 布和 此时,在科尔沁草原上,众多蒙古包中间位置,一名侍女打扮的蒙古女人匆匆进入一个蒙古包,对里面正在焦急等待的那人说道:“别乞,那大金使者下去休息了!” 这人就是海兰珠了,她听到侍女的禀告,立刻快步走出了蒙古包,刚好远远地看到,吴克善殷勤地引着那名大金使者去了专门接待贵客的蒙古包。 “哼”地一声,海兰珠扭头就走,快步走入科尔沁族长所在那个大蒙古包内。 里面就布和一个人,他正往外走,刚好看到海兰珠匆匆入内,不由得微皱眉头说道:“这么匆忙,别又是做了什么麻烦事了吧?” 海兰珠一听,稍微一愣,心中有点担心,马上就说道:“女儿什么时候做过麻烦事了,额祈葛不要冤枉女儿好不好?” 听到这话,布和盯着女儿的眼睛看,也不说话。 海兰珠一见,有点心虚,不敢直视布和的眼睛。她心中有点担心,该不会是额祈葛发现了什么吧?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自己不是答应了明国皇帝,正要找机会和额祈葛好好谈谈那个事情的么? 想到这里,海兰珠不再犹豫,直视布和的眼睛,正想张口说话时,布和却没理她了,直接往外走去,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海兰珠一见,一跺脚,又追了上去,到了蒙古包外,却发现布和正大步往边上的一处马栏走去。 她看了一惊,连忙追过去问道:“额祈葛,您这是要干嘛?” 布和边走边回答道:“我要去沈阳一趟,这匹‘火云’该有主人了!” 火云是一匹马的名字,全身毛发为红色,跑起来飞快,犹如一团火云一般,是科尔沁族难得的良马宝驹。一直以来,都是科尔沁的宝贝来的。 “额祈葛,您要把火云送给大金大汗?”海兰珠立刻明白了,不由得追问道,“为什么,有什么事情么?” 布和听到,站住脚,转身看向自己这个宠爱的女儿。他明白,要是不说清楚,满足女儿的好奇心,肯定会不断纠缠自己的。于是,他郑重地点点头回答道:“是的,大汗将有大喜事,送上这火云,也是我们科尔沁族的一片心意!” “什么大喜事?”海兰珠心中一动,明白这是大金使者过来找额祈葛的目的,便再次追问道。 布和看了好奇的海兰珠一眼,摆摆手让周边跟着的手下都走开,而后才低声道:“你姑和妹都是大汗的女人,大汗对我们科尔沁很是信任。也是因为如此,大汗让我去沈阳,是有首倡劝进称帝之事要做……” “什么,大汗要登基当皇帝?”海兰珠一听,不由得吃惊地失声问道。 布和一听,不由得看了下周围。 皇太极想登基称帝,可不能由他自己提出来,而是由别人来劝他登基,他推辞不得,才登基为帝,这才算是众望所归。如果别人知道是皇太极自己想称帝,那称帝的效果就不会很好,会被某些人说闲话。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首倡劝进的任务,必然是落在皇太极最亲信的人身上。而且一个不够,再多一些最好。布和作为皇太极的老丈人,还是老舅子,自然就接到了这个任务。 布和没看到周边其他人有诧异的神色,便知道别人没听到,就转回头看着海兰珠,低声交代道:“这事不要乱传,你自己知道就好!” “额祈葛,大汗要是称帝的话,肯定会引来明国的讨伐吧?”海兰珠压低了点声音问道。 布和听了一笑道:“难道大汗不称帝,明国就不会讨伐么?” 这倒也是,海兰珠心中想着,便点点头道:“额祈葛,大金国刚还被明军闹得天翻地覆,死了不少女真人。从这事上也能看出来,其实大金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我们科尔沁族……” 她正想趁着这个话题劝她爹,但布和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立刻打断道:“偶然的事情,并不能改变什么。上次明军能得逞,也是因为大金主力并不在的原因,才被明军占了便宜而已!” 看到海兰珠的脸上露出不服气的神态,他就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道:“你别不信,我听你哥详细地说过。明军只是搞偷袭而已,并没有和大金正规军队正面对战。如果不是大金将领大意了,明军根本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海兰珠的眼睛,声音稍微小了点,略微有点遗憾地说道:“其实大汗是真的喜欢你的!你要是嫁过去的话,肯定会很受宠爱!要依额祈葛来说,你年纪也大了,大汗又是要称帝,你……” 海兰珠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劝额祈葛,反而额祈葛又来唠叨自己,不由得立刻打断道:“额祈葛,您真得高估大金了!女儿和您说过,明国皇帝很厉害的,明军也会越来越厉害。您说,女真人有多少?被明军那么闹几次的话,还能有多少人?” 布和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摇摇头道:“真不知道你去了一次关内,怎么就转变了那么多。额祈葛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相信额祈葛,大汗一旦登基为帝,掌握了整个大金国的权力,大金将会变得愈加强大!至于明国,呵呵,已经老朽不堪了!” 说到这里,他准备转身离去,不料海兰珠听得有点急,为科尔沁族的未来担心,就一下拦到了布和的面前。 她正想说话时,却见布和的脸色一沉,少有地用严厉地语气说道:“不要再说了,额祈葛是宠你,但涉及我们科尔沁族的未来,绝不会什么都依你的。这事这么清楚,还用争辩么?” 说到这里,他转头扫视了下四周,发现手下都离得比较远后,便低声对海兰珠,严厉地说道:“你太任性了,不要得寸进尺,否则额祈葛不会再让你胡来,那五个人的命就没了!” 海兰珠一听,顿时愣住了。她没想到,那五名明军伤卒的事情,额祈葛竟然知道了! 推荐票不给力,今天才到400票,中午时候还上。 537 推演预防(第三更) 看着布和远去的背影,愣在那里的海兰珠知道,如果自己再向额祈葛纠缠大金和明国事情的话,恐怕额祈葛真得会去杀了那五名明军伤卒的。真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没法向明国皇帝交代了。 这个想法,让海兰珠感到有点沮丧。她能感觉出来,要想劝服额祈葛的事情,绝对没有自己之前想象的那么容易! 她就站在那里,意识进入聊天群,刚好看到系统提示,群主在给群里的人打赏成就值。 于是,海兰珠就直接私聊崇祯皇帝道:“刚问到情况了,大金使者过来,是让我额祈葛去沈阳,向大金大汗劝进登基为帝的事情而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崇祯皇帝看到,便回了一句。这个消息,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他倒也不至于太过吃惊。历史上,皇太极不就是登基为帝的么!这么想着,他就顺嘴说了句:“是要改女真为满族,改金为清么?” “这个就不知道了,我额祈葛没说。”海兰珠回答了之后,有点好奇地问道,“这事应该很保密啊,你怎么知道的?” 崇祯皇帝一听,有点不好回答,总不能说历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吧?而且这个位面如何,还真不知道会不会一样。 于是,他沉默以对,继续参考新闻价值的统计数据发放成就值。 海兰珠看到崇祯皇帝没有回答,而系统提示又出现时,便以为崇祯皇帝要保密,不想说,心中不由得微微有气。 不过这气转瞬间又没了,她有点担心地继续私聊崇祯皇帝道:“我额祈葛知道那五名明军伤卒的事情了。我以为我藏得很好,没人知道的……”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顿时又被吸引了注意力,停下了手中的活立刻问道:“那五名将士如何了?” “放心,我额祈葛只是警告了我,并没有动那五名明军将士。”海兰珠知道他担心,就连忙回答道。 崇祯皇帝一听,松了口气,又问了具体的详情后,便吩咐海兰珠道:“等那五名将士的伤势一好,你就送他们回归大明。免得夜长梦多,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海兰珠也怕,自然答应了下来。 崇祯皇帝忙完手头的活之后,便开始思考海兰珠带来的这个确切消息:皇太极终于要如同历史上一般,要登基为帝了! 算算日期,吴二狗估计也会在皇太极唱登基大戏的前后到达沈阳,会给皇太极加点麻烦事,不过效果却不会马上显现出来。 真是很可惜,关宁军这边,骑军主力被自己派去参与草原之战了;而东江这边,登莱巡抚卢象升的骠骑营才到登州,还没来及渡海去东江。这两处骑军都不在,也没法给皇太极去献上一份大礼! 崇祯皇帝这么理着思路,就又想到了自己手中的王牌,正在训练中的新军。 新军的军阵训练,互相之间的配合,还需要一段时间。就算快的话,算下来也要到下半年,搞不好到深秋以后,天气严寒,那可能会比较麻烦。 这支新军,崇祯皇帝不打算放到关宁前线去。最好是能到东江这边,就是沿海一带,选择面大,建虏的防守也薄弱。最初的战事最好能以多打少,以强打弱,让新军对上建虏能有个适应的过程。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私聊魏木兰,让她转告登莱巡抚卢象升,战船建造的事情要抓紧。以后要运输新军,没有大量的船只是不行的。 做完这事后,崇祯皇帝便又思考了起来,想着那皇太极当了皇帝后,肯定要做些事情出来的。最好的,莫过于做出来的事情,能证明他当皇帝,是最正确不过的事情了。 一个很好的选择,就是发动战争,并且能赢得胜利! 崇祯皇帝得到这个结论,便开始想皇太极可能的做法。 第一,还是和去年一样,绕道蒙古草原,避开山海关来攻打大明。不过貌似这个已经不现实了。如今东江明军在卢象升的带领下,已经展现了足够的肌肉给建虏看。皇太极在解决东江明军之前,必然不敢再倾尽国力,冒险来攻。 第一种可能不存在的话,是对关宁发动战事来夺取胜利?貌似也不现实。关宁是坚城,物资储备丰富,原本就防着建虏的。皇太极要想啃下关宁这边的城池,肯定要崩掉他的牙齿,对于想要胜利来提升威望的皇太极来说,攻打关宁坚城肯定是不划算的事情。 那么,接下来就是最后一种可能性。皇太极很可能会对付东江明军,拔掉这根身后的刺,顺带着报之前的仇! 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皇太极又怎么来对付东江明军呢?示敌以弱,引诱东江明军进入陆地然后再剿灭之? 还是说去攻打岛屿?可这需要船啊,要先打赢东江水师才能攻上岛屿。而建虏有这个能力么?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立刻便想到了朝鲜。虽然之前的战事证明,朝鲜水师的战斗力就是一坨屎。但以防万一,还是要有所准备的好! 于是,崇祯皇帝又开了连线会议,建了一个临时群,把刘王氏和魏木兰拉到群里,把自己刚才想到的事情说了下。 魏木兰很快就奏道:“卢中丞以为,可让皮岛等加强防守,并让皮岛水师巡查朝鲜沿海,或直捣朝鲜船厂,不让建虏有这个机会攻岛。” 他这边说完之后,刘王氏也奏道:“陛下,孙阁老以为,今年的天气可能还是会很冷,有些岛的海面上会结冰。当年觉华岛之战,就是海面结冰,建虏无需水师,便能直接攻上岛的。这点,不能不防!” 觉华岛的教训,不可谓不惨重。崇祯皇帝又是知道眼下并将来都会处于小冰河时期,这天气严寒,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于是,他立刻下旨,让孙承宗和卢象升为预防冰封大海而带来危险的情况,进行一一排查并解决之。 第二天一早,崇祯皇帝醒过来后进入聊天群时,发现高应元有一条私聊信息。 这是推荐票的加更!大家给力点啊! 538 没有稳重老臣的劝谏啊 “陛下,还真截获了建虏信使,经过审讯获悉,他是被奴酋皇太极所派,让敖汉部族族长前往沈阳,有重要事情要商议。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属下无能,怎么都问不出来。” 崇祯皇帝一见,便明白高应元这边不是问不出来,而是那信使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劝进皇太极登基为帝的事情,也只有科尔沁族这样亲近的才可能告知。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私聊回复高应元道:“朕知道了,敖汉部族的事情,你们不用再管,尽快赶往归化城吧!” 已经截获了皇太极派往敖汉部族的信使,这也就是说,敖汉部不会收到这个通知,皇太极的登基仪式就少了敖汉部的观礼,呵呵,吴二狗那么一说,等着看好戏吧! 崇祯皇帝嘴角微撇,心情不错,便把注意力转移到草原之战上。他私聊李定国问道:“各部集结情况如何了?” 此时的李定国,已经到延绥巡抚洪承畴的身边。听到皇帝问话,稍微等了一会,向洪承畴咨询之后,便回答道:“洪阎王……洪中丞估计,旨意传到各地,再经过集结,如今应该都先后往榆林而来。骑军的速度够快,应该能在一两天内在榆林集结完成!” 崇祯皇帝听了,又问了大同总兵吴三桂那边,吕瑞鹏回复也差不多。之前预估的三天时间很紧,很可能不够。但如今归化城的形势往好的方面变化,倒也不急着三天时间就一定要赶去草原了。 毕竟骑军一旦出发草原,那是很可能要连续作战了。因此,要是能在边关集结休息一天再出发的话,对后续在草原上的战力会有很好的发挥。 就目前情况来说,对于这次的草原之战,崇祯皇帝还是比较乐观的。 但是,和他的看法不一样的,还是大有人在,就比如说,三边总督杨鹤,就很是担心。 不止是他,总督府的幕僚也一样。此时,就在固原的三边总督府内,一名留着山羊胡子的幕僚,就担心地对杨鹤说道:“总督大人,按旨意,各地的骑军都已抽调出精锐,如今都已出发了。属下担心,万一有个意外,各地情况怕是不妙啊!” “对,总督大人,属下也以为,总督府必须未雨绸缪,做好应对准备。”另外一名胖幕僚也跟着说道。 杨鹤点点头,脸上有点无奈地说道:“这些本官都知道,可旨意严厉,本官也是无奈!” 听到这话,那山羊胡子忽然眼珠子一转,略微低声提醒道:“总督大人,按照如今的形势,兵权都集中到了榆林,对于延绥巡抚自然有很大的好处。属下想着,这会不会是延绥巡抚把鸡毛当令箭,就是想造成如今三边由他延绥巡抚一家独大的局面?” “对啊,属下说句不该说的,如今三边要论权势,那延绥巡抚已是隐隐要成为第一人了。”胖幕僚也担心地说道。 杨鹤听得脸色很不好看,他当然也能感觉出来。自从洪承畴去担任了延绥巡抚后,便一直受朝廷重用,受皇帝青眼有加。隐隐地,他都感觉到自己的位置受到威胁。不知何时,他心中已是后悔,想着不该举荐洪承畴去当延绥巡抚了。 这半年多来,洪承畴那边,不断地报捷给朝廷,似乎功劳不小。而自己这边,却是在安抚灾民,组织灾民兴修水利,尽量不给他们聚众造反的机会。在做的这些事情,和洪承畴那边一对比,就显得苍白无力了。 如今各地的骑军精锐被抽调,官军的震慑之力大为减弱。眼下还好,可要是草原之战失败,各地骑军回不来,那等秋后就麻烦大了。 杨鹤从目前的天气状况推测,今年三边地区又将是个灾年。这么想着,他心中转念一想,便对山羊胡子说道:“你说得对,本官还需防着这点才是,不能被动地等朝廷的旨意。你立刻给本官先草拟一份奏章,说明下如今这个情况,草原之战一旦失败,本官也能有个说法!” 一直以来,大明基本上就没有孤注一掷,集合三边的军力出关对付蒙古部族的。更何况如今塞外的,乃是黄金家族的人,草原上名义的王,林丹汗的势力范围。 要知道,草原是蒙古人的草原。汉人很少有能去草原,还能打赢蒙古人的时候。毕竟眼下又不是开国之初那般军力鼎盛,否则辽东也不会丢了。 越是这么想,杨鹤就越不看好这次的草原之战。一如手下幕僚所担心的,他作为三边最高封疆大吏,就必须要为三边安稳负责。骑军一旦回不来,他的压力就大了。 这么想着,杨鹤就追加补充道:“奏章中必须把本官对草原之战的态度表述清楚,可适当加重语气,以示本官之忧虑。还有延绥巡抚的催促之意,也要说清楚,万一有事,本官自有说法!” “属下明白,总督大人的先见之明,定然是要让朝廷、让皇上知道才行。”山羊胡子严肃着脸点头道。 边上的胖幕僚也跟着说道:“对,要让朝廷,让皇上明白,三边还是要靠总督大人才能稳妥!” 杨鹤听得点点头,而后又摇头叹息道:“皇上毕竟还是年轻,有点好大喜功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可惜皇上身边没有稳重老臣的劝谏。皇上也不想想,要是蒙古人那么容易打,河套那么容易占的话,为什么历代先皇不动手得个开疆扩土之功,以告太庙!” 一听这话,他的幕僚们顿时纷纷称是,附和着他。 洪承畴之前送来的旨意中,自然不可能透露草原上具体的情况,只是说奉皇上旨意,要紧急对草原发动战事,否则要是走漏了消息,林丹汗吓得逃走,那就麻烦大了。 当然,他是延绥巡抚,是三边总督的下属,虽然是传达旨意,可要是口头私下里向三边总督禀告下草原的情况,那消息倒也不会泄露,也能让杨鹤安心一点。 但洪承畴并没有这么做,也不知道是出于谨慎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说不出口的原因,那就只有洪承畴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539 林丹汗犹豫了 天色微明,归化城外蒙古人中军大营,林丹汗忽然从梦中惊醒。而后就坐在那里,回想起梦中,自己已经进入了归化城,拿回了属于自己的那样东西。 想到这里,他立刻大喊道:“来人!” “大汗?”一名侍卫马上入内听令。 林丹汗一边起床,一边语速略快地问道:“昨晚情况如何?可有回报?” “回大汗,还未有消息传回!” 林丹汗一听,眉头一皱,要是事情顺利的话,趁着夜色就能攻进城去了吧?可一个晚上的填土攻城,调集了那么多板车,挖了那么多土,掩都能掩掉归化城城墙啊! 他有点想不明白,连洗漱都懒得,快步向外走去,要去看个究竟。 正在这时,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林丹汗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左翼大总管虎鲁克塞桑过来了。 看着他翻身下马,匆忙过来,林丹汗就带着期望之色连忙问道:“怎么样,拿下归化城没有?” “回大汗,属下无能,没能拿下归化城!”虎鲁克塞桑低头回答道。 林丹汗一听,满心希望落空,不由得恼怒喝道:“昨天还说挖土填墙后,一定能拿下归化城的。你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你是想保存实力,根本没有用心?” 虎鲁克塞桑一听,霍地一下抬起头来,能看到他脸色疲惫,眼睛里还带着血丝,表情有点激动地说道:“大汗,属下伤亡了将近一千人,从昨夜一直打到刚才,都是拼了命的!” “那为何还打不下归化城?”林丹汗看他那样子,明白自己怕是冤枉他了,语气便缓和了一点,可还是带着点不满问道。 虎鲁克塞桑听了,不由得诉苦道:“大汗,这些天来,属下的人马都没吃多少东西,可就算这样,他们都还是英勇攻城。但不知道为什么,归化城内的那些明贼似乎中邪了一般,一下厉害了起来,士气似乎变得很高!归化城没拿下,实在不是属下不尽力,而是尽力了也没拿下!” 林丹汗的粮食都是存在归化城内的,已经落到了明贼手中。虽然他们的牛羊基本在外面,可草原瘟疫流行,牛羊大为减少。三万多人,如今吃得都是牛羊,就使得牛羊的数量更是快速减少,让林丹汗不得不控制宰杀数量。要不然的话,就算以后打下归化城,可没了赖以生存的牛羊,那就是最大的灾难了! 他听了虎鲁克塞桑的话,眉头一皱,有点不相信地说道:“那些明贼士气很高?怎么可能!这几天本汗都看了的,那有一点士气很高的样子!” “大汗要是不信的话,可亲眼去看看!”虎鲁克塞桑也不争辩,只是提议道。 林丹汗还真不信,马上喊了备马,而后快速翻身上马,飞驰出营地,远远地眺望远处的归化城。 只见正对营地的归化城城墙,用土填了一个斜坡,都快赶上城墙的高度了。有一队明贼弓箭手在外面防着,另外有一部分明贼正在土坡上挖土,试图在把斜坡挖掉。 这些明贼的胆子好大!林丹汗看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他看到有手下正在尝试攻击那些挖土的明贼,可似乎人去少了就被那队弓箭手射回来了。转眼之后,人去多了一些,明贼就缩入城头去了。 在那段城墙的附近,仔细看去,还能发现有断肢、鲜血、箭头等等,虽然没亲眼所见,但也能猜到,昨晚的战事应该是比较激烈的。 他正看着,忽然又有马蹄声传来,转头一看,却是另外一位左翼大总管塔什海塞桑赶来了。 林丹汗当即用马鞭一指归化城道:“你立刻组织人马攻城,不能让明贼把土坡给拆了!” “是,大汗!”塔什海塞桑马上答应,不过随后就略微愁着脸说道,“大汗,属下人马能否在攻城前吃顿饱的?” 林丹汗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当即大声喝斥道:“就知道吃吃吃!你没看见牛羊还剩多少么?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看到塔什海塞桑的脸色有点难看,他便又一指归化城道:“只要拿下了归化城,里面有的是粮食,随便你的人吃,可以了吧?” 塔什海塞桑听了,心中叹了口气,马上领命道:“属下遵命!” 看着他离去,林丹汗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粮食紧缺,士气低落,这可不妙!希望这次攻城,能把归化城夺下来吧!否则这么耗着,怕是会出问题了! 不一会,“咚咚咚”地战鼓声响起,蒙古人调兵遣将,人喊马嘶地,又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城。这攻城人数之多,更是历次攻城之最。 林丹汗在后方观战,看着密密麻麻地手下蜂拥往归化城拥去。没过多久,城头城下便爆发了激烈的战事。 虎鲁克塞桑之前说得明贼士气变高,还真没说错。林丹汗一眼就看出来了,归化城内的明贼士气,明显和以前不同,那些明贼的积极防御,更是从所未见。与之相比,自己那些手下反而一触就溃,士气明显不对等。 打了半天,又留下五百多具尸体,塔什海塞桑领着手下退回来了。归化城还是明贼的归化城,依旧守得好好的。 “大汗,这归化城不能再打了!”虎鲁克塞桑同样看到了这次的结果,神情有点严肃地建议道,“再打下去,会有更多个蒙古包多了孤儿寡母了!” 说起来,林丹汗的察哈尔部士气一直就不怎么高。从草原东部逃到西部,幸运的是打赢了顺义王,算是恢复了点士气。可没想到,归化城却落到了明贼手中,连续几天没打下来,反而死伤三四千人了。 虽然这点人数相对四万多察哈尔部来说,是不多。可每个死伤的人后面,都有妻儿老小。看着每天都死人,归化城却拿不下来,士气能高得起来才怪了!更何况,如今连吃都有问题!在原本的历史上,林丹汗的察哈尔部最终也落到了“杀人易食”的地步。 林丹汗作为他们的大汗,又何尝不知道再这样没有打下去,会对他的声望,对察哈尔部有多大的伤害。一时之间,他有点犹豫了,打还是走? 540 这么怂 如果说继续打下去,困难有一堆,粮食、士气等等,最关键的是看不到打下归化城的希望!那些明贼不知道怎么回事,士气一下提高那么多,简直是越打越强! 如果说不打了的话,就这样灰溜溜地继续找个地方流浪,无疑会对黄金家族的声望造成严重的打击。更为关键的是,拿不下归化城,照样缺少足够的粮食,而且传国玉玺还在里面。一旦让别人知道自己连传国玉玺都保不住,将进一步打击自己的威望,以后的队伍更不好带了。 林丹汗左想右想,真是左右为难!他一时拿不住主意,只得回去生闷气。 虎鲁克塞桑看出他被说动了,只是还没下定决心,心中倒也松了口气。看样子,至少不用再攻城,这就是好事了。回头再找其他人合计一下,再劝劝大汗,估计大汗应该会放弃了吧! 于是,这一天,陆续有将领前去求见林丹汗,诉苦诉苦再诉苦,这让林丹汗的意志再次动摇,已经倾向撤军了。 他的那些手下一见,当即高兴起来,纷纷私下传令,做好撤军准备。 归化城头,闯王大旗在其中一段城墙上迎风飘扬。李过和李自成就在旗下巡查城头,检查手下的战备情况。 “闯将放心好了!”他的手下笑着说道,“蒙古人打怕了,今天都快一天了,还不敢来攻城!” “呵呵,是啊,蒙古人怂了!”其他手下附和道,“俺们守得倒是轻松了!” “……” 李自成听得笑了,能不打仗最好,手下就能少死一些人。他笑着回应自己的手下,叮嘱他们千万不能麻痹大意。可他的言行举止之间,显然也轻松了不少。 李过陪着他,站到一处城垛处眺望远处的蒙古人大营。身边没有其他人,便面带着笑容低声说道:“皇上说了可能要多两天时间,尽量集结多一些骑军,争取把这些蒙古人都一下子解决掉,以后河套拿下之后再守,就会轻松很多。”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了下,看着外面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鄙夷之色道:“就这些蒙古人,稍微有点死伤就退走,现在更是怕得一天都没攻城。依我看,不要说再多守两天,就是再多守三四天,五六天都没问题,叔,你说是不是?” 李自成笑着点点头,自从王嘉胤用传国玉玺证明他自己是天命所归,以后必然是九五之尊之后,城内的绝大部分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奋勇搏杀,都想等着这战事结束后轮功行赏,当个大将军。 这么想着,他低头又瞧到了城下的那些蒙古人尸体。这些尸体一直丢在那里,怕是要等晚上天黑之后,再来偷偷捡回去吧?就蒙古人的胆量和士气,呵呵…… 忽然,李自成刚还高兴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笑容全无,盯着远处的蒙古人大营仔细看了起来。 “李过,你仔细瞧瞧,蒙古人是在干啥?”李自成一把抓住李过的肩膀,好像还有了一丝紧张地要求道。 李过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顿时也收了笑容,连忙仔细地观察远处的蒙古人大营。看了好一会后,他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转头看向李自成,稍微带着一点埋怨说道:“叔,你大惊小怪干啥?我还以为蒙古人又要攻城了呢!呵呵,瞧他们那样子,好像都在做撤军准备,怎么可能还会来攻城……” 刚说到这里,李过忽然一下愣住了。他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要是蒙古人准备撤走的话,等朝廷大军集结完毕后进攻,岂不是会扑空了?要是不能把林丹汗这么多人都歼灭在归化城下,以后再想寻找林丹汗的主力决战,就有点也不现实了。草原之大,想找到林丹汗都难了啊! 再说了,以后就算拿下河套又怎么守?林丹汗肯定不会就这样丢了归化城不要了,肯定会不断来侵袭。难道让朝廷大军一直驻守河套?不说这样可不可以,光是天天防守,又如何让秦晋两地的灾民能在这里开垦良田,安居乐业呢! 李自成看到李过的脸色变化,他立刻就知道,自己这个侄儿想到其中的关键点了。于是,他立刻就要求道:“你问问皇上,看能不能立刻派出大军,说不定能赶在蒙古人撤走之前赶到!” 李过一听,立刻摇头道:“之前刚和皇上联系过,皇上都说了要再多两天时间的。现在肯定只有延绥和大同本地的骑军可用。如果只是那些骑军而已的话,怕是人数不够,无法对城外这么多蒙古人造成重创的!” 说到这里,他又有点沮丧地说道:“刚我还想着再多两天也没关系了呢!这些蒙古人怎么这么怂,人数这么多,老巢被我们占着,还都想着要撤了,我呸!” 发泄了一下,李过也是无奈,只好低声说道:“这真是他娘的倒霉,这么一来,我们的功劳便会小很多了。算了,我向皇上禀告吧,要是不说,那会更麻烦!” 说完之后,他就准备进聊天群去联系崇祯皇帝了。 可就在这时,城头上有不少流贼也发现了城外蒙古人的异动,不由得都兴奋地大喊了起来。 “蒙古人要跑了,蒙古人要跑了!” “哈哈,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啊!” “皇上果然是天命所归,这么多蒙古人都奈何我们不得!” “……” 城头上欢声笑语,士气高涨,他们已经在提前庆祝胜利了。 李自成看着城头上,又瞧瞧城外的蒙古人大营,再低头看看城下的蒙古人尸体,忽然一把抓住李过,语速有点快地低声说道:“先等等,不要禀告皇上!” “为什么?”李过一见,不由得有点疑惑地问道。 李自成看着他,严肃地脸上带着一点兴奋道:“我有个主意,应该能留住城外的蒙古人。” “什么?”李过一听,大喜问道,“有什么办法,快说,你快说!” 要是能留住城外的蒙古人大军,从而给朝廷创造歼灭他们的机会,那么这个功劳就大了,他自然很是高兴! 541 一只虎的提醒 但是,城外蒙古人想走的话,又怎么留得住他们呢? 出城去攻击他们,让他们走不得?这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反正李过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留住城外的蒙古人,因此,他非常好奇地盯着他的叔。想听听一向主意比较多的叔,这次能有什么好办法? 只见李自成左右看了下,没发现有什么人靠近过来,便低声给李过耳语了起来。才说了个开头,李过就知道李自成的思路,不由得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不断地点头。 李自成说完之后,郑重地对李过说道:“王嘉胤好像对你变得器重起来,这事由你去给他说,会比较好!” “好,我马上就去!”李过听了,立刻点头应下。 李自成看他马上转身要走,又立刻伸手拉住他,低声对他说道:“先不急,你把这边的情况禀告给皇上,让皇上知道我们用心在做事!” 李过一听,回过身来,就点点头答应一声,而后意识进去聊天群,去私聊崇祯皇帝了。 过了一会后,李过从聊天群中退出来,对李自成说道:“皇上应该没在,我留言了,回头皇上便能看到的。” 说完之后,他见李自成再没有其他吩咐,便匆匆下了城头,去找王嘉胤了。 而李自成则去找高迎祥,准备先期做些准备。 归化城的内城王宫内,王嘉胤已经得到禀告,说蒙古人好像在收拾行头,似乎准备撤军了。这让他高兴异常,当即下令摆酒庆祝。 李过来的时候,正好王嘉胤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在看着俘虏的那些蒙古女人跳舞表演。 “一只虎,来得正好,和朕一起欢庆如何?”王嘉胤看到由护卫带进来的李过,一只手拿着一只羊腿,指着他大声说道。 边上的护卫立刻去安排案几,准备给李过摆上一桌。他们作为王嘉胤的心腹之人,自然知道王嘉胤对这个李过很重视,也就不敢怠慢了。 “陛下,末将有要事禀告。”李过伸手阻止了那些护卫,脸色严肃,抱拳说道。 一看他这样子,王嘉胤楞了下,不由得挥手让跳舞的那些蒙古女人先停了下来。 “一只虎,现在还有何事?你不知道蒙古人耗不下去,都要走了么?”边上的王自用放下一个空碗,抹了下嘴巴,哈哈大笑道。 “末将正是为此而来!”李过脸色严肃地回答一声,对于这个王嘉胤的第一心腹,他的姿态也摆得很低。 王嘉胤听了,脸上恢复了笑容,笑呵呵地说道:“既然你也知道了,那你还担心什么?这么严肃,差点吓到朕了!哈哈……?” 大笑了下后,发现李过的脸色还是很严肃,他就又笑着问道:“你该不会是担心蒙古人耍奸,明着好像要撤走,实际上是想偷袭么?放心好了,朕不会那么大意的!” 谁知李过还是摇摇头道:“末将是怕蒙古人真撤走了,因此才向陛下进言!” 要是蒙古人真撤走了,那不是一件大好事么!为何一只虎却如此严肃,似乎他觉得不是好事了? 王嘉胤和王自用互相看了一眼,发现对方都有点疑惑。 王嘉胤一挥手,直接对李过说道:“何出此言?速速奏来!” “末将以为,陛下要成就千秋伟业,必然是要以归化城为依托,收复河套蒙古人为陛下所用,而后领百万大军剑指关内,和明国皇帝一决雌雄。”李过恭敬地大声说道,“不知末将所言可对?” 王嘉胤一听,立刻笑着大声说道:“不错,李卿所言极是。真看不出来,李卿打仗勇猛,这脑子也聪明啊!” 其实,就王嘉胤如今的处境,真要有所发展,只要稍微聪明点的人,就能想到他最好的途径就是这么做了。 王自用听到李过说出了他和王嘉胤商量好的对策,不知为何,心中略微有点不痛快了。于是,他立刻就发问道:“既然你已知道,为何还要担心蒙古人撤走?你难道不知道,陛下要大展宏图,城外的林丹汗便是绊脚石,他不走,陛下何时才能大展宏图?” 听到这话,李过看着王自用,态度照样还是很恭敬地回答道:“末将以为,林丹汗就算撤走,必然也不会甘心,很有可能会一直觊觎归化城。他这么一只猛虎在侧,陛下总不能时时提防。如此一来,陛下要想实现千秋伟业,就必须先灭了林丹汗!” 他说到这里,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语气也显得更坚决地道:“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与其时刻提防,要和林丹汗在草原上决战,还不如引诱林丹汗继续攻打归化城,用归化城的高大城墙把林丹汗的兵力耗掉。只有如此,我们才能轻易对付林丹汗。” 听到这话,王嘉胤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他用没拿羊腿的那手,猛地一拍案几,而后指着李过大声赞道:“好,好主意!必须把城外林丹汗的人马吸引在归化城下,让他们继续拿命来填归化城的城墙!” 听到他这么赞赏李过,王自用心里很不舒服。但他不得不承认,李过的这个提议,确实是个好主意。 至少眼下的他,还没狂妄认为,就凭目前这点人马,能在草原上打赢几万蒙古人。但要是躲在归化城内,继续让蒙古人来攻城的话,这个赢面还是比较大的。 他这么想着,就皱着眉头大声喝问道:“不要以为那林丹汗是傻子,明知道攻打归化城,就会撞得头破血流,难道他还会一直攻打不成?” 王嘉胤听得点点头,脸色就有点严肃起来了,能不能用归化城多消耗掉林丹汗的人马,会决定他未来称王称帝的道路是否顺利。 于是,他看着李过,当即大声问道:“李卿有什么办法?尽管给朕奏来!只要能真能让林丹汗一直攻城,朕建国之头功,就是李卿你的了!” 李过听了,装出很激动的样子,大声回答道:“陛下,末将以为,只要激怒林丹汗,激动城外的蒙古人,让他们丧失理智,就能达到我们的目的了!” 感谢青影灯雷的打赏!今天还有一章! 542 毒计(第三更) 王自用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显然是得到了提示,想到了什么。 此时,李过还在继续大声禀告道:“城墙下面,还有五六百蒙古人的尸体,末将以为,可以拿这些尸体想办法,怎么羞辱蒙古人就怎么来,最好能羞辱到蒙古人发狂!” 王嘉胤一听,又是“啪”地一声拍了案几,大声叫好道:“不错,不错,很好,就这么办!” 王自用听得心里很不舒服,眼珠子一转,立刻也有了主意,当即抱拳向王嘉胤大声说道:“陛下,微臣也有个主意,比这个更好!” “哦?”王嘉胤一听,转头看向他,面露喜色,连忙催道:“快说!” “陛下,林丹汗的那几个妃子不是还在么!”王自用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道,“微臣建议,把他们吊到城头去羞辱她们,还有那么多男人在的,肯定比那些普通蒙古人的尸体,更要让林丹汗发疯!” 说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主意很不错,就有点洋洋得意地补充道:“微臣就不信了,他堂堂一个大汗,还是黄金家族出身的,能忍得下这样的羞辱?以后他还怎么面对他的手下?” 李过一听,稍微有点吃惊,心中想着,王自用这招还真损,真毒!有几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谁知王嘉胤却没有立刻答应,反而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这又让李过有点好奇,难道他心里还有底线? 他在猜测着,但王自用却明白王嘉胤在犹豫什么,立刻进言道:“陛下,大丈夫何患无妻,更何况那几个女人只是林丹汗玩剩的烂货,陛下以后可是九五之尊,天下的女人随便挑,天姿国色,环肥燕瘦,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声音,爆喝一声道:“陛下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烂货?” 听到这话,王嘉胤便不再犹豫,一伸手把面前的案几掀翻了,酒肉洒了一地,大声吼道:“老子才不要烂货,老子是要当皇帝的!” 此时此刻,林丹汗那几个妃子伺候得他舒服时所许下的诺言,还有献上传国玉玺时所许下的诺言,统统都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听到他的回答,王自用得意地笑了。眼睛看向李过的时候,又多了一点挑衅。意思是在说:就你那主意,又怎么及得上我这一招! 李过瞅见,却没有一点一争高下的意思,反而抱拳向王自用说道:“末将这个脑子还是有点笨,以后还是安心杀敌来得痛快!” 王自用一听,眼神中的那丝挑衅就没了,替而代之的是自得。 但王嘉胤却勉励李过道:“李卿不要这样说,以后有想到什么,就尽管说出来。朕是有大心胸的,就算李卿说错了都没关系。等朕开国,凌云阁上必有李卿的一席之地!” 说完之后,他又转向王自用道:“那激怒城外林丹汗的事情,就由你来操办吧!” “微臣遵旨!”王自用当即面露得色,大声回应道。 没过多久,李过回到城头,对早已等着的高迎祥和李自成说了事情经过。 “他娘的,王自用这是抢功啊!”高迎祥一听,顿时就骂娘了。 李自成听了,连忙看了下周围,而后皱眉对高迎祥说道:“舅,你能不能小声点,要是被别人听去,会有麻烦的!” 说完之后,他低声补充道:“其实,这事也算是好事!” “为什么?这还是好事?”高迎祥一听,有点不明白了,瞪着牛眼看着自己的外甥,在等着解释。 李过却猜出点什么,毕竟他和李自成都是知根知底的。 只听李自成回答高迎祥道:“这些激怒城外林丹汗的手段太过卑鄙,会被人所不耻的。如果是我们提出来,以后归顺朝廷后,搞不好就会被御史言官攻击。”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对李过道:“你把情况都给皇上描述下,让皇上知道我们在其中出力就可以了!” 有直达圣听的方式就是好,不用担心功劳不被皇上所知道。 李过点点头,就又进入聊天群,去给崇祯皇帝汇报去了。 而城外的林丹汗,一如他部下所猜测的一样,心中对于去留摇摆不定,但已经是倾向走了。之所以还没有下令,只是他心中还有一丝幻想。但估计用不了多久,最后的一丝幻想也会破灭。 天色将近傍晚之时,林丹汗忽然听到帐外远处,隐隐传来喧哗声。他心中正烦着呢,一听之下很是恼怒,立刻大声喝问情况。 谁知手下侍卫还没有来及出去,就见左翼大总管塔什海塞桑闯了进来,脸色有点不好看,大声地禀告道:“大汗,明贼欺人太甚!” “嗯?”林丹汗一见,不知为何,反而镇定了一点,只是问道,“怎么了?” “明贼……明贼在侮辱我们蒙古勇士的尸体!”塔什海塞桑愤怒地禀告道,“那些都是为了大汗战死在归化城下的。” 准确地说,那些死在城下还没来及收敛回来的尸体,都是他的手下。而虎鲁克塞桑那边,因为是晚上攻城,因此撤军的时候,倒没有把尸体遗留在那里。 林丹汗听了一愣,感觉有什么不对,便马上出了营帐去看。 这一出营帐,他就发现,有很多手下都在愤怒,指着远处归化城大骂。看到他出来,纷纷向他请战。士气之高,竟然前所未有。 这时候,林丹汗反倒是沉着冷静了,他策马出了营地,到了近一些距离,看到城头上的明贼果然在羞辱那些尸体。 “哼,你们这是自己作死!”林丹汗一见,心中一声冷笑,当即回转,而后大声下令准备攻城! 然而,归化城内早有预料到他们会攻城,因此早就准备充分等着了。经过一日一夜的攻城,归化城还是明贼的归化城,只是又多了无数的尸体,当然了,双方各有损伤,只是攻城方要多很多倍了。 城外蒙古军队,因为受到羞辱而鼓起来的士气,重新低落了下去。等到城头上的明贼再次用蒙古人遗留的尸体进行羞辱时,林丹汗回过神来了。 这是多400推荐票的加更。看情况,月票也快加更了。还有高订也马上要再加更,均订看样子能稳在800了,也会有加更。均订真是涨得不容易啊!多谢各位的支持! 543 顾全大局 毕竟之前的时候,那些明贼可不会这样。上一次侮辱那些战死手下的尸体,而后引发大战,结果是留下更多的尸体而已。如果这么继续下去的话,难道是互相耗人命,可归化城内的明贼伤亡率和自己手下的伤亡率完全不对等啊! 如果这么打下去的话,归化城何时能拿下来不知道,但自己的手下又将损失多少人却是能算出来的!林丹汗这么想着,就再次犹豫了。 虽然他手下一共有三万多人,可这是包括了老弱妇孺在内的。虽然草原上的老弱妇孺,比起关内那些来说,是能骑马射箭,临时也可以凑凑数。可要是青壮死得太多,那察哈尔部的实力可就会大减了! 林丹汗计较了一番,便没再下令攻城了。 但这么一来,他的手下却来找他了。那两位左翼大总管虎鲁克塞桑、塔什海塞桑一前一后过来找他,要求继续攻城,誓要攻下归化城,把里面的明贼碎尸万段! 他们两人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城头上羞辱的那些尸体,全是他们两人的手下。前后丢了那么多尸体,都任凭明贼羞辱的话,他们没法给手下交代,对于他们两人威信的打击将是巨大的。 这时候,林丹汗却变得冷静了,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们好歹都是本汗的大总管,做事要高屋建瓴,难道你们看不出来,明贼是故意的么?” 废话,谁看不出来?两名大总管心中想着,可不这样表态,就没法给战死手下的家属一个交代啊! 虽然他们心中这样想着,表面上倒也不敢如实说,只是诉苦说他们的手下如何愤慨,如何请战等等。请求大汗下令,一定要打下归化城! 他们说得也确实是事实来的,不过请战的那些,义愤填膺的那些,基本上都是被羞辱尸体的那些亲人。至于没有亲人被羞辱的,反而默不作声,甚至表现出很消极的意思了。他们这些人,就生怕自己被派出攻城的时候战死,也会被明贼拿去羞辱。 这种情况,两名大总管自然也清楚,他们过来求见林丹汗的目的,一是要做给他们的手下看,二是想让林丹汗的直属手下去攻城。 可是,他们越是这样明的暗的说出他们的要求,林丹汗就越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能再派人去攻打归化城了,他感到耗不起了。 于是,他找着理由喝斥两位大总管,要他们有上位者的觉悟,要从全局上考虑。至于他的直属部队,那是要维持大汗威严的,自然不能随意调动。至于怎么给那些战死手下的家属交代,这是两位大总管自己的事情,不管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是用官职威压他们,就随便他们自己,他林丹汗不会过问。 反正说来说去,就一句话,要打的话也行,你们自己派人去打,但要用大汗直属部队去打,这是不行的,会影响全局。 两位大总管无奈,只能失望而去。不过他们也有点难以承受继续攻城所带来的伤亡,更是害怕城头的明贼会继续用战死的手下尸体来羞辱,因此按兵不动,有点头疼地安抚手下。 平静了一日夜的时间,林丹汗正在琢磨着自己的下一站去哪里好时,又听到了帐外传来喧哗声。这一次的喧哗声比起上一次刚听到时,似乎还要响。 这让他不由得很是气恼,当即下令道:“传令下去,各部不得喧哗,不能中了明贼的奸计,要荣辱不惊,这仇是迟早要报的!谁要是再喧哗扰乱军心的,本汗决不轻饶!” 说完之后,他想了下,觉得让普通人去传令可能不足以立刻压制那些手下,便点了额哲的名,让他儿子去传令了。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由他儿子去传令,这是一定可以的了。 谁知他儿子出去之后,外面传来的喧哗声不但未平,反而更大声了。这让他有点恼怒,正要再派人去训斥时,就见额哲气急败坏地冲入了大帐内。 “额祈葛,他们……他们……”额哲喘着粗气,脸色通红,说了几次说不出话来,那话憋在嗓子里,脸色似乎更红了。 林丹汗一见,当即喝斥道:“看你如此惊慌,成何体统?遇事毛躁,以后还怎么继承汗位?”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要是用这个理由这么一训斥,这个儿子立刻就会变得很乖! 可这一次,额哲却还是通红着脸,用手指着外面,终于说出了憋在嗓子里的话:“他们在城头非礼母妃,他们不是人,他们……” 他还没说完,林丹汗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 之前归化城落到明贼手中时,他其实已经预料到他的那些妃子们不会有好下场。也因此,他就没再去想她们。反正他身为大汗,妃子们就算死绝了,他也还可以再娶! 甚至他也想过那些妃子很可能会被明贼糟蹋,心里虽然不舒服,可也没多大在意。相对来说,他更在意的是那传国玉玺。当然了,还有存在归化城内的粮食。 但如今听额哲的意思,好像那些明贼是在城头上羞辱他的妃子们,这就不同了。那可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在大众广庭之下羞辱她们,这……这…… 这一刻,林丹汗就感觉自己头顶戴着的那顶帽子,绿得不能再绿了。他这么想着,再也忍受不了,立刻冲出了营帐。 大营外面,已经站了无数的手下,都在看着远处城头,看着明贼们在羞辱不少女人。那些女人里面,有大汗的妃子,也有其他留在城内被俘虏的蒙古女人。 女人们惊慌的声音,痛苦的叫声,明贼们的哈哈大笑声,还有嘲笑声,响成了一片。 林丹汗气得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他感觉那些手下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都带着可怜、嘲笑等等。这让他愈加地狂躁,感觉血冲脑门,无法再忍。 于是,他立刻传下军令,当场折箭,誓要攻下归化城,报此奇耻大辱! 然而,他的军令传下去后,两位左翼大总管却派人回应说,他们已经想通了,大汗之前说得对,他们会顾全大局了。 544 众将听令 林丹汗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用他之前劝解他们的话,挪过来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事情,还怎么反驳,强行命令他们就是打自己的脸! 他原本就被归化城头的明贼气到了,这又被自己部下这么一气,顿时,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从马上掉了下来。幸亏护卫接得快,才没有什么危险,不过还是气晕了。 看到这情况,额哲暴怒了,当即喊着人要去把不遵号令的那两个人宰了! 当林丹汗被抬回中军帐,悠悠醒转回来后,他的护卫立刻就给他禀告了额哲的动向。他听了后,还没来及问话,就看到营帐的门帘被掀开,额哲满脸不甘又非常气恼地回来了。 “怎么样,他们出兵了没有?”林丹汗被人扶着坐了起来,白了脸色,冷着脸问道。 额哲一听,立刻恨声回答道:“他们说额祈葛会顾全大局,他们所做的也是遵照额祈葛的意思而已。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林丹汗一听,脸色通红,大声吼道。 额哲不敢再吞吞吐吐,连忙回答道:“他们说当年伟大的成吉思汗,也有过类似经历,可成吉思汗却包容了下来。说额祈葛是成吉思汗的后人,肯定也是要学成吉思汗的,让我不要误了额祈葛的伟业!” 一听这话,林丹汗感觉嘴巴一甜,又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额哲没听出来,他却是知道,那两人压根就是在胡乱找理由,只是看笑话而已。 在当年的时候,草原上是有抢亲习俗的。成吉思汗他爹抢走了篾儿乞人的新娘,而后成吉思汗的妻子也被篾儿乞人抢走了。成吉思汗自己逃走后,忍了九个月,机会成熟后发兵攻打,最后抢回了自己的妻子。 按照那两人的说法,是要让他学成吉思汗,先忍辱负重,以后再把他的妃子再抢回来。虽然说起来好像两件事情差不多,可这能一样么? 当年成吉思汗的妻子被抢走,也只是抢走而已,虽然肯定是被睡了,但也没有在大众广庭之下。而且之前就有抢来抢去的例子,对于蒙古族来说,也不是很难接受。 可如今,自己的那些妃子就在那城头上被羞辱糟蹋,还有那么多人看着,要是真得等以后再接回来,还如何当这个大汗!再说了,成吉思汗当年是没能力立刻抢回来,而自己却是有这个能力,只是拼不拼的问题而已。 林丹汗心中愤怒地想着,立刻挣扎着站了起来,厉声喝道:“归化城的明贼辱我族人,辱我妃子,此等大仇,谁若拖拉不尽力誓杀仇人的,他就是我察哈尔部的仇人!传令,攻城!” 此时,归化城头上,王嘉胤在各山头头领的簇拥下,在箭楼上眺望远处的蒙古人大营。看到蒙古人的动静,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蒙古人果然上当了!”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王自用,大声夸奖道:“你想得这些法子好啊,把蒙古人的命都耗在归化城,朕以后崛起草原,掌控河套,就将是轻而易举了!” 听到这话,王自用连忙谦虚地回答道:“只要有助于陛下开国创立千秋伟业,就是没办法,微臣也能想出办法来。对付这些蒙古人,其实也不需要多费什么脑子!” 边上的高迎祥听到,第一时间大着嗓门夸道:“王兄的聪明,实在让我们望尘莫及啊!以后陛下的宰相之位,肯定是没得跑了!小弟在此,先恭喜王兄了!” 其他首领听了,在王嘉胤的面前,自然也都跟着高迎祥恭贺起来。不说王自用是王嘉胤的第一心腹,光是他能想出这些连环激怒蒙古人的计策,就让他们这些大老粗们惊讶了。虽然有点没底线,但显然很有效。 王自用听了,心中很是得意,当即表现得谦虚起来,向恭维他的那些首领一一抱拳还礼。 这其中,他眼角瞅见站在高迎祥身后的李过时,不由得心中又暗暗得意。亏了自己机敏,在李过提醒之后,第一时间便抢过了功劳,而后又大张旗鼓地做了起来,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其实都是自己的主意。如今看来,果然是收到了效果。呵呵,没人知道这个主意最开始其实是你一只虎提出来的了! 他却不知道,李过看到这场景后,却是心中松了口气,意识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道:“陛下,蒙古人已经被成功激怒,接下来很可能会全力攻城了!” 他之前的私聊留言,崇祯皇帝早就收到了。他确实担心林丹汗打不下归化城后跑了,此时听到,便立刻回复道:“好,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你们自己要保护好自己,尽量减少伤亡。等朝廷大军一到,清掉了城外蒙古人后,再里应外合,拿下归化城!” “遵旨!”李过一听,连忙回应道。 崇祯皇帝接着又联系李定国,告诉了草原上的情况。 延绥巡抚府,李定国回过神来,立刻向正在看草原地图的洪承畴禀告道:“中丞大人,皇上接到草原消息,林丹汗所部接下来几天将会猛攻归化城。” 洪承畴听了,转头看了一眼李定国,对于这个简在帝心的小孩,他倒也显得和蔼悦色,只是吩咐他道:“本官知道了!立刻联系大同方面,看那边准备如何?” 至于延绥这边,各地调集过来的骑军已经在昨日晚间时候先后到达。差不多一天休整时间,也该是要到出征的时候了。 没多一会,李定国联系了吕瑞鹏后,向洪承畴禀告说大同那边也已集结完成,只等他的命令了。 洪承畴知道事不宜迟,必须马上开拔了。毕竟林丹汗的攻势将会很猛烈,如果攻破了归化城,那最佳战机将会失去;而要是还攻不破归化城,那就很可能会让林丹汗明白,归化城是不可能攻下,那他们也可能会撤走了。 三通鼓毕,各路总兵、副将等各级将领齐聚巡抚大堂。洪承畴一身大红绯袍,正襟危坐,挺着上身,在众将见礼之后,大声喝道:“皇上为我等创造了前所未有之战机,一举荡平草原,歼灭林丹汗,夺取河套,名垂青史之机会就在眼前。” 说到这里,“啪”地一声响,洪承畴一拍惊堂木,再次大声喝道:“众将听令!” 感谢青影灯雷的打赏! 545 疯了(第三更) 草原,归化城上空,“呜呜呜”地号角声连绵响起,刚被打下去的蒙古再一次蜂拥而上。 城头上的明贼好不容易喘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一下,看到这种情况后,忍不住便开始骂人了。 “去他娘的疯子,真是疯了!” “老子难道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 自从昨天开始,蒙古人不计伤亡,疯狂地日夜攻城之后,他们人数上的优势就开始显现出来了。一波接一波,犹如潮水一般,一个浪头接一个浪头地打在归化城墙上。而且还是四面同时攻城,没有一处城墙没有受到攻击。 此时的归化城下,已经有很多地方都已经填上了土,一道道地斜坡,让城头上的明贼渐渐地少了居高临下的优势,防守起来也越加地艰苦。而在远处,蒙古人中的老弱妇孺都在出动,还在挖土往前线运,似乎不用土把归化城埋了就不会停下来。 归化城内的明贼,就算死得远没有城外蒙古人多,可连续不断地消耗,如今也只剩三千来人在城头,而且还都是精疲力竭,连轮换都没有轮换了的。哪怕是王嘉胤的直系手下,也都在城头上,且死了不少。 这时候,城头上的明贼,已经没有信心能守住归化城。他们一边咒骂着发疯了的蒙古人,一边开始全力防守。 “李过,朝廷大军到哪里了?”高迎祥在李过的身边,脸色有点焦急地低声问道。 李过瞧了下周边,发现其他人的注意力全在城外,便低声回答道:“朝廷大军马上就要完成合围之势,很快就会到了。” 说完之后,他想了想又马上补充道:“这次战事虽然是洪阎王指挥,但皇上一直在看着的。放心好了,我能感觉到,皇上还是很关心我们的。” 如果说这次战事只是洪阎王指挥的话,他们几个还真担心,会不会被洪阎王所放弃,等到蒙古人攻破归化城的时候,他才指挥朝廷大军攻过来。 李过也是明白这个担心,他才补充说话,让高迎祥和李自成能放心下来。 高迎祥一听,握着弓的手又紧了紧,一脸决然地说道:“好,我相信你,相信皇上!” 其实,事情已经演变到这个地步,他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李自成基于对李过的了解,信心反而更足了一点,他低声提醒高迎祥道:“舅,别太拼了,还得留点人对付王嘉胤!” 自从成功激怒了蒙古人之后,在听到王嘉胤的再次鼓动之后,大部分山头都像打了鸡血一般,纷纷用心作战,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卖力表现,就期望能被王嘉胤看在眼里,功劳大些,封赏的时候官也能大点。 但高迎祥所部却一直是中规中矩的表现,并没有和其他山头那样积极,保留了实力下来。就是没想到蒙古人那么拼命攻城,一下子让其他卖力表现的山头损失惨重,也让高迎祥所部的实力在不知觉间慢慢地超越其他山头。 不一会的功夫,蒙古人攻到了城下,顿时,厮杀声喊成一片。天空中的箭雨飞来飞去,带走了无数人命。 高迎祥等人没有时间再商议事情,纷纷回到各自手下那指挥作战。不过这一次,李过这边感觉压力反而没有以前那么大,这让他以为,蒙古人难道也打得精疲力竭,开始做做样子了? 倒是李自成,缩在盾牌后面看了一阵后,忽然找上李过道:“不好,归化城内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你赶紧禀告皇上,禀告洪阎王,让他们尽快派兵过来。” 李过向外射了一箭,而后蹲在城垛下面,看向李自成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 李自成一听,用手往他前方一指道:“你看那边,蒙古人是准备从那边攻城进来了!” 李过听了,转身看去,就在羞辱蒙古女人的那段城墙外面,不知不觉间那道土坡更高了,而且蒙古人还在疯狂地往上送土,在继续往上加高。离着归化城城头并不远,估计再来个半天一天时间,就能高归化城头老大一截。等到那个时候,蒙古人站在土坡上面,反而能居高临下地向归化城头射箭了。 蒙古人攻城能力再差,打了这么多天之后,也终于被他们找到了攻城的正确办法。不会造箭塔,不会造攻城车,不会造火炮,可他们有的是人,就在城外堆一座土山出来,高过归化城头。 李过一见之下,也明白归化城怕是守不住了。毕竟没有了城墙为依托,蒙古人的射手远比城内要多。箭雨覆盖城头的攻击,还有谁能站那段城墙上! 他立刻拍了照片发到了临时群里,并解释说道:“陛下,蒙古人垒高土坡,估计再有半天一天时间,就能从这边攻进城来了!” 有了这张照片,其实不用李过再特意说明,任何人看了之后都明白归化城怕是守不住了。 崇祯皇帝立刻吩咐道:“李定国,吕瑞鹏,你们立刻传达这个消息,各路必须加快速度了!” “遵旨!”李定国和吕瑞鹏立刻答应一声,便去传讯了。 崇祯皇帝接着吩咐一只虎道:“看这形势,有了蒙古人垒起来的那些土坡,已经没必要里应外合拿下归化城了。这次战事,你们的功劳很大,朕知道了。你们目前尽量保存实力,安心等待朝廷大军的到来即可!” 如果是要里应外合的话,李过他们就要另外花费精力去策应,去攻击其他山头,到时候肯定要死人。皇帝让他们不用这样做,叮嘱他们保存实力,让李过心中很是感动。他答应一声后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继续投入防守中。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蒙古人又留了一地的尸体退去。城头上的明贼都累得跌坐在城头,喘着粗气歇息。至于那些伤卒,甚至都没什么人去理,这时候,谁还管得了谁! 李过趁这个机会,低声给他叔说了情况。李自成听了后,稍微一沉吟,还是摇摇头说道:“皇上那样说是皇上的仁慈,但我们不能那样做,之前的机会不能变!” 这是月票多50加更,晚上还有一更,是高订加更 546 扶不起的阿斗(第四更) “快救救我,我中箭了!” “给我口水喝,谁给我口水喝!” “我不想死,我要当老爷……” “……” 没人理的那些伤卒们,纷纷大喊着,乞求着,可此时此刻,别人实在顾不过来,都在忙着多喘口气,免得蒙古人又攻来时连站得力气都没有。因此,任凭那些伤卒在喊着,硬是没人理他们。 稍微休息了一下后,城头上的流贼们终于缓了口气。看着城外的蒙古人这次并没有再发起进攻,才在头领的催促下开始救治一些轻伤的同伙。 他们一边救治,一边口中不干不净,发泄着他们的不满。 “该死的蒙古疯子,都疯了!” “不不,是谁出了这么缺德的主意,把蒙古人惹怒成这样,真是疯了!” “还能有谁,王自用那厮啊,都要害死大家伙了!” “……” 怨言从一开始的埋怨蒙古人,渐渐地不知道在谁的带头下,开始转移目标,埋怨起出了这么狠毒主意的王自用了。 而这些咒骂的人,多是伤亡最惨重的那一部分人。他们之所以伤亡最惨重,就是因为他们受到蒙古人的攻击最疯狂;而之所以偏偏是他们受到蒙古人的攻击最疯狂,是因为他们在之前抢着表现,抢着侮辱那些蒙古人的尸体,抢着在城头侮辱那些蒙古女人。 在那个时候,他们哈哈大笑,不管是侮辱那些尸体,还是侮辱那些女人,都开心得很。似乎对于这样的事情,能满足他们心里的某种变态爱好,而又能讨好王嘉胤,实在是不可被别人抢去的好事。 “这仗没法打了,再打就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老子手下都快死绝了,这里是蒙古鞑子攻打得重点,老子不守了!” “对,城外那土坡越来越高,守这里肯定死!” “王自用呢,让他来守,我们不守!” “对,让他来守,我们不守了。祸事都是他惹出来的,自己来擦这屁股!” “……” 喧哗声越来越响,连带着其他附近山头,那些损失惨重的山头首领们,也跟着闹了起来。大有联合起来兴师问罪的苗头。如果不是担心城外蒙古人突然杀过来,估计他们都已经成群结队去要个说法了。 不过这样的喧哗声音也确实够响,整个归化城又不大,没多大功夫,就惊动了王嘉胤,带着他的护卫,匆匆从王宫里跑出来安抚了。 但如今这局势,很清晰地能看到,继续防守这几块蒙古人重点进攻的城头,绝对是最先死的。光是城外越来越高的土坡,就能让防守这块区域的流贼吓到了。因此,当王嘉胤再次画出他那块天大的画饼时,就没有以前的效果了。 远远地看着那边吵成一团,高迎祥不由得暗暗后怕,他拍着李自成的肩膀道:“还是外甥你聪明啊,否则的话,头疼的就是我们了!” 当初就很低调,谁想表现,谁想抢功,成,没问题,爱谁谁,谁去!换了一段远离热闹的城墙,如今却是防守压力最轻,还有闲工夫能看热闹了。 李自成笑了下,转头拍拍李过的肩膀,低声说道:“也多亏你做得好,否则我空有想法,没人去做也是没用的。” 确实,李过的执行力还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到了现在,除了王嘉胤他们这两个当事人之外,其他人到现在都不知道激怒蒙古人的提法,其实是闯王这个山头建议的。 李自成在表扬了李过之后,便趁着这个空档,开始低声商议起朝廷大军杀过来后该怎么做了! 而在城外蒙古人中军大营,林丹汗一脸疲惫地坐在主位上,扫视着站在面前的那些手下将领,而后把目光定在前面的虎鲁克塞桑身上,大声喝道:“你为何不早点献上这策,以至于我们蒙古勇士死了那么多?” 这两天的疯狂进攻,包括林丹汗的直系手下,也是死伤惨重。察哈尔部的青壮,已经有一半人口死伤了。这么大的损失,要是换成平时的话,早就不打了。也亏了是仇恨支配着,才能坚持到现在。 有一点可以预见的是,归化城很快就能打下来,能报仇雪恨。不过察哈尔部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很大,以后多少年,都恢复不了战前的实力了。 虎鲁克塞桑没想到林丹汗不但不赞赏自己,反而是指责自己,这让他感到很愤怒。他明白,林丹汗是心疼他的直系手下了,可自己的手下死伤不更重么! 强压着心中的不快,撑着疲惫的身躯,他大声回答道:“我要是一开始就想到了,有什么理由不说,让我自己的手下也要死那么多?” 林丹汗一听,没想出他这话中的破绽,便哼了一声,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看向额哲吩咐道:“你是要继承汗位的,就得向本汗证明你有继承汗位的实力!归化城这块硬骨头,就由你来啃,把王旗重新插到归化城的城头上去,向本汗、向本汗的子民证明你的实力,你做不做得到?” 额哲一听大喜,连忙大声回应道:“儿臣愿立军令状,拿不下归化城就绝不收兵!” 虎鲁克塞桑一听大怒,眼看着就要打下归化城了,林丹汗却派了他儿子来抢功劳。这话早为什么不说,就只想着伸手来摘桃子? 他真得很愤怒,立刻大声插话道:“垒土攻城的法子是我想出来的,最高的两个土坡也是我手下垒起来的,这攻打归化城的……”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林丹汗开口打断道:“本汗知道你劳苦功高,所以才体谅你部的辛苦,让你们有个休整的机会。难道你无视本汗的好意,无视本汗的决断,想要抗命么?” 听到这话,虎鲁克塞桑忽然不愤怒了,替而代之的是失望,彻底的失望。 之前的时候,林丹汗在草原东部,不管怎么做,他都是林丹汗的坚定支持者,哪怕林丹汗最终听到建虏的一点风吹草动,就闻风而逃,西迁离开故地,他也义无反顾地站在林丹汗身边。 可此时此刻,他终于绝望了,也或者说,他认清了一个现实,黄金家族的后人中,一样有扶不起的阿斗! 这是高订多50的加更 547 强者为王 经过了虎鲁克塞桑的事情之后,帐内其他人对于林丹汗的命令,再无半点违抗之意。林丹汗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这次军议结束后,额哲是兴奋地去做准备了。其他人则各自归营,连续轮番攻城,他们也是累的,可以休息等待着额哲攻破归化城了。 一时之间,归化城所在的这片草原上,竟然难得的出现了平静。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而已! 虎鲁克塞桑回到自己的营帐,谁也不见,闭门喝闷酒。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另外一位和他同级的左翼大总管,塔什海塞桑突然来访。 他不明白,这种时候,塔什海塞桑来找他干嘛? 对于虎鲁克塞桑的不解,塔什海塞桑只是严肃地低声说道:“你今日的遭遇,很可能是我明天要遇上的事情!” 于是,两人遣开护卫,喝起了知心酒。 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塔什海塞桑忽然低声问道:“当今世上,你以为何人方为英雄?” “管那么多干嘛?”虎鲁克塞桑却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随后才意志消沉地回答道。 塔什海塞桑盯着虎鲁克塞桑的眼睛,严肃地说道:“不认清谁是草原上的雄鹰,这几年的教训还不够么?你、我的部族死了多少人了?还剩多少能死了?” 一听这话,虎鲁克塞桑通红了眼睛,一边伸手又去抓装着马奶酒的袋子,一边带着懊恼之色回答道:“要是能看清谁是草原上的雄鹰,你我部族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么?” 塔什海塞桑伸手一把夺过那袋马奶酒,而后低声说道:“你看,大金大汗如何?” 毫无疑问,他们能想起的强者,自然是让林丹汗吃亏的主。这第一个能想起来的,就是奴酋皇太极了。 “呵呵,他是强大!”虎鲁克塞桑也不否认,只是他有顾虑道,“但我们和大金为敌这么多年,那就算是只雄鹰,也只是要吃我们的雄鹰而已!” 说到这里,他打了个酒嗝,而后似乎清醒了一分道:“要不……要不我们举族迁去关内,让明国皇帝收留我们?” 草原边上的巨无霸就两个,一个是新晋崛起的大金;另外一个就是庞然大物般的明国了!至于顺义王什么的,连林丹汗都打不过,就别提了。而去投靠其他部族,则只有被吞并的份。 然而,塔什海塞桑听了后,却立刻摇头道:“明国外强中干,已是一只年迈的狼。明国自己都对付不了大金,还出银子让大汗去对付他们,可一样没有用。”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声音,用坚决地语气说道:“我们草原上信奉的,不就是强者为王么!你比较起来看看,如今还有谁能是大金的对手?明国么?呵呵!” 笑了下,他自己喝了一杯酒,而后又补充道:“我们各族去关内打草谷,明国可奈何了我们?远的不说,就前些天去追击卜石兔的时候,去甘肃打了草谷。你难道没感觉,明国军队只会龟缩在城里,有什么本事?杀了他们明国不少人,可有一丝动静?” 一听这话,虎鲁克塞桑便不说话了。毫无疑问,明国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明国了。以前的时候,大元那么强大,都被明国赶出了中原,还被明国皇帝亲自领军,在蒙古人的草原上,被赶得东躲西藏! “还是你看得清!”虎鲁克塞桑又抓起一袋马奶酒,向塔什海塞桑敬了一下,而后又“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这一刻,他是认可了塔什海塞桑的说法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们两人是到了崇祯六年四月,林丹汗再次闻风而逃,亡命青海时才投降了建虏。可此时,因为蝴蝶效应的原因,让他们更早地认清了林丹汗究竟是什么人,已经有了投靠他人,或者说去投靠建虏的想法了。 归化城前,在大量蒙古弓箭手的护卫下,蒙古族的老弱妇孺承担了挖土、填坡的任务,不分时间,日以继夜地在忙碌。虽然是有林丹汗的命令,可他们自己也有不少的动力。 因为他们多是有亲人被城头上的明贼侮辱过,如今有机会,自然是要用心报仇。就等着攻破城池的那一刻,等着用他们的愤怒,去撕碎城里那些明贼。 天色大亮,两座比归化城的城墙还高出不少的土坡已经垒好在那里。站在坡顶的蒙古弓箭手,已经能看到城里的明贼开始乱了。不过他们没有进攻,就犹如猫戏老鼠一般,只是盯着城头上那些瑟瑟发抖的明贼。 昨天夜里的时候,明贼曾想突围过一次。但蒙古人早有准备,让明贼扔了一地尸体后不得不退回去了。 此时,那些明贼的尸体,也都被蒙古人拖到了离城一箭之地的地方,城头上之前怎么羞辱尸体的,他们现在也是怎么羞辱尸体。 十来杆长长的号角就架在蒙古大营的门口,身材壮实的蒙古号角手就位,一起吹了起来。 “呜呜呜”地声音响起,悠扬浑厚,连绵不断,响彻在蒙古草原上,很远,很远地地方都能听到这响声。 一队队的蒙古军队从大营中列队而出,每个人都昂首挺胸,士气高昂。他们知道,破城就在今日了! 当蒙古人中最精锐的四五千人列阵完毕之后,最近难得有好精神的林丹汗带着手下一群将领出来了。相比其他将领,额哲显得意气风发,似乎早已把他母妃在城头的羞辱忘记了,似乎早已把他母妃被林丹汗下令射死在城头的事情忘记了。此时的他,就只知道他将领军第一个攻进归化城。 连日的苦战即将结束,胜利即将来临,蒙古人在林丹汗的一声令下,向归化城发起了总攻。而城内的明贼,似乎知道难免一死,也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拼死抵抗。 “大汗,不出半个时辰,归化城必破!” 听着手下将领信誓旦旦地说话,林丹汗脸上笑开了花。然而,他却不知道,远处的草原尽头,却有一道黑线在移动。 548 枭雄的下场 归化城头上的李过,不用眼睛看都已知道朝廷大军到哪里了!事实上,朝廷大军在此时双方交战正激烈的时候开始收网,正是他拍了照片传到临时群中,而后由大明皇帝亲自下令动手的。 闯王所在的这段城墙,这时候已经没有战事了。蒙古人今天的进攻,是集中全力在攻打土坡高过归化城的那两段。至于其他地方,特别是城门那里,是重兵严防城内突围而已。 李过和李自成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辞别城头上的高迎祥,领着一百多人直闯王城。城里也有其他山头的人在乱窜,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在把劫掠的财物带身上,又或者有发疯了的人,在狂吼乱叫,甚至还有在纵火了的。显然都知道城破在即,已经有人失去理智了。 对于这些,李过和李自成压根不管,很快闯到了王宫城门处。让他们两人有点意外的是,这里竟然没有人防守,甚至都任凭城门开着,偶尔看到有人抱着财物蹿出来。 很顺利地进入王宫,李自成当即吩咐李过道:“我去拿下仓库,你去找王嘉胤,不管坑蒙拐骗,一定要把传国玉玺弄到手里。” 如果不是王嘉胤很看重李过,会比别人更容易拿到传国玉玺,李自成都不想让夺取传国玉玺的功劳落到别人手里。 李过点点头,表示知道,而后对身后跟着的手下大喊道:“以后吃香喝辣的,就看现在了。谁要是拖后腿的,老子不饶了他!” 在城头上要动手的时候,已经召集手下透露了一丝风声。告诉他们,闯王已经为他们找到了一条生路。只要听从命令,以后荣华富贵的前程等着他们。 虽然没有明说,虽然好像空口白话,似乎很不靠谱。但闯王和李自成他们的从容淡定,让他们的手下不由得很是信服。至少到了归化城之后,跟着头领就没有吃过亏。这让他们的手下也很安心,也就没有出现和别的山头那样的乱局。 此时跟随过来,看到李自成和李过对于所要做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就更让他们相信头领确实已经找好了出路。因此,在听到李过的强调后,一个个都精神振奋地大声回应了。 于是,李过握着手中刀,带头冲入了王宫中,大声喊道:“陛下,在哪里?一只虎前来护驾!陛下在哪里?一只虎前来护驾……” 有侍卫听到喊声,冲了过来,带着惊喜声音回答道:“一只虎将军,来得正好,皇上和宰相闹起来了,快去劝劝吧!” 李过一听,冲过去追问道:“在哪?” 当那个侍卫指了个方向,还没来及说话时,忽然觉得心口一疼,低头一看,却是自己的身体透过了一个刀头。 还没来及有反应,李过便抽出了腰刀,用力一推,压根就没再看一眼,快步往前走了。 这一路上,凡是看到的侍卫,不管他们在干什么,都被李过他们给杀了。一直杀到一个大殿外,才听到了王嘉胤犹如疯狂般地大喊声音:“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朕!朕是要当皇帝、当九五之尊的人,朕还没正式登基称帝,你毁了朕……” 李过听得心中一喜,找到了。 他立刻冲入殿内,发现殿内只有七八个侍卫,在呆看着王座上的王嘉胤。而王嘉胤则犹如疯了一样,用一把带血的刀指着他面前的一个血人,在疯狂地吼叫着。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却是拿着一根点着火的火把。 李过定睛一看,那个血人不是紫金梁王自用,还能是何人! 一看这情景,李过不用猜都能知道,眼看城破在即,突围都没法突围,王嘉胤便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王自用身上,还动手杀了他。 李过带着五十多人冲进来,动静有点大,那几个侍卫闻声转头,看到是李过带着人冲进来,犹如看见救星一般求救道:“一只虎,皇上要自杀,快救他!” “陛下要举火自焚了,怎么办?” “救命啊!” “……” 这么大的动静,王嘉胤却没有一丝反应,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见他忽然伸出那火把,一边凑向王自用,一边歇斯底里地说道:“朕知道,你也想当皇帝是不是?你肯定是嫉妒朕要当皇帝,你不甘心对不对?朕真是瞎了眼,有你这么一个兄弟,朕要把你挫骨扬灰……” 就在这时,他忽然回过神来,用火把举着李过大声喝道:“还有你,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出那馊主意……” 接着,他又转头,看着王自用的尸体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兄弟,朕错怪你了,朕要给你报仇,朕要杀了他……” 说着,他一手拿刀,一手拿着火把,疯了般地冲向了李过。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时候的王嘉胤,已经是彻底地疯了! 对于这样的疯子,已经没法用言语来说了。不过幸运的是,李过看到那传国玉玺就摆在王座边上。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客气了。 他都不用亲自动手,他的手下便越过他,把疯了的王嘉胤乱刀砍死。要不是李过事先吩咐了声王嘉胤的首级还有用,估计都会被碎尸万段了。 那几个侍卫看傻了眼,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 李过压根就不理他们,任凭手下继续上前去砍杀,而他自己则径直上了王座,把传国玉玺拿到了手中。而后转头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王自用,只是一声冷笑,一挥手中刀,把王自用的脑袋也砍了下来。 当李过做完这些事情后,拿着传国玉玺,还有王嘉胤和王自用的首级,刚准备出这座宫殿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只听一个有点熟悉地声音在大喊道:“朝廷大军来了,我们必须抢下传国玉玺,还有王嘉胤的首级,献给朝廷,才能有活路,明白么?” 一听这话,李过就想起了,这喊话的是神一魁。他肯定是在城头看到朝廷大军了,所以想到了这个活命的方法。 感谢车迟国在哪的打赏! 549 明国大军杀来了(第三更) 一如李过所料,在稍早时候,归化城头的明贼死伤越来越多,从土坡上倾斜到城头的箭支几乎遮住了太阳洒下来的光线。 而在城下,一队队精壮的蒙古军卒在土坡的箭雨掩护下,大部分都到了城墙下面,甩上了套马索,嘴上叼着刀,开始往上爬。 一个,两个,三个,蒙古人不断地出现在城头,虽然有被干下来的,但涌上城头的蒙古人却还是越来越多了。 就在土坡指挥的额哲一见,欣喜若狂。到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归化城可以拿下了。 远处的林丹汗,骑在战马上,也看到了这一幕,欣慰地用手中的马鞭一指道:“本汗今天终于要在王宫中过夜了!” 说到这里,他又指着城头上对身边的两位左翼大总管说道:“看看,城头上的明贼已经崩溃。吾儿立下大功,本汗可不能亏待了他了!” 虎鲁克塞桑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撇,却是没有说话。此时的他们,心中已经拿定主意,倒也没反驳什么了。 他们回过头来,看着归化城的城头,能看到额哲的手下已经开始沿着城头进攻,而其他各段城墙的明贼有的还在抵抗,有的已经逃了。 “大哥,反正没地方可逃,和蒙古人拼了就是!”城头上,神一魁睚眦欲裂,大喊着说道。 神一元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看着他弟忽然说道:“悔不该当初听你的话,是哥哥害了你!” 之前决定造反的时候,神一魁曾私下劝过他。不过那时候他主意已定,就没有听,因此他现在才有这么一说。 神一魁听了强颜一笑道:“大哥,到这时说这些已是没用。咱们兄弟再联手多杀他一些垫背就是……” “好!”神一元收起愧疚之心,脸上重新露出凶悍之色,一挥刀,正要喊什么时,却听到神一魁忽然带着惊讶之色大声说道:“等等!” 神一元一听,有点不解,这时候还有什么好等的?他带着狐疑之色看过去,却见神一魁眼睛盯着城外,好像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神一元顿时纳闷了,自己这边又不可能有援军,城外都是蒙古人,还能有什么好看的? 他这么想着,转头看去,却见草原的尽头,一条黑线正在滚动。他们兄弟俩都是边军的夜不收出身,对于那条黑线并不陌生!只是那么一看,他就知道,那是有无数的骑军过来了。 顿时,他的眼睛一下睁大,也和他弟弟一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林丹汗的军队都在城外了,那远处的过来的军队是谁的?看远处那黑线,似乎是合围了这边,这肯定不是林丹汗的盟军! “大哥,是……是朝廷的边军,是边军!”神一魁的眼神不错,加上对大明边军是最熟悉不过的事情了,顿时惊讶地大叫了起来。 神一元也反应过来了,不过他却更是瞠目结舌,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这么多骑军,这……这是把九边边军的骑军都抽空了么?” 神一魁没接这话,求生的欲望让他脑子急速转动,立刻便又了个想法,他立刻焦急地说道:“大哥,你守在城头,我带人去王宫,杀了王嘉胤,夺他的传国玉玺献给官军,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好!”神一元一听,绝境求生,当即大喜地回了一声。不过马上,他又有点疑惑地问道:“我守城头?” “嗯,等官军到城下的时候,你去控制城门献城,这样功劳便大一些。众目睽睽下的功劳,边军将领也不好说什么!”神一元已经是急了,回答了之后便开始点人下城头了。 神一元一听,也觉得有理,便答应一声,领着剩下的人先守住蒙古人的进攻,而后等蒙古人逃了后再去控制城门。 而在城外,林丹汗他们正在观赏着城头上的杀戮,忽然身后传来急速的马蹄声,还有大喊声传来:“不好了,敌袭……” 林丹汗他们听见,闻声看去,却见有几骑飞驰而来。此时差不多已到近前,仗着马速了得,勒马急停。 不过这些人还没来及禀告,林丹汗就已经恼怒地训斥道:“什么敌袭?大军都已经攻破归化城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立刻追问一句道:“难道是明贼从另外的城门突围了?” “大汗,明国大军……明国大军杀来了!”那带头之人就不理他的训斥,用手回指,惊慌失措地大喊道。 “明国大军?”一听这话,林丹汗的脑门上就闪过一个个问号,这可是在草原上,哪来的明国大军? 不过当他沿着那人手指看去时,发现在身后营帐的缝隙处,隐隐能看到远处有黑线滚滚而来。顿时,他脸色一变,不过他还没说什么,那人又指着其他方向惶恐地说道:“还有那,那,都有明国大军的骑军!大汗,我们……我们被合围了!” “什么?”林丹汗顿时吓得一激灵,转头四顾,发现他所在的位置被攻城队伍所阻,看不见什么。立刻,他难得矫健地站到了马背上,只是那么一环视,顿时身子一晃,差点就掉下马去! 明国军队怎么来草原上了,而且……而且还来了那么多骑军,怕是有一万多骑军不止!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那么多明国骑军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草原上的? 就这会的功夫,虎鲁克塞桑他们也看到了,顿时和他们的大汗一样,也都吓到了。这么多明国骑军,怕是快两万了吧?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草原上见到。 林丹汗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大汗,慌乱了一下,立刻下令鸣金收兵,并对虎鲁克塞桑他们两人说道:“你们速度整军应对明国骑军,本汗再派使者去交涉,明国派军来草原,到底什么个意思!” 突如其来的明国大军,让蒙古人慌了,额哲更是吓得撇下了他的攻城部队,惊慌地逃到林丹汗的身边,哭丧着脸问道:“父汗,怎么办,怎么办?” 这是推荐票多400的加更,忘记看了,所以发晚了些。ps:给大家推荐一部电影,《我们来自未来》第一部,老片子了,俄罗斯的,网上有,喜欢历史的应该喜欢看这片子的。 550 一定要御驾亲征 这个时候,林丹汗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尽快集结军队了! 没过多久,虎鲁克塞桑和塔什海塞桑的手下还在重新集结,但他们两人却来找林丹汗了。 “大汗,全部集结完成的时间不够啊!” “大汗,那些老弱怎么办?还有牛羊怎么办?” 其他头领过来的也有,都纷纷七嘴八舌地诉说着困难。这时候再转身对明国大军作战,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这时候,他们唯有期盼他们的大汗有好主意了。 可林丹汗能有什么好主意,那额头的汗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往下滴,可他却浑然不知,只是喝斥着快点备战。 忽然,额哲带着一些惊喜,大声说道:“父汗,该不会明国大军是来剿灭明贼的吧?” 一听这话,林丹汗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肯定是这样的,明国大军肯定是来追剿他们的贼人,绝对是这样的。” 虎鲁克塞桑等人听了,不由得也升起了一丝希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有希望能善了了。 林丹汗却抓住了这个希望不放,立刻大声下令道:“快,马上准备牛羊犒劳明国大军,感谢明国大军不辞千里来草原剿贼……” 他这边正说着,之前派去联系明军的信使已经快马赶回,在众人带着希望的眼神注视下,那信使惊慌地大声禀告道:“大汗,明国延绥巡抚说,我们在宁夏犯边,杀明国百姓,他奉明国皇帝旨意,前来报仇。说什么……什么犯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林丹汗等人一听,顿时目瞪口呆,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那延绥巡抚的话,是那样坚定,肯定是没得商量了! 过了一会,就听到林丹汗在喃喃自语道:“犯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犯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哈哈哈……” 虎鲁克塞桑和塔什海塞桑听了,不由得有点意外,林丹汗难道疯了? 这时,就听到林丹汗疯狂地喊道:“好一个虽远必诛,怎么不去诛建虏啊!有本事去诛建虏啊……” “父汗,我们快跑吧!”额哲哭丧着脸打断了林丹汗的疯狂道。 虎鲁克塞桑一听,立刻跟着劝道:“是啊,大汗,为今之计,只有先逃出去再说了!” “大汗,您先走,我们断后!”塔什海塞桑也没有犹豫,立刻表态道。 听到他们的说话,林丹汗终于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好,你们断后!” 说完之后,他连营地也不回了,立刻拍马往西逃了。额哲也二话不说,跟着他爹后面跑。 还没集结完的蒙古人看到汗旗西移,也都不管了,跟着汗旗逃跑。而虎鲁克塞桑和塔什海塞桑却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跟上去。 远处,明军骑军明显开始快速了。延绥巡抚洪承畴在南边,正用望远镜观察着。 他看到之前的信使到了汗旗下面,说了一会话后,汗旗随着刚说话的人一起西移,其他蒙古人,大部分也都跟着汗旗往西跑了。 洪承畴一声冷笑,收了望远镜,大声下令道:“向西边传令,林丹汗西逃,给本官赶回来!” 他的话音一落,边上的旗手便开始用事先约定的旗语传达中丞的命令。立刻,西边的明军就有了反应,长长地一条线开始收缩成几块骑军方块,向西逃的蒙古人拦了过去。甚至北面,和南面也有骑军分出,向西逃的蒙古人包抄了过去。 洪承畴边上的李定国看得很是兴奋,这种大会战可是难得一见的。最为关键的是,他站在胜利的一方来看待这次的战事。特别是他从开始计划战事,就一直跟进着,感觉学到了很多东西,而后又看着学到的东西一一在眼前展现出来。 蓝天白云下,在碧绿的草原上,骑军正在冲锋,好多支明国骑军的箭头指向西逃的蒙古人,蔚为壮观,让人心中生出一种金戈铁马,叱咤万里如虎的豪气。这个场景,被他拍了照,传到了会战用的临时群里。 崇祯皇帝看到,不由得有点羡慕李定国了。他只能看着照片,却不能去草原上身临其境。 男儿的身上,都有那么一股热血,特别是有志气的汉人,在如今这样的年代,更是有着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壮志凌云! 呵呵,就这些渣渣而已,就让手下人搞定算了!崇祯皇帝安慰着自己,等以后平定建虏,自己是一定要御驾亲征的!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算是舒服了一些,他立刻在群里说道:“小心林丹汗混在其他队伍,一定要尽量抓住林丹汗,死了的也行!” 林丹汗虽然是个窝囊,但好歹有个大汗名头,还是黄金家族出身,要是让他跑了,回头搞不好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李定国和吕瑞鹏看到皇帝发话,立刻回应一声,便去传旨了。 而这时,原本说要留下来掩护的虎鲁克塞桑和塔什海塞桑却领着人,还没等明军逼近,就往东北方向跑了。 一看这情况,洪承畴立刻让李定国联系吕瑞鹏,下令东边的吴三桂所部往北配合北边的明军进行堵截。至于南边本阵这边,则又可以分出骑军往西边去增援了。 草原上是战成了一团,而在归化城内,当蒙古人鸣金收兵的那一刻开始,神一元往城门杀去,但高迎祥却带着所有的手下去了内城。他有点担心,刚才城里太乱,李自成和李过那边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当然了,要是他知道神一魁打着和他们差不多的主意,带着人已经先他一步去王宫要王嘉胤的脑袋,夺取传国玉玺的话,估计会更着急了。 再说当时,当神一魁喊完之后,一冲进殿门,看到了殿内正要出来的李过等人时,不由得大吃一惊,立刻摆出戒备姿态。 与此同时,他打量李过,立刻发现了李过身边的的一人,手中提着两个包裹,那包裹里还在往下滴血。他对此不要太熟悉,一眼就看出,那里面肯定是首级。 更让他在意的是,李过的身上,还背着一个明黄色布所包着的包裹。 感谢三区校长的打赏! 551 神一魁的疑惑 顿时,他明白过来,李过肯定是和他想到一块去了,而且还先他一步,已经拿到了传国玉玺和王嘉胤的首级。 神一魁如此想着,便立刻大声喝道:“一只虎,把东西给我,免得伤了和气。” 李过一听,不由得笑道:“一魁,你想拿这些干什么?” 神一魁一听,犹豫了片刻,而后还是如实回答道:“朝廷大军杀来了,用这些可能可以换条命!你放心,只要我能活命,到时候我会说你也是我手下,一样能活命的!” “为什么要给你们,我们先拿到的,我们自己不会献给朝廷大军么?”听到他这话,李过边上提着首级那人立刻大声回应道。 此时的他们,已经明白李过之前所说是真的了。他们自然明白,谁献上这些东西,谁最有可能活命,也最有可能获得奖赏。因此,要把东西给神一魁他们,当然是不甘心了。 神一魁一听,脸色略微有点尴尬,不过还是坚持道:“我们的人比你们多!” “这么说,要是不给的话,你要强抢了?” 李过脸上不知带着什么意思的笑容,如此回答,让神一魁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这事实在事关重大,只能继续说道:“一只虎,我不想伤我们和气的!” 在说话间,他的人更多地拥入了殿内,大概能多一倍左右。不过一只虎一向勇猛,要是强硬下手去抢的话,虽然最终可能会赢,可代价绝对非常惨重,这是神一魁不想看到的。 就在神一魁有点担心出现这样的结果时,却见李过一笑道:“好,东西给你,不过你必须保管好!” 一听这话,神一魁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答应一声,面露大喜道:“李兄弟放心,这些东西至关重要,我神一魁用性命担保不会丢了的。” 说到这里,他为了安慰李过,又再次拍胸脯保证道:“李兄弟放心,我神一魁不是对不起兄弟的那种人,以后只要我神一魁有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李兄弟你们!” 虽然他如此保证,可李过的手下明显有点不愿意。还是李过训斥了之后,才勉强进行了交接,把王嘉胤和王自用的人头都给了对方。 “李兄弟,还有……还有那东西!”神一魁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些是一只虎先拿到的,如今自己只是仗着人多,从同盟手中去强抢过来。 李过听他一说,当即呵呵一笑道:“差点忘记了,这个也给你!” 说完之后,他解下绑在身上的包裹,伸手递了过去。 神一魁一见,非常小心,也可以说非常警惕地伸手接了过去。在这过程中,始终全身戒备,可李过就没出现他所想象的,趁接手的机会暴起发难,这让他拿到后松了口气,查看无误后心中愧疚之心更甚。正要再说句话表达下自己的心迹时,李过已经先问话了:“蒙古人逃了没有?” “应该马上要逃了!”神一魁连忙回答,不知觉间,言辞都亲近了不少。想了下,还是再次保证道,“李兄弟放心,以后你就是我神一魁的真正兄弟了,我神一魁绝对不会有负兄弟情的。只要李兄弟的事,就是我神一魁的事!” “说得好听!”李过边上有人低声嘀咕,显然很不甘心把东西交了出去,这让神一魁听到,神色又多了一点尴尬。 李过听见便笑着道:“其实,这功劳你是拿不走的,就算你拿着这些东西也没用。看在你人还不错的份上,我保你没事!” 他是有底气说这样的话,刚才拿到东西后,他已经拍照传给了皇上。而且刚才神一魁表露意思后,他得皇上旨意,因此这些东西就交给神一魁保管,避免内讧,还能多一份力量出来。 神一魁却听得莫名其妙,感觉那些话该是自己来说才对。他看向李过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怀疑,怀疑李过的脑子是不是出毛病了! 但李过却不再和他纠结这事,一边说着一边出殿道:“我们必须要去守住王宫城门,不能让其他人再进来搞破坏了!” 没有了王嘉胤等人的首级,也没有了传国玉玺,李过这边的人数也不可小觑,自然没人还敢拦他们了。而且,随着李过走出大殿,神一魁也追了出来,连忙说道:“李兄弟放心,我大哥已经去控制外面的城门了,到时候接应官军进来,有开城的功劳,不会有事的。” 对于外城的开门功劳,李过压根就没想过。他已不需要如此向明军释放善意,听到神一元要冒着死不少人的风险去做,不由得又笑道:“你还是派人去通知你大哥,不要死人了,退回内城来好些。” 这神一元兄弟俩的手下,都是以前的边军骑军,虽然损失了很多,可还是有一定实力的。以后估计就是自己手下的人,能多保存一些就多保存一些了。 神一魁却不解其意,正想再次解释用意,让李过知道,就算多死一些人,可给官军的第一印象必须要好什么的时,就见前面拥来大群的人,立刻吓得他又全神戒备起来。 “一只虎,东西都拿到了没有?”迎面而来的是闯王等人,高迎祥大着嗓子问道。 李过马上点头,算是答复了,而后反问高迎祥道:“内城门都控制住了?” “嗯,都控制了!”高迎祥答应一声后,眼神中带着狐疑,目光集中到了神一魁身上,“咦,怎么东西在他手中了?” 如今局势大变,高迎祥和李过的人加起来,比神一魁还多两倍不止。这让神一魁如临大敌。他紧张地看着李过,就怕这个有名的一只虎突然暴起发难。 但他没想到,李过却依旧往外走,同时说出了他想都想不到的话:“为了不伤和气,皇上的意思,把东西让他拿着好安心一些。” “……”神一魁的脑海中又是一团浆糊了,他已经不知道李过有问题,还是自己有问题了。 高迎祥听了,稍微有点不相信,不过最终还是相信了李过的话,点点头没为难神一魁,又转身往外走去。 这时候,城里已经有火光,是那些绝望的流贼放火烧城。高迎祥的人马都已退到内城严守,不让乱局波及到内城来。同时也派出人马继续搜索内城,清除王嘉胤的残余手下。 感谢青影灯雷的打赏! 552 大明必将中兴 聊天群中,崇祯皇帝看到李过发了一张照片出来。从这张照片上能看到,在归化城内,已经有不少房子着火了。流贼四处乱窜,他们的表情,都是绝望和疯狂。甚至有一些流贼还在互相打斗,刀枪互相招呼。 崇祯皇帝能明白,他们应该是知道,最终进城来的,不管是蒙古人,还是朝廷官军,对他们来说,都是敌人。没有希望了,自然就绝望了。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忽然在临时群里说道:“李过,你喊话让他们跪地投降,如果不是十恶不赦,只是从贼作乱的话,朕可赦免他们,允许他们戴罪立功!” 以后控制草原,还是需要有大量汉人的。而这些贼人,算是汉人中的狼,把他们用好了,对于汉人在草原上的控制,还是有好处,就这么浪费了也是可惜。 李过一听,立刻答应一声,而后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就站在内城城头,对外大声喊道:“皇上有旨,跪地投降,只要不是十恶不赦,有悔过自新者,可许戴罪立功……” “……”神一魁站在李过不远处,张大了嘴巴看着李过,有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手下,让他打开包裹再看看,确认王嘉胤的首级在啊! 他闹糊涂了,听到李过还在喊话,便提醒道:“李兄弟,李兄弟……看这!” 李过闻声,转头一看,顿时无语地笑了。自己倒是忘记这茬了,难怪外面那些人都没听自己的,甚至看自己的眼神也很奇怪,原来是自己没说清楚。 于是,他笑着向神一魁点头示意一下,而后转回头大声喊道:“大明皇帝有旨……” “……”神一魁再次张大了嘴巴看着李过,心中想着,你干啥,朝廷大军还没进城呢,你一张口就是大明皇帝有旨,就不怕朝廷追究你假传圣旨么? 谁知他正这么想着,边上的高迎祥也跟着大喊起来。这让神一魁迷惑了,要说李过一个人有毛病,那还有可能,可要说高迎祥同时也有了毛病,这不应该啊! 正这么想着,他听到身后动静,转头一看,却是闯将李自成带着一群人上来了。他知道李自成算是有见识,挺聪明的一个人,就正想把情况给他说说,看是不是什么地方出毛病了! 可谁知,李自成上了城头后,向外看了看,竟然也跟着一起喊了起来。顿时,神一魁张大了嘴巴,就傻在那里了。他感觉,应该是自己在什么地方出毛病了! 在外城的那些贼人,听到闯王等人的喊声,终于有从绝望中暂时回过神来的了。如果要有生的机会,谁愿意去死!再者说了,谁都不会承认自己犯了十恶不赦罪! 因此,有人在城下将信将疑地大声问道:“官军都还没过来,你怎么知道皇帝的旨意会赦免我们?”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不要骗我们!” “……” 神一魁闭上了嘴巴,同样很好奇,非常想听听李过怎么回答。 果然,闯王等人中,还是李过开口回答道:“八大王义子张定国知道么?他如今就在城外延绥巡抚洪阎王……洪中丞的身边,八大王已是朝廷的游击将军了,而我也是朝廷的游击将军。你们最好是信我,还能有一条活路!” 崇祯皇帝在草原战局已定的情况下,已经许诺李过、李自成和高迎祥都是游击将军,因此李过才敢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话。 一听他这话,顿时,城外混乱的流贼,有更多的人停止了疯狂,好奇地仰头看着。一时之间,场面都安静了不少。 李自成看到,便大声补充道:“你们最好相信,还能有一条活路。多说无益,你们自己选择吧!” 只要能活,谁还想死!可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有怀疑! 城头上,神一魁诧异地问道:“李兄弟,你……你说得都是真的?” “呵呵!”李过转头看向他,笑了下道,“要不,你觉得我把传国玉玺和首级就这么交给你,你不觉得反常么?” “……”神一魁哑了,这时想想,好像真是。这李过外号一只虎,那是出了名的勇猛。如果只是因为当时自己这边人多,他就怕了,乖乖地交出了传国玉玺和首级,这还真是说不通啊! 再说了,后来闯王过来,他们的人更多,也没有要夺回去的意思,好像还说……还说什么皇上的意思…… 想着想着,神一魁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自以为是了一把,从头到尾,人家始终放心,还真是只让自己拿着东西而已,就因为人家就是朝廷的游击将军!对,肯定是这样,也只有这样才能把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他这边在想着,城外面,已经有人经受不住生的诱惑,开始按照李过的要求,双手抱头跪在城墙下了。有人带头,其他人就也跟着做了。 神一魁回过神来,看到城下的动静,他立刻激动地要求道:“我去找我哥,让我哥过来好不好?” 去控制外面的城门,是要死人的。神一魁很是担心,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自然第一个想法,就是想让他哥和手下都安全了。 李过还没说话,李自成却是眼珠子一转,而后抢先回答道:“可以,不过要先把外面的火都扑灭了才可以。” 神一魁立刻答应,派了一队兄弟立刻赶往外城门处去通知了。 归化城外,大明铁骑的隆隆声,越来越响,犹如天边的惊雷,滚滚而来。蒙古人四散而逃,那杂乱的马蹄声,喊叫声,最终都淹没在了大明铁骑声中。 除了开国之初的几十年,大明军队还没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对蒙古人有着这么畅快淋漓的战事。大明的铁骑所至,蒙古人不是仓皇而逃就是跪地投降,几乎就没有一点像样的反抗。 延绥巡抚洪承畴,就站在马车上面,看着大明铁骑的威风凛凛,他心中知道,这一次战事必将留名青史!看到这一切,他相信了,在当今皇上的带领下,大明必将中兴!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崇祯皇帝此时却遇到了麻烦事! 感谢三区校长的打赏! 553 迂回舆论 京师,紫禁城御书房,崇祯皇帝在这里关注着草原战事,知道一场大胜是跑不了了,只是还不知道最终战果会有怎么样? 正在这时,有内侍禀告,说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求见。崇祯皇帝听了,便从聊天群中退出来,马上下旨其觐见。 像这种主动来见的,一般都是有事。特别是自己还让刘兴祚休息一些天,让他多陪陪家人的时候来见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有点好奇刘兴祚这边会有什么事情! 果然,刘兴祚一脸严肃地被内侍引导进来,见礼完毕后,就立刻奉上一份奏章,严肃地奏道:“陛下,京师城内有宵小开始兴风作浪了,末将所查俱在奏章上,请陛下赐下驾帖,让末将前去拿人!” 按明朝制度,厂卫抓人,必须要有驾帖。即皇帝授出驾帖行事,由司礼监出帖并加盖印信,还必须经刑科给事中“佥签”,并付以签署详细的批文才能拿人。 但这个制度,从嘉靖年间开始就慢慢地被破坏了,这也和厂卫的强势有关。不过如今的崇祯皇帝,却并没有想着去破坏他,还是规定厂卫抓人,必须严格按照制度来做。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明白,厂卫是自己手里的一把刀。这把刀很锋利,用好了,是自己中兴大明的一大帮助;而要是用不好,失去了约束,很可能会反过来伤到自己。 虽然从目前来看,锦衣卫掌握在刘兴祚手中,而东厂提督又是王承恩,这两个人都是可信任之人。但以后的日子还长,谁又能确保他们一直忠心耿耿,而不会被权力所侵蚀。 其实,要真说起来,崇祯皇帝也没有完全掌握。而这,是原本那崇祯皇帝的锅。 当初崇祯皇帝刚登基时,重用东林党人,禁足了厂卫,形同虚设。后来魂穿而来的崇祯皇帝重新启用厂卫,也多是侦缉之类事情和人事任免。这些原本就是皇帝直接掌控,倒也没什么。但刑科给事中这个职位,却很敏感,崇祯皇帝在这半年多来也没找到合适机会换成自己满意的人,也算是制约了厂卫拿人的命门了。 此时,崇祯皇帝听到刘兴祚的话后,也是严肃了起来,立刻拿过内侍转呈上来的奏章看了起来。 原来,锦衣卫侦办得知,如今在京师街头,已有一种言论,在抨击之前的辽东之战。 要知道,崇祯皇帝是态度鲜明地肯定了辽东战事,甚至让首辅温体仁领文武百官前去城门迎接凯旋的将士。但如今的街头,却在诋毁这场战事,显然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搞鬼。否则的话,一般的老百姓绝不可能去否认这种已经肯定了的战事。 这种别有用心的言论说,辽东之战,其实是投机取巧,都是因为建虏大军不在的时候,才有了这么一个胜利而已。而且什么拿下辽阳啊,鞍山驿堡什么的,又有什么用,现在不是还在建虏手中,拿不拿下的结果根本没有区别。 还有,他们说骠骑营根本就不敢和建虏打,其实是没那个本事。要不然的话,为什么不和建虏正儿八经地打上一场。还有,如果不是关宁军前去接应的话,连逃都逃不回来,也好意思说辽东大胜! 崇祯皇帝看得怒气渐起,他明白,这种似而非的说法,对于一些不明真相,不会自己思考的老百姓,是有很强的迷惑性的。他强忍着怒火,继续看着奏章。 这些言论中,甚至还把朝鲜彻底投向建虏,大明失去了一个藩属国之事,也赖到了东江明军身上。说登莱巡抚救援不力,说朝鲜是在登莱巡抚的管辖之下,却被人谋逆,而后落到了建虏手中。 按照街头这些言论的意思,登莱巡抚这次的战事,不但无功,反而有过。皇帝年轻不懂事,被登莱巡抚他们拿一场根本不是胜利的战事,忽悠成了一场大胜。朝廷好不容易有了点钱,却还用在这种夸大其词、冒领军功的武事上,实在是朝中被奸臣把持才会这样。 崇祯皇帝看到这里,不由得气得笑了。这些言论,颠倒是非还不是一般的强! 朝鲜是个猪队友,已有大明的警示,让其坚持一段时间却还是不加防范而陷落,完全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还怪到了登莱巡抚的头上。这是血口喷人! 骠骑营明明沉重地打击了建虏,让建虏的整体实力大为减弱,振奋了辽东失陷地汉奴的信心,却被他们歪曲为冒领军功,好像只会偷鸡摸狗一样,甚至还差点没有逃出来。 从这些言论中看出,某些人甚至还开始攻击登莱巡抚之外的大臣,比如内阁首辅温体仁,说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首先就应该追究他的责任。还有薛国观阁老,纵容武夫闹事,横行乡里,借口追缴欠赋,搞得民不聊生。这种事情再发展下去,怕是山西要乱了。而山西一乱,必会祸及京畿之地,甚至是京师。 崇祯皇帝强忍着怒火,继续往下看。在奏章的后半段,锦衣卫暗中调动京师的地下势力,也就是吴二狗控制的那些帮派进行查证。这些言论的始作俑者已经查不出来,但从蛛丝马迹上分析,这些言论或者和一些御史,甚至还和重臣有关系。至少锦衣卫锁定的人中,就有一名御史。 刘兴祚的意思,就是让他锦衣卫先抓了这名御史,在诏狱中用些手段,从这名御史身上开始查起。 崇祯皇帝看完,稍微一想,便知道这些言论的散布者,绝对是之前利益受损的那些人。他们在缓过劲来之后,开始反扑了。 他这么想着,又瞅了瞅奏章的后半段,心中冷笑。这些言论的最终目的,怕还是在朝局之上。是想着扳倒首辅温体仁,又或者辅臣薛国观吧? 想起之前时候,就有不少人为山西的事情上奏章弹劾薛国观,当时自己直接宣布把这些奏章发给薛国观,让他自查了事,以此来警告他们,这种弹劾是白费力气的。 没想到他们看弹劾没效果,竟然就知道从控制舆论着手,先营造舆论来继续推动这事! 呵呵,朕这次要好好地满足下你们了!崇祯皇帝捏着奏章,如此想到。 晚上应该有加更! 554 让谣言来得再猛烈一点(第三更) 刘兴祚见崇祯皇帝看了奏章后沉默不语,他就有点急了。这次的辽东战事,他可以说是绝对的受益者。他的家人被救了出来,还给了很高的荣誉。谁攻击辽东战事,他绝对不能坐而不管。 等了一会,还没见崇祯皇帝有说话,他便再次抱拳奏道:“陛下,末将请赐下驾帖拿人!” 崇祯皇帝闻声,抬头看向他问道:“就算朕赐下驾帖,可只凭这些风言风语,刑科给事中那边不见得能通过。” 刘兴祚一听这话,就知道崇祯皇帝不打算让他硬来。否则以厂卫的强势,就算直接拿了,那些文官又能奈他何!可这种散布谣言的,要讲究真凭实据的话,就太难了,特别是眼下已经在京师传播开的情况下,总不能把所有议论、攻击辽东战事和朝廷高官的人,全都抓起来吧? 不能硬来,那就棘手了! 刘兴祚这么想着,忽然发现崇祯皇帝似乎并不怒形于色,并没有那种很生气的样子。以他的了解,该不会皇上是有办法吧? 果然,崇祯皇帝已经把思路理得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朕看那些散布谣言者,其真实用意,乃是借辽东战事来攻击朕的首辅,还有在山西的辅臣。呵呵,终归来说,薛阁老在山西追缴欠赋,这是让很多人怕了。应该不止山西当地的那些乡绅,其他地方的乡绅,也怕被追缴欠饷,就联合起来想搞停这事。” 在山西当地,薛国观的官位够高,追缴欠赋又是法理之内的事,加上他手握重兵,有张献忠这支流贼转变过来的官军可以指挥,可以说没人能正面抵挡得了,所以就来阴的了。 要是原本崇祯皇帝的话,被他们这么搞搞,说不定还真会被说动。可如今的崇祯皇帝,却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还有聊天群可以即时获取山西的信息,想忽悠他都不容易。 “陛下所言极是,当今欠赋最多的,却是各地的乡绅为最!”刘兴祚一听,立刻附和道。 不要说他在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上,能接触更多的信息。就算不在这个位置上,当年辽东还没建虏造反的时候,他就知道这点了。可以说,大明经过了几百年的历程后,大部分土地都慢慢地集中到了乡绅手中,而后他们想着法子避税逃税,甚至找各种理由拖欠赋税。 而当官的被送礼,或者图名声,或者怕当地乡绅拿捏,也是能敷衍就敷衍,反正在一个地方当官也没多少年的。而后,拖着拖着就会遇到什么国庆的大事而赦免欠赋。于是,正常交税的人看到,便感觉吃亏,也加入到了拖欠赋税的行列中来。 这种情况,随着时间而越来越多,越来越普遍。只有那些没什么势力,没什么背景的平民,反而没那个能力拖欠赋税,甚至当地乡绅拖欠的赋税,也会被转移到他们头上,以便当地官员能交差,从而导致平民破产,沦落为佃户。 听到刘兴祚的肯定,崇祯皇帝点点头道:“京师发生的谣言,与其强行压制,或者去解释,效果都不会好……” 刘兴祚听得点点头,那些人的这招确实很毒。就算是一件好事,如果你去解释,他都能给你反驳出歪理来。而要是强行压制,不让百姓讨论,那更会被他们攻击是心里有鬼,就算你有道理都要变得没道理。 “这样吧,你派些人也去散布消息,把京师的舆论彻底搅浑,往朕要的方向引导!”崇祯皇帝当即吩咐道。 刘兴祚一听,知道皇帝果然是有办法,立刻抱拳领旨道:“末将遵旨,不知要往什么方向引导!” “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引导,让他们的言论再激烈点……”崇祯皇帝说着这话时,发现刘兴祚有点愕然,露出不解的神色,便又详细说道,“就说朝廷军队的战力确实不行,很不行,和大明的敌人打仗,经常打败仗。就这样的军队,还发什么军饷!薛阁老追缴欠赋又有何用,还扰得当地民不聊生!” 等崇祯皇帝说完,刘兴祚一脸不可思议,带着疑惑,略微有点结巴地说道:“陛下,这……这样的话,首辅和薛阁臣的压力将会非常大,搞不好引来更多人的弹劾,他们怕是顶不住压力而辞官,这……这不是遂了那些人的意了么?” “呵呵,无妨,刘卿就照朕这个意思去做。”崇祯皇帝呵呵一笑道,“朕倒要看看,局面往他们想要的方向发展的话,会有什么人跳出来闹事!” 一听这话,刘兴祚以为自己明白了崇祯皇帝的用意,不由得有点担心,不得不提醒道:“陛下,虽然能知道是什么人闹事,可一旦到了那样的局面,末将担心……担心局面会失去控制,三人成虎,首辅和薛阁老没法做事了!” “呵呵!”崇祯皇帝听了一笑道:“没事,到时候自有破局之法!” “……”刘兴祚听得无语,要真到了那种局面,如何解释,如何封口,都没用了啊,还能有啥破局之法? 看到他那一脸不信的神态,崇祯皇帝想了下,觉得要不交个底给刘兴祚的话,怕他不好用心去做事,就微笑着说道:“刘卿或者不知道,此时延绥巡抚已取得草原战事的大胜,应该能全歼林丹汗所部。我大明的版图,将延伸到草原上,河套将是我大明的了!” 如果说之前辽东战事,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叽叽歪歪;那么这场草原战事,乃是开疆扩土之大功,是要祭拜太庙的天大军功。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将是打击那些谣言的最有利武器。 此时草原有战事要打,还只局限于秦晋两地的一些人知道,而归化城大捷,则还正在进行中。除了聊天群中的几个当事人,包括刘兴祚在内的其他人,都是不知道情况的。 也因此,崇祯皇帝才有了这个计策,就让他们再疯狂一些,诽谤地再无耻一点,最后用开疆扩土之功打他们的脸,谣言便会不攻自破! 很遗憾推荐票有点不给力,还没到400,这个加更就给均订,应该算是能站稳800+了,不容易,两个多月来基本没推荐,高订缓慢地再涨,但均订一直涨涨跌跌在800上下。感谢大家的支持,特别感谢各位书单的朋友,消息! 555 谁能想到 刘兴祚一听,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草原战事,竟然能全歼林丹汗!那可是有三四万部族的啊,而且还是在草原上!打败他们已经不容易了,竟然还能全歼,这还真是前所未有之大捷,更不用说能把富饶的河套纳入大明版图! “陛下,这……这是真的么?”刘兴祚简直不敢相信,以至于结结巴巴地再次确认道。 他是武将出身,就更是知道,蒙古人在草原上简直和狡猾的狐狸没两样。看到你人多,兵力强盛,人家立刻拍拍屁股跑了,草原无边无际,根本没法追。要是看到你人少,立刻吊上你,骚扰你,打你,让你死在草原上。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除了大明开国几十年之外,其他时间,大明军队很少入草原,都是草原上的蒙古人来侵袭关内。 崇祯皇帝看刘兴祚这惊讶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很有成就感,满意地笑了。 真要说起来,这次战事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战果,运气要占很大一部分。 比如代县之战,让五千流贼跑出了关,而不是把他们歼灭了。而五千流贼跑到草原上的时候,林丹汗竟然领着大军去西追顺义王了,负责守城的额哲又带着人去打猎,以至于被流贼抢了归化城! 而后,又因为有神奇的聊天群,加到了李过,从而让大明对于归化城那边了如指掌。流贼首领王嘉胤还凑巧得到了传国玉玺,进而做起了皇帝梦,又被李过怂恿,激怒蒙古人不计伤亡地攻打归化城。 这么多事情加起来,从而给了大明一个调集重兵的机会,又有了从容部署,进而在蒙古人和流贼都精疲力竭之时,坐收了渔翁之利! 这次的战事,真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也! 想着这些,崇祯皇帝便略微给刘兴祚讲了讲,见他恍然大悟的样子,便又叮嘱道:“为了达到最佳效果,在归化城之战的捷报传到京师之前,一定要保密!” “末将明白,末将遵旨!”刘兴祚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连忙回应道。 知道了这事,他心中也有底,明白自己怎么去做,才能达到皇上想要的效果。 刘兴祚只是稍微想了会,就说了大概想法,得到了崇祯皇帝的允许,便告辞去忙了。 崇祯皇帝面带笑容,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便进入聊天群,去了解归化城之战的情况了。 而此时的归化城所在的草原上,战事已经接近尾声了。 林丹汗西逃之时,要是有他的两位左翼大总管帮他阻拦下东南两边的明军,那他还真有可能冲出包围圈。可让他愤怒的是,他才动身西逃,他的那两位信誓旦旦要留下阻击的左翼大总管就往东北方向跑了。 如此一来,明军至少大半铁骑就围上了林丹汗这边。就算草原开阔,可大明铁骑都是以逸待劳,人数又比他多,还是事先成了合围之势。加上林丹汗的手下在逃之前,是在攻打归化城,已经消耗了很大体力。这么几个原因一加起来,就算不管双方士气的不对等,林丹汗也没那个能力能逃出重围。 甚至为了保证能让林丹汗不漏网,延绥巡抚洪承畴放了蒙古人的信使回去,而后又用望远镜定位了林丹汗在那里。之后从他本阵中派出的骑军,都是挑选出来的夜不收精锐,一人双马,就是不打算放走林丹汗所在这边的任何蒙古人。 林丹汗的汗旗早已倒了,所在的蒙古人还在负隅顽抗的也越来越少。这让远远用望远镜观察的洪承畴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次战事,只有抓住了林丹汗,才算是完美的。如今看来,西边这边全歼蒙古人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放下了心,洪承畴就又转头看向归化城的东北部,大明铁骑按照事先部署,重兵堵截北部区域,驱赶着这边的蒙古人只能往东逃。 原本北部和东部的大明铁骑合围之下,最终只让蒙古人逃出了三分之一左右。洪承畴看到这里,便转头吩咐身边的李定国道:“告诉吴总兵,让他尾随追击,不让蒙古人有喘气的机会!” 说完之后,他又补充道:“还有,通知曹副将,告诉他有关逃走蒙古人的方位,让他提前堵截,一定不能让剩下这些蒙古人漏网了!” “是,中丞大人!”李定国还有点稚嫩的嗓音,带着满满的兴奋之意回答之后,立刻进入聊天群,在临时群中传达了洪承畴的命令。 吕瑞鹏和高应元见到,便立刻通知吴三桂和曹文诏。 虎鲁克塞桑和塔什海塞桑此时还在暗自得意,让林丹汗这尊大神在吸引明国骑军的注意,他们两人终于能得以突围出来。等东逃到大金那边,投靠大金,得到庇护的话,那就安全了!他们浑然不知道,大明又在前面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钻进去了。 虎鲁克塞桑和塔什海塞桑在逃跑的时候,转头看看吊尾追赶的明国骑军,相视一笑,都是松了口气。他们和林丹汗那边不同的是,今天的攻城,并没有轮到他们上阵。而且两人已经有了东归投靠建虏的打算,因此也算是有所准备的。虽然冲出明国骑军的包围,损失了三分之二的人马,可终归还是逃出来了。 他们才不相信,明军能在草原上追上他们,因此,两人甚至还有空互相大喊着说说话。 “真是没想到,明国竟然为了一次甘肃打草谷,就出动了这么多军队前来报复,真是疯了啊!” “是啊!不过最让人想不到的是,明军竟然在这个时候四面合围而来,我们的探马事先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般来说,至少要有明国的夜不收出现在草原上,探知归化城这边的情况,并且随时掌握动向并报给关内。而后集结兵力,出兵关外等等。这些事情至少要好多天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内,他们竟然没有发现明国夜不收的一点踪迹,这是他们最想不通的地方。 两人边跑边聊,到了后来,聊得心思也没有了,因为身后的明军似乎没有一点放弃的意思。 就在这时,虎鲁克塞桑有点绝望地一指前方道:“又来明国骑军了……” 感谢西斯寇,无聊过客08,ft11624,青影灯雷的打赏! 556 结束 塔什海塞桑闻声抬头往前一看,顿时也绝望了。作为以前在东部的部族,他认得远处那明军旗帜,知道是关宁军的曹文诏来了。这是一名明国的悍将,竟然就堵在前面逃走的方向,难怪身后的明军一直尾随直追,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 能看出来,曹文诏早已等候多时了,而且以逸待劳,他们的战马有足够的休息,此时看到敌人出现,才开始缓慢加速冲过来。 虎鲁克塞桑苦笑着转头看了下部下,人马皆已疲惫,是无论如何都冲不出这次的重围了。 他转头对塔什海塞桑大声喊道:“明军超出了我们的想象,降了明国说不定也不是坏事!至少明军要控制草原,离不开我们吧?” 塔什海塞桑听见,苦笑着点点头道:“明军竟然变得如此厉害,甚至出动了这么多的骑军,实在是难以想象啊!” 说完之后,他便勒马减速,转头对身后不明所以的手下大声喝道:“我们的家人都还留在归化城,落在了明军手中,如今又被合围,逃不掉了,为了家人,都下马降了吧!” 虎鲁克塞桑也跟着大喊,同样告诉他的手下。 听到他们两人的喊声,跟在他们后面的手下也纷纷下马。毕竟他们的家人还在归化城,毕竟他们没有理由继续战斗,毕竟没有人想死! 只一会的功夫,曹文诏领军杀到,看到蒙古人都下马跪地伏着脑袋,便包围了他们,同时他自己勒马停住两位大总管面前。 听着他们两人表达投降的意愿,曹文诏转头对身边的高应元吩咐道:“禀告中丞大人,禀告皇上。” 高应元很是兴奋,立刻答应一声,随后就进入聊天群在临时群中说明了东部战事的情况。 归化城这边,西部的战事也已经结束,林丹汗和他儿子额哲被手下所杀,用他们的首级作为了投降的礼物。从中也可以看出,林丹汗多年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他的手下寒心了。 延绥巡抚洪承畴看着端过来的首级,心中很是有一种成就感。他不知道,如果是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将有多年的时间一直会和林丹汗在边关交手。只是由于蝴蝶效应的出现,他成为了胜利者,并用林丹汗的首级为他的功绩再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给皇上报捷!”洪承畴心情很不错,大声对李定国吩咐后,把手一挥道,“进城!” 之前的时候,他通过望远镜,有看到城中火起。不过很快被扑灭,并通过李定国的联系,知道了归化城内发生的一切。他帮林丹汗实现了他的愿望,今晚在归化城驻扎。 城外的战事结束,明军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李过便再无任何担忧,当即开了内城门,领着所有人出城迎接延绥巡抚,明军的主帅! “他们几个,真是朝廷的游击将军?”神一元跟在队伍的后面,心中有点惶恐,拉着自己弟弟的袖子,低声确认道。 他被神一魁叫来内城,倒也省了不少冲突。和高迎祥的人马合二为一后,人数一下增加好多,对外城流贼的威慑力一下加大,再加上有了求活的迫切,倒也彻底控制了外城。 神一魁也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只是略微有些犹豫地点点头道:“看样子,应该是的。” 其实不止是他们两人心中有些惶恐,就算是高迎祥和李自成两人,眼看着自己要去迎接洪阎王,那心中多少也有一丝忐忑不安的。只有李过一个人,是真正的底气十足,心中对洪阎王的忌惮,也是最低的。 大概只有两千不到的流贼,其中不少人还带着伤,到了外城后,看到朝廷骑军铺天盖地而来,勒马驻足在城门外,一个个都惊慌起来,情不自禁地跪地迎接。这时候还能站着的,也只有高迎祥和神一元的手下了。 可等到延绥巡抚的帅旗过来,能看清延绥巡抚洪承畴的面貌时,他们也抵挡不住心中的惶恐,全都一起跪下迎接。唯有李过还站着,抱拳大声说道:“末将李过,见过中丞大人!” 这话说出口之后,李过的内心也很是感慨。要稍微早些天,要是有人会给他描述刚才的一幕,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他是贼,那是洪阎王,两人之间是你死我亡的关系!而且,就算他想降,那也只是个降卒而已,更不要说洪阎王,这可是阎王,对义军没有一点手软的阎王! 这么想着,李过不由得内心又感慨聊天群的神奇,让他能直接和大明皇帝沟通,才有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李叔!” 李过听到,才发现在洪阎王的身边,确实站着一个熟人,张献忠以前的义子,如今已经被皇帝改回原姓的李定国。他一见之下,脸上微微一笑。 对于李定国先于自己开口,要是别人的话,洪承畴肯定不高兴,不过因为是李定国,他倒也没说什么,毕竟人家年龄还小,又得皇上恩宠无双,没必要计较什么。 高迎祥和李自成看到李过这样,心中算是真正有了底,也跟着抱拳见礼。同时,他们两人献上了传国玉玺和两个首级。 王嘉胤和王自用两人的首级还不算什么,对于那个传国玉玺,洪承畴作为文官出身,那是喜出望外的。他明白,献上了这个东西,皇上的声望将无以伦比,远超历代大明皇帝。毕竟就算是太祖,也一直惦记这个东西而不得。 他对这些流贼的态度,顿时从心底得以改变,立刻和蔼悦色起来,直接对李过说道:“你们三人乃是皇上御封的游击将军,这些流贼就暂时由你们进行整编。有功劳者皆报于本官,本官的奏章上,为尔等请功!” 得洪阎王亲口确认,甚至要把功劳写到报捷奏章上,这让李过等人很是高兴,同样也让神一元兄弟很是高兴。他们看向李过等人的眼神都变了。他们知道,以后他们兄弟俩怕是要成为李过他们的手下,为朝廷出力了! 进了归化城的王宫,洪承畴并没有坐到王座上,只是视察了一圈之后,就一偏殿作为中军所在,开始听取各路手下的报功。 推荐票多了400了,晚上会加更! 557 我敢赌(第三更) 等到晚间时候,李定国在聊天群中向崇祯皇帝禀告了此战的战果。 河套平原最大势力,林丹汗所部灭亡,林丹汗及其子额哲以下共死亡五千余人,剩余三万余察哈尔部蒙古人全部投降,活着官衔最高者为两位左翼大总管虎鲁克塞桑和塔什海塞桑。青壮可用者有一万少许,其余多为老弱妇孺,另俘获牛马羊无数。 逃到草原的五千流贼,如今只有两千余人,其余包括流贼首领王嘉胤和王自用等人皆在和蒙古人的争斗中被杀,再无后患。 另游击将军李过缴获传国玉玺,初步核验,并无作伪之迹象。 …… 塞外明珠归化城,已飘扬着我大明旗帜! 崇祯皇帝看得很是高兴,运筹帷幄,通过聊天群决胜千里之外,快哉! 此战之后,大明秦晋北方再无卧榻之忧,有了河套平原在手,又为大明渡过小冰河时期提供了一个最佳解决方案。原本历史上,由秦晋两地而起的流贼便再也不会有,或者说不会有那么大规模的动乱,又能缓解中原地区的抗灾压力。大明灭亡的两个最重要原因之一,算是基本得到了解决。 让崇祯皇帝更为满意的是,草原战事的战果,也远好于他的预期。林丹汗、王嘉胤这些关键人物都没能逃掉,并不怎么在意的传国玉玺也拿到了手中,这对于接下来的打脸还是有助攻的效果的。 很是高兴了一番之后,崇祯皇帝便在临时群中吩咐道:“告诉洪中丞,就说京师有人兴风作浪,在贬低他的努力。因此,这次战事的捷报,给朕大张旗鼓地报上来,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洪承畴打了一个大大的胜仗,为我大明开疆扩土了!” “是,陛下!”李定国听了,连忙答应一声。 崇祯皇帝看到李定国的发言,便又笑着道:“小定国,草原战事已经结束,你也随捷报一起回京,到京师初级武备堂报到吧!以后的打仗本事,还是要到这里来学才好!” “啊……”李定国有点意外,不过是皇帝吩咐,他也不敢拒绝,或者说有点兴奋,要去都城京师了,“是,陛下!” 答应之后,他还是记得自己的职责,便连忙又问道:“陛下,那谁来传达消息给洪中丞呢?”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点点头,这个李定国,年纪虽然小,却还知道要交接工作,很不错。 这么想着,他就吩咐道:“高应元暂且留下吧,曹文诏即可返回宁锦前线。” 没过一会,洪承畴听完了李定国的转述,有点愣愣地盯着李定国看了好一会,心中不由得很是感慨,这人和人比,还真是不能比啊! 想当年,自己可是寒窗苦读多年考上进士,而后又是官场浮沉多年,甚至冒险领着几百拼凑起来的家丁和几千贼人作战,才慢慢地入了圣眼。可这小家伙,这么小却入了圣眼,而且还是特别喜欢的那种,真是祖上积了几辈子福了! 不过洪承畴也明白,等捷报到了京师,自己必将再高升一步。他一想起这个,马上又回忆起了和孙传庭煮酒作别的那一天。他知道,孙传庭不把别人看在眼里,赚足了劲要和自己争下高低,呵呵,如今嘛,就不好意思了! 这么想着,他回过神来,立刻开始思考起接下来的事情。这歼灭林丹汗所部,拿下归化城只是第一步而已,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少事情虽然要等捷报传到京师,皇上开会讨论后才能决定,但再派大军去周边扫荡,为河套平原开拓出足够的安全空间,还是要费不少心思的。还有这些投降的蒙古人,流贼等等,也都要安抚,还要从关内再调拨粮草,事情真得很多! 不过眼下第一步,是要先往京师大张旗鼓地报捷! 随后几天,崇祯皇帝多是留在后宫,和他的后妃们增进感情。京师的舆论越闹越凶,首辅温体仁都坐不住了,想亲自禀告皇上都不得见。 这些明面上的事情传开之后,更是助长了京师别有用心言论的传播。大街小巷,酒楼茶馆等等,都有人在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没有,咱们大明首辅怕是要换人了!” “你是说首辅被皇上冷落么?我就说过,这事是迟早的了!听听现在京师都在说什么,依我看,趁着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趁早告老还乡才是!” “温首辅是还能告老还乡,但薛阁老把事情做绝了,怕是连告老还乡都不可能!我敢赌一百两银子,薛阁老不到半年,一定会受牢狱之灾!” “说起来,薛阁老也真是!皇上年轻,有点好大喜功可以理解,可薛阁老怎么就看不出辽东之战的水分?还想着压榨乡绅去讨好那些武夫,这真是本末倒置!你们信不信,边军那边只要打个败仗,不管大小,他立刻就会出事!” “对,那登莱巡抚好歹在昌黎还杀了不少建虏,确实有勇冠三军之名。可秦晋那边,连个流贼都闹那么凶,哪来的战力?我赌两百两银子,薛阁老必定出事!” “……” 入夜,在某府书房内,一名仆从正在禀告着外面的见闻。这让那位主人很是高兴,随手就赏了一张五两的纸币出去。 等书房内就剩下他一个人时,他就忍不住走到一处壁画处,按动机关,壁画升起,露出一道暗格,里面藏着一个一尺左右的盒子。 他拿出那个盒子,坐回座位后打开那个盒子,看着里面崭新地一张张全是五两的纸币,不由得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这纸币就是好,一个小小盒子里面便能放十万两了。等以后,看是否要向皇上建议一下,再加大一点面值,如此就能藏更多了! 抚摸了一会这散发着纸香的钱,他不由得又想道,如今京师的舆论效果好得让人难以想象,甚至连皇宫里的皇上都受到影响了。那是不是该进行下一步了?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犹豫。 这章写得不顺,晚了些。 558 朕刚才是逗你玩的 作为内阁辅臣,他是知道皇帝确实有点能耐的,光那个神乎其神的天级密探,就让人怎么都想不明白了。 但皇上要中兴大明,心有点急躁,取得一点小成就,就又想着一口吃个大胖子了。呵呵,图谋河套,又岂是坐在紫禁城内想当然就能可以的了。 草原上可不比关内,那可是一望无垠的,想击退蒙古人可以,可要打败他们那是做梦了!人去少了那是喂了草原上的狼,可人要是去多了,人家早跑了,还能拖死你! 最好是急急忙忙地跑去草原打仗,那样很容易打个败仗回来。如此一来,比起之前的辽东战事,就更容易落口实,那么先扳倒薛国观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后,举荐薛国观入阁的温体仁便是下一个目标。原本还担心皇上会保他,可如今看来,呵呵! 不过有多名内阁辅臣都是温体仁所举荐,要是反扑的话,怕也不能小觑。最好是打听下秦晋那边的消息,再发动下一步计划为好! 这么想着,他便有了决定,又欣赏了一会一盒子崭新的纸币,最后放回原处,出了书房而去。 紫禁城后宫,这一晚,崇祯皇帝是在周皇后这边。一番尽兴后,周皇后躺在崇祯皇帝的怀里,忽然低声说道:“陛下,妾身有一事,碍于祖训,实不好说。可要是不说,则如鲠在喉,实在是左右为难!” 崇祯皇帝一听,伸手抬起周皇后的下巴,看着她那一脸愁容道:“既然是祖训,那你还说什么?” “……”周皇后还以为皇帝会同意自己说话,没想到却是这答复,顿时愣在了那里。过了一会后,终归点点头道:“陛下,妾身知道了!” “知道什么!”崇祯皇帝却是一笑道,“朕刚才是逗你玩的,有事就说事吧,憋在心里小心憋出病了!” 周皇后一听,不由得难得出现了女儿态,白了崇祯皇帝一眼,而后听着崇祯皇帝的心跳,温柔而又带点严肃地说道:“妾身知道朝廷很需要银钱,但凡事有个度才行。良善人家总不会恶意拖欠朝廷赋税,他们实在是没钱才不得不拖欠着。要是朝廷不管三七二十一,所有拖欠赋税全部都要追缴,不知道会有多少户会家破人亡……”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只要不傻,就明白周皇后在说什么了。他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陛下您看,朝廷之前为辽东建虏之事,已经加派了辽饷……”当周皇后讲到这里时,崇祯皇帝忽然想了起来,对啊,还有辽饷啊,自己不小心把这事给忘记了! “……陛下,总而言之,妾身是想早点看到我大明国泰民安,万国来朝的那一天。可妾身实在担心,过犹不及,欲速则不达!” 崇祯皇帝听她说完,便淡淡地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别人让你给朕吹枕边风的?” 一听这话,周皇后脸色一变,就从崇祯皇帝的怀里跪坐起来,一本正经地向崇祯皇帝说道:“陛下,外面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妾身想不知道都难。刚才所言,皆是妾身所忧而已!” 崇祯皇帝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说道:“爱妃走光了!” 周皇后一听,稍微一愣,不过随即明白皇帝的意思,顿时脸色一下通红,又连忙躺回了崇祯皇帝怀里,用薄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皇后放心吧,薛阁老那边追缴欠赋都是有分寸的。至于良善人家?呵呵,皇后不知外面的事就不用给他们发好人卡。”崇祯皇帝抱着周皇后,感慨地说道,“这事朕已知道,过几天就能见结果,到时候,皇后就明白了。” 周皇后听得云里雾里,压根就不明白皇帝说什么。不过她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也没见皇上不高兴,便安心了。 没一会,周皇后便睡着了。不过崇祯皇帝没睡着,他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入睡前先进聊天群看看情况。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除了草原那边的消息之后,温体仁竟然也给他发了一条私聊:“陛下,臣未敢忘臣之誓言,惟愿多些时间劈风斩浪,愿海波平,愿仓廪实,愿万国来朝!” “呵呵,这老家伙,这是怕自己承受不了压力,拿他出去顶锅么?”崇祯皇帝看完,不由得暗自好笑道。 温体仁的誓言,他是记得清清楚楚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此,他仿宋制做了一系列规划,包括赋税征集,收商业税,开海禁等等。可是,这些事情都有着非常大的困难,哪怕是自己这个皇帝给他当后盾,他都是担心着的。如今听到京师这些舆论,压力大了啊! 温体仁这个首辅,崇祯皇帝还是非常满意的。开海禁的事情,就是他在推动的。薛国观那边能那么认真地做得罪人的事情,也有他这个首辅的功劳。更何况,还有其他方方面面的事情,都是首辅操心,还能让自己满意。 从去年底开始,先是击退了入侵京畿之地的建虏,而后大规模查抄晋商,清算晋商在朝中的靠山等等。这一系列的事情,可以说来得很猛烈,当时自己又表现得很强势,让人没法反对。 如今,那些既得利益者回过神来了,就开始暗地里兴风作浪。可以预见,这次就算打掉了他们,以后的日子里,也还少不了前仆后继的兴风作浪者,那么就来吧,老子是皇帝,还有金手指,怕你们这些鸟人不成! 崇祯皇帝心中畅快地想着,便私聊温体仁道:“温卿,朕给你看样东西!” 群主私聊过去的信息,系统是不负责任地会第一时间吵到对方,因此温体仁立刻有了回应:“陛下,臣之心迹……” 崇祯皇帝不管温体仁再次表白,把归化城大捷场面的全景照片发了过去,而后又翻出李定国当时总结的战果给温体仁发了过去。 发完这些,崇祯皇帝才最后说道:“京师言论的用意,朕早已知道,就等着捷报传来的那一天!” “……”温体仁楞了好一会后才回复道,“陛下真乃我大明中兴之主!臣幸甚,幸甚!” 感谢ft11624,青影灯雷的打赏! 559 高峰 第二天一早,京师通政使司衙门刚开门一会,就见有信使快马而来,急匆匆的样子,似乎有重要事情。 门口轮值的官吏不敢怠慢,连忙迎过去。却见那信使翻身下马,大声说道:“三边总督急件到!” “什么,是三边总督的奏章?”官吏一听,马上想起如今在京师的风言风语,立刻确认道。 那信使得杨鹤吩咐,就是要公开他的立场,让更多的人知道,以后也能有个说法,因此立刻大声回应道:“对,延绥巡抚匆忙调集秦晋两地骑军,总督大人很是忧心,有急事奏于朝廷!” 官吏听了,连忙引导他入了衙门,按急件模式去交接奏章,同时好奇地打听道:“延绥巡抚还调集了秦晋两地的骑军,这是要干什么?” “听说是要打林丹汗,报复蒙古鞑子犯边的事!”信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通政使司衙门内其他官吏听到他们的对话,顿时都被他们给吸引了,放下手头的事情跟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实在是最近京师议论纷纷,使得他们有意无意中卷入了是是非非中。 这个事情很敏感,在通政使司内一下点燃了气氛,最终惊动了通政使,检阅奏章后,感觉事态严重,立刻亲自送奏章去内阁。 而奏章的内容,却在之前的交接中已经被通政使司其他官吏看到,随后迅速传播,不少外面的人先内阁一步得到了三边总督杨鹤的奏章内容。 “最新消息,朝廷马上要和林丹汗开战了!” “什么?真要打么?朝廷已是几处地方都有兵事,还敢再启战端?” “好大喜功呗!你们不知道,延绥巡抚一心讨好皇上,竟然匆忙从各地抽调骑军!打仗的事,哪能这么急啊!” “真的么?要这样的话,这战事就不妙了啊,哪有不准备个一年半载,就急匆匆打仗而能赢的!” “可不是,所以三边总督杨鹤大人上了八百里加急奏章,就是要上奏朝廷,阻止此事,不过好像有点晚了,那延绥巡抚一心迎合皇上,已经在出兵了!” “……” 京师的舆论随着杨鹤这一封奏章的到来,顿时一下达到了一个高峰。大明和蒙古人经常磕磕碰碰,但因为两边军情的差异,基本上大明都是被动挨打,很少有大明军队能主动出击的。 之前的舆论影响,就有了军队虚报战功,夸大其词,皇上好大喜功,容易被边关官吏军将蒙骗,甚至皇上为了中兴大明,更是不顾百姓死活,强行横征暴敛,已经是闹得民不聊生了! 如今三边总督的担忧,更是加剧了这种印象。皇上好大喜功更甚,竟然同意延绥巡抚以下克上,置三边总督的担忧于不顾,草原战败之后,不说蒙古人的报复,光是秦晋两地,恐怕贼乱又起,民不聊生啊! 三边总督可是当事人,他都不看好草原战事,那十之八九是不会有错了。其实都不用他不看好,去草原上和蒙古人打仗,这种事情,就没一个人会看好的! 于是,有些御史言官当机立断,第一时间开始写奏章,痛心疾首地弹劾延绥巡抚洪承畴;也有弹劾内阁辅臣薛国观的,当然也少不了弹劾首辅温体仁的,甚至都有一些激进些的御史言官劝谏皇上切勿好大喜功的。反正三边总督杨鹤的奏章到了之后,通政使司一下热闹起来,任务量也随之加重。 大明内阁中,随着这些奏章的到来,也开始有了是是非非。按惯例,有不少奏章是弹劾首辅的,或者弹劾首辅举荐之人的,首辅是要避嫌,改由其他辅臣批阅,而后呈送司礼监那边。甚至因为弹劾首辅的奏章太多,首辅得自觉上奏章解释,或者干脆得在家等事情水落石出,清白之后才能继续做事。 然而,温体仁还是我行我素,除了弹劾他的奏章不处理之外,其他奏章照样要经过他审阅,这让某些人就不爽了。 “首辅,您看有些人不明就里,已经上了这么多奏章了。要是您不避嫌一下,怕是会有更多奏章上来。到时候皇上怕是难做了!” 温体仁一听,抬头看了下辅臣成基命,看他一脸担心的样子,便呵呵一笑道:“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陛下英明神武,自然明辨是非,无须担心!” “……”成基命听了无语,感觉这不是老奸巨猾的首辅会说得话啊!难道是贪恋首辅权力,舍不得放手? “老东西,等着吧!”他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声,表面上却一副替温体仁担心的样子,却也没再说什么,自去干活了。 一天之后,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带着一名随身宦官捧着几大叠奏章,匆匆前去求见崇祯皇帝。 “陛下,这些奏章都是弹劾温首辅、薛阁老、延绥巡抚等人,群情汹汹,奴婢不敢积压,还请陛下御览!” 曹化淳虽然不知道草原之战的真实情况,不过以他对皇上的了解,自然比外面的人要多。因此,虽然那么多朝臣攻击温首辅一系,但他还是秉承了中立立场,甚至稍微偏向首辅的做法,适当地给皇帝提了出来。 崇祯皇帝一听,都懒得看那些奏章,对曹化淳吩咐道:“大伴把这些人事都记录下来,闹得最凶的几个,言辞最激烈的几个,挑出来给朕过目!” 以前的时候,崇祯皇帝已经取消了御史风闻奏事之权,如今看来,他们还是没把这事当回事,依然用老一套在做事。正好借这次的事情,来个杀鸡骇猴了! 还有,朝廷的大事,那些人不但不出谋划策,反而借机闹事拖后腿,要是原本的崇祯皇帝没有主见的,一场大胜都能给他们拖成一场大败,这种情况也得治他一治了。 处理完了这事,崇祯皇帝又进入聊天群去看情况。却见李定国发来私聊禀告行程,说报捷文书明天就能到京师。呵呵,该轮到朕去发飙一下了,否则还真当朕是容易忽悠的,得让他们好好地长长记性! 感谢西斯寇的打赏!这章标题原本想写高潮,怕被星号,VIP章节的修改需要向责编申请解锁修改,太麻烦,不敢试。今天应该能多400推荐票,晚上有加更! 560 慷慨赴死乎(第三更) 也不知道是这几天崇祯皇帝的态度有点偏软,弹劾的奏章,基本都是留中不发,其中弹劾薛国观的那些,也没有按以往一样转发去山西,这让更多关注动态的官吏都以为自己明白了什么。 于是,一天下来,竟然又多了不少的弹劾奏章,反正都是逮着这个机会,努力表现自己,或者浑水摸鱼,或者混点名声等等。 崇祯皇帝一听曹化淳再次过来禀告的情况,便没再不管了,立刻下旨,定于明天早朝。 要说起这个早朝来,似乎已经变得越来越少了,特别是从去年建虏入侵京畿之地开始后,早朝基本上是一个月都难得开一次了。不过也是因为如此,一听说皇上明天要早朝,顿时,就莫名地戳中了不少人的兴奋点。 “看来皇上是顶不住压力,终于要惩处那几个奸妄了!” “这都多少天过去了,皇上到明日才决定要惩处他们,也算是难得了!” “也不知道皇上是要把谁推出来做个交代,还是把那几个人都处罚了?” “呵呵,当然是薛国观那贼了!不把他处罚了,按照他的做法,全天下有多少拖欠赋税的,岂不是要把大明搞成一团糟,天下还能太平么!” “其实你们都不用担心,就算这次只倒了薛国观一个,可其他人就能逃了么?咱们再接再厉,借着这个东风,把一个藤的葫芦都拔了,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对,赞成,刘御史真不愧是国之干城,大明之柱石也!” “……” 这个事情,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很快传遍了京师。 第二天一早,很多人都早早地起了床,够上朝资格的,则整理着仪容,雄赳赳气昂昂地往紫禁城而去;而没有早朝资格的,则聚集在各处茶馆酒楼,喝酒喝茶什么的关注朝中的动态。似乎这时候的京师,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件事而已。 和上朝那些官员不同的是,当京师的普通老百姓真觉得朝廷要处置人的时候,就有人有了不同的意见了。 “其实,要我说啊,咱们大明军队也不是那么无能吧,至少卢中丞可是杀了不少建虏的,甚至连爱新觉罗家的都杀了两,这可是实打实地功劳!” “对啊,至少我那永平城大舅子一家的仇,也算是报了的。要是光靠文官动动嘴,又怎么可能有报仇的机会!” “……” 然而,这些不同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毕竟主流的舆论,可是认为东江军和关宁军全都是废物,夸大其词,虚报战功,蒙骗皇帝。 与此同时,紫禁城内,上千文武官员按官位高低排队站着。内阁辅臣和司礼监秉笔太监也都到了。 皇帝还没来,这底下交头接耳的不少。当然了,大多数都是文官在慷慨陈词,和同僚沟通着表达自己的立场。 “看到没有,那首辅的脸都阴成啥样了!” “还有,看那张至发,他是首辅举荐的,一条绳上的蚂蚱,也是苦着脸哦!” “诸位同僚,今日我等应该齐心协力,先除薛国观那奸妄!” “……” 即将来临的暴风雨,是由武事切入,进而攻击内阁辅臣,封疆大吏,按理来说,武官应该是要驳斥一番,以维护自家的权利。 可那一排站着的武将,却没几个人是有这个心的。真要说的话,也就只有祖大寿了。不过他看看还空着的御座,又看看对面那些情绪高涨的文官,最终也是一声叹息,并没有去辩驳什么。 原本祖大寿以为,他看到了武将终于要出头了。至少在崇祯皇帝当日许诺自己之后,也确实办起了京师初级武备堂,忠烈堂等等,还在训练新军,亲自把关,斩断文官插手的可能性。 可没想到,最近这段时间,京师的风气突变,让他都有点措手不及。从一开始的辽东战事,在他这个专家看来,确实是一场大胜,这是毫无质疑的! 街头巷尾那种言论,在他看来,只是门外汉的讨论而已,根本就不值得辩驳。可没想到,最终竟然演变成了这个样子。更糟心的是,所有支持武事的官员,哪怕是贵为大明文武百官第一人的首辅,也遭到了攻击,而皇帝在这铺天盖地的舆论中也沉默了。 大明文贵武轻,这都几百年了,又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祖大寿心中想着,不由得又暗叹,自己看来还是幼稚了! 他正在想着,却听一声“皇上驾到”,皇上终于是来了。 立刻,现场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就祖大寿眼见瞅见,却是有许多官员神色颇为激动,看那样子,似乎是在憋着劲! 崇祯皇帝在御座就座,东厂提督王承恩,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分列御前,气氛颇有点不一样。然而,这又怎么可能吓到那些文官。如今乃是最佳良机,又岂能错过! 轮值太监高时月看到该自己出场了,便跨前一步,大声喊道:“有本奏来,无事退朝!” 这话音刚落,任谁都没想到,竟然是站在前面的辅臣成基命当先咳嗽,跨步出列道:“臣有本奏!” 在之前的弹劾奏章中,可没听说过成基命有什么动静。这早朝上却是第一个站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不少官员,甚至包括崇祯皇帝都有点纳闷,不知道他抢着奏事,是为了什么事情? “准奏!”崇祯皇帝看着他,淡淡地吩咐道。 成基命似乎一脸决然,昂首对崇祯皇帝大声奏道:“臣欲弹劾登莱巡抚卢象升,延绥巡抚洪承畴,内阁辅臣薛国观,内阁首辅温体仁……” “……”听到他这话的文武百官,不由得都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成基命不鸣则已,一鸣竟然如此惊人,一口气弹劾这么多国之重臣! 崇祯皇帝听了眉头微皱一下,这让他有点意外,不过随即眉头又舒展了开来,只是淡淡地问道:“为何?” 此时的成基命,犹如要古之义士,做慷慨赴死状,大声地回奏道:“臣弹劾登莱巡抚卢象升,虚报战功,夸大其词,欺瞒圣上……” 这是推荐票的加更 561 浴血奋战的功劳一定要讨回来 成基命竟然是把京师舆论做了总结,从登莱巡抚那夸大其词的战功开始,一路说到了首辅大人的纵容,再到了延绥巡抚的狂妄自大,薛国观的嚣张跋扈,欺压良善,最后又说回首辅的厚脸皮,视诸多弹劾他的奏章于不顾,简直枉为大明百官之首! 说完这些,他还表示,他和温体仁是好友,但基于国家大义,不忍见百姓受苦,皇帝被蒙蔽,因此挥泪站出来向皇上禀明此事!为后人戒,当严惩之! 他说完之后,其他准备慷慨激昂的那些官员忽然发现,自己想说得都被他说了…… 而且成基命这份话,从辽东战事开始,一一分析下来,串联了整条线,条理清楚,逻辑明确,一眼就能看出,他肯定为此准备了不少心血的。 看到崇祯皇帝始终保持着淡淡地表情在听着,并没有喝斥他攻击大明首辅,攻击崇祯皇帝所看重的那几个臣子,这样的态度,让张至发和祖大寿的心里都凉了。 而其他官员看到这个场景后,却是兴奋异常。既然成基命都已经说了,不代表他们就无话可说,没有表现机会了。 因此,在成基命说完之后没多大一会,皇帝还没说完的时候,刘御史大声咳嗽,而后出列大声奏道:“臣附议,臣亦弹劾首辅温体仁、阁臣薛国观……” “臣也附议!” “臣亦附议!” “……” 一时之间,几乎文官队伍中,有一大半人出列附议,这声势之浩大,大有三人成虎之态。要是换了以前的崇祯皇帝,就算原本心中已有主见的,怕也会被他们给影响而动摇了。 成基命说完之后,奉着记载他说话的奏章,就那样躬身站着。心中却暗自得意,自己瞅准机会,一跃而拥有此战之首功,必将获得巨大的声望,助推自己成就首辅之位。 呵呵,说起来,也怪那薛国观,竟然敢强收地方乡绅之欠赋,他不知道这是为官之禁忌么?如今大明之天下,只要有点权势的,哪家不拖欠赋税。信不信真要查起来,这朝堂上站着的,十之八九的家族中都有此事。真不知道那薛国观是怎么想的,竟然如此莽撞,把所有人都得罪死了吧! 下面是群情激昂,坐御座上的崇祯皇帝却还是保持着原本的态度,别人自然不知道,他刚才压根就没再听,而是进入了聊天群。此时才从聊天群中退出来,想着还要等点时间,便淡淡地吩咐高时月道:“让他们有事说事,只会鹦鹉学舌是什么议事的态度?” “……”听到这话,大部分人都哑了下,该不会皇上是以为我们都是成辅臣一党了吧? 于是,他们便一个个按照官位顺序,重新开始表达自己的见解,无非是成基命所说中的某些内容。不过是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表述了。 因为新军的原因,和崇祯皇帝打交道比较多的祖大寿却从中嗅出了不同的意味。按理来说,刚才那样的场景,皇帝就算偏袒首辅,也会让首辅先自辩的。 可皇上却似乎压根没这个意思,甚至是话里挑刺,讽刺那些人是鹦鹉学舌,这不一般啊! 祖大寿如此想着,却又想不明白,就算这样,可终归有说完的时候。到那个时候,这么多臣子,说了那么多话,就算皇帝乃是九五之尊,至少也要给群臣一个交代吧?到那时,又如何能交代呢!毕竟这事实在是难以辩解的啊!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那些该说的文官都已经说过,慷慨激昂地情绪也没再能保持,心中的那股斗气被疲惫所消磨。慢慢地,现场就静了下来。所有人,不管文武,都看着皇帝,等待皇帝的圣裁。 崇祯皇帝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对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道:“把先前的奏章也都拿出来吧!” “奴婢遵旨!”曹化淳早已得到吩咐过,因此立刻把先前几天收集起来的弹劾奏章全部让人端到了御前,托盘托着的满满六个大托盘。 崇祯皇帝看了眼那些奏章,而后扫视底下群臣,忽然冷冷地大喝道:“前线将士舍生忘死,为我大明浴血奋战,你们却是嘴巴一张一合,就把他们的功劳都给抹掉了。要说天下间这嘴皮上的功夫,就数你们这些人最为厉害了!” 一听这话,文武百官顿时大为意外,且多是相顾失色。他们没想到,皇上之前一直没有回应,甚至御前弹劾,也是没反应。但一回应了,竟然是如此激烈的言论! 要是真这样了的话,那今天的事情岂不是劳而无功,还给了首辅等人报复的机会,这怎么可以! 这么想着,刘御史立刻重新振作起来,大声奏道:“陛下,臣身为朝廷御史,就是靠这嘴皮子为大明百姓请命,为朝廷匡正纲纪。可听陛下所言,却是也忘记了我祖宗所设之御史言官之功劳,此等言论,非为君之道,还请陛下收回!” 自从嘉靖年间,海瑞上书骂了嘉靖皇帝之后,大明的臣子已经有了前例可循,只要抓住皇帝的错处,用祖训,用大义压着皇帝,基本不会有什么事情,还能因此获得大量声望。 有了刘御史带头,其他人也不甘示落了。有道是法不责众,此时不搏取声望,更待何时。 “陛下之言谬也!”刑科给事中也出来说了,“辽东还是建虏的辽东,可登莱巡抚却得百官迎接,有何功之有?且……” 其他官员也跟着争辩,一时这早朝犹如成了民间的菜市场! “啪啪啪”地静鞭声音响起,场面稍微安静了一会,崇祯皇帝竟然站了起来,用手指着他们道:“还敢说朕错了!朕问你们,辽东之战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可知辽东之战给辽东汉奴带去了多少希望?可知建虏无敌谣言之破灭?你们可知女真人口有多少,经过辽东之战后,又还剩多少,他们的战争潜力又损失了多少?你们……” 这些天来的郁闷,崇祯皇帝在这一刻发泄了出去。将士们在前线舍生忘死,浴血奋战的功劳,一定要替他们讨回来! 562 文武之辩 崇祯皇帝的问话,含怒而问,有着皇帝威严的加成,让企图分辨的那些文官压力倍增,最终在整个现场,就只剩下了他的声音。 而地下站着的那群武将,听着皇帝说的这些话,都慢慢地在点头。京师谣言中那些似而非是的道理,在他们这些武将看来,简直荒谬可笑。但是,他们不敢说啊!否则的话,一个九品芝麻文官都敢指着他们的鼻子骂! 祖大寿看到不少文官被崇祯皇帝问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忽然从心底感到,这真是非常地解气。他看向皇帝的目光中,带着敬佩,带着欣赏,皇帝还是那个皇帝,并没有什么改变!不知觉间,他对崇祯皇帝曾经的许诺,有多了几分信心。 过了一会后,崇祯皇帝终于问完话,那些文官个个低头,一时没人敢回复。 不过这些文官终归不会死心,不可能被崇祯皇帝说两句就真得会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又或者他们根本就知道崇祯皇帝说得是对的,可就是不想承认。 只听站在前面的辅臣成基命打破了平静,沉声奏道:“陛下此话不妥,武人浴血奋战乃是其本份,如若贪生怕死则国将不国,必有军法约束……”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看着他,冷冷地喝道:“如此说来,就是说本职工作必须要做到最好才是正常的是么?那行,武人浴血奋战乃是其本份,那你们这些文臣呢?明辨是非,知道事情轻重,替朕管好这个国家了么?各地贼乱是谁引发的?饥荒死人是谁引发的?冤假错案是谁断的……” 崇祯皇帝一句又一句的反问,让成基命的额头开始冒汗,心中不由得很是后悔。此时的他,已是明白崇祯皇帝之前之所以沉默,不是顶不住压力,而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沉默而已!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建虏入侵京畿之地以来,崇祯皇帝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遇有事情,极有自己的主见,就算臣下舌生莲花,也不容易影响他的决定,只能去完善补充之。 难道崇祯皇帝当了两年多皇帝之后,已经开窍,不容易忽悠了! 成基命虽然心中得到这样的结论,可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只能辩驳到底了。 因此在崇祯皇帝说完之后,他硬着头皮,盯着皇帝的威严继续奏道:“文武之事,实乃不可同日而语也!武人只要豁出去了就行,可文事复杂多变,解决起来,实在是困难重重,比如说……” 他还没说完,崇祯皇帝就怒喝打断道:“武人只要豁出去就行?你且问问祖卿他们,是不是只要豁出去了就能赢,就能打好仗了?” 皇帝这是在替他们武将说话,而祖大寿已经更为相信崇祯皇帝了,就算事后会引来文官的报复,他也不管了,当即配合地点头。而其他武将则多有顾虑,并没有几个跟着点头的。 “每个人的命就只有一条,你豁出命来给朕看看?”崇祯皇帝盯着成基命,扫视着底下出列的那些文官喝问道,“你可有把你的生命献给你的文事,还是说当官只为荣华富贵而已?” 这时候,不止是成基命了,底下刚才不少人慷慨激昂的文官都已冒汗,脸色很不好看了。 “锦衣卫指挥使何在?”崇祯皇帝坐回御座后一声喝道。 刘兴祚当即上前抱拳大声回道:“末将在!” “卿把他们的事说说,让他们自己听听。” “遵旨!”刘兴祚大声领旨,而后转头看向底下文武百官,从袖子中拿出一个本子,大声念道:“辅臣成基命,于崇祯三年四月初五,设宴……” 他大声念着,把这些文官寻欢作乐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其中有不少人甚至在官衙干私事的事情,也都一一说了出来。 这些事情,其实在大明官衙很普遍,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此时,话题是在说工作之尽责,在解释武人用命很正常,那么文官呢?当这些事情一一说出来的时候,那就是在打脸了! 刘兴祚的那本小本本上,其实涉及了更多的人。不过秉承圣意,他只把跳出来闹事的那些文官,给挑着念了出来。一时之间,有人的汗开始往下滴了。不怕说,就怕比啊! 等刘兴祚念完退下,崇祯皇帝便又冷喝道:“朕最痛心,最深恶痛绝的是,将士们在舍生忘死,可有的人却想着法子要抹去他们的功劳,甚至不惜用各种手段去攻击他们,拖他们的后退!知道什么叫猪队友么?知道大明为什么偌大一个帝国,竟然被一个部族压着打么?文武不济,不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朕之江山,迟早被你们给祸害了!” 这话就严重了,有几个跳出来的文官顿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不过成基命还咬牙硬撑着,他知道,如今之计,只有坚持一件事才可能逃过一劫了。 于是,他硬着头皮继续争辩道:“陛下,凡事当以结果而论。就算臣等有寻欢作乐之事,可对于官事,却是一直兢兢业业不敢出错。而辽东战事,其结果还是建虏占据着辽东,并没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战果……” 还在狡辩,崇祯皇帝不由得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非常好笑的事情。成基命一听,心中一沉。他明白,皇帝笑完,肯定有更犀利的言辞了。不过不怕,自己只要咬死没什么战果就行了,什么杀了建虏多少,振奋了辽东汉人的士气什么,这些都是虚的。 他这边想着,崇祯皇帝忽然笑声一收,指着成基命,指着底下那些文官大声喝道:“这么说,你们都是一个意思,辽阳、鞍山驿堡被夺回去了,就不算了是吧?” 成基命毫不犹豫,立刻点头道:“光复失地,大明旗帜所在,是为实打实之功劳,谁也无法抹除。” 其他文官跟着点头,纷纷同意成基命的说法,毕竟,他们眼下能抓住的稻草,就是这根了。 “呵呵……”崇祯皇帝冷笑道,“好,那朕就让你们看看将士们的功劳!” 一听这话,文武官员都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功劳,怎么看? 他们正想着,还没来及说话,就听到了外面好像有动静,隐隐约约地声音,正由远而近,似乎还夹杂着狂热的欢呼声! 月票又多了50,晚上有加更! 563 捷报(第三更) 文武百官侧耳倾听,似乎在喊……万胜?又似乎是……万岁? 又近了一点之后,不少人听清了“草原大捷,大明歼敌四万,草原大捷,察哈尔部灭族,草原大捷……” 一般重大的捷报,信使都会沿途大喊报捷,让沿路听到的同喜,宣扬大明军威。 刚才听到的喧哗声,不止是紫禁城这边发出,是连带着紫禁城外面,听到的百姓都在欢呼所形成的声浪传了过来的。 “什么,草原大捷?”有近殿门的官员一脸不可思议,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边上的同僚听到他这话,便确信自己没听错,就回答道:“好像还说歼敌四万,察哈尔部灭族!” …… 就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报捷信使已经越来越近,最后在一名内侍的导引下,匆匆过来。所有文武官员,顿时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信使身上。 这一次的信使,来得不止是一个人,而是六人。只见当前那信使,手捧捷报,当前而行,身后跟着的五人,则是手捧五个盒子。 上到御前,六名信使跪下大声报捷道:“林丹汗所部犯我边关,杀我边民,延绥巡抚奉旨出征,围歼察哈尔部近四万,缴获牛马羊无数……” 文武官员,不管知不知兵,有一点是知道的,大明什么时候对蒙古人的战事,有过这么大的战果了?听着信使在禀告,他们总觉得这似乎不可能!草原上,蒙古人打不过就不会跑么? 在场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是惊讶,或者说是惊疑。甚至有一些文官心中想着,该不会是皇上为了保那几个奸妄,不惜让延绥巡抚谎报军功吧? 第一名信使大声禀告完了之后,双手呈上报捷文书,自有内侍接过。 第二名信使双手一举,大声奏道:“林丹汗首级在此!”边上的内侍则立刻上前,揭开盖子,露出了一个首级。 “什么,真是林丹汗的首级?”不少文官一听,心中诧异,不由得伸长了脖子看过去,想看个清楚,那个出身黄金家族的林丹汗是什么个样子?想当年的时候,大明派人去见林丹汗,想要携手对付建虏,可这林丹汗却爱理不理,漫天要价,好有蒙古大汗的威风,如今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就在这时,却见成基命大声奏道:“陛下,臣要当场验之!”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脸上出现一丝冷笑,到这个时候,还想垂死挣扎,就如你的愿,好让你死心:“想验就验,还有谁见过林丹汗的,都可以去验!” 听到这话,除了成基命之后,另外有三名文官,一名武将以前曾见过林丹汗,立刻上去核实。 “怎么样,可有假?”崇祯皇帝看他们在首级面前窃窃私语,便冷喝道。 “陛下,末将确认无误!”那名武将倒是第一时间回应了。 不过那三名文官却在成基命的眼色示意下,只是回奏道:“陛下,似乎有点像,又有点不像,臣无能!” 已经存放了多天的首级和活着的时候,自然会有区别。而且这些官员又不是和林丹汗很熟,他们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可以说得过去。 崇祯皇帝懒得理他们,手一挥,第三个信使上前:“察哈尔部世子额哲首级在此!” “流贼头领王嘉胤首级在此!” “流贼头领王自用首级在此!” 这后面的几个首级,就没有林丹汗首级的份量重了。可就算这样,成基命等人也不甘心,绕着那几个首级转了又转。 最后一名信使是个小孩,虽然个子有点高了,但一看就知道,最多十来岁的小孩而已。他手里的那个盒子要小一些,一看就知道不是首级。 没等这小信使禀告,崇祯皇帝便一声喝道:“首级都看了,还有何话可说?” “陛下,臣以为,此次战功颇为蹊跷,还需核实再说,免得再像辽东战事一般,让百姓看了笑话……”成基命就是不承认。 其实,他心中已经是有点相信了。可要是当场承认了,那之前的事怎么办?皇上已经发飙了,肯定会严惩这次发起弹劾的人。他别说是那觊觎首辅之位了,就是辅臣的位置也肯定保不住。 而如果核实战果,不说派什么人去,就是一来一回就能耽搁时间,再找点别的什么理由再拖拖,原本是大胜而带来的影响也会慢慢消散。等到那个时候,再来谈这事就很有利了。 其他文官也都是人精,又如何不知道成基命的想法,眼看要一败涂地,自然是和成基命一样应对了,纷纷附议了起来。至于之前那名武将的肯定意见,已经被他们忽视了。 崇祯皇帝一见,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看向那信使微微点头。于是,领头那信使立刻又大声禀告道:“陛下,察哈尔部左翼大总管塔什海塞桑和虎鲁克塞桑投降我大明,如今在殿外候旨请罪!” “传!”崇祯皇帝立刻下旨道。 成基命等人一听,怎么还来了活人?还是两名左翼大总管!这……这还怎么拖? 要知道,这两名左翼大总管,是林丹汗手下的重臣,大明派出的使节,也多由他们两人之一来招待引见给林丹汗的。要真是这两人的话,见过的人多了,也没法当面说瞎话说是冒牌货! 事实上,当塔什海塞桑和虎鲁克塞桑一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从他们的举止上就能看出,以前绝对是身处上位者。只不过此时却变得谦卑了。他们把姿态摆得很低,高呼万岁,自称蛮夷罪人,让以前和他们打过交道的那些人,心中看了都是解气。 成基命见此,不由得低下了头,就算那额头的汗水往下滴都没想着去擦了。不知何时,他忽然被吵闹声给唤回了神。 “传国玉玺?竟然是传国玉玺?” “不会吧,我大明开国以来的遗憾啊,今天竟然见到了传国玉玺回归我中原!” “陛下真是天命所归,该我大明中兴,竟然弥补了太祖的遗憾!”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在这一片惊讶声中,成基命有点呆滞地看着那最后一名小信使手中高举的盒子:四四方方一个玉玺,用黄金补了一个角的玉玺…… 这是月票多50的加更,看了下,周推荐票又多了400,还要加更,现在就接着码,晚上还有一更。 564 就怕猪一般的队友(第四更) 成基命知道完了,这传国玉玺一出,皇上声望将无以加复,光是这一个玉玺,就能让那些愚民疯狂了! 他看着群臣在首辅的带领下,都已经向皇帝恭贺,心中唯有祈祷皇帝获得传国玉玺高兴的份上,能从轻处罚了。 崇祯皇帝看着底下这些臣子,也不叫他们平身,只是扫视着他们,等安静下来后,他才冷声问道:“草原大捷,可还有异议呼?” 没人有回应,都是低着头不说话,这其实已经是默认了。 崇祯皇帝却是不放过,继续大声问道:“你们要占得城池才算,行,归化城如今在我大明掌控之下了,算不算了?河套如今到了我大明手中,算不算了?” 别人都不出声,首辅温体仁却是开口了,他大声奏道:“陛下,如此开疆扩土之功,可祭告太庙!传国玉玺重归大明,可祭告太庙!秦晋边地百姓安居乐业,不受蒙古打草谷之苦,大明扬威草原,可祭告太庙……” 如果说之前的辽东战事还能让别有用心者找借口的话,眼下这个草原大捷,由温体仁一条条数落出来,却是真正实打实的大捷,祭告太庙也不为过的大捷,任谁都狡辩不了了。 “臣附议!”辅臣张至发等温体仁说完,带着点扬眉吐气地意味大声说道,“此等大捷,乃开国以来之大捷,当祭告太庙,昭示天下!” “末将附议!”祖大寿也忍不住高兴地大声奏道。 虽然武将在朝堂上基本没有发言权,可祖大寿却是知道,皇上想让武将也有发言权了。如此大捷,虽然不是他打出来的,可他作为一名武将,却也是非常高兴的! 有了他们的带头,其他一些没有参与弹劾的文官武将,首先也都附议了。最终那些参与弹劾的文官,也不得不低头附议,此乃大势所趋! 然而,听着这些,崇祯皇帝却并没有笑意,依旧冷着脸大声喝道:“这几天来,有多少人上蹿下跳的,以为朕不知道么?” 听到这话,场面顿时又安静了下来,那些参与弹劾的官员知道要面临什么了,低着头,汗水不停地冒出来。而那些没有参与弹劾的文官,心中有想法的,却是暗自抹了把冷汗,庆幸自己没有参与。 “恶意诋毁前线将士的功劳,无视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保家卫国!朕对这样的人,是深恶痛绝之!”崇祯皇帝的声音回荡在这紫禁城上空,让那些武将不由得挺起了胸膛,“没有那些英勇的将士,你们能安心在这里动嘴皮子么?” 他几乎没有给臣子反应的机会,继续发泄他的怒火道;“嘴皮子一张一合,就把将士的功劳抹去了。朕曾说过,就算你是御史言官,也要言之有据,不得再行闻风奏事!你们说,这次有几个人是记得朕这话的?就凭着自己的想象,无视将士们用命搏来的功劳,你们惭不惭愧,对不对得起在忠烈堂的英灵?” 说到这里,他当即点将道:“锦衣卫指挥使何在?” “末将在!”刘兴祚立刻转身,面对崇祯皇帝抱拳待命。 “凡弹劾污蔑辽东战事之官员,着锦衣卫监督其在退朝后前去忠烈堂祭奠忏悔!敢有不从者,按通虏之罪论处!” “末将遵旨!”刘兴祚大声领旨。 一听这番对话,不少人都吓到了。之前晋商通虏,可是兴了大狱的,不知道多少晋商家族为之灰飞烟灭。 当然,要是说崇祯皇帝的论断没有一点道理的,那文官肯定会有反对的。但承认了将士的功劳,那之前所说就是污蔑了。既然是污蔑,那就是打击边军将士,弹劾掉登莱巡抚等领军人物,等于是帮了大明的敌人,一个通虏罪名扣下来,也没法辩驳。 他们正想着,崇祯皇帝却还没完,还在大声说道:“以后包括御史言官在内的大明官员,再敢有污蔑他人,闻风奏事的,一律以诽谤罪惩处!朕要他们知道,不管是谁,都得为自己所说言论负责!” 其实一般来说,御史言官虽有闻风奏事之权,可也很少人真得是听到什么就攻击的。一般而言,都会先行查证,确实有证据了才那么做。但是,但某段时期,党争厉害的时候,那就顾不得查证了,反正有闻风奏事之权,怎么攻击对方有利就怎么来,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崇祯皇帝说完这个之后,又再次喝道:“薛阁老按律追缴欠赋,无有一户家破人亡。可在一些人的奏章中,却成了无恶不作了!这等人,其心可诛!”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扫视下群臣后又道:“要没有薛阁老的用心尽力,就没法安顿晋地之灾民,就没法供给草原之战的粮草。要是都依了你们,明明能大胜的一场战事,便会被你们生生拖成败仗!” “不怕神一般的敌人,就怕猪一般的队友!”崇祯皇帝愤怒中引用了后世的名言,“朕把这句话送给你们,要想当猪队友的,朕就宰了他!有想试试的,以后朝廷的大政方针实施时,尽管来试试朕会不会宰人!” 如果要是换了之前的话,他这些话说出来,必然会引来群臣哗然,很多人会从各个方面引经据典地驳斥。毕竟以前有臣子驳斥皇帝直呼其名而传为美谈的,如今崇祯皇帝的言辞,比直呼名字等不礼貌的行为更让人难堪。 可此时此刻此景,崇祯皇帝在一场开疆拓土的大胜加持下,在传国玉玺的光环影响下,竟然没有一个文官敢出来驳斥。 撂下这个狠话后,崇祯皇帝站起来直接甩手走人。他既没有说这事就这样算了,也没有说要处置谁。等于是把这把刀悬在了他们的头上,不知道会不会落下来,让不少文臣为之忧心。 皇帝一撤,那就退朝了。刘兴祚就拿着事先统计出来的名单,开始念名字押送他们去忠烈堂了。 很快,浩浩荡荡地一群文官,在威风凛凛的锦衣卫监督下,垂头丧气地从紫禁城走出来往大明忠烈堂而去,顿时吸引了奉天门广场上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推荐票的加更。ps: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起点有不少书一言不合就宰臣子的书所影响,有看到评论让我也直接干。我想说,书的设定不一样,我这书没法这么干的。 565 祭拜大明忠烈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甚至有不少人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了起来。但有锦衣卫在,他们一时也没地方打听。就跟着走动,等文官队列到忠烈堂门口时,外面因好奇而看热闹的人已是人山人海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么?怎么看着好像这些大人们都有事似的!” “可不是,都像家里死了谁一般!” “你们看,连阁老都有哦!领头那个,可是成阁老啊!” “阁老又怎么样了,你们没看见么,锦衣卫指挥使刘大人亲自压阵呢!” “这到底犯了啥事?不对,要是犯事的话,锦衣卫不是该押他们去锦衣卫诏狱,怎么来忠烈堂了?” “对啊,他们来忠烈堂干啥?” “……” 这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没有人能猜到这是要干啥?不过没关系,就在他们到了忠烈堂门口时,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面对围观的人群,大声宣布道:“共计三十九名朝廷官员蓄意污蔑前线将士。皇上震怒,此等行为,何以对得起抛头颅、洒热血,报国为民的大明烈士!没有大明烈士的英勇牺牲,何来国泰民安!皇上特旨,大明烈士不容亵渎,决不能寒了忠烈之心,令其忠烈堂忏悔之!” 说完这话后,刘兴祚便督促这些官员入内祭拜忠烈去了。而外面围观的人群,在经过最初的发愣之后猛然爆发出了一阵“嗡嗡嗡”地讨论声。 “啊,原来是这,这……这也可以么?他们可都是文官,是官老爷啊!这里面大多都是普通武人!” “普通武人怎么了?皇上都说了,他们是为我大明而死的。没有他们的英勇作战,有你站在这里叽叽哇哇的份么?” “说得对,武人又怎么了?要不是这些将士用命在拼,去年末的时候,建虏都攻进城来了!” “当初建虏肆虐京畿之地,文官可都是躲在城内,城头上都是武人。还有辽东战事,是咱们杀过去,而不是他们杀过来。想想建虏从京畿之地最终退去,难道我们就没伤害了么?我们从辽东最终退回来,肯定同样给了建虏巨大伤害啊!” “草原战事后,蒙古人必然闻风丧胆,边关百姓安居乐业,这又是谁的功劳?” “……” 有着草原大捷的影响,有了皇帝的最终发声,有了文官组团祭拜大明忠烈,京师百姓的看法,不可避免地又有了根本性的转变。 真要说起来,所谓民意,其实真是比较容易操控的。那些普通老百姓,最容易听风就是雨,信息闭塞,头脑简单,被人一忽悠就能热血上涌。嘴皮子一张一合又不用负什么责任,简直和后世的键盘侠没多少区别! 而此时,随着民情得到正确导引,让他们重新意识到忠烈的献身精神后,有不少之前议论过的百姓终于幡然悔悟,暗自忏悔。随着草原战事具体战果被公布,越来越多的人前去祭拜大明忠烈。 不知不觉间,经过这次的事件之后,大明忠烈的地位,在普通百姓心中被拔高了一个档次。武人的印象,也随之有了改观。 这种情况,在崇祯皇帝下旨让文官去祭拜忠烈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而这,就是他下旨这么做的目的所在。 重新提高武人的地位,使之能和文官相同,做到文武并济,并不是皇帝下个圣旨就能做到的。毕竟有着几百年的历史了,必须缓慢地改变大明百姓的观点,不知不觉间去提高,去引导才能用最小代价来实现这些。 不过此时的崇祯皇帝,却是忙得很。草原战事虽然告一段落了,可他要祭拜太庙,还要开会封赏有功将士,还要商量战后草原的后续处置,几乎是一个会接着一个会的开,很是忙了几天。 也亏了在之前的早朝立威了,文官武将们都很识趣,没有人敢明里暗里地唱对台戏,崇祯皇帝的意志,在首辅温体仁的配合下,一条条都形成了圣旨,从紫禁城传了出去。 第一道圣旨,封延绥巡抚洪承畴为归化总督,总领草原军政大权。收编牧民,整顿军备,选址筑城。其中之一处是皇帝御笔所定,即为包头一定要有一城。 此时的包头,还是个自发聚集起来的小镇而已,多是矿工匠铺聚集。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崇祯皇帝,自然知道这里矿产极其丰富,没有不占的道理。为此,还特旨水泥厂去草原设了分厂。 第二道圣旨是给三边总督杨鹤的。让他把灾民组织起来尽快送往归化城,由归化总督安排开荒河套平原。同样的圣旨,也发给了宣大总督、山西巡抚,让他们这边也同样把灾民组织起来输往草原。 第三道圣旨是给辅臣薛国观的,让其巡查各地,组织粮草输送往草原。 可以说,这前面几道圣旨,几乎是动员了大明所有北部的人力物力,准备进行河套平原的大开发。 不过就算这样,形势也还是比较严峻的。 第一,草原没有城墙,虽然河套地区已经没有大的蒙古人势力,但不能保证远离河套的蒙古人势力大涨之后,看到河套开垦出来后的富饶而觊觎。因此必须把大明势力再往远处扩张,可以预见未来一段时间内,河套会一直处在战备之中。 第二,粮食是个大问题,在河套开垦有收获之前,虽然有缴获的粮草,有缴获的牛马羊,可相比人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用的,大部分粮食都要靠内地输送。这也将极大地考验大明的后勤能力!但是,这时候大明最缺的,其实就是粮食! 第三,还是一个民族问题。如今归化治下,大部分还是蒙古人。他们对流贼当初侮辱他们战死族人尸体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不解决这个问题,内部无法安稳。 为此,王嘉胤和王自用的首级被送回归化城,而蒙古族出身的满桂也被派往草原担任洪承畴的手下大将。至于那两个左翼大总管虎鲁克塞桑和塔什海塞桑,则被留在了京师,让他们在京营新任总戎祖大寿的麾下担任骑军将领。 感谢策马天下dhb,为了继续有书看的打赏!今天加班,下一章看情况,有可能要到晚上才发了。另外高订又多了五十,今明两天内还掉,大概率是今晚还吧。 566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紧急的事情安排下去后,崇祯皇帝终于就之前群起弹劾的事情进行处置,很快就下发圣旨。 辅臣成基命身为大明内阁辅臣,却没有意识到边疆文官武将,官吏将士的功劳,带头污蔑,对边关士气影响恶劣,贬其为归化州知州,并受归化总督督导,如再有劣迹,从重治罪! 另有五名御史六名郎中两名侍郎污蔑情节严重,革其职,发配归化军,从事教化。唯其学生中有立功受赏,方允其归故里。 另刑科给事中吴荣知法犯法,参与弹劾忠臣良将,免其职,发配皮岛从事教化,三年可还。 其余参与弹劾之官员,各降一级留本职戴罪立功,一年内如有劣迹,则数罪并罚,从严处置,绝不轻饶。 圣旨中,除了这些受罚者之外,也表彰温体仁,薛国观,卢象升,洪承畴等忠臣良将,除去各自的封赏之外,还让大明文武官员向他们学习,把他们当楷模,为大明之强盛而不畏艰辛,精忠报国。 这圣旨一出,顿时天下侧目。更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新纳入大明版图的归化州。能看出来,皇上非常重视归化州。连内阁辅臣都贬去当地了,还有御史言官等。这些可都是进士出身,天下又有几个地方能有那么多进士在做事的! 这次的事件虽然没杀一人,可朝局变动却很明显。首辅的位置得到了进一步巩固,威望更高,政令更为通畅。不少人还注意到刑科给事中也换了个首辅举荐的,这让他们更为忌惮厂卫的力量。 在天下人对这次事件议论之时,崇祯皇帝还暗令他御用的小说编辑班,把辽东战事和草原战事编成小说评书,要求反应大明将士浴血奋战,忠君报国的思想强烈地表达出来。经过他审核没有意见后就下发给驿站系统的说书先生进行宣传。 差不多与此同时,固原三边总督府,杨鹤正在午休。这年纪有点大了,要是不午休的话精力匮乏,因此杨鹤的午休是雷打不动的,就算之前贼乱秦地的时候,他也一直保持着这习惯。 可这会,杨鹤才刚睡过去,就被外面喧哗声吵醒了。这午休被吵醒,人的脾气就不会怎么好! “何事喧哗?”杨鹤的话语中带着怒气,任何人都能感觉出来,只要回答一个不满意,雷霆怒火便会爆发! 这还多亏了年纪大城府变深,要是换以前的话,说不定板子先打下去再说了。 “老爷,是两位幕僚求见,说是有急事。”一名家丁在房门外禀告道,“小人已经强调过老爷正在午休,可……可他们两人还是想打扰老爷!” 杨鹤一听,眉头一皱,用手揉了下有点发昏的脑门。这两名幕僚都是跟随自己多年,按理来说,知道自己午休的习惯,不会来打扰。有急事,这时候能有什么急事? 杨鹤一想到这里,忽然想到,各路骑军抽调已经过去好多天了,怎么的该有消息了吧?他们俩如此着急要打扰自己,该不会是知道草原战事的结果,是……是打败了? 这么一想,杨鹤就觉得事情严重了。要是三边的骑军回不来,那自己治下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杨鹤想着,便匆匆起身,一边传令,书房议事,他马上就到。 没过多长一会,杨鹤便匆匆走入书房,看两名幕僚迎过来见礼时,那脸上表情的严肃,他倒是镇定,一边往主位上走去,一边沉声说道:“无妨,还是老夫有先见之明,事先给朝廷上了奏章,表明老夫的担忧……” “总督大人,是赢了,草原战事赢了!”留着山羊胡子的幕僚见杨鹤想岔了,便连忙打断禀告道。 杨鹤一边坐到主位上去,一边点头道:“不要紧,能回来多少骑军,老夫也能……” 刚说到这里,他回过神来,不由得一脸惊讶地抬头确认道:“赢了?谁赢了?” “是洪中丞打赢了,全歼了林丹汗的人马,归化城已是大明的了,是一场少有的大捷啊!”另外一名胖幕僚赶紧回答道,“而且这次大胜已经发生在多日之前,京师那边估计早就知晓了。” 杨鹤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点楞神地问道:“全歼?不可能吧?” “总督大人请看,这是廖参将发回来的消息。千真万确!”山羊胡子手中拿着一封书信,伸手递给了杨鹤。 这廖参将算是杨鹤的心腹,他的话肯定可信。杨鹤一听,立刻看起了书信。 而这会,胖幕僚则在旁边唠叨道:“那洪中丞没按什么好心,竟然一点消息都不传过来,直接就大张旗鼓地往京师报捷去了!” “就是,他肯定是想看总督大人的笑话,否则通个气又有多难?”山羊胡子也愤愤不平地说道。 杨鹤没理他们的对话,一目十行,快速地看完了信后,脸色就很是难看了。 他之前觉得是打不赢的,因此未雨绸缪先上个奏章打了埋伏。这样万一败仗了他也有个说法。就算是打平手,又或者是小胜一场,他也完全可以说是谨慎,老成持重,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眼下的关键是,草原战事,乃是大捷,从开国以来都数得着的大捷啊!这胜利越辉煌,就越是打他的脸。对比之下,别说会什么老成持重的评语了,光是不知兵事这点,就肯定逃不了了。 而总督职责是总督地方军政大权,这不知兵,又如何当得了总督一职!想起自己还特意交代送奏章去京师的信使,让他要大张旗鼓地送,让京师那边都知道自己的态度,杨鹤忍不住就懊悔万分。看看日期,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想补救都没得补救了。 这么想着,杨鹤不由得意气一下消沉下来,感觉自己这总督是当到头了。他把书信往桌子上一丢,伸手去揉脑门,感觉这脑袋实在有点疼,心中想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外如是! “总督大人,您看战事经过,那洪中丞是故意坑总督大人的!”胖幕僚恨声说道。 晚上有加更,是高订的加更。 567 举贤不避亲(第三更) 杨鹤一听,脑中立刻回想那书信中的信息:洪承畴有归化城的内应,所以草原战事才有把握。可他竟然没有透露任何口风给自己,这绝对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杨鹤不由得一下把手从脑门上拿下,一手握紧了拳头,心中很是愤怒。不过马上,他又松开了拳头,散去了怒火。因为他明白,就算他愤怒也没用,如今人家羽翼已成,有了草原大功,已经不再怕他了。再说了,这才是官场的常态,有机会就会用尽手段往上爬。如果这都生气愤怒,还混什么官场! 杨鹤意气消沉,挥挥手对那两名幕僚说道:“如果不出意外,该是他来接替老夫的三边总督一职了。老夫嘛,估计得告老还乡,或者去什么地方当个闲职。你们两人,还是准备下另谋高就吧!” 不知兵事,不要说总督了,就是巡抚都没得做。从高位一下降级,这让杨鹤有点心灰意冷,心中已有了辞官归乡的念头。说起来也是可笑,这一切,还都是自己给自己挖了坑,打了脸! 两名幕僚一听,脸上都露出失望和无奈。他们跟在杨鹤身边多年,也明白杨鹤为什么这么说。相顾一望,而后一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没什么好说的了。无奈之下,唯有拱手向杨鹤作揖,退出了书房。 杨鹤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想着在总督任上的日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出彩的政绩。人老了啊,没有那种干劲!人家洪承畴可是敢上阵和流贼厮杀的,这种劲也只有他们这些年轻人才有了。 这么想着,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刚还意志消沉的老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带着欣慰。 杨鹤正想着,却听到门外传来急促地脚步声,而后房门被“砰”一声推开。他闻声看去,却见两名幕僚带着惊喜之色,喘着气出现在门口。 “总督大人,天使到了,赶紧接旨!”山羊胡子抢先开口道。 胖幕僚也不甘示落,立刻紧接着补充道:“刚才天使说,洪承畴被封为归化总督,并不是三边总督!” “什么?归化总督?”杨鹤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讶地确认道。 问出口之后,他立刻挪开椅子,大步而出,似乎一下年轻了不少。一边匆匆往外走,一边又问道:“知道什么事情么?” 两名幕僚立刻跟上,其中山羊胡子马上回答道:“说是要尽快安排灾民送往归化城!” 杨鹤听了,心中松了口气,立刻加快了脚步,匆匆前往迎接天使。 好一阵忙碌之后,杨鹤重新回到书房。不过此时的他,已经和之前在书房时完全就是两种精神面貌了。 此时的他,已是知道京师那边发生的事情,知道皇上的处置,也知道自己并没有被降罪。 虽然之前是白担心了一场,以为洪承畴将接替他的位置,可没想到,皇上是看中归化城准备永久纳入大明版图,为此还新设了一个总督安置洪承畴。 杨鹤坐在书房,对京师那边发生的事情想了半天,便揣摩明白了圣意。皇上要河套的目的很明确,用来安置秦晋两地的灾民。如果谁要是和这个目的过不去的,那肯定会倒霉。而自己当初幸亏只是上奏章表明自己的担心,可并没有去阻碍骑军的抽调。 这么一想,对于接下来的事情,杨鹤便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在想了一会后,他忽然提笔开始写奏章。 这让跟随他进来的两名幕僚吃了一惊,其中山羊胡子立刻问道:“总督大人,这奏章是……是要写些什么?” 杨鹤并没有理会,而是自己一气呵成,写完了奏章,停笔之后才抬头对山羊胡子笑着说道:“放心,老夫可不会再走臭棋了!” 说完之后,他扬了扬手中奏章示意后道:“这是向皇上举荐我儿嗣昌的奏章!” 之前书房的事儿并不是没有好处,让他意识到,他有一个好儿子,不逊色于洪承畴的儿子。皇上既然能让首辅举荐辅臣,唯才是举。那自己也可以举贤不避亲,举荐自己的儿子来做灾民的安置。他的目的,是包头筑城的功劳。 那包头筑城,可以说是一个苦差事。不但要从无到有的修筑城池,还要安置大量灾民,开垦良田,开挖矿洞,还要防御西边的蒙古人。皇上绝对没有合适人选,洪承畴也缺一个得力干将。 杨鹤相信自己的儿子有这个才干,能做好这个事情。加上有自己这个三边总督在旁照应,应该能做成这事。呵呵,他洪承畴能当了巡抚又当总督,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差的!瞅准皇上喜欢做实事的这点,就一定能让儿子官途直上。 送出奏章之后,杨鹤一想,又写了一封书信,交给山羊胡子,吩咐他道:“你亲自跑一趟霸州,把这书信交到我儿手中。” 他的儿子杨嗣昌,如今分巡霸州道,因此才有此一说。 在杨鹤为他儿子安排的时候,远在大明东部的登州海上,一支浩浩荡荡地船队正往登州而来。在旗舰城头上,一行人驻足眺望。为首那人,就是福建海防游击郑芝龙。 “大哥,我们要上岸么?”一名和郑芝龙有点像,但又带着彪悍之气的年轻人粗声问道。 郑芝龙一听,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性子蛮撞,大哥不上岸的话,你就别上岸了。”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看先另外一名和他有点像的年轻人道:“芝莞,趁船队在登州补给的时候,你带人去京师!” “是,大哥!”郑芝莞不急不忙地点头回应道。他的声音有点阴柔,似乎刚好和郑芝虎是两个极端, 听到他的吩咐,另一边的郑芝虎却有点不满,嚷嚷着说道:“六弟都能去京师,我去登州逛逛能出什么事情!大哥,说不定登莱巡抚在登州了呢,我们去看看吧?” 他们之前得到的消息,是登莱巡抚卢象升似乎在和建虏作战,并不在登州的,因此郑芝虎才这么说。 郑芝龙听了,这次却是点点头道:“也行,先去看看登莱水师的实力如何?再去城里看看情况!” 这是高订加更! 568 一个大捷接着一个大捷 在郑芝龙原本的计划中,他就存了心准备看看大明其他水师的实力。加上他的死对头就在登莱水师,就更是关注了。 船队慢慢地靠近登州港口后,郑芝龙等人发现,那港口停放地战船竟然就没几艏,像他们这样大规模的船队靠近港口,竟然都没什么反应,这让他们都有点意外。 “大哥,登莱水师呢?”郑芝虎纳闷地问道,“不会就那几艏破船吧?” 郑芝龙皱着眉头,带点不确定地说道:“有可能是去东江了,那边正在打仗呢!” 郑芝菀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有点不屑地说道:“大哥,从这港口对我们的反应看,登莱水师不过尔尔!” 这要是换了他们郑家在闽地的港口,就算水师外出,港口方面照样是戒备着的。海面出现任何船队,都会提前示警。 听到他的话,郑芝虎点头赞同,同时大声说道:“大哥,就这,怕李魁奇个鸟!大明水师,唯我郑家第一,谁敢不服!” 这次,郑芝龙并没有训斥他,只是转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而后又转回头,心中想着,如果就凭朝廷这样的武备,要真是敢来虎口夺食的,自己怎么都要露露獠牙吧?就算不能阻止朝廷开海禁,也要把这影响压到最低。大明东南沿海,必须是自己说了算! 这么想着,船队已经进入港口了。而直到这时,才有岸上的人上来盘问情况。 在待人接物上面,郑芝龙倒是没得说的,他亲自出面,第一时间说明这是奉旨运送粮食前往东江的船队,如今需要在登州进行补给。 那人一听这是运粮的船队,顿时脸上笑开了花,当即大声笑道:“你们来得真好,中丞大人都挂念多时了。之前就有令传下,郑游击要来了,即刻前去巡抚衙门!” 听到中丞这么看重,郑芝虎等人不由得很是自豪,头颅扬起,似乎不把这些北方人看在眼里了。 郑芝龙倒还保持着之前的态度,只是好奇地问道:“中丞大人回来了?辽东战事可顺利否?” 辽东建虏的威名,就算身在闽地的郑芝龙,也是听说过的。只是一个是陆地上称王,他是在海上争霸,倒也没有过多关心。在他看来,辽东战事会很悬,毕竟建虏要不厉害,辽东还能被他们一直占着?不过卢象升已经回来了,这让他也有点意外。 “当然回来了,辽东大捷,皇上御封中丞所领骑军为骠骑营!”那人自豪地说着,与此同时,头颅也昂得高高地,似乎卢象升的荣誉,就是他自己的荣誉一般。 “辽东大捷?”郑芝虎忍不住插嘴了,“杀了几个建虏,有首级不?” 他以前曾听说过辽东这边什么大捷不大捷的,结果一个首级也没有,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因此在他这言语中,带了一丝不屑和鄙视。 郑芝龙见到那人听了脸色一变,似乎有点生气。他就立刻转头,训斥郑芝虎道:“说什么呢!中丞大人大捷归来,肯定杀敌不少,还要你来问?” 他虽是训斥,可心中其实没有一点训斥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勇武过人,平时海上厮杀,都是冲锋在前,最不屑的是假冒军功之人了。不说别的,首级是最实在的东西,要这都没有,那还真难说大捷不大捷的。对于这点,他本人也是赞同的。 那人却不知道郑芝龙的话里含义,以为郑芝龙是真这么想的,立刻高兴起来,马上点头说道:“中丞这次从辽东带了两个首级献给了皇上……” 听到这话,郑芝虎和郑芝菀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嘲讽之意。 “一个首级是爱新觉罗巴布泰,另外一个首级是爱新觉罗巴布海!”那人又带着自豪地语气介绍道,“这两名建虏都是已死了的奴酋努尔哈赤的儿子,现在奴酋爱新觉罗皇太极的弟弟!” 听到这话,郑家三兄弟不由得都诧异了。他们可是知道,这两个首级的份量绝对够重,不知道能顶普通首级多少了!这让他们实在是有点意外,也让他们意识到,辽东战事搞不好真是大捷了! 郑芝龙一下从内心收起轻视之意,立刻问起详细战况。那人倒是实在,一边给他们安排补给的事情,一边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辽东战事的经过。 郑芝龙等人都是久经战阵之人,自然不是普通百姓可比。他们几个兄弟立刻就明白卢中丞这次突袭辽东给建虏带去的伤害有多大!这一刻,登莱巡抚的勇武,顿时刷新了他们的认知,也收起了他们一开始的轻视之心。 郑芝龙听完之后,不敢怠慢了,立刻收拾行头,准备马上前去拜见登莱巡抚。而郑芝菀则按事先的计划,脱离了船队,前去京师为他大哥坐镇。 出了港口,过了城门,刚进入城内,郑芝龙就发现城门附近,有一大群人在喜气洋洋地看着布告,隐约听见什么“大捷……大捷”之类的话,不由得有点好奇,对给他引路那人说道:“卢中丞之大捷,确实振奋我大明人心!” 那人一听,转头看了一眼,而后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非也非也!他们所说之大捷,乃是刚昭告天下的草原大捷!” “什么草原大捷?”郑芝龙不由得又好奇了,他感觉自己在海上的这段时间,似乎错过了不少事情。 那人听了,稍微一愣,回头想起郑芝龙是从海上来,便释然而回答道:“延绥巡抚全歼草原林丹汗所部约四万余人,如今归化城已是归化州州府所在,河套知道么,也归我大明的了!” “啊?”就算郑芝龙城府很深,听到这话,也没忍住,不由得惊讶出声。他可是知道,草原上打仗就如同海上打仗,除非两边都死磕,否则很难全歼另外一方的。真要说起来,他在海上打仗,还有可能堵着对方的老巢进行全歼。可草原上,哪有老巢可堵! 听着朝廷一个大捷接着一个大捷的,不知为何,郑芝龙感觉心中沉甸甸的,以至于他怎么走到巡抚衙门口都不知道。 569 不能是戚大帅和倭寇的版本 抬头看向衙门口,发现这里的军士气质完全和当初在福建巡抚衙门所见到的兵士两样。门口的这几个兵士,虽然不是最强壮的,可一个个都带着彪悍之气。以郑芝龙的眼光,一眼就看出这种军卒,一旦打仗的话,肯定能挑当初熊中丞手下多个了! 得到传见,郑芝龙便在一名护卫的引领下,往衙门里面走去。他发现,不但门口的军卒是精锐,连这一路看到的所有军卒都带着剽悍之气。这让他更为吃惊,同时也明白过来,卢中丞在辽东能打赢,绝对不是运气好! 这么想着,郑芝龙又马上想起了还有草原上的大胜,那边的明军,应该也都是百战之师吧!朝廷军队这么强悍的话,真要开海禁了,自己还能硬气地去对抗么? 郑芝龙不同一般的海盗,他有头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也因此,他才能从明末的众多海盗中脱颖而出。可也是因为这样,他考虑事情就很多了。最为关键的是,他懂得进退,知道自己最终得目的不是称王称霸,而是享受荣华富贵。 虽然他明白,他手中的水师,应该算是此时大明最强的水师了。可水师是依附大陆而活的。他真要和朝廷闹翻,重新去当海盗的话,虽然也能活,可绝对没有依靠朝廷活得更滋润。朝廷有强军在手中,陆地上就绝对不是这些强军的对手。一旦造反,那么就是当年戚大帅和倭寇事情的重演了。哪怕他自信比当年的倭寇要强,明军不一定有当年戚大帅的厉害,可他也不想走到那一步去! 原本的历史上,他之所以最终出卖了隆武帝,选择投靠满清,也是因为看到满清在陆地上的强势已经不可抵挡。当然,他也没了早年的雄心壮志,想着投靠满清做个富家翁,过过荣华富贵的日子而已! 脑中闪过这些念头,不知觉间,在港口那边估计到登莱水师太弱而生起的一点自得之情,一下便全没了。他的神态,变得越加的恭敬谨慎起来。 进入巡抚衙门大堂,抬头看去,却见主位上已经坐着一人,穿大红绯袍,高高大大的,不怒自威。不用说,这位就是带兵领军冲阵的登莱巡抚了。 “末将福建海防游击郑芝龙,奉旨从安南运粮到东江,参将中丞大人!”郑芝龙目不斜视,按大明官场规矩,态度恭敬地大声参见道。 卢象升在郑芝龙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打量了。他因为手下来了个李芝奇的原因,之前已经有所了解过郑芝龙。此时见到,不由得微微有点惊讶。闻名的海盗,大明海上第一人,竟然是个斯斯文文的人,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商人,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此时他听了郑芝龙的话后,当即露出笑容,笑着说道:“本官可是盼郑游击好久了啊!从安南运来安然无恙地运来粮食,实乃大功一件!” 如今大明的海上,还绝对没到天下太平的时候,不少地方,都还有海盗的存在。比如说,在台湾的红夷,还有广东一带的刘香海盗等等。如果不是郑芝龙的船队押送这些粮食,绝对不会这么轻松就把粮食运过来了。也是因此,卢象升才有此一说。 他在说完这话后,还没等郑芝龙回应,就见他转身对站他身边的一名锦衣卫说道:“立刻禀告皇上,就说郑游击把粮食送到登州了!” “是,中丞大人!”魏木兰微笑着答应一声,便去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去了。 底下的郑芝龙一见,顿时心中吃了一惊。他马上就想到了刘金生这厮,原来朝廷拥有这种神奇能力的锦衣卫,竟然不止一个!该不会这样的人有好多,分布在军中,也因此,才有大明一反以前的弱势,连续取得大捷了吧? 他是商人,又是海盗首领,自然比一般人更明白知己知彼的重要性!如果朝廷这样的人多了的话,那就难怪能连打胜仗了!如果以后自己和朝廷作对的话,自己的水师还没登陆,可能朝廷大军就提前埋伏在岸上等着了,那这仗还怎么打? 一想到这,郑芝龙立刻把仗着手中水师和朝廷叫板的念头深深地埋进心底,不敢有一丝表露。 他正在想着,只见魏木兰已经回过神来,对登莱巡抚禀告道:“陛下有旨,中丞大人分配这些粮食,并令郑游击前往京师觐见!” 说完之后,她转头看向郑芝龙,微笑着道:“郑游击能及时运来粮食,皇上龙颜大悦,问你公子情况,可曾一起北上?皇上还说,他已为郑公子找了个同龄为伴,他们都将是大明未来的栋梁!” 郑芝龙听得大为惊讶,他没想到,皇上竟然先提起之前的赏赐。而且从这话语中,他隐约感觉,似乎皇上对自己的儿子很有好感,是在借这次的事情培养他。可问题是,皇上以前难道对福松有了解?这不可能啊!他当然不知道,崇祯皇帝对他儿子的了解,是因为另外一个位面的历史。 郑芝龙不敢怠慢,连忙恭敬地抱拳回道:“末将不知此行是否顺利,因此没带上犬子。陛下厚恩,末将感激不尽!” 卢象升听到他们的对话,当即站了起来,笑呵呵地说道:“走,去码头看看,郑游击也能尽快前去京师,不要让皇上久等了!” 郑芝龙一听,连声答应。当卢象升走过他身边时,他立刻感觉到了压力。身材相差太大,且卢象升还带有让人慑服的威势,和之前熟悉的熊中丞完全不能比。 如果说和熊中丞打交道,郑芝龙自信能左右的话,他感觉以后要是和卢中丞打交道,就绝无这个可能了。也幸亏自己不在卢中丞手下,否则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了。 这么想着,他又马上想起了那个从来没有谋面过的新任福建巡抚孙传庭。他不由得心中暗自安慰自己,大明能有几个卢中丞这样的人物,都敢和建虏冲阵的人,那孙中丞,应该不会这么厉害的! 感谢2神的打赏!没想到2神如此平易近人!ps:今天应该推荐票又能多400,比以前几周要多,下午估计能加更。 570 鬼鬼祟祟(第三更) 到了码头,看到那么多的海船上堆积着的粮食,让卢象升的心情大好,以至于对一个小小的海防游击都客气了不少。他当即下令,让手下从海船上卸一半粮食下来,其余的,还是要船队送去东江各岛。 郑芝龙听了,连忙前去安排船队出海的事情。他匆匆叫来郑芝虎交代道:“我要去京师面圣,船上的粮食卸下一半后,你继续带着去东江!” “搞什么事情?卸个一半,就不会全部都卸了,要不全部都不卸!”郑芝虎一听,嫌麻烦,发着牢骚道。 郑芝虎一听,顿时面色一冷,压着声音厉声喝道:“给我闭嘴,你想让人听到么?” “怕什么,要在福州的话,我还能嚷嚷,谁能说什么,真当卸货不麻烦一样!”郑芝虎一脸已经退一步差不多的样子回答道。 郑芝龙一听,有点急了,转头看了下,不远处的延绥巡抚卢象升正和那个女锦衣卫在说说笑笑,并没有关注这边,这让他松了口气,转回头盯着郑芝虎,一字一句地低声厉喝道:“祸从口出你明不明白?这里不是福州,登莱巡抚也不是熊中丞!” “我知道啊,要不知道知道辽东大捷,我也不会压着嗓门说话啊!”郑芝虎不以为然地点点头道,“大哥,要我说,明军现在也只能搞搞偷袭,其实没有想象得那么厉害!” “你个蠢货!”郑芝龙真被自己这个弟弟气坏了,不过他也知道郑芝虎的性格,因此不得不解释道,“卢中丞现在是心情好,所以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要不让你感受下他到底厉害不厉害……算了,最好还是不要感受了。我告诉你,朝廷不止是辽东大捷,还有草原大捷呢!” “什么草原大捷?”郑芝虎有点好奇地问道,他最终被留在船上并没有随着去巡抚衙门,因此并不知情。 于是,郑芝龙就把他听来的草原战况简要地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别以为大明南边军队的战力不怎么样,可北边还是很厉害的。你别忘记了,嘉靖年间,戚大帅也是北方人南调,只是他一个人,就建立了那么厉害的戚家军,打得倭寇丢盔弃甲的!” 戚继光在那边对阵倭寇时,经常是自己没有一个伤亡,或者伤亡低到可以忽略的变态交战比,让他的威名在南方如日中天,如今虽然已经没了好多年,可军神的地位依旧不可动摇。 因此,就算自诩武勇,看不起一般人的郑芝虎,听了大哥的话后,顿时就收敛了脾气,没敢再闹幺蛾子了。 卸下粮食的事情有条不絮地进行,郑芝龙则准备动身前往京师,临行前,他又再三交代郑芝虎道:“我听卢中丞说了,李芝奇……就是李魁奇,他就在皮岛那边,你过去后,前往别和他冲突。那里是他的地盘,你该懂的!” 对于海盗来说,谁家地盘谁做主,这是毋庸置疑的。而李芝奇以前可是压着郑芝龙一头的人物,郑芝虎还没嚣张到去李芝奇的地盘上和他叫板的地步,因此,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做完了这些事情后,郑芝龙便告别卢象升,只带着几名亲卫就骑马北上前往京师了。 卢象升巡视了一阵港口后,也回城去了。他久在东江带兵,地方上的事情耽搁了不少,如今也忙得很。另外还要准备安置从不能过冬的岛上撤回来的汉奴,还要去督造水师战船,以备接下来的对虏战事,事情真得很多。 刚回到巡抚衙门,随行的魏木兰忽然对他说道:“中丞大人,刚皇上转达了消息,说所有建虏头目都齐聚沈阳,还包括了建虏的盟友都有使者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奴酋皇太极即将登基为帝了!” 卢象升一听,不由得眉头一皱,很是有点遗憾。要是军队此时在东江的话,一定出兵给建虏一个教训才好!只是如今隔海,有点鞭长莫及了。 想了下,他还是对魏木兰道:“命令皮岛,佯攻金州旅顺等沿海城镇,让建虏紧张紧张!” 要按卢象升的本意,他肯定是让皮岛出兵朝鲜,去讨伐光海君,迫使光海君去向建虏求救来给皇太极一份贺礼。 但皇上之前已有交代,朝鲜那边,暂时不要有大动作,就让建虏折腾去。如今大明自己都没有粮食,养不起更多的人了。 卢象升能明白崇祯皇帝的意思,要是明军出战朝鲜的话,肯定能受朝鲜百姓拥戴。可朝鲜被建虏折腾了之后,都没有余粮了,不要说提供明军粮食,就是他们自己都饿死了不知道多少。 朝鲜百姓投靠明军,总不能不收吧?毕竟明军是打着宗主国的旗号,讨伐建虏和光海君,解决朝鲜百姓于水火的旗号。 可要是收了的话,明军自己也没有粮食,又如何养活得了。还不如让朝鲜百姓继续怨恨光海君,怨恨建虏。等到大明有能力的那一天,再出兵讨伐光海君。 卢象升想到这里,转头看向沈阳方向,心中暗自发誓,等下一次战事,一定要让建虏再付出更多的代价! 而此时,沈阳城却是难得的热闹!不时就有一大群人骑马到来,而后由建虏头目前去迎接,再一起进入城内。每一次,街上行人让道,是一阵的忙乱。 临街的一处酒楼二楼,钱富贵在这里一个人喝着小酒,不时通过窗户看下骑马的那些人群。快到傍晚时,他才结账付钱走人。 当他往豪格的贝勒府走去时,忽然看到有一处府门处,有一个陌生汉人在东张西望,随后那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人和那人对话了几句后,就立刻把这人接了进去。 钱富贵顿时非常惊讶,他自然知道那处宅子是谁的,这怎么会有陌生汉人拜访呢?看样子,还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 这么想着,他皱着眉头想了会,立刻掉头去外面大捷买了点礼品,而后前去那宅子敲门。 “呦,原来是钱管事来了,快请进,请进!”门打开,一见是钱富贵,门房便马上低头哈腰地热情招待道。 这是多400推荐票的加更。 571 该坑还是得坑(第四更) 钱富贵如今是豪格府上的一名管事,在建虏眼中可能不算什么,可在汉人这边,却绝对是一个数得着的人物了。 此时他进门,却也没什么架子,只是笑呵呵地说道:“多日未来,就过来看看,不知道宁大人可曾回来了?” “啊,我家老爷啊,没,一直没回来呢!”门房一听,当即摇头否认道。 说完之后,他关了门,在前头带路,一边摇头道:“都有几个月没见着老爷了,夫人公子都担心得很呢!” “哦,宁大人就没派人回来过么?”钱富贵一听,不动声色地问道。 门房一听,脚步一顿,随后又正常地往前走,同时回应道:“没呢,要有派人回来就好了!” 钱富贵听了,心中已是有底,刚才门口那人,搞不定就是宁完我派回来的人。等一会见了宁家公子,再探听下口风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钱富贵从宁府出来,而后匆匆回到贝勒府,往自己那房子一趟,不理他娘子的招呼,意识进入聊天群,私聊普渡众生道:“群主,有一个坏消息!” 崇祯皇帝刚好在,一见他这私聊,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什么坏消息!” “宁完我从京师派了人回来了,刚到了宁府,那宁公子说明天就要带他去见皇太极了。”钱富贵立刻禀告道。 在这个时候,一般人都没有做密探的觉悟。宁完我奉皇太极之命前往京师时,自然会告诉他家人。而钱富贵则是豪格府上的管事,又和宁府有走动,宁完我儿子也没什么防备,有什么说什么,甚至还稍微带了些炫耀的意思,直接把所知道的都倒给了钱富贵。 “哦?是这样啊!”崇祯皇帝一听,便知道吴二狗到沈阳城内了。这对他来说,压根就不是坏消息,便不在意地回了一句。 吴二狗一见群主似乎不在意,便连忙又补充道:“群主,这人从京师带了消息回来,要去见皇太极的啊!” “没事,这是你就不用操心了。就算有什么消息,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能有什么用!”崇祯皇帝不想让他们互相知道其实对方就是聊天群中的同伴,就吩咐他道,“你不用关心地这么细,小心保护好自己,别让建虏怀疑你了!” “好的。”钱富贵一听,便没再管了。高应元和韩五是锦衣卫百户的事情,并没有传出来,除了鳌拜等少数几个人知道之外,其他人都被鳌拜用屠城灭口了。因此,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没人知道有锦衣卫密探建功的消息。 崇祯皇帝没再和钱富贵说话,想了一会后,便私聊了吴二狗,告诉他接下去见奴酋的时候,该说些什么话。最后对他交代道:“你说得这些消息,基本上都是真的,尽管说了就是。不要想着其他什么,就认准自己是京师的江湖中人就好了。” “是,陛下!”吴二狗听了,连忙答应一声。 次日一大早,皇太极刚起来,就知道了宁完我有派人回来的消息,顿时大喜。他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好久了,当即放下其他事情,立刻吩咐传见。 在一座偏殿内,被领进去的吴二狗抬头看到主位上坐着的胖子,便知道他就是奴酋皇太极。虽然他很想冲上去搏命,可最终还是有理智,知道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奈何得了那胖子。 于是,他按捺下心中的仇恨,只是按照江湖帮派大佬见面的样子,抱拳向皇太极一礼道:“见过大金国大汗!” “跪下行礼!”边上的鳌拜一见,顿时冷声喝道。 倒是皇太极不介意,一挥手阻止了鳌拜,胖脸上带着微笑,和蔼地问道:“可有宁卿的书信?” “没有!”吴二狗摇头道,“宁老爷说身上带书信不安全,只让在下口头转达消息!” “哦,是有什么消息?”皇太极一听,也不以为意,当即又问道。 这人的暗号能对上,说明确实是宁完我派来的。再说了,谨慎些也是好的,书信要是被发现的话,确实是很麻烦的。 “敢问大汗,宁老爷答应过见面就付剩下的三十两黄金,可是当真?”吴二狗似乎并不害怕,表情还有点严肃地问道。 皇太极一听,稍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宁完我肯定是用钱收买了这些江湖中人,看来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 这么想着,他便豪爽地一挥手道:“当然,本汗有的是钱,只要你能尽心为我大金办事,钱不是问题。” 鳌拜一见,只好下去取黄金了。 皇太极也不闲着,依旧和蔼地问着话道:“你是明国京师斧头帮的副帮主?” 吴二狗点点头,并不说话。 皇太极一见,眉头微皱,不过马上松开,又再说道:“本汗素来敬佩你们这些爽直汉子,这和我大金一样,都是用拳头说话,一是一,二是二……” 就在这说话的当口,鳌拜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三十两黄金,就摆在上面。 吴二狗一见,立刻上前,拿了就揣怀里去。最后又拍了拍后似乎心安了不少,脸上也有了笑容。他看向皇太极,笑着说道:“大汗,要是您再给在下十两黄金的话,除了宁老爷交代的事情之外,其他任何事情,您问什么,在下就答什么,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放肆!”鳌拜在边上听得大怒,一张脸上全是怒火。这只汉狗,竟然一张口又要敲诈十两黄金,真当大金的钱是白捡来的? 谁知皇太极却是一脸笑意,毫不犹豫地说道:“本汗说过,大金有的是钱,再去拿十五两黄金给这位壮士!” 鳌拜一听大汗发话,虽是很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再去拿。 吴二狗心中却也有点敬佩这奴酋,竟然如此豪气。不过敬佩归敬佩,坑也照样是要坑他一把的。 只见他脸上带着笑容,似乎态度都谦卑了不少道:“大汗,在下这就把宁老爷要转达的事儿先禀告了,回头您再问什么,在下知道的都一一回答,绝不会有假!” 月票多了50加更,感谢为了继续有书看的打赏! 572 挖坑让你跳 皇太极一听,顿时认真了起来,身体都不自觉间坐端正了几分。不是他不淡定,而是自从晋商被明国皇帝抄了之后,他已经半年多没听过关内的消息,感觉两眼一抹黑,实在让他很着急。 “宁老爷交代说的第一件事,是说他稍微努力了下,如今京师这边已在议论纷纷,都说登莱巡抚卢象升虚报战功……”吴二狗把前些天发生的事情,大概描述了一遍。 其实,他出发的时候,这些事情还没发生。是崇祯皇帝在聊天群中告诉他,让他把这消息透露给奴酋的。当然了,最终结果如何,不能说,就说事情还在僵持中,让皇太极自己猜去。 果然,当皇太极听到明国朝廷又开始了新一轮党争,特别是党争的引子,竟然是辽东战事,攻击的目标,是登莱巡抚卢象升这些人时,忍不住就想仰天长叹:天佑大金也! 吴二狗说到一半时,鳌拜黑着脸又端来了十五两黄金。他二话不说,对鳌拜视而不见,又收了黄金后,才继续讲解情况。 等他说完,皇太极就忍不住立刻追问道:“这么说,你出发的时候,明国皇帝还没表态?” “是的,大汗!”吴二狗笑着点点头,心中也确实有点高兴,怀里揣着四十五两黄金,沉甸甸地,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多钱财过。他寻思着,该弄个包裹背着才行,要不太沉了。 皇太极没有一点被坑的觉悟,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按他对明国皇帝的了解,年轻,有血气,牙尖嘴利,应该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这样的人,如果被那些文官说服,觉得卢象升是骗他的话,估计会雷霆大怒吧! 想到这里,皇太极不由得笑了,年轻人啊,还得好好历练历练才行的!这种谣言一样的东西,对于从没上过战场的人,特别是未经历过世面的年轻人来说,其实是很难分辨的。呵呵,希望事情按自己所想的发展吧! 皇太极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笑着吩咐吴二狗道:“还有呢?” 吴二狗看到他这么高兴,那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暗骂一声,表面却还是带着笑意道:“宁老爷还说了,他看到有蒙古人到了京师,和明国朝廷商量什么事情。他打听了后,就知道对方是敖汉部族的,但具体商量什么事情,没打听出来,口风很严!” “什么,敖汉部?”皇太极一听,顿时脸上的笑容没了,皱着眉头确认道。 鳌拜在边上听了,也是皱了眉头,当即禀告道:“主子,奴才昨日刚核过,敖汉部并未派人来!” 皇太极闻声看了他一眼,脸色很是有点不好看。虽然宁完我打听不出什么事情来,可照这个样子看,自己担心的事情终归是有发生了。 那登莱巡抚大闹了辽东一场,严重打击了大金的威信,让一些蒙古部族在大金和明国之间摇摆不定了。这敖汉部最为靠近关宁军那边,他们又想骑墙,似乎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心中得到这个结论后,皇太极便暂时按捺下了,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对吴二狗微笑着说道:“还有呢?” 谁知吴二狗却是摇头回答道:“没了!” “没了?”皇太极一听,不由得有点意外。 边上的鳌拜更是脸黑,就这么两件事情,就要了四十五两黄金,这简直比大金来钱还容易! 吴二狗似乎明白过来,立刻补充道:“宁老爷是担心蒙古人的事情,怕大汗蒙在鼓里不知道,因此就让在下尽快出发来辽东了。” 这么一说,皇太极倒也能接受。他低头想了一会,重新抬头之后,吩咐鳌拜道:“这位壮士远来辛苦,本汗作为主人岂能不招待一番的,摆酒赐宴,本汗要和这位壮士喝几杯!” 听到这话,吴二狗都楞了会。他有点不明白,自己只是一名江湖人士,而他是奴酋,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不过等过了一会后,他就明白了皇太极的用意。这分明是要让他多喝酒,而后再来问自己话而已,真是奸诈似鬼! 皇太极让鳌拜上阵,劝吴二狗喝了不少酒,看到他满脸通红,再喝下去,估计要醉了时,方才摆手,而后开始问起京师方方面面的情况。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得多了一点,这明国的江湖中人每次回答问题时,都会发下楞,似乎要想一会才能回答。这让皇太极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么不能喝,就让他少喝点了。不过幸亏说话还是清楚,并没有耽搁事情。 他自然不知道,吴二狗愣神的那一会,其实是进入聊天群,在私聊崇祯皇帝,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当场取得崇祯皇帝的同意后才说出来的。这也有点类似,皇太极是直接在问崇祯皇帝问题,想从崇祯皇帝这里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崇祯皇帝感到有点好笑,他倒也是大方,基本上的事情,都让吴二狗说了,只是有些事情,会隐瞒一点关键的东西而已。 “大汗,您看,这就是在下刚才所说的大明纸币,很方便,很好用的!”吴二狗说着,就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几张大明纸币。看着鳌拜转呈上去,他就追加道:“这算是在下给大汗的见面礼了!” 皇太极对这大明纸币很是好奇,他倒是要看看,这大明纸币和大明宝钞有什么区别,竟然能让百姓接受。 一番研究之后,他发现这大明纸币确实很精美,能让百姓看出其中诚意。他又问了吴二狗,问他为什么愿意用这纸币。 “皇上下了严旨,还让那些当官的都带头用。”吴二狗大着舌头说道,“反正大家都在用,而且用着也方便不是,就用好了啊!” 皇太极听了,点点头,方便确实是方便不少。他翻来覆去地查看这大明纸币,却没想过,老百姓之所以用了的最大原因,其实不是方便,也不是表现出了诚意,更不是因为严旨不严旨,当官的用不用,而是另有原因。 573 登基为帝 这次的宴席一直用到了快中午时分,中间甚至有好几次,有亲卫过来禀告说某某某求见,都被他押后了。一直到皇太极觉得问得差不多了,感觉再也问不出东西了,才散了宴席。 他这时候的感觉,就如同后世乡下的暴发户,好不容易到了一次城里,拿着钱买买买,把城里想买的东西买了个遍那种满足感。 吴二狗临走前,似乎也很满意,对皇太极说道:“大汗,您有什么要捎回去的消息,尽管告诉在下,大汗够义气,在下免费送。” “好好好,壮士且等两天,本汗确实有事要你带回去。”皇太极笑眯眯地点点头。 吴二狗听了,向他抱拳道:“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在下再来辽东,绝不收那么多钱了!” 鳌拜在边上听得,不由得心中暗骂:你这汉狗,还知道自己收了那么多钱!要不是大汗,你休想走出这殿门! “无妨、无妨!本汗有的是钱!”皇太极其实也肉痛,可为了了解关内情况,特别是明国皇帝所出的人事变动,政策策略,感觉付出的钱还是值得。他是要做大事的人,自然不惜钱财了! 等吴二狗一走,皇太极便吩咐鳌拜道:“看来宁完我是在明国京师站稳脚跟了,你且去挑选几个忠心可靠的汉奴,随他一起去京师。” “是,大汗!”鳌拜一听,立刻答应道。 皇太极看着他要出去,忽然想起什么,便又吩咐他道:“注意,别挑辽东口音的。” 吩咐完了这事后,皇太极换了下心情,便传令接见代善和科尔沁族布和,三个人密谋了半天才散了。 而后,他又马不停蹄地继续召见范文程这个心腹汉奸。只一见面,他就对范文程说道:“朕想过了,登基之后,有些地方还得改动下!”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密谋登基为帝的事情,其中范文程是他最重要的狗腿子军师! “还请陛下示下!”范文程恭恭敬敬地说道。私下里,他已经先别人叫上了皇太极最喜欢听的称呼了。 于是,皇太极就把明国的一些新政说了一遍,特别是大明纸币和银行等配套的一系列有关财政的东西。对于明国来说,钱财是个大问题;对于建虏来说,同样也是个大问题。等皇太极当了皇帝,乾坤独断之后,财政就是重中之重的问题了。 范文程对于皇太极说出的这些事情,听得很是新鲜,简直是闻所未闻,这让他一时想不过来弯。随着皇太极一步一步地说出开银行,发行纸币的好处,他不由得衷心地佩服道:“如果钱财都能集中在银行,由陛下掌控该让大金国有多少纸币就有多少纸币的话,就不愁没钱可用了!” “朕也是这么想的。”皇太极自觉凭自己的威望,用上了严峻刑法,不怕大金国不接受纸币,“这个事情,就交给范卿去做了。记住,必须表现出朝廷的诚意。朕要百姓都知道,朕绝对非常在意纸币的,这是为他们好,能方便交易。” 建虏一直在学大明,什么东西有用就学什么。但他们一个擅长人心算计,一个只是辽东秀才出身,他们平时看得最多的也是传统书籍,对于金融这些东西,就和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一样,压根就不怎么明白。看到明国京师出了银行,其实是朝廷来放贷,印了纸币,老百姓都说好用,自然就眼花了。 最后,皇太极略微有点遗憾地说道:“可惜宁完我这次没有传来那水泥的配方。朕会让人传信给他,让他想尽方法搞到水泥配方。” 说完之后,他回想起那日对话时城头上的明国皇帝,不由得又有点感慨道:“没想到那明国皇帝这么年轻,竟然这么会折腾,搞出了不少的东西!” 一天之后,代善第三子爱新觉罗萨哈廉公开表示要诸贝勒检讨过去,以后必须听从大汗的旨意。他的这个提议,一时得到了建虏中年轻一代狂热地赞成。豪格更是上蹿下跳,谁惹是敢有意见,他能直接领着年轻一代建虏打上门去扣帽子。 在这样的背景下,科尔沁族布和提出了要上一个新的尊号,辽东汉奸比如鲍承先、范文程、罗绣锦等都表示赞成。 于是,萨哈廉和他哥岳托等人立刻响应,又召集诸贝勒各书誓词,向皇太极效忠。其他蒙古诸部头领和朝鲜使节等闻讯也请求上尊号。皇太极推辞再三,而后勉强同意了。 于是,在崇祯三年八月初八这一天,也就是吴二狗和皇太极见面的第五天,皇太极“推辞”不得,终于登基称帝,定国号“大清”,改元崇德,改族名女真为满洲。并颁行一系列新政,大封王公勋贵,和原本的历史上不一样的是,豪格被立为太子。 而在原本的历史上,皇太极登基为帝时,并没有立太子,其原因是他非常喜欢海兰珠,想让海兰珠剩下的儿子为太子,做他的接班人。为此,他不惜编造谎言。 在海兰珠临产的时候,皇太极说他梦到了自己和代善两个人在一间房里向北坐着,发现天上祥云灿烂,这样的彩云共有三层,而且云上面还有一层蓝天。然后皇太极就感慨说这天这么高,我怎么能看得这样清楚? 然后,梦中的代善回答说:“麟趾宫贵妃养女淑济跟我说,她们看见有一团大火球落到了宫里,特别好看,我们小孩子们很惊讶,后来就看不见了。”然后皇太极就醒了。 于是,这梦一解,得,海兰珠生儿子有祥瑞,有上天提示,皇太极就大肆庆祝,大赦天下什么的。从这些事情上,无不显示出他的想法了。 只不过很可惜,在这个位面上,因为崇祯皇帝的蝴蝶效应,海兰珠不愿嫁给他,他称帝也早了六年,一切都和原本的历史不一样了。 登基为帝之后,吴二狗便又领着一份礼物,带着三个人出发回关内了。而布和也完成了劝进的任务,回他的科尔沁草原去了。他的心中,在想着处理那几个明国伤卒的事情。 574 皇太极的新政 “额祈葛,您找女儿?”在这一天的黄昏,海兰珠风风火火地进入蒙古大帐内,看到布和坐在那里,就带着点诧异问道。 布和点点头,挥手让跟在海兰珠后面的侍女出去,偌大的蒙古包里面,就只剩下他们父女俩了。 而后他用手一指面前道:“来,这里坐,额祈葛有话要和你说。” 海兰珠带着点疑惑,依言过去坐了后,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爹,心中隐隐有猜测:看额祈葛这么郑重的样子,怕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就听布和有点严肃地对海兰珠说道:“大汗已经登基为帝了……” “改国号为清,改女真为满族么?”海兰珠一听,心中一动,想起崇祯皇帝所说,不由得问了出来。 布和一听,稍微一愣,随后点头道:“没想你竟然已经知道了?不过不是满族,是满洲,但要说满族也可以说吧……” 一听这话,海兰珠立刻愣住了。明国皇帝竟然提前那么多天就知道大金大汗要改国号的事情,这……这怕是在大金大汗身边,有心腹是锦衣卫密探吧? 这么一想,海兰珠顿时就更不看好建虏了。毕竟皇太极有心腹是锦衣卫,能把消息递给崇祯皇帝,那这边有什么动静,崇祯皇帝就全都知道,就算两国实力相当,也没得玩,更何况现在大金……大清只是占据了区区东北而已! 布和略微皱着眉头说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海兰珠被他一问,回过神来,神情顿时有点激动,立刻说道:“额祈葛,您绝对想不到,没想到竟然一样,女儿敢打赌,皇太极就算当了皇帝,也肯定不是明国皇帝的对手……” 听到这话,布和当即不高兴了,他立刻打断海兰珠的话道:“你一个女孩子懂什么!大清皇帝登基后,颁布了一系列新政。额祈葛就给你分析分析,也好让你知道大清皇帝的厉害!” 海兰珠感觉她爹压根就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就连忙张口说道:“不是,额祈葛,您误会了,就算大清皇帝厉害,他也不可能……” “嗯?”布和一听女儿竟然还在坚持说明国皇帝肯定比皇太极厉害,不由得有点怒了,重哼一声,脸上明显露出了怒意而训斥道,“军国大事,你懂还是额祈葛懂?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文静点,先听额祈葛讲完?” 海兰珠一见有点无奈,只好自己先憋着,等她爹讲完再说了。 看到女儿终于乖了一点,布和的脸色也和缓了下来,随即脸上稍微露出佩服之色讲道:“皇太极登基为帝,便立刻颁布了新政!” “其一,治国之要,莫先安民。皇太极下旨凡国内汉官汉民即使从前想逃跑的及令奸细往来的,事属已往,不再追究。之前因东江军而逃跑的大批汉民因此得以赦免其罪,从而稳住了大清国内。而且皇帝还下旨撮合以前就忠心可靠的汉民与满洲族中寡妇结成夫妻。” 布和说到这里,看到海兰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表情,便加重语气强调道:“你是不在,额祈葛可是看到,皇太极颁下此份旨意后,那些汉官无不感激涕零,可以想见,大清国内必将比以前更为安稳了!” 解释了之后,他不给海兰珠说话的机会,又自顾自地说道:“其二,皇帝旨意,农时不可失,废农事者罪之!皇太极把保护土地牲畜作为法典规定下来了!地里庄稼不准偷损,母猪不许杀,这是为了繁殖。也不准杀马、牛等作牺牲或出卖。你不知道,这是有长远眼光的皇帝才会有的远见,一般人才不会重视!” 海兰珠听得心中不屑,这种事情,中原王朝早就是这么规定的,有什么好稀奇的!额祈葛献宝一样给自己分析,估摸着也是在沈阳听别人这么说的吧! 布和不知道海兰珠心中想什么,还在继续说道:“其三,皇太极还新设置了都察院用以监察百官,设置了理藩院专门用来对接我们蒙古、朝鲜等的事情,分工明确。改文馆为内国史院、内秘书院、内弘文院。有点类似明国的内阁,但比明国的内阁分工更细,更专业,就是术业有专攻的意思,懂吧?” “呵呵!”海兰珠在心里呵呵,这些东西都是从明国那学来的,有什么好显摆,也就是额祈葛被皇太极迷了心窍,就觉得他这里的都是好的了。 “还有,皇太极决定从汉民中选拔强壮之士组建汉军八旗,就和满洲八旗一样的。如今还在组建中,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组建好的。到时候,就又多一支战力了!” 布和说到这里,又马上补充道:“据说还要成立蒙古八旗和朝鲜八旗,到时候大清的军力肯定大增,实力又会大大增强了!” 听到这个,海兰珠马上想起自己在京师京营看到的那支新军,那虽然也是新编的,可她却能看出来,那才是真正的精锐!就辽东新编个八旗出来,难道沾个八旗名字,那些汉奴,朝鲜人和蒙古人都变得骁勇了? “……” 布和说了好久,终于说得差不多后,看到海兰珠似乎听得昏昏欲睡的样子,不由得又有点冒火了,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一些问道:“额祈葛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的?” “听了,听了啊!”海兰珠一听,立刻回过神来点头回应道。 布和却没感觉到她有多认真听,便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地道:“额祈葛说这么说,目的其实就是一个。大清在皇太极的带领下,肯定能越来越强,明国已经腐朽不堪,就算能赢,也只是偷袭一把而已,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回光返照罢了!”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却又严厉了一些道:“听额祈葛的话,以后不要搞七搞八的,要是传到大清皇帝耳朵里,你让额祈葛如何交代?为防万一,那五个人不能留了,你也别管,额祈葛自会去处置!” 海兰珠一听,额祈葛的意思是要杀那五个明军伤卒灭口! 感谢书友20170423090228508的打赏! 575 神采飞扬 这事儿,海兰珠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要不如何向明国皇帝交代,自己为科尔沁族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她可是很明白的,明国皇帝非常在意他的将士的。 想到这里,她立刻有点紧张地回应道:“额祈葛,千万不可!” “怎么,难道额祈葛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布和一听,一张老脸就耷拉了下来,有点阴沉,显然是发火之前的征兆,“留着迟早是个祸害,懂么?” 海兰珠知道此时不能退缩,便毫不示弱地说道:“额祈葛,您说完了,能不能听女儿也说下话?” 布和盯着女儿,发现女儿竟然丝毫不让步,他不由得也有点头疼,心中有些后悔,以前太惯着她了。不过此时,他终究还是点点头道:“好,那额祈葛倒要听听你还能说什么?” “额祈葛,刚才女儿说大金改为大清这事儿,女儿是听明国皇帝说的。”海兰珠看到布和听了变了脸色,就连忙补充道:‘真的,女儿绝不骗你,就在额祈葛出发去沈阳的时候,就听明国皇帝说了。你想想,这种事情都能提前知道,那岂不是说,皇太极的心腹中有奸细,对不对!这样一来……” 布和伸手揉着自己的脑门,他有点没法子了,感觉这个女儿自从去了关内之后,就如同鬼上身了一般,要不还是请族里的萨满来看看吧! 这么想着,他放下手看着海兰珠,严厉中又带着点痛惜道:“女儿啊,你一向聪明伶俐,为何如今却要编出这等瞎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蒙古包的帘子一掀,急急忙忙地冲进来了一个人。 布和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儿子吴克善。只见他脸上带着惊慌之色,还喘着粗气,显然是匆忙而来。 “怎么了,慌张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布和有点不高兴地问道。女儿那样,儿子又这样,还让不让人省心了? 吴克善看了一眼海兰珠,而后立刻转头,盯着布和,大声说道:“额祈葛,林丹汗完了,林丹汗已经完了……” “什么,你说林丹汗完了?发生什么事了?”布和一听,顿时站了起来,有点兴奋地问道。 吴克善经过这么一会功夫,情绪有了时间缓冲,可还是很激动地回答道:“林丹汗在归化城被明军包围,全军覆没,察哈尔族都没了!” “什么,是真的?”布和一听,震惊之极,还带着强烈的不信! “什么,是真的么?”海兰珠听到,同样震惊,可话语中带着惊喜。 吴克善没理他妹子,看着他爹点点头道:“消息千真万确,林丹汗也死了!” 海兰珠见她哥不理她,她也不闹,意识进入聊天群,跑去问当事人,好过他哥的道听途说! 布和得到吴克善的再次确认,满脸惊讶,感觉简直是不可思议。那么强大的林丹汗,竟然就这么没了?想当初,要不是林丹汗逼迫过甚,科尔沁族也不会去和努尔哈赤结盟,毕竟在一开始的时候,科尔沁族和女真也是敌人来的。 呵呵,林丹汗啊林丹汗,还想着吞并我科尔沁族,要我的脑袋,如今可好,我的脑袋还好好的,你的脑袋倒是搬家了!布和心中想着,不由得笑出了声。 林丹汗对于草原各族来说,是最强大的存在,只是连出昏招,最终让草原各部离心离德,甚至刀兵相见。以前林丹汗在东部的时候,就和东部各族先后交恶,最终都迫使其他部族如同科尔沁族一般,不得不跑去和女真结盟而自保。 布和回忆了一会往事之后,回过神来,立刻又很吃惊了,他立刻问吴克善道:“明军怎么会这么变这么强,能全歼了察哈尔部?就算是大清皇帝,怕也是做不到吧!你具体说说,明军到底是怎么灭了林丹汗的?” 吴克善一听,却是摇摇头道:“具体怎么样不是很清楚,但能肯定的是,林丹汗确实死了!” 听不到更具体的信息,布和不由得有点失望。没有更多的信息,就不好进一步的分析啊! 正在这时,海兰珠却是退出了聊天群,呵呵一笑道:“我知道具体战况。” 布和和吴克善一听,不约而同地望向她,脸上明显不相信。 “林丹汗西追顺义王的时候,归化城被出逃关外的明国流贼所攻占,而后双方在打的时候,明国大军合围,就这么把他们两家都干掉了。”海兰珠不管他们信不信,转述崇祯皇帝那听来的话道,“林丹汗,额哲都被部下所杀,虎鲁克塞桑和塔什海塞桑投降明国,如今在京师京营担任将领了……” 听海兰珠说得头头是道,两位听众不由得又将信将疑起来。其中布和更是怀疑地问道:“你该不会说,这又是明国皇帝告诉你的吧?” “是啊,当然是他说的,要不女儿怎么可能知道!”海兰珠一听,理所当然地点头回答道。 布和和吴克善一听,不由得呆住了。他们其实不止一次听海兰珠说过她能和明国皇帝直接对话,不过一直不信,但到了此时,他们就将信将疑起来了。 海兰珠看他们不说话,她却是高兴了,仰着脖子,骄傲地说道:“额祈葛,您说辽东战事是偷袭,可归化城这一战又怎么说,您还认为明国已经腐朽不堪,回光返照了么?” “……”布和无语,就辽东战事的话,他还能这么认为,可如今又有了草原战事,还是这么大的胜利,再那么说就真是信口开河了! 看自己说得额祈葛哑口无言,海兰珠更高兴了,就又提醒道:“额祈葛,其实就女儿看来,明国最精锐的军队是明国皇帝亲自组建的新军,等着看吧,女儿的眼光肯定不会错!” “……”布和继续无语,吴克善也是无语,两人就呆呆地看着海兰珠神采飞扬地说着话。 过了好一会,布和才带着一丝希望向海兰珠确认道:“你真能和明国皇帝联系?” 576 脚踩两只船(推荐票加更) “女儿都说过几次的,当然可以直接和明国皇帝联系了。”海兰珠自豪地点点头道,“而且明国皇帝还能和好多人直接联系。上次的辽东战事,这次的草原战事,绝对是明国皇帝直接指挥的。额祈葛,您想想,明国皇帝有很多像女儿这样的人,他事先就能知道敌人的动向……” 说到这里时,她马上想起刚才所想的,顿时立刻改了话题道:“额祈葛,刚才女儿说了,大清改国号这些事情,确实是明国皇帝事先告诉了女儿。女儿觉得啊,大清皇帝身边的绝对心腹中,肯定有像女儿这样能和明国皇帝直接联系的人,在给明国皇帝通风报信!” 再次听到这话,布和就真得大吃一惊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大清还怎么去和大明斗啊! 吴克善倒是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听得有点懵,就又问了情况。此时的海兰珠耐心很好,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得吴克善也听得瞠目结舌。 过了好一会,布和和吴克善才消化了女儿的这番话。两人一直以为大清很有前途,只要抱紧大清的大腿,听大清的话,就万事无忧了!可没想到如今这观点,竟然有了动摇。只见布和有点难以启齿,吞吞吐吐地试探着问道:“女儿啊,明国皇帝……额祈葛是说,如果……万一……我们科尔沁族在以前做了错事,如今已经悔悟了,明国皇帝能……能既往不咎么?” 毕竟科尔沁族和大清最先结盟,而且还有两个女人都是大清皇帝的妃子。一般来说,别人肯定会认为科尔沁族是大清最忠实的盟友,不可能有背盟的事情发生。 “要不女儿为什么收留明军伤卒?”海兰珠此时的心中很开心,终于让父兄都认识到自己的价值了,“明国皇帝说过,只要我们弃暗投明,将功赎罪的话,我们科尔沁族不会有事的。” “什么?”吴克善听得又是一阵诧异,“你收留了明军伤卒?是上次辽东战事的伤卒?” 海兰珠白了他一眼,有必要这么吃惊么? 将功赎罪是应有之意,布和听了心中想着,可这功劳得要多大才行呢?他心中又没有底。 怔怔地看了一会海兰珠,他心中忽然一动,不由得又试探着问道:“女儿啊,你和明国皇帝见过面没有?” “见过啊!”海兰珠点点头道,“女儿和您说过的,有京师纨绔想为难女儿,刚好被明国皇帝撞到了,帮了女儿一个大忙。后来又遇到了女儿,就认出女儿了,还带女儿去了京营,去看他们的新军训练……” 听着她说话,布和发现,自己这个女儿,在说到明国皇帝的时候,似乎神采飞扬,这种表情,可是很难看到的! 这么想着,他忽然插嘴问道:“你是喜欢明国皇帝?” “嗯!”海兰珠冷不防被布和这么一问,就下意识地点点头。不过随后立刻明白过来她的额祈葛问了什么问题,顿时满脸通红,想要否认。可在张开口时忽然又没说话,低下了头看着地上了。 布和和吴克善两人看了,就互相对视了一眼,明白情况了。刚才还声音不断地蒙古包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布和忽然微笑着对海兰珠说道:“那五名明军伤卒的事情,就由女儿你操心下吧。不过别让其他人知道。毕竟现在可不方便让人知道这些事情,明国皇帝那边,你也替我们科尔沁族多多美言几句。也向明国皇帝表达下我们科尔沁族的心意。就说我们科尔沁族已经意识到以前做错了……” 海兰珠听到布和的话,抬起头来看着他,一脸的惊喜,她很高兴额祈葛终于改变观点了。 “……明国皇帝只要有旨意下来,我科尔沁族能做的,一定会做!”布和说到这里,最后又对海兰珠说道,“好了,额祈葛和你哥还有些事情要做,你去看看那五名明军伤卒吧!” “好的,额祈葛!”海兰珠很是高兴,点点头,飞一般地跑出了蒙古包,显然心情很好。 吴克善看着妹子跑出蒙古包,而后转回头看着布和,疑惑地问道:“额祈葛,您真打算背弃大清,投靠大明了?” 布和听了微微一笑道:“为了我们科尔沁族,总不能一条路走到底吧?先看看,大明和大清到底谁更厉害,此时还不好说,等看形势再说吧!” 吴克善一听,算是明白了,额祈葛刚才说得这些话,都是为了稳住海兰珠,其实并没有真得立刻投靠大明。也对,只有这样才最稳妥。 另一边,崇祯皇帝听到了海兰珠兴奋异常地私聊后,却很是淡定。他又不是以前的崇祯皇帝,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科尔沁族和建虏走得那么近,说背盟就背盟,怎么可能!至少要科尔沁族做出真正有诚意的事情来再说吧! 不过他们所说的那些皇太极新政,倒也还算具体,再和钱富贵那边传回的信息一对比,就基本知道皇太极干了些什么。 从这些措施上看,那皇太极也确实是个人物,就光他安抚那些汉奴的事情,如果不是辽东战事已经先发生,崇祯皇帝能肯定,他这些举措绝对能收买人心,估计历史上他也是这么做,最终让那些汉人为他卖命的吧! 但如今事先有了辽东战事的发生,辽东汉奴们知道大明有这个实力去救他们,皇太极收买人心的效果就没有这么好了。毕竟绝大部分汉人,都和建虏是有血仇的,不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下血仇! 之前离间的那一招,目前倒是看不到效果。算了,这事能成就最好,不成也没损失。崇祯皇帝心中想着,是不是该计划一下新军要不要在下半年去动一动,给皇太极登基送个彩头? 在他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此时在京师城外,郑芝龙刚好赶到了。望着高大的京师城墙,他笑着对自己的护卫说道:“很早以前,我曾来过一趟京师。去年听熊中丞所说,似乎变化不大。你们第一次来,倒是值得多去逛逛。” 577 以后是为国而战么(为舵主加更) 言外之意,不外乎是说京师既然变化不大,他就不打算逛了。 郑芝龙之所以和自己的护卫说这些,其实也和他的出身有关。要知道,他并不是武将世家出身,而是混海盗混出来的。他身边的护卫,其实就是他的心腹手下,是称兄道弟的铁杆。他深知自己的安全,很大程度上都要依赖他们。因此,只要有机会,他都不会吝惜自己的热情去笼络一番。 听他这么一说之后,他的那些护卫,一个个都很高兴。对于大明的都城,自然是很向往的。 郑芝龙自然明白这些年轻人的心情,又笑着吩咐领头那人道:“柱子,这里是京师,应该很安全的。等安顿下来后,你把弟兄们分成两拨,轮流休息好了。” 一听这话,他的护卫顿时都是大喜,连忙抱拳谢过郑芝龙。他们跟着郑芝龙混,手头是不怎么缺钱的,这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在京师好好享受下了。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郑芝龙刚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了京师。原本他是要去兵部报备的,但此时天色已暗,就打算明日再去。 他领着护卫也不去驿站,而是去了一家有名的“缘来客栈”,这次地方是熊文灿曾和他提及过的,他就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也因此,郑芝菀来的时候,也会先住这家客栈,正好先去汇合了。 郑芝菀没想到他大哥竟然这么快就来京师了,不由得大喜,连忙让进屋,关了门,就他们两个人说话。 “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郑芝菀有点好奇地问道。 郑芝龙就把拜见卢象升时收到旨意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后他就问道:“你应该也才到京师半天吧?” “嗯!”郑芝菀点点头,而后脸色认真地说道:“大哥,我已经和京师消息灵通的人谈过了,朝廷中的事情,都能第一时间告诉我,遇到重要的事情,就能第一时间派人回福建告诉大哥了!” “哦,这么快?”郑芝龙一听,不由得很是欣喜,伸手拍拍郑芝菀的肩膀道,“还是你做事,大哥才放心啊!信不信要是芝虎过来的话,先玩个尽兴再说!” “二哥是个猛将,不适合做这些事情而已。”郑芝菀一听,脸上露出了笑容,替郑芝虎解释道。 郑芝龙其实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顺口这么一说而已。他不用问郑芝菀,知道他肯定是去找京师的地头蛇,否则的话,就他们兄弟在京师人生地不熟的,会耽搁不少功夫。而且有的时候,还是难免要和这些地头蛇打交道的。 这么想着,他便叮嘱道:“该花钱的地方就花钱,带来的钱用得差不多就提前和大哥说!” 郑芝菀点头,又说了一番话后,大家旅途疲惫,就都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郑芝龙等人起来后,首先要解决吃饭问题,一问之下,伙计立刻就笑着回答道:“客官,您不用去外面找,客栈里就有啊!咱们缘来客栈可是兵部授权过的,您不但吃得好,还能听到京师最流行的《射雕英雄传》,咱不是吹的,有不少客官都听入迷了,硬是多住了几天才走的都有!” 正说到这里,就听到掌柜在喊,他就告了个罪,匆匆出了院子。 站郑芝龙身边后面一点的柱子就好奇了,不由得问郑芝龙道:“京师的客栈怎么还要兵部授权?这授权是什么意思?” “是啊,这里的客栈怎么跟我们福建的不一样?”其他护卫也都是很好奇,纷纷惊讶着,转头看着郑芝龙,希望他能解答一下。 可他们那里知道,郑芝龙也不知道兵部授权是个什么鬼!他看到所有人都看着他,想起昨日城外所说,不由得略微有点尴尬,只得一挥手道:“走,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按理说,半途听个说书,也听不出啥来的。但架不住《射雕英雄传》精彩啊,而且又有现场射雕粉的气氛烘托,听到后来,这些海上讨生活的汉子连饭都忘记吃了。 倒是郑芝龙记挂着正事,早早吃完后就让柱子带着一半护卫跟着就出门了。郑芝菀没陪同,他还要忙他自己的事情。 约莫一个半时辰之后,他站在大明忠烈堂前,环顾着这个广场上人山人海的场景,不由得感慨道:“没想京师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柱子也跟着点点头,他以前虽然没来过,可跟着郑芝龙去兵部报备后,就去参观了银行,见识了水泥,甚至还去直属内阁和司礼监的版权专利局衙门逛了下,最后来到这大明忠烈堂。每到一个地方,就看到郑芝龙的惊讶表情,自然也就知道,这些都是新变化了。 郑芝龙感叹完了之后,又转身注目大明忠烈堂好长一会,再转身仰头看着在旗杆上迎风飘扬的旗帜,心中不由得对还未谋面的崇祯皇帝更是好奇了。 这半天逛下来,一件件新鲜的事情,都让他的印象非常深刻。特别是大明忠烈堂,对于他带兵的人来说,更能知道忠烈堂的意义何在。他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重视,也难怪明军敢死战,能打胜仗了! 还有那国旗,别人可能不知道,他和西夷接触的多,却是了解这国旗的。在海上的时候,也多是要挂旗号的。别人挂的都是国旗,代表他们的国家,而大明,虽然也挂旗,可那只是代表郑家还是别的家而已。 想到这里,郑芝龙不由得喃喃自语道:“以后是为国而战么?” 他想了一会,又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币,翻来覆去的看着上面的图案和文字。不知为何,虽然还未见到皇上,可不自觉间,他已经感觉到皇上是什么模样的人了! 在广场上站了好久,直到肚子饥饿才不得不找了家酒楼用餐。柱子他们也感觉到郑芝龙似乎情绪变化比较大,在想着什么事情,就没多嘴打扰。 不过他们不打扰,不等于别人不打扰。这不,饭还没吃完,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感谢陈词爱滥调10000起点币打赏!按加更规则,有两更,晚上还有一更。 578 紧张了(为舵主加更) 这伙人身穿黑色飞鱼服,威风凛凛的,原本叽叽咋咋地酒楼,一看到他们,顿时就鸦雀无声了。 只见他们只是四下看了一下后,便径直来到郑芝龙这一桌,领头那人只一扫视,就盯着郑芝龙问道:“你可是福建海防游击郑芝龙?” “正是本官!”郑芝龙一听,很是惊讶,不由得放下筷子站起来抱拳一礼回答道。 柱子等护卫则一下紧张起来,不知道锦衣卫指名道姓地来找郑芝龙是什么事情。他们纷纷站起来,靠近郑芝龙护着他。 为首那锦衣卫见了,扫视了他们一眼,只是冷冷一笑,而后看向郑芝龙说道:“皇上有旨,传福建海防游击郑芝龙立刻入宫觐见!” “郑芝龙领旨!” 说完之后,他也顾不得吃了,立刻随着锦衣卫赶去紫禁城。不过他心中有点纳闷,不知道锦衣卫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毕竟自己的相貌虽然长得是比较儒雅,可还不至于在人堆中一下就认出来吧,更何况这是在京师,这么多人! 郑芝龙实在想不明白,不过等到了紫禁城时,他也就不去管这事了,收拾心神,准备面圣! 可不知为何,郑芝龙忽然感觉自己隐隐有点紧张,这让他很是惊讶。自己大风大浪都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明国高官也不是没见过。就说那熊文灿,虽贵为巡抚,可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把他怎么放在眼里,该说说,该笑笑,游刃有余。 要说是因为要见的乃是大明皇帝,是当今天子的原因,郑芝龙并不这么认为。再仔细想想,他终于有点明白了。确实不是因为是皇帝的原因,而是这位皇帝所做出的种种事情,实在是件件出乎意料,却又非常厉害。 郑芝龙自认为如果是自己,肯定不可能想到,也做不到这些。就是因为这种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的认知,使得自己紧张了。 武英殿内,郑芝龙跟在内侍的身后进入,按照事先吩咐,低着头见礼:“福建海防游击郑芝龙,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卿平身!”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郑芝龙听了,感觉很稳重,并没有因为年轻而特有的那种语调。 谢恩后,郑芝龙终于有机会抬头看去,却见上面坐着一名年轻人,颇有上位者的气势,虽然没有坐着笔直,可就能让人感觉不敢小觑。 他看到皇上正在看着他,不知为何,他又立刻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崇祯皇帝对于这个有名的大海盗,自然也是好奇的。从郑芝龙一进殿门时,就已经在打量了。不过他发现郑芝龙的外貌也好,还是气质也好,都和想象中的有点出入。郑芝龙给人的感觉,根本不像大海盗,反而更像一个商人。 在郑芝龙见礼完毕之后,崇祯皇帝便微微一笑道:“郑卿从登州过来,也算是快的。算起来的话,郑卿是从大明的最南端过来的,很辛苦吧?” “这都是末将应该的!”郑芝龙听到皇帝开口,还是慰问自己,不由得心情一松,连忙抱拳回奏道。 崇祯皇帝看着他,继续说道:“从安南运过来的粮食,算是解了东江的燃眉之急,朕亦说过,只要卿把粮食运到,便是大功一件。这事,朕是记得的。” 说到这里,他向边上的轮值太监王承恩点了下头。 王承恩一见,立刻前走几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道:“郑芝龙接旨!” 郑芝龙一听,连忙跪下接旨。他没想到,这是崇祯皇帝兑现他承诺的圣旨,不但升了自己的官,担任福建海防参将,而且还封自己的儿子为锦衣卫百户,入京修文习武。其中修文是在国子监由翰林教导,武是去京师初级武备堂学习。 等郑芝龙接旨谢恩后,崇祯皇帝笑呵呵地说道:“卿久在军中,可不能耽搁了儿子的前程。朕特意下旨让人开设了文武之课,就是为了给有功之臣能安心王事。卿当尽早送子入京。” 在这封建王朝的时候,要谈公平竞争是扯淡的事情。崇祯皇帝准备把李定国、郑成功还有其他有功之臣的子弟进行专门培养,让他们成为大明新一代的栋梁,算是花了不少心思。而且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有些人的子弟在京师就学,其实等于是变相的人质,特别是握有大权,纵横海上的那些。 不过郑芝龙眼下却没想到这些,他此时想到的是,他儿子从这么小就入了皇帝之眼,这也就是说,只要学有所成,以后肯定是出将入相,不用再像自己一般从底层开始打拼了! 至于他儿子到底能不能学出来,这点他还是有自信的。这么想着,郑芝龙不由得很是激动,儿子的前程算是有着落了! 这么想着,郑芝龙立刻激动地奏道:“皇恩浩荡,末将定当尽快送犬子入京,末将也尽心报国,虽死无憾!” 听到他的表态,崇祯皇帝只是淡淡地笑了下,接过他的话题说道:“朕可不希望朕的将士用死来报国,朕希望朕的将士为国效命,而后也能安享晚年!” 说完之后,他忽然话锋一转问郑芝龙道:“郑卿去了安南,对于安南那边,可有何看法?” 在之前的时候,徐光启已经奉旨离开安南,巡视广西那边,继续推广番薯等作物去了。临走之前,对于安南的事情,已经做出了明确的裁决。 南边黎朝既为大明藩属国,却拒不上贡粮食,还出兵攻打大明安南都统使司,其罪可诛!限其今年之内上贡粮食,并上表请罪,否则后果自负。 话是留在那里了,但出兵的承诺,却也没有给莫氏。他们南北两边,如果要打,就先打着好了。等大明有空了,就可以用这个理由出兵,占领整个安南半岛。 崇祯皇帝对于后世的越南半岛,其实是势在必得的。等大明腾出手来后,那里将成为大明征服南洋的跳板。 至于南边的黎朝会不会臣服而没了借口,这根本不用担心。要是黎朝真有这个心的话,也不会一直在和安南打生打死了!也因此,趁着郑芝龙在,崇祯皇帝就问问那边的情况。 舵主的加更完毕,明天下班要去机场接老婆孩子,一个晚上都没法码字,因此明天应该只有两更。如果有加更条件满足的话,后面会补回来的。 579 光明未来的基础 相对来说,郑芝龙算是对南洋那边最熟悉的明国官员之一了。他听皇帝问起,便一一解释了起来。 原来,在安南半岛上,其实安南都统使司是最弱的,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状态。如果不是黎国发生内乱,其最南部有沅主自立为王而互相攻伐的话,说不定安南都统使司已经被黎国给灭了。 这也就是说,整个安南半岛,其实有三个大的势力,其中以黎国的国土面积最大,势力最强,不过它却夹在中间。常年和两边打仗。 当然,因为安南名义上归于大明,所以黎国倒也没敢全力攻打。它的重心,还一直在镇压南边的叛乱,一直想平了内乱之后,才有底气吞下安南都统使司。但南边叛逆有佛郎机人的帮助,又因山川地势险要,一直攻不过去而僵持着。(以前所讲的郑阮纷争其实是指黎朝内部之争,前文有误,不好意思!) 崇祯皇帝听到安南半岛上,那些葡萄牙人竟然也插了一脚,不由得眉头一皱。现在澳门那边也有,这些人是不是该治他们一治,能为大明所用是最好。不能为大明所用的话,迟早要对付他们。 想到这里时,他忽然想起,自己前些天加人的时候,好像加进了一个人,好像叫王亨利。要是没有这个姓,都跟外国人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欧洲人?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崇祯皇帝在郑芝龙说完之后就又问道:“如果朕要讨伐黎朝的话,卿以为该如何做最好?” 郑芝龙听了,稍微一愣,不过他立刻回过神来,马上奏道:“陛下,末将以为,可由陆路吸引起主力,而后船队从后方登陆,南北夹击,或者可以!”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不一定能提出这个方案。可他掌管着一支水师,平日里和其他海盗厮杀的时候,也有登陆攻击海盗巢穴,因此对于登陆战并不陌生。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忽然语气加重了一点问道:“知道朕为何提拔你为海防参将么?” 郑芝龙听得一愣,心想不是自己运粮的功劳么?不过皇上既然如此说了,肯定有其他说法,他便立刻回奏道:“末将不知!” “只要卿做好了,朕以后还会封卿为副将、总兵。”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看到郑芝龙一脸惊讶地样子,就又追加道,“甚至能让卿的水师从地方上独立出来归到浙闽粤总督手下直领!” 一听这话,郑芝龙再也克制不住自己,顿时就惊呆了。 自古以来,水师的地位一直很低。大明这么大,也就两三个地方有水师编制而已。而且水师统领,一般都是海防游击就到头了,很少有听说水师统领能继续往上升官的。 可皇上不但如此说了,甚至还说要把水师从地方上独立出来,归浙闽粤总督直辖。换句话说,那水师的地位岂不是一下变得很高了? 对了,这浙闽粤总督是什么,自己可没听说过这个官职啊,难道是要新增?浙闽粤三地啊,那水师岂不是会很庞大? 这些念头从脑海中一一闪过,不过他也没来得及深想,见崇祯皇帝盯着自己,不由得下意识地确认道:“陛下,这……这是真的么?” 如果是真的话,以后的水师,完全可以和陆地上的军队相抗衡,以后就不再是陆地上将领的附庸了!这对水师上下所有人来说,都将是个天大的喜讯! 崇祯皇帝听到他的问话,当即笑着点点头道:“朕希望在朕的有生之年,能建立海陆空三军。不过空军恐怕不大可能,但海军和陆军倒是问题不大!” “……”郑芝龙一听,顿时被崇祯皇帝这个说法给惊呆了。他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想着海、陆、空三军!空军是空中的意思么?这怎么可能!不过以后不叫水师,而是海军…… 想到这里,郑芝龙哪怕此时还没把自己当完完全全的明军将领,也被美好的未来给惊到了。这……这真得可能么? 对于这个设想可能性,崇祯皇帝却是想都没想,至少前两个是一定可以的,而最后一个,则要靠运气了。毕竟正常来说,他活到六十来岁是没问题的,然后还有系统增加的五十年寿命,那就是一百多岁了,这么长的岁月里,不至于没有一点机会完成这个心愿。 看到皇上自信地看着自己,郑芝龙感觉在做梦。不过他马上想到了自己到京师之后,看到的那些新鲜事物。如果换了以前,自己不也是想都想不到,可如今却是有了么! 这么一想,郑芝龙看向崇祯皇帝时,却是已相信了几分。脸上的激动之色,顿时就又多了几分。 崇祯皇帝看到,不由得心中笑了下。看来画饼已经画得差不多,接下来该说到正题了! 这么想着,他就对郑芝龙说道:“不过朕要实现这个目的,还差几个条件!” “还请陛下明示!”郑芝龙一听,立刻有点紧张起来,马上抱拳奏道。 崇祯皇帝就等着他这句话,马上就回答道:“第一,必须让所有人看到水师的重要性!比如说,以后安南作战,水师能大规模运去军队,在敌人后方登陆从而战胜敌人!又比如说,水师能护卫沿海百姓的安全,也能和陆军一般报国为民……” 郑芝龙听着这些,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这是当然了,否则水师无用的话,地位又怎么可能提那么高! 此时的他,对于崇祯皇帝所说的这些事情,倒是有相当自信的。只要给足够的船,他都能自己去招水卒,荡平其他海盗根本就不是事。只有有足够的船,运再多的军队也不在话下,这些都很简单!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崇祯皇帝又说出了下一个条件道:“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做这些事情,必须得有钱才行!人不是问题,就是钱的问题。不过眼下朝廷最缺的,就是钱!这一点,相信郑卿应该也知道吧?”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道:“朝廷没有钱,就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580 恩威并施 有明一朝,因为开国时候所定的规矩,导致朝廷的钱财一直很紧张,这点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过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朝廷没钱关我屁事! 可此时此刻,郑芝龙听了之后,却下意识地认为,这可不行,没钱怎么扩充水师,怎么成为水军?他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钱我有,我可以出。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又不是莽夫,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也就在这时,崇祯皇帝忽然脸色严肃起来,严峻地说道:“因此,朕想着各种办法为朝廷开源节流,增加财税收入。如此才能给大明军队发饷,才能改善大明军队的装备,才能扩充整编大明军队,才能赈济灾民,才能提高大明官吏的收入,才能造出无风却能自动航行的船只……” 他在不经意间又加入了一条诱惑,郑芝龙听到,果然大吃一惊,本能地捕捉到了崇祯皇帝想让他注意到的信息:无风自动航行的船只! 第一个感觉,郑芝龙是觉得这怎么可能?水上的船只,要么靠风帆用风力驱动,要么用大量的人手来划船,怎么能有无风自动航行的船?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崇祯皇帝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郑芝龙的表情,也敏感地发现了郑芝龙的表情变化,知道他听到了该听的内容,就忽然提高了声音道:“……如此种种,都需要朝廷有钱才行。因此,朕所出之开源国策,谁若是想从中阻挠,朕决不轻饶,也绝不会因各种事情而有所顾忌。这一点,郑卿想必也是支持的吧?” 听到这里,见崇祯皇帝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郑芝龙脑中灵光一闪,马上想起了郑芝豹向自己禀告的事情。忽然之间,他恍然大悟,原来皇上绕了这么远的路,其实是要开海禁! 如果要是没有听到崇祯皇帝先前说了那么多话,郑芝龙的心中绝对是非常抵触的。他好不容易打败了大部分对手,正要准备在海上收取保护费的时候,朝廷却要开海禁,这岂不是从他嘴里抢食。 但如今他得到了额外的奖赏,儿子也入了皇帝之眼,将来前途无量,从事半辈子的事业,也将在皇上的领导下,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惠及所有相识的手下和兄弟。而且皇上已经明确表态了朝廷缺钱,开源节流势在必行,不管是谁,如果阻扰这事的话,必将承受朝廷、皇上的雷霆怒火! 一如他之前对郑芝豹所说,他虽然能一时称霸海上,可主要还是要依靠官府才能有这样的优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看着皇上盯着自己,心中凛然,不敢怠慢,连忙回奏道:“陛下只有有旨,末将一定遵从,绝无二话!”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既然如此,朕心甚慰,对了,卿之兄弟郑芝菀是喜欢听八卦的么?要朕说来,男儿还是志在四方的好,郑卿以为呢?” 虽然皇帝是笑着说话,好像在谈一件笑话一样,可这话被郑芝龙听到耳朵里,顿时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要知道郑芝菀昨日刚到京师而已,才刚开始有了一点动作,皇上竟然就能知道,这……这…… 郑芝龙不敢想象,幸亏还没做什么事情,否则的话,以皇上的手段,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隐隐地,他忽然有种感觉,皇上给自己说这么多,就是担心自己会有二心,会阻扰开海禁的事情。因此才说了这么多话劝谏自己,如果自己不听从的话,绝对能灭了自己。皇上手中掌握的力量之大,是自己难以想象的! 想到这里,郑芝龙立刻躬身奏道:“陛下教训的是,末将定当好生说他,离开京师时定带他回去好生干些正事才是!” 崇祯皇帝能感觉出来,郑芝龙在自己恩威并施之下,已经没什么反抗的心思了。当然,要是以后在实施国策的过程中,被他看到有什么可以钻空子的地方,说不定他还是会钻。但只要他不是刻意反对,那就已经可以了。否则杀了郑芝龙是简单,但要快速打开海禁的局面,还是离不开他的同意和支持的。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点了下头,继续笑着说道:“朕知道如今我们大明的战船比起西夷,是要落后了一些,至少在速度上还不及他们的战船快。以后大明开了海禁,还很有可能会用兵南洋,争霸海上时,船这方面一定要解决才行!” 看到郑芝龙惊讶着脸,抬头有点愣神地看着自己,崇祯皇帝便知道这个话题对郑芝龙的吸引力很大,就继续又说道:“因此朕发明了一种船,可无风自动,无需人力,逆风而行,如同常事。再往下,船只不再用木头,而是铁甲战舰,这些东西,朕心里都已经有想法了。目前朕已经下旨让人在研制了,估计不出五年,关键的零件便能做出来了。此种战船,朕称之为蒸汽战舰,郑卿以为此名如何?” 郑芝龙早已听得张大了嘴巴,要是换了以前,他压根就不信。可这次京师之行,他看到了太多的新鲜东西,知道这些东西都出自皇帝之手。因此此时皇上说出来,他倒是将信将疑,甚至心中有一种渴望,皇上所说这些会成真的! 一如皇上所说,目前在大海上,西夷的船快炮利确实比大明要厉害。如果自己不是靠着战船数量上的优势,如果自己不是靠本土作战的优势,那压根就打不过西夷。可真要有皇上所说的那种战舰,呵呵,西夷那些,还真不够瞧的了! 想到这里,郑芝龙恭声回奏道:“陛下赐名,定然是极好的!”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觉得说得差不多了,便从御案上拿起一份圣旨道:“朕已经准备好了圣旨,马上将颁行天下,封何乔远为户部左侍郎兼左都御史,坐镇闽地,总督浙、闽、粤三地,专职开海一事。海税数目,朕心中有数,为早日充盈国库,让朝廷能有钱做事。郑卿务必用心尽力,辅佐好何总督!” 感谢陈词爱滥调的打赏!又是一万起点币打赏,欠两更!月票多五十,加更,一共是三更。 581 两个皇帝都忙 “末将遵旨!”郑芝龙立刻抱拳躬身回奏道。 不说他也向往崇祯皇帝所描绘的那个前景能实现,光是崇祯皇帝的决心,他都没法不顾及,更何况为了他儿子呢!这种种因素加起来,此时的郑芝龙终于熄了和朝廷作对,单独发财的念头。 等回到缘来客栈时,郑芝菀已经知道大哥被锦衣卫找到并带走,他有点紧张,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赶紧问郑芝龙道:“大哥,怎么样,是真去觐见了?” “嗯!”郑芝龙点点头,神情有点疲惫。别看皇帝是个年轻人,可这一次觐见下来,他感觉精神极度消耗,甚至比起他年轻未有根基时候,周旋于海盗窝,面对几十路海盗还累。 郑芝菀一见,却是误会了,不由得又马上追问道:“怎么了,皇上为难大哥了?” 郑芝龙一听,不由得笑了下,伸手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不要多想,我们规规矩矩做事,忠心报国。皇上英明神武,又怎么可能为难大哥呢!” “……”郑芝菀听了不由得无语,我们规规矩矩做事,忠心报国? 他虽然没说话,可他的表情却出卖了他。郑芝龙笑道:“大哥是说真的,反正以后我们就是这么做事!对了,你随大哥一起走吧!” “什么,我不是留在京师打听消息,为大哥耳目么?”郑芝菀纳闷了,大哥去了一趟紫禁城,怎么说话都这么怪了,还颠三倒四! 听到这话,郑芝龙转头环顾了下四周,没发现有其他外人,就凑近郑芝菀的耳朵边,低声说道:“皇上对我们的事情了如指掌,已经发话,让你干些男儿志在四方的事儿!” “……”郑芝菀一听,顿时就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要知道,他可是昨天早上才到京师的,皇上就都知道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京师的黑道被锦衣卫掌控之后,外来的人想要干点不正常的事儿,立刻就会有人报到锦衣卫指挥使那里,然后就到了皇帝案头。只不过这事儿是暗地里掌控的,所以别人无法理解,就会震惊了。 而此时,让郑芝龙兄弟惊讶的崇祯皇帝,却开始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开海禁的事情上了。毕竟开海禁不是一道简单圣旨的事情,要想做出成绩来,达到预期的目的,就还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做,甚至朝廷的工作重心都要转移到这方面。 他在忙,他的生死对头,以前的大金大汗,如今的大清皇帝皇太极也在忙,甚至比他更忙,更头疼。 登基以来,颁布的一系列新政虽然对于满清稳定国内,提高行政效率,加强中央集权都有好处。可满洲头目却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利益伤害,特别是那些拥戴皇太极登基的年轻一代,很多人对他的新政不是很理解,特别是提高汉人的待遇这点。这些事情,都需要皇太极去安抚。 当了皇帝,真正成为一言九鼎,过上了以前渴望的日子后,皇太极不但忙得跟条狗似的,甚至感觉压力山大。 这不,已经临近傍晚了,他又传旨代善,岳托,济尔哈朗,豪格开会。 原本这种费脑子的事情,一般是不叫豪格的。可如今他已经立为太子,就算他自己本身没有想法,皇太极也叫他过来听着,学着。 看着自己的这些心腹,皇太极带着心事说道:“汉军八旗已经组建完成,接下来朕打算再组建蒙古八旗和朝鲜八旗了!如此一来,我大清的军力将会得到极大的加强。以后就算出征,国内也能留有不少兵力。不过如此一来,也有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在场的这些人,而后才说道:“上次明国登莱巡抚杀了我们太多族人,我们满族的人口太少了的话,必然会影响到大清日后的稳定。” 代善听了点点头,他一如原本的历史上,皇太极登基后,封他为和硕礼亲王,世袭罔替。有一点不同的是,原本的历史上,皇太极虽然封了他,却是防着他,登基第二年就斥责他越分妄行,轻君蔑法。最终迫使他渐赋闲家居,不问朝政。 但在这个位面上,因为蝴蝶效应的显现,让他成为了皇太极的铁杆,是皇太极登基的强烈支持者之一。因此,至少皇太极还在位的时候,还是重用于他的。 这时,他听了皇太极担忧的话之后,便马上建议道:“陛下,可派人往北去一趟,多掠一些人来充足我满族。” 这事情,其实不是第一次做了。建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往北发动战事,去掠夺人口,抓那边的野女真过来同化。 听到这话,岳托和齐尔哈朗一起向皇太极奏道:“陛下,我去!” 掠过野女真的事情,其实并没有什么油水。那北边不要太穷,更关键的是,掠来的人口,是要分配到各旗去的,不是谁掠来就归谁。算是属于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了。 皇太极见岳托和济尔哈朗都抢着去,倒也欣慰,点点头道:“那这事就让岳托去吧!” 说完之后,他看着济尔哈朗又道:“朕还有一事,甚感不安,恐怕需要你走一趟!” “陛下有事,尽管吩咐,微臣定当竭尽所能!”济尔哈朗一听,立刻表态道。 他比起代善,是属于皇太极铁杆中的铁杆。只要皇太极有令,他是一定遵从的。 皇太极听了点点头,却还是皱着眉头说道:“朕听到一些消息,有的蒙古部族有怀疑我大清的军威,开始和明国眉来眼去了!” 一听这话,代善不由得脸色微变,他知道,皇太极所指,其实是因为辽东战事。这是他监国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他多少都有责任的。 其他人听了,却是立刻追问是谁,言语之间,怒形于色。甚至连被立为太子之后,这几天来听皇太极的话,表现得比较乖巧的豪格,都怒了。 于是,皇太极就把敖汉部族不来参加登基大典,还派了人去明国京师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虽然敖汉部很可能背弃盟约,可如果我们大清直接动手的话,其他蒙古部族会有一些担心,因此,朕想是这样……” 感谢雨夜寄忧思的打赏! ps:推荐票多400,月票清零要加更,那一共欠更5更了。。。。我尽快补上,下午五点的来不及码,不过今晚应该会有两更,先还一个欠更。 582 安抚国人 听到皇太极说到关键处,所有人都集中了精神,听着他说话。 “你领军出到边境,而后派人去敖汉部,试探他们的态度,如果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就算了;如果发现果有其事,则立刻出兵,不给他们逃去明国寻求庇护的机会!”皇太极说到后来,声音提高,语气变得很严厉,“一定要严惩之,决不能给大清其他盟友看到,背盟却没什么事情!” 济尔哈朗一听,立刻严肃地答应下来。这事儿该怎么做,他心中已是有数。 商议完了这事,皇太极又露出严肃的表情,脸上带着一丝担心道:“我们大清要想更进一步,必须先解决东江明军。依朕看来,今年的冬天还是非常寒冷,海面应该会结冰。朕想着,先不去动东江明军,示敌以弱,等到深冬之时,渡海一举解决沿海岛屿上的明军!” “陛下英明!”岳托一听,立刻带着点兴奋奏道。东江明军让他阿玛脸面扫地,他早就憋着一口气,想要报仇出气了。 倒是代善,听了后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有点担心地提醒道:“陛下,终归还有的岛屿不一定能冻上的。而且就算这次清剿了明军,可要是以后明国又运兵来岛上,还是一个麻烦事。如果我大清有自己的战船就好了!” 皇太极一听点点头,皱着眉头想了会道:“要不这样,朝鲜八旗就算了,陆地战力不差他们一点,改为朝鲜水师,由我大清直接控制。让英俄尔岱那边督促光海君选拔水兵,打造战船。如此一来,几年以后,我大清也将有自己的水师了!” 对于朝鲜人的战力,在场没一个人在意。也因此,得有英俄尔岱看着,用大清的奖惩之法,他们倒也有自信,该比明军会厉害。 他们正商议到这里,忽然有急报至。一听这话,在场的这些人顿时就有点紧张了。最近以来,凡有急报,都不是什么好事。 “禀陛下,东江明军攻打金州、旅顺等地,已被我大清击退!”信使进入殿内,立刻就禀告道。 皇太极一听,又详细问了下,不由得心中松了口气。这样的东江明军,才是印象中的东江明军,基本没什么战力,大清的地方部队都能把他们击退。 他能想得到,那登莱巡抚该是把东江明军中最能战的抽调到一起,组建了那支骑军。不过那支骑军是从关宁那边逃回去的,眼下肯定还没回到东江。 “呵呵,明军不过如此而已!”皇太极一听,决定利用此事挽回一下之前的大清军威,就立刻下旨道,“此次金旅大捷,我大清斩杀明军一千余人,险些夺得明军船只,反攻入岛。传旨,嘉奖金州、旅顺守将!并将捷报通报给各族盟友。” 一听这话,在场的几个人都楞了下,不过随后就都明白过来,皇上把战果夸大了这么多倍,是要安抚国内民心,让盟友也都知道,大清依旧是那个大清,之前那事并不会再出现。 这么一想,众人不由得很是佩服。皇上终归是皇上,能一下想到这事能带来什么好处。 此时天色已黑下来,这会也就散了。豪格回府时,心中还在回味皇阿玛的处理方式,想着怎么模仿,呵呵,要安抚人心,这个已经学会。 于是,他一回到府里之后,就立刻传令,给全府赏钱,以庆祝此次大捷。 一时之间,豪格这个太子府顿时变得喜气洋洋,人与人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讨论此次的金旅大捷。这是上次和明国的战事之后发生的第一次战事,以大清的完胜而结束,让不明真相的建虏大为欣喜,也深感安慰。 “呵呵,我就说过,明狗怎么可能是我大清的对手!如今看到了吧,我大清将士一认真,他们就一败涂地了!” “就东江那群乞丐一样的,还能算军队,上次我要不是随贝勒爷出征关宁,信不信我一个人就摘了那登莱巡抚的脑袋!” “……” 对于建虏这种重新恢复士气的言论,钱富贵听得忧心忡忡。他原本经过上次的战事后,是很看好大明最终能光复辽东的,因此,他也日夜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带着漂亮的媳妇衣锦还乡。 可此时听到,他忽然就想起了永平之战,想起了他是如何在京畿之地被掠来辽东。一时之间,他的信心顿时低落了好多。其实不止是他,大部分汉奴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都感到了失望。 钱富贵陪着笑容和府里的建虏庆祝胜利,等回到府里后,他立刻就变得郁郁寡欢,甚至连他最疼爱的媳妇和他说话,都有点漫不经心。 最终,他躺在床上,意识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把这事做了禀告。 刚好崇祯皇帝也在,听到他的禀告,不由得一愣,随后便笑了,立刻回聊钱富贵道:“这建虏还真是往他们脸上贴金了。登莱巡抚就派了人去骚扰一下而已,自己退走了,结果到了建虏那边,反而成了这么夸张的金顺大捷了,真是笑话!” “啊!”钱富贵一听,很是意外,不由得有点不相信道,“群主,这不应该啊!如今沈阳城内都欢天喜地的,都当成大捷了,这还能有假?” 崇祯皇帝一听,稍微一想,便知道了皇太极的用意,不由得冷笑了下,就回聊钱富贵道:“建虏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想挽回之前辽东战事丢城死人的影响,这样,你就给豪格禀告个消息,看他们还怎么乐呵!” 钱富贵一听,觉得群主说得有理,随即他又有点期待,不知道有什么消息,能打击到建虏? 于是,崇祯皇帝就把草原大捷的消息说了遍,最后对钱富贵说道:“你就告诉豪格,这是群里的人在讨论,已经传遍天下,你听到的消息。” 目前群里面,京师这边的成员很少,也因此,捷报虽然通传天下,可在聊天群中,却还没人聊过此事,因此钱富贵并不知道。照崇祯皇帝的估计,也就在这两日内,应该会有一些人会在群里八卦这事了。 感谢书友20171216144837078的打赏!晚点还有一章! 583 明军打了一个大胜仗(第三更) 钱富贵一听,顿时大喜,之前的阴霾一下被冲散,他都有点难以想象,明军竟然变得这么强大,能把几万蒙古人都歼灭了!这么说来,光复辽东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了! 他有点激动了,立刻向群主告了个罪,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稍微想了一会之后,便匆匆前去找豪格了。 此时,豪格正和他的一群手下在大摆宴席,庆祝金旅大捷。 “太子爷,奴才就说过,就明狗那德行,怎么可能是我大清国的对手!这不,还真说对了!” “呵呵,这还用你说,太子爷自然是知道的。想当年的时候,死在太子爷手中的明狗也不知道有多少了!” “……” 豪格知道金旅大捷的战果是夸张了很多倍了,不过皇阿玛的意思,不就是要这个效果么!看着他们一个个兴奋地在说着,显然确实如皇阿玛所愿,提高了不少的士气。他也乐得高兴,跟着点头称是。 其实,他不知道,金州、旅顺那边报上来的时候,已经有过夸张了。只是一场小冲突而已,如今就成了天大的胜利。 当然了,就豪格本身来说,他也不认为明军有多大的能耐。真要有本事的,当初自己从关宁前线领军回援的时候,那登莱巡抚有种别跑啊! 他们这一伙建虏正说得高兴,豪格就看到钱富贵在外面,正有些犹豫要不要进来。 “鬼鬼祟祟地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进来说话!”豪格立刻用手一指,略微有点不满地说道。 众人一听,都安静了下来,转头看向外面,认得是太子比较看重的一名汉奴,还特意提拔他成了外管事。 钱富贵一听,正中下怀,立刻装出有点惊慌的样子,匆匆进去,欲言又止地说道:“太子爷,奴才……奴才……” “吞吞吐吐地干什么?小心本太子抽你!”豪格一听,有点不满了,立刻怒喝道。 虽然钱富贵是他看重的人了,但对于汉奴的厌恶,说话间还是不会给太多脸色。 钱富贵一听,就连忙回答道:“奴才得到了一个消息,有关明军的,怕是不方便在这里说……” “你个狗奴才,有什么事情不能在这里说的?你想避开谁?”豪格的亲信大管家一见,立刻怒声喝斥道。 另外一名建虏管事听了,也马上附和道:“你们汉狗就是这德行,让人恶心!” 钱富贵表面保持唯唯诺诺,可心中却很是有气,这可是你们自找的,就别怪我了! 事实上,这样的局面,也是他刻意引导出来的。就这些建虏对于汉人有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要引出这种局面,是很简单的事情。 豪格是知道钱富贵所说的消息,肯定是从那聊天群中听来的。而且这么匆忙过来找自己,肯定是消息比较重要。但他此时听手下这么一说,他的性格又没有皇太极那么谨慎,想着这些都是他的亲信手下,也没什么,就大手一挥道:“不要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有事就痛快点说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钱富贵心中想着,便恭声回答道:“太子爷,奴才听到,明军在草原和林丹汗打了一仗,全歼了察哈尔部。明军……明军打了一个大胜仗!” “什么?”豪格一听,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满脸不信地大声问道:“林丹汗就完了?” 以前时候,林丹汗在东部草原的时候,是大清的最大敌人之一。虽然以大清的力量,是能打败他,可要想全歼林丹汗,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下意识地就是不信! 不止是他,其他建虏也都是不信。他们这些建虏,都是有打仗经验的人,深知全歼蒙古部族有多困难。就他们所认识的明军,怎么都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怎么可能,你这汉狗瞎说的吧?” “对,你这汉狗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事情,肯定是瞎说的!” “要我说,该不会是你听我大清打了胜仗,你这汉狗嫉妒不过,就编了个假消息出来吧?” “……” 豪格和他们不同,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他立刻就回过神来了。他明白以钱富贵的胆小怕死,压根就不可能瞎编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明国那边传开了,有人在聊天群中说这事,被他听到了。 这么想着,豪格就有点急了,丢下手中的东西对钱富贵道:“你随本太子进来!” 说完之后,他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就匆匆转入后堂。 钱富贵看着他们这么震惊,心中忽然感到很是痛快。不过表面还是保持着原本的神态,低着头,匆匆跟着豪格进去了。 没过一会之后,钱富贵从后堂出来了。这时候,这外面的建虏,谁还吃得进东西,都在那议论纷纷的。看到钱富贵出来,豪格没有影子,就有人问了:“太子爷呢?” “你这厮说实话,是不是哗众取宠,想要引人注目而已?” “对,编个瞎话也不会编,真以为俺们都没打过仗是吧?” “……” 钱富贵扫视他们这些狰狞着脸的蛮夷,心中一声冷笑,而后只是淡淡地说道:“太子爷已经连夜进宫去面圣了。等太子爷回来,你们可以自己去向太子爷问个清楚。小人还有事,告辞了!” 他说话的时候,现场很是安静,等说完之后,他扬长而去没了影了,才有人回过神来,开始说话。 “该不会是真的吧?” “这太子爷都进宫了,肯定是真的,这明军是怎么歼灭林丹汗的,那至少有几万骑吧?” “……” 这些人不知道详情,就猜测着战事经过。也不知道是谁,忽然把登莱巡抚所领的骑军给联系了起来,说着说着,就把明军的战力说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把他们自己都吓到了。 豪格既然不在,他们聊了一阵,出了这么大事情,也没心情去庆祝金旅大捷,各自带着各种心情散了。而随着他们散去,这个消息就从太子府向外开始扩散了。 皇宫中,皇太极才刚刚喘了口气,处理了一堆政事,就听到禀告说,太子豪格有重大事情禀告。他不由得有点好奇,马上传令召见。 感谢奥巴牛牛,无聊过客08的打赏!还掉一更,还欠4更。 584 对策 一进殿门,皇太极看到豪格惊慌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微怒。 对于这个太子,他其实是不满意的。不过他就这么一个成年儿子能用,为了皇位稳定,还是立了他为太子,想着让他多参与政事,能让他改掉以前的一些臭毛病,比如脾气暴躁,遇事急躁等等。 想到这里,他强压着心中的不满,冷声喝道:“堂堂大清太子,慌成这样,成何体统?” 豪格正想开口禀告,被他这么一喝,顿时憋住了。对于皇太极,他是畏惧的,对于太子之位,他是患得患失地,因此,一时之间,他顿时期期艾艾地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能像个太子样子了。 皇太极看在眼里,心中叹了口气,而后淡淡地说道:“说吧,从容一点,要表现出太子的仪态!” “是,皇阿玛!”豪格一听,答应一声,深吸一口气,而后尽量稳着说道,“儿臣刚得到消息,明军和林丹汗大战,结果明军全歼了林丹汗所部……” 他刚说到这里,就见皇太极一下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脸色变得很震惊的样子,大声喝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豪格一见,心中一愣,皇阿玛你怎么不保持皇帝的仪态呢!不过他也就只敢心中想想而已,马上回答皇太极的话,详细地转述了钱富贵告诉他的消息。 越是有军事经验的人,对于明军能歼灭林丹汗这样的战事就越是吃惊。皇太极是真被震惊到了,他几乎本能地不信,明军要真有这本事,又怎么可能守不住辽东,而只能龟缩在城里,又或者只是偷袭一下而已? 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事都不用问,肯定是真的。这么大的事情,谁也不可能编出来。 在豪格的注视下,他努力平复着心情,缓缓地坐回御座上。也不管豪格了,低着头在沉思。 难怪敖汉部要和明国暗通曲款,原来是他们早已知道了这事,害怕他们会像察哈尔部一样被明军灭掉!皇太极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一层,觉得他一下想通了个中缘由。 还有,明军既然歼灭了林丹汗所部,那归化城附近就再无大的势力了。也不知道那河套地区是还给顺义王呢,还是明国自己占据了? 要是明国自己占据的话,明国的势力必将大涨,光是获得的战马数量,就难以想象了!以后大清对上明国,压力将会很大了! 还有,这个消息传到和大清结盟的蒙古诸部耳朵里,恐怕会引起非常大的震动,像敖汉部这样背弃大清的部族,恐怕会增加不少。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出现! 再者,自己刚宣布了金旅大捷,用以安抚国内,如果这消息传开的话,恐怕之前的安抚将一点用都没有。 想到这里,皇太极再也坐不住了,他忽然抬头看向豪格,目光阴冷地喝问道:“这个消息,你是怎么知道,还有什么人知道此事?” 豪格原本是想藏着钱富贵的事情不说的,此时看到皇太极的目光有点吓人,就吓到了,有点犹豫该怎么解释,才能把事情讲明白,却又不会因为说出聊天群的存在而被抹杀。 正在这时,忽然殿外传来内侍的禀告声音,说有紧急军情送达。皇太极一听,便顾不得追问豪格,立刻传召信使入内。 让豪格没想到的是,信使送来的消息,正好是明军打赢了草原之战的消息。从时间上来看,要比蒙古部族获知的时间点晚了一些。 皇太极一确认这个消息,便立刻传旨让各大王公大臣觐见。当然了,这一次因为不是涉及满洲族内部事务,因此范文程等外人也被传召了。 一时之间,夜幕下的沈阳城内,不时有一阵阵的马蹄声急促而过,匆匆汇聚向皇宫。不知情的人,听到这一些动静后,都有点担心有大事发生。 皇宫内,不用说,当这个消息公布之后,立刻引起了巨大的震惊。这些从小开始打仗的建虏头目,又和蒙古人打惯了交道的,自然知道要歼灭察哈尔部是多么的难,而且由此引发的后果又会有多大。 很快,在建虏头目们震惊之后,就商议出了几点共识,不能见诸纸面的。 第一,对内封锁消息,以后就算慢慢地再让人知道,那影响也会小很多。否则之前颁布的一系列安抚国内的策略都会大打折扣,甚至劳而无功! 第二,对于敖汉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其背盟。为了震慑其他蒙古各部偷偷和明国去暗通曲款,眉来眼去,必须杀一儆百。任何敢背弃大清者,一定没有好下场。 第三,八旗皆派兵前往白山黑水间,加大力度掠夺野女真人口来充实满洲族人数。 第四,派出探马,前往河套地区查探情况。发现明军占而不走的话,必须将其赶回关内,否则有河套在明国手中,必将如虎添翼! 第五,八旗各部整军备战,或传来河套的消息出征河套,或冬季讨伐东江明军,都必然会有一战。 第六,大清国内战备,农事必然受到影响,因此需要传旨朝鲜,要求加大粮草供应。敢有闹事者,杀无赦! …… 等到深夜之后,精疲力竭地建虏头目们才开始回府,而皇太极也累得不想再处理政务了。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已经在城内开始传播。至少他们商定的第一条策略,其实在豪格匆匆出府的那一刻,就已经没用了。 皇太极坐在龙椅上,一动都不想动。隐隐地,他有一种感觉,明军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有时候,他真怀念以前的日子,能玩弄明军前线将领于鼓掌之间,不用操心粮草补给,只要把抢到的金银珠宝撒给那些晋商,什么事情都能帮忙搞定了。顺便明国国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各地将领的调防,什么党派之争也都能清清楚楚。 想归想,皇太极还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揉着发胀的脑袋瓜子,又想着关宁这只拦路虎。要是能敲掉这只拦路虎的话,大清的局面就能打开了。 一想起这,他就想起了攻城利器,一想起攻城利器,他就想起了白养粹。让他去关内买红夷大炮的,如今到底如何了? 今天晚上会有还更。 585 心事 这个时候,豪格已经匆忙回到他的太子府了。他明白今天因为信使及时赶到,他的皇阿玛没有再追问下去,可之后肯定是要继续追问的,到时候如何回答,他心中没底。 这不,他也不管别人睡没睡,一脑门的要解决这事,也不管自己的身份,亲自往钱富贵所住的下院匆匆跑去! 或者是因为他走得匆忙,来到一处拐角处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前面值夜的两个仆人在低声说着话。 “几万蒙古人,那还是在草原上,又没有什么东西拦着路。都是猪么,竟然不知道跑?” “我也想不明白,难不成明军竟然比我大清还厉害,或者骑军比我大清还多,比察哈尔部还多,团团围住,所以蒙古人才没跑掉?” “明军要是有这么多骑军的话,我大清怎么办?前阵子,那登莱巡抚只是领着不到一千骑吧,就闹成了那样……” “……” 豪格一听,就知道他们肯定是知道了草原战事的事情。他马上回想起皇太极的旨意,不由得脸色铁青。稍微一想,也明白是自己当初失误,让钱富贵当众说了出来。更为关键的是,当时自己匆匆入宫去找皇阿玛,忘记让他们闭嘴了! 一想到这里,豪格的脑海中就马上闪过皇太极那阴冷的目光。顿时,他的心中一紧。皇太极并不是很乐意他当太子,对他不太满意,这事他也能感觉出来的。要是惹怒了皇阿玛,这太子之位…… 想到这里,他有点不敢想,同时脚步不停,拐过了弯。 那两名值夜的下人一见太子爷突然出现,顿时下了一跳,立刻打千跪迎。 豪格一脸阴沉,冷声喝道:“你们刚才在说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隐约间,他期待这事还没传开,希望还能阻止扩散。 可这值夜中的一人脑子比较灵活,看到豪格的表情,听着他的语气,就知道不好,连忙回答道:“回太子爷,府中上下怕是都知道了。之前下值的那些也都知道。” “……”豪格一听,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了。那岂不是说,随着那些人回去,消息也跟着扩散出去了?他想起宴席上的那些人,心中不由得有些苦涩,如果那些人都往外说的话,是无论如何都堵不住的! 豪格想到这里,心中恼怒,立刻对跟上来的护卫说道:“给他们每人十军棍,让他们学会闭嘴!” 说完之后,他便不管了,大步赶往钱富贵的下院。 此时,夜色已深,钱富贵早已睡下了。但豪格却无视这一切,一路闯到了钱富贵所住的房门口,舞刀弄枪的手拍得房门都快震散了,吓得钱富贵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滚带爬地起来开门。 等门一开,豪格就跨步进入厢房,也不管钱富贵的媳妇在床上,就对着衣冠不整的钱富贵大声说道:“你得帮本太子想个主意出来,看以后怎么答复父皇!” 随着豪格进入厢房,他的护卫也跟着进去,目光转动,都盯着床上,脸上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 钱富贵媳妇那会想到突然一大群人闯进来,唯有躲在被窝里面,连脑袋都不敢露出来。 钱富贵见此,心中异常恼火,脸都涨得通红。他知道自己是汉人,再怎么讨好这些建虏。可在这些建虏的心底,还是视自己如同猪狗一般,根本不会考虑自己的感受。 可此时,他必须得站出来,对豪格卑微地说道:“太子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否换个地方,有什么事情,容奴才想想,一定能想出法子来的!” 豪格此时是要他出主意的,而且这厢房内的空间也小,让他不喜欢,便转头就走,另外找个地方说话。 钱富贵恭敬地请人都出去后,才关好厢房的门,匆匆跟了上去。 不一会,到了一处客厅。其他人都被豪格赶了出去后,就对钱富贵说道:“本太子把消息告诉父皇后,当时父皇就问这消息从哪里来的?你知道,不能乱说话的,否则会被抹杀。回头父皇肯定还会问起,你帮本太子想想,该如何回答为好?” 钱富贵一听,心中其实早有答案,毕竟这样的事情,在他把聊天群的消息透露给豪格知道时,就肯定会有人问豪格这样的问题。不过他却有心不马上给答案,而是好奇地问道:“皇上当时为啥没再问了?” “亏了有信使赶到,刚好说这事,父皇才没追问这事。”豪格一听,心中后怕地带着感慨说道。 钱富贵听了,就立刻要求道:“太子爷,能否把皇宫内发生的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跟奴才说下,这样奴才才能把握皇上的心意,给出一个皇上满意的回复。” 豪格一听,也不疑有他,就把皇宫中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甚至为了能有个完美的回复,他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 钱富贵听到要听得东西,便暗暗记在了心里。等豪格说完,一脸期待地看向他时,才恭敬地回答道:“太子爷,奴才以为,可以这样答复皇上……” 他给出的答复其实很简单,就说豪格认识到情报的重要性,就在被掠来的汉奴中,挑选了一些可靠的人派回了关内打听消息,最终汇总在钱富贵这里。这样事情都能圆上,而且以后还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用这个借口。 至于可靠的汉奴,比如像钱富贵这样,感激豪格把他从汉奴提拔为管事,还赐了个漂亮的媳妇,因此对豪格死心塌地。 豪格听得满心欢喜,这个答复,父皇那边应该能解释得通,而且从父皇的习性来看,说不定自己还能得到表扬。 不过他没高兴一会,想起那事,不由得又问道:“父皇下令封锁草原战事的消息,可府中已经传开,甚至有些应该传到外面了,这可如何是好?” 钱富贵听了,眼珠子一转,便低声禀告道:“太子爷,不如把水搅浑,让外面的人不知道传言来自太子府,这不就结了?” 推荐票又多了800,欠更就又成六更了,今晚还有加更还债! 586 真是没天理了(第三更) 豪格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在他看来,只要能摆脱自己的嫌疑,避免被皇太极所厌恶,那就是最好的了!至于消息是否扩散的更快,那他就管不着了。 豪格不由得点点头,正想说话时,却听钱富贵又开口了:“奴才想着这事儿很重要,可不能给太子带来麻烦。奴才本想自告奋勇地去办这事,可奴才终归是汉人出身,别人要是听到奴才说这些,估计会打死奴才,您看……” 豪格原本就是想让钱富贵去办这事的,此时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说不出口了,点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这事本太子自会找人去做,你回去歇着吧!” 话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什么,便对钱富贵说道:“你很好,本太子回头给你抬旗,就没人会说你了!” 钱富贵一听,露出惊喜之色,连忙跪下谢恩。 等过了好一会后,他回答自己的厢房,躺在床上,抱着受惊的媳妇,轻轻拍着她,意识进入聊天群,向群主禀告了刚才从豪格那听来的那些消息。 而后他退出聊天群,黑暗中,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心中笑着:你们这群建虏,迟早会被大明打败的,老子等着看你们再也嚣张不起来的那一天!” “呵呵,给我抬旗,难道抬了旗就不低你们一等了?”钱富贵想着豪格的嘴脸,不由得心中闪过一次鄙夷,就这智商,被自己一个小人物都玩弄于鼓掌之间,呵呵,你们满清有这样的太子,还真是够厉害的! 等草原之战明军大胜的消息传出后,那个汉人还会死心塌地地继续给你们这些建虏当走狗?否则的话,万一哪天明军再打过来怎么办? 带着鄙视之情,钱富贵终于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崇祯皇帝一进入聊天群,就看到了钱富贵的留言。看到皇太极采取的一条条措施,不由得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大明刚占下河套地区,这里土地肥沃,是塞外江南,是用于安置秦晋两地灾民最好的地方。如果要渡过接下来这十几年的小冰河时期,河套地区是一定不能有失,而且还要大力发展才行! 可要是建虏集结军队攻击归化城的话,那将是最不利大明的局面。 建虏本身的骑军力量就很强,再加上东部蒙古诸部的盟友,大明至少在目前阶段,还没法与之在草原上野战,唯有据城而守。可如此一来,外无援军的情况下,能不能守住是个问题,就算守住了归化城,可归化城外面的一切,就肯定会被建虏破坏掉。 还有,安置过去的秦晋两地灾民,还有投降大明的蒙古百姓,还有他们的牛羊,又不可能都躲进归化城,那他们的下场就不用说了!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只能得到一个结论,决不能让建虏集合军队前去攻击河套地区!要想达到这个效果,就只有一个办法,在辽东发起战事,拖住建虏,使之无法远征归化城! 有一点,崇祯皇帝是比较欣慰的。之前布置的离间计,原本以为不会有多大效果,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皇太极竟然信了。不但信了,还不给别人解释的机会,准备去屠灭敖汉部。 虽然敖汉部之前有入关劫掠,如果换成以往的话,坐看敖汉部被他们主子灭了,也是件开心的事情。可如今为了继续离间蒙古诸部和建虏的关系,从而达到削弱建虏的目的,还是得做点事情才行! 另外,科尔沁族这边也是一个好消息,不过这条线先不动。至少建虏认为科尔沁族是他们最坚定的盟友,那就等到建虏最想不到的时候,再想法子动用这部分好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立刻私聊刘王氏道:“传旨给孙阁老……” 此时的孙承宗,坐镇宁远,正在和宁远兵备道佥事左应选商谈开荒种田的事情。 “阁老,水师从辽东运回的汉人,原本是京畿之地百姓的,都已经转回关内去了。剩下还有两千三百五十六人,大都是青壮。”左应选恭敬地禀告道,“下官做好了规划,计划把山海关到宁远的荒地重新开垦出来,田地物资分配情况,请阁老过目!” 孙承宗听了点点头,他的精神头很不错,红光满面的。原本以为督师关宁,将会是一件非常费心费力的事情。至少在第一次督师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体验。 可没想到,这一次的督师关宁,竟然是意外的轻松。究其原因,还是皇上了不起啊!对于建虏那边的情况,不再两眼一抹黑。建虏有个什么动静,这边立刻一清二楚。这种感觉,实在是前所未有! 更为关键的是,自从卢象升担任了登莱巡抚后,亲至东江,前前后后给建虏造了很多困难。甚至还在皇上的牵头之下,关宁和东江配合默契,狠狠地打了一个大胜仗! 这种日子,真得很舒心啊! 孙承宗如此想着,脸上带着微笑,伸手接过左应选的规划,有大把的时间细细地看着,思考着,不时问左应选一句,很是满意。 说起来,这个左应选还真是人才,不愧是当过一方县令,能把全城动员起来挡住了上万建虏攻击的人。虽然只是举人出身,可确实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皇上有眼光啊! 他正在想着,忽然看到刘王氏走了进来,向孙承宗抱拳一礼后说道:“陛下有旨……” 如今的刘王氏,经过了半年左右时间的历练,已经不是以前在昌黎城内的刘王氏了。她的一举一动,就算在阁老面前,也已经落落大方。不知道的人看到,压根就不可能联想到,她以前只是一名捕快的媳妇而已。 孙承宗和左应选听了,都站了起来以示恭敬之意。听到后来,两人都露出了欣喜之色。心中不约而同地想着,皇上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这种消息都能及时探听到,建虏要是不灭,就真是没天理了! 孙承宗听完之后,稍微一思考,立刻就对刘王氏说道:“转禀皇上,老臣已知晓,立刻派人去办此事!” 还掉一更,但推荐票又多了400,那就等于还是六个欠更。 587 什么时候都可以 崇祯皇帝得到孙承宗的回应之后,便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辽东。如果光凭东江明军去拖住建虏,怕是有点难。 从钱富贵的情报上看,自从上次被卢象升领着八百骑军偷袭之后,皇太极显然是吸取了教训,以后不可能再出现大军尽出的情况。 最为关键的是,皇太极还整编出了汉军八旗,估计等他年底出征之前,蒙古八旗也会有了。加上建虏又大量去掠夺野女真来充实力量。综合起来看的话,建虏的战力肯定要比之前还强。 虽然汉军八旗和蒙古八旗的战力不可能达到满族本身的档次,可作为辅助部队却是绰绰有余的。如果让他们守城,也肯定是可以的。以东江明军的战力,在建虏有准备的情况下,怕是很难打疼建虏,让他们不敢派出主力前往归化城的! 有关这一点,从皇太极听到消息后,立刻做出反应就能看出,他是非常重视大明是否占据河套地区的事情。要是有可能,皇太极必定会派兵出征的! 如今已是七月份了,新军训练了这么久,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去亮亮相了!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立刻下旨摆驾京营,他要亲眼再去看看新军的训练,前去刺激一下那些新军。 当然了,这一次他也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在方正化带人护卫下,轻装简从地到了京营,准备先悄悄视察下再说。 刚进入京营,就听到了阵阵喊杀之声。闻声赶来的祖大寿,不无羡慕地在崇祯皇帝身边感慨道:“要是我京营能有新军这样的条件,末将也能把京营操练得生龙猛虎!” 他不羡慕都不行,新军的伙食,管饱,且每隔一日,都有大肥肉吃。每次就餐的时候,那肉香飘到京营这边,就忍不住会引起骚动。京营的士卒不是埋怨自己是后娘养的,就是恨自己为什么不表现得优秀一点,那样也能和之前补充进新军的那些京营同僚一样吃上大肉了! 崇祯皇帝听了祖大寿的话,不由得笑笑。从祖大寿的话里,他能感觉到,新军的训练应该是有效果的,至少要能当得上祖大寿所说的生龙活虎的赞誉。 说来也是,京营是拱卫京师安全的部队,可也达不到条件每日进行大量训练。唯独新军才有这个条件,可以每日都进行大量训练,身体却不会拖垮。 崇祯皇帝转头看向祖大寿说道:“等将来国家富裕了,人人都能大鱼大肉,随你怎么操练他们!” 说完这话,他不由得也有点感慨道:“可如今,我们大明还是穷啊,光是新军这点人马,朕都已经竭尽所能了。” 祖大寿一听,心中暗想,现在哪有什么军队能像新军这样操练的!这种操练法,简直是用钱在堆的! 想到这里,他瞧了下皇帝的侧脸,不由得心中又想道:人人都能大鱼大肉,听听是很美,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反正自己是不可能看到这些的!或者说句实在话,历朝历代以来,似乎也没有过这种情况吧! 拐过一处弯,崇祯皇帝一眼便看到远处的新军专用校场上,一队队的军卒正在操练战阵。伴随着一个个指令,将士们一边做出各种动作,一边齐声吼着。只是远观,就能感觉到一股精锐之气,扑面而来! 崇祯皇帝勒马停住,远远地观看。就算他一个外行人,也能看到新军的军阵变化,算是不错了。至少行动一致,动作有力,吼声响亮。 忽然,他又看到,随着点将台上旗帜挥动,一队骑军往军阵冲了过去。那速度一下提高到很快,直直地往军阵冲去。 可是,军阵前面的那些将士,似乎无视那些骑军的冲锋,号令之下,动作依旧整齐。 骑军当然不会真得撞上去,毕竟这只是训练而已。可那种骑军冲锋的气势,却是实实在在的。 祖大寿用手指着说道:“陛下,就算是老兵,要做到这点也很不容易。这支新军,末将以为,该是可以和建虏一战了!”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心中欣喜,付出那么多,不就盼着新军能打赢建虏么!他转头看了一眼祖大寿,兴致一下提了起来,当即手一挥道:“走,过去看看!” 皇帝过去,在这军营中还是很显眼的。更何况崇祯皇帝干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新军上下都有这个思想准备。 号令未停,军阵不敢停。但新军的师将曹变蛟和他附近的人却立刻放下了手头的事情,飞骑迎了上来迎驾。 未到近前,便滚鞍落马,快走几步,抬手向崇祯皇帝敬礼,同时大声道:“末将曹变蛟,参见陛下!” “奴婢冯德华,参见陛下!”尖细地嗓音,提示他是一名宦官。实际上,他的身份是师监,从四品。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一眼就能感觉出他们的精悍,不由得很是欣慰地点点头道:“朕这次来,只想问一句,什么时候能和建虏野战并胜之?” 曹变蛟和冯德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又转回头,有点激动地齐声回应道:“启奏陛下,什么时候都可以!” 当他们听到辽东大捷的消息,当他们听到草原大捷的消息,作为皇帝亲手组建的嫡系军队,有着让别人眼红的待遇,他们都是憋着一股劲,就想着向别人证明,他们也能打胜仗,他们对得起这些待遇,对得起皇恩! 两人说完之后,曹变蛟甚至还追加了一句道:“末将早等着这一天的,必不负陛下所望!” 崇祯皇帝笑着点点头,是啊,自己可是寄了很大的希望的,千万不能打败仗。否则的话,一些妖魔鬼怪肯定会跳出来搞事!只有不断地胜利,才能掩盖住大明内部的矛盾,用最有利于大明的方式进行革新! 这一点,其实在对手,也就是建虏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就建虏内部那种关系,要不是他们一直有胜利在刺激着,早就自己窝里斗了,那还轮到他们最后坐天下! 感谢诸葛聪杏的打赏! 588 检阅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不由得来了精神,立刻吩咐道:“新军全体集合,朕要检阅军队!” “遵旨!”曹变蛟和冯德华同时大声回应,他们的脸上,带着浓浓地自信,后退几步之后才转身上马而去。 看着他们离去,远处正在训练的军阵开始集结,崇祯皇帝不由得笑着转头对京营总戎祖大寿道:“祖卿也替朕好好看看,哪些有不足地地方都提出来!” 祖大寿一听,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羡慕的苦笑。这支新军,不说待遇方面了,光是新军中的识字率,就没见过有那支军队能有这么高,而且从队长以上的基层军官,全部都是从京师初级武备堂培养过的。虽然说时间短,可他们懂得的战阵知识和战场上突发情况的应变能力,都远非其他军队可比。 还有,这支新军中的监军之多,也不是其他军队可比。最为关键的是,这些监军不是像其他军队中的监军,得当大老爷一般地供着,不捣乱就是谢天谢地。这些监军,就以祖大寿这个旁观者的角度就能看出,他们是新军的粘合剂,是新军士气保持高昂的保障。 这样的一支新军,又怎么去让自己这个带领大明普通军队的人去挑错,如果硬要说可以挑毛病的地方,那就是这支新军还需要用一场大胜来证明自己! 这么想着,祖大寿测看着崇祯皇帝的脸,看着这位年轻的皇帝,心中又非常惊讶。说句实在话,他是怎么都想不通,皇上从哪来的经验,竟然能调教出这样的一支与众不同的军队! 皇上从去年开始,真是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再不是以前那位能被忽悠的稚嫩小儿了!当初皇上所承诺过的文武并重,或许也真能出现在皇上手中出现奇迹吧! 祖大寿正在想着时,就听到马蹄声急促传来,回过神来一看,却是曹变蛟等新军将领都过来了,显然是来请皇帝检阅了,于是,他收敛心神,注意陪着皇帝了。 果然没有料错,曹变蛟到了近前,就大声禀告说新军集合完毕,请皇上检阅。 崇祯皇帝当即点点头,双腿一夹马腹,驱动战马缓步往前去。祖大寿立刻跟上,在他的身后,则是曹变蛟和冯德华他们。 新军将士集结在校场上,一个个站得笔直,昂首挺胸,气宇轩扬,这让崇祯皇帝看到的第一印象,就想起了后世的一句话:雄赳赳,气昂昂! “向陛下致敬!”看到皇帝骑马走近,就近的新军将士在他们头领的大喊声中,腾出一只手,举手敬礼,动作整齐如一,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些新军将士,训练时也是穿着铁甲,手持兵器,就那么站在那里,属于军人特有的英武之气,让看的人感觉心中豪气顿生,热血上涌。崇祯皇帝心中很是满意,不自觉得伸手回了一个礼。 一个方阵,接着一个方阵的走过去,很快就到了骑军方阵这边。骑卒们都离在马头前,一手持着缰绳,控制着战马一动不动地和他们一起站着。只是有战马会不时打个响鼻。 崇祯皇帝能看出来,这些骑卒很熟悉马性,和战马之间很默契,很不错。等他走到重骑兵这边时,稍微站了一会,看着这里的骑卒明显身高臂长,孔武有力,战马也都是挑选出来的高头骏马,这将是破阵敌人的先锋,大明军队最尖锐的矛头! 等走过重甲骑军方阵后,是新军的炮营。看着架在炮车上的佛朗机炮,崇祯皇帝特意勒马停了一会。这些大炮,多是佛朗机炮,分一个母炮和若干个子炮。上了战场之后,子炮事先装填完成,临战之时能达到最快速度开炮的目的。 佛朗机炮的型号有多种,适合不同距离开炮。以前的佛朗机炮,存在密封问题,开炮的时候,气密性差,不但容易伤了炮手,火炮也打不远。不过在崇祯皇帝的关注之下,这些火炮再无这个问题,兵仗局中出品的火炮,全都严格按照规范制造。 崇祯皇帝扫过这些火炮,能看出来,这些还是铁模铸炮的产品,大部分都是白口炮。他一指那些火炮问道:“这些火炮多久换一批?” “回陛下,两轮火炮射击之后就得换了!”曹变蛟立刻驱马上前两步,大声禀告道,“而且火炮的质量限制了将士们的开炮速度。” 经过多次的训练,火炮营的将士们已经能很熟练地进行装填。而佛郎机子母炮的构造,使得装填速度又远比其他炮种要快。因此如今开炮速度的瓶颈,反而在了火炮质量上,发射过快,可能会导致炮筒炸裂。这个时候,铁模铸炮的劣势就体现出来了。 崇祯皇帝点点头说道:“兵仗局那边已经在处理了,回头会有灰口火炮给你们的。” 曹变蛟一听大喜,心中不由得万分期待战场上开炮的那一刻。按照京师初级武备堂的教导内容,这火炮集中开火,能覆盖阵前很大一块地方。只要在炮火覆盖之下,就算是实弹,伤亡也会可观。等到了近前之后,再用开花弹的话,几乎不会还有敌人能再站着。 崇祯皇帝检阅了一圈之后,终于登上了点将台。他直接走到点将台前,扫视着底下的新军将士们,脸色严肃,忽然大声说道:“东江军打了一个大胜仗,秦晋边军也打了一个大胜仗,朕很欣慰!” 说着这话的时候,崇祯皇帝注意到,底下不少新军将士都露出一丝不服气,有种跃跃欲试地张口欲言状。于是,他提高了声音,大声问道:“你们是朕亲手组建,是朕寄予厚望之军。朕把大明最强的敌人留给了你们,朕问你们,你们会让朕失望么?” 对于崇祯皇帝的问话,新军将士们早已习惯。他们立刻齐声大呼道:“不会!” 声音响亮,慷锵有力,回荡在校场上空! “好!”崇祯皇帝点点头道,“很快,朕很快会给你们一个证明的机会。用你们最好的表现,给朕看,也给大明所有人看,给大明的敌人看看!” 下一章在下午五点左右。推荐票多400,七个欠更(好多欠更,没有周末了) 589 第二次联席会议(第三更) 一个多时辰后,崇祯皇帝回到紫禁城,认真思考了起来。 原本的计划,崇祯三年下半年的朝政重点,乃是开海禁,也就是开源,为大明的中兴注入足够的活力。 可如今看来,建虏对于河套那边的反应,显然是非常重视。从钱富贵反馈的情报看,应该是会竭尽所能,破坏大明占据河套。 但崇祯皇帝明白,为了稳定秦晋局势,不让灾民流离失所,不让大明百姓饿殍遍野,不让流贼的历史重演,这河套就绝对不能失去。而且一如建虏所担心的,以后大明的战马也将不再发愁,对于大明的战力绝对有很大的提高。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便有了取舍,也下定了决心,立刻下旨,司礼监、内阁、六部尚书并东厂提督王承恩、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齐聚文华殿。聊天群中,又拉了一个临时群,把刘王氏、魏木兰、李过、吕瑞鹏分别拉进了群里,让他们通知孙承宗、卢象升、洪承畴和薛国观放下手头事情,准备开会。当然了,王承恩和刘兴祚也在临时群里,负责沟通群里群外。 一看这个架势,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刘兴祚等人便知道,皇上这是又要有大事商议了。像这种架势的,是在建虏出征朝鲜时有过一次,那次开会之后,定下了关宁军佯攻,东江军突袭辽东的战略,并取得了大捷! 不过温体仁却是有点误会了,他看到这架势,不由得有点纳闷。按理来说,就算开海禁的事情再大,应该也不至于这么高规格吧? 崇祯皇帝看到所有人就位之后,便严肃地说道:“朕收到来自辽东的消息,奴酋皇太极登基为帝之后,获悉我大明占据了河套……” 他把钱富贵禀告的情报做了详细的说明,而后宣布道:“朕意已决,决不能让建虏破坏河套的大好局面!接下来朝廷的重心,将是如何对付建虏,势必把建虏拖在辽东,让其不得动弹!” 一听这话,温体仁首先就有点急了,连忙奏道:“陛下,开海禁一事,已是箭在弦上了,这要是改为全力对付建虏,那这开海禁之事怎么办?” 这些天来,内阁一直在忙开海禁的事情,付出了很多心血的。圣旨也已就绪,就等着公告天下了。 崇祯皇帝一听,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而后不容置疑地说道:“海禁还是要开,圣旨下发后,让何乔远总督先行筹办。朝廷的所有人力物力,必须用在对付建虏的事情上。” 要是换成别的皇帝,说不定不会有这么大的魄力,也不会这么重视河套。可对来自后世的崇祯皇帝来说,他大概知道今后的历史变化,要是不解决连续出现的灾荒,就算现在已经收复了李自成、张献忠,可还是会跑出张自成、李献忠的。内乱一起,大明百姓遭殃,耗掉得都是大明的国力! 或者别人会觉得无所谓,无非就是多死一些百姓而已。只要狠一点的,一造反就杀掉,不要有妇人之仁,说不定也能解决问题。可崇祯皇帝做不到,自己身为大明最高统治者,就必须给底下的百姓负责,这或许就是后世思想的影响了!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看着脸上带着疲倦之色的首辅,知道他这些时间劳心劳力,也确实付出了很多心血,就对温体仁说道:“温卿也不必担忧,开海禁的事情,由何总督总办,孙巡抚操办,应该是可以的。朕回头再派些天级密探过去,有什么动静的话,京师这边也能立刻知晓!” 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温体仁也就不再纠结,躬身回应道:“皇上英明!” 看着首辅和皇上一问一答,心中苦逼的其实还有户部尚书毕自严。他这个大明管家,从内心上自然是喜欢开海禁的,毕竟那是来钱的举措,而对付建虏的事情,却是花钱如流水的,朝廷好不容易能缓口气,自己这个户部尚书接下来又要发愁了! 崇祯皇帝却没管下面臣子的想法,讲述自己的思路道:“朕想过,要把建虏钉在辽东,就要让建虏感受到大明对其有严重的威胁。而且这个威胁要始终存在,一直到我们大明有能力解决建虏为止。诸卿以为如何?” 要说现在大明就能灭了建虏,这是不现实的,至少在场的大明高级官员都有这个认识。可要让大明始终对建虏产生严重的威胁,这似乎也还是有难度。 王承恩忽然开口说道:“登莱巡抚卢中丞说,他可领骠骑营纵横辽东,牵制建虏的军力。” 刘兴祚也跟着开口说道:“孙阁老说可以让关宁军一如上次,做出攻击姿态,吸引建虏主力。” 兵部尚书申用懋听了,皱着眉头想了下后奏道:“陛下,臣以为,光凭东江和关宁两军,或者可拖住一部分建虏。但建虏还有其蒙古诸部的盟友,他们无需太多人马,如果远征归化城的话,一样会对河套地区产生严重的影响!” 这时候的大明上下,其实已经有一种共识,就是野战的情况下,大明军队恐怕不会是建虏的对手。 听到他的发言,众人都是点点头。刚才皇上也已经说了,建虏还新编出了汉军八旗,还将有蒙古八旗,还去掠野女真。这建虏的军力,至少从数量上,将比以上更多。光是靠关宁和东江明军,实在是不可能拖住他们的全部兵力。 崇祯皇帝倒是听得微微一笑道:“我手里还有一支新军,朕刚去检阅过,能确信新军的战力,可以和建虏一战。只是人数太少,还不能正面对阵数倍的建虏!”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他们平时并不太关注新军,毕竟只有五千多人而已。皇帝年轻,他要折腾,就折腾去了。没想这一折腾,竟然说能和建虏一战了? 崇祯皇帝却不管他们的吃惊,而是问出了他想要解决的问题道:“朕想要知道,如果新军打下辽东的一个城池,钉在辽东腹地的话,是否可以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第一次周打赏人数达到了加更的条件,要加一更,推荐票又多400,要加一更,那就是9个欠更,还掉这章,那就是还有8个欠更。继续努力更新,晚上争取再来两更! 590 难道要乾坤独断?(第四更) 一听这话,兵部尚书申用懋立刻反对道:“陛下,万万不可!” “为何?”崇祯皇帝一听,眉头不由得一皱问道,“你是怀疑新军的战力,打不下建虏的城池?” 申用懋此时不管皇帝是否不悦,躬身奏对道:“陛下,臣的意思,如果要攻打辽东腹地的城池,恐怕大军还在路上,建虏便已侦知消息,就派遣大军过来拦截了!” 崇祯皇帝一听,倒没有继续独断专行,而是思考了起来。这时,王承恩也开口说道:“卢中丞以为,他上次能潜行进辽东腹地偷取辽阳,主要原因还是建虏起大军入侵朝鲜,而关宁军佯攻,又吸引了辽东剩余的建虏,才有这个机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行千里而建虏不知觉。” 这话的意思,其实也是表明了态度,是支持申用懋的说法了。 他的话刚说完,刘兴祚就接着开口说道:“孙阁老以为,如今建虏大军尽在辽东,就算关宁军再佯动,怕也无法吸引所有建虏。更何况建虏已有一次教训,断然不会再吃同样的亏!” 崇祯皇帝听完这些,不得不承认,他们说得确实有道理。要是新军在路上被建虏截住,他虽有自信新军能打赢建虏。可那是在建虏的家里打仗,就算打赢一队建虏,后续还会有源源不断地建虏杀过来。最终的结果,恐怕新军就会耗死在辽东。一如当初白杆军和戚家军的联合,就是被建虏给包围,最后战死浑河的。 想到这里,他当即点点头,立刻承认道:“诸位爱卿言之有理,朕确实有点纸上谈兵了!” 他这话一开口,像不是很熟悉他的代理礼部尚书孙元化,就很是诧异了。他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胸怀宽广,被臣子所说之后,也并不会恼羞成怒,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以前的皇上,可不会这么干脆承认自己错了的! 他不知道,对于存粹的古代帝王,自然是他所想的那种。可如今的崇祯皇帝,却是后世的观念,自然就不同了。 正在这时,刘兴祚又开口说道:“孙阁老以为,或许可夺取临海之城,如此可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建虏援军抵达之前攻下,比如说,盖州卫!”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脑海中立刻想起盖州卫的地理位置。不过在场的大臣未必能知道,因此,他一挥手,便让内侍传来辽东的大幅地图,挂在屏风上,让底下诸位大臣都能知道盖州卫在那里。 一看之下,温体仁等一众大臣尽皆点头。这个盖州卫,临海,确实能做到出其不意地攻击。 “陛下,臣以为盖州可也!”申用懋向崇祯皇帝躬身奏道,“如若建虏重兵来攻,我军也可从海上撤走!” 众人一听,都是连连点头,甚至有人小声点评道:“此次进退自如,确是首选之地也!”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王承恩却又开口说道:“卢中丞说,辽东苦寒,如今之冬季,海面必定结冰,如何能退走?” 一听这话,刚才文华殿内还轻松的气氛顿时就没了。是啊,这年头的冬天,是一年比一年冷。东北的海面,估计很早就会结冰的。而建虏肯定不会放任盖州被明军占领,毕竟这里离海州不远,而海州的后面不远,就是辽阳重镇了。 可要不是选盖州,那还有其他地方么?辽东沿海到了冬季,可是全部都会结冰的啊! 一时之间,文华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有点无奈,好像没有好的选择。就连王承恩和刘兴祚也沉默了,显然孙承宗和卢象升也没有好的对策。冬季,实在是太不利了! 不过,别人不说话,崇祯皇帝却开口说道:“以朕对新军的估计,只要物资充足,在盖州坚守一个冬天是没问题的!”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脸上都是不相信的表情。开玩笑,就那么一点人马,在外无援军的情况下,在建虏的攻势下,要守住一个冬天,这可能么? 看到他们这个表情,崇祯皇帝不由得一笑道:“朕有这个把握,新军不会让朕失望的。” “陛下,新军真有这么强?”兵部尚书申用懋不由得带着怀疑确认道。 这一次,崇祯皇帝还没回答,户部尚书毕自严带着一丝不甘心的语气先回道:“新军消耗的物资,都快赶上京营了!” 一听这话,文华殿内众人顿时又是一惊。要知道,新军可只有五千多人而已,而京营,则是有将近五万人马的。两者的物资消耗差不多,那……那这新军完全是用钱在堆的啊! 崇祯皇帝点点头,好像是确认了户部尚书的话,又似乎是在回答兵部尚书的疑问。他而后提高了声音,自信地道:“新军将士,原本就是真选拔之边军的精锐,如今又用戚大帅兵法练之,其师将曹变蛟向朕保证,绝不负朕望!” 听到崇祯皇帝再次这么肯定地说话,文华殿内的大臣们互相看看,脸上都是惊讶,他们没想到,皇帝竟然真能折腾出一支强军? 一直以来,都有过练兵、练强兵。可在崇祯初年,徐光启就曾奉旨练兵过,最后不了了之;在原本的历史上,孙元化也练兵过,最终却练出了一支叛军。所谓练兵,不是练了就一定是强军的! 众人这么想着时,就听刘兴祚说道:“孙阁老说,训练和作战完全是两回事,陛下之新军能否坚守一个冬天,阁老保留意见!” 一听这话,有几个臣子不约而同地点头,心中想着:还是孙阁老的资格老,带兵经验又足,才有这个威信能说出这些话来!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自己是相信新军,可这些大臣似乎并不相信,难道要自己乾坤独断? 正在这时,户部尚书毕自严又开口奏道:“陛下,新军远征辽东,要夺取盖州并坚守一个冬天的话,臣怕朝廷也拿不出那么多物资。” 说到这里,他看皇帝看向他,就马上又补充道:“主要是粮草,如今大明各地皆须粮食,实在是僧多粥少!”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先出去吃饭了。 591 互利共赢?(第五更) 一听这话,底下臣子之间又低声议论了起来。 “大战一起,粮食消耗剧增,确实是个问题啊!” “可不是,河套那边也是缺粮,正头疼着呢!” “还有上次撤回我大明的辽东汉民,那么多张嘴,也是要粮食的,这部分,又是在计划外的。” “……” 在这些讨论的人中,唯独司礼监的太监都静悄悄地,没有人说话。只是那些秉笔太监会偷偷瞧下掌印太监曹化淳,观察一下脸色。 崇祯皇帝听着底下的议论声,也明白这确实是个难题。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问道:“南洋各国,可有回信的?” 听到这话,温体仁知道皇上是问要求南洋各国朝贡粮食的问题,作为首辅,他出列奏道:“陛下,未见有回信!” 说完之后,看到崇祯皇帝似乎有发怒地迹象,便赶紧补充道:“陛下,南洋路途遥远,或许我大明使者尚未达到也未可知。不一定是南洋诸国不想朝贡!” 崇祯皇帝一听,眉头微皱了一下,他不否认,是可能存在这个情况。但具体如何到底如何,也难说啊! 正在这时,王承恩开口说道:“卢中丞说郑芝龙参将在他身边,说南洋海盗众多,又有西夷活动,我大明使者未必能安全到达各南洋国。而且就算南洋各国想朝贡,恐怕也会遇到劫掠。”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立刻想了起来,郑芝龙之前说过,安南半岛的最南端,黎朝叛将就是勾结了佛郎机人。算算时间,在这个时候,欧洲各国也已经开始殖民南洋了! 真是可惜,如今大明国内还未捋顺,只能看着那些欧洲殖民者在抢占地盘!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的思维又跳跃了起来。这些欧洲殖民者万里而来,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来求财的!既然这样,大明又要开海禁,岂不是可以互利共赢?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再稍微一想,顿时感觉有戏,就马上进入聊天群,私聊孙传庭道:“开海禁的圣旨即将公示天下,孙卿的一个重要职责,是让海外诸国运粮食来大明。这其中,卿可联系荷兰……就是红夷,还有佛郎机人,让他们运粮来大明,换取他们想要的丝绸、茶叶、陶瓷等物。” 说到这里,他怕孙传庭不够明白,就又着重强调道:“大明急需粮食,需要海量的粮食,明白么?” 孙传庭是即时知悉群主的私聊的,因此,第一时间回复道:“微臣明白,微臣立刻操办此事!” 不过崇祯皇帝还是心急粮食,索性就直接下旨道:“这样,红夷那边,郑家的人熟悉,你让郑家的人去联系,让他们派人去福建谈。另外,佛郎机人在澳门待着,卿亲自去一趟,要是他们不答应,或者想讨价还价,企图从大明身上吃肉的话,就统领当地官府,把他们赶下海,并禁止他们再到大明!” 孙传庭一听,有点意外,他没想到皇上竟然让他亲自出马前往广东澳门督办此事。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崇祯皇帝又叮嘱他道:“这些西夷中,应该都有传教士。朕之前的要求,那些传教士并为答应,就已被朕驱逐出去。他们的影响在西夷中很大。不过再大,也打不过财富的吸引力。这一点,卿要把握好尺寸。另外,朕可以告诉卿,大明之特产,如果运到西夷的国度,那是暴利,对于西夷,只要量大,是有足够的吸引力的!” 这个时候的欧洲,政教应该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让他们反目成仇都不是问题。更何况那些殖民者,多是贪财的亡命之徒。 对于皇帝的亲自吩咐,孙传庭不敢怠慢,立刻答应一声,便开始安排这个事情了。 而这时,在文华殿内,因为崇祯皇帝似乎在发愣,一时之间,议论了一阵的大臣们,已经渐渐地达成了一致意见。觉得要让建虏在冬季不出兵,似乎有点难。 这不,刘兴祚就开口说道:“洪总督说,他尽量多派蒙古族的夜不收巡视东部草原,尽量防止建虏探听到归化城的虚实!” 这话的意思,其实不外乎洪承畴也明白朝廷这边没法能拖住建虏,因此,只能寄希望隔绝建虏的探马了。但草原无边无际,又怎么可能做到真正隔绝建虏探马。更何况皇太极的决心很大,那些探马肯定是千方百计地去查探了。 众人听了,有的沉默,有的微微点头,也只有如此了。温体仁更是考虑了一下后,便想奏对,要求减少秦晋灾民向河套地区的移民。 但就在这时,就见崇祯皇帝忽然开口说道:“朕知道,粮食是我大明最紧缺的物资。但辽东之战,必须要打,建虏的主力,必须拖在辽东。这样好了……” 听他这么说,文华殿内的大臣们纷纷注目。特别是毕自严,更是一脸的苦恼,皇上铁了心要打,自己这个户部尚书就要愁掉头发了。 “建虏也没有粮食,如果他们要远征河套的话,也是需要大量军需物资,特别是粮食。为此,奴酋还下旨,让朝鲜那边尽量凑集粮草送过去。”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忽然语气坚决地说道:“要是我们把这些粮食截下来,不但会缓解辽东军粮的供应,还能加剧建虏的粮食危机,诸卿以为如何?” 底下众臣没想到皇帝是说这个,他们一听之下都不由得点头。要真能截下这些粮食,那好处肯定是显而易见了。 王承恩马上开口说道:“卢中丞说,他定当尽力而为,立刻启程,领骠骑营前往东江!” 听到这话,兵部尚书申用懋不由得疑惑道:“建虏不是在朝鲜留了人马,就是用来防备东江军的么?而且卢中丞以前还截过他们的粮食,如今再去,建虏会没防备,能打败建虏截住粮食?” 很明显,建虏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一个错。再者说了,这些粮食对建虏非常重要,他们肯定是要防备东江明军的! 感谢haste,中华田园猫,天寒符,寸劲儿啊的打赏!ps:月票多50,加更,那就是9个欠更,还上了两章,那就是7个欠更了,明天继续还欠更。 592 国战 底下臣子们也都明白这点,不由得微微摇头居多,不看好卢象升能再建奇功。 崇祯皇帝却是一笑道:“建虏在前几次的时候,最大的失败原因,乃是不了解我军的实力。因此,他们的护粮队,被卢中丞连续截了两次。去到辽东之后,又是因为不了解骠骑营的实力,因此又有骄兵出战,结果被卢中丞拿下了鞍山驿堡!”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见底下所有臣子都注视着自己,才又继续说道:“因此,这一次,还是要建虏低估我军的实力!” 他说完之后,文华殿内安静了一会,申用懋才带着疑惑之色打破这份安静道:“陛下是说……是说让新军去劫粮?” 从皇上所说前后的话联系起来,他第一个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对!”崇祯皇帝一声赞许,点头说道,“朕就是这个打算,明面上卢中丞出面,新军则埋伏之,不怕赢不了朝鲜的建虏,截获不了建虏的粮食!” 众人一听,先是惊讶,而后都露出赞同之色,纷纷点头。王承恩也适时开口道:“卢中丞说,此计甚好,只要新军实力够强,说不定能全歼朝鲜建虏。” 得到登莱巡抚的肯定,众人的信心不由得大增。也就是说,能取得多大的胜利,关键就在新军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上面了! 不过就在大家都高兴的时候,户部尚书毕自严却问道:“陛下,新军五千多人,加上后勤等,这需要多少船队来运?据臣所知,登莱水师可没有如此之多的战船啊!” 一听这话,顿时文华殿为之一静。真是高兴地太早了,人过不去,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啊! 不过崇祯皇帝却早已想过,立刻就说道:“福建水师正运粮过来了。他们的船只,比登莱水师还多。而且皮岛那边,之前有获得一些朝鲜战船,一样可以用。朕再让关宁那边的船只,也调集过来,这样就有不少船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底下的臣子又补充道:“另外,新军也没有必要连带后勤,全部都去朝鲜参与战事。只让适合伏击的部队过去就成,新军其余部分,则从陆路开拔前往宁远,在那里等待即可!” “陛下圣明!”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尖声奏道。 温体仁一听,看了他一眼,一直不说话,这一说话就附和皇帝,还真不愧是大明内相啊! 这么想着,他也立刻奏道:“陛下此法,一举解决了刚才的困难,臣觉得妙也!” 其他臣子一听,也都纷纷表态,附和崇祯皇帝的意见。只有户部尚书皱着眉头,有点不解地问道:“陛下,新军其余部分去宁远干什么,难道……难道陛下还想让新军攻打盖州?” “为什么不?”崇祯皇帝一听,反问了一句,而后说道:“朕说过,决不能让建虏分兵前去攻打河套!” 说了一句后,他便给底下臣子分析道:“如果能歼灭朝鲜的建虏,那定然会震动朝鲜逆贼,必定会向建虏求援。而建虏刚建国,一要声望,二来也不会放弃朝鲜,肯定会再次派兵,而且为了防止再次出现被我大明歼灭的情况,必然会多派军队过来,如此,就分薄了辽东的兵力。” “第三,新军在盖州又展现了实力,建虏必定不敢小觑,肯定要派重兵围困,如能歼灭就最合他们的意!据朕估计,他们如果要做这些事情,必然还会要求蒙古部族也出兵方可。如此一来,又哪有军力再往河套了?只是少数一点兵力的话,朕相信洪总督能击退来犯之敌!” 说完这些话后,崇祯皇帝停了停,扫视底下臣子,看到他们有的在沉思,有的在点头,就又说道:“还有最后一点,也是老调重弹了。建虏出动大军,同样要消耗粮食,他们有这么多粮食么?就算有,消耗这么大,到了来年,建虏又该怎么过?” 小冰河时期可不会有大明和建虏之分的,大明遭灾,辽东同样遭灾,而且天气更冷。消耗了他们的粮食,又钉住了建虏,无法再来大明打劫,如今又没有了晋商的资敌,光是玩这些经济手段,就能玩得建虏国力大降! 听到皇帝如此具体的分析出来,还有谁能反对! 温体仁也算是知道了皇上之前所说的意思了,看来福建水师是暂时回不去了,那边的海面控制权,也等于是暂时放弃,多少会影响开海禁的事情。 毕自严则是暗暗叫苦,心中又开始盘算起来,除去朝鲜可能缴获的粮食之外,还要怎么筹备,才能满足皇上的要求。 他这正在想着,却听崇祯皇帝在点他的名说道:“毕卿,新军的粮草物资必须先行配齐,还有冬装,也要在出发前下发。说得严重点,这是关乎大明国运的一战,打好了,河套会平稳一些,好处多多;建虏会被我大明拖进无底深渊,对于来日光复辽东,将有很大的帮助!毕卿可明白?” 新军的一切,都是皇帝亲自过问,还有新军中的各级监军直接可以向皇帝密奏。因此,新军物资,在京师直接发放,不存在漂没一说,也不允许出现短斤缺两。如此一来,这个新军物资可是实打实地,让毕自严都顾不得马上答应下来,心中盘算着一切。 崇祯皇帝明白,打仗,其实打得是后勤。这点对于热兵器作战如此,对于冷兵器作战,同样也差不多。毕自严是大明管家,他没有马上答复,而是在盘算着,这是尽责,因此,他也没打算催他,就等他盘算之后的答案了。 焦点到了户部尚书这里,文华殿内其他人也都注视着他,都等着他的答复。 过了好一会之后,毕自严抬起头来,掰着手指向崇祯皇帝奏道:“粮食这块,周阁老督办的江南地区粮食已经起运,安南过来的粮食已经到了东江……只要朝鲜那边截获的粮食能供应新军一个半月左右,应该能差不多了。还有火药,军器局那边,兵仗局那边……” 说到最后,就见他有点发愁地说道:“新军的冬装,臣一时想不出好办法,也没足够的银钱去采购,除非陛下下旨,从大明建设银行挪用些银子出来!” 593 还很幼稚 崇祯皇帝一听,心中一叹,这些古人缺钱用的时候,终归是会把主意打到银行系统上了。如今的银行系统还很脆弱,要是利用权力去挪用资金,一来二去,银行的信用体系很快就会没了,一如当年宝钞的下场! 他这么想着,其他臣子却是在点头,他们自然有关注,大明建设银行成立差不多已有半年,已经有不少百姓开始往里面存钱了,特别是一些行走大江南北的商人,更是大笔资金存入,方便去另外一地取出来用。毛估估,眼下的大明建设银行中,应该有不少钱了。就给新军做冬装的钱,应该是九牛一毛吧! “陛下,如此一来,新军的冬装就解决了!”申用懋有点欣喜地说道,“此次战事当无误也!” 要是在他担任兵部尚书期间解决了辽东问题,那他必将名垂青史,自然就非常在意这事了。至少在崇祯皇帝分析之后,他觉得赢面很高。 其他人也都比较轻松,不少人还在点头。可谁知,崇祯皇帝却脸色严肃,断然否决道:“不行,大明建设银行的钱,除了定下的规则进出银两之外,谁也不能用权力去挪用!” 说出这话后,他感觉大明官员对金融的认知还是非常浅薄,有点担心大明建设银行的分行,会被当地官员用权力去搞破坏,就立刻严肃地吩咐温体仁道:“温卿,拟旨,把朕的这个意思,通传天下,严禁各地官员伸手到银行,朕绝不允许有人破坏初生的金融体系!”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对御前站着的王承恩和刘兴祚说道:“厂卫在各地也要加强对银行的监督,如有人敢破坏银行规则,一律先抓起来再说!” “奴婢遵旨!”王承恩才不管别人,立刻就回应道。 刘兴祚比他慢了一步,不过也没有多少犹豫,只是有点想不明白而已:“末将遵旨!” 看到皇上竟然如此慎重,一时之间,让底下的大明高级官员不由得面面相觑。在他们的意识中,不觉得挪用一次就会有什么问题!在这事上,皇上是不是有点大惊小怪了? 崇祯皇帝能看出他们眼中的不解之色,便给他们解释道:“如果这次朕下旨挪用了银行银两,对于那些存银两到银行的百姓来说,他们会不会担心?” “陛下,等朝廷有钱了,再还回去不就可以了么?”毕自严身为大明财物总管,涉及分内之事,总要问个清楚,“再说了,新军冬装涉及对虏战事,往大一点说,可是陛下所说的国战了!” 不少臣子听到,都在微微点头。就算没有点头的,那脸上的表情,也是赞同之色。应该来说,绝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崇祯皇帝当即摇摇头,盯着毕自严问道:“那朕问你,朝廷何时有钱,何时能还回去?会不会出现以后朝廷有钱时,又有其他地方要用钱,想着银行反正是个钱库,不差这点钱,就先不还了?” “……”毕自严一听,哑口无言,对于皇上的这几个问题,他感觉没法回答,因为答案很明显! 崇祯皇帝却还在继续问道:“还有,这次是新军冬装,涉及国战,那下次呢,会不会有其他理由,也很正当,也很重大,就又可以去挪用银行银两了?” “……”毕自严继续无话可说,因为这问题他也不用答,要这一次可以,那下一次缺钱用的时候,肯定也会想到用这个办法的。 听着皇帝连续问出的这些问题,温体仁等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妥。皇上都不用再往下说了,他们自然能推断出,要是经常这么干,还不还钱,那又会有谁放心把银两继续存在银行了!如此一来,一段时间后,银行就不会再有钱了…… 崇祯皇帝扫视着底下臣子的脸色,看到他们有所领悟之后,语重心长地说道:“银行的金融体系,将是我大明经济增长的动力。如今才刚开始发芽,务必要让他茁壮成长才行。等到有一天,银行足够壮大之后,我大明就能用银行来盘活整个经济,让大明百姓都富裕起来,人人有饭吃,个个有衣穿!因此,朕决不允许有人破坏银行的规则体系!” 听到这话,文华殿内安静了好长一会后,又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先开口奏道:“陛下圣明!奴婢今日方才茅塞顿开,对我大明银行体系有了一个更深的认识!” 很显然,这一次,因为崇祯皇帝的讲话,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新颖,让他也思考了一会,才没有在崇祯皇帝说完的第一时刻就附和。 他这一开口,其他臣子虽然有的人还是没有意识到银行系统在大明经济中的重要地位,可还是觉得皇上说得有道理,一起心悦诚服地奏道:“臣等谨遵圣意!” 这么一来,户部尚书毕自严就又犯愁了。既然不能从银行挪用银两,那新军冬装的钱从哪来?这可是关系到辽东战事,可不能像其他军队那样,可以暂时先拖着的。 其他人也意识到会议的主题,又回到了这事上,一时之间,文华殿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崇祯皇帝也是发愁,不过他压根没再去动银行钱的念头,也没有去想着让中央银行多印一笔钱出来。这个时候,银行体系才建立半年左右的时间而已,还在积累信誉中,还必须按照银本位的做法严格执行才行,否则很有可能重蹈大明宝钞的旧路。 他想了一会没想出来,就从后世的经验上去想。想着想着,忽然,他眼前一亮,顿时想到了一个办法。 立刻,他进入了聊天群去问情况。过了好一会后,他才退出了聊天群,面带笑容,对底下的臣子说道:“好了,新军冬装的事情,朕已经解决了!” “……”底下这些臣子一听,都是惊讶,抬头看着崇祯皇帝,一时有点不解,怎么说解决就解决了,这钱从哪里来? 崇祯皇帝看出他们的困惑,当即笑了笑,才给他们解释了起来。 推荐票又多了400,加更一章,那就是8个欠更,下午和晚上还更。 594 派他过来太对了(第三更) 文华殿内的臣子们一听,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打赢了战事的好处,就摆在哪里,可谁都想不到这点,唯独皇上能想过去,真是惭愧啊! 如此一来,此次战略方面,关键的一些节点就都讨论出来了。剩下的细节,就不用开这么隆重的会议了。 远在归化城的李过,回过神来后,对坐在主位上的洪承畴说道:“御前会议结束,陛下有旨,令总督大人尽快去做那事。” 洪承畴一听,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这片河套地区经营的如何,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他的仕途高度在那里!还有,如果能经营得好,让大明一直占有这片肥沃的土地,那么他洪承畴的事迹,在大明史书上也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而这些,就是洪承畴最为在意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尽心尽力。 可如今,建虏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要派兵前来攻打。甚至这事的重要性,从皇上那边反馈过来的情况看,还是非常高的程度,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虽然洪承畴没有和建虏打过仗,可建虏威名赫赫,还能从大明手中夺走辽东土地,杀了无数大明百姓、军队、官吏,而大明却始终奈何不得建虏。从这些事中不难看出,建虏确实在打仗方面是把好手,洪承畴心中也没有把握,觉得建虏来攻,他就能稳赢建虏。 想到这里,他就非常庆幸自己遇见了当今天子。他没想到,皇上竟然比以往任何皇帝都要重视河套地区,甚至隐隐把河套地区的经营作为了大明头等大事。为此,不惜决定和建虏死磕,要把建虏牢牢地拖在辽东,使之无法影响到河套这边。如此一来,洪承畴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都轻了一些。 不过如今为了辽东那边即将开始的战役,自己必须要有力地支援才行。洪承畴如此想着,便前后思量了一会皇帝的要求,就开始发号施令了起来。 边上的李过,得益于是聊天群的成员,他在洪承畴麾下受重用的程度,远超李自成和高迎祥等人。而且,也因为这个原因,能让他直接参与到大明最高决策会议之中,虽然没法发表自己的建议,可至少有了旁听的机会,使得他的眼界和能力,都得到了不少的提高。 此时又在洪承畴的身边,听着他在发号施令,他的感触,就比别人更深,而他,则在默默地学习着。 在城外远处的一个蒙古包内,札木路是察哈尔部虎鲁克塞桑手下的一名牧民,战时为兵,如今则是牧民而已。此时的他,都和家人待在蒙古包内,吃着官府发下来的馍,还有一点点肉。 这个蒙古包内,一如其他蒙古包一样,气氛都有点低沉。原因无他,如今的局势,他们从未经历过,对于未来会如何,他们都很迷茫。 曾经辉煌的察哈尔部就那么没了,他们所有人都成了俘虏,牛马羊也是别人的了。明军会怎么对待他们?杀还是关,还是迁移关内或者其他?他们每个人几乎都有点惶恐。 在这之前,他们原本都还带着一点愤恨。不过随着朝廷把王嘉胤和王自用的头颅送回来,并经多人证实,之前侮辱他们亲人尸体的罪魁祸首,已经付出了代价,那点愤恨也就没了。 至于如今的处境,他们其实也能接受。毕竟蒙古诸部之间,互相攻伐之事常有。有些小部族,指不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是另外一个部族的奴隶了。不过有点不同的是,如今他们不是在别的部族手下,而是在明国的手下当了俘虏。 之前的时候,已经有一批关内的汉人,似乎是秦地那边的,被送来了这里。札木路也远远看过,看到那些汉人似乎还很高兴的,正在搭建帐篷,似乎还听说要在这边开垦良田。难道汉人是要在土默川不走了?那自己呢,难道也会被明国人要求去拿起锄头,像他们汉人一样挖地种田? 札木路想到这里,就不由得感觉全身无力。要是有选择的话,他才不愿意去拿锄头,不是不想活命,而是实在对于那玩意,一窍不通啊! 他正在想着时,忽然外面传来“铛铛铛”的锣声,随后有人用蒙古话在大喊,是让他们去外面集合,说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一听这话,札木路一家顿时有点紧张起来,这么多天来,这么郑重地说要通知重要的事情,难道是对自己这些俘虏的处置要出来了?未来的日子会怎么样?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札木路握着自己的妻儿,让他们跟在自己的身后,从蒙古包里出来,随着三三两两地人流,往集合地而去。他能感觉出来,几乎每个蒙古包的人都和他们一样,神情都有点忐忑。 唉,都是人家的俘虏,如今还能和妻儿老小在一起,还能怎么样,先去看看吧! 就这么想着,札木路来到了集合点。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塔子。上面已经有明国官员在了。领头那个,他认得,是明国在这边最高的官员。还有边上那名武将,怎么看就怎么像蒙古人,可他站得位置,似乎地位很高,他是谁啊? 正在这时,他边上有人小声却又带着惊喜说道:“满桂,他是满桂!我知道他!” “什么,他就是满桂?”边上有人惊讶地确认道。 札木路听到,不由得也很是惊讶,他没想到,那人竟然是鼎鼎有名的满桂! 对于满桂,草原上很多人都知道。他从小兵干起,一路往上升,最后升到了明国总兵的位置上。据说后来进京勤王之后,还当了明国京营的总戎,甚至还被封为伯爵,是明国皇帝的亲信。 满桂的身份一经确认,这消息立刻传遍了集合地。这些蒙古人的精神头明显提高了不少,纷纷议论着的同时,还不时瞅向台上的满桂。这些眼神中,满满地都是羡慕。 洪承畴坐在台上,把底下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微微侧头瞅了眼满桂,心中暗赞,皇上派满桂过来,正是太对了! 下一更大概在傍晚吧。 595 就是这么容易解决了(第四更) 洪承畴等人都已经事先在了,通知的官吏自然不会怠慢,催着蒙古人,很快都集合完毕了。 听着手下禀告,洪承畴扫视底下几万蒙古的男女老少。官威之下,集合地很快安静了下来。如同札木路一般,都有点畏惧地看着这个明国的高官。 洪承畴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上位者的气势,沉声说道:“你们都是我大明的俘虏,按照你们草原部族的习俗,那你们就是我大明的奴隶了!” 他说完之后,自有底下的将士见他的话传达出去,让每个蒙古人都能听见。 听到他说得这些话,札木路等蒙古人都是心中一沉。奴隶是什么样个待遇,他们都一清二楚,可谁让自己这个部族无能,被明军打败了呢!看看周围那些明军,还有远处的明军大营,这样的军力在,又如何能反抗得了奴隶的命运! 这么想着,集合地的这些蒙古人,都意气消沉起来,不说绝望,可有那种类似的气氛,弥漫在集合地的人群中。 洪承畴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却当作没看见,继续沉声说道:“不过皇上有旨,在归化城设归化州,本官即为归化总督,这里,将直接是大明治下!而你们,只要能付出一点代价,为大明效力,以后你们就是大明的百姓,将不再是奴隶身份,和大明其他百姓一般一视同仁!” 听到这话,札木路等人不由得大喜,有点不敢相信,他们抬头看着那个总督,都为他们可以不是奴隶而欣喜万分。甚至,一时没有顾忌大明高官就在台上,低声议论纷纷起来。 “我们真得可以不是奴隶,就和大明普通百姓一样?” “这个总督都这么说了,肯定不会有假吧!” “你们别忘记了,我们还需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一点代价而已,你要是被其他部族俘虏了,我们部族还存在的话,不照样要花代价去把你交换回来么!” “你才被其他部族俘虏了呢?” “我是打个比方而已!” “你们现在还有心思吵?依我看,搞不好一点代价,我们都难以承受!” “……” 除了普通蒙古牧民的讨论之外,在场的人中,也有原本是察哈尔部的小官,他们在欣喜的同时,视野更广,关注的点,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 “不会吧,大明在这设州,这可从未有过啊!” “不但设州,最高官员可是总督啊,这级别很高!” “那什么意思,会怎么样?” “那就是说,以后这里是大明的版图,而且,好像大明很重视这里。换句话说,大明是一定要这里的,绝对不会放弃了!” “……” 听着底下那议论声,洪承畴自然不会再接着说了。这个消息,对于蒙古人来说,确实有点大,让他们稍微消化下也好。 不过很快,维持秩序地军将便开始大声威喝,很快就让集合地重新安静了下来。 到此时,洪承畴才又沉声说道:“你们每户所存的皮子都要上缴,再分出人去剪羊毛,按照本官下发的样式缝制,且要在三日之内完成。做完这些,你们就不再是奴隶了,而是我大明的百姓。” 一听这话,所有蒙古人都是大喜,一时之间,都有点难以置信。他们互相看看,都能发现对方的神情,似乎在说,不会吧,就这,这样就不再是奴隶了? 洪承畴看着他们,心中却赞叹皇上的明智。如果强迫他们做,自然也没什么难处。可如今换了这种方式,却能让他们感受到大明对他们巨大的恩惠,对于大明以后立足草原,将有更大的帮助。这也等于说,他洪承畴的压力会小很多。 这样一来,这几万蒙古人的积极性会很高,新军冬装的问题,也不菲吹灰之力就能解决,真是一举二得!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底下有个蒙古人忽然大喊了一句,而后就蒙古人最庄重的礼节行礼。其他蒙古人一见,也纷纷跟着有样学样,一起行礼了。他们中的某些人,甚至还带了一点小心思,我们这么多人都这么庄重地行了大礼,你总不能反悔了吧? 洪承畴看着这一切,以他的能耐,又如何猜不出底下这些蒙古人的想法。不过他也不以为意,淡淡地接受了他们的礼节,等安静下来之后,才又继续说道:“本官已经核实过,蒙古草原又有瘟疫发生,牛马羊死了很多!” 他说完之后,自有底下的将士见他的话传达出去,让每个蒙古人都能听见。 听到他说得这些话,札木路等人有点不明其意,不知道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确实,草原上是发生了瘟疫,死了好多牛马羊。为此,甚至有些人家都在发愁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不过现在倒也好了,连畜生带人,都是明国的俘虏,就不用操心这些事情了。 洪承畴扫视着底下,继续缓缓地说道:“就算我大明军队不过来,你们在林丹汗的统领下,本官相信,还是会有很多人会饿死。因为从之前的趋势看,牲畜的瘟疫并没有减轻的迹象……” 如果按照原本历史的发展,灾年之下,蒙古人又不会生产,瘟疫流行后,牛马羊大量死亡,最终导致这些蒙古人,有很多家都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不过如今这里已为大明所有,朝廷又迁移了关内百姓过来开荒种田。以后就算再有牛马羊的瘟疫发生,你们既已是大明百姓,则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管。至少你们也还会有的吃,不会被饿死的了!” 听到这话,札木路等人又都是很高兴,这么一来,压在他们心底的石头,又将少一块了。而且,原本的时候,他们看到关内百姓的到来,心中多少都是排斥的。可此时,他们心中却是欢迎得很。同样的情况,如今已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了! 随着自身担忧的减少,他们渐渐地情绪高昂,随之脑子也越来越活跃起来。很快,他们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以后他们的出路是什么? 是像那些汉人一样种田?还是依旧可以放牧,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的?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596 为何而战(第五更) 如果是种田,那不会啊!而且,让自己去种田,那……那也太难受了,真不如撞死得了! 可要是放牧的话,牛马羊能还么?那都是明军的战利品,似乎不可能会还啊!这不还的话,还怎么放牧?难道是要赎回来,但又哪来的钱去赎回那么多的牛马羊?难道是要替朝廷放牧? 想到最后,这些蒙古人不由得暗自叹息,或者这就是自己这些蒙古人的唯一活路吧?至少比种田要好! 洪承畴忽然双手一抱拳,冲京师方向一示意后道:“皇上有旨,尔等以后既为大明百姓,则一视同仁之。你们之中,如果想改行种田,过上安稳日子的,本官会发放农具,划拨田地;如果你们不习惯种田的,则依旧可以放牧。虽然你们没有牛马羊,但皇上说过,你们可以替朝廷放牧,新生的幼崽,则一分为二,朝廷和你们各分一半……” 听到这里,札木路等蒙古人就又沸腾了。这岂不是说,自己只要用心放牧,那就又会有属于自己的牛马羊了?这还是干老本行,轻车熟路的,真不要太容易! 他们正在高兴着,却没想洪承畴还有好处没说完:“……还有,这里将兴建更大规模的城镇,全部用坚固的水泥等建成,每家每户都能分得一间。风吹不倒,雪压不垮,还能有暖炕地龙,是皇上给你们避风雨,过严冬的家!” 河套平原,有着肥沃的土地,丰茂的草原,蒙古部族生活在这里,并不需要怎么迁移放牧,也因此,这里是蒙古部族争夺的地盘。 而在草原上,特别是近些年来,天气严寒,蒙古包却并不坚实,很多蒙古人死于严寒酷冬,那是一点不稀奇的。此时听到总督大人传达皇帝的话,他们这些人简直要惊呆了!甚至他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毕竟自己眼下都还是奴隶的身份啊! “刚才那位大人所说,你能再说一遍么?我……我怕我听错了!” “我也是,我好像听到以后家人都能有个住的地方,而且条件很多……” “对,我听到也是这样,肯定不会有错了!” “这会不会是那位大人骗我们的啊?” “骗你干吗?你有什么可骗的?你别忘记了,大人说这是皇上的意思,难道能假传圣旨不成?” “……” 慢慢地讨论,最终所有蒙古人都确认了这事是真的!顿时,有人就激动了,这待遇,比起在林丹汗手下时,还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这对于从东部草原仓皇逃到西部草原,从一连串的战事败仗中连续遭到打击的这些蒙古人来说,真是渴望已久的生活。 札木路忽然跪了下来,就按照听来的大明礼节,激动地高声呼道:“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他这么做,其他人,特别是那些如同札木路一样,有妻儿老小的蒙古人,都学着他的样子,纷纷跪了下来,诚心诚意地大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蒙古人中,就算有一小部分并没有这么深的感触,可所有人都跪了,他们要是不跪的话,那就太突兀了。还是奴隶的身份,让他们不敢表现出不同,也只有跟着跪着喊道:“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流离失所已久,动荡不安已久,朝不保夕的日子谁也不想再过,能让家人有个如此好的环境,真是长生天保佑! 洪承畴看着底下这些蒙古人的反应,原本对于皇上的旨意,还有点不怎么理解的他,觉得皇上似乎太在意底下蒙古人的想法,此时得到了彻底的改观。 洪承畴原本的对策,是笼络好蒙古人中的那些有地位的人,给他们居所,给他们适当的好处,就能控制这些牧民为大明所用。但皇帝传过来的旨意,却是让他给予蒙古普通牧民以安居之待遇,一则方便朝廷控制他们,二则能让他们把这里当做他们自己的家,激发他们护卫这里的自觉。 如今两相比较之下,特别是几万蒙古人诚心诚意地表达出他们的感情时,对于现场的洪承畴,还有其他大明高级文官武将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震撼了。 原本洪承畴以为,之后要征召这些蒙古人中的精壮成为大明军队中的一份子,还需要大讲特讲满桂的经历,宣传这个榜样的作用才好。而且就算这样,也要防着这些蒙古人貌合神离。 可在这一刻,他对于这些,已经不担心了。 洪承畴等场面重新安静下来之后,便又继续说道:“可以想象,其他部族不会甘心大明拥有河套,不会甘心你们能在这里安居乐业。他们必然会觊觎这个地方,派兵来攻打,或者偷袭等等……” 听到这话,札木路等人都冷静了下来,他们就算没有见识,却也知道这处塞上的江南,确实如同总督大人所言,是草原人都羡慕拥有的地方,以后出现为了这个地方的所有权而打仗的事情,并不会少见。 “……如果没有守住这里,抵抗不了敌人进攻这里。”洪承畴说到这里,稍微停了停,随后他才大声说道:“我们汉人可以回关内去,但你们蒙古人呢,是跟着一起回关内,从此不能再放牧,改行种田么?还是留在草原上,沦为敌人的奴隶,不再拥有你们的牛马羊,不再拥有你们温暖坚固的房子,重新一无所有?” 听到这话,顿时,札木路的拳头在不知觉间捏紧。他的心中呐喊着,不,决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扫视着底下这些蒙古人,远得地方看不清,就近一些的这些,洪承畴发现自己说完之后,他们脸上的表情变了,和预想的一样。这让他心中又不由得佩服皇上。他心中也有点纳闷,为什么皇上这么年轻,可对于这些驾驭人心的事情,却如此驾轻就熟,似乎以前做过这等事情一般? 让蒙古人有归属感,让他们把归化州当自己的家,让他们知道以后为何而战!就这,就行了! 想起皇上通过李过传达过来的这句话,洪承畴变得更有信心,当即又说道:“大明军队需要弓马纯熟的骑卒,有愿意为大明效力的,解除奴隶身份后到总督府报名!” 推荐票多400,加一更,那就是9更,今天加更3更,那就是6更了。剩下的,下周继续还。 597 不同待遇 将近傍晚时,满桂骑着战马就随在洪承畴的身边回总督府,满脸络腮胡子的他,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可他的语气,却带着一丝落寞,在跟洪承畴说话道:“真是没想到,末将站了这么久,敢情是白站了。大人看他们,除了一开始有不少人偷偷关注末将之外,到了后来,真没多少人关注末将了!” 洪承畴听了不由得笑笑,对于满桂,他也不敢托大,不是因为满桂的伯爵身份,而是他是皇上的亲信。只见他微笑着对满桂说道:“怎么,有种锦衣夜行的感觉?” 满桂是蒙古人,如今取得了非凡的成就,来到草原上,也算是衣锦还乡了。除了一开始有感觉之外,后面被无视,就被洪承畴戏称为锦衣夜行了! 满桂听了苦笑,不过他其实也没有多往心里去,而是感慨道:“皇上还真是厉害!”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有了点八卦之心,给在听他说话的洪承畴说道:“大人是不知道,末将在担任京营总戎的日子里,皇上就经常驾临京营,像今天这样,能让人振奋起来,鼓舞士气的事情,末将可是不少见了。” “哦,说来听听?”洪承畴对于未曾谋面的皇帝,心中是好奇万分,哪怕他城府很深,也不由得表露出了好奇的意思。 跟在他们身后的其他将领一听,也都纷纷好奇,竖着耳朵,开始听起满桂的八卦。 不知不觉间,崇祯皇帝的事迹,便在他们之中传开了。谁都希望自己效力的君主是个英明神武的君主,特别是在大明连年以来经常有大败仗的情况下,这种愿望就更是迫切。因此,他们听到后来,都不由得暗暗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明君。他们相信,大明在当今天子的带领下,必然会中兴,甚至更为强大! 这些事情,李过没有告诉崇祯皇帝,不过对于集合地那里,蒙古人的反响,他都向崇祯皇帝禀告了,甚至还拍了个照片传过去。这让崇祯皇帝看到后,不由得心中也暗暗有点得意。 对于这些事情,其实都可以从后世得到很好的参考例子。别人或者想不到,又或者不知道如何处理,可自己却有他们没有的优势! 心情不错地想了一会这事之后,崇祯皇帝眼珠子一转,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个蒙古部族。对了,得再做点事情,既然皇太极那么能,就让他再忙点好了! 这么想着,他略微估算了下时间,就进入聊天群,私聊海兰珠道:“朕刚得到一个消息,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你的,不过……” “不过什么?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你虽然是大明皇帝,可也没摆脱汉人的毛病!”海兰珠没等他说完,就回了一句。 好吧,和你打交道,还是直来直去比较受你欢迎!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直接说道:“皇太极已经派了济尔哈朗,前去剿灭敖汉部!” “什么,这不可能!”海兰珠一听,立刻否决道,“敖汉部和大清是盟友关系,怎么可能去剿灭呢!” “有什么不可能!”崇祯皇帝回道,“罪名就是背盟!其实朕是比较纳闷,这敖汉部可是如同你们科尔沁族一样,都是建虏的盟友,还曾跟随建虏入关侵略我大明。但为什么这建虏就说敖汉部背盟,朕都不知道有这事啊!” 海兰珠一听,就更纳闷了,你大明皇帝都不知道,那岂不是说,敖汉部的背盟,岂不是被冤枉的?她有点疑惑地道:“这种要灭族的事情,应该不会说灭就灭,至少要给敖汉部一个辩解的机会,说不定误会就能解除!”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难道就不怕我派人去通知敖汉部?” “呵呵,朕刚才正想说来着,被你给打断了。”崇祯皇帝笑着道,“建虏崛起时间太短,容不得有多少波折。如今朕开始认真对付建虏,他们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那就会有问题了。朕可以告诉你,敖汉部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你不妨告诉你爹,让你爹派人去看看,这样对你科尔沁族也有好处,能认识到科尔沁族弃暗投明是多么正确的事情!” 听着崇祯皇帝说话这么有把握的样子,海兰珠不由得将信将疑起来,有点不确定地问道:“那我真去告诉我额祈葛了?” “嗯,去吧!”崇祯皇帝点点头,心中有着自信,否则的话,他就不会说这些话了。 科尔沁草原上,海兰珠匆忙找到布和,把听来的消息一转达,就如同海兰珠一开始听到的一般,布和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不过有一点倒也引起了他的注意。就是皇太极登基为帝的时候,敖汉部并没有派人参加。 “额祈葛,这是明国皇帝亲口告诉女儿的,您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看看!”海兰珠转而要求道。她心中其实也很是好奇,想知道这事到底会怎么样? 这可是大事,布和虽然心中怀疑,却也不没忽视。立刻传人进了蒙古包,交代了要求,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就把人派了出去。 几天之后,派出去的人回来,自然也带回了消息。布和一听,顿时就呆住了。 敖汉部解释,他们压根就不知道皇太极要登基为帝的消息,因此才没有派人去辽东。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派人了。而且就算要背盟,要投靠明国,为什么不偷偷地,反而是如此明目张胆,这显然不合理! 敖汉部对于布和派过去的人提供的消息,他们压根就不相信,觉得皇太极英明神武,不可能因为这次就强加了一个背盟的罪名下来而要屠灭敖汉部。因此,敖汉部还对科尔沁族表达了不满,觉得科尔沁族有挑拨离间的嫌疑,还为此派了人驱赶着信使离开敖汉部。 但结果没想到的是,济尔哈朗果然带兵去了敖汉部,压根就没听他们解释,也一反以前的战争潜规则,只杀高过车辕的男人,而是把敖汉部男女老少所有人都杀了个干净。 598 离间计 除了那队驱赶信使的敖汉部族人之外,另外只有三百来名外出有事的幸免遇难。得知族人被全灭之后,他们当场发下血誓,必要报仇雪恨。 而这个消息,也很快传遍了草原东部的蒙古部族。如此一来,一个消息是大清所宣布的理由,说敖汉部背盟从明,大清灭之。另外一个消息,则是敖汉部残余的说辞,说他们只是因为未获悉消息,没有派人参加皇太极的登基大典,结果落了个人死族灭的下场。 对于其他部族来说,他们不好判断那个原因才是真的,因此猜疑着倒也下不了明确的判断。但是,对于科尔沁族来说,却是明白,敖汉部十之八九是冤枉的。对于这样的事,对于皇太极的狠辣,布和要不大吃一惊就怪了。 海兰珠闻讯赶来,和布和一起发愣了一会后,很是感慨地说道:“额祈葛,明国皇帝说得没错,建虏崛起时间太短,国力太小,只要他们感受到明国的强大压力时,就会患得患失,疑神疑鬼,他们无法承受更多的失误和失败。以后类似这样的事情,恐怕不会少。特别是我们蒙古部族,只要做出一点非正常的事情,就有可能会被猜疑!” 布和听了,久久无语。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有点没法接受。良久之后,他整个人似乎老了不少。很显然,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有点大。 一直以来,如果他不是看好大清,就不会把女儿和妹子都嫁给皇太极,不会把科尔沁族紧紧地和大清绑在一起。就算之前发生的辽东战事,还有归化城的战事,让他改变了对明国的一些看法。甚至为了科尔沁族,他不得不再找一条退路以防万一。但对于他来说,终归是不大相信,越来越强大的大清,很可能会失败这个情况的发生。 虽然目前明国和大清的战事没有再发生,可大清却已经因为小事怀疑盟友,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把盟友给灭族了。对于这样的盟友,以后谁还会放心?从此以后,蒙古部族都会防着大清一手了吧,就怕什么时候,敖汉部的下场会落到自己部族的头上!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在今后和大清的交往中,会不会无疑中得罪大清! 由此一来,盟友和大清不再一条心,那大清的国力原本就不如大明,那以后,还真得能继续看好大清么?布和有点怀疑,第一次动摇了他对大清的信心! 当崇祯皇帝在聊天群中,收到了海兰珠的禀告后,不由得开心地笑了。离间蒙古部族和建虏的目的,在情报不对等的优势下,竟然达成了!呵呵,以后随着冬季战役的胜利,应该会进一步加剧建虏和蒙古部族的离心离德,建虏的势力将进一步得到削弱! 当建虏不再收获胜利,当建虏连续遭遇败仗的时候,他们内部的矛盾必然会爆发,到时候大明光复辽东,将会容易好多!如此一来,这次的冬季战役,将会变得非常重要! 如果按照计划,大明胜利了,那新军的实力就能展现出来,从而证明,新军的模式是正确的,就可以在全国范围按照新军的范本推行军改。这对于大明来说,意义也非常重大! 另外,这次战事的胜利,将不再是上一次辽东战事一般的偷袭战,能让人一眼看到大明的军事实力,是足够强大,并且会越来越强大,强大到打败建虏的那一天! 等以后自己再御驾亲征辽东,光复辽土后,自己这个皇帝的声望将远超其他大明皇帝,直追太祖成祖,等到了那个时候,就可以强硬地对待国内一些敌人,从而整合大明的内部,再进一步改革,发展科技,呵呵,到那时候,大明就能向外真正扩张,为后世打下足够的基础! 想着美好的未来,崇祯皇帝的干劲就更足了。他再次亲自视察了军器局和兵仗局,督促他们日夜赶工,完成新军开拔所需的武器装备制造。为了不错过战机,优先装备计划前往辽东的部分新军。 很快,崭新而高质量的各种装备、火炮、火药等等军备物资被运往京营的新军驻地,在朝廷全力以赴的情况下,新军很快完成了装备,在没有任何宣告的情况下,离京而去。 不过就算这样,看着一支威武之师离开京师,不少京师百姓都议论纷纷,不知道这支军队要去哪里,是去干什么?不过没有确切的消息下,这种议论过一阵后就会被新话题所替代,要一直等到捷报传来的那天,京师百姓才会记起这支他们曾经谈论过的军队! 渤海海面上,属于关宁军的水师,早在联席会议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奉旨南下,加上登莱水师和部分福建水师的船只,一时之间,在登州港口上,那船只密密麻麻地,似乎要填平了无边无际的大海。船只之多,一路排出港口,停泊在沿海边上。 登莱巡抚卢象升在联席会议结束之后,也非常地忙碌,有些补给,可以先行运往东江。并且他也下令,在登州到东江的海岛上,都要准备好船只的补给准备。这一路上,包括长山岛,大小竹岛,砣叽岛,皇城岛,最后跨越老铁山水道,到达铁山岛。 为了庞大的船队能顺利到达皮岛,登莱巡抚卢象升的骠骑营要先期出发,汇合由皮岛等岛屿出发的明军一起攻下旅顺,封锁住辽东半岛探向渤海湾的最尖端,以供船队临时停靠补充补给之用。 而在皮岛这边,在联席会议一结束,李德明就收到了崇祯皇帝的旨意,传达给了皮岛的明军,收回骚扰朝鲜沿海,袭击朝鲜船厂的战船,连同皮岛的船只一起,返回登州,另外还要分兵旅顺,派夜不收前往朝鲜查探东江,注意建虏收粮的进度,以及探知各种相关信息,为大军伏击建虏运粮大军做前期准备。 可以说,联席会议结束后,整个大明北方,几乎都在为冬季战役做准备了。事实上,冬季战役,可以说是已经开始了。 昨晚外公去世,要回去奔丧,预计周五返回,这几天内,我尽量保证基本更新,谢谢谅解! 599 面试杨嗣昌 文华殿内,一名儒雅文官在郑重其事地见礼,而御座上的崇祯皇帝,则略微有点好奇地打量着他。 眼前这名官员,崇祯皇帝很有好感,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让人能有好感,而是源自原本崇祯皇帝的记忆。 在崇祯皇帝还未登基之时,就已经看过这名官员所写的《地官集》二十卷,对于他在书中说讲述的有关财赋方面的见解,很是赞赏。为此,还特意让人找了他其他方面的文章来看,由此可见一斑。 而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他父亲获罪处死时,他提出要替父罪时,原来的崇祯皇帝不但没有怪罪他,反而减轻了他父亲的处罚,并一点都不影响他本人的仕途,甚至青云直上,最终成为大明数得着的高官。 此时,底下那文官已经见礼完毕,恭敬地站着,等待皇帝的垂询。 崇祯皇帝看了一会,便拿起御案上的一份奏章,淡淡地说道:“举贤不避亲,杨总督向朕举荐了他儿子,想让卿担负起新建包头的重任,卿可知否?” “回陛下,臣已在前两日知悉此事!”杨鹤的儿子,此时当然霸州兵备道的杨嗣昌,恭敬地回奏道。 崇祯皇帝看着他,对他的言行无可挑剔,就又淡淡地问道:“那卿可知,朕要新建的包头情况?” “回陛下,臣亦知之!”杨嗣昌还是恭敬地回奏道,“事实上,从战国至唐朝,包头境内曾几次建筑过一些古城。最早是赵武灵王于武灵王20年筑九原城,后秦改为九原郡,汉代时筑云中五原等郡。后来鲜卑族建立的北魏王朝,又重设怀朔镇。唐王朝时在河套地区设立了东、中、西3个“受降城”,其中就有包头所在……” 杨嗣昌显然在收到父亲杨鹤的书信后,有专门研究过包头的历史,此时说来,滔滔不绝,能给人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就是准备重新包头的崇祯皇帝,对于包头的历史,都没有了解的那么细。 “……后来在英宗时期,我大明不再在河套驻军之后,蒙古部族重新进入河套地区,并发展壮大,以至于后来河套地区的蒙古部族,在俺答汗的带领下入侵我大明,甚至一度攻到京师城下!” 杨嗣昌说到这里,抬起头来,语气变得坚决有力地奏道:“陛下,河套地区富饶肥沃,不管是谁占据了这里,只要用心发展,都会有非常大的收获!陛下用兵河套,实乃英明之举,臣衷心钦佩不已!”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嘴角微撇,露出一丝笑意。这个杨嗣昌说话还真有水平,展现自己学识的最后,还能顺其自然地拍一个马屁过来,让人听得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对这马屁很受用。 不过崇祯皇帝立刻又恢复淡淡地表情,继续问他道:“那你可知,重建包头的难处在哪里?” 杨嗣昌在答话时,其实也在暗暗观察崇祯皇帝,不可避免地,对于崇祯皇帝如今这么年轻,对待臣子时,表现得如此成熟,老练,不由得也很吃惊,由此,他更不敢有轻视忽悠之心,静心屏气,集中精神回答崇祯皇帝的问题。 “臣以为,包头重建,首要之重,在于入冬之前能建成避寒之所,储备过冬之粮。与此同时,还需防范西部蒙古部族的侵扰。解决此二事后,方可谈及百姓中不同族群之关系,方可开荒种田、开挖洞矿等事。”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这杨嗣昌确实对事情的轻重缓急有个清醒的认识,这一点对于包头的实际负责人来说,确实难以可贵的。 这么想着,他就又问出下一个问题道:“卿对西部蒙古部族可能有的侵袭,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杨嗣昌一听,毫不犹豫,立刻就回奏道:“臣以为,当主动出击,先礼后兵,尽量避免西部蒙古部族在包头未建成之际侵袭。诸多手段,还需视实际情况而用,以保证目的为主……” 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了下,似乎有点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开口继续说道:“臣以为,对于有些部族,适当让些利益也无妨;但对于有些顽冥不灵,敌视我大明的部族,则还需归化总督,朝廷出重兵,一战而毁之,以儆效尤,以示大明军威。唯有刚柔并济之策,方能让大明站稳在河套。” 对于崇祯皇帝的强硬,杨嗣昌是有所耳闻的。因此,他建言献策,说可以适当让些利益,用刚柔并济之策时,就有点担心会引起皇帝的不快。不过这实在是他苦思之策,想了一下后,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让他庆幸的是,在他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并没有不快的迹象,还是保持着那种淡然,又在问道:“卿所言之让些利益,可有具体之策?” 杨嗣昌闻言,心中一松,便赶紧回奏道:“草原苦寒,对于西部蒙古部族来说,更是如此。他们仰慕大明之富裕久矣。因此臣以为,对于那些可拉拢之部族,不妨向他们开放边市,允许他们可以不通过打仗死人来获取他们想要的一些生活用品,比如茶盐之类。但对于铁器之类可用于军资的,则坚决不能答应。”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终于露出了笑容,笑呵呵地对杨嗣昌说道:“卿之所言,甚合朕意!既如此,朕亦放心了。朕有意封卿为左都副御史,巡抚包头,承担起包头重建,卫护河套的重任,不知卿可愿意?” 杨嗣昌一听,不由得大喜。原本他以为,平调到包头就应该差不多了。毕竟如今的包头,并没有什么规模的人口,兵备道的官职在那里,已是大材小用。甚至有可能,去了包头那边,可能官职级别还要低上一低。 但他也做好准备了,知道那边要是做出成绩了,就算官职有可能会降上一降,对于以后的仕途,却是帮助极大,那可是开疆扩土之下的一大功绩! 可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如此重视包头重建,甚至都封了个包头巡抚的官职,这真是太意外了! 600 顺义王使者 其实他是不知道,崇祯皇帝的目标,根本就不只是河套地区。在他的计划中,河套只是解决近期目标而已,以后还将以河套地区为跳板,远征西伯利亚,远征高加索,那里的石油,既然为穿越众,又怎么可能不为后世子孙谋福利! 也正是因为如此,就那么小一个河套地区,就已经设置了一个总督,一个巡抚不说,还有一个曾经的内阁辅臣被贬来这里,还有一些御史言官这些,也被发配从军到这里来做教育事业。这种规模,又岂是其他地方能有!按照后世的说法,简直是特区的待遇了! 以杨嗣昌的脑子,在大喜之后又如何会不知道皇上对河套地区有多重视。他知道,这一次听从父亲的建议,押宝河套是真的押对了! 于是,他二话没说,立刻表达了鞠躬尽瘁,建设包头的意愿! 远在归化城的洪承畴,在杨嗣昌还没来报到时,就已经从李过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他很是惊讶了一下,没想到皇上对于还未重建的包头,都封了个巡抚官衔过来。不过由此一来,他也明白了皇帝对于河套地区的重视,因此在施政上,也格外的小心起来。因为他知道,皇帝绝对会通过李过这样的人,在暗中关注着这里。 这一天,他正在巡查水泥厂选址的事情时,有手下飞马来报:“顺义王卜石兔派人前来求见总督大人!” 洪承畴一听,立刻明白这顺义王怕是看到大明打败了林丹汗,就过来要归化城了!呵呵,他倒是想得美! 这么想着,他立刻对跟随在身边的李过道:“你立刻把此事禀告给皇上!” 然后,他又转过身,吩咐身边的亲卫道:“传令满桂,让他摆下阵势,好好欢迎下顺义王的人!” 吩咐完这些后,他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依旧很有兴趣地听着水泥公司的人在给他介绍着情况。 过了好一会后,洪承畴才郑重地说道:“这是朝廷的战略,为了大明的利益,朝廷给你们开方便之门,要人有人,要地有地,你们的水泥价格也是最优惠的价格,互利互惠,因此动作一定要快,这里百废待兴,就是要抢速度,明白么?” “总督大人尽管放心,这次总公司都是挑选了最熟练的工匠过来,一定不会误事的。”水泥分公司的负责人立刻拍胸脯保证。 洪承畴听了点点头,又对附近的地方指指点点,介绍这里要建什么,那里要建什么…… 忽然,跟着的李过快走几步,来到洪承畴的身边禀告道:“皇上旨意,卿即为大明归化总督,卜石兔要是回来,卿该如何处之?” 呵呵,早就知道皇上是这个态度!否则的话,也不会封自己为归化总督,在河套大搞特搞了!洪承畴这么想着,心里有数,就继续晾着那使者,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才慢悠悠地回转总督府。 而在总督府门口,卜石兔的使者脸上带着惧意,有点惶恐不安地在等着。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明军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精锐的军卒,不时从他前面开拔而过,也不知道那些明军是要出征哪里,似乎无穷尽一般。 又不时有夜不收驰马而来,精气神十足,快步从他面前经过,似乎有事情要禀告给总督府。 …… 总之,就他被拦在总督府门口这一个多时辰,他前前后后看到大明军队进进出出,军容之齐整,兵卒之精锐,都是前所未见。难怪有这样的明军在,才会打败了强大的林丹汗!顺义王让自己来讨要归化城,怕是不大可能了! 等着等着,终于等到了明军总督的召见。顺义王使者知道自己代表的是顺义王,必须拿出点硬气,让大明能有所顾忌,如此才有可能完成顺义王交代的事情,讨回归化城! 可他在一路上,看到总督府的侍卫同样非常精锐,站得笔直,昂首挺胸,孔武有力。到了大堂,两边将领无数,个个带着彪悍之气,盯着他就犹如草原上的狼盯着猎物一般。 顺义王使者顿时被盯得脊背发凉,一下便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规规矩矩地用蒙古人最隆重的礼节,恭恭敬敬地向坐在主位的总督行礼。 洪承畴带着威严之色,冷冷地问道:“说吧,顺义王派你来有什么事情?” “尊敬的总督大人,我的王说这里是他的封地,请问……请问大明何时归还王的封地?”顺义王使者感受到很大的压力,以至于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洪承畴没有说话,两边站着的无数将领却嚷嚷开了。 “什么,顺义王想让大明给他归化城,这话也说得出口?” “你娘的,林丹汗在这里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要?” “这是我们大明牺牲了无数将士,拿命从林丹汗手中夺来的,要是给你们,我们怎么对得起那些战死的兄弟?” “卜石兔敢来的话,先问问我手下的兄弟答应不答应!” “对,卜石兔这么臭不要脸的,有本事从老子尸体上踏过去再来开这个口!” “……” 群情汹汹,义愤填膺,大堂内喧哗无比,众多大明将领,一个个怒形于色,吐沫横飞,简直快要把卜石兔使者给淹了。 洪承畴就在主位上看着,他也不拦。过了好一会后,似乎觉得再闹下去,有将领的拳头都要砸使者脸上了,才淡淡地发声喝止。 而后,他看着卜石兔的使者,淡淡的说道:“你也看到了,这里是战死了无数大明将士才从林丹汗手中夺回来的。顺义王如果想要归化城,本官可以给,但本官手下这些不会同意,这事本官也是难做啊!你回去后,把这里的情况转达给顺义王,让他明白这里的情况,如何?” 就算是头猪,也明白眼前的情景表示什么。卜石兔使者连连点头,表示一定把话带给顺义王,而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了。 等使者一走,洪承畴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601 白眼狼 他一声轻哼,顿时大堂为之一静,所有将领,包括满桂在内,都是敛声屏气,不敢有丝毫喧哗。和刚才之前的动静,简直是两个极端。 洪承畴扫视他们一眼,而后冷声说道:“本官断定卜石兔绝不会就此罢休!诸军戒严,务必提高警惕,严防卜石兔偷袭!” “遵命!”众将齐声回应道。 洪承畴听了,却没有一丝丝轻松。他仔细考虑了一会,便又下令道:“甘肃,宁川等西北路将领,即刻返回原驻地,提高警惕,防止卜石兔侵袭关内。” 其实,就算没有卜石兔的这档子事,这几路地方的骑军,按照原定计划,也要返回驻地了。这次下令,就顺带着提高当地警戒程度。 而后,洪承畴又大声喝道:“大同总兵何在?” 吴三桂一听,立刻出列,抱拳大声回应道:“末将在!” 他在这次的归化战事中,并没有多少表现机会,因此在众将中也不突出,甚至都不如李过这个原本流贼出身的将领表现好。而他又是热血方刚的年龄,心中早已憋了一口气的。 洪承畴看着他,冷然说道:“你部负责东面,如遇任何势力的探马,都给本官或俘或杀或驱逐之,封锁归化城消息东传,你可做到?” 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其实很难。毕竟草原是无边无际,并不存在什么交通要道,只要卡住关键地方就能做到封锁消息的。 吴三桂虽然年轻,可他将门出身,自然一下就明白这任务的难处。可就算这样,他好是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大声回应道:“末将定不负总督大人之命!” 如果他的长辈在这里,比如他爹吴襄,肯定会阻止他,不让他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但吴襄不在,吴三桂能自己做主,自然就凭着自己的意愿做事了。 听到他坚定有力的答复,洪承畴的脸色也终于好看了一点,对吴三桂点了点头。而后又下令满桂,总领其他人马,主要防范西边,务必不能让卜石兔攻击到河套,破坏这里的建设。 此时,满桂的手下,就主要是李过,李自成,高迎祥三个游击以及陕西,山西各一名总兵。而李过等流贼的手下,因为之前流贼死伤惨重,因此察哈尔部参军的军卒,就主要是划拨在他们手下,用来对付卜石兔人马。 说起来也真是缘分,之前打生打死,如今却成了同袍,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容易作弄人。 稍晚些时候,归化城的这些事情,就通过李过禀告给了崇祯皇帝。他一听之下,便把杨嗣昌的对策私聊给李过,让他传达给归化总督。 不可否认,杨嗣昌的对策更为高明一些,但也不能由此说,杨嗣昌就比洪承畴聪明。毕竟,杨嗣昌手中无兵无权,又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对策,能想得更全面一点也不稀奇。 而洪承畴手握重兵,刚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对于西边那些蒙古部族,他多少有点瞧不上眼。更何况卜石兔是被林丹汗赶走,甚至可以说远非林丹汗的对手,但如今林丹汗的首级,都是他亲手送给了朝廷。这种背景之下,他的手段至刚至阳,缺少柔的那面,也在情理之中了。 崇祯皇帝分析着两人的想法,想了一下后,就又私聊李过道:“对于卜石兔,毕竟是朝廷所封之顺义王。严密监视,如有发生攻击我大明的企图,便以反叛罪,严惩不贷!” 朝廷不能不讲脸面,否则以后大明的封赏,将没有多少价值。有了这个交代,关键还在于底下怎么执行,相信以洪承畴的聪明,肯定能做到既要面子,又能得里子。 最赖皮点的做法,就是等卜石兔靠近河套的时候,先下手为强直接做了他,再把罪名扣他头上。至于洪承畴最终会怎么做,反正崇祯皇帝是不操心这些细节了。 他此时所关心的,是刚公布天下,有关开海禁的圣旨。有点出乎他意料的是,京师这边的反应比较平平。看来,这道圣旨在南方会影响大吧! 不过不管反应多大,都没多大关系。但要是有人阻挠开海禁的,他绝不介意杀他几个。 在崇祯皇帝关注南方消息的同时,远在大明南段的一处海边,有一个小岛,其实也不能算海岛,应该是大陆延伸到海上的一个尖端。 这里原本默默无闻,只是一个有着几条打鱼船,几些个渔民的地方。后来因为佛郎机人赖在这里不走,还试图为非作歹被大明教训后,乖乖地交了租金来租用这处岛屿停靠歇息,人气慢慢增加,有了一点像样的规模。这里,叫做澳门。 此时,在澳门唯一一座客栈里的某个房间内,有五个人似乎百无聊赖,或和衣躺在床上玩弄一个扳指,或几个人在玩牌,只是能看出来,他们都没多大兴致。 忽然,有一个年轻点的人把手中纸牌一合,而后有点烦躁地转头问躺在床上那人道:“大哥,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这身上都长毛了!” 听到他问话,其他几人也不打牌了,转头看过去。其中一人也附和道:“大人,守株待兔的法子好像不管用吧?” 躺床上这人听了,不急不躁地继续玩着扳指,同时淡淡地说道:“这是指挥使大人亲自下得令,你们敢质疑?” 一听这话,几个人顿时就蔫了。不过那年轻人仗着小旗是他堂哥,就继续问道:“大哥,要是那白眼狼一直不来怎么办?” “干这一行的,沉不住气可不行!”锦衣卫小旗沉声说道,“只要抓住了那白眼狼,我们五个都是大功一件,耐心点等吧!” 听他这么说,那几个人只好点点头,那年轻人看了下手中牌,忽然一把拍出,同时喝道:“那白眼狼别出现,否则……” 他的这个狠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呯”地一声,就见一个厨师打扮的人闯了进来。 602 定位 屋内的几个人一见,立刻一下就站了起来,甚至一向淡定的玩扳指的小旗也立刻站了起来。 “余大人,余大人,小人看到了,看到了……”那厨师模样的人满脸惊喜,只是屋内一扫视,就看向余小旗大声禀告道。 余小旗一听,快走几步,一下就到了厨师面前,带着惊喜问道:“白眼狼出现了?” 厨师才来得及点下头,那年轻的锦衣卫立刻从边上抓了把刀,拔腿就走。其他几个人一见,也立刻跟着走,动作之快,甚至都差点撞倒了那张椅子。 不过领头的年轻人才刚到门口,就被余小旗一下拉住。只见他一声喝道:“把画像拿出来,再确认一次。” 说完之后,他又立刻转头看向厨师要求道:“你把事情经过详细告诉本官,不得遗漏任何一点。” “小人今天又被佛郎机人找去做菜,结果听到他们在说今天来了贵客,北方口味,让小人尽量做些合胃口的菜。”厨师快速地说道,“小人就告诉佛郎机人,说小人想问下贵客喜欢什么酸甜苦辣咸,然后照着做,贵客就肯定满意。佛郎机人不疑有他,就让小人去了。结果一看之下,就和大人之前给小人看得画像至少八成像!” 话说到这里时,那年轻锦衣卫已经展开了一张画像,伸到了厨师面前,同时大声喝道:“快看,快点再确认下!” 在他们刚到澳门的时候,人地两不熟,又发现那些佛郎机人经常来聘用这里的厨师,也是仅有的两名厨师,就亮明了身份,给出了重赏,让他们注意朝廷通缉要犯。当然了,另外也还有人,多方布局,以完成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守株待兔之策。 如今等到实在不耐烦之际,终于迎来了好消息,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喜出望外,激动万分。 余小旗算是沉得住气,又小心确认了一番之后,立刻一挥手道:“走,前去拿人!” “大人,不先去衙门叫人么?”厨师听了一愣,随后马上问道。 余小旗一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行,一来一回耽搁时间太久,要是被白眼狼走了,以后再抓他就真是大海捞针,几乎不可能了!” “可……可里面都是佛郎机人,他们……他们有兵啊!”厨师一听,有点惊慌地说道。 余小旗一听,眉头一竖,厉声喝道:“此乃大明国土,他们佛郎机人难道还敢造反不成?” “就是,我等乃皇帝亲军锦衣卫,在我大明国土抓人,谁敢阻挠?”年轻锦衣卫自豪地插嘴说道。 厨师一听,想了想,终于认可了他的说法。这时候,在大明国土,锦衣卫就是天,谁敢和锦衣卫作对?就更不用说是佛郎机人了! 此时,压根就不和后世一样,洋大人是天,官府爪牙能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见了洋大人却恨不得献上屁股。而西夷,比如佛郎机人,被大明教训之后,已经变得很乖,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也由此,厨师才会被说服。 不过,这个时候,余小旗却是一摆手,先说了一句“等等”。 “大哥,怎么了?不就是一些西夷么?还等啥?”年轻锦衣卫有点诧异地问道。 余小旗瞪了他一眼,而后才缓缓地说道:“人在佛郎机人营地内,如果他们真有心藏着人的话,我们肯定找不到,还需要多点手段才行!” 说完话的同时,他显然已有注意,便细细地说了起来。 没过多久,厨师带着一名伙计出现在佛郎机营地门口,带着一点讨好的笑容对门口站岗的佛郎机人说道:“忙不过来,叫了个伙计过来打下手。” 说完之后,他特意指了下身边跟着的那名年轻人。之前他出营地,就是找了个借口,说有几道好菜,需要回店里去拿趁手厨具。 一如东方人看西夷,好像长得都差不多。对于这些佛郎机人来说,大明人也都是长得差不多。对于这个伙计,是否面生与否,他们压根就没什么概念,看到那年轻人手中端着厨房用的家伙,只是摆摆手,就放行了。 而在不远处,余小旗则带着另外几个锦衣卫仔细观察着佛郎机营地的动静。 这次,他徇私派出了他的堂弟余吉,就是准备让他堂弟能立个头功,等回去后就能升上一升了。 佛郎机营地内,厨师带着伙计,端着一个大菜,不顾厨房里的人劝说,硬是坚持带着伙计前去送菜。 不过到了饭厅门口时,他们两人都被门口的佛郎机卫兵拦住了。其中一人,用非常别扭的大明官话说道:“客人不喜欢你们进去,把菜给我!” 厨师一听,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那年轻伙计,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余吉一听,二话不说,就把手中菜端到那卫兵面前。卫兵一见,伸手接过,不疑有他,转身端菜进门。 可余吉压根就没走,而是尾随那卫兵闯进了门。另外一名卫兵一见,出乎他的意料,稍微楞了下,回过神来后就立刻追进去拉余吉的手。 余吉只是一甩手,就把那卫兵的手甩开。眼睛扫视厅内众人,一下就看到了两名显眼的黄皮肤东方人。 此时,厅内一众人,不管东西方,都被这一幕吸引了目光,有点惊愕地看着这一切。 一名传教士模样的人,第一个用一口比较流利的大明官话喝问道:“怎么回事?” 卫兵听了,正想解释时,就见那伙计忽然转身就走,快步出了厅门,到了外面。立刻从怀里掏出一物,用力往天上一甩。 “呜……”刺耳的声音扶摇上空,格外的响亮,更是格外的突兀。 就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厅内两名黄皮肤人中的一个,脸上明显出现了惊容,站了起来,那样子似乎是只惊弓之鸟般看着外面。 与此同时,佛郎机营地外面,余小旗也看到了带着鸣叫,飞上空中的甩手鸣箭。 只听他大喝一声道:“在那里,快去拿人!” 603 强硬 一声令下后,余小旗便带着手下跨上街道,身穿黑色飞鱼服,手持绣春刀柄,威风凛凛,大步前行。 街道上原本人就不多,一见他们三人出现,纷纷站在街边驻足观望。 “这是什么人?看样子好威风啊!” “这你都看不出来?那可是飞鱼服!还有腰间挂着那刀,瞧那弧度和长度,绝对是赫赫有名的绣春刀。他们这几个人,可是我们大明最为厉害的锦衣卫啊!” “啊,他们就是传说中的锦衣卫啊,怎么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咦,看他们的方向,他们好像是冲佛郎机人营地去去的。” “不会吧,那可是佛郎机人营地,里面全是佛郎机人,那么多佛郎机人,他们也敢去找事?别和我说是有好事,看他们那样子,就是去找事的,我敢打赌!” “……” 或者是街边的议论声音大了一点,两边房屋有不少人听到议论声探出头来,甚至就干脆跑出来看热闹。 “什么人敢去找佛郎机人麻烦?不知道这里可是佛郎机人的地盘么?” “对啊之前朝廷有官老爷过来,对佛郎机人也是客客气气的,谁敢来这里闹事?” “看清楚了,那是锦衣卫,他们就敢!看吧,马上到营门口了。快看,快看……” “……” 在喧哗声中,街道上围上了很多人,一个个都非常感兴趣的样子,瞧着传说中的锦衣卫到底是不是猛龙,能过佛郎机人这条江!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守门口的佛郎机卫兵脸色严峻,两人并排,站着路中间堵着,手中拿着火枪,用蹩脚的大明官话大声喝道。 余小旗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大声喝道:“本官乃锦衣卫小旗,奉旨捉拿投敌卖国之钦犯白养粹。任何胆敢锦衣卫办事者,一律同罪!” 说完之后,余小旗感觉有点别扭。这佛郎机人好像没法同罪吧,这顺口的话说了那么多次,貌似这次不适用了! “站住,这里是葡萄牙营地,明人未得允许,不准入内!”佛郎机卫兵并没有被一喝就退步了,事实上,他压根没听明白余小旗说话的全部内容,更不理解锦衣卫是干啥的,有多牛逼。在他们的意识里,应该也是明国捕快衙役的一种而已。对于这些官差,他们并不怕。 马上就要走到了,余小旗见他们还意图阻挠,当即眉头微微一皱。第一次看到,锦衣卫的名头似乎没起作用。 围观的那些人看到这里,不由得纷纷好奇,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这些佛郎机人可是很凶的,看到没有,这下锦衣卫怕是做不成事情了!” “可不是,锦衣卫才来三个人而已,可这里还是佛郎机人的营地,全是佛郎机人,这人数上根本不能比啊!” “对啊,这次怕是锦衣卫再厉害,也没法子了,人家不让进。” “……” 余小旗自然听不到他们的议论,他只是抬头看了下甩手响箭的那个地方,隐隐发现那边的喧哗,就生怕余吉一人势单力孤,更担心那白养粹跑了,就一下拔出了绣春刀,直接攻了上前,只一刀,就架到了说话那佛郎机人的脖子上,厉声喝道:“敢阻扰锦衣卫办差,是想死么?” 他身边的两名手下也立刻拔出绣春刀,上前架住了另外一名卫兵。 这两名佛郎机人压根就没想到这三个明国衙役会这么凶,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他们直到被制住了才回过神来,可为时已晚。 余小旗没时间在门口墨迹,也不缴武器,厉喝一声道:“锦衣卫办差,谁敢阻挠!” 说完之后,一脚踹出,顿时把不敢动的佛郎机人踢得向后连退,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的手下也同时吆喝着跟着做同样的事情,而后就跟在小旗后面,就从两名佛郎机卫兵中间大步而去。 门口那的大明百姓一见,情绪顿时被点燃了,一边拥过去继续看热闹,一边纷纷议论着。 “锦衣卫就是威风,真威风!” “哈哈,佛郎机人这下吃扁了,真他娘开心!” “……” 不过门口这么热闹,自然也惊动了营地里其他佛郎机人,纷纷钻出一看,卫兵倒地,几个明人手持刀具,大步而行。他们顿时非常惊讶,甚至有几个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不过回过神来后,他们纷纷涌过去,大声说着余小旗听不懂的鸟语。 余小旗才不管他们,继续大步急行。有佛郎机人上前拦住,不是被他们几个拿刀逼开,就是被他们给踹了。那刀挥动间,是好像真得会砍过去的,至少佛郎机人是这么认为的。也因此,他们人虽然越来越多,可没人却敢真正去拦。 至于用武器,他们匆忙间出来,也多是没带的。就算带了,也不敢开枪。他们每个人其实都被重复告诫过,千万不要伤了明人,更不能出人命。最最重要的是,不要官府中人当普通百姓般对待,必须要慎重。 也因此,佛郎机人在这里多是凶神恶煞般表现自己,恐吓普通百姓,但真正伤人或者死人的事,却很少有发生。 如今他们看到这三个明国官府中人如此彪悍,就更是被吓到,也就只敢在外侧大声嚷嚷,张牙舞爪地虚张声势而已。当官的不在,他们这些人谁愿意出头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外面的大明百姓一见,情绪顿时更加高昂起来,纷纷再往前拥,挤入了佛郎机人营地。不过他们终归是对佛郎机人有些畏惧,只是远观事态的发展。 而余小旗根本不管这些,看到前面有几个佛郎机人架着余吉从一个建筑物出来,顿时就加快了脚步冲了过去。 跟着出来的一名军官模样的人看到外面乱成这样,当即吓了一跳,而后连忙一挥手命令道:“干什么吃的,拦住他们,举枪!” 在他身边的一排士兵一听,连忙端起他们手中的火枪,同时,七嘴八舌地用鸟语大喊起来。 余小旗听不懂,也不想听,他的注意力始终在他堂弟身上。 在飞机上码得一章,还有一章晚上更新,明天开始还更 604 施维拉 只见他用手一指那军官模样的人,大声厉喝道:“锦衣卫办差,还敢用火枪对着本官,想造反么?” 说完之后,他压根不理,迎着那排火枪冲了过去,冲向他堂弟那。 那些拿枪的佛郎机人一见,连忙转头看了下他们头,发现他脸上阴晴不定,似乎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他们就慌了,看到那明国官差要冲到枪头部分了,连忙往后退,不敢真得拿明国官差怎么样! 余小旗冲到了近前,刀锋一指,那架着余吉的两名佛郎机人赶紧丢下他退后。他也不管,立刻问道:“白养粹那厮呢?” “在里面,怕是要逃了!”余吉赶紧说道,“我表明了锦衣卫身份,他们借口不信,强行把我架出来,好像要带着白养粹从另外一边走了!” 余小旗一听大怒,忽然一个箭步过去,正好撞到那名过来的军官,刀锋就指着对方的脖子喝道:“你们的头呢,让他赶紧出来见本官,否则犯下大错,一切后果你们自负!” 外面冲突得这么热闹,厅里面的几个人自然也看到了,靠近窗户一侧,盯着外面的一人不由得埋怨道:“看看,当初就是你说明国皇帝对主不友善,要让明国皇帝知道点厉害,非要和明国的对头做成这笔生意的,如今好了,被明国锦衣卫撞个正着,怎么办?” “总督放心,只要他们拿不到人,我们抵赖就是。”传教士汤若望脸色也有点不好看地回答道。 原本葡萄牙和明国的关系是不错的,甚至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们还会接受孙元化的邀请,前去登州帮助训练明国的新军,教导炮兵,并在孔有德等人造反的时候也跟着守城而战死。 不过历史上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有求于明国,想和明国处好关系从而打开明国的大门,还有明国给出的待遇也不错,吸引了葡萄牙人。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孙元化是亲西的人,也信他们的教。 可如今,在这个位面上,魂穿而来的崇祯皇帝瞧破了殖民的本质,对于思想的侵略,也很是排斥,给出了条件让他们适应大明,做不到就被驱逐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汤若望等人的影响下,澳门的葡萄牙人和大明的关系也降到了最低点。白养粹借助江南亲戚的关系找上门来时,汤若望大喜,觉得在这东方又找到了一个立足点,便立刻进行了交流,双方一拍即合。 就是白养粹同意劝说皇太极答应汤若望去辽东传教,而汤若望说动澳门总督卖炮给辽东建虏。双方都言谈尽欢,一个谈辽东大金是如何强大,打得明国连战连败,甚至连京师都差点不保;这一点,汤若望都亲身经历了,觉得大金确实强大,在明国传教无望的情况下,辽东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他也大谈火炮的厉害,葡萄牙人炮手的厉害,让白养粹能回去转达给大金大汗,增加吸引力。 汤若望为此甚至还极力说服了澳门总督,其实也是叫兵头的施维拉。而施维拉是刚在六月到任的,人地两不熟,被汤若望一说,就心动了。当然,他心动主要是赚钱方面。白养粹所开价格之高,确实很吸引他。 当然,基于目前东方还是明国最大,澳门也还在明国的管辖之下,施维拉要求白养粹不得透露火炮的来历,否则无法应对明国的问责。对于这一点,白养粹也能理解,也都想好了理由。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一年的时候,根据满文老档记载,说在辽东海岸边潮水退去,发现了一尊红衣大炮,进行仿制从而有了大金红衣大炮的开始。 一切都谈好,双方彼此都满意,就开了宴会庆祝,这才被厨师发现,从而暴露了行动。 汤若望说完之后,看着那嚣张的锦衣卫小旗。他作为待过大明各地,特别是待过明国京师的人,自然知道锦衣卫在明国的地位。也因此,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施维拉也在看着外面,又有点恨声说道:“或者干脆把他们都永远留在这里,这样明国人就不知道这事,否则……” 他还没说完,就被汤若望打断了,“千万不能,你看那边,明国百姓那么多都在看着,怎么可能杀他们?连伤了他们都不行的!” “为什么?”施维拉一听,有点惊讶地说道,“杀不能杀就算了,可他们强闯我国驻地,还如此嚣张,用刀指着我的兵,难道就不能伤他,给他一个教训了?” 汤若望有点无奈地摇头道:“不能,因为他们是锦衣卫!” “什么锦衣卫,不就是明国的官差么?”施维拉有点不解道。 汤若望盯着外面,忽然看到那锦衣卫竟然拿刀指着中尉,不由得知道事情要糟,但施维拉问了,他也不得不回答道:“因为锦衣卫是明国皇帝的亲军,就是皇室直属卫兵,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明国官员见了他们,都得客客气气的。他们……有嚣张的本钱!” 说到这里后,他对一脸惊讶的施维拉说道:“再不出去,怕是要伤人了,到时候冲突起来,后果很难预料!” 施维拉一听,知道不能再躲,就只出门而去,同时大喊道:“住手!” 余小旗听不懂,但围得密密麻麻的佛郎机人却是听到了,终于松了口气,让开一条路,一切由上面决定就是。 余小旗一看来了个大的,就放过了那军官,转身看向施维拉喝道:“立刻交出朝廷钦犯白养粹,否则一切后果自负,本官已令人前往衙门带兵过来!” 施维拉听了跟过来的汤若望翻译,立刻按计划抵赖道:“这里是我葡萄牙人的营地,不可能有什么钦犯不钦犯的。要不信的话,请大人随便搜好了!” 说完之后,他甚至还一挥手,示意所有佛郎机人散开。 此时在澳门有一万左右的人口,葡萄牙人有一千人多点,这里又是他们的营地,那么多人,那么多房子里,就找两个人有多难,可想而知! 感谢书友20170531035618,¥1981心愿的打赏!之前6个欠更,本周加2个推荐票加更,就是8个欠更。明天开始还。 605 消息 一听这话,余小旗又如何不知道这个西夷的鬼心思,当即冷笑一声道:“本官的兄弟已经亲眼看到了白养粹那钦犯,这即是证据,要是敢不交的话,就让尔等西夷再尝尝我大明军威!” 说到这里时,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又似乎是在威胁道:“我大明刚在辽东打到了沈阳城下,又在草原全歼了三万多蒙古鞑子,就凭你们区区一千来号人,似乎都还不够格让朝廷特意调动兵马!” 一听这话,汤若望顿时愣住了,这是真的么?他一开始有点怀疑,可看着这名锦衣卫的神态,又似乎不是作伪! 边上的施维拉也瞧出不对,就连忙问汤若望情况。听到他催促后,汤若望回过神来,不得不转述了话,甚至还做了点解释。比如沈阳是建虏的都城,蒙古人几乎都是骑军什么的。 施维拉一听,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明国竟然这么厉害,那就算抵赖的话,这锦衣卫的地位又高,搞不定还真发兵来打!自己才来澳门不久,难道就要灰溜溜地跑了? 想到这里,他有点后悔了。建虏那边的生意对他来说,要是其他一切没变的情况下,能多份收益自然是好的,可如今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完全本末倒置了。 “派去县衙探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么?”汤若望想求证下这两个消息是否是真的,毕竟他们是外人,又语言不通,在营地内的消息就比较闭塞。只能依靠专人在县衙那边,收集到消息后过来禀告。 正在这时,就听到外面人群散开,有个佛郎机人并一个明人气喘吁吁地出现。施维拉一见大喜,连忙问道:“亨利,有什么消息么?” 那个叫亨利的葡萄牙人立刻点头,而后马上叙述了起来。一如余小旗刚才所说,前后两次大捷,都已经公布了。只是这两次大捷都在遥远的北方,对于粤人来说,有点太远,反应并没有北方那么大。也因此,这两个消息的公告,相差时间都没多少。 他们在说话,余小旗却有点不耐烦了。他更关注白养粹这厮,只要抓住了白养粹,那就是大功一件! 他正想发飙时,却看到刚才为首的这个西夷脸色大变,似乎有点害怕了。这不由得让他有点纳闷,不知道他们在说得是什么话,让他有这个表情。 施维拉立刻转头对汤若望说了几句,双方似乎还有点争执,最后就听到汤若望说道:“这位大人,我们确实有和两名明人有谈生意,但对方自称并非白养粹什么朝廷钦犯。我们这就让人带来,给大人过目,如果是的话,请尽管带走,我们佛郎机人在大明可是一直遵纪守法的!” 余小旗一听,不由得一愣。这两名佛郎机人似乎前后态度变化有点大,是什么让他们有这变化的?难道是自己派去的手下已带来了县衙捕快,可这似乎对佛郎机人的威胁也有限啊? 他自然不是蛮撞之人,之前只是为了争取时间,不让白养粹有逃走的机会,就立刻行动了。不过为防万一,他大张旗鼓地闯营,又派了个手下去县衙调集人马过来。 他正有点想不明白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很大的骚动,还有大量的马蹄声,不由得很是好奇,顿时转头看去。 只见人群纷纷散开,佛郎机人则都往后退,面对营门方向缓缓收缩聚集。视线越过他们,就见一队队的兵丁、捕快什么的列队闯进营地,甚至他还看到了许多骑军,高头大马的,很是有威慑力。 “……”余小旗有点想不明白,香山县衙应该没有这么多的骑军,自己派去的手下也带不来这么多兵马吧,这是怎么回事? 可一转眼,兵卒走过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大红绯袍的官员,骑在马上过来,所有的人,都簇拥着他,显然这次来的军队是他带来的。 他定睛一看,就见那官身后的一杆旗帜上写着他的官职。余小旗吃了一惊,连忙过去见礼道:“锦衣卫小旗余彪见过孙中丞!” 来人正是福建巡抚孙传庭,他奉旨过来接触佛郎机人。路上听说了北方的大捷,知道洪承畴因为归化大捷而升为总督,这对他的刺激很大,几乎是没怎么休息,这才很快赶到了粤地。 刚到香山县衙,还没好好歇息,就遇到了锦衣卫来县衙调兵。孙传庭一听,明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向佛郎机人施压,从而最好地完成皇上的旨意。也因此,才有了一方巡抚亲自来到澳门的情况发生。 余彪见礼,那边的施维拉和汤若望也不敢怠慢,毕竟巡抚可是大明高官,带着如此多的兵马过来,自然要小心伺候了。 孙传庭坐在马上并不下来,冷着脸问道:“可是你说钦犯白养粹在佛郎机人营地,如今情况如何?” 余彪一听,立刻把大概情况说了一下,同时自然也说明了最新进展。 孙传庭此时已经知道前面那位佛郎机人是他们的头,因此在听完之后盯着他,冷声喝道:“皇上下旨开海禁,本官奉旨前来传达此事,给你们佛郎机人一个机会。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真是让本官大为失望!人呢?” 什么,大明开海禁了?还特意派了巡抚过来说这事,这岂不是说大明是要做大生意了?汤若望有点惊呆了,连忙告诉施维拉。 施维拉一听比他更是惊讶,同时也是欣喜若狂。心中想着,真是上帝保佑,自己一来,就遇到了这样的好事情! 因此,他立刻点头哈腰地说道:“中丞大人稍等,鄙人已经派人去把那两人押过来。要真是大明钦犯的话,鄙人一定赔罪,一定赔罪!” 他这态度的卑谦,让孙传庭微微点了点头。不过表面虽然这样,可他心中还是打定了主意,不管这佛郎机人是否知道钦犯身份,到时候也是要以此来压迫他们,从而为大明获得最大的利益。 他这边正想着,却见人堆散开,四名佛郎机人拖着两人过来。一路而来的血迹,耷拉地头颅,无不显示这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606 下马威 两具尸体放在地上,仰面朝上,边上的余彪一见,立刻认出,其中一人正是朝廷下发画像中的白养粹,于是,他立刻向孙传庭禀告道:“中丞大人,这人就是叛国投虏的钦犯白养粹!” 孙传庭一听,转头看向佛郎机人的头,脸色很不高兴。 施维拉一见,假装不知道,立刻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人怎么死了?” 边上的汤若望自然知道这是要问给明国巡抚听的,连忙跟着同声翻译起来。 那四名佛郎机人中的一个马上回答道:“这两人想逃,还企图反抗,迫不得已之下,一个不小心,就这样了!” 在汤若望翻译之后,施维拉陪着笑脸,对孙传庭道:“中丞大人,看来是鄙人的手下没轻没重……” 听着他们的对话,孙传庭联系事情发生的前后,又如何不知道,这些佛郎机人是怕白养粹说出他们之前有勾结的事情,或者退一步说,就算他们没勾结,佛郎机人也怕白养粹咬他们一口,拖他们下水。不管哪种情况,都不是佛郎机人愿意看到的,就干脆下手为强,至少死人就不会说话了,明国巡抚也就无可奈何了。 但,孙传庭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他们忽悠的,只见他一声冷喝道:“不管如何,他们乃是朝廷的钦犯,生死自有我大明来判决。尔等杀人,该当何罪?” “……”汤若望一听,不由得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要说有关这些方面的口才,就是十个他也抵不过孙传庭一个人。 施维拉看出不对,连忙问汤若望情况,在得到翻译后顿时也愣住了,没想到明国巡抚还有这个借口,还真不能说什么。 不过他倒是军政出身,在这方面比起汤若望要强上不少。只是稍微楞了会后,就马上卑谦地回答道:“这确实是鄙人这边有错,还请中丞大人看在我们两国多年有合作的份上,看在鄙人这边确实是不是故意的份上,饶恕一次吧!” “呵呵,说得还真是轻巧!”孙传庭一声冷笑道,“要是本官的人杀你几个佛郎机人,而后抱歉地通知你,说是无心之过,你可愿意接受?” “……”汤若望继续傻了,感觉这个明国巡抚太难应对了。 不过施维拉听了翻译后,立刻赔笑道:“中丞大人,鄙人愿意赔偿,您尽管开价,就是火炮,鄙人也可以免费送上几门!” 他来到澳门之后,发现澳门这里的铸炮厂所铸之铁炮,竟然比葡萄牙本土还要好。这一点,其实葡萄牙本土早已发现,且两次要求澳门这边选送东方的铸炮匠人前往葡萄牙本土铸炮。当时和两名中国炮匠签订的合同原件,在原本的后世,保存在博物馆里,是难得的历史文献。 也因此,施维拉说出之后,心中很是相信,这名明国巡抚会很高兴。毕竟明国也不是一次,两次地想要澳门的红夷大炮了。然而,他遇到了孙传庭。 只听孙传庭又是一声冷哼,而后喝道:“人命关天,岂是儿戏!几门铁炮,就想免罪?” 施维拉一听,感觉很是头疼,这个明国巡抚软硬不吃,看来就只能听他的了。 于是,他连忙赔笑道:“中丞大人,这确实是鄙人手下无心之过,为表示诚意,大人尽管开价,只要鄙人能做到的,尽量做到!” 孙传庭一听这话,见他姿态又放得那么低,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便点点头,稍微和缓了语气道:“看你这么诚心,那行,每人十棍,以示惩戒,本官就不再追究了!” 施维拉一听,顿时有点为难,毕竟这些手下是奉他的令去杀人的。他还想说什么时,却被孙传庭看出他的意思,立刻脸色又冷了下来,冷冷地喝问道:“本官这是为你们好,不惩戒的话,下次还会再犯,那时候,本官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后又冷声问道:“不愿意的话,为免我大明百姓再受你佛郎机人无心伤害,本官就下令,所有大明人撤出澳门并封锁之,以免有大明百姓不知好歹,误入澳门受尔等祸害。且本官会上奏朝廷,不再租此给尔等歇脚,此乃一劳永逸保证我大明百姓安全之措施。” 一听这话,施维拉顿时大惊失色。要是所有明人都撤出澳门的话,他们这些葡萄牙人的生活要立刻倒退到刚登岸的时候,关键是还要封锁澳门,那这里没法待了啊。之前和明国起冲突的时候,就是用了封锁这招,让当时的葡萄牙人承受不起,才低头服帖的。 自己才刚来澳门,就遇到了这种事情,那岂不是前途尽毁!这么想着,他心中非常的恼怒汤若望,不过此时不方便发作,为了大局着想,他用葡萄牙语向那四名手下劝说了几句,许下了好处,才对孙传庭说愿意服从他的决断。 于是,在众人围观之下,不管是佛郎机人,还是大明百姓,都异常惊讶地看着衙役上前,脱下四名佛郎机人的屁股,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这一幕,看得大明百姓连连叫好。这些佛郎机人平时凶神恶煞一般,如今终于吃扁了吧! 而那些剩下的佛郎机人看了,心中都有了畏惧之感。这使得他们认识到,在这大明,远非东方其他国家可比,这里,他们不是老大,必须规规矩矩做人。 这个其实也叫做下马威,是孙传庭给佛郎机人的下马威。 等十棍打完,人被抬下去之后,孙传庭才重提开海禁的事情。不过此时他已经对佛郎机人的态度和底线摸得差不多,因此牢牢占据主动之位,说出的事情就是板上的钉钉。 而施维拉也认清了这位巡抚的强势和不好对付,又听到开海禁,大明将允许所有人来经商,自然是欢迎之极,刚才的冲突比起这个大事来,他直接就忽略掉了。甚至就是打他十棍,他都愿意自己脱下裤子来挨打。 然则,孙传庭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让他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月票多五十,那就是9个欠更了。今晚又还更,大概在21点左右。感谢饕餮9527的打赏! 607 合约(第三更) 只听孙传庭对他说道:“不过因为有不少朝臣反对,说开海禁不利于大明!开海禁的阻力很大!” 施维拉一听,顿时就急了,他甚至都忘记了孙传庭来这里的目的,这好不容易等到了大明要开海禁,怎么能又不开呢! 人就是这样,如果说一开始就没有的东西,那没有就没有了。可要是给了希望,然后又把希望掐掉了,那反应就大了。 “中丞大人,开海禁乃是大大的好事啊,大家都有钱赚,真的……”施维拉连忙拉着汤若望的袖子,催着他要让他快点翻译给明国巡抚听。 孙传庭看到这情况,心中略微有点鄙夷,一看就不是宦海浮沉的人,根本就沉不住气。 这么想着,他当即一摆手道:“在首辅大人的保证下,皇上乾坤独断,决定改市舶司税制,提高税收,用实际收入来让那些大臣闭嘴。” 如果一开始就这么说的话,施维拉绝对会对收税,特别是收多税的事情反感,可此时一听,他却是连连点头附和道:“皇上英明,皇上英明,用钱说话才是最有力的武器,能让他们闭嘴!” 孙传庭见他完全随着自己的意思走,心中高兴,便点点头说道:“不过如果尔等来大明贸易之货物为大明所需之物,则赋税可得优惠。例如运来南洋的粮食,就可以得到关税优惠。不过本官要告诉你一点,大明所需粮食是有期限的,等大明粮食足够之后,便会取消优惠。具体的相关事宜,可找本官的手下问个清楚。” 施维拉一听到这里,就着急地想知道整个事情。就连忙请孙传庭进会客厅去,前倨后恭,比恭迎他的上级还要尽心。 他把姿态摆得很低,一是因为孙传庭给了他下马威,表现出很强势的一面,让他硬不起来;二是如果开海禁,和大明做成生意,那滚滚财源不要说他肯定能升官,发财也是意料中的事情了。这么好的事情,对于他这样冒险来远东的人来说,就是他非常盼望的事情。这种情况下,不要说前倨后恭了,就是叫孙传庭爹都愿意。 做足了卑谦姿态后,施维拉才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中丞大人,这粮食可否事先签订合约?” 孙传庭听了点点头,让手下一名幕僚直接出面和佛郎机人商谈。 看到他空闲下来,锦衣卫小旗余彪便上前见礼道:“中丞大人,这白养粹虽然死了也能交差,但不知这同行之人是何人,还请中丞大人向佛郎机人施压,想必他们肯定知道这人的身份。” 对于锦衣卫,孙传庭一如其他官员一样,心中其实都是排斥的。但如今人家锦衣卫提出的要求也确实合情合理,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没过多久,或者是佛郎机人急于做生意,因此一纸合同很快就呈送到了孙传庭这里。 他拿过之后,就那样看着合约,久久不说话。这让施维拉有点忐忑,不知道这位明国巡抚怎么要看这么久,是不是对于有些地方不满意? 事实上,孙传庭其实是进入聊天群,把合约私聊给了崇祯皇帝。当初的时候,崇祯皇帝有交代过他,第一份合约,要给他御览,以后是要作为范本的。 刚好这时崇祯皇帝在聊天群,看了合约,又听了孙传庭把具体的情况都前后说了一遍后,立刻毫不犹豫地指示道:“根据粮食多少进行分档,总得原则,就是要让他们尽快,尽可能多的向大明输入粮食!” 稍微一想后,又接着道:“另外再附加条款,要求他们做到保护大明商人,如有发现任何迫害大明商人的举止,就取消贸易资格,保留复仇的权力。” 开了海禁后,大明商人也会大量出海。可大明此时的水师并不强大,且在明年之前,福建水师都要用于北方战事。也可以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用附加条款来约束他们,至少能给大明商人多点保证。而朝廷也只有出海经商的人多了,税收才会多。 孙传庭一听,立刻答应一声,而后退出聊天群,要求幕僚和佛郎机人重新修改合约,就按照皇上的意思进行改动,同时增加附加条款。 施维拉一听这么多要求,顿时有点为难。孙传庭见此,立刻淡然说道:“不签也无妨,红夷那边,也会收到通知,本官相信,他们会很高兴和大明合作的。” 一听荷兰人也要参与进来,施维拉顿时就急了。此时的葡萄牙人和荷兰人一直是对头,又怎么可能任由对方合作而自己不参与呢! 于是,对于合约上的内容,施维拉立刻做出了让步。最终的合约通过聊天群,到崇祯皇帝的手中时,他都是满意的。这么一来,就能葡萄牙和荷兰人去为大明收集粮食运来,而大明,则只是向海外倾销瓷器、丝绸、茶叶等物资即可。 至此,开海禁的事情,算是有了一个不错的开端。崇祯皇帝想着,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即将开始的第二次辽东战事上。 这一天早上,在旅顺东边五里左右的海岸线上,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地船只,缓缓地拥向海岸边的沙滩。 船只搁浅,上面的明军将士纷纷乱哄哄地跳下船,任凭海水打湿了裤子却不管,涌上海岸后在各自的旗帜之下进行集合。这样的登陆,要是遇到阻击的话,绝对伤亡惨重。然而,这里就没什么人,就算他们再乱,只要多些时间,上得岸来的明军将士,终归是能整队完毕的。 与这些普通明军顺利上岸不同,有些大船上有战马的嘶鸣,要让这些战马上船,就必须有船坞停靠,铺上尽量大的登陆木板。也幸亏明军对于这里比较熟悉,知道那里有何时地方可以停靠。可就算这样,也花了足足两个时辰之后,才下来了一百来骑而已。 卢象升看着漫长的海岸线上,到处都是手下。海面上,还有好多船只上的将士没有下来,不由得微微摇头。 推荐票多400,就是10个欠更,还上一更,就是9更了。 608 来自沈阳的告诫 不过目前的旅顺这边,只有金州中左所而已。第一步的作战目标,是切断金州中左所和金州卫那边的联系,然后才是攻占旅顺,作为后续大军的补给点和休整点。 卢象升遥望旅顺方向,心中暗想:上次只是骚扰而已,也有示敌以弱的意思,不知道此次来攻,能否让建虏守将轻敌,从而顺利拿下旅顺。 这么想着,他便上了岸,先对岸上的军卒调兵遣将起来。 旅顺,是后世威名的天然不冻港,具有优越的船泊条件,也因此作为军港之用。在明洪武四年,明太祖朱元璋派马云、叶旺二将率军从山东蓬莱乘船跨海在此登陆收复辽东,因海上旅途一帆风顺,遂将狮子口改名旅顺口,一直沿用至今。 如果不是为了切断旅顺和金州的联系,只是登陆攻打旅顺的话,就完全可以直接在旅顺码头,凭着人数的优势登陆,毕竟这里的登陆条件很好。 在港口,散布着一些简陋的茅草房,是靠海吃饭的那些渔民所住。不过他们有的只是小船而已,只能在港口这里打下鱼,出不了海,因此每日的收获并不太多。可就算这样,他们也还要把打来的鱼中,最好的那些上供给旅顺城里的建虏老爷们,日子可以说过得很苦。 在离港口一里路左右,就是旅顺城了。这时候的旅顺,地理位置却只能说很偏僻,位于辽东的最边上。如果不是偶尔有从大明过来的商船停靠,就几乎没什么外人了。 原本辽东建虏造反之后,这里曾作为东江明军的一个重要驻点,几乎所有从登州过来的明军,都要在这里补给歇息,倒也还热闹。不过自动建虏攻占了这里之后,完全没有了外来的人,就显得很冷清了。 考虑到这个地方对东江明军的重要性,建虏在这里长期驻守一个牛录额真,手下三百辽东各族所组成的兵卒,另外手下还有一群汉人,此时因为改制,已是汉军八旗了,人数在五百人左右。 这些建虏知道这里对东江明军的重要性,因此平时的警惕心都比较高,城门平时只有白天开半天,且只开一扇门。城门下,一队兵卒都打着精神在那检查。 “大人,行行好,这些鱼都拿走的话,小人没法换粮食了!”一名瘦骨嶙峋的老渔民哀求着一名兵头道。 那名兵头,是朝鲜族人,长相凶恶,不耐烦地挥手道:“不是还有鱼么,啰嗦什么,给我滚!” “大人,剩下这些鱼卖相不好,怕是换不到粮食的,您就给小人留两条吧!”老渔民还想求情,期望那兵头能发发善心。 谁知这兵头竟然直接夺过鱼篓,用力扔了出去,然后厉声喝道:“滚!” 其他等待进城的渔民一见,都躲得远远地。没办法,要是明军的话,还能上前讲下理。可这些建虏,又哪有道理可讲。这还算好了,要换了老奴期间,人家估计直接一刀就砍过来了。 老渔民没法,只能去捡鱼,心中却愤恨。以前觉得官军也不是好东西,可和这些建虏一比,却还是大明的官军好多了。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才能发兵过来,把这些建虏都杀了! 他正在想着,忽然官道上有两三骑飞骑而来,急促地马蹄声,敲人心房:“有明军来了……” 一听这话,城外的渔民顿时如鸟兽散,而城头上的建虏,则立刻敲响了警锣,铛铛铛地声音响起,很快传遍了全城。 牛录额真巴罗什听到,立刻推开了两名侍女,也不整理衣服,露出毛茸茸的胸毛,大步走向大堂。他才刚到,便大声喝问道:“明军来了多少条船?” “海上未见有明军船只,是在去金州路上发现了明军!” 巴罗什一听,不由得奇怪道:“有多少明军,他们是要干什么,打金州么?” “大概三百多明军,似乎是冲我们旅顺而来!” 巴罗什听了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便大声下令道:“去城头看看!” 此时,警锣响后,城内戒严,街上早已看不到有什么人。实际上,旅顺原本人口就不多,就是换成平时,街上也没多少人的。 巴罗什很快到了城头,先去临海一面眺望城头,果然没发现海上有船。而后他又去观察去金州的官道方向。隐隐约约地,发现极远处确实有明军正松松垮垮地而来,一如上一次明军来攻城一般。 “大人,又是东江明军来找死了。杀鸡焉用牛刀,小人领军前去击溃他们便可!”汉军统领面带不屑地前来请战道。 巴罗什很想点头,可一想起来自沈阳方面的告诫,他还是摇摇头道:“东江明军反常地没有在旅顺登陆,怕是有什么阴谋,先看看再说!” 自从辽阳、鞍山驿堡被偷袭后,沈阳就发下训令,说东江新任巡抚勇武过人,其手下标营善于冲阵,各地不得轻敌大意。如若丢城失地,一律严惩不贷。 也因此,在上次明军前来攻城的时候,巴罗什也是据城而守,直到确认明军实力后,才开门出击,把明军杀退了。此时虽然看到还是普通的东江明军,但他还是谨慎了一些。 城外的那些渔民,并没有躲进他们的茅草房。因为一旦明军攻打旅顺,那些茅草房肯定会遭殃。他们这些渔民,大多躲在港口,或者干脆上了自家渔船,远远旁观。只要不是被战火波及,一般来说他们就不会有事。 此时,远处的明军更近了一些,大概也就三百多明军而已,队伍不整,就算是观战的渔民,也不由得摇头。 “朝廷到底派了些什么军队来打旅顺啊,就这样的?我都能看出来不咋的嘛!” “上次好像比这人还多吧,看着来势汹汹,结果建虏……清兵一出击,逃得比什么都快!” “……” 很显然,这些看热闹的渔民,没有一个看好这些明军。之前那名老渔民也在,叹了口气道:“旅顺这么重要的地方,朝廷就只派这样的人马过来,是敷衍了事,不想要旅顺了么?难道我们要一辈子被建虏欺压……” 他正说着,边上的儿子连忙拉着他低声说道:“爹,小心有人去告密!” 下一章在中午左右 609 抢粮 听到他这话,边上的人顿时就不高兴了:“你说谁呢,去告密有什么好处,建虏是能给吃的还是给喝的?不就骂了他们几句么,就他们做的事,骂了都是轻的!” 老渔民连忙向邻居道了歉,而后转移话题说道:“朝廷军队这次还不是从海上来,这要是败了,估计逃都没得逃,死伤要多了!” “是啊,死伤一多,估计以后连这样的进攻都不会有。”邻居接了话题道,“要是以后明军再不来,建虏没什么顾忌了,估计我们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 他们讨论着,都不看好来攻的明军,更不看好自己的未来。讨论的结论,却是引发了渔民中的悲观气氛。 当然了,这也和他们始终生活在旅顺,和外界闭塞有关。否则知道登莱巡抚曾经直袭沈阳,更是拿下过辽阳、鞍山驿堡过的话,他们就不会这么悲观了。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三百多明军到了离城一里左右,就离旅顺外围的茅草房不远时,就不走了,只是站在那里,指着旅顺城在大声说话,隐隐约约地,他们似乎在骂建虏。 “……”一众渔民看得无语,这一次来的明军竟然比上一次来的明军还不如,至少上一次明军还好歹攻过一次城,只是看到攻不下就赶紧撤了。这一次倒好,竟然离城这么远就停下了,就光在那里骂,能骂死城里的建虏? 旅顺城头上,巴罗什看着城外明军的动向,不由得皱眉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好像……好像是在骂战!”那汉人手下仔细听过一会,才禀告道。 巴罗什一听,不由得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按照他对东江明军的了解,怕是这些明军迫于上司的压力前来攻城,却又怕有伤亡,不敢来攻,只敢站远处骂骂而已。 想到这里,他便下令道:“不管他们,看看再说。” 就这么着,双方竟然相安无事,旁观的渔民都看得有点无聊,甚至有几个人又窜回自己的茅草房去拿些东西,或者有的干脆在渔船边钓鱼,好歹能多点吃的。 那些明军骂了一阵后,似乎骂累了,纷纷乱七八糟地坐地上休息,根本没个阵型。 但巴罗什却看得皱眉起来,这些明军打又不打,骂完了又不走,他们是想干嘛? 他这么想着,有点疑惑地观察城外,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大惊道:“该不会这些明军就是在这里拖住我们,而后去抢地里的粮食了吧?” 如今这个季节,正是田里要收获的时候。这些明军这个时候上岸来,又不来打,按照他们的那穷酸样,肯定是来岸上抢粮食了! 旅顺虽然地处偏远,是在辽东突出的部分上,可也有一些良田,不过不在城下,是在山那边。这些良田,自然会有汉奴耕种的。 一想到这个,巴罗什顿时就待不住了。他知道,明军肯定不会只有眼前这些。甚至很有可能,他们的大部队都在那抢粮食。而眼前这些,只是来监视旅顺城的而已。 粮食不容有失,否则上面必定会怪罪下来。这么想着,巴罗什立刻传下命令,让城里各家出人,上城头协防。而他则调集了手下人马足足六百多人,准备出城。 他骑在马上,大声下令道:“明军必定在抢收粮食,击溃这些监视的明军后,听本官号令,抢粮明军人少杀之,人多骚扰之,等金州援军一到,再全歼了这些抢粮的明军!” 发布完命令后,他又特意交代心腹手下,五骑快马出城杀退明军后,不做停留,直奔金州求援。 如此布置完了之后,旅顺城门大开,一队队的建虏便拥了出来。 “看,快看,建虏出来了!”一名渔民钓鱼无聊,抬头一看,不由得惊讶道。 其他人一听,纷纷转头注视,果然,从旅顺城门洞里源源不断地拥出无数建虏。甚至还有三五十地骑军,可以说,几乎是倾巢而出了。 老渔民看见,有点紧张地说道:“这下不好了,那些明军怕是要死不少人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渔民们又纷纷看向明军那边。果然,那些明军也在第一时间发现建虏出城,全都慌张起来,纷纷往回跑了,甚至还有一部分明军,竟然偏离了官道,蹿入官道边上的山上去了。 “唉,以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吧,指望朝廷收复旅顺,怕是这辈子都看不到了!”老渔民看罢,叹了口气道。 他的邻居听了,似乎也是在安慰自己道:“不管怎么样,随便吧,反正明军在这里的时候,我们也没少被欺负!” 他的意思,不外乎左右都是欺负,不管谁在这,都无所谓了。 但老渔民听了,却还是摇头反驳道:“明军哪有建虏来得狠,要有的选择,当然是明军在更好了。只是可惜……” “我也就是这个意思,这不,明军没那个能耐,那有什么办法,只能这么说了!”邻居说着,看着官道上不再说话了。 大部分渔民也都在观战,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没有娱乐节目,就当是消遣了。 不过他们忽然发现,建虏大军似乎压根不管逃往山上的明军,而是沿着官道匆忙而去。这种情况,又让渔民们惊讶了。 “怎么回事,建虏这么匆忙,像是赶着去投胎一样!” “赶着去投胎就好了!”老渔民接过话,忽然想起什么,不由得失声说道:“该不会是去抢粮了吧?” “抢粮?”有渔民重复着,而后马上附和道,“对,肯定是抢粮,以前的时候,是建虏来抢粮,现在建虏占着,明军来抢粮,肯定是这样!” “可是,明军打得过建虏么?”老渔民的儿子终于憋不住,插了一嘴道。 一听这话,渔民们的热情顿时减了不少。是啊,建虏野战无敌,他们来抢粮,明军就只能待在城里眼睁睁地看着。可明军来抢粮,建虏一出动,那粮食还能抢得成么? 答案是明摆着的,渔民们摇头叹息,看了一会后又各做个事。可是,他们没想到,过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官道那边就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往旅顺而来了。 下一章大概在下午五点左右。 610 绝望(第三更) 这动静有点大,顿时吸引了所有渔民的注意。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看向声音来处,即官道那边。 “这是金州那边的骑军吧,这下那些明军估计都完了!”老渔民摇头叹息道。 之前搭话的邻居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接着道:“就在前两个月才来打过一次,人家建虏肯定有防备了,这不,出动骑军了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官道那边已经转出了骑军的影子,旗帜飘扬,红色铁流,滚滚而来,让他剩下的话一下憋住说不出来了。 “咦,难道是我老眼昏花了,怎么看着像朝廷的骑军呢!”老渔民眨眨眼睛,又紧接着揉了揉眼睛,而后继续睁大眼睛诧异地说道。 他儿子脸上同样非常吃惊,不过却肯定地回答他爹道:“没错,红色军袍,是明军,是朝廷的骑军!” 其他渔民这时也已看清楚了,顿时异常吃惊,注意力顿时全在官道上,甚至有一鱼竿被鱼拖走都没发觉。 旅顺城头上,留守的建虏一开始也以为是金州援军过来了,毕竟牛录额真当时就说过,要去金州求援的。可很快他就发现,来的不是金州援军,而是明国骑军。 顿时,他一下紧张起来,城中人马几乎被抽调一空,可以说防御力极低,转头四顾,手下人人侧目,个个紧张。 于是,他立刻大喊起来道:“不要慌,都守住了,来得是明国骑军而已,肯定不会有多少人的!你们看清楚了,他们是骑军,难道能用马攻城么?都不要慌,守好了等大人回来!” 一听这话,城头上惊慌的清军顿时都稳住了。他们当然知道,明国在辽东的骑军能有多少,而且自己有城可守,还能怕明国骑军不成! 果然,没多少工夫,就看到骑军没了。虽然有上百骑之多,可终归只有上百骑而已,难道还能攻下旅顺城不成!这情况,让他们的心又稳了一分。 卢大领着一百来骑直奔旅顺城,离城一箭之地时,勒马停住,而后手中提着东西大声喝道:“你们主将的首级在此,快快开门投降,可免你们一死!” 在他说话的时候,城头上的清军听到,就已经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巴罗什大人竟然被明军杀了。 城头建虏头目有点慌了,不过还是强自震惊,大声喝道:“大家不要慌,大人领着六百多人马出城,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说杀就杀了的。那个首级肯定是假的,是来吓我们的,不要怕!” 而卢大的声音洪亮,同样有不少渔民听到了,他们倒是希望那首级真是巴罗什的。不过也有点怀疑,这不是真的。毕竟他们这辈子,还没见过明军能在短短时间内就干掉建虏的,倒过来却是有的。 卢大看到城头的动静,冷笑一声。只见他用力一夹马腹,驱马蹿出,没几个呼吸便到了城头附近,用力一甩,手中首级便甩向了城头。 “如若不降,城破之时,就是你们的死期!”卢大大声留下这句话后,丝毫不惧城头的弓箭,拐了个弯,跑回了本阵。 “真是一条好汉!”有渔民见到,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够胆!” “不会这次来得是朝廷的精锐吧?”老渔民也激动了,“以前可没有明军有这胆色的啊!” “就是有点可惜,这来得人太少了,否则的话,旅顺肯定能打下来!”另外一人马上接着叹息道。 而在城头上,却有不少人慌了,甩上去的首级,不少人看到了,确实是他们牛录额真的,那圆睁的双眼,似乎死不瞑目。 城头建虏头目也慌了,可要他投降,大清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只好大声鼓着气道:“不要慌,明军待不了多久的,等援军一到,就是他们败逃的时候。他们人少,我们只要守住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官道的远处,又有了动静,一队队红色战袍的明军,正在乱七八糟地行军,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人数很多,很多。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似乎是无穷无尽。 这一下,城头的清军顿时连恐慌的感觉都没有,全都惊呆了。 还有那些港口的渔民也是,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冒出来的无数明军,感觉像是在做梦。就算上一次明军来攻,似乎也没有这么多人吧! 忽然,在寂静声中,老渔民的儿子失声惊呼道:“快看,快看海上,快看海上……” 老渔民等人闻声转头看去,只见海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密密麻麻地战船,正缓缓靠近港口。这一下,顿时又惊呆了他们。 忽然,“噗通”一声,却是老渔民的邻居一下没站稳,掉到了海里。 被这个动静一搞,渔民们都回过神来。这时候,他们可以非常肯定,旅顺又将被朝廷收回。 “快,快让路。”老渔民回过神来后的第一时间,便大声指挥着儿子道:“快把船划到边上去,不要拦在这里,小心船毁人亡!” 明军虽然比建虏要好一些,可这大军行动,明军的军纪也只是一般般,要是有个意外,还能找谁哭去! 渔民们都懂这个理,在听到老渔民的话后,一个个都慌乱地忙了起来,纷纷驾船远离偏于战船停靠的港口。不过对于他们的茅草房,却是无可奈何了。那些可搬不走,朝廷大军一到,估计要另外找地方再重新盖一间了。 这一刻,在旅顺城头上的清军就都绝望了。原本还寄希望来的明军很少,可谁知来的人数却是前所未见的多,而城内兵力又是最空虚的时候,还怎么打? 只是一会的功夫,那些汉军八旗的人就互相瞅瞅,开始用眼神交流,到了最后,一个个都站了出来,逼向那些满洲人。 当卢象升所在的旗舰出现在旅顺港口时,旅顺的城头上,已经插上了大明旗帜。他当即下令道:“命令水陆两军,严守军纪,如有扰民者,严惩不贷!” 说完这话之后,他又特意交代一声道:“福建友军也是如此,通传下去!”。 还有8个欠更,晚上还有。 611 新的战机(第四更) 旅顺的渔民们,都挤在港口的一个犄角旮旯里,也无心做事,甚至都忘记了肚子饥饿,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朝廷水师源源不断地开进港口,卸人卸物。 “你们说,我那个小茅草房会挤多少明军,我猜十一个总有吧!”有一个渔民自嘲般地聊了起来,“再多的话,怕是要撑破了!” 听到他说话,另外有渔民接着开口道:“算你走运,如果明军走了说不定你的窝还在。但我那个,还有他家那个房子,估计会被他们扒了,挡着他们的路了!” 老渔民的儿子听了,也插嘴道:“这么多明军,要是不走了,我们怎么办?” 听到这话,所有渔民又不由得沉默了。是啊,要是明军不走了,那自己怎么办?自己这些渔民会被赶到什么地方去安窝呢? 他们正在想着,忽然有人有点惊慌地说道:“快看,似乎有官老爷过来了!” 一听这话,他们转头看去,顿时发现有个大官在一群将领的簇拥下,正往这边而来。顿时,他们一个个都不安起来。有心想躲,可又不敢,想要驾船离开,更是念头都不敢有。 等到那群人离得近时,所有渔民都在自家船头,跪伏在地,连粗气都不敢喘。 “诸位乡亲父老,都起来吧,本官有几句话要说!” 听到这话,语气中带着和蔼,让不少渔民心中好奇,便大着胆子抬起头来。 “中丞大人说话,你们没听见么?都起来!”徐敷奏看他们没起来,便大声喝道。 什么?中丞大人,是巡抚?老渔民等人听到,惊讶地嘴巴张得大大的。 卢象升听了,倒是喝退了徐敷奏,和蔼悦色地让渔民都起来说话。 要说明末朝廷官员,有谁会亲民的话,卢象升当数第一。其他的比如孙传庭、洪承畴、杨嗣昌等人,都没有卢象升这份心。他的表现,让渔民们都非常诧异,便高喊着青天大老爷后才站了起来。对于他们来说,青天大老爷,就是他们对官老爷们最尊敬的称呼了。 只听卢象升对他们说道:“想必那些茅草房都是你们的吧,那边要被征用推平,暂时你们先歇息到城里,等过几天,本官会让人给你们统一建房,如此可好?” 之前这些渔民就担心自己的房子,可此时一听巡抚的话,顿时一个个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心态和之前完全两样了。 卢象升接着又问道:“你们可知,金州建虏多久会派人过来一次?” 这些渔民都住在城外官道和港口两边,要是金州建虏过来的话,他们肯定能知道。卢象升亲自过来的原因之一,就是担心自己虽然封锁了消息,可要是金州建虏派人过来的话,消息还是会走漏。 渔民们互相看看,而后由那个老渔民回答道:“回大人的话,按照以往惯例,金州建虏怕是在麦子成熟收割那段时间,就会派人过来的。” 听到这话,卢象升不由得一愣。收割麦子!对啊,如今正是辽东收获的季节,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呢! 不过这其实也不能怪他,除了农民,又有多少人心中会时刻记挂着农事。而卢象升又很忙,且注意力多在军事方面,就更不会注意了。之前的时候,他还有点纳闷旅顺的建虏为什么倾巢而出,可此时却一下明白过来,他们恐怕是为了粮食吧? 这么想着,他立刻转头对自己身边的人问道:“辽东麦子会在什么时候收获?” 刘兴治听到,第一个回答道:“大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都能收了!” “中丞大人,麦子收割季节的时候,建虏会出动骑军,严防我东江军的。”毛承祚久在毛文龙麾下作战,立刻就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对于原本的东江明军,骑军是少得可怜,大部分都是步卒,是要靠两条腿走路的。而且战斗力奇差,几乎可以说,就是拿起刀枪棍棒的农民而已。遇到建虏出动骑军,那时候打,打不过,逃也逃不脱。因此,每年为了抢粮食,几乎都要死伤无数,然而,最终能抢到的粮食,却是寥寥无几。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以前的东江明军,如果不是实在没粮食吃,也很少去内陆的建虏地盘抢收粮食。这种事情形成了惯性思维,以至于这段时间,就没人提醒卢象升,辽东的粮食马上到收割季节了。 得知这个情况,卢象升立刻就意识到了战机所在。他让人安排了渔民,甚至看到他们骨瘦如柴,没什么吃食,就还让人给了他们一些粮食,才回转设在旅顺城内的巡抚府。 水陆封锁消息的事情,之前已有吩咐,如今又根据实地考察到的情况,又加以调整。对于那些俘虏,按照皇上的要求,一如在辽阳城内一般,准备明天开公审,建虏里面不管是谁,如果民愤大的,一律交由百姓打死。其他人,则会安排干些重力活,要整顿港口,以迎接从登州过来的大军。 而后,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让人传郑芝虎和李芝奇。边上的魏木兰瞧见,便知道中丞大人是准备发火了。之前通过聊天群,得到李德明那边的禀告,说郑芝虎运粮到皮岛时,和李芝奇发生了冲突,两边人马险些打起来,亏了岛上还有其他将领,及时加以制止。而后接到军令,运送兵卒来旅顺,才没有继续开打。 大堂两边的将领难得看到中丞大人的脸色这么差,都知道中丞大人这是要发大火了。一个个都敛声屏气,生怕引来中丞大人的怒火。 郑芝龙虽然不清楚皮岛发生了什么,可一听卢象升传令他弟和李芝奇一起来见,便知道不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两人打起来了。 他在这段时间内一直跟着卢象升,已经大概了解了卢象升。知道他治军常常以身作则,还能和兵卒同甘共苦,就算治军很严,可手下都很服气。如果他要杀人的话,怕是谁也不敢去拦,也不会去拦! 还有七更,晚上大概率还有一章,明天咋就要上班呢,不请假的不要忘记哦! 612 处罚(第五更) 这么想着,他的一颗心便提了起来。这时候,他有点恨自己明知道芝虎脾气不好,还让他带船队去皮岛了。 正当他在想着时候,郑芝虎和李芝奇被带到,双双向登莱巡抚见礼。他们两人被一起传唤的时候,就知道大概是什么事情。心中鼓着劲,打着输人不输阵的念头! 可谁知,卢象升却是冷冷地盯着他们,就是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大堂内静得有点诡异。这种气氛,让郑芝虎和李芝奇心中鼓着的劲,不由自主地消掉了不少。隐隐地,都带了一点不安。 又过了好一会后,卢象升才冷声开口说道:“本官不管你们以前的私人恩怨,如今你们皆为朝廷将领,为皇上效命,哪怕分属不同水师,一样都是同袍!” 大堂内还是很安静,只有卢象升的声音在回想。 忽然,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也变得严厉威严了点:“你们在皮岛的事情,在军中按律可斩!”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扫视着底下众将而后才又说道:“不过念你们多有功劳,又是初犯,且未造成实质伤害,本官便网开一面,令尔等二人,认真写上一千个同袍二字。如有糊弄,不认真者,有一词便是一军棍!” “中丞大人,我不会写!”李芝奇一脸不安地立刻抬头回道。 “我不识字,中丞大人!”郑芝虎几乎和李芝奇同时一脸为难地说道。 “嗯?!”卢象升一听,一声重哼。他心中早就知道这两个海盗出身的人,几乎就没读过书。也因此,粗鄙不堪,才有此意让他们通过写字来加深认识。 边上的郑芝龙听了却是大喜过望,他没想到中丞大人的这个处罚竟然会是这样。可以说,这个处罚,对他弟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此,一听郑芝虎的回话,他就连忙出列喝斥道:“闭嘴,不识字就照着字一笔笔地临摹。这是中丞大人的恩典,还不快点谢过!” 说完之后,他转身向卢象升抱拳说道:“多谢中丞大人,末将一定会严加督促他,一定认真写完一千个同袍二字!” 边上的李芝奇看着他们兄弟俩的表现以及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也是明白。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要是有可能的话,他宁可挨军棍也不愿去写字的。可一千军棍,他想想都有点绝望。 于是,在郑芝龙说完之后,他又马上改口向卢象升再次回道:“但末将一定会认真临摹同袍二字的。” 想想要写一千个词,李芝奇又觉得肝疼。其他将领听了,特别是那些不识字的将领,也觉得自己隐隐有点肝疼。他们不由得暗自提醒自己,千万别犯事到中丞大人手中,否则就太要命了! 大战来临之前,卢象升也不可能真得杀人立威,如今这做法,也能让他们记住军法,还能让郑芝龙欠下一份人情。如此一来,福建水师在这次的战事中,也绝对会尽心尽力做事,可谓一石多鸟。 处理完了这个事情,卢象升便又开始安排新军过海的补给问题。因为这一次的人数之多,涉及事情也很多,几乎方方面面都是一个考验。 也幸亏了跨海途中,有各岛屿可以停靠补给。而这旅顺,又轻松拿下,短时间内,应该不用担心金州的建虏发现,可以让大军有个上岸休整的机会。这里作为中转站,而后再前往皮岛。 等安排了相关事情之后,卢象升转回后帐,坐在那里仔细想了一会之后,对跟随过来的魏木兰说道:“有最新战机需要禀告陛下,你帮本官联系下。” 于是,一条长长的私聊,很快便发给了崇祯皇帝。此时天色已黑,崇祯皇帝并不在线,到临睡之时,他登陆聊天群才看到。卢象升发给他的信息,其实就是有关辽东地里的粮食收割事情。 崇祯皇帝一见,不由得也是暗自摇头,这个事情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事情,但自己却没想到,还只是想着去朝鲜抢粮食,真是搞笑了! 于是,他立刻回复魏木兰道:“确实不能任凭建虏把地里的粮食都收割了!” 信息一发过去,魏木兰便马上回复了:“卢中丞以为,正好我军缺粮,当可抢建虏的粮食为我军之用。只要朝鲜那边一直监视着,应该也不会耽搁原本的计划。” 这样就最好了!不过崇祯皇帝从来没有轻视过皇太极这个对手,因此,他马上问道:“辽东粮食收获的事情,对于建虏来说也是个大事情,他们不可能没有应对措施吧?” 魏木兰收到这话,转达给卢象升后,就回复了以往东江明军遇到抢粮的困难。 崇祯皇帝一听,眉头一皱,而后让魏木兰那边等下,他点了刘王氏的图标,让她问孙承宗有关宁锦这边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刘王氏一家就住在督师府内,不过这时原本已经睡下,听到皇帝的旨意后,不得不立刻起床,前去找孙承宗,耽搁了一点时间。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有点好奇。魏木兰这边,这么晚了还在卢象升身边,不会他们两人在一起了吧? 他正无聊地想到这里,魏木兰那边却又发来私聊,是卢象升把他的想法进一步做了细化,说他可以领东江人马,先示敌以弱,攻敌必救,引诱金州建虏出城,而后他领骠骑营断其后路,能歼灭多少是多少,最后抢收金州附近的所有粮食,应该能得不少粮食。 等到建虏反应过来,再派大军前来的时候,新军也应该在旅顺休息的差不多,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坐船离开,让建虏大军扑个空。 崇祯皇帝看了,皱着眉头仔细考虑这个方案时,刘王氏那边有回应了:“孙阁老说,以往粮食收割季节时,宁锦一线都是未等粮食熟就开始抢收,只留离城最近的会留在最后。而建虏则也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派兵前来抢粮……” 崇祯皇帝看完孙承宗的信息,不由得无语。宁锦这边,一直是大明军队的精锐。可一直是守势,从未想过主动进攻。 还有六个欠更。 613 高瞻远瞩 也因此,都是建虏抢关宁明军田里粮食的份,而没有出现过关宁明军主动去抢建虏粮食的事情。这也是关宁明军为什么要提前收割粮食,而只有城池边上的粮食会一直留着。因为建虏来攻时,有那个示警时间,足够抢割城池边上的粮食。 而以前的东江明军,也是饿得要死的情况下,才不得已去抢建虏的粮食,却往往碰得头破血流。 综合这两种情况,崇祯皇帝忽然觉得卢象升的作战方案还得改改。考虑了一会后,他又私聊了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详细问了辽东的一些情况。 而后,崇祯皇帝还私聊魏木兰,让她转告卢象升,让卢象升尽量收集辽东粮田的分布情况。不但如此,他还私聊了聊天群中所有知道一些辽东情况的人,当然,也问了现实中的一些人,比如祖大寿等。 等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一份在这时期,最为详细的辽东粮田分布地图便摆在了崇祯皇帝的面前。 在这份地图上,大部分地方注释着兵力未明,或者大约是多少到多少人马,只有极个别地方,是有明确的建虏驻军数量。 崇祯皇帝看着这份地图好长一会后,便拍照录入聊天群中,给了刘王氏、高应元和魏木兰权限。此时,他忽然无奈地发现,不管是刘王氏还是高应元,都不会画画。没法和魏木兰一样,能把这份地图原样复制出来,摆在孙承宗的面前。 幸好这不是画画比赛,要求不是特别高。他就让高应元和刘王氏都依样画葫芦,画了两份让孙承宗参考。 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在京师的崇祯皇帝手中地图,便呈现在宁远的孙承宗面前,以及在旅顺的卢象升面前。 高应元、刘王氏和魏木兰的临时群中,崇祯皇帝发言道:“朕想过了,既然要做,就要做一个大的。朕决定,对建虏发起破袭战!” “陛下的意思,是要抢更多建虏的粮食?”魏木兰很快发言,显然是代替卢象升问道。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有点感慨,就算卢象升这样杰出的统帅,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不能明白自己的意图。 这么想着,他便详细解释道:“打仗,其实就是打后勤,换个角度来说,打得也是综合国力。就我们大明和建虏来说,我们大明的综合国力,远胜于建虏。有关这一点,是我大明的优势,如果能体现在辽东战场上,就能更快的打败建虏。” 他说完这话后,群里没有人说话,显然是转述之后,孙承宗和卢象升都没有发言,只是在倾听了。 “如果我大明去抢建虏的粮食,虽然能获得一部分补给,可又能抢多少?就目前在辽东的敌我战力来说,不可否认,目前建虏还占有优势,如果建虏反应过来后,还有抢粮的机会么?” 崇祯皇帝的这番话说完之后,魏木兰终于发言了:“陛下之意,是不抢粮,抢时间,在建虏反应过来之前尽量破坏粮田?” 很显然,这个事情是卢象升想提起的,他听了崇祯皇帝的话后,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终于领悟了崇祯皇帝的意思。 崇祯皇帝终于有点欣慰,马上肯定道:“对,朕就是这个意思。就抢得那些粮食,对我大明来说,九牛一毛而已。少了这部分虽然有遗憾,却不是致命的。而我大明如果尽可能多的破坏了建虏的粮食收割,那么在这小冰河时期,对于建虏将是致命的。再加上即将开始的朝鲜战役等等,建虏国力必将再次得到削弱!” “陛下高见,国与国的斗争,并不一定只有在战场上刀枪相见!”刘王氏代表孙承宗冒泡道。 魏木兰见了,也跟上一句:“陛下英明!” 崇祯皇帝不知道,这一句,其实是魏木兰自己说的。她在来回传话中,明显感觉到崇祯皇帝更高瞻远瞩,似乎眼界要比卢中丞高一个档次,因此才由衷地说了句,并不是想拍马屁。 崇祯皇帝心中自然有点小得意,他马上接着说道:“既然观点已经达成一致,那我们就来合计一下,骠骑营和关宁骑军该怎么行动,走什么样的路线,采用什么破坏手段,才能达到尽量多的破坏建虏粮田的战略目标!记住,此次战事,不是杀敌,而是破坏粮田!” 对于这些,就需要前线将领来考虑了。崇祯皇帝该说得都已经说过,不可能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与此同时,远在辽东沈阳皇宫内,满清皇帝皇太极也在开御前会议。从他那胖脸上微微带着的笑意,就知道他的心情不错。 只见他对刚禀告完,退回位置的多尔衮点点头,而后扫视众人,微笑着说道:“朕很欣慰,各旗都很用心,如今掠来的人口,已经足够弥补早前我满洲族的人口损失,甚至还略有超出。只要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同化,我大清的实力便能恢复以前甚至更进一步。” 从某些方面来说,建虏内部虽然也有明争暗斗,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可当建虏面临危机之时,他们也能携手共度难关,这一点,是明末大明官员所做不到的。 也因此,在满洲族人口大量损失之际,各旗都认识到了危机,因此在北进掠夺生女真的战事中,都是尽心尽力,收获也变得很丰盛。 综合夸了之后,皇太极又转头看向济尔哈朗道:“对于蒙古诸部,自从强力镇压敖汉部后,蒙古八旗也得以顺利组建。如今我大清除原有八旗之外,又多了汉军八旗和蒙古八旗。军队的数量,也将超过以往任何时候。只要经过战事的淬炼,我大清的精锐也将达到顶峰。等到那时候,征讨明国时,就不用全国动员了!” 这也就是说,就算有东江明军这根背后的刺,有了足够的兵力,也不用担心会刺得大清吐血了。 皇太极说到这里,似乎略微有点得意,微微一笑,胖脸上的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道:“如今,该是明白朕的苦心,为什么得施以恩惠给汉奴了吧?” 614 怎么和我斗 就整个辽东来说,不管野猪皮努尔哈赤如何屠杀,就人口组成来说,还是汉人居多的。皇太极此话所指,就是想表明只有把汉人也纳入大清普通子民中,大清的国力才能更胜以往。 “陛下英明!”岳托首先奏道。 “陛下圣明!”其他人见了,也纷纷跟着附和。 皇太极微笑着点头,心中确实也是得意。他自信,在如今大青国内,自己的眼光绝对第一,其他人都看不到这个高度。 在接受臣子的恭维之后,皇太极便又微笑着说道:“如今我大清国力强盛,是可喜可贺。不过有一事,还是得认真对待……”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扫视着底下所有臣子道:“秋收在即,各地务必做好粮食收割的事情。朕估算过,如今我大清的人口又有增加,这粮食是个问题。所有粮食收割入库,再从朝鲜补足差额,倒也能对付过这个冬天。” 有关粮食问题,也是一直在制约着满清。至少对于辽东来说,粮食一直不够用,上一次还是从朝鲜运了很多粮食过来,才多少缓解了辽东的粮食危机。至于朝鲜那边为此饿死了多少人,那不是皇太极操心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去管了。 他说到这里,收了笑容,眉头略微一皱又道:“归化城那边的情况迟迟没有消息,但朕估摸着,明国应该不会爽快地放弃归化城,很有可能占据那里。如此一来,对我大清乃是大不利。越拖到后面,由此产生的威胁也将越大。因此,等粮食收割入库之后,朕想着,国内还是要和往年一样做好粮食管控,先挤出一部分粮食用作军用,发兵直接讨伐归化城。” 听到这话,资格最老的代善犹豫了一下开口奏道:“陛下,今年我大清人口增多,又没有了往年晋商那边的来源,如果光靠朝鲜那边,恐怕粮食还是不够用。老臣以为……以为讨伐归化城那边,是否可以缓到明年,或者再找到另外的粮食来源?”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就此发表什么看法,就见皇太极断然否决道:“不行,要是拖上一两年,明军在归化城所获得的好处便更多,我们大清实在是拖不起!” 说到这里,他略微沉吟一下,又和缓了语气,对脸色有点难看的代善说道:“这样,朕再下旨给英俄尔岱,让他多征集一下粮食如何?至于朝鲜国王那边,就让他为了大清的利益,再忍一忍好了!” “陛下圣明,如此老臣便放心了!”代善听了,稍微一犹豫后,还是躬身回应道。 连代善都没反对了,其他人就更是不会反对,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皇太极便开始讨论起秋收的事情,这些都有惯例可循,倒也不需要多操心。不过,对于新任登莱巡抚的那八百骑军,他多少还是有点头疼的。一番商议后,便决定下旨,让沿海的那些州县派出预警,发现有明军骑军登岸的消息,就立刻抢收粮食。 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提前收割粮食。毕竟海岸线这么长,万一没监视到骑军登岸怎么办?可这么一来,就会少很多粮食。皇太极权衡之后,觉得那支骑军从关宁回明国京师,再回去登莱,多少总要休整,再过海到辽东,总要有段时间,不可能赶在秋收之前过来的。因此,他便想着多要些粮食了。 第二天之后,他又开了御前会议,继续讨论大事。那就是在秋收之后,要派多少人马远征草原,派哪几个旗多少比例出征,联合哪些蒙古部族,许给他们什么好处等等事情。这事情很多很复杂,涉及国内外多方,就需要权衡各方利益,也是商量了好久,才确定下来。 会议结束之时,皇太极认真地交代道:“此事关系重大,各旗当从眼下就开始准备,等粮食一入库,大军便开拔!” 他却不知道,他最大的对手,明国皇帝其实已经在去年末换人了。他还用老的经验在做事,注定是要被教训的。 他更不知道的是,他的御前会议内容,在一天之后,钱富贵就从他所立的太子豪格那得知了内容,并在第一时间,通过聊天群,发给了群主。 崇祯皇帝看到大概的会议内容后,再次确认了下自己这边新增的作战方案后,就欣慰的笑了。皇太极啊皇太极,你怎么跟我斗? 会议内容通过聊天群同样传给了卢象升和孙承宗,而后旨意下达,在建虏收割粮食之前,正式开始代号为“秋收行动”的秋季破袭战。在后世的历史上,把这场战事的开始,到来年战事的结束,当作了满清国力发生转变的关键一役。 宁锦前线,锦州大帅府大堂,主位上的不是大帅何可纲,而是辅臣督师蓟辽的孙承宗,底下众将云集。 孙承宗的胡子随着他的说话,一翘一翘的,说了好长一会后,他才沉声喝道:“此次战事,事关重大,皇上亲自下旨,必须达成作战目标。因此,老夫有言在先,谁要是敢在这事上拖后腿,就决不轻饶!” “末将听命!”何可纲带着手下众将,大声抱拳回应道。 “好!”孙承宗大喝一声,而后便马上宣布道:“各将皆抽调精锐家丁出来,由副将曹文诏挑选,组成一千骑军出征,事毕后放还各家家丁!” 说到这里时,他又提高了嗓门,冷声大喝道:“老夫再重申一次,有敢小动作影响此次战事的,老夫决不轻饶!”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曹文诏,又交代他道:“如有怠慢军令者,无须顾忌是谁家家丁。此战不能按计划完成,老夫也不会轻饶了你!” “末将遵令!”曹文诏虽然不知道具体战事计划,可孙承宗既然分配了下来,他便毫无惧意地回答。 再不努力不行,否则被变蛟那个小兔崽子超过,自己这个当叔的老脸往那搁!曹文诏心中如此想着。 他已是副将级别的将领,再往上就是一方总兵,自然知道自家侄子那边的大概情况。想想当初自己还想劝侄子留在关宁军中,还是侄子坚持去新军的,他心中就有种被曹变蛟后来居上的危机感。 615 破袭战 大海无边无际,只要有船,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不用担心伏击,不用担心遭遇。卢象升站在鸭绿江口的獐子岛简易码头,看着停着满满地大型福船,心中不无感慨道,要是建虏有水师,那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骠骑营从旅顺转移到这獐子岛休整一天,从明天登陆开始,就将不再轻松,又要像上次一样连续转移作战了。 这一次,因为一旦上岸作战,就不会有停止,而且论劳累程度,怕是比上次还要累。基于魏木兰的身体才刚恢复没多久,这么高强度的作战实在让人担心,因此卢象升说服了魏木兰,继续留在旅顺那边,为皇上耳目,为新军到达协调事情。 根据约定,也是从明天开始,关宁那边,曹文诏副将也将领一千骑军参与行动。可以说,东西两支骑军,要像两把钢刀一样插进建虏的两肋。 卢象升想了一会,下意识地想和魏木兰说说话,却又马上发现魏木兰并不在身边,不由得哑然失笑。 笑过之后,他忽然感觉,身边没有魏木兰,感觉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自己就好像成了聋子,瞎子一般。 辽东这边,马上就要秋收了;朝鲜那边,估计也就在这段时间了。从李德明那边传来的消息,在朝鲜的建虏也在督促光海君安排人收割粮食的事情了。要想前后战役连接起来,还得要加紧时间啊! 想了半天之后,卢象升回到简陋地营地内,检查骠骑营将士的休整情况,最后和他们一起,早早入睡。 第二天下午,汤站堡这边,建虏守将送走了来自沈阳的信使,而后立刻召集手下说道:“皇上旨意,我汤站堡靠近鸭绿江,有可能会受到皮岛明军的偷袭。因此田里的粮食不能等成熟了再收割……” 一听这个话,他的一名手下,似乎是个文官来的,立刻有点惊讶地说道:“大人,粮食要是提前收割,会减产很多。今年我们汤站堡的粮食已经告急,这要是再减产的话,明年春天可怎么办?” 汤站堡守将自然清楚这点,他也觉得沈阳那边有点杞人忧天。至少在汤站堡这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明军了。 见他有点犹豫,马上就又有人说话道:“大人,镇江堡那边就在鸭绿江边,明军要来偷袭的话,肯定要先攻打镇江堡那边。奴才以为,不若派人去镇江堡那边看着,这样就算明军来袭,我们也能提前预警,就不会白白糟蹋了粮食!” “对啊,大人,我们死了多少汉奴才种出了那些粮食,就这么浪费了实在太可惜了!” “大人,就那些东江明军,以前又不是没交手过。奴才敢保证他们不敢来我们这边的,否则我大清骑军一出,他们何处可逃?” “……” 看着底下议论纷纷,建虏守将沉思了片刻,终于点头道:“好,本官也觉得粮食有些浪费!再说了,本官就不信了,就那么区区几个岛屿,还能常年养着近前骑军?明军有那么富么!” 说到这里,他便改口下令,派人前去镇江堡那边,不过又让人安排下去,让那些汉奴做好收割粮食的准备,只等粮食成熟,就用最快的速度收割完毕。 为此,建虏守将还特意登上城头,眺望远处的良田,看着有一半已经金黄色,忍不住说道:“有了这些粮食,明年开春,应该会少死不少人了!” 汤站堡的情况,对于辽东的建虏来说,是个普遍的情况。各地都缺粮,在看不到危险的情况下,自然舍不得提前收割粮食。 当天晚上,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明亮的月光照淡了笼罩大地的夜幕。不过,要是离得远了,自然也是看不清的,毕竟这是晚上。 城头上,轮值建虏缩在墙垛下站岗。虽然军纪森严,可又不是战时状态,又会有谁一本正经的站岗,都是混着时间,盼着快点下岗去睡觉。 忽然,一名建虏伸手推了推他边上有点打瞌睡的同伴道:“你听,外面好像有声音!” 他同伴一听,睡意全无,仔细听听,好像果然是有动静,站起来往声音来处看去,不由得有点疑惑地说道:“那边不是官道,也没什么路吧?” “是啊,那边都是农田。”先前那建虏疑惑地点头说道,“那声音好像就是从那边传来的,似乎动静还不小。难道……” 他犹豫了一会,而后才继续说道:“该不会是畜生在糟蹋粮食吧?” 另外一人又仔细听了一会,脸色有点变了道:“好像还不少,不行,这得禀告大人去!” “禀告大人又如何,这天黑着呢!” “……” 他们在交谈的时候,另外的建虏兵卒也发现了,议论声起来后终于有人去禀告上官了。 没等建虏守将赶过来,就见农田方向忽然有了火光,就在农田里,火势由小变大,隐隐约约地,在火光之下,还有人影幢幢。 “有人在破坏粮田!”有建虏兵卒大喊起来。 “明军,肯定是明军来了!” “快报告大人,明军来抢粮了!” “……” 建虏守将闻报大惊,立刻准备领军出去,却在城门处被乱箭射了几轮,生怕城池有失,马上闭了城门等待天亮。否则,不探明明军底细硬要出去,万一明军其实是打城池的主意怎么办? 如此一来,建虏就唯有眼睁睁地看着城外粮田被明军糟蹋。不少建虏恨声咒骂明军,好好的粮食糟蹋了干什么,抢走就是,等天亮了就能派兵去追回来多好! 等到天明,明军已无踪影,而粮食几乎被糟蹋了个遍,虽然能抢救回一部分,可今年的粮食收成至少要减半是肯定了。 建虏守将气得睚眦欲裂,可从现场迹象来看,明军竟然来得都是骑军,数目还不少,未了解明军底细的情况下,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周边派出探马,试图追踪明军的踪迹,一边派人往上禀告,而后最重要的精力,则是抢救粮田里的粮食,否则过几天就一颗粮食都抢收不到了。 推荐票多400,加一更,刚好抵消了这更,那就还欠6更。 616 困惑 他却没想到,去向未明的骑军,却在大白天一路急行,往凤凰城而去,沿途破坏所有看到的粮田。 等到凤凰城时,夜幕又再次降临,一如汤站堡一般,就算凤凰城乃是大城,可外面的明军底细不明,建虏尝试了一下后也未敢在夜晚出城。而他们等到天亮时,却已无明军踪迹。到这时候,汤站堡的信使才赶到凤凰城禀告情况,却为时已晚。 一开始的时候,建虏以为明军是和往年一样抢粮,可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了。明军并不是来抢粮,而是来破坏粮食的收成,而且是一门心思地破坏。能不打就不打,能多破坏一个地方就多破坏一个地方,这些明军几乎就是铁人一般不需要休息,转移破坏的速度,比信使都要快上几分。 意识到了这个目的,所有明白了的建虏就都慌了,慌忙派了加急,直接往沈阳那边送信了。 皇太极一开始接到禀告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案,可随后各地被明军祸害的守将纷纷派信使加急送来消息时,他也有点慌了。 到了后来,都顾不得是否夜深不夜深,连夜召集了他的贝勒贝子什么的,召开御前会议。 只见皇太极的胖脸上,布满了阴云,看着底下的臣子厉声说道:“明国卑鄙无耻,竟然不顾上天有好生之德,专门派出了骑军破坏我大清的粮食收割!” 说着这话的时候,边上有亲卫推过来一块屏风,上面画着辽东的地图。只见上面有两个刺眼的箭头,一东,一西,已经快要汇合了。 皇太极大步走过去,用他的胖手指着那地图上继续说道:“这里是关宁曹文诏所部,大概有上千骑军左右,一路破坏粮田;而这边,则又是登莱巡抚卢象升亲自领着他的骑军,突然从汤站堡冒出,一路西进,沿途的粮田全遭了他们破坏。” 说到这里,他一掌拍在两个箭头中间,厉声喝道:“朕推断,他们将合兵一处,再从草原逃归明国。这一次,决不能再让他们跑了!也决不能让他们继续破坏下去,否则我大清今年冬天都要死很多人了!” 从报上来的情况看,明军已经破坏了很多,粮食缺失的后果很严重,特别是在目前人口又恢复以前的情况下,对于这一点,在座的这些建虏头目,都有一个清醒地认识。 也因此,他们听完了明军这些“卑鄙”的行为后,都是大为愤怒,纷纷请战,表示一定要留下这些杀千刀的明军。 要把这些明军千刀万剐的心思,皇太极比他们更为强烈。因为,就算把这些明军都杀了,可这些明军所造成的损失,已经没法追回来了。而最为关键的粮食,又会多大程度地影响大清国力,皇太极是比谁都清楚。 因此,虽然已是晚上,可皇太极还是下旨道:“如今明军在此失去踪迹,或有可能是潜逃塞外,或在某处休整。不管如何,各旗都抽掉骑军,连夜出发,从四面围上,务必不得让他们再破坏粮田,不让他们逃回关内!” “遵旨!”在座的建虏大小头目,一个个怒形于色,大声回应,心中恨不得把那些明军扒皮抽筋! 等这御前会议一散,皇太极仿佛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下跌坐在御座上,双手扶着脑袋,似乎很是头疼。 以前的时候,对付明国一向是顺心如意,对于明国的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那个时候,自己所想的,是掌握大清,能乾坤独断。自己相信,只要没有其他人拖自己后退,自己就完全有能让大清更进一步。 皇太极想到这里,身子往后靠去,脑袋后仰,闭着眼睛继续想着:可是,如今虽然自己已经能乾坤独断,没有人再拖自己的后退,可为什么,就这么事事都不顺心呢! 忽然,他一下睁开小眼睛,眼神凛冽,心中暗恨,那个年轻的明国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开窍了?还是有什么厉害人物在辅佐他,竟然连续出招,让自己一番番的谋划付之一炬。 原本自己以为,大清国力在自己的努力下,又将上一个台阶。可明国皇帝竟然用出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没有粮食,以前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 “啪”地一声,皇太极一掌拍在御座的扶手上,恨声开口说道:“朕岂会输给你一个毛头小子!朕绝不会认输的!” 边上穿着黄马褂的亲卫们,眼观鼻鼻观心,就仿佛没听到任何声音。不过他们心中却是在惊讶,陛下这么厉害,怎么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而在此时,卢象升一如皇太极所想,已经和曹文诏胜利会师。不过这一片地区,他们并没有搞破坏,所以才让皇太极有个错觉,以为他们还没有会师。 也到了这个时候,卢象升才通过高应元重新和皇上取得了联系,也知道了新军那边的情况。 其他将士都在抓紧时间休息,不过卢象升却还强打着精神,对同样疲惫异常地曹文诏笑着说道:“总算没有辜负皇上期望,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新军已经到达目的地休整,空出来的战船也已经出发,我们明日一早就还按计划行事吧!” “一切都听中丞大人的。”曹文诏虽然很累,可心情却很不错,“建虏肯定以为我们又要跑草原去,呵呵,让他们去拦截好了!” 之前他们两人的破袭战路线,其实是精心挑选过的,隐隐所指,就是最终往草原逃去。也因此,曹文诏才有此一说。 卢象升笑笑道:“这份作战计划,可是皇上费了很大功夫才有的,建虏要是随随便便能猜到,就真是怪了!好了,睡吧,接下来还得累几天呢!” “像这样痛快的战事,就是再累都愿意!”曹文诏笑着回应,而后,与卢象升相视而笑。 远在京师的崇祯皇帝,通过高应元知道了这边的情况,也是心中高兴。正在这个时候,内侍禀告说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求见。 617 后会有期 崇祯皇帝一听,立刻召见,却是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派往辽东忽悠的吴二狗回来了,并上缴了从皇太极那里忽悠来的黄金。 崇祯皇帝心情不错,想了下,便对刘兴祚说道:“返还五两黄金给他个人以示奖励,其余黄金,就作为他的帮派扩充用的经费。由锦衣卫配合,让他把南京地下势力也像京师一般整合起来。” “是,陛下。”刘兴祚自然没有二话。 第二件事情,就是辅臣周延儒终于要回京了。虽然带回来了不少粮食,可他的黑材料也是一堆,刘兴祚呈上一份奏章,主要内容是由聊天群中收集和地方上锦衣卫收集汇总起来的资料。 第三件事情,是有人弹劾兵部尚书,总督云、贵、川、湖、广西军务兼贵州巡抚朱燮元,说他不假幕僚,每年经受数十万军费,其中多有贪腐。锦衣卫这边,也有上报确认。 如果要是换了年前的崇祯皇帝,他肯定会勃然大怒,贪腐要治罪,这没得说。可此时,他坐在这个皇帝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很久,不再是有一就是一,有二就是二的那个性子了。 这两人都是重臣,特别是朱燮元,统领大明西南的兵马还在清剿土司之乱。从天启元年开始,平定了两次大规模叛乱,功劳不小。 崇祯皇帝想了一会,便交代刘兴祚道:“卿派锦衣卫暗中前往西南,再行核实。另外,西南如今是什么个情况,也得查探清楚上报。” 在明末这个时候,大明西南其实也是一片乱,按照历史上来看,虽然平叛成功,没有动摇大明统治,可由此带来的后果,其实也是很严重的。不但动摇了大明根基,也使得大明无法抽调西南的土司兵马用于镇压开始的流贼和应对建虏侵略。 如今辽东的局势算是在预料之中,并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崇祯皇帝也就有心思开始把大明西南也纳入视野范围,准备插手了。 等刘兴祚一走,崇祯皇帝马上又传旨东厂提督王承恩,同样交代他,让他派出东厂番役,暗中前往西南收集当地情报并朱燮元的信息。不管如何,多谢渠道确认消息,这是最起码的。 第二天一早,辽东大地上,将近两千的明军骑军,突然又出现在建虏的视野中,出乎建虏的意料,不但没有往西北的关外逃跑,反而继续往西南,丝毫不停留,一路破袭粮田而去。 沿途的建虏压根没有预料到,在他们看来,这支明军要想逃回去,第一是合兵逃往草原,绕道回到明国,这是之前明军这么做过的。另外一种可能是,各自逃回各自的地方,也就是关宁军逃回宁锦,东江骑军逃回皮岛。 基于这个判断,在这两个方向上,虽然沈阳旨意还未传达,可不少地方已经严阵以待,或者收割粮食,或者调集重兵驻守粮田。 可他们没想到,两支明军合围之后,竟然一路往西南奔袭,那里可都是海啊。将近两千骑军,明国可没那么多战船接应吧? 正是基于这个认识,让建虏的反应又慢了一拍。而且,八旗抽调骑军也是要时间的,等他们从各处集结骑军追赶的时候,也就只能远远地跟着跑,并且一路欣赏被破坏了的粮田。 这一日,复州建虏守将刚接到其他地方上的建虏通报,说有明国骑军在辽东大地上破坏粮田,就又接到禀告说,长生岛方向发现大量明国战船。 复州的海边是个复州湾,离海岸不远就是很大的长生岛。以前也是有明军的,不过冬季海面会结冰,被建虏攻打过一次后,基本上就没有明军驻守了。建虏也没有派兵驻守,因为他们没有水师。 此时一听大量明国战船出现,顿时就让复州所有建虏都紧张了。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明军要来攻打复州。于是,他们立刻派出信使求援,同时紧闭城门准备迎战。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见一支骑军从内陆方向疾驰而来,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把城外粮田糟蹋完了后,扬长往海边而去。 建虏复州守将气得暴跳如雷,可却毫无办法。虽然他手中也有兵,可多是步卒。而且精锐的满洲八旗很少,多是汉军八旗和一部分蒙古八旗而已。如果只是守城,那没问题,可要是出城去和明国骑军打,而且海上还不知道有多少明军会登陆。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不敢冒着城池丢失的风险出战的。 在复州湾长长的海岸线上,水师船队纷纷靠岸,开始接应疲惫之极的骑军登船。接应到后先安顿到长生岛,而后又返回接应。足足登陆了差不多一天,岸上的明军已经很少时,复州建虏才冲出来试图打个胜仗。 可他们没想到,最后登船的明军手中都有劲弩,还有部分船上的火炮和弓箭策应,让企图偷鸡的建虏扔下了一地尸体,眼睁睁地看着明军全部上船开往视线远处的长生岛。 等到第二天早上时,循声追来的八旗主力终于赶到了复州,他们能做的,也只是瞻仰一番明国骑军留在农田里的杰作,看着复州这边在农田里尽量抢救粮食。去到海边眺望,远远看到明军就在那岛上,却因为有海峡阻隔,却没有一点办法。 等到了中午时分,岸上的建虏就发现明军的水师重新起航,能直接目视到,那些船上载着明国骑军,一路沿着海岸线,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往宁远方向开去。 “多谢相送,后会有期!”那些船上明军士兵的齐声大呼,充满了欢快,声音洪亮,不要说岸边的建虏了,就连复州城外在抢救粮食的建虏都能听到。但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纷纷咒骂明军,却没有一点气势。 八旗追兵担心这些明军还真是后会有期,又从另外的岸上登陆去搞破坏,大清实在承受不起了,就派出了部分军队就沿着海岸线遥遥监视着明军船队往北而去。 长生岛上,也还能看到有明军在活动,不过也只能这么看看了,难道还能游过去不成! 最终的结果,飞报沈阳,很快就送进了皇宫,送到了皇太极手中。 618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第三更) “哗啦”一声,皇太极面前的御案直接被他推翻,上面的奏章散落地满地都是,殿内的内侍和宫女全都闻声跪倒,低着头匍匐在地。 可就在这时,就在皇太极的右边不远,发出“噗”地一声,一名内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竟然放了个响屁。 这个屁有可能把他自己吓到了,连忙用力,没有声音,可终归挡不住自然现象,那声音又响了起来,犹如奏乐一般,时断时续地有节奏声音。 皇太极犹如一头吃人的猛虎,胖脸上的小眼睛睁得大大地,勉强算得上怒目圆睁,指着那名内侍几乎是咆哮着吼道:“愣着干嘛?给朕拖出去活活打死!” 说完之后,甚至还不解气,直接把手中捏着的那封奏章砸了过去。 等到侍卫拖着那大声求饶的内侍出殿之外,皇太极忽然叹了口气,犹如全身没有力气一般,跌坐在御座上,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非常的疲惫。 关宁骑军和东江骑军分别从西和东两个方向直捣辽东腹地,而后又在未到大清重兵驻守城镇便拐了个弯,一路破坏到复州再逃离。皇太极虽然还没有得到最终的禀告,可他心中却能估算出来,这一次明军所毁坏的粮食损失有多少。原本大清的粮食就不够,还被明军又捅了一刀,真是雪上添霜! 没有粮食,其他事情就是做得再好,也是虚的。更气人的是,明军毁坏了这么多粮食,却最终被他们安然逃脱,这真是不把大清军队放在眼里! 辽东大地,是大清国的地方,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皇太极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心肝都有点疼。他明白,这都是气的。 真是可恨,虽然自己其实想过他们有可能会从海上逃走,但又想着将近两千骑军,两人带马,那得多少战船运送,按自己的估算,明国水师是没有那么多船的。也因此,自己布防堵截的重点,还是在陆路,特别是草原方向。 可是,没想到明国水师竟然利用了长生岛。先把一部分明军放在岛上,运走另外一部分明军后再回头来运剩下的明军,这样就解决了战船不足的问题! 皇太极心中想了好长一会,终于慢慢地压制了心中的怒火。再仔细考虑了一会后,他忽然一下站起来,大声喝道:“来人!” 明军能来毁坏我大清的粮食,那我大清也要礼尚往来,去把明军的粮食抢得来。皇太极心中想着,便决定派兵前往宁锦,直到山海关一线,所有粮田里的粮食,大清都要抢过来。 不过皇太极虽然下了这道旨意,并加急传令给复州那边的军队,让他们去做这事。可他却是明白,被明军这么一捣乱,耽搁了一阵,去关宁那边抢粮食的事情,已经比往年要迟了。更为关键的是,这一次明军既然能想到来大清国内毁坏粮食,他们也肯定会防着大清去抢他们粮食。 想想派往关宁的军队很可能空手而返,也就是说,这一次的事情,被明军占尽了便宜,皇太极感觉又气大了,可他却没一点办法。 他其实不知道,如果不是为隐藏水师的实力,大明完全是可以一次性把人马都运走的。之所以只过来一部分战船,又费劲把东江骑军先丢长生岛上,就是要做给建虏看,大明水师目前的运力其实就这么多而已。 而实际上,登莱水师在卢象升上任后,就已经在造新船了,又从关宁这边调了船过去,最关键的是,福建水师原本就比登莱水师要庞大,刚好从安南运粮过来,被崇祯皇帝下旨留在了北方。这使得大明北方的运力一下增加很多,远超皇太极的想象。而这,也是在之后的战事中,要给皇太极一个惊喜的依仗所在。 可以说,自从去年末,换了个崇祯皇帝之后,自从抄家晋商,斩断了建虏在关内的眼线之后,自从有了聊天群这个金手指之后,大明和建虏的信息已经是绝对的不对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皇太极再厉害,要还想有以前的战绩,那也是千难万难了! 就在皇太极气得杀人时,在旅顺港口这边,岸上的茅草房全部清理完毕,并且其他堆积的杂物等也全都清空,从城里到港口全都空荡荡的,犹如一个大广场一般。 码头上,熟练的匠人都在忙碌地增加泊位。看着已经新增加了不少泊位,在做些杂事换取粮食的老渔民不由得很是惊讶道:“这已经能停不少船了吧?怎么还要增加?” “对啊,我也是在纳闷。”他的邻居跟着说道,“就算以前旅顺归朝廷的时候,也没见有多少船只啊。就前些天的那些船,已经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多的船了!” “该不会是闲着也是闲着,就多修一些了吧?”老渔民的儿子猜测道。 老渔民一听,当即摇头道:“怎么可能,你以为真是吃饱了撑的啊!要我看,很可能是上次的那些船要回来了。你们忘记了,上次那么多船上下人,用了多久时间?大人们可能想着想加快点上下船的速度,就这么做了吧!” 说到这里,他忽然有点感慨地叹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大明在永乐年间的时候,那时候的船才叫一个多呢!密密麻麻地,几乎把海面都给铺平了!” “比前些天的船还要多?”他儿子一听,诧异地问道。在他看来,前些天已经是快铺满港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了。 老渔民听了,看着他儿子道:“当然,比前些天要多多了,不要说港口,就是看着海上最远处,还都是船呢……” 他正说着,忽然停住,让他边上的人有点好奇,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顿时也呆住了。 只见港口外面的海面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船只。似乎海洋的远处不是海水,而是都是船。看了好久,最前面的船已经越来越大,可海得尽头,还都是船。就这规模,绝对比前些天的数量要多几倍以上! 不用说,运送新军参战的船队,包括登莱水师、关宁水师和福建水师的船,终于抵达旅顺了。 还了一更,还有5个欠更。貌似明天又会多两个加更。 619 草原贵客 “这个……朝廷是要收复辽东了么?”老渔民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他邻居听了,接上一句道:“至少肯定能收复金州吧!” 然而,让他们失望了。装载着人的战船纷纷靠上码头,把所有人都赶下船,甚至有不少是或扶或抬地下船,这些新军将士,虽然在陆地上是精锐,可这一次坐船,却是吐得欲仙欲死,估计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而其他船只,则只是在旅顺港口做了简单的补给后,并不卸货,又再离开港口,前往皮岛这个最终的目的地。 在卢象升坐船返回旅顺,并准备下一阶段战役的时候,远在草原上的归化城,总督府后堂,总督洪承畴正在招待刚到草原,前来总督府报到的包头巡抚杨嗣昌。 只见洪承畴毫无架子,微笑着端茶示意道:“这种马奶茶是草原特产,别的地方喝不到的。可能一开始有点不习惯,但喝多了后还是觉得不错的,杨兄不烦尝尝!” 杨嗣昌一见,连忙端起茶杯,同时带点尊敬地说道:“总督大人太客气了,卑职乃是大人的下属,岂敢当此称呼!” 洪承畴听了丝毫不以为意,自己先喝了一口马奶茶,而后放下茶杯后才说道:“我在杨总督麾下,多承杨总督的关照,更是杨总督的推荐,我才能走到如今的位置。此等恩义,我也岂能忘之!此乃后堂,又非外面,自以私谊待之。且我小五岁,称一声杨兄也是应该的。” 杨嗣昌听了,还想再推辞,却见洪承畴又把话题一引,并不给他机会道:“前些日子,我从皇上那得知杨兄的草原对策,实在是赞叹不已。有杨兄助我,实乃幸事也!” 说到这里,他又端起侍女倒满了马奶茶的杯子,向杨嗣昌一示意道:“杨兄既到,包头那边,就全托付给杨兄了!” 就目前的局势来说,包头那边的危险不小,杨嗣昌来了,又是包头巡抚,自然要分担洪承畴身上的很大一份担子。这种情况,他自然是非常欢迎的了。 从一开始,洪承畴虽然客气,却表现得很强势。杨嗣昌心里也有数,别看洪承畴眼下是客气,又是父亲的恩义挂嘴边,又是佩服自己什么的,可真要有事,洪承畴如此强势的人,绝对不会念及这些。 “下官何德何能,都是皇上御前点拨之功!”杨嗣昌继续保持着谦虚的姿态道,“包头那边,下官自然尽力而为,这点是在御前担保过的。下官在御前时,也听皇上亲口称赞过总督大人,相信有总督大人统筹全局,定能让我大明在河套站稳脚跟!” 说完之后,他把杯中茶一饮而尽,眉头一皱,不过立刻舒展开,而后笑着道:“此等草原特产,果然别有味道,不错,不错!” 无形之中,他向洪承畴传递了信息。他杨嗣昌是皇上看重的人,你洪承畴也是有大才的人,河套这边你总领全局,要是出事情的话,谁都跑不了。 洪承畴似乎没有听出来,依旧微笑着道:“看来杨兄对这马奶茶还是很适应嘛,是个不错的兆头啊!” 说到这里后,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又笑着道:“原本是想今日就给杨兄接风洗尘,不过这两日有贵客要到,草原苦寒,物资匮乏,就索性一起招待。若有怠慢,还望海涵!” “贵客?”杨嗣昌听了后楞了下,而后有点好奇地问道:“可是原辅臣成基命还有御史刘……” “杨兄那里的话!”洪承畴听了笑着道,“杨兄说得几个,都已经到了。如果杨兄有兴趣一见,我就让人把他们找来好了。我说得贵客,可是真的贵客。这位贵客,便是……”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名亲卫匆匆入内,抱拳禀告道:“老爷,礼部尚书已到归化城外!” “什么?”洪承畴一听,立刻站了起来,诧异地说道,“怎么这么快!” 说到这里,他也知道亲卫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就转头对同样跟着站起来的杨嗣昌说道:“我说的贵客来得好快,走,杨兄随我一起前去迎接!” 礼部尚书徐光启?杨嗣昌脑中闪过一个人名,心中也是诧异,也不敢怠慢,连忙随着洪承畴出去了。 没过多久,归化城外,洪承畴带头,领着他手下的文官武将,一起等着南边蜿蜒而来的车队。 或者是车队那边也看到了城门外的一众官员,就加快了速度,没过一会就到了城下。 “下官归化总督洪承畴领归化同僚恭迎礼部尚书大人!”洪承畴的声音响亮,充满了热情。对他来说,徐光启的到来,他是热烈欢迎的。原因无他,只因徐光启带来了他非常想要的东西。 第一辆马车上,有亲卫掀开帘子,徐光启一脸疲惫地钻了出来,一边在亲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后,露出笑容道:“有劳各位了!” 洪承畴打下归化城,控制河套平原后,崇祯皇帝就通过聊天群成员刘金生,下旨给在广西的徐光启,让他带农作物种子赶往河套。 徐光启虽然擅长农事,可也知兵事,自然知道大明掌握河套的重要性。因此他接到旨意的第一时间,便立刻赶往河套。原本预定是明天到归化城的,也让徐光启硬是提前了一天到达。 他说着话时,忽然瞅见了洪承畴身后的成基命,就缩在后面,躲躲闪闪地,好像不愿面对自己。而后,徐光启还见到了另外几张熟面孔,似乎都是御史来的。 呵呵,这小小归化州的级别,还真是高啊!徐光启心中想着,却也没主动过去打招呼。人家现在是落魄时候,不想见自己,就没必要落井下石! 于是,他在洪承畴和杨嗣昌等人的簇拥下,步行进城,同时对身边两人说道:“本官出京之后,奉旨推广甘薯,同时收集各地农作物,绕道了大半个大明,倒也得到了不少好东西。不过有些东西的习性还不了解,就全部都留一些,试种一下,看那些适合河套,明年开始就可以大规模推广种植,希望能对你们帮助!” 620 燧发枪 大明要在河套平原站稳脚跟的最关键一点,就是得有足够的吃食能养活这里的人。因此,对于徐光启的到来,洪承畴自然是乐意之极,早就盼望多时了的。他表现出来的热情之高,不止是官位的问题,更多的是发自肺腑。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堂堂归化总督和大明礼部尚书都扑在农事上,和老农们在一起,讨论着怎么在河套种下带来的那些农作物种子。这些事情被河套百姓,特别是那些流贼出身的兵卒还有从秦晋两地迁移过来的灾民而言,都份外感动。 “要是我们米脂县县令有两位大人的心思,我们当初都不会起来闹事了!” “对啊,要是我们府谷县有两位大人一半的心思,我们也不会跟着王嘉胤闹事的!” “我们大明还是好官多啊!” “……” 大明百姓所求其实真得不多,除了极个别人之外,只要能活下去,谁都不想提着脑袋造反。因为崇祯皇帝的重视,两位大明高级官员的身体力行,无形中凝聚了河套地区人心对大明的凝聚力,这表现在他们具体的巡逻,训练,开荒、建筑等事情上,效率都高了不少。 杨嗣昌则暂时还不用操心农事方面,他领着家丁先赶去了包头,视察地形,统筹人力,准备趁着寒冬到来之前,先大干一场。 至于卜石兔那边,从洪承畴先前派出的夜不收回报,似有不甘,但光凭他自己,还不敢来侵犯河套地区,似乎在游说其他部族,暂时未有东来的迹象。 杨嗣昌对卜石兔不放心,就把他爹杨鹤派给他熟悉草原事物的家丁都派了出去,作为他的使者,前往西边各部族去探听口风、动静,实施他向皇帝所献策的拉拢敲打分化之策。 而此时,在京师的崇祯皇帝,正在接见军器局局长毕懋康。不用说,从他们的笑容上看,就知道是有好事,只听毕懋康带着欣喜禀告道:“陛下,臣严抓钢铁锻造,目前已经打造了三百多把自生火铳,其点火率达到了七八成之多!”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大喜。明末虽然有了燧发枪,但除去炸膛的因素之外,哑火率也奇高,这导致大明军队中始终没有推广燧发枪。之前和毕懋康讨论之后,知道是击火装置的问题,如今看来,毕懋康严抓质量,点火率有七八成之多,算是合格了。 他还没来及说话,毕懋康又在禀告道:“臣根据陛下所说流水线作业的想法,把燧发枪的打造进行分解,如今也已经熟悉起来,相信以后一把燧发枪的打造,能比以前早完工不少时间。” 崇祯皇帝听到这个,却不是很满意,过去了这么久,才打造了三百多把自生火铳,这效率,还是比自己想象中的慢。要知道,军器局也是有足够的人力工匠可用的。 这么一想,他便站了起来,对毕懋康吩咐道:“走,朕亲自过去瞧瞧!” 毕懋康是知道皇帝的本事,知道皇帝过去,搞不好就能崩出个奇思妙想,就能改进方法。如果他是普通的大明官僚,可能心底不会欢迎皇帝去指导工作。毕竟这是找出不足,是件丢脸的事情。可毕懋康是技术型官员,热衷火器制造,如果皇上能指出改进火器制造,对于他来说,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因此,一听皇帝要过去看看,当即大喜过望,这次带过来的样品,也不让呈送御前,直接去军器局看就是了。 崇祯皇帝自然不会摆谱驾临,而是如同去京营一般,轻车简从,就效率很高的到了军器局,由毕懋康陪同,详细介绍了一道道工序流程和相关说明。 这时候,不管是佛朗机炮还是火铳的枪管,多是锻造为主。一般是事先确定重量,而后根据重量分为单筒结合式锻打和双层复合式锻打。不过因为铳管较长,还需要进行多节结合,如此一来,特别是质量更佳,也更科学的双层复合式锻打铳管的工时消耗,自然也就多了。 铳管质量的好坏,是否容易炸膛的一个最为关键的工序,就是多节结合,也就是锻接铳管。锻接不密的铳管,就容易在这结合处炸裂。明末火器的炸膛,多数原因就是如此而来。 检验这一关的手段,是往铳管中灌入开水,而后观察接口处,如果有漏水的地方,则要重新烧热锻打结合。如果质量把控不严,可以想象,都能漏水的铳管,能不炸膛么?! 不过崇祯皇帝参观军器局打造火铳的一个最大收获,是知道了此时铳管钻膛的实际操作。 这个操作是把铳管吊在钻架上,要用墨线吊准,不能又丝毫偏差。铳管固定在木架上下方,上方放入带有钻头的钻把,钻把上系有皮条,由人力拉动皮条,通过皮带传动钻把,进而转动钻头,实现对铳管内壁的镗铣。 这么一来,就需要两个人拉着皮带对钻,另外还有一个人在旁边用铁夹提着钻根,以便使钻头自由旋转。 就这么钻,钻到一半后反过来从另外一头钻,一直到钻通为止。而且钻通的地方,还要注意吊线以保证不致错位。到这还没完,用完短钻之后,还要用长钻再钻。自由经过这么多工序后,才能保证铳管笔直。 不过到这其实还没完,还需要用小锉插进膛内来回转动,使铳管内壁光滑,这才算一根铳管完工。 一把火铳耗时用工最多的就是这铳管的打造,在这个时候,要用一个月时间才能打造一根合格的铳管,而且就这时间,还是熟练工才能达到。 崇祯皇帝看完整个流程,立刻就觉得这种铳管的制造,不但浪费大量人力,而且还耗时这么多,绝对是需要改进的。而改进方法对于后世穿越过来的人来说,有一个很简单的改进方式,那就是用蒸汽机带动钻头来钻铳管,就能由三个工匠减少到一个人,而且还能日夜钻,效率的提高自然就不用说了。 621 线膛枪(第三更) 等毕懋康全部介绍完毕之后,崇祯皇帝踱步到钻架上,而后指着那钻架道:“毕卿,朕觉得,你不妨考虑把这个钻架进行改进,动力的驱动……就是由两人拉动改为水力拉动试试。” 他所提的,其实是水力机床。这个简单一些,等蒸汽机造出来后,再用蒸汽动力来替代水力,那就更方便了。 毕懋康自然是见过农田所用水力,崇祯皇帝这么一指点,他自然就容易联想起来。他是技术型官员,对于这水力的运用,自然也是一想就明白的。不过他略微有点犹豫道:“陛下所言极是,但军器局这里并没有河流可用……” 崇祯皇帝一听无语,看来做技术的,脑子也是一根筋,便打断他说道:“又不是让卿大规模地应用水力,只是让卿试验看看这个做法是否能成功,能有效减少人力的浪费,能加快自生火铳的打造。卿完全可以让工匠人造一道水力驱动出来试试的。” 毕懋康一听,稍微楞了下,而后一拍自己的额头,露出很不好意思地笑意,而后双手作揖,真诚地回道:“陛下说得是,微臣实在是糊涂了!” 崇祯皇帝也不以为意,笑了笑后,让人拿过了一把燧发枪,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甚至还看了看铳管。又板起鸟嘴按下扳机,试了试开枪的感觉。 毕懋康一见,便又在边上介绍这个自生火铳的性能,介绍着各种参数。崇祯皇帝听完之后,微笑着对毕懋康说道:“以后就叫燧发枪吧,做得不错。不过如果射程再远一些就更好了!” 毕懋康一听,连忙回答道:“陛下,这自生……燧发枪如果要再加大射程的话,这铳管还要再加长,加厚,发射用的火药添多。如此一来,打造就更为困难。而且就算打造出来,可能燧发枪的重量,还有发射时产生的力道,都不是单个兵卒所能把控了。” 明末这时候火铳的长度,重量等等,其实已经经过历代的改进,早已有一套成熟的规定。毕懋康以为崇祯皇帝不知道这些,就细加解释了一番。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只见崇祯皇帝摇摇头,笑着说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朕的意思是你看看,安排人在这个铳管内壁拉出膛线来,旋转型的那种。这样软一些的铅弹塞实后发射出来时,是旋转地飞行,比起滑膛会有更强的动能,也更具有稳定性。如此一来,不但打得更准,还能打得更远。” 毕懋康一听,又是楞了一会,仔细想想,以他的学识,还是难以理解,不由得有点忐忑。自己号称火器第一人,精通火器,可皇上一来就指点了几个地方,前面自己还能听得动,也知道怎么做,只是没想到而已;可眼下这个,皇上说了还不明白,这……这还真是惭愧! 这么想着,他就有点好奇地问道:“陛下,这真能打得更准,射得更远?” “呵呵,毕卿也不用问朕。”崇祯皇帝笑着把手中的燧发枪递给了他,而后又说道,“毕卿自己做出来比较试试,那不就一切明了了!” 毕懋康一听,也跟着笑了,这确实是个最让人信服的方法,不过他看着手中的燧发枪想了一会,却又皱了眉头说道:“陛下,可要在铳管内壁刻下旋转膛线,怕是不容易。增加了这么一道工序的话,怕是所耗工时要更长,成本也将高很多。” 崇祯皇帝一听,不以为意道:“没事,先做着试试,做出来后再评估成本到底增加几何?而后和普通燧发枪再比较一番,看性能提高了多少?到那时候再决定这种线膛燧发枪是否要打造,是否要装备军队。” 毕懋康一听,明白皇上不是直接下旨,只是先进行试验,等有结果了再决定,这样自己身上的压力就小多了。 这么想着,他心中顿时松了口气,立刻恭声回答道:“微臣遵旨!” 崇祯皇帝又信步走到存放燧发枪的仓库,看着三百多把燧发枪就陈列在那里,心中高兴。不过新军已经开拔,至少第一次战事是用不上燧发枪了。等明年战役结束后回来,就应该能多一拨燧发枪部队了。 他这么想着,便对跟在身边的毕懋康说道:“朕会交代给茅总教习,让他从京营中选拔军士出来,而后购买燧发枪进行训练。等卿这边产量上去,成本下来,那就是大规模列装军队的时候了。” 毕懋康一听大喜,军器局眼下已经走上革新之路,要自负盈亏。这打造出来的燧发枪可是兵仗局的拳头产品,能被认可,那以后的路就顺畅多了。 他这么想着,立刻声音洪亮地回应道:“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尽快改进打造流程,提高燧发枪的产量,降低燧发枪的成本,同时也定会严控燧发枪之质量。” 崇祯皇帝很满意,离开军器局后立刻去了兵仗局。自从上次对郑芝龙描绘自走战船的前景后,他就已经吩咐兵仗局打造蒸汽机了。刚才在军器局又提到了蒸汽机,就顺道过来看看情况如何。 让他微微有些失望的是,蒸汽机的打造并不顺利。崇祯皇帝便要了图纸,又查看了整个流程。随后指出了图纸上的几个设计错误,而后强调了这蒸汽机的重要意义,并下旨调动熟练工匠先全力打造一台出来看看。 以大明此时的技术,不计成本,手工打造一台蒸汽机出来并不是难事,最多密封性不够,功率低一些,成本高一点而已。 等他回到宫中时,内侍来报,说辅臣周延儒已回来,等候觐见。 崇祯皇帝一听,瞧了一眼御案上早已放着的那个奏章,而后淡淡地吩咐,让周延儒觐见。 没过多久,周延儒便到了文华殿觐见。崇祯皇帝能看出来,他比起年初,气色更好,似乎还胖了一点,显然这出去一趟,过得舒心,享福了。 底下的周延儒,确实精气神都不错。而且他心中期盼着,一会皇上能嘉奖自己。 月票多50,推荐票多400,就是两个加更,还上这更,那还有6个欠更。 622 复社 见礼完毕之后,周延儒便大声向崇祯皇帝奏了起来,讲他奉旨出京之后,如何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最终不负皇上之托,没有引发各地民乱,却凑集了粮食已经运到了通州张家湾。恳请皇上另派人前去张家湾清点粮食,核实数目。 在他奏报的言行间,不外乎突出了重点,就是他不辞辛苦,为完成皇上之托,简直是快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地步了。 说完之后,他站在底下做谦卑状,可挺起的胸膛,眉目间飞扬的神态,却逃不过崇祯皇帝的眼睛,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崇祯皇帝也不言语,只是拿起御案上的那份奏章,往御案一角一扔。边上的轮值太监高时月立刻上前,双手捧起那份奏章,走下去转交给周延儒。 见此情况,周延儒微微一惊,不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纳闷之余,便伸手接过,展开看了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刚才的自得之心一下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光洁的额头,也隐隐冒出汗珠来。 原来,这奏章上记载的,是他奉旨出京,办差过程中做过的大小事情。包括他什么时间到什么地方,赴宴多少次,什么级别的宴席,有什么人陪同。参与诗词茶会多少次,作诗多少首,红颜知己有几个。盐引发下多少,凑集粮食多少等等,稍微重要点的事情,都有记载。这些事情,有力地证明了周延儒刚才所说奉旨出差多辛苦是有多扯淡。 崇祯皇帝在上面,看到周延儒看完了,便淡淡地说道:“江南之地,结社之风盛行。周卿乐衷其中,其乐融融,看来是很赞成啊?” 周延儒捧着奏章的双手有点抖,弯腰低头,不敢做声。 崇祯皇帝见了,嘴角微微一撇,略微露出一丝冷笑。这周延儒是典型的明末酸儒那一套,喜欢诗词书画,喜欢众星捧月,喜欢风流生活。年纪轻轻已是辅臣,去到了地方上,被众人围捧,整天搞些虚头巴脑的事情。 此时见周延儒不说话,崇祯皇帝便又说道:“礼部尚书徐卿比周卿还要晚出京,可他却绕了大半个大明,如今已经到了草原上,这才是兢兢业业,鞠躬尽瘁!” 听到这话,周延儒的腰弯得更低了。 “周卿这一趟江南之行,不知道对复社如何看待?”崇祯皇帝依旧是语气淡淡地问话。 周延儒听了,如果没看到手中的这份奏章,或者他会向皇上举荐复社会首,举荐那些骨干士子。可此时,他已经能听出来,皇上对于这些的喜好明显是厌恶,要是再说那样的话,就真是脑子撞墙了。 因此,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没底气地低声奏道:“回陛下,江南风气糜烂,士子多喜妇女之风,又善夸夸其谈,浮夸之风盛行。复社之中坚,多为官宦子弟,虽有才学却未用于正道,甚是可惜。臣通过这次的江南之行,和他们接触甚多,也着实虑之!” 这个复社,目前在江南风头正盛。夸夸其谈之下,似乎也有领袖江南士林之势。虽然崇祯皇帝并不怎么关注,可从目前已经听到的消息看,却很不喜欢这种。 当然了,如果崇祯皇帝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复社就是取代了东林党的位置,发展到后来,成为崇祯一朝的巨无霸,掌控崇祯朝的科举,遥控朝政。其会首张溥甚至能让下野的周延儒,重新出山当大明首辅,其能量之大,甚至有民间皇帝的称呼时,恐怕就不只是不喜而已了。 此时,崇祯皇帝在听完周延儒的话后,便对他说道:“周卿凑集粮食辛苦,朕为周卿的身体考虑,不如暂时休养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周卿不如再去一趟江南,以周卿的才识,可能扭转江南士林的浮夸之风,如何?” 虽然是商量的语言,可说话的语气,却很是坚决,压根就不给周延儒否决的可能。 周延儒看了下手中那份奏章,之前的满心欢喜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心中叹了口气,恭声领命道:“臣遵旨!” 他知道,这再一次前往江南,估计是要舌战群儒去了。真是造化弄人,上半年还是其乐融融,这下半年就要唇枪舌剑了。 崇祯皇帝见周延儒答应下来,语气终于和缓了一些,说了些慰问的客套话,便让他退下了。 就大明朝来说,江南的士林风气,是非常影响大明的。可以说,整个大明的风气,都是以江南那边为首。之前的时候,崇祯皇帝通过聊天群,已经了解到那边风气的糜烂。 试想一下,作为大明帝国中坚,未来栋梁之才的士子,却穿妇人衣,比拼奢华,像这样的风气存在,大明未来有何希望可言? 而风气的扭转,并不是杀几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最为关键的是,崇祯皇帝眼下的重心,还在于辽事以及大明北方的灾祸上。而周延儒在大明素有才学,可以说,他在大明士林中,影响力还是比较大的。由他前往江南,先去阻击江南士林风气的进一步糜烂,相信是有一定作用的。 等到辽东建虏的事情有个了断,河套那边稳定下来后,自己就有余力开始关注江南这边,看怎么收拾他们了!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就把这事暂时抛之脑后。毕竟江南的事情虽然也很重要,但不是最急的。至于周延儒在江南筹集运到通州的粮食,就不用运来京师,直接转运到张家口去。让洪承畴那边派兵从草原前往张家口,把这些粮食运回河套,当他们的过冬粮食,勉强应该算够了吧! 安排完了这个事情,崇祯皇帝的视线便又转到了辽东这边。通过聊天群,他知道了新军船队马上就要到皮岛了。从李德明的禀告上看,朝鲜人民又再一次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驻守朝鲜都城的建虏,威逼着光海君派人四处摊派粮食,越来越多的粮食被强征运到都城集中。 623 压力有点大 一支队伍匆匆出了汉城王宫,拐了个弯,到了隔壁一座新盖的气势恢宏的府前,一名内侍低着头,小碎步地走到门口卫兵那,恭声说道:“王上应大人之命过来了,还请通传一声。” 那卫兵的脑袋上,金钱鼠尾的发型,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满洲族的。只见那人骄傲地回道:“在这等着!” 说完之后,和另外一名卫兵点了下头,他自己入内禀告去了。 门口轿子里,光海君坐在那里,有点发呆。此时的他,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有点后悔了。按照他的本心,他是想游走在明国和清国之间。可形势的发展,身不由己,最终一脚踩在清国的船上,一条路走到黑了。 按理来说,他是朝鲜的国王,好歹得有点脸面。但清将驻守在这里,朝鲜的事务,其实是清将说了算。这不,有事情的时候,光海君这个朝鲜国王得自己过来清将府这边才行。 两相比较起来,让光海君又体验了一次,什么是文明礼仪之邦,什么是蛮夷野蛮之国! 这时,脚步声响起,那卫兵回来,大声喝道:“主子有命,令你家王上单独入内,其他人等,在此静候!” 光海君听到了,不过还是等到内侍过来禀告,他才下了轿子,缓步入内。一路之上,遇到金钱鼠尾者,他都不由得挤出一丝微笑,以示对大清国人的友好。 大堂内,英俄尔岱端坐主位,见光海君进来了,也不让坐,只是盯着他,脸色似乎有点不好看。 光海君一见,心中一紧,连忙挤出笑容问道:“大人不知有何事传唤小王?” “听说有人上奏说我大清的坏话!”英俄尔岱冷冷地说道,“王上却只是喝斥了事,不知此事真假?” 说到后来,语气格外的冷,显然很是不满! 光海君一听,心中一惊,不知道建虏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个事情。随后一想,他便明白了,建虏是朝鲜的天,宫中自然有的是人为建虏卖命。怕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建虏的监控之中。 这么一想,他又有点紧张起来。没有建虏的保护和支持,在自己重新当上朝鲜国王后做的事情,绝对活不过一天。如今建虏知道了自己暗中的小心思,这是生气了。 光海君脑中闪过这些,心中便有了决断,连忙回答道:“大人息怒,这是寡人的放长线钓大鱼之计。他们竟然敢污蔑大清为祸朝鲜,使得朝鲜百姓民不聊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饿死无数百姓……”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稍微看了下英俄尔岱,见他冷着脸,便继续说道:“寡人知道朝中绝对不知他一人对大清心怀不满,因此不动声色,只是喝斥一番,就是给他们胆子,让更多对大清心怀不满的人跳出来。寡人知道,这些人肯定怀念明国当宗主国的时候,怀念以前那逆贼,寡人决定回头,就一网打尽他们!” “哈哈……”英俄尔岱一听,突然大笑起来,显然心情变得不错了,笑完之后,就见他脸上带着笑容,有点皮笑肉不笑地对光海君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本将误会王上了!那本将就期待着王上能如愿以偿,把这些居心叵测之人一网打尽了!要是人手不够用的话,本将可以拨些人马给王上,绝对都是精锐!” “那寡人就先谢过大人了!”光海君露出欢喜之意,连忙回应道。 英俄尔岱听了点点头,坦然受之。而后他忽然脸色一变,严肃地说道:“本将刚接到皇上旨意,我大清刚又组建了汉军八旗,蒙古八旗,军力远超以前。如此一来,粮食消耗也有点多。不过唯有如此,才能让明国不敢分心觊觎朝鲜,从而保护王上安然无恙。今年秋后的粮食朝贡,须得多上一倍,王上明白么?” 光海君一听,脸色顿时一白,原来的粮食额度已经难以承受,这又要翻倍,那……那…… 他虽然有点破罐子破甩,只管自己这一世享福,不管以后洪水滔天的意思。可他毕竟曾经历过上一次虏变,在他父亲逃去明国之时,独自稳定过国内局势,也算是了解一些民间疾苦的。知道如此一来,百姓又将大面积饿死。 他正在想着,英俄尔岱见他犹豫,不由得脸色一沉,冷声喝道:“怎么,王上是只想要我大清国的保护,却不想付出一点代价?” 呵呵,付出一点代价而已么?光海君一听,心中苦笑。不过他也不敢让英俄尔岱这个太上皇不高兴,否则能随时能为难自己,让自己吃苦头。他立刻挤出笑容回答道:“上国兵力更为雄厚,寡人欢喜不已,一点心意,总是要有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英俄尔岱的声音很冷。 光海君一咬牙,还是回答道:“只是如今收成不好,这秋收之粮,多用于过冬。如若缺之过多,怕百姓饿死过多,会让国内局势不稳。寡人已经接到奏报,说南边那已经有反贼出现了!” 一听光海君不是不想给,而是在说客官事实。英俄尔岱的脸色好看了一点,当即微笑着说道:“这个无需王上担心!南边的事情,本将已经听说了,怕是有明国奸细诱导所致,本将可派兵马前往镇压。至于王上担心百姓死伤过多,那这样吧,本将再挑多些百姓,让他们去我大清国内,这样王上这边,吃饭的嘴就少了,不会饿死人了!” 光海君一听,又是心中苦笑。大清这要人走,要得可都是青壮啊!不过他的关注重点不在这,而是南边的叛乱,是否真有明国的影子! 他仔细想想,之前仁祖那一脉的人全都被自己杀光,他们应该推选不出其他王族来觊觎自己的位置!这么一想,他便放心了一点,脸上挤出笑容,连忙答应了英俄尔岱的提议。 看着光海君离开大堂的背影,英俄尔岱的脸色重新冷了下来。他想起皇太极的旨意,说国内收成被明军破坏,如今大清的这个冬天,要靠朝鲜这边的粮食,这压力有点大啊! 感谢小心→坠落的打赏! 624 多铎来了 既然压力有点大,那就把压力都转给这位懦弱怕死的王上好了。至少朝鲜百姓,呵呵,就让青壮为大清再多去干一些活好了,如果国内真没有粮食渡过冬天,也算是个备用粮了! 英俄尔岱这么想着,又考虑起整个运粮事情来。在整个朝鲜地界,目前还只有他被告知明军毁坏粮食的事情。因此,他对于登莱巡抚这支骑军,很是上心。毕竟这支骑军可是有战斗力的,而且又是骑军,行动迅疾。 皇上的旨意中,也已经强调过要小心明军来结论。说等过几日,就会派精锐过来护送粮食,应该也是防备这支骑军的。自己这边再多派点人马,重视这支骑军,不再轻敌,看他们还敢不敢来劫粮! 他这么想着便决定了,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外面就有兵卒急忙来报:“贝勒多铎领两千骑军进城了!” “什么,这么快?还是多铎贝勒亲自领军?”英俄尔岱一听,顿时大吃一惊。他立刻想到,皇上应该是非常在意朝鲜的粮食,为保万无一失,竟然派出了贝勒领军的重兵前来。 这么想着,他不敢怠慢,连忙让人去叫朝鲜国王,而他自己也赶紧去迎接了。他可是知道,贝勒多铎,是个年轻气盛的人,打仗厉害,可脾气也厉害,是个不怎么好相处的人。 此时,多铎已经领军进城,骑在马上,看着人迹稀少的街道,脸上不由得很是不好看。甚至当他看到街道边原本还开着门的房子,听到动静后不但不出来迎接,还纷纷关门,这更是让他感觉不爽了! 就在这时,一群人骑马迎面疾驰而来,到了近前后,便滚鞍落马,打千跪地大声说道:“奴才恭迎主子!” 这人自然是英俄尔岱,他是正白旗人,而多铎刚好是正白旗的旗主。因此,他们之间便是主子奴才的称呼了。 多铎脸色有点不好看,冷声喝道:“本贝勒千里来援,就这么冷清?” “主子误会了!”英俄尔岱一听,连忙抬头解释道,“皇上的旨意中说过几日援军才到,因此不曾安排。要知道主子到了,奴才肯定不敢怠慢!” 他知道这个多铎主子是个不讲理的人,只能好言哄着,而不能针对着干。因此,说话之时,都是小心翼翼,心中担惊受怕。 多铎知道他没说谎,因为皇太极发出旨意之后,很快因为担心,便马上派出了多铎领军前来。而且还再三告诫他,说朝鲜的粮食,是大清最后的希望,一定要多收集一些,安全运回国内。 也因此,他领着两千骑军动身,这里面包括五百满洲族人,三百刚掠来的野女真,七百汉军正白旗和五百蒙古正白旗。有了这些人马,再加上英俄尔岱在朝鲜的两千五百兵马,随便登莱巡抚再折腾,这实力也肯定是碾压了,只要他敢来。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看到前面又来了一群人。人数比刚才英俄尔岱还多,闹哄哄地过来。看衣服样式,就知道不是大清国人。 多铎勒马停在那里,冷眼看着。 这一群人,却是得到英俄尔岱的通知赶过来的光海君他们。光海君被告知多铎的性子,顿时就吓到了。那可是大清国的贝勒,还是英俄尔岱的主子,要是他发怒什么的,谁能挡他?就算大清国皇上,也得给些面子不会怎么说他的主吧? 基于这样的想法,光海君把宫里所有人都带来恭迎多铎,以示隆重之意。 多铎看着一大群人,什么人都有,男人女人,朝鲜官员还有兵卒,乱哄哄地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在那里学着英俄尔岱打千迎接,不由得心中有气。乱成这样,是不是不把自己放心里了? 正这么想着,忽然他眼前一亮,看到前面有个女人长得很不错,顿时就心动了,当即叫英俄尔岱起来,而后指着那个女人道:“本贝勒一路辛苦,让她来服侍本贝勒吧!” 英俄尔岱一听,转头一看,不由得稍微一愣。他认得那女人,是光海君的宠妃。好像光海君重新登上朝鲜王位之后,搜罗到了这个女人,就整天和这女人在一起,其他事情都很少过问的。这女人可以说是光海君的心头肉,让这女人服侍,怕是不好吧? 他只是这么一犹豫,多铎却等得不耐烦了。驱马过去,在一众人等的诧异关注下,到了那女人面前,直接弯腰一抄,就把那女人抱上了马背。 此时的多铎,也才十六岁多些,正是雄性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时候。又是一旗之主,早已知道了男女之间的事情,这里还是他最大,就压根一点顾忌都没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马背上,肆意过上了手瘾。 其实他都不是第一次犯这样的事情了。之前就算在沈阳,上面有和硕贝勒在,他照样在街上调戏抢了范文程的老婆,由此可见一斑! 跪在地上的光海君看得目瞪口呆,直到多铎抱着他的宠妃驱马离开,他才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想要说什么时,却看到英俄尔岱对他摇摇头。他顿时就怂了,一下跪坐在地上,又很不甘心地看着多铎的背影,和爱妃在挣扎的身体。 英俄尔岱经过他身边,低声吩咐他道:“你是朝鲜国王,有的是女人,少一个不少,回头再让他们给你找一个便是。我家主子这边,你千万别提什么,否则一旦发怒,本将也不敢担保有什么后果!” 光海君还能说什么,心中回忆起和爱妃的恩爱,顿时心如刀割,可表面上,还是点头称是。 他没想到的是,这还没完。多铎直接进了他的王宫,就把他的王宫当他的府邸,在他的床上睡他的女人。而他自己,则只能搬去偏殿了。这还没完,建虏有了充足的人手,就抽调出了更多的人马“协助”他去征集粮食。 汉城发生的这些事情,很快便散开了,传到了朝鲜各地,自然就传到了朝鲜的义军耳中,也传到了皮岛这边。 昨天陪家人了,所以晚上没码字。今天大年三十,事情比较多,就只两更,明天开始加更还欠更好了。顺便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625 还晕船,能行么? 皮岛夜不收刘源根已经升为总旗,负责朝鲜这边的军情刺探。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后,立刻亲自返回皮岛,要把新出现的军情尽快回报。 回到皮岛码头时,却见码头上已经停了很多船。他有点疑惑,不知道这么多船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中丞大人回来了? 按捺下这些疑惑,他速度去岛上禀告主事人,发现做主的还是留守皮岛的副将陈继盛,并不是登莱巡抚卢象升。 陈继盛一听,顿时大吃一惊,脸色都有点变了,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建虏兵力突然增加这么多,还是贝勒领军,这还怎么打?” “大人,我们要打建虏么?”刘源根和陈继盛都是皮岛的老人,早就相熟,因此便有点好奇地问道,“码头上那么多船,是中丞大人从其他各岛调了人过来?” 陈继盛一听,抬头看他,摇摇头道:“是要打建虏,但那些船都是运新军的东西来的,人还没到呢!” “啊,新军?”刘源根没听说过,不由得很好奇,“什么新军,有很多么,战力怎么样?要是能干翻那些建虏的话,就好了,大人,您是不知道建虏在朝鲜干些什么玩意!” 陈继盛听了,不由得眉头一皱道:“你这话多的老毛病怎么还是没改!一口气问我这么多,我哪知道?那些新军是皇上从京师派来的,再精锐能精锐过建虏?” 刘源根知道他所指的建虏是满洲本族人,因此点点头道:“这次建虏的贝勒过来,身边就有一百多白甲兵呢!” “中丞大人上次能劫来粮食,其实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这次,建虏明显是要提防我们皮岛,还派了这么多人马过来。”陈继盛不由得摇头道,“光之前留在朝鲜的人马,我都觉得很难对付了,这下好了,估计中丞大人要头疼了。” 下意识地,他并没有多指望新军的战力,直接就忽视了。 正在这时,忽然门外有兵卒来报,说中丞大人的船队到了。陈继盛一听,不敢怠慢,连忙领着人赶往码头去。 当他赶到码头时,大批福船已经靠岸,各船上都在下人下马,人喊马嘶地,码头上很是热闹。那些岛上没有事情的兵卒也都在远远地看着。 “哇,是中丞大人的骑军回来了!” “你们总该听说了吧,中丞大人的这支骑军,狠狠地给辽东建虏一个教训,已经被皇上封为骠骑营了!骠骑营啊!” “中丞大人神勇无双,肯定厉害了!” “……” 他们这些人,对于卢象升是心服口服。可以说,如今东江的明军,对于卢象升是没有不佩服的。 而在码头上,陈继盛刚刚赶到,就看到登莱巡抚已经下了船。就连忙过去见礼,同时禀告了最新情况,末了还表示担心道:“中丞大人,建虏兵力增加了这么多,怕是打不了了吧?” 卢象升听了,也是马上皱了眉头。不过他只是一想,便明白朝鲜会有这变化,肯定是之前的破袭战,真正打疼了建虏。否则的话,不可能会派贝勒领军到朝鲜。可以肯定,这肯定是来护粮的。 听到陈继盛最后的问话后,卢象升摇头道:“皇上下旨,而且我们准备了那么多,仗还是要打的!” “啊,可……可……”陈继盛一听哑然,他很想说建虏那么强大了还怎么打。您以前能赢,能劫下粮食,很大原因是建虏轻敌,可如今建虏的实力摆在那里,还怎么打?您就算再神勇,也打不赢建虏的啊! 不过这话他终究不敢说出口,脑中闪过一事,就连忙转移话题道:“大人,那些从京师来的新军呢?” 卢象升一听,略微摇了下头道:“新军将士多是从未坐过船的,大都晕船,不得已,又在獐子岛那休息,可能明天才能到皮岛。” 原本新军在旅顺那休整后出发,是在卢象升的前头。毕竟为了迷惑建虏,卢象升在长生岛那是等到去关宁的船队返回后才回来的。谁知新军晕船实在太多,从旅顺一路前来皮岛的海上,不得不在沿途明军控制的海岛休整,以至于到最后,还是卢象升先到皮岛了。 一听这话,陈继盛不由得更是担心了。他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中丞大人,您说还要打建虏,不会是因为有了新军吧?” 卢象升听了点点头,他自然知道,朝鲜的这一仗,其实是皇上安排,用来给新军扬名的。如果换成之前的话,作战目标就英俄尔岱的两千多建虏军队,而自己这边有自己统领的东江明军,再加上四千多新军,以多打少,应该能赢。对于这点,他还是有把握的。 可如今,又多了那么多建虏精锐,这就难了。卢象升是久经沙场之人,自然知道军队打仗,如果精锐少,那还好说;可精锐的数目要是翻个一倍,那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还是远远大于二的效果。 因此,他对于陈继盛的担心,他心知肚明,同样,他心中也有了担心。他没心思再回答陈继盛的问题,匆匆安顿下来后,就立刻让跟随在身边的高应元联系崇祯皇帝,把最新的军情禀告上去,看皇上是什么意思?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崇祯皇帝回复的结果说,建虏并不知道新军的出现,这一仗还有得打!让卢象升和新军师将曹变蛟精诚合作,打好这一仗,再抢一次建虏的粮食。这样一来,建虏的这个冬天,就别想安稳地过冬了。归化城那边,也就安全了! 卢象升也明白这一次粮食战的重要战略意义,只要能打好了,建虏必定元气大伤。这么一想,他便没有再反对,一门心思地开始筹划即将到来的战事。 之前凯旋去京师夸功的时候,他也见过那支新军。不可否认,那支新军看着好像还不错。可毕竟是没和建虏真正交过手,其真实战力如何,他心中也是打了问号的。如今一个个晕船那么严重,不由得让他加重了担心,对新军的战力下意识地打了个折。 朝鲜粮食战,看来还是要以东江明军为主,以骠骑营为主,就算损失再大,也要打好这一仗,卢象升心中想着,暗自对自己说道。 大年三十,qq群里会发下红包喜庆下,群号也再发下:306779547大家新年快乐! 626 同袍的含义 皮岛上,因为登莱巡抚的到来,明军上下立刻换了样。不少人私下和以前比较后,都暗自叹服。 “在中丞大人的手下,这当兵也是值的,看看,堂堂中丞大人,都和我们一样吃喝睡觉!” “那是,现在回头想想,当时我们东江军在毛帅手下时觉得还行,至少能和建虏干架;后来毛帅没了,当时真以为东江完了;没想到,后来朝廷竟然派了中丞大人担任我们登莱巡抚,看看如今,感觉我们东江军的战力变得最强了!” “……” 回忆着往事,感慨着现在,明军将士们一个个斗志满满。自然,话题也不可避免地引到了新军身上。 “你们说,码头上那么多船只运来新军的装备物资,瞧见没有,比我们东江军要好多了!” “呵呵,一群大老爷而已吧,装备物资好有什么用,关键是要能打仗!” “对,我也怀疑,那些新军的战力能比上我们东江军么?我们经常和建虏干架,他们能行么?” “据说是皇上亲自组建了新军,这是第一次出来打仗,该不会是想捡朝鲜这个软柿子来捏吧?” “很有可能,皇上那么年轻,这新军才练了多久,对付建虏肯定不行。要我来猜的话,我敢赌,新军肯定比不上我们东江军。当然了,我说得是中丞大人来了后的……” “……” 基本上,所有的东江明军,都不觉得新军会有多强,他们自认为在卢象升的训练下,东江明军已经强大好多,新军不可能胜过他们。甚至还有人猜测,新军之所以到皮岛,是大树底下好乘凉,知道卢象升厉害,跑过来混军功的。 而在东江军中的高层,知道新军过来,其实是参与粮食战的那些,也很是担心。一如陈继盛,知道建虏增加了两千多精锐,而自己这边却只是来了一伙刚训练完成的新军,就很是担心,甚至私底下向卢象升表达了这个意思:“中丞大人,此战虽然我军的援军比建虏要多些,可战力相差悬殊,末将建议,不能寄希望于新军,或者骚扰朝鲜,使建虏分兵,或可减少压力?” 卢象升听了,摇摇头道:“建虏不傻,他们不会为朝鲜分兵的。搜刮到的粮食,如何运回辽东,才是他们的头等大事。本官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本官要告诉你,此战关系甚大,不要把希望寄于友军身上,到时我东江军须得全军出动,务必留下这批粮食,就算不能,也要毁掉。” 陈继盛听出了卢象升的决心,没法子再说,只好退下准备。他有预感,这一仗,是东江军生死攸关的一战。 卢象升自己,自然也是按照这个策略进行准备,不过对于新军,他也是能照顾就照顾。这不,新军没来,他就已经下令,让东江将士撤出完整的兵营,供新军到来之用。而他们自己,则设置了临时军营。 这么一来,新军更是成了岛上明军的日常话题,言语之中,多有非议,只是慑于登莱巡抚的威望,才没有公开讨论。 正当皮岛上对新军议论纷纷的时候,他们所讨论的对象,终于出现在皮岛海面上。视野之内,密密麻麻的船只,铺天盖地而来。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皮岛。除了轮值兵卒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拥到码头这边来一看究竟了。 海面上,其中一艏大船上,第一次过来的郑芝龙眺望着远处的皮岛,问身边的郑芝虎道:“李芝奇的那些字都检查完了没有?” 在旅顺的时候,卢象升下令让郑芝虎和李芝奇写一千个“同袍”,而后让他们两人互相检查,最后把结果禀告给他。因此,郑芝龙才有此一问。 郑芝虎一听,不怀好意地回答他哥道:“那厮的字,写得跟狗爬一样,等上岸后,我就禀告给中丞大人,说他九百个字都没认真写,看中丞大人打不死他!” “你这蠢货!”郑芝龙一听,顿时大怒,厉声喝道:“你想找死么?你不明白中丞大人让你们两人互相检查的意思么?” “什么意思?”郑芝虎有点不明其意,伸手挠挠后脑勺道,“不是中丞大人没时间才让我们互相检查么?我说他字写得不认真怎么了?” “你真是一头猪!”郑芝龙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发怒过后只好给他解释道,“中丞大人从头到尾,就是想让你们两人明白同袍两字的份量,懂不?你回头禀告的时候,就说所有字都是认真写的,这样中丞大人就知道你已经放下前嫌,领悟到同袍两字的意思了!” “可……可要是那厮说我写的字都不认真怎么办?”郑芝虎还是有点不解地问道。 郑芝龙已经无力生气,对于这个弟弟的智商,不抱过多期望,耐心地解释道:“李芝奇那边,也肯定不会说你写得像鸡爪一样的字是不认真的,否则,你看好了,中丞大人最终处罚的,必然是他!” 郑芝虎对他哥的话还是信服的,因此,听了后,最终还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郑芝龙见了,重新抬头望向远处的皮岛,有点感慨地说道:“以后我们和李芝奇都是大明同僚,皇上英明神武,就别想着其他心思,就把他当兄弟……同袍吧!” 郑芝虎听了,虽有不甘,不过大哥说得话,做的事,一直没怎么错过。郑家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也多亏了大哥。这眼光,是绝对没得说的。这么一想,他便没话可说了。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动静,郑芝虎转头一看,连忙对他哥说道:“软脚虾……曹变蛟出来了!” 郑芝龙一听,立刻瞪了郑芝虎一眼,幸好声音比较低,海风比较大,曹变蛟应该听不到。 他这么想着,马上转身,见曹变蛟已经出了船舱,正一脸苍白地扶着船沿,脚步浮虚地往船头过来。在他的身后,还有更为不堪的新军师监冯德华。 于是,他立刻露出担心的脸色,马上向曹变蛟他们迎了过去。 感谢风踪影,陈词爱滥调,沁水冰心的打赏,加更两章,推荐票多400,加更一章,那就是9章了。下一章可能是中午左右。 627 军纪 “曹帅,感觉怎么样,马上就靠岸了,休息几天就好了。”郑芝龙关心地说道。 他是个有眼力的人,知道曹变蛟的新军主帅身份,比起任何镇守一地的总兵都要强。因此,虽然曹变蛟很年轻,可他在言语之间还是很客气的。 “没事!”曹变蛟没再往前走,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皮岛,似乎有点底气不足地说道。 郑芝龙听了,又转头看向曹变蛟身后的太监,带点紧张地问道:“公公身体还吃得消么?一会末将安排人去找个轿子来好了。” 冯德华同样很年轻,脸色比曹变蛟还白,郑芝龙甚至能发现,这太监抓着船沿的手都有点在抖,便知道他晕船晕得更厉害。 “不必,咱家身为新军师监,自然要随军行动,不能去坐什么轿子。郑参将的好意,咱家心领了!”冯德华同样摇头,拒绝了郑芝龙的好意。 跟在后面的郑芝虎看到,心中暗自鄙视,都晕成这样了,还在强撑,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拒绝了大哥的好意,一会去到岸上,看你们怎么出丑! 正在这时,就听曹变蛟对郑芝龙说道:“郑参将,一会该是我们最先靠岸吧?” “是的。”郑芝龙点点头,有点疑惑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大概是因为在意自己的身份,主帅要优先吧? 他这么想着,倒也没有问出口。 没多久,在福建水师这些熟手的操作下,船队很有顺序地稳稳靠向码头,一艏接着一艏地停好,放下船板,准备下人。 岸上的明军看了,便远远地指着船上的人影讨论了起来。 “看到没有,好像有人出来了。哇,那边有个跌倒了!哈哈,看来是晕得厉害!” “瞧,那边船上,看到没有,有几个扒船边在吐呢!” “据说来的路上都停了好几次休整了,獐子岛到这里也不远啊,怎么还晕成这样,真是从来没有坐过船的旱鸭子!” “这样的新军,我看还是算了吧,都赶不上我们东江军!” “不错,真是可惜了他们的装备,还不如让给我们,说不定战力还能更高一截!” “那可不行!要换以前的话,这可是御林军来的,是皇帝亲自组建,就算打仗不怎么样,这装备肯定也是要好的。” “呵呵,来我们东江蹭个军功回去,也难为他们吐了这一路了!” “……” 卢象升在接到新军船队靠岸后,便带着众将出来迎接了。如果论身份的话,他是登莱巡抚,完全没必要来迎接的。可新军是皇上组建的,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他才出来的。 走在到码头的下坡路上,卢象升身后的陈继盛就不由得说了:“看,已经有新军下船了,东倒西歪的,看来晕得厉害!” 语气之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也带了一丝担忧。这样的新军,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 其他人自然明白他的心中想法,不少人都在点头。不过卢象升却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扫视了下身后众将,觉得有点不放心,便大声交代道:“本官可不想让友军感觉到东江军什么,记住,这是皇上呕心沥血重建出来的新军!不管如何,都给本官把想法都憋心里,有能耐的,回头到战场上多杀几个建虏,让新军看看差距,明白么?” 听到这话,众将都明白卢象升的意思,就是瞧在皇上的面子上,嘴巴留点德。等上了战场,就用事实说话,看东江军要比新军强。新军要想成为真得强军,至少要超过东江军才行。 “末将遵命!”卢象升身后的众将齐声回应道。 这话音刚落,毛承祚忽然指着码头方向,有点惊讶地说道:“他们是干什么?” 卢象升听到,转头看去。却见先上岸的新军那些人并没有接受码头上明军的搀扶,自己跌跌撞撞地走着,有跌倒的,不过马上又站了起来。 领头的那几个,到了码头的广场上,一杆旗帜竖在那里,而后有几个人走在那杆旗下,并排站了起来。 “嘀嘀嗒嗒……”的号声响了起来,好像是有三个喇叭在吹,声音嘹亮,很远都能听到。 “这是什么东西,他们在干什么?” “这声音倒是响,奏乐?搞什么鬼?” “呵呵,新军就是新军,故弄玄虚地多!” “……” 远处的东江明军不由得都议论了起来,他们有点不解,从来没听过。卢象升也是眉头一皱,下了船,晕成这样,就应该先去军营好好休息才好,到底在搞什么? 和他们的反应不同,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那些已经下船,或者正在下船的新军将士们,一个个似乎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明显动作加快了不少。 不过他们到底是晕船得厉害,虽然有加快速度,可还能看到,他们中的不少人脚步浮虚,走路有点踉踉跄跄,甚至还有几个走着走着就软到在地,而后又连忙站起来。 从远处看去,新军的人流,从各条船上下来,而后向码头广场上汇集。 “你们看,呵呵,又跌到了一个!” “瞧,那边,那一个竟然在边走边吐,我真是服了!” “……” 远处的东江明军,纷纷指指点点,多半带着看戏的心态,甚至有的还在嘲笑着。 可没过多久,但新军的人,在那奇怪的声音中,越来越多地汇聚到码头广场上时,他们渐渐地不说话了,脸上带着惊奇,也没有嘲笑了。 因为他们看到,那些新军将士,就算再晕船,再无力,再脚乱,可都在往码头广场上集结。就在那杆迎风飘扬的大旗下,排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没有任何喧哗。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军纪,让他们在如此严重晕船的状态下,却有那么大的毅力,还能站出这么整齐的军阵! 并没有用多长时间,船上再无一个人下来,显然是该下来的都下来了。那奇怪的声音结束时,码头广场上,所有的新军将士都已经整整齐齐,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除了偶尔有几个人还有在吐,有点刺眼,可吐完之后又挺直了胸膛站在那里。 下一章在傍晚时候吧,下午陪女儿去看熊大熊二。 628 期待(第三更) 这一刻,所有人都震惊了! 东江明军将士们自己觉得,如果换成自己是那种晕船情况下,那是绝对不可能做到像新军这样集结的,而且用时又那么短,排列出来的军阵又那么整齐! 站在那里的每个人,脸色都是苍白,可他们却努力挺直着胸膛,努力坚持在那站着。他们身上展现出来的顽强精神,犹如实质一般闪闪发光,让人看着刺眼。 看着军阵前面,似乎有一个个的军官出列,在向台前那几个人禀告着什么时,大部分人回过神来,不由得发出了惊叹声。 “这是我们大明军队么?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厉害的!” “听说以前戚大帅手下的将士能做到军令如山,绝无一点违背。看来今天我真是有幸,竟然亲眼见到了!” “想想我刚才还在嘲笑他们跌倒,真是……真是……呀!” “……” 作为军人,自然知道眼前的新军将士有多不容易才能做到这些,也因此,这些东江将士们一下就对新军将士有了改观,再不敢小看新军将士了。 不但是这些东江的普通士卒,就是卢象升他们,都被新军震慑而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看了好一会。而后一边加快了脚步往码头广场而去,一边心中都在感慨。 他们不知道,新军这些将士,个人技艺在入新军之前就是大明边军中的精锐。他们在京师所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军阵操练,训练军纪。加上他们的待遇和同在一个军营的京营将士的差距对比,使得他们格外珍惜自己身为新军将士的身份。无形之中,他们的待遇,加上崇祯皇帝有意无意培养他们军队的自豪感和荣誉感,使得他们都很用心训练。 一如东江明军在知道新军到来后,会拿自己和新军将士去比一样,新军将士来到皮岛,自然也有这个心思,要在友军面前展现自己,展现他们的骄傲。 都不用曹变蛟他们事先吩咐,当他们到达皮岛,当他们听到集结的军号声时,每个新军将士就算再晕船,他们也都强撑着完成集结。 如今,当他们站在新军军旗之下时,眼角看到旁观明军的神态变化,一股自豪感充斥在他们心中,使得他们更有动力来展现自己。 当卢象升来到码头广场时,曹变蛟和冯德华两人并肩迎上去,用他们的新式军礼,举手敬礼后大声禀告道:“大明帝国陆军第一师所有到达皮岛成员已经集结完毕,请中丞大人训示!” 卢象升在京营的时候,看到新式军礼,并不诧异,在听到他们两人的话后,一脸凝重,用力点点头道:“本官很欣慰,皇上的一片苦心没有白费。你们的营地已经安排好了,先去休息吧!” 他自然能看出来,新军将士们因为晕船,身体情况很不好,只是因为军令,都在强撑着而已。他知道自己的东江军手下,哪怕是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那部分,也远达不到这样的军纪。 对于这支军队,他卢象升看了只有佩服,压根就没想着为难,在赞了一句之后,马上转头吩咐道:“陈副将,领新军兄弟们去营地休整!” “末将遵命!”陈继盛大声回应,眼中再无一丝不满,跨步领命后便伸手示意,让曹变蛟他们跟着他走。 曹变蛟和冯德华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两人能看明白对方的眼神,应该是在说,总算没有给新军丢脸,没有给皇上丢脸! 看着新军将士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军营开拔;看着有的新军将士偶尔有脚软差点跌倒,偶尔有新军将士又有呕吐时,没有一个东江明军兵卒敢再有笑话,反而更是敬佩! 这一幕,被跟在卢象升身后的高应元拍下照片,上传到聊天群,私聊给崇祯皇帝。 卢象升原本还想着去接下最后靠岸下船的魏木兰,可此时此刻,他却已经忘记了,让路在边上,看着新军将士在他面前走过,一直看到结束,而后不无感慨地说道:“之前听皇上说,这支新军能打赢同等数量的建虏,本官还只是将信将疑。如今看来,呵呵,本官对朝鲜战事很有信心。” 说到这里,他扫视下自己身后的这些将领,用斩钉截铁地语气断言道:“建虏新来的多铎,将会是皇上这支新军成名的垫脚石!” “中丞大人高见!”毛承祚等人齐声回应道。他们这些将领自然知道,一支军队,如果有如此的军纪,令行禁止,号令如山,那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和卢象升一样相信,这支新军的战斗力,绝对不会让他们失望。甚至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开始期待,这支新军在接下来的朝鲜战事中,会有什么样的惊艳表现,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 夜幕降临,夜不收刘源根到达码头上,拿出卢象升的军令,才得以离开码头离去。从新军装备运到皮岛开始,皮岛这边就已经是许进不许出。要离开的唯一办法,就是皮岛守将的军令。卢象升到了,自然是卢象升的军令了。 和刚到达皮岛时不同,刘源根此时已是满满地信心,不就多了两千多建虏么?我们这边可是多了五千新军!他心中有种冲动,就是恨不得建虏尽快把粮食征集完毕,然后自己就能把消息传回岛上,好看看这支新军和东江军一起,怎么狠狠地教训那些建虏! 临睡之时,崇祯皇帝进入聊天群,看到了高应元传得那张照片。说句实话,他心中就有一点得意,当然,也可以说是自豪。新军不错,没有丢脸,等到这次战役全部结束回到京师后,就可以按照新军的模板,一步步进行军制革新了。只有军队能革新完成,成为一支强军,那自己进行其他方面的改革,就有了强大的底气。 想到这个,崇祯皇帝不由得又微微有点头疼。今天呈送上来的奏章,就有禀告说,好几个省份的大明官员,都想伸手到刚成立的大明建设银行分行去掏钱。 感谢大明隐修,我是狼,青影灯雷的打赏!今天应该还有一更,不过可能要很晚了。 629 西部草原(第四更) 幸亏自己之前就有先见之明,早有预防这种情况的发生。两京十三省的分行行长那,都有明确的旨意,可以拒绝所有想凭官府权力要钱的行为。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至少三个省份的巡抚、总督等封疆大吏写了奏章,说自己怎么缺钱,既然大明建设银行里有钱了,请皇上准许暂时挪用下银钱。至于什么时候还,用什么抵押这些,基本都没写。意思不外乎就是巡抚、总督的印信总可以吧?这种情况,和之前京师出现的那次事情,就是毕自严他们想挪用银行资金是一个样! 在这几份奏章中,其他人的奏章可以暂时无视。西南总督朱燮元的奏章,却不能无视。毕竟他还在平叛,手握重兵,要是实在没钱没军饷,那引发的后果可能是很严重的。 在接到朱燮元的奏章时,崇祯皇帝已经了解过相关情况。西南那边,从万历末年开始,就连年战乱,调了朱燮元去领军平叛后,才逐步控制局面,把西南局面稳定住的。 在天启朝的时候,朱燮元就有多次向朝廷要钱。不过大明朝廷穷啊,基本上都要不到什么钱,就算最终答应的钱,就比如说天启三年那次,答应给三十万军饷的,最后到朱燮元手中,其实只有三万两而已。 也因此,朱燮元就上书要求在他下辖州县加征赋税,并建议说可以根据各县受损程度进行不同档次的征收。不过当时天启皇帝并没有同意这个做法。 于是,朱燮元又提出另外的解决方法,就是允许他开铸铜钱。对于这点,朝廷马上就同意,也因此,才让朱燮元有了能平叛的银钱基础。不过这当然是不够的,朱燮元还不得不节流。在他掌控局面,掌握主动权之后,就开始裁减冗兵以节省开支。 很显然,如今应该是朱燮元看到有新的银钱来源,就又有了讨要银钱的念头了。 崇祯皇帝回忆到这里时,也是有点明白朱燮元的苦衷。平叛要平,但朝廷又不给钱,颇有种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感觉。但朝廷是真得没钱,而且朝廷重心是辽东,也实在是没钱给他。 如今虽然有了一些钱,可都是作为银行的本金,是聚宝盆的源头,绝对不能挪用的。朱燮元那边究竟需要多少银钱,他有没有从中贪钱,如今西南那边的局势到底在何种程度,这些都心中没谱。虽然已经派人去了解具体详情,单还没有回报,也不好处理。 有一点比较担心的是,西南那边的乱局,会不会影响自己封建藩王到海外的国策?闵洪学和唐王都已经过去了,目前应该也快到了吧。那边的局势,可不能影响他们图谋洞吾!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忽然觉得自己聊天群中的人还是太少了,要多加一些,这样应该能加到西南那边的成员,有可靠的眼线,或者比自己从京师派人过去了解要迅捷多了。 不过眼下辽东最为关键的战役已经一触即发,成就值都拨在那边,还是先等等,至少要等朝鲜的粮食战有个结果后再说吧。毕竟加人这个是有随机性的,不一定能加到自己要加的人。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有了决定,西南那边,先等等。至于河套平原那边,只要能在辽东拖住建虏,相信以洪承畴他们那些人的能力,只是对付西边蒙古部族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却不知道,西边的卜石兔,眼看着冬天就快要来临,对于河套地区的渴望,已经让他蠢蠢欲动,派出了使者,在联系其他部族了。 这时期的蒙古草原主要势力为卫拉特蒙古,游牧于天山以北的广阔草原,称西部蒙古;与中部的喀尔喀蒙古(外蒙古)、东部的察哈尔蒙古(内蒙古)并称蒙古三大部。 当然了,就此时来说,东部的察哈尔蒙古已经被大明兼并,蒙古三大部已经只剩下两大部了。 这其中,卫特蒙古内部又分成四部,分别是准噶尔部、杜尔伯特部以及和硕特部和土尔扈特部。从法理上来说,卫拉特其他三部已听命于准噶尔部,其首领巴图尔珲也就成了西蒙古各部的首领。 但是,这只是表面上的情况而已。这四个部族之间,为了争夺牧场和牲畜,也时常发生冲突,甚至有的时候还很严重。这其中,以准格尔部最为强大,和硕特部次之。 不过因为宗教信仰的关系,西部的卫拉特蒙古和中部的喀尔喀蒙古经常发生战争。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上,喀尔喀族的朝克图因为宗教原因,甚至还有和林丹汗联合起来的打算,不过这个计划因为林丹汗在青海病死而泡汤。 在如今这个位面,因为蝴蝶效应的原因,自然也不可能出现,毕竟林丹汗都死了。 这一天,在远离包头的草原上,一支五百人左右的骑军在缓慢地西进。从迎风飘扬的旗帜上可以看出,这是大明的骑军。为首那人,从旗帜上看是个“神”字。 “大哥,按中丞大人的命令,我们到前面那个小湖泊那里,就应该往回巡逻了。”神一魁向他前面一点的神一元提醒道。 神一元自然也知道这点,不过他皱着眉头想了回说道:“中丞大人往西派出的使者估摸着快回来了吧,我们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能接到也不一定!” 神一魁一听,心中明白大哥很想立功。毕竟以前都是和高迎祥平起平坐的。谁知到了现在,比李自成和李过都不如,甚至都成了李自成的手下,这心中落差肯定是有,就想着立功能早点升上去。 他们三人都是游击,自己兄弟俩是把总,只要升个两级就一样能平起平坐,这差距也不算差太多。 想到这里,神一魁还是摇头否决道:“大哥,你的心思我明白,不过中丞大人也是新上任的,对于我们这些流贼出身的,并没有多大好感,否则也不会派我们来巡视了。既然中丞大人下令我们到前面就返回,那就到前面返回,不要横生枝节为好!” 没想到还是晚了点,到第二天了,不过还是算今晚的吧,明天的第一更大概还是9点左右,还有7个欠更。 630 趁火打劫 神一元听了,好像还是有点不甘心,并没有答话,只是抬头看向远处,似乎想看出个花来。 神一魁见了,心中叹了口气。哪怕他自己,又何尝愿意一直在李自成手下。从如今这局面看,朝廷大力建设河套地区,这是有目共睹的。不管是汉人还是蒙古人,只要在归化总督治下,至少都能保证食宿无忧。没有了后顾之忧,谁不想再往前一步,出人头地! 他正想着,忽然就听到神一元大声喝道:“前面有人!” 神一魁连忙抬头看去,果然,在小湖的那一边尽头,有一些黑点点在动。只是还太远,看不清楚情况。 “走,我们迎上去!”神一元却没有犹豫,立刻驱马开始加速,同时大声喊道,“随我走!” 五百骑军跟着加速起来,跟在他身边的神一魁还是有点犹豫,想着万一要是蒙古人呢,这边明显是别人的地盘啊! 和他的犹豫不同,神一元却似乎打了鸡血一般,恨不得一下冲到那些黑点面前。神一魁几次想提醒下他哥,不过看看他哥那兴奋的神态,估计说了也不会听,就只好不说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隐隐地,已经能看清一点前面的情况了。这一下,神一魁反而吃了一惊。 只见远处那些人中最前面的,从衣服旗帜上看,应该是大明的人。而在他们的后面,则还有数十倍于他们的人,大概也有五百来骑。不是护送,而是追杀前面拼命逃跑的十多个大明的人。 “是中丞大人派出去的信使!”神一元看清后,真得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无视那些蒙古人,大声喊道,“兄弟们,那些兔崽子在追杀信使,给我杀啊!” 说着话的同时,他又加快了速度,竟然隐隐有一骑绝尘的迹象。 神一魁见了,连忙转头看向身后的手下,大声喝道:“我们立功受赏的机会到了,想要光宗耀祖的,都给我杀!” “杀!”五百骑都跟着兴奋起来,他们自然没人愿意去开荒,也不愿意去修筑房子,如今真遇到了杀敌的机会,又岂会错过! 远处那些人显然也发现了这支骑军,当前在逃的那些明人立刻调整了方向,向他们逃来。而那些在追杀的蒙古人明显慢了下来,不过似乎领头的在喊着什么,然后又重新开始提速。但只是这么一耽搁,和他们追杀的对象就远了一点。 双方都是骑军,而且还在加速,并没有多少时间,两支队伍便相遇了。俗话说得好,两军相逢勇者胜!神一元的这支骑军,多是以前的边军骑军,他们一如神一元一般,渴望立下战功,因此都是奋勇上前。而那些蒙古人却明显有些犹豫,这士气上的差距,立刻反应在了战事上。 一个对冲,双方都掉了很多人下去。神一元的这支骑军,却毫不犹豫地转了个弯,又开始下一轮冲击。但蒙古人却犹豫了,有的勒马停住,有的转弯准备对冲,还有的,转弯往远处逃了。 第二轮对冲后,明显蒙古人落马的多了不少,等到第三轮时,蒙古人已经没有胆气再冲,而是夺路而逃了。 “一魁,你打扫战场!”神一元大声喝着,又是一挥手喊道:“兄弟们,给我追!” “大哥小心点!”神一魁大喊回应后,便马上指挥手下打扫战场,俘虏敌人,救治同袍,收集首级和死伤战马。而他自己,则迎向了重新回过头来的那些明人。 为首那人,果然是一名文官,是包头巡抚杨嗣昌带来的,累得气喘吁吁地,脸上却是一脸感激,感激,在马背上抱拳说道:“多谢兄弟们及时相救,本官必定在中丞大人面前为你们请功!” 神一元听了很高兴,他连忙问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王姓文官一听,便把情况大致说了下。 原来,他被派往西部草原去拜会蒙古各部族。声明河套地区的归属,宣布包头这边可以开边市,以交好西部蒙古部族,稳住西部的形势,从而给河套这边有建设的时间。 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顺利,各蒙古部族都对边市很感兴趣。不过他们也不傻,知道大明此时需要什么,因此大一些的部族,比如准格尔部以及和硕特部这些,就要谈条件,试图扩大边市交易范围,降低大明商品的价格,从中获取足够多的好处。 而小一点的部族,比如杜尔伯特部和土尔扈特部,在最初的时候倒是很欢喜。但到了后来,态度忽然冷了下来。后来凑巧发现,是卜石兔的人拜访了这些蒙古部族,提出趁大明立足未稳,联合来夺取土默川,也就是河套平原,而后一起分了这塞外江南。 那些追杀他们的蒙古人,就是卜石兔的人马。试图杀了他们,绝了那些蒙古部族和大明交好的希望。 等到这边解释得差不多时,神一元已经兴奋地回来了,又拿到了十多个首级。这一仗,杀了一百二十五人,俘虏六十八人;自己这边,战死六十三人,受伤八十五人。 等他们一回到包头,情况禀告给了中丞大人。杨嗣昌立刻派人用加急送消息到归化城。 而此时在归化城这边,辅臣薛国观也押送了一批粮食过来。军情通过李过和吕瑞鹏禀告给京师的崇祯皇帝。他马上召集内阁和六部尚书,连线归化这边召开了专门的会议。 “诸位爱卿,对于此事,我大明该如何应对?”崇祯皇帝严肃着脸问道。 温体仁听了,首先出列奏道:“陛下,如今朝鲜那边正准备打仗,臣以为,西部蒙古这边,不妨先答应他们的条件,以此孤立卜石兔部族,为河套地区的建设赢得时间。等辽东这边告一段落,我们大明在河套站稳脚跟,再和这些蒙古部族算账为好!” 他此时的工作重心是国内经济,因此不希望两面开战。他的这个观点,得到了户部尚书毕自严他们的支持。 不过洪承畴通过聊天群却表达了反对意见。 下一章大概在中午左右,感谢战士陶淵明的打赏! 631 牛刀杀鸡 “陛下,臣以为,蒙古诸部贪得无厌,必会趁机要挟,漫天开价。不把他们打服不行!” 此次的御前连线会议,吕瑞鹏被派在杨嗣昌的身边,听到对话之后,也通过吕瑞鹏表达了自己的看法:“陛下,臣附议总督大人之议。臣派去的信使回报,蒙古部族因为天灾,缺吃少穿,日子并不好过。有几个部族甚至还有外部的压力。据观察,准格尔部似乎野心不小,有图谋青藏的打算;而和硕特部似乎与北方的沙俄有冲突。这些部族,很可能会尽可能多的从大明身上获取足够多的好处,从而满足他们应付周边的物资需求。” “可是陛下,如今大明处处用钱,光眼前的开支已是捉襟见肘,实在无力再开大战。万一久战不决,到时必拖垮国内,难不成还要加税否?”温体仁据理力争,苦口婆心地劝阻道。 洪承畴听了,还是反对道:“陛下,长疼不如短疼,只有快速解决了西部蒙古部族,河套的开发才能不受干扰,才能尽可能多的安置秦晋两地的灾民!” “……” 听着他们的意见,崇祯皇帝的眉头紧皱,并没有马上发表自己的看法。 他能听出来,主要的建议就两种,可以总结为归化派和京师派。崇祯皇帝也能理解这两种观点,都是根据他们自身所在的角度出发,想让自己这边得到最大的利益。 对于这两种观点,倒也不能说谁对谁错,倒有那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争辩。但这毕竟不是一家之事,是关系整个大明,影响无数人的大事,必须拿出一个最妥当的方法执行之才行。 又听了一会后,崇祯皇帝忽然发现,申用懋似乎在开始说了句之后,就没再说话了,该不会有其他想法吧? 这么想着,他就打断了这两派的争论,问申用懋道:“申卿乃我大明的兵部尚书,朕观你一直沉默不语,可有不同意见?” 听到这话,殿内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一起转头看向申用懋,眼神中带着期待。 果然,申用懋有自己的想法,只见他向崇祯皇帝躬身一礼奏道:“陛下,臣刚听杨巡抚所说,似乎几个大的蒙古部族有他们的敌人。臣想着,敌人的敌人,则是朋友。既然如此,不如派出使节,前往联络他们的敌人,比如青藏那边,还有什么沙俄,一起图谋之!” 温体仁一听,快速一衡量,立刻奏道:“臣以为可以!” “陛下,如此会旷日持久,且能否达到目的也难说,臣以为不妥!”洪承畴听了却表达了反对的意见。 这一次,崇祯皇帝终于没有再沉默,当即摇头说道:“其他朕不知道,但那沙俄,朕知道其乃是贪得无厌之国,如今怕是觊觎东方土地久已,估计已经派兵了。对于沙俄,绝不能与虎谋皮,大明迟早要与之一战……” 听到这里,所有臣子不由得都很惊讶,不知道皇上怎么对这个沙俄这么了解?或者是有厂卫密探查探得知? 他们正想着,崇祯皇帝忽然提高了声音说话,一下把他们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打铁还需自身硬,我大明不能与虎谋皮,把解决事情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温体仁听得点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问题是,现在大明自身还不够硬啊!皇上千万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准了洪承畴的建议吧? 这么想着,他又有点担心,想着等崇祯皇帝说完之后,再强调下自己的观点,阻止皇上可能的冲动。 不过,崇祯皇帝显然又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说着说着,脑海中结合了双方的建议,灵光一闪,有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只听崇祯皇帝声音洪亮地说道:“朕倒有一个想法,对于河套这边目前的局势,既要展现大明的实力和决心,也不让战事在目前情况下扩大化。因此,洪卿能否做到,用雷霆一击,把卜石兔部族灭了?此战的关键,必须一战而定卜石兔部族,卿能做到否?” 问完之后,崇祯皇帝想了下又补充道:“归化城东边,卿可以暂时不用考虑,建虏肯定动弹不得,无暇顾及河套了。就算他们要出兵,朕也会及时得到消息的。还有东部蒙古诸部那边,也是如此!” 这也就是说,洪承畴可以动用的兵力可以达到最大,家里只留极小兵力留守。这对于一般人来说不可能,可崇祯皇帝有聊天群在手,却能做到这点。 “陛下,臣应该可以的!”洪承畴听了后稍微犹豫了一会才回答道。 他知道,在他这边的意见和首辅等人的意见僵持不下时,皇上提出的这个折中方法已经是最佳方法,基本上是要这样执行了。 但他不知道卜石兔那边会如何应对?经历过一次之前的归化战事后,他很享受那张对战场透明的感觉。如今不再有这种感觉,都有点不习惯了。 温体仁这边也同样知道最终的方案肯定是皇上所说的这个,在听到洪承畴的回答后,温体仁有点担心,当即郑重地建议道:“陛下此议,臣赞同之,须得猛虎搏兔,牛刀杀鸡,方能达到震慑西部蒙古诸部的目的!” 崇祯皇帝知道他们都理解自己所说的重点,便点点头说道:“如此,朕再令三边总督抽调精锐骑军,一如上次参与战事。如此一来,相信我大明的军力总归有压倒性优势了!” 听到这话,洪承畴大喜,这样一来他的把握就大了,他当即答复道:“臣定然灭了卜石兔所部!” 卜石兔派人追杀大明使者,有俘虏作证,师出有名,倒也不怕别人说什么。就算抓不住卜石兔让他逃了,只要他已经没有兵力在手,那就没什么可以顾忌的。 方案定下,接下来就是洪承畴去忙了。薛国观和徐光启则从归化城启程返回京师,一场新的战事开始在西部草原酝酿。 而在这个时候,朝鲜这边的建虏,则也收获了他们所期待的粮食数量。 坐得时间太久,这两天腰疼的厉害,这一章不得已用手机码字,速度慢了不少。 632 劫粮(第三更) 在朝鲜南部的一个镇上,朝鲜军队手持长枪,凶神恶煞般地大声喝斥着衣衫褴褛的民夫把一袋袋的粮食装上车。在屋内大院中,则是一个个金钱鼠尾的脑袋瓜围着篝火,在烤着一头牛。院落外面,则是挂着一个个脑袋,能看出来,是朝鲜人的脑袋。 不远处的山上,伏着不少人,领头那个盯着镇上的动静,睚眦欲裂。在他的身侧,拳头已经把泥土砸了个坑。 忽然,有人伏着身子快速来到这人身边,略微喘着气,低声禀告道:“大哥,查清楚了,镇上一共五百左右的官军,一百建虏。” 这位大哥是朝鲜南部义军中较大一支的首领,叫金针根,是原本朝鲜的一名参将,无法接受建虏在朝鲜的胡作非为而朝廷官军去还做着助纣为虐的事情,就起兵造反了。 此时,他听手下的禀告后,恨声说道:“那就是说,一共有一千五的官军,五百建虏了。这一次,我们联合起来,一定能打败他们,夺回这些粮食!” 说完之后,他当即站起来转身就走。他的那些手下一见,都用愤恨的眼神看着山下镇子一眼后转身离去。 等到下午时分,在通往汉城的必经道路上,山上两边,伏满了朝鲜义军,几个首领则围在一起说话。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商量了好长一会了。 金针根站直了身体,指着面前画出来的草图说道:“这一次我们准备充分,一定要留下这些粮食,顺便杀建虏报仇!”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声音,严肃地说道:“这些粮食是最后一批了。被建虏抢走,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饿死。这次要不成功的话,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所以,拼命吧!” “金将军放心,这次我们设下了埋伏,兵力又是他们的几倍,又关系我们生死存亡,肯定是拼命,能打赢这一战的!”他对面那个首领用力点头回应道。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对此他们有信息。打汉城是不可能打下来的,但集结了这么多兵力,打掉这一支征粮队肯定是没问题的。 也是为了保证必胜,金针根安排截留建虏这最后一支队伍,就是存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哀兵之策。 没过多久,这些首领便各自归队,就等着猎物入网了。 建虏这支运粮队似乎被之前一直很顺利所麻痹,一支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走入了埋伏圈。只听一声炮响,顿时,山上滚木礌石什么的纷纷砸下,伏兵四起的呐喊声,犹如惊雷滚滚,响彻在这片区域。 朝鲜官军顿时惊慌失措,抬头看到前后左右都是义军,顿时吓得抱头鼠窜,乱成了一团。山上的义军一见,士气更高,纷纷冲下山去,准备抢粮杀敌! 这支运粮队里面的建虏却没有一点慌乱,他们就在粮车的安全地带结阵,顺带着还杀了不少乱窜的官军,稳住了局势,让那些官军散布在军阵周围,充当缓冲用的人肉盾牌。 当义军们争先恐后地从四面八方杀过去时,这些建虏压根就一点不慌,军阵滚动,弓箭手和其他兵种配合,硬是从粮车前面杀后面,再从后面杀前面,朝鲜义军虽然人多,却压根冲不破这个建虏所组成的军阵。 当建虏军阵这么来回两次,把义军中的悍勇之辈都杀了后,余下的义军再也不敢向前冲了。这时候,那个建虏军阵分成了几块,驱赶着剩下的朝廷官军开始反攻。 没多久,就算金针根等人再督战,都无济于事,义军崩溃了,轮到他们到处乱跑。逃到山林里的有了活路,而在官道上乱跑的确多半被杀。 一个时辰之后,这一场伏击战以失败告终。这一段官道是一片狼藉,滚木礌石散落一地,尸横遍野,以朝鲜义军最多,官军次之,建虏最少。 远处的山头,几个义军首领看着运粮队重新往汉城而去,一个个愤恨不已却没有一点办法。 有一名首领忽然仰天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几倍的兵力,又是哀兵,伏击了他们,最终却是我们败了!” “对啊,我们明明应该是要赢的才对啊!”另一个首领也想不通,“一切以完美开始,却落了个这样的结果,我想不通!” 听到他们的声音,金针根叹了口气道:“是我们低估了建虏的战力!真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强!” “那为什么以前东江军却能从建虏手中抢来粮食?”最开始哀叹的首领想不明白问道,“就算我们的战力比他们差点,可我们的计划很完美啊!” 金针根听了,转头看向他道:“应该是建虏以前吃了这个亏,所以有防备才打不赢的。而且据我的线报,这次的建虏是正白旗贝勒领军,更为精锐了。我们劫不下这些粮食,就算东江军全体出动,也别想和以往一样截下粮食了!” 几个首领听了,都不再说话,应该是认可了金针根的分析。他们的眼中不由得多了些迷茫,建虏如此强大,朝鲜真得没有活路了么? 夜幕降临,汉城王宫,多铎怀里抱着那个光海君的宠妃,手中乱捏,丝毫不顾及英俄尔岱在向他禀告,显然对于这朝鲜女人,他只是玩玩而已,并不当回事。 “……主子,所有征粮队都已回来,除了最后这支遇到了奴才刚才禀告的战况之外,其他并无任何意外。” 多铎一听,哈哈大笑,手中用力了一下,那怀里的女人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可还是咬着牙,不敢吵到多铎的兴致。 “就这些乌合之众,还想打我大清粮食的主意,真是不自量力!”多铎冷笑着说道,“这些粮食,大清志在必得,不管是谁想打这些粮食的主意,本贝勒都要他们撞得头破血流!” “主子高见,不要说这些朝鲜人了,以我们现在的军力,就算明国那登莱巡抚再来劫粮,也别想讨得好去!” 多铎听了,冷笑一声道:“还正等着他来劫粮!只要他敢来,呵呵……” 感谢要爰改变哦!三区校长的打赏!月票多50,周打赏人数达10人,加两更,还一更,那就还有八个欠更。 633 说到这里,多铎忽然一下暴怒起来,一把推开怀中的女人,厉声喝道:“滚,给老子滚!” 那光海君的宠妃一个字都不敢哼,连滚带爬地离开。 多铎自己则站了起来,恨声说道:“皇上就是太谨慎,要不是他下了严令,一定要以粮食为重,必须把粮食安全护送回辽东。本贝勒一定拿这些粮食当诱饵,把那个狗屁登莱巡抚给擒杀了!” 英俄尔岱一听这话题涉及皇太极,不敢接话,假装没听到。 多铎似乎没发现,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自言自语般说出憋在心底的话:“那登莱巡抚手中有八百骑军,他们还有水师,不除了他们,就像耗子一样,这里钻下,那里钻下,过了这个机会,想抓住他就难了!” 说到这里时,他才抬头盯着英俄尔岱问道:“那登莱巡抚之前刚去辽东毁坏我们大清的粮食,摆明了是想让我们大清在这个冬天不好过。你说,如今本贝勒领军前来,他肯定会知道吧?他还敢再来毁坏这批粮食么?” “回主子,据奴才所知,登莱巡抚手下的东江军其实只是乌合之众而已,全靠了登莱巡抚个人的勇力在带着。”英俄尔岱驻守朝鲜,他的对手就是登莱巡抚,因此也对卢象升进行了研究,此时全盘托出道,“他自己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如果只是奴才派个千把人护送这些粮食的话,他肯定会来劫粮;如果奴才派两千来人护送粮食的话,说不定他还有胆子敢来毁粮。可如今主子亲至,他绝对知道这个消息,奴才怀疑,他只会等我们全军护送粮食出发后,来找找朝鲜国王的麻烦!” “这样……”多铎听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道,“那还真是可惜了!这登莱巡抚,看来是有自知之明,只是个欺软怕硬之辈!” 说完之后,他就马上下令道:“皇上还想着等我们这些粮食护送到辽东之后,就立刻抽调兵马远征归化城。事不宜迟,你安排一下准备出发吧!” “喳!”英俄尔岱立刻甩袖子,打千跪下大声领命。 三天后,从整个朝鲜搜刮起来的粮食,浩浩荡荡地从汉城起运,多铎亲自带着来源的两千五百多建虏,并英俄尔岱所部一千多建虏护送粮食。而在汉城,则是英俄尔岱带着剩下的建镇守,保护着朝鲜国王。 这边一起运,消息就立刻送到了皮岛,卢象升和曹变蛟商议出来的行动方案立刻通过聊天群送到了崇祯皇帝的案头。 崇祯皇帝看了下,见行动方案基本是贯彻之前议定的作战策略,便没再提什么补充意见,准了行动。朝鲜粮食之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朝鲜多山,官道多在山间蜿蜒而行。多铎的护粮队,倒也没有马虎之意。前面后方都派有探马,为大军开道。遇有险峻地形,就派朝鲜官军事先上山查探。基本上等到粮食车队到达这个区域时,朝鲜官军要检查完这些区域,否则负责搜山的朝鲜将领便会被斩首。多铎用这种法子,虽然谨慎前行,却并不耽搁行程。 也是因为如此谨慎,让多铎心中很是惋惜,心中想着那登莱巡抚怕是不可能出现了。 夜幕降临,粮食车队的外围很远,放着朝鲜官军作为外围警惕;而在车队的附近,则是建虏自己的军队。多铎在营帐中休息,想着他哥多尔衮的交代。 这一次的护粮任务一定要完美的完成,如此一来,便是大功一件。以后皇太极就算对他们有什么想法,也会有所顾忌。也正是这个交代,才让多铎按捺住性子,没想着搞什么花样去引诱明军来攻。 他正在想着,忽然好像外面传来什么动静,正要出去一看究竟时,有亲卫入内,打千禀告道:“主子,我们后方有敌袭,朝鲜官军溃散!” 多铎一听,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心中想着,看来那登莱巡抚还真是不甘心自己运送这么多粮食回辽东啊! 他这么想着,便出了营帐,转头向后面看去。车队庞大,人数众多,离得有点远,又是在夜里,倒也看不清什么。只是隐隐有鬼哭狼嚎之声。 多铎看了一会,当即下令道:“传令下去,谁敢嚷嚷影响大军休息,一律杀无赦!” 对于这种骚扰,他一眼就看穿,这是不想让护送粮食的军队休息而已。夜幕之下,攻防都不利,他就不信了,东江军还能杀进来不成! 军令传下去之后,隐隐传来的鬼哭狼嚎声很快没有了。大部分建虏也都在安心休息,并没有被刚才的事情所影响。很显然,这些都是建虏老兵。 等到天明时分,多铎一早起来,就有亲卫禀告说,昨晚似有明军骚扰,杀死杀伤朝鲜官军三百多人。不过不敢突进来,大概一个时辰后就退走了。 多铎听了一声冷笑,也不去管朝鲜官军的情况,直接下令启程。 这一天,据前方探马来报,说有人破坏道路,官道坑坑洼洼地不利车辆通行。前方已责令朝鲜官军在修复,不耽搁运粮车队的行程。 多铎听了,脸上冷笑之意更浓,你个登莱巡抚不是很厉害么?看你还有什么花招,统统使出来! 此时,在这运粮车队前方的五里开外,一些建虏探马监督着五六百朝鲜官军,在填平着道路上的坑坑洼洼,不时催促着,喝骂着加快进度。 那些朝鲜官军,衣衫褴褛,一脸汗水,手中拿得不是武器,而是锄头之类的工具,在努力填平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 “啪”地一声,只见一名建虏一鞭子抽在一名朝鲜官军的身上,直接把他抽趴下了,同时在大声喝骂。 虽然语言不通,可其他朝鲜官军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那个同伴饿得没力气,动作慢了才被挨打的。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们敢怒不敢言,能做的,就只有拼命填坑,让自己不挨打罢了。 有的时候,他们也想过逃跑,可想起在汉城被建虏集中看管的家小,又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正在这时,忽然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感谢劍斩苍穹的打赏! 634 无耻 当兵的,对于马蹄声都很敏感。顿时,填坑的不再填,监督的不再盯着填坑的,个个都抬头循声望去,最多是脸上的表情不同。 只见前方山脚拐出五六骑,往这边飞驰而来,从身上着装一看就知道是大清探马。个个都是伏在马背上,就好像身后有老虎在追赶一般。 还没等这些人有个什么想法,隐隐地,就听到了更多的马蹄声,就似天边的惊雷,滚滚而来。 那几个探马看到前面的人,就有一人挥着手,叽里咕噜地喊了起来。那些监督的建虏一听,脸色都变了,再也顾不得监督那些朝鲜官军,纷纷往自己的战马跑去。 而那些朝鲜官军虽然听不懂那些大清探马在喊什么,可他们从这些惊慌的神态上能自己猜出,大概是明军杀来了,而且是能杀得这些大清探马狼狈而逃的。 顿时,朝鲜官军中机灵一点的,立刻一抛手中工具,撒腿就跑;而那些反应迟钝些的人,则在看到山脚拐出大队的明军时,才反应过来,也跟着抱头鼠窜了。 很快,前面的动静便立刻禀告到多铎这里,“报主子,登莱巡抚领四百多骑军,用劲弩射杀我探马,驱赶修路的朝鲜官军,一直往这边杀过来了!” “什么?”多铎一听,惊讶万分,他不惊反喜,马上追问一句道,“真是登莱巡抚?” “回主子,就是登莱巡抚旗号,‘卢’字旗。” 多铎一听,好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立刻大声下令,让前军迎击。不过他也谨慎,随后又下令其余手下加强戒备。 等过了一阵,就在多铎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前军派人回来禀告道:“主子,登莱巡抚未与我前锋接触便已逃走,请主子示下,是否追击?” “他娘的!”多铎一听,不由得大骂一声。随后他也明白过来,就四百多骑军的话,肯定不可能会来冲击大清本阵。 这么想着,他便下令道:“不用追了,护粮为主,多派探马,加强戒备。” “喳!”传令兵领命而去后,护粮队又重新开始前行。不过走了两里路后,就又不得不停下来了。多铎上前观看,就见官道地面坑坑洼洼的,那些朝鲜官军在忙碌着填坑。 到这时候,他一下便明白了登莱巡抚的用意,看来是想拖延运粮队伍的行程。 多铎想明白了这点,不由得心中冷笑道:“这是想用他以前的招数来劫粮?呵呵,也不想想本贝勒的兵力,就算拖延又如何,敢真来劫粮的,就灭了你!” 想归想,行程终归是耽搁了,运粮队停下休息。自有多铎的手下,调派了更多的朝鲜官军加入到官道的整修之中。 大概一个多时辰之后,这一段路整修的差不多,运粮队又要出发时,却见前方又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到达多铎的面前,大声禀告道:“主子,登莱巡抚领军伏击我探马,死伤三十多人,而后又驱散了前方修路的朝鲜官军。” “什么?”多铎一听,这一次没有不惊反喜了,而是带着震惊喝道,“不是多派了探马,怎么还死了这么多?” “回主子,登莱巡抚的劲弩实在厉害,他们又伏在暗处先动手,实在防不胜防!” 多铎听了实在恼怒,立刻下令,加派精锐,在前方为大军开路。这个命令一下后,果然官道这边,就再没有什么动静。 但是,让多铎恼火的是,官道两侧的险峻山岭中,那些搜索埋伏的朝鲜官军,却真得遇到埋伏了。一阵厮杀后,朝鲜官军纷纷败退下来。 多铎闻报,不由得冷笑道:“哼,原来是想在这一带伏击本贝勒,既然已经识破,呵呵……” 他立刻下令,派出精锐手下,开始仰攻山头,夺取制高点。等到夜幕快降临时,山头是拿下了,可连一具明军的尸体都没拿到。那些明军狡猾得很,眼看着不能守,就早早地撤走了。 领军攻上山头的建虏头目很想追过去,可想想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要保护粮队,就只能愤怒放弃,回报山下的主子。 多铎看着夜幕降临,想着今天就没走多少路,不由得有点烦躁起来。对于这样的战事,他有种有力使不出来的感觉。 然而,这又有什么法子,只能继续在野地里先过夜,等天明再继续赶路了。 夜色慢慢地越来越深,人也慢慢地越来越困乏。可就在这样的当口,厮杀声又响了起来,就在队伍的后方,那些朝鲜官军在黑夜里,狼狈乱套,而明军大声杀敌的喊声,则喊得这一片官道都听得很清楚。光听这声势,颇有大军来攻的阵势。 就算是建虏老兵,也没法安然入睡,纷纷起来戒备。多铎自然也被吵醒,立刻下令后军出动,迎击后面的明军。 但是,等到建虏攻出去时,却又不见了对手,显然是看到这边的反应后,来攻的明军又溜走了。 多铎听闻,气得暴跳如雷!大骂明军无耻,不要脸,不过他也没有好的办法应对。 等到建虏这边安静下来后,时间到了后半夜,建虏的后方再次响起了厮杀声,一如上次,看似来势汹汹,可当建虏精锐出动时,对手又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多铎顶着一双熊猫眼,命令护粮队再次启程。他巡视车队时,看到有不少手下有打哈欠的情况时,他忽然明白了。 此时的他,终于收起了对东江明军的轻视之意。他决定了,要是今晚还不能赶到前面的城镇过夜的话,必须要找空旷地扎营过夜了。否则这样下去,自己的手下就是再精锐,也会被那些明军搞得精疲力竭。 虽然多铎意识到了这点,可他有粮食拖累,明军又使故计,破坏官道,铁骑骚扰,虽然不是所有山头都适合埋伏,可终归又被拖累了行程。大部分人也一惊一乍的,空耗了很多精力。 未到天黑,多铎便下令在一块空地按战时扎营。为防意外,那些朝鲜官军自己单独一个营盘。这样,应该能确保安然过夜了! 635 昨晚的好运(第三更) 远处山坳,登莱巡抚卢象升领着手下就在这里休息。每个人都就着冷水啃着冰冷的馍,或者已经吃完的,则抓紧时间闭着眼睛在休息。 此时的天气,虽然已经有些冷了,可对于他们这些军人来说,这样的日子也还能将就。更何况中丞大人还和他们一样,并无特殊对待,又怎么可能还有什么不满! 不过能看出来,他们相当疲惫。想想也是,连续地骚扰,他们也没有休息,甚至还得打起精神,把握尺度,不能被建虏主力咬上,该退时要退,该骚扰时又要进攻,实在是累人的活。 虽然如此,卢象升却没有休息,他正在听取手下的禀告,听到了建虏的扎营情况后,不由得说道:“看来那建虏的贝勒也不敢托大,我们的骚扰起了作用!” 边上的毛承祚一听,便带着一丝期望之色问道:“那是不是该新军上阵了?” 卢象升一听,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还没到时候。皇上传下的十六字真言,我们必须发挥到极致。让建虏达到最大的疲惫,减弱他们的战力,这样才能给新军最大的帮助!我们的目的,是歼灭这支建虏军队,缴获那些粮食,明白么?” “这个……新军能行么?”刘兴治听了,有点担心地问道。 在皮岛上对新军的所见所闻,他不否认这支新军确实应该是支强军,有比较大的可能会打败建虏。但是,如今要求新军歼灭这支建虏军队,抢到粮食,这要求在他看来,就太高了。 卢象升听了,一脸严肃地说道:“虽然曹师将确实保证过没有问题,但此战不容有失,因此需要我们尽可能帮他们一些。” 说完之后,他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抬头看了下天上的半个月亮,低下头后稍微提高了声音,对眼前的几名将领吩咐道:“你们且去挑选夜里能打的将士,带上火箭,本官亲自过去招待下建虏。” 野战,在古代很少有,但很少有,不等于没有。远的不说,在大明天顺七年十一月十一日,侯大狗的瑶壮军就夜袭梧州城,一举成功。还有,在嘉靖三十三年秋,蒙古将近十万骑军进犯蓟镇,当时的杨博招募死士,夜以火惊其营,吓得蒙古军乱成一团,天刚亮就撤了。 卢象升之所以要夜战,不但是有成功的例子可循,最为关键的是,他就喜欢特种作战。不管是原本的历史上,还是在这个位面,他都曾向崇祯皇帝上奏疏要求组建特种作战部队。在担任了登莱巡抚后,他到东江军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所有东江军中选拔了两千最精锐的军卒出来。而后他又从中抽调组成骑军,骠骑营的荣誉,是基于千里突袭战,和卢象升有特种作战的爱好是分不开的。 他的手下也都习惯了他这种方式,不过卢象升要亲自去这点,他们终归是有点担心,就听毛承祚说道:“这事交给末将吧,不用劳烦中丞大人亲自出手,末将以前也有过经验的。” 他所指的是以前时候,跟随毛文龙打游击的经验。真要说起来,这些人中他确实是算适合的。 不过卢象升还是摇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道:“本官亲自过去,才能随机应变。而且这种战事,最为讲究个体实力。” 言外之意其实很简单,你不是我对手,我武力最高,亲自过去才是最好的。 毛承祚一听,便没法再劝。他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武力值和中丞大人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次作战,高应元替换了魏木兰,就跟在卢象升身边,因为不熟的原因,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履行自己人肉发报机的职责而已。 夜色渐深之后,这支骑军运动到最靠近建虏营地的山脚。这个地方,能远远看到建虏的临时营地。火光闪动,人影不时走过。 “中丞大人,您看那边是建虏本阵,边上那个营地,则是朝鲜官军的营地。”之前远远监视的夜不收刘源根向卢象升一边指着一边禀告道,“在建虏营地的三个方向,都各有派出五十余人的哨兵,大概在离营地一里左右那伏着。在朝鲜官军那个方向,虽然也有五十多名哨兵,不过不是建虏的人,而是出自朝鲜官军。就在那里!” 用手指了下后,他又指回建虏营地那边接着说道:“那些粮食都被卸载在建虏大营内,大营的外侧,都是粮车当栅栏围成了一圈,在外面一些,还挖有不少小的陷马坑和一些简易拒马……” 看着刘源根一一指出来,卢象升不由得暗叹昨晚的好运,如果建虏一开始就用这种方式宿营的话,估计昨晚根本就不可能骚扰到他们,甚至还可能不小心被他们反杀一些。 从目前的情况看,建虏这次的扎营,唯一的弱点就在朝鲜官军那了。呵呵,柿子还是要捡软的捏才好! 卢象升这么想着,便转身对身边的手下将领交代了一番,也没让高应元跟着,就带着卢大等六十来名挑选出来的将士徒步出发了。 因为夜不收刘源根一直盯着,卢象升倒也没有走错地方,摸得近些后就走得更小心了。 不过他们在动,朝鲜官军的哨兵是一直待在那的,就算再小心,靠近得差不多时,也被那些朝鲜官军发现了:“什么人?口令!” 卢象升这边是斜着过去,就是为了万一被他们发现,会给他们一个假象,有可能是建虏过来了。 此时一听那边的喝问,他便不再犹豫,立刻拉开手中早已握着的弓箭,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带着手下一起,往那处地方进行覆盖射击。 “啊……”有人中箭的惨叫声随即响了起来,在寂静的黑夜格外响亮和刺耳。 紧接着,就看到不少朝鲜哨兵转身往大营逃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敌袭,敌袭……” 卢象升一见,心中鄙夷,这朝鲜人的战力果然是烂,竟然不坚守等待援军,反而惊慌地跑去大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卢象升当即发下号令。 大概23点左右还有一更。 636 营啸(第四更) 立刻,卢象升亲自带头,追着那些逃跑的朝鲜哨兵过去,不过箭却不怎么射了,只是驱赶着那些朝鲜哨兵不停而已。路过那处哨点时,分出了十人左右清理。 看到这一幕,在营地内巡哨的朝鲜将领,那脸都吓绿了,立刻大声喝斥,让那些哨兵不要喊。可是,他自己慌里慌张地,自己都在喊,劳累了一天躺在营地里休息的朝鲜官军从梦中惊醒,听到敌袭,杀人什么的声音时,就立刻有人惊到了。 这些先惊到的人,慌张起来,冲出营地,只管往自己觉得有安全的地方跑。而后,这些人带动了同营帐的人,带动了其他营帐的人,纷纷开始乱套。 营地内本来就不怎么亮,那么多人乱跑,人影幢幢,疑神疑鬼之下,就有人为了自保,或者说是惊吓过度之下,首先一刀砍向他怀疑的对象。 一见了血,就更让人疯狂了。于是,在这个朝鲜官军的营地内,传说中的营啸发生了。 还在驱赶那些哨兵的卢象升抬头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很是惊讶。他没想到,朝鲜官军竟然如此没用,只是这么一下,竟然发生了营啸。 卢象升立刻转头看了下建虏营地,发现那边并没有一丝混乱。再转头看了下四周,当机立断,低声招呼着手下立刻撤离。 等他们刚跑过了原本朝鲜哨兵的那处地方后,就见这地方的两个方向,有一群建虏骑军举着火把围过来了,只是很可惜,他们晚了一步,并没有兜住夜袭的明军。 这么大的动静,多铎自然也被惊醒了,他就站在营中塔楼上,看着炸营的朝鲜官军,脸色很是难看,厉声吩咐道:“敢冲撞大营者,杀!” 于是,不少往建虏营地这边跑过来的朝鲜官军,包括哪些试图来求援的朝鲜将领,还没靠近建虏营地,就被营地内飞出的箭雨所射杀。 在建虏的营地内,各处营帐之间,都有巡哨严阵以待地巡查。未有军令,谁敢从营帐内私自出来,立刻杀无赦。 这一夜,虽然多铎扎下了营地,做好了明军夜袭的防备。可他没想到,被猪队友一样的朝鲜官军这么一搞,这个晚上的休息又泡汤了。 当初升的太阳洒下的阳光,照耀到大地上时,多铎就在塔楼上,看到不远处的朝鲜营地一片狼藉。他能清晰地看到,以朝鲜官军营地为中心,四面八方几乎所有方向,都有不少死人,横七竖八地,足见昨晚情况有多乱。并且在自己营地这个方向,死了的朝鲜官军更多。 可以说,这一夜的损失,比起前晚上被明军骚扰的损失,还要大得多。这支朝鲜仆从军经过昨夜的营啸,如今活着的,已经十不存一了。 多铎看着这一切,气得差点吐血。自他记事打仗以来,就没有打过如此不堪的战事。而且,从离开汉城以后,感觉很是窝囊。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向营地中间的那些堆积如山的粮食,心中明白,因为自己这支军队有这些粮食的拖累,能被明军算到走什么路,行军速度多快等等,可以说,目前的态势,处于敌在暗我在明,这种仗就很不好打,一如当年明军分五路来打大金一样。 眼前这些粮食,就犹如一幅沉重的枷锁,锁住了大清勇士的手脚,放不开来打,竟然被东江明军如此欺负,实在是气人! 多铎想到这里,不由得一掌拍在护栏上。他边上的一名手下见了,又转头环顾了下面的场景,不由得转回头来提议道:“主子,要不传令汉城,再派人过来吧?” 多铎一听,转头冷眼看着他,厉声喝道:“就这样的兵?只会拖我大清的后退!” 那名手下一听,知道主子误会了自己。他的本意,是想让驻守汉城的英俄尔岱领着剩下的大清军队过来支援。但他正想解释一下时,却先一步被多铎打断了,只听他厉声问道:“前面地形如何?最近的城镇在哪里?” 自己的队伍已经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必须要好好休息一晚上才行。否则太疲惫的话,士气低落,是行军打仗的大忌。特别是这支队伍中,还有很多汉军和蒙古八旗。 “回主子,三十里之外有一处镇子叫金朴镇,是我们回辽东的必经之路上,大概有上千户人。从这再走,官道两侧的山势平坦,并没有值得埋伏的地方。” 多铎一听,稍微一想,立刻开始下令,让前锋一千骑军立刻驰马前往金朴镇,一要保证沿路顺畅,再无明军破坏,二要强征金朴镇为大军休整之所。 那手下一听,心中一想,按主子说得这么做的话,确实没什么问题。而且这几天明军的骚扰,也肯定是出动了精锐,否则只靠普通的东江军,是不可能有这能耐的。他们连续两天骚扰,也肯定很疲惫。等大军休息过来,就算明军中的精锐来打,一样能打得他们找不到北。 这么一想,这名手下就没有再提要增援的事情。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主子年轻气盛,要增援的话说出去,很可能会惹恼主子的。 于是,建虏一千骑军呼啸出营,隆隆铁蹄,似乎能碾压一切路上阻挡的敌人。而在营地内,剩下未死的朝鲜官军和一部分建虏,一起忙碌着重新装载粮食,拔营而走。 一开始的时候,多铎还有点担心,三十里路外的金朴镇,对于骑军来说,到中午时候都能有一个来回了。可对这支护粮队来说,官道被明军破坏要修复,人手不够的情况下势必要耽搁行程,能不能在天黑前赶到金朴镇,还是一个问题。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在填了一里路左右之后,明军竟然没有破坏官道了。多铎听到回报之后,不由得想道:难道是明军知道骚扰不了大清军队,最终放弃了? 不管如何,反正不影响运粮队到达金朴镇休息就好了。多铎如此想着,便催促手下加快速度。 等到中午时分,忽然前方疾驰而回十来骑,脸色也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慌张,直寻着中军的多铎而来。 推荐票多400,加一更,就是9个欠更,今天还了两更,那就是7个欠更。明天继续还欠更。 637 堵在了金朴镇 “报,主子,前方金朴镇发现明军!” 多铎一听,很是意外,随后大喜,连忙确认道:“什么个情况?” “回主子,登莱巡抚的旗帜在金朴镇,他们好像在镇里休息,没想我部骑军突至,来不及撤走,被堵在镇里了!” 多铎听了,硬是楞了片刻,随后狂喜,仰天大笑了起来,那哈哈的笑声甚至惊飞了山林中的鸟儿。 过了好一会后,多铎才收住笑声,盯着回来禀告的信使喝问道:“确认登莱巡抚在镇里?有多少明军?” “回主子,登莱巡抚的旗号就在里面,且是有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武将,周边人都以他为首,猜测应该是登莱巡抚本人无疑。” “好,好……”多铎连道了几个好字,心中的那口郁闷之气一下得到发泄,那感觉,就好像便秘了好几天的人,终于能顺畅地拉出来了。他立刻下令,增派骑军过去,一定不能让明军逃掉。 而后,多铎下令剩下的人马,加快速度,立刻赶往金朴镇。其他建虏听说了此事,士气也一下高了起来,简直可以说是人人振奋。前两天的骚扰,不但是郁闷了多铎,也把他们所有人都给郁闷到了。不少人私底下嚷嚷,一定要把那些明军碎尸万段,或者大卸八块什么的,这样才能让他们出口心中恶气! 金朴镇算是规模比较大的镇子了,以前的时候,对朝鲜来说,倒也还热闹。可自从建虏进驻了朝鲜,光海君复位之后,搞得朝鲜百姓民不聊生,这个位于官道边上的镇子,自然也不可能躲过一劫,里面的百姓就短短半年多时间内,至少死了一半左右。镇子破败,街道上人迹寥寥。 不过在此时,镇里却全是明军,一杆“卢”字大旗就在镇门口那插着。明军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在抢修围墙,似乎是临时抱佛脚而已。 而在镇外一里左右远的官道上,则是建虏的骑军。他们个个都很兴奋,对远处在忙碌的明军指指点点着。另外也有一些建虏,在边上的山林中忙碌。 在他们和金朴镇的中间,还有一些死了的战马和建虏扑在地上,不少箭支插在地上,显然是建虏发动过攻击,被明军打退了。 镇门口墙上,卢象升确实在这里,脸色有点疲惫,冷然看着外面的建虏动静,微微摇头道:“实在是没想到,建虏竟然一反常态,直接派了前锋直扑过来。” “是啊,还以为他们会小心谨慎,慢慢地过来呢!”在他边上的刘兴治跟着点点头附和道。 毕竟从之前建虏的表现看,他们是非常严实地护着那些粮食,让朝鲜仆从军在前面搜山填路,而自己则只是围着那些粮食,并没有远离粮食的情况发生。 “真是可惜了!”站在卢象升另外一侧的新军师将曹变蛟遗憾地说道,“早知道这样的话,把末将的新军埋伏在山上,等建虏这么一分兵,安然无恙地拿下那些粮食,就将是轻而易举之事!” 卢象升听到,倒是微微一笑,转头看着他说道:“没事,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吧,建虏过来,只有这么一条路。” 曹变蛟听了,点点头道:“好,一切按原定计划进行!” 说完之后,他转身想下墙,不过还是停住了身子问道:“中丞大人,可要末将分部分手下来防守么?” “不必!”卢象升一听,断然摇头道,“你们新军和东江军相差甚多,既然要演戏,就演得像一点,有围墙防护,建虏不付出代价,也别想攻过来的。” 曹变蛟一听,便双手抱拳,感激地说道:“那前面就靠东江军的兄弟了!” 在卢象升的坚持下,东江军在给新军创造最多的胜率,这种兄弟部队的合作,就算曹变蛟早就随他叔父从军多年,也是从未见过的。他明白这种情况的可贵,心中自然感激了。 没过一会,他便下了围墙,走到了一间民居里面。只是一进去,就见这民居里面全是新军将士,密密麻麻地坐在地上。看到他进去,师监冯德华连忙问道:“情况怎么样,我们新军什么时候发起攻击?” “中丞大人说,等再耗一耗建虏的体力,让他们先攻上几波之后,我们再亮相!”曹变蛟一边说着一边去到冯德华身边坐下。 这个镇子里的所有民居内,其实全都和这个民居一样,都是新军将士在里面。而原本镇子里的朝鲜百姓,早已被东江明军转移到几里外的山里。这里的百姓听到明军是要打建虏,不分男女老幼,全都主动配合,甚至有的还强烈要求留下来,他们也要打建虏。实在是这一年来,他们被建虏欺负得很了,看到这么多明军出现,觉得有报仇的可能,就想着亲手报仇了。 此时,冯德华听到曹变蛟的回答后,便笑着说道:“中丞大人一心为国,实在是国之栋梁也!”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他边上的一名锦衣卫道:“把情况禀告给皇上,特别是中丞大人的心意,也要好好说下!” 魏木兰听了,不由得白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任何事情,我都只能根据事实一五一十地向皇上禀告,师监放心好了。” 她这次虽然跟着新军行动,却并不受新军管辖,地位超然。冯德华到底还是年轻,不经意间用了指使的语气,被她给隐隐顶了一下。 其实,以她和卢象升的交情,都不用冯德华说,自然会把这些情况禀告上去的。 冯德华被魏木兰这么一顶,脸色有点尴尬。虽然心中有点不快,但他也知道,谁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这些能和皇上直接联系的人。 曹变蛟把这情况看在眼里,连忙转移话题道:“建虏已在伐木,午后应该会有进攻。我们现在抓紧时间休息,等待战机出现,不负皇上之望!” “对,大家都抓紧时间休息了!”冯德华一听,连忙接过话题说着话,倒也解了刚才的尴尬气氛。 就在这时,隐隐又有马蹄声传来,坐在地面上的他们都有感觉。 638 今晚本贝勒要在镇子里过夜 镇外,一群建虏将领一起甩着袖子,单膝跪下,异口同声地说道:“给主子请安!” “现在什么情况?”多铎骑在马上,自己一边张望着镇上的情况一边喝问道。 “回主子,东江军的劲弩太过厉害!”为首的前锋将领连忙禀告道,“奴才已经让人去打造大盾了!” 多铎听了眉头不由得一皱,确实,大清将士已经几次吃了东江军劲弩的亏。不过劲弩不是火炮,只要有特制大盾掩护的话,就不用怕那些劲弩,肯定能靠近围墙攻进去。 这么一想,多铎的心情顿时又不错了,他很有兴趣地问道:“哪个是登莱巡抚?” “回主子,卢字大旗下那个身材高大的,十之八九就是明国登莱巡抚卢象升了!” 多铎一听,盯着那人看了一会,确实像个孔武有力之人,和传说中登莱巡抚勇武善战一样。 呵呵,让你来骚扰本贝勒,如今被堵在镇子里,就等着被本贝勒抓了后押回沈阳,丢在皇太极面前,让他瞧瞧这个让他很头疼的明国登莱巡抚是怎么样一个人!本贝勒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么想着,多铎立刻下令道:“粮车在天黑前就能到,今晚本贝勒要在镇子里过夜,听到没有?” “喳!”众多建虏信心十足,异口同声地回应道。按照他们以往和东江军交手的经验。只要和东江军近战,东江军必溃! 所有的建虏,这两天被东江军骚扰得够了,眼下看到东江军被堵在镇子里,一个个都很兴奋,就算是干活,也格外卖力。不到一个时辰,就做好了七八块超大的简易盾牌。 建虏也不扎营,就在官道两侧埋锅做饭,只等吃饱后攻入镇子。反而镇子里面,却并没有见到有什么炊烟,显然是临时堵在镇子里,连吃喝都顾不上,就知道在加固围墙了。 “哈哈哈,经此一战,登莱巡抚被擒,东江军主力毁灭,今后我大清再无后顾之忧了!”多铎一边啃着肉,一边指着金朴镇大笑道。 周边的建虏将领听了,知道自己这个主子一下能解决皇上都头疼解决不了的问题,心情很好着。他们也乐得花花轿子人抬人,就七嘴八舌地奉承起多铎。 “主子鸿运当头,这等大功轻松便有,实在是我大清第一福将啊!” “这登莱巡抚真是晕了头,也不瞧瞧我们主子是什么人,岂是他能打主意的?瞧吧,这下好了吧,把自己都折进去了!” “这次歼灭东江主力,皇上必然会重赏主子,奴才先恭喜主子了……” “……” 多铎听得哈哈大笑,心情着实不错,等酒饱饭足,他立刻下令,由自己族人主攻,汉军八旗的人辅助,蒙古八旗的人备马随时准备冲锋。他这么安排,就是想让歼灭东江主力,擒获登莱巡抚的头功归给自己族人。这一点,是多尔衮时常提醒他的。 多铎也很容易接受多尔衮的建议,毕竟他不傻,不管他哥还是他,两人要不被别人欺负,就要有足够的族人支持才行。而那些蒙古人和汉人,完全可以忽略。因此施恩给族人,是必须的。 建虏三四个人抬着一面巨大的简易盾牌,在后面则躲着十多个白甲兵;周边还有不少人用随军携带的一人大盾牌,组成这么一个盾阵。而这样的盾阵,一共有八个,分散开来,沿着几个方向准备同时进攻。 多铎站在镇外高处,带着笑容看着这一切,看到自己的手下准备完毕后,立刻把手一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咚咚咚”地战鼓响起,抬着大盾牌的建虏踩着鼓点开始缓慢地向镇子一动。他们的四周,则是举着单人大盾牌的建虏小心翼翼地护着侧翼,也不冒进,就随着大盾牌前进。 等到了一箭之地左右,镇子里悄无声息,并没有人急着射箭,这情况让多铎看到,不由得微微点头,看来那登莱巡抚还真有两下子,竟然能让手下沉住气。 不过很不幸,你们对上了大清精锐!多铎这么想着,又下了一道命令。于是,在后方待命的建虏弓箭手便快速上前,就躲在盾阵的身后,开弓拉箭,大概四十五度扬起。 “梆梆梆”地声音响成一片,飞起来的箭雨几乎遮住了太阳的光芒,飞过一个弧度,落向镇子的围墙附近。“噗噗噗”地声音,犹如急雨落地一般。 与此同时,一声一声敲着的鼓声显然加快了速度,“咚咚咚”地声音密集了不少。盾阵随着鼓点声音的加快,也加速往围墙那冲过去了。 也只有建虏的正规军队,才有如此良好的配合。这些建虏,都是建虏的精锐。 镇子围墙上,竖着的防箭用的棚子顶上,就听到“噗噗噗”地声音连绵响起,明军躲在里面一声不吭。偶尔有箭支透过缝隙,射中躲在里面的明军,才会发出一声声的惨叫。 卢象升这边,更是被建虏的弓箭手重点照顾,密集地箭雨几乎没有停歇的意思。不过他浑然不惧,透过观察孔看着外面的情况,看到建虏因为加快速度,露出了后面的那些弓箭手时,便开始大声下令。 “梆梆梆”地声音在围墙这边响起,卢象升亲自督造的劲弩,全都瞄准着建虏的那些弓箭手,平射而出。 “啊……”的惨叫声,顿时从建虏弓箭手这边响起,一个个正在射箭的建虏弓箭手应声跌倒。中箭人数之多,远超围墙内的明军。 多铎看到,却不心疼。像这种事情,在战场上不要太多。他看到盾阵已经快冲到围墙那,才下令弓箭手退下。 接下来,应该是短兵相接了。只要盾阵护着的军卒缠住围墙上的明军,后续的攻镇主力便能冲上去了。 这个镇子的围墙并不高,也不坚固,多铎有十足的把握,只此一波,就能攻进镇子里去。 而在卢象升这边,他也马上传下命令。劲弩手待命,长枪手上阵。 由此,后世在朝鲜有名的金朴镇战事,就此拉开了序幕。 639 会盟 沈阳皇宫内,皇太极似乎有点心神不宁,他问自己的亲卫统领鳌拜道:“派去归化城那边的探子可有消息回报?” “回主子,还没有消息。”鳌拜摇头回答道。 皇太极听了,皱起了眉头,心中合计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后,他忽然下定了决心,立刻传旨范文程觐见。 “奴才范文程叩见万岁,万岁,万万岁!”范文程已进殿门,急走几步,而后一丝不苟地甩了袖子,双膝跪下,头伏地,屁股翘得老高,声音洪亮地大声说道。 皇太极一挥手道:“范卿平身!” 等范文程恭敬地站好后,他便对范文程说道:“按理说,派往归化城的探马该有回报了,不过朕却未接到消息,无法知道归化城那边的情况。卿是汉人出身,可了解汉人占据河套之后究竟会如何做?” 皇太极自己是有猜测的,不过他也相信范文程,因此想要看看两人的看法是否一致。 范文程一听,稍微一想,便连忙恭敬地回答道:“万岁爷,奴才以为,明国皇帝年轻,对于开疆拓土之事定然热衷。而且黄河九曲,唯富一套。明国皇帝既然拿下了河套,肯定不会想吐出来!” 皇太极听了,当即点头赞道:“朕也是如此之想。既然如此,朕就不等探马回报了,河套那边不管是谁占了,朕都要亲自过去一趟,非亲近我大清之部族不能占之!” “万岁爷英明!河套太过重要,绝对不能让明国占着的。”范文程立刻附和道,“要是我大清盟友站着的话,以后出兵明国,还可令其也出兵,两面夹击,使明国疲于应付!” 皇太极听得点点头,就对范文程吩咐道:“向草原诸部传旨,就说明国贪得无厌,明国皇帝好大喜功,公然侵占了归化城,下次就是觊觎草原其他各部族的牧地。我大清身为草原部族之盟主,自当为各部族着想,虽路途遥远,亦要为他们做主,决定领盟军远征归化城……”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稍微皱着眉头想了下道:“就定于半个月后会盟出征!” “万岁爷,朝鲜的粮食还未到,国内粮食之量,没法动用大军。”范文程听了犹豫了一会,还是劝谏道,“不若等朝鲜粮食到了之后,定好日期,再发圣旨给蒙古诸部?” 如果没有朝鲜那边的粮食,不要说出动军队了,所有人待在家里,一天只吃一顿,都要饿死一些人。因此,范文程有点担心朝鲜那边的粮食不能及时运过来的话,蒙古各部派兵来会盟,结果一直拖着,对大清的威望会有损害,也会让那些蒙古盟友看到大清的虚弱。 皇太极自然知道范文程在担心什么,当即摇头说道:“无妨,朝鲜那边,朕已派了多铎领军过去,而且也再三交代过,半个月的时间,定然能运回来的。就算那登莱巡抚又去骚扰,那也是自取其辱!” “万岁爷英明!”范文程听了拍了个马屁,不过话锋一转,他又提议道,“不若派出信使,确定行程,这样虽然晚了几天发出圣旨,可能确保会盟无误!” 多铎领军前去朝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和皇太极一样,同样认为就算东江军全体都出动,也不可能是多铎的对手。因此,从一开始,他就没担心过粮食的安危,只是担心运到辽东的日期,想着确认一下。 皇太极听了,稍微一想,便点了点头道:“范卿谨慎,所说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朕就派信使去催问下……” 正在这时,却见内侍来报,说朝鲜那边信使到。 皇太极一听,不由得欣喜道:“一说曹操,曹操就到,哈哈……” 信使是多铎派来的,在他运粮出发的时候,就派过来禀告的,这样既能让辽东这边知道什么时候能运到,又能事先了解有多少粮食! 听完信使的禀告,皇太极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多铎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年轻就没有多少顾忌,呵呵……有这么多的粮食,我大清总算能勉强过冬了!” 他一开始派出最年轻的多铎,其实就有这么一个打算,让多铎在那边使劲搜刮粮食满足辽东之需,等事后他再训斥下多铎年轻不懂事,就算是安抚了朝鲜国王。当然了,搜刮的粮食,他是不可能在退回去了。如果明年辽东的粮食足够的话,就不再动朝鲜那边,让朝鲜那边也缓口气。 “万岁爷真是神机妙算,金口玉言,刚才奴才还白担心了!”范文程拍着马屁,欣喜地说道,“既然如此,奴才这就拟旨?” 他的文采在建虏中是算好的,因此,皇太极的圣旨,大都是让他来拟旨的。 皇太极听了,带着微笑点点头道:“拟旨吧!” 他们却不知道,多铎的运粮队已经受到了东江军的骚扰,拖累了行程,甚至此时还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事。 在金朴镇,那些抬着简易大盾的建虏冲到了围墙下,而后齐声喊着一起用力,把盾牌翻了过来一下斜靠在墙上,原本在内侧用来握着手的横档便成了阶梯。 他们的分工很明确,这种大盾牌一翻过来靠到墙上,就连忙几个人一起扶住,而拿着单人盾牌的建虏则呐喊着踩着那些横档冲了上去。 这不是城墙,只是镇子的围墙而已,并没有多高。而且建虏事先在做这简易盾牌的时候,就是就着镇子的围墙高度做的。攻城的建虏踩着横档攻上去,到了上面后,只要用力一纵,就能跳上围墙了。 “杀啊!” 明军显然也有准备,长枪手就在围墙后,看着有建虏冒头,就一枪捅出去,或者戳到盾牌上,把建虏推了下去,或者戳到了没有盾牌护着的部位,便能戳伤戳死一个建虏。 近战开始,战况一下激烈了起来。 远处的多铎见到攻城部队已经在城头和明军纠缠,便下令主力攻城部队发起进攻。他要源源不断地攻击,直到踏进镇子里,杀光明军,活捉登莱巡抚。 640 没到时候 在镇子里的民居中,新军将士听着外面爆发出来的喊杀声,知道建虏已经开始攻打镇子。他们一个个两眼放光,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加入厮杀行列,为自己千辛万苦跑来朝鲜有个交代,能给皇上的期望有个交代。 曹变蛟也是个年轻人,听着那厮杀声音,他也有这样的冲动。可事先和卢象升商量好的,便对屋内的人,也或者是对自己说道:“我们的最终目的,是那批粮食。如果现在攻击,虽然能痛快了,可建虏打不过就会跑,很可能会顺手就把半路上的粮食烧掉,我们救都来不及救。所以,我们要参与战事,也一定要等粮食运到镇外才可以!” 冯德华这时也发挥了自己师监的角色,同样对屋内的人说道:“相信中丞大人,肯定能挡住建虏攻击的。你们都给咱家憋着,等出战的时候,再让东江军看看,新军无敌!” “新军无敌!”屋内的将士们听了,一个个握紧拳头,纷纷附和着回应道。 此时,围墙外,建虏的攻城主力得到命令,都撒开腿,没有阵型,用最快的速度往围墙这边跑来。官道上,野地里,密密麻麻地到处都是建虏。看这气势,换了胆小一点的对手,绝对吓得面无人色,战力都要打个折扣。 但是,如今防守的明军,是卢象升从东江军中挑选出来的两千明军。最为关键的是,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在身后的屋子里,还有新军在。自己这边是挖了个坑,在等着建虏往里面跳。因此,虽然建虏表现出了如此强大的气势,可围墙上的明军没有一个心慌的,反而尽力杀敌。 卢象升看到镇外的情况,一声冷笑,当即下令劲弩手射箭。 “梆梆梆”地声音密集响起,弩箭平行射出,犹如一道海浪迎向冲过来的建虏。 “噗噗噗”地声音连续响起,奔跑中的建虏一个个应声跌倒,收不住冲势往前翻滚着倒在地上,或者一动不再动,或者捂着自己的伤口在垂死挣扎。 他们身后的建虏有好些个被前面这些倒地的建虏一挡,也来了个滚地葫芦,不过多数人还是能立刻站起来再进攻的。虽然有了死伤,不过没有进攻中的建虏畏缩不前的,他们都还在冲锋。 围墙上,劲弩手还在射击,冲锋中的建虏也还有人倒地。但毕竟建虏的冲锋是散开的,就算有人中箭倒地,最终也还是不少人冲到了围墙下,加入了短兵相接的行列。顿时,围墙内的长枪兵便感觉到了压力。 远处,多铎一直在看着,看到自己的手下好多被劲弩射中,不由得脸色阴沉。他心中也不得不感慨下,登莱巡抚手中的劲弩确实不少,还很厉害。 看到主力攻过去之后,多铎抬头看了看天空,便又下令,让弓箭手上前,不计成本,向镇子里射箭,干扰明军对围墙上的支援。 这一道命令,就需要哪些熟练的弓箭手了。否则弓箭力道掌控不好,就很容易射伤在攻打围墙的友军。别的部队可能没有这样的弓箭手,但多铎的手下,却有一批这样的弓箭手的。 于是,在攻城部队的后面,建虏弓箭手再度上前,搭弓拉弦,向上仰角,射出箭支。 “噗噗噗……” “啊……” 卢象升听到身边不时传来的声音,看着建虏弓箭手再度向前,一时眉头皱了起来。劲弩手这时都在射杀那些冲锋过来攻打镇子的建虏,这样才能最有效的杀伤敌人。可要是任由那些建虏弓箭手射伤己方的话,那守在围墙后的手下,伤亡也会增加不少。 正在这时,他边上的高应元忽然说道:“陛下建议,可以动用部分新军弓箭手。建虏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就算知道镇内兵力有点不对,也不会撤走的。” 卢象升一听,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应该是把这里的战况实时禀告给远在京师的皇上了。他一想也是这个理,便没有多说什么,立刻下令,让部分新军弓箭手参战。 新军的弓箭手,都是从各边军中抽调出来的神射手。如果论个人技艺的话,除了建虏中的少量最好的弓箭手之外,其他建虏弓箭手都不是新军弓箭手的对手。 因此,但新军弓箭手一加入战场,顿时,原本肆无忌惮在射箭的建虏弓箭手,连续中箭倒地。 这个情况,顿时让后方指挥的多铎大吃一惊。他不由得失色说道:“东江军怎么还有那么厉害的弓箭手?” 有劲弩手已经够头疼了,再来一批弓箭手,这攻击强度一大,伤亡明显增加了,有点让多铎都承受不了。 他心疼弓箭手,不得已,让其退了下来,毕竟明军弓箭手有围墙掩护,而自己这边却没什么掩护,对射实在太吃亏。 而后,多铎又下令,让手下擂鼓,加强前线的攻击强度。 顿时,“咚咚咚”地鼓声,更为急促起来,围墙下的建虏听到,攻击得更为激烈。一个建虏被戳下,另外一个建虏就立刻顶上。甚至有悍勇的建虏,直接抛了盾牌,瞅准时机,一把抓住伸出来的枪头,使劲往外拉,或者拉出了长枪,或者连人带枪都拉了出来。 连续不断地用力往外戳,东江军的长枪手很快就感觉手臂乏力了。渐渐地,有一些围墙上的建虏,就有攻上围墙的,不过有劲弩手的配合,看到建虏登上围墙,马上便是一箭把他射下去。因此虽然险,却也没让建虏攻进镇内。 没有多少时间,便有不少劲弩因为射速太快,使用频繁而损坏了。围墙后的明军,也不再仅仅是长枪兵,其他长兵器的将士,也都已经顶上去。那些伤了或者战死的明军将士,则有专职的兵卒抬走到镇子里一些大宅院内。新军有专职的医官,在这里忙碌着,救治着伤员。 这场战事,从一开始就非常激烈。这种激烈的程度,是所有明军,包括卢象升都是前所未遇的。建虏的强悍,确实名不虚传! 641 真是爽啊(第三更) 明军打得顽强,镇外的多铎就郁闷了。明明就这么一个镇子而已,围墙又不高,甚至连明国的县城都比不上。手下的攻击不可谓不强,毕竟这可是族人上阵打头阵的,明明有的地方都攻上围墙,可为什么又转眼被明军赶下来,迟迟攻不进去? 再看了一会后,多铎脸色阴沉,叫过前锋营将领问道:“你确信登莱巡抚是被你们措手不及,堵在镇子里的?” 前锋营将领听了,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回答道:“奴才一路疾驰,到这镇子上时,刚好看到明军骑军想要出镇。他们看到奴才领军过来,就慌忙退回了镇子。” 多铎一听,脸上带着狐疑,再转头看看镇子方向,喃喃自语道:“该不会,东江军主力是在镇子上,不止是那些骑军吧!他们的主力在这里,是想打伏击?” 说到这里,他立刻又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疑惑:东江军不可能会不知道自己领军来了朝鲜。可既然这样,登莱巡抚应该知道,就凭他的东江军,哪怕全部兵马都来了,也不会是大清的对手啊! 想不明白,实在想不明白,这让多铎感觉有点烦躁起来。看他这个样子,那个前锋营将领忽然带着点底气不足地说道:“主子,该不会是明国皇帝下了严旨吧?” 一听这话,多铎恍然大悟。对啊,那明国皇帝之前的时候让关宁军和东江骑军一起出动去毁坏大清的粮食,就肯定不会让朝鲜的粮食运入辽东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下了严旨,要登莱巡抚来阻止了! “主子,那些明国皇帝和那些大臣,不就是经常这么要求他们的军队,咱们遇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前锋营将领见到多铎的脸色,便追加了一句道。 多铎听了不由得点头,确实如此,明国皇帝经常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以前的时候,欠着军饷,军资不足,还常督促军队出征。估计这一次也一样,不顾东江军就那么大一点实力,却要求东江军做超出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 呵呵,多铎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他记得很清楚,多尔衮之前给他分析局势的时候,就是提到过这点,说明国皇帝和朝廷好大喜功,不切实际,不了解前方军情却横加干涉,这就是大清从白山黑水间崛起的原因之一! 这么一想,多铎对镇里的明军情况心里有点数,倒也不急了,便对身边亲卫下令道:“鸣金收兵!” 攻打金朴镇的手下,虽然打了这么久,受伤的很多,可大多也只是受伤而已,战死的就没多少人。不过那些受伤的手下还是要尽快撤下来,包扎下伤口才好。 “铛铛铛”地声音在建虏后方响了起来。军令如山,攻打围墙的建虏虽然不甘心,却也开始撤退,有盾牌的掩护,其他人则去扶伤员,抬死尸,准备撤回去。 围墙上的卢象升一见,却是一声冷笑,转身就下了围墙。 “主子,不好,明军好像要出来了!”一名眼尖的建虏看到围墙后面影影倬倬的动静,忽然大声说道。 多铎一听,有点意外,便连忙抬头望去。果然,镇子里明军有骑马,不时就能看到有骑军没有被围墙挡住的身影,似乎是往镇门那而去。 看到这个,多铎再一看战场上,自己的手下都只是在防守围墙上明军的弓箭劲弩,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便知道要糟了。 他正想下令时,却看到了金朴镇镇门被打开,一股铁甲洪流涌了出来。为首那人,高头大马,一把长长的斩马刀,犹如猛虎出山,扑向刚走没多远的建虏。 那些断后举着盾牌挡箭的建虏忽然看到明国骑军攻了出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就算他们战场纪律再严,可此时此刻,也已经顾不得了,当即掉头撒腿就跑。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两条腿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铁骑冲过,一路上全是建虏的尸体。 “快,快,快去接应!”多铎暴跳如雷,挥着手让手下骑军赶紧去接应。 可事先谁会想到明军还敢攻出城来,建虏骑军的马都圈在那里,并不在身边的。等他们跑回去,手忙脚乱地骑马冲上战场时,明国骑军已经肆虐了一阵,绕了个圈,从另外一个镇门回去了。 骑军只是出镇绕了一圈,杀死杀伤的建虏比起之前攻镇死伤的建虏还要多。就见镇外这片战场上,躺了一地的建虏尸体。 卢象升领军杀出和领军退回的照片被高应元发到聊天群中,崇祯皇帝一看,不由得连连赞赏,卢象升这个怪胎,一个进士出身的文官,竟然如此勇猛,身为士卒,奋勇杀敌,真是爽啊!好像在中国的历史上,他这样的人也就这么一个吧!进士出身,却喜武事,勇冠三军,能把弱旅带成强军的! 和崇祯皇帝的高兴不同,多铎看到那一地的尸体,是恼羞成怒地又要全军进攻,只是被他的手下将领苦苦劝住,才没有如愿。 只这一战,就至少五百建虏精锐死在了金朴镇前。多铎红着眼睛盯着金朴镇内那杆迎风飘扬的“卢”字旗,他心中明白,自己还是低估了卢象升的悍勇。以前的明军对手,从来没有过像卢象升这样,被大清军队围住的时候,不思加固城防躲在墙后,竟然还敢领军出来冲杀,真是措不及防之下,吃了个大亏! “主子,没想到明军没有把镇门堵死!”他的一名手下上前提议道,“奴才以为,下次进攻,当以镇门为主!” 多铎听了,恨声喝道:“把那镇门给本贝勒撞了,还有那些围墙,多造几个撞木,一起撞了!” 吸取了这一次的教训,多铎心中有了决定。等会的时候,让剩下的朝鲜官军和汉军八旗上前干这些破坏围墙和镇门的苦活,精锐则等镇子防御被攻破之时再一举杀入。 他狰狞着脸,大声喝道:“快去!本贝勒说过,今晚要在镇子里过夜的!” 感谢大明隐修,中年难人的打赏!推荐票多400,加一更,刚好抵消这更,那就还有7个欠更。 642 纳入大明版图如何(第四更) 远处山坳里,金朴镇的百姓都躲在这里。这个镇里的百姓,一如镇名,主要是姓金的和姓朴的组成。镇长叫金必树,是个半白老头。他扫视着山坳四周站着的明军,心中还是惶恐不安。 这里隐隐能听到镇上传来的喊杀声,他能听出来,这应该是大规模的战事。如果明军胜了还好,要是建虏败了的话,也不知道镇子会不会被建虏一把火烧了? 这还真不是白担心,建虏在朝鲜做这样的事情不要太多。原本沿着官道,都有一些小村落的,可这半年来,那些小村落的人不是逃进山里,就是被建虏抓走或者害死,村落破败,早没了人迹。 “镇长,这都快一天了,大家都饿了,怎么办啊?”一名朴姓老者,是朴姓的乡老,愁着脸,找到金必树,悄声商量道。 他们镇子一早的时候就被明军包围,而后所有人都被劝说,半押解着送到了这里。 金必树听了,转头看看那些老人小孩,又看了下那名带头的明军将领。如果是建虏,他没有那个胆子,可这是上国将领,是文明礼仪之邦,他还是有这个胆子的,走过去对那明军将领一躬身道:“这位将军,您看我们差不多饿了一天了,这……” 这个明军将领,就是副将陈继盛,他听了一皱眉头道:“不是让你们带上粮食的么,自己可以去煮点。” “……”金必树听了心中苦笑,以前东江军的名声可不是很好,如今粮食紧缺,谁敢当着东江军的面,把粮食带身上的。再说了,也没有想过会躲多久,就没几个人带了吃食。 他犹豫了一会道:“将军,镇上其实已经没什么粮食了,秋收的粮食,也被建虏给抢了。原本待在家里,虽然少吃也能挨点饿。可走了那么远的路,现在天气又开始冷了。镇里的壮年还好,那些老人孩子,可就……” 说到这里,他唯有苦笑着看着这位明军将领。 陈继盛听了,皱着眉头扫视了下那些老人小孩,稍微想了一会,又仔细听了听远处镇子那边的动静,而后叫过自己的亲卫,吩咐他让手下都均出一点干粮,分给这些朝鲜百姓。 明军这次作战,怕生火做饭耽搁时间,事先准备了干粮的。听到要分粮给朝鲜百姓,就有兵卒不乐意了,小声嘀咕道:“分给他们,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这些兵卒,自然不可能知道整个作战计划,因此虽然知道新军厉害,可毕竟面对的是建虏精锐,心中没底,就担心自己没吃的了! 那些朝鲜百姓听了,不由得也是惴惴不安。他们能听出来,这些明军的底气也不足,万一明军败了,家没了,这可怎么办? 金必树看着这一切,心中有点惶恐,同时也有点感激,明军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分出干粮来。他就对陈继盛说道:“将军,其实我们也用不了多少干粮,只要能均一点给老人孩子就可以。” 陈继盛听了,再次转头看看山坳里的朝鲜百姓和自己的手下兵卒,士气低落,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忽然大声说道:“呵呵,你是叫金必树吧,建虏以前不就是金国么,金必树,金必输啊,放心好了,我们大明必胜,打跑了建虏,你们就有好日子过的!” 一听这话,他的亲卫都笑了,这可是好兆头。其他人听了,不少人都乐呵了起来,心中的担忧少了几分。不过这时候,那个朴姓乡老却上来插了一嘴道:“就算打跑了建虏又怎么样,现在的王上全然不顾我们百姓的死活,还不如贵军,还能分点粮食给我们!” 听到这话,那些刚轻松了不少的朝鲜百姓顿时又一下情绪低落了下来。是啊,这样的苦日子什么时候会是个头啊! 边上的明军士卒,大部分都是皮岛上的,对于朝鲜的情况也是了解,听到这话后,都不由得点点头,很是同情他们。其中有一人感慨出声道:“幸好我们皇上仁慈,想着我们穷苦百姓,甚至都从远在天边的安南调集粮食送到皮岛来。否则的话,估计今年也免不了要饿死一些人的。” 周边的明军将士一听,都纷纷点头,附和着道:“是啊,皇上英明神武,我们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啊!” “对,这日子也有个盼头,说不定以后消灭了建虏,光复了辽东,我们还能回到家乡去!” “……” 听到明军士卒的说法,听懂官话的那些朝鲜百姓不由得很是羡慕。忽然,有一个年轻的朝鲜百姓大声说道:“收了我们吧,我们不要做朝鲜人,我们要当大明人!” 一听这话,顿时,不少年轻百姓都立刻附和道:“对,我们要当大明人,我们不要这个王上!” “……”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如果换成以前的话,没人敢说。可自从光海君复位,建虏当了朝鲜的太上皇后,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对于他们的国王,只有一种情感,那就是恨! 如今听到明军士卒的感慨,他们在对比之下,那还忍得住,一下就把心底的想法喊了出来。 那些稳重些的朝鲜百姓,比如金必树等人,虽然没说话,可他们的眼睛却是亮了不少,看着那位明军将领,似乎在等他答案。 陈继盛看到这种情况,眼珠子转动,心底立刻活络开了。朝鲜的情况,他作为皮岛副将,自然清楚地很。知道光海君复位之后的所作所为伤透了民心,更知道光海君把其他所有有资格能当朝鲜国王的王族都杀了个精光,不让他的王位受到一丝威胁。 这个光海君,皇上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而朝鲜又没有了其他李姓继位者,如果把朝鲜纳入大明版图,这份开疆扩土之功,作为皮岛一份子,肯定是跑不了。呵呵,河套有这大功,皮岛也该有一份大功才对! 但大明开国皇帝曾有明示,朝鲜是藩属国,属于大明的不征之国。之前被倭寇侵略的时候,大明甚至还派兵救援。如果大明要把朝鲜纳入版图,怕是在大理上说不过去。 但是,要是朝鲜百姓自己提出来呢?陈继盛沿着这个思路这么想着,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643 自知之明(第五更) 于是,陈继盛立刻叫过了金必树和那朴姓乡老,走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金必树两人听了他有点隐晦的话,猜出他的意思,不由得又惊又喜。他们没想到,自己还真有可能变成上国的子民。那岂不是说,未来的日子有盼头了? 这么一想,他们就激动了。他们连忙向陈继盛表示,一定会多方联络志同道合者,一起向上国呈送万民书。 不过没过一会,金必树忽然回过神来,脸上高兴的神情一下便没了。那名朴姓乡老一见,有点诧异地问道:“镇长,怎么了?” 陈继盛也不明所以,看着他,以为他是想反悔,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只见金必树用手向金朴镇的方向指了指,虽然没说话,可他想表达的意思很明确,那边正在打着呢,要是明军输了的话,还谈什么以后! 其他人见了,也都转身看着金朴镇的方向,默默不语。倒是陈继盛先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放心,肯定能赢的。” 金必树等人点头,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其实都能知道,他们实在有点担心。不过很明显,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祈祷了。 而此时,在金朴镇,曹变蛟听到马蹄声后便再也坐不住,就出了房子,刚好看到卢象升凯旋回到镇子里。他赶紧迎上去,看卢象升的人马好像都没什么事情,便放了心。 不过当他看到卢象升脸上似乎有疲惫之色,再看他的手下,也都带着疲惫之意时,便一下明白过来。这几日的骚扰战,虽然他们比建虏要好一些,可同样是没休息好的。如今又厮杀了一阵,不疲惫才怪了! 曹变蛟自然也清楚,卢象升做的这些,都是在给新军创造条件。甚至卢象升所做的那些,已经远远超过之前预定的计划。他明白自己怕是没这么大的面子,卢象升之所以这么拼命给新军创造条件,是因为新军是皇上的新军,是皇上寄予厚望的新军。成立之后的首战,必须要打赢,最好是大胜,这样皇上那边才好交代。 这么一想,曹变蛟感觉肩膀上的担子便重了一份。连卢象升都这样,自己深受皇上之恩,要是不表现好些,何以回去面君! “中丞大人,您和骠骑营都去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新军。末将保证,一定能打败建虏,夺得粮食的!”曹变蛟几步迎上卢象升,真心实意地抱拳说道。 卢象升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过还是摇摇头道:“没事,等建虏的粮车到了后,不用你说,本官都会让新军表现了!” 卢象升说完,便让骠骑营休息,自己则又大步走上围墙,从迎上来的高应元手中接过望远镜,又观察起建虏的行动来。 曹变蛟默默地跟在他身边,心中无奈,便也掏出自己的望远镜往官道方向看去。他希望能快点看到粮车,新军就能快点出战。 “看来那多铎到底是个小毛孩,吃了一次大亏不甘心,又在准备下一次攻城了!”卢象升看了一会,放下望远镜,嘴角带着一丝笑说道。 曹变蛟上围墙的时候,还能看到建虏派人在收拾战场上的死尸,就瞧那数量,他都不由得有点吃惊。以前的时候,在关宁军中待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见过有这么多建虏尸体的。 最为关键的是,他一眼就看出,那些尸体,大部分都是真的满洲鞑子。一下子死了这么多,难怪那个多铎会恼羞成怒,又想马上组织进攻了! “呵呵,中丞大人杀敌这么多,真是厉害!”曹变蛟真心实意地夸道。 卢象升听了,转头看了一圈围墙,看了看自己的那些手下,不由得摇摇头道:“如果不是有你们新军为后盾,不要说后面的战事了,就是前面那一仗,都不会那么轻松。你看看本官的东江军,都已经累成什么样了!刚才的战事,如果不是新军的弓箭手参战,很可能被建虏攻进镇子了!” 他显然和一般文官不同,有着武将的直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点出了新军的功劳。 卢象升转回头,看向镇外建虏营地,感慨地说道:“按本官估算,如果没有新军,这镇子里只是本官的东江军的话,最多再抗一波建虏的攻击,再有下次,肯定挡不住了。建虏的实力,确实很强!” 曹变蛟一听,正想辩解一二时,就见高应元忽然开口道:“皇上旨意,此战不宜久拖。时间越长,对我军越不利。要把粮食运回皮岛,至少还要有一天的行程预料才行!” 原本的计划,是在明天才开始这场战事,最好是在一天内结束。不过没想到,建虏竟然一下派出前锋营直达金朴镇。这么一来,战事提前了。计划有变,崇祯皇帝作为掌控全局者,就提醒下当事的两位将领,让他们不要忘记了时间。 卢象升一听,当即点头。就在金朴镇的身后,官道会岔开,有一条较小的路就是通往海边,骑马虽然快,可要是粮车的话,至少有一天行程。这也就是说,明军不但要打败建虏,夺取粮车,还有再花一天时间运粮,如果再加上粮食和军队上船,又得再多一天时间才行。 于是,卢象升和曹变蛟又商量起作战计划,看什么地方要适当更改。他们正在商量着时,刘兴治忽然指着镇外说道:“中丞大人,建虏怕是要攻镇门了!” 卢象升一听,连忙接过刚才给他的望远镜,向建虏那边看了过去。果然,这一次,建虏不但在打造新的盾牌,而且还做了几根粗大的撞木,不管是撞镇门,还是撞围墙,都是可以的。 不止如此,他还看到建虏军中,那些朝鲜官军和汉军到了建虏营地的前方,此时正在吃着干粮。只要有点经验的人,看一下后就能看出来,下一次攻击,怕是那些朝鲜官军和汉军打头阵了。 “中丞大人,这是建虏的惯招!”刘兴治在敌我两边都待过,自然熟悉建虏的攻击手段,连忙解释道,“像建虏的这种攻城方式伤亡会比较多,但最能消耗防守方的精力,而且很容易给后面的建虏精锐制造机会,下一次,怕是会被他们攻进来了!” 月票多50,多一欠更,还了两更,那就还有6个欠更了。 644 挖好了陷阱就等着猎物上门 只要前面的队伍不计损失破坏,就这镇子的防御强度,肯定会被破坏掉。但关键是,此时建虏的粮车还没有踪影,如果离镇子还远的话,一旦建虏发现保不住粮食而毁坏粮食的话,就算能救,那粮食的损失也会很多,这和最终的战役目标有点偏差。 卢象升抬头看看天色,根据自己之前骚扰建虏看到的情况,估算了一下后便对曹变蛟说道:“从建虏行程上估计,粮车应该能在傍晚前到达镇子。” 曹变蛟还没有说话,高应元却插话道:“皇上说,多铎都已经在镇外,从他的角度来讲,他肯定认为能打赢我军,因此不会让粮车滞留后方,很可能是按正常速度,甚至再快一点的速度赶路。只有粮车在他身边,他才会放心。因此,粮车肯定能在傍晚前到达镇子这边。” 卢象升一听,不由得很是佩服,皇上这个猜想是从建虏头目的角度去考虑,确实很有道理。那两种不同角度的猜想都能得到这个结论的话,接下来的仗就好打了。 于是,卢象升和曹变蛟就在高应元的面前,针对这个情况进行了细化和部分改正。而后,卢象升这边传下接下来的应对命令,而曹变蛟也回去准备了。 陷阱针对猎物做了最合适的改变,就等着猎物踏入陷阱来了。 镇外,多铎对此却一无所知。他有点烦躁,坐不安稳,时不时地派人催促,让他的手下尽快做好攻打的准备。 “主子,既然东江军的主力都在镇子里,要不,我们围住镇子,而后派人回辽东禀告皇上,起大军灭了东江军?”一名年纪大点的手下犹豫之后,向他提议道。 多铎一听,转头盯着他,大骂出声道:“你是被明狗吓破胆了?还是不是正白旗的人?这么大的功劳要给谁?信不信老子先劈了你?” 虽然第一次攻打,没想到卢象升竟然会反冲,让多铎的损失比较大。可他从没想到,以他的兵力会灭不了镇子里的东江军。这么大的一个功劳,能让皇太极都头疼而没有办法的登莱巡抚也被围在里面。可以说,只要打赢了这一仗,他多铎的威望将增加很多,可以让他成为大清国内年轻一代中最厉害的那个。 这样的功劳,别说给皇太极分了,就是多尔衮那边,多铎都舍不得给。毕竟能有几个东江军,有几个登莱巡抚,这样的机会,就只有这么一次! 求稳重的这名年纪大的手下被多铎骂得当场跪下,头伏地上连声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这时候,旗主的权力就犹如皇帝一般,甚至比皇帝还要大,对于旗下的人,不管位置多高,都有生杀大权,因此,没人敢逆旗主的意思。 多铎虽然脾气暴躁,又很年轻,但多尔衮多有交道,知道要团结自己的族人,刚才虽然发了火,却不会真正地劈了他。 “奴才只是觉得大家都很疲惫,而明军又是困兽,要提防他们狗急跳墙,所以……所以才一时糊涂,还请主子恕罪!” 多铎听完了他的解释,转头看看自己的手下,发现果然如他所说,不管是族人,还是蒙古人,又或者是那些汉人,一个个都能看出来他们的疲惫之色。更不要说那些朝鲜官军了,疲惫之色更是明显。 他明白,这些都是拜东江军这几日的骚扰所致。一般情况下,军队如此疲惫,确实是要休息恢复,不好再战。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了下金朴镇,而后又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当即叫这手下起来,而后传令道:“告诉你们手下,我们累,明军更累,本贝勒说了,今晚要在镇子里过夜。只要打败了镇子里的明狗,不但大家都能睡个好觉,还有一份很大的功劳等着大家。本贝勒会赏,回到辽东,皇上也会有赏赐。要想今年冬天过得舒服,过得比其他旗好,就都拿出精神头,把这些明狗给灭了再说!” 他的手下轰然回应,立刻去传达他的话了。没过一会,建虏全军都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多铎说得这些,确实是有道理。如今围在镇子里的明狗虽然有点难打,可终归是能打下来的,这份大功劳也确实是实实在在的。 在这种诱惑的刺激下,这一次,建虏做了二十多块大的简易盾牌,巨大的圆木也准备了五根。估计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能把战前的事情准备完毕。 正在这时候,粮车也到了。这也等于说,多铎手中可用的兵力达到了最大。他立刻把护粮过来的军队也拨入了战前准备中。不过为防万一,也往后方远远地派出了探马,防止后面有敌人会骚扰到停在军队后边的粮车。 太阳慢慢地西斜,估计还有小半个时辰就要到傍晚了。多铎看到准备地差不多了,便一声令下,震天的战鼓再次敲响。 “咚咚咚”地声音,响彻在金朴镇的上空,就算远在山坳处的朝鲜百姓,也都能听到,他们的心又一下提了起来。 这一次进攻,依旧是盾阵先行,不过人手都已经换成了汉军八旗的人,而那些朝鲜官军,则被驱赶着去抬撞木,三三两两地分散着,吸引明军的箭雨。 建虏的弓箭手,则在盾牌手的掩护下靠近镇子,远远地用轻箭覆盖围墙这边,重点照顾镇门,不计成本,没有保留,在短时间内射出大量箭支。 一时之间,又是乌云般地箭雨不时遮蔽阳光,“梆梆梆”,“噗噗噗”地声音连绵不绝。 明军一如上次,沉得住气,开始只是躲避箭雨,等到建虏进入有效射程之后,弓箭手和劲弩手才开始还击。最先进攻的朝鲜官军和汉军八旗的人立刻便出现了死伤。 和第一次不同的是,之前那些建虏精锐都身披盔甲,就算中箭,也大都只是轻伤,之所以死伤多是因为明军的出城反击。可这些汉军八旗的人,防护就弱了,至于朝鲜官军,就更不用说了,因此进攻的死伤很惨重。 645 踩着卢象升的脸 那些朝鲜官军最先受不了身边的同伴中箭惨叫倒地,很快就有人往后退,但他们的身后就站着建虏的督战队,都不用多铎下令,立刻提刀杀人,驱赶着朝鲜官军继续攻向镇子。 没有多久,建虏终于攻到了围墙在,两面简易大盾牌被举过了头顶,当作屋檐一样抵挡围墙上的箭支,掩护着撞城木开始撞击镇门。 在镇门的两侧围墙,也都是类似的攻击方式,不过他们撞击的不是镇门,而是围墙而已。 围墙上的明军往下射箭,丢石头等等,可围墙本就不高,丢的石头,射得箭在盾牌的防御下效果并不好。偶尔有砸得那些简易盾牌塌了的,才能收割底下暴露出来的一批,不过其他建虏会很快补上去,捡起盾牌继续掩护。 这一次,多铎就看得舒心多了,战场上,攻击方死伤虽然多,可死得多是朝鲜官军和汉军八旗的人,他一点都不心疼。看着镇子围墙一点点的被破坏,那心情也慢慢变得越来越好。 “呯呯呯”地撞击声,是那样的美妙动听,就算是战场上的喊杀声,也掩盖不住这种撞击的声音。 应对这种攻击方式,最好的是出城反击。不过已经有了一次教训,多铎早就让人防着了,他手下的精锐骑军早已严阵以待,弓箭手也都在前面,只要明军敢出来,他就敢不分敌我地攻击。 忽然,“哗啦”一声响,随后便是欢呼声传了过来。多铎闻声一看,就见一段围墙被撞塌露出了一个缺口。 多铎一见大喜,正想说什么时,就见蜂拥冲向缺口的那些汉军被里面伸出的长枪捅了个死伤惨重。一时之间,没人攻得进去。 多铎见了,他也不以为意,呵呵,你们这些明狗,一个缺口防得住,那两个缺口,三个缺口呢?呵呵,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攻进镇子里了! 一想到这,多铎的脑海中不由得就浮现出一个场景:大清勇士用长枪把登莱巡抚逼入死角,而后自己就能指着他的鼻子喝令他跪下投降,要是骨头硬,不肯投降的话,就让手下打断他的骨头,打个半死不活,再踩着他的脸,看他还怎么个勇武! 呵呵……哈哈…… 边上的亲卫看到多铎忽然得意地笑了起来,互相看看都明白主子是笑什么,这不,镇子马上就能攻进去了! 果然,如他所料,又一段围墙在撞城木的撞击下,“哗啦”一声又倒塌了。虽然最终的结果还是被明军守住,但可以想象,接下来会有更多的缺口被撞出来,到时候明军必定守无可守! 不过此时,朝鲜官军基本上躺了一地,已经没多少人能站了,而汉军八旗的人也死了不少。为了撞出缺口,付出的代价也确实有点大。 多铎倒不在意,这仗打到现在,他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于是,一队队的族人被他派上去,甚至还有一队白甲兵也上了。 忽然,“轰”地一声,只见镇门那里尘土飞扬,那里的建虏都自发地喊出一阵欢呼声。很显然,镇门终于被撞掉了。 不过那边的欢呼声就犹如被人卡住了脖子,突然就没了,替而代之的是一阵惨叫。原来明军那边布置了劲弩手,镇门一被撞掉,平行飞行地弩箭犹如闪电般地钉到了没有防备的建虏身上,顿时镇门这里死伤一片。 “主子,明军要跑了,要跑了!”一名亲卫激动地向多铎提醒道。这时候,任何人都能看到,大清勇士纷纷登上了各处的围墙,而明军则放弃了围墙这边的抵抗,纷纷逃往镇子里面去了。 “哈哈哈……”多铎见此,不由得仰天大笑,一场天大的功劳终于被自己拿到手中了!呵呵,豪格那蠢猪,估计会气死吧?不知道皇太极听到这份捷报,知道他无可奈何的东江军毁灭在自己的手中,又会有何感想!还有兄长,以后怕是不会再来训自己了吧! 不止是他,镇子被攻破,候着的建虏无不嗷嗷大叫,全都看着他们的主子,有点迫不及待地等着多铎下令,好让他们进镇子里去抢功! 多铎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的族人,他站在高处,扫视着那一双双饥渴的眼睛,把手一挥喝道:“杀!” 顿时,留在外面的所有建虏几乎在多铎话音一落的第一时间,举着刀枪,嗷嗷叫着冲向镇子。多铎在他镇外这处高点看到,蜂拥而去的手下几乎遮盖了整个镇外的官道、荒地、田间等等。 多铎对此很是满意,脸上带着笑容,扫视战场。眼下除了自己的亲卫之外,就只有英俄尔岱那边拨出来的千把人还留守在粮车这里。要不是镇子不大,已经容纳不下更多的人,把这些都派上去也是没问题的。 不过,当他转头再次看向镇子里时,不由得脸上的笑容又没有了。只见明军都往镇子中间退去。可他们退去的同时,却是劲弩手和弓箭手在断后,不断地射杀冲在街道上的大清勇士。 算了,就当这是取得这场大功要付出的代价吧!多铎心中安慰着自己。可看了一会,他忽然又有点狐疑起来。 他不是没把明军堵在绝地过,可为什么眼前这些明军都没有一点慌乱,只是且战且走,好像从容不迫的样子?就算登莱巡抚带兵带厉害,面对这种绝境,明军上下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吧? 顿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难道明军有诈? 可这也不应该啊,在开始攻打镇子的时候,探马早被自己派出去了,周围十几里地方都在探知范围,没有任何回报,那就说明没有援军。就算有,如今都这样了,也赶不过来救援吧? 哦,也不对,东江军在朝鲜,还哪来的援军!多铎摇头,找不到答案。他就又重新看向战场,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个时候,东江军都已经快缩到镇子中央了,通往镇子中间的各条街道上,全都是人挤人往前抢功的清军。 忽然,就看到那些明军全部都往两边闪开,紧紧地贴着墙壁,露出了街道中间一块地方。 646 杀虏(第三更) 那里的明军,正严阵以待着。摆在他们面前的东西,只一看到,就吓得多铎大惊失色。可这时,想要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那些想抢功的建虏,争先恐后地冲在最前面的那些,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转头就想跑,可身后全都是人,又那跑得了! 只听“轰轰轰”地炮声响起,架在那里的佛朗机炮,那黑黝黝的炮口闪出火光,无数铁珠子喷薄而出,罩向那些惊恐失色的建虏。 差不多所有布置了佛朗机炮的街道,几乎是同时奏响了死亡的乐曲,犹如死神的大镰刀,一挥就收割了一大堆建虏的性命! 队伍最前面的那些建虏无不死得极惨,这些其实还行,至少死得快,痛苦少。在他们后面一点的,却没有那么幸运了,铁珠子打穿了他们身上多个部分,却一时死不了,倒在血流成河的地上,哭爹喊娘着,只恨自己来到了这个世上。 佛朗机炮分子母炮,火药、炮弹这些,都是事先装好在子铳里面的,装填速度在这个时候,是所有炮种里面速度最快的。一门母炮,一般配5到7个子铳。而眼下,操作这些佛朗机炮的,是新军炮营,训练了无数次的炮手,身边都是同袍,动作熟练,几个炮手互相配合,平时的训练得到了最好的发挥。 “轰轰轰”地声音连续响起,几乎就没有间断,每一炮响起,就听得明军将士大声叫好,每一声炮响,就震得建虏魂飞魄散。 镇外的多铎,听着一声声的炮响,看着一片片的手下死伤,他几乎站不住身子,要不是亲卫赶紧扶着他,铁定瘫在地上了。 攻进城后,那些冲在前面的,无不是正白旗下的悍勇之辈。那些派出去的白甲兵,也都是当先锋的。如今,这些精锐全都死伤惨重了。这个代价,就算是多铎,也承受不起! 多铎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狰狞,明军这是垂死挣扎,炮打完了还拿什么挡住大清的报复!那个登莱巡抚,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终于,震得他心肝疼的炮声不再响起,镇子里的建虏大部分都惊魂未定,看着满地的尸体一时回不过神来。只有那些建虏中的老兵、精锐却知道,一定要抓紧这个时机,贴上明军,这样才不会给他们继续发炮的机会。 可是,还没等建虏有所行动。就听到清脆的号声响了起来,“滴滴答滴滴……”这个声音激昂尖锐,顿时就传遍了金朴镇的上空。 多铎听得有点懵,这声音以前从未听过,这是什么东西? “杀啊……” “杀啊……”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响了起来。这些喊杀声从镇子里的所有角落响起来,一开始嘈杂不齐,最后汇聚起来,成为一股响彻金朴镇上空的喊杀声。 镇外的多铎从围墙的缺口处发现,无数明军从一处处民居里面拥了出来,就等于是从大清兵卒的四面八方突然伸出了一把把刀子,捅向了大清军队的各个部分。 这时候,建虏兵卒都还懵着,就没多少人反应过来,突然之间,又见到四面八方拥出无数的明军,就算是建虏老兵,精锐,也知道大势已去。他们也是人,这种情况下也都吓得再无半点厮杀之意,全都想着逃走,只有被明军逼到眼前,无法逃走的那些人,才想着垂死挣扎一会。 但是,每个屋子的新军都是一个个小队,他们一直训练的,就是戚继光留下的军阵,大可以组成五千人的大阵,小可以小到十人左右的小队,互相之间配合,长短兵器结合。他们面前的建虏,几乎就没有一合之敌。 在镇子中间的东江军,虽然都已疲惫不堪,可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建虏如此大败,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可能错过!这时候,不要说只是两三天没休息好,就是两三天没睡,他们也顾不得了。一个个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全都加入了反攻的行列,呐喊着握紧手中的武器,重新向建虏冲了过去。 镇外的建虏,看着镇内发生的一切,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些民居里面,竟然全都藏着明军。如今镇子里的明军总数,比起他们所有人都要多,这么多明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主子,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亲卫统领立刻上前,一脸焦急地打千提醒道。 多铎没反应,眼睛红红地盯着镇内不动。 亲卫统领一见急了,连忙提高了嗓门,几乎用吼地说道:“主子,我们败了,再不走就怕走不掉了!” “不,不,我不会败的!”多铎很不甘心,狰狞着脸吼了起来。没想到明军从头就是在扮猪吃虎,引诱着自己一步步踏入陷阱。这一场战事,将是大清从起军以来最大的败仗。以前八旗中实力算最强之一的正白旗,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亲卫统领转头看了下镇内,发现就这么短短地一会功夫,明军已经快杀光镇内的大清军卒,他就再也顾不得,当即命令几名脸色惊慌,彷徨无主地亲卫道:“快点,让主子先走!” 多铎只是在亲卫一上前架住他时,反抗了一会,而后就犹如木偶一般,任凭亲卫干什么就干什么。 镇子内的卢象升领着骠骑营,早已坐翻身上马,一看到有一条通路被杀通,立刻双腿一夹,猛地驱马前行,同时那把斩马刀向前一指,大声吼道:“杀虏!” “杀虏!”骠骑营上下一个个涨红了脸,跟着他们的主帅大吼出声,在这一瞬间盖过了战场的喊杀声,铁骑洪流,滚滚向前,犹如离弦之箭,扑向镇外转身要逃的建虏。 建虏营地和镇子就相差一里左右,对于骑军来说,转瞬即到。镇外那些建虏,看到主帅都要跑路了,谁又还有胆子敢留在原地。大部分蒙古八旗没有入镇,纷纷调转马头跟在主子身后,什么也顾不上,拼命打马逃跑。 而那些步军就惨了,虽然撒开脚丫子逃跑,可看着骑军超过他们绝尘而去,听到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这一刻,是真得绝望了! 粮车就摆在那里,谁也没有去动,静静地看着这场战事! 647 兄弟们,今天给你们报仇了(第四更) 毛承祚伏低着身子,紧紧跟在卢象升的身后,出了镇门,眼前看着散落而逃的建虏,这一刻,他的心中无比激动。 想当年,东江军装备差,没训练,可在毛帅的带领下袭击骚扰建虏,都是打一次就赶紧往回跑。每一次的时候,都担心背后响起建虏骑军的铁蹄声。被建虏的骑军追上,那就是屠杀了。 跑得慢的那些兄弟,听到后面传来的铁蹄声,看到建虏骑军高举着到追上的情景,那个时候,不知道有多绝望。等待他们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字。真是很可惜,他们没有活下来,没有看到今天的这一幕。 毛承祚默默地想着,马刀挥过,只是轻轻一送,战马高速地移动带动马刀刷地一下划过一名金钱鼠尾的脖子后面,一颗头颅顿时带着惯性飞向空中,等马过去了,那脖子里的血才喷向空中。 眼睛瞄着那飞在空中的金钱鼠尾下的那脸,充满了绝望,充满了不甘,毛承祚便在心中默默地说道:“兄弟们,今天给你们报仇了!” 就算是上一次突袭辽东腹地,一直打到了沈阳城外,也没有这一次赢得畅快淋漓。毕竟这一次对上的是建虏的正规军队,是建虏的精锐。看,那边在狼狈而逃的,就有平时嚣张不可一世,建虏为之自豪的白甲兵。曾经,是对他们那么的畏惧,如今,是他们在狼狈而逃! 不止是毛承祚,骠骑营中其他东江军将士无不和他一个想法,这从他们脸上带着的激动就能看出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挥出手中刀,从建虏的背后挥过,带走一个又一个逃跑建虏的性命。 滚滚铁流,在卢象升的引领下,沿着官道,越过粮车,一直追向远处,追向落荒而逃的建虏。 而此时,新军将士已经杀出了镇外,他们主动进攻,追杀那漫山遍野在乱逃的建虏。还是以小队为单位,戚继光所创造的鸳鸯阵,轻松地收割着建虏的性命。在战前早已传下将令,这次战事,不要俘虏,只要粮食! 远处山坳,从战鼓再次传来之后,不管是朝鲜百姓还是看着他们的明军将士,都有点不安。没有人还有心思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心中祈祷,希望明军能赢! 可是,当他们听到建虏的喊杀声阵阵传来时,心中又忍不住在想,这可是建虏的一位贝勒领军,是正白旗的精锐,明军能打得赢么? 当镇子围墙被撞破,建虏的欢呼声隐约传来时,所有人的脸色都白了。金必树和朴姓乡老互相看看,脸上都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他们两人都知道对方的意思,原本以为能找到一条未来的活路,能过上好日子的一条活路,可如今看来,还是一厢情愿了!不管怎么样,不打败建虏,一切都是梦想! 等到后来,他们又连续听到建虏的欢呼声传来时,每个人的脸色都已没有一丝血色,金必树走到陈继盛这边,露出一丝诚恳之意道:“将军,这边后面过去有一条小路,翻过两座山,再走一天,就能到海边了。” 陈继盛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盯着金必树,心中明白这些朝鲜百姓之前什么话都不说,如今给自己指了一条逃生的路,应该是看在自己给他们指了一条投靠大明的路子。因此感觉打不赢建虏了,就过来说了。 陈继盛并不答话,只是转头环视山坳,看看那些缩成一堆,紧紧地互相挤着的朝鲜百姓,再看看散布在山坳四周的手下脸色,也一个个带着不安,就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兄弟们不要忘记了,还有新军呢!新军可是很厉害的,他们的意志天下无双,绝对不会被建虏打败的!” 听到这话,那些明军士卒想起在码头上看到的一幕,不由得多了一分信心。对啊,新军也参与了这场战事的,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对,肯定不会有问题,新军和东江军联合起来,人数比建虏还多,肯定能赢的! 他们这么想着,顿时脸色就好看了些,互相之间说着话,给同伴,也给自己打气。 “对啊,中丞大人都说过的,新军的军纪,就算以前的戚家军,也不过如此!” “是啊,我也相信新军,肯定能赢的!” “对,新军无敌!建虏肯定大败!” “……” 金必树听着他们说话,不由得有点疑惑。难道明国的什么新军真得很厉害,能打败建虏? “呵呵,放心吧,大家都放心好了,新军乃是我大明皇帝亲自组建训练,是我大明的第一强军,绝对能打赢建虏的!”陈继盛继续大声说着话,鼓舞着士气。可要是熟悉他的人,就能从他的语气上听出来,他这番话说得底气不足。 确实,他们并没有见过新军的其他,只是见识了新军的军纪而已。到底能不能打赢建虏的正规军队,可不是光靠军纪就能决定一切的。不过山坳中的这些人,经过他这么一说,紧张压抑地气氛明显好转了不少。 不过随后,忽然传来了建虏高昂地欢呼声,似乎是在庆祝胜利一般,这让他们每个人都是心中一紧。互相看看,正有开始担心之时,他们中的每个人,就清晰地听到了“轰轰轰”地炮响。炮声连绵不绝,悦耳动听。 “听,你们听到没有,听到了没有?这是新军的炮,哈哈,这是新军的炮,新军看来才参战,建虏要败了,要败了啊!”陈继盛作为军中之将,听到那些炮声,他当然能想象出来,这么密集的炮声,在战场上会有多震慑人心。 他的那些手下也随后大喜,这一刻,他们感觉那炮声是格外地悦耳动听,简直是要喜欢死了! 朝鲜百姓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们又全都听到了一种从未听过的激昂乐声,听得清清楚楚,听得让人热血上涌,体内有一种躁动。 有一名耳尖的明军将士忽然大喜出声道:“听,快听,他们在喊杀啊,在喊杀啊,我们肯定赢了!赢了啊!” “对啊,没有建虏的声音了,全是我们的声音,肯定赢了!赢了……” 感谢笔墨封神的打赏,今天还有一更。 648 胜利凝聚人心(第五更) 聊天群中,高应元和魏木兰都先后向崇祯皇帝禀告了战况。 “陛下,新军炮营轰击,建虏死伤惨重!” “陛下,新军从民居杀出,镇内建虏无有还手之力!” “陛下,卢中丞领骠骑营去追杀逃走的建虏了!” “……” 一条条捷报,看得崇祯皇帝忍不住心中欢喜,不过也就如此而已了。毕竟这场战事,明军和建虏双方掌握的信息实在相差太多,这对于任何一场战事,都是极为致命的。 其实,自从自己有了这个聊天群后,特别是在京畿之地的战事之后,其他连续发生的战事胜负,早已在战事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大致决定了。 虽然他在后世的职业不是军人,可看多了太多的信息,也能总结出一点。打仗,其实就看敌我双方的准备程度。我了解的信息多,我的兵力足,或者有针对性,我的装备好,我的后勤保障好,等等这些东西事先就能做到,而后接下来双方的打仗,其实就是这些事先准备工作的实际演练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发生,一般胜负就在战前就注定了。 这也是后世要设立参谋处,要收集各种资料,推演战局等等,就是要拼细节。战争,不再只是领军主帅一个人的能力来定胜负了。 就目前来说,明军就已经有一点这个意思了。嗯,是在自己聊天群的统筹之下有了这个意思。 崇祯皇帝心中如此想着,对大明光明未来的信心,不由得更足了。他想了下,就又在聊天群中发言道:“这次战事打得很好,朕很满意。不过战事还没结束,就按预定计划准备下一步吧!” “遵旨!”高应元和魏木兰几乎同时回应道。 崇祯皇帝接着又对李德明吩咐道:“水师准备靠岸,新军的骑军,也通知他们出发吧!” 李德明是随水师行动,就停在近海待命。新军的骑军,有上千人,这个数量没法投入战场,否则这么多骑军必定会被建虏发现,从而发现他们的对手不止是东江军。毕竟东江军有骠骑营已经是出人意料了,再多上千骑军,这绝对不是东江军这些岛屿军队能养得起的。 因此,新军的骑军虽然不在船上,但也躲在沿海,由李德明通知一下倒也方便。 消息传到水师这边,顿时,欢呼声从李德明所在的船上响起,而后慢慢地传开,最后,整个海面上的船都沸腾了。赢了,赢了啊! 郑芝龙和郑芝虎兄弟站在船头,扫视着那些在欢呼的船只,他们两人忽然发现,他们带来的那些福建水师的兄弟,也都在欢呼。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的欢呼充满了喜悦,绝非只是敷衍而已。 见此情况,郑芝虎有点不解地低声问郑芝龙道:“大哥,他们搞什么,这又不是我们赢了!再退一步说,和水师一点关系地没有,怎么还高兴成这样子!” 郑芝龙的神态非常认真,他看着自己的这位神经大条的弟弟,严肃地说道:“因为他们已经在意他们是明军一员的身份知道么?虽然是陆地上打赢了战事,可胜利是能影响人的,所以他们才会和这些北人一样欢呼!” “……”郑芝虎有点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答复,他一时有点想不明白,不由得愣住了,没有说话。 郑芝龙倒也没再理他,而是再次环视周边的欢呼场景,看着他们在欢天喜地地大声发泄着情绪,庆祝着胜利,不由得低声喃喃自语道:“只要大明不断地取得胜利,就会使万民归心!此乃大势,非任何势力所能抗衡啊!” 说到这里,他看向京师方向,心中默默地说道:“希望自己这次的选择没有错,皇上将是一个前所未见的雄主,能带领大明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那些自走的战船,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到,能纵横海上,就算西夷也不能挡!” 夕阳西下,估计没有多少时间,天就要黑下来了。卢象升看着没有踪影的建虏,心中不由得感慨了下:建虏逃起命来,跑得还真是快啊! 他当即下令停止追击,领着手下沿着官道再一次扫荡被他们超过又漏掉的建虏。等到天黑之时,他们才回到了金朴镇。 这里一个个点亮的火把,几乎把这里映成了白昼。粮车已经在新军的掌控之中,战利品一堆堆地堆成了山。所有人都在忙碌,一个个都开心地很。 看到卢象升转回来,曹变蛟和冯德华连忙迎了过来,互相问了下情况,稍微合计之后,战果便由三人确认,最后由高应元和魏木兰两人联合向崇祯皇帝做了禀告。 这一仗,东江军战死一百五十六人,负伤五百四十六人;大部分都是在守城战的时候出现的伤害。而新军方面,竟然只有两名弓箭手战死,七名将士在攻击中负伤而已。 就算是带兵方面有自信的卢象升,也不得不佩服戚继光创建出来的这种阵法,只要能熟练掌握,互相配合之下,伤亡率竟然如此之低!确实是厉害啊! 建虏方面,正白旗大概逃走了一千出头,包括他们的旗主多铎在内。镇子里被杀的建虏有一千多人,而后建虏溃败逃走的过程中,被明军杀死的有两千多人,合计总共有四千多人被杀,剩下一部分建虏散落在山林中,天色太晚,没法搜杀,也没这个必要了。至于朝鲜官军,那个都没人去统计,不管建虏还是明军,都没把他们当回事。 山坳里的明军和朝鲜百姓已经派人通知,从山里回来了。不过朝鲜百姓并没能进入镇子里,被拦在外面了。这是为了他们好,因为镇子里的建虏尸体还没清理掉,鲜血浸泡了街道,几乎成了一条条血色街道。 陈继盛带着金必树和那朴姓乡老等几个金朴镇为首的几个人,找到了卢象升,而这时,曹变蛟和冯德华也刚好在场。 看着明军取得的大捷,金必树等人几次发呆,这让陈继盛都有点急了,不断地向他们使眼色,才让他们回过神来。 今天加更三更,那欠更应该是只有三更了吧!明天计划请假一天,继续还更。 649 朝鲜纳入版图的好处 不可一世地金钱鼠尾躺了一地,人数之多,简直数都数不过来,这一幕绝对给了金必树巨大的震撼。这一刻,他虽然不清楚国家大事,虽然不清楚各国的实力到底如何,虽然不清楚国家部族之间的关系如何,但他却深深地认识到一点,未来的胜利,肯定会属于大明! 有了这样的想法,金必树等人见到卢象升便纳头便拜,一开口就说他们朝鲜百姓苦不堪言,国君被奸人所杀,而他们不愿沦为建虏的奴隶,希望上国能救救他们,让他们成为大明的一员,让金朴镇从此属于大明! 他们的这番话,让卢象升和曹变蛟等听到的人都大吃一惊。对于这个要求,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卢象升对此有些犹豫,毕竟他是读书人出身,条条框框对他的约束还是比较大的。但一边的冯德华可没有这种约束,一听之下立刻对金必树问道:“此乃尔等百姓肺腑之言?” 金必树没见到正主说话,正心中惶恐着。因此,一听到有人回应他们,立刻大喜,连忙保住金大腿道:“是我等所有金朴镇百姓的肺腑之言,心甘情愿之举。要是大人不信,可以派人去镇那头问问,草民保证这是所有人的心愿!” 冯德华一听,立刻叫过一名监军,带了一些人快去回去核实。而在这边,金必树等人则在唠叨朝鲜早已国已不国,官军肆虐,建虏肆虐,他们苦不堪言,生活都已经绝望什么的,巴拉巴拉地,反正就是在喊救命了。 没过多久,那名监军带着人便回来了,向在场的几个人禀告说,金朴镇自愿加入大明是众望所归。 卢象升听到这里,抢在冯德华表态之前对金必树说道:“本官这边还忙得很,你们先下去吧!” 金必树一听,还想再说,却见陈继盛那边在给他打眼色,就看了看冯德华,无奈退下了。 等他们一走,卢象升便对冯德华说道:“朝鲜是我大明藩属,乃是太祖钦定的不征之国。如若我们大明吞并了朝鲜,会让其他藩属国恐惧,要是有心人挑拨,到时候就是一场大乱!此事实在不好开这个口子!” 他用了劝说的语气,是因为冯德华不归他管,还是新军的监军,地位更是超然。 冯德华刚才沉默不语,没有和卢象升作对,一个是敬佩卢象升,另外一个则知道卢象升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没必要得罪。此时听到卢象升的解释,就回答道:“朝鲜早已不是我们大明藩属国了,太祖当年钦定朝鲜是不征之国的前提已经没有,咱家以为,这样的国之大事,还是禀告皇上,由皇上钦定吧!” 他通过自己的观察,感觉年轻的皇上绝对会对此感兴趣。因此就这么一说,只要把事情报上去,以后要算开疆拓土之功的话,自然也有他的份。 卢象升听了,他自然不敢给皇帝做主,就给高应元和魏木兰点了点头。 高应元和魏木兰在边上从头看到尾,高应元这边还好,魏木兰却非常同情那些朝鲜百姓,她也没有那些条条框框,更没有开疆拓土的概念,只是想让那些朝鲜百姓能有一份美好未来的希望,就立刻抢着禀告了。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有点意外,随后便是欢喜。其实,他在以前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把朝鲜纳入大明版图的意思。虽然朝鲜,特别是北部多山,可以说是个贫瘠之地,可朝鲜半岛的位置却很重要。 如果纳入大明版图的话,以后可以驻守强大的大明水师,不但可以俯视日本,进一步加大对日本的控制力,必要时候,出兵相当方便;而且整个渤海,东海全部将成为大明的内海,对于京师这边的国防安全将起到一个很大的保障作用。 另外,一旦朝鲜纳入大明版图,那大明还可以从朝鲜半岛出发,跨越太平洋,把大明的势力扩大到美洲那个如今还属于处女地的地方。 他隐约记得,后世时候,有一次不小心看到过一张世界洋流分布图,这边有个太平洋暖流到美洲墨西哥那一带。就算是风帆船,只要找到这股暖流的规律,应该也是容易到达美洲那边的。 对于后世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他的志向自然不可能只是大明而已,着眼世界是最基本的,他的征途,就是星辰大海都不为过。 为此,他在年初接见朝鲜使者吴达济的时候,就已经说过,敢背弃大明者必灭之这样的话。可要是朝鲜百姓主动要求加入大明,成为大明百姓的话,效果自然比硬生生地直接灭之占为己有更好了。 崇祯皇帝想了一会后,才回期盼着的魏木兰说道:“朕对朝鲜百姓的处境很是同情,但只是金朴镇一地的话,你让朕如何答应之?那么小一块飞地,朕要派多少军力去驻防,保护他们免遭朝鲜和建虏的侵害?太小了不好办的啊!”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补了一句道:“好了,既然战事已经告一段落,朕就先去处理政务了!” 说完之后,他从聊天群中退出来,心情大好,当即吩咐摆驾后宫,今晚要和爱妃们乐呵乐呵去! 魏木兰从聊天群中退出来,把情况都给卢象升他们说了。皇帝的回复其实很明显了,光金朴镇是不够的! 这个答复让卢象升楞了会,却让冯德华等人听了大喜。边上一直等着结果的陈继盛更是大声赞道:“朝鲜早已和建虏勾结在一起,是建虏的帮凶,早就该灭了他们了!” 对此,曹变蛟也是同意,赞同道:“不错,一切敢于大明为敌者,我新军必为皇上爪牙讨伐之!” “朝鲜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大明乃是文明礼仪之邦,自然要拯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冯德华感慨地说道。 “……” 在场的这些人,除了卢象升还没有说话之外,其他人根本就没有顾忌,都是直接灭了朝鲜的态度。 卢象升见此,想想他们的理由,想想刚才那些百姓的述求,想想自己了解的朝鲜情况,终于是点了点头。 650 鸡蛋碰石头的下场 既然决定了,卢象升自然要把事情做好一些,当即吩咐陈继盛道:“你去和那些百姓说下,如果他们真有想当大明百姓的心思,就让本官看看他们的诚意,看看朝鲜会有多少百姓和他们一个意思。如若够多,心意够诚,本官便可考虑奏请皇上,满足他们的心愿。否则这等贫瘠之地,只会给大明增添负担。这等事情,乃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明白么?” 陈继盛听得满心欢喜,连忙点头答应。他没敢说出来,这个要求他其实已经提过,那些朝鲜百姓为了能加入大明,早就一万个答应,自会去联络其他地方的朝鲜百姓。 他正待马上转身要走,却又被卢象升叫住,对他说道:“此战乃是借用了金朴镇,你去告诉他们,本官做主给他们拨一部分粮食作为酬劳。多的话也不好给,回头他们保不住粮食就又会落入建虏之手,但过个冬应该是没问题的。” 哈哈,中丞大人这是给他们好处,让他们用心为大明办事了啊!陈继盛心中想着,连忙答应下来。 曹变蛟和冯德华在边上听了,自然也明白卢象升的意思,都是笑着没反对,心中想着,看来朝鲜迟早都会是大明的了! 处理了这件突发之事后,他们几个又开始商量接下来的事情,按照着事先的计划一步步地忙碌起来。 朝鲜汉城,光海君终于又能抱着他的宠妃了。看着宠妃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地,他很是心疼。 他的宠妃就偎在他的怀里,撒娇地说道:“奴家还以为王上不要奴家了,您看,这都准备好了,有愧王上想着死了算了!” 光海君看到宠妃拿出来的那根白绫,吓得一下夺了过来,扔远了点才说道:“爱妃不要多想,多铎乃是英俄尔岱的主子,是大清国先汗最宠爱的王子,你能服侍他乃是一种荣耀,明白么?” “……”他的宠妃没想到他会这么一说,一时之间,看着他有点惊呆了。不知道他这是安慰呢还是真这么想? 光海君摸着她的肌肤,温存了一会又道:“大清国实力强大,寡人还要靠着他们保护。爱妃可能不知道,那多铎虽然年纪轻,却已经身经百战。爱妃想想,他这么有本事,还是正白旗的旗主,还这么年轻,将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他能看上爱妃,是爱妃的福分。以后他要是还来汉城,爱妃就继续去服侍他,让他满意,搞好了这个关系,那英俄尔岱必定也会对你、对寡人都好,是不是?” 说完之后,他看到怀里的爱妃在发呆,便有点意外地问道:“爱妃,你怎么了?” “王上说得是,奴家都听王上的!”他的爱妃回过神来,连忙回答道。 听到满意的答复,光海君便搂着他的爱妃睡了。只是他不知道,他的爱妃并没有睡,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久好久。 另外一边,英俄尔岱自从送走了多铎之后,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粮食的征集任务总算完成了,年轻气盛的旗主走了,自己又是朝鲜的太上皇,这日子就好过了。而且由多铎押着粮食走,又不用再担心粮食安全,等粮食到了辽东,就算是皇上那边,也少不了自己的功劳。 英俄尔岱好好地休息了两天,这天早上,一早起来,便带着手下闯了王宫,一直到光海君的寝殿门口才站住,吩咐那里的内侍道:“叫王上起来了,本将有事情要吩咐!” 此时,光海君还在搂着他的宠妃睡觉。毕竟年纪有点大了,晚上稍微折腾一下,早上就起不来床。不过听到英俄尔岱这么早亲自过来,他吓了一跳,便连忙起床。 没过多长一会,匆匆见礼之后,光海君一脸忧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将军有何指示?” 英俄尔岱这次的心情不错,微笑着说道:“主子已经押着粮食走了几天,等送到辽东之后,皇上必定龙颜大悦,说不定会下旨嘉奖王上。本将就先恭贺一下王上了!” 一听这话,光海君心中松了口气,他不由得说道:“吓了寡人一跳,只是这事的话,将军差人叫下寡人便可,那还劳动将军亲自驾临呢!” “呵呵,要不然,王上以为还有何事?”英俄尔岱听了,笑着问道。 光海君一听,接着话题说道:“寡人还以为粮食被抢了……” 刚说到这里,就见英俄尔岱脸色一变,他马上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补充道:“寡人就知道是白担心的,有贝勒爷在,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嗯!”英俄尔岱听到这话,才点点头说道:“这可不是以前了。我家主子手中不算你们朝鲜官军,都有将近五千人马,还都是我们正白旗的精锐。不要说朝鲜这边没人是对手,就是放明国那边,也没有那支边军敢来打这个主意。” 以前的时候,阿敏只是派了一千人护送粮食,结果被登莱巡抚给劫了。就那样,他们也只是认为是领军将领轻敌的原因。如今多铎手中有近五千人马,又岂是谁能动得了的? “要是那登莱巡抚不识好歹,还想打粮食的主意……”英俄尔岱说到这里,呵呵一声,脸上露出冷笑道,“那他就不配当登莱巡抚,没有一点眼力,鸡蛋碰石头的下场,很可能会被我家主子当场拿下。这么一来,对你们朝鲜也是好事,算是除了个心头病!” “对对对,将军所言极是!”光海君听得信心满满,连忙点头称是,“没有了东江军的话,寡人的日子就要好过多了!” 英俄尔岱听了一笑,而后对他说道:“本将这次过来,还有一个事情,就是要商量下过冬这个事情。朝鲜地方上也不太平,有不少叛逆作乱。本将想着,就趁这个冬天他们没吃的……” 他正说到这里,就听到了外面远处传来喧哗声,而且不是喧哗了一下就没的,似乎一直在喧哗,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般。 这让英俄尔岱的脸色一沉,光海君的脸色也不好看,不知道外面吵什么?他连忙对外喝道:“来人,去把喧哗者抓了打死,看谁还敢再惊扰到寡人和上国将军议事!” 651 补救措施(第三更) 门口的侍卫一听,这还了得,惊扰了上国将军,铁定吃不了兜着走。马上大声答应一声而后立刻拔腿就往声音来处,气势汹汹而去。 可是,那边的喧哗声却越来越大,大到让英俄尔岱的脸色都阴沉下来时,却见刚才应声去抓人的侍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滚了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侍卫惊慌失措地一冲进殿门,就用手指着外面大喊道,“王上,不好了,大清国的多铎贝勒逃回来了……” “什么?”光海君听得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不由得连忙确认道。 英俄尔岱却立刻站起,脸色严峻地喝问道:“什么情况?” “多铎贝勒刚进城,只有一千人不到,全都很累的样子,好像是狼狈逃回来的样子……”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英俄尔岱已经拔腿就往外冲,只是经过那侍卫身边时,却忽然拔刀而出,顺势一刀劈了那侍卫,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洒满了殿门附近。而后也没任何话,就出了殿门。 光海君却呆若木鸡,坐在那里看着,似乎压根没看见刚才的一幕,只是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会狼狈逃回来呢?这不可能,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寡人怎么办……” 而英俄尔岱这边,当他赶回自己的驻地时,还没到门口,就看到许多人马在门口了,陆续还有从城门那边过来。看他们的样子,就算小孩子都知道,人和马都很累,一个个瘫倒在地,甚至不少战马也都站不住身子。都不用说,这绝对是打了败仗,不惜马力,马不停蹄地逃回来的! 周边有不少朝鲜官员看着这一幕在窃窃私语,远处的民居中,也有不少人探出脑袋在看这边。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脸上刻满了惊讶。 英俄尔岱都顾不上这些了,一股凉气从他的脊椎骨冒起,连忙先去找他主子了。 见到多铎时,他几乎都快认不出来了。 之前的多铎,年轻气盛,大权在握,意气风发,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仪和自信。可此时,他看到的多铎,却是顶着两个熊猫眼,疲惫不堪,关键是那身上带着的气势,简直像个行将就木的死人一般。 他有点无法想象,多铎可是带了将近五千正白旗的人马,虽然有汉军八旗,蒙古八旗还有一些生女真,可毕竟是有族人的精锐,旗主随身护卫着的,白甲兵都有不少。这样的一支队伍,怎么可能会吃了败仗,如此狼狈逃回,那些好不容易征集起来的,国内急需的粮食呢? 他脑中想着这些,连忙上前跪下请安,同时焦急地问道:“主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粮食呢?” 多铎全身无力,连坐都是勉强坐在这里,先咕噜咕噜地喝一大缸水后,才感觉稍微好了一点,面对英俄尔岱的问话,他到这时,才有心思去想粮食的事情。 “粮食……粮食落到明军手中了!”多铎脑中闪过兵败时的一幕幕,不由得有点颓废地回答道。 “怎么可能这样!”英俄尔岱听到说是明军,一时之间,他都忘记了眼前这人乃是正白旗的旗主,他的主子,万分不信地说道,“就凭那些东江军,就算主子不来,奴才也能想着法子安全送去辽东。如今还加上主子带过来的两千多精锐,怎么可能被东江军劫了呢!” 此时的他,压根就不信,或者说打死他都不行,就凭东江军,不管他们用什么阴谋诡计,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又怎么可能从大清手中再次劫去粮食呢! 哪怕以两边的实力差距,有一丝可能性会被明军劫去粮食,皇上也必定会增兵护送粮食。毕竟那些粮食,可是大清渡过这个冬天所必须的粮食啊!没有了那些粮食,这个冬天,大清可怎么过?要再想从朝鲜征集粮食都已经不可能,之前已经征干征净了啊! “不,不只是东江军!”多铎缓多了一口气,就又解释道,“还有另外一支明军,他们一直躲着,就像白山里面的老虎一样,一直躲在暗处,瞅好了机会,突然蹿出来猛地咬过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终于有时间回想着战事的经过,突然猛地一拍道:“明狗真是太狡猾了!早就蓄谋已久,等我把精锐派进镇子里,突然用火炮把精锐都轰了,那些白甲勇士,可都是一个顶三的啊,就被那些火炮轰没了!这场仗,打得真是不甘心啊!啊……” 说到后来,多铎忽然仰天长吼,就犹如一只受伤了的狼一般。那不甘心地吼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英俄尔岱听得云里雾里,朝鲜这边怎么可能会多了一支明军呢!就凭明军的那几个岛,根本就养不了多少人的啊!不过眼前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连忙再追问道:“主子,在何处受袭,那些粮食还能抢回来么?” 多铎一听,魂也已经回来,立刻明白那些粮食的重要性,脑中闪过之前的事情,就立刻回过神来,狰狞着脸道:“该是以牙还牙的时候了,那些粮食就是拖累!” 说到这里,他立刻对英俄尔岱下令道:“立刻把你手中剩下的骑军全都派出去,前去咬住明军劫去的粮车,骚扰他们,拖慢他们的行程。还有,立刻八百里加急,往辽东送信,求派援军……” 布置到后面,他用很不甘心地语气说道:“等明日歇过来,我再领军赶过去!还有,让朝鲜国王集结所有兵力,明天都随我一起夺回粮食!” 也亏了明军一直骚扰粮车,因此那个被劫的地方离汉城并不远,骑军一天就能赶到。只要被骑军咬上,拖住他们不让他们把粮食运到岛上,那么这批粮食就还有救! 在他布置任务的时候,虽然有回想起那支埋伏在城里的明军似乎战斗力不弱,可他更愿意相信镇内的手下不是那些明军的对手,更多的是被先前那些佛朗机炮轰没了士气,不知道明军有多少而慌忙逃命所致。 这时候,他管不了那么多,必须要做出补救措施,抢回粮食才可以! 652 一场闹剧而已(第四更) 那些粮食的事情关系太大了,英俄尔岱不敢怠慢,立刻准备亲自领骑军先行。 多铎这边来不及多说,只能趁着还在集结军队的过程中,和英俄尔岱大致说了下情况,最后离去前提醒道:“明狗狡猾,一定不要再上当了。小心为上,只要缠住他们,等到援军赶到就好,明白么?” “主子放心,奴才明白!”英俄尔岱立刻点头,就算多铎不交代这些。明军既然能打败多铎,不管是用了什么阴谋诡计,那都是不能掉以轻心的对手了! 这一天,汉城一片乱相。建虏狼狈逃回,城内乱成一团,随建虏护粮去的朝鲜官军家属,都哭成了一片。不到中午,又是一支建虏呼啸离城。建虏兵败这样的大事,不可避免地传遍了整个汉城,并快速传到其他地区。 英俄尔岱的骑军不到一千,大部分还不是他所认可的精锐。毕竟之前的时候,他都是把精锐调拨给多铎的。因此,他感觉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不过他没有粮车的累赘,倒也轻松了不少。前面探马开道,放开马力赶路,在第二天中午时分,终于赶到了之前交战的金朴镇不远。他不敢再狂飙突进,一边下令手下休整,一边等着前面的探马回报。 不过,他没休整多久,就见探马狂驰而来,看那匆忙的样子,一看就有大事。 顿时,不用英俄尔岱下令,所有建虏立刻紧张起来,纷纷做起了临战准备。 那探马到了英俄尔岱面前不远,滚鞍下马,快速走前几步想要打千跪下禀告,却不知为何,一下跌了个狗爬式,那惨白地脸色,说明这名探马心中的恐惧。 英俄尔岱一见,不由得眉头紧皱。探马乃是一军之精锐,竟然会被明军吓成这样,这还了得! 他这么想着,不由得大声喝斥道:“慌什么,天还塌不下来!前面什么情况,速速报来!” 其他建虏看到这情况,都不由得神经紧绷,探马都吓成这样,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不知不觉间,恐惧已经占据了他们的脑海。 那探马在英俄尔岱说完之时,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这次没有再跌倒,打千跪地禀告道:“没有明军踪迹,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说!”英俄尔岱有点怒了,厉声喝道。 探马听了,明白主帅已经到暴怒的边缘了,不敢再犹豫,立刻回道:“京观,是京观……” 一听这话,英俄尔岱顿时呆住了。之前战死的几千大清将士,难道都成了京观的一部分? 其他建虏听到,脑中想象那场景,不由得真吓到了! 英俄尔岱回过神来,厉声喝道:“走,全军开拔!” 过了五六里路后,英俄尔岱赶到了金朴镇。眼前的一幕,就算他胆子再大,也都吓到了。 就在他们的前面,一座大大地京观垒在那里,金钱鼠尾,不用说都是大清将士了。那些尸身,则被丢在两边,堆积如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得不说,这种视觉上的冲击有点大!不止是英俄尔岱,包括他所有的手下都吓呆了。就算他们以前也杀过人,凌辱过人,可眼前见到的这个场景,让他们中不少人吓破了胆,甚至有当场吐了起来的。 英俄尔岱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看自己的手下,看到他们的脸色,心知再追也是没用。就算追上了,这些人都已经吓破了胆,绝对不敢再和明军交手。甚至今天之后,这些手下很可能会失去和明军作战的勇气。除非以后,用一场大胜方能冲刷掉他们心中的恐惧。 这一刻,他忽然有点后悔,不该带他们来的。不过眼下既然已经来了,也不能放任大清将士的尸首这么弃之荒野,得先处理了才行。 那些粮食……英俄尔岱想到这里,不由得摇摇头,已经没办法再追回来了。 这么想着一会,他立刻派出信使,一边往汉城报信,一边再往辽东沈阳发八百里加急,禀告这里的情况。 在英俄尔岱到达金朴镇的第二天,在通往海边的那条路上,从一处山林中,缓缓地撤出了新军骑军。领头的是曹变蛟,他看着金朴镇方向,不由得有点失望。 白白埋伏了一天多,建虏竟然没有追上来!该不会一向悍勇的建虏,也被那京观吓破胆了吧?真是!原先只是想降降他们的士气而已,竟然这么不经吓,都不敢追来了! 这么想了一会,他调转马头领军往海边赶去。边上的高应元刚才已经通知他,说粮车已经在海边装船,等他们到达时,差不多就已经装完了。 曹变蛟一边驱马前行,一边对高应元说道:“禀告皇上,就说计划中的阻击战没打响,建虏迟迟没有追来,该是放弃了,现在我们回海边登船回了!” 高应元答应一声,便进入聊天群,把这个情况禀告了一遍。崇祯皇帝听了,也不以为意。最后建虏没追来,没法伏击再建功,这也没什么。反正这次战役的主要目的,全部已经达成! 他这边正在想着,忽然收到了海兰珠发过来的私聊,点开看了看:“陛下,大清皇帝发来旨意,说要为我们蒙古诸部做主,让我们领军前去会盟,准备西征归化城!” “我们科尔沁这边,没有理由拒绝这个会盟要求,不得已已经派出了军队,是我哥带领的。” “陛下,这次会盟,预计人数能达五万左右,其中大清那边就会出两万。实力非同小可,还请陛下赶紧想个应对措施。” 一连三条私聊,显然海兰珠是很担心这个事情,有点着急。崇祯皇帝见了,不由得笑了,要是早几天之前,自己见到这条信息说不定会上点心,至于现在嘛,呵呵! 他这么想着,便回了一条私聊过去道:“放心,尽管去会盟好了!这次,只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 “……”海兰珠一见,不由得无语,五万骑军西征归化城,这还是闹剧?你明国有这个能力,能在草原上挡下这五万骑军? 653 会盟(第五更) 海兰珠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而后私聊崇祯皇帝道:“陛下,就我所了解的,那位大清皇帝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会盟这样大的事情,如果是闹剧而已,他的威信何在?大清国的威信何在?所以,只要有可能,大清国皇帝一定会极力维持会盟成功,而后西征归化城。我这样说,不知道陛下能不能明白?” “呵呵,朕承认,皇太极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朕既然说了这是一场闹剧,那就必然是一场闹剧。你要不信的,就听你哥回来怎么说好了。”崇祯皇帝很有把握地回答道。 海兰珠一见,想起以前崇祯皇帝派了登莱巡抚突袭辽东腹地的事情,不由得眼睛一亮问道:“陛下,该不会是又派军先偷袭大清,让大清没法再西征?”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感觉这个说法不对,当即立刻接着道:“这也不对啊!会盟的话,兵力正好集合着,陛下要是出兵的话,岂不是刚好撞上,这……这岂不是危险?难道是等会盟完成西征了再突袭辽东?这也不可能成功啊,大清皇帝对此肯定有防备,不可能再让登莱巡抚得逞的!” 海兰珠局限她的见识和掌握的信息,是不可能猜出正确的答案,崇祯皇帝心中这么想着,便对她说道:“你该是猜不到的,就静看好戏得了。” 有关国家大事,海兰珠也是有分寸的人,并没有非要问个清楚不可。憋着心中的疑惑,她去找了她爹布和,把情况说了。 布和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明国那边到底有什么招数,能破坏这次的会盟?猜不出来的同时,他不由得也很是好奇,就期盼着这谜底早日揭开。当然了,他心底更多的,还是不信! 聊天群中,钱富贵也在给崇祯皇帝发私聊:“群主,蒙古诸部这几天陆续派兵到来,现在沈阳城外已经驻扎了很多军队了。看样子,建虏好像要发动一场大的战事!” “小人找机会再去套套豪格的口风,一定尽量把具体的消息套出来。” 崇祯皇帝见到,便回复他道:“不用了,建虏这是要搞会盟,然后出兵打我大明。” 一见这话,钱富贵顿时就想起了去年建虏入侵京畿之地的事情,顿时就吓到了,他连忙说道:“群主,那赶紧通知朝廷,千万不能让建虏再去关内了。” “没事,此事既然已经知道,就不会让建虏再得逞。所谓的会盟,你就当看了一回大戏好了。”崇祯皇帝随口回道,“估计这两天,就会有消息传到沈阳,你就有好戏看了!” 钱富贵一听,不由得很是好奇。把会盟当好戏看,那会是什么消息传来呢?他和海兰珠不同,倒是更相信崇祯皇帝一些,因此听了后便回应了一声,并没有追问。 此时,在沈阳皇宫中,奴酋皇太极正在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蒙古诸部的盟友。这一次,虽然粮食紧张,宫中用度同样紧张,可他还是让人尽量满足了宴席所需,不能小家子气,其实是不能让盟友察觉太多大清的内情。 之所以这么做,也有一点,是他很欣慰。虽然之前被明国搅得风风雨雨,自己也还灭了个部族立威,不过从这次蒙古诸部响应会盟的及时性和所派军队的数量上来看,他们都还是很认可大清这个盟主的。既然这样,也就不能亏待了这些远道而来的盟友了! 宫殿内,皇太极坐在御案后面,在他的左边,是远道而来的盟友;在他的右手边,则是陪同的大清王公贝勒等等。双方不时互相举杯敬酒,欢声笑语地,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气氛倒也融洽。 忽然,有一个蒙古部族首领站了起来,端着一杯酒,面向皇太极大声说道:“我这辈子谁也不服,就服陛下的英明神武,这一杯,向陛下致敬!” 皇太极见了,呵呵地笑着,端起酒杯也示意了一下。 有了他带头,另外一个也马上站了起来敬道:“大清以武立国,军力之盛,实乃平生所见。我在这,敬大清武运昌隆,天下无敌!” 皇太极听了,又是开心一笑,端起酒杯又示意了一下。 其他蒙古部族首领纷纷站了起来,花花轿子有人抬,好话说出去也就是费个吐沫星子而已,不说白不说。 一时之间,殿内便开始了一阵恭维大清国,恭维大清皇帝的小高潮,让宴会的气氛更加地融洽。 等他们的恭维告一段落之后,皇太极也乐呵呵地举着酒杯说道:“明日便举行会盟大典,而后兵发归化城!”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拔高了点声调,自信地再次说道:“说句实话,明国这次竟然敢占了归化城,简直是取死之道。明军惯有的伎俩,只会缩在城内,躲在高墙后防守而已。但那归化城孤悬草原上,都不用打,只要围着,没有援军赶来,要拿下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来,这里,我们先干他一杯,算是预祝胜利了!” 对于皇太极的这番话,殿内没有任何人有怀疑,毕竟说得是事实!蒙古诸部的首领高高地举着酒杯,任凭酒洒宴席,只是大声回应着大清皇帝。不自觉间,气氛又被皇太极往前推了一步。 多尔衮在另外一侧,和其他大清将领一般虽然也乐呵着。可在他的心底深处,却是叹了口气。所有人都承认皇太极,看来他的皇位将无可动摇了! 正在众人皆大欢喜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不小的动静。还未等殿内安静下来,就见一名亲卫领着一名信使进来。只从这信使的装束上看,就能知道是最为紧急的八百里加急。 而这信使,几乎是被那皇宫亲卫扶着进殿的。一进殿门,那信使便再也撑不住,一下跪倒在地。身上的信筒被亲卫解下,匆忙提交御前。 皇太极以前有过规定,八百里加急,是不得有任何阻拦,信使可以直达御前,不用通传。 此时此刻,八百里加急一到,顿时让殿内气氛一下凝固了。 今天三更,算是还掉了三个欠更。其实真要细算起来,可能还有漏的。不过我确实已经尽力了,实在没法再加更了。之前定下的加更条件,是为了给自己动力。根据情况的不同,曾经也改过加更条件。这一次,又得改下加更条件了。整个春节都在还更,坐得腰疼,直都直不起腰来,超过了我能承受的负荷。因此,不得不又改下加更条件。其他不变,推荐票的加更,改为周800票加一更。希望各位能谅解,谢谢! 654 八百里加急 “朝鲜八百里加急!”亲卫呈送给内侍,同时说明道。 内侍不敢怠慢,立刻又去转交给皇太极。 殿内所有人或者拿着酒杯,或者已放下了酒杯,听到禀告的内容,不由得低声诧异了起来。 “朝鲜那边能有什么事情,竟然还搞八百里加急?” “对啊,该不会是被东江军骚扰,那些朝鲜人就一惊一乍了吧?” “要我说,现在的朝鲜就是个软蛋,没一点用,甚至还拖累我们,要他干什么!” “……” 相比蒙古诸部头领这边不明底细地讨论,在他们对面的建虏高层却纷纷大吃一惊。他们可是知道,眼下多铎正在朝鲜那边,如果发来八百里加急的话,绝对不会是朝鲜人发过来,而是多铎遇到了他自己都无法解决的事情,才会向沈阳发八百里加急的! 可是,多铎手中有五六千正白旗人马,几乎是正白旗的一半兵力了。就这样的实力,就算有东江军去搞什么鬼,也不可能应付不了,更不用说要发什么八百里加急了啊! 没有一个建虏头目会想到多铎打了个大败仗,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多铎发的八百里加急是什么内容?只有个别人,比如多尔衮之类,则是想到,该不会是多铎骄傲轻敌,被敌人偷了空隙毁掉了一些粮食吧? 可就算这个答案,也不靠谱啊!毕竟是这样的话,多铎应该不会傻到发八百里加急,自己把事情处理好就是了。 最终,谁也没想到这八百里加急会是什么内容,唯有把目光盯着皇太极,看他看完之后怎么说? 只见皇太极拿到八百里加急后,立刻展开看了起来。只是那么一看,那个因为喝酒而红扑扑的胖脸顿时就白了。 不过幸好皇太极的城府够深,他立刻意识到现在是什么场合。眼珠子一转,稍微一瞄,就发现底下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如果此时表现得惊慌失措的话,绝对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这么想着,视线回到这份加急信上,又看了一遍后,他折好信,抬头看向下面,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诸位继续喝酒,朝鲜那边发生了点事,朕要处理一下。” 一见这,那些蒙古诸部的首领就放心了,应该没什么大事,搞了个八百里加急,真是吓唬人。这么想着,他们的神情却轻松了下来。 但是,在他们对面那些建虏头领,却不是这么想的。一是他们知道朝鲜那边的情况,二是他们了解皇太极,见他那脸色都白了,就知道出大事了。 果然,就见皇太极开始点名,把代善,阿敏,多尔衮,济尔哈朗等建虏最大的几个都招去了后殿议事。 一转进后殿后,只见皇太极暴怒了,盯着多尔衮大声喝道:“多铎是干什么吃得?竟然打了一个大败仗,更是把粮食都丢了。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一听这话,这几个奴酋都是大吃一惊。他们第一反应是这怎么可能?不过回过神来后就知道事情肯定发生了,否则不会让皇太极如此失态地暴怒! 吃了败仗倒是还好,可那些粮食要丢了,那事情就严重了。多尔衮心中很是替多铎担心,不过他还是沉住了气道:“陛下,不知急报中都写了什么,可否容臣弟一观?” 皇太极听了,把手中急报直接丢了过去,显然心中还是很生气。而后他开始在殿中来回踱步,急思对策。 多尔衮捡起急报一看完,顿时他的脸色也白了。任凭他手中的急报被代善扯走,只一想,便立刻向皇太极奏道:“陛下,臣弟立刻领本旗人马赶往朝鲜,日夜兼程,希望还能截住那些粮食!” 皇太极听了抬头看向他,点点头道:“立刻领骑军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希望朝鲜那边,多铎能把明军缠住,坚持到援军赶到!” “遵旨!”多尔衮一听,立刻回应一声,就马上转身大步向外走。 这时,皇太极忽然又叫住了他,厉声叮嘱他道:“消息保密,不要外泄,更不能让蒙古人知道了!” 这事儿要是在大清国内传开的话,不说吃了这么大一个败仗了,就是粮食问题,都会引得人心惶惶,对大清将极为不利。 而要是被那些蒙古人知道的话,这将进一步打击大清国的威望。今年连续的几个事情,虽然都有各种解释,各种理由可以混过去。可次数多了之后,就算有再好的理由,也没法掩盖大清被明国压制的事实了。 草原上信奉强者为王,如果他们认识到,大清被明国压制,很可能会被明国打败时,估计有不少部族不但不会和大清共渡难关,反而会投靠明国,而后对大清落井下石!这种一增一减的实力变化,对大清实力的影响很大,皇太极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多尔衮是个聪明人,自然也明白这点,立刻点点头,见皇太极再无吩咐,就立刻大步离去了。 这时,殿内其他几人也看完了那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一个个都脸色严峻。代善紧皱眉头地说道:“沈阳离朝鲜事发地太远了点,怕是援军难以及时赶到。就算多铎能按心中所说拖住明军,不让他们把粮食抢走。可明军不会笨到一直僵持着。时间拖久了必然会担心我大清的援军,很有可能带不走就烧了,也不留给我大清!” 他的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而这也正是皇太极最担心的事情。可是,担心又有什么用,他在沈阳,实在是鞭长莫及。 代善说了后,停了停,看了下殿内的几个人,而后目光又转向皇太极说道:“我们必须要以防万一,远征归化城的事,肯定是没法去了。这会盟的事,也只能就此罢了。最好还得让那些蒙古人赶紧回去,能节省一点粮食是一点。最好……最好能让他们给我大清提供些牛羊是最好的了!” 虽然这样做,声势浩大的会盟虎头蛇尾,完全成了一场闹剧,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肯定会对大清这个盟主的威望有损害。可没有粮食,这冬天过的都有问题了,那还能管那么多! 感谢fugudoku的打赏!今天六点半的闹钟没响,起晚了没法及时更新。这是手机码的,下一章等下班回去更新。有突发消息我都在群里会说的,各位进群能关注到,谢谢! 655 蒙古人好忽悠 听到代善这话,阿敏也严肃地点点头,立刻附和道:“对,眼下必须要节约粮食为主了!” 谁知,皇太极却是摇了摇头,脸色很不好看,也没有立刻发言,低着头又想了一会,而后才抬头说道:“你们别忘记了,登莱巡抚的骑军给我们大金带来了多大的损失。今年以来,可以说,明军对付我们大清的策略,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再在意一城一地,而是用骑军打了就走,以打击我们大清的国力为主!” 听到这话,回想之前,没人能否认,唯有点点头承认这点。 皇太极见了,脸色非常严肃地继续说道:“如果河套长期被明国掌握,那他们能动用的骑军会有多少?如果明国的骑军越多,哪怕十个里面挑选一个精锐骑军出来,对我们大清长期采用这种恶心的打法,你们觉得,我们大清能承受多久的骚扰?” 这就涉及到两国的国力了,相比来说,就算大清能有一次把明军的骑军歼灭掉,可明国损失得起,能够再派出骑军来骚扰;而大清呢,损失一点是一点,被长期骚扰的话,不能主动出征去劫掠粮食物资,而且战场也变成了在国内,光只是今年这几次,大清就已经感觉到承受不了了。 皇太极看到在场的这几个人都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加重了语气说道:“只要有可能,就一定要及早打掉明国的野心,斩断他们伸出关外的手!在那边扶持我们大清的盟友,还能对明国进行夹击。而且,参与会盟的蒙古部族基本都到了,这时候取消会盟,让他们回去,就如同一场闹剧,会严重影响下一次会盟。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会盟不能取消!” 代善听得楞了会,而后脸色无奈地说道:“陛下,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眼下,不是已经万不得已了么!” “不,还没有!”此时的皇太极,犹如一个赌徒一样,就抓住最后的一丝希望,“多铎的能力还是有的,更何况朝鲜那边,还有英俄尔岱在帮着他。朕相信他们能拖住明军,不管怎么样,能抢回多少粮食都可以。信中都说了,朝鲜秋收的粮食,已经最大程度地征集了,这个数目,就算明军要烧,都要烧很久。哪怕抢下一半,我们再咬紧牙关,也能坚持这个会盟。” 说到这里,看到代善想说话,皇太极反而加快了语速,立刻又说道:“只要有了出征所需的最基本的粮食,等大军征服了河套,完全可以在那边劫掠一些。朕就不信了,那边的关口,难道还能强过山海关?” 说到这里时,他不由得脑海中又闪过了对红夷大炮的迫切需求,就又想起了白养粹,心中很是有点生气,这么久了,总该有个信了吧? 代善听了皇太极的话,认真地考虑了下。他能听出来,皇太极西征的决心很大。可就算如同皇太极所言,那大清的这个冬天,估计还是会死很多人。只不过这个死人的数目,应该也在皇太极的承受范围之内,因此他才会坚持吧! 阿敏看看代善,再看看皇太极,心中倒是想看皇太极倒霉。眼珠子一转,便开口问道:“要是现在不取消会盟的话,万一坚持下去,朝鲜那边却拿不到粮食,不是空耗了不少粮食?” 皇太极一听,立刻冷眼盯了过去。那胖脸上的小眼睛,似乎射出了一把把的刀子,插在阿敏的身上。只听他厉声说道:“喝口水都能呛死人!什么事情没有风险?这个险,朕觉得值得冒!” 阿敏自从上次朝鲜之事后,加上有莽古尔泰为前车之鉴,他面对皇太极早已没有以前的底气,立刻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稍微一缩头道:“你是大清皇帝,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都听你的!” 他的话语中,忘记了尊称。皇太极能听出来,他是失态怕了自己,因此,此时的他,也没有去追究这种言语中的细节问题。而是转头环视下面前的几个人,用斩钉截铁地语气说道:“好了,就这样定了。你们随朕出去,记住不要漏出什么破绽。等眼前的事了之后,再好好商谈下朝鲜战事的细节!” “臣遵旨!”几个人马上回应道,一切以皇太极马首是瞻。 在前殿内,从皇太极带着大清重臣去了后殿后,就没有人再胡吃海喝,而是互相之间说着话,猜测着事情。 然而,他们掌握的信息太少,压根就猜测不出什么来。等看到皇太极带着人从后殿转出来时,不由得都停止了议论声,纷纷用好奇的眼神盯着皇太极。 重新入座之后,皇太极端起酒杯,胖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一点小事,耽搁了大家的兴致,朕自罚一杯!” 说完之后,他一饮而尽,又亮出杯底示意了一下。 他这一举动,让所有关注他的人都松了口气,能看得出来,应该确实是小事,否则大清皇帝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于是,花花轿子有人抬,殿内的气氛重新热烈了起来。 “陛下好酒量!”吴克善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大赞一声,跟着一饮而尽,陪了一杯。 其他人见了,自然不甘示落,立刻跟进,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兴致很高。 代善几个人见了,心中松了口气。看来忽悠这些草原部族的人还是比较容易的,不过等这事之后,正白旗大败这样的事情,终归会随着时间长了而泄露的。但能瞒长一点,给大清多点时间补救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他们也就放下了心,慢慢地融入殿内气氛,否则的话,还是太引人注目了。 当殿内气氛重新融洽的时候,皇太极看看差不多,正准备要宣布结束宴席的时候,又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喧哗声。 这一次,几乎所有人的脑海中都闪出一个念头:八百里加急?不过他们随后便是摇头,刚才有过八百里加急,怎么可能又有八百里加急,肯定是别的什么事情吧? 然而,他们惊讶地发现,闯进殿门的,竟然又是一名八百里加急的信使! 656 过家家 并且,这个信使似乎累得更不堪,几乎是被亲卫架进来的:“朝鲜八百里加急!” 听到这个禀告,所有人都愣住了。就算再麻木、再笨、再神经大条的人,见到不到半天时间内,朝鲜发过来两道八百里加急,可以肯定,朝鲜绝对出了大事! 听到说话的这一刻,皇太极看着那些蒙古部族首领的动静,第一次很是懊悔,不应该下八百里加急可以直闯御前的命令! 不过这时,他也顾不得这些了。匆忙接过内侍转呈上来的加急信件,那胖乎乎的手,哪怕曾经杀人无数,都略微有点颤抖。他虽然没有看,却基本可以肯定,这第二次的八百里加急,绝对不是好事,很可能是在第一次加急的基础上,又出了大事。 此时,殿内非常安静,和刚之前觥筹交错的热闹简直成了两个极端,丝毫不夸张地说,真是到了落针可闻的程度。所有人都屏息注视着皇太极,盯着他的脸色,想要看出一丝端倪来。 只见皇太极展开之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份信竟然都没拿住,一下掉到了地上,整个人的脸色,立刻变得极其难看,就好像一下子老了不少一般。 顿时,所有人都感觉不妙了。这也让他们更为好奇,不知道什么情况,让大清皇帝竟然当众如此失态! 皇太极边上的内侍慌忙上前,捡起那封信后呈送到御案上。而皇太极本人,并没有再去看信,只是呆呆地看着地面,过了好一会后,他才缓缓抬头,脸上再也没有挤出一丝笑容,也没有再去后殿商量,似乎还用了很大的力气说道:“宴席散了吧,会盟西征的事情,明年再说,诸位先回吧,等朕先处理下手头的事情。” 这话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代善和阿敏等人也是。明明刚才在后殿还商量过,皇太极本人更是用了斩钉截铁地语气下了定论的。是什么样的消息,让皇太极打了自己的脸,当众公布了这个决定,使得会盟成了小孩过家家,说散就散了? 蒙古部族的首领中,有好几个人欲言又止,他们很想问个清楚,到底出了什么情况?可皇太极明显不想说,这种时候,要是问出问题来的话,恐怕不但得不到答案,甚至还可能会被大清皇帝惦记着。 “陛下,那我等告辞……”吴克善首先鞠躬了一下,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可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话合适,难道说让皇太极节哀?虽然看着皇太极好像确实有悲伤的意思,可又没说到底什么事情,万一说出节哀不对头怎么办? 于是,他意欲未尽地明智闭嘴,不再多说了。有他带头,其他蒙古部族的首领,也跟着站起来辞别。 到这时候,皇太极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只一会的功夫,大殿之内,蒙古部族走得一个不剩。剩下的,就只是大清君臣了。 没有了外人,代善第一个忍不住,立刻出列问道:“陛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是啊,陛下,出了很严重的事情么?”阿敏紧跟在后,跟着追问了一句。 身为太子的豪格,则心中很是打鼓,大清国只有蒸蒸日上,他这个太子才能当得顺当。不过皇太极第一次议事就没叫他,显然并不看重他,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这心中就惶恐了。 其他人则都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的皇帝。 皇太极似乎没有力气说话,指了指桌面。边上的内侍立刻上前,把那封信件呈送给下面的臣子看。 代善甚至都等不及内侍送到手中,往前快走几步,伸手拿过了那信件,快速看了起来。 他身后的阿敏见了,便也往前走,想要凑过去看看。可还没等他走到代善身边,就见代善的手也是一抖,没抓住信件,一下掉到了地上。 不过代善倒是没有发愣,而是立刻蹲下身子捡了起来,转手就递给了阿敏,而后脸色惨白地看着皇太极,似乎无力大声地说道:“将近四千正白旗军卒的京观,这明军真是太狠了!朝鲜那边的大清军卒已经吓破了胆,粮食可以确认落入明军手中,无法再追回,这……这让我们大清怎么过这个冬天?” 这样的消息无法再隐瞒,也难怪皇太极不再坚持了。 “哐当”的声音响起,却是有建虏头目听到他的这番话,受惊之下碰掉了案几上的酒壶器皿。 不过这时候,没人去管这些,在殿内的这些建虏,都露出不可思议地神色,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感觉这怎么可能! 当初努尔哈赤偏心,是把精锐都拨给了正白旗让多铎统领的。可以说,正白旗的实力,在满洲八旗中,是绝对排在前列的。这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不是说伤亡,而是真正的战死,这对正白旗绝对是个非常大的打击! 才闪过这个想法,他们的注意力又很快集中到了最为关键的地方。这些殿内的建虏头目,都是建虏最高层的这些,自然知道大清眼下最缺的是粮食。也知道大清先过这个冬天的最大期望,就是指望多铎把朝鲜那边征集的粮食运回来。 可如今听到的消息,那些粮食竟然没了,那这个冬天怎么办? 大殿内非常安静,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犹如一个个泥菩萨一般,唯有在看信,传信的才有个动作,显然他们都被这个消息打击得有点厉害。 过了好一会后,皇太极才缓过神来。他知道,这时候再怎么发泄情绪都是没用,努力平复着心情后,才缓缓地说道:“多尔衮已经领精锐出发了。再专门派人去朝鲜了解实际战况到底如何,要搞清楚在朝鲜战场突然出现的那支明军的来历!”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之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就再次吩咐道:“明军的水师太过厉害,随处可登陆让我大清防不胜防!传令,优待朝鲜水师和造船工匠,不求能与明国水师水战,但至少要有我大清的水师能预警,探知军情。只是隔离区应对的话,犹如瞎子、聋子,这被动的教训太惨重了!” 657 御前会议定对策 但水师的建立,哪怕只是侦探军情的水师船只,也不是一句命令就能建立起来的。此时下这个命令,也只不过是为了将来而已。 皇太极说完这个之后,留下了为首的一些建虏,振作精神,针对性地讨论了问题,拿出了几条应对措施。 第一,让取消纸币计划,暂时停止印制纸币并推广。所有大清国内的物资,全部统一由八旗旗主掌握,统一分配。当然了,皇太极有权调动八旗的物资,再进行协调分配。 皇太极不知道,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崇祯皇帝费了一些心思给他挖的金融货币的坑,就这么被他暂时躲过了。 第二,取消提高汉奴待遇的计划,一切资源配置,以保证满洲族人优先。圈禁汉奴,特别是还没有获得大清信任的那些汉奴,只给最少的食物,看能否耗过冬天等来开春。 这一条等于是把皇太极登基后笼络民心的一条基本国策给否定了,要是有可能,至少皇太极本人是不想这么做的,毕竟这样是打了他的脸,以后再让汉民相信他,就要困难得多了。 其他建虏头目倒是喜闻乐见,他们原本就对这条国策不感冒,取消了最好,而且还能损害皇太极个人的威信。因此,讨论这一条的时候,阿敏尤其赞成,从饿死一个族人不如饿死十个汉奴的角度,康概陈词了一把。 第三,把明军要饿死辽东百姓的“丑恶”嘴脸公布于众,如果有人饿死,那就要怪明军,怪明国皇帝。辽东百姓要团结起来,为了亲人向明军复仇!这算是转移仇恨、利用民心的策略,也是尽量减轻大清更改国策的负面影响,算是皇太极提出补救上一条的措施了。 第四,军队尽量减少活动,减轻粮食的消耗压力。大清国内,一律不准宴席、宴会等活动,更不能拿粮食去酿酒。有任何铺张浪费之举,一经发现,不管是什么族的,都一样对待,那就是决不轻饶,杀一儆百。 …… 原本还有几个提议,比如说,像去年那样孤注一掷,远征明国京畿之地,抢来足够的物资,但皇太极立刻就否认了这一条提议。 毕竟这时候,已经没有了晋商提供的关内消息,两眼一抹黑,谁知道如今京畿之地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出征不顺怎么办?而且如今东江军已经强大起来,大军远离辽东,不用说,又会再来一处当初大军远征朝鲜时发生的事情。更何况,如今还出现了不知底细的明军,能出现在朝鲜,自然也能出现在辽东,不能不防。 还有人提议,大清既然为盟主,就要蒙古诸部的盟友提供能吃的粮食什么的,用来缓解大清的粮食危机。但这一条,也被皇太极否了。如今这个灾荒年间,蒙古诸部也都穷得叮当响,他们自己都勒紧了裤腰带过冬,要是大清还向他们要粮食的话,很可能会迫使那些盟友最终倒向明国,减弱了大清这方面的实力。 要是朝鲜那边还能征集下粮食的话,皇太极倒是不会在意继续征集的。实在是朝鲜太弱了,又处于朝鲜半岛上,就算搜刮搜尽,朝鲜人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只是八百里加急的信中已经说明过,之前已经最大可能的征集了粮食,已无再征集多粮食的可能了。想起大清辛苦征集了那么多粮食,还背负了恶名,最后却落到了明军的手中,皇太极就气得肝疼,不敢再在这方面多想了。 …… 当街上又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时,钱富贵是有点紧张的。他连忙找了借口出来逛街,想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毕竟城外驻扎着大军,这么大的动静,很可能是有大事。 让他没想到的是,不时有蒙古部族的首领领着护卫从皇宫中出来,脸色不大好看,匆匆地出了城。 钱富贵看到这,脑中立刻想起群主对他说的话:所谓的会盟,你就当看了一回大戏好了。他有点好奇,立刻上了城头去观察动静。 果然,城外远处的大营,已经有蒙古军队在开拔,旗帜队形散乱,一点都不像大军开拔要去打仗的样子。而且看方向,好像是要往西出关去,并不是南下。 这一下,钱富贵就真得惊讶了。他没想到,声势这么浩大的会盟,竟然还没来及举行仪式,就这么匆匆各回各家了! 于是,他立刻登陆了聊天群,把情况向崇祯皇帝做了禀告。 崇祯皇帝一听,就知道皇太极肯定是知道了朝鲜发生的情况。这会盟最终不成功,也就是说归化城那边,就算是解除东边建虏的威胁了。朝鲜夺粮战役的战略目标,又达成了一个。 有这样的结果发生,他心中也是高兴的。随后就吩咐钱富贵,让他回府去等着,等豪格回来后,看他这么说。 于是,钱富贵又匆匆回府,等到快天黑,才等来了豪格。都不用他想借口去探听口风,豪格一回到府上就骂开了。 他骂得是多铎,骂他是蠢猪,竟然中了明军的奸计,损失了正白旗人马那是活该,害苦了大清国那是最大的罪人。这样的蠢猪,竟然还能执掌一旗,真是老天没眼,换成自己,都不会犯这么大的错! 两人的关系原本就不好,这一次,豪格算是骂了个痛快,不过也让府里知道了朝鲜那边发生的事情,顿时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要不是豪格亲口所说,他们没人会信,明军的战斗力竟然这么强了! 随后,豪格又把御前定下的策略在府里做了宣布,告诫府里的人一定要遵从,不要害他这个太子受罚。另外,他还特意叫了钱富贵,安抚说他是自己最信任的汉人,不会被圈禁,让他放心什么的。 等钱富贵一回到自己的厢房里,立刻抱住了媳妇好好地亲热了一阵。他心中激动,明军强大,那看来自己衣锦还乡的心愿就可能会达成了! 事了之后,皇太极的那几条对策,就通过聊天群,摆在了崇祯皇帝的面前。而此时,大部分建虏都还不知情。 658 不抱着你妃子睡觉来找我干嘛 崇祯皇帝一见,倒也佩服皇太极,竟然能这么快就想了对策出来。他仔细地考虑了一会,就先私聊了海兰珠道:“估计明后天的样子,你就能见到你哥了。” 此时,海兰珠已经睡着了,被系统的提示声吵醒,不由得有点气恼,带着一点睡意先回了句:“深更半夜的,不抱着你妃子睡觉,还来找我干嘛?” 这话一出口之后,忽然回过神来,好像自己有点儿吃醋!顿时,她脸就红了,不过她也立刻再次看到崇祯皇帝发过来的这条私聊,不由得很是诧异。 吴克善要是回科尔沁的话,那岂不是说不用会盟西征了?会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真得如同明国皇帝之前所说的一样,就只是一场闹剧而已,虎头蛇尾,就这么散了? 崇祯皇帝这边,看到海兰珠发过来的信息,不由得无语,他就回了一句:“朕怀里是抱着贵妃呢,这不是有事,提醒下你么!” “……”海兰珠看见,差点发飙,你怀里抱着别的女人,却还来吵醒自己,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终归是会盟的事情太过重大,她按捺下了情绪立刻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会盟不成功,这下总该说了吧?” 以她的聪明,自然知道上次明国皇帝不说,此时来找自己,肯定是会说原因的。她心中也好奇,就问上一问了。 崇祯皇帝找她,确实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要通过她把朝鲜那边的事情扩散开来,否则蒙古人和朝鲜之间隔了建虏,消息就传得慢了:“建虏国内粮食严重不足,之前时候,朕已经派了关宁军和……这次朝鲜战事,我大明不但歼灭了四千多正白旗人马,吓得多铎狼狈逃回汉城,还夺下了那些粮食。你说,皇太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再会盟搞别的事情么?” 海兰珠听得一点睡意都没了,明军竟然这么强大了,野战能打赢五六千大清正规军队,还歼灭了四千多人?她对建虏也算是熟悉了,知道那多铎虽然年轻,可打仗方面却也不含糊的。这种败仗,不能说大清将领无能,只能说明军强得出乎意料了! 与此同时,她也为崇祯皇帝的手段而暗暗吃惊。在以前的时候,明国对上建虏,可从来没有这么多的手段。特别是不去占领城池,而是去毁坏大清国力为主的这种策略。如今看来,这种策略相当正确,已经严重影响了大清国力,迫使大清皇帝连庄重的会盟,计划好的西征都取消了。 “好了,皇太极肯定不会告诉你们原因,朕不想你们一直被蒙在鼓里,如今给你们说清楚了,算是解了你们的疑惑,那就没事了,继续睡觉吧,朕也要睡了!” “……”海兰珠看到,一阵无语。听到这么大的消息,我还能睡得着么?你倒好,又抱着女人睡觉了,我……我…… 算了,海兰珠忽然心中想着,也不计较了,起床去找她的额祈葛,禀告听来的这个天大的消息去了。 布和被吵醒,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也睡意全无。他是楞了好长一会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大清以后的日子是难过了!”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大清那边和明国的争锋,怕是要盛极而衰了吧!布和心中想着,他作为一族之长,自然更能深刻地体会,手中没有粮食对实力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想了好长一会后,布和忽然抬头看向他面前的海兰珠道:“女儿啊,那明国皇帝你是见过的,如果……如果为了我科尔沁的将来,额祈葛让你去……去明国的话,你可愿意?” 海兰珠有点没听明白,接过话题说道:“是正式地出使明国么?额祈葛,不用,女儿都能和明国皇帝直接对话的,有事情可以直接说,也用不着出使的!” 她说话的同时,心中也有点欣喜,看来额祈葛是下定决心准备靠拢明国了,这可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布和听了,楞了会,见女儿没听明白自己说这个话的真正意思。他就想再说明白点,可马上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和小女儿,最终叹了口气,没再说这事,只是让海兰珠回去睡了。 看着她的额祈葛有点古怪的言行,海兰珠一路琢磨着,等到重新躺在被窝里时,忽然间恍然大悟,该不会额祈葛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嫁给明国皇帝,以此取得互相间的信任吧? 一想到这个原因,海兰珠顿时一下脸红了,想起了在明国那个酒楼里,那位明国皇帝为了自己惩治那纨绔的事,想起了明国皇帝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自信从容的样子…… 最后,海兰珠又想起了此时的明国皇帝,正抱着他的妃子在睡觉…… 哼,我才不稀罕呢!海兰珠心中来气,努力让自己不再想这事,可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这一夜算是完了! 第二天一早,睡得精神饱满的崇祯皇帝,便在文华殿召集了朝廷重臣议事。 这时候的大明朝臣,已经对崇祯皇帝的做事方式有点习惯了。自从建虏入侵京畿之地那事后,皇上不再事无巨细地过目。一般事情,都让内阁和司礼监合作着处理了。只是不定时会抽查下事情处理是否合他意思。 而皇上如果召集群臣议事的话,一般都是大事。参与的人数越多,那说明事情会涉及的人数也越多。这次又是召集六部尚书并内阁辅臣,恐怕是之前商议好的朝鲜战事有结果了吧? 这么想着,这些朝廷重臣不由得提了心思,也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毕竟这一次去朝鲜是要劫粮,对手是建虏的正规军队,这可是要打硬仗的!大明军队在这个规模上似乎还没打赢过建虏,如果算上昌黎之战的话,那就是没有轻松打赢过建虏。 而且,虽然皇帝说他的新军厉害,可这毕竟是第一次和建虏正规军队去打仗,实力究竟如何,还真没法估计! 怀着这样的心思,这些朝廷重臣齐聚文华殿后,就略微有点不安地等待皇帝驾临。 659 屁股决定脑袋 没过多久,崇祯皇帝便过来了。这些朝廷重臣一看皇帝的脸色,虽然和平常差不多,但至少是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他们不由得心中松了口气,如果确实是朝鲜战事而传召的话,那结果估计是不会坏了的。 见礼完毕之后,首辅温体仁首先代表同僚问出了他们心中的问题:“陛下,是朝鲜战事有结果了?” 看着他有点期待的神态,崇祯皇帝终于露出了微笑,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大明将士如今已经坐船返回皮岛了。” 坐船返回?就这?这答案实在有点吊人胃口。不过温体仁却知道,结果肯定不错,所以皇上才有心思开这种吊人胃口的玩笑。 想到这里,他也高兴,就凑兴问道:“陛下,不知战况如何?” 这个问题挠到了崇祯皇帝的痒处,他扫视了一遍底下臣子,见他们都在关注,便淡淡地说道:“还行吧!共斩首四千八百七十九个,都垒成了京观。只是可惜建虏头目多铎逃走,不过粮食全部被我军缴获,也都装船往回运了!” 听到这话,文华殿内安静了好一会,这些朝廷重臣就那么注视着崇祯皇帝,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 过了好一会后,兵部尚书申用懋带着点不信再次确认道:“陛下,是斩首四百多还是四千多?臣一时恍惚,没有听清楚!” 其实,他不是一时恍惚,而是听到了,却实在难以相信。要知道,在去年以前,明军一直吃败仗,就算是打退了建虏的围城,没有一个首级,都叫着说大捷了。如今却说斩首四千多,这差距之大,换了个正常人,确实都会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或者皇上口误了。 其他重臣也和申用懋一个心思,都盯着崇祯皇帝,看他怎么答复。 崇祯皇帝笑了笑,也没立刻答话,进入聊天群,给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首辅温体仁他们这几个在聊天群中的人开通了这次朝鲜战事的图片文件夹权限,而后私聊他们道:“有照片为证,卿等看看吧!” 文华殿内,申用懋等了一会,见崇祯皇帝没有回答,不由得有点急了,他甚至怀疑该不会是皇帝经过自己提醒后,知道口误放不下脸改正斩首数目? 他等了一会,正想再追问时,却见温体仁转身面对身后的同僚,带着兴奋,用异常高昂地语气说道:“陛下所说斩首数目无误,我们大明的军队打了一个大胜仗!” 听到这话,众人诧异,还没回过神来,就见曹化淳和刘兴祚都先后开口,都说数目没错。不过他们两人可没有向群臣解释,而是直接向皇帝恭喜了。 “陛下,新军之强令人诧异,实为我大明最强军也!陛下只是训练了新军半年而已,就有如此强军,奴婢算是心服口服了!”曹化淳露出一脸佩服的神情,似乎就差五体投地了。 另外一侧的刘兴祚则抱拳,兴致高昂地奏道:“末将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建虏首级,我大明有新军,定能荡平建虏,光复辽东!” 温体仁看到他们两人这样子,也转回身子,躬身奏道:“陛下,缴获之粮食,远超之前预估。臣以为,可拨部分粮食到关宁前线,这样京师这边原定运往关宁的粮食可用于河套也!” 原本听着他们几个人在说数目无误,大捷什么的。其他臣子还将信将疑的。可此时一听首辅说有关粮食的处置,顿时,就让人信了一大半。 毕竟你说首级都用来垒了京观没法查验,可粮食既然运来了,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再说了,粮食既然能缴获,那建虏肯定打了个大败仗,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户部尚书毕自严更是有点紧张地看着崇祯皇帝,要真是这样的话,朝鲜这一仗,不但没有给他添麻烦,反而给他解决了麻烦,他自然是最在意了。 崇祯皇帝听了温体仁的建议,想了想,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对群臣说道:“朕之所以把诸位爱卿传来,其实是有一件事要商量,想听听诸卿的看法!” 一听这话,群臣立刻摆出全神贯注倾听的样子,静候圣音。 于是,崇祯皇帝便把朝鲜战事的结果大概说了下,而后又说了建虏那边的情况,包括会盟的解散和建虏采取的措施,最后才对群臣说道:“虽然建虏已经决定不再西征归化城,但朕想着,按原先的计划,盖州是不是还要打个冬天呢?” 听到这个问题,毕自严立刻奏道:“陛下,既然建虏都不再西征了,那还打什么,当然是不打了啊!” 如果要打的话,钱粮军械等等,都是流水般地消耗,对于他这个并不富裕的大明户部尚书来说,自然是能省则省了。 这时候,他忽然也明白过来。皇上之所以之前没有答复首辅的建议,就是因为还有这事吧? 崇祯皇帝看了下毕自严,知道这个回答是屁股决定脑袋,因此直接略过,看向其他臣子,等待其他提议。 温体仁沉思了一会,看到没人向皇上建议,就开口奏道:“陛下,建虏的日子既然如此难过,那不妨再给他们多点麻烦,要让他们再也没对策来渡过难关!” 他身为大明首辅,对于如今建虏的处境是深有同感,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有这个提议,最好能难死那些建虏。 崇祯皇帝听了,心中其实也是这个想法,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就赞同,而是继续看向其他人,最后把目光定向了兵部尚书。 这是兵事,申用懋知道自己躲不开,就向崇祯皇帝提议道:“陛下,臣以为,新军打下盖州并坚持一个冬天都没事的话,不妨试试。不过要是有困难的话,臣觉得大明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支强军,得珍惜一点才行。” 这个回答也实在,崇祯皇帝心中评价着,又看向其他人。 辅臣张至发一直难得开口的,他不经意间瞅了眼刚回京的另外一名辅臣薛国观,而后忽然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可把新军作战之经过详细说出来,由兵部尚书等知兵同僚评估之!” 感谢雪辉の⑨的打赏!今天就两更不多写了,养养腰。下周开始,按照加更条件进行更新。 660 西线战事的隐忧 礼部尚书徐光启在张至发说完之后,稍微皱了下眉头,在崇祯皇帝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就先奏道:“陛下,臣以为不若听听登莱巡抚的建议或者最为恰当,毕竟他乃是参与战事的当事人!” 一听这话,辅臣薛国观立刻出列奏道:“臣附议!” 其他臣子也觉得徐光启这建议好,也都赞成。 崇祯皇帝也不例外,就让刘兴祚问了后当众说道:“卢中丞以为,新军实力很强,堪比当年戚大帅麾下之军。如果只是守城的话,就算几倍建虏来攻,应该也能坚守住!” 一听这个评价,殿内重臣们再次吃了一惊。他们之前一直以为皇上只是玩玩而已的新军,竟然得到登莱巡抚如此之高的赞誉,真是了不起! “陛下,既然卢中丞都如此说了,臣以为,可按原计划去做,让建虏雪上加霜,乃我大明之福也!”首辅温体仁在稍微感慨之后,就立刻奏道。 听到这话,其他臣子也纷纷赞成。看得户部尚书毕自严心中暗暗叫苦,却没有一点办法。 正在这时,刘兴祚又说道:“陛下,卢中丞提议,有了粮食,冬天时候,海岛上可留骠骑营,就算建虏来攻,也能快速转移,还能瞅着机会策应盖州新军。” 一直默默在听地孙承宗,这时也通过曹化淳之口,表示关宁骑军也可以做好出击准备,如果盖州遇险的话,这边也能骚扰建虏。 像这两支援军的策应,如果是以前的话,肯定做不到的。可如今有了聊天群的通讯,就能把盖州发生的事情,实时传递到两支外围骑军这边,这样的话,就能有力地支援盖州了。 这一下,连毕自严都认为,盖州战事基本应该没有问题了。他也如同温体仁一般,知道对建虏来个雪上加霜的事情,对于大明来说会有多有力,因此便也出声同意了按原计划进行盖州战事。 崇祯皇帝见文华殿内众臣都达成了一致意见,便笑着说道:“好,那还是按原定计划进行。这次朝鲜战事的论功行赏,诸卿可先议着,等捷报传到京师便正式公布。” 这么大的胜利,当然要论功行赏,而且还要好好宣传才行。群臣自然没有二话,当即都答应了。 看着这些臣子退出殿去时,崇祯皇帝原本笑呵呵地脸上,却忽然一下笑容凝固。 他到了这时,才想了起来,这个事情,竟然就没问当事人曹变蛟。自己忘记也就算了,底下臣子这么多人,也没有一个有想起?又或者是,他们压根就没这念头? 崇祯皇帝想起自己定下的计划之一,是要文武并济,提高武将地位的。这次就算了,下一次再军议,要让相关武将,比如五军都督府的那几位也都叫来,就算不说话,也要显示下存在感。这个事情,必须得自己来引导才行! 错过了一次机会,他心中稍微有点不爽,就进了聊天群看了会群员的聊天。看到江南那边的成员好像在讨论周延儒的事情,有点奇怪他刚回京怎么又来了。 呵呵,这是一条鲶鱼,朕先让他去给你们找点事做,等后头看情况,再怎么对付你们!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点开了吕瑞鹏的图标,询问草原那边的战事准备得如何了? 没一会,吕瑞鹏便转述了洪承畴的答复:“陛下,目前我军正在集结中,但有一个问题,卜石兔的营地并不固定,臣先前侦知的地方已经没有了踪迹,如今正派了大量夜不收往西查探。”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眉头一皱。蒙古人就这点不好,居无定所!如果要是不能及时找到卜石兔的营地在哪的话,估计洪承畴那边麻烦就大了。 目标不明确,大军就没法出击。而如果大军不出击的话,军队每多集结一天,都要消耗大量物资。对于目前的大明,对于目前河套地区来说,就没有任性消耗的本钱啊!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就立刻追问道:“大军还有多久集结完成,卜石兔的地点,可有眉目?” “回陛下,洪总督说大军集结应该会在六天左右完成。卜石兔营地所在,从一些迹象和线索来看,很大的可能性又向西迁移,靠近杜尔伯特部去了。洪总督猜测,有可能是卜石兔害怕被我大明报复之前截杀我大明信使而西逃,又或者是去商议结盟对付我大明了。” 吕瑞鹏的转述,让崇祯皇帝更是担心这西线战事了。按目前的态势,他有点担心原定西线战事的战役目的没法达成,而且很可能一个搞不好,变成了大明对抗西部几个蒙古部族的结盟了!如果这是这样的话,那西线这边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一个局势,还真是难说了! 毕竟眼下大明的重心是辽东,不管是军队精锐还是物资供给,都优先供应对虏这边的军队。一旦西线打成了浆糊的话,大明北方战线刚刚有所好转的态势很可能会重新严峻起来。 他这边正想着,吕瑞鹏又一条私聊信息发了过来:“陛下,洪总督以为,如果卜石兔那有我大明内线能提供详细军情的话,当能在其他部族反应过来之前,给卜石兔人马以雷霆一击,全歼其军,消灭这个西部动乱的源头,同时也能震慑其他部族。” “……”崇祯皇帝看得无语,这洪承畴的意思,该不会是又想来一次归化城那样的吧?可朕的聊天群中,目前没有卜石兔那里的人啊!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不由得想碰碰运气,加些人试试看。他看了下聊天群左下角的成就值,有4562点。 京师有一百多万人口,按照每人最少能贡献五六点来算的话,也有五百多万成就值往上。如今自己连五十万点都没赚到,看来在京师还有得待。等以后成就值少了,那就得巡视天下去了。 现在成就值是够多,就先加点人看看吧!希望这个聊天群系统真是后世的皇汉所开发,崇祯皇帝心中想着,就点了加人按钮开始加人。 661 拐了拐 一口气加了20个人,聊天群中人数达到了90人,终于加进了一个ID看着像少数民族的。 崇祯皇帝便立刻私聊道:“我是群主,群里我最大,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必须如实回答,否则踢!” 稍微等了一会,这个id名字叫札木路的人便回答道:“群主老爷有问,小人一定如实回答。” 能听出来,这个刚三十出头的汉子地位在现实中应该不高,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便问道:“你是哪里人,是何营生?” “小人在归化城,是高游击麾下一名骑卒。” 不会吧,怎么是高迎祥手下的?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有点失望,便再问道:“是蒙古人?” 至少从名字上看,应该不是汉人。 “是的,小人原本是察哈尔族的,如今已是大明人了!” 虽然是个蒙古人,可却是察哈尔族,这怎么打入卜石兔营地?崇祯皇帝听了很是失望,便又去点了加人按钮,准备继续加人。 可忽然之间,他的脑中灵光一闪,心中一动,便又私聊问道:“你可有认识土默特族的人?” 卜石兔的部族就叫土默特部,因此崇祯皇帝有此一问。不过大概率不可能认识,只是抱着一丝希望顺口问上一句而已。 让他意外的是,札木路竟然回复道:“认识一个,朝廷给我们分了房子,在我家隔壁第三间的那户,就是土默特部的。之前我们察哈尔部打过来的时候,他家老小来不及跑,他也当了奴隶,如今都和我一样,已经免除了奴隶的身份,身为高游击麾下的一名骑卒了。” 崇祯皇帝一听大喜,竟然七拐八拐地拐了个邻居是土默特部的,而且算是受了大明恩惠,解除了奴隶身份。从札木路的描述上看,这人还重家庭,这么说了,也算是可靠的人了。 这么一想,他的思绪急转,没多长时间,便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再又问了札木路一些问题后,便立刻联系吕瑞鹏道:“通知洪承畴,让他……” 归化城,总督府内,不时有领兵将领进入大堂禀告些事情,大都是某某部奉命前来报到,或者某某部已经安置在何地等有关军事的。 洪承畴一边随手处理着,一边始终愁眉不展。皇帝已经过问了,可自己这边,却还没有头绪。这一仗要是打不好,后果会如何,他心中知道得很清楚,也有点难以承受的。 想来想去,还是缺少敌情的了解。对付蒙古人确实很麻烦,要是中原战事的话,哪怕敌人是座坚城也行啊,至少知道地方,不至于像如今一样,拳头已经越握越紧,却不知道往哪里打去! “传令,去包头巡抚那边问下,看是否有卜石兔的确切消息!”洪承畴有点烦躁地下令道。 他的亲卫头目一听,便抱拳回答道:“老爷,刚一个多时辰之前,已经派人去问了!您看,还要再派人么?” 洪承畴听了稍微一愣,马上想了起来,自己昨天派出人去问了,今天中午时候也派出人去问了,这时再派人,确实没必要。 想到这里,他有点烦恼地一挥手,让亲卫头目退下。而后站了起来,走到挂着地图的屏风前,盯着原本卜石兔营地的所在,再看看西部蒙古部族的势力范围,又沉思了起来。 “总督大人……总督大人……” 叫了几声,把洪承畴唤回了神,他不由得很是生气,打扰了自己的推演,不由得转头想训斥。 只不过,当洪承畴转头一看,发现叫自己的是吕瑞鹏时,不由得训斥不出口了。吕瑞鹏的作用无人可替代,而且是东厂的人…… 他在想着时,却见吕瑞鹏一脸惊喜的模样,笑着对他说道:“总督大人,陛下有办法了!” “哦,陛下有什么办法?”洪承畴听了,随口问道。可在问出话之后,他就回过神来,此时吕瑞鹏说陛下有办法,该不会是自己目前困境的办法吧? 这么一想,他顿时大喜,不过与此同时,也带着一丝丝担心,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再次追问道:“是有关何事的办法?” “总督大人不是为了卜石兔营地的准确位置忧心么?”吕瑞鹏笑着说道,“陛下已有办法,让卑职转告总督大人!” “啊!快说,快说!”洪承畴满脸狂喜,甚至都有点失态,上前抓住了吕瑞鹏的肩膀大声催道。 他这声音,让周边在忙碌的幕僚、文案和帮忙的亲卫都转头看了过来。见他们的总督如此失态,不由得都很惊讶。 洪承畴这时也回过神来了,不由得微微有点尴尬,堂堂总督之尊,竟然当众失态,实在是……是皇上这办法来得太及时了! 他立刻放开了吕瑞鹏,踱步回到主位坐下,而后看着吕瑞鹏,示意他说话。 “高游击麾下有两名蒙古骑卒,其中一人叫札木路,是原察哈尔部的,刚和卑职一样有了远程传讯的能力。他有一个邻居,叫做巴大木,是土默特部的。皇上的意思,是让总督大人去安排他们两人,假装不满我大明,或者心怀原部族,让他们西逃,就算他们找不到卜石兔营地,只要遇到了其他蒙古部族,特别是那几个有可能和卜石兔结盟的部族,他们就定然能安排这两人去卜石兔那。如此一来,再让札木路把准确消息即时传回,我军便能以雷霆一击歼灭之!” “啪”地一声响,洪承畴一拍双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兴奋地大声赞道:“妙,妙啊!皇上就是皇上,这真是太好了!” 虽然这个计划还有些细节不完善的,但对洪承畴来说,那些都不是问题,他自然会一一完善起来的。虽然这最终的作战方案,比起当初归化城之战要差了些,可对于实现战略目的,却已经是足够了! 于是,洪承畴立刻对吕瑞鹏说道:“你替本官向皇上禀告,就说有了皇上的办法,本官绝不会让皇上失望!” 说完之后,他立刻大声传令,调那两名蒙古人来总督府! 662 和鄂尔勒克 土尔扈特部远在天山附近,因为准格尔部的强势,已经在商量西迁避开准格尔部的事情了。没想到卜石兔和明国相继派了信使过来,其中卜石兔所说的提议,更是让土尔扈特部首领和鄂尔勒克心动不已。 如果能帮助卜石兔收复河套地区,以后共享河套地区的话,远比西迁要好得多!也是因此,和鄂尔勒克敷衍了明国派来的使者,转而和卜石兔的信使进一步商谈。 蝴蝶的翅膀扇到了这里,使得历史上原本这个时候,土尔扈特部和部分杜尔伯特部西迁到伏尔加河下游地区的事情,没有再发生了。 这天,他刚刚讨论定下了细节,送走了卜石兔的信使,正在和杜尔伯特部这边在欢庆有了更美好的未来。 和鄂尔勒克笑着举着酒杯说道:“我们两个部族将近十五万人,都可以不用计较卜石兔那点人马了,这么多兵力,相信要把明国赶回关内,应该是没任何问题了!” “呵呵,等我们占据了河套地区,不要说卜石兔说要和我们共享河套,就算他反悔,那也奈何不了我们的了!”杜尔伯特部的一名头领跟着说道。 “对,我们两个部族联合起来,虽然还比不过准格尔和和硕特部,但相信对付明国和土默特部,倒是容易了!”杜尔伯特部在场的另外一名头领也笑着说道。 “来来来,我们干了!”和鄂尔勒克大笑,自己先一饮而尽。不过等他喝完之后,收了笑容问道,“不知道你们杜尔伯特部其他人是否会同意此事?” 在场的这几个首领,都是和和鄂尔勒克亲近的几个,也是在原本的历史上,最终随他西迁的几个,并不能代表所有杜尔伯特部。 听到他问得这话,一名年纪大点的杜尔伯特部首领当即笑着说道:“肯定会同意的,都明摆着有好处可以拿,谁又会拒绝呢!要我说啊……” 他停了停,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人,而后目光重新看向和鄂尔勒克道:“我们要担心的是,如果我们去了河套,那准格尔部和和硕特部他们会不会也东去?” 听到这话,和鄂尔勒克的脸色明显有点凝重,认真地想了想后说道:“他们有沙俄那边牵制着,另外听说他们和藏地喇嘛走得很近,很可能会去藏地,还有喀尔喀部的牵制,应该无暇东顾吧?” 言语之间,他似乎也不是很确定。 其他人听了,正想问话时,忽然有人闯进了蒙古包,是和鄂尔勒克的亲卫,只听那亲卫神情严肃地禀告道:“大汗,东部那边巡逻时遇到有明军追赶两名蒙古人,被我们救下,明军看到我们人多就退走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提高了点声音着重强调道:“那两个蒙古人一个是土默特部的,一个是察哈尔部的,是从河套逃出来向他们的顺义王报信的。”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没有了饮酒欢庆的意思,都盯着那人说话。而和鄂尔勒克也是很关注,立刻问道:“那两人呢,快点带过来!” “是,大汗!”他的亲卫立刻答应一声,转身走出蒙古包外不一会,就领了两个一脸汗水,带着疲惫之色的蒙古人走了进来。 “土默特部巴大木见过尊贵的大汗!”其中将近四十岁的蒙古汉子用蒙古最尊贵的礼节说道。 “察哈尔部札木路见过尊贵的大汗!”年轻一点的蒙古汉子也同样表达了最尊敬的敬意。 和鄂尔勒克盯着他们看了两眼,而后沉声问道:“你们是从河套明军那边逃出来的?” “是的,大汗!”巴大木开口回答道。 和鄂尔勒克确认后立刻追问道:“为什么要逃?还有,你是察哈尔部的,怎么跟着土默特部一起逃?” “我是顺义王的子民,自然是心向顺义王。只是之前被察哈尔部俘虏,后来又被明军俘虏,幸亏遇到了札木路兄弟,善待于我。这次亡命逃归,是有重要消息禀告给我们顺义王!” 在巴大木说完之后,札木路也跟着回答道:“明国欺凌我们蒙古人,凌辱我察哈尔部战死勇士的遗体,还当众羞辱我们大汗的妃子,更是杀了我们大汗。此仇不共戴天,因此和巴大木兄弟一起逃走!如果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为我大汗报仇!” 对于东边的事情,在场的几个人知之甚少,因此听了后都很想再问个清楚。只是由于这里的主人是和鄂尔勒克,他们也不好抢着问,就憋着等和鄂尔勒克先问完。 果然,和鄂尔勒克马上就追问道:“是什么重要消息?” 巴大木看着在场的几个蒙古族首领,似乎很是犹豫了一下,而后才回答道:“如果我说了,大汗能派人护送我们找到我们的顺义王么?” “这个没问题!”和鄂尔勒克听了立刻答复道。他和卜石兔有联系,而且正在商谈大事,自然知道双方在那里。对于巴大木的这个要求,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巴大木听到了和鄂尔勒克的保证,在看了札木路一眼后,便转回头对和鄂尔勒克说道:“明军正在集结兵马,准备西征对付顺义王!” 和鄂尔勒克一听,虽然稍微有点意外,不过也明白,这是在情理之中。于是,他马上又问了一些有关明军的细节。有的巴大木能答复出来,有的答复不出来。 等他的问话告一段落,其他杜尔伯特部首领正想插嘴问话时,却被巴大木抢了先,只听他对和鄂尔勒克说道:“情况紧急,还请大汗立刻派人护送我们一程。大汗的恩情,我们土默特部将谨记于心!” 看着面前两人着急的样子,和鄂尔勒克点点头说道:“好,你们放心,这就安排你们去见顺义王!” 边上的札木路按照要求,默默地拍了一张照片传到了群主临时拉的群里,而后说道:“土尔扈特部大汗和鄂尔勒克刚答应,马上护送我们去见顺义王了!” 崇祯皇帝见了,心中松了口气。自己想得没错,这些蒙古部族是知道卜石兔营地在那里的。那么接下来,就看洪承畴的了! 663 为了肥沃的土默川,干 和鄂尔勒克自然不知道这些,看着两名逃出来的蒙古人被他的亲卫请出大帐,便笑着对其他几个人说道:“看到没有,得道多助,明军竟然不安份待在关内,非要来占我们蒙古人的地盘,这下好了,都有人逃出来报信了。这一次,明军又怎么可能不败,哈哈……” 其他几人听了,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幕,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有发生过。不过人和事都有变化。在原本的历史上,皇太极会盟准备远征在归化城的林丹汗。而后就有两名蒙古人偷逃了出来,先一步跑到归化城把消息告知了林丹汗。谁知林丹汗胆小,不但没有利用这个消息,反而吓得夹起尾巴赶紧西逃,一直逃过了黄河,最终在青藏草原病死,老婆成了皇太极的老婆,儿子也投降了。 笑完之后,杜尔伯特部的这几名首领便站起来告辞,他们得回去说服他们的大汗并准备集结兵马,这都需要时间。 “来来来,为了肥沃的土默川,干了!”和鄂尔勒克笑着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最后对他的同伴大声说道。 那几人见了,同样大笑,纷纷举着酒杯大喊:“为了肥沃的土默川,干!” 在他们的眼中,似乎河套平原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再说札木路和巴大木由和鄂尔勒克的亲卫护送,一直往卜石兔的营地而去。他们自然没想到这两人有问题,也没想过要保密,把他们眼睛蒙住之类。毕竟就算有问题又如何?这里可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难道还能逃回去报信?就算报信,一来一回的时间耽搁,卜石兔营地早就能再换个地方了。 于是,札木路一边走,一边查看地形,把他们前进的方位不停地修正,并通过聊天群告知给了洪承畴亲自率领的大军。 原本这场大事,以包头巡抚的身份就足以领军西征了。但洪承畴这个总督却非要亲自领军,还告诉杨嗣昌说:“此战之后,包头乃是和西部蒙古边市贸易之地,须得做好防范之事。而包头新建,你的任务很重,务必抓紧了!” 杨嗣昌被这理由压得无法争辩,他其实是非常想领军西征的。毕竟军功才是升迁最好的资本,而他在以前又没有过军功。这次的西征,有了内应的事情,他身为包头巡抚,自然也是够资格知道的。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压他的理由在明面上也说得过去。这事让他意识到,洪承畴这个上官很不好应付,心中更是告诫自己要小心一些。 在西部的草原上,一支万人骑军正在行军,密密麻麻地,从天上看去,就仿佛一块遮蔽青绿色草原的红布,不断地在往西飘去。 在这支大军的中部,“洪”字帅旗下,时不时地有亲卫呼啸而走,跑到最前面通知领头的高迎祥所部改变方向。也亏了这里是草原,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不用担心高山、断崖、河流等等的影响。 在这日午后,洪承畴忽然传令全军停止前进,所有将领都到中军帐开会。一听这个军令,那些将领便知道,目标已经不远! 果然,当高迎祥、李自成、吴三桂等人匆匆赶到中军时,就见一副大的草图已经画好挂在那里,一看就知道这是卜石兔营地所在了。 李自成瞅了一眼李过,还有那个东厂番役吕瑞鹏,他能猜出来,这画应该是他们两人画出来的。 等到所有将领到齐之后,洪承畴就指着那副画,开始有针对性的布置作战安排。对于这种一目了然的战事,所有将领都很兴奋,打仗,就该打这样的仗! 说完安排之后,洪承畴严肃地说道:“此战,我大明志在立威,让西部蒙古诸部知道,大明不是好惹的!因此,诸位务必倾尽全力一击,要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攻击。所有卜石兔的人马,一律不留。明白么?” “明白!”众将立刻齐声回应,白捞的军功,谁不欢喜?特别是流贼出身的几个将领,他们成为朝廷将领之后,一直未立军功,心中都憋着一股劲,想要好好表现一下自己。 转眼,这块巨大的红布中,分出了好多股,犹如闻到了血腥味的草原狼群,开始分工合作,扑向远处的目标。 在游牧的卜石兔人马,不经意间发现人马往他们扑来。一开始,他们以为是其他蒙古部落的人,也不在意。毕竟顺义王在做什么事情,他们也都知道,以为是来结盟的。 可到后来,发现那支军队不像蒙古族的,是红色战袍,等到他们醒悟过来,发现是明军时,吓得赶紧去报信。可这时候,就算报信了又如何,根本就没有时间留给他们去集结军队对抗。 明军,犹如风扫残云一般扫过遇到的所有在游牧的蒙古人,路上一刻不停留,准确地扑向卜石兔所在。 而此时,卜石兔却正在接见两名逃回来的蒙古人。巴大木自然是有他手下能证实身份的,卜石兔没想到有假,正在得意大笑。 看看,明国占据了归化城,自己还未去攻打,就有族人已经把那边的消息传了过来了。看来长生天也看不惯明军,想要让自己好好教训下明军! 呵呵,正在集结大军,这好啊!等自己和其他两个部族联合起来,一网打尽那些正在集结的明军,不但河套重新拿了回来,还可以趁着兵威南下破关,好好进关去劫掠一番。让明国那狗皇帝知道,草原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正在得意的时候,他的手下忽然闯入营帐,大惊失色地向他禀告说,有明军来袭。 一开始他还不信,甚至亲自出去查看,发现远处果然有明军气势如虹地杀过来,而自己的营地里,手下都已经惊慌成一片的时候,他吓得什么都顾不上,直接要了一匹马就逃,让原本有点担心卜石兔会怀疑自己的札木路和巴大木都目瞪口呆。 这时候,他们都有点想不明白,就这卜石兔的怂样,怎么还让他当了那么多年的顺义王,真是长生天瞎了眼,难怪土默特部败落地这么快! 664 没想到的结局 他们两人想着,互相看了一眼,跟着卜石兔的亲卫一般,也是抢了马匹,紧跟上卜石兔。 明军对卜石兔营地的围剿,自然是先围了再发起攻击的。在西部方向,看着远处一大群人狼狈逃过来,吴三桂冷笑一声,看来洪总督所料没错,卜石兔的第一反应,是向西逃往他欲结盟的那两个部族去。 这么想着,吴三桂对一直在休息的部下大声喝道:“上马!” 而后他率先自己翻身上马,紧随他身后的,是越来越多的明军士卒在翻身上马,草原之上,顿时就露出了一片红色。 吴三桂听了向他微微点了下头,而后一手牵着缰绳,双腿夹了马腹,驱马向前,同时另外一手握着长枪向前一指,大声喝道:“前进!” 随着这一声令下,明军开始跟在他后面缓缓加速,并逐步向两侧散开,一个线型阵线后面隔着十来丈左右又是一个线型骑阵,一共有六个,逐步加速,马蹄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 卜石兔正伏在马背上拼命跑着,忽然看到前面出现的明军骑军,顿时吓了一大跳,想都不想,缰绳稍微一带,就偏向北方跑去,同时心中想着,北方总不可能有明军了吧? 然而,当他刚跑出一段距离时,就见到在他的正面,也就是他认为的北方,从草地上忽然又冒出了不少明军骑军,连为首那名明军将领的将旗都能大概看清是个“李”字,协同着周边的明军,向他围了过去。 在他身后不远的札木路通过聊天群,把卜石兔的位置做了报告,李过看到,立刻加快了速度冲了过去。 卜石兔还想再调转方向,可终归耽搁了不少功夫,他这部分队伍已经被围上来的明军咬住。亏了卜石兔跑在最前面,这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了,拼命打马快跑,不分东南西北,只要看着没明军就成。 札木路和巴大木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对方想干什么,不约而同的点点头,两人不管其他,驱马快赶,慢慢地往卜石兔身边靠了过去。 而卜石兔自己的亲卫,这时候早就吓慌了。他们的注意力,更多的是看向不断逼近地明军。这种慌乱的时候,又有谁会去管两个蒙古人呢! 明军冲进蒙古人中后,那是乱成了一团。喊杀声,惊叫声,包括战马的悲鸣声响成了一片。 札木路和巴大木看看卜石兔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就各自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红布,围在脖子上打了个结后,两人一左一右地凑了过去。 离得越来越近,就快并骑而跑时,卜石兔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而后又转回头伏着身子跑。可马上,他就感觉不对,就又转头去看。 映入他眼睛的,是一只越来越大的手掌。没等卜石兔有所反应,札木路一个手刀便砍在了卜石兔的脖子上,随后就抓住他的后领一下揪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一名逃跑中的亲卫看到这情况,吓了一大跳,连忙大声喝道。 然而,札木路和巴大木压根就没理他,缰绳一带,就转向侧面,往那边正赶过来的明军迎了过去。 “不好,你们是内鬼!”那亲卫到此时,忽然之间恍然大悟,当即大声喝道,“快,快截住他们!” 李过通过聊天群,已经大概确定了卜石兔逃跑的位置,正迎过去时,发现有两名蒙古人的脖子上围着红色的布,其中一人的马背上伏着一个人,他便知道那两人是派出去的内应,连忙迎了过去。 还没等他靠近时,发现有一群蒙古人试图去拦截那两人,他立刻对身边的两名护卫道:“快,掩护那两个自己人!” 这两名护卫是李过特意从他的部下挑出来的,一个是汉人,一个是察哈尔部的,都是神箭手。一听他的命令,立刻在马上张弓搭箭,“刷刷刷”地射起了箭。 此时原本就已经离得不远,又是神箭手出手,顿时一下就射翻了三个。其余卜石兔的亲卫一见,立刻一哄而散,压根就不管卜石兔,自个逃命去了。 “禀告李游击,他就是顺义王卜石兔!”札木路一到李过的马前,便把横放在他马背上的卜石兔掀了下去,同时对李过大声禀告道。 其他人听了,顿时精神一振,活捉了顺义王,这可是大功一件啊!李过也不例外,不过他有点意外,低头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人,有点惊讶地问道:“死的活的?” 札木路一见,有点意外,他明明是活捉了卜石兔的,怎么趴地上一动不动了? 于是,他立刻翻身下马,大步上前,到了卜石兔面前,蹲下身子去查看。 “小心有诈!”李过一见,立刻提醒道。 他的两名亲卫也立刻下马,举着长枪逼近,以防万一。 札木路得到提醒,也立刻变得小心起来,一只手握着一把匕首,另外一只手去缓缓地伸手摸去。 不远处一面倒地厮杀还在进行,各种战场上的声音混杂成一片。但在这里,却是非常安静,所有人都敛声屏气,静看地上卜石兔到底怎么了? 一直到札木路摸着卜石兔,甚至还推了下,还是没反应,就用力把卜石兔掀了个身,让他面朝上。一看之下,不由得愣住了,这卜石兔怎么死了? 这时,他也顾不得什么有诈不有诈了,收了匕首上前检查。过了一会,他一脸的尴尬,抬头对李过说道:“刚才抓他的时候给了他脖子上一手刀,没想到重了些,把他脖子砍断了吧,马上又颠簸了一会,这会已经没气息了!” 他还有点担心卜石兔会在马背上挣扎,因此手中那把匕首一直侯在卜石兔背上的。只是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了! 李过一见,稍微有点遗憾,不过他还是笑着安慰道:“只要卜石兔没逃走就成,这死了也是一大功,你自己禀告给总督大人和皇上吧!” 说完之后,他立刻翻身上马,对手下一挥手,顿时部队呼啸而去,加入了对土默特部族的围剿当中。 665 再次出使 一天后,各路出击的将领都回到总督大营这边向洪承畴报功,杀多少人,缴获多少牛马羊等等,边上自有书记官,把他们的功劳都记上。 之前,之所以下令要灭了土默特部族,一是要立威,震慑其他部族,敢犯大明者,追杀大明信使,这就是榜样! 二来,明国也穷啊,特别是归化总督名下,要不是关内的支援,估计都没多少人能活着撑到明年。这次又发动大的战事,粮食消耗必然加倍,归化城的负担就更重了。如果不能以战养战,缴获土默特部族的牛羊为己所用,那这战事,虽然在政治上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可经济上就会亏大了。 因此,屠了土默川部族,缴获他们的牛马羊就是唯一可行的选择了。 听着底下将领在排队禀告战果,洪承畴却在脑中计算着赚还是不赚!幸亏这战后的奖赏,朝廷不用出现银,除了官职之外,可以从河套地图开垦出来的田地拨一部分出来赏给有功将士。否则的话,就算打了胜仗,朝廷那边也要哭穷! 各路将领都回到大营后的第二日一早,洪承畴便在中军帐议事了。不过这一次,帐内只有两人,一文一武。武将乃是游击李过,而文官,则是原包头巡抚的幕僚,之前出使过西部蒙古诸部的班点。 只听洪承畴对他们两人郑重地说道:“这次我大明以雷霆之威灭了土默川部,定然能震慑周边部族,特别是之前和卜石兔眉来眼去的那两个部族。这次你再出使,就不去这两个部族了,直接去准格尔部和和硕特部。”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了停,严肃地交代道:“去了后,也不必再说边市的事情,只是告知他们,说卜石兔不思我大明之恩,反而居心叵测,追杀我大明信使,皇上雷霆大怒,已将土默川部灭族。此事只针对土默川部,没有他意,未免误会,才特意前去告知。” “卑职明白了!”班点点点头回应道。他祖上就是赫赫有名的班超,他这一支,世代居于西边,对于西域之事比较精通,因此被杨鹤推荐到杨嗣昌这边听用,这次被洪承畴调了过来。 原本他父母对他的期望,是能有朝一日在金銮殿上有皇上御笔钦点成为一名进士,因此单名一个点字。只是很可惜,不管他怎么努力读书,一直是个秀才而已。如今阴差阳错之下,又干上了祖上名垂千古的外交事业。 洪承畴看着他的眼睛,有点不放心,再次叮嘱道:“我们大明虽然目前还无力大举应付西边这些蒙古部族,可也不怕他们。这其中对待他们的个中分寸,你可有把握?” “总督大人放心,卑职祖上乃是汉之定远侯,绝不会给祖宗蒙羞!”班点说得铿锵有力,胸有成竹地说道。 上一次出使,也是他觉察得早,才能逃回来。可以说,在出使时候的察言观色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洪承畴听了点点头,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道:“好,那本官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李过,对他说道:“你是皇上钦点,就由你护送他去了。皇上交给你的任务,无需本官再重复了吧?” “总督大人放心,末将省得!”李过立刻抱拳,大声说道。 皇上在聊天群中,已经给他说明了情况,要他利用这次护送信使西行的机会,把一路上的情况都好好观察观察,有必要的情况下,可以向皇帝申请成就值,拍下照片当记录。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皇上虽然没说,但李过也隐约能猜到一点。很可能皇上在平定辽东之后,还会对西域用兵!而这,将是他李过的机会! 对于如今这位皇帝,李过在聊天群中接触多了,自然比别人更为了解。他知道皇帝有大志,想要中兴大明。而从古至今,凡是中原王朝鼎盛有能力之时,必然会把目光转向西域。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李过对于这次的护送任务,积极性很高。在过来的时候,已经从自己的部下选了五百精锐骑军了。 洪承畴交代完之后,李过就护送着班点出发了。随后,洪承畴也领着大军凯旋回归化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军在西边多待一天,就多一份不确定性。最为关键的是,会多一天的粮食消耗。冬天马上要来临了,得赶紧回去猫着过冬才行了! 而在土尔扈特部这边,和鄂尔勒克自从派亲卫送走了那两名逃回来报信的蒙古人,也送走了要好的那几个部落首领,就开始忙碌开了。 土尔扈特部有将近七万人左右,散布在草原上,为了和卜石兔的盟约,他得调集人马,选出精锐,那些该留,那些该东征,大营这边,需要注意什么,这些事情都少不了他操心。 这一日,他正把这些事情忙得七七八八,和他相距最近的一名杜尔伯特部首领过来了。 这人很是有点兴奋,笑着告诉和鄂尔勒克好消息:“我们大汗对卜石兔之提议很感兴趣,已经征求了我们的意见,大多数都是同意东征的了。这不,我这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东征的事情,把精锐都抽调出来了!” “呵呵,我这边也差不多了。”和鄂尔勒克也笑着说道,“就等卜石兔的消息,而后一起出兵。” 说到这里,他想起那事,就又接着说道:“对了,卜石兔那边有消息么?不是说明军准备讨伐他么,他到底准备怎么应付?这几天了,也没见他有什么信传过来!” 那名首领听了,正要回答时,却见有个急促地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还没等他们有反应,就见帘子一掀,有两人一身狼狈地闯进了帐内。与此同时,嘴巴上还在嚷嚷着:“大汗,不好了,不好了……” 和鄂尔勒克仔细一看,认得是护送那两名蒙古人去卜石兔那边的亲卫中的两个,不由得眉头一皱,马上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感谢上古雷神杨永信,fendyu,青蛙吃蛋挞的打赏! 666 明军666 刚才还在笑着说话的那名杜尔伯特部首领也收了笑容,稍微有些诧异地看着那两名狼狈的亲卫。他的神态中,更多的是不明所以。毕竟他没那么好的记性,能认出这两人是谁!这时候,他还以为土尔扈特部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那两名亲卫中年纪较大点的一个,努力平抑下心情后急促地禀告道:“大汗,明国骑军突然出现,至少上万骑,把土默特部给灭族了!” “什么?”和鄂尔勒克惊得一下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你再说一次!” “大汗,千真万确,草原上都是明国骑军,他们见人就杀,土默特部完了!”另外一名亲卫跟着附和确认道。 “这不可能,明国骑军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来呢?”边上那名首领压根不信,“而且明国哪来那么多骑军,这不可能!” 按照他的理解,明国要发动那么多骑军出征的话,必然事先要准备好久,调动整个大明西北地区的兵力才可以吧!这么多骑军,怎么可能说出现就出现了呢! 听到他说话,和鄂尔勒克转头看向他,脸色有点难看地说道:“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明国必然把察哈尔部都给吞并了,且那些投降的察哈尔部人都甘心为明国所用,加上明国原本的骑军,不要说一万骑,就是两万骑我也不奇怪!” 说到这里,他似乎喃喃自语地说道:“可为什么察哈尔部的人会甘心为明国所用呢!他们才刚打完战事,他们的大汗都被明国人杀了。对了,明国人不是还羞辱了他们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回过神来,当即失声说道:“不好,那两个逃出来的蒙古人有诈!” 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想明白了,明国骑军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自己的亲卫护送了那两名蒙古人去了卜石兔的营地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其中的联系,就是傻子也能联想到了,更何况他不傻。 和鄂尔勒克立刻抬头紧盯着那两名狼狈的亲卫,厉声问道:“卜石兔呢,他人呢?” “大汗,我们只是遇到了逃出来的一些土默特部的人说的,后来还发现有明军来追杀,因此没有回去查探,赶紧回来禀告大汗了。”年纪大点的亲卫回答道。 另外那名亲卫也跟着补充道:“按照后来又逃散的那些土默特部族人的说法,他们的顺义王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和鄂尔勒克听了,和那名首领两人互相看了看,都发现对方的脸色很难看。没人说话,蒙古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气氛有点沉重,一反这两名亲卫进来之前的欢乐轻松。 过了好一会后,和鄂尔勒克才回过神来,又问了这两名亲卫一些问题后,才挥挥手让他们两人下去了。 等到蒙古包内只剩下两人时,和鄂尔勒克忽然一叹道:“看来明国并没有卜石兔所说的那么弱!” 那名首领听了,点点头,稍微沉默了一会,才有点恨恨地说道:“真是鬼迷了心窍,此时想想,要是明国真像卜石兔所说的那么弱的话,他还需要把他的河套地区分给我们几个部族,明国又怎么可能打败察哈尔部。要知道卜石兔自己,都是被察哈尔部给赶来西边的啊!” 和鄂尔勒克听了,微微点头赞同。此时的他,心中也叹了口气,看来还是之前太乐观了! 不过他也有几个地方没想明白,比如说,那两个投靠明国的蒙古人,是怎么跟身后的明国大军联系,竟然还能完成包围再对土默特部进行绞杀! 还有,明国又是怎么做到,让刚刚投降他们的察哈尔部能为他们所用?这在他想来,也是怎么都想不通的事情! …… 他正坐着在默默地想着事情时,那名杜尔伯特部的首领忽然带着一点沮丧对他说道:“大汗,那我们出兵的事情,还得慎重啊!我估计,这事传到我那边之后,其他首领会反对出兵了!” 杜尔伯特部就是一盘散沙,也是如此,他虽然是杜尔伯特部的首领之一,却不去找他的大汗,反而跑来和和鄂尔勒克议事,由此可见一斑。 和鄂尔勒克听了点点头,皱着眉头,脸色沉重地说道:“关于这一仗的细节,须得立刻派人去探听清楚。还要再派人去寻找土默特部残余,打听卜石兔的消息,看看情况再说!” “好,我那边,我也尽快派人去打听打听!”这名杜尔伯特部的首领站了起来,无心再留在这里,说了一句后,连道别的礼节都忘记了,转身匆匆往外走。 和鄂尔勒克也没有像平日一样起身相送,而是坐在那里不动,脸色很不好看地想着事情。 他心中其实明白,原本在卜石兔的诱导下,让大家觉得明军,至少归化城那边的明军并不强,而明国的重心又在辽东建虏身上,因此大家联合起来出兵河套地区,那是绝对能赢的,而且会很轻松。也是因为如此,大家才会都乐意出兵。 可此时,明国展现了他们巨大的军事实力,竟然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就一举歼灭了土默特部。如果真的和明国为敌的话,万一像这样的突袭来对付自己的部族怎么办? 虽然说不一定会输,可由此引发的损失,杜尔伯特部那边绝对承受不起,就算是自己这边,也照样无法承受。否则的话,自己又何必忌惮准格尔部和和硕特部呢! 这么想着,和鄂尔勒克立刻又想起了明国曾说过开边市的事情。他心中顿时一动,既然对明国开战没有大的把握,那和明国和好,去做边市贸易,对部族也有很大的帮助,这也是壮大部族的一条出路啊! 可是,之前卜石兔追杀明国的信使一事,明国人应该不傻,至少知道是自己这两个部族有放纵此事发生的嫌疑。也不知道这事之后,明国那边是个什么态度了? 这么一想,他连忙派人赶紧四处去打听消息,不过他改变主意的这个事情,却没有去告知杜尔伯特部那边。 也在这个时候,多尔衮领军终于赶到了金朴镇这边。 中午月票多五十加一更 667 多尔衮到了(第三更) 这一次,他是来朝鲜救场的。因此不但带来了他自己的镶白旗,而且还把多铎剩下的正白旗兵丁也带了来。 先期赶到金朴镇的是骑军,步军还在路上,不过人数也已经很多了。可是,当这么多清军到达金朴镇时,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的脸上有一种兔死狐悲的表情,当然了,也少不了愤怒这种情绪。 英俄尔岱一头汗水,匆匆来到多尔衮面前,打千单膝跪地禀告道:“贝勒爷,末将正在安葬族人!” 多尔衮自然也看见了,就在官道附近,英俄尔岱的人全都在忙碌,他们已经干了两天了,还没全部完工。主要是所有的尸体都尸首两地,而且盔甲什么的全部被明军扒走,更让他们难以区分。 但不管如何,正白旗中有些地位的那些人,终归是想把他们的尸体和首级缝合后再下葬的。如此一来,工作量就很大,而且很麻烦。 多尔衮阴沉着脸扫视着那边忙碌的现场,虽然年轻比英俄尔岱还小,可却表现得沉稳,并没有因为眼前这些而失态。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明军逃走的事情。因此他也没再问明军动向了,只是冷声问英俄尔岱道:“多铎呢?他在哪里?” “主子在汉城休整,还没有过来!”英俄尔岱知道多尔衮是他主子同父同母的滴亲兄弟,平时多铎也是很听多尔衮的话,因此,态度恭敬,就当主子一样对待。 多铎原本是想过来的,后来听到英俄尔岱的回报后,就没再过来,而是一直待在汉城。英俄尔岱不知道他主子是之前太累了,还是不敢面对这里死去的这么多亡灵。 多尔衮听了他的话后,眉头一皱,再打量下不远处在忙碌的清军身影。这个时候,虽然快要入冬,天气已经有点冷了。可尸体已经好多天了,很多都已经开始发臭,就连多尔衮这边,也能闻到一些尸臭。 他看了一会后,对英俄尔岱说道:“不要卖了,全都烧了,合葬一个墓吧!” 这么多尸体,不要说分清谁是谁,就是一具一个坑,这工作量也是很大的,占得地方也极多。而朝鲜这边又多山,特别是这个金朴镇这里,官道两侧是不多的农田,而后就是一些石头山了。 如果按照英俄尔岱目前在做的事情一直做下去,估计都能把人熏死!甚至还有可能传染瘟疫,这些事情不得不防。 其实,英俄尔岱也知道这些,可他没有权力去决定,能做决定的多铎又一直待在汉城没有过来。因此,按他的本份,他只能这么去干。如今多尔衮开口了,他心中也松了口气,连忙去传令尽快处理掉尸体了。 多尔衮转头看看围墙破败的金朴镇,稍微一夹马腹,驱动战马缓缓走了过去。 虽然已经被人收拾过,可这里战事的激烈,他还是能看出来的。不过当他走进金朴镇时,就算他的城府很深,也一样有点变色了。 只见镇子里的街道上,地上的那些泥土都是红褐色的。很显然,这里的颜色都是被鲜血染红了的。不是一块地方,也不是一段地方,又是很多条街道,全部都是如此。他都有点难以想象,当初在这里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战事,难道双方对于街道的每一寸地方都拼死相争? 按理来说,城破之后,对于守城一方的士气会有很大的打击,绝对不可能还有这么强的能力,组织起来继续寸土必争,以致把这里街道的每寸土地都染红了。 英俄尔岱把事情安排下去后,又匆匆赶来陪多尔衮。他看到多尔衮一直在观察这些染血的街道,就想开口说话解释一二。 不过他还没开口,就听多尔衮已经先问他了:“看这里的样子,怕是双方厮杀很激烈吧,此战,明军死了多少?” 对于具体的战事过程,八百里加急中自然不可能详细说明的。因此多尔衮对于具体的战事经过并不清楚,心中有疑问,就有如此一问了。 不过还没等英俄尔岱回答,多尔衮忽然有点恼怒地说道:“困兽尤斗,把狗逼到了死角都会跳墙,这么浅显的道理,多铎怎么就不懂呢!是不是被明军从镇子里反击出来,最终多铎一败涂地的?” 从他所观察的一些战场痕迹看,就有这样的猜测。汉人以前的历史上就有一个非常著名的例子,破釜沉舟一战,以弱胜强。这边的事情,相比也差不多吧! 谁知英俄尔岱听了后,先是点点头道:“末将听主子有说起过,明军确实是在城破之后反击的……” 听到这里,多尔衮嘴角一撇,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心中实在有点想不明白,多铎按理来说,也是打惯了仗的,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该不会轻视明军所致吧? 然而,他的嘴角还没恢复原状,就听到了英俄尔岱接下来说得话:“不过这从头到尾都是明军的陷阱,新出现在朝鲜战场的明军就躲在这些民居里面,而东江军在镇子破了之后就边打边退,一直退到中间的广场上。而后突然出现很多佛朗机炮,就对着街道连续发射散弹。尾随追击东江的大清军卒死伤惨重,整条街上,几乎没有多少人在炮击完了之后还能站着……” 听到这话,多尔衮的脸色顿时就白了,他抬头紧盯前面的广场,脑海中出现英俄尔岱所说的这一幕,想象着前面佛朗机炮喷出来的散弹,忽然之间,他感觉自己的脊背有点发凉!这时候,他能感觉到当时那些正白旗的军卒,心中该有多么的绝望! “炮击一结束之后,这些民居中就杀出了很多明军,几乎没有多大功夫,就把街道上侥幸留下的我军士卒给杀了。而后那登莱巡抚就从广场中间那,领着他的骑军反冲锋。”英俄尔岱说到这里之后,叹了口气道,“大概的战事基本上是这样了,再具体的,当时末将着急追击明军,主子也没有和末将细说。” 月票加更一章 668 大清皇帝不是那么好当啊(第四更) 多尔衮听得沉默不语,没想到自己猜对了结果,却没有猜对过程。他缓缓地驱马走了一会,忽然下了马,转身往一间民居走去。 英俄尔岱见了,连忙跟上,陪同他左右。 金朴镇上朝鲜人的民居很简陋,里面几乎没有一件稍微好点的东西,可却能藏人。外面有东江军在吸引大清军卒注意力的时候,又有谁会想着一间间先去搜索房间呢! “那些朝鲜当地人呢?”多尔衮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在走出民居门口时,忽然问道。 英俄尔岱一听,连忙回答道:“早已被明军清空,并没有发现朝鲜百姓!” 一听这话,多尔衮的脸色很难看,这时候,他是真正的明白了,明军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用这种打法,而不是被迫用破釜沉舟的方式。这其中的区别,他仔细想去,却是不寒而栗。 因为这种打法,就是利用了大清军队在心理上对明军的优势,觉得明军野战肯定打不过大清。明军遇到大清军队,只会躲在墙后面防守,只要镇子破了,那么这场战事差不多就赢了。 多铎肯定也是这种心态,所以对于镇子被攻破后没有警惕,以至于在佛郎机炮下损失惨重,再被民居中的明军四面八方一冲击,唯有多逃一个人是一个人了! 这种打法,就算当时领军的是自己,怕也是如此的下场了!毕竟自己事先也不可能知道,还多了一支明军埋伏在暗处。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点不寒而栗,明军什么时候打法竟然如此多变了?好像是从去年大清军队入侵了京畿之地之后,就突然变了吧? 先是登莱巡抚突袭了辽东腹地,放弃了被他们偷袭夺下的辽阳、鞍山驿堡,只是杀光所有能见到的满洲族人,而后在大军围剿之前,毫不犹豫地逃了回去。 再是在前不久,关宁骑军和东江骑军一东一西,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进大清国内,不打仗,不夺城,不杀人,只是为了毁坏待收割的粮食,而后又迅速逃离。 加上这一次的打法,多尔衮想到这里,忽然感觉有一种无力感。他能预料到,大清皇帝怕是要越来越难做了!这么下去,大清还能打赢明国么?甚至辽东还能守住么? 在这一刻,多尔衮忽然第一次有点庆幸,当大清皇帝的不是自己。如今大清国内的种种问题,就不需要自己去头疼了! 想了好长一会时间后,他忽然转头问跟在身边的英俄尔岱道:“这支新出现的明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好像战力也还可以。”英俄尔岱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道,“具体战事经过,末将未曾了解,对于这支新出现的明军,主子也未曾细说。” “那就是说,明军来了多少船只,也未看见过了?”多尔衮的眉头一皱,不过并没有生气,只是冷声问道。 英俄尔岱点点头,低声回了一句道:“是!” 多尔衮听了,立刻大步往自己的坐骑走去,同时吩咐英俄尔岱道:“派兵搜山找人,再派人去沿海,一定要抓到当地的朝鲜百姓,把新出现的明军情况,还有明国水师规模这些情况搞清楚。” 说完之后,他立刻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往镇外而去,同时说了一句:“一查明情况,立刻飞报汉城,我去找你家主子问个清楚!” “喳!”英俄尔岱一个千打下去,手背上带起了一些红褐色的泥土,闻着有些血腥味。等他重新站起来时,就听到镇外响起隆隆地铁蹄声响,大军往汉城开拔而去了。 与此同时,清军在金朴镇大败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朝鲜。特别是那座最为引人注目,最是骇人听闻的京观,更是所有人在八卦这个消息时必然会提到的话题。 这不,在朝鲜南边山区,朝鲜义军营地内。虽然此时这些朝鲜义军饿得躲在营帐内、草棚内躺着一动不动,可他们的兴致却很高,就在讨论着这事。 “没想到建虏这么厉害,却在明军手中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真是太高兴了!” “可不,让我想想那京观,那该有多高啊?嘿嘿,光是砍那建虏的头颅,估计都要看半天吧?要是我在那里,非得当个尿壶洒上一泡尿,这样才痛快思密达!” “你们听说没有,那建虏头子,就是那个小屁孩啊,逃回汉城之后,就躲在那昏君宠妃的怀里哭着喊着吃奶,还要那昏君宠妃拍拍他才总算睡着呢!” “哈哈,我也听说,那昏君听到这个消息,吓得尿都流裤裆上了。他跟着建虏为非作歹,上国一旦把建虏灭了,他绝对没有好下场!” “……” 和普通的义军兵卒讨论的重点有点不同的是,他们的首领们,在金针根这里,还讨论了由此引发的其他事情。 “东江明军我们也见识过,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对不对?” “是啊,去年上半年,我当时还在当着游击时,奉令去过一次皮岛,亲眼见过,他们的装备穿着和我们也好不到那里去!” “你们想想,他们都能如此大胜建虏。依我看啊,我们上次的打法有问题,所以才没有打赢建虏,对不对?” “肯定的了,建虏的战力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否则也不会让明军垒了那么大一个京观!我也觉得,只要能找对打法,建虏并不可怕,我们也能打赢建虏的!” “……” 金朴镇明军的大胜,给了金针根他们这些义军首领很大的自信。原本他们还躲在这些山坳里,觉得朝鲜已经饿得待不下去了,已经安排人东渡海峡,跑日本去找吃的了。可此时,他们却觉得有必要重新研究下打法,完全有能力,可以打赢建虏,就没必要再渡海去日本那边了。 金针根他们商量了很长时间,提出了多种打法,甚至还派人再仔细去打听,想要了解明军是用了什么战术才把建虏打败的,他们也好学学。 之前被建虏沉重打击后,刚消停下去的朝鲜南方义军,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推荐票多八百加一更。感谢fugudoku的打赏! 669 不谋而合 皮岛上,当遮天蔽日的船队遮盖了附近的海面上时,早已等候在这里的留守东江军顿时欢声雷动。那欢庆的场面,远比过年还要热闹地多了! 这些留守的兵卒,多是东江军中的老弱,是登莱巡抚卢象升把精锐挑走之后留下的。东江军中的精锐,加上新军这么多人出发去朝鲜战场,虽然这些留守兵卒并不知道确切战役目标,可他们却在之前就已经听说了,朝鲜可是有半个正白旗的人马,在他们旗主的带领下增援过来了。 这样的建虏兵力,在毛帅那个时候,都是早就躲得远远的了。不过他们自然也能看出来,如今皮岛出动的大明军队也不是毛帅时候的东江军可以比的了。但毕竟是对抗建虏正规的精锐军队,说句实话,他们要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可这些担心,在听到先头快船回来传达捷报的时候便全都没有了。他们没人能想到,这次出去,竟然能打这样一个胜仗!甚至不少人,都觉得这胜仗太夸张了,他们有点不敢相信,也因此,一直憋着,直到如今看到船队返回。 这一刻,他们放了心,高兴地喊叫起来,甚至把自己的帽子什么之类的东西都丢得高高地,让船上的同袍能看到,他们在为他们庆祝! 岛上留守的这些军卒,多是辽东的军民和百姓,是从建虏的铁蹄下逃出来的,无不身负血海深仇。到了皮岛上后,他们在挣扎活命之余,自然想着报仇雪恨。 可是,以前的时候,一直是小打小闹,搞搞偷袭之类,血的教训告诉他们,建虏不可战胜! 到了后来,新任登莱巡抚卢象升过来了,打赢了两次战事,又去辽东偷袭了一次。虽然说是能赢了建虏,可在这些军卒的眼中,终归还是份量不够。建虏大军一回来,就算神勇如卢中丞,不照样要撤么!正儿八经地和建虏正规军队一战这样的事情,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打不赢建虏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其实也已经满足了。毕竟能让那些建虏受到一些教训,多少也算告慰那些被建虏害死的亲人了!至于真正战胜建虏,光复辽东,打回老家去,他们想都没有想过。 可是,这一切的想法,在这一刻都已经不一样了!这次的大捷,可是和正儿八经的建虏正规军队打仗,还能取得如此的大胜!那么在接下来的日子,打去辽东,打回老家,这一天还会没有希望么? 岛上的这些军卒,一边尽情地释放着自己澎湃的感情,向战胜归来的同袍表达自己的喜悦,一边在互相感慨着。 “老哥,我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可能打回去啊!” “是啊,等到王师北定辽东日,我就算死也要死去辽东的土地上,到时候你知道我家的,莫忘记把我葬到我老家,让我死了后,也能再看看自己的家乡!” “一样,一样,我的你也别忘记了!” “你们俩这是干啥呢?要是战死了,就与国同休,在大明忠烈堂享着香火呢!” “对啊,就我们这样的能力,能干些后勤的活都算不错了!到时候 等辽东都光复了,自己想回老家就回老家,随便你去喔!” “说得对,说得对,呵呵!” “要我说,等消灭了建虏后,大家都还不老呢!回去再娶个媳妇,生他个十个八个儿子女儿的,怎么样,哈哈……” “……” 这一刻,这次的大胜给了他们一份对美好未来的期望!让他们份外的憧憬梦乡能实现的那一刻! 海面上密密麻麻地船队,慢慢地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继续沿着海岸线继续往北而去,而另外一部分则靠向皮岛的码头。岛上的这些留守兵卒有不少眼尖的,很快就看清了这中间的差别。 那些运载着粮食的船只,是继续往北去了。好像还有一些同袍也往北去了,不过不清楚是什么人。但是,当他们看到往码头这边靠过来的船上,大都是又在晕船的新军将士时,他们就恍然大悟,那些继续往北去的同袍应该是属于东江军的。 看着那些船上又晕翻了的新军将士,这些留守皮岛上的兵卒全都肃然起敬,甚至看过去的眼神中,全是感激之情。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次之所以能大胜,就是因为多了新军。个中战事经过都不用去打听,用脚想想都能想出来的。 “看看,新军一出手,就和我们东江军一起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呵呵,建虏又能有几次这样的败仗可以打啊!哈哈!” “可不是!这可是皇上亲自组建的军队啊,放在以前的朝代,那就是御林军!” “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这叫皇帝亲军,比御林军的名字好听多了!锦衣卫知道不?这就是皇帝亲军!这新军啊,就和锦衣卫差不多,明白么?” “其实啊,要我说啊,你们看看,我们东江军原来是个什么样,来了卢中丞之后,马上变了吧?新军也一样的道理,以前难道没练过新军么,有用么?关键还是当今皇上厉害,这才能练出这么强的新军!” “对,你这么一说真是太对了,就是这个道理,关键还是要看谁来练这个新军!” “……” 这些留守皮岛的军卒讨论到最后所得到的结论,让他们意外,同时也自豪!不知道是谁感慨着拿了朝鲜国王来对比,顿时就引来了一片嘲笑批判声。 “就他还拿来给我们大明皇帝比,能不能不要这么侮辱我的耳朵好不好?” “对,就那样的国王,就是一百个加起来,也不及我们大明皇帝一个指头那么厉害!” “其实啊,不要说我们皇上了,就是我都比那朝鲜国王强!呵呵,这朝鲜已经被他糟蹋得差不多了!” “要我说,干脆,咱们大明把朝鲜接受过来得了。嗯……就当我们大明又多了一个行省好了!” “要这样的话,那些朝鲜老百姓就会高兴疯了!他们可是生活在地狱十八层的啊!” “……” 这样的言论,不经意间,或者也是众望所归,和金朴镇那边不谋而合,在皮岛这边先传开了。 月票清零,今天会加更一章。 670 放纵 新军在岛上休整了两天后重新出发北上时,这种言论已经在岛上传开了。不管是李德明,还是高应元,又或者是魏木兰都听到了这样的事情,也给崇祯皇帝私下里做了禀告。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笑笑,也没多管。这种事情,就让它现在酝酿着好了。朝鲜这边,就让他再烂一点,就目前来说,要操心的是盖州战役了。 最好的安排,是先收复辽东,最好把部分建虏逼进朝鲜,让他们把朝鲜旧有的势力都打烂,这远比现在去接受朝鲜要好得多!等到朝鲜彻底烂完了,大明也可以在朝鲜按自己想得来做,也就不会有多少阻力。 当然了,崇祯皇帝这个如意算盘虽然打得不错,可历史到底会怎么发展,这个哪怕崇祯皇帝是个穿越客,也不一定能全盘掌控的。 再说,多尔衮从金朴镇离开之后,倒也没有再急着赶路,在第三天快中午的时候才到达了汉城。 他没事先派出信使通知多铎,因此大军到达汉城时,还吓了汉城城头上的守军一大跳,这么多军队,还以为是明军又神出鬼没地出现了。不过旗帜的不同,让他们也容易分辨清楚是什么军队。因此,城头上只是骚乱了一下就恢复了。 多尔衮就在队伍的最前头,虽然城头守军领着手下开了城门跪迎,他却理都不理,直接驱马进城,自有人带着他去找多铎。 一进了城后,多尔衮转头四顾,发现汉城比起他之前随皇太极来讨伐时候,更败落了。虽然是大军进城,百姓或者会躲在家里。可这街上,基本上就少有看到行人的影子,这种民生凋敝的情况,实在超出他的意料。 要真说看不到一个人的话,这也是不可能的。在一些街道的角落里,还能看到一些乞丐一样的人或坐或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甚至直接没了动静的都有。 这样的汉城,让多尔衮有点不喜。而他走了一段后,也没见多铎出来迎接,就更是让他不高兴了。这不是因为要面子,而是对于多铎的精神状态,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直到了王宫这边,还没见多铎出来迎接。带路的那名正白旗人,更是小心翼翼,知道这位贝勒爷怕是要发火了。就低声说道:“贝勒爷,要不您稍等片刻,末将再去禀告一声?” 多尔衮只是冷眼看了他一眼,而后大步往里面走去。那人见了很是无奈,又连忙在前面带路。 没过多久,就到了一座宫殿外。还未到门口,就听到了多铎的声音在喊着:“跳,接着跳,不能停!” “酒呢,还有酒么?再不给老子上酒,老子要砍人了!” “……” 多尔衮听得眉头紧皱,大步走到殿门口,超过了带路的那人,一脚就踹开了紧闭的殿门,发出“啪”地一声响,让里面有点喧哗的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人?不……不要命了啊!还敢来打扰……” 多尔衮冷眼看去,只见在殿内中间空地上,一男一女在那衣无寸缕地举着手,似乎原本是在原地跳着,此时有点愕然地站在那里,转头看向门口。 那个老男人,多尔衮认识,是朝鲜国王,而那个女的,他就不知道的了。不过看着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应该是朝鲜国王的妃子之类的吧! 在原本朝鲜国王坐的那个主位那,摆着一案几的酒水吃食,吃喝得差不多,已经是一地狼藉了。在那案几的后面,多铎正半躺在那里,也是赤裸着身体,脸色通红,显然喝多了酒,那眼睛都醉眼朦胧地似乎睁不开了。 多尔衮看清了殿内情况,心中气极,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冷地对朝鲜国王那两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光海君一听,如逢大赦,连忙用手遮蔽着和他的妃子一起滚去一边拿了衣服后,就逃去偏殿了。 “谁……谁让你们走的?你……你是谁,敢扫老子的兴致!”多铎用手指着多尔衮,可那手臂无力,抬起来又放了下去。 多尔衮见了,转头对外冷声吩咐道:“打一桶冷水来!” “喳!”门外都是他的亲卫,二话不说,马上去办了。 殿内,多铎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烂笑着说道:“是你啊,哥,来,一起乐呵乐呵……” 说着话的时候,他想爬起来,可却没力,反而一下躺倒在地,而后又在那努力爬了一会,最后似乎无能为力,就索性躺在了地上。 这时,亲卫已经提了一小桶水过来。多尔衮接过后,大步走到多铎面前,直接往多铎的脑袋上浇去,丝毫没有顾忌多铎可能会感冒啊、冻到啊什么的。 被凉水这么一刺激,多铎似乎清醒了不少。翻身坐了起来后,仰头看着多尔衮,似乎到了这时候,他才看清眼前这人到底是谁。话语中没了醉意,好像异常颓废地叫了一声:“哥!” 多尔衮随手把捅往后一丢,冷喝一声道:“都出去!” 在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多尔衮刚才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恼怒之色,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训道:“看看你自己,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 说着话,他似乎很不解恨,就用手指着仰头看着他的多铎,再次厉声低喝道:“你这样子,难道你是忘记了我们兄弟曾经的誓言,忘记了皇额娘是怎么死的了么?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之间,多铎快速爬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多尔衮的一条腿,放声大哭了起来。 多尔衮一见怒极,挣脱了下腿,却没有挣脱出来。再用力挣脱,还是没能挣脱,多铎显然是抱紧了腿,似乎就怕这腿没了一般。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多尔衮忽然放弃了把腿挣脱出来,看着在淘淘大哭的多铎,心中一软,叹了一口气。说到底,多铎到底还是年纪小啊! 殿门外,多尔衮的亲卫听到了殿内传来的哭声,都阴沉着脸,不用吩咐,把这边宫殿附近都给戒严了起来,严禁任何人进入。 感谢上古雷神杨永信,青影灯雷的打赏!中午会加更月票清零的一章。 671 救救我(第三更) 殿内,多尔衮俯身从边上拿过多铎脱在那里的衣服,盖在了多铎身上。 或者是多铎大哭了一会,释放了情绪,感觉到多尔衮的动静后,才慢慢止住了哭声,抬头看向多尔衮,脸上露出那种见到关系最好的亲人的表情,叫了一声“哥”。 “穿好了说话!”多尔衮心中还带着恼怒,冷冷地说道。 多铎的这幅样子,还是在当初听到皇额娘噩耗的消息时才有过。如今这是第二次,可不就是一场败仗而已么,何至于颓废至此! 多铎听了,伸手拿起盖在身上的衣服,随便擦了擦,也不在意衣服湿不湿,往上一穿,而后就像一个乖小孩一般来到已经找了座位坐下的多尔衮面前,低着头不说话。 要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一幕,那可能想到这是一位手中沾满了汉人鲜血的刽子手,只会觉得这是一位做错了事,自己认识到错了的半大小子而已! 多尔衮盯着他,面无表情,冷声喝问道:“说,为什么这幅颓废样子?我们爱新觉罗家,就你这样子,丢脸不丢脸?” 在他说完之后,多铎并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就在多尔衮的怒火又开始累加,准备要爆发生气时,忽然就见多铎抬起头来,看着多尔衮,跪了下去,膝行近了点,带着哭腔说道:“哥,我不想落个和莽古尔泰一样的下场,我不想被幽禁到死!哥,我不想那样被关一辈子,我……” 听到他提起莽古尔泰,多尔衮顿时就愣住了。是啊,多铎年纪还这么小,要是像莽古尔泰一样被关在高墙大院内,幽禁到死的话,确实是一种活受罪啊! “……哥,皇太极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他一直在找机会想处置我们兄弟。这次这么大一个败仗,他肯定会抓住不放的。哥,我不想被幽禁,我不想死,我想给皇额娘报仇,哥,救救我,救救我……” 听着多铎的哀求,多尔衮心中满腔的怒火,忽然一下都没了。 他比多铎还大几岁,在当初父汗刚死的时候,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皇太极是怎么联合了其他几个好哥哥,硬生生地逼死了皇额娘,还是给父汗殉葬这种惨无人道的死法。想起当初皇额娘在他们的逼迫之下,一脸绝望的样子;想起当初皇额娘对自己兄弟的依依不舍,吩咐自己要照顾年幼的多铎,多尔衮不由得上前,一把搂住了自己的兄弟,坚定有力地说道:“不要怕,一切有哥在!” 正如多铎所说,多尔衮百分之百可以肯定,多铎这场败仗,绝对会让皇太极对多铎名正言顺地下手,而自己却只能旁观。毕竟多铎这场败仗,不只是死了那么多族人,关键是丢掉了大清用来救命的粮食。不管哪个原因,都足以让皇太极理直气壮地趁机下黑手了! 听到他那坚定有力的保证,多铎的情绪明显稳定了下来。在他的心中,多尔衮一直是他的依靠,是有大本事的。有多尔衮想办法,那就应该有希望,能保证自己不会被皇太极处罚得太厉害! 看到多尔衮皱着眉头在沉思,多铎知道他在想办法,便不敢打扰,就那么跪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后,多尔衮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不过他还是抬起头来,吩咐多铎坐好了,而后带着一点疑惑问道:“你且先把当日那一仗的经过,详细地说说,不要遗漏细节!” 一听这话,多铎回想起这场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战事,想起狡诈的明军,不由得满腔怒火,情绪又到了要爆发的边缘。 但他看到多尔衮冷峻着脸在看他时,便知道此时不是发火的时候,就努力平抑着愤怒的心情,把他出了汉城之后,便遭受登莱巡抚所率领骑军骚扰的事情说了出来,一直说到最后在金朴镇兵败逃回,英俄尔岱去追遇到京观结束为止。 在这讲述整个事件的过程中,他几次爆了粗口,愤恨明军的狡猾,还恨朝鲜军的无能。一想起这,不发泄下情绪他都感觉自己会又控制不住自己。 多尔衮这次没有喝斥他,只是静静地听着,那眉头皱得快要竖起来了。听着多铎的叙述,他把自己代入了进去,使得他发现一个让他有点恐惧的事实。 就算当时派来朝鲜的不是多铎,而是自己的话,在事先对明军没有了解的基础上,恐怕自己并不会比多铎做得有多好,虽然有把握不会如此惨败,可一场败仗绝对是少不了的。至于粮食,估计也是保不住。以自己的能耐,最多是粮食不会落入明军手中,而是毁掉。 这次的战事,可以说明军在暗,大清在明。明军更是从一开始,就把这种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在战场上,用己所长,攻敌所短,乃兵法之精髓。先是日夜骚乱,而后示敌以弱,最后伏兵尽出。这个一环套一环的计策,不知道是那登莱巡抚所想出来的,还是那支新来的明军将领所想,又或者是其他什么高人所出谋划策的? 多尔衮想到这里,有一种预感,那个想出这种策略的人,绝对是大清最大的敌人。要是有可能,这个人是一定不能让他活着,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大清也必须要把他置于死地才行! 还有,那支新来的明军,按照多铎的描述,也绝对是一支强军。当初他们从民居中杀出来的时候,并不是胡乱杀戮,而是互相之间配合有素。这种在已是胜局在望的情况下,还保持着这种配合。多尔衮敢百分之百地肯定,这绝对是一支强军,至少在军纪方面,甚至还有可能要超过大清军队。 多铎也是看到这些明军的表现后,才做出了立刻逃走的决定。如果不是这样果断的话,大清损失的人还要更多!多尔衮这么想着,忽然有点后悔自己一开始对多铎那么严厉了!毕竟这事放谁身上,都逃不过一个败仗的结局。 在多铎说完之后好一会,多尔衮才从低头沉思状态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多铎说话。 672 有了 “虽然我过来的时候,皇上并没有为这次的朝鲜战事追究责任。但我估计他是还没来得及。”多尔衮沉声说道,“估计这几天内,或者就有旨意传来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下地上一滩冷水,那是他之前泼的。再转头看下多铎那湿漉漉的金钱鼠尾后又道:“你消停一点,足不出户,装病,不管如何,反正是不能回辽东,明白么?” 听到这话,多铎自然明白多尔衮的意思,要是自己去了辽东,那就只能沦为鱼肉了。而在这朝鲜,天高皇帝远,皇太极要真对付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想到这,多铎的脸色好看了几分,立刻点头称是,不过才高兴了那么一下,他就又苦着脸道:“那以后呢,总不能一直装病下去吧?” 多尔衮显然已经考虑过,马上回答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会找个理由先留在朝鲜,这样没人能动得了你!” 有多尔衮在,相当于正白旗和镶白旗的大军驻扎着,皇太极也要考虑下硬来的后果。多铎想着,终于放心了不少。 没过多久,多尔衮的亲卫便撤了警戒。其中多铎的亲卫护着多铎出宫而去,而光海君却被请了进去。 殿内就一个多尔衮坐在原本多铎坐的地方,光海君眼睛瞅见,心中担忧,也不管一国之君的威仪,连忙跪下请安。 出乎他意料的是,多尔衮的声音虽然不热情,却也没有想象中的发怒,只是有些平静地说道:“你是朝鲜国王,无须多礼,起来说话吧!” “哎,哎”地连声应了,光海君有点受宠若惊,连忙依言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等待多尔衮开口。 殿内稍微安静了一会,才听到多尔衮淡淡地说道:“多铎身有旧疾发作,疼痛难忍,为了转移注意力,有些难为你了。我已经训过他,也让他搬出宫去了。今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尽可放心!” 听到这话,光海君有点意外,又大是欢喜。说句实在话,为了活命,为了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他那老脸都已经丢尽了。不过等他回过神来,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怕多尔衮说得是反话,就有点诚惶诚恐地说道:“贝勒爷客气了,伺候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多尔衮打断了,虽然没有不耐烦的神情,却透露出了那种意思道:“我们大清是讲礼仪的,这里是你的宫殿,不用多说了!” 说完之后,他站了起来,大步就往殿外走去。等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又转回头看着有点愕然在那里的光海君说道:“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好了!” 说完之后,就转身大步出了殿门。而后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显然那些大清军卒都随着多尔衮走了。 光海君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楞了半天之后,回过神来,不由得喜极而泣,喃喃自语道:“大清原来还真是有好人,有知礼仪的人啊!” 王宫外,多尔衮就住自己的大营内,立刻着手写奏折。把朝鲜这边的情况简要地说了下,重点是禀告了多铎仗后病重,卧床难起的事情。 派人送出这封奏折之后,多尔衮就有点难办了,他必须要找个理由留下来,保护多铎直到安全为止。可要让他这支大军留在朝鲜,这样的理由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还没等他想出法子来,第二天光海君就亲自过来拜见他了。除了奉上一份大礼之后,还婉转地禀告说,他收到了地方官府的禀告,说乱贼又蜂拥而起,四处攻打那些拥护大清的官绅。朝鲜官军实在无力平定,恳请大清发兵,把那些乱贼清剿干净。 多尔衮一听,顿时眼睛一亮,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竟然送来了这么一个好借口。 于是,他立刻问光海君道:“此事很严重?” 朝鲜军队压根就没有战斗力,没法独立完成镇压乱贼的任务,也因此,光海君才送上一份大礼,要请清军出动。 此时,他一听多尔衮的问题,立刻点头称是,并尽量描述得严重一点,以便清军能尽早出动。 多尔衮听了后,立刻点头吩咐道:“此事你写下来给我,最好附加几份地方告急奏章。我会处理的!” 光海君听得有点愕然,心中想着,寡人这都给你当面说清楚了,你还要我再去写了给你,折腾不折腾? 不过有求于人,他也不敢有任何不满,连忙应下,匆匆去办这事了。 多尔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决定养寇自重,那些朝鲜的乱贼先让他们闹着好了,这样才有驻军留在朝鲜的理由。 想着这事,他眼睛扫过摆在中军帐的那些金银珠宝,忽然又心中一动。 要帮多铎尽量开脱罪名,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功折罪,而目前大清重中之重的是粮食问题。如果能帮皇太极解决这事,就算不能完全解决,只要能大幅减轻辽东的粮食压力,那也是件大功。 想了一阵,等光海君再次过来给出书面求救信时,多尔衮稍微严肃地脸问道:“你看,如果有钱买粮食的话,你觉得能不能再买到粮食?” “……”光海君一听,顿时就愣住了。 虽然他眼下其实压根不怎么管国事了,可多少也是知道,朝鲜的粮食,都被清军强抢走了。剩下不多的粮食,谁又怎么可能舍得拿出来卖!就算是卖,那也是天价,谁会信你大清能按市面的价格来交易! 等了一会,不见光海君有回答,多尔衮顿时不高兴了,重重地哼了一句:“嗯?” 光海君听得吓了一激灵,回过神来后正想如实回答时,却瞅见多尔衮那张冷下来的脸,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怕激怒了多尔衮,那在这朝鲜,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个法子。 只见光海君脸上露出一丝兴奋,回答多尔衮道:“贝勒爷,小国地贫人稀,之前已经征集过一次粮食,小国的粮食都缺得很。但要是买的话,虽然小国没有,但还是有可以买粮食的地方的!” 673 敌人的敌人 一听这话,就算多尔衮有超出年龄的老沉,还是有点忍不住激动,连忙追问道:“哪里可买到?” 如果能解决粮食危机,那么大清能渡过这个冬天的难关,而多铎也能脱罪,最多只是降级而已,至于自己,也将获得大量的声望。 呵呵,皇太极都无能为力,帮不到的事情,自己能帮到!那些原本要挨饿的族人,必定将会对自己有好感,给自己在以后行事的本钱! 光海君也听出了多尔衮话语中的那丝激动,他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就是和我朝鲜隔了个海峡的倭寇那有粮食,只要有钱,就能从他们那里买到。” 多尔衮一听,恍然大悟。对啊!周边蒙古只会放牧,穷得要死,而其他就只有死对头明国了,没有了以前的明国督师,就根本不会有人卖粮给大清。可倭寇不同了,他们和明国是死敌,在万历年间还打生打死的。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大清应该很容易和倭寇达成友好关系,这出钱买粮的事情,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这么想着,他正要说话时,光海君又有点犹豫地说道:“只是我朝鲜和倭寇的关系并不好,贝勒爷应该也是知道的。因此买粮一事,恐怕还需要大清这边亲自出面才行!”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不由得有点感慨。自己以前就是在倭寇入侵的时候崭露头角,为自己最终能赢得王位奠定了基础。如今能讨好这位贝勒爷,竟然又搬出了倭寇。这倭寇对朝鲜是敌人,可对自己,好像却是福星啊! 多尔衮听了倒不在意这点,立刻对光海君说道:“既然如此,你去准备船只,我派英俄尔岱去一趟!” 像这样的事情,最好的话,其实还是由皇太极给出国书,用大清的名义去买。说不定还能达成同盟关系,由此获得便宜的粮食。 但是,多尔衮有自己的小算盘,因此他并没有打算把这事禀告给辽东那边。他的想法,就是把粮食买到了,再等上一等,等到辽东最需要粮食的时候,才把买到的粮食拿出来,如此才能达到利益的最大化。 光海君一听多尔衮要派英俄尔岱去,顿时知道多尔衮对这事非常的看重,连忙应下,而后就想着去安排船只。 不过还没等他辞别,多尔衮忽然又笑着说道:“我这次领大军过来保护朝鲜,所带军粮不足半个月。如今还需要帮你镇压剿灭乱贼,不管从哪个方面说,军粮方面都需要你们朝鲜方面来提供。否则要是饿了我手下那些人的话,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光海君一听愣住了,心中不由得叫苦不迭。多尔衮这次带来的军队不少,所需军粮肯定很多,自己去哪里征集这么多的军粮啊! 他回过神来,立刻哭丧着脸求道:“贝勒爷,小国实在没有粮食了,您看这样可以不可以,在这半个月内,您快点出兵平定了乱贼。大清战力无敌,那些乱贼肯定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刻被多尔衮打断了。只听他有点生气地说道:“你身为一国之君,难道没有听说过兵凶战危,骄兵必败么?打仗一事,哪怕对手确实很弱,可要是骄纵大意,那可是要吃败仗的。要是因为太过匆忙的话,万一打了败仗,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光海君又无语了,多尔衮的这话,他没法反驳。虽然他知道大清就算再匆忙,对付那些乱贼肯定是不可能吃败仗的。可人家统帅这样说了,从言语上还真不能说错! 那这样一来,听多尔衮的意思,这粮食还必须得提供了!一想到这,光海君感觉剩下不多的黑头发都要愁白了。 多尔衮看他那一脸愁容,仿佛死了爹娘一般的神情,忽然又微微一笑道:“我也知道朝鲜没粮,因此这样好了,英俄尔岱这次去倭寇那边,购买粮食所需的银钱,就由你这边付了。怎么样?” “……”光海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到这时才他明白过来,多尔衮从一开始就打了这个主意。可是,他又没法拒绝。 稍微楞了一会后,他才不得不答应下来,辞别而去,不敢再和多尔衮想处。隐隐地,他感觉多尔衮虽然说话做事好像讲规矩,挺讲礼仪的,可却要比多铎还要难应付多了。 光海君一走,多铎带着惊喜地表情从后帐转出来。他自然也知道,如果多尔衮真能做到,空手套白狼,从倭寇那里买到粮食的话,好处会有多少。 多尔衮转头看着他,立刻对他说道:“英俄尔岱做事比较沉稳,且善于和他人打交道,你立刻传令,让他回汉城来。” 英俄尔岱在建虏这边,就是比较善于干外交的事情。在原本的历史上,就曾多次代表建虏出使,他在这方面的才能,在建虏这边也是公认比较强的。 多铎自然没有二话,立刻派人去传英俄尔岱了。 与此同时,登莱巡抚卢象升已经领着他的东江军在旅顺港口靠岸。他才一下船,驻守在这边的徐敷奏就立刻迎过来禀告道:“中丞大人,昨天金州那边已经察觉到了旅顺的异样,今天一早甚至还派了探马过来,末将虽然伏击得手,但还是被逃走了一人。” 旅顺这边被明军占领的事情,其实迟早会被建虏发现,卢象升对此,并不怎么生气。只是如今新军还未过来,如果没有了旅顺港口休整的话,就要另外再找一个海岛休整了。 相对海岛来说,自然是旅顺这边休整最好了。也是因为如此,当初毁坏辽东建虏的粮食时,都避开了金州这边,而是从复州登船离开辽东的。 卢象升想了一会,对跟在身边的魏木兰吩咐道:“你禀告皇上,就说本官想在新军过来之前,把金州给打下来。一来可以护住旅顺这边,二来金州应该有一些粮食,可以为我所用!看皇上是否同意?” 魏木兰听了,立刻答应一声,便去给崇祯皇帝禀告了。 感谢策马天下dhb,沁水冰心,无聊过客08的打赏! 674 精辟之言(第三更) 崇祯皇帝晚些时候才看到魏木兰的信息,对于这事,他还是有点谨慎的,特意让人挂了地图,又通过聊天群问了新军船队的位置,仔细考虑之后,方才同意了卢象升的提议。 并且,他还特意强调道:“一旦战事开始,暴露你们在陆地上的行踪,建虏大举扑过来的话,切记不要硬拼,该撤就撤。记住,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过了一会,魏木兰回复道:“陛下,卢中丞说他早已把陛下教导的这精辟之言谨记在心。这一年来的战事,无不说明此法深得兵法之精要,是辽东战事如今出现转折的最重要法宝!” 说完这个之后,魏木兰紧接着又发来一句私聊道:“陛下,这是卢中丞的肺腑之言,奴家能感觉出来。陛下好厉害!竟然让卢中丞这么厉害的人都这么佩服!” 很显然,这一句是她自己的话。崇祯皇帝听了笑笑,这可是后世最著名的一句话,是由伟人总结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是精辟之言! “有用就成了!”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回复道,“如果建虏从沈阳发兵的话,朕应该能提前知晓。但从其他地方调动的话,朕就没法提前预警了,提醒卢中丞,一旦要打的话,做好预警,免得被建虏打个措手不及!” “是,陛下!”魏木兰连忙答应一声,便没了声音,应该是给卢象升转达去了。 崇祯皇帝自己则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今天的日程安排是要去京营一趟。 茅元仪那边从军器局采购的燧发枪,已经选拔出兵卒训练了半个月左右,是去检验下训练结果的时候了。 崇祯皇帝临出宫时,又传令让军器局局长毕懋康随驾一起去,如果有问题,也可以让这个当事人知道,看怎么加以改进。 自从新军离京之后,崇祯皇帝可以说是很久没来京营了。这一次过来,让京营兵卒有点久违的感觉。想之前,新军还在这里的时候,皇帝都是隔三差五地过来,简直把这里当宫里一般。可新军一离开,都多久没见到皇帝了? 在暗自感慨新军真是皇帝宠儿的同时,他们每个人都份外珍惜这种能有机会在皇帝面前亮相的机会,一个个站得笔直。他们可是记得,之前有一次,皇帝是偷偷躲在暗处观察他们,最终那些军纪好的那些同袍,入选成为了新军中的一员。 没有人说,几乎每个人都是这种想法,京营的军纪,一下比平时好了很多。这让京营总戎祖大寿看得暗暗吃惊,心中有点明悟,皇上的威望在军中是越来越高了! 他和茅元仪等将领迎了崇祯皇帝往燧发枪训练场走去时,那些被选拔出来的燧发枪兵已经在那列队等候了。一共也就三排共三十一人而已,这其中,徐文波也在里面。 他原本是马如龙的家丁,被整编进京营后,一开始有点不习惯。等到后来,看着新军变得越来越强大,特别是那一次集合坚持到最后的同袍都进了京营,给了他很大的刺激。于是,他力争自己在每一件事情上做到最好,最终如愿以偿,在选拔燧发枪兵时,他得到了一个名额。 不过,他还是有点纳闷,在他们这些燧发枪兵中,就在他左手边那个矮个,其实就是看着大点的孩子而已,是三排里面多出来的一个。也不知道是哪个勋贵家的,还是说是什么关系户,临时被安插过来练了两天燧发枪,就站这里一起接受皇帝的检阅了。 之前一直有上官在,他不敢言语。此时都去迎接皇帝了,他就忍不住低声问道:“喂,我说你是谁家的孩子,知不知道一会皇上要过来,待会见了记住一定不要慌,别给我们新军丢脸知道么?” 听到他说话,那半大小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答他的话。其他同袍听到,难得训练之余能有这么个解闷的机会,就有人保持着目不斜视,低声说道:“是啊,第一次见皇上吧?别吓得尿裤子知道么,呵呵……” 听到这话,那半大小子保持着姿势不变,带着一丝不屑回答道:“我上过战场杀过人,去过金銮殿上报过功,你说我会吓尿?” 他其实还有一点没说,虽然只是见过一次皇帝,但他却已经和皇上说过很多话,甚至在以前的时候,还怼过皇帝。如今只是奉皇上的旨意,特意过来熟悉下燧发枪而已,又怎么可能因为见到皇上的面而吓尿! 光是他说得那些话,就让徐文波和其他燧发枪兵大吃一惊了。他们当中有几个人,其实压根就没上过战场。就说徐文波吧,他是马世龙的家丁,虽然算是精锐了,可真正打仗却是很少,打硬仗就更是没有了。很不巧,他就没杀过人,更不要说上金銮殿去报功了。 “真的假的?”有同袍发出了疑问。 不过徐文波却得到了提醒,脑中闪过训练时这个半大孩子的一幕幕,确实不同其他孩子。不管是行为做事,还是军纪言行等方面,都比较特别,有点老兵的味道。之前只是因为他年龄的关系,被忽略了而已。 “我叫徐文波,你叫什么?”徐文波立刻释放了善意,想要结交一番。 不过还没等半大孩子有回应,就见远处传来拐角出现了一群人,是诸位上官陪着皇帝过来了。立刻,这些燧发枪兵没人敢再试下说悄悄话,全都昂首挺胸,用最标准地站姿站着。 崇祯皇帝在众将的陪同下,终于到了训练场上,一眼就看到了特别显眼的那半大小子。在见礼之后,不由得笑问道:“定国,在初级武备堂感觉怎么样?” 听到皇帝犹如一名长辈问晚辈的学业一样和身边这半大小子说话,徐文波等人在心中顿时吃了一大惊。不用说,这小子说得那些,肯定是真得了! 李定国握着稍微比他矮一些的燧发枪,立正着认真回答道:“回陛下,好些东西都是前来没听过的,感觉和以前打仗时候的想法完全不同。” 月票多50的加更 675 比试 李定国以前是随流贼,后来又在洪承畴身边见识了草原作战,这些战事的特点都是流动性大,骑军的发挥很重要,这和京师初级武备堂这边所教确实有不同。 当然了,大明天南地北,富饶广阔,各种地形都有,比如北方的平原,南方的丛林,西方的山地,东边的水乡等等,可以说,每种地形的作战方式和方法都有差别。 也因此,崇祯皇帝的打算,是在京师初级武备堂模式成熟之后,再择几个地方,也按地域特色成立其他初级武备堂,专门教授各地具有特色的作战方式和方法。 当然了,他知道的一些地域作战特点,主要是通过后世的电影电视网络等一切信息的来源所获悉的那些,他会写出来给这些武备堂做参考,但更多的还是要熟悉当地作战模式的地方军队进行总结。 等初级武备堂多了,成熟了之后,崇祯皇帝要再建立中级武备堂。这个中级武备堂的着眼点就是大区了,就是要教授两种及以上地形的作战,毕竟有些地方的地形复杂,不止是一类而已。学员会从初级武备堂进行选拔,成绩优异,或者部队中战功卓著的才有进一步学习的资格。 等这些都成熟之后,再在京师成立一个高级武备堂。这个高级武备堂,崇祯皇帝当初和祖大寿都有聊过,不过以后这个高级武备堂的校长,则是由崇祯皇帝本人亲自担任,相当于读书人中的进士,都要进行殿试,号称是天子门生。 此时,崇祯皇帝听了李定国的话之后,勉励了他几句,便对茅元仪说道:“军器局局长毕卿一会有好东西拿过来,是这燧发枪的改进型号,需要耽搁一点时间。卿先给朕讲讲燧发枪队的训练吧!” 茅元仪和边上陪同的祖大寿一听,不由得吃了一惊。燧发枪的改进型号,这是什么?难道有更厉害的火枪发明出来了? 这么想着,他们有点好奇到时候军器局局长会带来什么样的燧发枪。茅元仪则按下心中好奇,便从亲卫那边拿过一杆燧发枪,一边示范一边给崇祯皇帝禀告他的训练。 其实,崇祯皇帝是审阅过燧发枪的标准训练流程的,甚至还提出了一些改进意见,使得这个标准流程能保证是燧发枪使用的最优流程,包括用纸壳的定装弹、三段式射击等等。至于火药的配比、颗粒化这些,在这个时候其实已经都掌握了的,则是由军器局那边按最优效果严格配比,以前是质控不严格,如今这个会由军器局和新军这边两道检查,并能直接反馈御前,能保证质量的。 “……陛下,臣对于这个三段式轮射,按照三组不同的模式分别进行了试验。是燧发枪进行轮换的好,还是燧发枪和兵士一起轮换的好,从初步试验的结果来看,要达到最佳效果,还是后者为佳。”茅元仪在崇祯皇帝的面前侃侃而谈道。 “这主要是我们大明的燧发枪,每支之间都有细微的差别。如果只是燧发枪轮换的话,火药的多少,铅弹的大小,都会对最终的射击效果有影响,而燧发枪和兵士一同轮换的话,由于兵士熟悉自己的燧发枪,事先准备地也都是最合适的装药量和铅弹,因此能从细节上加以保证……” 崇祯皇帝在群臣面前,特别是在新军和军器局、兵仗局这些地方,经常有说一句话,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茅元仪作为新军总教习,可以说和崇祯皇帝的接触是算多的大臣之一了,他自然也谨遵圣意来做了。 这倒不是拍马屁!对于干实事的人来说,自然能明白这句话确实道出了做事的真谛。有领导的支持,自然就乐于实践了。 说完这些后,茅元仪却又话锋一转道:“不过《纪效新书》中的要求却是不同,须得事先选出铳口规格等尽量一致的火枪编为一队,如此,前排专职射击,而后排专职装填,熟门熟路,熟能生巧,在实战中或者优于目前臣的训练之法!” 崇祯皇帝听了,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三排兵卒,若有所思地问道:“卿的意思是说,目前所采购的燧发枪还不足以让卿挑选出符合要求的燧发枪,就目前可用的基础上进行了这样的训练总结?” “陛下明鉴!”茅元仪知道自己不用担心,皇帝就是此道高手来的。 崇祯皇帝听到答复,稍微皱了下眉头点点头。燧发枪的制造,远比火绳枪的时间要长。目前军器局正在尝试流水线作业,却又还未完成整个过程的改进,因此提供不出足够多的燧发枪让茅元仪挑选。 不过这倒不是问题,新军要正式配备燧发枪部队,这得到明年盖州战事结束之后,时间上倒是还比较充足的。还有手工打造,不同工匠间做出来的燧发枪差异比较大这个事情,回头也要让毕懋康去尽量解决才行。 茅元仪接着继续解释他在训练中得到的一些结论,说完之后,崇祯皇帝便吩咐道:“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卿要记录下来。” “微臣明白!”茅元仪自己都是写过兵书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用心记录自己实践出来的内容。但皇帝交代了,自然要立刻回应了。 正在这时候,军器局局长毕懋康带着一名家丁匆匆赶来了。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特别是茅元仪和祖大寿等将领,更是眼睛睁得贼亮,似乎要从毕懋康那看出花来。 只见毕懋康身后跟着的那名家丁,手中捧着一个长长的木盒,从外形上看,里面应该就是一支燧发枪吧。只是盒子盖着,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皇上说得改进型号究竟威力如何? 至于崇祯皇帝,自然知道毕懋康带来的是什么。他等毕懋康见礼完毕之后,便吩咐身后的祖大寿说道:“把卿挑选出来的火绳枪兵带过来,和茅卿的燧发枪兵一起比试吧!” 要有可能的话,祖大寿还真不想这么干,这不明摆着给茅元仪做陪衬么!不过皇帝下令,他也没办法,只好转身吩咐身后的一名将领去了。 感谢北方工业公司的打赏! 676 要锤子干啥 一声令下,靶子竖起,燧发枪兵和火绳枪兵分别进行实弹演练。而崇祯皇帝等人在在后方安全地带从头到尾地旁观,对两种枪械的各方面都有了个直观的印象。 比较结果其实有点出乎崇祯皇帝的意料,从射击精度上来说,火绳枪要比燧发枪更准。祖大寿的火绳枪兵基本都是九中三,或九中四,个别有九中六的。但茅元仪的燧发枪兵虽然没有人是全都脱靶的,成绩却要比火绳枪兵低一个档次。 在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中就有对鸟铳的射击要求:鸟铳一次九发,九中六有赏赐,九中二以及以下的话是要捆打将校当官的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茅元仪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倒是枪械专家毕懋康在,他分析了原因,说燧发枪的火镰同时又是火门的盖,需要采用更强力的击锤簧保证提供足够的撞击力度,因此它的扳机力和扳动击锤都要比火绳枪来得费力,也因此,扣扳机时候的力道最终影响了燧发枪的精度。这是枪械决定,倒不好说燧发枪兵训练不好。 这个解释让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也让茅元仪的脸色好看了一点,更让在边上站着的李定国恍然大悟。 燧发枪和火绳枪的每一次比试,双方的负责人,祖大寿和茅元仪两人都会发表各自的观点,而后又有军械专家毕懋康的专业解读,虽然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基本上没有超过他的认知,可对于李定国来说,却是难得珍贵的一课。这让他对于火器的了解,有了一个全面的提高。 全部试验下来后,结论一目了然。燧发枪因为不用担心点燃的火绳会戳到边上队友的火药,因此燧发枪兵能站得更为紧密,而不需要像火绳枪兵一样,互相之间要隔开一米左右。 而这,就是燧发枪最大的优势所在。就算燧发枪比起火绳枪,或者会有一些不足的地方,但却足以把那些缺点忽略了。 在场的几位将领都是有过实战经验的,他们敏锐地意识到,以后战争的形态很可能会发生改变。试想一下,一排排紧密的燧发枪兵打出去的铅弹,必然会如同瓢泼大雨般覆盖对手,这样的密集程度,敌人上来就是送死,而火绳枪是不可能做到的。当然了,这只是就火器论而已,真实战场上,自然也不可能就靠燧发枪就能包打天下了。 崇祯皇帝最后给结论道:“很明显,虽然燧发枪和火绳枪相比,只是发火装置做了改进,可优势却是非常明显的。只是目前燧发枪的哑火率还需要进一步降低,毕卿在提高燧发枪产量的同时,还要进一步解决这个问题。” 燧发枪具有哑火率较高,扣下扳机后射击具有延迟性等等的缺点,但密集燧发枪阵却能弥补这个缺点。不过既然有缺点,终归是要改进的。 毕懋康对于燧发枪的最终结论,自然是很欢喜的。军器局的拳头产品,终于得到公认了。对于崇祯皇帝的要求,他自然也满口答应了下来。 这个燧发枪,还有一个优势,崇祯皇帝虽然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知不知道,但他心中却是明白的。那就是燧发枪手没必要再像新军中的弓箭手,必须要抽调边军中的精锐,才能很快形成战斗力。以后的明军,几乎都可以在短时间内转化为燧发枪兵,当然,这个必须要燧发枪的产量跟上来才行。也因此,他才又对毕懋康特意提了下产量。 而后,崇祯皇帝又转向祖大寿和茅元仪,吩咐他们两人道:“燧发枪这种武器确实会改变战争形态,但如何改变,怎么去用燧发枪阵,卿等要认真考虑之;而且还不止这些,卿等也要反过来再去想,这些燧发枪阵的弱点是什么?如果我们以后用来对付建虏,那么建虏又可能会采取什么对策?” 说到这里,他加大了语气强调道:“从来就没有最强的矛,也没有最强的盾。而且,任何时候,任何年代,最为关键的都是人。记住,要用好燧发枪阵,却不能依赖燧发枪阵,知道么?” 祖大寿和茅元仪听得脸上都稍微有些吃惊,他们连忙躬身静听,在崇祯皇帝说完之后,他们两人都真心诚意地回奏道:“臣等谨遵圣意!” 就算是边上的技术型官员毕懋康,也是诧异地看着崇祯皇帝。他之前基本上只是和皇帝讨论枪械,那个时候,他感觉皇上学识渊博,有些话甚至让他这个沉浸在军械上多年的人都听得耳目一新。 此时再一听皇上的这番话,他都有点不敢相信皇上的年龄。这才多大啊,就有这么稳重的态度,对事物的认知如此深刻。有那么一个瞬间,他都闪过自己这辈子的年龄都活到狗肚子上的念头。 当崇祯皇帝转头看向毕懋康时,茅元仪终于找到了机会,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事情,就连忙问道:“毕大人带来的那个,可否拿出来看看了?”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笑了。他看着茅元仪这个帅哥,此时犹如一个好奇宝宝一般。就知道他被燧发枪虽折服,如今听说有这种燧发枪的改进型,就更期待了。 边上的祖大寿在试验完后,知道这种新型枪械肯定是优先配置新军,他在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好奇地关注着毕懋康,不知道这位大人会拿出什么更好的武器。 毕懋康见崇祯皇帝点点头,便转身招来那名家丁,亲自过去打开了盒子,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茅元仪和祖大寿一见,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两人有点不信,再仔细去打量,发现还是一样,就更纳闷了,这和刚才的燧发枪有什么区别?改进在哪里? 不过,眼尖的茅元仪很快发现那盒子里还有一把木头做的小锤子。不过这让他更迷糊了,要锤子干啥? 毕懋康却如同宝贝一般捧着那把燧发枪,笑呵呵地回应茅元仪道:“这把枪可是陛下指点之下才有的!” 推荐票到800,今天会加更,先午睡了。 677 怎么有划痕?(第三更) 什么,这又是皇上发明的?茅元仪和祖大寿都有点吃惊。俩人不约而同地上前,看着捧在毕懋康手中的枪,忍不住赞道:“不错,好枪!” 毕懋康一听,不由得偷偷瞅了一眼崇祯皇帝,心中暗道无耻,一听说是皇上指点的,就跑过来赞好枪,有本事你说出来好在哪里?就不信了,那膛线拉在枪膛里面,你们俩一眼就能看穿? 如果毕懋康真这么多嘴一句的话,茅元仪和祖大寿绝对要尴尬。不过他虽然是个技术型官员,这点做人的常识还是有的,也不道破,只是转头看向崇祯皇帝,等待旨意。 崇祯皇帝也是心中笑了下,而后点点头说道:“毕卿,就让他们开开眼界吧!” 从毕懋康能这么郑重地拿枪过来,他就知道毕懋康肯定是事先试验过了,肯定这枪有值得夸奖的地方,也就是自己知道的那些优点,应该是被验证了。既然如此,就试试好了。 得到旨意,毕懋康又转头叫来自己的家丁,吩咐家丁开始操作。而后他转过头,微笑着对两位旁观的将领说道:“老了,年纪大了,非常肯定得亲自操作一番才行。” “大人说得哪里话!”茅元仪笑着摇头说道,“不过这等粗活还是让他们干好些。” 嘴中客套着,眼睛却盯着那家丁的动作。看了一会,茅元仪忽然感到无比惊讶,怎么回事?那铅弹搞那么大干什么,竟然还需要用哪个锤子敲打通条把铅弹送到底部。这……这种装填方式,使得装填速度也太慢了吧? 茅元仪不由得转头看向边上的祖大寿,发现他也正看过来。两人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燧发枪的改进型就这样? 茅元仪心中搞不明白了,再转头去看皇上,却发现皇上笑眯眯地看着那操作,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装填速度奇慢无比。 崇祯皇帝见茅元仪转头看向自己时那脸上的疑惑,不由得笑了下道:“茅卿不用急,看着吧!” “是臣心急了!”茅元仪有点不好意思,承认了之后便转回头去继续看着毕懋康那家丁的操作。 从整个过程来看,这把所谓的改进型燧发枪和普通燧发枪的区别,其实就是那铅弹大了些,似乎比铳管孔还要大。这就是所谓的改进型燧发枪?改进了铅弹而已吧!可这铅弹变大一点,也能叫改进? 这样的想法,其实不止茅元仪和祖大寿,其他人包括李定国等全都是这样想的。他们无比纳闷。但皇帝已经说过话,也就只能等着看这燧发枪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了! 等毕懋康的家丁一切准备就绪,走到靶场站定时,边上列队站着的燧发枪兵和他们对面站着的火绳枪兵都好奇地盯着他,想要瞧出个花来,到底有啥不一样?然而,他们很显然都失望了! 而在这边,见到崇祯皇帝点头示意,毕懋康便对随驾在侧的就近一名锦衣卫校尉说道:“去让他们把靶子挪远一倍!” 随驾的锦衣卫校尉,自然是也有点见识的。一听毕懋康的话,不由得楞了下,心中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下意识地,他去寻求正确的答案,转头看向崇祯皇帝。 不止是他,边上站着的茅元仪和祖大寿也和他一个想法,挪远一倍,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打中靶子?这不可能啊! 刚才燧发枪兵和火绳枪兵已经比试过了,就目前的射程,都是九中三、四的平均命中率,要是再挪远一倍,呵呵…… 然而,崇祯皇帝却一脸平静,似乎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对那锦衣卫校尉点了点头。 既然皇帝都允许了,那锦衣卫校尉就不管这夸张的距离,立刻跑向靶场,对那边负责的一名小旗说了下。就算从这边比较远,听不清说什么,可从那小旗的表情上看,也能感觉到,那小旗也被挪远一倍的要求惊到了。 而燧发枪兵徐文波等人,则更是把惊讶写到了脸上。甚至都一时忘记了皇帝在不远处看着这边,互相看了看彼此,都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那也就是自己没有听错了。 挪远一倍,这怎么可能还射中靶子!这难道不是测准头,而是要演示其他内容么? 火绳枪兵的纪律比起燧发枪兵这边要稍微差一点,其中有人甚至都质疑出声了。那名毕懋康的家丁听了,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明显带了不屑之色,另外也带着一点自得。 没过一会,靶子离远一倍,一切准备就绪。毕懋康向崇祯皇帝行了一礼,而后看向茅元仪和祖大寿,带着一丝自豪笑着说道:“两位将军且看!” 茅元仪和祖大寿心中狐疑,转头看去,就见一声令下后,那边开始了射击,而后再装填,再射击,一共也完成了九次射靶。 这种燧发枪的装填实在有点慢,就算茅元仪和祖大寿都是一方大将,算是沉得住气的了。可他们此时却感觉这九枪打得好漫长,第一次感觉等待有点不耐烦。 打完收工,靶子那边的明军士卒亮起了旗号,让在这靶场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靶子挪远了一倍,竟然还是九中六?这……这简直是亮瞎了眼! “陛下,末将想要验靶!”茅元仪回过神来,立刻躬身奏道。 崇祯皇帝还没说话,边上的毕懋康却已经笑着说道:“茅总教习就是不说,我也会让人把靶子呈送陛下御览的!” 这时候,崇祯皇帝的心情也不错,他笑着说道:“怎么,茅卿不信,要不朕和卿打个赌?” 一听这话,以茅元仪对皇上的了解,他立刻就信了,自然不敢和皇上打赌。靶子拿过来之后,果然无误! 这一下,茅元仪和祖大寿等人的情绪就立刻被点燃,他们两人纷纷要求把那改进型的燧发枪借他们观摩一番。对于这个要求,自然满足他们俩了。 一番查看后,茅元仪终于发现了区别,他有点诧异地说道:“这铳管内壁怎么有划痕?” “呵呵,这燧发枪之所以能打得远,打得准,奥妙就在这划痕,也就是膛线上。”毕懋康笑着说道,“而这,就是陛下指点的!” 感谢龙飘的打赏!这是推荐票多800的加更。另外周打赏人数到10人了,今晚还有一更。 678 请陛下指点(第四更) 茅元仪和祖大寿一听,简直不可想象,就因为铳管内壁有那划痕,就会有这效果,这怎么感觉很不靠谱呢! 可事实又摆在眼前,他们俩也没法反驳。看他们的表情,毕懋康笑着说道:“个中道理,陛下曾说过,我也还不是很明白。” 说到这里,他向崇祯皇帝躬身一礼道:“还请陛下为臣等再讲解一番!” “请陛下指点一二!”茅元仪真心诚意地躬身一礼,马上跟进道。 祖大寿也很好奇,而且能让皇上指点,这也是荣耀,便也附和了。甚至连李定国也眨着好奇的眼神,加入了这个行列,而没有觉察自己的身份似乎还不够格。 崇祯皇帝一听,便满足他们的要求,给他们讲解道:“其实,这里面的膛线是螺旋形的,铅弹略微大于铳管的话,就能让铅弹变形嵌入膛线。因为气密性好,使得火药燃放所产生的能量能更多的转化为推进铅弹出膛的动能。又因为螺旋形膛线,使得铅弹出膛后,是旋转前进,这就极大地提高了铅弹在空中飞行的稳定性和……” 按照后世得来的经验,他洋洋晒晒地讲解了一大堆。说完之后,他忽然发现,眼前这几个大明官员都是一脸懵逼。得,看来是专业术语太多,让他们能完全理解,倒是有点为难他们了! 在崇祯皇帝说完之后一会,毕懋康先回过神来,忍不住赞道:“陛下之学识渊博,实在是臣所不及也!” “末将简直听呆了,陛下这学识实在是高深!”祖大寿一脸钦佩地说道。 茅元仪还没来得及跟进,拍下崇祯皇帝的马屁,一边的李定国又不识自己的身份插嘴问道:“陛下,何为动能?为何螺旋形膛线能让铅弹保持空中飞行的稳定性?还有……” 他的这番问话,让几个臣子都不由得楞了下,转头看去,那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不过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难道能一般见识? 崇祯皇帝听了,却是呵呵一笑,对于李定国这种刨根问底的态度很是赞赏,当即回答道:“你问的这些涉及到物理等基础学科,朕已经编写了一部分,回头会试点一二,你有兴趣的话,朕可以让人给你讲讲!” 内书堂那边,已经选拔了一些聪明伶俐的内侍开始在学了。等他们学会之后,就能当基础学科的老师,去培养更多的学生。就这些科学知识,离开了那些西洋传教士,自己一样能行! 几名臣子听了,再次意识到这个半大孩子在皇上心中的份量,不由得都暗自留了心眼,准备以后好好关注下这个名叫李定国的孩子。 崇祯皇帝身为大明皇帝,自然事情很多的,比如说要回御花园看田贵妃跳舞,和袁贵妃下棋,和皇后谈谈心里话等等。他不可能就这些细节再展开讨论。 如今燧发枪试验完成,就准备回宫了。一边往外走,一边和自己这几名亲信臣子说着话。 “从刚才的试验可以看出,燧发枪是一定要配备大明军队。这一点,军器局这边的产量必须要加大了!” 毕懋康一听,答应一声,而后又略微有点犹豫,不过还是忍住了没说。 “至于这燧发线膛枪,装填过慢,毕卿也再想想办法。通过了解原理后再看看怎么改进,能加快这装填速度!” “是,陛下!”毕懋康答应一声后,又是欲言又止。 一边的茅元仪之前一直忍着,直到这时他看到皇上好像交代完了,他就连忙奏道:“陛下,能否直接给新军装备这线膛枪?就算装填速度慢,可只要量大,一样能在战场上发挥威力的。” 他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想过了,三段式射击太慢,那就搞个五六七八段式好了。前面两排转职射击,后面多排都给他们装填总可以了吧! 听到这话,毕懋康再也忍不住,不得不说道:“这线膛枪打造起来很是麻烦,花费的人力和时间成本,几倍于普通燧发枪,茅总教习还想量大,这根本不可能!至少未来几年内都不可能!” 一听这话,茅元仪顿时哑然。边上的祖大寿倒没有他这么受打击,毕竟他知道,这好的东西肯定是优先配备新军,还轮不到他京营的。 看到茅元仪的样子,似乎被打击得有点大。想想也是,非常期待的一件事情,在你最迫切想要的时候,忽然告诉你,不好意思,客观原因,你这要求没法满足,这感觉简直是呵呵了。 崇祯皇帝笑着安慰茅元仪道:“军器局这边会想办法改进工艺的,另外,等到明年的时候,应该也能给新军配备一支小队的线膛枪队,可以当特种作战用,一开始在战场上用出来,也肯定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战果。” 茅元仪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便释然了,就回奏道:“是臣太心急了!” 说着话的时候,已经到了京营门口。崇祯皇帝便离开回宫了,只有毕懋康还随驾在侧。直到这时候,他才向皇帝奏道:“臣按陛下指点,采用流水作业,又用水力来钻膛。如今有一个问题,似乎水力的力道还不够!” 军器局中的水力利用,完全是人造出来的,这个崇祯皇帝事先去看过。如果要加大水力的话,就要利用水流落差,对于目前的军器局,并不是很容易做到了。 崇祯皇帝听了后也并没有往这方面多去想,而是立刻想到了蒸汽机。于是,他在吩咐毕懋康想办法解决之后,先转去了兵仗局。 蒸汽机还是没搞出来,在打造的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不少。主要是几个能量之间的转换。崇祯皇帝想了一会,便决定这个冬季就多来兵仗局这边烤烤火过冬了。他的目标,在明年一定要拿出一台蒸汽机原型来。毕竟这玩意可是工业革命的动力源泉,只有搞出了这玩意,大明才可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和崇祯皇帝劳逸结合的潇洒日子不同,建虏头子皇太极这些天简直快愁白了头发。这不,连中饭都顾不上吃,召了范文程在商议着事情! 这是周打赏人数达到10人的加更。 679 范文程的出谋划策 殿内就皇太极和范文程两人,就见皇太极在问范文程话道:“如今国内粮食如此紧张,其罪魁祸首乃是多铎小儿。朕深恨之!可其乃是正白旗旗主,又与镶白旗旗主多尔衮的关系非同一般,朕有点顾虑,怕牵一发而动全身,使得大清发生内乱,局势必将雪上添霜。范卿乃是汉人出身,立场不会偏于任何一旗。对此事,卿可有何看法?” 范文程听了,稍微沉吟一会,才慎重地回答道:“主子,粮食被明军夺取之事已经发生,奴才想着,如今我们大清应该以尽量渡过这个冬天的难关为主,对于多铎的处置,可往后拖延一些,以免大清国内生乱,发生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他说到这里时,看到皇太极的脸色有点难看,便知道皇太极以为自己是在给多尔衮他们说话,就连忙表明心迹道:“奴才和多铎之间的事情,奴才就是再怎么的,也不会为多铎去说话,主子应该明白奴才之心。奴才这一番话,全是为我大清考虑,为主子谋划……” 皇太极一听,想起多铎当街调戏范文程的夫人,并还抢回了府上。这事虽然自己出面调停,可作为男人,应该确实不会还替多铎说话。 想到这里,他便放了心,也认真地去考虑范文程的建议了。 “……奴才是这么想着,多铎犯下如此大罪,多尔衮又到了朝鲜,必然会给主子一个交代。”范文程觉察到了皇太极情绪地变化,便继续往下说道,“多铎之罪,大清国内不管任何人都有目共睹,如果多尔衮给出的交代没有道理,那必然会引起国内的公愤,如此之时,主子再出手的话,任何人都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 皇太极之前所说范文程汉人出身,不偏向任何一方的隐含意思,就是说他不会怀疑皇太极想从多铎和多尔衮那边夺占汗位,如今还想趁机置之死地这样的事情。 范文程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点,也因此,他所出的主意,就替皇太极分忧了,使得满洲族人能避免想到这一点去。 皇太极听得点点头,还没有说话,范文程就又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如今正白旗和镶白旗的主力都在朝鲜,可以说就食于外,多少都能减轻国内粮食消耗的压力,也不失为一种渡过这冬天难关的方法之一。国内这边,既然他们两旗的主力都不在,对于他们这两旗的人,所分粮食可再少些,也能说得过去。” 这一点是皇太极所没有想到的,就食于外,看来是个不错的主意。至于那么多军队在朝鲜是否有足够的粮食,就不是自己需要操心了。相信以多尔衮的能耐和手中的力量,自然是能够解决的。 至于国内少了两个旗的军力,倒也没有多大影响。毕竟马上就要进入冬天,明军就只有窝在城内不会出来了。而且大海一结冰,明国水师就没有了用武之地,也就不用担心他们会运着明军沿海偷袭。呵呵,反而是要担心大金用兵各岛报复他们! 一想到这里,皇太极立刻又想起了粮食这个致命问题。如今不要说西征归化城了,就是冬季去清剿东江军,到时候消耗的粮食是否值得这样的事情,都要仔细掂量一下才行了。 呀,粮食啊,朕需要粮食啊!皇太极非常无奈,心中呐喊道。 正在这时,有内侍在殿外求见,说朝鲜多尔衮有奏折送到。 皇太极一听,不由得看了范文程一眼,心想着正说这事,这奏折就到了,那就看看那多尔衮怎么说吧! 拿到奏折后,展开看完,皇太极就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在让范文程也看奏折的同时,他冷声说道:“多尔衮果然全无一点大局观念,编造理由,竟然说多铎病重,呵呵,是怕回辽东吧!” 皇太极是一万个不信,就多铎那样的身体,怎么可能一下就病重呢!他当然也不知道,在原本的位面上,这位手中有着无数汉人鲜血的刽子手,正当壮年的时候,就是得了天花死翘翘的。 “主子,奴才以为,可让诸贝勒都看看这份奏折,是非曲直,大家都不是傻子!”范文程看完奏折,立刻躬身建议道。 皇太极也是这样想的,他当即点点头。自己那些兄弟,也都是人精,谁会信这个借口! 范文程在说完之后,抬头看了下皇太极的脸色,稍微一犹豫,还是提醒道:“主子,奴才以为,多尔衮在奏折中所提之明军,应当引起重视为好!” 说到这里,他看到皇太极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话题上,就连忙再解释道:“主子且看,这一次的战事,其实这新出现的明军才是真正的杀手锏。至于那登莱巡抚后来的反冲,是任何一支骑军都能做的事情而已。” 不得不说,范文程是有眼光的,一下抓住了战事最为关键的地方。如果没有新军埋伏着,就凭卢象升所领的东江军,那是不管用什么花样,都没法在建虏强大的实力面前有什么效果! “范卿所言极是,从奏折上看,这明国是又出了一支强军啊!”皇太极不由得皱着眉头感慨道。他心中可以肯定,那支新出现在朝鲜的明军,绝对不是他所知的关宁军。难道是从明国其他地方调来的?可自己没听说过还有比关宁军还强的明军啊! “主子,如今多尔衮找了借口,说要再查这支明军的虚实和动向。”范文程继续说道,“奴才觉得还是有必要的,今年以来,奴才以为,我们大清对明国的了解太少了!”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明国动手屠了那些晋商所致。不但没有了军需物资的提供,而且还少了至关重要的情报,让大清成了瞎子,聋子! 说到最后,范文程有点担心地说道:“奴才有点担心,明国会继续利用他们水师的机动能力,用他们这支明军继续给大清增加麻烦,这点不可不防!” 一听这,皇太极顿时就头疼了! 680 放长线钓大鱼 大清整个南部都是临海的,也就是在明军的攻击范围内。以前的时候,这些地方虽然也会受到明军的骚扰,可那些东江军的实力一般,只要出动骑军,就能击而溃之。事实上,那些明军根本就不敢和大清军队正面对决。 可要是有了那支明军,那就不一样了。去少了人,很可能如同这一次的正白旗一样被他们打败而损失惨重,要是去多了的话,军队调动势必影响国计民生!除非是发现敌人后,一战而定,从此没有了这支明军,相信明国不可能再有这样的军队用于骚乱。 他正想着,却听到了殿外传来动静,是八百里加急的信到了。 一听是这,皇太极就觉得脑袋“轰”地一声,别又是出了什么大败仗了吧?大清国还能这样被折腾下去么? “陛下,金州发现明军踪迹,怀疑旅顺已经失陷,且有攻打金州的迹象,请速派援军。”禀告完之后,递上了一封鸡毛信,却让皇太极松了口气。 还没打大败仗,只是发现敌情,那倒还好!皇太极想着,一边展开内侍转呈过来的信快速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他的脸上有了决断,一边把信给范文程看,一边对内侍吩咐道:“传旨,召各贝勒进宫议事!” “喳!”内侍回应一声,不敢怠慢,连忙出殿传旨去了。 这时,范文程看完了信,略微沉思了一会后,忽然抬头看向皇太极问道:“主子,您这是要准备出兵?” “对!”皇太极咬牙冷喝道,“朕不用怀疑,旅顺肯定已经失陷。明军肯定是利用了旅顺作为他们水师的中转之地,搞不定那支新出现的明军也会在那,明军才有那个胆子敢明目张胆地攻打金州!” “主子,要是我大军出动,而明军坐船跑了呢?”范文程就顺着皇太极的想法,耐心地发问道。 一听这话,皇太极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很是难看。金州就在辽东湾那尖角上,如果明军真要从海上溜走的话,倒也是容易得很,只要有足够多的船就行。既然他们能出现在朝鲜金朴镇那,就说明他们肯定有足够的船只运送,那难道大军出动,最后百忙一场? 看到他有点犹豫了,范文程就继续耐心地分析道:“主子,如果我大军出动,能一举歼灭来犯明军,那倒是好的。可要是被明军跑了,那大军出动所消耗的粮食就有点多了啊!” 听到这话,皇太极终于沉下心来,他知道范文程这么说,肯定是有更好的主意,便问他道:“范卿可有何招可用?” 果然,范文程似乎显得胸有成竹,立刻回奏道:“主子,奴才以为,既然明军有图谋金州的意思,那正好,就把金州让给他们好了,那边的大清军队全部退回小黑山以北……” “什么?”皇太极一听范文程竟然给出了未战就退的主意,不由得有点意外,胖脸上的小眼睛一眨一眨地,似乎想看穿范文程的内心,他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用他去看穿,范文程就立刻解释道:“主子,奴才是这样想的。把金州让出去的话,我大清把军力收缩回来,就好比是把拳头收回来,这样才能用力打出去,这是其一。” 皇太极一听这话,便按下了性子,脑中思考着,听着范文程继续解释。 “其二,明国如果夺取了金州,对他们来说,这是第一次拿下辽东的大城,是一件大功,明国上下必然为之振奋,或许会派更多的兵力驻守。同时,我们大清未战就退,也能让他们以为我们大清不行了,滋生他们的骄纵之心。” 这是从人心上分析,确实说得也有道理,皇太极心中衡量着,继续听着范文程接着往下说。 “其三,等到深冬之后,大海结冰,到那时我大清再集结重兵,重新扫荡金州那块地方,如此一来,海面结冰,水师不在,那些明军就是瓮中之鳖,再也不用担心他们逃走!” 听到这里,皇太极终于明白了范文程的意思,不由得心中大喜,这法子好啊!他正待表扬一下范文程时,却听他还有话说道:“另外,明军既然占领了金州那么一大块地方,可以说整个辽东湾伸出去的那些地方都被明军所占,他们必然要囤积过冬的物资。如果被我大清趁着冬天的时候收回来,如此不但能剿灭明军的有生力量,还能获取一批粮食物资,可谓一举二得。因此,奴才以为,不如暂时放弃金州。” “好,好,好!”皇太极一连三个好字,甚至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范文程身边,满脸喜气地说道,“好一个奴才,朕没有看错你!” “主子廖赞了,奴才只是想个法子而已,一切都还得主子英明决断。”范文程心中欢喜,表面却是谦虚地回道。 “好就是好!”皇太极大声说着话,语气中带着兴奋劲,一反刚才的沉重,“这叫做放长线钓大鱼,朕倒是要看看,金州这块诱饵,到底能钓到多大的鱼,那条新出现的鱼会不会吞下这个钩子?” 以他对明国官员和皇帝的了解,被他们光复了那么大一块地方,必然是大喜过望,肯定舍不得放弃。一如当年的毛文龙,从一个无名小卒,因为偷取了镇江,从而直接被封为一方总兵,开衙设府了。 从目前明军动向推测,明国很可能会让东江军和那支新军占领金州等地。呵呵,就让他们占着吧,反正金州对大清来说,是离沈阳最远的边荒之地,就算被占了,在国内的舆论也能压制下去,等到寒冬去收网的时候,国内有人跳出来攻击自己的那些人,也可以趁机处置一下! 他显然比范文程多想了一些,要利用这次的事情惩治他的政治对手。这么想着,他就越想越兴奋,立刻和范文程讨论起具体的细节来。比如说大清撤出之时,要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让明军什么都捞不到,但汉奴之类的,就留给他们,增加他们的后勤负担什么的…… 681 我们来一起做个游戏 金州,还没到傍晚,金州城门忽然大开,一群群的探马,成群结队而出,呼啸着往旅顺方向而来。 躲在山上的夜不收总旗刘源根一见,不由得有点诧异。这几天来,金州的建虏一直比较低调,可中午时分,有建虏信使进了金州之后,这突然高调起来,竟然派出了大群的探马?这么反常,肯定有问题。他不敢怠慢,立刻派了手下,往旅顺飞报中丞大人。 登莱巡抚卢象升一听,稍微吃了一惊,该不会是建虏要准备进攻旅顺吧?不过他一想,下了船后休整已经差不多了,既然建虏准备打那就打好了。 这么想着,他便一边开始调兵遣将,一边让魏木兰把情报上报给皇上知道。 崇祯皇帝这边一听,立刻联系沈阳的钱富贵,却因为皇太极只和范文程进行了商量,还存了心思,想借这个事情来考验其他建虏的反应,因此,谁都没说,包括他并不怎么看重的太子豪格。也因此,钱富贵除了报告说沈阳这边没有派兵之外,提供不了其他消息。 崇祯皇帝无奈,便只好把情况反馈给卢象升,让他小心,有可能是地方上调兵增援,要他防备这点。 这时候,新军的船队也快到旅顺了,卢象升立刻开始部署,准备先下手攻打金州,让战事发生在金州那边。 不过谁也没料到,等卢象升调兵谴将完毕,第二天一早,大军出发时,派出的夜不收来报,说金州的清军昨晚连夜撤走了。 这下,卢象升懵逼了,他有点搞不明白建虏是想干什么?但有一点他绝对可以肯定,建虏肯定不会因为打了一个败仗,就胆怯到弃城而逃!唯一的解释,就是有诈! 卢象升一边尽量把夜不收派远一些,去探知建虏的动向,一边亲自去金州跑了一趟。他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老弱汉人。看到他领军进城,骨瘦如柴的他们,一个个跪地磕头,一边说着可把王师派来了,一边伸手要吃的。 等安抚好金州这里的情况之后,卢象升便又把这里的情况让魏木兰向皇上进行了禀告。 崇祯皇帝听到这个之后,感觉剧本好像没有按照自己所设想得走,这倒也是个麻烦事。不过随即一想,要不是自己有聊天群在,恐怕更多的事情都不会按照自己设定的剧情走,要去猜,去想,去分析,和对手斗智斗勇,那更麻烦。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倒又释然了。心情一好,主意便又有了。俗话说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既然不按自己的剧情走,那就再把剧情修正出来好了。 于是,崇祯皇帝传旨,再次召开大明联席会议。一开始,他只是想召集兵事方面有特长的臣子。可回头一想,便又改主意了,还是内阁六部以及司礼监全都叫上,另外再加了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兼京营总戎祖大寿,新军总教习茅元仪,远在归化城的总督洪承畴和他手下第一号大将满桂,而在关宁军这边,除了孙承宗这个文官之外,还让何可纲和曹文诏总兵也参与了。 归化城那边的“人肉对讲机”是吕瑞鹏,文华殿内多了的对讲机是东厂提督王承恩。这个王承恩,自从上次被崇祯皇帝叫到御书房训斥了一番后,终于学会了“谦虚”,至少不会再动不动就把自己的头衔亮出去了。 这次会议的规模有点大,让温体仁等文官都有点吃惊,虽然看到还有武将也出席了会议,一时也没顾得上有疑问,他们担心的是什么大事让皇上再次开这种重要会议。 不过当他们看到崇祯皇帝驾临时面带着微笑,就心中松了口气,似乎没有什么坏事。 等崇祯皇帝一坐定,群臣见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喊声中,几名武将格外大声。这其中,又以祖大寿更为响亮。他心中隐约猜测到,自己参加这么高级别的会议,很可能是皇上以前对他说过,要提高武将待遇的事情,在慢慢地不知不觉间开始实施了。 想想也对,像这样的事情,要是一开始就明得提出来,恐怕那些文官会立刻用历史上的教训,特别是所谓的五代十国的那些例子来劝谏皇上。那些文臣,不管是谁,都肯定会同仇敌忾的。可如今这样不声不响地让自己这些武将参与高级别议事,这阻力就小了,至少到目前为止,殿内这些大明文官中地位最高的一批,并没有表达出什么异议! 想到这里,祖大寿看着御座上的崇祯皇帝,不由得心中更加佩服:皇上年纪轻轻,做事却如此老练,实在是大明之福,武将之福也! 崇祯皇帝看着底下的臣子,以他的眼光,自然能发现第一次参与这种级别会议的那几名武将似乎有点儿激动,而那些文官中,似乎也有个别不时关注下那几名武将,虽然到现在还未提什么,可心中好像是有意见了。 把殿内情况扫视了一遍后,崇祯皇帝便微笑着做了开场白道:“今天朕召集诸位爱卿,是要和大家做一个游戏!” “……”温体仁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把大明最高文官武将召集起来,是要做游戏?难道不知道你当了撒手掌柜,我们都要忙死了么? “……”其他臣子也忍住了,以前这种级别不是都讨论大事的么,怎么还做游戏?这……难道就是让那些武将也参与的原因? “……”第一次参与这种高级别游戏的武将也懵逼了,这个……皇上是有什么爱好么,竟然让大家做游戏? 在崇祯皇帝说完话之后,过了好一会,温体仁首先回过神来,正待劝谏质疑之时,就听崇祯皇帝又微笑着继续说道:“这个游戏叫推导游戏,也可以说是破案的游戏。朕给出目前已知的条件,由诸位爱卿群策群力,一起推导破之……” “……”一众文臣武将都懵了,皇上,要破案子的话找捕快就行了,您只要一句话,大明第一捕快什么的都可以调动,把我们这些叫上是干什么? 周日看了两部电影,耽搁了码字,不过强烈推荐给大家,《盗钥匙的方法》《有顶天酒店》也是别人推荐给我的,很不错,值得一看! 682 群策之力 然而,当他们看到有内侍推出一张类似桌子一样的东西,掀开盖着的一块红布后,才恍然大悟,皇上原来是要讨论军情。 这个东西,大部分臣子都知道。特别是祖大寿和茅元仪,因为他们那里有一个更大的,这个,就叫做沙盘。 崇祯皇帝之所以用玩笑似的开头,就是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减少他们关注在场文武关系的考虑。此时看到沙盘布被掀开之后,便稍微收敛了点玩笑说道:“此乃辽东金州周边的地形,是朕特意让人赶做出来的。” 一听这话,温体仁不由得心中一紧,连忙奏道:“陛下,难道是金州建虏发现旅顺被我大明占了?” “新军呢,新军到哪里了?”兵部尚书申用懋也立刻追着问道。同时心中想着,从朝鲜战事看,新军的强大毋庸置疑,至少不会怕建虏。有新军在,那旅顺无忧也! 看到还有臣子也要发言,崇祯皇帝摆摆手说道:“诸位爱卿,且先听朕说完。” “臣莽撞了!”温体仁一听,首先道歉。 上面的崇祯皇帝看到申用懋似乎也想开口,连忙抢先说话,否则这会议就有点水了:“卢中丞禀告说金州建虏似乎对旅顺这边情况已经有所察觉,便准备攻打金州以掩护新军在旅顺登陆休整……” 他把之前卢象升的禀告和自己的批复大概说了一遍,而后才道:“没想到金州建虏竟然在昨晚连夜撤走,只留下了……” “……根据最新夜不收查探的消息,建虏已经退过了小黑山,在那边严阵以待,似乎是想守住这里。” 沙盘边上,自有一名内侍用一根棒在那指着沙盘中的某些地方,配合着皇帝说话。 “……建虏这番动作很反常!”崇祯皇帝说到后面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因此朕希望诸位爱卿能分析分析,推导下建虏这个意图,到底是要干什么?” 文华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建虏的这番举动,实在出乎他们每个人的意料。虏性狡猾,此事还需好好想想才行! 崇祯皇帝看一时没人开口,就又把沈阳的反应也介绍了下,而后就等待这些大明高智商人才怎么分析了。 听到沈阳方面竟然没什么动静,辅臣薛国观就立刻奏道:“陛下,既然建虏准备放弃,那不正好,我大明派兵把金州占了,一如卢中丞所言,可拱卫旅顺,以后水师物资兵员的运送将更为方便了。” 申用懋听了,也是点点头附议道:“臣亦赞同,只要把金州一占,我大明就光复很大了一块辽土了!”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就问了:“那会不会这就是建虏想我们这么做呢?” 听到这个问话,众人都楞了下。建虏退去,大明自然就要去占了来,这是顺理成章之事,难道这还真是建虏的目的,是个圈套来的? 这时,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开口说道:“孙阁老以为,这或许是建虏怕我水师沿海登陆,一如朝鲜战事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兵力运到某个地方。因此建虏就干脆把小黑山以南所有地方都放弃了。” 这话一说完,东厂提督王承恩也开口说道:“忠勇伯以为,这城池不占白不占,管他干啥,先占了再说,总好过我们出兵打下来吧!要有什么阴谋,管他呢,我们坚固城防,搞得和宁锦一样,守好了便是!” 忠勇伯就是满桂,他之前一直和建虏作战,倒也有发言的份量。不过他这个意见,明显带有他个人的风格,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去干了就是。 之前孙承宗的话没人应答,可满桂这话,就立刻引来了卢象升的反驳,就听到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说道:“卢中丞以为,把金州经营成宁锦一样并不现实。宁锦一线是有山海关为依靠,可以方便地得到关内支援。但金州隔海相望,不管是人力物力,输送都很困难。更何况要是到了台风季节,还有冬天冰封大海……” 说到这里时,曹化淳忽然顿住不说了,稍微过了一会后,似乎语气更尖了一点道:“卢中丞以为,或许这就是建虏的阴谋所在,等到台风季节或者冬天冰封大海之时,就是他们发大军来攻金州之时。那个时候,金州、旅顺等地守军没有支援,是否能挨过建虏的攻城是个未知数!”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恍然大悟,如果占领金州这边的话,确实存在这个问题。不过有人赞同,自然也有人反对,就听茅元仪大声表态道:“陛下,新军可驻守金州,保证建虏在整个冬天都不可能打下金州。” 听到他这么自信的回答,想起他那新军总教习的身份,以及之前就商定让新军去盖州守一个冬天的作战计划,顿时不少人都相信,此法可行,就让新军驻守金州,让建虏偷鸡不着蚀把米,白白让大明得到大片辽土。 一时之间,不少大臣都赞同这个应对方法。就是新军统帅曹变蛟本人,也通过曹化淳之口,表达了他一定能守住金州的决心和信心! 然而,崇祯皇帝却沉思了起来。如果要这么做的话,预定中的盖州战役显然就没法再打了!那之前自己全力促成的盖州战役目的,岂不是无法实现了? 一想到盖州战役的目的,他立刻和金州做了对比,而后马上得到一个结论:金州的战略地位压根就不能和盖州相比!如果大明占领金州,对建虏的威胁其实并不大,这点从他们以小黑山为防守线就能看出来了。而盖州就不同了,能有力地威胁到辽阳,相当于一颗钉子钉到了建虏的肚子里。 对了,既然金州那边已经在建虏的算计内,而盖州是他们没想到的,那为什么要如建虏所愿,让他们占领主动权呢?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的思路一下被打开了,一时之间甚至都忽略了底下臣子的议论声,等最终回过神来时,发现底下臣子一个个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 683 应对之策 皇上也真是,正在讨论着对虏作战的大事,他自己倒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开小差了。 这是文华殿内臣子共同的心声,至于远在其他地方的,自然就不知道了,传声的王承恩,刘兴祚他们也不会对他们说皇上正在发呆。他们那几个,顶多就是有点奇怪,怎么没有信息传过来了。 崇祯皇帝扫视了一遍底下臣子们的脸色,多少都猜出了一点他们的心思。估计是自己沉思地时间过长了!呵呵,谁叫朕是皇帝,发呆怎么了,更何况朕还不是发呆呢! 随意想着,他忽然微笑着说道:“朕决定了,不管建虏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大明只要按照最有利大明,最不利于建虏的方式来就行了!” 一听这话,众人不由得一愣,没想到皇上发呆之后说出这样的话,那也就是说,他是一直在考虑这事。这么说来,倒是错怪皇上了! 温体仁这么想着,便先开口问道:“陛下,何为最不利建虏而最利我大明的方式?” 其他臣子也关注着,心中不知道皇上想出了什么好点子? 于是,崇祯皇帝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而后强调道:“诸位爱卿不要忘记了,建虏目前最缺的就是粮食,大军一动,粮草要消耗多少,这点毕卿应该清楚……” 毕自严点点头,心中想着,建虏要消耗粮食,可我大明也要消耗粮食啊!不过幸好的是,这次从建虏手中抢来了不少粮食,算是拿建虏的粮食去耗建虏的粮食,还行! “……因此,不管金州这边如何,盖州战役,我们要照打,新军是我大明的强军,就要用在这里。而建虏在盖州被我大明光复后,也必然不得不反扑,否则等我大明站稳了脚跟,这后果就不是建虏能承受得了的!”崇祯皇帝语气坚决,说得斩钉截铁,“至于金州,既然送到嘴上了,那就吃下去好了。朕就不信了,就建虏那点家底,如何能支持得了它两线作战!” 他这话说完之后,曹化淳立刻就奏道:“卢中丞以为,陛下此策妙也,和之前计策乃是环环相扣,他敢保证,建虏攻打盖州就已是承受不起,更不要说再派军去攻打金州了!” 卢象升是之前一系列对虏战役的执行者,因此知道那些战事对建虏会有多沉重的打击。也是这个原因,他第一个便表达了赞同之意。 卢象升一说完后,曹变蛟也立刻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表示坚决拥护皇上的决策,不就守住盖州么,没任何问题! 殿内群臣听了,立刻想象按照皇上所说那样的话,搞不定等到明年,就不止是金州被光复了,这么一想,他们就激动了起来。对他们来说,光复辽东,似乎比想象中更有希望,更快实现了! 宁远,孙承宗等人就在听着刘王氏转述御前会议内容,其中的曹文诏不由得感慨万千。他想起之前的时候,自己还不想让曹变蛟放弃关宁军中的官职,离开自己的护佑,去参加什么新军的选拔。是曹变蛟一定要去,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最终才迫使自己同意的。 如今看来,还是自己这个侄儿有眼光啊!虽然自己也已经是一方总兵了,可在这御前会议上,却是不敢说什么话。而自己那侄儿,却是在不断说话,这么一比起来,曹家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在他分神的这会功夫,御前会议上已经达成了几点一致意见。 一,盖州战役按照原定计划,照常由新军发起并坚守之。 二,金州那边,由东江军驻扎。今年冬天,东江军不再缩在岛上过冬,而是把主力放在金州。 三,如果建虏对盖州围而不攻,用其主力去攻打金州的话,则关宁军出动,配合盖州新军内外夹击,一举击破围困盖州之敌人,兵指辽阳,则建虏必定回救,也就解了锦州之围。 四,要是建虏对金州放任不管,只是集中主力攻打盖州的话,如果有必要,金州这边,卢象升可领骠骑营出动策应。关宁军也可以出动,策应盖州,不让建虏能全力攻城。 这个应对方案,如果换成以前的话,可能不好实施,很有可能会成为纸上谈兵。可如今有天级密探,能够让三地实时通讯,就能三地互相间配合紧密,这个应对方案就有了真正可执行的可能! 文华殿内为主场的御前会议,最终以定策这个方案收尾。群臣散去时,个个都有兴奋之意。不管谁都能看出来,只要能实现这次的战役目的,就能有效耗掉建虏实力,明年对虏战事,将会大大有利于大明,光复辽东,不再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了!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都退出殿去,他其实还有底牌没说。建虏那边的动静,钱富贵那边多少也能打听出来一些。如果战役真不顺利的话,还可以动用手段,迫使科尔沁从建虏背后捅一刀。 不过这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一,他不想这么做。毕竟科尔沁那边主要是海兰珠亲近大明,那布和的态度还有点摇摆,并没有真正倒向大明,能为大明所用。 应对方案有了,新军也到达了旅顺进行休整,而先期到达的东江军,则都往金州那边开过去,开始巩固城防。夜不收四处出动,抹去建虏在金州的痕迹,屏蔽建虏探马对金州的刺探。 建虏探马从明军夜不收的强度上,多少也能推断出一些军情,反馈到沈阳后,皇太极自然暗暗得意,还以为明军已经落入他的算计之内,便传旨小黑山那边的建虏不要刺激明军。 而明军又在做攻打盖州之前的战役准备,这将是一场大规模的战事,准备要充分,人员要到位,物资要到位等等。在此期间,也无疑多和建虏有冲突。 一时之间,辽东这边,似乎一下平静了下来。只是双方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而已!在这一场交锋中,皇太极藏了对付国内政敌的目的,而崇祯皇帝则也掩盖了要提高武将地位的意图。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684 固始汗很厉害 蒙古西部,无边的草原上,有一支骑军正在前进。在队伍的前头,是有一名持节的文官。不用说,这支队伍就是大明出使西部蒙古的那支了。 此时,走在前面的使者班点用手指了指前面,对身边护卫他的将领李过说道:“过了前面那边之后,就到了和硕特部的牧地范围。接下来要小心一些,切记不要莽撞!” 李过一听,有点郁闷,我这啥都没干啊,就叫我不要莽撞,我是莽撞的人么? 班点或者是看出了李过心中所想,便对李过说道:“李游击不要怪本官言辞之间有些无礼,毕竟此行关系到河套地区能否安然度过这个冬天,我大明最终能否在河套立足,我们肩头的责任重大啊!” 感慨了一些,他转回头,看着前面的茫茫草原说道:“之前我已经出使过一次,以前也有听闻和硕特部的事情,因此,此行成功与否,最为关键的就是和硕特部固始汗的态度。” “哦,末将对这西部蒙古一点都不了解,还请大人给末将讲讲,也好让末将心里有个数。”李过一听,态度倒也端正,立刻谦虚地要求道。 班点听了不由得点点头,他能看出来,这位流贼出身的游击确实心怀大局。之前弃暗投明,如今又以河套为重,确实不错。 这么想着,他的态度便又和善了一分,更是少了一分文人对武人的轻视,很有耐心地说道:“和硕特部乃是西部蒙古卫拉特部蒙古中四大部族之一,而且是实力最为强大的一部,其首领一直是卫拉特部的盟主,这一代的盟主就是固始汗。”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了一分:“千万不能小看这个固始汗了,他可以说是西部蒙古最近这些年月最为杰出的头领了!” “哦,很厉害?”李过一听,心中不由得很是感兴趣,连忙追问道。甚至就连他们身边的那些亲卫也都竖起了耳朵,侧耳倾听。 班点严肃地点点头回答道:“不是很厉害,而是非常厉害!他是成吉思汗之弟哈布图哈萨尔十九世孙,十三岁时就骁勇善战,率兵击溃果噶尔部一万敌人,赢得了部下的尊重,而后在他二十四岁时,其生母阿海哈屯去世,他又倾其家产,广散布施,为母超度,更是博得部众拥戴。也是在这一年,卫拉特部和喀尔喀蒙古发生冲突从而爆发了战争,又是他出面,巧妙地化解了这场战场,再次为他赢得了巨大的声誉。”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回头问李过道:“你可知他被称为固始汗的来由么?” “……”李过无语,心想着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么远的蒙古部族的事情。不过表面上,他连忙谦虚地承认道:“不知!” 班点听了没有一点鄙视他的意思,而是马上解答道:“正是他连续积累起来的声望,使得他在二十四岁这一年,代表西藏佛教中格鲁派与蒙古诸部联系的东科尔呼图克图三世甲哇嘉错,和喀尔喀蒙古部领袖一起赠他以‘大国师’的称号。而这大国师,音译为我们汉语就是固始了。他的厉害,由此可见一斑。” “才二十四岁就有如此成绩,确实厉害!”李过诚实地点点头承认,不过他话锋一转,又立刻补充道:“但末将以为,我大明皇帝更为厉害!” 说到这里时,他语速很快,立刻补充道:“你看我们大明皇上以前只是藩王的身份,却在十六岁意外登基之后,不动声色地把权势滔天的魏逆干掉了,而后还光复了河套这块黄河流域最为肥沃的土地,得到了前代皇帝都没有得到的传国玉玺,这可是天意,那固始汗可没有!还有,大明对建虏一直在打败仗,可今年却是大明兵锋直指沈阳城外,由此可知,光复辽东也是指日可待……” 李过因为有聊天群的原因,能比别人更为亲近崇祯皇帝,所受圣恩更是比别人要多。也因此,他心中对崇祯皇帝非常感激,平时也比别人更为关注崇祯皇帝的事情,此时娓娓道来,让他边上的那些亲卫都是听得连连点头,为自己的大明皇帝而自豪。看向班点的时候,头颅都微微昂起,就好像班点此时代表了那什么固始汗一样! 而班点听着,其实心中并不完全认同。他不否认,李过所说这些都是真的,确实比以前的皇帝要做得好。可是,大明开国以来,又有几个皇帝时期,被大明的敌人攻到了京师城下,让京畿之地的百姓遭受兵灾之祸?一个夸夸其谈的南蛮子,就轻易获取了皇上的信任,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这些事情,可也是皇上抹不掉的污点啊! 就固始汗的经历和自己这个大明皇帝比起来,自然应该是固始汗更为厉害。要不然,为何还要自己出使,来赢得固始汗的谅解,达成友善关系? 当然了,他虽然心中这样想,可表面上却不会傻到提出这些来反驳李过的话。好不容易等到李过讲完之后,他才点点头,装出一脸认可的样子说道:“虽然事实确实是我大明皇上更为厉害,可如今马上就要到固始汗的领地。他的本事,刚才也已经说过,相信李游击应该心中有数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再次严肃起来,态度极其认真地交代道:“和和硕特部接触之后,李游击一定要记得我刚才所说之话。此次出使,只许成功,不能失败。我们性命事小,为了我大明能在河套立足,为了完成我们的使命,就算受些侮辱,也要忍下来,明白么?” 李过听了,感觉那里不对,可他毕竟没有受过相关方面的指导,也没有读过多少历史,只是流贼出身而已,因此想不起来他代表的是大明,如果他们侮辱的话,岂不是侮辱大明这样的话,就有点郁闷地点头答应,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李过隐约感觉到,大概班点上次出使和硕特部的时候,遇到过不好的招待,如今这次,怕也不能免去,因此才这么特意交代自己吧! 685 反常 李过如此想着,心中便有了决定,要是和硕特部的人侮辱自己,那为了大局忍了就算了。但要是敢侮辱皇上,那绝对不行! 正当他用自己朴素的思想决定自己的行事方针时,忽然看到远处隐隐有人迹,定睛一看,立刻便说道:“蒙古的巡哨,大家打起精神来!” 这时,班点也看清了,点点头说道:“就是和硕特部的巡哨,大家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他们冲突,一切由本使出面沟通!” 那边的蒙古巡哨显然也发现他们了,有人返回,也有人直接奔他们而来。看那样子,似乎气势汹汹的样子,来者不善。 这也难怪,这里是和硕特部的牧地,外人到来,自然是警惕了。至于礼貌不礼貌,人家强大,就有这个本钱不怕礼貌不礼貌。 班点之前就经历过,因此他马上又转头对李过等人说道:“一会他们问话时可能没好脸色,你们不得和他们插嘴起争执。本使再强调一次,一切由本使出面沟通!” 上一次的时候,就有一名手下觉得自己是天朝上国,听他们说话粗鲁无礼,感觉被他们侮辱了,就上前论理。结果人家一点不道歉,差点就闹了起来。这个教训,一定要记住的。毕竟要是连人家固始汗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他的手下驱逐了,那就冤枉大了,回去也没法交差。 李过见班点如此慎重,不由得也有点担心起来,就扫视身后的五百骑。这些人都是挑选出来的,基本都懂或者懂一点蒙语的。或许是班点几次吩咐,有点打击士气,让他们一个个都有点蔫了的样子。 李过一见,身为一名将领的直觉,让他很是不喜,于是,就立刻大声喝道:“都抬头挺胸,拿出精气神来,听班大人吩咐!” 大明将士就是再怎么样,也该有个武人的样子,这是李过的第一想法!至于行为做事方面,就听班点也没什么。 他这一声令下,顿时,五百骑军立刻抬头挺胸。其实,就他们内心来说,刚打了一个胜仗,正有劲着,又岂会士气低落。既然李游击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乐得抬头挺胸地做人。 班点在边上看了,倒也没说什么。他转回头,关注着正疾驰而来的蒙古巡哨,准备开始交流沟通。 只见那些蒙古巡哨临近之后,还未到跟前就开始减速,为首那人更是一脸庄重地抱拳用半生不熟的大明官话问道:“敢问来者可是大明使者?” 其实都不用问,看服装这些,就能知道这是大明使者的队伍了。 班点听了稍微一愣,这人就是他第一次过来的时候遇到过,那时候可没这么好说话的。眉宇言辞之间,都带着些挑衅。 不过此时,他无暇多想,连忙抱拳回道:“某正是大明使者,奉大明皇帝之命前来拜会固始汗!” 那人也认出班点来了,立刻松了口气,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说道:“果然不出大汗所料,你们来了!大汗有令,有请大明使者!” 说完之后,他扫视了一下大明使者的护卫骑军,而后一挥手,他身后的那些手下纷纷让开一条通道。当然了,草原如此之大,其实不存在通道不通道,这么做,是一种人人一看就懂的尊重。 这情况和上次相比,反差极大,让班点不由得有点愕然。当然了,在他事先的铺垫之下,李过和他的手下五百骑军也一样有点意外。 班点能被选出来当大明使者,又有一个引以为傲的祖上,基本的反应能力是有的。此时一见对方如此礼待,便不动声色,保持着刚才的态度,并没有刻意讨好,驱马上前。 那名和硕特部的巡哨头目一边吩咐一名手下快马回去禀告,一边就陪同在班点身边前行。 两方人马,刚一起走时,都没有说话,很是沉默了一会。不过那巡哨头目在回头再次看看那五百抬头挺胸的骑军之后,才转回头陪着笑容问班点道:“据我们收到的消息,说土默特部已经被你们大明歼灭,卜石兔也死了?” 一听这话,班点心中念头急转,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和硕特部巡哨态度变化如此之大。果然在草原上,还是强者为王!朝廷所定之策略,用雷霆天威诛灭土默特部,是最正确的解决方式! 这么一想,他心中顿时有了底气,原来看似强大的和硕特部,其实也被朝廷这一举措给震慑到了。也对,一旦和大明敌对的话,虽然大明会蒙受战争带来的损失,可和硕特部,又何尝不会因此有损失呢!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损失,有什么顾忌这些! 班点想到这里,心中便有了主意。既然你想要聊,那就聊好了,看看能从你口中套出什么话来。早点摸清和硕特部的情况,回头见了固始汗,也可以把握个中分寸! 边上的李过,就听到班点和那蒙古头目边走边聊,似乎慢慢地越聊越投机。他不由得哑然,这要是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这是亲朋好友之类的呢,聊得这么热情! 回头想想班点之前交代的,再联系那蒙古头目话里话外的话,李过也明白过来,不由得很是佩服,就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把见到的情况禀告了一遍。 等崇祯皇帝看到时,已是傍晚时分。从李过陆续发过来的私聊记录看,和硕特部的固始汗在听到卜石兔所部被歼灭后,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这让他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关注事态的进展,便吩咐李过把接下来的情况也都实时禀告给他知道。 没想到,他才刚吩咐完,就听到李过私聊回来道:“陛下,固始汗亲自率领一群人迎过来了!” “陛下,固始汗说班大人代表的是大明,理该如此隆重对待。以前那次是有事情急需解决,怠慢了我大明使者,这次要补上。他还下令,要举行盛大的篝火宴会……” 崇祯皇帝一听,反而有点疑惑了。 感谢天外天007的打赏! 686 误会了 按理来说,就算歼灭土默特部,干掉了卜石兔能给西部蒙古诸部以震慑,但以和硕特部的实力来说,绝不至于如此表现。更何况从情报上来说,这个固始汗也算是一个有本事的人,绝对不是林丹汗那种庸才。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和硕特部那边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吩咐李过道:“你注意收集下和硕特部的情报,有什么反常的消息,都禀告于朕。” “是,陛下。”李过立刻回应一声,而后又补充道,“班大人和那蒙古巡哨聊了一路,等晚上休息的时候,末将去问问看有什么消息没有!” 那蒙古巡哨头目只会一点点大明官话,因此,一旦和班点聊上之后,因为班点懂蒙语,就用蒙语聊上了。而李过在之前一直待在陕西,压根就不懂蒙语。就算到了归化城之后的这段时间来,也才会一点点日常用语。对于班点他们的聊天,就听天书一样,后来索性就放弃听他们在聊什么了。因此,对于班点到底和那蒙古人聊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回复了崇祯皇帝后,李过见再没有旨意,就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找了个机会,偷偷地告诉班点道:“末将奉旨,等会有事情要问班大人!” 班点听了一愣,不过随后马上点头。对于李过这个能力,他来之前就知道了。也知道之所以李过会陪他过来,就是因为他有这能力。 于是,在后面的应酬中,班点不着痕迹地开始减少喝酒,保持着内心的清醒,到了篝火宴会狂欢完了之后,也装醉推掉了蒙古女人侍寝的好意。 夜深人静之时,李过名正言顺地进了班点的蒙古包,低声把崇祯皇帝的旨意说了一遍。 班点一听,还真被他挖到了不少料,便立刻低声对李过说了一遍他听来的情况。 李过听完,立刻把消息禀告给了崇祯皇帝,没见回话,就知道皇上不在聊天群,就退出来对班点说道:“班大人,皇上很可能是睡了。末将以为,明日班大人不妨睡晚点再起,看皇上是否有旨意传过来再去和蒙古人接触!” 班点听了点点头,天大地大皇上最大,这皇上的旨意是必须要先听的。只是希望皇上会比较勤政,明天能早点起来,早点看到消息传过来旨意,否则的话,自己身为大明使者,一直睡着不起来也不好! 躺在被窝里,班点也睡不着,就开始回想今天所遇到的事情,听到的消息,看到的情况,综合分析,过了好久,心中才算有了些结果。 直到此时,他才算是松了口气。就算皇上没能及时给出旨意,自己凭借分析的结果,应该也能为大明争取一些利益,不至于让固始汗恐吓住了。 不过,他显然想多了。正当他要睡着时,李过又进来找他了,略微有点兴奋地对他说道:“皇上有旨意了!” 班点听了一愣,这个时候还有旨意过来?那岂不是说,皇上到现在还没睡,看来皇上真是太勤政了!大明有这样的好皇帝,真乃大明百姓之幸也! “皇上说,从大人反馈的信息看,固始汗目前应该更为关心卫拉特诸部的信仰冲突。从种种迹象分析,和硕特部和喀尔喀蒙古诸部都有了信仰分歧,就和林丹汗当年一样,为红黄之争。可以肯定,和硕特部于大明的利益冲突,远没有他们几个蒙古部族之间的信仰冲突更为重要。固始汗是个聪明人,分得清事情轻重,也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他发现大明实力不弱的前提下,立刻改变态度,变得如此礼遇了。” 听到李过转述崇祯皇帝的话,班点不由得点点头。他心中的想法,其实和皇帝所说差不多。不过虽然如此,他却很是佩服远在京师的皇上。 毕竟他本来就在西域这边,了解西域的情况,又一路上从那蒙古巡哨头目口中套了很多话出来,分析了那么长时间才有的结果。而皇上却并不是当事人,只是从自己反馈的消息就得到了差不多的结论。而且从语气上能感觉出来,皇上几乎就没有怀疑他得出的结论,显然很有自信。 他正想着,却听李过又再次说道:“皇上还说,固始汗即将遣使去乌法,很可能是和沙俄有利益上的冲突,至少是有事情发生了。皇上说沙俄的实力并不弱,这个时期又是他们向外扩张的时期,肯定让固始汗感觉到了压力,因此才有这个事情。” 班点听了,不由得很是吃惊。这个消息,他就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就忽略了,没想到皇上却推断出这样一个重大的结果。这要是真的话,看来固始汗的麻烦事也不少,肯定不会再竖一个像大明这样的强敌了!如此一来,那明天和固始汗的会谈,可以说会很顺利,至少自己这边将掌握很大的主动权! 他正想着,李过忽然严肃了一点说道:“皇上的意思,明天可以强硬一点,表现出大明的强势。在通告卜石兔的事情上,重点强调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的意思!” 如果换了之前,班点听到这份旨意,肯定是要想办法劝谏一二。可此时已经感受到了固始汗无缘无故释放出的巨大善意,以及皇上推断出来的两个重要原因,他便立刻点点头道:“麻烦李游击转告皇上,就说一切按旨意办事,绝不会自作主张!” 看到班点同样严肃地回答,李过便放心了,点点头说道:“好,末将立刻禀告皇上!” “对了,李游击再劝劝皇上,政务再繁忙,也要注意龙体。”班点真心实意地说道,“还请皇上一定保重龙体!” 李过也心有同感,郑重地点点头道:“皇上很好说话的,末将定当传达。” 没过一会,远在京师的紫禁城内后宫,崇祯皇帝从聊天群内退出来,拍了拍怀里田贵妃光滑的背,笑着道:“都是你这个妖精,朕都被人误会了,呵呵!” 感谢策马天下DHB的打赏! 687 远交近攻 第二天早上,固始汗刚起来不久,他大哥拜巴嘎斯的长子鄂齐尔图便闯入了他的营帐。虽然以礼参见,却明显能感觉出他带了些不满,只见他问道:“叔汗,听说您昨天不但亲自迎接了明国使者,还用我们蒙古最尊贵的礼节去招待?” 固始汗感觉到了他的不满,不过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道:“怎么了?” 他大哥拜巴嘎斯被害之后,他才被拥护为固始汗,也就是说,他这个汗位,其实是从他大哥那接过来的。当初继位之时,他就曾说过,等他之后,汗位便会传给大哥的长子,也就是鄂齐尔图的。 如今他已经四十八岁,而鄂齐尔图也已成年,被他派出去历练,刚好早上回来,听到了昨天的事情。 鄂齐尔图听到固始汗的反问,不由得带点气地说道:“您是尊贵的固始汗,怎么能如此降低自己的身份,礼遇那区区明国使者?上一次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做的啊!” “此一时,彼一时也!”固始汗微笑着说道,“明国以其西北之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剿灭了土默特部,杀死了卜石兔,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那又怎么样?”鄂齐尔图有点不服气地反驳道,“那卜石兔连个林丹汗都打不过,就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过来。就那点实力,侄儿也能灭了他!” 说到这里,看到固始汗张口想说话,他又连忙抢先再次说道:“叔汗,侄儿记得您说过,明国建国已经将近三百年,垂垂老矣,如今连个辽东都保不住,被建州女真部打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这样的实力,我们和硕特部何须怕他们?” 固始汗听了,不由得摇摇头道:“鄂齐尔图,不能一直用老眼光看人。你要学会观察,从细节上去把握!”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见鄂齐尔图似乎有点不解,不服气的样子,便又细加解释道:“以前我是曾说过那样的话不假,可那是以前说的。从最近一年我们探听到的消息看,明国有中兴之迹象。旧有的观念,必须与时俱进才行,固步自封的话,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就因为灭了卜石兔?”鄂齐尔图有点不服气地反问道。 固始汗听了,摇摇头道:“在灭卜石兔之前,明国还灭了林丹汗。如果说只是林丹汗一人的话,还可以说有巧合等原因,但又以雷霆之力接着灭了卜石兔。这就不只是巧合可以解释了,只能说明国的实力还很强……” 说到这里,他看到鄂齐尔图还是不服气地样子,心中便叹了口气。自己这个侄儿才刚成年,年轻气盛确实看不清事情的本质。 这么想着,他看了看天色,觉得还有时间,就又继续说道:“你要知道,明国正在四面打仗。可就算这样,明国还能抽调出兵力,连续灭了察哈尔部和土默特部,其实力绝对不会差。这其中还有一点很关键……” “什么关键?”鄂齐尔图有点不解地问道。 固始汗脸色稍微严肃了一点道:“如果我是建州女真的首领,断然不会让明国一直占据河套地区的。否则的话,明国有了肥沃的河套之后,必然会对辽东造成强大的压力。可是你看,这都马上要到年底了,明国却还能抽调出兵力,往西讨伐卜石兔。这说明辽东那边,明国肯定是有把握。这也就是说,辽东的局势,怕是明国占优了。要不然,我相信以建州女真才崛起这么短的时间,其首领必然不会是平庸之辈,不会想不到这点而不做出应对。” 一开始,鄂齐尔图听得还有点不服气,可听到后来,再仔细想想,就又觉得固始汗推断地有道理。有了这么一个认识,他顿时有点吃惊,心中想着,明国怎么变得如此厉害了? 他这边在想着,固始汗还在说着:“明国和我们相距甚远,西域这边,也不是明国重点关注的地方。这也就是说,明国主动与我为敌的可能性很小。除非我们和硕特部主动去挑衅明国,那样就有可能发生大战。既然如此,那我们和硕特部为什么还要去挑衅明国,要主动去挑起一场强强对抗的大战?败了自不用说,就算胜了,我们和硕特部的损失又会有多少,又能得到足够的好处么?” 这一连串的问话,让鄂齐尔图有点想不过来,隐隐地,他感觉到,固始汗在做的事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今我们和硕特部已经够麻烦了,西藏、青海这边,还有喀尔喀蒙古那边,甚至还有沙俄那边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和硕特部的重心是什么,一目了然。难道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还要主动去挑衅,把远在东方的明国也挑衅成我们和硕特部的敌人?” 固始汗的这份问话,让鄂齐尔图答不出来。事情已经说得如此明白,是个正常人,只要不是一开始就敌视明国,和明国有仇的,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汉人有一个词,我觉得非常好!”固始汗见鄂齐尔图关注着自己,便又微笑着说道:“远交近攻,我觉得这是和硕特部和其他势力之间保持什么样关系的一个原则。和强大的明国交好,有利于我们和硕特部处理好另外的事情。而且明国之前已经向我们表达出了善意,愿意和我们互市。既然这样,我们和硕特部为何不顺势而为,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吧,对不对?” “叔汗说得对!”鄂齐尔图终于承认了固始汗的观点,点点头回答道。 固始汗一见,非常欣慰,就上前拍了拍鄂齐尔图的肩膀道:“那今天你就待在我身边,看我怎么处理和强大领国的关系。等这事了了之后,你代表我去一趟乌法,去和沙俄那边接触一下,最好也能和我处理明国的关系一样处理掉。只有这样,我们和硕特部才有精力去做其他两件事情,明白么?” “好!”鄂齐尔图听了点点头,他心中有点好奇,不知道固始汗会和那明国使者进行怎么样的沟通,来达到这样的目的? 感谢杨子就,fugudoku的打赏! 688 图文直播 用过早膳,双方正式会面。李过便在聊天群中,按崇祯皇帝的意思,进行了图文直播。 “固始汗一如昨天,态度很是友善,带着一个年轻人,出了蒙古包把班大人和末将迎接了进去。” “班大人不亢不卑,和固始汗一起进了蒙古包。而后固始汗介绍了那个年轻人,是他大哥拜巴嘎斯的长子鄂齐尔图。” 李过在这个时候,就拍了个照片发给了崇祯皇帝。这张照片上的人物有三个,即固始汗和鄂齐尔图以及班点三人,能看出双方的态度都很友善,气氛很好。 “寒暄完毕,班大人正式向固始汗通告了此行目的。告诉他们,卜石兔对于大明封其为顺义王不思感恩,反而出兵追杀我大明使者,罪不可赦!皇上雷霆大怒,已派军灭之。此事只罪及土默特部,和西部蒙古诸部无关。大明之前已经表达过善意,未免误会,特此通告!” “固始汗的脸色稍微有些变化,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身边那鄂齐尔图倒是忿忿不平,似乎有些愤怒的样子。” 文字直播到这里,李过又是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用以证明他说描述没错。崇祯皇帝看了,感觉事情的发展,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固始汗应该有所顾虑,所以对刚才班点通告中显露的强悍之意,并没有为之翻脸。 “固始汗表示他们和土默特部没有什么关系,也并不知情卜石兔有派兵追杀大明使者。如果他真知道有这事的话,肯定会出兵保护的。” “鄂齐尔图忽然无礼之极,带点不屑地对班大人说我大明只会欺负弱小。要大明这么真这么强大的话,为什么不把建州女真灭了,反而把整个辽东都丢给了建州女真?” “固始汗立刻训斥了鄂齐尔图,让他给班大人道歉。但他有点不情愿,经过固始汗再三喝斥,才勉强地道了个歉,班大人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似乎有点……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崇祯皇帝一看这,眉头微皱,立刻吩咐道:“你出面,就按朕说得,说给他们听!” 蒙古包内,固始汗忽然发现,原本站在班点身后,似乎一直在发呆的明军将领,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意,怕是会有反应了。 果然,就见这明军将领上前一步,站在大明使者的侧面,厉声喝道:“你一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看在固始汗的面子上,班大人不愿与你计较,也懒得和你说。但我是个武人,对你这种话最是听不得,什么我大明欺软怕硬了?你以为建州女真的日子现在好过了么……” 李过刚开始说得时候,班点眉头一皱。他是使者,一切沟通得由他出面的,而李过只是护卫将领,负责安全即可。可此时上前驳斥,终归是于理不合的。 不过等他听到李过说话的对象,其实是固始汗的侄儿,又点明了自己武将的身份时,他就没有去打断。而后听到后来,他忽然心中一动,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以他说了解的李游击为人,虽然是流贼出身,倒也知道分寸。对于这种重大场合,断然不会这么无礼,越过自己去喝斥对方。联想到李游击的本事,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皇上指使他这么说了。 这么想着,他就更不会去打断李过说话了。让他说说也好,能给对方这个小子一点教训。回头真要气氛紧张起来,自己也能出面缓解,算是能进退自如的一种做法。 而另外一头,固始汗听了李过的话后,心中一动,正好趁这个机会了解下东边的情况。于是,他瞅着机会,看是不是要问上一问。 然而,他还没问话,被李过喝斥的鄂齐尔图就恼羞成怒了,大声地问道:“建州女真的日子到底怎么个不好过法,我倒是想听听!怎么样,你说啊?” 在他的内心,虽然固始汗之前已经给他分析过。可没有事实证据,只是推测而已,他还是有点不大相信的。此时一听,正好问个明白,明军要真厉害的话,为何之前会连连败退呢? 李过一声冷笑,当即大声说道:“就拿今年来说,早前,建虏从朝鲜两次搜刮粮食运往辽东,都被我大明登莱巡抚领军截获,建虏护粮军队全军覆没。” “过后一月,登莱巡抚卢中丞更是领八百骑军连克辽东重镇辽阳,险关鞍山驿堡,纵横辽东,甚至直袭建虏伪都沈阳,救出我大明锦衣卫指挥使一家后扬长而去,建虏无可奈何之!为此,建虏四大贝勒之一的爱新觉罗莽古尔泰被下狱论罪。” “再一个,秋收之前,我大明东江军和关宁军各派骑军,一东一西,肆意破坏建虏国力,毁其粮食,一直到辽东腹地后再度扬长而去,而建虏又是无可奈何之!” “……” 听着李过如数家珍一般娓娓道来,固始汗原本脸上习惯性带着的微笑没了,变得有点凝重,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而班点则是心中有些诧异,这其中,有的消息他都不知道,此时一听,一下感觉辽东局势似乎很是乐观了。 而鄂齐尔图则又是不同反应,一开始带着点不屑,而后有点惊讶,随后却转为狐疑,几次想说话质问,却被李过一连贯大声说着话而无从插嘴,只好硬生生地憋着。 “建虏粮食无以为继,又从朝鲜搜刮了粮食,并从辽东派出精锐护送,乃是八大贝勒之一的正白旗旗主多铎领军,大半个正白旗出动护送,却又被我大明军队杀得落花流水,粮食也尽归我大明。要不是多铎跑得快,他那项上人头也必是五千京观上的一颗首级!” “还有,如今我大明已经收复辽东旅顺、金州等地,建虏不战而逃,直到小黑山后才稳住阵脚。” 李过一口气说到这里,感觉说得非常畅快淋漓,意气昂扬,心中很是痛快,仰着头喝问鄂齐尔图道:“如此种种,你说,建虏的日子好过么?” 感谢渣渣泡泡的舵主打赏,按打赏规则要加更两章,另外月票多了50,推荐票多了800,一共是加更4章。白天加更一章,晚上还有加更,反正这周能还掉的。 689 千金市骨(第三更) 或者是李过的气势所致,让年轻的鄂齐尔图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他也很快反应过来,一边用手轮了下,似乎想把李过刚才说得这些事情都抹掉一般,一边大声回答道:“我不信,肯定是你瞎编的吧?” “闭嘴!”这时候,固始汗似乎是真生气了,厉声对鄂齐尔图喝道,“你要再对尊贵的大明使者无礼的话,真以为本汗不会处罚了你?” 鄂齐尔图对于固始汗的发火,很是有点意外。他长这么大,几乎是第一次看到固始汗对他发这么大的火,很是惊讶,立刻被震住,不敢再有冲动无礼之举,低下了头。 固始汗见此,又哼了一声道:“如此无礼,回头再收拾你!” 说完之后,他才转回头去,见那明军将领已经退回大明使者身后,脸上又流露出一丝歉意,对班点说道:“我这侄儿年少不懂事,都是我惯的,无礼之举,还请天使海涵!” 见固始汗如此客气,班点自然也不会得寸进尺地说什么,当即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大汗言重了!” 固始汗听了,便也微笑着说道:“我对大明天朝上国一直心有羡慕,对大明礼仪之邦更是仰望之极。只是俗事缠身,无暇前去朝拜大明皇帝陛下。天使还请再歇息几日,我先安排下事情。” 一听这话,在场的几个人都吃了一惊,纷纷抬头或转头盯着固始汗,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想臣服大明,要不也不会说他俗事缠身,无暇前去朝拜大明皇帝陛下。 鄂齐尔图虽然年轻,却也明白这层意思,不由得在惊讶之余,几乎要脱口而出去质问下他叔汗的意思。不过想起刚才固始汗的发怒,还有一大早的时候说要远交近攻的意思,想了想,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班点却是大喜,如果固始汗真有这个意思的话,那此行的结果就远比预计得要好了。他连忙客套着,而后被固始汗又亲自送出了蒙古包。 等他一回自己的营帐后,就先问身后跟进来的李过道:“李游击刚才那一番话,可是事出有因?” “是陛下要说得话,末将只是转述而已!”李过听了,立刻便回答道。 班点听了,不由得大赞道:“皇上真乃英明神武之主也,虽远在万里,却能震慑一代豪杰的固始汗。呵呵,瞧固始汗的意思,应该是要臣服我大明了!”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低声追问道:“刚才所说之辽事,可都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皇上怎么可能去骗他们?”李过一听,立刻想也不想地说道。 外交一道,用欺之手段,也是惯有的事情,倒不是说班点怀疑皇上的人品。此时听到李过的回复,他不由得又是大喜道:“看来辽事可定,我大明中兴有望啊!” 李过听了,跟着呵呵笑了,那可是! 与此同时,就在原本的蒙古包内,鄂齐尔图终于有了机会,几乎是带着一丝质问的语气,充分显出年轻人的冲动,问固始汗道:“叔汗,您还真信了那明将瞎编乱造的事情啊?” 固始汗不慌不忙,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而后才语重心长地对鄂齐尔图说道:“你啊,还是太年轻冲动了!记住,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一直抱着一个偏见不放。而是要根据你不断掌握的消息去修正印象。” 看到鄂齐尔图有点不服气的样子,固始汗耐心地解释道:“你再回想一遍那明将所说的那些战例,想想那些事情如果真这样发生的影响,想想辽东只是远东一处苦寒之地,你应该能想出来,这一系列战事几乎是环环相扣,重点就是抓住建州女真底子薄的弱点在攻击。我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个明将在匆忙之间,能说出这样一些有前后逻辑,能抓住建州女真弱点的战例,编造出来哄我们!” 鄂齐尔图听了,有点气冲冲地回想起来。一个战例接着一个战例地想着,想到后来,虽然有些地方,他还是想不明白,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固始汗说得有道理。 如此一来,他想到后来时,那种气冲冲的表现便慢慢地缓解了下去,最后平静了下来。 固始汗看到,心中点了点头。虽然自己这个侄儿是有冲动,可他那年龄也是摆在那里。能听得进自己的话,有这个优点便可以了。不足之处,自己在慢慢地教便是了。 鄂齐尔图冷静下来后,他看向固始汗,忍不住又问出另外一件事情道:“叔汗,您刚才说没空去朝拜明国皇帝,您这意思,是想让我们和硕特部臣服了明国?” “为什么不能?”固始汗一听,顺口反问道,“明国乃是一个幅员辽阔,人口上亿的大国。虽然之前似有垂老之相。可如今看来,却是能人辈出,建州女真在明国身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却也没奈何得了,反手一个巴掌拍过去,估计要不了几年,建州女真便会被拍死了。这等强国,我们臣服之,又有何坏处?” 说到这里,他再次语重心长地教导鄂齐尔图道:“臣服明国,能让我们和硕特部损失什么?一点贡品么?还是那个名义?这些我们需要在乎么?我们要在乎这些么?”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以卫拉特盟主的身份呢?”鄂齐尔图马上问道。如果这样的话,那臣服的就不是和硕特部一家,出去之后,面子上也好过一点。 固始汗一听,当即摇头道:“千金市马的典故,你应该知道的吧!如今我们卫拉特蒙古,虽然是以我为盟主,可我们四个部族,平时为了牧场而争夺的事情还少了么?既然如此,为什么这千里马不由我们和硕特部自己来做呢?”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料明国君臣得知我和硕特部臣服明国,必定欢喜,给出的好处绝对不会少。如此一来,我们和硕特部和其他几个部族的实力也能拉开一些。特别是准葛尔部,实力和我们相近,实在有点让人不放心,懂么?” 还了一更,还有三更。 690 患得患失(第四更) 卫拉特蒙古四个部族中,以和硕特部和准葛尔部实力最为强大。也因此,固始汗一直对准葛尔部有所防范。就如土尔扈特部首领和鄂尔勒克拉拢杜尔伯特部的几个小首领一样,固始汗也有费尽心思在挖准葛尔部的小首领。其目的,不外乎是削弱准葛尔部的实力,并壮大和硕特部的实力。 而鄂齐尔图是作为下一个和硕特部的大汗来培养,自然也明白几个部族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此时,他听到固始汗这么说了后,稍微再想想,便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之意。 固始汗见了,心中欣慰,低着头,手指头无意识地敲着自己的膝盖,显然开始在认真考虑什么问题。 鄂齐尔图见了,也不声响,就陪在一边,静静地等待着固始汗,不敢有任何打扰。 过了好一会后,就见固始汗抬起头来,看着鄂齐尔图,微笑着说道:“我想过了,乌法和沙俄接触之事,我另外派人去。你就代表我去一趟明国京师,向明国皇帝献上贡表,顺便也一探明国虚实,可好?” 鄂齐尔图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回过神来,立刻点头道:“叔汗吩咐,我自当遵从!” 此时的他,内心甚至有点冲动,就想立刻到明国京师去。一则看看传说中繁华的中原到底是怎么样的?二则也可以去核实下,明国到底强不强大,那个明将之前所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正想着,就听固始汗又开始交代他,所说和他想得差不多,就是让他去开开眼界,并一探明国虚实。 两人说着话,一直到中午时分,方才结束了说话。而后固始汗又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召集他手下各部头领,正式公布了他的决定,即向明国上贡表以示臣服之意。 在这会上,其他人虽然很诧异,不过都慑服于固始汗的威信,没几个人敢有质疑,这事就这么定了! 营帐内,班点原本是一身轻松地在休息。他从之前的会面,已经知道自己这次的出使,肯定是没问题了。 虽然固始汗说自己都想去京师朝拜皇上,可他认为这是一种客套话,是表达和硕特部对大明友善的意思。他还没天真到,自己就这么来出使一趟和硕特部,只是来通告下卜石兔的事情,就能让一个强大的部族臣服大明了。 不过就算这样,班点能感觉到,这次的出使任务很圆满。想想自己来的路上还一直有点忐忑不安,就生怕把这次的出使任务搞砸了,从而影响到河套的稳定,他就不由得有点唏嘘! 他这么想着,或者是面对可能取得的成绩,没有平常心的原因,班点看到和硕特部诸多头领来来往往的时候,知道必有什么要事,不由得又有点患得患失起来。 固始汗在和硕特部历代大汗中,算是最为杰出的之一。他这样的人物,真得会主动向大明低头?又或者他有这个意思,可他的手下并不会认可吧,就如同那鄂齐尔图,班点甚至都感觉到他隐隐对大明有敌意! 相对于他的患得患失,李过却没他想这么多。只是巡查手下,做好自己份内之事而已。 这一日,忽然固始汗派人过来告知,是很正式的那种。当下,班点立刻带着李过过去。他心中有预感,怕是和硕特部和大明的关系最终如何,应该在这次见面时会揭晓了。 这么一想,他不由得内心紧张了起来。不过表面上,至少还能表现得沉着,倒也没有失去该有的风范。 然而,双方见面后,固始汗竟然说要遣他侄儿鄂齐尔图随大明使者回明国,去京师向明国皇帝献贡表,愿为大明之臣属! 班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要知道大明开国这么多年来,西部蒙古诸部可从来没有给大明上过贡表,甚至西部蒙古诸部的前身,那可是瓦刺,其大汗也先都曾俘虏过大明英宗皇帝,还差点打下了京师。让这样一个部族臣服大明,那岂不是说大明现在比英宗时期还要强大?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报了当年的仇,出了那时候一直积累下来的憋屈了! 而且,不管是皇帝还是臣子,不管是武将还是文官,追求的不外乎开疆扩土,万国来朝。固始汗竟然说要上贡表臣服大明,这样的事情,也难怪班点都有点不敢相信。 不止是他,就连他身后站着的李过也同样非常吃惊,有点不相信地看看班点,而后又看看固始汗,想核实下到底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或者固始汗知道自己说得话比较让人难以相信,便再次很诚恳地表达了臣服之意,让班点和李过都明白,这是真的。 这一下,就算班点再怎么对自己说要沉稳,他也没法沉稳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位大明使者很激动。倒是他身后那名明将,好像还更沉稳一点。 不过他们其实不知道,李过那里会比班点更沉稳,他同样非常激动,第一时间就去聊天群,把这个好消息禀告给崇祯皇帝去了。也因此,在别人看来,他就没什么激动表情。 这样的好事,双方自然要庆祝了。在固始汗的刻意安排下,双方把酒尽欢,气氛之高,远胜第一次的篝火宴会。 等到狂欢完毕后,班点这次是真得不胜酒力,亏了李过记得自己的护卫职责,倒没有参与狂欢,亲自搀扶着班点去休息了。 “李……李游击,这次……这次我们立大功了!”班点打着酒嗝,靠在床上后,对安置完他,准备离去的李过笑着断断续续说道。 李过听了,也是呵呵地笑着。他心中很想知道,要是皇上看到自己在聊天群中的留言,是会怎么样的欢喜?龙颜大悦是肯定的吧? 他正想着,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崇祯皇帝的回复来了:“所说的朝贡大明是指和硕特部还是卫拉特蒙古?” 听到这话,李过稍微楞了下,连忙进入聊天群回复崇祯皇帝道:“陛下,末将听到,是和硕特部!” 晚上还有一更 691 请皇上放心(第五更) 看到李过的回复,崇祯皇帝心中了然,看来自己得猜测果然没错!他可是记得固始汗的身份,应该是卫拉特蒙古的盟主,而不只是和硕特部的大汗而已。 于是,他又问李过道:“固始汗有没有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是不是有催你们动身的意思?” 稍微安静了一会,李过才回复道:“回陛下,末将确实有听到,固始汗说部族内有一些不同声音,他强行压了下去。未免夜长梦多,希望明日就能回转大明。” 说到这里,李过有点忐忑,犹豫了一会后又问道:“陛下,可有什么问题?” 崇祯皇帝马上就回他道:“呵呵,应该是没错了!朕可以肯定,固始汗是打算撇开其他几个部族,独自讨好我们大明来获得额外的好处!” 班点他们是当时代的人,听到固始汗告知的巨大好消息,早已欢喜疯了。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是赚大了,那还多想什么。可崇祯皇帝不一样,他的灵魂来自后世,没有这时候的人所想要的万邦来朝的渴望,也不会像这时候的人一样更好虚礼! 对后世的人来说,一如现在的固始汗一般,更多的是讲究实利!也正是这个原因,崇祯皇帝并没有忽视固始汗的卫拉特蒙古的盟主身份。一般来说,在他这个位置,要和大明建立外交关系,肯定是会以盟主身份的。既然不是,那么就站固始汗的位置,从他的角度去想想,正确的答案自然也能猜出来了。 看到崇祯皇帝发过来的私聊,李过顿时没了一丝兴奋,有点忐忑,知道这事办得不妥,皇上并不满意。 他正想着,就又看到崇祯皇帝给他发来了信息:“固始汗这么急着催着你们返回大明,很显然他是担心其他几个部族听到消息后作出反应,让他的目的不能达成!朕猜着,十之八九,既然他已经先一步表达臣服我大明的意思,其他几个部族知道后不会去劝阻他,反而会和他一样,向大明表示臣服,以期与和硕特部一样获得同样的利益!” 一听这话,李过立刻看了班点一眼,见他看着自己,知道他明白自己在和皇上联络,看自己的脸色似乎不好,他的兴奋劲也降下来了。 呀!李过暗叹一声,还没回聊天群,就又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是崇祯皇帝又发来了私聊:“这样,你们就多留些天,静观其变!” 一见这份旨意,李过的脸色顿时就白了,他出了聊天群,看了班点一眼后,就立刻回到聊天群回答崇祯皇帝道:“陛下,班大人已经答应了固始汗,说是没问题,明日一早就要准备启程回大明了。” 一见这个答复,崇祯皇帝不由得眉头一皱,随后决断道:“为了达到我大明利益的最大化,明天不能回。但不能太直白地直接说要留几天,这样会让固始汗知道我们明白了他的用意。因此,你们必须找个不能拒绝的理由继续留着才行。至于什么理由,你和班点两人合计一下,然后报给朕知!” “遵旨!”李过连忙答应一声,而后退出了聊天群。 班点已经没有了一丝兴奋,有点担心地看着李过问道:“怎么了?” 李过走到班点前面,蹲了下来低声说道:“皇上知道了上贡表的事情,不过皇上高瞻远瞩,看出了其中的蹊跷,有新旨意给我们……” 当班点听完了李过转述的皇帝旨意后,他才恍然大悟过来。之前是身在局中不自知,不过这一点拨,自然就明白过来了。 “啪”地一声,班点不由得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门,醉意早已不翼而飞,懊恼地低声说道:“要不是皇上提醒的话,明天就稀里糊涂地回转大明,就真得遂了固始汗之意了!” 不管是谁,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不管这种算计对自己有没有害,或者说有没有益处,心中都是不高兴的!更何况此时皇帝已经有明确的旨意,要给大明争取最大的利益,要多留一些天,静观其变。 班点和李过两人面对面,眼睛对眼睛,显然都在想,用什么理由继续留下来,却又不会让固始汗察觉是因为知道了他的用意而做出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后,班点脸上露出坚毅之色,当即决然说道:“我有法子了!” 李过一听,不由得大喜,连忙问道:“什么法子?” “唯有我这个大明使者有足够的理由无法动身,如此固始汗便无二话!”班点严肃而认真地说道,“比如我今晚饮酒过度,冻伤风寒!” 这时候,已经是初冬,这里的气温已经非常冷了。这种情况下,喝醉了的人,被冻感冒了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过一听,吃了一惊,连忙说道:“大人,还是末将来吧!末将是武人,身体强健,就算生病了也能痊愈的!” 班点虽然身体也不错,可他毕竟是文人,万一冻厉害了生病。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好不了都是有可能的!因此,李过有点担心,在佩服班点的同时,也连忙提出了这个建议。 班点听了,脸色还是那么严肃,摇摇头说道:“不行,我说了,我是大明使者,只有我生病了,固始汗才没法用任何理由催促动身。如果换成是你的话,搞不定他有别的心思。” 确实也是这样,李过只是一名护卫武将而已,身份根本不能和当使者的班点相比。对于这点,李过自己也知道。可他还是有点犹豫。毕竟对于这事,如果说得严重点,大人这是在冒生命危险了。 “此事我有很大责任,自然得由我一肩扛之!”班点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盖着的羊毛毯子,“不要犹豫了,你回报给皇上,就是已有办法解决,请皇上放心!” 看着班点大步走向门口寒冷处,因为受冷而有点哆嗦,却又毫不犹豫地坚持走过去的背影,李过第一次从心底涌起一股对班点的敬佩之情。稍微一犹豫之后,他便立刻进入聊天群,拍了一张班点在门口寒冷处受冻的照片,发给崇祯皇帝同时禀明了解决方法。 还有一个欠更,明天还了。 692 明国要报大腿 其实,崇祯皇帝一开始就想到了用这样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他在后世的时候,就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有一段剧情,一个皇子为了装病,硬是在冬天洗冷水澡把自己整感冒到卧病在床了。 不过他又知道,在明末这个时代,生病其实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哪怕在后世来说很普通的冻伤感冒,也是比较难治愈的。如果抵抗力差的,医治不及时的,甚至被伤寒夺去性命都不是奇怪的事情。 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崇祯皇帝并没有把这个方法说出来。不管是某些人认为有所谓的圣母情节也好,还是不配当这个皇帝也罢,至少他自认为,他来自后世,无法在这种背景下要求一名为明国劳心劳力的臣子去做这种事情。就算这事儿不成了那又怎么样,明国的强大,并不是靠着和硕特部臣服还是卫拉特部臣服就能达到的。 不过如今班点既然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他倒也不会阻拦。记下这个臣子的名字,有功赏之,这就是他打算做的。 第二天一早,固始汗便早早起来,甚至还催了鄂齐尔图,又叮嘱了他一些去明国出使的事情,便准备举行欢送宴会送明国使者返程。谁料这时,底下人来报,说明国使者卧病在床,无法起来了。 这一听,固始汗顿时大感意外。昨晚都还一起把酒言欢,好好的怎么就卧病在床了?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找了借口留在这里吧? 他这么想着,连忙带着鄂齐尔图和族内医师赶紧过去探望。 这一去,他才发现自己想错了。那明国使者果真是卧病在床,还发烧流鼻涕,一看就知道,该是昨晚冻到了。 “真是让大汗见笑了!昨晚很是开心,多饮了几杯,没想就不小心冻到了,这耽搁了行程,真是……”班点苦笑着对固始汗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就撑一下,尽早返回明国,以免夜长梦多……” 之前固始汗催促尽早返程的理由之一,就是说部族内还有不同意见,以免夜长梦多,早点生米煮成熟饭的好!班点这么说,就是因为有这个原因。 固始汗心中也是苦笑了下,你都病成这样了,我要还是让你带兵赶路,要是半路就挂了,那就没法交代了! 这么想着,他连忙劝慰道:“天使不必如此着急,这里离明国京师十万八千里,且先把病养好了再回去为好!” 班点听了,在再次致歉之后,只好勉强同意。这事,就这样解决了。 其实,如果固始汗真得不顾他的身体而强行让他启程,那也是有法子应付的。生病着,路上自然走得慢,走走停停之下,其实和待在和硕特部王帐也没多大区别。 固始汗倒没有怀疑班点这病是故意的,毕竟他也知道班点昨晚确实喝多了。在感慨一句“喝酒误事”之后,唯有吩咐医师拿出十分本事,尽快治好明国使者了。 不过伤风感冒,就算是在后世,那也要一个星期左右才会好。而班点这里,就算真这么顺利,只要没达到目标,他完全可以再冻下,那这病自然就难好了。 土尔扈特部内王帐,和鄂尔勒克正在紧急和他交往的几个杜尔伯特部首领在沟通:“我派出的人已经有回报,说明国又派出使者了,不过没有来我们这边,去了和硕特部。” “怎么回事,按理来说,明国离我们两个部族更近啊!”杜尔伯特部的一名首领立刻疑惑地问道,“上一次明国使者出使的时候,可是先来我们两个部族的,这一次怎么直接绕过我们两个部族,去了和硕特部了?” “你说那明国使者是什么意思?固始汗那边又会是什么态度?”另外一名杜尔伯特部的首领也很有疑虑道,“上一次的结果,好像固始汗并没有答应什么,只是拿捏着,似乎并不怎么对明国有意思,这次会怎么样?” 和鄂尔勒克听着他们说话,并没有立刻说话。他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有这样的事情。以为明国可能的反应,是和上次一样。如此一来,他派人探听到动静后,就打算立刻大礼把明国使者迎过来,答应明国互市的要求,这样就先一步和明国示好,有利于土尔扈特部。 可是,他没想到,这一次明国是直接绕过了土尔扈特部和杜尔伯特部了。这就让他有点急了,顾不得撇开杜尔伯特部,连忙把他们找了来商量这事。毕竟他们对上和硕特部时,一个部族就不够看了,必须联合起来才有那个本钱。 过了好一会,在杜尔伯特部都疑问了之后,和鄂尔勒克才缓缓地分析道:“明国使者到了和硕特部之后,和固始汗到底说些什么,绕开我们两个部族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也不好猜。先等上一等,不久之后便会有消息!” 卫拉特蒙古的这几个部族,互相之间有争斗,有和亲,他们的关系就像妯娌之间,又争又吵又要一起过日子。因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和鄂尔勒克的打算,就准备听听他安排在和硕特部的内线会送来什么消息。 听到杜尔伯特部的这几个首领问得急,他又不得不分析道:“明国这么做,我想很可能是知道了什么,因此想趁着大胜的本钱,去讨好和硕特部,期望能让固始汗改变对明暧昧不清的态度,表露出一个明显倾向明国的态度,以此来遏制我们再有卜石兔鼓动起来的念头。”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杜尔伯特部的几个首领纷纷点头,“毕竟固始汗是我们卫拉特部的盟主,如果明国取得固始汗的好感,用固始汗来压着我们,那我们就不好随意对明国动刀动枪了!” 听着他们附和自己的看法,和鄂尔勒克便点点头道,“固始汗精明得很,他很可能会趁机从明国身上敲一大笔财富,或者迫使明国答应给出大量的好处,才会表明对明国和善的立场。因此,我们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一切等有消息了再说!” 今天应该还有两章,不过都要等下班回家码字了,加上一更的话,就还掉欠更了。 693 此事必有蹊跷 杜尔伯特部的几个首领听了,都是点头。不过也就在这时,却听到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到门口停住。只过一会,和鄂尔勒克的亲卫就冲进了蒙古包内,脸上明显带有吃惊的神态,大声地禀告道:“大汗,固始汗要向明国上贡表,臣服明国了!” 这话一说完,蒙古包内几个人都愣住了。他们互相看看,没一个人相信,都是难以置信的脸色。 和鄂尔勒克皱眉一皱,立刻确认道:“你说什么?” 于是,那人就又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他看了那几个杜尔伯特部首领一眼,而后声音低了点道:“消息千真万确,不会有假的!” 和鄂尔勒克一听,就知道是自己在和硕特部那边的人传过来的消息,他立刻站了起来,快速往外走了几步后才想起,就转身对杜尔伯特部的那几个首领说道:“诸位稍等,我去去就来!” 说完之后,他立刻转身,一点时间都不耽搁,立刻出了蒙古包,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几个人。过了好一会,他们回过神来,就不由得议论了起来。 “会不会说反了,固始汗怎么可能臣服明国呢!” “对啊,就算卜石兔被明国灭了,可固始汗又怎么能与卜石兔相比。就算五个卜石兔,都不可能是固始汗的对手!以固始汗的实力,不可能怕明国的啊!” “以我之见,这其中必有蹊跷!” “喂,你们说,会不会是卜石兔骗了我们,其实明国还是很强大的!” “哦,如果固始汗真得臣服明国的话,那你这种猜测十之八九是对的了!” “……” 他们正在议论纷纷了好一会后,和鄂尔勒克终于回来了。只见他皱着眉头,大步走进之后,也不坐回自己的主位,就走到他们几个人面前,脸色凝重地说道:“固始汗向明国臣服一事,千真万确!” 这几个人一听,这下确信无疑,而后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和鄂尔勒克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皱着眉头,紧闭着嘴,低着头不说话。 这几个杜尔伯特部的首领一听,知道他在考虑这事,便不敢打扰,只是看着他。他们几个人,是唯和鄂尔勒克马首是瞻。特别是像这样大的事情,他的决定非常重要。 过了好一会后,和鄂尔勒克猛然抬起头来,脸显坚毅之色,几乎是用斩钉截铁地语气说道:“固始汗是我们卫拉特蒙古诸部的盟主,既然他都臣服明国,那我们也要跟着臣服明国!” 一听这话,显然答案有点出乎意料,在稍微一愣后,杜尔伯特部的几个人顿时回应了起来。 “什么?我们也臣服明国?” “好,我听大汗的!” “真要这样做么?” “……” 听到议论纷纷之声,和鄂尔勒克伸手虚按,让他们闭嘴,而后阐述他的理由道:“我们肯定是比不过固始汗吧?固始汗肯定从什么渠道,或者从哪里了解了明国的虚实,知道明国不能得罪,又或者从之前那一战中发现了什么,所以一改前态。既然他都臣服了,那我们为何不臣服?难道我们的实力还能比和硕特部更强大?而且你们不知道,固始汗这一次从一开始就隆重迎接了明国使者,到后来更是决定派鄂齐尔图前往明国京师上贡表。”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又脸色严肃地说道:“鄂齐尔图在和硕特部的身份,相信你们都知道。另外你们别忘记了,我们在明国那边的印象,可能因为之前的原因并不怎么好。如果不表现得好一些,明国对我们的印象又怎么可能改观?”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点头,这是正理! “你们不知道,固始汗还想着瞒着我们,就他和硕特部上贡表而已,催着明国使者上路,只是不巧得是,明国使者感染风寒卧病在床,没法启程。”和鄂尔勒克扫视着面前几个人的眼睛又说道,“长生天给了我们时间,让我们能将功补过。事不宜迟,我们应当备下大礼前去拜见明国使者,表达我们部族的臣服之心!” 说完这话后,他看到面前几人中,有几个好像有些犹豫的样子,便当机立断道:“不管你们想不想,反正我土尔扈特部是准备这么做了!” 说完之后,他转身回主位坐下,而后唤来亲卫,就他刚才说得这事开始付之实施起来。那几个杜尔伯特部首领一见他是来真的,便不敢再犹豫,纷纷告辞,而后赶回自己部族去了。 没过两天,在准葛尔部王帐内,其首领哈喇忽剌对其长子巴图尔珲说道:“就算明军把土默特部灭了,和我们也没多大关系,远着呢!此事就这样吧,不用说了!” 巴图尔珲听了,觉得也有道理,毕竟明国实在是有点远了。他正要出去时,忽然有亲卫进入帐内,把固始汗隆重接待明国使者,并准备上贡表,臣服明国的事情给禀告了一遍。 这一下,不管是刚顺从了的巴图尔珲,还是年老了的哈喇忽剌,都忍不住惊讶了。固始汗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就必须要认真对待了! 思来想去,商量来商量去,他们觉得此事必有蹊跷。很有可能是固始汗那个精明的人知道了什么事情,因此才会这么做的!两人对于固始汗抛开整个卫拉特,而是以和硕特部的名义上贡表,更是猜疑甚多。 不过不管如何,或许是准葛尔部足够强大,因此,他们倒还没有想法也要臣服明国。一直到接下来,信使又带来消息,说土尔扈特部和杜尔伯特部也先后前去求见明国使者,也要臣服明国时,这父子俩终于不得不考虑这事了。 没过多久,固始汗就郁闷了。先是明国使者喝酒误事,而后土尔扈特部和杜尔伯特部竟然如同闻到了腥味的猫一般,还动作那么快地跑来拜见明国使者,也表达了臣服明国之意。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明国使者的病情有了好转之时,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今天有事情耽搁码字了,还有一个欠更,明天还。感谢fugudoku的打赏! 694 不战而屈人之兵 要说固始汗最忌惮的人,就莫过于准葛尔部的哈喇忽剌了。 虽然哈喇忽剌年纪已经很大,可他在卫拉特部被和辉特部统治的时候,第一个起兵反抗,虽然第一次战败,只他一个人逃了回来,可终归是打响了反抗的旗帜。也是到了后来,固始汗和哈喇忽剌联合起兵反抗,才击败了和辉特部,从而获得了独立。 因此,哈喇忽剌年事虽然已经高,但固始汗却一直提防着他的。没想到,他觉得哈喇忽剌如此自傲的一个人,竟然也派了他的长孙过来拜见明国使者,也表达了臣服之意,这实在有点出乎意料。 固始汗自己一个人待在蒙古包内,静静地把前后事情都捋了一遍,不由得暗自埋怨,都是那一晚喝酒误事!那明国使者也是,高兴归高兴,这喝多了就不好了啊! 不过还算好的是,明国使者终归是快痊愈了。否则要是生病死在和硕特部的话,那就会有不少麻烦了! 想到这里,固始汗忽然想起明国使者的病情反复,眉头一皱,立刻传令医治明国使者的那名医师,仔细一问病情之后,他不由得又有点怀疑,该不会这明国使者是故意受冻生病而拖延的吧? 他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忽然之间,他不由得猛拍了下自己的膝盖,暗恨道:“看这明国使者,之前一直以为是个才能一般的人,没想到隐藏地如此之深,看破了自己的用意却不动声色,继续和自己虚与委蛇,而后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拖延时间,为他明国获取了最大的利益。如今整个卫拉特部在名义上臣服明国已成定局,就算自己醒悟也是无用了!” 这么想着,固始汗又转而佩服起这个明国使者了,他不由得又想着,要是像这个明国使者这样的人多的话,明国不强大都不可能!看来自己做出的选择,应该是正确的! 他却不知道,班点其实还真是被他给算计了,欢喜坏了,那想过其他三个部族也会臣服明国。都是远在万里之外的崇祯皇帝旁观者清,从而一举看穿了他的打算,点醒了班点后才有如此的局势形成! 这不,大明使者养病的营帐内,就班点和李过两人,他们俩正在低声笑谈着事情。 “真是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英明神武,一下看穿了固始汗急着催我们走的用意。看看,如今卫拉特其他几个部族也都要臣服我大明,真是天佑大明啊!” “班大人也是果断,您这一病可是值了!等回到大明之后,必定高升,末将先恭喜了!” “呵呵,李游击的功劳也是不小,回去论功行赏,必定也能往前走一走了,同喜同喜!”班点笑呵呵地说道,“不过真要说起来,卫拉特蒙古都能臣服我大明,首功还是皇上的!这一点,我们可不能忘了!” 李过一听,当即笑着说道:“这个末将怎么可能忘呢!” 说到这里,他问班点道:“大人,您如今身体差不多就要好了,可要定下返程的日子,这样末将也能禀告给皇上,让皇上能放心?” 班点一听,立刻点头。卫拉特蒙古既然都已经表示了臣服,那留在这里就没有多大意义,反而有可能夜长梦多,事情出现反复就不好了。 于是,没过多长一会,崇祯皇帝便收到了班点他们返回的消息。吩咐一句路上小心之后,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卫拉特蒙古臣服大明,不管他们是否真心,至少对河套的威胁暂时解除了。而河套最为艰难的就是头几年,只要时间拖下去,就算卫拉特蒙古诸部后面有反复,那也不怕他们了! 河套问题得到解决,那也等于是秦晋两地的灾荒能得到有效控制,历史上源自这两地的流贼,就不会如同历史上那样出现并去祸乱中原地区了。这么算来,内政算是有了个初步稳定的局势,不用像原本的历史上一样,大明国内到处烽火,而后对外又在四处开战。那种局势下,不那个王朝经得起折腾! 另外,卫拉特蒙古的臣服,还有另外的好处。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点了海兰珠的图标,私聊她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要听不?” 海兰珠得到系统提示,进入聊天群,有点好奇地问道:“什么好消息?难道你们明国又打赢了清国了?”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崇祯皇帝会告诉她什么好消息。其实,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说,也不能算多好的消息,毕竟和她关系又不大,除非是……是…… 想到这里,她的脸就不由得红了,不敢往下想! 崇祯皇帝那会知道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海兰珠往某些方面想去了。他回答海兰珠道:“哦,打赢了清国倒也有这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的战事,没杀什么建虏,他们听到大明占领了旅顺后,金州建虏就闻风而逃,已经逃过了小黑山,我大明不费吹灰之力就光复了金州了!” 一听这话,海兰珠顿时愣住了。她有点难以置信,清兵对上明军,竟然到了闻风而逃的地步?虽然她不是很清楚金州在哪里,可听这个名字,也肯定是个大的城池。难道是明军对清军连续作战的胜利,终于打击到了清军的士气,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你们汉人不是经常说,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可是了不得的本事。”海兰珠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就顺着心意说道,“陛下还说这不是什么大的战事,那什么样的才算是大的战事啊?” 崇祯皇帝一听,好像海兰珠的话中,有一种酸味,在说自己装逼了!这可不行,自己还真没装逼的意思啊! 这么想着,他便回答道:“灭掉建虏的有生力量,越多越算大的战事。你要说不战而屈人之兵,那也轮不到金州这次!” “还轮不到金州这次?”海兰珠反问了一句,似乎发觉了什么,就连忙追问道,“难道还有另外的事情,也达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感谢1456126439的打赏! 695 决断 崇祯皇帝就等着她这句话了,当即接口回答道:“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是卜石兔竟然敢派人追杀朕派出去的使者,朕一生气,就派兵把卜石兔杀了,顺便灭了土默特部……” 海兰珠一听,吃了一惊,土默特部就这样灭族了?这可是个大消息,必须立刻告诉额祈葛才行。要论实力的话,其实科尔沁和土默特部差不多。甚至在辉煌时候,土默特部在俺答汗时期是可以碾压科尔沁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不由得有点感慨,一个部族就这样没了。 不过海兰珠马上回过神来,不是在说不战而屈人之兵么,可这不是打了么,又怎么算不战而屈人之兵? 正在这时,就看到崇祯皇帝又发过来剩下的信息:“……卫拉特蒙古诸部已经正式向我大明表示了臣服之意,已经派出使者来我京师上贡表!” “什么?卫拉特诸部?哪几个部族?”海兰珠又是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是杜尔伯特部还是胡谢尔部?总不可能是土尔扈特部吧?” 在她看来,卫拉特四大部族中,杜尔伯特部最弱,实力可能和西逃之后的察哈尔部差不多,而胡谢尔部更是在卫拉特诸部中排名靠后的部族,远不如在卫拉特蒙古诸部中排在第四位的杜尔伯特部。 不过她又想着,如果只是这两个部族的话,从崇祯皇帝的意思来看,似乎还不会值得他特别重视,以致来和自己说这事比清国放弃金州还要大。于是,她就又猜测有可能土尔扈特部也表示臣服了! 但她想想,总还是有点怀疑,毕竟土尔扈特部可不弱了,都能排进卫拉特诸部中实力第三的了,要说实力,估计还比科尔沁族要强一线。这样的部族,又远在西域,应该没必要向明国臣服吧? 谁知这时,崇祯皇帝又回复了她的话:“不是,朕所指的卫拉特部,是指整个卫拉特部,不止是你说的这几个部族,还有和硕特部和准葛尔部等等,全都臣服我大明,向我大明上贡表……” 海兰珠看到,顿时惊呆了。要知道整个蒙古大概分为三个部分,即东部的察哈尔部,中部的喀尔喀部和西部的卫拉特部。这其中,察哈尔部除了本族之外,其实还包括了科尔沁他们这些部族在内的,一如卫拉特部包括和硕特部,准葛尔部等等。 如今崇祯皇帝说整个卫拉特部都臣服了,那岂不是说,整个西部蒙古都臣服明国了。看着大清从兴起之后一直和东部蒙古打打杀杀,可哪怕到现在,也没有完全让东部蒙古都臣服大清啊!这么一比起来,明国不声不响,忽然之间就让西部蒙古都臣服了,这……这里面是不是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庞大的明国,实力到底有多大? 这么想着,她再也呆不住了,也不再和明国皇帝对话,就退出了聊天群,匆匆地去找她额祈葛了。 崇祯皇帝等了一会,没见海兰珠回复,便觉得有点无趣,就也退出了聊天群去了。 蒙古包内,布和正和他儿子吴克善在议事,见到海兰珠一脸惊容地闯进去,不由得吃了一惊,立刻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 “额祈葛,卫拉特诸部全都向明国上贡表,臣服了!”海兰珠用非常惊讶的语气,盯着布和大声地回答道。 “什么?”布和一听,下意识地不信,就又确认道。 吴克善更是摇头,对他妹妹说道:“别大惊小怪的,是不是卫拉特诸部中的那些小部族向明国示好了?” “不是,不是!”海兰珠连声否认,而后再次大声说道,“是整个卫拉特诸部,包括了四大部族,杜尔伯特部,土尔扈特部,准葛尔部以及和硕特部,全部都臣服大明了!” 这么详细而又言辞凿凿地一说,布和和吴克善顿时惊呆了,甚至吴克善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而不自知。 过了好一会后,布和才回过神来,虽然他觉得还是难以置信,可海兰珠都已经如此强调,那肯定是没错了! 他当即皱着眉头,垂了脑袋,看着地面,默默地想起了事情。而吴克善回过神来后,看看他妹子,又看看他额祈葛,那脸上的惊容,始终未曾消退。 海兰珠自然知道这个消息有多震撼,因此对于她额祈葛和大哥的表现,并不感到奇怪。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等待。蒙古包内,顿时显得异常安静。 过了好一会后,布和似乎老了一些,不过也好像放下了什么,他对海兰珠说道:“卫拉特诸部的人什么时候到明国京师?” “这个我没问。”海兰珠有点意外,当即摇摇头说道。 布和听了,吩咐她道:“你和明国皇帝联系下,确认下什么时间,而后向明国皇帝请求,就说我科尔沁族也有意臣服明国,想和卫拉特部一起进献贡表,只是如今这种局势下,我希望这个消息不要曝光,科尔沁可以在暗地里为大明效力!” 如此明确地表态,这也说明,布和已经下定决心了!海兰珠一听大喜,她一直努力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连忙答应一声,就进入聊天群去找崇祯皇帝了。 而吴克善却听得又是吃了一惊,他连忙问道:“额祈葛,要我们真投靠了大明的话,那姑姑和妹妹怎么办?” “唉,为了我科尔沁族的未来,还能怎么办?”布和叹了口气,看着吴克善,意气稍微有些低落地回答道。 吴克善听了,也是跟着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以前面对大清的时候,一直节节败退的明国,却犹如一头睡狮,突然醒了过来,让大清屡屡吃亏,如今更是强大到,让西部蒙古诸部都臣服了。在这样的大势下,要想保全科尔沁,自然要及早投靠明国才行了。姑姑和妹妹,就只能牺牲了! 这时,海兰珠从聊天群中退出来,对布和说道:“额祈葛,皇帝不在,应该要等会才能有回复!” 布和和蔼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让海兰珠先行回去,而后,他才严肃地看向吴克善道:“对于刚才这事,我还有事情要交代你!” 今天还有一个欠更要还! 696 瓮中之鳖(第三更) 吴克善一听,有点不解地望着布和,不知道要说什么事情。 只见布和严肃地对他说道:“我打算让你暗中前去明国京师,记住,一定要确认卫拉特蒙古诸部,特别是和硕特部和准葛尔部都有人来献贡表,如此你才能提第二件事情!” 吴克善一听,心中明白额祈葛所谓的第一件事是向明国上贡表,可这第二件事是什么,他又不知道了。 也不用等他问,就见布和往外面看了一眼后,又迅速转回头对他说道:“你必须在上贡表的时候,向明国君臣提出,希望明国皇帝能纳海兰珠为妃!” 一听这话,吴克善立刻就明白了布和的用意!不过不管如何,他都有点惊讶。 要知道,之前和清国皇帝和亲,都是跳过了海兰珠,宁愿让布木布泰嫁给皇太极也由着海兰珠不嫁的。可这一次,布和竟然没有事先征询海兰珠的意思,就这么决定了! 他稍微有点犹豫,便问道:“要是海兰珠不同意呢?” “你看不出来?她对明国皇帝很有好感的!”布和一听,微笑着说了句,而后脸色又严肃了起来道,“再说了,她也大了,这年龄已经是老姑娘了,可不能再由着她了。能做明国皇帝的妃子,也是她的福分!记住……” 说到这里,布和忽然稍微提高了声音,用比较严厉地语气说道:“你要向明国君臣表明一种态度,只有娶了海兰珠为妃,我们科尔沁族才能完全放心,会真正为明国所用!” 吴克善听了立刻点点头,对于这点,他自然是明白的。 布和见了,稍微一想,便又叮嘱道:“你还可以向明国君臣婉转说明下,明国皇帝要是娶了海兰珠的话,不但我们科尔沁族会放心,也能安抚东部蒙古诸部的心,明白么?” 吴克善点点头,就目前外人看来,科尔沁是大清最忠实的盟友,明国要是计较以前的事情的话,第一个要追究的,也肯定是科尔沁族。可如果明国皇帝都能娶科尔沁的女人为妃子,那其他蒙古诸部,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于是,两人有密谋了一番这些事情的细节。而后就等海兰珠得到卫拉特诸部使者到明国的确切时间,就让吴克善同样出使明国。 而布和的女婿加妹夫,清国皇帝皇太极,则压根就不知道被他最亲密的盟友给抛弃了。此时的他,还在沾沾自喜。 崇政殿内,就见皇太极笑着对奉召而来的范文程说道:“明军果然入瓮了!小黑山那边损失了二十多骑探马,直达金州外围刺探军情,发现明军果然已经大规模进驻金州了。看旗号,正是登莱巡抚所领的东江军!” 范文程一听,立刻甩了马蹄袖,带着欢喜之色打千恭贺道:“奴才先行恭喜陛下了!只要再过些时日,天气再冷一些,海面便会开始结冰,那时候金州的明军就是瓮中之鳖,就算我们大清不直接攻城,就是围也能围死里面的明军!至少短期之内,不用再顾虑东江军了!” 卢象升所率领的东江军,犹如一根毒刺一般,时常冷不丁地刺得皇太极疼得哆嗦,如今好了,只要把东江军一网打尽,辽东这盘棋就又活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皇太极就忍不住把知道情况的范文程召来,说上一说,以解心中痛快之意! 君臣两人,据都欢喜了一阵后,皇太极才又说正事道:“沈阳城内,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虽然没说什么方面,范文程却是知道,皇太极所指,乃是是否有皇亲贝勒在背后就金州事情,议论诽谤皇太极。 这么想着,他立刻就收了笑容,认真地回答道:“奴才暂时并未听到有什么风声!或许是大家伙儿皆都知道陛下绝非那种人,所以他们都信陛下!” “呵呵!”皇太极听了一声冷笑道,“这不可能!还是时日短了些,等再过点时间看看,朕相信某几个人就算自己不说,也会让他底下的人跳出来说的。你要不信,就看着好了!” 范文程感觉这话难接,就只好低着头,弯着的腰更弯了一点。 皇太极见了,也不再提这事,而是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情道:“朝鲜多尔衮又来了个奏折,说多铎病情稍微好了些,但朝鲜那边乱贼横行,犹如野火,烧之不尽。他目前正在四处镇压,暂时无法回转辽东!” 说到这里,他呵呵一声冷笑,看到范文程没说话,就又继续说道:“另外,那支新出现的明军,他大概探听出了一点消息,好像说是明国皇帝亲自组建的新军,为首那人,是关宁曹文诏之侄曹变蛟,一个才二十一岁的毛头小子而已!更多的细节,得要去明国京师那边查探才能知道了。”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皱,声音冷了点道:“上次宁完我派人回来了一次,却没有提及这新军。按理来说,他不可能不说吧?这其中有什么缘故,朕感觉有点蹊跷!” 听到这话,范文程略微一想,便奏道:“陛下,或者是他以为明国皇帝组建新军,只是赵括般纸上谈兵而已,不值得一提而已?又或者是,他想探听出更为详细的消息,所以消息送来就耽搁了?” “按理来说,距上次的消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也该有消息要传来了。朕再等等看,要是还等不来消息的话,还得往关内派些可靠的人才行!”皇太极对范文程的话不置可否,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说道。 说完这个后,他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而是继续说道:“朕还派了白养粹去买红夷大炮,可还有两个来月就又要过年了,他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没用的废物!” 说到这里,他看着范文程,吩咐他道:“这样,你去找佟养性,由你们两人去汉人工匠中寻找能铸炮之人,试着铸炮看看!” 建虏自然也有大炮,可最大的就是大将军炮,至于红夷大炮,则是一门都没有。不过皇太极总想着,炮是差不多的,既然等不到白养粹及时买炮回来,那就自己试试看了。 之前的欠更就还了,不过推荐票多了800,那明天就还有加更。 697 水师安排 皇太极说完之后,转头看向金州方向,冷笑一声道:“朕让金州守军撤退之时,早已把火炮都运走了。东江军并没有火炮,就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也没法从明国再运火炮到金州。等到天寒地冻,海面结冰之时,光是用大将军炮,朕就不信轰不塌那金州城墙!” “陛下英明!”范文程听了,立刻凑趣地恭维一声道,“既然已经挖了坑让明军跳了,又岂能没有法子对付入瓮的明军!等到深冬剿灭东江军之时,陛下之威望,必能如日中天,也不用再担心蒙古诸部盟友生出异心!” “哈哈……”皇太极闻言开心地哈哈大笑,那胖脸上的眼睛原本就小,这么一大笑起来,就看着像闭了眼睛一般,“打仗又岂能计较一时之得失,就算那卢象升再是厉害,如今看来,也只能是朕,是我大清笑到最后!” “阿嚏”远在旅顺的登莱巡抚卢象升忽然打了个喷嚏,不过在场诸将没人敢笑,他身后的魏木兰更是担心地看了下他,中丞大人这么强壮的身体,不会是感冒吧? 卢象升则像没有这回事一样,又严肃地对大堂内诸将,严肃地说道:“诸位,估计再有半个多月,海面就会开始冰封。到那时候开始,水师无法来往。因此,按皇上旨意,新军必须在冰封之前进行登陆,偷袭盖州并坚守之。算算时间,也该是差不多了!” 新军早已到达旅顺,休整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为了保证登陆后的战斗力不弱,这些天内,一直在旅顺港口,就按照皇上说吩咐地,在进行登陆演练。 当然了,这种演练作战,根本就不能和后世的登陆战相比。在这个时代,海边根本就没有防御。演练的目的,是让明军能快速登岸,而后有条不絮地立刻展开行动,不至于在海滩上乱糟糟地乱成一团,耽搁时间。 此时一听卢象升的话,堂下站着,最前面的一左一右两人,即新军师将曹变蛟和师监冯德华两人,立刻抱拳说道:“请中丞大人下令!” 他们两人这么一表态,新军一系的将领和监军纷纷跨步出列,跟着齐声回道:“请中丞大人下令!” 看着他们的战斗情绪高涨,边上站着的郑芝龙心中暗赞一声,不过表面没说什么! 正在这时,就听卢象升点将道:“福建水师郑参将何在?” “末将在!”郑芝龙一听,连忙出列。他的兄弟郑芝虎和郑芝菀也跟随出列,同样抱拳等待将令。 卢象升看着他们,面容严肃地下令道:“按皇上旨意,你们福建水师运送新军登陆之后,就可以直接返回福建,前往福建巡抚孙中丞帐下听令。” 郑芝龙听了,稍微一愣,不过心中欣喜,立刻应道:“末将遵命!” 听到这话,卢象升又给他们透露消息道:“你们不在,闽粤沿海的海盗有死灰复燃之势。特别是一个叫刘香的海盗,声势颇大,严重阻扰了朝廷开海大计。皇上已经下旨给孙中丞,等你一到,便水陆两路,一起进剿,如有必要,还可以联合红夷和佛郎机人的力量。皇上的意思,最多明年一年时间,必须给大明沿海一个清静!” 郑芝龙一听,稍微吃了一惊,听这个意思,好像红夷和佛郎机人都会听朝廷的话,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朝廷手中掌握的水师力量就大了! 不过他马上明白过来了,肯定是朝廷开海禁这个事情,符合红夷和佛郎机人的利益,这样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和大明买卖货物了! 至于那刘香,郑芝龙心中一声冷笑。以前也拜过把子,不过却是一个鼠目寸光之人。虽然手下人多,背后还有粤地豪强撑腰,却也没什么可以顾虑的。朝廷调动了如此之多的力量,还怕不能轻松剿灭了他! 这么想着,他立刻又大声回应,表示谨遵朝廷之令,必定全力以赴,剿灭海盗,不负皇上之厚恩! 边上站着的登莱水师统领李芝奇,一直冷眼旁观。自从上次被罚抄“同袍”两字,抄得死去活来之后,至少在明面上,他已经非常收敛,不会再撞着郑氏兄弟就怼。可要说就冰释前嫌,这个海岛出身的武人并没有那么大的胸怀。 此时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心中就忍不住讽刺,就剿灭一个刘香,还要朝廷帮你出动红夷和佛郎机人,你羞不羞? 忽然,他心中一动,就立刻出列抱拳向卢象升奏道:“中丞大人,冬季北方结冰,登莱水师几乎没有用武之地。末将请命,可前往南方协助剿灭海贼!” 卢象升一听,稍微一愣,这事儿之前没有想过。不过这种跨区域调动兵马的事情,他作为登莱巡抚,是没有这个权力的。 郑芝龙这边见李芝奇跳出来提这事,心中很是了然,这家伙肯定是想回去一次,向那边的那些故人显示下他的存在。让那些人看看,他李芝奇不但没死,反而当了登莱水师的统领。 不过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中又立刻告诫自己。此次回去剿灭海贼的事情,必须得尽力才行,否则要是皇上不满意的话,还真有可能把这混头调过去的。至于这一次,呵呵…… 一如郑芝龙所想,卢象升很快摇摇头道:“登莱水师还是要留在登莱,征战了一年,趁着冬季好好休整一下。皇上已有交代,水师这边,必须趁机整顿,总结经验,来年还要扩大规模的。” 一听要扩大水师,李芝奇不由得高兴了,他拿眼角瞅了边上的郑芝龙一眼,而后带着一丝兴奋,大声回应道:“末将遵命!” 吩咐郑芝龙的这些事情,只是题外话而已,水师的事情讲完之后,卢象升就重点开始讲解冬季作战,主要是讲盖州和金州互相配合的一些细节。 等这些细节上的事情都商量完毕之后,卢象升看看边上站着的魏木兰,见她没什么反应,便知道皇上那边没有新的旨意,就严肃地大声下令道:“明日一早,新军登船出发!” “遵命!”曹变蛟和冯德华等人,立刻兴奋地抱拳领命。 698 强调 军议结束,天色已近傍晚,旅顺这个基本上全是大明兵卒的港口,几乎就没有什么喧哗,甚至可以说比平常都要安静。所有的军卒,都在抓紧时间休息,明天开始,又要开始一场新的征程了! 在旅顺城里的一个大房子内,郑家三兄弟都围在火塘边,并没有去休息。 “这北方的冬天,真是冻死个鸟!”郑芝虎抱怨着道,“我手下兄弟有五六十人冻伤了!” 郑芝龙听了,瞧了他一眼道:“也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南方了,抱怨什么?” 说到这里,他瞧了一眼坐边上,不声不响在看着火塘的郑芝菀,而后又转回头看着郑芝虎说道:“这次来北方一趟,也算是开阔了眼界!说起来,大明实在是大,以前我们对朝廷的认识,真得是挺片面的!” 听他说起这个,郑芝虎不做声了。 确实,以前的时候,总觉得朝廷官军就是一群废物,根本就不怎么放在眼里。可这一次,不说皇帝亲自组建的新军,那军纪实在是让人望尘莫及,这就不比了。 就算那东江军吧,一个个穿得全是补丁的军服,可他们拼起命来,却也是凶悍的很。陆地上的骑军,特别是卢中丞的骠骑营,郑芝虎自己感觉了下,如果在陆地上,自己就算把手下精锐都抽出来对抗,也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正在想着,郑芝龙又说话了:“你们发现没有,皇上掌握了千里眼顺风耳般的本事,这是最为关键的地方。任何一地,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能立刻上达天听,而后皇上迅速做出反应。此等事情,历朝历代都未有过。建虏确实强大,可这方面却远远不如,也因此,就吃了大亏。如今盖州战事一起,建虏绝对又要吃一个大亏。大哥我敢断定,不出五年,辽事可定,你们信么?” “咦,大哥,你这话好像听得很耳熟啊!”郑芝虎一听,不由得挠挠后脑勺说道,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这时,郑芝菀抬头,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东江军嘲笑他们的仇人说过这个话的!”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袁崇焕说过!”郑芝虎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膝盖大声说道,“那要真这样的话,他岂不是死得很冤枉了!” 郑芝龙一听,横了他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脑子能不能多转转?袁崇焕所说的五年平辽和现在能一样么?他在的时候,辽东这边是怎么个形势?建虏都打到京师城下了,还五年平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我说得五年平辽,这功劳得归皇上,懂么?在建虏围攻京师之时,皇上力挽狂澜,你数数看,从去年年底到现在,一共干了多少事情,才有了目前这样的局势?” “这个我知道!”郑芝菀听到这里,接口说道,“我在京师呆的那个时候,还有在这边,听他们说起,大概都知道的。” 郑芝虎一听,眼珠子转转,就冲郑芝菀说道:“那你说说,我看看你有没有漏的?” 其实,他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平时压根就对水师以外的事情不感兴趣。此时听郑芝龙这么一说,就想知道,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也就耍了点小聪明。 郑芝菀听了,玩味般地瞧了他一眼,也不揭破,看向郑芝龙说道:“就辽事来说,我觉得皇上做得几件大事是,先用孙阁老代替了袁崇焕,用他的威望稳住了之前有些乱了的关宁军,而后不声不响突然之间,用千里之外的白杆军斩断了建虏的耳目,把大大小小的晋商抄家了不少,同时整顿了朝堂,也使得银子充盈了国库,使得朝廷有钱做事。” “而后,还提拔了卢中丞出任登莱巡抚,这个就不用说了,卢中丞大大小小的战事,足以说明皇上这个任命有多正确了吧?” 郑芝龙听得点点头道:“这些其实只是直观表面的而已,暗地里,皇上提供的军情,呀,神仙般地手段啊!” 感慨了一句后,他也没有再过多解释,脸色恢复严肃,非常认真地对两个弟弟道:“今天有感而发,唠叨了那么多,目的只有一个,朝廷开海禁这事,等回去后不得有任何抱怨。我们郑家的实力,在皇上面前根本就没有讲价的本钱,唯有一心为朝廷、为皇上做事,以后的荣华富贵才能有保证,知道么?” 还有很多,他没法和几个兄弟说,想起来北方之前的事儿,包括郑芝豹,遇到一点不满的事儿,就满口嚷嚷地要反了去,不把朝廷当回事!一想到这,他就很是担心,因此不得不非常郑重地强调这个事情。 郑芝菀兄弟俩互相看看,一起点头回道:“大哥放心,我们知道。” 对于他们两人,自己亲身经历过,感受过朝廷的强大,开阔了眼界,自然就知道,阻扰朝廷开海禁,独占海上利益的事儿,基本上是痴心妄想,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因此,他们倒也容易接受。 甚至郑芝菀在说完之后,还特意提醒道:“李芝奇那边有刘金生在,我们更是得小心才行!” 听到这话,郑芝龙点点头,略微有点恨声道:“这等本事,怎么就他有了,我们兄弟中,哪怕是手下那些心腹,要有一个有,那也好啊!” 郑芝菀听了,正要点头,忽然之间,整个人一下呆在了那里。 过了好一会,郑芝龙感觉差不多了,就吩咐他们道:“算了,早点睡吧,不能耽搁了明早的行动!” 郑芝虎一听,立刻站起来嚷道:“这种鬼天气,要是有个娘们暖被窝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发现郑芝菀还坐在那里,就对他说道:“还坐着干嘛,早点钻被窝吧,难道还真想别人先给你把被窝暖热了?” 听他这么一说,已经站起来的郑芝龙就感觉不对了,低着头问道:“在发什么呆呢?你有心事?” 谁知这话问完之后,却见郑芝菀抬起头来,满脸的惊喜。 感谢源哥梓,陈词爱滥调的打赏!其中陈词爱滥调打赏了10000起点币,按加更原则,是要加更两章,加上之前的一章,就是欠更三章,争取今天还掉! 699 我要发呆(第三更) “你干什么?坐着发呆还能笑出来?”边上的郑芝虎不明白了,不解地问道。 郑芝菀压根就不理他,站了起来后惊喜地对郑芝龙说道:“大哥,刘金生那手段,刚才我也有了。皇上已有旨意传下,调我到登莱水师了……” “啊?当真?”郑芝龙一听,非常惊讶地确认道。要知道,如果真有这能耐了,至少以后郑家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能直达天听,任何人没法阻扰,这可是大好事啊! 郑芝菀用力点点头,脸上的惊喜之色并未退去道:“当真!” “不会吧,你就在发了一会呆,就能有这本事?”郑芝虎有点羡慕嫉妒恨了,伸手拉着郑芝菀的胳膊,连声说道,“来来来,你也教教我,怎么个发呆法,我也要发呆一下……” “你个二货,闭嘴!”郑芝龙黑下脸,训了郑芝虎一顿,而后转头看向郑芝菀时,脸上又露出惊喜之色说道:“这真是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哦,对了,皇上让你去登莱水师?” “是的,估计中丞大人那边也得到皇上旨意了!”郑芝菀连忙回答道,“对了,刘金生也奉旨要调来我福建水师了!” 听到这话,郑芝龙稍微一想,便笑着说道:“没事,他来就来好了,反正你们都要按我刚才说得做,不要再对朝廷有什么不满,知道么?” 郑芝菀兄弟俩都点了点头,而后郑芝虎稍微有点畏惧地看了眼郑芝龙后,犹豫一会,还是忍不住拉了下郑芝菀的胳膊,带了那么一点相求的语气道:“好兄弟,你教教我怎么发呆好不好?你也知道的,我别的本事没有,发呆不会比别人差的……” 郑芝龙听得无语,要是真能发呆发出这本事,那就怪了!他提气大声喝道:“有完没完的,还发什么傻?” 郑芝虎终归是怕他大哥的,被这么一喝斥,终归不敢再问了,只是小声嘟囔道:“不教就不教了,我自己悟去……” 郑芝菀听得很是无语,自己这个虎哥,勇武是没任何问题,就是会犯傻,和那豹哥差不了多少。他回头看了郑芝龙一眼,而后转回头解释道:“不是你想得那样,这不是发呆的原因,是一种运气,皇上会选人,选中了我才能有这个本事的!” 郑芝龙在边上看到郑芝虎似乎还想问,就直接插话说道:“别啰嗦个没完,这是芝菀的福气到了,不是谁想有就能有的!” 而后,他拍拍双手道:“好了,就这样,芝菀,你去忙你的,芝虎,你去休息了,明天就都忙了!” 说完之后,他把两个弟弟都赶出了房间,只剩一个人时,他也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发呆到底有没有用的,反正不可能那么快睡,先去试试看好了!” 第二天一早,冬日从东方升起,寒风呼啸之下,旅顺城及港口却一下喧哗起来,无数的人从房屋中钻出来,各种军令传递,人来人往,或者是有过演练,或者是这样的次数多了,明军全都井井有条地登船开船。 登莱巡抚卢象升站在港口码头,郑重地对站他面前的两人说道:“此战关系重大,本官预祝旗开得胜,期待你们给建虏一个沉重打击!” “谢中丞大人吉言!”曹变蛟和冯德华两人大声回应,而后一起举手敬了个新军特有的军礼,就再没有犹豫,转身大步而去。 出乎建虏意料之外的盖州战役,正式启动了。 此时,远在朝鲜汉城的建虏大营内,有一排人被绳子捆着,跪倒在一个大的营帐门口。这些人,一个个身上穿得极差,补丁打得那都是,一看去,和大明的叫花子没什么两样。而且还都瘦骨嶙峋,不少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不一会,就见一排建虏过来,驱赶着他们进了大帐,喝令他们跪下之后,便对主位上那人禀告道:“主子,就是这些人!” 这营帐内除了主位那人之外,边上还坐着一个比他更年轻的,侧面则站着一名建虏将领。毫无疑问,这几个建虏就是多尔衮和多铎了,边上站着那位,则是英俄尔岱。 多尔衮挥了下手,让那几名亲卫退到一边,而后看着底下那些朝鲜人,冷着脸说道:“你们刚从倭国回来,谁要是能说说倭国的情况,并为我大清带路的话,本贝勒不但能给你们吃喝,还能保你们一个官职……” 这些人是多尔衮知道有朝鲜人偷渡倭国后,专门派人伏在那里抓来的。他这边对于倭国那边也打听了一些消息,并做好了出使的准备。可终归消息匮乏,对于目前倭国国内形势,他心中无底,也就期待着能从各种渠道多了解点情况,使得英俄尔岱出使倭国能成功。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有一名哆嗦着身子的朝鲜人抬头“呸”了一口,而后怒骂道:“去死吧,杀千刀的建虏,恨不得你们早死,最好坐船船沉,走路摔死,吃饭噎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多尔衮就阴沉着脸一挥手,就有两名亲卫上前,直接拖了这人出帐。骂声就在门口那突然中断,而后亲卫返回,手中提着那人的脑袋给剩下那些朝鲜人看了看。 这些朝鲜人之前就没一个敢跟着骂的,此时再看看那还在滴血的首级,一个个脸色格外惨白,恐惧之意布满了脸上。 “大人,小人愿意说,小人愿意说……”有一名年轻点的朝鲜人首先忍不住,连声说道。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跟着喊了起来,都表示要说,甚至有几个还说自己比别人知道得多什么的。 多尔衮听了,终于露出了笑容,脸色也和蔼了一点,当即吩咐他们一个个说来。 过了好长一会时间后,这些朝鲜人被解开绳子带了下去。大帐内,多尔衮感慨地说道:“没想到倭国竟然也变天了!现在主政的是德川幕府!”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英俄尔岱,脸色变得有点沉重道:“你这次去倭国,恐怕不是很乐观!” 700 云南的基本情况(第四更) 按照原本多尔衮的想法,以前倭国打朝鲜,而后又和明国打,这是敌对关系。但那个时候,是丰臣秀吉发起的战事。虽然后来丰臣秀吉死了,可只要他的后人在,那和明国也是仇人关系。这样大清出使倭国的话,谈起事来自然就容易多了。 但没想到的是,丰臣秀吉的儿子那么差劲,竟然被手下大将给夺了权,在前几年的时候就被德川家康给杀了。如今的倭国,是德川家第三代德川家光做主了。那他们对明国的态度如何,对大清的态度如何,就有点不好说了。 多尔衮的这个想法,英俄尔岱自然也明白。不愧是建虏中善于外交的人才,他低头想了一会后就抬头对多尔衮说道:“贝勒爷,末将以为,或者在倭国可以大张旗鼓地前去拜会。相信倭国不少人对明国还是有仇恨的。听到我们大清节节胜利后,自然会跳出来,主动帮我们说话!” 以前打了的两次战事,倭国也死了不少人。当初参战的人里面,甚至现在都还有不少活着的。那些人不可能对明国会有好感,如果有机会报复明国,就算不结盟,但也很可能会推波助澜,让明国的日子不好过。 多尔衮听了,眼睛一亮,仔细想想,便点点头道:“这法子不错!这样,你去了倭国之后,除了拜见那德川家光之外,其他势力也要多注意下,看能否获得其他人的支持。如今这时候,不管是谁,只要给大清支持的,就是我们大清的盟友!” “对,我哥说得对,管那倭国谁当家,只要谁对我大清友善,能给我们粮食,我们就当谁是盟友。”多铎听到这里,也跳了出来说话,没一点病态,“真要惹得我大清不高兴了,派兵灭了他们!” 多尔衮一听,转头看了眼他,眉头稍微一皱,心中稍微一衡量,还是摇摇头训斥道:“倭国的实力,不可小觑,那能那么容易灭的?” 多铎被他一教训,缩了下脑袋,没敢顶嘴。 多尔衮便再度转头看向英俄尔岱,吩咐他说道:“不要听多铎的胡说,你过去之后,一定要保持低姿态,可不能恶了倭国,明白么?” 英俄尔岱可不是多铎,连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于是,在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后,英俄尔岱便奉令出发倭国了。 对于这事,崇祯皇帝自然不知道。此时的他,心情很是不错。先是通过聊天群,知道科尔沁族这次算是真正靠向大明了;而后他又加了一些人,没想到把郑芝龙的那个弟弟给加了进来。这样正好,把那个叫郑芝菀的调去登莱水师,把刘金生调去福建水师,这算是明面上的监督了。 另外,群里的人数已经有90人了,也该多发展几个“内线”出来了。这么想着,他便先后把东厂提督王承恩和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叫了来,让他们对群里的人进行分析研究,而后呈上名单,看那些人合适成为东厂番役或者锦衣校尉。 还有,云南那边,也有消息传回了。辅臣闵洪学已经到达,并接见了木邦人巴登顶。有了巴登顶在他身边,就可以通过聊天群直接进行即时联系,消息不再闭塞。 目前在云南这边,因为唐王的资金还没到位,因此闵洪学还只是在做初步的征兵练兵准备,甚至连往洞吾派出细作都没那个钱。不过就算这样,也有一个好消息,就是有关黔国公,也就是民间成为沐王府的事情。 原本的黔国公沐启元完全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靠着祖荫横行霸道的纨绔。 万历四十年,沐启元祖父沐昌祚称病解任,沐启元开始担任都督佥事总兵官,不过实权依然掌握在沐昌祚手中。 天启二年,贵州安邦彦叛乱,闵洪学出任巡抚,奉命平叛,调沐昌祚、沐启元出征,结果两人惧怕,多有推诿。由此,双方的关系很差。 这还不算完,天启四年十二月,沐昌祚死后,天启五年三月丁卯,沐启元嗣其祖父黔国公爵位。于是,沐启元那纨绔性子就更为暴露了,他轻狂不法,纵容家奴残害百姓,巡按余瑊按律逮捕犯法家奴。结果沐启元居然调集兵马,用火炮对准巡按公署。 闵洪学闻报,带兵赶去,幸亏其母宋氏得知消息,连忙出面,一边勒令沐启元退兵,一边去闵洪学和余瑊那说好话。当时魏忠贤掌权,也送了不少礼物,终于把事情按了下来。 后来闵洪学卸任巡抚,余瑊也被调走之后,沐启元故态复发,又横行乡里,无法无天。终于在崇祯元年六月己亥,其母宋氏害怕他为家族惹祸,下毒将沐启元毒死,他年仅十周岁的儿子沐天波继承黔国公爵位。 如今闵洪学以辅臣身份作为钦差大臣再次到达云南,黔国公年幼,主要由宋氏及管家阮氏兄弟主持。他们表现得非常低调,对于闵洪学的要求,也非常配合,这让闵洪学做起事情来轻松了很多。 不过就算这样,云南这边的事情也并不是很好处理。这里不同中原,几乎遍地土司。各个部族之间,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幸亏闵洪学曾在这边领兵平叛过,才不至于乱来。但他毕竟离开了好些个年头,各部族之间的关系什么的,还得梳理一下。最为重要的是,还要等待唐王的资金到位才能做事情。 崇祯皇帝想着这些最新得到的消息,并没有过多关注,他甚至都没去关注有关朱燮元那边的事情。毕竟这些事情,都算是比较稳定,并没有恶化的迹象。 而辽东这边的盖州战役,却马上开始了。此时战役虽然还没有打响,可水师都已经出动。甚至从关宁出发的船队,早已登陆了盖州湾外侧的连云岛,在背离陆地的一面登陆,堆放新军用的物资和休息的木屋,可谓是热火朝天的局面。 算算时间,从旅顺出发的船队,估计也马上到达连云岛。在这里进行休整,物资补给之后,便会对盖州发动战事了。 按计划今晚还有一章,不知道能不能码出来,大家别等了,明天看也一样。 701 收网(第五更) 崇祯三年的冬天,一如之前几个年份一样,格外的寒冷。在这辽东大地上,则更是冻得人只能猫在屋子里。如果没有炭火可以烤得话,估计一个冬天下来,能冻死不少。 可就算这么冷的天,在沈阳皇宫御花园内,却有一行人站在冰冻得湖边说着话。 为首那人,自然是建虏头子皇太极了,只见他指着边上一名内侍说道:“你,下去走走!” 那名内侍一听,心中一慌,不过却不敢有任何违背,“喳”地一声后,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冰冻的湖面。 在之前一些天的时候,也不知道皇上搞什么鬼,就有让内侍踩湖面,结果淹死了一个,冻死了两个。 想着这事,这名内侍每踩一下,都胆战心惊,就生怕这冰面不够结实,这寒冬腊月地掉下去就完了。他每走一步,心中都在念叨着各种神灵的保佑。 或者是真有神灵听到了他的祷告显灵了,他一直走着,都过了湖中心,走了个来回,除了滑倒了几下之外,一点事情都没有。 皇太极一直看着,心中不由得高兴起来,便对走回来的那名内侍说道:“你去湖中心跳上几跳!” “……”这名内侍一听,脸都白了,刚刚得脱大难的那种幸运感一下消失无踪。然而,不管他愿不愿意,既然皇太极已经吩咐了,就只要又“喳”了一声,祈求着神灵保佑去湖中心跳去了。 终于,皇太极哪怕寒风吹面,他还是哈哈地笑了起来,把手一挥道:“来啊,赏银五两,面一斤!” 说完之后,他不管湖里那个内侍还没走上来,就转身大步而去了。 湖里的内侍听到,当即喜出望外,心中藏着对皇太极不满的那点心思一下就没了。给赏那银子倒没什么,关键是面一斤。 毕竟如今在沈阳城内,有银子都难买到粮食了!而且听小道消息说,已经有人在偷偷吃人肉了。反正沈阳城内有没有不好说,但是沈阳城外肯定是有的。 皇太极回到崇政殿,甚至都来不及暖和一下身子,便下旨传大清的王公贝勒觐见。 等人到齐了之后,皇太极冷着脸说道:“朕听说有人在背后非议朕,说朕登基以来,败仗连连,金州人马更是闻风而逃,把金州白白地丢给了明军。说朕不配当这个皇帝,甚至还有人捏造谎言,说朕这个皇帝得位不正……” 听到他这样的开场白,崇政殿内非常地安静。熟悉他的人很敏感地感觉到,皇太极这是要开杀戒了! “……之前大清是有败仗,不过事出有因,也有相关人等被处罚了。至于多铎,之前已经公议过,等明年开春之后,也是要论罪的!”皇太极扫视着底下臣子,特别是在阿敏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后继续说道,“至于诽谤朕,把他人之罪,强加给朕的人,朕决不轻饶。你们可有异议?” 说到这里,他就不说话了,就等着有人跳出来。 然而,皇太极失望了,他说完之后,过了好一会,崇政殿内依旧静悄悄地,没人说话。 皇太极见了,不由得眉头微皱,有点失望。既然幕后之人不敢出来,那就只有先杀鸡骇猴了! 于是,他就又开口冷声说道:“既然没人有异议,好,来啊,传朕旨意!” “喳!”穿着黄马褂的亲卫立刻上前领命。 皇太极不急不忙地吐出一个个人名,显然是早有准备,知道具体是那些人在背后说他。在说了足足十五人之后,他便下旨把这些人砍头抄家! 崇政殿内,就听到皇帝亲卫的回应声,而后脚步响起并远去的声音,大殿内,安安静静地,就几乎没有人一般。就只有范文程暗暗抬头,和皇太极对了一下眼而已。其他人,就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动。 过了好一会后,皇太极终于和缓了点语气说道:“朕知道,金州之事,你们当中有不少人是有疑惑的,想不通为什么朕要让人这么做!”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扫视了下这些臣子,而后缓步走下台阶,走到群臣中间去,同时继续说道:“东江军在各岛上,我大清要想剿灭之很困难。而且明国又派了卢象升担任登莱巡抚,其能力远胜前任,更是一改毛文龙死后东江军的颓势,给我大清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听着他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随着他走动而移动。不少人心中纳闷,不知道皇上说这些干什么? “……因此,朕决定了,引蛇出洞,把金州丢出去,放长线钓大鱼!”皇太极说到这里时,已经走到了殿门口那,转回身子,看向他的这些臣子,就站在那里大声说道,“不出朕之所料,卢象升上钩了,吞下了金州,如今东江军主力就驻扎在金州。眼下,海面结冰在即,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听到这话,崇政殿内顿时响起了一片嗡嗡嗡地声音。这些建虏头目互相之间议论纷纷,明白了皇太极用意的,那脸上则全是惊喜之色;而比较笨一点的,则连忙向边上的人细声讨教。 只有阿敏等少数几个人,虽然明白了皇太极的用意,可心中却是失望至极。一如阿敏一般,在心中更是咒骂着:皇太极你个阴险胖子,引蛇出洞,你到底是想引什么蛇出洞,一箭双雕,你怎么不去死! 刚才要是站出来说话,就很可能会被皇太极阴了!一想起这,阿敏的后背上就冒冷汗。 不一会后,崇政殿内,所有的建虏头目都跪了下去,异口同声地恭维道:“陛下英明神武,战无不胜,臣等佩服之极!” 皇太极“哈哈哈”地笑了,此战之后,没有了背后之刺,大清大有可为也! 他忽然笑声一收,大声喝令道:“岳托何在?” “末将在!”岳托立刻出列,打千跪下等待旨意。 皇太极盯着他,大声下旨道:“你带本部人马,领一个月的粮草,前往小黑山统领大军,用大将军炮给朕轰开金州,把卢象升的脑袋给朕提回来!” “喳!” 码出来了,那这样之前的欠更就还完了。不过今天看到月票多了五十,需要加一更,明天还吧! 702 对弈 岳托的本部人马其实也就一千来人,按理来说,兵力有点少了,毕竟东江军已经不是以前的东江军,那登莱巡抚的打仗本事可不弱的。可是,小黑山那边还有不少地方军队,皇太极衡量过,打赢东江军还是没问题的。 正当他吩咐完了之后,豪格忽然出列奏道:“皇阿玛,儿臣有本要奏!” 皇太极一听,眉头不由得一皱,不过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问道:“讲!” 豪格稍微瞅了一眼岳托,而后大声说道:“皇阿玛,儿臣身为大清太子,却一直没有什么功劳。儿臣愿为皇阿玛分忧,敢立军令状,也只带本部人马,定把那卢象升的脑袋,替皇阿玛提回来!” 皇太极一听,又如何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中在想着!他不由得有点生气,在他看来,豪格这是觉得金州一战,十拿十稳,是个立功的好机会,就想着抢功劳了! 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就只会给自己添乱,难道不会用脑子稍微想想么?自己刚杀了一批人,立了威,如今是给甜枣吃的时候!岳托一直是最忠心自己的年轻人,又是代善的儿子。把这个功劳给了他,有助于大清国内局势的稳定,有利于自己牢牢把控皇权。你既然已是太子,还和别人争什么,安安分分地呆在太子位上不行么? 这么想着,他便训斥了豪格,而后就下旨退朝! 因为缺粮,皇太极禁了一切宴会,冬日的沈阳城内,显得很冷清。可很快,马蹄声阵阵,喧哗声不断响起,让猫在屋子里,抱着媳妇取暖过冬的钱富贵有点惊讶,知道有事情发生,只好冒着严寒出了屋子去探听消息。 没想到,他还没出府,就见豪格气冲冲地回府了。他稍微一打听,豪格就大骂了一顿岳托,抱怨了一阵他皇阿玛,消息也就都透露了出来。 钱富贵一听,立刻吃了一大惊,听豪格的意思,好像东江军铁定是要被建虏灭了的。他找到机会回了自己房间后,就立刻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着急慌忙地把消息禀告了。 崇祯皇帝一听,心中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建虏不战而退,让出金州城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不过没事,自己之前定下的策略,已经把冬日建虏来攻的可能想进去了。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稍微有点担心,就私聊钱富贵再确认道:“建虏的粮食情况怎么样?” 听到这话,钱富贵立刻回答道:“很不好,这个冬天,所有建虏都躲在家里,并没有出去,更是没有以往一般饮酒作乐。就豪格的太子府内,不少下人一天都只有一餐了。” 说到这里,他稍微犹豫了一会,就又继续补充道:“城里每天冻死、饿死的人有不少,不过都是地位最底下的汉奴之类。还有,听有人在说,城外已经有不少地方在人吃人了。” “哦,对了,这次岳托领本部人马出征,也是因为粮食有限,就只派了这么多而已!不过听豪格的意思,好像这仗是稳赢的。说是之前从金州撤走的时候,就把火炮什么都搬走了。如今回去攻打金州,就是调集了好多门大将军炮,准备轰开金州城池!” 听了他的话,崇祯皇帝对建虏的情况,便基本上心中有数了。大军出征,必须要保证军队能吃饱,否则就算之前的军纪再好,也会影响战斗力。 一如大明原本的土木堡之变,那可都是成祖时期留下来的精锐,就是因为没有吃,饿得,结果兵败如山倒,几十万大军,压根就没怎么抵抗,就全军覆没了! 如今既然皇太极如此捉襟见肘,那不正好,盖州战事一起,皇太极不知道会头疼成什么样子!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有了决定,就让建虏把粮食再耗上一耗。于是,他先是通过李德明,通知卢象升有关岳托领军出征的事情,特别点明了建虏是想用大将军炮轰开金州的攻打计划。 呵呵,建虏想过东江军没有火炮,可不代表金州城就没有火炮啊!这个时代,既然决定要守城一个冬天,又怎么可能不把火炮考虑进去!既然他想火炮对轰,那就试试看,到底谁的炮兵操作得更好! 卢象升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任何担心,毕竟这种可能性,早就已经考虑了的。对于崇祯皇帝最后所说,他准备让建虏这边多动一动后,再让新军发起盖州战役的事情,并无任何意见。 崇祯皇帝在这边说完之后,又立刻私聊高应元,让他告诉曹变蛟,盖州战役,在海面冰封,船只无法航行之前发起。至于这时,就再休整两天好了。 至此,明清双方,崇祯皇帝和皇太极两人正式摆好了棋局,开始对弈了起来。 因为严冬而沉浸下去的辽东大地,又开始响起了一阵阵的马蹄声。岳托或许是憋坏了,又或许是想早日结束战事,多节省一点粮食。他的动作很快,比预计中还要早就领军到达了小黑山这边的新金城内。 说起来,新金这边其实也没有多少粮食,只是这边是对敌的前线,因此军队待在城里时也就一天一餐而已。此时岳托一来,建虏军队就兴奋了。出去打仗,意味着就能吃饱饭了! 岳托召集众将,更是对他们言明:“东江军主力驻守金州,必定囤积了不少粮食,只要我们打下金州,就能缴获大量的粮食,到时候每个出征将士,都能分到粮食过冬!” 这消息一传出去,顿时建虏的士气高涨。由大将军炮轰城,东江军的野战根本不是大清的对手,这金州城内的粮食可谓是十拿九稳了! 看到士气可用,岳托立刻下令做好出征准备。与此同时,大批探马被派了出去,准备驱赶剿灭明军夜不收。 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原先经常看到的明军夜不收,好像都撤了。于是,这些探马就一路无阻,整个辽东尖尖角上,又重新看到了建虏。 金州城外,建虏的身影不时呼啸来去,耀武扬威的好不嚣张! 下一章要下班码字了 703 劝降 并没有用多少时间,岳托就收到了探马的回报,说明军全部龟缩在金州和旅顺城内,所有城外的茅草房之类全部烧掉了。 “呵呵,坚壁清野么?”岳托一听,不由得冷笑地自言自语道。他可是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在明国京畿之地,明军就是用了坚壁清野这招,确实收到了一些效果,让大清军队无法在关内待长久。 可是这一次,大清又怎么可能再犯这样的错误。再者说了,皇上再三交代过,战事一定要尽快结束,如此才能节约粮食。要是能缴获金州城内的粮食,就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岳托便下令大军开拔。在朝鲜被截去的粮食,这次至少要夺回一部分! 随着这一声令下,寒风呼啸声中,铁蹄阵阵,尘土飞扬。满洲族人热情欢送他们的军队,希望军队能打赢战事,就像以前一样,给他们带来战争红利。至于汉奴,全都躲在屋里,尽量让自己暖和一点,尽量不动身体,能熬过一天是一天,又哪来的心思去关心战事如何? 在他们的认知中,建虏军队这样出动的话,基本没有不胜的。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又有什么好关注的呢,总不可能还奢望王师来救自己吧? 金州城外,吃饱了肚子的建虏探马,不时呼啸而过,又或者,就在一箭之地外,对着金州城指指点点,似乎在探讨金州的城防。行事之间,没有一点把城头上明军看在眼里的样子。 金州衙门大堂,轮值城防守将刘兴治把外面的情况禀告了一番,卢象升听了,淡淡地说道:“随他们去,让他们折腾去!” 金州城内,明军在之前就已经有过思想准备,更何况登莱巡抚亲自坐镇这里。他们也能看到,城里其实是兵强马壮,至少是东江军最精锐的军队都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担心什么。该轮值的轮值,该躲屋子里暖和的暖和,该睡觉的睡觉。 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两边情况,估计都不能相信,城里城外都在各做个事,就如同两边没有交集一样。 一天之后,建虏大军到达金州,尘土飞扬间,建虏或在警戒,或是安营扎寨,这些事情全都熟门熟路,做得井井有条。 岳托作为主将,这些事情自然不用他操心。他在到达金州的第一时间,便领着手下将领观阵金州。 他今年三十一岁,正当壮年,从小随同奴酋征战,经验丰富。不过这次一看金州城,却有点发懵。 以前的时候,大清去攻打明国城池,哪一次明国守将不是如临大敌的?哪怕是宁锦那样的坚城,只要大清军队一出现,城头上的明军必定严阵以待。 按理来说,这次皇上挖了坑让明军跳了进来,如今看到大清军队大举来攻的话,应该惊慌失措才对啊! 想到这里,隐隐地,他感觉有点不对。想了想后,便派人前去劝降。而他自己,则继续在远处观察。 金州城头上,接替刘兴治的毛承祚,看到一名建虏打着白旗过来,就不由得心中一声冷笑。 “城头上的明军听着,你们中了我们大清皇帝的计谋,如今海面即将冰封,你们逃无可逃,已是绝地了。我家主子说了,只要你们投降大清,不但可以免你们一死,还可以奏请皇上……” 毛承祚听了一会,问边上的亲卫道:“这厮的官话说得这么好,应该是个汉奸吧?” “回老爷,十之八九是!”他的亲卫脸上带着恨意回答道。 大明丢失辽东之地,其中汉奸的功劳不少,而且为虎作伥起来,害起同胞,也绝对没有一点手软。对这样的人,东江镇的人都深有体会。 毛承祚听了,伸手招过一名箭法好的手下,吩咐他道:“射伤他!” 这名手下一听,稍微楞了下,他以为是要射死,不过在边上的亲卫提示了一遍后,二话不说,张弓搭箭,悄悄地射出了一箭,正中那汉奸的大腿。 “啊……”一声惨叫,那汉奸摔倒在地,随即双手爬着,一边努力往外爬去,一边用满语大喊着求救。 “嗖”地一声,又是一箭,钉在了那汉奸的另外一条腿上。就犹如马儿被扎了屁股,那双手爬地速度一下飞快,甚至连喊救命都来不及喊了。 岳托远远地看着这一切,明白城里的明军看来是铁了心要坚守,没有留任何谈判的余地。他眉头紧锁,注视了金州城头好一会后,才一言不发地策马回大营。至于那个在爬的汉奸,他压根就没有在意过。 这第一天,建虏并没有攻城。魏木兰把情况禀告给了崇祯皇帝,并转述了卢象升的看法,不外乎建虏休整一天,估计明天就会火炮攻城了! 崇祯皇帝了解到情况后,倒也乐得建虏不攻城。如今金州和旅顺城内的粮食充足,都是来自朝鲜的粮食,他唯一担心的是,渤海海面的结冰情况,这个不是那么容易把握。毕竟就算在后世,这天气预报都是要看天的,就不用说眼下这个时代了。 第二天一早,金州城外,建虏大营炊烟升起。卢象升巡查城头,一看那炊烟数量,便知道自己昨天估计的没错,当即下令炮营准备。 东江军的这个炮营,其实是从宁远调来的。包括炮兵和火炮都是,用船运了,直接海路到达金州,并不需要花多大力气。 这种调度,要是换了以前,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可如今,关宁那边,是孙承宗坐镇,左应选辅佐,而武将也不再是吴、祖两家,更是由皇帝直接下旨,就很容易调度完成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建虏大营的大门大开,建虏骑军蜂拥而出,绕城而走,马蹄声隆隆,声势很大。 而后一队队的步卒列队而出,到金州城外列阵。在步卒的后面,则是他们攻城的杀手锏,炮营。 中军旗下,一名建虏将领得意地说道:“主子,也该让明军尝尝我们大清的火炮了!只要我们火炮摆出去,明军就该为他们昨天的莽撞后悔了!” 稍晚还有一更,还月票欠更的。 704 佟氏(第三更) 岳托一听,瞧了他一眼,有点不喜,淡淡地说道:“佟普汉,希望如此!” “肯定没问题!”这名叫佟普汉的建虏将领当即自傲地说道,“我们大清国的火器,就属我佟家最为精通了。如今金州城内又没有火炮,只要瞄准了城墙轰,这么容易的事情,很简单的!” 岳托听了,知道他说得是实情,便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个佟普汉,出身辽东佟氏。而佟氏,是辽东一个有名的世家大族。明末原在开原经商,后迁至抚顺。 佟氏家族“雄资一方”并且“能役服其乡人”。建虏叛明后,佟氏中的佟养性即与建虏联系,秘密为建虏输入大明的禁运物资,被明朝边吏察觉,置于狱,逃出投奔建虏。 努尔哈赤妻以宗女,号“施吾理额驸”,并曾先后命其督办钱粮,总理“汉人军民诸政”,为建虏在在辽东战争中获胜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佟养性投奔建虏并成为额驸之后,在佟氏家族中影响颇大。1619年,其从兄佟养真(经商于开原、抚顺一带)亦“絜家并族属来归”,计1474口。其从兄佟养甲、佟养量、佟岱及其子侄佟普汉、佟六十、佟丰年、佟图赖及其孙辈佟国瑶、佟国桢、佟国印、佟凤彩等也都陆续投向建虏,真可谓“佟氏一门群从”。 佟氏一族,此时已经在建虏中的势力算是庞大了。有清一朝,佟氏更是成为爱新觉罗之后的第二大族。 佟普汉此时炫耀,别人自然也没法说什么,只能暗自嫉妒,这金州破城第一功,看来铁定归这佟普汉了。 佟普汉见岳托没再有吩咐,便策马回到炮营所在,看看距离后,当即下令炮营继续往前,他大声喊着话:“城里的明军并没有火炮,你们怕什么?都给爷把火炮往前推!爷可是夸了海口的,城墙那么大,要是今天不给爷轰塌了,就都给爷饿着!” 这个时候,建虏最怕的就是挨饿了。更何况,这些操作火炮的军卒,其实都是汉人出身。他们的地位更低,这个冬天以来,饿肚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时一听要罚饿肚子,顿时,一个个都卖力地往前推炮。 佟普汉一见,尤不满意,依旧在催着,让他们动作快点。催得急了,就有一名小头目陪着笑容说道:“爷,您放心好了,这金州城墙,保管今天给您轰下来。要是明军没把城门堵死的,也给您轰出一个洞来!” “好!”佟普汉听了便用手一指道:“给爷把火炮推到正门那去,就一箭之地外,给爷放心地轰!” “得嘞,爷您瞧好了!”小头目信心满满地回复道。其他兵卒见佟普汉高兴,也纷纷表态,保证让他满意。 金州城头上,卢象升看着建虏炮营几乎是大摇大摆地前进,要来轰城门,不由得一声冷笑。 “中丞大人,这些建虏认定我们城里没有火炮,竟然如此托大地把火炮往前移,简直是来找死了!”毛承祚脸上带着一丝嘲笑,看看城外的动静后,转头对卢象升说道。 卢象升听了,忽然一声感慨,就听他说道:“亏了是皇上能统一调度,否则就我们东江军来说,还真是没火炮可用!” 说到这里,他瞧了站他身边的魏木兰一眼后又道:“建虏无法做到知己知彼,一直用以前的老眼光来看待我们东江军,不吃亏才怪了!传令下去,等建虏炮营停下装填之时,一起轰击建虏炮营!” “遵命!”边上的卢大得令,立刻去炮营传令了。而毛承祚,则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城外建虏的动静,想起卢象升刚才所说,不由得心中也是在感慨。 自从皇上关注辽东战事,派了卢中丞过来后,不断地传递情报过来。使得每一次的战事,建虏都会错误地估计己方的实力,也因此,东江军一个胜仗接一个胜仗。真要说起来,今年对虏战事的不断胜利,至少皇上要占一半功劳才说得过去。有了皇上在后面支持,今后的辽东战事,肯定只会越打越顺利了! 想到这里,他又转头看看不远处的一门门火炮,都已经装填完毕,就等着建虏炮营停下后开火了。而城外的建虏炮营,却一点危险都没发觉。呵呵,建虏还妄想用火炮轰成,看来是白日做梦了! 慢慢地,时间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远处观阵的建虏都注视着他们炮营的举动,都有点不耐烦了。好不容易看到火炮营终于停了下来,看到他们把火炮一门门地展开,并要准备装填火炮,顿时,就低声议论了起来。 “那些火炮营的总算要开炮了,老子站这半天,都快等得肚子饿了!” “你一说,我这肚子也饿了!他娘的,早点轰开城门,早点攻进去,就可以早点填饱肚子了!” “……” 中军旗下,岳托边上的将领们也都一身轻松,同样注视着炮营的举动,甚至听到一名建虏将领开口道:“大家听,听好了,轰轰轰,就见那金州城门一下破碎成了沫沫,我大清勇士蜂拥而入……” 听着他这话,其他将领们都呵呵地笑了。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就在等着炮营建功,而后才轮到他们冲进城去收割明军首级! 岳托并不管他们,此时还没轮到步军,由着他们说话。等到轰开城门的时候,他们自然会严肃起来。 可是,城头上一如他最初看到的一样,并没有特别的举动,哪怕炮营在缓缓前移,如今已经停下,还是保持着原本的样子,这让岳托有点困惑。忽然之间,他昨天有过的念头再一次强烈了起来。 明军这样的反应,莫非……莫非是有恃无恐? 他正想到这里,忽然眼前一亮,发现城头的明军终于有反应了,顿时,他松了口气,心中想着:还好,明军没有再反常下去! 可岳托刚想到这,已是看清城头反应是什么。顿时,他眼中瞳孔一缩,大叫一声:“不好……” 欠更还完! 705 轰轰轰 就在这时,就听到“轰轰轰”地声音连续响起! “哈哈,城门破了么?” “不一定,那帮子货色,打炮的水平也就那样!” “……” 建虏步卒中在低声议论着,而后抬头看去,却立刻呆在了那里。只见金州城头上硝烟弥漫,老兵一看就知道,城头发炮了。他们立刻转头看向自家炮营所在。 果然,就见一字排开的十一门大炮,有两门被城头火炮击中,散落在地上,边上的炮手缺胳膊少腿,甚至截断了身体,砸碎了头颅的都有,鲜血淋漓地躺满了一地。甚至连炮营身后侧护卫着的骑卒,也有两个倒霉蛋被铁弹砸中,不管人马都摔地上,尸首两处。 剩下那些炮手没一个还待在火炮前面,都随着他们的主将在往后抱头鼠窜。看他们那惊慌的样子,怕是吓尿了! 岳托也看到了,那脸色阴沉地能拧下水来。他立刻用手一挥,指了下往后四散而跑的炮手。立刻,他的一队亲卫驱马纵步而出,堵住了佟普汉和他手下的退路,厉声喝道:“临阵脱逃者,斩!” 一个个都举起了马刀长枪,如果对方敢不听的,就会立刻杀了!其实,按照建虏的军纪,这种情况,是立刻杀无赦的。但炮手要是都杀了,就没人能开炮,所以才给了一次机会。 佟普汉自然也明白这点,知道就算他老子在这里,遇到这种情况,也不可能会被放过。无奈之下,只好返身驱赶着手下赶紧回阵地上去,冒着明军的火炮强攻了。 然而,就他们逃跑再返身回来的功夫,城头上的火炮又已经装填完毕,一声令下,又是“轰轰轰”地火炮轰鸣声响起。这一次,又多了一门火炮被击中,只不过因为建虏炮手还没回来,人员伤亡倒比上一次要少了。 那些建虏炮手看到这一幕,腿都软了。很明显城头上的明军事先有过测距瞄准,所以每一次都能命中己方火炮。杀千刀的明军,竟然偷偷藏了火炮阴人! 他们明白,如今这种情况下,只有己方被明军火炮击中死翘翘的可能,而不会有明军被火炮击中的情况发生,因为明军在城头上,有城墙护着的。 这么想着,几乎所有的炮手都如同双腿灌了铅,那还想着要去放炮还击,就期待着明军快点把剩下的火炮也都给击中,这样他们就不用放炮了。 “轰轰轰”地炮声再次响起,一如这些建虏炮手所愿,摆放在那里的大将军炮,在经过这一次的炮击后,就只剩下孤零零地一门没被击中。 此时,这火炮阵地上已是一片狼藉。炮架子全部散落着,大将军炮甚至有被铁弹击中而断裂的,横七竖八地落在炮架木屑间,那些火药箱什么的,也都有不少被砸到而散落一地,使得那块地方成了真正的黑土地。 这种情况下,就算还有一门火炮没被击中,也没法开炮了。就算开炮,也压根无法对金州明军造成一丝威胁了! 这些建虏炮手见了,一个个如释重负地站在那里,觉得不用再往前,但也不敢再后退,只好转头看着,去看他们的主将。 佟普汉却傻在了那里,这些火炮的损失,一片狼藉的火炮阵地,似乎格外的刺眼。他明白,这次的损失是大清军队无法承受的。攻城的希望,其实是寄托在火炮轰开金州城的。如今没了火炮,就算岳托不杀自己,皇上也不会饶了自己! 那些远远旁观着的建虏步卒也都傻在了那里,再没有人说话,只是看着硝烟弥漫的金州城头,看着已经没人的火炮阵地。 “轰轰轰”地声音再度响起,把这些傻在那里的建虏都惊回了魂。他们看到,城头上的明军竟然连最后那一门炮都不放过。就那一门火炮而已,又没什么作用了,还浪费火药轰击,至于么? 城外的建虏,包括之前跑得欢的骑军,也全都停了动作,没人说话,默默地感受着一种不好的感觉:挫折! “主子,要下令攻城么?”一名建虏将领感觉有点憋屈,很想发火,就转头问岳托道。 岳托听到,转头看去,冷着脸大声喝斥道:“明军早有防备,你让大清勇士怎么攻城?你眼瞎了么,军队还有士气么?” 从古至今,打仗最为重要的是士气。没有士气的军队,压根就发挥不出战斗力。这些建虏将领都久经战场,自然知道这点。因此,被岳托一训,都不敢再说话了。 岳托训斥了之后,或者是心中的怒火稍微发泄了一番,转头回来,扫视战场。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带点慌乱地下令道:“快,鸣金收兵,所有人都往后退!” 之前的时候,建虏欺负金州城头没有火炮,因此步卒列阵都靠前面,只在弓箭范围之外的一段距离上。他们就想着,等会城破之后,冲锋起来也能省点力气。也因此,他们站得地方,都在火炮的射程范围之内。 岳托的话刚说完,城头的明军仿佛给他这个命令注解一般,又是“轰轰轰”地声音响起,十多个铁弹带着呼啸声,落到了列阵着的建虏队伍中,犁出了十多道长长的血沟。 虽然全都命中建虏阵地,可因为只是铁弹的原因,死伤的建虏其实并不多。但对建虏士气的打击却是雪上加霜,刚好岳托的命令也传了过来。顿时,建虏步卒再无一点军纪可言,全都丢盔弃甲地往后跑去,能跑多快就跑多快,那样子,就好像背后有老虎在撵着一样。 金州城头上,响起了如雷般地声音,在欢送建虏:“万胜!万胜!” 听着城头上传来的充满士气的欢庆,岳托阴沉着脸,大声喝道:“把他们都绑了!” 而后缰绳一牵,调转马头,纵马回营。他的亲卫两个捉一个,把包括佟普汉在内的炮营所有人都给绑了。 没过多久,一名信使从建虏大营飞驰而出,往北方而去。金州城外,重新沉静了下来,就连之前嚣张的建虏骑军也都没了踪迹,垂头丧气地回营了。 感谢轮回的古夜的打赏!推荐票多800加一更,今晚应该能还掉。 706 两把大钳子 沈阳皇宫崇政殿内,范文程禀告完了后,便恭维道:“陛下深谋远虑,这一打一拉,金州的好处摆在那里,奴才不曾在听闻到有半分不尊了!” 皇太极听了,只是微微一笑。自己杀了那么一批,肯定会震慑剩下的那些人,而后又把一份可以轻松获得的大功赏给忠心自己的臣下去做,只要有点眼力的人,自然知道以后该怎么选了。 想着这里,他忽然感慨道:“金州那边,应该破城了吧!就算那卢象升的战力比较强,可没了城墙的防护,也肯定不是大清的对手。只恨这天气冷得慢,否则就能早点出兵攻打金州,缴获的粮食分下去,也能少死不少人啊!” 范文程是皇太极的耳目,不但要禀告城内王公贝勒的言行,也还有一些民生动态汇报。因此,皇太极知道因为大军出动,使得粮食进一步紧张,又饿死了不少汉奴。 范文程自然不会以为皇太极是真在意那些汉奴的死活,他作为皇太极的心腹,自然明白皇太极在建虏当中最有大局观,知道大清不能少了汉奴。否则汉奴都死光了,谁来干苦活,谁能当杂役,谁来当后备兵员?没有汉奴,大清国力必定大降好多,皇太极就在意这个! 他这么想着,便立刻回应道:“陛下放心好了,岳托贝勒是个行事稳重之人,攻打金州之事交到他手中,必定万无一失!估计也就这两日,肯定会有捷报传回沈阳的!” 皇太极听了点点头,稍微一沉吟道:“目前沈阳城内气氛不怎么好,都是缺粮给闹的。这样,你去城外候着,等到报捷的信使后,便让他大张旗鼓地进城,明白么?” 范文程一听,立刻点头,大清确实需要和以前一样,用一次次的胜利来鼓舞士气。 他正想说什么时,却有内侍急步到门口禀告道:“陛下,金州信使在宫外等待觐见!” 自从上次朝鲜的八百里加急信使,直闯入宫禀告消息闹出了皇太极不想看到的局面后,他已经下旨,凡各地信使,一律在宫外候旨才能觐见。 此时一听,他不由得连忙说道:“快,传见!” 看着内侍急忙退去,皇太极笑着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从这时间上估计,岳托怕是一到金州就把城给攻破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带了点埋怨之意道:“这个岳托也真是,平时看着挺稳重的一个人,刚打下金州就冒冒失失地先派人来报捷了!朕还以为他至少要清点下缴获物资,而后连同那卢象升一起给朕押解来沈阳呢!” “呵呵,陛下,岳托贝勒这不是担心沈阳城内的士气,所以才先行派了信使过来。”范文程当即笑着开解道,“也怪奴才做事慢,这不,都没法去城外先候着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压根就没想过,有大将军炮攻城的岳托,有没有可能出什么意外! 两人正说着,内侍引着信使进了崇政殿。皇太极原本笑呵呵地胖脸,一下愕然在那里。他从信使的神态上发现,似乎不是来报捷的! “陛下,金州城内有火炮伏着,我军炮营措不及防,已是全军覆没……”信使简要说了下,并把岳托的奏折双手呈上。 皇太极一听惊呆了,下意识地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朕明明下旨把金州搬迁一空的,金州哪来的火炮?就算从明国境内海运火炮过来,也是来不及的!这不可能……” 边上旁听的范文程,也是大吃一惊,或者是他不在皇太极的位置上,旁观者清。在听到皇太极自言自语地话后,忽然想起一事,顿时脸色都变了,他瞅了个皇太极停下自言自语的空档,连忙禀告道:“陛下,金州的火炮,怕是从宁锦一带运过去的!” 皇太极此时已经拿到了内侍转呈过来的奏折,还没来得及看,一听范文程的话,胖脸上的小眼珠瞪得大大地,盯着他喝道:“这不可能!什么时候关宁军会把自己的火炮借给东江军了?他们两家,有这么亲了么……” 刚说到这里,他忽然一下顿住了。因为他想起来了,之前东江骑军偷袭了沈阳后之所以能逃脱,就是绕道草原逃往关宁的,甚至还有关宁骑军在半路上接应。 还有,就在前两个月,关宁骑军和东江骑军几乎同时出动,对大清国内进行粮食破坏,而后又合并一处逃走。 想起这些,皇太极甚至手中无力,都捏不住那份奏折,掉到了地上也不知道。 他想到了一个非常害怕的事情,就是关宁军和东江军一东一西,不再有门户之见,互相之间配合默契。这么一来的话,关宁军和东江军就犹如两把大钳子,一下把大清夹得死死地,再难动弹了! 皇太极失神地看着地上,连内侍在他面前蹲下,有点战战兢兢地捡起那份奏折都似乎没看到,还是自顾自在想着。 东江军是绝对没有火炮的,他们有海水相隔,也根本不用费那个钱去置火炮,那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一如范文程所说,那些火炮肯定是就近来自关宁这边。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以前的时候,他们两家可不是这样的啊!明明关宁军是看不起东江军的,东江军也嫉妒关宁军。这一年来,怎么就突然一下变了呢? 想到这里,不知为什么,皇太极忽然想起了去年末的时候,他在明国京师城外时,看到的那个年轻的明国皇帝的身影。 对,是他,一定是他,也只有他才有这个可能,把关宁军和东江军拧成了一股绳!可是……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一刻,皇太极忽然发现,他对那个年轻的明国皇帝了解得太少了!那明国皇帝虽然年轻,可其厉害程度,远超自己想象! “陛下,陛下……”范文程轻声呼唤着,看到皇太极看过去后,连忙提醒道:“陛下,得看看岳托贝勒说些什么,看能否有其他方式补救,得早点打下金州才行啊!” 我说推荐票怎么突然多了好多,还以为有不知道的推荐呢! 707 决策(第三更) 皇太极得到提醒,便重新从内侍手中接过奏折,快速地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他那胖脸很是难看。 岳托在奏折中,先是请罪,而后把具体战况说了下。而后又说了他的看法。他认为,金州城由登莱巡抚卢象升坐镇,士气很高,没有了火炮的基础上攻打金州,伤亡肯定会很高。就算这样,短期内能否打下来也很难说。到底是强攻,还是围困,又或者是退兵,请皇上定夺! 皇太极把奏折丢给范文程,带着怒气大声喝道:“亏朕相信他,把这份功劳……重担给了他。你看看,他连退兵都提了出来,这是要给朕难堪么?” 要真是退兵的话,那他皇太极之前的一番布置就是一个笑话了!之前因为非议被杀的那些人家属,以及他们背后的那些人指不定就会私底下再度煽动,其他人也有很大可能性会被他们蛊惑!所以,这退兵,是绝对不可以的! 范文程捡起奏折快速看了一遍,他的脸色也很难看。面对皇太极的咆哮,他无言以对! 大清是有兵,而且是精兵,一个清兵打两个明兵,一万清兵所向无敌的。可是,没粮啊!没粮,就是再有精兵也没用!眼前的难题,就真正是应了那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退兵肯定不可以,那强攻的话,攻城又是大清的短板。特别是无法事先派有内应的城池,基本就没有靠硬打,打下来过!而且在这大冬天的,天寒地冻,挖地道就是白日做梦,挖塌城墙也是不可能…… 想来想去,除了拿人命耗之外,就没有一种方法能行之有效地拿下城池!范文程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智商似乎有点不够用了! 皇太极也是没办法,最后只好传来他信任的大臣,比如代善、济尔哈朗,阿济格以及太子豪格等人商议对策。 这些人奉召到了崇政殿内,听到金州的消息后,顿时也都傻眼了。豪格回过神来后,更是暗暗庆幸,幸亏皇阿玛把这事交给了岳托,没有给自己,否则自己就要难堪了! 这个御前会议,皇太极首先定下了基调,那就是决不能撤兵,把金州让给明军!至于其他,议一议再说。 “陛下,要是围困的话,那金州城内的粮食可就没了!”代善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之所以这样说,是皇太极之前决策宣布的时候,是期望能缴获金州城内的明军的粮食,用来给大清补充过冬粮食的。 皇太极阴沉着脸,点点头道:“朕知道!” 这也就是说,围城是下下策,如果有好的强攻方法,就不用这个围城之法。 几个人都没有法子,也就没人说话,崇政殿内变得非常安静。内侍宫女甚至连呼吸都尽量减轻,就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以前可是有过例子,有人忍不住一个放屁声,结果掉了脑袋。 皇太极等了一会,见还是没人说话,就有点恼了,当即大声喝道:“这是在辽东打仗,既然没有好方法,那就打造尽可能多的攻城器械,用人命把金州给朕堆下来!” 当然了,他所说的用人命,肯定不会是满洲族人的命了。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因为这是常识。 豪格听了,当即拥护道:“皇阿玛说得是,那些人死就死了,还能多节约点粮食出来!” 皇太极闻声看了他一眼,这次倒是点点头,算是肯定了豪格的说法,让豪格很是欢喜。 不过皇太极最终还是皱着眉头说道:“可不管是谁强攻,都没有送死的理。至少要给他们一顿饱饭,能有力气攻城才行。但是,粮食呢,粮食从哪里来?” 不管如何,始终绕不过一个“粮”字!这些建虏头目,现在一听到这个字,那脑门就疼! 代善考虑片刻,又开口说道:“要不,向蒙古诸部要点粮食?” 听到这个建议,阿济格等人点了点头,他们是盟友,如今大清缺粮,向他们要点粮是天经地义! 皇太极听了,认真考虑了一会,最终却是摇摇头道:“不妥,蒙古诸部也没粮,这几年过冬一直是个难题。而今年为了立威,我大清已经屠了敖汉部。如果要逼着他们再挤出粮食的话,怕是会把他们往明国那边推!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走这一步!” 听到这个定论,崇政殿内便又沉静了下来。唯有豪格,不像其他人一样低头沉思,他看看皇太极,又看看其他人后,或者是因为得到皇太极的赞许,有了勇气,就又建言道:“皇阿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和以前一样,吃两脚羊好了!” 在场的建虏头目听了,抬头看他,并没有人否决。粮食实在不够,那就只能这样了! 皇太极看看其他人,他心中是有点不乐意的。毕竟他已经开国当了皇帝,这大规模吃人的事儿,让他觉得面子上有点难堪。可实在没其他法子,那就只能这样了。 他正想拍板就这么定时,却发现范文程的脸色似乎有点特殊,好像在考虑什么,有主意一样。 顿时,他心中生出一线希望,连忙点名问道:“范卿,可有良策?” 听到这话,殿内几人都看向他,不信他能说出更好的方法。 只见范文程听到自己被皇太极点名,略微一犹豫之后,他便恭声回答道:“陛下,奴才确实有个法子,是在太子的基础上想到的。” “哦,且讲来听听!”皇太极一听,连忙问道。 而豪格听了,嘴角微撇,露出一丝鄙夷和不满。这个汉奴,想个法子,竟然要在自己头上来想,就不是个好东西! 只听范文程向皇太极进言道:“陛下,金州守将是登莱巡抚卢象升,奴才想着,这人是进士出身,一方巡抚,明国的封疆大吏。虽然他确实是个有胆色,有武勇的人,可归根到底,却还是一个文官。既然是文官,他就肯定在乎自己的名声。因此,奴才想着,这就是他的弱点所在,也是金州的弱点所在!” 欠更还完! 708 人心之策 “嗯?”皇太极听了,还是有耐心等待答案,只是嗯了一声。 但豪格却不耐烦了,在皇太极回应之后,大声催道:“有话快说,有屁快……”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皇太极冷眼扫了过去,顿时一个激灵,便吓得闭嘴不敢说了。 范文程听到,连忙加快语速说道:“陛下,奴才以为,可先把那些汉奴驱赶在前,让他们掩护我大清攻城。卢象升见了,必然会犹豫。他是文官,不是武夫,如果下令打杀那些汉奴的话,传回明国国内,必然会被明国的御史言官攻击。就算以后他能活着回到明国,此事也必为他的污点,再想高升却是不能。就算在以后的史书上,也会记上一笔!” 皇太极听到这里,不由得微笑起来,不过他还没说话,就听到范文程又马上补充道:“从上次卢象升突袭我大清时,奴才有了解过,他似乎自诩爱护百姓。此计一出,这种种原因,使得他必定为难!” “如果他想法救了那些汉奴进城,里面有我大清内应,对于攻城也是有利的。就算万一……卢象升铁了心守城,真下令射杀那些汉奴的话,到时候把尸体拖回来,说是给他们埋了,回头却是悄悄做成人肉包子,也少有人知道,对我大清的声誉也有好处……” 听到这里,皇太极忍不住大声赞道:“好,好,范卿所献之策甚好,甚好啊!” 范文程这个计策,从人心出发,很是符合他的胃口。现在不是以前,他是比较计较脸皮的。 只见皇太极赞完之后,转头看向豪格,带着训斥地语气说道:“你看看范卿此计,比你的高明百倍!记住,你是太子,以后要注意自己的德行,别满脑子想着以前那种打打杀杀,懂不懂?” “懂……懂了!”豪格被皇太极一训,低下头回答道。不过谁也没看到,他眼神中很是恼火。 范文程听了,连忙解围道:“奴才此策,也是在太子的基础上想,如果不是太子先献上一策,奴才也想不出来。因此,奴才以为,要是能成的话,太子才是首功!” 皇太极听了,摇摇手笑着说道:“范卿不用推托,朕心中一清二楚!” 说完之后,他看向其他人,见他们没有别的补充,便吩咐道:“范卿,那你来负责具体操作此事。汉奴选择上面,可挑些老弱妇孺,互相之间都各不认识……” 对于驱赶汉人百姓攻城之事,他们以前没少做,因此也有经验,就特意又补充提醒了范文程。 其实范文程久在建虏军中,这计策又是他想出来的,又岂能不知这么做。不过皇太极交代,他便恭敬地点点头,表现出一派受教的样子。 御前会议就这么散了,该去准备的就去准备,而豪格回到太子府,却是带了一肚子气,没了皇太极看着,便又大声喝骂起范文程来。 钱富贵闻知,先是大喜金州守住了,随后又为范文程的阴谋大吃一惊。他连忙通过聊天群,把消息禀告给了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一听,也是大吃一惊。他再一次真正意识到,汉奸的可怕!对于人心的掌握,汉人确实要比建虏强! 于是,他立刻联系魏木兰,把这事告诉给了卢象升,让他早做防备,早想破解之策! 等了一天之后,还不见卢象升有反馈什么对策,他便知道卢象升为难了,应该没什么好办法。 崇祯皇帝不由得也有点犯愁,一如那范文程说预料的,这事还不能公开讨论,没法召开联席会议。因为公开讨论的话,就只有一个结果,不能杀汉人百姓! 自己身为大明皇帝,也没法下旨让卢象升去杀。皇帝不受律法所管,却会受道德制约。不在乎,黑心这些,皇帝当然可以有,可但凡有这些标签贴着的皇帝,不会有什么好名声,也得不到百姓的拥护,管不好他的臣子。 想了很久,崇祯皇帝决定提前发起盖州战役,让建虏没法集中心思去对付金州。而且盖州这边是曹变蛟驻守,就没有卢象升那么多顾忌。 盖州战役一旦发起之后,就等于往建虏缺粮的伤疤上撒上一把盐,让皇太极痛苦去,总不能,他肆无忌惮地大规模吃人吧?而且一个冬天,又哪来的那么多人可以吃!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先把这事通知给了魏木兰,而后才联系高应元,吩咐发起盖州战役。 连云岛上,曹变蛟听到这份旨意,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一直有点担心,哪天自己睡醒时,天气突然变得很冷,海面结冰,盖州战役就泡汤了。 因此,他得到旨意后,不敢怠慢,立刻召集军将,包括两位水师统领郑芝龙和李芝奇,商议登陆作战之事。 而盖州的建虏,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事一无所知。对于他们来说,眼下盖州又不是前线,因此城防并不是很严。不过这寒冬腊月的,也没什么行人,检查的事情都很轻松。 夜幕降临后,也只是例行安排了值夜的。甚至连值夜的人数,都要比往年少,原因无他,盖州也要节约着粮食,值夜是要耗粮的! 半圆的月亮,夜色之下,朦朦胧胧的,看得不是很远。盖州城头上,轮值的军卒也都靠墙缩在避风处,尽量挤成一团,躲避着凌厉的寒风。 深夜,在城外埋伏着的一支精锐明军,根据白天观察到的情况,挑选了一处城墙,悄悄地摸了过去。 趁夜偷城,自古以来都是攻城的手段之一,不过必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守军事先有了防备的话,就很难奏效,而盖州此时的情况,自然是适合偷城了。 这支精锐明军用飞钩上了城头,一直摸到城门附近时,才被建虏兵卒发现,可这些轮值的军卒又不可能是建虏精锐,压根就不是偷城明军的对手,只是强攻下就夺下了城门。早已等候在城外的大军便如潮水般蜂拥而入,四散控制城门,占领街道要点,攻打建虏官衙。 喊杀声,惊醒了很多人,却也惊懵了很多人。盖州战役,正式打响! 这个计策,对于主角来说会比较纠结,估计有读者会说圣母婊什么的,对于这种剧情,我原本是有犹豫,想避开的。可按剧情推演,在建虏的角度上,这个计策似乎又是他们很好的选择,想了想,还是写了。这时候历史已经完全变样,我只能按剧情去推演下面的剧情。说起来,战争真是很残忍的! 709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 盖州城东一处宅子,占地倒也比较广。不过就算在并不明亮的月光下,也能看到这处宅子应该是破旧不堪,那院墙高低不平,显然是主人没钱维修所致。 在里面一处大房子的火炕上,静静地躺着四个人。互相之间挤得紧紧地一动不动。 不知几时,忽然响起了“咕噜咕噜”地声音,随后一个小男孩虚弱地声音响了起来:“爹,娘,我饿!” 这声音刚落,就有个女孩子的声音,同样虚弱,还带着点怯意跟着响了起来:“娘,爹,女儿冷!” 躺在左边外侧的那个女的听了,叹了口气,同样有气无力地说道:“乖,睡着了就不饿了!明天早上,娘给你们煮粥喝,浓一点的!” 另外那侧的男人则试图挤得更紧一点,摸摸女儿,叹了口气道:“这大冬天的没有柴火可不行,再这么节约,也熬不过这个冬天,我看明日我去砍点柴火回来烧火坑吧!” 他们一家子说得都是汉话,显然是汉人。 “孩子他爹,你都饿得走不动路了,那来的力气出城啊!”女人无奈地说了句,随后又有点愤恨地说道,“明军也真是恶毒,都要秋收了,竟然把田里的粮食都糟蹋了!亏了我以前盼着明军能光复辽东,把建虏赶走的!” “对,要不是这样,爷爷奶奶也不会饿死了!”小女孩明显比较大一点,同样很恨地说道,“明国的狗皇帝,就是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害老百姓的!” “别乱说!”男人一听,训斥了一句。 小女孩或者是气的,并不服气,立刻顶嘴道:“那些老爷们都是这样说的,还有,隔壁王二他们也是这样说的,大家都这样说,难道还有假了?” 很显然,皇太极的舆论策略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不但建虏,连汉人也都对明军,对明国皇帝产生了怨气。 男人听了,稍微沉默了一下后,才低声说道:“反正建虏也不是好东西!” 说完之后,屋里又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后,男人忽然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打仗起来,两边都是什么手段都用,到了最后,我们这些老百姓最苦了!真是古话说得好啊,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 听到这话,女人搂着自己的一对子女沉默了一会,忽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两个小孩一听,都安慰他们娘,但男人没说话,他知道,自己妻子是担心一家子活不过这个冬天。 男人就那么看着屋顶,也没睡意,静静地想了一会,在女人停住哭声后,才带着不甘说道:“当官的都只顾着自己,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考虑的也是他的江山。为了这个,不停地打仗,又有谁来在意我们普通老百姓啊!以前的时候,我也幼稚到以为,明军打回来,我们的日子就能好过一点。现在看来,其实都一样,老百姓根本就没被他们放在眼里,唉……” 一声长长地叹息之后,屋子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不知何时,似乎外面有什么动静。这一家子都饿得睡不着,小男孩先说话道:“有声音,是天亮了!娘,该煮稀饭了!” “别出声!”男人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说了一句后又凝神细听。一家子人也都安静地用心去听。 “怎么好像是喊杀声?”女人有点疑惑地问道,“是我听错了么?” 过了一会,声音越来越大,还夹杂着马蹄声,毫无疑问,外面乱了。 听清楚了这个声音,女人害怕起来,用拥着孩子往男人那边挤了挤。 男人有心想搞个清楚,却没力气下床出屋,实在是肚子饿,外面又太冷。门一开一关屋里会更冷! 确认了外面在喊杀,一家子人都有点害怕。他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人和什么人在打,可只要一打的话,就会很乱。除了乱兵之外,还会有人趁机打砸抢。也不知道明天天亮后,自己这些人会不会被波及? 乱世之中,活得实在太艰辛了! 盖州城内,很多人都和这家子一样的想法,都躲在自己的家里,无奈地等待着自己明天的命运! 让他们有点意外的是,外面的喊杀声比他们预想得要早停,似乎前后也就一个时辰左右。随后听到外面一队队的军卒脚步声,也有马蹄声在响。 不少人心中都有点紧张,就怕那些赢了的一方开始全城抢劫,这种情况,在这个世道不要太常见了。 然而,他们就白担心了一晚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等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有人敲着锣,大街小巷地喊话,这才让他们明白过来,盖州竟然是被明军占领了!这一点,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这简直是从天而降一般,充满了不可思议!要知道,这可是冬天啊!明军不都是猫在城里,外面有兵也只能是建虏的兵么?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有一些胆大的出门一看,这些明军一个个在寒风中精神抖擞,而且军纪严明,走路都是一条直线,队伍整齐如一。天亮后的盖州城,没有一丝想象中的混乱。 那一家子中的男人,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了会后,返回屋内对他老婆孩子说道:“这些明军好像不错,没有一点骚乱百姓的样子!” 那女人听了将信将疑,正想说话时,忽然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顿时,屋内几个人都吓得脸色一白,男人连忙上前把老婆孩子护在身后,看着大门。 脚步声很快到了门口,而后就听到大明官话响起:“大人,属下刚看到这屋子有人,应该就在里面了!” 男人一听,不由得非常懊悔,不该出去看热闹的!这下好了,惹祸上身了! 这时,就听到一个尖细地声音响起,带着命令道:“打开!” “是!” 随后就有人推门,不过发现门从里面栓着,那先前的大明官话又响了起来:“快点开门,师监大人来了!” 男人搞不清楚师监算什么官,不过他眼下知道肯定躲不过去。要是不去开门的话,惹得门外的军汉恼了,肯定结果更糟。无奈之下,只好上前去开了门。 感谢宇宙的奇点,专搞小媳妇,书友160926213322944的打赏! 710 原来是这样 门一打开,他就连忙往后退,退到了自己的老婆孩子身边,用他的身子尽量挡着老婆孩子。虽然这样其实并无一点用,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门外的亮光照进来,有点刺眼,两名军汉先跨了进来扫视了一眼屋内,站定之后,后面又有两人拥着一人才走了进来。 只见为首那人盯着他们看了一会,而后便用一种和缓地语气对他们说道:“我们是朝廷的军队,不是残暴不仁的建虏,你们不用怕!” 这声音和常人不同,有点尖细,听得那一家子都楞了下,特别是小男孩,又或者是听出对方好像比较和善,就从他爹后面钻出脑袋看了看。 男人丝毫没有放松,依旧挡着他妻儿,只是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们不怕!” 在他的印象中,就算是朝廷的军队又怎么了,还不是丘八一个,听说过的恶事也不少。不过之前所见,似乎这支朝廷的军队确实有点不同。 为首这人听了,眉头稍微一皱,王师前来救你们脱离苦海,却怎么是这个反应? 他听出了这男人言语中的恐惧不安,也听出了这男人的有气无力。想起皇上在内书堂所教,他便按下心中稍微有的不快,用尽量和善点的语气再次说道:“咱家乃是新军师监……” 他刚说到这里,却见这男人身后的女人却软倒在地,顺带着她抱着的小女孩也跌倒了。这事情突如其来,让所有人都楞了下。 男人吓得大吃一惊,也不管这些军汉怎么了,立刻转头去扶,谁知他自己虚弱无力,不但没扶起来,自己也软倒在地。小男孩坚持,首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而后小女孩也跟着哭了,还哭得有气无力。 有一名经验丰富的将士一见,就立刻禀告道:“大人,他们这是饿的!” 冯德华一听,便连忙吩咐道:“还不把他们扶起来?” 那男人想抗拒,可又哪来的力气,被几名新军将士上前,全都扶着他们坐在火坑边缘。 冯德华看着他们,发现他们确实非常瘦弱,甚至还在微微发抖。他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害怕,后来发现什么,转头看看开着的门,便自己走过去把门关了后转回去,再次看着这几个惶恐的百姓一眼,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皇上果然没有说错,建虏反叛以来,我大明的辽东百姓深受其苦!” 这话一听,小孩还没感觉什么,两个大人顿时就愣住了。 冯德华却没管他们,自顾自地又说道:“皇上有交代,盖州即将有大的战事,面临建虏的反扑,为了避免牵连到你们。皇上已有旨意,盖州所有的百姓都坐船撤离,先去登州住着,等盖州彻底安全了,你们再回家!” 说完之后,见这家子都楞在那里,没有想象中的感恩戴德,他的眉头又是一皱,不过还是马上舒展开来,而后又说道:“等会军中会开饭,所有百姓都可以饱餐一顿,而后坐车撤离。你们先行收拾下,等待通知。” 说完之后,他没有再待,转身就走了。他虽然不是军事主管,不用太操心军事上的事情。可人心思想上,他也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没工夫等这一家人的反应。 这一家人就呆呆地坐着,一直等到这些军汉都走出门,最后一名军汉顺带着把门关上,都没有回过神来。 刚才看到、听到的事情,超过他们的认知和想象,他们需要时间适应。倒是小孩子没考虑那么多,其中小男孩更是带着点兴奋说道:“我们有饭吃了?爹,娘,是不是,我们可以吃饭了么?” 他那幼小的心灵,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吃过饭了。记忆中,都是稀粥,野菜,甚至到了后来,连野菜都没了。 被他这么一说,两个大人回过神来,还没说什么,小女孩就先开口训道:“不可能,你上当了,他们都说明国狗皇帝是从十八层地狱……” 她的话还没说完,女人就担心地喝斥了一句道:“住嘴!”而后有点担心地看看外面,发现确实没人,就转头看向自己的男人,带着点希望问道:“孩子他爹,刚才那人说得话是真得么?我感觉好像……好像他说得是真话!” 女人特有的敏感,加上人心都希望事情往好的一面想,她心中有点信了。可理智去告诉她,这好像是天上掉馅饼,感觉有点不大可能! 男人稍微等了后,好像在认真地思考之后,才点点头道:“应该是真的,这支明军确实与众不同!你发现没有,他们都很和善,看到他们关门了么?我想,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吧?” 女人看到自己所想得到回应,立刻点头道:“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朝廷毕竟比建虏要好,皇上也还是我们自己的皇上好啊!”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什么,不由得刚高涨起来的情绪又有点低落了下来道:“只是……只是公公婆婆,还有我家人都没有撑下来!” 听到她的这番话,男人沉默片刻,才缓缓地说道:“其实我想过了,这些事情真不能怨明军,不能怨皇上。刚才这位大人有句话说得好,是建虏的反叛,才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深受兵灾之苦!这些帐,都要算在建虏头上才是正理!” 听到这话,女人也听懂了,点点头说道:“是啊,总不能让人闯进家里占了屋子,我们不还手,还想着和睦相处吧?” 小女孩听到她爹娘的这番对话,小脑袋认真地想了片刻后,恍然大悟过来道:“原来是这样!是他们在骗人,建虏才是最坏的,是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男人听了,伸手过去摸摸女儿的头发道:“是啊,建虏的话,我们怎么能当真呢!” 殊不知,在昨晚的时候,他其实也差不多和老婆女儿一个看法,只是今天见了朝廷军队后,才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他们正说着,忽然又听到外面传来敲锣的声音,而后有个宏亮的声音,说着他们最为期待的话。 “爹、娘,快,快,我们快去吃饭,开发了!” 711 应付一下 能饱餐一顿的动力,让原本饿得已经站不住脚的一家人,硬是冒着寒风到了盖州衙门前的广场上。 他们还没走到目的地,就闻到了风中带来的饭香,肚子咕咕地叫着,催着他们走得更快点。可当他们走到广场上时,忽然又被眼前看到的情况惊到了。 只见广场中间位置,有热腾腾地一笼笼馒头,一锅锅沸腾着,飘着菜香的汤锅。在这些吃食前面,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有军卒在维持秩序,还用绳子隔出了一条条的通道,一点也不乱。 但真正让他们吃惊的是,在广场边上一角,靠墙侧,则是绑着一个个的人,金钱鼠尾,或者穿着满洲族人的服饰,一看就知道是城中的建虏,不分军卒老弱,都有。在他们的身后,都站有一名明军将士,也不知道是准备拿他们干什么,是砍头么? 隐隐地,那边有人似乎在向看守着的明军哭诉,好像是说他不是满洲族人,他是汉人,只是理了那个头发而已。 男人一家互相看看,都明白城里确实有一些汉人,攀上了建虏的关系,当了他们的奴才,就把自己的头发给理成了金钱鼠尾。 这个当口,他们也没空管闲事,先赶紧过去排了队,等着好好吃一顿。在这过程中,男人偶尔转头一看,发现明军士卒用东西把那些绑着的建虏嘴都堵上了,应该是烦了他们吧? 不过,他们也就这么望了一眼而已,更多的是看向那热气腾腾的地方,数着前面还有多少人。终于,他们一家人每人都领到了一碗带点肉香、混着干菜的汤,还有一人两个馒头,虽然不是白面的,但在他们吃来,却是远比记忆中还要香! 领到食物,都要当场喝完,而后从明军兵卒隔离出来的通道继续往下走。绕了个圈后,似乎是要往被绑着建虏的地方过去。在那前面三丈左右的地方,有军卒在说着什么。 那些听到说话的人似乎一个个都情绪激动起来,甚至有几个人还要往地上跪去,这让男人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那边到底是说些什么? 当男人一家走近时,就听到了这边的明军将士在说:“你们过去认下,哪些建虏欺压过你们,或者手中有我们汉人的血,就说一下!现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记住,节约时间,只捡最严重的事情,简要地说!” 一听这话,男人顿时就激动了,他家原本也算是盖州生活条件还比较好的,但都被建虏抢走了财物,更是把粮食也收刮了上去,害得家里人饿死了好几个。如果不是好不容易藏下的一点食物,估计一家人都死绝了!就如隔壁邻居,没一个能活下来。 还有,刚才好像看到街头那个索恩图老爷也跪在那里,是他逼死了自己的妹妹。原本以为今生再无伸冤报仇的机会。真是老天开眼,竟然能亲手指正。看这样子,明军肯定会为自己做主的! 刚过来广场的时候,一切都是以吃为头等大事。可如今肚子里有货了,这仇怨就涌上心头了。立刻,男人非常感谢地想跪下行礼致敬,可对方却不然,只是让他快走,不要耽搁了后面的人。无奈之下,男人只好把这份感激放在了心中。 盖州城并不大,在建虏的统治下人口更是少得可怜,因此,大多数人都是互相认识的。 这男人走到第一个金钱鼠尾的面前,看着这人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知道他在乞求什么,却也不管他,当即对身后那明军说道:“我记得,这个吴八图以前杀过两个汉人,叫……” 听他说完,那名明军将士便转身往背后墙上刻了一道手指长的竖线。而后,就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男人走到下一个建虏,这个是吴八图的儿子,他便又说道:“他曾指使人打死了住他们对面的汉人……” 一如之前那样,这个明军也转身在墙上刻上一道竖线。 再下一个,是吴八图的女儿。对这人,男人一时没想起什么,就走了过去,明军将士也没说什么。 再后面,他有说些不犯人命的事,那身后的明军将士便转身刻下一道横线。终于,当他来到索恩图面前时,激动地冲上去试图拳打脚踢。那名明军将士看了,不得不拦住他,示意他往下走,而后也不问什么,就转身往身后墙上刻下一道竖线。 …… 当男人一家走出来,到达广场边缘时,回头看去,却见一排排地人流还在继续他们刚做过的事情。在那些绑着的人背后,刻了很多道竖线或者横线了。 男人发现,当某一个被绑着的人,身后的竖线超过五道,就直接拖走了。而横线超过二十条,也是直接拖走。 女人心细,同样也心软,不由得对男人说道:“孩子他爹,那些拖走的人都是要被杀了的么?” “应该是!”男人点点头。 女人听了,不由得说道:“这样随便,万一冤枉了人怎么办?” “呵呵,不把他们所有人都杀掉都已经够可以了!”男人却是比较心冷,又因为索恩图也在被拖走之列,便冷笑一声说道。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不远处地方,师将曹变蛟看到这个情况,不由得也问了下身边的师监道:“你这样安排,不是有可能会冤枉人?” 在他看来,建虏全杀了也没事,可冯德华要采用这种方式,他就有点奇怪,就问上一问了。 冯德华听了,转头看他说道:“皇上平时训道咱家的时候,是说要开公审大会,让百姓都参与进来,让他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可我们不是没那个时间么!咱家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招,算是意思一下吧!” 说到这里,他感慨一下又道:“皇上对这些百姓真是太好了!还想到了明年开春后,要是我军撤走的话,这些盖州百姓有可能会被恼羞成怒的建虏屠杀泄恨,要把他们撤回登州。亏了刚好水师空船返回,正好顺带了!” 说完之后,冯德华又关心起曹变蛟的事情来,问他道:“物资运过来,把人再撤走,预计要三天时间,能行么?” 感谢飞鸟与鱼e,专搞小媳妇的打赏,晚上还有月票多50的加更。 712 空城计也要有实力才行(第三更) 之所以时间要这么久,主要是从海边把物资运到盖州城里这个路段,缺少足够的交通工具。从以前预言所推算的时间,三天是肯定要的。 不过曹变蛟听了却是一笑道:“还没来及和你说,刚搜查的时候,发现城内有不少车,特别是那些建虏的宅子里,都有车子,只需要把马一套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冯德华松了口气,连忙说道:“不知道建虏反应速度会有多快?我想从海边过来的第一批物资应该也快到了,我先去忙。这事你就交给我好了,你专心忙军事上的事好了!” “好!”曹变蛟一听,立刻点头,便去忙了。 昨夜的袭城,虽然尽力了,可还是有建虏跑掉。盖州已经被大明光复的消息,不可避免地传了出去。曹变蛟所要做的,就是不让建虏赶来盖州。 中午时分,盖州北方的大城海州,在冬日寒风下原本安安静静地,似乎没什么人气。 但是,当有十来骑非常狼狈地从南边蹿过来,进了城没多久后,整个海州一下沸腾了起来。到处是呼喝声,脚步声,马蹄声等等。 原本没什么人的城头上,一队队的人头冒出来,一个个冒着寒风严阵以待。一股萧杀之气,一下弥漫在海州上空。 与此同时,有五六骑从海州几个城门飞驰而出,四散向各个方向,看那拼命打马飞奔的样子,就知道该是去各处报警讯的了。 午后大约一个时辰后,城头上的建虏兵卒发现,城外果然发现了明军夜不收。一如以前他们的探马去宁锦那查探军情一般,大大咧咧地,甚至有抵近城头,对着城头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下马休息的。这些明军夜不收,丝毫不在意城里会不会有骑军冲出来截杀。 这情况,看得城头上的建虏很是郁闷。其中就有性子鲁莽点的年轻人恨声说道:“明军什么时候这么嚣张了,真是气死人了!大人怎么不派骑军出去,我就不信了,会杀不了这十多个夜不收!” “你傻啊!”他身边一名年老点的建虏训斥道,“没看出来么,这些夜不收故意这么做的,就是为了引诱我们城里骑军出去!否则的话,你想想看,他们难道会比别人多几条命,不怕死么!” “对啊!”另外一人也附和道,“不要忘记了,以前那登莱巡抚不也来过么,最终不是大人坚守不出,结果得到了皇上的赞赏。这一次,大人肯定也是谨慎为主,守好了海州,那不就是大功一件。要是被明军用计把海州都偷了,我们谁能活命?” “哦,原来是这样,好像也有道理!” “……” 不知何时开始,建虏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在以前的时候,他们对于战事的态度是非常积极的。城外头,也只有他们的身影!可现在,他们却害怕有埋伏,害怕明军用计,宁可谨慎为主,疑神疑鬼而不敢出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城外一名夜不收看着海州城,有点疑惑地问为首那个矮个子道:“孙哥,我们又没有伏兵,这么久了都没动静,建虏也看不出个啥来?他们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就让我们在这里羞辱他们?” 这个矮个子,就是当初和曹变蛟一起的那个孙哥,如今是骑军总旗,管着不到四十个手下,是官职最低的一个。 不过这时候的他,经过京师初级武备堂和新军训练,显然比未进新军前要成熟多了。只见他看着城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还能怎么着,还不是因为我们明军强起来了!他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像赶羊一样就能轻松获胜。你们想想,他们今年吃了那么多亏,不怕才怪了!” 一听这话,他的手下都不由得点点头。确实,要是像以前一样的话,再多的计谋都没用,类似今天这样的空城计来吓唬他们?想都不想要!看来,还是要有实力才好啊! 这孙哥说完之后,只是看着城头自己想着:“看来少爷命令下来的这个计策是有用的,至少海州这边的建虏不敢出动去盖州那边了。” 这么想着,他忽然站起来,翻身上马道:“走,我们四处溜达一下!” 在小黑山这边的新金,建虏征讨金州大本营所在。范文程已经抵达了这里。此时的他,仪表堂堂,坐在马上,就看着手下从破烂屋里赶出一群群的汉奴。 他眉头微皱,有点不满意。这些汉奴,都是从附近城镇中收集过来的。人数有三千左右,这已经是周围人数的极限了。而他不满意的,还不止是人数,而是这些人的质量。 在他看来,用于他献给皇太极的那条计策,最好这些汉奴中要多老弱妇孺。这样的话,那卢象升就更不能下狠手。可是眼前这三千来个汉奴,竟然就没几个老弱孩童,女人倒是有一点,但也不多。 范文程心中其实也知道,那些老弱孩童,多半都已经饿死了!也只有这些比较强健的人,还能活下来而已。 他倒是有心想从更远的地方去收集汉奴,可是,再远地方收集的汉奴,怕是如眼前这样强壮的,也走不到金州城下!要是给他们吃穿的话,大清前方将士都没这待遇,这些汉奴能有这待遇的话,自己非被满洲族人打死! 范文程如此想着,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暗自对自己说道:“算了,就这些吧。至少看着,也能一眼分辨出来,这些是汉奴,不是军卒来的!” 但这些汉奴都被驱赶出新金时,范文程也驱马前行,出了城门。可就在这时,却见远处有一骑飞驰而来。从背上旗帜看,是信使来了。 他一见之下稍微有点吃惊,从那个方向而来,会是什么事情?沈阳那边的话,自己刚过来,短期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难道是其他地方的? 范文程正想着,那信使已经飞快地驰近过来了。他连忙拦下问了句。却没想到,信使焦急慌忙地回答,让他一下呆在了那里! 月票加更还掉了。 713 入不敷出 “什么?明军夜袭,盖州失守?”范文程真不敢相信,这可是冬天啊,马上海面就要结冰,难道明军不打算退走了么? 下意识地,他转头看向沈阳方向,仿佛看到皇太极的心口,又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明军,什么时候这么会抓战机了?大清在这个时候,是最不想打仗的了! 他在听闻消息失神时候,没注意到,走在队伍后面的一些汉奴,显然听到了他和信使的对话。他们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之色。只不过他们也明白,周围都是建虏,要是自己高兴的话,很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因此,他们的笑容马上没了。但希望的种子,却埋在了他们心中。 等范文程回过神来后,又呆呆地注视着前面的汉奴队伍,他有预感,这些汉奴怕是用不上了,至少在金州用不上。明军夺取了盖州,还不知道其兵力如何,意图如何,是大举进攻,还会攻占其他城市,还是只占盖州一地而已?相对来说,金州得失已经无足轻重了! 这么想着,他便立刻下令,把这些汉奴赶回新金城内。同时他去见新金城守将,建议其立刻派出探马警戒,同时把情况飞报岳托贝勒。他估计,沈阳新的旨意,很快就会到来。 一如他所料,当信使把消息传到沈阳时,皇太极一下跌坐在御座上,久久不语。金州战事未完,盖州又丢失,还不知道海州如何?明军在这大冬天的,为什么不消停消停,偏要给大清雪上加霜!真如下棋一般,一个将军接着一个将军,自己已经要应付不过来了! 想到这里,皇太极似乎发狂了一般,露出很不甘心的神情:不,不是应付不过来,而是自己手中的牌太少了!大清的底子还是太弱了,一有问题,就没法应付!要是像明国皇帝一样,就算丢了整个辽东,死了那么多明军,却只是损失了九牛一毛而已!要是朕是明国皇帝的话,绝对要比那年轻皇帝做得好! 这么想着,他很快就振作起来。此时,其实他已经别无选择。立刻传令军议。其他建虏头目一听这消息,纷纷大吃一惊,就算是阿敏,也没了看皇太极笑话的意思。 毕竟金州离得远,对于大清来说,丢不丢的,相对来说,其实影响并不大;而盖州就不同了,这是辽东腹地,盖州失守,海州就危险了。而海州的北面,就是沈阳门户,辽东重镇辽阳! 盖州如果不夺回来,今后大清都没法对关宁用兵,否则必定腹背受敌!沈阳也不再有多安全,被明军夺取的地方将急剧增加,至少复州就非常危险! 一番军议下来,所有族人的供应,包括王宫贝勒府上,粮食全都减半,济尔哈朗领五千精兵,立刻赶赴海州,把明军情况搞清楚,为大军出征做前期准备。 做完这个决定,皇太极便又冷声说道:“给蒙古诸部盟友派使者,让他们派兵来源,粮草自带!如若没法发兵,或者兵力少者,粮食不能少!” 代善一听,连忙提醒道:“陛下,蒙古诸部不是也没粮么,强行要求他们,怕是他们会对我们大清不满,有可能会暗地里投靠明国去!” 这话其实是皇太极以前的时候说过,也因此,大清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也没去要求蒙古诸部什么。 阿敏听了,也是点头附和道:“对啊,要是这么做的话,蒙古诸部不是知道我们大清如今局势不妙,没有以前那样强大,对他们的震慑力怕会不够,让他们当中有异心者会……” 皇太极一听,冷着脸,不过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金州离草原太远,可盖州被明军攻占,这次的战事,还不知道会打成多大规模的,你们以为蒙古部族就会不知道了么?”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脸上出现一丝狠意道:“明军在这个时候竟然连开战端,光靠我们大清是没法应付了。既然如此,就以我大清为重,尽量保存我大清的实力,让蒙古诸部也放放血!此时,正是看看他们那些部族对我大清忠心的时候,谁要是敢不从,那就是有异心,朕不好对付躲在城里的明军,难道还会对付不了草原上的牧民?” “陛下英明!”阿济格大声附和道,“那些蒙古人敢不从的,就抢了他们的牛马羊,灭了他们,这样我们大清都有吃得了!” 他在去年底打了个大败仗,被降级后因为一直抱皇太极大腿,不和同父同母的多尔衮、多铎走一起,就被皇太极又找了理由,恢复了贝勒身份。也因此,他一直是皇太极忠实的狗腿子一个。 听到他这话,皇太极忽然回过神来。今年以来的战事,每一次似乎都是入不敷出。再不像以前那样,每次打仗,都能有一大堆战利品,也因此,大清上下,都喜欢打仗,也只有打仗,才能分到东西! 细细想来,却是明军每打一次战事,都有收获了。年初时候,登莱巡抚卢象升两次袭击朝鲜护粮队,把粮食都抢走了。而后,趁着大军远征朝鲜之际,又是卢象升突袭辽东腹地,用大清以前的那一套,以战养战,自己没付出什么的代价,却让大清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还有,朝鲜金朴镇一战,更是让大清损失巨大,而明军,则又夺得了大量粮食…… 这一年过往的一件件事,在皇太极的心中闪过。他发现,打了这一年的仗,似乎明军就没有消耗多少实力,付出多少代价! 想着这些,他不由得陷入了深思当中。他心中明白,大清不能再继续这么下去,否则就算不再打败仗,但每次的战事如果入不敷出,大清国力也禁不住这样消耗,必须要想办法改变才行! 不过此时他显然没有时间来考虑、改变这个局势。如今最为关键的是,要先解决了盖州的明军再说! 于是,军议很快结束,建虏很快完成集结,骑军呼啸而出。 这个消息,也立刻通过聊天群,在建虏骑军刚出沈阳城门时,已经被钱富贵传给了崇祯皇帝。 714 这可怎么办啊 崇祯皇帝收到消息后,便是呵呵一笑。你出对策,得,我就继续给你添乱! 这么想着,他便通过聊天群联系盖州的高应元,告诉他建虏从沈阳出兵了。让曹变蛟预计时间,必须在建虏赶到之前完成布防,撤走百姓和水师。 高应元稍微等了会后,回复他道:“陛下,曹师将说周边的建虏地方军队没有过来骚扰,他有足够的把握完成布防,请陛下放心!” 崇祯皇帝看了便没有再理会这事,又点了海兰珠的图标道:“告诉你一个最新消息,你以前在京师经过的那支新军,已经攻占了盖州,如今威胁海州,建虏龟缩不出……” “什么,你们占领了盖州,就是海州下面那个盖州?”海兰珠惊诧之极,甚至都没等崇祯皇帝把话说完,就立刻回了私聊过来。 崇祯皇帝看到,便笑着道:“对的,辽东也就只有一个盖州而已!” “可盖州远离关宁,这又是大冬天的,你就不怕……不怕清国攻打盖州么?”海兰珠一肚子疑惑地问道。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笑了下道:“有什么好怕的,朕就不信建虏能打下盖州!而且这是有备而战,主动权在我大明,准备充足。你看好了,建虏只会在盖州城下损兵折将而已!朕亲手组建的新军,对于这点,朕自然是有把握的!” 听到这话,海兰珠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京师时见过的那支军纪严明的新军,她当时就承认,这是一支强军。没想到明国皇帝竟然把这支新军派出来了。 想到这些,她不由得便信了几分。随即,她又好奇地问道:“陛下,您这是要光复辽东了么?” 在她看来,明军既然已经攻占了盖州,那下一步,应该是再打下海州,然后是辽阳…… “现在不知道,看明年的具体情况再决定!”崇祯皇帝回复她道。他这话其实是敷衍,按照原定的计划,是要等明年大海解冻之后,新军从盖州撤回京师休整扩军。 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是人,而不是在于一城一地之得失。把盖州再让给建虏压根就没什么,甚至效果更好。毕竟建虏军队数量有限,多占一个地方,就多分一份兵力。回头把缩回的拳头再打出去,遇到的阻力也会更小。 他正在想着,海兰珠就又发来私聊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要立刻去告诉我额祈葛,先下了!” 还没等崇祯皇帝有回复,海兰珠又想起什么,连忙又问道:“陛下,卫拉特蒙古的人什么时候到京师,行程有定下么?嗯,算了,当我没问,下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劝说额祈葛,不要等卫拉特蒙古那边的使者了,既然有臣服大明之心,就直接派人就可以了! 崇祯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海兰珠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他不由得摇摇头,管你下不下,我是群主,我有特权,我话还没说完呢! 于是,他就又私聊海兰珠道:“别急,按朕估计,皇太极一旦知道盖州被我大明占领,必定会全力夺回盖州。但是,朕估计不会只用建虏手中的兵力来攻打盖州,很可能会要你们蒙古诸部也一起出兵!” 他不能暴露钱富贵为他所用的事情,因此,就把钱富贵禀告给他的事情,当成是他自己推论出来的了。 海兰珠虽然下了聊天群,却得系统提示,就又进聊天群问道:“为什么?” “这其实很好推算。”崇祯皇帝听了就回复她道,“第一,攻打城池,必然会损耗很多兵力,哪怕是要打下城池,也是要用人命去填的。建虏本身的军队数目并不多,今年更是打了几个败仗,损失了不少精锐。如果再在盖州消耗过多兵力的话,恐怕就算能打下来,他们的实力也将大减。到那时候,又如何对你们蒙古诸部形成震慑力?所以,从这点来说,不如让他们也过来消耗兵力,消耗实力,就是一举二得了!” 看着这个解释,海兰珠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有这用意,好像这么做,确实对清国是最为有利的! 她还在想着,崇祯皇帝又接着说道:“第二,朕早前几次针对建虏粮食方面发动了几次战事,从建虏手中夺取了大量的粮食,就辽东那种酷寒之地,原本粮食就不多,如今按朕想来,建虏肯定极度缺粮。如此一来,又如何支撑大军打仗?因此,朕猜测,皇太极必然会向你们蒙古诸部要粮要兵。” “……”海兰珠听得半天无语。按崇祯皇帝这么说得话,又确实存在非常大的可能性,因为清国别无选择!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回答道:“可……可我们草原上也没什么粮食啊,自己都不够吃!” “那你说,对皇太极来说,是他们建虏饿肚子好呢还是你们蒙古诸部饿肚子好呢?”崇祯皇帝看到她这问话,便立刻反问道。 海兰珠一听,心想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顿时,她有点急了,便连忙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崇祯皇帝回了一句,不过感觉到海兰珠的焦急,便又补充道,“其他的事情朕不管,但你们科尔沁要是派兵去攻打盖州的话,朕是不高兴的。而且可以明确告诉你,只要去攻城,信不信都会死在城下?” 海兰珠当然也不愿意科尔沁去和明国打仗,更不愿意自己的族人死在盖州城下!可要是皇太极真按崇祯皇帝说得那样做的话,科尔沁族又别无选择!这……这可怎么办啊! 忽然,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者清国皇帝没有明国皇帝这么厉害,应该想不到这么多,不会提出这些要求吧? 一想到这,她立刻犹如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肯定是这样,清国皇帝要是和明国皇帝一样厉害的话,今年也不会一直打败仗,也不会窘困成这样了! 海兰珠一厢情愿地这么想着,可心底隐隐还有个想法,那要是万一被崇祯皇帝料中了呢?他这么厉害,说不定真…… 想到这里,海兰珠的眼睛忽然亮了! 推荐票多800,还有一章。 715 福至心灵(第三更) 对啊,崇祯皇帝既然这么厉害,求求他,肯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这么想着,她便立刻私聊崇祯皇帝道:“陛下,您是英明神武的天下之主,既然能算出清国……建虏要做的事情,那帮忙给个主意,我科尔沁该怎么做好?” “……”崇祯皇帝听得无语,这海兰珠一开始甚至会顶撞自己,后来虽然不再顶撞自己了,可语气也没这么客气,甚至改称呼叫建虏了。看来真是急了! 想到这个,他不由得笑了。之所以要告诉海兰珠,就是不想让建虏,让皇太极如愿。现在海兰珠既然求到自己头上了,那正好顺水推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你们越快越好,赶紧找个借口,把你们部落的兵力派出去,除非建虏一直等着。要不想等的话,就派族里留下的老弱去盖州应付,建虏总不能让你们的老弱去攻城吧!” “对啊,我都没想到,你真厉害!”海兰珠一听,不由得叹了一句,而后马上匆忙说道,“我没时间了,我现在就去找额祈葛了!” 崇祯皇帝看到她的回复,不由得无语,出完主意,连声谢谢都没有,这什么人啊!算了,不和女人一般计较! 在蒙古包内,当布和听到海兰珠转达的那些话后,顿时惊得站了起来,久久无语,回过神来后不由得感慨道:“这么大的事情,十之八九是真的!没想到,明国去年还被大清攻进了京畿之地,如今才过去一年时间,竟然攻守易势!明军掌握了主动权,而清国却被动应对,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啊!” 感慨完了之后,他立刻吩咐海兰珠道:“快去把你哥找来,事情越早做越好!” 看着女儿出去,布和发愁了。虽然明国皇帝的建议,确实能避免和明军的冲突,让科尔沁少些损失。可粮食呢,粮食问题还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啊!清国没有粮食,科尔沁也没有啊!今年冬天要是和去年一样冷的话,还不知道会冻死多少牛羊,明年肯定又有吃不饱的日子!唉,这世道啊! 想到这,他忽然又后悔了,有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听海兰珠的话,要是早就和明国偷偷结盟的话,就有理由去明国求援,要点粮食过冬。可如今,却还在等卫拉特部使者的消息,吴克善都还没出发呢!如今科尔沁族和明国的关系,还是敌对关系! 布和想了一会,等吴克善和海兰珠匆匆赶来蒙古包时,他已经有了主意,立刻吩咐吴克善,召集科尔沁精锐北上,就说和属于喀尔喀部族起了争端,不得消息,不要返回。 看着吴克善匆匆除了蒙古包,布和转头对海兰珠吩咐道:“你立刻去明国京师一趟,向明国皇帝进献降表,以示我科尔沁族臣服之意。” 海兰珠一听,不由得疑惑地问道:“额祈葛,您说是降表?” “嗯,是降表!”布和点点头道,“我们科尔沁比不过卫拉特部族,以前觉得我们部族奇货可居,可现在看来,其实我们科尔沁族并没有多少选择。盖州一战之后,清国肯定实力大减。我们和清国的关系太紧密了,与其上贡表,不如直接上降表更好!” 海兰珠听了,想了想同意了。不过她又马上有点疑惑地说道:“额祈葛,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女儿可以马上和明国皇帝联系,说明这个事情的!” “孩子,这不是正式的,算不得数!”布和解释道,“原本是想让你哥去的,可他要领兵去避一避,就只有让你去了!” 听到这话,海兰珠觉得也有道理,只是聊天群里说说的话,似乎太过儿戏。可她转念一想,又马上有异议道:“额祈葛,要是女儿去了明国,那万一有事,又怎么通知您啊,派人来回的话,不但不安全,还不及时!就像这次的事情,女儿要是不在您身边的话,我们都没法知道发生的事情了!” 一听这话,布和不由得眉头一皱,好像女儿说得也对!他有点头疼地说道:“去明国京师进献降表这个事情,实在太过重大,除了你们兄妹,其他族人都不能完全相信!可你们两人都不去的话,我又走不开,这岂不是……” 说到这里,布和发愁了。 但海兰珠皱着秀眉想想,忽然带着一丝兴奋之意对布和说道:“额祈葛,不是有那五名明军伤卒么,他们的伤早已好了,一直要求回明国呢!这降表让他们带去,就肯定不会有泄密的危险了!” 一听这话,布和的眼睛顿时一亮,仔细再想想,不由得点头道:“好像可以,对他们来说,这也是大功一件!” 想到做到,他立刻写了降表,盖上身份印记,用一个小盒子装了,还用一把锁给锁好了。然后让海兰珠陪同,亲自去见了那五名明国伤卒。 “孔大人,我马上安排人护送你们回明国。不过你们回去关宁时,还请帮一个忙。”布和对孔有德郑重地说道,“这个盒子里,有一封致歉信,麻烦你一定亲手交给孙阁老。” 孔有德刚听到布和的称呼时,就很是吃了一惊。自己就一个小兵头目而已,科尔沁族族长却用了“孔大人”的称呼。而后他听到可以回国,不由得大喜,连忙应了下来。 一切安排妥当,布和就让海兰珠之前安排保护明军伤卒的十来名族人,护送孔有德五人回关宁。同时交代为首之人,说等到了关宁之后,听孙阁老的吩咐。 而后,海兰珠还进了聊天群,把情况做了说明,让崇祯皇帝把事情也传达给孙承宗,免得关宁这边不知情出现意外。 崇祯皇帝没想到自己透露了消息之后,回报来得这么快,也出乎意料的不错,他当然是愿意了。科尔沁上了降表,那以后科尔沁草原就是大明版图的一部分了! 不过表面上,他却不动声色,只是回复道:“朕对你们科尔沁既往不咎,准了你们的降表,你们是不是还得回报下啊?” 海兰珠听了,先是一愣,不过马上福至心灵,立刻有了主意。 推荐票的加更还掉。感谢书友160926213322944,fugudoku,ft11624的打赏! 716 卢象升的决定 于是,她立刻回复道:“陛下,如果建虏真要我科尔沁出兵的话,我和我额祈葛一起领兵前往。这样建虏这边有什么事情,我都能第一时间禀告给陛下,这个可以么?”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大喜,这是他没想到的收获。要是有个人肉电话机在建虏那边,岂不是对建虏的动静一清二楚,会大大有利于盖州的防守!以海兰珠的身份,她能获得的情报,就是钱富贵也比不上的,更何况钱富贵也不可能去前线! 这么想着,他略微等了一会,让自己显得不怎么迫切后才道:“这个法子也可以,要是你把有用的军情传给朕,朕会记下你的功劳的!” 海兰珠听了很是高兴,自己终于也有用武之地了。她立刻回应一声后,就去找她额祈葛说这事了。 布和听了,终于明白为什么明军那么容易打胜仗了!料敌机先啊!明国皇帝有此本事,清国肯定难逃覆没之下场! 而此时,在金州城内,登莱巡抚卢象升正在巡视一处隔离出来的大片空房屋。不时还要求什么地方设置岗哨,什么地方增加巡逻,什么地方设置兵力等等。 他的这种异常举动,让跟在他身后的刘兴治很是不解,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便问道:“中丞大人,腾出这些房子来是要干什么?” 卢象升这时,巡查得差不多了,听到问话,便转过头来看着他,面容严肃地说道:“建虏要驱赶汉人百姓攻城。本官决定将他们救回城内,但需要先进行隔离,而后由你来审核其中的奸细!” “什么?”刘兴治一听,不由得吃了一惊。不过随后想来,却也在情理之中。像这样的事情,建虏以前也不是没干过。不过他有些担心,连忙劝谏道:“中丞大人,建虏肯定会防着我们去救人,万一到时候派出城去的兵马被建虏拖住,而后另有兵力趁势攻城怎么办?” “那也总不能见死不救!”卢象升又何尝不知道这点,他回了一句后又道,“本官决定亲领骠骑营出城,速战速决,在建虏反应过来之前便撤回城内!” 一听这话,刘兴治又是吃了一惊道:“大人乃是主将,万不可亲率身陷险境。末将……末将愿领军出战!” 他原本的意思,其实是想说战场无情,来攻城便是敌人,不要犯险为好。可想想中丞大人平时的为人,他都和普通军卒同吃同睡,对待百姓也是和蔼有加,要他见死不救的话,怕是做不到。那就只能由部下去代替,不能让他去涉险了。 听了刘兴治的话,卢象升毫不犹豫地摇摇头道:“出城救人,在于速战速决,我军之中,杀敌之本事,还没有人能胜过本官的。此时本官心意已决,不用多说!” 听到这话,刘兴治不由得脸色一红,自己的武力,却还不如一个读书人,实在是羞愧!他能听出来,卢象升确实是下定决心了,他无奈之下又提醒道:“大人,建虏这几天都没动静,怕是要增兵,出城的话,危险实在太大!” “这倒不会!”卢象升听了,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笑道:“陛下已经提前发起盖州战役,如今占领了盖州,夜不收四处活跃,海州等地建虏闭城不出。建虏最要操心的,肯定是那边的局势,金州这边,也就眼前这些建虏,绝不可能再增兵了!” 听到这话,刘兴治不由得大喜。他是辽东人,自然对辽东的情况一清二楚。而且在建虏那边待过,更是清楚建虏对辽阳的重视。如今兵锋都快到辽阳附近,那建虏绝对是不可能再顾忌偏远的金州了。 思前想后了一阵,他便没有再说了,因为他知道,再说也没用。而且以目前城内的兵力,就算是出城和目前城外的建虏一战,有骠骑营当矛头,自己这方也未必会输。 他们的这番谈话,边上的魏木兰一直在听着,并没有插嘴。她其实一早就劝过卢象升,只是没用,就没再劝了。最为关键的是,她知道这事是崇祯皇帝传过来的消息,既然皇帝已经知道了,以皇帝的英明神武,肯定会有想办法的。盖州战役提前开始,牵制了建虏的兵力,这就是明证。 她这么想着,又跟着卢象升到了城头巡查。细心地她,看到城头明军穿得厚厚地,忽然就又想起了建虏军队中,似乎有不少人穿得并不多。 魏木兰抬头看着远处的建虏大营,心中又不由得进行了对比:自己这边早就为守好金州做了准备,物资充足,又是在房屋内避寒。而建虏却只能在营帐之内,这大冬天的,寒风这么冷,估计建虏在营帐内瑟瑟发抖吧! 这么一对比,她不由得更是多了一份信心。正想说出这些,让其他人也高兴高兴时,眼尖的她,忽然发现有动静,就连忙对卢象升道:“中丞大人,好像有信使来了!” 卢象升一听,“哦”了一声,而后拿起望远镜去仔细观察建虏大营。 看了好一会后,他放心了望远镜,微笑着说道:“看来应该是盖州被我明军攻占的消息传过来了。” 说完之后,他左右看看,便对魏木兰笑着说道:“走,我们去箭楼上,看看建虏大营会有什么举动!” 跟在身后的刘兴治一听,便也笑着插话道:“建虏肯定短时间内没有援兵,就不会攻城了!” 建虏不来攻城的话,中丞大人就不用出城冒险,要是这样,就太好了! 等他们来到箭楼上,观察了约莫一个时辰,快要中午的时候,却发现对面建虏大营冒起了炊烟。 刘兴治仔细观察了一会,心中不由得一紧,连忙对卢象升说道:“中丞大人,建虏这次埋锅烧饭的炊烟比起之前要多不少,难道他们还是要来攻城么?”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就又猜测道:“该不会是想早点打下金州,然后抽调兵力去打盖州了吧?” 卢象升听了眉头一皱,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如果真这样的话,很可能建虏攻打金州的强度将会非常大! 有点卡文,更得慢了! 717 集中全力 这么想着,卢象升便下令全城暗暗戒备。随着这一声令下,金州城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城头上的兵卒,多了不少。各处房屋内,原本正在休息的兵卒,也都被唤了起来,或者搬运守城器械,或者做好临战准备等等。 而卢象升自己,则继续在箭楼上,用望远镜观察地远方建虏大营。他有点担心,虽然之前没看到建虏大营中有汉人百姓,可万一要有汉人百姓藏着的话,这一开始的猛攻,必然是驱赶汉人百姓为先。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出去救人,风险很高。可建虏使出了这招,乃是他的命门所在,他不得不救。所幸皇上及早有了通知,这样自己多做了些准备,把握倒是能大几分。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他的意料。在半个时辰之后,卢象升忽然发现,建虏好像不是想攻城的意思,而是……而是想撤军! 一开始,他很是有点吃惊。金州是建虏主动放弃的。从后面得知的情况看,是建虏有意放弃,让自己这边来占了,而后他们等冰封大海之时,再来攻打,用得是放长线钓大鱼之计。 事情一开始也确实如此,建虏甚至随军携带了十多门大炮,气势汹汹而来,打得主意,确实是要攻占金州。可如今突然要撤,难道是欲擒故纵之计? 稍微一想,卢象升立刻便明白过来。怕是盖州局势紧张,而金州又没有把握能一举攻占。建虏怕是没有实力,进行两线作战,衡量之后,金州这边撤兵也不难理解了!只是,建虏放出来的诱饵,就这么白白损失了! 想到这里,卢象升忽然感觉浑身轻松。汉人百姓不用被驱赶来攻打金州,自己也就不用去冒险了! 他正想着,其他人到这时,也看出建虏要退军了,不由得都很诧异,轮值守将毛承祚赶过来不解地请教。 于是,卢象升便把自己的看法说了一遍,而后有点感慨地看向西北盖州方向道:“如此一来,所有的压力都压到了新军身上了啊!” 毛承祚听了,欣喜地同时,也有点担心。盖州孤城也!建虏主动势必疯狂攻打,决不能让盖州被大明牢牢占据。新军弟兄们,能顶住么? 卢象升想了下,便转身对魏木兰说道:“把建虏退兵的事情,立刻禀告皇上。奏请皇上提醒盖州的新军一定要注意,建虏集中所有力量去攻打盖州了!” “是,中丞大人!”魏木兰一听,收了笑容,面容严肃地说道。而卢象升吩咐完之后,转身大步而走,同时大声说道:“回府议事!” 在众人目光都关注的盖州,北向城头上,一众明军将领站在那里北望。最为显眼的是新军师将曹变蛟以及师监冯德华。在他们的左边,站着福建水师统领郑芝龙和他兄弟,以及“人肉电话机”刘金生;而在他们的右边,则站着登莱水师统领李芝奇以及“人肉电话机”郑芝菀。 “大帅,城外兄弟是在干什么?”郑芝虎有点看不明白,没忍住就问道。 师将这个军职,并没有明确说是总兵一级。不过在他们看来,其实就差不多,或者可能比普通总兵更要大一点。那样的话,尊称一声“大帅”也没什么! 曹变蛟听到问话,便笑着说道:“这是炮营的兄弟在做标记,等来日建虏攻城的话,能让炮打得更准一些,能多杀伤一些建虏!” “还有这样的事?”郑芝虎哑然,不由得叹道。他善海战,虽然也有火炮,可多半不准,也没多大用处。现如今的海战,还是要靠跳板战。而他,就是跳板战的好手。 冯德华听到,看了一眼郑芝龙,便微笑着说道:“等以后有机会,进武备堂多学学,还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皇上教下来的东西,有很多着呢!” “什么,这是皇上教下的法子?”郑芝虎一听,更惊讶了。 冯德华听了,呵呵一笑,没再言语。 郑芝龙见了,知道人家已经提点过,不想再细说。于是,他看看天色,便郑重地抱拳向曹变蛟和冯德华分别一礼道:“时间不早了,末将要撤了!” 听到这话,一直不说话的李芝奇也同样抱拳,面露钦佩之色说道:“末将可惜不善陆战,要是建虏有水师,定打他个全军覆没。末将等来年开春,再来见过两位大人!” 物资都已经搬运进了盖州,城中的百姓在之前返回海边的时候,就已经运走了不少。他们上城头来找曹变蛟和冯德华,就是来告别的。 冯德华听了,便带着微笑,看着他们两人道:“这次物资都能提前搬进盖州城,水师的将士们出力不少。咱家在来日凯旋的战报中,定会写上这点。” 他是师监,在这时候的人看来,权力比起曹变蛟这个主将要更大一点,背后代表的是皇上。因此,他说了这话,那是肯定没问题的。能有一份功劳可以分,自然谁都高兴。 于是,不管郑芝龙,还是李芝奇,两人都高兴地再次感谢。 曹变蛟见了,也是一笑道:“我还要巡查布防,就不送你们了。” “走,咱家送送你们!”冯德华和曹变蛟有分工,他主管人心思想,因此便笑着说道。 在南城门这边,停着大概二十多辆马车。在马车边上,则站着一队队水师兵卒,还有一些带着包裹的老百姓。 原本他们中不少人都在小声议论着,看到几位将军过来,都立刻停止了议论,看着他们走过来。 郑芝龙到了队伍前,转身对冯德华抱拳说道:“请师监大人留步,末将告辞!” “请师监大人留步,末将告辞!”李芝奇也马上照做,反正郑芝龙做的事情,他都要做一遍。 冯德华微笑着挥挥手道:“行,咱家就送到这里了,一路顺风!” 当郑芝龙和李芝奇再度告辞,转身要走之时,站在那里的几个老百姓,忽然跪地扬声说道:“请大人保重!大人旗开得胜,建虏大败而归!” 冯德华闻声看去,却是认得这几个人。而在这时,其他百姓也纷纷跪了下来,说些吉祥的话! 感谢帅气的西大胖,飞鸟与鱼e,fugudoku的打赏! 718 只有我大清军队才能横着走 领头跪地的正是之前冯德华去过的那一家,他们得以活命,大仇得报,而且还为他们着想,把他们撤走,感恩图报,只是跪谢而已,感觉都不足以表达感激之情! 冯德华见了,心中也是欢喜,毕竟他不是圣人,也享受这种被人感恩的感觉。如此情况下,他变得更和蔼了一些,笑着双手示意道:“来来来,都起来吧!咱家只是奉了皇上旨意做事而已!你们先走,放心好了,有皇上运筹帷幄,此战必胜!” 这些百姓听了,都道皇上英明,而后起来才上了车,在水师官兵的护送下离去。 等这些人一走,盖州城内就只剩下新军了。号令传下,整军备战。 海州城外,孙哥等人正在一处高地休息。忽然,负责瞭望的夜不收急忙说道:“孙哥,远处似乎有骑军来了,很可能是建虏探马!” 他们都是从边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这些能成为新军夜不收的军卒,自然是夜不收中的精锐。自从远处尘土等动静,就立刻有了判断。 矮个子孙哥一听,立刻站了起来闻声望去。果然,就只这一会的功夫,就见视线尽头有大群骑军过来,毫无疑问,肯定是建虏的探马。 孙哥一见,也不迟疑,立刻下令全体上马,而后就在马上再进行观察。 又等了一会后,已经越加看得清楚,果然是建虏探马,大概有三十多骑。瞧得清楚了,孙哥立刻勒转马头,同时下令道:“已经过了两天,建虏援军怎么都应该到了。看这探马规模,肯定是援军来了。走,我们该回去缴令了!” 他们的离去,显然也吸引到了建虏探马的注意。不过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一看样子便知道追赶不上。三十来骑分成三波,四散而开,继续探查周边情况,剩下有两三骑往海州城而来。 海州城头上严阵以待的建虏,见到自家探马过来,都欢呼了起来。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随之落地。 探马只是在城下问了些话,便有一骑,往来的方向飞驰而去。其余人等,则继续前探军情。 等到傍晚之时,济尔哈朗的大军便到了,海州守将连忙出迎,却迎到的只是济尔哈朗的冷脸。 看着手下骑军源源不断地开进海州城,济尔哈朗冷声嘲讽道:“亏你还是大清老人了,竟然被明军区区十多骑夜不收,便吓得闭门不出。明军有多少兵力,是哪一支明军,如今主力在哪里,主将是谁,一概不知!呵呵,你可真行啊!” 说完之后,他便直接抛下他,自己驱马进城了。海州守将听得一头汗水,望着济尔哈朗的背影,他略微有点羞愧的同时,也感到很是委屈。 如果不是自己谨慎的话,早在以前就被登莱巡抚给引出城,那时候海州就很可能像辽阳、鞍山驿堡一般丢失了。这次自己确实对明军是软弱了点,可不一样守住了海州。万一要是出战的话,谁知道明军这次来了多少人,万一丢了海州怎么办?不管如何,自己终归是没有丢城失地! 在海州衙门大堂,济尔哈朗并没有休息,也没管天色如何,立刻召开军事会议,看着底下众将,他的声音很冷,带着严厉之色喝道:“我大清的江山,是从明国手中打下来的,不是守下来的!两军对阵,敌人如何,一无所知,这样的战事,如何能打得赢?我大清的赫赫兵威,去哪里了?如今战事既然有本贝勒统领,谁若敢还是畏敌不战,本贝勒不管你是哪个旗的,军法无情,定斩不饶!” 在建虏八大贝勒中,相对来说,脾气最好的就是这个济尔哈朗了。可此次他是真生气了,打仗打成这样,实在是有点丢脸。更为关键的是,他从中嗅到了一些非常不好的迹象。 就是大清军队,以前对上明军时,心理上占有很大的优势。哪怕只有几个人,都敢冲上去和几十个明军厮杀,还往往能胜之! 可此时他感觉到,大清军卒,特别是地方将领身上,这种心理上的优势似乎正在消失。对阵明军,不再是勇往直前,而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果长期这样下去的话,他可以预想到,大清必亡! 毕竟大清对阵明国,优势并不多。最大的优势之一,就是战无不胜的过往战绩、高涨的士气和悍不畏死的作风。 听到“老好人”都发怒了,堂下站着的所有建虏将领,一个个都不敢怠慢,一起出列,打千跪下,响亮地回应道:“喳!” 这些不愧是建虏精锐,只是被济尔哈朗这么一说,他们心中的斗志便被点燃了。浓浓的厮杀欲望,立刻便表现了出来。 见此情况,济尔哈朗心中微微点头,他立刻说道:“本贝勒要在大军集结海州完成之前,就要知道来犯明军的所有情况。各部探马,都给本贝勒连夜派出去。遇有明军夜不收,或杀或擒,就是不能退缩。哪怕是把整队探马拼光了,也要把明军的耳朵打聋,眼睛挖瞎!让他们最多龟缩在盖州城内,成为我大清的鱼肉!一定要让明军记住,这辽东的原野上,是我大清的天下,只有我大清军队才能横着走!” “喳!”又是一阵大声而响亮的回答,铿锵有力! 于是,原本因为天色将近傍晚,已经关闭的城门又再度打开,一队队彪悍的建虏探马飞驰而出,四散而出。犹如一张大网,洒向以盖州为中心的辽东大地。 这种对敌手段,才是建虏最常用的手段,也是他们最为熟悉的手段。一般来说,也是要取得战场胜利所必须要采取的手段之一。 可是,盖州战役有点特殊,从一开始,明军就定下了据城而守的方针,至于城外如何,就随你们便了。因此,大量消耗了建虏探马的人力物力,最终却没遇到任何明军夜不收,就犹如一记重拳打了出去,明军却并不接招,让他们打空了。不过由此一来,也让建虏明白了,明军就缩在盖州城内! 感谢fugudoku的打赏! 719 内线 曹变蛟看着城外三三两两散落着出现的建虏探马,脸上显出一丝冷笑,心中想着,来吧,好戏才刚刚开场,就等着你们前来送人头了! 这么想着,他转身面对身后站着的高应元吩咐道:“禀告皇上,我军夜不收已经全部撤回城内,建虏探马出现在盖州城外了。” 崇祯皇帝有过要求,战事进况,必须实时向他禀告。因此,每一阶段的事情,曹变蛟都会通过高应元立刻向他禀告一次。 崇祯皇帝也放下了其他事情,重点关注盖州战役。只要打好了这一仗,建虏的国力必定会大耗,而新军经过朝鲜金朴镇一战,再加上盖州战役的胜利,就足以证明新军的组建模式有效,就可以向大明全军进行推广,从而实现最为重要的军制革新。 崇祯皇帝所定好的计划,就是要在掌握军权的基础上,再进行其他大方面的革新,还有一些前期的政策推行不顺利的,也可以强行进行推行。 比如说开海禁,目前从何总督那边反馈的情况看,遇到了不少暗地里的阻力。而且福建水师不在,海盗再度猖獗了起来,特别是以刘香为首的,更是连续劫掠海船。还有市舶司的收税,目前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按设想的运转,但地方官吏和乡绅明里暗里的阻扰也不少。 就崇祯皇帝自己认为,其实海盗的事情很好办。郑芝龙应该不会有什么幺蛾子,海上有他的福建水师,陆地上有孙传庭手握兵权,有自己从山西带去的亲信军队可用,就不信那刘香等海盗能翻了天去。再不济,这些海盗还损害了葡萄牙和荷兰的利益,他们肯定也乐意参与围剿。 除非有一天,当葡萄牙和荷兰的利益,与大明的利益相冲突时,他们要是加入海盗的一方,那只靠郑芝龙的福建水师,能不能打赢就不一定了。不过等到那时候,自己还有其他牌可打。本土作战,还能被这些欧洲人欺负了,那就真对不起自己穿越的这场机缘了! 想得有点远了,崇祯皇帝的思绪又转回了如今辽东战场上。再往下去,就这小冰河时期的寒冷,很可能大海冰封,连皮岛那边也会冰封住。因此,皮岛那边如今没剩多少人,对于朝鲜信息的了解,就有点少了。多尔衮这个建虏能人还在那,手中也握有一个多旗的兵力,不知道他会怎么动? 想到这里,他便通过聊天群,提醒卢象升要提防朝鲜的建虏。他这边正在说着,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海兰珠发来了私聊:“陛下,您的推断真是太厉害了!皇太极果然派了人来,要求我们蒙古诸部派兵,还要自己出粮,要是派不出兵的话,粮食不能少。否则的话,建虏就会怀疑部族和大明有联系,是要背弃建虏,必定是敖汉部的下场!” 崇祯皇帝听了,心中暗笑。自己可是直接拿到了皇太极御前会议的结论,这个推断怎么可能会不厉害! 他正想着,还没来及回话,就见海兰珠又连续发了信息过来,显然是比较兴奋着,在连续说话。 “陛下,您不知道,建虏那信使知道我科尔沁族已经出兵去北部的时候,那惊讶的表情,正是让我心中高兴地不得了!” “还有,还有啊,我额祈葛同意我之前的提议,所以就对建虏使者说,我们两家这么好的关系,就算精锐出征了,可你们的要求,是一定要满足的。因此就点了两千老弱准备去清国了。陛下放心,我也跟着去,每次军议,我都会去参加,有什么事情,我都第一时间向陛下禀告!” “……” 崇祯皇帝一听,高兴地笑了,以海兰珠的身份,估计什么级别的军议,她都能参加,就算自己不好出面,可只要布和出面,她跟着那就肯定行。如此一来,建虏有什么动作,盖州城内都了如指掌,呵呵,这一仗赢了的把握就更大了! “好,那就辛苦你了!”崇祯皇帝回复了她一句,该赞扬的时候,还是得赞扬一下。 与此同时,在宁远衙门,孙承宗正在和左应选说着话。就听孙承宗问左应选道:“昌黎一仗,你守得很不错。对于如今这次的盖州战事,你有何看法?” “回阁老,其实昌黎能赢,还是皇上的功劳最大!”左应选一脸佩服地回答道,“要不是皇上出了不少好点子,又派兵前来救援,孤城而守,最后胜负,很难说的!” 此时的他,自然已经知道,通过刘王氏给出点子的人,就是当今皇上。面对七千多建虏的攻城,他自己能做的,只是把百姓都发动了起来,身为士卒守城而已。 看到孙承宗还在看着,便知道阁老还是想听听自己的守城心得,便沉吟片刻,就又继续说道:“如今盖州一战,新军至少要守到明年开春,虽说物资准备充足,可要守这么长时间,又没有援军救援,下官觉得还是很不容易的!” 停了停,他又说道:“以下官看来,要是知道建虏会怎么攻城,知己知彼之下,城头上我军有针对性的防守,当能尽量减少城防消耗。这一点,下官以为,就是必须要考验主将的判断能力了。要从建虏的蛛丝马迹中判断出建虏的真正意图,如此守城当事半功倍。” 孙承宗听了,终于有了反应,他点点头赞同道:“老夫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新军主将曹变蛟乃是曹文诏的侄儿,年纪很轻,有点让人不放心啊!要是换成曹文诏,老夫都能放心不少!”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便对一边坐在那里静听的刘王氏说道:“向皇上禀告,说明下刚才所议。向皇上建议,盖州那边,建虏每次要攻城的时候,最好能把情况尽量详细地传达出来,让我们这些老臣也能判断一二,该会对新军主将有点帮助!” “是,阁老!”刘王氏低声答应一声便进入了聊天群。 让孙承宗没想到的是,只是一会的功夫,刘王氏就有了回话,只听她说道:“皇上说了,让阁老不用担心。建虏那边有内线,他们的军议都会第一时间传过来的!” 推荐票多了800,应该是傍晚时候还掉。 720 谈话(第三更) 孙承宗和左应选一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好一会无语,而后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既然如此,阁老无需忧心也!”左应选微笑着说道。 孙承宗捋着自己的白胡子,也是笑呵呵地点头道:“此次盖州战事,就看着建虏怎么个撞得头破血流了!” 而此时,海州地头,寒风呼啸声中,铁骑滚滚,尘土飞扬,从东面又来了一支军队,阵容鼎盛,一看就是支强军。 海州城头上,有建虏看到,当即大声欢呼道:“是岳托贝勒来了!” “大清军队云集,真是恨不得看到明军夜不收再来海州晃荡,那就肯定能让他们逃都没法再逃走了!” “对,明军其实也只会在我大清主力不在的时候搞搞鬼。之前不是我大清军队一到,就遛得比兔子还快!据说,那些明军夜不收是直接逃回了盖州,路上是一刻都不敢停留,我们大清的探马,一人双骑都追不上!” “……” 越来越多的建虏军队到达海州,让海州城头上原本只是龟缩城内的建虏兵卒,胆气越来越壮,或者是为了自己这边之前畏战不出而羞愧,说话就格外积极,看法是一个比一个乐观,说得明军好像是大清军队一到,就会全军覆没一般。 听闻岳托领军到达,济尔哈朗亲自到了官衙门口来接。两人一起入内,边走边说。 “这边的明军情况如何,可需要侄儿出战一场?”岳托表情严肃,一开口就求战道。 这也不能怪他,之前满心以为大军一到,金州就能拿下。憋着劲过去,要给大清打一个大胜仗。结果没想到,作为杀手锏的炮营竟然全军覆没,硬是在金州城下喝了好几天西北风后,就收到旨意,说盖州被明军占领,金州暂时无暇分顾,需要集中军力和物资先攻下盖州。 于是,岳托只好灰溜溜地从金州离开,重新撤回小黑山一带进行布防,而后带着精锐赶赴海州来了。他是真希望盖州这边的明军,能一下搞定,然后携大胜之威,重新去把金州打下来! 济尔哈朗听了,摇摇头说道:“从如今探马回报来看,明军之前就未有再攻打其他城的打算,只是夜不收四处活动,营造气势而已。我军一到,夜不收就全部龟缩回了盖州!皇上有旨意传下,等蒙古诸部会盟后,便会御驾亲征,到时候再一举攻下盖州!” 岳托一听,很是吃了一惊道:“皇上也要亲自过来?” “是的!”济尔哈朗点点头,脸色严肃地说道,“明军三番两次地占了便宜,我军士气明显有些影响。皇上御驾亲征,必能重振士气。且这次明军竟然敢主动攻占我大清国土,这种趋势一定要遏制住。伸过来的爪子,必须得砍断。” 金州那边虽然也被明军占了去,但那其实是大清自己放弃的,不能算。而以前的辽阳,鞍山驿堡,这些虽然也被明军占过。可大清军队未到,明军就弃城而逃,也就没什么。像这一次的盖州,竟然占了就不走,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岳托理解地点点头,此时已经到了议事大堂内,没想济尔哈朗并没有停,而是带着他转进了后堂,分了宾主坐下,才又开始说话。 就听济尔哈朗关切地问道:“金州那边,情况如何?” 听到这话,岳托稍微有点难堪,不过他也是放得下的人,便马上回复道:“据侄儿观察,金州明军是做好了守城的准备,因此才会调去火炮防守。原本还想着驱赶汉奴试着攻城看看,但发生了盖州之事,侄儿不得不奉旨带着兵粮过来,那边就未打一仗。” 听到这话,济尔哈朗有点吃惊地说道:“金州那边,可是登莱巡抚卢象升亲自领军吧,这人确实算是明军中厉害的人物,那边可还得小心提防才行啊!” “我来之前,是撤军过了小黑山布防,相信明军短期内是不可能知道我领了精锐来海州了。”岳托很有把握地说道,“他们只会以为,我手中的炮营没了,怕攻城伤亡过多,才退军而已,会猜测我重新去收集火炮再去攻打!”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又补充道:“如果明国事先就做了攻打盖州的打算,并且已经知会了东江军。我这撤军,他们或者也会认为是盖州这边有战事,影响了金州。但他们绝对不可能猜到我已经领军到了海州。” “因此,我在新金那边的布防,就是让他们虚张声势,还打着我的旗号在那里。如此之下,侄儿相信那卢象升必定不敢有异动。毕竟我军巴不得他们出城呢!” 听到这话,济尔哈朗沉思片刻后,抬头看着岳托点点头道:“不错,就算那卢象升事先知道明军会攻打盖州,顶多也只是怀疑你撤军是受此事影响,但他无法知道你是否已经领军离开。如此情况下,就算那卢象升勇武,也不敢冒着大风险来和我大清军队野战,甚至是来攻打我大清城池!” 他说完自己的看法后,便也对金州那边放心了,心思就转回了自己这边,对岳托说道:“盖州这边,暂时只是派了探马对明军监视,只要他们待在盖州城内,就不管他们。你的人马,先在海州安顿下来,尽量减少外出。粮食之类,一律统一调配,先省着点用。其实不止是你这一支,其他调过来的军队,也全都要这么处理的。这点,希望你能明白!” 岳托听了,心中暗叹一声,粮食啊粮食,简直勒住了大清的脖子。他知道这是无奈之举,便点点头答应道:“好,侄儿一会就去安顿他们!” 在答复的同时,他心中隐隐也能明白,为什么大清还有其他军队的前提下,却还是调了自己这支军队过来,很大的可能性,是自己军中有之前筹集起来的粮食。 岳托其实还真猜对了,皇太极都快被粮食的缺乏折磨疯了。他是想着法儿到处凑集这次的军粮。金州这边的粮食,自然被他考虑到了。甚至在下给岳托的旨意中,都指明了留给小黑山那边的粮食,以他们守城最少所需为准,甚至有必要,可以用其他来补充食物的意思,就是为了多挤出点粮食来。 这是推荐票多800的加更! 721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第四更) 皇太极在沈阳等着蒙古诸部领兵到来,说实话,他等得有点心焦。虽然济尔哈朗从前线传来消息,说明军只是占了盖州,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可大军已经开始集结海州,每天都要消耗很多粮食,早一点打下盖州,把该死的明军灭掉,就能早点解散军队过这个该死的冬天! 几乎每一次处理完政务,皇太极得一个空,就会问下有没有蒙古部族的消息。虽然他也知道,离截止时间还有好几天,蒙古诸部出兵的话,也要时间,但他总是忍不住要问上一问,哪怕每次收获失望也要问上一问。 这么几次之后,皇宫内的侍卫宫女内侍什么的,全都知道皇上非常关心这事。 这天快要中午的时候,皇太极还没有问,就有内侍高兴地向他禀告,说科尔沁族族长布和亲领军队已至沈阳城外。 皇太极一听大喜,还是老丈人(大舅子)好啊!科尔沁族和大清关系摆在这里,真是没得说了! 于是,他立刻召见布和。让他有点意外的是,他以前一直仰慕的海兰珠竟然也来了,还女扮男装陪同着她的额祈葛。 对于皇太极来说,他的几个老婆都是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嫁给他了,属于很嫩的那种,没什么趣味。虽然慢慢长大,可老夫老妻的,他也没什么感觉。 但海兰珠就不同了,原本就是草原上的明珠,公认的美女。如今又是二十五六岁的年龄,正是*****,怎么看怎么诱人。也正是这个原因,虽然他已经娶了布和的妹子,还有他的小女儿,可他还是动了要娶海兰珠的念头。只是那时因为海兰珠不在,由被东江军闹心,就没再提了。 此时一见,皇太极不由得又心痒痒。不过他也算是个知道轻重的君主,并没有被下半身控制,因此倒也识趣地没有提娶海兰珠的话题,只是关心地说道:“你额祈葛是来打仗的,你一个女孩子来干什么?刀枪无眼,危险着呢!” 海兰珠一听,展颜一笑,散发出无穷魅力,引得皇太极那胖脸上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哥领军北上,我额祈葛一定要领剩下的族人来会盟,我不放心,就跟着额祈葛一起过来了,我要陪着额祈葛!” “好好好,真是有孝心!”皇太极一听,满口称赞道。海兰珠的笑容,可真美啊! 一边的布和听得很是无语,心中想着,你要是知道我这女儿一起过来的真正目的,估计不会笑得这么开心了吧? 海兰珠是个成年人,也经历过很多事情,她一下感觉出虽然同为一国皇帝,可这皇太极和明国皇帝一比,真是又老又丑,还有一颗色心! 自己怎么就瞎了眼,以前还觉得这个胖子不错,也算是个英雄。可如今这么一对比,唉,算了,这人和人真不能比!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着,要是眼前这人换成明国皇帝的话,他表现出这样的意思,自己是不是会接受呢? 这么一想,她的脸顿时就红了。有点呆不下去,就稍微有点慌乱地皇太极要求,说要去看望她的姑姑和妹妹。 皇太极却误会了,以为她是为了他而脸红,听了她的话,连忙点头,毫无二话。同时他心中也决定了,布和是第一个领军前来和大清会盟的,朕一定要区别对待。再说了,布和这次所带的人都是老弱,也没法攻城,就摆个样子好了。 对于皇太极透露出来的意思,布和自然一万个同意了。他原本其实可以派个手下领兵前来。但就是因为不想让他的族人去攻城,所以就亲自领军前来了。以他的身份,他相信建虏不会过分强迫他的军队。只是没想到,因为随身带了海兰珠的缘故,竟然这么快就达成了心中所愿。 于是,他就和皇太极谈得格外开心,算是两人都开心吧!而在后宫,海兰珠也开心见到她的妹妹和姑姑。双方很久没见,自然也差不多和崇政殿那边一样,宾主尽欢。 可海兰珠终归是知道清国没有好下场,明国必胜!而这两人是她的亲人,她就试着劝说,让她妹妹和姑姑回科尔沁去住。 她的妹妹,布木布泰,也就是后世清宫剧中有名的孝庄,此时才十七岁,笑着回答道:“姐姐这是担心大清目前粮食有点少,不想让姑姑和妹妹受饿么?” 海兰珠一听,还能说什么,就只好点头。 “姐姐不用担心,陛下英明神武,就只是粮食而已,肯定会有办法的,渡过这个冬天,大清肯定就能缓过来了!” 看着布木布泰眼神中的崇拜,海兰珠有点无语,她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时没有说话。 见海兰珠这个样子,布木布泰误会了,就立刻补充道:“姐姐,要不信,你问姑姑好了,陛下真得非常厉害,把大清治理得井井有条,那些王公贝勒犯下的错,给大清带来的损失,陛下都能有办法解决……” 听着她在列举所谓皇太极英明神武的一个又一个的例子,海兰珠很想反驳,可她看看妹妹说得那样自信,看到姑姑还在不断地点头,她只好按下自己的念头,装出在听的样子。 可当布木布泰没说一件皇太极所谓英明神武的例子时,海兰珠的脑海中,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明国皇帝的事情。心中一一对比,不由得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毫无疑问,明国皇帝更为优秀!不,是压根不能比! 看着妹妹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海兰珠心中叹息道:“妹妹啊,你没出去走过,就不知道除了皇太极之外,其实还有更优秀的男人!” 最终,不管是男人之间,还是女人之间,都是表面宾主尽欢地结束了。 两日之后,其他蒙古部族在截止时间之前,匆匆赶到了沈阳。皇太极就立刻举行会盟,而后立刻领兵南下,御驾亲征! 海兰珠则继续女扮男装,跟随她额祈葛一起南下。与此同时,她也把这个消息禀告给了崇祯皇帝。 这是月票多五十的加更,感谢上古雷神杨永信的打赏! 722 帮他卖女儿 崇祯皇帝一听,便问海兰珠道:“蒙古诸部中,有没有部族没有到的?” “没有,好像是都到了!”海兰珠稍微一想便回答道,“大概是皇太极这次给出的意思太严厉,没有部族敢承受灭族的危险,到底都来了。陛下想想,草原上又没有你们明国一样的城池可守,而且这大冬天的,迁移也不方便,是不是?” 崇祯皇帝听了,心中想了想,就目前蒙古诸部这个角度来说,好像他们确实还看不清建虏的外强中干。如此一来,他们就不敢不听建虏的话,又或者,他们认为听建虏的话,最终能捞到好处。 呵呵,既然这样,那朕也应该给他们这些人一点教训,让他们明白,得罪了明国也会很难过的。崇祯皇帝心中如此想着,便又问海兰珠道:“朕想了解下,那些部族具体出兵情况如何?” “哦,请陛下稍等,我去问下我额祈葛。”海兰珠一听,她自己没法详细回答,就先去问布和去了。 与此同时,在宁远,孙承宗听着外面寒风呼啸,想着建虏冒着如此酷寒出征,心情就不由得好了不少,他笑着对左应选说道:“说起来,我们宁锦军队今年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在这大冬天的,能躲在屋子里避寒,每天能吃一顿饱饭,有你不少的功劳啊!” 这一年,建虏几乎就没来犯过宁锦,全都在辽东和朝鲜东奔西走,疲于奔命。孙承宗倒也有点清闲,身上的压力也轻了不少。因此,他时常让左应选过来陪他喝喝茶,聊聊天,日子过得倒也舒服。 左应选听到孙承宗又夸他,心中自然高兴,连忙谦虚道:“阁老言重了,这都是陛下运筹帷幄,让建虏无暇顾及我们宁锦。下官才能安排人抢种了一季粮食。又是陛下及时通知,在建虏报复我们关宁之前,就把粮食抢收了。” 当初关宁骑军也参与了毁坏辽东粮食的行动,而在自己这边,左应选就在那次行动即将结束之时,就带人把种着的粮食,不管是否熟透,都收割了回来。之后大批建虏探马蹿来宁锦,发现田地里什么都没有后,才失望而去。 孙承宗听了他的话,点点头道:“陛下之功,自不待说。不过你这个兵备道做得也很好,这点无需谦虚,老夫都是看在眼里的!” 说着这话,他也不得不佩服皇上。左应选只是举人而已,因为守昌黎之功,皇上慧眼识珠,越级提拔,倒让他把关宁军的后勤、军纪都搞好了不少。这其中,孙承宗也能看出来,左应选是有才能,但其积极性同样很高,怕是知恩图报,用十二分努力在回报皇上! 他正想着,忽然有亲卫进来禀告说:“阁老吩咐过的孔有德等人,已在府门外等候召见!” 孙承宗一听,立刻想起了皇上的吩咐,就马上让人把孔有德等人带进来,同时让周边下人都退下,只剩下他和左应选两人。 不一会,五个东北汉子被亲卫带到,为首的孔有德把一封书信双手呈上,同时说道:“这是科尔沁族族长的信,要小人亲手呈给阁老!” 孙承宗已经知道,便亲自上前拿了书信,就在孔有德等人的注视之下,拆开书信时掉出了两份信,稍微一查看,他便看起了其中一份写给他的信。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他不由得大吃一惊,而后脸上又出现了一丝好笑之意,让大堂内几个注视他看书信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那书信中写了啥。 只见孙承宗看完书信后,脸上带着笑容,也不去看另外一份信,抬头看着孔有德等人,开始问了他们不少有关科尔沁族的问题。 孔有德等人,倒也不会隐瞒,就把他们受伤后,由海兰珠护送一直到养好伤回来这段期间,对科尔沁族内的所有事情,基本上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个清楚。 等听完之后,孙承宗便笑着说道:“你们先下去休息吧,等明年开春之后,才能回卢中丞麾下!” 孔有德他们五个人,如今算是骠骑营的人,因此,孙承宗才有此一说。他又问了护送他们回来的那些科尔沁族人,知道他们还在外面等候后,便让孔有德他们下去了。 等他们一走,孙承宗便把那书信给了左应选看,同时笑着说道:“陛下这是有桃花运啊,别人把嫁女作为条件之一。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唯有如此,那布和才能真正安心吧!” 左应选听得有点糊涂,连忙展开书信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他也跟着笑了。不过笑容马上隐去,就见他郑重地说道:“阁老,下官以为,有此榜样,蒙古诸部才会放心。此乃好事,对我大明最为有利。应当上书皇上,阐明厉害关系!” “呵呵,皇上三宫六院的,也不差一个蒙古女人!”孙承宗笑呵呵地捋起了他的白胡子,点点头道,“就算这什么海兰珠是个又丑又老的女人,老夫也要让皇上娶了她才行。不过老夫倒是听说,这海兰珠可是草原上的明珠。那布和一直不把她嫁出去,也是打着奇货可居之意吧!如今想来,还真是让他等到了机会,把他女儿嫁给了最合适的人!” 一边的隐形人刘王氏,听着他们说话,心中立刻想起了海兰珠不是在群里么! 他正想着,忽然就收到了崇祯皇帝的私聊。于是,她立刻开口打断了谈性正浓的两个老男人,正色说道:“陛下有旨,令关宁骑军集结……” 孙承宗一听,不由得笑道:“呵呵,老夫算是知道了,陛下所说内应是谁了,这也算是一份大礼给我大明了!布和那老匹夫,也是算准了我这老头子一定会帮他卖了他女儿,啊哈哈……” 左应选听了,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对于这样的政治婚姻,对于他们这些文人来说,不要太正常。只要对大明有好处,就是再来十个八个,反正皇宫里也放得下! 于是,孙承宗就开始安排起事情来,而还蒙在鼓里的崇祯皇帝,没过多久,就又收到了海兰珠发给他的重要情报。 723 先啥再啥 原来是海兰珠到了海州,看到了这里集结的建虏军队,由布和估计之后,报给崇祯皇帝说包括蒙古部族军在内约三万人。其中建虏的军队只占了三分之一多点,这还包括了皇太极这次御驾亲征所带来的军队。 崇祯皇帝听了心中一分析,新军前后算起来,其实也就六千来人,只有建虏的五分之一。不过有城池挡着,倒也不怕。 “陛下,先期到达的是济尔哈朗,我们到的时候,已经造好了不少云梯。”海兰珠继续禀告着海州建虏这边的情况,“皇太极这次御驾亲征,还带来了不少汉人工匠,一到海州就下旨让他们打造攻城器械了。除了济尔哈朗说打造的那种一般云梯之外,还要打造楯车,云梯车,还有箭楼,投石机等等。工匠的规模有点大,看这样子,是对盖州势在必得!” 海兰珠说得自己都有点担心了,不等崇祯皇帝回复,就又说道:“陛下,盖州的军队能不能守住?我听额祈葛说,那岳托说要是金州有这些攻城器械的话,绝对能打下来的!”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不由得稍微一愣,随后马上问道:“你说什么,岳托,你见到岳托了?” “对啊,我额祈葛还和他客套了一番话呢!绝对不会有错!”海兰珠见到问话,立刻回复道。 这岳托不是领军攻打金州的么?虽然从金州城下退走,可之前还以为是退到小黑山那防着呢!没想到是自己跑海州来了,真是让人没想到!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心中一动,立刻又追问道:“你让你爹……额祈葛查下,岳托是孤身过来,还是领军过来的?如果是领军过来的话,是领了多少兵力过来,大概是什么程度的兵力?” 海兰珠听了,立刻答应一声,没有二话就找她额祈葛说悄悄话去了。 崇祯皇帝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让自己冷静下来,等待海兰珠的回复再说。心中却想着,皇太极你是在憋大招是不是?朕就给你出小招,玩不死你! 不一会,海兰珠终于有了回复,就见她私聊道:“陛下,我额祈葛问,不知道关宁孙阁老那边,有没有收到明卒孔有德带去的东西?” 崇祯皇帝听了一愣,没想到布和没有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件不搭界的事情,让他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人家既然关心这个,那也没什么,崇祯皇帝让海兰珠稍等,而后就联系了刘王氏问情况。 “陛下,东西都已收到,是科尔沁族的降表和求婚书!” 刘王氏的答复,让崇祯皇帝不由得愣住了。回过神来后,就有点怒了,你投降都要投降了,竟然还想让我大明和亲?你知不知道大明最为有名的是: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呃,后面这个没有了,但不和亲也是没有的啊,总不能在我这个穿越者手中破例,那就太愧对…… 他正想着,刘王氏那边又发过来私聊了:“阁老以为,陛下反正已经三宫六院,再娶一个海兰珠也不多……” 啥?这求婚书是说,要把海兰珠嫁给自己?崇祯皇帝看到这个,才明白过来。顿时,他的脑海中就出现了那一日在酒楼遇到的情景,还有在奉天门广场上,在京营时候,不可否认,海兰珠确实长得漂亮,而且行为做事也比较符合自己的观点。可是……可是自己已经有好多老婆了啊,一个人睡一天都要多久才能轮到她一回?这样不好吧,再说了,又没有深入聊过,恋爱的感觉还是欠缺不少…… “陛下,阁老以为,娶了海兰珠的好处有以下几点……” 崇祯皇帝都来不及自己想了,看着刘王氏一条又一条的理由发过来,看着看着,他不由得无语了。看来,不止是孙承宗这个意思,左应选也是,估计其他臣子也是了,这……这……自己中兴大明,竟然还要赔上自己的身子! 看着在刷屏的理由,崇祯皇帝无奈地想道:“算了,既然这样,就先上车,再恋爱好了!唉,这也是当皇帝的无奈!” 决定已下,他便打断了刘王氏的私聊道:“告诉孙阁老,让他不用再举例了,朕同意了!” 这话一出,刘王氏立刻闭嘴,心中想着,皇上也终归是男人啊!退出聊天群,对稍微有点紧张地孙承宗等人点点头道:“皇上同意了!” 而在聊天群中,崇祯皇帝点了海兰珠的图标,知道他要睡她,不不,知道她要成为自己的老婆,不由得和以前的心态稍微有点异样。稍微按下心中情绪,回复海兰珠道:“收到了!” “我额祈葛问,那陛下是否同意了呢?”海兰珠一听,立刻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其实这事我都和陛下先说过了,陛下也答应了的,肯定没问题吧?” 崇祯皇帝一见,知道后半句是海兰珠自己的想法,看她这样子,似乎是还蒙在鼓里,心中不由得有点好笑,你这个妞,知不知道你爹把你卖了啊? 这么想着,他便回复道:“朕同意了!不过你是不是不知道……” 崇祯皇帝的话还没显示完,就看到海兰珠“嗖”地一下一条私聊就回复回来了:“那就好,我就知道陛下是肯定同意的。您都不知道,我额祈葛担心着呢!” “……”崇祯皇帝没说下去,他无语了,你这个闺女啊! 稍微一会后,就又看到海兰珠的回复,这次是正儿八经的事情:“我额祈葛说了,岳托是带了他那边的精锐过来的,而且还把粮食也基本带了过来。那边只是虚张声势,以期望吓住金州明军,等到这边结束战事,就立刻回军,携大胜之威,把金州也重新打下来!”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顿时就高兴了,呵呵,皇太极啊皇太极,我让你憋大招,有本事就继续憋着,把裤腰带勒紧点,别漏气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顿时把其他事情抛到脑后,立刻点了魏木兰的图标,把刚听来的军情转达给卢象升知道。 感谢fogudoku的打赏! 724 聊天群的缺陷 卢象升一听大喜,他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好歹要出去晃荡晃荡,甚至可能要打上一场硬仗,或者绕道奔袭辽东其他地方,去打痛建虏,如此便能吸引建虏的注意,就能支援盖州的同袍了。 可如今有了皇上传过来的消息,那不用说了,狠狠地把纸老虎戳穿了便是! 不过唯一可虑的是,建虏假装大军还在,因此探马还时常出小黑山,甚至还有可能过来金州地界晃荡一下。如果要打小黑山的建虏大营,夺下新金城的话,必须得仔细谋划一下才行。 于是,卢象升立刻召见手下将领开军议,把这个军情说了一遍。他手下众将一听,不由得都大喜过望,一个个摩拳擦掌,要想大干一场! 不过也有毛承祚有点疑惑地发表了不同的观点道:“中丞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要是消息有误,建虏埋伏了重兵等着我们自投罗网的话,金州就会被他们拿下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顿时犹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刚才还欢快气氛的大堂上,一下冷了下来。 对啊,这会不会是建虏的诡计,知道不好拿下金州,就用了这么一个计策,算是引蛇出洞吧!没有了高大城墙的依仗,去和建虏拼命的话,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看到这个场景,毛承祚就又禀告道:“中丞大人,当年建虏攻打辽阳一战,就是示敌以弱,吸引了官军出城,而后伏兵尽出,出城的总兵大人所领之军全军覆没,辽阳城内又有内奸呼应,建虏携大胜之威,里应外合,就没损失多少人就拿下了辽阳!” 这么一提醒,东江军中的这些人,都是辽东人,自然也知道这个事情,心中一细想之下,就更谨慎了!他们纷纷看着卢象升,等待他的决断。 卢象升一听,他不由得也一下慎重起来。不是怕死,而是他的决定太过重要,牵扯到上万人的生死,牵扯到整个辽东局势的。 这么一想,他便转身对一直站自己身边的魏木兰道:“向陛下核实下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多余的话,他不用多说了,如果皇上问起的话,魏木兰刚才自己也都能听到,自然自己就能回答的。 魏木兰也知道这个消息可靠与否的关系非常重大,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一声,便立刻进入聊天群去了。 崇祯皇帝一直待在聊天群里,收到了魏木兰的私聊,并且魏木兰还主动解释了这个消息真实与否的重要性,不由得也慎重了起来。 他立刻心中分析了起来,海兰珠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布和呢,他在透露消息给自己之前,还特地先问了自己是否答应娶海兰珠的事情,而且他也写了降表,还有之前的种种…… 想了好长一会后,崇祯皇帝不觉得布和会有问题。毕竟布和最终倾向大明,是一步一步体现出来的。要说布和老奸巨猾到一直虚心假意地在演戏,最后来坑自己一把的话,道理上也说不通。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金州明军被他坑了,那对大明损失有多大?似乎也不是能决定明清力量对比,会发生根本性改变吧? 那布和不会有问题的话,会不会是岳托透露了假消息呢?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也摇摇头,感觉不大可能!因为布和是个老狐狸,岳托应该没那个本事能骗过布和。再说了,他们这个时候,谁能想到布和已经向自己献了降表? 崇祯皇帝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这个消息应该是真的。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了聊天群的一个缺点,就是情报来源有点单一,万一聊天群中的成员弄虚作假,或者被别人骗了,上报了不是真实的事情,那自己能核对的方式很少,就有可能会误大事! 这么一想,他决定再多加些人,一个地方如果有两个合适当厂卫的,也要在他们互不知情的情况下都发展为厂卫,如此互相印证之后,能多点渠道确认消息的真实性了! 有的时候,作为上位者,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做某事,可事到临头,也必须做出抉择。崇祯皇帝稍微想了一会,便回复魏木兰道:“消息可靠!” 卢象升也是果断之人,一听皇上回复说消息可靠,就没有犹豫了,立刻针对眼下所了解到的情况开始商议军情,大约半个多时辰之后,一个讨论出来的方案便由魏木兰禀告给了崇祯皇帝审批。 而此时,崇祯皇帝的手中,已有一份行动方案,是孙承宗让刘王氏传过来的。他看看这两份行动方案,稍微一沉吟后,便回复同意执行! 而在海州城内,皇太极正在听取先锋大将济尔哈朗的禀告。听完之后,他不由得点点头道:“还是卿之办事让朕放心啊!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赶工完成这些攻城器械,说明卿是用心了的!”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又道:“不知道盖州明军是否带有大型火炮!朕量之以宽,就当有吧。如此一来,目前打造的攻城器械还是少了点。朕不喜欢盖州战事一直打下去,要打就一次性打下来,如此才算是最节约粮食的途径。这几天就再多耗些钱粮,多等几天吧!” “陛下英明!”济尔哈朗佩服地回道。这笔账一算起来,确实是皇上说算之帐最为节约!自己只在意眼下,请示大军出击,是有点鼠目寸光了。 他这么想着,却听到皇太极又说道:“朕之前来的时候,已经下旨周边城池,都把现存着的攻城器械,不管多少,都押送来海州。算算时间,也就这一两天便都要到了!如此一来,我军的攻城器械越多,盖州就越容易一鼓而下!” “陛下英明!”济尔哈朗一脸佩服地再次回道。等出了御营,他转头看向盖州方向,心中想着,这次可不是去年到京畿之地去,这里是大清的地方,大清能调动的物资充足,又有皇上这么英明神武。你们竟然敢来攻占盖州,是打错了主意了! 感谢ft11624的打赏! 725 不打你打谁? 深冬的草原,没有高山的阻挡,从北极吹来的寒风,呼啸着肆虐人间,驱赶着一切草原上的活物。 可是,就这么冷的天气,却有一支骑军,大约三千多人在行进着。为首一面大旗,上书一个“曹”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无所畏惧刺骨的寒风。 在队伍的前头,一名明军将士背着寒风,大声地向“曹”字帅旗下的那个明将禀告道:“大帅,前面不远就是乌拉特部过冬的地方了。” 这名明军将士,就是东江军的孔有德,之前一直在科尔沁族这边养伤,因此对蒙古诸部的大概范围都有所了解,这次为了惩罚和建虏会盟的蒙古诸部,他就被当作向导,引领关宁骑军前来讨伐。 而这支关宁骑军的主将,就是猛将曹文诏了。他一听之下,当即精神一振,也背着寒风,转头对亲卫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将士都给本帅打起精神来。接下来很可能会遇到乌拉特部的巡哨探马,我军必须动作要快,记住,任何反抗者杀!” 他这次的行动,是有针对性的行动,乌拉特部出兵最多,其部族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精锐,对于这种建虏的铁杆,就算不是皇上下了旨,曹文诏也是不会放过他们。毕竟盖州那边的主将,是他那前途无量的侄儿,竟然敢带部族精锐去攻打,真是不打你打谁! 在这么冷的寒风中行军,原本冻得有点麻木的明军将士一听传下来的将令,顿时一个个精神抖擞起来,似乎寒风也没有那么冷了。 孔有德的话果然没有说错,没过多久,就遇到了乌拉特部的巡哨。也就三四个人,他们没想到会有明军在这么寒冷的天气出现在他们这里,都在躲着寒风,等到发现明军时,却已是近在眼前了。 顿时,他们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逃走报信。曹文诏看看地形,确认这些乌拉特部的巡哨应该是往他们的营地去的,不由得暗自嘲笑:竟然不是第一时间引开敌军,而是往自己避风的营地而去,由此可见,乌拉特部留下的这些,果然不是精锐。 骑军奔驰,隆隆铁蹄声,在寒风呼啸声中,被削弱了很多。巡哨只来得及逃回营地,乌拉特部还没有反应过来,曹文诏挥枪指引下,骑军铁蹄便踏入了乌拉特部的营地。 从蒙古包里闻讯钻出来的乌拉特部人,个个惊慌失措,有想反抗的,有跪地投降的,有返回蒙古包躲避的,有四散而逃的,乱成了一团。 关宁骑军毫不手软,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企图反抗,或者有可能会反抗的,一律格杀勿论。很快,乌拉特部的营地中,已经死了不少人。 大概在半个时辰之后,一面倒的屠杀已经结束。剩下的乌拉特部人,只有一半不到了。全部被勒令进入羊圈中。而后又让其中一部分人烹牛宰羊,所有明军将士都大块吃肉,大碗喝汤,在这寒冬腊月中,痛快地吃了一顿。 那些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乌拉特部人看着这一切,心在滴血。这些牛羊,是他们明年开春赖以活命的依靠,这大冬天的,自己都舍不得吃,这些明军却吃得这么欢! 然而不止如此,明军吃饱喝足之后,竟然把剩下所有的牛羊都杀了,装在每家蒙古族人都有的板车上,临走之前,曹文诏对那些乌拉特部人大声宣布道:“你们部族去年助纣为虐,肆虐我大明京畿之地,杀我大明百姓,抢我大明财物。之前吴总兵灭一族,留书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可你们部族依旧不思悔改,出兵帮助建虏,这就是报应了!不过刚才你们没有抵抗,本帅就饶了你们。再有助纣为虐者,灭族之!” 说完之后,也不管这些乌拉特部人能否听懂,会有什么反应,就下令撤军。临走之时,还一把火把所有蒙古包都烧了,什么都没给他们留下。 转头看了看绝望了的乌拉特部人,孔有德有点不解,问曹文诏道:“大帅,什么都没有给他们留下,这和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曹文诏看着队伍中长长的板车上,满载着肉食,笑着回答道,“这说明我们明军不是滥杀无辜的人,逃走的那些人返回看到后,会为这些人怎么活下去而操心,不管他们去做什么,都会把这事迅速传遍草原,也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盖州他们部族那边去。这么做,远比把他们都杀了,更能让他们头疼,胆寒!” “大帅英明!”孔有德一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至于对这些乌拉特部人的同情心,呵呵,没人会有。不是说他们都冷血,而是在这个世道,他们是大明的敌人,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同样多得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不要太正常了! 曹文诏听着他的马屁,转头看向他说道:“时间上还比较充裕,我军出征草原,平了乌拉特部的事情,没有那么快传遍草原。按阁老的命令,我们还可以再去讨伐一个部族。你看看这附近,根据之前的消息,哪个族出兵算多的,又离得近一些的,我们再走一趟!” 乌拉特部这里的战斗,几乎都不能算战斗,可收获也是很大的,至少眼前那长长的车队,满载着牛羊肉就知道了。打仗能有这么大的好处,就算阁老没有命令,他也乐意再去打他几仗。 孔有德听了,稍微一想,便又带着曹文诏去讨伐敌人了。 与此同时,海州城外,所有在这的军队都已经集合,奴酋皇太极站在城头上,看着密密麻麻地军队,迎着寒风,大声说道:“明军狗胆,竟然敢占我大清城池而不跑!必将承受我大清之雷霆怒火,朕宣布,攻破盖州,三日之后封刀,所有东西,一律不用上缴!” 他的一堆亲卫,把他的话远远地传了出去。不管是建虏还是蒙古部族的军队,听到他的话后,全都振奋起来。 看到士气可用,皇太极胖手一挥,大声宣布道:“祭旗出发!” 感谢上古雷神杨永信的打赏! 726 自以为是 傍晚时分,冬日显得格外的无力,辽东大地上,寒风刺骨,一行十多骑建虏探马从小黑山那边策马而来,到达新金城下时,发现城头上没开城门,就不由得用满语大声喝骂了起来。 “老子在外面挨饿受冻,你们这群奴才连开个门都不及时啊!” “赶紧开门,要不老子进去剁了你们这群狗奴才!” “……” 新金城这边,只有这些探马才能算是精锐,毕竟这是要给可能会出来的明军夜不收看的。如今天要黑了,这些建虏探马便回转城内休息。这天气这么冷,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好脾气了。 当然,他们会这么发火,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城头上冒着寒风轮值的都是其他族的人,以他们精锐的身份,这么骂上一顿,也是有资格的。 这么喝骂的效果倒也很好,城门立刻便开了。门口的建虏探马一见,便立刻驱马而入。 守门军卒中领头的倒是满洲族人,不过他怕这些探马心中有气要撒,就站在门里迎着,抢先说话道:“各位兄弟辛苦了,金州明军老实么?” 听到他这问话,最先的那个探马就带着点不屑回答道:“明狗都是属鼠的,哪来的胆子出城?信不信就算告诉他们,我们城里兵力空虚,精锐都调走了,明狗都不敢来,就怕我们埋伏了他们!” “呵呵,那是,那是!” 说了话,又加上天寒地冻地,这些探马也没再专门找人晦气,自个走了。城门处,便又安静了下来,一如之前的日子。 入夜之后,气温就更冷了。在这种天气下,在野外,不要说人了,几乎所有活物都没有,只有北风的呼啸声在咆哮着。 新金城头上,几乎也看不见人。每段城墙上,除了气死风灯在随风摇曳之外,也没有其他动静了。只有偶尔巡哨脚步声传来时,城头上才会冒出几个轮值的人头。 等到巡哨一走,这些轮值的兵卒便低声嘟囔道:“这种鬼天气,还巡个屁啊巡!” “就是,还不给吃饱饭,冻都要冻死了!” “……” 没过一会,城头上又没了人头,这些轮值的兵卒又蹲下去尽量躲避点寒风,能打个瞌睡就打个瞌睡了!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在远处,正有一支明军潜伏着。为首那人,身材高大,此时双手拿着一个望远镜,就在仔细观察着城头上的动静。 在这人的身份,有一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地人吐着白气说道:“中丞大人,城内灯光并不多,一看就知道没有大军!而且就城头那样的动静,也可以肯定不是精锐!” 他的话刚说完,卢象升还没说话,另外一人就接腔道:“就这种鬼天气,谁能想到我们来了。就算城内有建虏精锐,照样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听到他们的对话,卢象升放下望远镜,转头看看自己带出来的骠骑营,低声吩咐道:“都记得自己要干什么,稍微再等会就动手了!” 夜色越来越深,新金城也愈加地安静。可突然之间,喊杀声响起,顿时就把范文程给惊醒了。 他没有随岳托的军队去海州,而是继续留在新金,等待盖州战事结束之后就再进行金州战事的。 他一咕噜翻身坐起,仔细一听后便得到了确认,那脸色顿时就变了。他可以肯定,是明军杀进来了。 范文程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甚至比他的家丁还要快出门,抄起了一把长枪大声喝道:“来啊,备马,明军来得人数肯定不多,随我前去冲杀,拦住他们的攻势!” 在这周围,突如其来的明军只能是金州的明军。而探马在入夜回城时还没发现异常,那就说明明军不可能是大规模地军队出动,只能是骑军而已。这么冷的天气,也不可能是大规模的骑军出动。而且,东江军顶了天,也就是登莱巡抚的那支骑军而已。 范文程只是快速一思考,再结合那喊杀声来判断,他就估算出来,大概也就是四五百明军攻城而已! 平时他对他的家丁要求也严格,就在他出了房门一会后,十来名家丁就集合过来了。 范文程一见,立刻领着他们上了街,准备先行遏制住明军的攻势,如此才有机会打成混仗,进而才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他以前一直认为自己能文能武,而且武力也高,就算和那登莱巡抚比,也不会相差多少。这一次,很可能又是那胆大包天的卢象升领军偷袭,正好会上一会,要是能擒或杀了他,那就足以证明自己远比明国一方巡抚还要强!自己以前在明国只是当个秀才,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错! 城门已经夺下,卢象升领着百多骑直插城中官衙,准备打蛇七寸。不过他忽然发现,在明亮的月光下,就在前方,有一伙人抄着兵器迎过来。领头那人,手拿一杆长枪,指着自己这边,似乎在大声说着什么。 卢象升几乎想也不想,便快速张弓搭箭,一箭就瞄着领头那人射了过去。“梆”地一声弓弦响起,远处那人就应声而倒。顿时,那一伙人就都慌了,匆忙抬着那人隐入了黑暗中。 卢象升也不去管他,带着手下,旋风般地席卷而过,到达了最为明显的官衙这边,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直往里面杀了进去。 而此时,在城中各处都有火起,是骠骑营负责制造混乱的军卒在四处点火。强弩队则看到街头上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射杀。新金城内,喊杀声,在火光映照下,乱成了一团。 天亮之后,卢象升一身浴血地坐镇在官衙大堂,他的亲卫则进进出出,正在忙碌着。虽然战果还没有统计,不过从自身的感觉来看,一如皇上所传过来的消息,新金城内其实很空虚,虽然人数还是有不少,可都不是精锐。明军一攻进城后,就没有多少人有胆气抵抗了! 此时的新金城,火势已经得到控制,不过不少地方还冒着烟气。明军将士们,还在结队清查城内各处地方。 727 畜生 不时有兵卒进出衙门,把消息禀告给卢象升。杀建虏多少,俘虏建虏多少,我方将士战死多少,受伤多少等等。 对于这些消息,基本都在卢象升的预料之中,并没有意外。总体来说,大部分建虏,或者说是汉军八旗和蒙古八旗的人没什么抵抗,就当了俘虏。只有一小部分人,在昨夜趁乱逃出了城。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卢象升原本的打算,就没有想在新会多待。只是把这个建虏大营踹了,造成大的声势,吸引建虏的注意,分担盖州的压力而已。 忽然,他手下大将之一的毛承祚匆匆进入大堂,双手抱拳,脸色很难看地禀告道:“中丞大人,建虏……建虏他们吃人,好多尸骨……” “什么?”卢象升一听,“霍”地一声,从椅子上立刻站了起来。他非常地震惊,不是说没听说过吃人。但像这种以军队为主的吃人,那就是大规模有组织的吃人了,这就不得了了! 他立刻吩咐一声“带路”,而后就亲自匆匆赶去看个究竟。 在城内建虏兵营的后营,有很多明军将士在这边,有的看押着俘虏,有的在站岗,或者是他们都知道了建虏军营内吃人的事情,一个个的脸色都非常愤怒。看到卢象升过来,纷纷用异常愤怒地语气喊着“中丞大人”。他们虽然没有再言语,可却向2卢象升表达了他们的悲愤之意。 卢象升到了地方,一看果然到处都是被宰杀了的人,看样子,都是汉人。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尸骨。 毛承祚就在卢象升的身边,给他禀告道:“这些被吃了的都是我们汉人,原本他们是想驱赶这些汉人来攻城的。只是还没有动作盖州那边的战事就爆发,那岳托就领着精锐走了,还带走了不少粮食,这里就索性吃起这些汉人来了。” 就在这次地方不远的一些房子内,则关押着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地其他汉人,人数连一半都不到了。如果卢象升来晚一些,估计这些汉人都会被吃掉了。 卢象升看得大怒,再仔细去问,得知这些汉人都是一个叫范文程的汉奸搜集而来,这种事情的发生,有他参与在内。不过没搜到这人,可能是昨夜跑掉了。 毛承祚继续禀告着他知道的一切:“宰杀这些汉人的事,大都是这些汉军八旗和蒙古八旗的人干的,而且他们都有吃人肉。新金城内的老百姓,除了女真人之外,其他人也都被吃掉了!” 卢象升听了,脸色有点吓人,看着手下的将士们,一个个愤怒于色,带着期盼看着自己,他没有再犹豫,立刻下令道:“血债血偿,把所有俘虏都给本官杀了,在城墙上书写,警告建虏,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任何敢和建虏一起吃人的,都是牲畜,大明绝不会接受其投降!” “末将遵命!”毛承祚听了,大声领命,立刻去传达将令。于是,在一片求饶声中,明军将士却没有一点手软,很快,新金城就成了一座死城! 侥幸还有口气的汉人,原本已经绝望了的他们,见到明军把他们救下来,看到明军将士为他们报仇,一个个都很激动,虽然他们都饿得站不起来,连说话都有气无力,可他们都一个个要求,加入明军杀虏! 卢象升把搜到的粮食熬粥让他们喝了,然后找来车子,送他们回金州。而卢象升在临走之时,一把火把新金烧了。这处建虏大营被端,小黑山之后,明军就又能长驱直入,辽东各处地方都在兵锋之内。 等回到金州之后,卢象升便通过留在这里的魏木兰,把新金一战的经过向皇上做了禀告。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也是大怒。对于吃人的事情,后世穿越而来的他都不能接受,更不用说像建虏这样有组织地宰杀吃汉人了。没有犹豫,他当即下旨报复建虏,不接受建虏投降。对于助纣为虐的汉军八旗和蒙古八旗,只要存在吃人的事情,一律杀无赦。 傍晚时分,皇太极领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到达了盖州,三万多人马,把并不大的盖州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一边下令安营扎寨,组装攻城器械,一边亲自观阵,远远地眺望盖州城。 城头上的明军并不多,就算大军到达了,也没增加多少。这让皇太极看得有点吃惊,这城里头的明军,看来很沉得住气,竟然不派兵上城头! 还有,那些城头上警戒着的明军兵卒,似乎也没有一点慌乱。他们身上穿着的军服,也和以往看到的明军不同,很新,很暖和,似乎是用毛皮做的,那头盔里面甚至也戴着皮帽。 “可有探听明白,这里面的明军是哪里的?”皇太极看得有点皱眉,当即转头问身边的济尔哈朗道。 济尔哈朗一听,稍微有点不确定地回答道:“陛下,这支明军很可能是朝鲜战场上出现的那支明军,应该不是关宁军,也不是东江军,似乎……似乎是新组建的军队!为首的主将,应该是曹变蛟!” 曹变蛟?皇太极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他倒也赞同这个观点,这支明军,很可能就是朝鲜战场上出现的那支明军。根据多尔衮的回报,说这支明军纪律严明,打仗的时候,有几分戚家军的影子。 一想起这,他就想起了当年的浑河血战。当时的戚家军和白杆军,就曾让大清野战失利,让先汗连斩十多名将领都无法攻下明军阵地。最后还是他们打完了火药,又调来了大炮,才轰开了明军阵型,才算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消灭了他们。 看到皇太极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岳托立刻说道:“陛下,我大清携重兵而来,又准备充足,还有如此之多的攻城器械,就算里面的明军再厉害又如何,这盖州必定一鼓而下。” “对,我乌拉特部愿意第一个攻入城内,为陛下分忧!”一个络腮胡子大声跟着说道。如此之多的攻城器械,盖州城又不是像明国京师那么高大坚固,还不信打不下来! 其他建虏将领和蒙古诸部的人,也都纷纷表态,他们都有很大的信心,能一战而定盖州。到时候,皇上可是说过的,不封刀,谁抢到东西就归谁的! 感谢策马天下dhb,上古雷神杨永信,fugudoku的打赏! 728 定要宰了他们(第三更) 看完盖州城头的情况,皇太极领着众多头领回转中军大帐,而后便吩咐下去,令各军回去休整,等明日太阳升起,攻城器械组装完毕,便准备攻城! 在这大冬天刚行军到达盖州,所有人都是有点累的。也就不多说,纷纷回去休息,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只等明日的攻城! 不过岳托被皇太极叫住了,私下吩咐他道:“你组织白甲兵在晚上候着,要是明军以为我军今天刚到,不可能攻城而松懈的话,能偷城就偷城,拿下盖州,你就是首功,以补金州之憾!” “谢陛下恩典!”岳托一听,立刻激动起来,当即甩了袖子打千跪下回答道。 盖州这里攻下的话,肯定是大军转道金州,那时候,拿下金州的功劳自然是御驾亲征的皇上了。如果能补上第一个攻上盖州的功劳,那自然就有说法了。 皇太极看着岳托离去,心中微微一笑。这个事情,交给别人,远没有交给岳托会更有斗志。自己又点了他一下,回去之后就算天气再冷,相信岳托也会派精锐去偷城。不管最终能否得手,反正他去的把握最大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岳托回去之后,立刻召集属于他的白甲兵,严肃而郑重地说道:“今日大军刚到,严寒之下皆疲惫不堪,因此大军休整明日再攻。城头上的明军,十之八九也是这么想的,防备必然会有所松懈。皇上把偷城的任务交给我们,这是给功劳给我们,你等皆去休息,三更一到,集结偷城!” “喳!”几个白甲兵头目几乎是异口同声,铿锵有力地齐声打千回应道。 而此时在盖州城头箭楼上,冯德华先放下了望远镜,微笑着对还在用望远镜看的曹变蛟说道:“看来建虏都累到了,都能看到他们是要早早地休息了。看他们气势汹汹而来的样子,很大的可能,明天会有一场恶战!” 曹变蛟听了,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冯德华,脸色严肃地说道:“建虏非常狡猾的,而且还是奴酋皇太极亲自领军,不管他们怎么样,我们一律按照军规行事!” “这个自然!”冯德华听了,笑着点点头道,“打仗的事情,就得你来操心,我四处走走,看看将士们的士气如何!” 他们两人,一个主管军事,一个主管思想,分工明确,又是一起升上如今的职位,合作上倒也默契,说过之后,就各做各的事情了! 冯德华下了城头,信步就走到了城下不远处的营房。这里住着的是晚上轮值的将士。看到他走进去,原本在休息的将士们都立刻站了起来,动作齐整如一。 冯德华带着微笑,扫视着他们问道:“城外建虏大军云集,你们怕么?” 听到这话,有一名年纪大点的将士便马上回答道:“师监大人太小看我们了,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怕他们干什么?” 新军其实并不新,所有的将士都是从各边军中选拔出来的精锐。临阵打仗的事情,都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比如今还凶险的局面,也不是没见过。真要说起来的话,这次准备充分而来,他们心中都有把握,何谈害怕! 如果真要说从军经历的话,反而是冯德华他们这些监军算是新兵了。只是他们见过大场面,对自己这支新军又有信心,而且从事的是思想工作,所以也看不出他们会有紧张之类的情绪。 “呵呵,说得好!”冯德华听了点点头,保持着微笑说道,“不妨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登莱巡抚已经出兵去攻打新金,而关宁曹大帅也领兵前去草原教训敢出兵的蒙古部族,等消息传来,外面建虏的人心便会散了!” 听到这话,营房内的这些将士脸上,一个个都露出欢喜之色,不管如何,这就是好事。有友军的支持,就不会感到孤独!像这样打仗的感觉,真是以为没有经历过的。他们心中明白,之所以有这些,全是因为皇上在运筹帷幄! 冯德华觉得将士们的情绪很好,便转身准备出门。正在这时,原本待在曹变蛟身边的高应元匆匆过来,脸色带着愤怒之色禀告道:“刚皇上那传来消息,说卢中丞已经拿下新金返回金州了,说在新金城内,发现建虏宰杀我们汉人当军粮,数目很多。皇上严旨,不接受任何建虏头目投降,还有汉奸范文程,一经发现,一定缉拿,押解京师凌迟,以告慰被害汉民!” 冯德华和营房内的将士听了,一个个都很气愤。这种行为,简直猪狗不如!刚才回冯德华话的那个将士愤怒地说道:“属下刚才说错了,我们是人,他们压根不是人,是畜生,定要宰了他们!” 冯德华脸色严肃地点点头,对在场这些将士说道:“刚才皇上的旨意,可记在心里了?” “记住了!”将士们齐声回应,声音很大。 冯德华听了,便大步而出,走向下一个营房,他要亲自把皇上的旨意,一个营房一个营房传下去,把建虏是畜生不如的事情告诉将士们。畜生吃人,那就都拿出十二分的力气,狠狠地宰了那些畜生!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盖州城。所有的明军将士都憋了一口气,建虏这些狗娘养的,辽东百万汉人,被你们屠了多少,如今还吃汉人,等着吧,迟早要你们得到报应! 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中,月光洒在盖州,倒也算是比较明亮。不过寒风呼啸声中,却显得这个月光白渗渗地有点吓人。 远处的建虏大营,虽然有三万余人,却基本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似乎所有的建虏,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盖州城内,基本上也没什么声音。如果只是听的话,压根就很难感觉到这里是两军在对持,即将发生一场大战。 到了三更天的时候,远离盖州城这边的营门口,上百建虏瞧瞧地出了军营,绕了一个圈后偷偷往盖州城潜了过来。领头这人,正是皇太极寄予厚望的建虏头目岳托。 推荐票多800的加更,感谢陈词爱滥调,书友20171228191517492的打赏! 729 夜袭盖州 在寒风的呼啸声中,岳托躲在那里,抬头打量着盖州城头。就见每隔几丈就有几个灯笼挂在那里,风吹不动,光线始终照亮着城下一大块地方。在那灯笼边上,有明军士卒站在那里看着外面。让岳托有点郁闷地是,这些明军士卒竟然在寒风凛冽中,一动不动地站着。另外,还有几队巡哨军卒,就沿着城墙在巡查。 好一会后,岳托身边的一名建虏忍不住了,低声对岳托说道:“主子,那城头站着的该不会是假人吧?” 这种事情是常有的事情,夜色之下,真假难辨,很有震慑力的。过了这么久,还是一动不动的,也难怪这名经验丰富的白甲兵起疑心了! 岳托听了,皱着眉头低声回答道:“等等再看!” 说完之后,他感觉在两个相邻灯笼之间的光线比较暗,这里说不定是个机会!于是,他心中又计较了起来。 就这么着,又过了好一会后,终于,岳托等人,发现城头上站着的明军士卒中,有几个人动了下。不过他们始终保持着警惕,一直在看着外面的动静。 “主子,这动了的几个人肯定是真的,还没有动的,都这么久了,肯定就是假的了!”刚才说话的建虏再次发表看法道。 一般来说,肯定不可能全部都是假人,就得像这种真真假假的,才是正常之举。 岳托心中也肯定了这种想法,他惊喜地发现,有一段城墙这边,假人比较多,心中一衡量后,他立刻转头对身边的一名建虏吩咐道:“即刻回去禀告皇上,就说有机会可以偷袭,皇上那边也可以准备了!” 光靠这一百来人,是不可能拿下盖州城的,必须还有后援来接应才行。 边上都潜伏着的建虏白甲兵,听到他们的主子让人去禀告皇上,就知道要准备偷城了。于是,一个个立刻振作了精神,准备大干一场了! 而岳托则对身边的白甲兵头目说出他的打算道:“一会等城头上的巡哨过去,你们就强攻这几个点黑暗处。就算明军发现,这几个点的假人比较多,以我们的武力,当可强杀之!懂么?” 这些白甲兵都是打惯了仗的人,岳托只是开了个口,他们就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因此都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岳托见他们都明白了,便转头再看向城头,一边在心中估计着皇上那边再派出一支军队过来接应,大概什么时候会到,这边也好掐着点攻城! 他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吃了一惊,怀疑自己有点眼花了,立刻问身边的建虏道:“刚才那边数过来第三个,是不是动了下?” 这个人,他是当作假人来看的。因为之前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发现有动作,所以判断为假人的。可刚才好像动了下,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主子说得对,奴才刚才也看到这人动了下。”有一名手下立刻回答道。 岳托一听,顿时心中一凛。这个看来不是假的了。可这明军士卒竟然这么久才动了一下,这是怎么样的军纪才能做到这一点的? 隐隐地,他忽然感觉有点不妥了。于是,他马上传话下去,让他的手下也盯着他认为是假人的那些人,看是否确实是假人! 又等了一刻钟之后,岳托就发现他之前肯定了的假人中,竟然陆续有动作了。虽然还没有全部都确认,可随着已经确认的人数越来越多,他的心里就越来越凉了。到了最后,他更是可以肯定,剩下那几个还没有动作的,肯定也不是假人! 这都是什么人啊!竟然这么久都不动一下!岳托心中非常地诧异。他一直认为,大清中的精锐白甲兵,肯定是军纪最为严明的了。可没想到,竟然是军纪最差的明军中,冒出了这么一支军队,这军纪,该是如何做到的?都和木头人一样了! 如此一来,那偷袭的机会都没有了!想到这里,岳托忽然暗道一声不好。自己之前已经派人回去告诉皇上说,可以强攻的。这样皇上那边就会派出军队过来接应,避免一开始就出动而可能会导致徒劳无功,让太多人白费功夫。 岳托连忙转头吩咐一名手下道:“快,立刻回去禀告,说夜袭把握不大……” 就算前言不搭后语,也总好过军队派出来一阵,结果徒劳无功要好。 可是,岳托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有一个他熟悉地声音低声问道:“怎么样,可以开始了么?” 岳托都不用转头看,就是皇上把济尔哈朗给派出来了。由此可见,皇上是多重视这次夜袭。可是……可是还不如皇上不重视这次夜袭呢! 岳托心中苦笑,转头看了下已到他身边的济尔哈朗道:“是我看错了,城头上的明军,是我从未见过的军纪严明的军队,怕是没机会夜袭了!” “嗯?”济尔哈朗带着满腔希望而来,结果迎面一盆冷水泼了过来,让他很是意外,“怎么回事,到底怎么搞的?” 要知道,没有这档子事情的话,他带出来的一千军队就不用在晚上偷偷加餐,还要冒着寒风像做贼一样溜出来,潜伏过来,这容易么? 岳托也知道济尔哈朗肯定会不高兴,连忙把情况详细说了遍,而后低声说道:“皇上那边,我会去请罪!” 济尔哈朗听了,倒是没有责怪他了,只是定睛仔细去看,他发现,果然如同岳托所言,城头上的明军,在如此冷的气温下,竟然一直动也不动地站着。这样的军纪,让他后背感觉有点发冷。他有一种预感,怕是盖州这仗,不会像想象中那么好打的! 忽然,济尔哈朗又发现了什么,吃了一惊,而后用手指着,对岳托说道:“你看那里,你还忽视了一点,那些光线昏暗的地方,是明军刻意这么做的,那里还有明军的暗哨,你再仔细看看!” 一番折腾后,东边的天空终于露出了鱼肚白,岳托和济尔哈朗才回到营地去见皇太极。这一夜,算是白折腾了! 感谢ft11624的打赏! 730 惊闻 奴酋皇太极,记挂着岳托夜袭盖州城的事情,一直没怎么休息。在等到岳托派人回来禀告说可以夜袭的时候,他就再无睡意了,立刻安排了济尔哈朗前去接应。这两人,是他最为得力信任的手下,两人一起上阵,夜袭成功的把握就更大了! 他为此,有些兴奋地等着盖州喊杀声传来,等了半天没有后,又安慰自己,很可能突袭成功,明军都来不及反应,因此没有喊杀声,这就更好了。 等蒙古盟友们一觉睡醒,发现盖州城已经被大清拿下。相信那时候的震撼之意,肯定能弥补明军攻下盖州说带来的威望损失了! 然而,再等下去时,还是没有喊杀声传来。皇太极就焦虑起来了,越往后等,他心中就明白,事情可能有变。至少有一点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就算大清军队夜袭成功,攻入了盖州城内,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把城内所有明军都解决了! 果然,等到天色微明之时,岳托和济尔哈朗联袂来请罪,并把他们看到的情况向他做了禀告。 皇太极一听,大吃一惊。他同样没想到,城头上的明军,竟然有如此严厉的军纪,哪怕只是站岗而已,竟然能在这么冷的天气中一动不动地站着! 他听完之后,久久无语。等回过神来后,就见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朕相信盖州城内的明军,必是最精锐的明军。此次身陷绝地,就决不能客气,一定要把他们歼灭在盖州城内!” “陛下英明!”岳托和济尔哈朗都已经被这些明军震惊了,他们也明白皇太极的意思,绝对不能放过这支明军,否则时间拖下去,就越难对付了。 正在这时,亲卫来报,说科尔沁布和求见。皇太极一听,对于布和倒是格外有好感,连忙传见。 这次倒是布和一个人过来的,海兰珠并没有随同。却是布和人老了,起得早,却刚好看到大队的大清精锐回营。看样子,似乎昨夜就没休息,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因此,就过来皇太极这边打听一下。 “无事,朕让他们去埋伏着,防止明军劫营!”皇太极呵呵笑着,并没有说实话,“只是明军胆小,并没有等到,倒也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陛下真是谋划细致,竟然还想到了这个。”布和一听,一脸钦佩地回答道,“我就不行了,年纪大了,昨晚一早就睡了,压根就没想过明军可能会来劫营!” 边上站着的岳托和济尔哈朗听着他们的对话,对皇太极暗暗佩服。只是随口一句话,就把大清兴师动众的一番折腾,变成了周密布置,预防明军劫营,最终只是因为明军胆小而未成功的事了,陛下真是厉害! 皇太极听了笑笑道:“按计划今日就要攻城了,让将士们饱餐一顿,争取一鼓而定!” “肯定可以!”布和满怀信心地点头回应道,“那我也回去准备了!” 等回到自己营地,海兰珠连忙迎了问话道:“额祈葛,这些清国精锐是去干什么回来了?” “说是埋伏着等明军劫营!”布和听了带着不屑说道,“但他别想骗我,肯定是想去夜袭的,不过没找到机会罢了,瞎折腾!” 海兰珠听了,兴奋地点点头道:“那可是,这盖州的新军,女儿可是在京师京营内见过,很厉害的,是陛下亲自组建训练出来的!” 布和听了,看着海兰珠,眼神似乎有点特别的样子说道:“看你这样子,对陛下很是赞誉有加啊!” 海兰珠一听,脸蛋一下飞红,不过却没害羞跑掉,迎着他额祈葛的目光说道:“陛下厉害,当然是赞誉有加了,对不对,额祈葛!” “呵呵,你是喜欢上陛下了吧?”布和听见,冷不丁直接问出来道,“你别否认,你从京师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嘴边挂着明国皇帝怎么怎么好,额祈葛就算眼睛再瞎,也看出来了!” “……”海兰珠没想到布和会说出这样的话,那脸色就更红了,不过她倒也不同一般女子,并没有否认,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女儿年纪也不小了,喜欢他很正常啊!只是……只是不知道陛下……陛下……” 听着女儿有点犹犹豫豫地说起话来,布和笑着替她说道:“只是不知道陛下愿意不愿意娶你是不是?” “嗯!”海兰珠点点头,轻声嗯了一下,终于有了女儿态,似有害羞,更多担心了! 布和见了大笑,笑得海兰珠有点恼羞成怒地看着他,以为他是在取笑自己,正要说话时,就听到布和忽然笑声一收,低声对她说道:“你可知,前两日我让你问陛下,那事他同意了没有的事么?” 海兰珠一听,压下了心中对额祈葛的气愤,点点头同样低声说道:“记得,他同意了啊!那不是降表的事么?” “呵呵,你说对了,不过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件事,额祈葛问得其实是你的婚事,陛下答应娶你为妃了!”布和低声说完之后,笑着看着自己女儿道,“怎么样,额祈葛早替你铺平了路子,该不用担心了吧?” 一听这话,海兰珠先是一愣,随后回过神来便是满心欢喜,有点无法抵抗布和看她的眼神,终于害羞地跑了出去。 等了这么多年,都等成了二十一岁的老姑娘,终于等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 海兰珠出了营帐后,发现整个军营已经动起来了。远远看去,各个营地都在调兵遣将,在为攻城做准备,不由得马上担心了起来,立刻进入聊天群,点了普渡众生的图标,想私聊时,又停了下,似乎有点犹豫,不过随后她还是私聊了过去道:“陛下,建虏正在准备,今天会全力攻城了!” “好的,就让他们去攻城了,你尽管看戏便是!”崇祯皇帝在线,马上就回复道。 海兰珠见崇祯皇帝竟然在,就很想问下婚事,可说出口时,却还是变了:“昨夜建虏精锐由岳托和济尔哈朗领军,想偷袭盖州城未果!” “哦,呵呵,不好意思,让他们瞎折腾了!”崇祯皇帝一听自己组建的新军给自己长脸,不由得笑着回应道。 感谢中华明国闽浙总督,ft11624,fugudoku的打赏! 731 大清万胜(第三更) 这支新军的训练,主要就是军纪。崇祯皇帝早已见识过,新军军纪是没得说了。不过新军轮值岗哨能给建虏一个惊喜,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新军的后勤很好。 就比如说这新军的御寒衣物,都是他自己亲自过问,由河套那边的蒙古人缝制而成。要说冬日御寒最有心得的,无疑就是这些蒙古人了,从头到脚,都是毛皮。冬日的夜里站在那里虽然很冷,却冷不到新军将士。否则的话,哪怕军纪再好,在严酷寒冬之下,一动不动地话,估计也差不多冻死了! 然而,这个原因,崇祯皇帝是不会说的。他更为关心另外一事,就问海兰珠道:“新金那边的消息,皇太极知道了没有?” “什么新金的消息?”海兰珠听了一愣,随后反问道。 崇祯皇帝自然无需对她保密,便对她说道:“朕让东江军打下了新金,踹掉了建虏攻打金州的大本营!” 海兰珠一听,不由得很是意外,高兴的同时,连忙回答道:“好像建虏还不知道消息,至少我没看到一丝异常。那我去告诉我额祈葛,让我额祈葛注意着!” 崇祯皇帝听了后,稍微沉思了一会,而后又点了魏木兰的图标道:“告诉卢中丞,就算盖州这边的建虏还未获知新金那边的消息,而且皇太极似乎要出大力打一次盖州,朕从他的角度考虑,就算他获悉新金的事情,也不会马上派出援军,否则很可能影响盖州的战事。因此,朕觉得,卢中丞应该还有时间可以多活动活动。具体情况,他自己把握!” “是,陛下!”魏木兰答应一声,便去传旨了。 与此同时,盖州这边布和听了海兰珠的话后,心中忍不住苦笑,清国还怎么和大明去斗,人家都有这神通,不管军队有多远,都能如臂指使,不用耽搁任何时间。这种优势,呀…… 想到这里,他也不由得很是庆幸,自己女儿有这能耐,能和大明皇帝直接对话。正是因为这样,才让科尔沁族避免和建虏坐同一条船沉没! 这么想着,布和的动力就更足了。他很快就赶去皇太极身边,表面是听从调遣,实际是探听消息。 其实不止是布和,其他各族的头领,包括建虏高级头目,也都聚在皇太极身边,等着皇太极排兵布阵! 冬日越升越高,可气温还是那么冷,吹得人直打哆嗦。然而,盖州城外,人山人海,密密麻麻地人头,围着小小的盖州城。 一座座高高的箭塔已经竖好了,道路也已经提前派人铺平。等着一声令下,在底下待命的一群兵卒便会推着箭塔往城头移动。到时候,弓箭手会登上箭塔,居高临下压制城头,掩护攻城。 还有一座座的攻城云梯车,一字摆开在那里。这个要轻便很多,推着这种云梯车,速度能比箭塔要快,临近城头时,把折起来的梯子往上推,用梯子顶端的倒钩勾住城头,兵卒就能迅速沿着梯子,稳稳地往上冲了。 至于那些简易云梯,也不是一无是处,胜在量多又轻便,几个人就能抬着走,随便往那处城头都能一靠就攻城,不用依赖于地形。 犹如一个尖顶小房子一样撞城车,也已经推到了官道上。虽然官道之前已经被明军挖坑破坏,可皇太极显然早已派人去填平了,只有临近城门附近哪里需要打起来的时候再填而已。 还有建虏最为拿手的楯车,就摆在箭塔之间,后面都跟着一队队的建虏,到时候会掩护着他们靠近城墙。 甚至还有六架配重式投石机,也已经摆了出来。到时候推到前面去一固定,就能往盖州投巨石了。要不是时间终归有点仓促,还能造出更多。 …… 看着那么多的攻城器械,不管建虏军队还是蒙古诸部,无不信心满满,一个个兴奋地等着抢先攻城,打进盖州城去抢个精光! 就算是布和,哪怕他事先知道盖州肯定有所准备,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这么强大的攻城力量,盖州能守住么? 约莫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后,围城四周的建虏将领纷纷派人回来向皇太极禀告说,已经准备就绪。 皇太极被众将所簇拥,远远观阵,看着己方拿出的强大实力,不由得也意气风发。这盖州又不是宁远锦州那样的坚城,而且还在大清境内,本土作战,想必不久后明国皇帝会后悔了! “陛下,您看,城头上明军多了很多,他们终于知道怕了!”乌拉特部的族长,忽然指着盖州城头,大笑着说道。 之前盖州城头,任由城外热火朝天,就只是原本轮值的岗哨巡卒而已。如今终于是按捺不住,开始派兵上城头,说明明军怕了! 皇太极自然也看到城头的动静,不由得胖脸上出现一丝讽刺道:“朕以为明军有多镇定,呵呵,这不还没攻城呢!” 听到这话,他边上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充满了对明军的嘲笑。布和也随着他们在笑,可看向盖州城头的眼神中却带着担忧。 皇太极等他们笑得差不多了,抬头看看天色,便伸手一示意,所有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而后,他用手指着盖州城,大声地说道:“明狗不自量力,安敢占我大清城池!今次邀诸部一起见证,我大清是如何碾压明狗!这天下,终归是我大清军力最强!” 听到这话,岳托等建虏中年轻的头目,都兴奋地大声喊起来:“大清万胜!” 蒙古诸部的头领看着这一切,也都不怀疑,纷纷跟着大喊了起来。 皇太极见士气可用,心中很是满意,正要下令攻城时,却忽然发现,有十多骑从东边飞驰而来,一点都没有顾忌这里大军集结,好像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 一见这个情况,他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他感觉似乎不是好消息。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其他建虏头目和蒙古诸部的头领,也都看到了,还有准备攻城的那些军卒,也都看到了,他们纷纷注视着飞驰而来的那些人,心中都有点纳闷。 这是月票多五十的加更! 732 急智 一时之间,盖州城外的焦点,就集中在了飞驰而来的那十来个人身上。 离得近了,才看清这些人都是建虏,是正宗的满洲族人。看他们的样子,一个个惊慌失措,精疲力竭的样子,好像是疲于奔命而来。 这一看清楚,不管是建虏军卒还是蒙古诸部的军队,都不由得在心中打了个问号:难道是别的地方也被明军攻击,大清又丢城失地了?不知不觉间,原本高涨的士气,无形中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皇太极自然也看清了,不由得那胖脸上阴沉地要下雨。就见这十来个人跑到御驾所在,看到了皇太极,便再也撑不住了,翻身下马,也有几个是翻身掉下马。立刻向他们的皇帝禀告道:“陛下,登莱巡抚夜袭,新金失守!” 就知道是个坏消息,皇太极心中非常生气,难道就不能报告一点好消息给朕!这卢象升又来捣乱了,真是岂有此理!该死,该死,该死! 岳托和济尔哈朗听到,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两人也去夜袭了,不过却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自己这边的城池,新金却被明军夜袭成功了! 蒙古诸部的首领听到,不由得都是吃了一惊,他们中很多人不知道新金在哪里,可不妨碍他们知道又有清国城池被明军占了。而那些知道新金在那里的蒙古首领,却立刻猜测,该不会是金州那一块突出的地方也都已经被明军占领了吧? 一时之间,他们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大清不是很强大么?打明军不是打得跟玩一样,怎么现在一会一个败仗?一开始可以说明军偷袭,大清军队大意了,正规军队不在解释,可眼下,一个城接一个城地丢失,这又怎么解释? 这些人中,只有布和最了解建虏一共打了多少败仗,明清的实力其实压根没有变化过,一直以来,都是明强清弱。之前的时候,清国虽然赢了,却只能一直赢下去;而明国败了,哪怕是连续败了,却也没有伤及根本。只要调整到位,反击得力,阻止了清国的连胜势头时,连表面上的清强都难以维持了! 那些建虏将领听了倒是没有说话,不过脸色一个个都很难看。又被明军占了座城,还被蒙古盟友听到了,真是太丢脸了! 皇太极自然看到了这一幕,耳中听着窃窃私语声,心中已是怒极。目光扫过全军,发现大军都在关注这边,似乎士气一下便受到了影响。他忽然一下回过神来,心中不由得一凛。 随后,皇太极心中一动,立刻露出笑容,大声说道:“很好,你们先下去休息,朕会给你们记上一功!” “……”听到这话,那些逃回来的建虏傻了,蒙古诸部的首领也傻了,就连建虏头目们,也都傻了。这丢城失地,还要给他们记功,这很好? 鳌拜作为皇太极的亲卫,倒是最先反应过来,他见那些个报信的还楞在那里,不由得大声喝道:“陛下的旨意,难道你们没听清么?” 那几个人回过神来,虽然心中莫名其妙,不过这终归是好事,就稀里糊涂地谢恩下去了。 皇太极转头扫视着惊呆了的蒙古诸部首领,胖脸上满满地都是笑容,只见他解释道:“诸位不知,那登莱巡抚是个出了名的老鼠,胆子小得很,就怕被我大清剿灭。因此朕定下了连环计,先是用空的金州城诱惑他出兵占了,而后又把空虚的新金也摆在他面前。如今果然没有出乎朕之所料,他贪功冒进,又去把新金这个诱饵吃下了。等盖州战事结束,朕便领军亲征,把东江军一举剿灭,活捉那登莱巡抚!” 一听这话,蒙古诸部的首领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大清皇帝还真是舍得下本钱,竟然达到了目的,真是了不起,有大胸怀,厉害!那乌拉特部的首领更是一脸佩服地大声说道:“陛下英明,那明国的登莱巡抚,根本不可能是陛下的对手,要灭他,易如反掌了!” 唯独他们中的布和却是心知肚明,要真是这样,也不会让岳托撤回来的时候,那边还虚张声势,假装大军还在的样子了。不过这皇太极果然老奸巨猾,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坏事一下变成好事,士气又重新被他鼓起来了。 想到这里,布和表面上和其他蒙古部族首领一样,心中鄙夷的同时,也不由得有点佩服皇太极的急智。 那些建虏头目则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不过他们不会说出来,和那些蒙古盟友一样露出高兴之色,假装是真的! 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列阵等待着的军卒一个个都兴奋起来,都觉得大清皇帝真厉害,脑子真是好用,算无遗策,明军该倒霉了!这么想着,他们的士气又高涨起来,甚至超过了之前。 皇太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高兴,不错,经过自己这么一说,算是因祸得福,士气反而更高了!由此看来,打下盖州的可能也就越大了! 这么想着,他正想下令攻城时,忽然发现,列阵在后面的兵卒,不少人都转头往后看去。高涨喧哗起来的声音中,隐隐又有急促地马蹄声传来。 “咯噔”一声,皇太极心中立刻觉得有点不妙,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恐怕又不是好事! 北边传来的异动,很是注目,特别是刚刚才有过这么一遭,越来越多的人转头看去,高涨喧哗的声音便慢慢地都没了。 只见北边飞骑而来的那几骑,看得清了之后,并不是建虏骑兵,而是……而是蒙古人的装束。这一下,又让人意外了,这蒙古人这么快地疾驰而来,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吧? 蒙古诸部的首领也看到了,不由得心中紧张了起来,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吧?这来的人,最好别是自己部族的! 皇太极很想立刻下旨攻城,可如今大部分人都看到了,心中带着疑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对士气的影响不小。他只能希望,是什么不太重要的私事好了。 想到这里,他又在心中记下了一条:下一次一定要让外围的探马记住,问清情况后,坏事就不要放人过来,自己单独来报才好。 733 没法再要脸 又近了一些,皇太极看清了,那几个飞驰而来的蒙古人,比之前那几个大清的人还要惊慌失措,还要狼狈不堪。这都不用说了,肯定是坏消息。 这是又要考验朕的应变能力了啊!皇太极心中无奈地想着,深吸一口气,准备随机应变,把事情影响压到最小,甚至一如之前,变坏事为好事!既然如此,就要听听是什么坏消息了! 只见那几个蒙古人飞驰而来后,从旗帜上分辨出他们的部族在那里,竟然没有来皇太极这边,而是直接去了乌拉特族军队那里。 不好,要糟了!皇太极见此,心中很是生气,立刻对身边随驾的乌拉特族族长喝道:“眼下攻城在即,有什么事情都等打下盖州再说,明白么?” 乌拉特族的族长已经有点慌了,没想到好像是坏事落到了自己头上。他听了皇太极的话,正要说什么时,又听到皇太极在催他了:“还不快过去管好你的族人!记住,一切有朕在,朕会给你做主的!” 这乌拉特族可是带来了全族的精锐,是所有蒙古部族中最多的。如此响应大清号召,自然要立个榜样出来,给其他蒙古部族瞧瞧!皇太极在说话的同时如此想着。 乌拉特族族长听了,感激地大声说道:“谢陛下!”说完之后,就匆匆驱马赶回自己的部族中去了。 其他蒙古诸部族长见了刚才的这些,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都暗暗有点羡慕。这乌拉特族算是抱了大清的大腿,得到了大清皇帝的赏识。既然由大清皇帝金口玉言做了保证,就算有坏事,也有大清兜着,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早知道如此的话,就算凭着族里挨饿,也要多带些精锐出来才好!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乌拉特族军队那,发现那几个信使滚鞍落马,跌倒在地,一群人围上去,只是一会功夫,就看到乌拉特族军队“哗啦”一下,乱成了一片,闹哄哄地好像出了大事! 乌拉特族族长匆匆赶过去,老远就在大声喝斥,声音还传到了皇太极这边:“都慌什么?成何体统!都稳住了,就算是天大的事情,都由老子顶着,再不行,大清皇上也都说了,会帮我们……” 他的话突然就断了,就见他听着冲到他面前的一群族人在激动地说着什么。皇太极看见,心中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别真是天大的事情吧?隐隐地,他有点后悔刚才说得话了!可在这么多蒙古部族的首领面前,在那么多手下面前,已经说出了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只见那乌拉特族族长在听完之后,就挥着双手激动地在说着什么,而后调转马头,惊慌失措地返回,和他刚之前过去时的从容淡定相比,完全是两个极端。 蒙古诸部的首领们见此,不少人心中不由得有点幸灾乐祸,嘿嘿,你不是抱大腿了么?有事情别惊慌啊!这么一比较起来,他们忽然感觉,要是没有事情和得到大清庇护比起来的话,大概还是没有事情更好一点吧! 皇太极自然也看到了,他恨得闭上他那小眼睛,眉头紧紧地皱了一下,牙齿暗咬,这真他妈是什么事情! 不管他高不高兴,不管他是否气得骂娘了,乌拉特族族长终归是来到了他的面前,一下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跪地向皇太极哭诉道:“皇上,关宁军偷袭了我乌拉特族!我乌拉特族为了大清会盟,都已经把精锐全都带来了,营地没有一点抵抗能力……” 话还没听完,所有的蒙古部族首领都慌了,包括刚才还在幸灾乐祸的那些部族首领,他们都带兵出来了,家里或多或少都空虚着,又怎么可能挡住关宁骑军的偷袭呢! 关宁骑军有没有去偷袭自己的部族?部族会死多少人?是不是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了…… 一堆不好的想法冒了出来,这些蒙古部族首领全都往皇太极这边凑,就准备等乌拉特部族族长的话说完,他们也要开口说下他们的诉求。 “……明军没杀族里老弱,但把能吃的都带走了。现在族里的老弱全都急需要我回援,并带回吃的去。”乌拉特族族长说到这里,带着期望的神态求道,“恳请陛下拨一部分粮食给我,要不族里就我带出来的一点军粮,根本不够吃的,会饿死很多人了!” 皇太极听得真想拔刀杀了他,杀了乌拉特族!知道大清最缺什么么?粮食!懂不,最缺的是粮食!大清都不够吃,还要给你粮食?知不知道我大清军队现在都是在饿着肚子的?这次能出征,知道花费了朕多少心血么?要粮?你不是在要命么! 他铁青着脸,目光扫过蒙古诸部的首领,见他们都在看着自己。想起自己刚才还说了的那些话,皇太极就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真让自己嘴贱! 但要给粮食,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皇太极心中想着,知道要脸的事情做不下去了。 他娘的明国皇帝,你下得一手好棋!你给朕等着,这笔账迟早是要算的!皇太极想到这里,心中有了决定,他已经没法再要脸,只能不要脸了。 乌拉特族族长看到皇太极的脸色,有点吓到了。他想起来这里之后,看到清军不出战时,一天也就一顿稀得而已,不由得后悔了,自己怎么就信了皇太极的话,还真以为什么事情都有大清给兜着呢? 他在皇太极开口之前,抢先说道:“陛下,算了,我急着回去救族人,粮食我不要了!陛下,实在迫不得已,要马上得走了!”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皇太极回话,就立刻站了起来准备转身就走。 其他蒙古部族首领见了,都有点吃惊,皇太极那要发飙的神情,他们也看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忽然想起了敖汉部的下场。顿时,刚才还想着赶紧回去看看自己部族的事情,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果然,就听到皇太极忽然一声冷喝道:“站住!” 感谢陈词爱滥调,军团步兵百夫长的打赏! 734 与虎谋皮 乌拉特部族的族长听到,身体明显一僵,而后转回身子,脸色有点难看地看着皇太极,不知道他叫住自己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非常关心,都拿眼睛盯着皇太极,心中隐隐有点不好的感觉。而布和表面和别人一样,心中却多是冷眼旁观。他可没有其他蒙古部族的焦虑和隐忧,谁让自己有海兰珠这个女儿呢! 只见皇太极盯着乌拉特部族长,忽然厉声喝问道:“你以为此时回去,你那些族人还能活多少下来?这笔血债,就不打算报了么?” 听到这话,不管是当事人,还是其他旁观的蒙古部族族长,全都为之一愣,没想到皇太极说出这话,实在是有点意外。听他这说话,好像是要报仇的意思,难道是大清也要派兵,真要替乌拉特族撑腰? 这么想着,不少人心中松了口气,大清皇帝英明神武,肯定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要不然,以后谁还会听他的?而且乌拉特部在这次会盟中最为积极,出力最多,怎么地都要给些好处才行,不然的话,以后傻子才出大力! 乌拉特部族的族长也是这个想法,不由得心中松了口气,脸上马上表现出恨意滔天地表情道:“陛下明鉴,我乌拉特部和明军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绝不为人!” 言辞凿凿,斩钉截铁,表现出了决然之意! “好!”就听到皇太极一声大赞,而后他忽然用手一指盖州城道:“明军就在你的眼前,朕准你乌拉特部冲在最前面。朕有这么多攻城器械,还有如此精锐的大军帮你,现在就是你报仇的时候了!”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皇太极竟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乌拉特部族的族长也傻了,他没想到,皇太极是要他这样报仇!可要是冲在最前面的话,就算能攻进城里去,死伤也是最惨重的。原本部族营地被明军偷袭,已经损失巨大了,如今手中这点兵力再折损,那乌拉特部算是完了! 而且,此时最为十万火急的是,要赶回去能救多少族人就救多少族人!如果说族人全都被杀了,那在这里拼了也算了,可还有族人或者,自己带出来的这支军队又如何能安心打仗,一颗心早就飞回去了啊! 旁观这一切的蒙古诸部头领中,大部分人都是老奸巨猾之人,只是稍微一想,却明白了皇太极的用意。不由得背后一片冷汗。这大清皇帝好狠,知道乌拉特族要是此时离开的话,对士气必然有影响。而且乌拉特族已经落到如此这个地步,怕是会一蹶不振,事后可能还要大清扶持,还不如现在再耗掉乌拉特部的最后一点价值,让他们去和盖州明军对耗,不管谁死得多,都对大清有好处! 这么阴毒的想法,却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出来,表面上,好像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这大清皇帝,果然是个英明神武……阴险毒辣之人,吃人不吐骨头! 果然,有几个蒙古部族头领被皇太极这么一说,都是热血上涌,当即大声赞道:“对,杀明狗报仇!” 可他们才开口几声后,发现并没有其他人附和,不由得有点诧异,转头看看他们的神情,冷静地一想,忽然也明白过来,顿时哑口无言,看向皇太极的目光,都是害怕的了。 皇太极这时才不管其他人,只是盯着乌拉特族的族长,他是绝对不能让乌拉特部军队此时离开而影响士气的!见到他有点傻在那里,便有点不耐烦了!大军集结完成多时,却迟迟不攻城,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眼下还是深冬,大军被寒风吹着,更是不能久立。 “朕的话,你没听到么?”皇太极冷声喝道,那声音,就有点像地狱中吹上来的阴冷刺骨之风,“朕的旨意,你要违背?” 话语之中,甚至已经有了一些威胁之意。这时候,就算再笨的人,都知道皇太极的用意了。 “刚还嚷嚷着报仇,还不快去?”济尔哈朗出声,大声喝道。 代善也没沉默,虽然声音不大,却同样让人感觉很重:“我大清皇帝的旨意,还没人敢违背过?” “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如此血仇岂能不报?”岳托也厉声大喝道。 “……” 乌拉特部的族长绝望了,他看着以前觉得英明神武的清国皇帝,看着以前很是佩服的这些清国将领,此时,却仿佛看到他们犹如一个个的魔鬼,凶悍无比地盯着自己,要吃了自己,吃了乌拉特部!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要是一意孤行,一定要领军离去的话,这些建虏将领肯定会第一个把自己灭了,罪名就是畏罪不战,抗旨不遵!要是听从旨意前去攻城的话,说不定还能留下一部分人下来。 心中这么一衡量之后,乌拉特部族的族长把对建虏的恨意埋在了心底深处,表面上却只能大声答应一声,应下了皇太极的旨意。 “好,擂鼓助威!”皇太极大喝一声,便下了攻城旨意,“听朕旨意,准备攻城!” 接着,他便开始调兵遣将,却是把蒙古部族的军队,当然不止是乌拉特部了,都安排到了第一批攻城中。而建虏本族的军队,除了一些必须的点之外,绝大部分,全都安排在了最后。不用说,一是减少他们大清的伤亡,二是有督战之意,这一点,从他最后总结的话中就能听出来了:“此战,有进无退,务必一鼓而下,拿下盖州城,屠尽明狗!敢有违军法者,立斩无赦!” 蒙古部族首领们,听着如此杀意的话,都是心中苦笑,这时候,他们已经后悔了,和大清结盟,是与虎谋皮啊!这老虎能吃饱喝足时还没什么,可一旦挨饿,吃起自己人也毫不犹豫! 面对虎视眈眈的清军精锐,不知道其他部族的想法,没有一个部族敢有一丝反抗。他们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等这仗结束回去之后,要好好考虑和清国明国的关系了! 感谢ft11624,不知道整啥名的打赏!又多了800推荐票,今天还有两更。 735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和身兼皇太极大舅子和老丈人的双重身份,又积极表现,第一个领兵前来会盟,终归是让皇太极区别对待,并没有摆在第一线。更何况他带来的都是一些老弱之兵,放在第一线就真是完全就是想消耗,并没有多大用处而已。 然而,布和却一点都不感激,皇太极这次的表现,让他有足够地后怕。也幸亏是明国皇帝事先通知,并进行了安排,科尔沁族才能在这次的战事中免除损兵折将的可能。这一点,他是分得清功劳到底该归谁的! 回到自己军中后,布和对海兰珠的第一句话就说道:“如果明军能抗下这次清军的攻击,那清国十之八九要完蛋了!” 海兰珠非常吃惊,连忙问情况,知晓原委后,久久无语,对那个平时对自己笑呵呵的胖子,不由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也是因此,她非常担心地问道:“额祈葛,盖州明军能守住么?” 布和听了,并没有直接答话,而是转身看向战场,看着密密麻麻的军队,看着那么多种类繁多的攻城器械,心中没底,带着点祝愿说道:“以明国皇帝的英明,竟然发起了这次的战事,应该是有些把握的吧!” 与此同时,在战场外围,一群建虏探马拦住了十来个人,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是我!”为首那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一看就是位斯文读书人,只是此时脸色很是苍白,声音不高,似乎是有受伤。 建虏探马认得这人,投靠大清的汉人中,最为皇上所倚重的那个,好像是一个名人的后人,叫什么范文程。 于是,探马头目只是疑惑地打量了下,并没有为难他,就放心了。 范文程恭敬地道了谢,而后继续往前赶路。听着隐隐有战鼓声传来,他便吩咐他的家丁道:“盖州战事似乎要开始了,尔等注意,不要表现得惊慌失措,免得让人看到影响了士气,懂么?” “知道了,老爷!”他的家丁齐声回答道。 而后有一名家丁头目似乎有些担心地说道:“老爷,您虽然穿了三层重甲才逃过了一劫,可还是被那一箭震伤了。要不还是缓缓再去,免得皇上见到你把你派上战场,那样就……” “住嘴!”范文程听了,厉声喝道,“区区伤势,何足挂齿,要不是明军人多,我必能再和那卢象升大战三百回合!” 他的家丁一听,都不敢说话了。他们算是明白了,老爷还是很不服气那卢象升,只要一想起就会生气,有点不理智了。 其实他们都看出来了,那一晚的时候,那卢象升只是随手一箭而已,还离得有些距离,就箭透三层重甲,只要再多些力气,肯定能射进肚子,可就算这样,那力道之强,也是匪夷所思。 说句实在话,自己老爷虽然能文能武,可文的方面,人家能做到明国的一方巡抚,而老爷当年只是一个秀才,连举人都不中,武的方面,虽然老爷也是骁勇善战,可比起那卢象升,似乎也差了不少。 这么想着,他们心中叹息一声,都默默地跟着范文程赶路。 与此同时,盖州城头的箭楼上,高应元正在对主将曹变蛟说道:“建虏的安排中,乌拉特族布置在第一线,还有其他蒙古部族,包括……” 布和通过海兰珠,把皇太极调兵遣将的一番布置全都禀告给了崇祯皇帝,高应元此时说得就是传达过来的内容,也就是说几句话的事情,曹变蛟便一清二楚了。 虽然说曹变蛟这时候还是很年轻,可他从小就在曹文诏身边,这从军的资历也是很老了。加上事前,对于建虏可能的攻城方式,全都进行过沙盘推演,可以说,他一点都不心慌。 在听完高应元转达的话后,便也立刻开始发号施令,盖州城的新军,终于开始动了起来。 一番布置下去后,曹变蛟拿着望远镜,继续观察着建虏的动向。就见在震天的战鼓中,一排排地楯车,护着后面的蒙古人,在徐徐地往前推进。而他们的边上,则是不少蒙古人喊着号子,在用力推动着高大的箭塔,还有配重式投石机,能起到一定遮挡作用的云梯车往前。 呵呵,来吧,先闯过第一关再说!曹变蛟心中冷笑道。 盖州城外,早已挖得坑坑洼洼,无数不规则的土坑,挖得东一个,西一个,就是用来延缓阻挡建虏的大型攻城器械靠近。虽然远的那些,建虏已经趁着夜色的掩护填平了,可城下一箭之地的地方,却是没法不死人去填平! 还有那些挖坑出来的土,也都在这一箭之地上堆得东一疙瘩,西一疙瘩。如此寒冬之下,泥土早已冻得结实,想要在弓箭的射程下把这些土疙瘩都推平,不付出大量人命也是做不到的! 战场上的呐喊号子声,终于盖过了呜呜呼啸着的风声,随着距离盖州城越来越近,那些楯车开始加速,犹如一面面巨大的盾牌,犹如城墙一般往前移动,掩护着后面的蒙古人。 终于冲到了平整地面的尽头时,蒙古人发一声喊,从楯车后面闪出来,或者把背着的土用最快速度地倒到坑里去,或者在大盾牌的掩护下,疯狂地用锄头在刨土疙瘩。一时之间,环绕着盖州城的这块地方,似乎蒙古人开始操心起怎么种地了! 远处观阵的皇太极,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前线。这一段路,能否及时填平,为后续大军的攻城打开通道,是非常关键的一个环节。他自然也知道,应该就数这段死人最多。虽然死得是蒙古人,可死人多的话,终究会打击士气。但如今有楯车的掩护,多少会有点作用吧! 他正这么想着,就看到城头上的明军有反应了。只见城头上的明军开始射箭,似乎并不密集,这倒是个好现象! 可皇太极还没来得及开心,他忽然就有点难堪的发现,城头上的明军似乎箭无虚发,每一箭几乎都没有射空。只是一会的功夫,填坑挖土没几步,就已经死了不少蒙古人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军怎么会有那么多神箭手? 感谢中华明国闽浙总督,飞鸟与鱼e的打赏! 736 文明的差距(第三更) 相对皇太极的纳闷、诧异,乌拉特族的族长是心头滴血了,看着他的族人一个个倒在箭下,他不由得焦急地大喊道:“快,用盾牌护住啊!快,再上一个盾牌,两个盾牌护着一个……” 转头过来,又对后面缓缓滚动而来的大型攻城器械方向,大声喊道:“快点,没吃饭么,还不快点推上来掩护,要死啊……” 他后面的那些蒙古人,并不是他的族人,而是其他蒙古诸部的,之前没有训练,互相之间自然没有默契,这打仗的时候,互相之间脱节的事情很常见。 皇太极在后面看着皱眉,当即吩咐他的亲卫前去传令,让后面的箭塔和投石车动作快点,由他们的掩护,效果就能好很多,也不至于让城头上的明军能肆无忌惮地安心射箭。 在乌拉特部族长在这会儿,从来没感觉到,时间竟然过得这么慢。只是短短的一会时间,他就觉得非常漫长,就感觉只是十来丈的距离,这投石机和箭塔用了比蜗牛还慢地速度,才爬了过来。 投石车的距离比箭塔要远一点就停住了,蒙古人听着汉军八旗的人吩咐,七手八脚地忙乱着,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打着桩子,企图用最快的时间固定投石机。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车车的大型石块被拉过来,另有一群蒙古人在急着搬运石块到投石机下。 而那些高大的箭塔上,不少蒙古弓箭手已经沿着后面的梯子爬到了顶端,满满地都是弓箭手。由此带来的负担,就是这些箭塔更重,推拉的人也被迫增加,缓缓地把箭塔推进到弓箭能射上城头的距离。 建虏头领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其中代善松了口气,对皇太极说道:“陛下,投石机和箭塔到位发挥作用后,城头上的明军被压制,底下填坑挖土的速度就能快多了。” 皇太极点点头,抬头看看天色,略微有点担心地说道:“这仗必须要早点结束,之前已经耽搁了太久,原先吃饱的要是又饿了,没力气打仗,不说对上明军怎么样,就是士气也肯定会有影响!” “陛下放心,等填平了道路,在箭塔和投石车的掩护下,云梯车和那么多的普通云梯一上,所谓蚁附攻城,不过如此。这盖州也不是宁锦那样的坚城,说不定都不用撞城车,这城就拿下了……” 代善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轰轰轰”地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说话,使得他有点惊愕地转头看去。 只见盖州城头上硝烟冒起,久经战场的他,一看就知道那地方刚有火炮发射过了。视线往下,就见两座箭塔、一台投石机被铁蛋集中,那些箭塔和投石机虽然都是粗木所建,可此时却完全就像纸糊的一样,轰然倒塌,箭塔上的弓箭手还没有射出一箭,投石机还没有投出一块石块,就已经报销了。 碎木乱飞,底下忙碌的蒙古人和汉军八旗的人,躺了一片,侥幸没有波及的那些人,都吓得魂飞魄散,一点都没顾及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同伙,抱头就跑。 代善看得说不出话来了,看着城头发愣。皇太极的脸色也变得很阴沉,恨声说道:“十五炮,还是第一次炮击,就中了三,这些炮手,怎么比宁锦的炮手还要厉害?” 原本的时候,皇太极还存在一点侥幸,明军突如其来地攻占盖州,有可能不会带上笨重的火炮。盖州城内,顶多就是被明军夺去的几门小炮而已。要不是大清这边把熟练炮手都派去金州给损失了,这次来攻打盖州,就不会用投石机而用火炮了。 如今,眼前的事实,完全击碎了皇太极的那一点侥幸。明军不但带了火炮,甚至还有如此熟练的炮手。他都敢肯定,这绝对不是从关宁调过来的! “陛下不用担心,很可能这是运气而已!”代善听了,连忙安慰道。 火炮如何打得准,真是一门技术活,至少满洲族人,全都不是这块料,也只有汉人才有这个能耐。大清好不容易搜集起来的炮手,又从中挑选出来的那些,他也去看过训练,根本就不可能有如此之高的命中率。不过就算是那样的炮手,如今也没了。 这么比较起来的话,代善就有七成的把握,明军的这次炮击,是运气足够好!否则的话…… 谁知,他刚对皇太极说完话,就听到耳边又传来了“轰轰轰”地声音,闻声看去,盖州城头上,又腾空而起一股股的硝烟,寒风吹过,硝烟正在远去。 视线移回本方阵地,他愕然发现,这一次,有四座箭塔,两台投石机被击中,那场面又是一片狼藉。 “这……”代善不由得出声,可也只能说出一个字而已,就没法再说下去了。他的老脸上,满满地都是惊愕! 倒是皇太极,惊愕出声,把话说完了:“这怎么可能!” 这或者就是文明的差距,建虏这些辽东蛮夷,虽然会拿刀砍人,会拿弓射箭,可他们却不可能懂得弹道学,不知道如何测距、标记等等,看惯了以前火炮的那种准头,如今见识到新军炮营耗费无数火炮火药训练出来的成果所带来的命中率后,不瞠目结舌都怪了! 不过皇太极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很快回过身来,认清了现实。第一次可以说是运气,第二次就绝对不是运气,而是实力了。 他立刻用焦躁地语气下旨道:“传令,加快速度推进,否则就是活靶子,都会被明军轰散了!” 说完之后,他看到前线那些抱头鼠窜的蒙古人和汉军八旗的人,又冷声喝道:“让督战队上前,未得军令往后逃者就地处决!” 不愧是建虏精锐,皇太极的旨意,用最快的速度执行下去了。一队队的建虏督战队,就在前线位置,把那些逃回来的人一一处决,尸首异地,有效地吓住了那些往回逃的人。 而那些大型攻城器械的后面,也有建虏在用刀枪催促,能够很明显地看到,那些大型攻城器械的速度确实加快了! 这是推荐票的加更。 737 支援(第四更) 虽然新军炮击的准确率让建虏都大惊失色,可建虏的大型攻城器械也不少,速度加快之下,终于缓缓地逼近了盖州城。 与此同时,在金州衙门大堂,刚回来休息了一晚上的登莱巡抚卢象升,又传令召集了手下开军事会议。 只见他坐在主位上,严肃地大声说道:“我军新金一战,并未引得建虏立刻来救。此时他们,正在全力攻打盖州。” 简要地介绍了一下情况后,卢象升扫视堂下每个将领的脸,非常有力地说道:“建虏之凶残,闻所未闻!建虏不灭,民愤难消。既然他们不在意,那就是我军打得不疼。因此本官决定,攻敌之必救,方为盖州解围之上策!” 听到这话,堂下众多将领不但不害怕,反而一个个激动请战。 “中丞大人,又去打辽阳么?末将愿往!” “末将建议,干脆奇袭沈阳算了,拿下来就是大功一件,拿不下也够建虏吓尿一壶了!” “……” 听着他们的求战声音,卢象升心中有点欣慰,他们都是好样的!殊不知,中国有一句古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卢象升这样的主将,他的手下,自然不会有孬种! 只见他伸手一示意,刚才还无比喧哗的大堂一下变得很安静,显然他的威势足够,就听他说道:“好,带上两门火炮,本官领你们一路杀奔沈阳!” 这话一出口,大堂内还是非常安静。很显然,底下众将都没反应过来,他们没想到,卢象升竟然真得下了这样的命令,而且还要亲自领军! 卢象升见他们都不说话,便冷喝一声道:“怎么,刚才都只是嘴巴说说而已么?” 被他这么一说,众将都回过神来,顿时就激动了。竟然真得要打沈阳,干了! “谨遵中丞大人军令!”很多将领不约而同地,立刻大声回应,情绪显得非常地高昂。 倒是老成持重的徐敷奏,稍微犹豫后,还是发出了不同的声音道:“中丞大人,今时不同往日,建虏的都城,哪怕他们的奴酋不在,也肯定是有重兵把守的!就算我东江军全军出动,怕也难以打下沈阳的!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卢象升不动声色,淡淡地追问了一句。 徐敷奏一听,便没有犹豫了,立刻又说道:“有过一次之前被我东江军偷袭的前例,末将以为,以奴酋之精明,当不会再让我军容易走脱,肯定会派出精锐,截断我军可能的归路。中丞大人,如今建虏的主力,可都在辽东啊!” “怎么,徐敷奏,你是怕了么?”毛承祚不等卢象升说话,就冷声对徐敷奏嘲讽道,“万一要是打下了沈阳,那便是天大的功劳,明白么?” 徐敷奏听得脸色一变,他之前犹豫,就是怕有这种帽子扣自己头上,就连忙大声回答道:“我怕什么,我全家老小都是被建虏害的,我有什么好怕的?我这是慎重,只是担心……要不这样,请魏大人禀告皇上,看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毛承祚听得一脸不以为然,心中想着自己怕了却搬出皇上来压人!其他将领也想说话,眼看着大堂内要吵起来了。 卢象升见此,便用手一摆,阻止了他们所有人说话,语气和缓地说道:“你们无需再说,对你们心中所想,本官都明白。既然如此,本官就把话说完了。”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将领不由得都看着他,很好奇他要把话说完是什么意思。 “本官的意思,还是骠骑营带火炮北上,出小黑山,过新金后沿海岸先直接往北,大张旗鼓前进,遇到建虏的镇子,火炮轰开,遇到大的城池则绕过。”卢象升沉声解释道,“我军之目的,就是迫使奴酋不得不分兵来救,如若不动,就继续北上,一直杀奔沈阳。”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又道:“按本官估计,奴酋听闻我军之动静,绝对不可能再置之不理。而他一有动作,我军便能第一时间知晓,可立刻悄然快速返回,如此便达成了支援盖州之目的!” 其实,从金州北上,要到沈阳去的话,最好的路还是沿着原本的官道,先到盖州海州,经辽阳到沈阳这一条路。 而如果东江军的实力足够的话,要支援盖州,另外一个好办法是去把介于金州和盖州之间的复州给打下来。只是很可惜,之前秋收行动的时候,就是从复州那边登上长生岛撤离的。因此复州那边的建虏,算是重兵防守,并不是目前的东江军能啃得动的。 明白了这一次行动的真正目的,不少将领心中不由得微微有点失望,不过也有一点轻松。他们不是不明白,沈阳其实不是他们能真正啃得动的,但万一呢,也只是万一而已! 卢象升再次扫视一遍堂下众将,最后重申道:“这次辽东的冬季作战,根本目的就在于折腾建虏,耗尽建虏的实力。因此,虽然此战并不是真的要打沈阳,可其重要性可比拿下沈阳!诸将不得懈怠,听明白了么?” “末将明白!”这一次,是所有将领都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让手下出去准备后,卢象升便转身对一直站在身边的魏木兰道:“禀告皇上,就说我军即将出发!” 魏木兰点点头,等了一会后,她对卢象升说道:“皇上旨意,让中丞尽量小心,多派夜不收远远警戒。说目前的消息来源,还只能是皇太极那边,如果有建虏地方将领擅自行动的话,皇上就不会及时知道了!” 卢象升点点头,这个是肯定的。行军打仗,肯定不可能只依赖于一处消息来源而忽视了军中常规。特别是这一次,是要大张旗鼓地出动,把行踪暴露给建虏知道,更是要小心加谨慎才行! 再说此时的盖州城外,推近了一些的箭塔上,顶端的蒙古弓箭手不管射程是否足够,纷纷开始了射箭。他们就期待着,这样能造成城头明军的慌乱。 而那些投石车,也有来不及固定,就想着发射石头了。一堆堆的人,慌里慌张地,开始了装填石块,拉动杠杆。 这是月票多50的加更! 738 泡汤了 乌拉特部的族长看到这一切,那滴血的心总算是好过了一点,他相信有了己方弓箭手和投石机的压制,自己部族的人能少死点。这段该死的距离,早点填完就能解脱了! 然而,他却高兴地有点早了,就见箭塔上的那些弓箭手所射出的箭支,还没射上城头就掉了,勉强有几支射上城头的,也都已是有气无力,根本不可能对明军造成威胁。 而那些投石机慌里慌张所投出的石块,表现就更差了。好不容易投出的几块石头,压根就没有一点准头,甚至有一块石头都差点砸到在前方填坑挖土的族人身上,吓得族人都丢了手中的活计,纷纷往回逃。 与之鲜明对比的是,城头上的明军弓箭手,照样在不慌不忙地射箭,每一箭都几乎射中他的一个族人。每次城头上那让人胆战心惊的“轰轰轰”地声音响起时,就有箭塔和投石机被摧毁,进一步引起那些箭塔和投石机边上的人有了进一步的恐慌。双方军卒的精锐程度,明显不在同一级别上。 就只是进攻了没多久,族人就死伤至少有一半了!乌拉特部的族长感觉有点承受不住了。他就算再笨,也能预见到,如果真得按照这样下去,估计到墙角的时候,乌拉特族怕是要没了! 这个时候,他那里还会想着报仇的事,满脑子都是如何保存多一点族人。他一咬牙,一声令下,乌拉特族的族人纷纷抛下了手中的活,惊慌地集中到他身边,就往回撤了。 后面督战的建虏一见,立刻迎过去,大声吼着让他们继续进攻。这一刻,乌拉特部族的族长真得绝望了。后退是军法,前进是失望。他有点不甘心,对迎过来的建虏头目大声乞求道:“我的部族死伤太多了,让我们退下休整下吧!我们可是大清的盟友啊!是……” 然而,那建虏头目看到他还在往后退,压根就不理睬他的乞求,张弓搭箭,一箭就射在他的面前地上,大声厉喝道:“未得军令,再退者就地正法!” 看着建虏督战队纷纷张弓搭箭,那乌黑发亮的箭头,闪着寒光对准他们时,有乌拉特族人忽然愤怒地大喊道:“这些清狗就是要我们都死,反正都是死,和他们这些黑心肠的清狗拼了!” 人就是这样,面对巨大的危机时,往往不会想着怎么去克服,而是会埋怨同伴,把气撒在同伴的身上。在这些残余的乌拉特部族人想来,他们的营地被明军偷袭,他们的同伴被城头的明军射死,这些都是清国的错,要不是他们,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现在还要逼着他们送死,那一腔怨气就爆发出来了。 这个人刚喊完,就有建虏冷着脸,一箭射中了他。 “清狗,和他们……拼了!”那人不甘心地倒地死去,临死前发出了他的最后呐喊! 其他人一见这,都红了眼睛,再也不管别的东西,就在阵地之上,冲向了督战队。就算乌拉特部族的族长想拦,也没法拦了。他双目含泪,满脸悔恨,仰天长叹一声,也挥着刀冲了上去。 督战的建虏并不多,一下就被砍翻了好多个。附近其他部族的蒙古人一时都忘记了进攻,有点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 而其他地方的建虏则快速赶来,一边救援他们的督战队,一边加入了对乌拉特部族的镇压之中。 远处的皇太极,同样没有想到,竟然在攻城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还真是一个笑话了!不过他没有丝毫后悔,把手一挥,就又有一支建虏军队得令,往前逼近,威慑前面的蒙古人,并屠杀在垂死挣扎,疯狂了的乌拉特部族人。 “陛下,前面的蒙古人压力太大,怕是会引发其他部族也跟着反应。”代善转过头,恳切地提醒道,“还是把剩下的部队都派出去,给城头上的明军以足够的压力才行!” 不可否认,皇太极那赤裸裸地意图,确实有点明显了。不过他听了代善的话后,并没有反应,只是冷眼盯着残余的乌拉特部族的人被砍翻在地,人数越来越少。 代善见了,明白皇太极怕是气疯了。 原本他苦心经营出来的盟友,就算大清之前粮食短缺时,也坚持不去向这些盟友要粮,也要维持着盟友关系,可这一切努力,随着明军一个接一个的阴谋,一步接一步的紧逼,最终随着这一次盖州战事的爆发,全都毁于一旦。以后的日子,怕是除了少数几个盟友之外,大部分蒙古诸部就算表面上还和大清维持同盟关系,可也肯定是同床异梦。大清肯定没法用他们,甚至还要提防他们了。 由此一来,大清的实力,在盟友一减,敌人一多的情况下,恐怕要削弱很多了! 可是,这时候要是把事情做绝的话,皇太极的一番苦心怕是连渣都要不剩。代善心中想着,便又劝解道:“陛下,那明军主将怕是经验终归不足,只要有足够的压力,肯定会慌了的。陛下请看,如此严寒,可盖州城却没想着泼水成冰来加固城防,就这么简单的一招都没想着用,可想而知那主将的无能了!陛下,一鼓作气啊!” 皇太极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转头看向他,终于是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于是,军令传下,那些抬着简易云梯的建虏,不用太在意地上坑坑洼洼地,就全都往前冲了。在他们的身边,还有建虏的弓箭手。 一眼看去,就如密密麻麻地蚂蚁,快速地往前爬去,越过了笨重的投石机,越过了蹒跚前进的箭塔和云梯车,超过了楯车,冲近了盖州城。 一到城下后,几个人一个云梯,有人扶着梯子,刀盾手就第一时间踏着梯子往上爬。而在他们的边上,则是跟进的弓箭手往上射箭进行掩护。 原先远远观战的军队,几乎都往前压了。这一次,建虏没有保留,一下就用上了全力。 739 陷阱 看到这一幕,箭楼上的曹变蛟不由得大喝一声道:“来得好,这帮孙子,总算是用上全力了!” 边上站着的高应元是知道全盘计划的,因此看到如此激烈的场面,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带着兴奋,进入聊天群,向崇祯皇帝私聊道:“陛下,建虏全军压上了!” 说完之后,他还拍了一张照片传过去。 盖州战事正在进行中,不管准备有多充分,崇祯皇帝始终是关注着的。他正在聊天群中,看到高应元的私聊,不由得呵呵笑了。 其实想想看,从一开始就知道,建虏打不起持久战,想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从高应元反馈的情况和照片上看,建虏是被逼急了,大型攻城器械没有到位,就用上了全力。 这样真是不错,都拥到盖州城下去吧!崇祯皇帝心中笑着招呼道:一会曹变蛟就会把朕给你们准备的礼物都送给你们,欢迎品尝! 正在这时,海兰珠忽然发了私聊过来,看情况,似乎是有点焦急地样子:“陛下,盖州守将是怎么搞的?听建虏说了,这人没一点守城经验,这大冬天的连泼水成冰,加固城防的事都没做?”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乐了,该不会这就是建虏现在就把全军压上的原因吧? 他这么想着,便笑着回答海兰珠道:“别慌,这是故意的,朕在事前就已经这么定好的。先示敌以弱,利用曹变蛟现在还没什么名气,利用建虏迫不得已想一战就夺取盖州的心理,把他们尽量多的兵卒放到城下来攻城,然而就能最大可能性的杀伤他们,让建虏伤筋动骨,打痛他们,打怕他们!” “……”海兰珠一听,顿时愣住了,没想到自己那么担心,原来一切都是明国皇帝的计谋。还利用守将没有名气,利用建虏急于求战的心理这些,他那么年轻,又没上过战场的,难道还真有天纵神武之说? 就是打死她也想不到,崇祯皇帝的心理年龄其实并不是如表面那样的年轻,而且他的知识储备,更不是这么年轻的人该有的,或者说,这个时代的人都不可能有他的知识储备。只要给了他发挥的空间,不要说这种战场推演,人心揣测了,以后多的是能让她惊讶的事情发生! 海兰珠从聊天群中退了出去,带着丝苦笑的意味,对盯着她的布和说道:“额祈葛,没事,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布和一听,有点不信,转头看看盖州城。就见攻城的兵卒已经拥到城下了,城头上的防御,虽然也加强了不少,滚木礌石,金汁等等,也都有,可强度远远不够。城头下倒了一些攻城兵卒,可是,更多的兵卒,已经在爬上梯子,只是刚露头,就被长枪之类兵器捅下来了。 还有,因为城墙下的攻势凌厉,城头上的明军,除了火炮还在轰鸣,专门摧毁城外那些大型攻城器械外,对于填坑挖土的那些人,都已经顾不上了。那些弓箭手,都在照顾爬梯子的敌人。 这时候,用肉眼都能看到,那些填坑挖土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好多,甚至不少人都不要盾牌的掩护,就在那拼命的用力。 很少被火炮点名的云梯车就沿着铺好的道路,一堆堆的人在用力推着,离城墙越来越近。一旦这些攻城车被推到城下,城头上的防守就绝对更难了。这种云梯车很庞大,没法推倒,倾斜度低,攻城兵卒登上去也会容易很多,还会有更多的弓箭手掩护,局势会变更更为严峻。 “这……”布和刚说出口后,硬是被眼前盖州城头的攻防给吸引,甚至连话都没说下去了。他甚至都有点相信,他打个喷嚏的时间,或者眨眼的功夫,就可能会发现有城头被突破了。 这样的局势,那些建虏头目自然也看在眼里。比如皇太极,心中的压力也小了不少。只要能把盖州城一鼓而下,之前发生的事情,他有把握能挽回一些。 这时,范文程跑过来见他,皇太极甚至也有心情关心地问了下他的伤势,而后对他说道:“范卿放心,等朕拿下了盖州,明日就亲领大军前往金州,把那登莱巡抚给抓了。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是如何个文武双全法!” 范文程听了,略微有点尴尬,连忙说道:“就算那厮再文武双全,也逃不出陛下的手掌心!”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看盖州城的攻防,又带着恭维之色说道:“奴才恭喜陛下,盖州城转瞬便下,说不定陛下今晚就能在城里过夜了!” 代善在边上听着,始终没发言,只是拿眼瞧了范文程一眼,心中鄙夷,要不是自己建言献策,皇上还没下定决心全力攻城,哪来如今这样的大好局面? 皇太极听了却是笑笑,只是微微点头回应范文程,那表现出来的气势,仿佛今晚去城里过夜很自然,不值得他特意肯定范文程的话。 然而,就在他们得意的时候,盖州城头上,曹变蛟转头看了一眼他的搭档师监冯德华,明锐地发现他似乎有些担心。心中不由得想着,到底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战事。不过师监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这么想着,他便微微一笑道:“火候已到,我们该动手了!” 冯德华没注意曹变蛟已经转头在看他,一直盯着城上城下的攻防,此时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时,脸上明显出现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连忙点点头道:“好,军事上你自己做主便是!” 曹变蛟听了,脸色严肃起来,转身对身边的亲卫吩咐道:“传我将令,吹号!” 立刻,早就等待在那里的新军号手,一起吹响了手中的军号,声音尖锐激昂,就算盖州城的喊杀声震天,却也不能掩盖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 这声音之响,甚至都传到了远处观战的建虏头目这边。听着这种从未听过的声音,皇太极不知道为什么,顿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740 万人敌 虽然他也看到了,城头上的明军,似乎已经把能用的守城手段都用上了。火炮,滚木礌石,弓箭,狼牙拍,金汁等等,可根本没有阻止大军的攻城,这都快攻上城头了,还有城下那密密麻麻的兵卒,都在等着有突破口便一拥而入。难道……难道明军还有杀手锏没有出? 想到这里,他脑中如同电光火石般闪出一个事情,阿济格当初从昌黎城下败回时,好像有提到过守军用了一种很厉害的火药防守武器。 皇太极正想到这里,就见到盖州城头忽然飞出一排排的物体,并没有飞多远就落向地面,离城墙大概十多丈远的地方。才一落地,就见到那边就燃起了大火,而且火势迅猛。附近的兵卒有不少都被火烧着了,一个个火人四散,或逃,或滚,在战场上非常地明显。 这样的场景并不只是一处地方,而是以盖州城为圆心,离盖州城墙差不多十多丈远的地方都是,几乎就成了一个着火的隔离带出来了。 这个火圈大概有一丈不到点,可火势猛烈,除了当场烧死的人之外,周围立刻隔离开了人群,外面的远远退去,不敢冲过火场去进攻。而内圈的兵卒,都被烧得往城下挤。一时之间,那原本就多人的城下,立刻挤得密密麻麻,甚至连攻城都受到了影响。 皇太极看清之后,不由得大惊失色道:“是关宁军的守城利器!” 所谓关宁军的守城利器,其实并不是红夷大炮,而是这种用棉被上裹了油,火药等易燃物,抛洒下去后火势猛烈的东西。原本之前不见有这东西,还以为盖州这里没有,毕竟眼下是寒冬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棉被等物资。就算有,可能也很少,对于大军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 可眼下所见那绕城的一个火圈,足以说明明军事先准备了很多,真舍得下这个本钱啊! 皇太极的感叹还没来及发出来,就立刻失声说道:“不好,快,赶紧传令撤军!” 这种时候,就算再傻,也知道明军花了那么大的代价,用火烧出一个大圈来,使得城下挤满了攻城的兵卒,肯定是还有后手的。如果不撤的话,绝对会损失惨重。 然而,他的旨意还没来及传下去,就见到城头上的明军,忽然往城下丢下一个个的笼子。那些笼子落到地面上的人群中,倒也没有砸死人,可那些笼子里很快就喷出火焰,带着浓烟,甚至还有不少在旋转着的,带动那些火焰和浓烟喷得到处都是。 这样的笼子,一个又一个的从城头上丢下,而且还不是乱丢。是每一段城墙上都在均匀地往下丢。只是一会的功夫,火圈内围到城墙的这段距离上,基本上全部处于火焰和浓烟的笼罩下了。 这个时候,别说攻城了,也不分蒙古人还是汉军八旗,又或者是精锐的满洲族人,只要在这个圈内,一个个都丢了兵器,捂着头企图四处躲避。可他们的周围全都是人,根本就无从躲避。 只是一会的功夫,城下这一片地方就成了人间地狱。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精壮汉子,都在哭爹喊娘地要救命,试图逃命却没地方可逃,陷入了绝境之中。 就算是见识多广的范文程,也都惊呆了,看着盖州城下,喃喃自语地说道:“那是什么东西?” 其实,这种东西并不神秘,而是大号的手榴弹改造而来。之前崇祯皇帝出主意,在昌黎城发威之后,兵仗局的工匠们又在那个的基础上做了改进,才有了如今这东西。 这东西,被大明工匠重新命名了一个非常霸气的名气,叫做万人敌!具体做法是把中空的泥团晾干后,通过上边留出的小孔,装满由硝和硫磺配成的火药,并由人灵活地增减和掺入毒火、神火等药料,压实并安上引线后,再用木框框住。 这种万人敌,点燃后丢下城,因为有木框的保护,并不会破裂,从中会喷出火力,带着毒烟,四面八方地旋转起来,给敌人大量杀伤。己方因为在城头上,却不会受一点影响,算是真正最为厉害的守城武器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种叫做万人敌的武器,也是在明末出现的。宋应星在他的《天工开物》上,就有明确的记载。 当然,这种武器也有局限性。如果是大城的话,城下够宽,敌人不多,你丢下去,敌人在反应过来后自然能躲避,就无法达到最大的杀伤。 可眼下,就因为盖州城并不大,明军才有足够的物资,先放建虏大军攻城,使得他们的兵力大量集中在城下后,用火烧出一条隔离带,进一步驱赶建虏往城下集中。也在这个情况下,这种万人敌才发挥出了最大的效果。 看着盖州城下那一片人间地狱,火圈外面的兵卒都惊呆了。他们看着刚才还勇猛的同伙,被一个个烧成了焦炭,一个个捂着口鼻却使劲呼吸而吸不上气的痛苦表情,反正就是那种面对死亡而无力反抗的场景,深深地印入了他们的脑海中。 这时候,皇太极下旨的鸣金收兵声音终于传来,唤回了神的这些兵卒,不管是蒙古人,还是精锐的建虏军卒,全都慌里慌张地如潮水般退了下去,谁也没有再去管城下的同伴,因为他们知道,那些同伴肯定只有死路一条了! 远处,布和看到这一切,久久无语,过了好半天后,才倒吸一口凉气道:“明军有这种杀器在手,难怪有恃无恐!” 这种算是早期的毒气弹了,在这个时代,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中招的话,还无视你的兵卒是否精锐,损失惨重自然难以避免。 说完之后,布和转头看向皇太极的方向,并没有说话,只是心中充满了同情。 而海兰珠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后,则默默地拍下了她这个角度的一张照片,进入聊天群传给了崇祯皇帝,同时说道:“陛下,盖州守住了!” 741 这一仗还怎么打 “嗯,意料之中!”崇祯皇帝看到后,心中松了口气回复道。 海兰珠见了,沉默片刻后幽幽地说道:“陛下,明军有此利器,其实……其实有没有我都差不多了!” 原本她以为在这次的盖州攻防战中,她会起一个很大的作用,毕竟能把消息及时告知崇祯皇帝,对战事的影响可想而知。可谁知明军有这么一个大杀器,守住盖州当是易如反掌了,要不要她的消息,其实关系都不大。 崇祯皇帝听到她这话,立刻明白了海兰珠此时的心情,稍微一想,便回答她道:“怎么可能,你的作用是非常大的!” “呵呵,别安慰我了!”海兰珠心中苦笑着说道。 崇祯皇帝见了有点无奈,只好给她解释道:“你知道光刚才这一仗,就花了多少银子知道么?这打仗,打得就是钱!朕虽然是大明皇帝,可眼下还是穷啊!因此这样的防守可来不了几次的……” 听到他竟然告诉她这些,海兰珠不由得心中一阵感动。试想一下,要不是关系好,或者说崇祯皇帝心里有自己,怎么可能向自己哭穷?就算是真没钱,真有难处,也会掩饰这一点吧? 想到这里,她的情绪忽然一下好了起来。其实大明皇帝缺钱的事情,基本上谁都知道,要不然,以前的明军遭遇难道是假的! 海兰珠其实不知道,崇祯皇帝刚才其实没和她说实话,像刚才的守城方式,一下用掉了那么多火药武器,这样的防守不是来不了几次,而是就只有这么一次的能力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之前才一直示敌以弱,拼着城头上伤亡的增加,也要假装快被建虏攻下,吸引建虏尽可能多的兵力聚集城下才用出这一招。不过从实际效果来看,确实达到了预计的效果,这钱也算是没有白花了! 海兰珠还一边想着一边连忙安慰崇祯皇帝道:“陛下,你放心,我会继续探听消息,及时告知的!” “好!”崇祯皇帝听了,立刻回应道,“朕发起这次盖州战事的最终目的,不是说要占据盖州,而是要消耗建虏尽可能多的实力。因此,盖州战事其实打得还不只是盖州而已,朕不是有聊天群么?因此得让关宁军和东江军都一起动起来,才能不负朕之聊天群,才能最大可能地消耗、打击建虏实力,才能早日光复辽东,还天下一个太平,是不是?” “陛下英明!”海兰珠听了,不由得出口赞道。 她从聊天群退出来后,情绪明显好了很多,看向布和问道:“额祈葛,接下来建虏会怎么做?” 布和感觉到了自己女儿情绪的变化,立刻猜出她可能是去和明国皇帝说话了,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内容,可看女儿的情绪,应该是好事,他就也不问,而是看向皇太极方向,有些担心地说道:“恐怕……恐怕要彻底撕破脸了啊!” 正如他所料,皇太极此时的脸色异常地难看。他寄希望于一鼓而下盖州城,却没想到,准备地如此充分,眼看着胜利在望,突然之间,就损失如此惨重!不说这样的伤亡承受不了,而是这次的失利,影响太大了! 一时之间,他都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这样的情况,在他的征战生涯中,却是头一次出现! 看到皇太极在发呆,并没有进一步发号施令,代善又转头看看从盖州城那边乱哄哄退下来的人潮,心中叹了口气,同时也很是担心,大清接下来该怎么做? 与此同时,他还有另外的担心,因为他知道,要不是他建议全力攻击,说不定损失不会有这么大,归根到底,如此的大败,他是有责任的。只是不知道,皇太极会不会和他算这个帐? 边上的范文程这时才回过神来,之前的他,确实认为城破在即,因此才向皇太极进言说今晚都能去城里过夜的。真是没想到,局势变化竟然会如此之快就反转了! 这时候,他稍微品尝了下被打脸的难堪后,立刻脑子动了起来,开始想接下来的事情。他知道,皇太极这边需要他这个“军师”出主意。 岳托匆匆地赶回到皇太极面前,大声禀告着,才把这里的人都唤回了神:“陛下,我军损失将近两千人,蒙古诸部的损失怕是有七千余人!” 这些都是实打实地没了,围城大军一共就三万人左右,这一次的损失就将近三分之一,这一仗还怎么打?还要不要打?都需要皇太极来决策了! 皇太极早就知道损失惨重,可此时听闻岳托的禀告,还是有点出乎意料。他那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小眼睛扫视着退下来的军卒,心中知道士气影响肯定非常大,立刻再组织攻城是不可能了。于是,他只好下旨道:“回营休整!” “陛下,要小心那些蒙古人!”范文程听到,连忙进言一句,显示了自己的存在。 皇太极听了,又回头去看了一眼蒙古人那边,微微点头,向代善吩咐道:“回到大营后,立刻把蒙古诸部首领都掌握起来!” 说完之后,他再也不远多待,立刻调转马头快速离去,似乎看不见这难堪的局面,他的烦心事就会没了一般。 盖州城头上,曹变蛟也刚听完手下将领的禀告,转头对高应元吩咐道:“我军此战,战死三十六人,重赏三十五人,轻伤一百四十二人。杀敌近万,其中女真人大概在两千人左右,其余为汉军和蒙古人。” 如果不是为了诱敌深入,让敌人尽可能多地挤在城下,伤亡还不会有这么多的。可此战的战果,却是如此的巨大,这种双方的战损,不管拿到那个历史时期去对比,都可以说是大胜!要不是皇上事先有过分析,曹变蛟都会以为,建虏损失惨重,肯定会撤军了! 崇祯皇帝得到这个战果后,立刻通过聊天群,把消息告知给了东江军的卢象升,还有关宁骑军的曹文诏。随着两方主将的宣布,这两支军队的士气顿时高涨起来! 感谢天外天007,Daoister,渔阳掺1的打赏! 742 密谋 盖州城外,蒙古人的大营是连在一起的,并没有和建虏混在一起。兵卒还没有全部归营,还有垂头丧气地回营中。 这一仗,原本信心满满地他们,全都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被明军那守城武器给吓倒了,毕竟那种第一次见到的武器,实在不是人可挡。哪怕再是武勇,再是强壮都不行! 这些蒙古部族中,除了科尔沁族等少数几个没有被派往前线的之外,或多或少都有族人死在城下,甚至有的蒙古部族,都有一半人回不来了。此时的他们,没有需要报仇的愤怒,唯有对死亡的恐惧! 奈曼部族的族长唉声叹气地,还没回到自己的营地,忽然就见到有几个蒙古人过来。他认得那是巴特部族的人。 这几个人似乎做贼一般,东看西看地好像防备什么人,又似乎在躲避什么人,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后对他低声说了几句。 奈曼族长稍微有点诧异,随后转头看了眼建虏大营,便点点头吩咐了自己的手下人几句后,就跟着那几个蒙古人走了。 在路上的时候,他看到还有其他部族的首领也和他一起走向同一个方向,便知道其他部族大概也收到了邀请。 到了巴特族的中军大帐时,奈曼族长看到有不少蒙古部族的族长在了,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对他的到来并没有反应。倒是身为主人的巴特族族长勉强笑了下,和他寒暄了几句,请他坐了。 奈曼族长注意到,身为主人的巴特部族族长似乎有点坐立不安,等得很焦急似的。并没过多久,好像蒙古诸部的首领并没有来齐,他就忽然出声说道:“诸位,此战没法再打了……” 听到他说话,在场的所有蒙古部族首领都抬头看他,有的一时不明其意,有点深以为然,有的脸上还带着茫然等等。 “明军这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巴特部族的族长沉重地说道,“我估计,清国肯定是要继续打的,毕竟明军占得是他们的地盘。可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再打的话,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点犹豫,扫视在场众人的脸,最后一咬牙,马上接着道:“这次的战事,清国皇帝把我们蒙古部族安排到了第一线,什么用意昭然若揭!乌拉特部的下场,你们应该都看到了吧!” 这话要是被皇太极知道的话,绝对不会饶了他。可一个部族的话,皇太极动手没有忌惮,那么多个部族呢?巴特部族的族长死伤族人太多,他没法沉默,就只有先说出来了。 一听到这话,所有的蒙古部族首领都想起了灭族的乌拉特部。这次会盟带来了族里的所有精锐,导致了营地防御力量薄弱而被明军偷袭,而他自己却又被清国皇帝派去最前线,明显是要他们死,最后甚至都亲自动手了。完全可以说,原本一心想巴结清国的乌拉特部族,是被清国给灭了的。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句话形容眼下这些蒙古部族首领的心情,最是恰当不过。 巴特部族长看了,心知有戏,立刻语气一变,有点愤怒地说道:“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这里替清国出力的话,谁能保证我们最后的下场,会和乌拉特部不一样?你们就不担心,自己的营地有可能受到明军袭击么?你们就不担心,你们的族人会在下一次攻城的时候,被安排到最前面去?你们就不担心,就算这次的战事最终打赢了,还能带回多少族人?” 面对他的一条条质问,几乎所有的蒙古部族首领都无法沉默了。这些个问题,每一个都问到了他们的心底,让他们无法再淡定。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你说得对,我倒是不想打了,可清国会同意么?” “我的部族离明国有点近,虽然留了些人马,可要是关宁骑军偷袭的话,就算能逃过一劫,可最终的损失肯定也会很惨重,我这心里头早就惦记着回去了!” “……” 听着他们说话,其实各部族都一样的情况,全都不想打了,可都怕清国皇帝降罪! 这么一来,巴特部的族长心中就有底了,立刻大声说道:“我们一个族的力量,确实没法说话,可我们大家联合起来呢?难道清国皇帝还能对我们硬来不成?” 听到这话,原本不少部族的族长已经猜出了用意,便立刻表态附和。 “对,我们蒙古部族,应该一起共进退!” “清国一万人都不到,我们有两万……还有一万多人,还都是骑军,肯定不敢乱动我们!” “说得对,总不能在盖州城下,清国皇帝对我们用强吧!那就真是笑话了,盖州城头上的明军还不笑死!” “……” 听着这些言论,奈曼部族的族长忽然出声问道:“那我们如果眼下要不遵从清国皇帝的话,等我们都回到各自的部族后,清国皇帝会怎么对我们?你们还记得敖汉部么,他们的下场如何?” 一听这话,不少部族的族长顿时沉默了。其实在场有很多部族,原本就是和建虏敌对的,都是后来被建虏打得没脾气,不管是不是服气,最后才和建虏结盟的。 巴特部族长已经骑虎难下,他看着众人似乎有点退缩,便厉声说道:“你们还担心以后干什么,要是不做出决定,眼下这次的战事都过不了关!” 一听这话,不少蒙古首领都恍然大悟,或者假装恍然大悟。纷纷看着巴特部族长,等待他把最后的窗户纸挑破。 事已至此,巴特部族长已经无路可退,回视着他们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回去后立刻迁移营地,让清国一时难以找到我们。要是清国要还有为难我们的意思,如今又不是只有清国才能投靠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再道:“再说了,明国已经开始反攻,结果你们也都看到了吧,丢城失地,只是皇太极那只狡猾的狐狸说得好听而已,连准备如此充分的盖州都拿不下,还想着去收复金州?做梦!” 743 我有一策可破盖州 听他说得这么赤裸裸,不少蒙古部族的首领互相看了一眼,也都不再顾及,纷纷说出自己心底的话了。 “那还管什么?我们今晚就走,谁还能拦我们?” “对,我们一起走!” “好,都听你的,逼急了就投了明国。就不信了,明国还能像清国这样六亲不认?” “……” 奈曼部的族长听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他忽然发现,大帐内的这些部族,都是损失比较大的,关系和清国不是特别亲密的,比如科尔沁族的,就没有在。 有了这个发现,他算是明白过来了,巴特部之所以敢牵这个头,就是因为料到了大家都会同意的主张,大家拧起一股绳来用劲,为各自的部族找退路了。 巴特部的族长听着他们说话,很是高兴,便准备开始商谈细节。可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击鼓聚将的声音,这让在场的人听到都是一愣,顿时大帐内一下安静了下来。 而在建虏中军帐后帐,皇太极阴沉着脸,背着手在来回踱步。听着聚将鼓声临近结束,他便冷声问道:“都来齐了没有?” 边上服侍的亲卫头领鳌拜一听,立刻出去看了下后回来禀告道:“主子,只有科尔沁族到了……” “什么?”皇太极一听,都没等他说完,便厉喝一声打断道,而后也不等鳌拜再说,就立刻大步转出后帐一看,果然,蒙古诸部中,他就只看了布和等三人到了,其他蒙古诸部的首领,竟然一个都没来! 看到他出来,已经在了建虏首领和布和等人连忙见礼,不过他却理也不理,而是盯着代善问道:“人呢?” 这个时候还不来,肯定是不会来了。这种情况很不好,已经有点无视他的威势了。 代善没法回答,原本是等议事之后,他把人留下的。可眼下人家都没来,他也不知道啊! 于是,他立刻回复道:“臣马上派人去查下!” 之后,中军帐内就安静了下来,只有皇太极踹着粗气,脸色阴沉着吓人,也不在主位上就座,而是来回踱步。 很快,聚将鼓声结束,依旧没有人再来。一直隐忍不发的建虏将领便忍不住了,纷纷出声向皇太极提建议。 “陛下,这群蒙古人好大的狗胆,这简直不把大清放在眼里了!” “陛下,末将去把他们抓来!” “……” 他们正在说着,忽然看到皇太极转头看向他们,那目光,似乎能杀死人,顿时把他们都吓到了,一下都不敢再说。 低眉顺眼地范文程见此,稍微环视了一下周围,犹豫片刻后还是出声提醒道:“陛下,须得稳住他们,来日方长!” 皇太极一听,转头看向他,厉声问道:“如何稳住?” 如果按照他手下那样的建议,那估计会当场打起来。虽然不怕打不过他们,可一旦打起来,他都能想象到,怕是盖州城头上的明军会大喊助威看热闹! 他的用意,最佳的当然是让蒙古人和明军去耗,这才是最有利的。可想想之前等于是撕破脸了,蒙古人这次都不来,态度已经明摆着了。 果然,范文程还没来及回话,就见代善回来了,阴沉着脸,还没说话,就知道不会有好结果。 只听代善带着丝怒意禀告道:“陛下,一个个都托词不出,连人都见不到!” 像这样的事情,以前可是从没遇到过的。这种怠慢轻视,让代善着实有点恼怒。 听到这话,那些建虏将领,特别是年轻一些的,就又炸毛了。纷纷嚷嚷着,把这些蒙古人都干掉算了。他们中有的人说话,让边上默默站着的布和听了,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皇太极心情很不好,立刻喝斥了他们后,转头看向范文程问道:“刚才之事,还没答朕呢!” 范文程一听,立刻禀告道:“陛下,此时不宜逼迫过甚。蒙古诸部都是骑军,真要拼起来的话,能不能留下他们不说,我大清的实力也会有损失。这不符合我大清的利益,不如……” “不如什么?”皇太极一听,心中一动,知道范文程有鬼点子了,连忙追问道。 布和在边上看了,不由得仔细打量范文程,心中有点暗暗吃惊,看来此人似乎才智非同一般。 “陛下,奴才以为,可派人向他们慰问下,对于他们的死伤有所表示。”范文程确实有想法,不慌不忙地说道,“可以向他们保证,再不会让他们去冒险攻城,避免他们的伤亡,这是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另外,不妨也给他们点压力,适当展示下我大清的军威,软硬兼施之下,相信他们不敢先翻脸!” 听到这话,不等皇太极开口,那些年轻的建虏头目忍不住就喝骂道:“不让他们攻城,难道要我大清自己去拿人命填?” “你这汉狗,按得什么心思,吃里扒外,老子劈了你?” “……” “够了!”皇太极忽然一声咆哮,中军帐内顿时为之一静,所有人不敢再说话。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怒火,用手指了下范文程道:“继续说!” 皇太极算是了解范文程的,知道他是一心为大清考虑,他这么说,肯定是还有后话。 对于那些辱骂,范文程已经习以为常,似乎荣辱不惊,听到皇太极的吩咐后,立刻继续说道:“今日奴才看了战事,盖州城头有火炮,还是如此之准,那些攻城器械怕是已经过时,用不上的了。不过奴才有一策,可破盖州!” 一听这话,所有的目光,不管原先在看那里的,顿时都集中到了他身上。皇太极更是大步走到了范文程面前,伸手把跪着说话的他扶了起来,一脸期待地说道:“还请先生指点!” 这态度,于刚才发火完全是两个样子。不过其他人都没在意这点,毕竟在他们看来,这盖州城怕是打不下来了,这仗接下来该怎么打,一点头绪都没有!可这范文程竟然说有一策,可以破盖州,这真是太让人期待和好奇了。 唯独布和听得心中一凛,虽然范文程还没说,他却从范文程的表情和言语间得到结论,恐怕他说得是真的! 月票多50了,今晚还有一章! 744 静观其变(第三更) 不久后,布和回到自己的营地,海兰珠连忙迎上去,低声问道:“额祈葛,皇太极是不是头疼死了?” 布和看到没有外人,先是点点头,而后摇摇头道:“他身边还是有能人,明军能否守住盖州,还真是有点难说呢!” 海兰珠一听大吃一惊,满脸不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光是我们蒙古各个部族,就够皇太极头疼了,就更不要说明军有如此厉害的守城武器!他们竟然还有可能打下盖州?女儿不信!” 布和理解地点点头,一开始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听了范文程的话之后,他才改变了看法。 此时女儿也不信,他便把刚才听到的前前后后都和海兰珠说了一遍,而后用手一指外面道:“你不妨可以去观察下,看看其他部族是不是真如他所言?” 海兰珠虽然不领兵打仗,可并不代表她听不出来计策的好坏。此时的她,完全把自己代入到大明这一边了,因此,她听得心情不由得有点沉重,也不反驳她额祈葛的话,走出去静静地观察其他营地的情况。 一直到将近入夜之后,基本情况都得到确认,她在布和的关注下,进入聊天群,赶紧私聊崇祯皇帝道:“陛下,大事不好了!皇太极身边的一个汉人,叫范文程的,替皇太极出主意,不但稳住了大多数蒙古部族,甚至还可能会打下盖州城!” 过了一会后,崇祯皇帝看到,不由得吃了一惊。对于这个范文程,他也是印象深刻,再次记在心里,而后马上问道:“不要急,慢慢说,把情况都给朕说说!” 见到他这字里行间的从容淡定,海兰珠不由得立刻安心了不少,想起崇祯皇帝的匪夷所思,便和缓了下情绪说道:“一开始,皇太极擂鼓聚将,蒙古各个部族的首领,几乎都没有去,建虏各个头目都想对他们动手了,但是这个范文程却说要先安抚蒙古部族……” 听着她转述了当时的情况,以及海兰珠又说了她的观察,除少数几个蒙古部族似乎有点动静之外,其他蒙古部族基本上都安静了,看样子,至少是暂时被安抚住了。 确实也是,要是建虏不把这些蒙古部族往死里逼的话,至少眼前这关,那些蒙古部族还会走一步看一步的。由此看来,那汉奸范文程的诡计还真有实施的可能。 想了一会后,崇祯皇帝便问海兰珠道:“除了乌拉特部族的人赶去报信了之外,没见到其他部族的人去报信么?” 一听这话,海兰珠便知道应该不止一个部族被关宁军偷袭了。想想也是,如今正是草原部族的营地空虚时候,不趁机打压下就怪了! 她仔细想了下,又去问了下布和,最后才回复崇祯皇帝道:“应该是没有其他部族有收到消息了!”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眉头一皱,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稍微一想,他马上问道:“你们外围的探马,是只有建虏一家所派还是各部都有派出?” “一开始好像各部都有负责,后来都由建虏探马去负责了,各部也乐得……”海兰珠说到这里,立刻回过味来,连忙确认道:“陛下的意思,是说信使被建虏探马截住,没放过来?” “百分百是这样,甚至那些信使稀里糊涂死了都是可能的!”崇祯皇帝确认后,又一边想一边说道,“不过朕相信那些蒙古部族的首领心中还是在担心的。嗯……应该没多大的事情,盖州不是建虏想打就能打下来的。继续静观其变就可以了!” “……”海兰珠听了,有点想不明白,楞了一会后,连忙提醒道:“陛下,盖州城可不是宁远锦州那样的坚城啊!建虏又是本土作战,真没事么?” 崇祯皇帝听了,感觉到海兰珠的担心,心中不由得想着,这个媳妇儿貌似还可以,还没嫁过来就已经在替大明担心了,于是,他便回答道:“先看着吧,有情况随时告诉朕就可以了!你要真担心的话,就让人散布点消息,就说关宁骑军偷袭草原的事情,可以从乌拉特部周边部族可能也没逃过一劫什么的,私下里多议论议论就成!” 没一会,海兰珠从聊天群中退出来,对一直在关注着的布和说道:“额祈葛,他说不用担心,应该没多大的事,继续静观其变好了!” “就这样?”布和听了,有点不信地确认道,“你说清楚了没有?” “女儿自然知道事情轻重,当然尽量详细地说清楚了。哦,对了……”海兰珠说到这里,想起崇祯皇帝的交代,便又说道,“他说我们可以散布点消息……” 布和听了,稍微一想,点点头道:“这倒是举手之劳,眼下的局势,底下人之间私下聊点什么,倒也不显眼。还从乌拉特部周边部族说起,看来是想有理有据,让其他部族都恐慌啊!” 说到这里,他也想到了,恐怕明国皇帝那边还有底牌没出。不过既然没说,他也不瞎猜了,就按照明国皇帝所言,先静观其变好了。 等第二天的时候,皇太极亲自去蒙古诸部那边巡视探望,做足了姿态,假惺惺地演了一场猫哭老鼠的戏,并做了一些承诺。至少在表面上算是给了蒙古诸部一个交代,稍微和缓了一点双方的关系。 为此,蒙古诸部也有了回应,虽然他们本人继续缩在各自的营地内,可终归是派了人去皇太极帐前听令。 这些人回去后,把皇太极最新的旨意一说,蒙古诸部首领一听真不是拿人命去耗,想了想,就还是同意了。于是,基本上各部或多或少都派了人出去。 盖州城头的箭楼上,曹变蛟和冯德华拿着望远镜在观察建虏大营的动向。他们俩当然是得到了崇祯皇帝传过来的消息,心中有了底,倒也没有一点慌乱。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过了一会后,就见冯德华指着正前方道:“该不会是这里吧?” 这是月票多50的加更! 745 偷懒 曹变蛟听到声音,放下望远镜一看,冯德华指得就是城门这里,便点点头同意道:“既然做了,当然是要选最有利的一个点。他们要是能控制城门这里的话,想要攻进城来就容易的多。” 说到这里,他又呵呵一笑道:“不过,建虏选了这里,其实对我军也是有利,看他们今晚动作吧!” 冯德华听了,笑着点点头道:“好,那我下去安排,让人加固城防了!” 曹变蛟知道他指得是波水成冰,毕竟现在已经没必要示敌以弱了。于是,就点点头道:“好!” 入夜,在城外大营背对着盖州城的一侧旷野上,有三千多蒙古人在呼啸地寒风中忙碌着。让人有点诧异的是,这些蒙古人手中拿着的并不是弓箭刀枪,而是布袋锄头之类的东西。 “梆”地一声,用力一锄头,被冻得结实地地面被锄开了一点点,反震的力道却让巴兰铎的手一麻。 见此情况,他不由得低声骂道:“这种鬼天气,谁出的馊主意!” 他边上的同伴听了,安慰他道:“这倒也不是馊主意,在盖州城外堆一座土山出来,明军的火炮至少不可能像轰那些箭塔一样把土山都能轰掉了吧?” “话是这么说,可你看看,这大冬天的,还让我们这些蒙古人来挖土,我们是挖土的人么?这地面有多结实你知道么?凭什么让我们来做这些,那些人就不一起来?”巴兰铎满肚子怨气地说道。 他这辈子,就只是会骑马射箭,放放牧而已,如今却要来做这种事情,手还震得发麻,自然不高兴了,更何况之前死了那么多族人,原本就已经不待见那些人了。 其实,就这简单的挖地,怎么用锄头这事,还真是一门学问。没干过的人,就如巴兰铎一样,力气用上了,效果却不好,这还真不只是因为这地冻得结实的原因。说起来,也亏了这是大冬天,他们都有手套带着,否则握锄头没多久,就能让他们的手上起泡。 听到巴兰铎的话,其他在刨地挖土的蒙古人也是有怨言,如今这种情形,他们也都看清了。知道自己部族和建虏那边,关系已经不可能有多好了,只是维持着,没有硬是撕破脸。要不是只是被派来挖挖土,而后偷偷运土去盖州城外填座土山,是没什么生命危险的事情,他们还真不会听建虏的。 有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蒙古人,听到他们都在发牢骚,就劝他们道:“我们在出力,他们得出兵防着城内明军,也算是分工明确,还算是合理的!” “有什么合理?”巴兰铎一肚子不服气道,“城里明军又不是神仙,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才有鬼了!还用得着出兵防备么?还不是偷懒!呵呵,说不定就是监督我们干活而已!” 那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就没有再辩解了,因为他对建虏也没有好感。 过了一会后,巴兰铎忽然一把把锄头丢下,一屁股坐地上道:“他娘的,不干了,肚子都饿死了没力气!” 听到他这话,不少他身边的人都纷纷丢了锄头坐下来休息,同时附和着他。 “就是,只给吃那么一点点东西,还让我们一晚上干这种他娘的活,哪来的力气!” “真是太抠了,那群猪鞭子,让我们来干这些活,却不拨一点粮食给我们,我们部族都快要断粮了!” “……” 看到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多的蒙古人丢了锄头开始休息。实在是这种活他们不擅长,原本就有一肚子气的,还没吃饱饭等等因素结合起来,能积极才怪了! 就这么抱怨了一阵后,终于有部族的头目过来,是个年纪比较大的,催着他们道:“别抱怨了,赶紧干完赶紧把这该死的战事结束了!” “说得轻巧,你有力气你来啊!”巴兰铎没好气地说道。要是换了以前,他才不敢顶嘴,可此时却是顶上了。 其他蒙古人的胆子也大了不少,或者说对他们的头目不满,又或者是因为各部有点混杂,其他族的才不会管你这个族的头目,也纷纷跟着顶嘴。 那头目听了,并没有生气,而是继续劝说道:“快点干活吧,拖久了,还不知道草原上会怎么样,你们难道就不担心么?” 一听到这话,想起关宁军偷袭了乌拉特族营地的事情,不少蒙古人就担心了:“对啊,还是干活吧,我早就担心死了,恨不得立刻就能飞回去看看!” “这次族里出兵不少,留着的那点兵肯定挡不住关宁军,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带这么多人出来干啥?” “……” 谁都有父母兄弟姐妹的,营地里都留有亲人,他们不担心、不牵挂才有鬼了。也有乐观一点的人,说些安慰的话道:“你们不要乱想了,应该就是乌拉特部一个被关宁军偷袭而已,否则就不止他们的人跑来报信了!” 这话确实有安慰作用,但有人却冷不丁开口道:“这也不一定,你们想想,乌拉特部都被偷袭了,边上的部族会一点事都没有?就简单说吧,从关宁去乌拉特部的路上,要经过巴特部吧,关宁军会绕道么,会和睦相处不打一点主意?” 听到这话,这些蒙古人顿时就不淡定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明军那会那么客气。不过有人还想着分辨下安慰自己道:“说不定呢,你看族里要是出事的话,能不派人来报信?” “报信?你也不瞧瞧外面巡视的探马是谁派去的?”那人听了,叹口气道,“真是让人担心啊!” 听到这话,不少蒙古人就慌了,对于他们手中的活计,就更是消极了,纷纷低声议论着,而且越讨论越觉得这种可能性高! 夜幕之下,有着心思的皇太极始终睡不好,或者说睡不着吧,好不容易熬到半夜,就索性起来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伺候着的鳌拜一听,连忙出去查看,半饷后带着怒意回来禀告道:“主子,那群蒙古人偷懒,大半夜过去了,什么活都没干!” 746 扰乱军心 “什么?”皇太极一听,勃然大怒,大喝一声,立刻起来了,“那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早点打下盖州城。耗在这里,他是最耗不起的!毕竟多耗一天,这粮食物资的消耗就多一天! 说完之后,皇太极也不等鳌拜再回答了,亲自出了营帐,先去了指定地点查看情况。夜幕之下,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有没有还是能看清的。这一看之下,顿时气得想吐血。 他阴沉着脸,二话不说,立刻冒着严寒,又策马跑去大营后方的挖土点查看情况。 为了防止盖州城的明军发现这边挖土的事,特意选远了一些,拐弯能被这边的小土坡挡到的地方。不过就算如此,也只有不多的气死风灯放地上当照明用而已。 皇太极到了这里,一看之下气得感觉有点脑充血。就见这里到处散落着锄头麻袋什么的,在场的人都挤在一起打盹闲聊什么的,就没几个人在干活。而且人是出奇的少,似乎跑了一大半。 他阴沉着脸,一脸的杀气,似乎到了要爆发的边缘,不过最终还是克制住了。阴冷地吩咐道:“把他们的人给朕找来!” 鳌拜一听,立刻气势汹汹而去,没过一会,带过来了几个头目。 “陛下,我们部族确实尽力了,派了人过来的。可又冷又饿的,这地又结实,还担心着草原上的亲人,都闹了起来回去,我们也没办法啊!” “对啊,陛下,我们部族也是这个情况。真是没办法!” “陛下,人心散了,这队伍不好带啊,我们族长都头疼死了!” “……” 听着他们的抱怨,皇太极在这一刻忽然真得觉得,还是那些汉奴好用,这些蒙古人又懒又笨,全都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他没说话,边上的鳌拜恶狠狠地吼道:“违抗军令者,杀!” 听到这话,场面顿时安静了一会,而后不知道人群中谁嘀咕了一句:“好大的威风,有本事找明军去啊!” “大胆,是谁?”鳌拜怒极,拔出佩刀,犹如一头饿虎要吃人一般。 但那些蒙古人没有一个回应他,反而似乎互相靠拢了一点,无声地在示威。 皇太极见此,深吸一口气,冷喝一声道:“退下!” 鳌拜有点意外,转头看了皇太极一眼,不得不退了下去。 皇太极盯着这些人,冷冷地说道:“这么耗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粮食,朕没有多余,不会拨给你们的。要想不饿肚子,要想早点回去,就早点攻下盖州。这个道理,朕白天的时候已经讲过一次,如今再讲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 说完之后,他调转马头,准备走时又转过头,阴冷地说道:“朕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以为朕不会杀人!” 这话撂出去后,皇太极不再逗留,一夹马腹离去。 鳌拜狠狠地盯了那些人一眼,而后快速跟上,有点不解地对皇太极说道:“主子,奴才……” 他的话还没说,就见皇太极转头冷眼盯了他一眼,吓得他一激灵,当即不敢再说。 其实,他的意思,皇太极自己也有,可是如今这种情况下,他还是觉得范文程说得在理。这些蒙古人,能多用一分是一分,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等料理了盖州的明军后,接下来的重点才是这些蒙古人。 只是可恨,那些蒙古部族的首领,一个个全都缩在营里,死活不出来,又没法闯进去抓人! 与此同时,盖州城的箭楼上,半夜起来的冯德华放下望远镜,有点以后地问同样在拿望远镜看着的曹变蛟问道:“怎么回事?城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曹变蛟也疑惑了,放下望远镜,转头看着他摇摇头道:“该不会陛下的消息不准吧?” 冯德华还没回话,边上的高应元毫不犹豫地插话说道:“不可能,陛下从来没错过!” 一听这话,冯德华也马上附和道:“消息肯定不会有问题!” 表态了之后,他瞧了下高应元的脸色,而后拿着望远镜晃了下道:“该不会是建虏把土山堆得有点远,这夜色之下,乌漆嘛黑的,望远镜也没用?” 曹变蛟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稍微有点尴尬,不过他最终还是转头抛下,摇头说道:“不可能,建虏要堆土山的话,肯定是堆在一箭之地内。只有这样,才能对城头形成足够的压制。” 这话虽然说得在理,可关键是城外一箭之地的地方,还是能模糊看到的,没啥动静啊! 忽然,冯德华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地说道:“该不会他们就是堆远点,而后在上面摆投石机吧?” 这样一来的话,城头也会在投石机的射程内,也是能形成压制的。 曹变蛟听了,却是立刻摇头道:“不会,投石机的准头不高,难保不误伤进攻中的建虏,唯有近处的弓箭,才有真正掩护的效果。”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又道:“要是他们真有这企图的话,我们这边不也是有准备的,可以随时加高来摆放火炮,投石机终归不是火炮的对手!” 听到这话,冯德华点点头,可又想不明白为什么没土山,无奈之下就不想了,笑了下说道:“那就不管了,反正这么僵持下去,对我们是有利的。” 曹变蛟听了点点头,只能不变应万变了。 第二天一早,崇祯皇帝早上醒来,便看到了高应元发给他的私聊。是把昨晚的情况禀告了一遍,包括曹变蛟的质疑,都没有隐瞒给禀告了。 而且,从他的字里行间看,高应元似乎对曹变蛟的质疑,很是有点不满。 对于他这么维护自己的权威,崇祯皇帝心中受用的同时却也警醒,要真是自己的情报有误,而前线将领又毫不怀疑的话,倒还真可能出大事! 这么想着,他便告诫高应元不得干涉前线将领的决策,而后问了海兰珠后,便知道是扰乱军心之策的效果很好。 不一会,高应元从聊天群中退出来之后便对曹变蛟说道:“陛下略施小计,昨晚干活的蒙古人消极怠工,因此才没动静。不过奴酋发怒,今晚肯定会有动作了!” 晚上的时候,推荐票多了800了,今晚来不及加更了,明天加更,早上一更,晚上下班回来两更。谢谢fugudoku的打赏! 747 目瞪口呆 停了停,他又继续说道:“建虏和蒙古诸部已经彻底离心,盖州战事,只要僵持下去,建虏军中必定生变,我军按计划行事即可!” 曹变蛟和冯德华听了,都是心中大定。皇上创造的这种守城形势,实在是太有利了!他们隐隐有一种感觉,此次盖州战事,很可能会是大明对建虏前所未有之大捷! 果然没有出乎崇祯皇帝所料,在皇太极的压力之下,蒙古人虽然不情愿,可还是当了一天的刨地农民,装了很多袋的土。等到天黑之后,就开始往盖州城这边运过来了。 巴兰铎有点心疼地牵着自己的战马,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我这马都累得掉膘了,那些真不是东西,用车运会死啊!” 他的同伴看了下不远处在监督的建虏,低声回应他道:“就是,说什么用车运的动静太大,难道明军还敢出城?” “就是,就算让明军知道我们要堆座土山出来,我就不信明军有这个胆子出来!”其他人也点头附和道,“要不是有盖州城墙,明军的野战能力不行,早就被灭了!” “呵呵,他们明天一早起来,突然发现尽在咫尺的地方发现多了一座土山,不知道会不会大惊失色?” “谁知道呢,说不定会狗急跳墙吧?不过不关我们的事,那些东西负责把守防御的。” “这该死的战事,早点结束早点回草原去,再也不想来了!” “应该没问题,土山出来了,明军火炮没有用武之地,那些厉害的东西也没什么用处,由弓箭手压制,他们也抛不出来,再攻城应该是没问题了!” “……” 他们正在低声聊着,却见有建虏兵卒闻声过来,压低着声音厉声喝道:“都闭嘴,想找死么?” 要是以往的话,大清军卒的喝骂,绝对没有蒙古人敢还嘴,可此时黑夜中,却有人不屑地回道:“找你姥姥!” 一听这话,顿时周围的蒙古人都笑成了一片。不过他们多少知道点轻重,都是压低着声音在笑。可人多了,这声音还是有点大的。 那建虏兵卒一听,脸一下涨得通红,大声喝道:“谁,老子劈了你!” 可是,黑夜之中,大队的蒙古人牵着马,运着泥土在走着,要让他这个不熟悉的人去找出是谁,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话音落了之后,马上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响起:“劈你姥姥!” 于是,又一阵哄笑声响起,比之前大了不少。建虏兵卒暴怒,立刻拦下了他们,准备挨个盘查。那些以前对他们毕恭毕敬的蒙古人,此时却相当不鸟他们,一个个怒目而视,你让干啥,偏不干啥。眼见着一场冲突,很可能会爆发了。 终于,蒙古人的头目和建虏头目纷纷赶了过来,为大局所重,最终没追究谁,只是强令不得喧哗,尽快完成手中的活。 这里的闹剧,自然会上报,一直没有睡的皇太极听了,阴沉着脸没有给出意见,不过他身边熟悉他的鳌拜等亲信,却能感觉出来,他们的主子非常地生气。 范文程也在,他理解皇太极的心情如何,便恭声劝道:“陛下,一切等打下了盖州,大局已定之后再和他们算账不迟!” “朕知道!”皇太极冷冷地回了一句,要不是这样,面对蒙古人接二连三的这些事情,他早就给他们一个重重的教训了,“那些土石,可够了么?” “陛下,奴才傍晚方回,所挖之土,足够堆出一座压制盖州城头的土山了。”范文程很有把握地回答道。 皇太极听了点点头,心情总算好了一点道:“朕等不下去,土山一成,明日便要攻城!” 对大清来说,必须速战速决,有关这点,自然是每个人都懂的,范文程立刻恭声回道:“陛下英明!” 隔上一段时间后,就有人回来禀告土山的进度,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这让皇太极的心情又好了点,范文程更是笑呵呵地说道:“等明军反应过来时,土山已成,接下来,该是他们难受的时候了!” 皇太极听了,点点头,胖脸上却露出一丝狠意道:“敢攻占朕家门口的城池,不狠狠地教训他们,让他们付出代价,还真把朕当病猫了!” 夜色越来越深,土山的进度一切正常,等到快天亮时,皇太极连续几天没睡好,心情放松之下,终于对范文程说道:“朕累了,稍微休息会,范卿也去歇下吧!” “陛下当龙体为重,奴才告退!”范文程原本也担着心事,可眼下的回报是说土山马上就好,他也就放心了。 皇太极正想表扬下范文程,毕竟这土山之策是范文程第一个提出来的。不过他还没有开口,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只是那么一听,就立刻分辨出了是喊杀声。 顿时,皇太极一个激灵,厉声喝道:“怎么回事?” 鳌拜一听,立刻回应道:“奴才去看看!” 然而,他还没转身,皇太极自己就大步往外走了。不管这声音是蒙古人和大清起了冲突,还是明军杀出来,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大营离盖州城有点远,就算有月亮比较圆,也看不到盖州城下那边的具体情况。 不过不用看清,只是看声音来源,听其动静,以他的经验,立刻就分辨出远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立刻吩咐道:“快,领兵支援!” 然而,他们还是去晚了。离盖州城还远,就见蒙古人纷纷逃了回来,整个旷野上,到处都是蒙古人的身影,乱窜的他们,甚至还阻扰了建虏援军的增援速度。 没多久,东边的天空就露出了鱼肚白。到这个时候,战场上的情形也一目了然了。 远处的皇太极,看着盖州城那边,看得目瞪口呆。 盖州城墙不远处,确实多了一座土山,高高地,甚至高过了盖州城头好些。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座土山上面,飘扬着明军的旗帜。 如果就算这,那也不至于让皇太极目瞪口呆。 748 能气死么? 只见那座土山,在皇太极看到的这一面,是个斜坡。这是要把土往上堆并拓实,就不可能陡峭,也便于这边派弓箭手上下。 可是此时,在这个斜面上,明军倾倒了大量的热水,但还没流到底部,就已经结冰。这整个斜面,就成了一个冰面,滑溜溜地根本站不住人,也就没法从这个斜面能轻松往上爬。 而且在土山上部,一个个装满了东西的麻袋正在往上垒,有点类似城垛的样子,方便上面的明军防守。 还不止是这样,在皇太极的角度,能看到在土山的背面,也就是靠明军城墙的那一面,好多明军正在忙碌着。不用说,肯定是在整理土山那边的地势,方便明军从那边上下。 这座土山在城头明军的一箭之地内,明军从那边上下的话,就在城头明军的掩护之下会比较安全,而敌人就没法从那一面攻城,否则会两面夹击,不说攻不攻得上去,死伤惨重是绝对可以肯定的了! 这也就是说,建虏辛苦了两天,努力稳住蒙古人,压迫着他们好不容易修筑了一座土山,结果却被明军夺了去,成了拱卫盖州城门这边的一座牢固的岗哨!以后要想攻打城门这里的话,就必须要先把这座土山攻下来才可以! 皇太极看清楚之后,直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眼看着要从马上掉下去了。 幸亏他边上都是亲卫,鳌拜更是第一个从马背上探身过去,扶住了皇太极,焦急地喊道:“主子,主子……” 周边其他建虏头目也吓到了,纷纷围了上来,一脸的担心。 皇太极回过神来,重新坐直身子,阴沉着脸厉声喝道:“怎么会被明军夺走的?防备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奴才无能,明军突然偷袭,那些蒙古人立刻四散而逃,把奴才的手下都冲散……” 不能这名建虏头目说完,皇太极就厉喝一声道:“既是无能,给朕拉下去斩了!” 鳌拜等人一听,二话不说,立刻翻身下马,上前就拖着那人离开。 “主子,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奴才绝对不会再疏忽大意了……”那人也是吓到了,连忙一边挣扎一边求饶。 确实如他所说,如果他真得提高了警戒,把他的手下都安排得当的话,就算那些蒙古人四散而逃,也绝不可能冲掉他的手下。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疏忽大意,认为明军不可能出城,或者说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反应。 听着他的求饶声,皇太极忽然又冷喝一声道:“站住!” 那拖的两名亲卫一听,稍微楞了下,不过马上就依言站住了。那人见此,不由得大喜,连忙想说些感谢的话,表达恪尽职守的意愿。 然而,皇太极却没等他开口,马上就又大声冷喝道:“押到蒙古大营那边,宣布罪证,就地正法!” 一听这话,那两名亲卫便又拖着人走,而那人则面露死灰,知道自己肯定死定了。 听着不甘心地求饶声远去,代善有点担心地看着皇太极说道:“陛下,龙体要紧,被明军抢去,那就再修筑一座好了。这次不选正对着城门,明军想必就不可能再出城了!” 皇太极听见,转头看向他,厉声冷喝,就好像是代善的责任一般:“再修筑一座?说得轻巧!不说蒙古人还会怎么推托,光是那些袋子,朕从哪里去变出来?” 土山之所以能一夜之间修筑的差不多,主要是得力于挖得土都事先装填到了袋子里,而且已经塞得充实。这样的话,一个是方便运输,另外一个是修筑土山的时候,只需要往上垒,再加以散土充实缝隙即可。否则的话,如果只是倒散土的话,要结实能站人,还要高过盖州城头,顶部还要有足够面积,能站足够多的弓箭手对城头形成压制,又怎么可能一个晚上就完成! 还有一点,建虏物资的贫乏,不只是粮食而已,而是方方面面,全都是缺乏。之前为了一次修筑出自己要的土山,已经是把能找到的袋子什么都用上了。 代善听了无言以对,不过皇太极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没控制住脾气,把气撒到代善身上去了。于是,他和缓了点语气道:“不过土山确实要再修,这一次,是要远离城门才好。等修好了攻城,也就是稍微有点麻烦而已!” 范文程听到,连忙提醒道:“陛下,土山对盖州城头的威胁,明军肯定知道。奴才觉得,还是要防备他们再次出城才行!” 皇太极听了,转头看向他,冷声说道:“那就让他们再出城好了!下一次,朕就在白天修筑土山,看明军还怎么出城偷袭!” 白天修筑土山的话,城头明军肯定会干扰,进度会减慢。可这样一来的好处,就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明军动向,让明军没有了偷袭的可能,到时候,明军要出城的话,就只有强攻,还要绕路过来,这难度就大了! 皇太极说完之后,盯着一双熊猫眼,再次看了看蒙古大营那边,心中决定再对蒙古人去施压,不管怎么样,土山必须还要再修筑才行! 盖州城头上,冯德华放下望远镜,笑着说道:“那奴酋差点掉下马来,看到没有?” “呵呵,好不容易修筑了土山出来,却为我军所有,不气才怪了!”曹变蛟也放下了望远镜,笑着说道,“总之就按皇上的意思,使劲折腾他们就是,看他们能耗多久!” 聊天群中,高应元也高兴地把这个情况给崇祯皇帝禀告了,甚至还附加了自己的愿望:“……要是把皇太极气死就最好了!” 崇祯皇帝看到,不由得笑笑。皇太极是建虏当中最厉害的一个,要想气死他,好像不会那么容易的! 但回头想想,周瑜不聪明,不厉害么?还不是被气死了!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又乐了一下:算了,野史就不对比了。不过皇太极貌似是个胖子,年纪又大了,现在他事事不顺心,会不会真有气出病来的可能? 晚点还有推荐票的加更。 749 朕等不起啊(第三更) 夜幕降临,皇太极再也抵挡不住疲惫,终于早早地去歇息了。 与此同时,在科尔沁族的营地内,布和也在和海兰珠密谈,说着今天的事情。 “皇太极是真急了,今天差点就真撕破脸!” 海兰珠一听,连忙问道:“最后其他部族还是同意了?” 布和听了点点头道:“不过也有条件,说这是最后一次,修筑完后,无论打不打得下盖州,他们都要回草原!” “皇太极答应了?”海兰珠一听,立刻追问道。 布和看着海兰珠,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皇太极身上的压力太大了,肯定是会答应,先把土山修出来再说。但到时候不管打不打得下盖州,最后的事情会不会变卦,还真是不好说!” 海兰珠压根没感觉,也不问布和为啥叹气,低着头想了会后,又立刻抬头问道:“额祈葛,您说土山这次要白天修,还要修在远离城门的城墙段,这……这次会有事么?” 看到女儿这反应,布和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要是科尔沁和明国起冲突的话,女儿会不会胳膊往外拐啊?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毕竟科尔沁又怎么可能还敢和明国起冲突!布和用手捋着他的胡子,一边稍微皱着眉头缓缓地说着自己的观点,一看就知道是深思后的看法:“白天修筑土山的话,进度慢,会死伤不少,反过来又会影响进度,怕是不容易修好。你也知道的,这土山修筑的时间拖得越久,几万大军的物资消耗就越多,不管是皇太极那边,还是其他部族那边,都难以承受,更何况草原上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其他部族的军心肯定不稳。”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又想了一会后说道:“皇上在这一年,前前后后就是在打击清国的实力,消耗粮食物资这些,这招可真狠啊!比杀人还狠!如今看到了吧,这威力就显出来了!皇太极不可谓没本事,如今却落到了这种地步,实在是让人感慨啊!” “额祈葛,您还没回答女儿的话呢!”海兰珠一听,有点不满地白了一眼,而后撒娇式地说道。她不关心别的,就担心能不能盖州明军能不能守住。 布和一听,看着女儿回答道:“如果真让皇太极把这土山,按照他的意愿修筑完成的话,明军没法偷袭,又要面临土山的压制,光靠城里也垒高城墙的话,怕是难守!” 一听这话,海兰珠就担心了,满面愁容地说道:“那怎么办,他说过盖州战事非常重要。而且里面的新军,可是他一手组建的,要是全军覆没在这里的,怕是对他的威信打击会很大……” “……”布和听得无语,这个女儿,还真是一颗心已经落在那明国皇帝身上了。他不得不开口说道:“你也别过于担心,要是土山真那么容易修成的话,攻城还不简单,以后都建土山好了!” 一串问号在海兰珠的脑海上空飞过,她脸上明显不解,连忙问道:“额祈葛,对啊,为什么其他攻城不用修筑土山这招呢?” 布和显然是知道答案的,当即给她解释道:“城墙地基都是非常牢固的,因此才能垒得那么高。城外临时的土山哪有那么容易垒高的,一个不好,很容易垮的。耗时耗力,还可能要和城里头互相垒,没那么容易的……” 听到这话,海兰珠松了口气,不过马上想起什么,不由得失声道:“可盖州城墙并不高啊……” “所以那范文程才献上了土山一策,皇太极也会坚持用土山攻城。到时候看垒得高度吧!” 说到这里,看到女儿担心的样子,布和心中是服了,他不得不安慰道:“你也别多想,把情况报给他就可以了。以额祈葛的经验看,搞不好他还有后招,我们先不急,静观其变好了!” 其实这种时候,他就带了点老弱而已,急也没用! 海兰珠听了,也只有这么想了,点点头就进聊天群去和崇祯皇帝禀告了。 好一会后,她才退出聊天群,对看着她的布和说道:“他说了,这个土山没那么容易修的,而且就算修了也没用!” 布和听了稍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总不可能明军还想着来抢土山吧!已经有过一次了,皇太极又怎么可能不防备呢?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也不想了,安心睡觉,静观其变了。 第二天,蒙古各部终归是派了人开始挖土,也不走远了,就在城头炮火的射程之外开挖。挖了土后就用平板车往这边运土。 巴兰铎一边推着车随着人流往盖州城那边靠近,一边紧张地注视着城头那边的动静。只要不傻,城头上肯定会炮击。为此,这些运土的人流,并没有成一条直线地走。 果然如他所料,他正在想着,就看到盖州城头上冒出一股硝烟,然后在他的前面,车裂人亡,一条血沟出现。直到这时,他才听到了“轰”地一声。 死了的人不算多,也就三辆车,六个人而已。可这视觉效果却是很震撼的。就一条线,鲜血淋漓地,断肢残骸。 这条沟上的蒙古人一见,都是发一声喊,丢了车子,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血肉之躯,根本没法经得起铁蛋地砸。 远处的皇太极看着这一幕,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刚才这个,包括蒙古人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因此,他自然也有安排。立刻有建虏骑军冲上,又驱赶着那些蒙古人继续回去运土。 于是,城头上又是一声炮响,或者两声炮响,似乎不慌不忙地。不过每一次,总能把没有士气的蒙古人吓得乱跑。 而建虏基于如今和蒙古人的关系,又不敢真得用上军法杀人,唯有驱赶着让蒙古人继续去运土而已。否则的话,搞不定就要先自己人火拼了。 见此情况,范文程安慰皇太极道:“陛下,不管怎么样,终归是在慢慢地做了!” 皇太极横了他一眼,很想说,朕没这个时间慢慢做!可他也明白,说出来又有什么用?总不能让大清上阵去消耗兵力和士气吧?唯有让人驱赶着紧点,多加快点进度了。 然而,蒙古人压根就没士气,又怎么可能快得了。更何况,这土山没修完,又有烦恼事找到了他头上。 推荐票多800加更。 750 朕应该也能看到登莱巡抚的首级了 土山大概有一丈左右高度,估计还有两天就能达到预期的时候,飞骑狂驰,直冲建虏御营这边。 大白天的,不少人都看到了。大家都已经有过经验,只是一看那信使神态,不用去听内容,就知道不会有好事。 皇太极正领着一大群手下,包括蒙古诸部派出的代表在监督土山进展,一看到狂驰而来的信使,那颗心就一下沉入了谷底。这盖州的事情还没解决,又有那里闹出幺蛾子了? 他使了个眼色,鳌拜立刻拍马上前,在几十步远的地方拦住了信使,一阵嘀咕后匆匆返回。 那些蒙古部族的代表看在眼里,不少人都幸灾乐祸,这下好了吧,又有麻烦事了吧,索性一拍两散得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返回的鳌拜身上。皇太极更是驱马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了身后那堆人,低头听着鳌拜的低声禀告。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皇太极那严肃地脸,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所有人都有点发愣:“好,好,好!” 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狐疑之色,看那信使和那鳌拜的脸色,竟然是大喜事?有没有搞错啊! 不少人心中冒出的第二个念头,立刻就怀疑了,心中想着,这皇太极老奸巨猾,已经有过前面两次事情,肯定是不敢再说什么坏事来影响士气了! 他们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到皇太极勒马转身,同时大笑道:“东江军终于上钩了,来啊,回营!” 东江军上钩?该不会是东江军又闹事了吧?几乎有一半人压根不信皇太极的话,而是反过来想了。大家又不是傻子,又岂能被你这个胖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骗! 这么想着,转身才走了几步,皇太极好像又想起什么,又转身吩咐代善道:“土山修筑之事很是重要,朕不放心,你代朕领着大家在此看着!” “臣遵旨!”代善一听,立刻领命,心中猜测的同时止步不前。 然后,皇太极点了岳托回营,看他那样子,联系他的话,应该是要吩咐岳托去对付东江军了。 呵呵,找什么借口,肯定是坏事,不想让别人知道!蒙古诸部的代表心中冷笑。 有的时候,戏演多了,其中的套路大家都熟悉了,就算你演得再好,也能猜出一些事情了。 皇太极背对着他们这些人一走远,那脸就很冷了。所有亲卫都吓到了,知道主子的怒气满满,谁要是这时候惹点事,绝对没好下场。 果然,当皇太极一进大营,就立刻听到他低声咆哮道:“卢象升,朕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他其实是想说明国皇帝的,因为他知道,造成他眼下那么多困境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远在京师的明国皇帝。可是,那不现实,说了很幼稚的,只好没说明国皇帝了。 “陛下,出了什么事情?”岳托心中隐约有点猜测,连忙询问道。 皇太极一听,转头看向他,红着眼睛厉声喝道:“都是你没办好差,尽给朕添乱,无能!” 岳托听得稍微一愣,皇太极以前可是从未这么说过他的。 他很快回过神来,身穿盔甲,却也立刻双膝跪地,匍匐在地,屁股翘得老高:“末将该死,请陛下责罚!” 看他认罪这个态度,皇太极的气似乎出了一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着怒火说道:“卢象升又领着他的骑军在肆虐了,还一路往北,带着火炮,除了坚城不动之外,镇寨之类,全都被他用火炮轰开,我满洲族人惨遭屠戮。此事不能不管,正好要他出得来,回不去……” 岳托听到这里,才明白皇太极为什么向他发火了。毕竟之前金州战事是他负责的。要是当时一举攻破的话,就没什么事情了。退一步说,后来领军过来支援的时候,要是新金那边能防住明军的偷袭,也不会有现在这些事情。说来说去,自己确实是有责任的。 他正想着,就听皇太极在问他了:“据报,卢象升的骑军不到一千人,朕给你三千骑军,可能截住他的归路,一举歼灭之?” 事实已经证明,卢象升的骑军是有战斗力的,因此,皇太极多了三倍兵力给岳托。 “陛下,末将切断卢象升的退路,不让他逃回金州是容易,就怕他乱跑,末将就难以一时将他歼灭了!”岳托想了想,不敢立刻打包票,说出了他的担心道。 骑军就是这点麻烦,打不过可以跑,到处乱跑的话,确实很难歼灭的。 皇太极紧皱着眉头想了会,就又吩咐道:“那朕给你两千骑军,先截断东江军的退路,就算不能让他决战,也要吊着他不能再祸害我满洲族人。另外,朕再下旨,让朝鲜那边出兵,你们再一起围歼之!” 听到这话,岳托觉得此法可行,对他来说,压力也小了很多。至于皇太极把给他的兵力减了一千,心中也是明白缘由,这里需要有足够的兵力威慑蒙古人,同时也要对付盖州城内的明军。 这么想着,他不敢再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再没异议。 于是,建虏这边立刻开始了调动,在所有人的关注之下,一支两千人的骑军,在岳托的带领下,迅速向东远去。 盖州城头上,曹变蛟看到这个情况,立刻对高应元说道:“建虏分兵,约两千骑军,往东而去,禀告给皇上知道。” 蒙古大营这边,海兰珠看着建虏骑军远去,也立刻进入聊天群,把情况进行了汇报:“陛下,刚才东边来了信使,建虏派了岳托,领了两千左右的骑军往东去了。” 崇祯皇帝看着先后发过来的两条私聊,立刻就明白,卢象升那边引发的动静传过来了,呵呵,分兵了两千,也是可以了。 于是,他就私聊魏木兰,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卢象升。 而在盖州城外,皇太极带着一脸的笑容返回到大营外面这边,笑着对关注他的那些人说道:“等我们攻下盖州城时,朕应该也能看到登莱巡抚的首级了,哈哈哈……” 751 姜是老的辣 “轰”的一声响,一颗铁蛋喷出炮口,只是眨眼间,就猛地撞击在大门上,“哗啦”一声,一个大洞出来了。 从这个破洞上可以看出,里面正用各种东西在堵着,可是铁蛋的威力实在有点大,把后面堵着的东西也撞开了不少。甚至能从破了的门洞中看到,里面正在忙碌的人,也有被铁蛋砸到,断胳膊少腿的,鲜血乱喷。 “轰”的又是一声响,又是一颗铁蛋急速射出。就只是两门炮而已,不慌不忙,轮流炮击着。虽是如此,那墙后面冒出头的人脸上,却是充满了绝望。 估计要不了多久,那大门便会承受不住炮击而彻底糜烂。而在外面,一群重甲骑兵已经上马,正在整理装备,安抚战马,马上就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在他们的后面,则是一群轻骑,还有步卒,这些已经做好出击准备了。再后面,则还有一群兵卒,看守着大量的战马。不用说,那些步卒应该是骑马来的。 在两门火炮的不远处,一名魁梧的汉子,身穿盔甲,却是在拿着地图看。似乎对眼前的事情,压根就没有多少关心。而在他的身边,另有一名身材娇小的,两人在一起,反差很大。 “轰”地又是一声响,大门彻底洞穿。最前面的重甲骑兵一见,没有人吩咐立刻驱马走动,冲向城门而去。在他们的后面,则是轻骑兵和步卒跟上。互相之间的配合默契,似乎这样的事情,已经干了不止一次两次了。 那名娇小身材的抬头看了一眼后,转头对身材高大那位说道:“中丞大人,这个镇子破了!” 卢象升听了,压根就没抬头,而是用手一指地图道:“下一站,我们就去这里,这个镇子也比较大,可以收拾一次!” 魏木兰听了,对于主将不关注眼前的战事,也根本不以为意。骠骑营打这种镇子村寨之类,还携带了两门火炮的,压根就没有难度。 就见她低下头看了看地图,而后说道:“中丞大人定了的话,那我就向皇上禀告了!” 卢象升点点头,定好了行程,稍微一示意,边上的亲卫便上前收了地图。 卢象升抬头看了眼陷入一面倒的镇子,结局如何,在来的时候便已经定了的。他没有再关注,转头看向盖州方向,稍微有点担心地说道:“不知道能不能调动建虏,分担盖州的压力!” 边上站着的毛承祚听了,立刻开口说道:“中丞大人放心好了,新军都是戚家兵法操练出来的,金朴镇一战,我们也看到了,这么厉害的军队,就算建虏要耗在那里,末将相信也没什么事的!” 卢象升点点头,不过眉头没有松开,缓缓地说道:“奴酋确实是有本事的人,这打仗的事,都是没有绝对的啊!” 他刚说完,就见魏木兰回过神来,惊喜地说道:“中丞大人,刚皇上说,盖州那边,爱新觉罗岳托领两千骑军过来了!” 卢象升一听,立刻转头看向魏木兰,带着惊喜说道:“哦,来了就好!” 说完之后,他吩咐身边的亲卫道:“传令下去,再赶个场子,把下一个镇子破了,就回去过冬了!” “呵呵,就按皇上的意思,使劲地折腾建虏!”魏木兰也是笑着说道。 在他们说完话的时候,镇子里的动静已经小下去了,显然战事已经结束。 不过与此同时,盖州城外的蒙古人大营中,那些蒙古部落的首领,又聚在一起商议着事情了。 就听为首的巴特部族的族长说道:“虽然具体不知道岳托领着两千骑军去干吗?不过我猜肯定不是好事!” 其他头领听了,也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皇太极还笑,我看他是哭吧!” “我觉得也是,盖州战事也需要兵力的时候,要不是迫不得已,怎么可能分兵呢!” “我们和清国的关系搞成这样,皇太极还真放心我们了?骗鬼去吧!” “……” 讨论了一阵,差不多得到了相同的结论,巴特部的族长忽然建议道:“要不,我们今晚就走?” 一听这话,其他不少首领都心动了。但奈曼部的族长这时却出声表示反对道:“不好,在这种当口,你们觉得皇太极那老奸巨猾的人,会没有防备么?” 一听这话,不少原本想说话的蒙古首领沉默了。不可否认,皇太极在他们的心中,确实有很大的影响力,他们怕! 看到巴特部族的族长想说话,奈曼部族长连忙抢先说道:“土山已经在修筑了,这一次,我看着明军会有难了!不如我们再等等,就等土山修筑好之后,看能不能打下盖州。要是能和气地回去,总好过冒着风险直接走吧?” 大帐内沉默了一会,就有头领说话了。 “我觉得还是稳妥点好,土山修筑完成后,明军应该没有还手之力。只好清国能打下盖州,皇太极高兴了,我们也能安然离去,是不是?” “对,我也觉得这样好点。否则的话,万一我们跑回草原后,接下来怎么办,明国难道一定会接纳我们么?要是明国不放过我们,又与清国为仇,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应该再有两天,土山肯定能修筑完。就两天时间,要还不行,我们就不管了,如何?” “……” 说来说去,最终这些蒙古首领的意思,还是要等修完土山看战况再决定。 果然,两天后,土山已经颇具规模,估计再一个白天时间,就应该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土山已经比较高了,明军的火炮没法对土山这边造成威胁,轰在土山上,也就掉层土而已。 皇太极看着这些,心中松了口气。当他看向盖州城头时,看到明军到这时才开始慌乱地在城头搭建高层,想夺回制高点。 呵呵,现在才动手,不嫌晚了么?皇太极心中想着,不由得还是感慨,明国皇帝到底还是年轻,启用的将领竟然也是年轻人,难道他不知道,姜是老的辣,这句话说了那么多年,会是没有道理的么?年轻人,终归是会出错的! 752 出战 这么想着,皇太极便转头吩咐跟在身边的济尔哈朗道:“立刻增派大清精锐,前往土山附近警戒!” 如今土山还在修筑,有蒙古人在上上下下。不过在土山背面这边,已经有上百建虏在警戒着的。皇太极此时却还要派出大清精锐,这让济尔哈朗稍微吃了一惊。 毕竟这是白天,明军要是出城的话,一眼就能看见,没有了偷袭的可能,而且土山又在两座城门之间的部位,明军如果出来,有很长一段路。这种条件下,明军怎么可能还敢出城?他们都已经在城头抢修加高城墙来应对了啊! 皇太极说完之后,看他的样子,或者是心情不错,便给他解释道:“土山修好在即,不容再有差错!虽然明军基本不敢再出城,但以防万一,也花不了什么代价。去吧!” 济尔哈朗一听,就知道皇太极是怕这次再出意外。想想蒙古人那边,也确实如此,大清的底子实在太薄,没法再一直折腾下去。 这么想着,他便没再有任何犹豫,立刻答应一声,亲自前去安排了。 看着一支满洲族人组成的精锐派往土山那,不少蒙古人心中惊讶了。 “见鬼了么,清国这是要干嘛,那是他们的白甲兵吧,竟然派去守土山?” “这大白天的,又不怕明军偷袭,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就是,明军的本事是守城,对上清国,还敢出城野战?疯了么!” “……” 大部分蒙古人,都是当笑话看了,建虏要折腾,就折腾去吧! 接近中午的时候,巴兰铎丢了土后一屁股坐地上歇息,听着肚子“咕噜咕噜”地声音响着,忍不住就看看大营那边道:“怎么还没开饭的,都快饿死了!” 出来挖土填坑,要比在营房内待着的同伴多分些吃的。一天到晚,也就盼着吃饭的那一刻了。 “是啊,我看这开饭的时间越来越晚,怕是快没吃的了吧?”他的同伴听了,也一屁股坐他身边,挤着说话道。 “其实不止我们,你们看到没,清国那边开饭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了。”另外一名同伴跟着坐地上休息,不过却用手指了下那些戒备的建虏道,“瞧,那可是清国最精锐的白甲兵,都到现在了怎么可能不饿,但不一样没人来替换?” “呵呵,活该……” 他们正聊到这里,忽然看到那些有点无聊的白甲兵,一个个非常紧张了起来,全部站了起来,拿起他们的刀枪弓箭什么的,好像就要打仗一样。 巴兰铎看得大吃一惊,还没等他转头,就听到土山上面,已经开始喧哗了:“明军……明军出城了!” 听着隐约传来的马蹄声,他连同他的同伴一起,一咕噜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看去,就见盖州城门那,一支骑军正出了城,往这边在缓慢加速。冬日的阳光照在那支骑军的身上,人马据都反着光芒,巴兰铎吃惊地大喊道:“重甲铁骑!” “快看,那边,那边也有……” 巴兰铎听到声音,转头往另外一侧看去。果然,另外一边的城门处,也有一支重甲铁骑出来,全都往土山而来。 “快跑啊!” 听到同伴的提醒,巴兰铎等人立刻像打了鸡血一般,力量十足,撒开脚丫子,立刻就往大营方向跑去。 那些在土山上的蒙古人也全都大惊失色,纷纷从土山上跑下来,或者滚下来,赶紧逃离这里。 有一部分白甲兵想要冲上土山的,都被这些蒙古人撞下来,一时压根就上不去。 济尔哈朗在远处监督土山的修筑,突然看到这个情况,顿时吃了一惊,一边立刻下令增援,一边让人急报回营地去用膳的皇太极:明军出城了。 这时候,在盖州这边,差不多是个很乱的场景了。 盖州城的两个城门打开,重甲铁骑在前开路,后面是轻骑跟随,再后面是一队队的步卒,源源不断地出城,犹如螃蟹的两个大钳子,往土山这边夹过来。 而土山这边,原本在作业的蒙古人,压根就没有一点军人的觉悟,全都撒了手中伙计,往大营这边四散而逃。只有建虏依靠着土山在匆忙结阵,还有部分在往土山上爬,抢占制高点,牢守土山。 而在建虏大营那边,又有一支骑军也在飞驰而出,往土山这边而来,显然是援军。不过这支骑军队伍不整,显然事先没有准备。 建虏中军帐内,皇太极的屁股刚坐下,亲卫就闯进来禀告道:“陛下,明军出城来抢夺土山了!” “什么?”皇太极听了,惊讶地问了句。明军不是在城头上加高城墙了么,怎么还出城了? 问出话后,他都没等亲卫再答复,立刻抢步而出。那胖脸上,带着兴奋之色。明军真出来了,就让他有来无回! 出了中军帐,皇太极一边矫健地翻身上马,一边大声传旨道:“所有军队集结,出营待战!” 蒙古大营那边,正在一起说话的首领们,得到手下的禀告说明军出城,一个个也都非常意外,纷纷涌出了营帐去看个究竟。 “啊,明军还真敢出来啊?” “这……没了城墙的保护,他们这是出来找死么?” “这下好了,都不用攻城了,一下出来这么多,全部被清国消灭在城外的话,这盖州不破也破了!” “明军将领是脑子有屎了,看来明军还是以前的明军,一和大清对上,就是昏招连连!” “……” 在他们看来,城外野战,明军就不可能是大清的对手!不在城内守着,还要出来抢土山,真是蠢到家了!皇太极下令修筑土山的一个用意,不就是要引诱你们出来,这比攻城要好多了吧! 奈曼部族长看了下建虏御营那边的旗号,转头说道:“皇太极要求全军出击,我们怎么办?” 他这话一说,其他首领也转头看去,果然发现有这军令。 “还能怎么样,明军这是找死!清国必胜,我们要不配合,回头就对我们兴师问罪了!” “这样,我们动作慢点,让明清两家先打一会再上,不过也别做得太过了!” “好!”“好!”“好!” 这个星期看《道君》,花了我不少时间。很好看的玄幻,很有历史味,人物鲜活搞笑,强烈推荐。也是因为这个,貌似欠了不少更。推荐票1更,月票1更,今天还掉。 753 决战 土山下,四五百建虏已经集结完成,排成了一个紧密的方阵。已经爬上土山的建虏,则张弓搭箭,也开始瞄准,准备迎敌。 可是两侧包抄过来的,皆是高头大马,人马具甲,五骑并排,一杠长长的骑枪搭在马上,犹如伸出来的五根毒刺。速度越来越快,地面为之震动,前扑之势,犹如泰山压顶,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那些集结起来的建虏确实是精锐,遇有敌情的第一反应就立刻开始结阵。可他们也是人,看到冲向他们的铁甲重骑,没有障碍物可以阻挡铁甲重骑冲锋的前提下,就算结阵了又如何?一时之间,这些建虏都慌了。 远处的济尔哈朗吃惊地看着前面,这个时候,他已经看清最前面的明国骑军乃是铁甲重骑。两侧各五十左右,大概有一百骑。只是这个发现,他就知道,土山下的军队要完了。在这种地形下,一旦让铁甲重骑冲了起来,是没有什么能阻挡的了。 还不止这个,盖州城头上,土山正对着的那一段城墙,不知道何时,已经集结了大量的弓箭手,随着“梆梆梆”地弓弦声,密集地箭雨腾空而起,成一个抛物线,落向土山,甚至还有一部分越过了土山,落向土山的背后。 如果土山修筑完成的话,就会有防箭的措施来保护土山上的弓箭手,可是,此时还没有修筑完成,自然就没有多少防御措施;更何况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两侧奔驰而来的骑军所吸引,没有防备的建虏,立刻被箭雨所覆盖,随着“噗噗噗”地箭支落地的声音响起,建虏顿时就倒了一片,包括土山背后已经集结起来的那个方阵。 不可避免地骚动出现在土山上下,他们都还没来及反应,又有两轮箭雨飞了出来。本能地,建虏立刻想着应对夺命的箭雨。 也就在这个时候,铁甲重骑冲到了。 仓皇射出的箭支射中铁甲重骑,没有一点用处,或者挂在那里,或者就干脆被弹开,一丝一毫都没有影响铁甲重骑的冲锋。 密密麻麻排列起来的长枪长矛,随着铁甲重骑的冲击,就犹如纸糊地一般,一下就被铁甲重骑淹了过去。 两边的铁甲重骑,一前一后,把不大的方阵捅了个对穿。铁甲重骑之后,紧密的方阵已经看不到,唯有一地的尸体。侥幸活下来的建虏,散落在原本方阵的几个角落。惊魂未定间,明军轻骑迎面而至,又是一波收割。 只是一个冲锋对决,土山下的四五百建虏,几乎全都阵亡。 当济尔哈朗看到明军的铁甲重骑时,他就知道土山下的方阵怕是没用。不过他想着以大清军队的精锐,还有土山的白甲兵,总能坚持援军到达。 但他没想到,明军似乎早就计划好了夺取土山,不但两侧夹击,城头上也有支援,竟然一下杀伤大量大清军卒。只一个回合间,不但土山下的兵卒无一幸免,就连土山上的白甲兵,在慌乱之间,也死伤了不少。 这一幕,也同样被闻讯跑出大营的皇太极看到了,他不由得失色惊道:“怎么会有铁甲重骑?” 所有人都知道,野战的时候,只要运用得当,铁甲重骑就是个冲锋陷阵的大杀器。可是,铁甲重骑的打造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财力物力的消耗很大,人员和马匹的选择也很关键。一般来说,只有最为精锐的军中,有足够的财力才可能去打造铁甲重骑。 而明军一直以来都是防守为主,要这种耗费财力的铁甲重骑干什么?卢象升的那支骑军确实有,不过似乎只有一点点而已,对于东江军这支经常骚扰辽东的军队来说,有一点也不算稀奇。可盖州城内的明军也有,实在是出乎意料了。 震惊之余,皇太极也来不及多想了,他看到出城的明国军队正开始抢夺土山,步军在土山前面集结防御,骑军则在两边运动,护在步军的两翼,还有一部分步卒,则是在仰攻土山了。 而大清军队这边,一支骑军已经快要到土山那了。可对面的明军步卒已经差不多完成了集结,这集结的速度之快,让皇太极都大吃一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精锐,这绝对是明军中的精锐,以前的老对手关宁军,绝无可能这么快完成集结! 不是重甲铁骑去冲击集结完成的步军阵地,那和找死没有区别。那支大清军队也认识到这点,离得近了也纷纷下马,开始集结准备步战。 而在这支大清军队的后面,还有一支军队也正在赶去。只要这支军队赶到,人数就能压过明军了。 皇太极只是扫了一眼战场,就立刻开始下旨,调动军队分别出击那两个城门,能夺下来最好,夺不下来就断城外明军的退路。 做完这些,他转头看了眼蒙古人那边。发现那些蒙古部族也有在集结军队,不过速度很慢,甚至还在收拢逃回来的那些人。 这些蒙古人,军纪方面远远不如大清军队,让他们一下集结完成也不现实。可皇太极却从他们集结的蛛丝马迹中发现,他们有故意拖延的成份。 “传旨,良机已现,蒙古诸部三通鼓内完成集结出击,否则别怪朕军法无情!”皇太极发狠了,让亲卫立刻前去传令。 明军出城,正是歼灭他们的大好良机,机会错过,就要用人命去填城墙。这一次机会,一定要抓住。 鼓声阵阵,喊杀声在土山响着。而在土山面对建虏大营这一侧,明军一千多人的步卒集结完成,严阵以待。 在他们的对面,建虏本部军队也已经差不多完成集结。他们没有时间等到全部集结完成,就在前线将领的指挥下,开始往前推进。否则一旦土山被明军攻占,再夺回来就会很难了! 一支建虏骑军已经赶到,护在步卒军阵的两侧,伺机向前,抓捕战机。 整个盖州城外,原先的平静在一刻多钟的时间内被打破,大军云集,建虏军队前压,蒙古军队磨蹭前进,下一轮大战一触即发。 晚上争取两章,就先还掉今天的。 754 关键的土山(第三更) 军令传下,就算是科尔沁族皆是老弱,都说了全军出击,那也不得不出战了。 海兰珠一身戎装,穿在身上,倒也别有一番女将风范。不过此时她没有一点关系自己好不好看,而是跟在布和身边,关注着已经在厮杀的地方:“明军早点拿下土山,否则一会就无法逃回城内了!” 布和先是看看自己的三千族人,一个个都被寒风冻得缩成一团,似乎风一吹就倒。这种情况,也难怪刚才皇太极的亲卫过来催促,都懒得多监督一会。就这样的战力,上去只会添乱。 他这么想着,转头看向土山那,脸色有点严肃地说道:“恐怕不可能,那土山上的可是白甲兵,是清国最精锐的兵卒。以前的时候,十个白甲兵都能追着几百明军跑的。如今他们在上面守着,又怎么可能让明军马上攻上去呢!” “额祈葛,您说得都是老黄历了,这可是新军啊!”海兰珠不服气地反驳道。 布和听到,转头看了她一眼道:“新军怎么样,我没见过。但白甲兵的战力,我是见过的。” 说完之后,他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争辩,看着土山沉声说道:“此战的关键,就看明军能否及时拿下土山了。否则清军一旦和明军交战,很可能今天盖州就会失陷!” “不可能!”海兰珠一听,立刻否定道。 布和听了,用手一指前面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意气用事。你看,清军已经集结完成。看到没有,这一次的清军,可都是满洲族人,是真正的精锐。他们一旦和明军交战,就会压得明军被迫寻求盖州城头上的支援。如此一来,他们就会边打边退,一直退到城墙脚下,才能让城头上的援助起到作用!”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转头看了看皇太极的御旗所在,而后才转回头又继续解释道:“派出的都是清军精锐,说明清军这边已经预料到了这点,必定不会让明军甩开他们,能安然退到城墙底下去。只要清军发力,攻进明军阵中,如此一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城头上的明军反而没法下手支援。清军后续兵力跟上,正好顺势攻城。” 说到这里,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清国兵力一推进,就能顺势接应到土山那,增派弓箭手上去,就算如今土山还没最终修筑完成,有底下的牵制,也够压制城头明军了。” 布和接着转身看向皇太极那边,又用手一指道:“你要还不信,就看那边,看到没有,皇太极也认识到了这点,已经让人把简易云梯都抬上了。这一次,都没让我们蒙古人插手,他们要自己上,就是不想浪费这次大好机会!” 海兰珠听得脸色很是难看,她听布和的话,转头看去,果然在建虏军中,能发现有简易云梯被抬出大营,正在忙碌着往阵前运送。如今能快速运到城墙那边攻城的,也就这种简易云梯了。 布和说得有理有据,让海兰珠的心情很差,立刻问道:“额祈葛,那……那明军怎么样才不会输?” 听到这话,布和转头看向土山上,低声回答道:“除非土山能在两军交战之前被明军拿下,那样的话,那些步军方阵才能快速后退,避免被清军纠缠上。”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继续说了。其实在他心中,是还有话没有说出来的。就算是如此,边上不是还有清国骑兵么?只要明军步阵移动,就必然出现破绽,到时候,这些清国骑兵很可能会立刻咬上去。明国的铁甲重骑虽然厉害,可那是需要有距离来提高马速,否则就是待宰的羔羊,没用的。 这些话他之所以不说,就是怕打击到了海兰珠。毕竟她是一心想明军能赢的。 唉,那明国守将也真是,这边都能给他通气,只要紧守不出,城外修筑土墙,你在城头上加高城防应对,总好过出城夺取土山啊!等再耗一段时间,清国和蒙古诸部的矛盾必然爆发,那时候清国自顾不暇,对盖州的压力就会小很多,坚持一个冬天都很可能不是问题了! 明军守将,真是有点沉不住气啊!还以为夺取了一座土山,就能再夺取一座土山! 其他蒙古诸部首领那边,差不多也都和他一个想法。不过他们就没有替明军惋惜的心思,都想着天助皇太极,明军走了一步臭棋,该当让皇太极拿下盖州了。这样也好,盖州战事马上结束,就能早点回去草原了! 此时,土山这边,大概一千五百左右的明军方阵前面,已经有三千左右的建虏集结完成,正随着鼓声缓步向前冲。 不是他们不想快点,而是结阵前进,要是动作快了,就会乱。乱军冲向对面结阵的明军,那是要吃亏的。 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临近一箭之地了。双方的弓箭手都在阵前,开始抽取箭支准备射箭了。 在明军布阵的背后,是还没修建完成的土山,在这一面上,是一个很缓的斜坡,为了方便运土上去,甚至都垒有台阶和车道,能很轻松上去。 此时,正有明军步卒在往上仰攻。而在土山上面,则有五十来个白甲兵守着。之前的几轮箭雨,让他们死了不少人。此时看到明军要攻上来。他们不愧是沙场老卒,立刻把死了的同伙尸体,垒到了斜坡这边,意图建出一道墙,以此来阻挡明军攻上土山。 尸体不够用时,那些重伤的同伙,也被他们抬上了尸体堆,去加固防守。他们随身携带的盾牌很小,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都被他们集中到了靠城墙那边,却挡城头上射来的冷箭。 这时候,城头上的明军已经不敢抛射弓箭了,因为那样会伤到自己人,所以只能射冷箭来骚扰土山上的白甲兵,牵制他们的注意力。 虽然土山的争夺是眼下战事的关键,可远处观战的人,却大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那两个军阵那里。很显然,土山的争夺,不会出乎意料,没有关注的必要。 这是1600推荐票的加更。晚上我尽量再更一章,不过不能保证,时间上似乎有点来不及,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755 大吃一惊(第四更) 只有海兰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土山这边。虽然她认可了额祈葛的分析,知道有白甲兵守着,怕是不可能了。可她依旧在心中祈祷着长生天,祈祷着满天神佛,希望能发生奇迹,让明军能一举夺下土山。 忽然,她有点惊讶,连忙拉了下布和的战甲,而后赶紧用手指着土山那说道:“额祈葛,明军的弓箭手好厉害,让上面的白甲兵都不敢冒头!” 布和一听,视线从两军阵前收回来,看向土山那里。果然,就见明军一排弓箭手就在土山下面,张弓搭箭,就那样举在那里,土山上面稍微有点动静,就一箭射了上去。就这么短的距离,箭支眨眼便到,压得土山上的白甲兵根本不敢冒头。 不过,很快布和就看到上面忽然抛出一袋沙土,底下正往上攻的明军一个措手不及,被砸中了一人,立刻被砸下了斜坡。不过这高度有限,又只是用抛的形势,并不是往下用力砸,倒也没给那明军士卒多大的伤害。 看到这里,布和摇头道:“就算被压制又如何,有哪些尸体挡着,上面的白甲兵显然又挖埋在中间的袋子来砸,明军短时间内怎么可能攻得上去!”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去看两个军阵对抗了。 海兰珠没有说话,因为她没理由去驳斥布和的说法,只好自己继续看着土山那边。 仰攻的那些明军,似乎调整了方式。从底下明军那换了些人上去,一边躲避时不时抛下来的土袋子,一边往上爬。 “咦,额祈葛,那是什么东西?”海兰珠忽然惊讶地问道。 听到问话,布和心中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女儿还真是心不死啊,土山这边还有什么看头?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去,却是一愣。果然,最上面的明军似乎伸出一个长长的东西,上面还绑着什么。他有点老了,看不清楚。 海兰珠问出话后,最终还是她仔细地看着,一边不肯定地猜测着:“好像是长枪在盾牌……藤牌上穿了个洞过去,枪头上绑着一个东西,伸上去了,这是干嘛?” 她这边刚说完,就见那个奇怪的东西已经伸到了土山上面,伸过了尸体堆,而后就见那枪头位置,有一股烟冒了出来。好像那枪头上的东西暴开了,四散而出,那土山上的白甲兵,立刻应声倒了一片。倒是底下的明军,应该有那疑似藤牌的东西挡着,倒也没什么事。 海兰珠猜得其实八九不离十,曹变蛟早就料到了可能会出现这个情况,因此早有制定对策。 那个东西,确实是长枪在一面大的藤牌上扎出一个洞,变成了类似撑开的雨伞一样。而在枪尖上,则是绑着一个土制炸弹,就是瓦罐上装了小石块,石灰粉什么的。里面再填上爆炸用途的黑火药。点燃了导火索后伸上去炸开,能炸伤上面的建虏,却又能护住底下的自己人。 这种装束,不止一个,炸响一个的同时,另外又有一个被点燃导火索,然后伸上去。 土山上的白甲兵,第一次被这样的方式攻击,压根没有防备的经验,一下就中招,倒了一片。其他没被波及的,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个伸了上来,又是“轰”地一声爆开,石灰和小石块暴开,顿时又放倒了几个。 连续两杆之后,第三杆还在动作的时候,底下已经有五六个明军伸出钩镰枪,一下勾住堆在那里的尸体,使劲往下一拉。顿时,这种尸体堆起来的城墙,就倒了一片,这土山上就露出了一大块空缺。 第四杠继续伸上去的时候,稍微远些的白甲兵已经反应过来了。力气大的白甲兵抓起一个土袋子,就往那藤牌上砸去。土制炸弹爆开之前被砸中,枪一歪,随之爆开之后,并没有像上一次一样波及到土山上了。 不过这时候又有一大堆尸体被勾了下来,土山顶上的缺口已经非常大了。底下早已候着的明军弓箭手立刻往缺口上射箭,暴露出来的白甲兵根本来不及躲。就算他们穿得是三层战甲,可如此近的距离,明军弓箭手又用得是重箭,那中箭的白甲兵,都被弓箭的力道,带得直往后倒。 趁着这个机会,另外一些一直等着的明军,立刻攻上了土山顶上。这整个过程,几种不同的兵种之间互相配合默契,几乎就没有失误。也因此,可以说是用了最快的速度攻上了土山顶上。 布和看得目瞪口呆,他实在是没想到,白甲兵守着的土山,竟然被明军如此轻而易举地攻下来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真不可能相信的。 海兰珠同样惊讶,等到明军攻上去后,她笑颜如花,心情显然很好,对布和说道:“额祈葛,您看,明军攻上去了,明军攻上去了!” 按照布和之前给她分析的,如今土山已经被迅速攻占,那就说明明军能及时撤回城墙那,然后利用城头上明军的掩护,安全地退回城里了。 “看到了,这支明军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布和感叹着,他不得不承认,之前自己的判断有误。 其实,土山上的这一幕,不止是他,几乎所有城外观战的首领,包括建虏头目都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白甲兵守着的土山,竟然一下就被明军攻上去了! 皇太极都没工夫去发怒,去发愣,立刻下旨道:“快,立刻擂鼓,加速攻击,不要让明军撤了!” 他的这份旨意一下,那不紧不慢的鼓声,立刻敲得密集起来。于是,建虏的军阵立刻开始加速。那些前排的弓箭手,则更是加快了步伐,准备往明军那倾斜箭雨。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盖州城头上连续响起了“轰轰轰”地声音。好大一阵硝烟冒起,随后就看到建虏军阵中间位置,仿佛一块布,被人用刀子割了四道出来。很显然,是城头上的四颗铁蛋落地,砸出了一道道的血沟出来。 看着身边同伴转眼间就死得一塌糊涂,建虏也是人,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混乱。 这是月票多50的加更。 756 这也行? 与此同时,明军军阵这边,一排排的箭雨腾空而起,几乎遮蔽了太阳的光芒,落向建虏军阵的前部。“噗噗噗”地声音连绵不绝,顿时,建虏军阵前面又是不少人倒下,让一直保持前进的建虏军阵显得更为混乱了。 这个情况,又看得布和大吃一惊。要知道,眼下这个距离,还是有点远的。明军竟然能够放箭,并有效杀伤对面的敌人,这岂不是说,明军的弓箭手用得都是硬弓? “这怎么可能,哪来的那么多能开硬弓的弓箭手?”布和不由得疑惑地说道。 海兰珠听到,带着笑容说道:“怎么不可能,额祈葛,您也不想想,大明有多少人,一百个弓箭手中总有一个弓箭手是能拉得开硬弓的吧?” 一听这话,布和不说话了,心中唯有感叹一声,明国的底蕴真得不是建虏能比的! 眼睛盯着战场,布和转移了话题道:“看吧,明军连续射出几轮箭雨,逼停清兵后,就要往后退了。清兵将领显然也知道这点,所以就算军阵有点混乱了,一样还是让军阵继续前压。” “咦,额祈葛,明军在改建土山!”海兰珠忽然用手指着说道。 布和看到,点点头道:“土山并没有修建完成,尤其这边很容易让人攻上去。要是不改建一下的话,恐怕明军占不住土山。只是这改建哪有那么容易的,估计也就有个样子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土山那边的明军,竟然一个人搬起一个土袋子,在连续搬运整修,让这边的斜面更加陡峭点。在土山的顶部,则似乎从另外一边搬运土袋子过来,在这边垒起来。 “这……”布和看得有点目瞪口呆,惊讶地说道,“那些明军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要知道,那些土袋子,在蒙古人搬运的时候,常常是两个人一袋的抬,很少有能一个人搬的。可看土山那边的明军,竟然都是一个人在搬运,而且看样子,动作还很快,似乎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如此一来,这土山的改建速度就快了。 海兰珠看得眉开眼笑,立刻又回复布和道:“额祈葛,您也不想想,明国有多少人,一百个人里面总有一个力气大的吧?” “呃……”布和无语,随即叹道,“好吧,人多确实是好!” 他们其实不知道,新军挑选,原本就挑选之边军精锐,力气什么的,都是有下限要求的。只是搬运这种力气活,多得是人有这力气。 忽然,海兰珠用手指着土山又带着惊讶之意说道:“额祈葛,快看!” 布和努力睁大眼睛去看,发现城头上似乎有几根绳子连到了土山上,是绑在箭上射过去的,而后固定住。只是一会的功夫,那土山和城头上就多了几道拉直的长绳子,倾斜着,城头那边高,土山这边低,在土山的中部位置左右,显然,土山面对城墙那边,已经被明军整出个斜面来了。 而后,就看到有东西挂到了那绳子上,因为倾斜度的原因,就往土山这边滑了过来。没过多久,就看到土山顶上的明军士卒露面,从上面往下倒热气腾腾的水。很显然,明军这是在制造光滑的斜面,让土山难以被清军攻击,一如上一个土山一般。 布和再一次惊讶地失声说道:“这也行?” 他的这声惊讶,是惊讶于明军竟然能搞出这么多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只是一会的功夫,估计就能改建好土山,使之又成为盖州城防的一部分。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都在关注着土山这边。看到明军不但占下了土山,还用一些他们根本想不到的手段在完善土山的防御,一时之间,都有点惊讶。 巴特部族的族长看到战场上的情况,立刻下令道:“让大家动作慢一点,集结得再慢一点!” “军阵乱一些,再乱一些!”奈曼部族的族长也在下令。如此一来,他就有理由,要整顿军阵,就能拖延上阵的时间了。 …… 蒙古部族的首领们,都是有眼力的,纷纷使出各种招数,不想自己上前厮杀。反正清军已经上去了,明军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土山的占领,就要撤回去了。 皇太极这时已经没空管蒙古军队这边了,他看到派出去的军队抢占城门不及,那城门早已关上。就立刻下旨,那些军队从两边立刻夹击土山这边的明军。 看到攻击明军的军阵已经很乱,不过他也不管,立刻下旨,让军阵加快速度,哪怕不要军阵了,也要立刻冲上去,拖住明军,不能让他们撤回去。 在皇太极的催促下,前线建虏头目终于不再管已经乱了的军阵,不再尝试让他们集结保持军阵队形,调了一部分白甲兵在最前面,撒开脚丫子向明军冲了过去。 “轰轰轰”地炮声,依旧在不时响起,远离土山的那些建虏后续部队,不断地被铁蛋砸中,犁出一道道血沟,散落着建虏的断肢残骸。 在明军军阵的两侧城墙上,忽然腾空而起一个个物体,成抛物线后落到地上,“哗啦”一下,火焰四起,是明军之前用过的那种武器,这一次并没有多少,但烧起来却刚好隔断了两侧建虏的包抄夹击。 看到这里,布和立刻断言道:“城头上的明军有小型投石机,就是用来投掷这种火器,刚好能护住明军的两翼,要是明军离开城头再远些,就难了。看来,所有的一切,明军都早就计划好了。看吧,明军肯定能安然退走了!” 海兰珠一听,当即笑着说道:“那是,被他派来驻守盖州的,肯定不是无能之辈!搞不好,女儿觉得有些手段有可能还是他那匪夷所思的脑袋想出来的。” 她这么说着时,想起在京师看到的闻所未闻的一件件事情,都是出自崇祯皇帝,心中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让所有人都料错了。那支明军方阵,不但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后退,反而开始往前移动,竟然是要和迎面重来的建虏主动交战! 感谢风踪影,Daoister,fugudoku,071103.qdcn,飞鸟与鱼e的打赏!昨天应该月票还有一次加更,而后月票清零又是一个加更,就有两个欠更。今天要去给女儿背奶粉,还要带她去看马戏,等回到家怕是晚上11点左右了,因此,今天就两更。两个欠更接下来会还掉的,最晚在清明假期内还掉。 757 看傻了 看到这个情况,有的人傻了,也有的人狂喜! 布和就仿佛见鬼了一般,很是失态地指着明清两军厮杀之地道:“不趁着如此良机退回城墙,脱离战斗,竟然还主动往前凑,难道明军还以为自己能打赢清军?” 言外之意,很有训斥明军自大的意思。要是明军将领在眼前的话,估计会被他喷口水了,不知进退这四个字,肯定要贴明军将领的脑门上去! 毕竟自清反明以来,有哪一次战事,明国能打赢清军精锐的?如果说这城外一战,要是明军能打赢清军,那以后清国最引以为傲的战力就没了。如此一来,不管是兵力、战力、物力、财力等等,所有的都不是明国的对手,清国灭亡,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布和虽然了解了很多内情,知道清国在这一年面对明国是连连失利。可他也是认为,这其实还是清国的底子薄,国力弱,被明国揪到了弱点痛击,才会打不赢明国,他才不看好明国的! 要是眼下明军能打败清国皇帝亲临的军队,他是绝对不信的! 不过他女儿,海兰珠却不这么看,她有自己的经历,更有她作为女人的直觉,立刻反驳她额祈葛道:“建虏是人,明军也是人,凭什么就不能打赢建虏了?” “你不会以为清军的军阵乱了,就打不赢了吧?”布和立刻摇头,看着海兰珠说道,“那军阵前面的可是放了白甲兵,那是清军的矛头,尖锐无比,你有见过折断的么?更何况如今战场之上,清军数量还要多过明军呢!” “女儿见过!”海兰珠毫不犹豫地回答,让布和一愣,“额祈葛您看着,这矛头今天就会折断了!” 布和听了,扭头不再理他女儿,感觉这个女儿还没嫁给明国皇帝,这胳膊往外拐的动作就很明显了!涉及到明军的事情,已经是不可理喻了! 海兰珠也不说话了,眼睛就盯着战场上,心中暗暗祈祷着,努力贡献自己的一份心意! 其他蒙古部族的首领,也和布和一般看傻了。明明这些明军有机会脱离战场,能成功夺取土山后逃回去,却放弃了这么一个良机,反而主动往前进攻,这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是把后退的军令误传成前进的军令了吧! 这两军一旦交战,那不可能安然退回去,清兵也不会让他们安然退回去,必然跟着杀过去,让城头上的明军投鼠忌器,进而开始攻城。 至于明军会打败清军,这些蒙古首领压根就没想过这个可能性。清军的战斗力,特别是清国皇帝亲自带来的这些精锐军队的战斗力,他们是很忌惮的。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们一个个都担心草原上的事情,早就跑了,也不会一直好死不死地赖在这里。回去草原,非不愿,实不行也!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看到明军明明有机会全身而退,却犯傻了一般反而主动冲了上去交战。这些蒙古首领不看傻就怪了! 和他们不一样的是,皇太极等人原本都快绝望了,以为明军动作这么快,会跑掉。如此一来,土山被明军夺取,一番心血又白费,大清接下来的处境,将会很难受了。 可没想到,他都还没来及反应,没有考虑被明军逃回去后,怎么处理那些蒙古人的事情,就发现那些明军不退反进,竟然主动迎过来对战,这简直是让他大喜过望啊! 这次机会一定要抓住,决不能再错过了!皇太极心中想着,便立刻下旨,调兵谴将,准备全军扑上去,牢牢地抓住这个战机。 在他身边不远的范文程,如果是以往的话,为了显示他文武双全,他是绝对会向皇太极请战,上阵厮杀的!可是此时,他却是皱着眉头盯着土山那边的战场,心中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汉奸范文程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他比别人也更细心,更注重细节。刚才明军出城强袭,夺取土山的过程,深深地震撼了他。 这支明军装备精良,不说重甲骑兵,光是那些火药武器就层出不穷,实在是让他意外。 还不止如此,这支明军的火炮营,炮击的那个准头,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还有刚才冲到土山这边集结成军阵的速度,也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另外一些细节上的,比如弓箭手几乎都是用强弓,夺取土山的明军士卒配合默契,个个力大,个人战技从攻上土山,很快剿灭上面的白甲兵也能看出一二。 由此种种,都让范文程意识到,这支明军实在不同凡响。步军方阵不退反进,难道他们是真有把握,能在野外正面打赢大清精锐军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范文程陷入了沉思当中,以至于他这一次都没去皇太极面前表现一下。 前线,清军“啊啊啊”地吼叫着,举着手中的武器,狂奔着冲向明军军阵。这个气势非凡,勇猛狂冲,就犹如一只只豺狼虎豹,嗷嗷叫地冲向它们的猎物。 他们的对手,要是弱一些的,看到他们的这番冲锋,非吓破了胆,腿软打颤不可。一会交战,十分力气,能用出八分都不错了。 可是,这些建虏如今所面对的对手,却是大明新军,崇祯皇帝亲手组建,从大明百万大军冲挑选出来的精锐,远非一般明军可比。 此时的大明新军士卒,就没有一个有害怕之色。随着城头上支援的“轰轰轰”地火炮声,队伍中的弓箭手,放低射姿,开始平射阻击冲在前面的建虏。 “梆梆梆”地声音不时响起,一排排地箭支飞速射出,叮进了狂奔而来的建虏身体上,“噗通”之声不绝,被明军弓箭手所射中之建虏,不管是不是白甲兵,不管穿了几层战甲,都是中箭跌倒,而后一下被后面狂奔而来的建虏所淹没。 只有少数建虏手疾眼快,用武器或者盾牌之类磕飞箭支的,才侥幸逃过一劫。 感谢天外天007,末那凌云的打赏!人生第一个盟主,真是太感谢了!今天打赏90000起点币,要加更18章,第一个盟主,就再多加更一章,19章,之前有两个月票欠更,就是21更。月票多50,就再多一更,一共是22更。不怕欠更多,我会一直还的,感谢大家支持,今天真是很高兴! 758 崇祯皇帝的打算 然而,弓箭和劲弩不同,弓箭的射速取决于弓箭手本身,快起来的速度远比劲弩要快。新军中这些弓箭手,都是选自各边军中的神箭手,臂力、弓箭技艺那是没得说的。 冲锋而来的那些建虏躲过了第一支箭,就算再躲过了第二支箭,也往往被后续连绵不断射来的箭支所射翻。 这时候,完全可以说,明军阵前的弓箭所射出的箭支,犹如后世机枪所射出的子弹般密集,虽然不能长久,却在短时间内大量杀伤了冲锋而来的建虏,一时之间,都让建虏无法再冲过来一步。 明军弓箭手表现出来的这种神勇,让那些嗷嗷叫着冲过来的建虏,终于变了脸色,不再有那种凶悍奋勇之气,毕竟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而已!建虏冲锋的士气,立刻就被打压了下去。 这个战况,远超所有人的意料。海兰珠看得兴奋地拉着布和的手说道:“额祈葛,您看,您看到了么?您能想到有这么厉害么?” 大多数蒙古人从小就开始摸弓箭,也可以说,人人都是弓箭手。可是,他们当中也只有力大臂长的一小部分人,能拉得开硬弓,能有力气在短时间内连续射出尽可能多的弓箭。 可他们如今看到明军中的弓箭手竟然都有如此的能耐,不吃惊是不可能的了!布和转头看了下女儿,又立刻转回头去看着战场。看着清军士气不复之前,这时候,他心中忽然隐隐有一种感觉,搞不好明军还真能野战赢了清军! 海兰珠这时候很是高兴,见她额祈葛没回应,好想找个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就立刻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道:“陛下,土山下的两军打起来了,我们明军把建虏射了个人仰马翻,好厉害啊!” 这次的战事,其实是崇祯皇帝下旨打的,他自然一直在关注战事进展。此时看到海兰珠私聊过来的话,看到她说“我们明军”,不由得笑了,这个老婆可以! 他还没回复,海兰珠的下一句私聊又发过来了:“陛下,您是不是知道新军肯定能打赢建虏的?我也一样,但我额祈葛他们一开始都不看好,觉得我们明军会输,呵呵,他这下没话说了!” 崇祯皇帝看到,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便回复她道:“朕对新军很有信心,而且这个作战时间点是朕挑选出来的。你看,建虏那边军粮紧缺,都是省着吃。估计皇太极是没想着这时候会爆发战事。朕估计,很可能只有在最前线的那些建虏有吃饱饭,而在营地中待着的建虏,很可能吃不饱……” 看到这些话,海兰珠不由得惊讶,因为她的肚子有反应,脑中一听到说吃饭,就“咕噜”地叫了起来。 “朕让新军先吃饱了饭,又休息的差不多的时候,在建虏快要吃饭的当口突然发起这个战事,从一开始就让双方的决战条件不平等,增加了胜利的几率。加上这支新军的能力,朕没有理由不相信新军会取得胜利!” 海兰珠听得很是惊讶,而后下意识地回复道:“陛下,你好狡猾……不是,您好厉害!” 狡猾也好,厉害也罢,都是夸奖,崇祯皇帝并不介意,他接着回复海兰珠道:“当这次战事打出胜负之后,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你可以和你爹商量,让你爹去安排。” 一听这话,海兰珠一下丢了为自己失言的尴尬,立刻回复道:“陛下,您说,是什么事,我一定让我额祈葛去办!” “向蒙古各部族散布消息,就说投降了我大明的蒙古人,大明都没有亏待,比如察哈尔部,土默特部等等,他们在归化城那边,有过冬的暖房,还有过冬的粮食,生活好得很!” 海兰珠之前倒没关注过这事,听到这话后吃了一惊,不过既然是崇祯皇帝金口玉言,她是没有怀疑的,立刻就信了。 海兰珠是个聪明人,稍微一想,就立刻私聊问道:“陛下,您是想让他们都投降大明么?” “嗯,他们只有一条出路,就是投降我大明,各族头领,会和察哈尔部的大总管一般,能封大明的官职,荣华富贵无忧。不过底下牧民必须接受大明的整编。如果他们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归化城那边看朕说得话真假。” 崇祯皇帝之所以这时候提出这个事情,是因为河套那边,总督洪承畴向他反映了一个事情,就是河套这边大的战事,每次都要事先调集秦晋两地的骑军,来补足河套地区兵力不足的缺陷。 一次,两次还好,以后如果一直这样就会有问题,而且要是敌人事先发动的进攻,那归化城这边被动应付的话,这种借兵的行为就会耽搁大事。因此,洪承畴提出了河套要扩军的要求。 崇祯皇帝收到这个要求后,也同意洪承畴的这个观点。另外,有些事情,洪承畴还不知道,否则的话,可能这个要求早就提了。 在崇祯皇帝的计划中,归化城只是大明在草原上的一个支点而已,以后还要继续出兵征服北部喀尔喀部蒙古,占领西伯利亚,还要征服西部蒙古卫拉特部,还要去抢夺高加索地区,占领那边的油气田。而这些战事,让中原地区的汉人去做的话,难度会很大。但整编蒙古人后出征,却不算多困难。毕竟他们的祖先已经干过一回,算是驾轻就熟了。 在之前的时候,条件还不成熟,崇祯皇帝也就没提这事。可如今,盖州城外的情况,他都能通过海兰珠这边实时掌握,知道蒙古各个部族已经和建虏离心离德,老家也被明军抄了好几个。一旦打掉了建虏野战无敌的神话,让他们亲眼见到明军野战打赢建虏后,蒙古部族只要不想部族灭亡的话,投降大明,就是其最好的出路了。 而这,也是这次新军抢占了土山后,并不立刻回撤,反而要和建虏打一仗的真正原因所在。 海兰珠听了崇祯皇帝的要求后,立刻就答应了下来,自去和布和商量了。 昨天看到周打赏人次达到了10人次,按约定也要加更一章,那就是23个欠更。感谢策马天下dhb,ft11624的打赏! 759 土鸡瓦狗也 布和一听,很想问一句:“你就一定能确认眼下的战事,明军能赢?” 不过他想起自己的观点在今天已经多次被打脸,嘴巴张了张后说道:“先看完战事再说!” 如果明军真赢了,自然没问题。海兰珠也不催,实际上,这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土山那边,都顾不得其他,包括她本人。 此时,战场上,除了火炮还在轰轰地开着炮之外,明军的弓箭手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射出大量的箭支,终于力竭撤出了前线。伤亡惨重的建虏,终于得有机会冲上去了。 这其实也就目前的建虏还能有这士气,毕竟他们对上明军,长期以来一直打胜仗,已有不少的心理优势,否则换了别的军队,死伤这么惨重,早就撤下去了,那还可能继续冲锋。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看得远处的皇太极很是心痛。为了咬上明军,不让他们撤退,他可是接过了济尔哈朗的指挥权,把白甲兵派在最前面去攻坚,结果没想到死伤那么惨重。 就刚才那会,要是再坚持一刻钟的话,皇太极绝对要下旨撤兵再说了。 看着明军弓箭手力竭退去,大清军队终于冲了上去,皇太极终于松了口气。虽然死伤惨重,但战术目的还是达到了。只要能咬上明军,犬齿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掩护后续攻城军队能顺利攻城,那刚才的代价也不是不可接受。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虽然两军短兵相接了。可明军那个红色的方阵几乎就没什么缺口出现,建虏攻过去后,硬是攻不进去,就看到建虏这边的人潮拥到明军阵前之后就停滞在那里了。不过后续建虏还在源源不断地上。就好像明军那军阵犹如一个无底洞,建虏上去多少就吞了多少下去。 “陛下,赶紧鸣金收兵,不能再打了!”范文程冲到皇太极的马前,带着惊慌之色大声劝说道:“明军这军阵,乃是戚继光的鸳鸯阵,最是适合这种战事。这等于我大清军卒一个对上明军一队,这样是打不过的,必须调整对策才行!” 皇太极以前参加过浑河血战,刚才他也在看两军对战,已经有所察觉,此时得到范文程的确认,确实就有点慌了。 要知道当年的浑河血战,戚金所领的戚家军结阵对抗先汗的攻击,连续斩杀战败退下来的十多员将领,依旧是没有冲开戚家军军阵。他们长短兵器配合,上去多少死多少,最后还是调来了火炮,才轰开军阵的。 如今戚家军阵再次重现在眼前,皇太极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理智告诉他,必须当机立断,把军队撤下来调整对策,可此时要是撤下来的话,死伤那么多,好不容易与明军接战,就都要前功尽弃了!这让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皇太极转头看看侯着的军队中,已经准备了好多简易云梯,就在等着前线和明军混战到城墙下,就可以参战攻城。他又转头看向土山那,发现还是没有一点进展。那个明军的军阵,就犹如一块红色的巨石,任凭人流冲击,犹自巍然不动! “陛下,再不撤,死伤更多!”范文程急了,上前一把扯住皇太极的战马缰绳道,“陛下,戚家军阵不是这样能攻破的!我们大清从一开始就错了,再不撤……” 皇太极终归还是皇太极,比起一般人,还是能拿的起放的下。理智战胜感情,面有痛色的挥手,低声喝道:“鸣金收兵!” 事实上,满洲族人就那么多人数,能征善战的青壮实在有限,皇太极耗不起! 就算是悍勇闻名的鳌拜,看着前线那个明军方阵犹如绞肉机般绞杀冲上去的大清军卒,他也没劝阻皇太极这道收兵的旨意。 皇太极脸色沉痛,不过还是咬着牙吩咐道:“传旨骑军注意,明军要是追击离开土山,脱离两侧的火带的话,拦腰截断,不教明军再能退回去!” 范文程听到皇太极进退有据的旨意,终于松了口气,再次转身看向土山那,一脸的震撼。 谁都知道戚家军阵厉害,可一直以来,就只有戚继光练成了。在浑河血战之后戚家军全军覆没,原本以为不会再有。没想到今时今日,明军竟然又练成了一支。 稍有不同的是,原来的戚家军,远程武器是鸟铳,而这支明军是弓箭手。如果是一般的弓箭手的话,是比不过鸟铳的,可这支明军的弓箭手,竟然全都用的是硬弓,有这么夸张的么? 这时候,范文程也不得不再次为明国的国力惊叹。有这样的底子,要打败这种庞然大物实在是太难了! 前线建虏久攻不下,士气早已跌落低谷,听到“当当当”的鸣金收兵声音,顿时都松了口气,犹如潮水退潮一般“哗啦”一下退了下来。 这个鸣金收兵的声音,同样震撼了磨蹭上前,至今离土山前线还有一段不小距离的蒙古人。不管他们之前是怎么认为的,眼下看到的,听到的,是清国的精锐军队在野战中败退下来了。换句话说,就是清国败了! 在这之前,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清国在这次的战事中竟然会败!可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特别是清兵退下来后,在土山那边,明军阵前,留了一地的尸体。甚至都有堆堆叠叠,都快成人墙了。 虽然能看到,明军也有死伤,可能看出,双方的死伤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就感觉是以前明清两军的战损调了一下,简直太让人意外了。 看到明军并没有追击,蒙古人退到安全距离的位置就停了下来,傻傻地看着土山那边,一个个目瞪口呆在那里。 建虏退去,明军从容打扫战场,忽然齐声大喊道:“建虏,土鸡瓦狗也!” 第一声后,盖州城头上的明军也跟着齐声高呼:“建虏,土鸡瓦狗也!” 声音嘹亮,震耳欲聋,在盖州城的上空久久回荡! 今晚应该有两章! 760 吐血(第三更) 听着那如雷般的“土鸡瓦狗”声,看着蒙古人那边的目瞪口呆样,皇太极的胖脸变得通红,那小眼睛睁得大大的,忽然之间,“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一晃,整个人再也坐不住,从马上掉了下去。 就在马前站着的范文程忽然感觉下雨,听到动静,转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抢上前去扶掉下来的主子。 虽然他是文武双全,是有一把力气,可没想皇太极是个大胖子,从马上掉下来的重量杠杠的,接是接到了,却没站住,一顿肉山直接把范文程“啪嗒”一声,压趴下了。 这时候,边上的亲卫反应过来了,一个个都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冲过来,把皇太极扶起来。而后边上的建虏将领也吓得赶紧围了过来看情况,就怕他们的皇帝有什么意外。 皇太极一把推开把他扶起来的亲卫,踉踉跄跄地站稳了身子,用手指着远处正在有序靠着城墙撤往城门,准备回城内的明军,张开他那满是鲜血的嘴巴喊道:“气……气死朕了!此战……此战非大清之实力……实力!” 话说到这里时,人又往后仰去。 这一次,亲卫再没有像之前一样注意力被明军所吸引,一颗心全都在皇太极身上,见他又倒,连忙上前扶住,而后赶紧抬着他回营帐。 范文程怔怔地看着皇太极被抬头,又低头看看自己被皇太极喷了一身的血迹,他没有去擦,而是再次抬头,看看盖州城那边的明军,看看蒙古人那边,最后又看回皇太极被抬走的方向,心中很是明白,为什么皇太极竟然会被气得吐血! 如果说,大清军队的实力,在面对明军的时候,真得是土鸡瓦狗的话,那也就算了。关键是,大清军队的实力,在这次的战事中,压根就没有发挥出来,接连被明军暗算,十分本事,估计也就发挥出了四分而已。 结果却被明军鄙视为土鸡瓦狗,而那些蒙古人都信以为真,看得目瞪口呆,严重影响接下来的战事。对于这样的结果,气得吐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范文程心中叹了口气,迈步欲走,去看看皇太极的情况。可想想这个时候,肯定是那些满洲族人围着,自己汉人出身,不可能挤进去,他就算了,又转回头,看向有序撤退的明军。 看着又一座土山上飘扬的明军旗帜,范文程的脸色严峻,心情很是沉重,心中回想着今天的战事。 不可否认,这一次的战事,明军确实发挥很好,最后打赢了大清军队并不是侥幸! 在一开始的时候,在大家都认为明军不可能出城来夺取土山的情况下,明军却出动了,而且装备精良,动作迅速,完全打了大清这边一个措手不及。 这次出动的时机也非常好,大清军队可以说是空着肚子和明军去交手,没有力气又如何打仗?当然,这还只是其一! 其二,明军利用大清迫切想速战速决,想要黏住明军的做法,打散了大清军阵,使大清军卒各自为战,降低了大清军卒的战力,在局部形成了优势。 其三,这支明军是真得很强,光是弓箭手全用强弓硬弓,就能看出来了。死伤在箭下的大清军卒至少占了这次战事的一半,又进一步打击了大清军卒的士气。 …… 件件桩桩,范文程细细地想来,忽然之间,他得到了一个他非常不想承认的结论:眼前这支明军,就算让大清军队发挥十成的战力,鹿死谁手都不一定! 这么想着,他感觉心情很是沉重,转头看看开始陆续回营的蒙古人,眉头皱成了一团,看了好一会后,低着头,想着事情,往皇太极的中军大营而去。 “额祈葛,刚才皇太极那边怎么了?”海兰珠诧异地问道。 布和摇头,看不大清楚,不过肯定有事,他当即吩咐海兰珠道:“你先回去,我过去看看情况。” “额祈葛,那刚才他交代的事情怎么办?这战事可是结束了啊!”海兰珠一听,有点焦急地追问道。 布和一听,转头看看那些蒙古各个部族的人,稍微一想,便立刻交过几个亲信护卫,吩咐他们回去的时候散布消息。而后,在海兰珠满意的神情中,他快步上马,往建虏中军大帐而去。 蒙古各个部族中,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皇太极这边的动静,虽然他们不敢跟布和一样亲自前去,却都派出了亲信,赶过去看看情况。至于其他人,则都先回营再说了。 蒙古军队原本就集结地匆忙,散乱,这回去大营的路上,虽然大部分是按部族为单位回去,可各部之间也没明显区分,首领们又没心思管,大家伙儿就如同看完一场闹剧后散场回家般往回走,一边还聊着刚才的事情。 “真是没想到,明军竟然赢了,自己还基本没多少死伤,你看看那一地的尸体,可都是清军的啊!” “对啊,躺地上的有不少都是白甲兵呢!” “呵呵,白甲兵,那也是以前了,现在是……是土鸡瓦狗,听到了吧?” “……” 对于建虏的死伤惨重,这些蒙古人不但没有兔死狐悲的悲痛,反而很多人都是幸灾乐祸。他们一边感叹着明军怎么就这么强大了,一边取笑建虏的无能。 说着说着,他们这些人的话题,就不可能避免地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说我们耗这里干什么?这盖州城肯定打不下来了,草原上还不知道什么个样子,得赶紧回了啊!” “对啊,再不走,难道留在这里给清国卖命,有什么好处?” “也不知道族里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明军偷袭,我这眼皮一直在跳,有点不妙啊!” “其实,我们出来这一趟,耗掉了多少粮食,回去之后,就算没有明军偷袭,估计也要饿死人了!” “这个冬天该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长生天啊,给条活路吧!” “……” 等到他们回到营地时,一个个的心情都很沉重了。 还有22更,感谢山里的风123的打赏! 761 虽远必诛啊(第四更) 巴特部族的族长躲在自己的营帐内,还在消化着刚才看到的那震撼一幕。清军还真是犹如土鸡瓦狗,竟然这么不经明军打! 刚才回营的时候,他也听到了族里那些讨论声。这让他很是忧心:接下来该怎么办?部族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这是摆在他面前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想着这些,他就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召集其他部族首领时说过的气话,惹急了,投靠明国不也是一个选择! 不过真要下这个决心的话,他又没法下。毕竟之前可是和清国穿一条裤子,一直和清国一起对付明国。如今,明国强大起来了,再去投靠明国,他们会接受么? 想到这里,巴特部族的族长又想起了以前巴林等部被明军灭族的事情。那个吴三桂年纪轻轻,好像就喊出了“犯大明者,虽远必诛!”,真要这么算的话,自己这个部族,还有其他很多部族都犯了大明,也是属于诛杀的对象。那自己还去投靠明国的话,岂不是自己送脖子过去让明国屠了! 唉!巴特部族的族长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人啊,真没法长前后眼。谁知道清国之前势头那么猛,从无到有,还建国称帝,这么厉害的,怎么一下就萎了呢!明国明明被清国打得连连丢城失地,损兵折将,连辽东这么大一块地盘都丢了,竟然转眼间怎么又开始发飙,打爆清兵了呢! 他正在想着,忽然营帐的帘子掀开,他的亲卫头目匆匆进来,脸上带着神秘,让他看得有点纳闷,便问道:“有什么情况,清国皇帝那边发生什么有消息了?” 亲卫头目听了摇摇头道:“不是,那边还没消息传回。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族人在讨论察哈尔部的事情!” “什么察哈尔部的事情?”巴特部的族长听得皱了眉头,看着自己的亲信,似乎还有一点兴奋,就更是纳闷了,不由得问道,“都不是给明国灭了么,还有事情?” “他们在传,说察哈尔部投降了明国后,两翼大总官塔什海、虎鲁克寨桑都被明国皇帝封了官,而且普通的察哈尔部牧民,他们的日子过得比以前更好了。有暖和的房子分,不用担心牲畜减少而挨饿的日子……” 没听完,巴特部的族长就打断了他的说话,训斥他道:“幼稚,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做梦呢?现在还是大白天!” 被他这么一训,亲卫头目有点尴尬,连忙应声道:“我觉得也是不可能!都是瞎编的,要不,让他们都闭嘴?” 听他这么一说,巴特部族长反而不急了,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后,吩咐他道:“不,你先去查查,看这些谣言的源头是哪里?” 亲卫头目听了,答应一声,正准备出去时,又被族长叫住,又吩咐他道:“清国皇帝那边注意着,有消息立刻来报!” 亲卫头目又答应一声,见他没有吩咐了,就出去了。 科尔沁族营地,海兰珠得到禀告说,有关察哈尔部的消息已经悄无声息地散布出去,就立刻进入聊天群去向崇祯皇帝禀告了。 最后她说道:“我额祈葛去了建虏中军大帐那边,刚才战事结束的时候,那边好像有动静,过去看看情况。如果有事情的话,我会第一时间禀告的。” 崇祯皇帝看到,笑了一下,马上回复她道:“那事朕知道,皇太极下令撤军后,两翼骑军又没有便宜可占,在土鸡瓦狗声中吐血跌下马了。” “啊,什么?”海兰珠一听,简直难以相信,连忙确认道,“皇太极竟然……竟然吐血掉下马了?” “嗯,城头上通过望远镜看到的,不会有错。”崇祯皇帝回答了之后,就又叮嘱道,“你们科尔沁族的事情,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继续待在皇太极那边,明白么?” 海兰珠本来想问问什么是望远镜,不过听崇祯皇帝后来说话,注意力就又转移了,明白崇祯皇帝的用意,是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再用到科尔沁族。 她正在沟通时,布和回来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搞什么,皇太极下旨说各营备战,但不让我们所有人去觐见。” “呵呵,额祈葛,你们过去太快了,他不想自己的狼狈样被你们看到。”海兰珠听到,笑着说道。 “……”布和听到,不由得无语。他没想到,英明神武的皇太极,竟然也有气到吐血的一天! 过会,他追问明白后眼珠子一转,便立刻又叫来亲信,让他把这事也散布出去。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都不用巴特部的族长召集,其他各族首领就找上门来,又在一起嘀嘀咕咕。 “现在怎么说?之前还以为土山修筑完成,然后一战而定盖州,结果倒好,清军损兵折将,又把土山送给了明军,这仗没法打了!” “对,之前我们都说好了的,不管能不能打下来,都得要有行动了才行!” “你们有没有听到消息,有关以前那察哈尔部族的?” “咦,你也听说了……” “……” 这些首领对这事都非常感兴趣,一番讨论之后,特别是在听闻说皇太极气得真吐血的事后,立刻便有了决定。 而在建虏中军大营,皇太极总算回过气来,收拾干净,感觉没什么了,才召集心腹议事。 这时候,范文程总算是能见到皇太极了。他在一见皇太极的第一眼,就带着焦急之色立刻提醒道:“陛下,我军初战失利,那些蒙古人似乎触动很大,必须提防他们有意外!” 皇太极听了点点头,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个。之前不让任何蒙古人过来觐见,包括他最信任的科尔沁族,就是不想再让蒙古人觉得大清要败。 不过他还没来及说话,就听到了外面好像传来什么动静。仔细一听,似乎是有马蹄声。 难道是明军骑军冲阵?皇太极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这么想着,他的脸上便出现了一丝狞笑,要真是这样,来了就不要走了,真当大清是土鸡瓦狗了! 帐内众人还没有动作,外面就闯进来一个惊慌失措的亲卫。 还有21个欠更。 762 此战祸根 只见他连最基本的打千跪礼都忘记了,站定身子后指着外面,结结巴巴地禀告道:“陛……陛下,蒙古人跑了!” 听到这话,中军大帐内的所有人都听呆了,他们再怎么想也想不到,现在这个点,蒙古人竟然会跑? 等回过神来,建虏头目们都顾不得皇太极的威严,一个个赶紧钻出了中军大帐去看情况。包括皇太极自己,也匆匆赶出去要看个究竟! 出了中军大帐后,杂乱无章的马蹄声已经很清晰地听到了,建虏营地上,越来越多的建虏也都出了营帐看动静。 只见蒙古人大营那边,果然看到蒙古人连营帐都没收,就那样骑马往北跑了。就只刚才一会功夫,最先跑的那些蒙古人已经看不到身影了!估计再要不了多长一会时间,蒙古人就会跑得一个不剩了! 反应过来的建虏头目们,一个个都愤怒了。 “陛下,末将领军去把他们追回来!” 还有更狠一点的,则是这种态度:“陛下,临阵脱逃,末将去追杀了他们!” “……” 皇太极呆呆地看着,转头看看自己营地这边的情况,又去看了下盖州城方向,最后才又看回蜂拥而逃的蒙古人这边,并没有表示。 只是一会的功夫,蒙古人大营跑了个精光,只有帐篷还留在那里。不过也不对,似乎还有蒙古人没跑,看样子,是科尔沁族的,正有人往这边骑马飞驰过来了。 “陛下,其他部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都跑了,一下跑了个精光!”布和匆匆赶到,慌里慌张地禀告道。 有建虏头目怒目盯着他,厉声喝道:“为什么不拦住他们?” “我那点人,怎么拦?”布和倒也没有示弱,立刻回应道。 听到这个回答,另外有建虏头目再次问道:“为什么不提前过来禀告?你难道就没有事先听到一点消息?” “他们知道我科尔沁族和大清的关系,早就和我科尔沁族保持了距离,他们要跑,难道会通知我?”布和似乎被他们质问地怒了,转身用手指着蒙古人大营那边大声回应道,“连个营帐都没收,全部丢弃在这里,事出如此突然,他们隐瞒我科尔沁族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看到还有将领要质问,皇太极忽然带着一种深深疲惫的神情,挥手阻止道:“都不要说了,派人过去查下!” 说完之后,他再次看了盖州城头,而后转身就回中军帐了。 济尔哈朗等人也跟着看看盖州城头,再看看自己营地的情况,愤怒之中带着一丝无奈,也跟着皇太极走了。 他们都明白,不是皇上不想派人去追,而是没有这个条件去追。刚才打完一仗,大清军卒都已疲惫不堪,连饭都没吃上,哪有力气去追? 另外,大清原本有一万多人马,可之前攻城的时候折损,这次土山之战又折损,加上岳托又领着两千精锐骑军离去,如今大营内的兵力就只有六千左右了,这些还包括了汉军八旗和蒙古八旗的人。不要说去追了,如今最为重要的是,要先安抚住蒙古八旗的人。 这些建虏头目,包括哪些看到蒙古人逃走的兵卒,一个个士气都非常低落。仗打到这个份上,连盟友都不管不顾,一声不吭跑了,谁都知道,盖州怕是打不下来了,至少短期内是打不下来了。 盖州被明军守住了,等到来年春天,大海解冻之后,明军的补给便会源源不断地通过大海补给,那接下来海州怎么办?更甚者,以后都没法再大军出动去打宁锦了。否则盖州这边的明军出兵,夺取了海州的话,就会切断大军后路。 大清军队原本就不多,这次的盖州一战,前前后后损失了两千多人,而盟友又跑了,看样子,以后肯定不会再听大清的了。如此一来,以后大清可用兵力大减,对上明国东江军、关宁军、还有这支新出现的军队,兵力很可能捉襟见肘! 这些其实还不是他们最为在意的,他们最在意,打击最为沉重的是,明军竟然出城后的野战,对上大清竟然取得了大胜!以前对阵明军,连续胜利所建立的心理优势,在这一仗中被击溃,已是荡然无存了! 反正想来想去,似乎大清光明的未来,一下变得黯淡无光! 中军帐内,皇太极和其他建虏头目,包括自以为足智多谋的范文程,全都默默无语,对于眼下的困境,实在是难有良策。 好久之后,皇太极才叹息出声道:“从一开始想着速战速决,就埋下了此战失利的祸根。攻城,非我大清之长啊!” 看到他终于说话,代善也是愁眉苦脸地问道:“陛下,我军接下来该如何为好?” 还能怎么办?如今这个情况,根本就没什么可以选择的!皇太极正想说话时,范文程进言了:“陛下,奴才以为,盖州之明军,不但装备精良,火器层出不穷,还有戚家军的军阵等等可以看出,绝对是明军中最为精锐之军。如今我大清粮草匮乏,不宜再攻,可留部分人马看住盖州,而后集合全军堵截东江军,歼灭之,除我大清一心腹大患!” 柿子还是要捡软的捏,盖州明军是动不了了,东江军与之一比,就弱多了,更何况眼下东江军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一路往北进攻,脱离了乌龟壳,确实是个歼灭东江军的良机。 这么想着,皇太极点点头道:“范卿言之有理!” 而后,他便吩咐济尔哈朗挑选两千精锐出来,继续驻扎在这里,监视盖州之明军。而后又让代善领一千骑军前去支援他儿子岳托,务必围剿掉登莱巡抚的骑军,除大清之心腹大患。 最后,皇太极领着伤残之兵,返回沈阳休整了。至于科尔沁族这边,他倒是安抚了下,重申了双方牢不可破的盟友关系,让布和领他的老弱回草原去了。不过也有叮嘱,让他把草原上的动静,查明之后禀告给到沈阳。 轰轰烈烈地盖州战事,最终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月票多了50,加一更,又欠更22更了。 763 五年平辽 盖州战事告一段落,崇祯皇帝也汇总了手中的相关信息。 盖州前后几战加起来,新军将士战死一百五十六人,伤四百六十人,估算打死建虏两千人,伤无数,没法统计,蒙古人死五千左右,分不清哪个部族死的人多。 看着这个数据,崇祯皇帝叹了口气,据说戚家军以前打仗的时候,很多都是零战死,还是有差距啊! 这么想着,他便下旨召见在群里的几个心腹大臣。如首辅温体仁,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东厂提督王承恩。 等他们一到齐,便对他们说道:“盖州战事基本上结束了!” 底下几个臣子一听,都非常关心,温体仁更是立刻问道:“陛下,战事如何?” “唉,不是很好!”崇祯皇帝摇摇头叹道,“只能说一般吧!” 温体仁听了,先是一惊,而后听着好像是赢的意思,不由得松了口气,能赢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便又再问道:“不知详情如何?老臣也好未雨绸缪,做个准备!” 于是,崇祯皇帝把统计情况说了遍后道:“希望下一次能再少死一些将士就好了!” “……”所有人听得无语,这还说一般?您还不满意?您要怎么样才能满意? 这样的大捷,远非天启时候所谓的大捷可比,这是真正的大捷啊! 他们还没说话,崇祯皇帝就又开口了,总结性的说道:“给了你们权限,都可以去看下。朕以为,这一次准备充分还死了不少将士,这和建虏悍不畏死有关。不过朕觉得经过这么实实在在的一战,建虏不会再有以前的士气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发现底下这几个臣子都呆在那里,心中便明白,这几个臣子怕是迫不及待地去看现场图片了吧! 真是,一个个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沉不住气!算了,让他们先看看吧! 过了一会后,曹化淳首先退出了聊天群,满脸笑容地奏道:“陛下,此乃大捷也!奴婢看着死那一地的建虏尸体,心中就高兴得不得了!” 听他说话,温体仁和刘兴祚等人也从聊天群中退出来,一个个眉开眼笑地恭喜皇上。 崇祯皇帝向他们摆摆手,脸上终于有了些微笑道:“朕对此战果早有预料,并没有多大惊喜。不过此战胜利所带来的影响,却超出了朕的预估,呵呵,算是不错的过年礼物,应该可以在太庙说上一说了!” 温体仁总感觉皇上似乎太冷静了,这样的大胜竟然还有点看不上眼,他不由得有点好奇,是什么影响让皇上真正地高兴了? 这么想着,他就立刻带着笑容问道:“陛下,不知您所指影响是什么?” “对啊,陛下,说出来,奴婢也好再高兴高兴!”曹化淳跟着要求道。他心里其实明白,皇上就在等着这句话的。 王承恩倒是一直没开口,不是不想说,而是这里他的资历最低,不好插嘴。 崇祯皇帝当然是要说的了:“建虏经此一战,不但耗掉了他们原本就不多的粮食,还损兵折将,朕预估,很可能会有内乱。” 听到这话,刘兴祚便点头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皇太极登基为帝,有不少人是不服气的。以前的莽古尔泰是一个,还有阿敏也是一个,另外多尔衮和多铎这两兄弟很可能也会有动作。” 他在建虏那边干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建虏内部的关系,可以说是最有权威性的。因此,他这一开口附和,顿时让温体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分。 崇祯皇帝也是微笑着点点头,而后继续说道:“其二,蒙古人在战事一结束就不辞而别跑了,从今以后估计再也不会和建虏混了。另外,朕有在他们之中散布消息,如果不想灭族的,就只有学察哈尔部一条路可走!” 这个又是意外之喜,在照片中是没法看到的。少了蒙古部族的助力,建虏的实力必将大减。而且蒙古部族投降大明的话,大明这边的实力确是增加了。这时候,要是说五年平辽,可信度就大了! 温体仁想着明清军事实力的变化,想着灭掉建虏算是看到了希望,不由得那胡子都在激动地一抖一抖了。要知道,建虏之祸,可是从万历年间以来,一直越来越严重的,结果在自己当首辅期间,竟然看到了灭掉建虏的希望! 说真的,温体仁感觉有点难以置信。就感觉自己并没有干多少事情,一直是皇上在远程指挥,不知不觉就这样反转了! 细细想来,以前的时候,钱粮耗费无数,战事却一败再败,如今好像钱粮的事情,自己这边却并没有多少操心! 钱财来源,是皇上不声不响调查清楚了晋商通虏之事,抄家出来了不少银子,没让百姓增加一分负担就解决了。 粮的事情,是从安南那边运过来的。还有就是东江军和新军前后几次从建虏手中抢来了大量粮食,也没让朝廷这边操心多少,更没曾加百姓负担。 这些钱粮的事情,要是换成以前的话,又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皇上坐在紫禁城中,却把最难的事情解决了。 想到这里,温体仁忽然又有了一些惭愧,感觉自己这个首辅,在对辽战事中并没有出多少力气,以后青史留名,怕是受之有愧啊! 这时,崇祯皇帝把那些影响说得差不多了,而后说出了他这次召集群臣过来的目的道:“有几个事情,朕需要卿等去做。” “请陛下下旨!”温体仁等人一听,立刻躬身待命。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缓缓地说道:“朕估计,总有几个蒙古部族会为了活下去而投降大明。不过由此带来的负担,就是粮食问题。这个事情,温卿牵头,和归化总督那边进行合计,看现有粮食情况如何,能支持多少部族来降,如果粮食不够的话,又从哪调拨才会不耽搁事情?” 这是未雨绸缪,温体仁立刻便答应了。 感谢疯狂蒙太奇的舵主打赏,又是两个欠更。一共24个欠更了。今晚继续还更。之后月票暂时不加更了,其他照旧。月票只对大神有用,对我一点用都没的。红包那些,也不建议发,都是外挂领的,对书没一点用。整点红包好像可以,大家要是发红包的话,恳请发整点红包,其他红包不要发,谢谢! 764 计划(第三更) “第二,朕要卿等现在就开始注意,各地能干实事的地方官,等到以后大军平辽,这些官员能第一时间调拨过去进行战后重建。辽东那边,朕不打算再单独设置都司,将设置省府县的机构。” 大明的行政制度,一般在汉人居住的地方实行省府州县或者省州之类的地方机构,而在边界地区或者少数民族集中的地方,则设置了军政合一的边疆管理机构以及土司制、都司制等不同形式的机构。 比如奴儿干都司,治所在黑龙江下游东岸的奴儿干,所辖地域东至海,东北包有库页岛,西至斡难河,南接图们江,北抵外兴安岭。不过当地的统治,其实还是少数民族自治为主,需要定时朝贡,类似赋税性质。 听到崇祯皇帝的第二点要求,温体仁不由得眉头微微皱了下,而后开口奏道:“陛下,建虏肆虐辽东,各族深受其害,确实已经不复以前,等我朝廷大军光复辽东,不再按以前单独所设都司,似乎也是容易。”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问出他的疑惑道:“但辽东那乃是酷寒之地,又何须如此劳师动众?” 言外之意,不外乎东北那疙瘩太穷,不值得朝廷花大力气!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摇摇头。不过他也明白,这个时代的人,自然有着他们的局限性,看不到东北的好处,便耐心地对温体仁说道:“温卿此言缪也!不要看那地方现在是个酷寒之地,可那地方乃是一块宝地,必须纳入朝廷直接管辖之内!” “宝地?”温体仁有点疑惑地确认道。 刘兴祚也听得纳闷,他是辽东人,在辽东生活了那么久,也没听说过辽东是宝地的说法。不过温体仁已经在问,他就没说话了。 另外两名太监不是辽东人,也不熟悉辽东,就更不知道了。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道:“是宝地,会是大明的粮仓,还有铁油树木……呃,等以后你们会知道的!” 他感觉现在解释有点麻烦,所以就不解释了。作为皇帝,就有这个权力。 温体仁听崇祯皇帝说得一本正经的,虽然他不明白什么铁油,不过既然皇帝已经认定是宝地,从过往的经历看,应该就是宝地吧! 于是,崇祯皇帝说得第二点,温体仁也答应了下来。 “另外,朕以为,军制革新必须得提上议程了!”崇祯皇帝接着说道,“新军经过实战,证明是行之有效的。不但能单独坚持在辽东,还能打败建虏,朕以为,可向全国军队推广!” “陛下所言之军制革新,是指?”这一次,是刘兴祚开口问了,他是武将,对于这块比较有发言权,可他还是不明其意,其他几个人就更不知道了。 崇祯皇帝看向他,脸色稍微有点严肃地说道:“就是汰弱留强,并在军中设置各级监军,和军事主官的职责有明确划分。以后所有大明军队,都要进修考核这些。” 大明的很多军官都是世袭的,比如戚继光就是。这样的做法,在古代讯息不发达的时候,其实也算是有好处的。毕竟将门世家出身的,总比普通老百姓更懂得军伍中的事情。当然了,世袭军官要世袭之前,是要去京师考核,只有通过之后才能具备世袭资格。 军制改革,非同小可。崇祯皇帝说完之后,大殿内一时没人说话,都在想着这事的方方面面。就算是平时惯会拍崇祯皇帝马屁的曹化淳,也是低头不语。 崇祯皇帝也不催他们,只是等着他们想好了说话。 过了一会后,温体仁首先开口奏道:“陛下,新军这种模式,老臣是赞同的。军队,必须得有监军,这样才能掌控在朝廷、陛下手中。不过汰弱留强的话,一直以来,历朝历代都有这个心,可却没多少人能真正实行。究其原因,还是这淘汰下来的兵卒如何安置,这是个大问题!” 崇祯皇帝听了,微笑着点点头,对于这点,他自然是有过考虑的,立刻便说道:“朕打算接下来一些年,将大搞基建,就是基础公共设施的建设,比如修路架桥,兴修水利等等。淘汰下来的兵卒按身体情况进行分类,或者转为专门从事基建的军队,或者……” 听他说到这个,温体仁脑中立刻有了对应的一个名词,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宋之厢军?” 宋朝时候的厢军,其实就是承担各种杂役的军队,包括筑城、制作兵器、修路建桥、运粮垦荒等等,待遇比禁军要低不少。因此,温体仁听了崇祯皇帝的描述,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个。 崇祯皇帝事先自然了解过,因此明白温体仁所指,便点点头道:“差不多,大明卫所军制,朕觉得已不适用。因此打算把全国军队按目的进行重新划分,即类似宋之禁军、厢军分类。” 这有前例可循,温体仁等人倒也能明白。其实,就大明来说,也有按用途进行划分的军队,就是运河两岸分布的漕军,专门从事漕运。 温体仁想了想回答道:“陛下,老臣以为,此乃大事,还需细细研究才好!” 不反对就可以了,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便点头应道:“卿等乃朕最为信任之股肱之臣,因此朕这个想法,只是先向卿等提上一提。这几个事情中,有什么困难,都先去想想,等年后上奏章给朕,朕会慎重考虑之!” 其实,他心中已有腹稿,不过并没有说出来,准备看看再说。按他的意思,他还想成立专门的税务部门,把收税这个权力从地方政府中划出来,让地方官员专职治理地方。 毕竟大明之所以灭亡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税收不上来。专门成立的税务部门,研究、制定符合大明国情的税赋,并负责收取,应该能改善这个情况。人手方面,低级跑腿的人,就可以从淘汰下来的军卒调拨过去。 不过这个事情关系太过重大,因此,崇祯皇帝并没有透露一丝消息。 还有23更。 765 无用功(第四更) 另外,从军队中淘汰下来的人中,还有另外一个去处,就是都察院这条线。 在之前的时候,崇祯皇帝已经明确下旨,御史言官不得闻风奏事,杜绝御史言官的这个权力被用来党争。 不过如此一来,御史言官要想查明事情真相,握有真凭实据才进行弹劾的话,就有点难为他们了。因此在那个时候,崇祯皇帝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增添御史言官能用的人手,扩大编制,使之能有人力去查明真相。 大明这个时候,都察院下属的地方机构,只有省一级的提刑按察使司,这是远远不够的。必须下设到县。有官的地方就有监督,而不是派个人巡查巡查就可以了。 崇祯皇帝原本还有想法,就是把地方案件的判决权,也从县官这里剥离出来。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县官掌握警察,检察,法院的职能于一身,实在是太不合理了。这里的分拆,还能再安置人手。 不过他也明白,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因此,这一块内容,准备再往后拖。 由盖州战事胜利所召集过来的讨论,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才算结束。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和内阁首辅温体仁两人先告退,这两个内廷外廷一把手带着崇祯皇帝布置的任务,先去准备了。 文华殿内,就只有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和东厂提督王承恩了。崇祯皇帝看着他们两人道:“之前朕要你们观察拟定的名单,朕要在年前看到看到,能做到么?” 其实就是要求他们两人观察聊天群中的成员,看那些具备发展为厂卫的条件,而后要去调查,把详细情况记下来,连同名单交给崇祯皇帝定夺。这个事情,并不是随便搞搞就能搞定的。 这时候,已是深冬,离过年并没有多少时间了。刘兴祚和王承恩互相看了一眼,而后一起领旨。 看着他们两人离去,崇祯皇帝也累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坐久了腰会疼的! 军制革新的事情,对于监军的需求很大。暂时还可以从宦官中去选拔,之前已经有过前例,后续操作起来也会简单不少。不过一旦军制革新扩大到全国范围的话,监军肯定不能只靠宦官了。但文人怎么和武夫相处,是个问题,这个要好好考虑下。 崇祯皇帝想着这些事情,便进入聊天群去看看情况。发现有一条留言,是高应元发过来的,说代善的旗号,有一千骑军左右往东而去。 崇祯皇帝看了,便点了魏木兰的图标问道:“你们现在到哪里了?” “回陛下,已经过了小黑山,差不多就快回到金州了!”魏木兰马上回道,“是又有情况么?” “嗯,建虏又增派了一千骑军过来,看这个样子,搞不好朝鲜那边的建虏也快过来围剿你们了!” 看到崇祯皇帝的回复,魏木兰不由得乐了:“没事,让他们在寒风中多晾晾好了!” 回完之后,她又补充了一句道:“辽东这边的天气,好像要下雪了!” “哦?”崇祯皇帝一听,带着惊讶道,“终于要下雪了,这好啊!是个吉兆!” 小冰河时期,不但天气冷,而且北方多干旱。这到了冬天,就表现为下雪的天气不多。要能下一场大雪,对来年的北方干旱,也能缓解一二。而且,辽东下雪后,对于行军打仗的影响也会很大,建虏如果要继续展开军事行动的话,所耗资源会更大。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心情不错,就对魏木兰道:“马上也快过年了,就不折腾了,安心在金州过个好年吧!” 不管是新军,还是东江军,又或者是关宁军,在年关将临之际,打了胜仗,都可以高兴的过年了。 而建虏这边,却是还在苦逼着。 接近傍晚,登莱巡抚卢象升率领的骠骑营进入金州城的时候,新金城外,一大堆骑军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这支军队,就是岳托的两千骑军。 岳托就看到新金城早已被烧毁,在破落的城门附近,吊着一个个的脑袋。因为天气的原因,并没有腐烂,一看就能看出,这是大清原本留在新金的兵卒。在城门边上,还有一排大字写着。 岳托认得那些汉字:“以人为食,禽兽不如,血债血偿,誓灭恶虏!” 字里行间中,有着浓浓地愤恨! 岳托正在看着,他的亲卫就问他了:“主子,我们要不要去金州看看?” 岳托一听,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去了又有何用?皇上让我们去剿灭东江骑军,这事可不能耽搁了。” “东江骑军会不会已经逃回金州了?”另外一名亲卫也跟着问了句。 岳托一听,立刻否决道:“不可能,我军获悉消息,立刻兼程赶来,东江骑军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知道我们会立刻赶来堵他们!去城中歇息,明日继续往北赶路!” 如果是以前繁华时候的话,还可以去周边抓些人来问问。可这个时候,汉人都被大清军队抓了,而不是汉人的,又被东江军给屠了,周围压根就不会有人,也没法问,只能这么估计了。 “喳!” 宿营之后,建虏按惯例派出的探马,果然没看到一个人影。岳托也就不多想了,等第二天早上继续冒着寒风领军北上,去寻找东江骑军的踪迹。 不久以后,代善带着一千骑军也到了新金,然后也北上,跟着去做劳心劳力却最终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事情。 说起来,他们之所以会做这些冤枉事,还是因为建虏自己做得孽。 按计划,要围剿东江骑军的建虏中,还包括朝鲜的多尔衮和多铎所部。信使在寒冬腊月里,累得吐血,终于赶到了汉城,把皇太极的旨意传达给了多尔衮兄弟。 接完圣旨后,多尔衮向信使询问了辽东情况,得知东江军夺取了金州,攻陷了新金,如今还领军一路北上攻城拔寨;另外一拨明军更是不得了,竟然攻占了盖州。皇太极会同蒙古盟友御驾亲征,却首战失利,损失惨重。 还有22更。 766 惆怅 问明情况,屏退了信使之后,多尔衮和多铎两兄弟都是一脸震撼,相对无语。 他们两人再怎么想也想不到,只是短短几个月时间,辽东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明军怎么就一下强势,接二连三地夺取了大清的城池,而以前一直英明神武的皇太极,却一筹莫展! “哥,我们怎么办?”多铎先开口问道,“要不我亲自领军前去围剿那该死的卢象升吧?” 多尔衮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是想趁这个机会表现,争取将功赎罪的机会。毕竟他战败的责任,一直没有清算,拖在那里的。 心中叹了口气,多尔衮看着多铎反问道:“你以为你领兵出征,那卢象升就一定会被你剿灭?辽东那边都要让远在朝鲜这边的我们出兵,说明那边围剿卢象升的事情很没有把握,你明白么?” “可……”多铎想辩解一下,对于之前的败仗,他一直有点耿耿于怀,实在是有点不服气。他认为之前败仗的根本原因,是他不知道明军的真实情况,自己又有粮食拖累。否则的话,不见得打不过卢象升。 多尔衮没给多铎开口的机会,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立刻打断了多铎的说话道:“就算退一步说,你去了还真侥幸让你建功,抓住或者击败了卢象升。他能否放过你,也还是取决于他,而不是你立下了功劳与否!这其中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么?” 多铎听了,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觉得多尔衮说话有点危言耸听,就加快语速,快速表达自己的看法道:“哥,如今辽东正在打仗,正在用人之际,皇太极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搞我?” 一听这话,多尔衮就火了,一拍案几,厉声喝道:“你蠢么?就是因为如今的辽东,打成了那个鬼样,你觉得皇太极会自己把责任杠下来?你信不信他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你头上,说是你之前战败失利导致了如今的局面,不杀你对得起族人么?” “怎么可能是我……”多铎听到这话,震惊了! 多尔衮有点恨铁不成钢,自己这个弟弟,对于打仗是有点天分,可对于这种政治斗争实在是太弱智了。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解释道:“要是你没有打败仗,粮食运回辽东,你说结果会怎么样?我跟你说,两地明军的粮食,十之八九就是从你手中劫走的。大清和明国之间的粮食,一减一增之间,会影响两边多少实力你知道么?” 听到这话,多铎终于不敢再分辨了。 多尔衮一见,觉得多铎还是年幼的原因,自己作为哥哥,还是得多包容一下。于是,他的语气缓和了一点,又开口说道:“还有,就算你想出兵,可粮食呢,大军出征不吃饱饭,哪来的力气打仗,粮食从哪里来?” 朝鲜这边也是没有粮食,不过也亏了建虏强势,甚至把兵力都分到了汉城的家家户户当中去,只要这些人家有开火做饭,那就一定少不了建虏军卒的份。要是偷偷地吃,你靠饿肚子能活下去?这样的后果,就是满门抄斩,不会给你客气。如此一来,城中藏有粮食的这些人家,不得不养活多一些建虏。 至于城中饿死人的事情,也有,不过和建虏无关。除非朝鲜人都死光了,才可能饿到建虏。 不过你要说是领兵出征的话,携带的军粮就无从去凑集了。实在是上一次多铎压迫地太厉害,把朝鲜的粮食都搜刮完了。只是谁也没想到,最终是便宜了明军。 听到这话,多铎就彻底打消了领兵出征的念头。 多尔衮见说服了弟弟,就不再说话,而是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后,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哥,不要担心,大不了就不回辽东了,皇太极难道还派兵来朝鲜抓我啊!”多铎以为多尔衮是在为他的未来叹气,就带着点无所谓的表情宽慰道。 这么久下来,皇太极都没派人过来抓他回去,这让他心中有了底气,知道自己有多尔衮护着,皇太极一时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谁知多尔衮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摇摇头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辽东的局势啊!” “辽东的局势?”多铎听得有点纳闷,那边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又不是自己兄弟俩的事情! 多尔衮的脸色沉重,紧皱着眉头缓缓说道:“盖州那边的明军,从时间地点上推断,很可能是在金朴镇出现的那支明军。这支明军的精锐,估计比关宁军还要精锐。突然出手攻占了盖州。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御驾亲征,恐怕也难以打下盖州!” 首战失利,但结果未知,之前多铎倒是没多想,此时一听多尔衮的分析,不由得沉默了,也皱着眉头在想着这事。 见他没有说话,多尔衮也不在意,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说着:“攻城原本就非我大清所长,只要攻不下来,一直耗着,我们大清必定是耗不起的。盖州战事,对我大清最为有利的,乃是速战速决!但是……唉……” 后面的话都没法说下去了,多尔衮认识到大清的局势,已经到了一个以前从未遇到过的危机局面。虽然他乐得皇太极被打击,可也不愿大清的国力受到损失。 兄弟俩相对无语,情绪因为辽东那边战事的原因,都很是低落。信使给他们禀告的话中,其实还没有透露建虏和蒙古人之间的龌龊关系,否则的话,只会更担心! 第二天,多尔衮亲自执笔,写了封解释信,说因为没有粮食,无法出兵,而后派了人送往辽东。同时也交代了,辽东那边的事情,都了解一些回朝鲜。 看着信使快马加鞭而去,兄弟俩都默默无语。抬头看天,多尔衮一声长叹道:“老天都不作美,眼看着要下雪了!” 说着,他看向明国京师方向,心中想着那边是快过年了,很开心吧? 他们两人都有点意气消沉,不过刚回去,外面就有亲卫一脸喜气地冲了进来。 感谢西斯寇的打赏! 767 英俄尔岱回来了 多铎的心情很不好,看到他这样子很不开心,就带着点恼怒问道:“干什么?” “贝勒爷,主子,回……回来了!”亲卫激动到有点结巴道,“刚英俄尔岱将军已经进城了!” “什么?英俄尔岱回来了?”多铎大吃一惊,连忙问道。 多尔衮听到,也不淡定了,马上跟着追问道:“带了多少粮食回来?” 英俄尔岱前两个月的时候,奉他们俩人的命令,前去倭国购买粮食。说句实话,如今这种情况,多尔衮对于英俄尔岱的倭国之行,是寄了很大希望的。要是真能买来粮食的话,大清最为致命的缺陷便能补上,很多事情上就不会被动了。 “奴才……奴才没见到粮食!” 亲卫的回答,不由得让多尔衮两兄弟为之一愣,那惊喜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 “带了这么多钱财过去,竟然买不到粮食?真是没用的奴才!”多铎不由得厉声骂道。 多尔衮皱着眉头,原本想出迎的心思也没了,只是吩咐道:“让他立刻过来见我们!” “喳!”亲卫领命退了出去,过了大约一刻多钟后,亲卫便带着满身是雪的英俄尔岱出现了。 “奴才英俄尔岱见过主子,贝勒爷!”英俄尔岱一进来就打千跪地见礼道。 多铎黑了脸,正要破口大骂时,多尔衮抢先一步开口道:“起来吧,你一路辛苦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英俄尔岱起身,看到多铎的脸色,就知道他压抑着怒火,如果不是多尔衮在的话,估计肯定第一时间爆发了。 他也不以为意,恭敬地回答多尔衮道:“为主子、为大清办事是理所应当,不辛苦!” 说到这里,眼睛瞄到多铎黑着脸似乎要开口说话,便连忙补充道:“奴才这次去倭国,只带了一船粮食回来。实在是倭国粮食也不多,最为关键的是,倭国有银矿,他们不缺银子!” 一听他说带了一船粮食回来,有总比之前认为的一无所获要好,顿时,多尔衮和多铎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 其中,多尔衮的脸上算是挤出了一点笑容,语气也好了些说道:“能带回一船粮食算一船粮食!你先去休息吧!” 多铎觉得英俄尔岱此行算是失败了,可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点都没有这种自觉,好像还带着兴奋,这让他很是恼火!带了这么多银钱过去,结果就只有一船粮食而已,你还要不要脸了? 因此,他在多尔衮说完之后,见英俄尔岱似乎并没有听从,不由得大声喝道:“还不滚?” 英俄尔岱听了,稍微一愣,不过随即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这位主子就是这个脾气,也就只能认了。他恭声回答道:“这次奴才从倭国带了个人回来,主子和贝勒爷最好是见上一见。” “什么人?”多尔衮一听,稍微有点惊讶地问道。 多铎却是不满地回答道:“见什么见?” 多尔衮听到,不满地转头看了眼多铎,见他闭嘴低头,便回过头,稍微严肃了脸问道:“什么个情况?” 英俄尔岱知道只要多尔衮在,就是他做主,便恭敬地回答道:“回贝勒爷,倭国现在做主的是德川将军,不过他是从丰臣秀吉将军那抢来的……” 他把目前倭国的背景做了介绍,主要讲了倭国之前是诸侯争霸,连年战乱,最后是丰臣秀吉把所有诸侯都打服了,成为一个完整的倭国。而后丰臣秀吉想要有大陆上的国土,瞧上了明国领地,就悍然发动朝鲜战事,企图以朝鲜为跳板,最后打下明国。 这个事情,多尔衮等人都知道,最终倭国没有得逞,打了两次之后最终撤军了。 英俄尔岱又介绍了之后的情况,说丰臣秀吉在第二次战事的时候生病死了,这才让倭国的兵马不得不退回去。而后丰臣秀吉的儿子丰臣秀赖继位掌权,和丰臣秀吉手下大将德川家康争夺天下,最终被打败切腹自杀,因此才有了现在的德川家控制倭国的情况发生。 此时的德川幕府,其实有两个人当家做主,一个是之前的将军,叫德川秀忠,类似太上皇,还掌握着权力,一个是现任的将军,叫德川家光,名义上的掌权者。 德川幕府怕重蹈丰臣秀吉的旧路,因此不想对外发动战事,只是想着如何巩固德川家的统治,压迫防范各路诸侯。甚至如今还下令全国各地不得和外国通商,所有通商者,只能去长崎和平户才可以交易,因为这两个地方是幕府将军直接管辖的地方。这样一来,和外国的贸易利润,其他诸侯就享受不到了。 英俄尔岱到了倭国之后,尝试着沟通,想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理论,和倭国沟通,使得大清能和倭国结盟。不过那两位幕府将军都没有兴趣,直接回绝了。 多铎听到这里,听得有点不耐烦道:“说了这么多,没一点用!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原本在他们的预估中,倭国和明国是死敌,大清是有很大的可能性能和倭国结盟,一起对付明国。可是事与愿违,这让他们两人都感到很是失望! 不过相对多铎来说,多尔衮却明白英俄尔岱说这些和大清似乎并不相关的事情,应该不是在解释自己出使失败的理由,而是在解释背景,和他之前所说带来的那个人必须要见一见,肯定是有关系! 因此,在多铎埋怨了之后,他却伸手一拦,不让多铎接着再说,而后他盯着英俄尔岱问道:“那你带回来的那人是谁?能改变如今这种情况,能给大清带来好处?” 英俄尔岱听到这话,终于又出现了之前消失的那丝兴奋,用力点点头道:“贝勒爷英明,我大清和倭国的关系最终如何,和奴才带来的这人关系甚大!” 说到这里,他终于回答最初的问题道:“奴才在倭国大肆宣扬我大清对明国的胜利,最终让不少人暗暗联系奴才,这个人,是其中份量最重的一个!” 今晚还有一章 768 这个主意好(第三更) “是谁?”多铎听了很是好奇,一下忘记了对英俄尔岱的不满,连忙追问道。 这一次,前面该说得都已经说了,主子也已经不止一次问了,英俄尔岱没敢再拖着,连忙回答道:“他叫丰臣国松,是丰臣秀吉的孙子,已破腹自杀的丰臣秀赖的儿子。” 听到这话,多尔衮不由得大吃一惊,他那脸上明显带着不信的神情,立刻发问道:“这么重要的人,那德川将军能放过他?” “回贝勒爷,德川将军不知道。”英俄尔岱立刻解释道,“大阪夏之战,也就是德川家和丰臣家的决定性战事中,丰臣家战败后,他和其母乳被人举报并抓获,一起在京都的六条河原被斩首,葬于京誓许愿寺;不过那人其实是个替身。真正的他,被其家臣护送逃走,免于一死。”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喘了口气后立刻继续解释道:“他逃到萨摩的岛津家,原本以为这辈子复国无望,就有点绝望了。没想到奴才去了倭国,又给了他希望,因此秘密随奴才前来朝鲜了!” 多铎一听,双手猛地一拍,发出“啪”地一声,很是响亮,显然他很兴奋,就听他说道:“这人不错,该见他一见!” 多尔衮却没他这么兴奋,沉思了一下后又问道:“他多大了?庇护他的人实力怎么样,倭国内部又如何?” 听到这话,多铎立刻就明白自己太激动了,要是这什么丰臣国松是个小孩子,那就白高兴了,有个屁用。 “回贝勒爷,丰臣国松今年二十有三,很快就二十四了!”英俄尔岱自然明白他们担心什么,连忙回答道,“倭国目前并不怎么太平,这也是丰臣国松找上门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哦,怎么个不太平法?”多尔衮听了,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他其实心中也明白,类似倭国那样改朝换代的话,特别是这种谋朝串位的,一开始肯定有一段动乱期。 英俄尔岱知道这是关键,便又详细解释了起来。 德川幕府就怕其他诸侯学他们造反,和他们抢权力,因此不但在经济上打压各地诸侯,不让他们通商,而且还规定,各地诸侯必须要亲自去朝见德川将军,任何敢找借口不去的,都是心怀不轨之徒。 因此,各路诸侯,不是德川幕府亲近的那些,日子都比从前难过。特别是那些有实力的,更是因为德川幕府防范的对象,日子就更难过了。 另外,德川幕府对于外来者的防范也非常严厉。之前的时候,各国西夷都有和倭国通商,这些如今也被禁止了。更为重要的一点,为了维持德川幕府的统治,清除外来者的影响,德川幕府对于西夷的天主教越来越反感。实在是因为教徒太多了,有将近十五万人,且分布在倭国各地。 后来发生了冈本大八事件,德川幕府查得天主教干涉影响其统治,最终下令禁教,并且力度很大,任何公开的传教信教都不被允许,否则一律镇压。 介绍到这里,英俄尔岱的脸色严肃了不少道:“据奴才了解到的情况,和丰臣国松告诉奴才的差不多,倭国的天主教徒数量太过庞大,在德川幕府如此严厉的打击之下,很可能会爆发冲突,这是可以利用的一点。” 在原本的历史上,也确实如他们所说,在一六三七年发生了岛原之乱!这次的战乱,是德川幕府时代最为严重,规模最大的一次。 十五万人左右?这个数目让多尔衮和多铎都听得吃了一惊:倭国才多少人,难怪德川幕府要禁教! 多尔衮在英俄尔岱说完之后,沉思了片刻后问道:“这丰臣国松随你来朝鲜的意思,是要我大清帮他复国?” 其实,此时的倭国,远比清国要大,人口也要多。不过对于多尔衮等人来说,他们相信自己的战力,倒也没觉得一定不可能。毕竟他们现在的对手乃是明国,明国比起倭国,不知道要大多少倍! 英俄尔岱听了点点头道:“丰臣国松确实是这个意思,他说只要大清能借给他一支强军,他打出自己的旗号,必有诸侯会响应他。再利用好了天主教徒这股力量,复国不难。到时候,他愿与大清结为兄弟之邦,一起对付明国!” 说到这里,他又解释了一下道:“他听到我大清能打得明国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把朝鲜都掌握在大清手中。他就觉得,我大清比起他爷爷那个时候还要强大。因此只要从大清借到强兵,他复国的信心很大!” “呵呵,他想得美!”多铎听了,不由得嘲笑道,“空口白话地说了几句,就想让我大清为他卖命?” 这事情关系重大,不过多尔衮对于多铎的说法,并没有持反对意见。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后,就对英俄尔岱说道:“限制他的活动,不能让他乱逛。我让人准备下,让他看看我大清精锐军卒的实力!” “什么意思?”多铎一听,不明白了,转头问多尔衮道,“哥,你不会真同意借兵给那倭人吧?” 多尔衮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我就是要让他确认,我大清确实是强兵!而后,他要想借兵的,先要拿出诚意,比如说,支援我大清粮食。至于最后是不是借兵给他,就以后再说!” 一听这话,多铎不由得又“啪”地一声,双手用力一拍道:“好,这个主意好,我赞同!” 英俄尔岱听了,脸上也露出赞同之色,显然他们其实都没把这个丰臣国松看得太过重要。 不过英俄尔岱稍微犹豫了一会后,便又提醒道:“这个事情,是否要禀告给沈阳那边?” “禀告什么?”多铎一听,顿时不高兴地说道,“皇太极自己都一脑袋包,那还有什么心思去搞其他事情!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要多做主张!” 他说这话,其实是藏了私心的。一如之前的打算,他丢失了那么多粮食,如果在眼下这种时候,大清如此缺粮的情况下,他这边能搞到粮食,那说不定之前的事情就能免于追责了! 推荐票多800加一更,那就还是22更!明天继续还更!ps:原本在看资料的时候,以为这个丰臣国松就是著名的一休,结果一查一休的资料,原来不是! 769 大清的霉运 多尔衮对于自己这个弟弟的心思,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他正想着法子要给多铎脱罪,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更何况这个机会是他自己找出来的。因此他也吩咐道:“就按你主子说得做吧!” 英俄尔岱听了,不敢违背,连忙答应下来,只是他心中有点奇怪,不知道辽东那边发生什么了,皇上怎么会是一脑袋包呢? 事实上,多铎确实没说错,皇太极确实是一脑袋包,刚回到沈阳。此时的他,再没有心思去装腔作势,把坏事变好事了。不是他不想,实在是盖州一战,不但建虏损失惨重,而且蒙古诸部的盟友都跑了,这样的后果,他也没法把坏事变成他的好事。 看到他领着残兵败将,带着一群伤卒回来,迎出沈阳城的太子豪格和重臣阿敏都大吃一惊。有心想问个明白,怎么会这样,可皇太极阴沉着脸,压根就不说话,让他们也不敢当面问。 不过纸包不住火,这么多人回去,盖州战事的情况不可避免地在沈阳城传开了。 听说皇太极亲自领军去打盖州,不但没有打下盖州,反而损兵折将,狼狈而回,顿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原本他们看到皇太极回来时,以为虽然损兵折将,损失有点惨重,但肯定是把盖州打下来了。如今才明白,原来盖州还是明军的盖州,竟然没打下来就回来了! 这一下,沈阳城内的声音,私底下就有点多了。 盖州城并不大,远不是宁远锦州这种坚城可比。大清皇帝可是御驾亲征,带走了那么多粮食和精锐兵力,结果竟然打不下盖州,这是怎么回事? 许多人基于建虏以往的战绩,觉得此战有点不可思议!按他们的想法,此战肯定是要胜了的啊!可最终竟然是败得如此之惨,盖州还在明军手中,那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原因,才导致大清如此惨败? “要我说啊,明军本来就善于守城,这支明军的火器又多,能守住也就不奇怪了!” “火器多又怎么样?我们大清将士可是一个打明军很多个的啊,这种大战怎么就输了呢?想不通,我想不通!” “对,我也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明军有火器又怎么样了,我们完全可以按照以前那套做法,把他们的火器消耗掉啊!” “什么做法?” “我们以前和明军对阵,他们不是全都鸟铳么?我们假装进攻,引得他们纷纷射击,把装好的火药耗掉,然后不就可以发起冲锋,一战而胜了!我说得就是这个道理,你们说怎么样?” “对了,还有那个,明军结阵在那里,怎么都要先打破他们的阵型再攻吧?别的没有,我们大清和蒙古人的弓箭手不少吧?压上去射上几轮,就不信那些结阵的明军还能继续站那,估计早已四散而逃了!” “……” 私底下的议论纷纷中,大部分人都觉得明军之所以能守住城池,完全是自己这边指挥不当。他们代入指挥角色,用以往的经验,纷纷提出自己的看法,感觉这仗打得很是窝囊。 阿敏在自己的府里,听到了具体的战况,知道了外面人的议论后,心情大好,私底下不顾皇太极的禁令,摆了一大桌子酒菜享用。 之前的时候,他被皇太极打压得没脾气,看到莽古尔泰被监禁的下场,让他觉得以后只有臣服皇太极这条路可走了。没想到,这一年,竟然出了这么多事,他那颗不甘心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综合他收到的消息,如今这一次大败仗,有很多人对皇太极的能力产生了怀疑,觉得大清怎么样都不可能输得这么惨! 就阿敏自己来看,他一下就看出了最终失败的根本原因,就是皇太极太心急了,想着速战速决,结果战术上接二连三地出错,才造成了如今这个结果。 自己乐呵了一阵后,阿敏便对垂手而立的管家吩咐道:“你悄悄去散布消息,不要让人知道是我们这边散布出去的。” “奴才明白!”管家连忙答应一声,然后静听是什么消息!心中想着,主子这是要编造谣言,浑水摸鱼了么? 阿敏整理了一下思路,而后缓缓地说道:“皇太极登基为帝之后,大清先后有朝鲜之败,秋收之败,金州之败,盖州之败,一场比一场败得惨,大清的损失一次比一次大。这是老天在警示,我大清违背了先汗传下来的规矩,坏了我们大清屡战屡胜的基础,没有了八王议政,让皇太极一人独裁,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稍微再想了想后又补充道:“这个情况不改变,我大清还会败下去,会很危险!这样的情况,连蠢如蒙古人都看清了,知道我大清这样下去会很危险,他们都不认可,都跑了!任何有血气,有担当的女真族人,一定要站出来改变这个情况,挽救大金的国运!” 管家听得不由得吃了一惊,好像这一次主子说得很是在理。自从皇太极登基为帝,把女真改为满洲,改国号大金为大清之后,就发生了一连串的败仗。而以前先汗在的时候,那是打一仗胜一仗,最终打下了整个辽东! 越是愚昧未开化的民族,对于神神鬼鬼,气运之类的东西就越是相信。其实,不但是建虏了,在这个时代,这种事就算发生在大明,都有人会这么认为的!可以说,这是时代的局限了。 因此,阿敏的这个说法,让管家深以为是,也觉得大清接连发生这么多坏事,十之八九就是这个原因了。 于是,他见阿敏没有其他交代,就立刻躬身领命,去办理这事了。这一次,他不认为自己的主子是在争权夺利,而是一心为大清着想,要改变大清的霉运! 皇宫内,布木布泰听到皇太极在盖州吐血的消息,都有点吓坏了,连忙前去看望。对于她来说,打了败仗没有多大关系,可要是皇太极的身体出了问题,对她的影响就大了! 感谢看不完不起的打赏! 770 怀念晋商了 皇太极回到沈阳后,自己一个人关在御书房内,谁也不见。那些服侍的宦官宫女都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又不敢打扰。布木布泰过来的时候,这些人犹如见到了救星,连忙上前禀明情况。 “陛下说,他只想静静,谁也不能打扰,也不能去打扰别人。可这都快一天了,滴水未进,粒米未沾,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布木布泰很是吃了一惊,不过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慌。多年的后宫生涯,已经教会了她怎么处理各种突发事情。 于是,她显得很淡然,吩咐宦官宫女道:“向陛下禀告,就说我过来了,想见陛下!” 有她出头,这些宦官宫女自然很高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去禀告了。可很快,就失望地回来,摇头说道:“陛下说了,他只想静静,谁也不见!” 布木布泰听了,秀眉一皱,脸上很快出现了决然,断然说道:“你们让开!” 说完之后,她就迈步往里走了。 那些宦官宫女一听,就急了,连忙拦住道:“刚陛下说……” “陛下身体要是出了问题,你们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布木布泰脸色严肃,厉声喝道。这让那些宦官宫女听了,都没人敢接话。实在是这个责任,他们谁都扛不起! 布木布泰见自己的这番话震住了他们,便又和缓了点语气道:“一会见了陛下,本宫会说你们已经尽到了责任,是本宫一定要闯进去的,不关你们的事!” 说到这里,她不再啰嗦了,立刻迈步往前走。 那些宦官宫女脸上都是苦笑,虽然布木布泰是这么说了,可要是皇太极真要追究的话,他们知道这个理由也是站不住脚的。不过眼下皇太极的身体情况很不好,再拖下去的话,真要出事他们确实也扛不起,只好默认放行,由着她进去了。 “吱呀”一声,御书房的门打开,傍晚时分,光线已经是有些暗了,可御书房内更暗,里面竟然没点灯! “谁让你们进来的?”皇太极透着疲惫的声音,忽然厉声喝道,“真以为朕是人见人欺,不会杀人了么?” “陛下,是我!”布木布泰听了,柔声回答一声,而后关了门,点了蜡烛,缓步循声走了过去。 皇太极听到是她,便没再发声了。而布木布泰也没有解释外面的宦官宫女为什么没有拦住她的事,直接忽视掉了。 光线映照,让布木布泰看清了瘫坐在御座上的皇太极,顿时,她大吃一惊。 只见皇太极的神色很不好,似乎憔悴了很多很多。以前身上的自信,那股英明神武的气质全都不见了,此时看着,就像是个快死了的死胖子而已。 皇太极对布木布泰的到来,似乎也无动于衷了,不理不睬,似乎他真得只想静静,不想和任何人有沟通。 布木布泰很快回过神来,吃惊的脸色很快隐去,脑子急速转动后,她也不劝解,缓步走到皇太极面前,蹲下,而后伸出两手,力度刚好地捏着皇太极的双腿什么的,同时,柔声说道:“陛下,你我夫妻,休戚与共,陛下好了,妾身才能好!您有什么事情,给妾身说说好么?” 她一开始就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是在皇太极这边,是利益共同体,这让皇太极听了,终于低头看向她。 人是群居动物,沟通是天然的需求。有什么事情,不能一直憋在心里,要有一个倾述的对象。这个对象可以是男女老少,也可以是亲朋好友,又或者是满天神佛等等。 皇太极一肚子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倾述,因此才把自己关在御书房内。此时看到自己的福晋过来关心自己,还提醒了她的身份。想想也是有理,他等了一会后,就缓缓地开口了。 “朕这次是真得打了一个大败仗,无从辩驳,无可解释。这一仗之后,大清将来所面对的局面会更糟糕,朕都有点难以想象!” 皇太极说到这里,注意地看了看布木布泰的脸色,见她脸色一如之前,还是很温柔那种,只是在倾听,并没有丝毫变色,不由得心中好过了一点,就又继续说话了。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朕发现这一仗,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大清必败!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大清缺得就是粮草。还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大清对明国的情况一无所知,明军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一支人马,他们的火器为何如此之多,他们的将领是怎么样一个人,这些统统全都一无所知。这两个最为决定胜负的条件都没有达到,此战又怎么可能会胜?” 皇太极说到这里,倾述了不少话,似乎通气了一点,人也精神了一点,就坐了起来,摸着布木布泰的头,而后继续说道:“经此一事,朕算是真正明白了。朕没了那些晋商,就没了粮草,也没了明国消息的来源,才会有了如今的局面。说起来,今年特别的不顺,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没了晋商!” 说到这里,他忽然叹了口气,带着遗憾说道:“朕想过要解决这两个最为关键的问题,可是,我们大清所在乃是酷寒之地,物资匮乏,想要靠大清自给自足,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太极停了停,感觉着腿上传来被揉捏的舒服感觉,稍微沉默了一会后,才又继续说道:“有关明国的消息,朕其实也努力过了。派人去了关内,却没多少用处。实在是派去的人,没有晋商那么大的能耐。又出了晋商这样的事情,让明国有了防备,有山海关隔着,有大海隔着,消息的传递,实在是太困难了!” “对了,也是因为这两个原因,导致我们大清无法从繁华的明国获得足够的粮草物资,要么有船,要么打下山海关,可这些条件大清都不具备。相邻大清的,朝鲜已经刮干刮净,草原诸部也都是穷光蛋,根本没有什么物资……” 提到草原,他不由得想起和蒙古人的事情,不由得又是叹了口气。 今天事多,就还有一更了,明天应该能至少4更。 771 省亲(第三更) 布木布泰还是没有说话,一如她自己所说,就是当个忠实的听众而已。 皇太极又发愁了,愁着脸说道:“大清如今的困境,还有以后,这些困境会一直困扰着大清。那些蒙古人也都看得明白,大树未倒,猢狲都要先散了……” 听到这话,布木布泰终于抬头,带着点惊讶看了下皇太极。这个消息,她之前是没有听说过的。 皇太极看到她这动作,回过神来,便轻轻拍拍她的脑袋道:“放心,你们科尔沁族还是和大清一心的!朕所指的,是除了科尔沁族外的那些蒙古人!” 布木布泰听了,冲皇太极甜甜一笑,而后又低下头去,专心致志地揉捏皇太极的大腿。 看到她的笑容,皇太极稍微一愣,感觉好像比以前好看,或者说以前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笑容。他稍微楞了楞后,思绪很快回到当前,想起那么多担心的事情,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又仰天躺在御座靠背上,看着有点黑乎乎的殿顶,意气消沉地说道:“大清的未来,举步维艰!朕料到,肯定会有蒙古部族去投靠明国,这一来一回,大清和明国的实力差距将越来越大!以后大清的日子……” 他没想到,这一次,他说到这里时,一直倾听不说话的布木布泰,忽然抬头,看着他开口问道:“陛下,那些部族投靠明国的话,他们能有吃的么?” 皇太极听了,稍微一愣,而后顺口回答道:“吃的?应该吧,明国对于投靠他们的部族,只要他们能拿出粮食,或者说他们能用蒙古人来牵制我们大清,肯定不会饿死那些部族的……”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愣在了那里,不说话了。 布木布泰见此,也不打扰他的思路,继续低下头去揉捏着大腿。 过了好一会后,皇太极似乎想通了什么,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甚至都有点情难自己,忽然坐了起来,一下抱住布木布泰,猛地亲了起来。 布木布泰有点懵,不过回过神来后,也是热烈地回应。但记挂着皇太极的身体,终归是有所克制。 但不管如何,他们两人的动静有点大,声音传到了外面,让外边伺候着的宦官宫女不由得面面相觑,不是谁都不见么,怎么就这样了?好像转变地有点快啊! 过了好一会后,布木布泰按住了皇太极,柔声劝谏道:“陛下,您已一日未食,龙体要紧,还是尽快用膳,保养好龙体为好。妾身离不开陛下,大清离不开陛下啊!” 一听这话,皇太极顿时觉得肚子咕咕叫了,他心情已经变得很好,理智回到他身上,立刻点头道:“好,就依爱妃之意!” 布木布泰一听,满心欢喜,立刻对外喊话,让他们赶紧传膳,皇上要用膳了。 之后,她带着微笑,满脸温柔地替皇太极整理衣服,服侍着他,从头到尾,她都没去问下皇太极,他到底想到了什么?因为她明白,皇太极如果想说,自然会告诉她,如果不想说,就是问了也没用,还会惹得皇太极不满。 等到皇太极用完膳,感觉身上有了力气之后,他就立刻开始处理政务了。 先是招来鳌拜,让他去探听沈阳城的风向,看自己带着残兵败将回来后,到底沈阳城的舆论是如何的? 而后,他又传旨,让太子豪格连夜进宫议事。 旨意到达太子东宫时,豪格正在发脾气,生闷气。他是无论如何都想到,为什么皇阿玛带着精兵强将出去,竟然还打不下一个小小的盖州城?在他看来,明军除了偷袭,什么时候敢正面和大清对战过?盖州城也不是宁远、锦州那样的坚城,以皇阿玛的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打不下来呢! 如今,皇阿玛有事,他这个当太子的就有事!他很想做点什么,可却不知道怎么做,就唯有发脾气了! 这时候,他接到皇太极旨意,在好奇的同时,连忙过去觐见。 在见到皇太极的时候,他看到布木布泰也在,不由得很是意外,连忙见礼,而后立刻表态说,他领兵去打盖州! 一听这话,皇太极立刻噼里啪啦训了他一顿。原本他就有点担心的,此时就更是担心豪格的能力,不由得沉默了一会。 布木布泰也有点看不起豪格,这个猪脑子,也不想想,皇太极都没打下盖州,你就能打下了?就算退一万步说,要真是被你打下了,那皇太极怎么办?不如你,让位给你?要是输了,你去又是损兵折将,这样有用么? 说到底,不管你这个太子领兵去打的话,是输是赢,都是不妥当的!这样一点事情都想不清楚,大清的未来堪忧啊! 另一边,皇太极仔细考虑后,最终还是决定按之前想法去做。 因此,训得豪格战战兢兢后,他便说起另外一个话题道:“盖州之战,蒙古诸部不辞而别,逃回了草原。朕估计,肯定有部族会去投靠明国……” 豪格一听这话才恍然大悟,皇阿玛不想让自己带兵攻打盖州,原来是想让自己去把那些投靠明国的部族给灭了! 这么想着,豪格立刻又拍了胸脯道:“皇阿玛放心,蒙古人没一个是好东西,竟然敢吃里扒外,背叛我大清……” “闭嘴!”皇太极感觉自己又要气得吐血了,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儿子!要是有的选择,还真不能立这样的猪脑子当大清太子! 他看了一眼布木布泰,见她似乎没听到豪格骂蒙古人时连她也骂了的这事,就稍微心情好了一点,转头看向豪格,厉声大喝道:“你没脑子就不要开口说话,听朕把话说完!” 豪格听了,很是委屈,自己身为太子,怎么可能是没脑子的,表个忠心都要被你骂,是不是你太强势了,还是我好欺负? 不过心中不管怎么想,表面还是不敢露出一丝一毫,连忙低头不再说话。 皇太极见此,才缓和了语气交代道:“你明日护送你额娘回科尔沁族去省亲!” 按约定,国家法定假日加更一章,今天刚好加更一章,欠更就还是22更!感谢西斯寇的打赏! 772 吟诗作赋 一听这话,豪格顿时吃惊地抬起头来,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很明显,皇太极所指的额娘,是眼前这个比自己年纪小的额娘,要省亲就回去省亲好了,还让自己这个堂堂大清太子护送,这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 皇太极见这个儿子的神态,心中又是叹了口气,没一点城府的东西! 他皱着眉头,盯着豪格,认真地交代道:“你去科尔沁是有事情要做的,记住,要懂得应付各种人,不要把你心中所想,都写你脑门上!到时候,一切都听你额娘的,明白么?” 明白?我明白啥?豪格一脑袋的疑惑,可面对皇太极的强势,他是最怕的了,因此连忙低头表示明白。 …… 第二天一早,豪格就护送着布木布泰,低调地回科尔沁省亲去了。宫里传出来的谣言,说是皇上为节省开支,节约尽可能多的粮食,让布木布泰回去呆一段时间。 这个话,一听就知道是骗鬼的。大清再穷,也穷不到这个份上吧!因此,这个话,很多人都是随便听听就算了。只有一小部分低层没见识的,真信以为真,都为皇上这样为大清节约粮食而感动。 这个消息,不可避免地被钱富贵禀告给了崇祯皇帝,顺便还有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也一起禀告了:“群主,豪格回来后很是兴奋,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不管谁问,豪格都没有说,他以前可是一个大嘴巴来的。小人感觉,这事似乎不只是单单护送布木布泰回去省亲那么简单。” 崇祯皇帝看到这段话,也觉得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随便他们再搞什么幺蛾子,如今科尔沁族其实已经暗地里投降大明,海兰珠都要成自己的妃子了,随便他们去怎么搞,他们的用意,自己总会知道的! 于是,他回复钱富贵,让他注意沈阳的情况即可。而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盖州。 从目前收到的情况看,建虏已经无意在盖州发起大的战事。原本计划持续一年的盖州守城战,其实到这时候也应该算是结束了。 不过这样似乎太便宜建虏了,没事做的话,他们的物资消耗就少,既然他们不做,那就自己这边做吧! 这么想着,他就又联系高应元,吩咐他道:“盖州城外两千建虏,你让曹变蛟确认评估下,如果有可能,就主动出击,端掉这两千人,重新对海州形成威胁,让建虏不得不再出动大军,消耗他们的钱粮!” 反正崇祯皇帝现在的宗旨,就是要使劲地折腾,把建虏那点原本就不多的家底折腾完,把他们折腾回原始社会就最好了。 盖州城虽然已经打过一次大的战事,可依旧还有五千多新军。他有理由相信,以新军强大的战斗力,只是去对付两千建虏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金州那边,崇祯皇帝也没膨胀过头,他并不认为以卢象升的骠骑营为主力的东江军,能去野外和岳托、代善的军队硬拼。既然如此,那就还是维持现状,东江军就好好过年吧,让那些建虏去野外折腾去。过段时间找不到,估计会发现卢象升很可能回金州了。 他在这边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远在草原归化城这边,归化总督洪承畴领着手下文武官员在箭楼上登高赏雪。 草原大地上,白茫茫地一片。这样的场景,是这些汉人官员在以前从未见过的。一时之间,他们诗兴大发,各显其能,赋诗作词,好不高兴! 你要说这方面的本事,确实是中了进士的人最为厉害。洪承畴、成基命还有那几个被发配过来教书的,都有一些咏雪的诗词出来。不过他们各自的心境不一样,这写出来的诗词也就各自侧重不同。 洪承畴是意气风发,大展抱负的意境,挥斥方遒间,指点江山;而成基命则多少有点意志消沉,叹息时运之感,不过也不明显,就洪承畴这种文学水平高的人能感觉出来。 虽然你曾贵为辅臣,可如今却是本官手下一小吏而已。究其原因,就是你自己没眼光,不知道当今圣上乃英明之主,竟然敢和皇上对着干,呵呵! 洪承畴心中想着,言谈欢笑间,对成基命说道:“再过几次,西部蒙古诸使便能到归化城了。如今的河套,应该展现出大明治下的安居乐业,不能让他们小瞧了。这段时间内,你还需多辛苦辛苦,巡查下各地,看看底下百姓是否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必须及时加以解决!” 虽然成基命比洪承畴的年纪大多了,资历也老多了,可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洪承畴比成基命如今的官都不知道高多少级,冠冕堂皇的理由,吩咐下来做事,成基命以前不屑去做的,也必须去做。 似乎是看出成基命答应地有点勉强,或者漫不经心,洪承畴心中一声冷笑,随即又说道:“成县令可要重视此事,皇上已有交代,治下百姓是否安居乐业,不但关系到大明的脸面,还会影响东部蒙古那边……” 成基命听了一愣,这事之前可是没听过的,想着不是防范着东边么,担心建虏领着东部蒙古人过来攻打归化城。 “哦,对了,本官也是刚收到的皇上旨意,东边那的盖州战事,我们大明打赢了,建虏损兵折将,已无再战的意图。建虏物资耗掉甚多,已无能力再大举西进!除此之外……” 成基命听到这个好消息,反而心中多了一丝苦涩,看来皇上还真是英明神武,这好消息是一个接一个啊…… “……东部蒙古各族在盖州一战中,已和建虏离心离德,加上关宁军的骚扰,东部蒙古各族要想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洪承畴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见忠勇伯满桂带着一身雪,甚至连他的络腮胡子上都是雪,大步闯了进来,向洪承畴禀告道:“总督大人,巡哨抓到了东部来客,怕是皇上提醒的事来了!” 大家觉得如果看书有点吃不消的话,可以用月票去抢月票红包,一张五块钱,可以看很多正版章节支持作者了。月票这东西,只有排名最前面的那些大神有用,在月初几天或者月末几天的时候,一旦斗法,那些外挂都抢不完,就可以换点钱看正版的。 773 温暖如春 洪承畴一听大喜,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满桂问道:“如此的大雪天,竟然也来客了?” 成基命等人听得不明所以,有点惊愕地看着他们对话。甚至成基命本人,对于这种情况很是有点伤感,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被排斥在核心权力之外,重大的事情,自己事先毫不知情! “对,被巡哨抓住后,来人说是奉部族之命,前来求见总督大人,说想投降我大明!”满桂兴奋地回答道。 “好!”洪承畴一听,当即大声赞道,“是那个部族的?” “回总督大人,是巴特部!”满桂回答道。 洪承畴听了,心中一想,不由得笑着说道,“看来巴特部被祸害的不清,扛不住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马上吩咐道:“就说本官在忙西部蒙古之事,先让他等着。如果他提出要到处走走,也随了他去,顺便让你的人都拿出精气神来,让他们看看我大明军队的实力!” “遵命!”满桂听了大声答应,而后转身准备离开箭楼。 就在这时,就听到一声大喝:“且慢!” 众人听到,闻声看去,却是成基命说话,不由得都有点意外,不知道这位前辅臣有何话要说? 看到洪承畴的目光也转向他,成基命唯有抱拳,低姿态地禀告道:“总督大人,下官怕其中有诈!” “哦?”洪承畴听了,脸上露出一丝莫名意思,只是淡淡地问道,“何以见得?” 成基命稍微提高了点声音,以强调他的话道:“回总督大人,巴特部如果真心想投我大明,何必弃近求远,不向关宁那边投降而要跑来这么远的归化城这边?很有可能,这是来探听我归化虚实,图谋归化也!”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又补充道:“奴酋皇太极千万不可小觑,这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奸计!” 不少人一听,不由得都深思起来,觉得成基命所说不无道理。甚至连满桂都被他说得有点狐疑,该不会真是那皇太极在搞鬼吧? 可唯有洪承畴却是摇摇头道:“成县令多虑了,有些事你不知道,东部蒙古诸部和建虏离心离德是肯定的,这绝非演戏。另外,巴特部不去向就近的关宁联系投降,是因为他们出兵盖州的时候,老巢就是被关宁军端掉的,虽然没杀他们人,可抢走了他们的牛羊,也肯定饿死了他们不少人!” 他说着,眼睛扫过其他人,最终又定格到成基命脸上道:“巴特部之所以原来我归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们担心我大明不接受他们,担心他们之前犯我大明,虽远必诛!因此听到我们归化城这边善待察哈尔部,就想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或许他们来的时候确实还心存疑虑,并不是真心投降。也是因此,皇上早有旨意传来,就是要我们归化城这边,把他们疑虑打消,让他们真心投降我大明!”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盯着成基命的眼睛道:“这也是本官要你去巡查治下,表现我大明治下,不管汉蒙皆一视同仁,展现我归化城和谐共处,安居乐业的盛况原因所在!” 成基命听出来了,洪承畴这是给他说,不是专门难为他,要他这个前首辅,一县之尊冒着风雪去体察民情,而是大局为重,必须要这么做。 同时也向他传达了,这个事情非常重要,你要是搞砸了的话,不管你资格多老,就算你以前做过内阁辅臣,这个责任你也是承担不起的。 明白了这些,成基命便收起了任何心思,立刻躬身领命。 其他人看到成基命都这样服帖,心中不由得对洪承畴的权势了解更为深刻,也都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让总督大人有不满意的地方。否则不管你背景如何,资历如何,现在哪怕是笑脸相待,搞不定也会立刻翻脸! 此时,巴特部过来的五个人,被安置在一处房子内,正好奇地查看着这处房子。 外面大雪纷飞,可屋里温暖如春。穿得厚实的这些人,一个个脸上冒汗,不得不脱了一件衣服又一件衣服。 “这房子到底是啥玩意建的,挺结实的,不用担心草原上的大风,也不用担心被这大雪压塌。”一名年轻点的人,好奇地说着话,而后转头看向一个中年人,恭敬地说道,“族……族……” “族什么?”那中年人一听,冷声喝道,“主塔布,记住了没有?” 见那年轻人点点头,这叫主塔布的人摸着那堵墙道:“这里热热地,这屋里确实暖和。刚才进来的时候,也看到那屋顶犹如蒙古包一样尖顶,不容易积雪。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好像这里的房子,全都是这样的!” 听他说着这话,又一人带着惊讶叹道:“该不会归化城这边,所有人都住这样的房子吧?” “是啊,这得要多少钱啊!” “……” 当然,也有人有不同意见,“这不可能,肯定是汉人才能住这种房子,搞不好察哈尔部都被赶离了这里,毕竟以前可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对不对?” “是啊,这样的日子,真是做梦都想过的。以后的严冬,只要解决了吃的,就再也不用担心雪灾了!” “……” 主塔布只是听着他们说话,并没有插嘴。不过心里却是有想法,等其他几人都不说话后,他才说道:“你们不要幼稚了,就这样的房子,哪怕是汉人,怕也没那个福分能住。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这肯定是汉人中的老爷们,或者是那些汉人当官的家人什么的,才能有如此好的房子可以住。我们过来这一带,是看不到普通汉人和察哈尔部的!” 听到这话,其他几人互相看看,都恍然大悟,纷纷附和他的话,一致认为这个说法才是最正确的。 就在他们达成一致意见的时候,就听“啪”地一声,大门被人踹开,伴随着寒风吹进屋内,门口出现一人,用蒙古话大声怒喝道:“自以为是,呱噪个没完了是不是?” 一本书的好坏,最重要的是均订,所谓均订,是指所有vip章节订阅人数的平均值。我这本书,从刚上架的250多均订开始,一直到现在的一千一百多,一直在慢慢往上爬,且还没有见顶的迹象,这其中全亏了大家不离不弃地支持订阅,感谢大家! 774 一视同仁(第三更) 主塔布等人被这么吼了一嗓子,不由得都是大吃一惊。惊讶地转头看去,发现门口那人竟然是在屋檐下站岗的明军士兵。此时他们才发现,原来这个明军士卒竟然也是蒙古人,否则这蒙古话不会说得这么地道。 他们刚才之所以在房子里说话,就是觉得明军不可能听懂他们用蒙古话的谈论。毕竟只有大明官话才是最通用的语言,蒙古话不是! 但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多少还有点顾忌,可讨论到后来,就忘记了,声音越来越大,也就让外面站岗的明军士卒听到了,这也才有刚才那一吼。 那个主塔布的脸沉了下来,似乎对明军士卒刚才这一吼很有意见,不满地说道:“什么自以为是,你一个小小……” “闭嘴,就你最自以为是了!”那明军士卒丝毫不给他面子,掀开了军帽,露出他的面容,确实是蒙古人无疑,就听他继续说道,“什么官老爷才有这房子住,你以为是从前啊?告诉你,我们大明归化府所有人,都分到了这样的房子,不分贫贱,不分蒙汉!对了,顺便告诉你,总督大人说过,大明治下,没有蒙汉之分,大明对所有大明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听到这话,主塔布脸上明显露出嘲笑之意道:“这话你也信?这都是明国那些官老爷拿来骗你们的鬼话!” 另外一人听了,马上跟着附和道:“对,怎么可能一视同仁?肯定是骗你这种幼稚的人,好为明国卖命!” 听到他们的争论,另外一名站岗的明军士卒也跟了进来,站在门口,用大明官话接着道:“你们不信?这房子怎么说?” 这个是汉人,他听得半懂不懂的,但总归是搞明白了大概意思,就有点愤怒地问道。 那几个巴特部的人听到他说话,稍微楞了下。随即明白了之后,就有人回答道:“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们不认为这房子是谁都能住的!” 说这话,显然是不相信他们两人说得话了。 那个主塔布眼珠子一转,就又问道:“还有,你说明国对蒙汉一视同仁,那我问你们,这里可有蒙古人是高级官员的,有么?你说啊!” “怎么没有?”那名蒙古族的明军士卒一听,立刻答复道,“忠勇伯就是我们蒙古族人,我们归化府所在,伯爵之位,就他一人!” 听到这话,主塔布楞了下,蒙古人被封为伯爵?是谁?骗鬼呢!他还没来及说话,他的同伴就有人七嘴八舌地问了。 “什么忠勇伯,是谁?有本事说出来看看?” “武将的地位在明国不高吧,有本事说几个蒙古族的文官出来?” “……” 两张嘴,终归是难以说过五张嘴的,特别是其中一人对于蒙古话半懂不懂,而对方却是各说各话。 于是,这名蒙古族明军士卒急了,一把端起手中枪,用枪尖指着他们喝道:“都给我闭嘴!” 这一下,让屋内的五个人想起自己的身份,顿时都闭了嘴,屋内一下安静了下来。 那名汉人军卒见了,有点意外,想劝下同袍不要乱来。不过很显然,这名蒙古族的明军士卒很生气,没有听劝,对屋内五人大声喝道:“我们将军满桂满大人,就是皇上御封的忠勇伯,你们敢说他不是蒙古人么?还有,我们蒙古人的脑子有汉人聪明么?文官要做的事情,能比得过汉人么?文官中没有蒙古人,有什么可以挑的?总督大人说了,只要有本事,就肯定能得到重用!不分蒙汉,一视同仁,这是皇上的意思,金口玉言,绝对不会有错!” 听到他愤怒地说了一连串话,主塔布等人不由得沉默了。虽然他们确实还有点不服气,比如说,满桂是蒙古人不假,可他是一直为明国效力的啊!但能封为忠勇伯,也算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另外,这人说文武之事,好像也确实能解释。比脑袋聪明,肯定比不过汉人,那文官中没有蒙古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要真如同这蒙古族的明军士卒所说,那岂不是明国这里真得做到一视同仁了? 得到这个结论,让这五名巴特部的人都有点面面相觑。这是真的么? 就在这沉默的当口,忽然门口传来一个粗犷嗓音的声音,说得是蒙古话:“好,说得不错!” 两名明军士卒一听,连忙转头看去,认出来人,连忙敬了个军礼,不敢再说话。 来人进了屋内,拍了拍身上的雪道:“我就是满桂,如假包换,我可以告诉你们,皇上金口玉言说过,汉蒙一视同仁这话。而且你们怕是忘记了,大明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以前京营的三千军总听过吧,那可都是我们蒙古人的降军组成的,如何?” 看到屋内那五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满桂走进屋内,走到主塔布的面前后对他说道:“刚才去见了总督大人,不过大人在忙西部卫拉特蒙古的事情,上贡表朝贡的使节马上就要到了。如今这大雪纷飞的,大人要给他们安排去京师。要过几天才能有时间见你们!” 主塔布等人一听,不由得又是吃了一惊。之前的时候,他也听到过这个传闻。不过想着以西部蒙古的强大,而且又离得那么远,觉得这个消息十之八九是假的。 可此时由满桂说出来,他们想不信都不可能了。卫拉特蒙古要向大明朝贡,这对于草原诸部来说,绝对是件天大的事情。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满桂拍拍屁股准备走了,到门口时才回过身来,指着主塔布道:“你们不是不信么?成,刚好这几天你们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你们四处走走,看看大明治下的草原,比起以前如何!” 说完之后,他又特意指了刚才门口站岗的两名明军士卒,让他们去叫几个同袍,护着他们去走走。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主塔布等人在明军士卒的陪同下,各家各户地走上一走。他们发现,在这归化城这边,还真是蒙汉一视同仁。甚至还遇到了归化县令在巡查,帮蒙汉百姓解决问题。 看着这边的蒙古族人,对未来充满了期待,这些巴特部族的人都沉默了! 感谢专搞小媳妇的打赏! 775 误会(第四更) 更让这几个巴特部族的人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见到了奈曼部的人。一见之下,甚至都差点露陷,亏了主塔布抢先暗示,才算是安然过了一关。 不过他们还没来及做别的事情,就听到明军士卒说卫拉特部族的使者来了,总督大人亲自接见,并安排他们赶在年前,去京师朝贡。 这一天,大雪是停了,积雪的深度大概到了成人膝盖部位。可就算这样,不少人都跑出来看卫拉特部族的使者,特别是那些蒙古族的人,更是全家出动。 主塔布等人也都由明军将士陪同,站在人群中观看。他们发现,似乎卫拉特部族中最大的四个部族都来了,而且随行带着的贡物似乎不少,远超过他们以前听说的一些蒙古部族给大明皇帝朝贡的数量,由此,他们心中很是惊讶,不由得想着,原来明国竟然如此强大,让远在西域的卫拉特部族都来朝贡,而且看样子还是诚心诚意的! 由此看来,难怪清国会接二连三地打败仗,不是清国弱了,而是明国变强大了! 他们不知道,之所以会有他们所看到的这个盛况,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崇祯皇帝通过李过远程指点,让卫拉特部族之间有了误会,互相竞争的结果。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陪同的明军士卒指着朝贡队伍中远去的几个人介绍道:“那个为首的年轻人,是卫拉特四大部族之首的和硕特部人,是固始汗的侄儿,叫鄂齐尔图,据传闻,他很可能会接替汗位。还有,那个,准葛尔部的……” 主塔布等人一听,都被震惊到了,以至于后面说得什么话,他们都没听清。 固始汗的侄儿,以后很可能要接替汗位的,这样的人物都被派来出使明国,这该是有多重视这次的朝贡啊! 要是换在以前,东部蒙古也不差,察哈尔部的林丹汗统领东部蒙古,实力比起西部蒙古,并不会弱。可是,林丹汗倒行逆施,竟然改变宗教信仰,还想吞并诸部,导致东部蒙古四分五裂,最终落了个眼下的局面。有了这样的背景比较,主塔布等人就更是对这次西部蒙古朝贡明国而吃惊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西部蒙古之所以这么隆重,其实这其中也有个误会。固始汗一直听说东部的建州女真有多强大多厉害,还降服了东部许多蒙古部族,可就算这样,却还是被明国打败,因此才有了朝贡之心的基础。 而鄂齐尔图会被派人,是固始汗想要他来亲眼确认下,东边的情况到底是否是那样!并不是如同表面上,看重这次出使这么简单。 卫拉特蒙古诸部的使者已经远去,可旁观的人群,久久不愿离去,依旧在看着草原远处的那些离去的黑点。之前不好讨论,可此时官军离开,他们就都兴奋地议论开了。 “没想到我这一辈子,竟然能看到卫拉特蒙古派人过来,看到没有,连未来卫拉特的王都来了!” “是啊,不管以前是顺义王时候,还是林丹汗时候,就凭他们,怎么都不可能请动卫拉特部族的人过来,更不要说是来朝贡了!” “大明威武!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现在的日子不好过了么?以前做牛做马还要担心挨饿冻死,看看现在?” “是,是,是我说错了,现在这样的日子,还是大明好啊!” “……” 听着耳边传来的这些蒙汉两族语言的嘈杂声,主塔布等人再看看远去的那些黑点,不由得都沉默了。 正在这时候,有一名总督府的亲卫找来,吩咐他们跟着去见总督大人。 奈曼部和巴特部的人互相看看,有点无语。他们没想到,明国的归化城总督,竟然一起接见他们,而不是一个一个地分开接见。那要说什么事情,该不会是都一样吧? 主塔布看着奈曼部的人不时拿眼睛瞅自己,想了想,便做出了决定。 总督府,在原本归化城的内城,也是王宫所在,是俺答汗时候所建。 这些蒙古人一路走着,看着这里的场景,看着站岗着的明军士卒,不由得心中又很是感慨。想当年,俺答汗何等英雄,率领土默特部族在这土默川崛起,牢牢地占据了这片肥沃的土地。可是如今,在草原上建起来的辉煌宫殿,已是明国所有。这里住着的人,也不再是蒙古人,而是明国的归化总督。真是世道变了啊! 进入总督府大堂,也是原本的王宫正殿,只是稍微做了改变。两边站着明国文武官员,从外貌上看,似乎蒙汉两族的人都有。主位上,坐着一名威严的中年人,身穿大红绯袍,正看着他们。 主塔布一见,抢先一步见礼,大声用带着口音的大明官话说道:“巴特部族长塔布见过大明总督大人,巴特部愿降大明!” 他之所以抢先,是不想让奈曼部的人先戳穿身份,那样的话,就尴尬了! 他的这个表率,还有所见所闻,让奈曼部的人也没有了别的选择,打消了顾虑,同样表达了投降大明的意思。 对于他们的来意,洪承畴早已知道,一套官话下来后,就要求他们真要投降,各部族的族长亲自带着投降书,前往京师献给大明皇上。至于他们的族人,则要接受整编,才能成为大明人,享受到大明的福利。 巴特部族长等人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不想在关宁那边接受整编。毕竟关宁军害死了他们不少族人,心里多少都有点疙瘩。 对于这个要求,洪承畴点头表示理解,只要他们能向皇上提交降表,得到皇上允许,他会上书朝廷答应他们这个要求。 一番沟通后,这两个族的人立刻快马加鞭而回,要把结果告知族里,一边往归化城这边迁移,一边得赶紧去京师进献降表。 归化城这边发生的一切,自然提前通过聊天群禀告给了崇祯皇帝。对于这事,他一点都不意外。 略作考虑之后,崇祯皇帝吩咐鸿胪寺那边,等卫拉特部使者到了后,先晾他们一晾,等上一等再说。 晚上应该还有一章。 776 我的人(第五更) 崇祯皇帝使用聊天群至今,感觉到的一个最大好处,就是能当人肉电话机来用。在这个通讯很是落后的年代,简直是神器。 就比如说眼前,卫拉特部这边的动态,自己一清二楚,让他们在京师多待上一会,等回头再安排来降的东部蒙古部族的族长,让他们不经意间见上一见,相信他们互相之间都会比较震撼,能营造出自己想要给他们的印象。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又联系归化城那边,让洪承畴联合满桂举荐一批归化军队中的兵卒来京师。举荐的前提是:不管汉蒙,在以前的时候是底层百姓或牧民,这一次大明占领河套之后,从中获得了好处,改善了生活。这是其一。 其二,在满足第一点的条件下,有家人,且家人也享受到了大明带去的好处,改善了生活的优先。那些虽然是这样,可也有家人死在这一次战事中,特别是死在明军手中的,要往后排。 第三,所举荐的这些人,必须口齿伶俐,能说会道,至少要是一个机灵人。 最后一点,会识字的最好,不会也不强求。 这几个条件一传达到归化城,洪承畴还不明所以,满桂却是在担任京营总戎期间,已经见识过新军中的那些监军是干什么的,因此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些人的将来是要干啥!由此,虽然皇上没有明说,可他就知道,归化城这边的军队,怕是要学新军那样了! 想起新军的强大,想起新军出到辽东后不断传来的战绩,满桂就忍不住心中火热起来。当初在京师的时候,他就非常羡慕新军,渴望自己的手下有新军这样的强军! 如今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他不积极就怪了! 对于满桂这个反应,洪承畴作为一个敏感的人,自然立刻就感觉到了,一问之下,满桂也不瞒他,让其他人都退下,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 对于文官来说,往军中派遣监军,防范武将坐大掌控军队是其本能。而洪承畴也是文官之一,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不过要是换了以前的话,他可能会觉得监军就是监军,搞那么多事情出来似乎没有必要。可是如今,新军能不断地取得胜利,虽然还不知道这样的监军在其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至少不会是坏事。因此,洪承畴也不会反对,相反,和满桂一样积极,立刻把接下来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皇上这份新的旨意上。 满桂猜得一点都没错,崇祯皇帝因为东部蒙古人会陆续来投降的原因,就修改了自己预定的计划,决定趁这个整编东部蒙古部族的机会,在归化城这边率先推行新军军制。 由洪承畴和满桂说举荐的第一批人,就是作为新军的监军需要,让他们到京师来接受培训,或者深造。等到归化城那边整编好了之后,这些人就会被派回去担任各级监军掌控军队,同时让军队中的各级军事主官到京师初级武备学堂进行深造。 等这些军事主官回去时,相信那些监军在军中已有足够的影响力和威望。而后,军政两级主官对军队实施训练,达到要求后就可以派去打仗了! 当然了,这个方案是理想的方案。后续是否会有变动,还要取决于各阶段的效果再看。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就又点了海兰珠的图标,私聊她道:“豪格不是已经到你们科尔沁族了么,知道他去干吗了么?” “他们刚到,还不知道。”海兰珠看到信息,就立刻回复道,“不过肯定是有事,不是省亲那么简单的。他们一来,就去找我额祈葛了。看那样子,神神秘秘地,把其他人都赶出了,我都不能进去。” 一看到这个信息,崇祯皇帝也立刻赞同她的观点,绝对是有什么阴谋!这么想着,他就有点好奇,不知道皇太极那胖子能想出什么阴险招数出来? 他正想着,海兰珠就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道:“陛下放心,等他们谈完了,我去找我额祈葛,自然就知道他们来科尔沁族,到底是要干什么了!”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得意一笑,就算辽东那个死胖子老奸巨猾,老谋深算,诡计多端……但也架不住,你的老丈人兼老舅子是我的人! 他这么想着,就马上发了个私聊过去:“好,那就辛苦你了,朕等你消息!” 海兰珠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也不愿待在蒙古包中,走了出来,看着白茫茫地一片,不由得有点发呆了。 这一次,妹妹从辽东回来,让她微微有些负罪感。毕竟布木布泰是她的亲妹妹,才十二岁就为了部族嫁给了皇太极。按理来说,这个使命是要由自己这个姐姐去做的。只是自己任性,额祈葛又宠着,最终让妹妹去了。 而如今,为了科尔沁族的未来,自己虽然要嫁给明国皇帝,可至少自己事先已经见过明国皇帝,心中也是喜欢明国皇帝的。虽然名义上还是为了部族,但和妹妹的那一次,终归是不同的。 海兰珠最有负罪感的是,这一次,又是为了科尔沁族的未来,自己牵了头,和额祈葛等人一起,偷偷地替明国办事,以后灭了清国,其实也就是灭了妹夫。按照额祈葛的预估,如果这么下去的话,不到十年,清国估计就会灭亡。到那时候,妹妹连三十岁都没到,就算能活下来,也要守一辈子活寡了,真是有点对不起她! 她正在想着,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就转身看去。发现是额祈葛送了妹妹和豪格出来,正在说着客套话。 她看到他们的同时,这边的人自然也看到她了。豪格看到海兰珠站那,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就愣住了。就那么直直地盯着海兰珠,一动不动。 布木布泰首先察觉到了豪格的异常,沿着目光看去,发现是自己的姐姐。她以为豪格是被姐姐的美貌惊住了,不由得微微有点不满。稍微侧步挡住了豪格的视线,而后向布和告辞,让布和不要送了。 今天加更3章,还有19个欠更。 777 你来选 豪格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去和海兰珠说说话的,无奈看布木布泰的眼神不善,最后只好不了了之,一声没吭就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当然,这不是说他有怕这个小额娘,而是怕小额娘背后的皇阿玛。来之前,皇太极再三严厉地交代了,一定要听布木布泰的话,有点吓到他了。而且,这次来的事情很重要,关系到大清的未来,自然也关系到他这个太子的未来,这些因素之下,他就不得罪布木布泰。 看到他们走了后,布和向海兰珠使了个眼色,随后钻回了蒙古包内。海兰珠没看到建虏的人,就也跟着进去了。当然了,就算看到又如何,她是布和的女儿,去找她额祈葛很正常。 布和的蒙古包外,自然是他的亲信,蒙古包内又只有布和一个人,可就算这样,布和还是非常谨慎,低声地对跟进来的海兰珠说道:“布木布泰这次回来省亲,其实是皇太极的意思,是有大事吩咐我去做。” “哦,是什么事?”海兰珠一听,稍微有点好奇地问道。 布木布泰看着她,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和小女儿,忽然叹了口气,不过他很快收拾了自己的心神,而后低声说道:“让我派人去联系几个部落的人,让他们偷偷来这里见豪格,以清国太子的身份对他们威逼利诱,让他们明里投靠明国,暗地里为清国效力!” “啊,这样可以么?”海兰珠一听,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布和严肃了脸,点点头道:“此事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成功!你想想,在盖州那边的时候,这些部族和清国离心离德,最后不辞而别,不是演戏吧?” 海兰珠听了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当时所有部族都和建虏闹僵了,最终不辞而别。 见她点头,布和就又说道:“这就是取信别的部族,取信明国的基础了。有了这个基础,如果再之后背地里还是为清国效力,就难以分辨了。这也是为什么不是清国直接派人去联系,反而要我们科尔沁族派人去的原因,同为蒙古人,不容易被其他人发现。” 说到这里,他忽然叹了口气又道:“这一次,清国也是被逼急了,他们急需粮食,还有明国那边的消息,如果有部族明里投靠明国,暗地里为清国效力的话,就能把明国救济的粮食转手给建虏,这事以前就有过。另外,明国的情况,清国也会知道不少,这就是皇太极的目的所在了。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计较蒙古各个部族之前的那些事,也不准备发兵攻打草原了。” 海兰珠听得脸色很严肃,立刻点头道:“额祈葛,那我立刻向皇上禀告!” 说完之后,她甚至都等不及布和点头,意识就进入聊天群,立刻私聊崇祯皇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最后,海兰珠甚至再次提醒道:“眼下建虏正在最困难的时候,千万不能让皇太极的计谋得逞,要是缓过来了就前功尽弃了!” 崇祯皇帝刚好也在,看到了这条私聊,稍微一想,不由得微微一笑。他还没来及回复,海兰珠又一条私聊过来了:“为稳妥之间,最好不要答应那些部族的投靠。对了,等回头,看有哪些蒙古部族会暗地里为建虏效力,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从她的话语中,崇祯皇帝感觉到她是真心担心,为此,不由得很是欣慰,这个老婆不错,和自己一条心。 他这么想着,便回复海兰珠道:“如果按照朕之前的想法,皇太极这个招数,并不会有用!不过既然朕知道了这个事情,那得好好思量一下,免得浪费了皇太极的一番苦心!” 海兰珠一见,不由得稍微一愣,皇太极这个招数不会有用?她有点想不明白,生怕崇祯皇帝大意了,就连忙问道:“陛下,怎么会没用?这可不能大意啊!” 见她不放心,崇祯皇帝心中带着笑意给她解释道:“朕之前应该给你提过,蒙古各部族如果想投降我大明的,必须接受我大明的整编。朕就准备把他们各部族的人打散,而后混合编组,以后不再有什么部族之分,都是大明人,最多是蒙古族而已。如此一来,他们又怎么暗地里为建虏做那些事情,至少粮食这一块,是绝对不可能了!” 一听这话,海兰珠吃了一惊,有点不相信地说道:“这要求太苛刻了,谁会答应?” “如果他们不愿意,大明绝对不会勉强他们!”崇祯皇帝给她解释道,“这样其实也好,新账旧账一起算,朕相信,大明有这个实力!” 其实,都不用大明去算账,光是这个冬天,就有几个部族会活不下去。只要不想灭族,就只有投靠大明一途了。 海兰珠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忽然想到了科尔沁的未来,该不会是也和这些部族一般,由明国整编,以后就再没有科尔沁族了吧?这么想着,她忽然沉默了。 崇祯皇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就主动说道:“其实,他们那些部族降我大明才是最好的出路。普通牧民会分到房子,再不用担心寒冷的冬天,有大明为依靠,也不用担心饿死!而部族首领们,朕也不会亏待他们,会根据其功劳相应封赏,和汉人完全一样待遇。” “未来的日子,将会是一个非常动荡的年代。小势力很难存活,一如以前,草原上消失的部族都不知道有多少了吧?只有团结起来,成为大势力中的一员,才有足够的抗风险能力,亲人,族人才能活下去。而这,才是最基本的需求。要是连活都活不下去,再谈其他有用么?” 如果这番言论在后世的民族主义影响很大的情况下,可能说了也并不会有多少用。可此时是在明末,什么国家民族的概念,其实都很淡薄。所有的人,都已生存为第一要务,而后考虑的是活得好不好。 海兰珠在听了崇祯皇帝的这番解释之后,终归是开口回应道:“陛下,以后所有蒙古部族都没有了么?” 昨晚3点多点发现女儿发高烧(39.6度),去医院到5点多才回到家,今天应该没法五更,但多少会有加更,看下午的情况定。 778 新的高度 崇祯皇帝之前就已经感觉到了,此时听到,就立刻回答道:“那你告诉朕,是分大明和蒙古的好,还是朕把所有人都视为大明人,一视同仁的好?” 要是分的话,没有道理让蒙古比大明要更好,毕竟这是大明,不是大元!这也就是说,蒙古人的待遇会更低,这样的情况,海兰珠肯定不可能选,很自然的,答案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海兰珠没有回答,自然是知道什么答案了。崇祯皇帝就又接着说道:“以后蒙古和大明是一家,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你防备我,我防备你;你抢我,我封锁你;你打我,我打你;这样下去,受苦受难的终归是两族的老百姓。这种情况,朕以后不想再看到。目光放长远了,以后就都是大明人,新的敌人即将出现,我们必须携手同进,不等别人来征服我们,而是我们去征服世界!” 听到这话,海兰珠有点懵了,不解地问道:“陛下,什么新的敌人?” 她想不出来,周边不就是清国是敌人么,怎么可能还会冒出新的敌人? 崇祯皇帝顺口说到这里,自然不会不答,就回答她道:“新的敌人是西夷,就像鬼一样的那种。如今全世界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贪得无厌,四处掠夺,把全世界各地,实力弱于他们的地方都变成他们的殖民地,就是只索取,刮干刮净的那种……” 听到这话,海兰珠作为蒙古人,一下就知道崇祯皇帝说得是什么了。想当年,蒙古强大的时候,就曾西进,把那一片蛮夷之地踩在蒙古的马蹄之下。 于是,她就插话问道:“陛下,那些西夷竟然如此强大了?” “嗯,他们那边,分为很多小国家,互相之间征伐,目前应该已经踏入了工业社会,这个解释起来很复杂,简单的说,就是他们的航海、打仗能力都得到了很大的发展,他们那些国家的形势,迫切需要掠夺大量的物资来支撑他们的国家完成转型。” “如今那些个国家跑马圈地,已经遍及全世界了。包括我大明这边都有。你应该不知道,西夷一来就想欺负我大明,至少有两个国家,不过都被大明打趴了。可世界上如大明一般强大的国家并不多,很多国家已经沦陷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能觉得海兰珠还没法理解,就给她说些能理解的:“朕可以再告诉你一个事情,知道卫拉特蒙古为什么这么快向大明臣服么?” “为什么?”海兰珠一听,很是好奇地问道。对于这事,她一直觉得很奇怪,毕竟在她看来,卫拉特蒙古远在西域,离大明实在是有点远,东部蒙古这边都还全部臣服大明,反倒是卫拉特蒙古先派出了使者去京师。 崇祯皇帝告诉海兰珠道:“因为卫拉特那边和西夷的一个国家已经接壤,并发生了冲突,这让卫拉特蒙古意识到了危机。这个国家叫做沙俄,据朕所知,沙俄已经开始扩张,甚至东部这边也快出现他们的身影了。搞不好,北部蒙古那边,都有可能有他们的踪迹了!” 一听这话,海兰珠的视野顿时就拔高了,她的目光,不再局限于东部蒙古这一块地方。脑中回想着刚才听来的消息,过了一会后,她忍不住又问道:“陛下,西夷真得那么强大么?” 其实不止是她,包括大明的绝大部分人,在这个时候都没有意识到西夷的强大和危险。也只有崇祯皇帝这种来自后世的灵魂,能知道如今这个大航海时代,西夷在做些什么! “红夷大炮知道吧?这就是西夷铸造出来的火炮啊!等以后,你来大明后,了解到的东西,看到的事情会更多,那时候你就能知道西夷绝对不容小觑。在如今这个年代,也不会存在我们不去招惹他们,就会相安无事的事情!”崇祯皇帝说这话时,态度已经有点严肃了,“只有不断强大自己,与其被别人征服,不如我们去征服他们!这个世界,既然朕来了,就得属于大明,属于我们东方人,而绝对不是西夷!” 海兰珠看到崇祯皇帝发过来的这些话,能感觉出那位年轻皇帝的雄心壮志。说句实话,她这一次还真是开阔了眼界,知道了以前从没意识到的事情。 对于崇祯皇帝的这个话,她很相信,因为连聊天群这样神奇的东西都属于崇祯皇帝,那世界属于大明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其实这样也好,以后不管和蒙古还是汉人,都是一家人,也就不用像以前那样打打杀杀了。以前的皇帝,不管蒙古还是汉人,都没有这个魄力,如今崇祯皇帝有,这该是天下百姓从未有过之机遇! 这么想着,海兰珠便想通了,毕竟对她来说,称王称霸不是她喜欢的,每个族人能过得好才是她的心愿! “陛下,我想去归化那边看看。”海兰珠发了条私聊道。 崇祯皇帝一听,便明白她是没意见了,只是担心蒙古人的生活会不会真得好,这也是在情理之中,并不过份。 事实上,崇祯皇帝既然有西征沙俄、欧洲的雄心壮志,同化吸引蒙古人成为真正的大明人就是必须要走得一条路。奴役、压迫从来就不是长久之计,游牧民族对于大明的补充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对于海兰珠的这个要求,崇祯皇帝还是立刻否决掉了:“现在还不信,如果你去的话,万一走漏了风声,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可能会联想到你身上的。” 停了停,他又补充了一条私聊道:“不是有聊天群么,你现在想看也简单,朕让归化城那边拍几张照片,你就可以直接看到了!” 海兰珠一听,心想对啊,这不是有照片么,她便立刻同意了。这时候的她,自然不知道照片这个东西,其实是可以造假的,不是说ps,而是摆拍。当然了,崇祯皇帝自然也不会糊弄她,一视同仁原本就是他要求的。 下午女儿发烧有反复,今晚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要早点睡,待会再写一更就睡了。 779 替皇太极瞎操心干嘛(第三更) 照片就只有两张,一张是房屋内的,一张是在归化城头拍得全景。海兰珠看到这两张,就已经满足了,马上私聊道:“陛下,您的心胸,比草原还要广阔,您的志向,比雄鹰还要高远,您是天下万民的圣君……” 崇祯皇帝看得怪不好意思地,心中不由得感慨,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单纯,看了两张照片就信了。不过这样也好,太复杂了不好! 他不等海兰珠说完,就打断她道:“你以后是朕的妃子,就在朕的身边看着好了,一切盖棺定论!” 海兰珠一见,先是一下有点害羞,不过马上就自豪了:看看,自己的夫君贵为大明皇帝,却是如此谦虚,这样的气概,谁人能有? 这么想着,海兰珠便回了条私聊道:“陛下,您以后有什么交代,我一定会全力去做的!” 崇祯皇帝见了,稍微想了下后道:“朕刚才所说的整编是之前的想法,如今你既然已经告诉了朕,有关建虏的那个阴谋,不好好想想怎么用这个消息,就有点对不起这份情报了。这样,你先让你爹按建虏说得去办,等朕好好想想!” “好的。”海兰珠回复一句后,从聊天群中退了出去。而后就看到布和盯着自己,那脸色有点古怪,不由得有点莫名其妙道:“额祈葛,怎么了?” 布和看着女儿,有点纳闷地说道:“刚怎么看你的脸色一会白,一会红,一会担心,一会开心,还一会害羞的,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和皇上到底在聊些什么?” 海兰珠一听,脑中闪过的竟然不是一视同仁的事,而是崇祯皇帝的那句“你是我的妃子”。她脸红了一下,而后马上回答道:“没什么,消息我已经告诉他了,他说让我们这边按他们说得做好了!” 布和见她不说,他也就没再追问了。反正他们小两口的事情,自己这个老头也没啥可参与的。他们能这样,也是最好了! 此时,崇祯皇帝这边,也在认真思考着刚才海兰珠告诉他的这个消息。 不可否认,皇太极确实是有能耐的。在如此的绝境,竟然还能想着办法来解决困境。如果自己不是穿越客,如果自己还是原来的崇祯皇帝,如果这个朝廷还是原来的那个朝廷,搞不好就算建虏一时受挫,也不会影响什么。建虏的最终崛起,有着其自身实力在的。 他正在想着这事时,忽然又收到了一条私聊,是钱富贵发过来的:“群主,代善和他儿子岳托刚领兵回沈阳了。小人偷偷去瞧了下,一个个都蔫了的,没一点士气,根本不像以前的建虏了!” 崇祯皇帝一见,不由得笑了。这群建虏在风雪中忙碌几天,最终发现东江军已经跑回金州过冬去了,士气能高得起来才怪了! 不过这能怪谁?谁让他们把辽东搞得千里无人烟?要是像关内这样的话,大军的行踪,根本没法隐瞒,只要多找些人问上一问,就能知道大概去向的。 这么想着,他便回复钱富贵道:“好的,你继续盯着沈阳这边,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 一见这条消息,钱富贵倒是想起了什么,就又禀告道:“最近沈阳城内似乎有风声,说建虏之所以今年接连不顺,是因为皇太极夺取了权力,改变了努尔哈赤留下的八王议政,还改了女真族的名字,改了国号。那些败仗,是上天的警示,是努尔哈赤在天之灵在表示不满了!” 说完之后,钱富贵追加了一句道:“群主,这说得是真的么?” 真的?煮得吧!崇祯皇帝心中不由得想着,看来建虏内部还真开始不稳了,一听这消息,就知道是八王议政的那些利益受损者在搞鬼了。不过这种话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似乎杀伤力还挺大的,不知道皇太极会怎么应对? 想了下,他就不想了,替皇太极瞎操心干嘛!他点了高应元的图标,私聊他去了。 盖州城内,从聊天群中退出来的高应元,对刚巡查回来,正在烤火的曹变蛟说道:“皇上的消息,说岳托和代善所领的骑军刚回沈阳城了。” 一听这话,曹变蛟顿时有点惊喜,看着师监冯德华道:“之前还有担心,就怕这两支骑军会埋伏在暗处,或者突然杀了回马枪回来。如今得到确切消息,这心就踏实了!” 冯德华明白自己这个搭档所说是指什么,便笑着问道:“那是说可以对城外的建虏动手了?” “没有后顾之忧,等了这么长时间,没见有其他建虏军队现身,最有可能的两支骑军也回沈阳了,只是对付城外那两千建虏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曹变蛟笑着说道,很有信心。 这也难怪,他是在关宁军中待过,手中掌握有新军,前后和建虏打了几仗,自然知道新军有多强大!更何况此时新军的数量,都要比城外建虏的数量要多,他没有信心就怪了! 曹变蛟说完之后,立刻站了起来,对冯德华说道:“我去箭楼上看看,有事那边找我就好了!” 去箭楼上,显然是去看建虏大营的动向了。城内一切都井井有条,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冯德华便站了起来,笑着回道:“咱家闲着也是没事,一起去吧!” 等他们到达箭楼之后,一直在这边观察的轮值将领便向他们禀告了情况,其实就是没什么情况,建虏就和往日一样,除了有探马会在固定的时间出来溜达一下之外,大部分建虏都缩在营地中没动静。 “呵呵,猫着过冬么?”曹变蛟听了,自己观察一会后笑着说道,“这都马上过年了,也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了!” 于是,他便开始下达将令,召开军事会议,针对目前建虏的情况,拿出一套作战计划,而后通过高应元报崇祯皇帝批准。 崇祯皇帝还在想着海兰珠传过来的那消息,见到作战方案后,感觉双方实力差距有点大,既然前线将士有了方案,他这边又没有特别情况发现,就批准了。 周推荐票多800,这一章刚好还掉,就还是19个欠更。感谢Daoist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关心,谢谢! 780 出战 深冬的盖州,虽然已经不下雪,可白茫茫地一片,似乎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白色。不管道路,城墙,原野,又或者远处的山峦,全都涂上了厚厚的一层白色。 凌晨时分,寒风呼啸,天地间就只有寒风的声音,仿佛在宣扬着这方世界,他们才是主角。 忽然,盖州城门缓缓地打开,有人从城里骑马出来,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是一大支骑军。积雪淹没了马的膝盖,使得战马压根快不起来。 大约三千骑军,还没有全部出城,队伍的最前面才离开盖州城不远,就听到“呜呜呜”地号角声在建虏大营那边响了起来,显然那边并没有放松警惕,看到了动静,发出了警示声音。 曹变蛟亲自领军,就在出战队伍的最前头。这种天气,显然不适合征战,但这种不适,同样对建虏也有效。既然如此,自己这边的军队人多,士气高,就来欺负你建虏怎么了? 要是没有积雪的话,甚至都可以出动铁甲重骑,相信那种条件下,建虏更难当新军兵锋!不过就两千建虏而已,也已是足够了。 前锋才走了一半路程,建虏大营那边就有了反应,同样是一队骑军,大约有一百多人,从营地里冲了出来,迎向了明军这边。 曹变蛟一见,只是冷笑,马上发了军令下去。立刻,明军这边,原本是五骑并行的,后面的将士便往两边扩张,渐渐地就变成了五十骑并行,宽宽的兵锋,犹如推土机一般往前推进,要把前面遇到的所有东西,只要敢阻挡,就全部推倒。 这种鬼天气,双方都穿着厚厚的军衣,从头到脚都包得严实,弓箭的威力实在是被减弱到了最低。可明军这边却都是硬弓手,离得近了,前排的弓箭手翻身下马,照样拿出了弓,搭上了箭,准备迎战。 这迎出来的建虏估计是建虏探马,是其精锐,也有几个人翻身下马,拿出了弓箭准备应对,很显然,他们也是开得了硬弓的人。 明军队伍一直在前进,哪怕这一百多个建虏靠近过来后,也没有丝毫耽搁前进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就往建虏大营前进。只是因为弓箭手的迎战,稍微迟缓了一点速度而已。 到了距离,一声令下,“梆梆梆”地弓弦声响起,明军这边的箭雨明显压过了建虏那边稀稀疏疏地箭支,不需要准头,覆盖过去后便有三十多名建虏中箭。 不过威力确实弱了不少,只有四五个建虏翻身跌倒在雪地中,其他建虏身上挂着箭支,却是骑马跑开了,显然那些挂着的箭,并没有伤到他们的要害。 明军不管这些跑开的建虏,继续往建虏大营那边坚定地前进,无可阻挡。弓箭手也纷纷翻身上马,归队后继续前进。 建虏大营这边,动静越来越大,不过却没有多少喧哗声。一直在观察着的曹变蛟,发现了这个情况后,心中警惕了起来,这支留下来的建虏,很显然也是精锐。 不过再精锐又怎么样,自己这边人多,战力也绝对不比这支建虏差,只要敢出战,一定能把这支建虏歼灭掉。 曹变蛟如此想着,便再次传下军令,后面的明军将士驱马快走,兵锋又再次加宽,成了一百骑,一百五十骑,最终到了两百骑一排。曹变蛟的用意,显然是要仗着人多,提高尽可能多的接触面去欺负建虏人少。 建虏大营那边,再次跑出来一支骑军,大概有三百来骑,迎向了压过去的明军前锋。 而刚才跑开的那些建虏探马则已经绕到了军队的侧面,就像狼一样伺机待动,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边上的明军也没理他们,就当他们是透明的空气一般。 那三百多建虏骑军似乎想靠近来咬一口,可明军始终齐整的队形,齐齐往前压过去的威势,让这支建虏骑军又吓到了,最终没敢靠过来,也不敢阻挡明军兵锋,同样绕到了侧面,又多了一只狼在边上虎视眈眈,试图趁你不注意就上前咬上一口。 曹变蛟还是没理这些建虏,他的目光,始终在建虏大营这边。离得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建虏大营内的人头滚动,显然都在忙碌着。 来吧,打上一仗,看看是我新军厉害,还是你建虏厉害!曹变蛟心中想着,战意昂扬。 然而,让曹变蛟没有想到的是,建虏在集结完成之后,没有出来营帐,反而一阵动静后,就发现他们从营地后面跑了。 建虏不是一直盼着自己这边出城和他们野战么?如今出来了,还主动进攻你们,你们还跑啥? 曹变蛟心中骂娘了,这群建虏怎么都是没种的,竟然不来交战跑啥! 此时,军队已经推进到建虏大营不远,有一个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是闯建虏大营还是绕过大营去追赶建虏? 如果闯建虏大营的话,很可能会耽搁时间,更是赶不上建虏了。不过就算绕过建虏大营,这种道路实在难走,也快不起来。 最终,明军直接攻进了建虏大营,准备地说,是直接闯进去的,大营里面空无一人,建虏都跑了。不过都没走远,就犹如狼群一样在外侧盯着明军。 曹变蛟立刻拨出五百人搜查建虏大营,其余两千五百人继续追击建虏,试图和建虏交战。 可是,这支建虏连大营都直接舍弃了,显然并不想交战。双方在雪地中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既不跑远,又不让你碰,就在一定距离内兜兜转转。 这种情况让曹变蛟很是无奈,更让他气恼地是,这支建虏还试图用五百人拖住大军绕圈,而后分出一千多人去大营那边,显然想利用局部优势来消灭在大营内的明军。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曹变蛟知道不会有什么战果,只好下令收兵回城,临走之前,把建虏大营烧了。 根据搜营将士的禀告,这建虏大营内并没有多少物资,吃的都带走了。不过也有一个发现,就是这支建虏也在吃人肉,似乎是之前建虏这边战死的那些,不少是蒙古人。 回到盖州城,曹变蛟看着城外散落在原野上的建虏骑军,让高应元把这次出战的情况禀告给崇祯皇帝。 781 上中下三策 崇祯皇帝闻报,心中不由得感慨:看来建虏能崛起确实不是偶然。如果不是策略失误,让其打仗的话,要想真正剿灭,还是比较难的。 说起来也是,现在真的建虏,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在以前的时候,他们胜仗多,败仗几乎没有,因此军中多是打惯了仗的老兵。对于这种军队,如果只是单纯战术上对战的话,输赢确实难说。 之前的盖州战事之所以胜得轻松,一是因为建虏对明军不了解,还用老旧印象对待;二是多次战役的结果迫使对方要速战速决。 看来以后打仗,还是要逼建虏用他们的短处来碰大明军队的长处!实在不行,也要让他们不得不进行决战,不要采用这种最让人烦的游击战。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马上联想到了这几天一直在考虑的问题:怎么利用海兰珠提供的问题! 他静静地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有了眉目,立刻下旨,让太医院院使前来觐见。 轮值太监高时月立刻派了个内侍前去传旨,不过心中还是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皇上召见太医院院使干嘛,好好地又没人生病! 没多久,太医院院使匆匆赶到,见礼完毕之后看看皇上,似乎气色很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于是,他也纳闷了。 崇祯皇帝倒是没让他们疑惑多久,马上就问他道:“朕想要一种有毒粮食,要求是吃了后不会立刻发作,过了一两个月左右再有不良反应,死人最好,不死残了也行。太医院这边,有没有办法做到?” “……”太医院院使哑口无言,看着皇上发愣了。 “……”高时月也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嗯?”崇祯皇帝见此,不由得稍微重地哼了一声,顿时把他们的魂都给唤了回来。 太医院院使有点惶恐地奏道:“陛下,不知要多少份量的这种粮食?” “多少份量?”崇祯皇帝一听,轮到他稍微楞了下,而后想了想说道:“至少三四千人能吃一个月的份量吧!” 蒙古人要投降大明的话,肯定要拨粮食给他们。瞅准了哪个部落为皇太极暗地里效力,就把这些有毒粮食给他们,这样一来,这些有毒粮食就会转到建虏手中。 按建虏目前的粮食短缺来看,这批粮食肯定会先分给建虏中的高层或者他们的亲信。最好是作为军粮,征战的时候给建虏那些老兵吃,嘿嘿…… 不过多给粮食是不可能的,毕竟大明自己的粮食也是紧缺。最关键的是,给多了引起建虏怀疑怎么办?那个皇太极,疑心病肯定很重! 他这边在想着,那个太医院院使却又傻眼了。他还以为最多是几斤粮食而已,可皇上却说了要这么多! 看他又发愣,崇祯皇帝不由得眉头一皱,有点误会,就问道:“要是不容易搞出朕要求的这种粮食,或者成本太高的话,朕也不会勉强!” 听到皇上这么说,太医院院使心中松了口气,就赶紧奏道:“陛下,如果只是几斤的话,这个倒是好搞,可太多了的话,按照一般的法子,似乎不可行,或者是成本太高,或者是效果如何不好把握,除非是拿死囚来试试?”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心中不由得想着:“对啊,如果这边好不容易搞出了所谓的有毒粮食,然后建虏那边洗洗就把有毒物质洗掉了,那不是便宜了建虏?” 有一种方式,崇祯皇帝确实是没法洗掉的,就是用废水什么有毒的水质养出来的粮食,这种就没法洗掉了。不过这个周期太长,不现实! 如果是用有毒水或泡或熏的话,建虏那边拿去吃,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如果效果不好的话,就反而帮了建虏的忙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就对太医院院使吩咐道:“卿且先去想想,如果有好法子,再来禀告朕知!” 没有强制性的要求,让太医院院使放心了不少,立刻躬身领命,没有压力地去琢磨这事了。 而崇祯皇帝的思绪,就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怎么利用海兰珠提供的消息。或者是刚才的思路给了他提醒,又或者是这几天想得多,酝酿久了,竟然又被他想出了一招。 这个想法就不适合找太医院这边了,他想了想便点了魏木兰的图标,去和卢象升商量去了。 和崇祯皇帝图谋对方不一样,此时的皇太极,压根就顾不上怎么去应对崇祯皇帝。沈阳城内的谣言,有关他改国号,改族名,改帝制这些的谣言,对于他的威信伤害确实很大。 这个谣言,要说破的话,其实也简单,就是打几个胜仗,这个谣言就会不攻自破。可问题的关键是,大清目前的情况,怎么打胜仗? 皇太极真是愁啊,这种谣言没法解释的,他那个恨啊,到底是谁散布了这个谣言,他心中有数!可此时大清刚败,也经不起内乱,这种情况让他有点畏手畏脚! 无奈之下,他就又招了范文程过来讨论此事。就如今来说,有关这个谣言的事情,其实也就他这个汉人能放心地讨论下了。 范文程自然也听到了这个谣言,也知道极难应付。不过皇太极问他这事,他终归是要回答的,以维持他那智囊的地位。 沉思片刻后,范文程便对皇太极说道:“陛下,为今之计,微臣有上中下三策……” 他的话还没说完,听到他这话的皇太极,不由得胖脸出现惊喜之色,连忙问道:“范卿,速速说来,哪三策?不不不,就说上策,朕要上策即可!” 说实话,皇太极是有点急了,他也没想到,范文程竟然能想到上中下三策,实在是让他有点意外,就显得有点亟不可待了。 范文程见皇太极这样,心中不由得略微有点自傲,便学着先贤的样子,不急不忙地奏道:“陛下,奴才之上策,其实也是简单,只要我大清能结结实实地打他一个大胜仗,此谣言便不攻自破!” 一听这上策,皇太极顿时有点想打死他的冲动! 下班后替换老婆,让她去谁会,我陪着孩子,而后又去了医院做雾化,今天就只有两更了。这个事情让我琢磨着,古代的话,一个普通的感冒发烧,估计就不少人没了吧! 782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个上策你以为朕不知道么?还用你来说? 皇太极亏了城府够深,没有把内心想法一下表露出来。随后一想,又想着,该不会范文程是有打一场胜仗的良策吧? 这么一想,他心中又是一喜,便带着点希望问道:“范卿可是有法子剿灭盖州明军?” “奴才还在思量,暂无良策!”范文程听得微微一愣,想起盖州明军的厉害,便小声回答道。 皇太极一听,很是失望,不过他按着性子又问道:“那范卿是想到打下金州,消灭东江军的方法了?” 如果真能这样的话,这也算是一个大胜仗,也可以对那谣言进行有力地回击! 范文程听了,这次倒是有了个回复道:“回陛下,臣以为,金州之敌,在于机动,不如趁大海冰封之际,先行围了金州,不叫他来年有逃回岛上的机会,如此,等大清准备充分,可下金州也!”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但是,金州如今在那个登莱巡抚的率领下,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派去金州的军队不能太少,也不能太弱,可大清经过盖州一战,哪来那么多物资去长期围困? 于是,他就又问道:“那范卿以为,该派何人,用多少兵马能围住金州之敌?” 范文程不是傻子,他从皇太极连续地发问中,感觉到了一点不满,毕竟皇太极问了好些个事情,自己却都给不了他满意的答复。 有了这个认知,范文程心中有点急了。不过他也了解皇太极,脑筋急转,就立刻回答道:“陛下,奴才以为,可让朝鲜两旗担当此任。只要围住了金州,朝鲜便没了威胁,自然不用再派大军驻守;另则,围剿金州明军,也是为了朝鲜好,既然如此,让他们出钱出粮,甚至出人到金州劳作也是合情合理了!” 他有个关键点没有说出来,就是如果用这个策略的话,就不会消耗皇太极这边的实力。多尔衮和多铎两兄弟能打下金州就最好,这也能对那谣言进行有力的回击。要是打不下金州,那皇太极也可以掌握主动权,对多尔衮和多铎两兄弟进行惩处。那两个旗和金州东江军发生了战事,有了消耗的话,对皇太极也是好事。 皇太极也是个聪明人,听范文程献上这策之后,他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好处,不由得对这个策略倒是点头回应道:“范卿此策,深合朕意!不愧朕之先生也!” “陛下缪赞,奴才愧不敢当!”范文程听了,心中欢喜,不过表面却还是谦虚地说道。 皇太极也不和他就此事再讨论,略微一思考,便又问道:“此事要有个结果还有待来日,而沈阳城内却是风言风语,怕此谣言久了不会在人心生根,范卿既然有三策,不如一起说出来,让朕参详一下!” 范文程一听,明白那谣言对皇太极的威胁太大,他有点急,就只好回答道:“奴才之中策,即是派人同样去宣布消息,诉说今年之大捷,如我大清掌控了朝鲜!”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马上再补充道:“这可是先汗都未曾做到之事。想当年,明国为救朝鲜免于倭寇之患,可是下了大力气,但如今,明国却奈何不得我大清,让我大清彻底掌控了朝鲜,此乃陛下之大功也!” 皇太极一听,眉头微微一皱,从现在往回看,皇太极隐隐有一种感觉,明国似乎并不像以前那样看重朝鲜了,否则也不会任由大清一直掌控着朝鲜。 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事儿是在自己登基称帝之前发生的。当然,如果硬要说得话,倒也可以,至少能回击谣言中的部分内容。不过总体来说,皇太极对此策不是很满意,难怪范文程只是把这策略定为中策而已。 皇太极这么想着,便又问道:“那下策呢?” 范文程听到问下策,稍微有一点犹豫,不过在皇太极目光的注视下,他最终还是先看看左右服侍的那些内侍宫女。 皇太极见他样子,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屏退了所有人,而后看向他。 “回陛下,下策乃是找出源头,找出造谣者,用雷霆手段镇压之,如此,谣言至少短期内不会再愈演愈烈。”范文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等以后我大清渡过了这次的物资危机,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之后,便不会再有人记得这个谣言。就算记得,别人自然也知道这是中伤陛下之言也!” 怪不得是下策,这个法子不但要让大清内部自相残杀,还只压得住一时而已。但要真是没办法的话,这个法子也确实是可以选择的一条路了。 皇太极心中如此想着,他不是善男信女,当年为了抢到汗位,都能逼着他爹的福晋活生生殉葬的人,亲情什么的,对他来说都是扯淡。他考虑得,只是这样做对他来说,是否最为有利而已。 回想了下范文程所献的这三策,皇太极心中有了决定,便对范文程说道:“谣言之事,范卿给朕盯着,如果万不得已的话,还需范卿出力!” 范文程一听,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真要这样的话,以后其他建虏还不恨自己入骨。他此时有种感觉,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皇太极已经开了口,他也没法推托,只好应了下来。 皇太极接着又吩咐他道:“你先按上策的意思,拟一道旨意出来,金州之东江军确实也该除掉了!” 这个倒没什么,范文程听了,立刻答应一声,就准备构思圣旨的内容,先写个草稿出来给皇太极看看。 可就在这时,殿外有内侍来报,说朝鲜那边有信使到。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皇太极立刻招来信使,看起多尔衮的奏章。 这不看还好,他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怒。握着信直接拍在御案上,发出“啪”地一声,脸上表情似乎要吃人。 边上的范文程心中吓了一跳,知道皇太极此时很是生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事关朝鲜那边,很可能会影响他的草拟,犹豫片刻,还是问道:“陛下,不知道信中何事?” 783 清宫剧 皇太极的目光有点吓人,闻声转头盯向范文程时,甚至都吓了他一跳。 范文程后悔多嘴一问了,那奏章上肯定不是好事,皇太极想让自己知道的话肯定会说得啊! 这么想着,而且他也扛不住皇太极那吓人的目光,默默地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后,就见皇太极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他面前,把手中的奏章拍在了他面前,冷声喝道:“范卿帮朕看看!” 说完之后,他转身走到殿门处,亲自打开了殿门,任凭刺骨的寒风吹进殿内,却是一动不动地注释着外面的一片白色。 范文程心中自然好奇,拿起那奏章当即看了起来。只是一浏览,他便立刻明白了原因所在。 多尔衮在奏章中对于皇太极的旨意推脱,不肯发兵前来辽东围剿卢象升的骑军。从目前的结果看,这其实是最好的,否则空跑一趟,徒费钱粮。而且从多尔衮所阐述的理由来看,也不能说是强词夺理。 但问题的关键是,眼下沈阳这边的谣言正愈演愈烈,对皇太极的威望打击很大。而多尔衮在这个时候来了个抗旨不尊,特别是多尔衮兄弟俩以前和皇太极的过节在,这绝对会让皇太极多想! 范文程想清楚了其中关键,不由得也头疼了。这种事情,其实很不好解释。一旦怀疑的种子在皇太极心中发芽,要想去掉就难了。说得重一点,这是对皇太极的皇权的挑战,这是皇太极的逆鳞,谁碰谁倒霉! 他这么想着,抬头看看站在殿门口的皇太极,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虽然他认为皇太极确实雄才大略,是难得一见的英主。可是……可是这时候…… 想到这里,范文程心中叹了口气,多尔衮啊多尔衮,你还真是倒霉!多铎的帐都没算,你又来摸了下皇上的逆鳞!如今皇上如此生气……呀,这一年还真是大清的多事之秋啊! 过了好一会,皇太极忽然转身走了过来,胖脸上的小眼睛盯着范文程,不过情绪似乎是稳定了不少,就听他低声喝问道:“不知范卿有何看法?” 在接到奏章看得时候,范文程就知道自己肯定得发表下看法。因此,他心中已有想过,不过还是假装沉吟了下以示慎重,而后才小心地回答道:“陛下,依奴才之见,正好可以接这事责问于朝鲜,让其将功赎罪,兵出金州,围死东江军!” 皇太极听了,凝视着范文程,并不言语。 范文程此时不敢低头,就怕被皇太极怀疑什么,唯有脸带恳切之色应对,以示心中坦荡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见到皇太极微微点了点头后吩咐道:“那就按范卿这个意思拟旨吧!” 等到这份旨意发出去之后,皇太极看着范文程退下后,一个人呆呆地沉思了好久,而后传旨召见鳌拜,低声吩咐他几句,让他去办事了。 没有多久,鳌拜便返回。皇太极一见,立刻放下手中事物,并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鳌拜一个人。 “主子,最近这几天有不少人去探望了他,甚至还有人待了不少时间的。”鳌拜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册,双手呈送给他的主子。 皇太极一听,那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甚至隐有一丝厉色,不过没有说话,拿起那份名册便仔细地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他看向鳌拜,冷声喝问道:“沈阳城内的谣言是哪一天开始的?” 鳌拜作为皇太极的心腹亲卫头目,自然知道皇太极指得谣言是什么,心中略微一回想,便立刻禀告道:“回主子,是在我们从盖州返回沈阳后的第二天,就开始有出现谣言了!” 听到这话,皇太极又看了些那个名册中登记的日期,心中一核对,那眼中的厉芒闪过。 只见他拿着那份名册,来回走动,显然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鳌拜见此,连忙调慢了自己的呼吸,尽量不打扰到他的主子,因为他知道,主子肯定在做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过了好一会后,就见皇太极脸上出现一丝狠辣,带着决然,伸手招过鳌拜,低声吩咐了几句。 鳌拜听得脸色一变,显然吃了一惊。不过当他看到皇太极盯着他的目光中,带着让他畏惧的神色,便连忙收敛了吃惊之色,恢复了正常表情,躬身后退一步,甩了马袖,打千跪下,低声坚定地回应道:“喳!” 第二天下午时分,崇祯皇帝上聊天群时,发现钱富贵给自己发了好多条信息。便按顺序点开看了起来。 “群主,不好了,出了大事!” 崇祯皇帝一见,不由得心中不满,这个钱富贵,话里什么都没说,浪费了成就值,至于激动成这样么? 不过虽然是这么想的,他还是心中有点好奇,不知道会有什么大事,就接着点了下一条私聊看了起来。 “野猪皮的儿子,那个被监禁了起来的爱新觉罗莽古尔泰,突然死了。传闻说昨天还好好的,能吃能喝,今天就突然死了!” 看到这一条信息,崇祯皇帝不由得摇摇头,这事儿或者对建虏是件大事,可对自己这边却不值一提,算什么大事! 这么想着,他就又点开了第三条私聊。 “说是莽古尔泰昨晚突然得了重病,话都说不出来,然后一下就死了。这是今天早上才传出来的消息,不过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现在沈阳城内很乱,到处都在抓人,人人自危!” 崇祯皇帝看到这一条,就感兴趣了,乱得好,继续点下一条看八卦。 “莽古尔泰的亲妹妹,莽古济格格府里的家奴冷僧机,突然向皇太极举报,说莽古尔泰与德格类、莽古济格格曾经盟誓,要从皇太极手中夺得皇位。皇太极大怒,下令搜查,结果真在莽古济格格府里搜到十六枚‘大金国皇帝之印’的牌符。与此同时,莽古济格格的丈夫琐诺木站出来作证,大义灭亲!” 崇祯皇帝看得很过瘾,这可是正儿八经地清宫剧,可以看看! 晚上应该还有一章! 784 沈阳京师(第三更) “据传闻,说这一次抓了不少人,不过都是手中没有多少兵权的人。对了,好像代善的儿子岳托对此质疑了几句,立刻被皇太极下旨斥责了。不知道这个事情最终会怎么样,很多人都怕波及到自己。” 崇祯皇帝看完了这最后一条,不由得有点遗憾,这是未完待续的节奏,只能等改日看结果了。皇太极啊皇太极,不要让朕失望,快点演完,千万不要虎头蛇尾,朕看好你! 想了下,他就点了钱富贵的图标,私聊他道:“那个德格类是什么人物,竟然和莽古尔泰一起密谋?” 得到系统的提示,钱富贵立刻进入聊天群,马上就回答道:“他是野猪皮的第十个儿子,和莽古尔泰是同一个娘生的,也和皇太极不是很对付,管着建虏的户部。” 一见这条信息,崇祯皇帝倒是惊讶于野猪皮还真是能生!如今好了,开始同室操戈了吧! 这个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太极是针对之前的那些言论出手了。还真是狠辣,直接开始杀起亲兄弟来了!要说起来,这好像是自己这边连续的胜利,让建虏那边经受了压力,就出现了这些事情。果然是建虏不能败,否则内部必乱!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吩咐钱富贵,有什么后续消息再禀告他,而后就退出聊天群去了。 其实,这个事情,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有的。只是因为崇祯皇帝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所扇动的蝴蝶翅膀,稍微有了变化。 原本针对莽古尔泰的夺权是在围攻大凌河城的时候才开始的,那个时候只是剥夺了莽古尔泰的大贝勒封号,削五牛录,罚银万及甲胄、雕鞍马十、素鞍马二。次年十二月的时候,暴病而亡。 第二年莽古尔泰死掉一周年的时候,皇太极发现很多人去给他扫墓,于是就又发飙了。 皇太极以众将士在莽古尔泰福晋前醉酒失礼而令众人唾正蓝旗固山额真的脸,因为正蓝旗固山额真带头去祭拜了莽古尔泰;而后又以莽古尔泰福晋在祭扫时不够悲哀,命众福晋对其辱骂、羞辱。 对于德格类,皇太极经常借机羞辱为难,在某一次罚了五百两银子后的晚上,暴病身亡,口不能言,和莽古尔泰死时完全一样。在其死后不久,莽古济格格府里的家奴冷僧机举报谋逆,最终莽古尔泰一个娘生的三个人,包括莽古尔泰的三个儿子以及其他亲属等等,全都成了皇太极集权的牺牲品。 和沈阳那边的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完全相反的是,年关将近,加上今年没有去年建虏入侵京畿之地的危机,京师的喜庆气氛,还没到大年三十就已经很浓厚了。 不少人坐在茶馆酒楼中,喝着热茶烫酒,有着闲心说着年关头上的一些惯例话。 “只是短短地一年,有的时候,我咋就觉得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呵呵,你也有这感觉啊,我也有啊!你看看,京师有多少新鲜事情出来?银行是不是?大明忠烈堂对不对……” 听着他们在列举,边上的人也乐呵呵地参与进来了,插嘴说着话。 “你们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改变了!以前每次听到有关辽东战事,都是丢城失地什么的,每听一次都是晦气!你们回头想想今年,我们大明可是一个接一个的胜仗!一次战事的人头,都够抵上以前所有战事中砍下的建虏首级了!” “可不是,现在胜仗都听得有点麻木了!我们大明不止是辽东,不要忘记了,草原那边,可是占下了有塞上江南之称的河套哦!” “……” 他们正在议论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而且动静还不少,顿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自然有八卦心浓厚的人立刻不顾严寒,出去探听消息。 没一会的功夫,这人就回来了。 “各位,各位,你们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什么事情?”有人大声接话道,“来来来,来这边坐,边吃边说!” 不止一个人这么招呼,气氛之轻松热烈,估计能让沈阳那边羡慕死。 那人就不藏着掖着了,大声说道:“是西部蒙古派人来我们大明献贡表了!知道西部蒙古是什么人不?” “什么人?” 这人等好些个人问了之后,才大声宣布道:“这西部蒙古的人,其实就是以前的瓦刺,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强大了,可现在据说还有四五十万人的。看看,我大明强大了吧,瓦刺都主动来献贡表了!” 说话间,满满地都是自豪! 作为京师人氏,自然不会对瓦刺陌生,以前瓦刺打得那种土木堡之役,可是死了多少大明将士,连皇帝都被俘虏了。可如今看看,还不是来向大明献贡表了! 于是,好多个人立刻结账离开,冒着寒风去围观西部蒙古来使了。当他们看到西部蒙古随身携带来的长长地车队,不由得更是惊讶。 以往的时候,有藩国来朝贡,那贡物也没多少,很多都是象征意义。可眼前他们看到的,那一车车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甚至还都有大红纸贴在车上,大写的汉字写着车上是什么。 毫无意外,这一天的京师,不管街头巷尾,茶馆酒楼,在讨论着的都是西部蒙古来使这件事儿。京师的老百姓,就犹如自己亲自经历一般,在谈论着有关西部蒙古的事情。 当然了,这其中也少不了知情人士,比如说厂卫中的那些人,引导着话题,说些内幕消息出来。比如说,大明将士西征,一举歼灭了俺答汗孙子的部落。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竟然敢派兵追杀大明使者,真是胆大包天了! 在舆论的引导下,在胜利的灌溉下,京师百姓的心中,不知何时开始,都为身为大明人而自豪。对大明的认可,对国家的认同,不知不觉间就在慢慢地培养起来了。 不过,西部蒙古的事儿才过了一天,京师的舆论又立刻被其他事给吸引了。 还有18个欠更。 785 消息 “你们有听说么?巴特部投降我们大明了!”有人非常惊讶地宣布了这个消息。 一听这话,立刻就有人嘲笑了:“什么巴特部?也是原来瓦刺的一部分么?你这消息太落伍了,我们早就知道了!” 那人听了,开心大笑,反过来嘲讽道:“孤陋寡闻不是你的错,不好好听着就自以为是,你肯定不是京师本地人氏!” 在别人的催促下,这人就不再纠结个别人的自以为是,大声说着听来的八卦:“巴特部乃是东部蒙古部族之一,以前和建虏是盟友关系。不过如今已经不是了,他们的族长亲自跑来京师,哭着喊着要投降我们大明,听清楚了,不是和建虏那样的结盟,也不是和卫拉特蒙古那样的先贡表,而是投降!” 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次听到的人就惊讶了,纷纷打听怎么回事。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大明强大啊!据说,是皇上所组建的新军,把盖州打下来了,然后建虏的皇帝亲自领军前来攻打,结果大败而归,你们怕是做梦都想不到,我们大明的新军出城去和建虏打野战,结果大获全胜,还硬生生地把建虏的皇帝都气得吐血了!” 真是一个消息比一个消息劲爆,所有听到的人都惊讶地合不拢嘴,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我们大明的军队怎么就变得这么厉害了?过了一会,这些人反应过来,顿时一个个抢着发言,场面顿时就爆了。 “我们大明的军队出城野战,都能大获全胜了,这是不是真的啊?” “你说得是皇上亲自组建,还不断过去巡查训练,成立不到一年的那支新军?你确认是这支军队?” “……” 面对一连串的质疑,自然也有人觉得自己知道答案,就纷纷抢着答复,就好像自己是知情者之一,而不是从别人那听来的。 “你以为呢,那可是皇上亲自组建的军队,能不厉害么?我都瞧见好几回,皇上出宫亲自去京营那边亲手抓新军的训练。皇上都出手了,这军队还能不厉害?” “你们一个个都是井底之蛙,我告诉你们一个绝对真实的消息,据我家邻居的小舅子他姥姥家的一个在户部衙门做事的说,新军之前在朝鲜的时候,已经和东江军一起,狠狠地和建虏干了一架,知道最后结果么?不怕吓到你们,建虏正白旗旗主亲自领军,结果被打得落荒而逃,半个正白旗直接被打没了!” “……” 朝鲜金朴镇之战,因为路途遥远,捷报还没传到京师,不过有些人从崇祯皇帝那里已经知道了结果,正在筹划论功行赏的事情,就有人提前知道了。 在卫拉特蒙古使者到达京师的这个当口,这些胜利的消息,有意无意地被引爆,顿时,整个京师都陷入了欢庆的海洋,还没到过年,京师的气氛就已经比以往过年还要热烈喜庆了! 而卫拉特蒙古的使者这边,主管外事的鸿胪寺那边告知他们,说临近年关,皇上日理万机,有很多重要的政务要处理,所以他们要在驿馆内等待几日,等皇上有空再召见。 这让卫拉特蒙古各个部族的使者多少都有些不快,在他们看来,自己可是西部蒙古部族的使者,过来向明国献贡表,以示臣服之意。明国的皇帝听了,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事情,立刻召见他们,安抚他们。毕竟这对明国皇帝来说,也是大大涨脸的好机会啊! 可如今,你明国皇帝竟然还在忙其他的事情,难道还有比西部蒙古部族来朝贡更重要么? 这么想着,卫拉特蒙古的各个部族使者就担心,是不是明国皇帝召见了其他西部蒙古部族的使者,而没有召见自己。就派人出去查探,或者去他们在乎的部族使节院子那晃动,找借口问话。结果证实,所有卫拉特蒙古部族的使节这里,全都收到了同样的消息,说明国皇帝在忙,没空,他们都得在驿馆等着。 这一下,他们就想不明白了,明国皇帝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难道比整个西部蒙古来朝贡都重要?鸿胪寺那边不会给他们答案,毕竟大明是天朝上国,难道皇帝做什么事情还用向他们这些人禀告不成! 不过卫拉特蒙古的这些使者不理解归不理解,他们所有人,都是人生第一次来明国京师。他们也从未见过如此高大坚固的城池,如此人来人往,热闹喧哗的城池,对于进城时看到鳞次栉比的商铺,早已向往无比,非常想着去看一看,见识一下。也因此,对于多等几日的这个事情,除了心中不解之外,他们倒也乐得有时间去逛逛。 除了正使因为要候着皇帝召见,不方便出去逛之外,其他人基本都出去长见识了。 和硕特部使者,也是这次地位最高的使者鄂齐尔图,看着驿馆内他从未见过的精致摆设,却没一点心情,隐隐对明国皇帝有所不满。 说起来,他原本就是反对这次服软,向明国朝贡的,只是叔汗之意已决,就只好来了。 一路来的时候,他的身份自然也早已公布出去,特别是刚进京师的时候,听着那些围观的京师百姓议论,知道他是固始汗的亲侄儿,还是下一轮汗王的最大可能继位者,心中想着,明国怎么都会好好重视,高规格礼遇自己吧?没想结果就这,让他一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情何以堪! 他这次是还带着任务来的,要暗中摸清明国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是不是真得把最近这些年来崛起的建州女真遏制住了? 不好出去,他让手下去打探消息的同时,自己也花了银子收买了一个驿馆的人,探听起他想要的消息来。 不可否认,年轻人总是有一种好胜心的。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打听明国如何如何,而是问起建州女真的情况。 也不知道是那银子赏得比较重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个驿馆的人也不瞒他,把建虏的崛起都给他说了一遍。 昨晚小孩咳了一夜,今早六点多就送去医院,请了一天假,到下午三点多才回来,是气管炎加重,有肺炎的苗头,睡了一觉后才起来码字,今天就只有两更了。医生说这段时间幼儿园的小朋友特别多肺炎,有孩子的要注意下,病毒会传染,感冒的话要早点去医院看。 786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者是在驿馆混的人都是口才比较好的,又或者是建虏真得很厉害,鄂齐尔图听得那是暗暗心惊。他没想到,这建州女真还真是厉害,从一开始和其他各部族打,先是统一了女真各部,然后又打跑了辽东的明军,打服了东部蒙古各部,连林丹汗都望风而逃! 鄂齐尔图把建州女真的情况代入自己的和硕特部,他有点难堪地发现,好像和硕特部不如建州女真,难怪战无不胜的叔汗,竟然都会对建州女真比较忌惮。 他不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皇太极领军攻占了归化城,打跑了林丹汗后,固始汗就遣使向满清臣服了。只是在这个位面上,由于崇祯皇帝这个蝴蝶翅膀的扇动,历史已经改变不少。不过固始汗向强者臣服的心思未变,只是对象变了而已。 鄂齐尔图听到了建州女真在去年的这个时候,竟然攻入了明国的京畿之地。那个时候,建州女真围城,还差点攻下京师时,他对建州女真的惊讶和钦佩就达到了顶点。 当然了,理所当然地,年轻的鄂齐尔图,不可避免地对明国表露出了一种鄙视。此时的他,都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坚持,不再劝劝叔汗,这下好了,明国原来这么弱,连都城都差点保不住。真要臣服的话,也应该去向建州女真臣服才对! 那驿馆的人看到鄂齐尔图的神态,心中明白他心中大概在想什么,他也不以为意,话锋一转,跟着说道:“您可能不知道,国事如此,我大明皇帝勃然大怒,在城头,面对着奴酋,面对着两军将士,面对着无数的人当众发下誓言。” “哦?什么誓言?”鄂齐尔图一听,有点好奇,竟然当着那么多人发下誓言,这要是做不到的话,普通人都丢脸,更何况一国之皇帝呢! 这个驿馆的人此时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模仿着当时崇祯皇帝的语气说道:“朕向天发誓,只要朕有一口气,就定会为朕的子民主持公道,他日必御驾亲征,要尔等强盗血债血偿,以祭那些死在你们手中的亡灵,解救被你们奴役着的子民!” 鄂齐尔图听了,有点愣神。说起来,他也是和硕特部最顶层的几个人之一,知道明国皇帝这番话,在当时当地说出来,肯定是要莫大的勇气和无比的气概。换作是他,换作是他熟悉的叔汗,他都能肯定,绝对不可能在两军阵前,当着无数人的面,发下这个誓言! 他那年轻血液中所蕴含的热血、冲动等年轻人特有的因素,在这一刻份外的活跃起来,不由得为崇祯皇帝的气势所折服,有了一种非常想立刻见一见明国皇帝的冲动。 不过,他很快想起建州女真的强大,心中不由得又为明国皇帝惋惜。听说明国皇帝也是一个年轻人,有这个心是好的,没有去当昏君,有一颗立志图强的心。可建州女真还是太强大了,明国这位年轻的皇帝怕是要吃这一次教训,以后明白不能随便发下誓言! 不知不觉间,他忽然同情起明国皇帝,没了先前感觉被冷落的不平,随口对那驿馆的人说道:“幸好皇帝陛下没有许下具体的日期,否则怕是有点……那个了!” 他顿了下,当着明国人的面,说明国皇帝会难堪,有点不妥当!谁知,他没有说出的话,却被这个明国人说出来了。 “难堪?”这个驿馆的人一听,笑着说道,“怎么可能会难堪!我们大明皇帝……” 然而,他还没来及说完话,忽然就听到隔壁院子传来动静,他转头看看,似乎有点担心,当即向鄂齐尔图告罪道:“怕是又有人入住驿馆了,小人得先去听差才行!” 鄂齐尔图正听得兴致正浓,忽然被这么打断,就如同某些断章狗一般,关键剧情时忽然没了,让他很是难受。 不过他也被转移了注意,不由得问道:“难道说最近有不少人入住驿馆?” 明国都这个样子了,连都城都差点被建州女真攻下,驿馆还会来多少人?毕竟这处驿馆似乎是鸿胪寺管着,应该是招待他国的人! 那驿馆的人都转身准备走了,听到他这么问,就只好转回身子,笑着回答道:“就昨天傍晚,东部蒙古巴特部族的族长住进来了,小人估计,这肯定又是东部蒙古另外的部族族长跑来我大明了!” 回答完之后,他便匆忙离开了。 他不回答还好,这么一回答,鄂齐尔图就又纳闷了。东部蒙古部族的族长,这个时候来明国京师干什么?他们不都被建州女真打服了么? 鄂齐尔图仰头看天,心中呐喊:到底什么情况?谁来告诉一下? 他正打算是否溜达过去看看情况时,手下有人回来了。看那样子,一脸惊讶、兴奋的,这又让他有点不解,刚好心中正纳闷不爽着,就训斥道:“你是堂堂和硕特部的人,成这个样子,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和硕特部从来没见过世面的人,注意影响懂不懂?” 那人被他这么迎头一棍,先是一懵,随后也不在意,继续带着吃惊之色禀告道:“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您快去看看,刚才进来的是东部蒙古奈曼部的族长!” 鄂齐尔图被他搞得一楞,随后皱着眉头问道:“你说什么竟然是真的?” “东部蒙古各部投降大明的事啊!”他的手下立刻回答了一句后,才想起鄂齐尔图是没出去,没有听到街头巷尾的传言,就立刻补充道,“明国连战连捷,攻下了辽东的金州、盖州等地,更是打得清国皇帝……就是以前的金国大汗当场吐血。东部蒙古部族纷纷和清国分道扬镳,他们如今只剩下投降明国一条路才可能活下去了!” 鄂齐尔图听得目瞪口呆,建州女真不是很强大么,去年都才攻到京师城外的,怎么一转眼就说金国大汗都被打得当场吐血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感谢书友20180409164049083,心疯失常,西楚BO霸的打赏! 787 互相影响 “什么连战连捷?什么吐血?”鄂齐尔图很不高兴地说道,“你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说,别简单几句搞得我一头雾水!” 这个要求并不高,他的手下立刻就把他从街上听到的详细情况给说了一遍,基本上是从昌黎之战开始,这一年来大明针对建虏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个遍。 当鄂齐尔图听完之后,楞了半天,忽然摇头道:“以前被建虏打成那样,怎么这一年就突然变成这样了,我不信!” 他的手下其实也不大相信,只是外面都在这么说。他也想到了一个证实的办法,就怂恿道:“我打听清楚了,东部蒙古巴特部族和奈曼部族的族长住在离我们这院子不远,要不,我们过去问问?” 鄂齐尔图一听,对啊,他们这两个部族的话,总是可信的吧! 这么想着,年轻人的冲动就又出来了,立刻拔腿就走,找了过去。他很容易就先后找到了奈曼部族的族长和巴特部族的族长,问了有关明国和建州女真交战的情况。 基于鄂齐尔图的身份,基于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两位部族的族长都不敢隐瞒什么,甚至站在他们的角度上,还略有夸张,把他们所了解到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特别是盖州战事,这可是这两名族长亲身经历,对于盖州之明军的强大,最是感同身受,一五一十地描述出来,且两个人的描述差不多时,就把鄂齐尔图给真正震撼了。 别的事情可以不说,就盖州的战事,清国皇帝都御驾亲征了,仗却还是打成这样,特别是明军出城去野战,清兵精锐尽出,结果还打得清兵大败。这种军队的强大,让他都有点难以想象! 可鄂齐尔图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他明白,自己突然前去拜访这两位族长,他们不可能有串联,特别是奈曼部的族长才刚到而已,更是不可能作假。 这一刻,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个驿馆的人所说的,明国皇帝在无数人面前所发的誓言,如今看来,很可能真得会实现了! 明军的突然强大,和明国皇帝的一连串动作离不开,查抄晋商是个大手笔,任免合适将领又是英明之举,甚至还亲手组建新军,更是表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明国皇帝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个时候,他有一种感觉,就是像明国这样的大国,哪怕平时丢城失地,丢掉整个辽东,估计对明国来说都是小事,属于边荒之地,不是很在意,可一旦触怒到了明国,让明国发怒的话,哪怕强如建州女真,也没法承受明国的雷霆怒火! 他当然不可能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个明国皇帝的灵魂是来自后世,有着这个时代的人所无法拥有的信息,更是有神奇的聊天群在手,本身又是经历过人情世故,绝不是如今表面的那个年龄,这明国的突然变强其实也就合情合理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鄂齐尔图连声称赞叔汗的英明,明国这样强大,还有如此有为的年轻皇帝,这样的国家,整个卫拉特部臣服,确实不算辱没了身份。 叔汗怕是不知道,如今看来,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东部蒙古都将为大明所有,成为大明的一部分了,这比卫拉特部这边的臣服,要彻底得多。 他仔细回想了一遍今天听到的信息后,心中涌起一种冲动、渴望,想着能早点见识下年轻的明国皇帝,向他学习,以后好把和硕特部治理得像明国这样强大,以后就再也不用受北部蒙古的侵袭,还有现在越来越强势的沙俄要挟。 他甚至都已有了打算,等觐见明国皇帝的时候,会再三表达臣服之意,愿永世为大明之友,为大明驻守西域,从而换取参观新军,请教强军之法。 在鄂齐尔图离开之后,不管是巴特部的族长,还是奈曼部的族长,不管有没有在归化城见到鄂齐尔图,都是非常惊讶。这种近距离的接触,特别是谈话之后,他们能感觉出来,西部蒙古,至少和硕特部这边,是不清楚明清两国交战的情况,可他们却还是遣使来先贡表,这足以证明,明国在西域那边,恐怕也展现出了如同辽东这边的实力吧! 这么想着,他们对于明国的强大,都自认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是因此,他们暗暗庆幸自己做出了这个投降大明的决定。要不是这样的话,在明国如此强大的实力面前,就可能真得要灭族了。 如今之后,虽然部族要没有了,可族人都会有好的待遇,能够活下去,而自己,也能在明国当官。说句以前想都没想过的话,要是能立下像满桂一样立下功劳的话,在明国封侯拜相,这荣华富贵可远不是草原上可比的! 不知不觉间,东西部蒙古部族都受了彼此的影响,都对明国产生了强烈的敬畏之心。 当这个情况被暗中盯着的人禀告到崇祯皇帝处,轮值太监曹化淳不由得恭敬地对崇祯皇帝奏道:“陛下,火候已到,该是可以让西部蒙古诸使觐见了!” 崇祯皇帝听了,笑了笑,摆手说道:“不急,朝鲜金朴镇的捷报马上就到了,等这事之后朕再召见他们。” 说完之后,他想起什么,就又询问道:“金朴镇一战牺牲的将士,都要先在忠烈堂规划好地方,还有金朴镇大战的壁画,画得如何了?” 因为聊天群有了照片的功能,因此忠烈堂内每一次战事,都会有壁画直观地展现出来。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崇祯皇帝还特意提拔了聊天群中的一名擅长画画的京师人氏当了锦衣卫校尉,就一直干这事,算是宣传性人才了。 原本这个活是魏木兰先画出来,然后再找画师来画的。可魏木兰一直在卢象升的身边,画出来的画不能及时送过来。而像曹化淳和温体仁这样的人虽然也会画,可他们要忙各自的事情,不可能有空来画,幸亏是聊天群中发现了这么一个画师,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在得知画得差不多后,崇祯皇帝拍板道:“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朕当亲自主持这次忠烈堂的事情,已完成朕之前许诺过的,年底这一次,朕当亲率文武百官祭奠大明忠烈的诺言!” 788 银行总结 次日,朝鲜金朴镇的捷报终于到了。这古代的交通,隔着大海,传到京师实在是有点慢。 不过就算这样,也算是趁了福建水师回来的当口,才把捷报传了回来。如今大海冰封,盖州战役和金州战事的胜利,却没法传回京师,还不如东部蒙古这些部族带来的消息快。但他们带来的大胜消息,却终归有点不正式,一切还是要以捷报为准。 “朝鲜金朴镇大捷,杀建虏五千余人,正白旗损失过半,旗主狼狈而逃!我大明军队损失甚微!” “我明军缴获粮草无数,盔甲武器数不胜数!” “……” 报捷的信使,一路唱着捷报简要内容,大张旗鼓地进城,让大捷两边闻声而来的大明百姓,都情不自禁地欢庆起来。 虽然这个消息早已在京师城内传开了,可此时报捷信使的到来,却是正式点燃了欢庆的海洋。不少人家早已准了鞭炮,彩灯什么的,信使飞驰而过,鞭炮声便“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虽然天气严寒,可大明百姓在这个当口,很多都出了门,满脸的笑容,熟人之间见面,便抱拳互相欢庆一声。特别是那些之前有亲人死在建虏手中的,更是高兴不已。 热闹的喧哗声传到驿馆,传到东部蒙古各部族的耳朵里,心中别有一番感慨:尴尬、羞愧、黯然、羡慕等等,不是个中之人,实在难以体会。 而鄂齐尔图等西部蒙古使者听了后,则多是羡慕的心情。他们羡慕大明的胜利,羡慕京师的繁华,羡慕京师的热闹…… 朝廷方面早有准备,捷报一到朝中,立刻便有了反馈,大赏此次参与战事的将士。除了升官之外,实物的奖赏多以土地为主。当然,这个土地不是京师这边的,而是辽东的,把金州左边的土地,以几倍银钱奖赏的价值,赏了出去。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朝廷此时只能堪堪过日子,并没有多余的银钱来奖励。以辽东土地来奖赏,要是换了以前的话,老百姓绝对会觉得朝廷这是在骗人。可此时不但有金朴镇大捷,京师也传遍了盖州的大捷,且这是可以肯定绝对有的大捷。 在这种背景之下,大明百姓对于朝廷光复辽东,已经恢复了信心。那自然地,这些奖赏的土地,自然就不是镜中月水中花了!更何况,朝廷奖赏出的土地可不少,要是换了和平年代,只是这次战功的奖赏银子,是绝对不可能买来那么多土地的。 紫禁城外的欢庆声音,偶尔夹杂着爆竹的声响,大年三十未到,就已经有很浓的年味了。 此时,在紫禁城内文华殿中,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连同内阁首辅温体仁,在向崇祯皇帝禀告年终的总结。 军事方面,每一场战事,崇祯皇帝都是亲自参与,包括事先的消息,作战方案的制定,战事经过的参与等等。因此,这一块内容,以温体仁为主的奏事,只是简要概括地提及了下,重点还是国内施政情况。而曹化淳则在温体仁的话外,如有遗漏,进行补充而已。当然,就算是旁听,也有监督的意思。 “陛下,今年大明建设银行各省分行都已经在运作了,但各省情况好坏不一。在半年时间内,江南各省的存贷款算是最理想的,目前来看,前景不错。但是除此之外,百姓、商人等去各地分行贷款之人甚少,如果不是有厂卫看着,又有陛下的严旨,说不定那些银钱都被地方官府给挪走了……” 听温体仁说到这事,崇祯皇帝想起了西边朱燮元曾经上过的奏章,就是想要通过行政命令挪用大明建设银行分行中的银钱。 “……微臣让人仔细了解过,江南那边多商,百姓懂得钱生钱,多能发现一些赚钱的买卖,因此对于民间高息借款而言,从大明建设银行中贷款乃是其最佳选择;而其他地方的百姓,相对江南那边来说,这方面的观念甚是薄弱,就算他们能从大明建设银行内贷款出去,也不知道怎么去让这些钱生钱,反而担心那些不多的利息要还,因此贷款者甚少……” 要是换了明初时候的话,商人地位的地下,别说其他地方了,估计江南都不可能有银行开张。如今是明末时候,经商已经是非常普遍,至少在江南等繁华城市已经是很普遍,所以才有银行存在的土壤。 可就算这样,大明建设银行的总体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好,一年赚得钱,几乎没多少,股东们甚至都没有分红的欲望。 崇祯皇帝对此并不意外,因为在他后世的那个年代,大多数中国百姓都是信奉“千万不要欠钱”的生活宗旨。有钱,存银行可以;没钱,那就勒紧裤腰带熬;借钱做生意?第一个想到的是亏了怎么办?而不是分析赚钱的可能性,以及赚钱了怎么办这些事情。 “……因此,有不少省份,都是地方官府按照银行的规则进行贷款办事,如山西、陕西两地,多被归化总督府贷走,用于河套地区建设,百姓的安置等等……” 按银行的规则贷款,哪怕是总督府,都要拿出对应的抵押物才行。而河套地区的抵押物,就是草原上的特产,比如牛羊。对于内地来说,特别是牛,是多多益善的。有了这些的抵押,也不愁还不上钱。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这些事情他都是知道的。如果没有他的允许,都不可能被贷走,比如朱燮元这边。 他等温体仁奏完有关大明建设银行的事情之后,就开口指示道:“万事开头难,这只是第一年,各项规章条例须得继续坚持下去。来年的银行本金方面,可以根据各省总结的情况进行适当调配。时间长了后,老百姓观念会慢慢地改变,到时候银行的作用就会越来越大了!” 崇祯皇帝定下了基调,温体仁就知道来年怎么办了。放下这事,他就又向崇祯皇帝禀告有关开海禁的事情,这可以说是今年实施的一项最大的施政举措。 晚上还有一更! 789 另类的清理土地兼并(第三更) “陛下,何总督那边,开海的准备工作全部已经做完,不过消息还未充分传到各省,因此目前到总督府报备大宗外贸交易的人还是很少。何总督以为,初期观望的人甚多,明年当好一些……”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开海禁的圣旨下得晚了些,就目前的进度而言,也还多亏了何乔远一心开海禁,很多事情心中已有腹稿,否则光是目前已经完成的这些事情,都要延到明年才能做完。 “……在开海之初,福建巡抚孙中丞发兵、甚至亲自带兵剿灭了好多处山贼盗匪,陆地上盗贼几乎绝迹,不过海盗依旧猖獗,甚至有风声说下海一艏船,就抢一艏船,想要平安无事,就要给他们交钱,开价每艏三千金之多,这也是不少海商暂时观望的原因。据地方上查证,此乃粤地大海盗刘香所为……” 崇祯皇帝也知道这事,为此,福建水师如今已经在返回福建途中。等他到了之后,由福建巡抚孙传庭统筹,水陆并行,一举剿灭刘香海贼,应该不是难事。 “……何总督提议,等福建水师返回后,再联合佛郎机人、红夷一起进剿,当能最短时间平定海事!只是如今佛郎机和红夷的船队都已前往南洋,暂时无法联系。且涉及外国之事,具体如何,还需皇上给出旨意!” 温体仁禀告到这里后,就不再往下说,看着崇祯皇帝,显然在等待皇帝的意见。 崇祯皇帝一见,稍微一沉吟道:“这个可以有,让何总督去做吧。不过要是这些西夷提条件的,必须及时禀告给朕,由朕来决断!” 言外之意,不外乎是让西夷当免费打手可以,但要是想趁机要挟的话,就要问过他同意不同意了! 温体仁自然能领会圣意,当即答应一声,算是又禀告完了开海的事情。而后,他又继续禀告下一件大事道:“唐王府的金银珠宝等财务,已作价抵给大明建设银行在河南分行,而后只带了汇款单秘密到达云南昆明,如今已和闵学士在一起。至于唐王封地,地契等物都已在南阳巡抚手中,同时由厂卫监管……”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看了看皇上的脸色,才继续奏道:“这些地契,不止是历代先皇所赐田地,还有地方刁民之投献,以及历代唐王另外谋得之田地。且这些数量之多,甚至有超过金册登记之数!” 历代皇帝所赐田地,都是要登记在朝廷的金册之上的。可在厂卫的陪同监督下,最终唐王交上来的地契数目,却是远超金册登记数目。这个事情,虽然说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可如今却是摆到了明面上,算是一个大事了! 唐王如此,其他藩王绝对不会干净,这汇总起来的数目之多,绝对会比较吓人。而这些,往往都会借助藩王的权力逃税。可以说,朝廷在这方面损失的赋税之多,怕是有点让人瞠目结舌。 温体仁说完之后,和曹化淳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崇祯皇帝,见他并没有特别愤怒,就好像如同他们一样,很理解这样的事情时,就又开口奏道:“陛下,微臣以为,如果要直接清理这些田地的话,怕会引来各地藩王,及类似情况的官吏反弹,阻力将会很大,最终能否真正清理,微臣实在是没有把握!” 如果面对的是一年前的崇祯皇帝,温体仁是绝对不敢说这句话的。但在这一年来的接触中,温体仁相信皇上已经是个做事成熟,或者说老练的人,且很是通情达理,是个英明的君主。也因此,他才敢这么直接说话。 崇祯皇帝自然知道,土地拥有者的投献,皇亲勋贵、文官武将的侵占,让明末的土地兼并已经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地步。如果直接清理这些田地,想要正面抑制土地兼并的话,这得是动了多少有权人的蛋糕,绝对是困难重重,哪怕是贵为皇帝,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几乎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如今却有这么一个机会,算是搂草打了兔子,刚好能解决一部分土地兼并的事情,也算是大的收获了。 唐王要改封国外,他所拥有的田地自然带不走,也是事先有过约定,朝廷不收回,允许其拍卖来鼓励其响应海外封建。因此,对于唐王来说,所有的田地都被拍卖,才是最符合他利益的做法。这个时候,不管是唐王,还是朝廷,才不会管暗地里还有什么,都按明文律法所规定,这些地都会以唐王的名义进行拍卖。如此一来,这些田地,从此之后朝廷又可以收税,实际上算是达到了清理的效果。 等唐王封建海外的事情能成功了,给其他藩王树立了榜样,那时候再进行大规模的分封,那大明能重新收税的田地将增加无数。只此一项,就是以前任何朝廷都没有做成功过的事情,已经足以留痕青史了。 因此,就首辅温体仁等人来说,这事要做成了,他们绝对是再满意不过。也因此,对于皇上的反应,他就很是紧张。 只见崇祯皇帝微微一笑,对温体仁笑着说道:“温卿不必紧张,朕当初和唐王约定此事时,已经想到这些了。此事就这样好了,不过目前土地的名义还是在唐王名下。至少要朝廷大军攻占洞吾,唐王能分封过去时,这些田地才能拿出来拍卖。” 要不是这样的话,唐王那边受到的压力会非常大。毕竟他也不是只有一个人,还会受到其他藩王的责难。崇祯皇帝不想看到这些,他要的是,所有藩王全部封建海外,把这些人统统踢出去! 温体仁一听,不由得大喜,连忙躬身奏道:“陛下英明,臣不及也!” 边上的曹化淳虽然不说话,可他听完这些对话后,心中不由得也松了口气,同样躬身拍了个马屁。 对他来说,女人没用。如今圣上英明之下,银钱也没多大用处,他目前所求,也是一个“名”字。要是做成了这件事,他有理由相信,以后他必定也会留名青史! 还有17个欠更。 790 绝世重宝 温体仁继续禀告着一年的其他总结:“……今年各地的大小战事有很多,其中特别大的战事就有朝鲜、辽东、归化三地,其规模可比万历年间。但朝廷所费钱粮不多,得益于每次战事都是干脆利落地打赢。而年中时期,查抄通虏罪人所得不少,因此,今年的收支略有盈余……” 打了这么多仗,还能有盈余,这在往年是不可想象的。温体仁等朝中大臣怎么都没想到,有的战事打赢了,竟然还有得赚,完全违背了以往印象中穷兵黩武会导致国库空虚的真理。 就比如说,朝鲜的一连串战事,朝廷出了付出军饷之外,缴获了大批的粮食,这对朝廷来说是缓解了一个最大的难题;至于军队打赢后的奖赏,除了不要钱的升官付出之外,其他奖赏多是分发辽东土地。 辽东这边的几场战事也是如此,比如,当初为了策应朝鲜,围魏救赵突袭辽东腹地,攻占了辽阳,鞍山驿堡等地,横扫一切建虏镇堡,粮食不好带,都分给了被建虏奴役的汉人,不过所获的银钱可都是随身带出来了,这又是一大笔钱! 目前来说,盖州战事、金州战事还没看到有粮食、银钱的收获,可也算是大明牢牢地占据了这些地方的土地,给了所有人一个预期,大明能光复辽东,这样的价值存在,使得土地封赏成为了可能。 关宁军这边,出击草原策应盖州的战事,不但轻松,还缴获了无数牛羊,补充了一大批肉食,也是赚大了。 还有河套这边,朝廷军队可以说用了很小的代价,渔翁得利,不但占下了河套地区,还缴获了林丹汗的所有财产,也算是收获很多。 …… 凡此种种,温体仁等人都有了明悟,有皇上直接参与指挥的战事,似乎就不是亏损的战事。要是大明都这样打仗的话,倒也乐得多打一些! 崇祯皇帝听了,似乎在意料之中,并没有惊讶之色,点点头说出了早已想过的事情道:“既然如此,朕决定撤销辽饷,诸卿以为如何?” 一听这话,底下两名“宰相”皆是一愣。不过曹化淳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并不需要操心银钱什么的,皇上怎么说,他作为内相都是拥护为主,因此,他回过神来后,第一时间便回应道:“陛下真乃盛世仁君也,我大明百姓必将感激涕零!” 温体仁倒是犹豫了一下,似乎颇有点难以决定,最后躬身请示道:“陛下,辽饷乃为辽东战事所筹备之饷银,如今辽东战事未曾结束。虽然我大明连战连捷,可要是战事有所反复,眼下取消辽饷的话,以后又再加辽饷,怕是……怕是有点折腾!” 崇祯皇帝一听,便笑着说道:“朕当然知道任何战事,都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打赢,不过对于整个辽东战事的局面,已经在朕的掌控之中。朕不敢说明年能灭了建虏,但未来几年内平定辽东却应该不是难事!就算有说反复,也不会影响整个大局,此乃建虏实力所决定,温卿不用担忧!” 有聊天群在,建虏那边的情况,自己一清二楚;有聊天群在,大明几支军队的配合,如臂使唤;有聊天群在,皇帝的权威能第一时间传到前线,压制一切影响战事的因素,更何况,前线坐镇的都是名将能臣,凡此种种,要是还平定不了辽东,那建虏就是这时候的主角,还玩个屁啊! 更为关键的是,银行今年虽然不赚钱,但可以预见的是,银行肯定会越来越赚钱,一年好过一年;今年开海只是开始,明年之后,肯定会有进帐;而河套地区可以说是稳住了,接下来是大发展时期,又是个产出会多于投入的地方,更不要说水泥等的收入了。 正是因为有这么多原因,才给了崇祯皇帝很大的底气,温体仁还没答话,他就又追加补充道:“辽东战事的胜利,只有惠及普通老百姓,才能让他们更为支持朝廷政策,才能加快重建朝廷的信誉、威望!这算是朕给朕的子民一个新年礼物,温卿以为如何?” 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温体仁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只好躬身领命,心中却是知道,估计户部尚书毕自严那边还会来折腾一下,不过圣意已决,怕也是白折腾了! 见温体仁赞成了,崇祯皇帝心中也高兴,这算是减轻了大明百姓的负担,对于大明国内渡过小冰河时期,又将多一份把握;只要国内不乱,没有流民造反,大明把强大的国力都爆发出来,周边国家,谁能是大明的对手! 他这么想着,便又笑着对温体仁说道:“新年到来之际,朕还有一件绝世重宝,要给朕的子民,给朕的大明!” 绝世重宝?什么绝世重宝?还是要给百姓的?温体仁听得脑中一连串地问号,按理来说,真要有绝世重宝的话,也该是进献给皇帝,怎么还反过来了? 他想不明白,曹化淳也一样被崇祯皇帝说迷糊了,不知道崇祯皇帝说得是什么? 他俩正想问时,崇祯皇帝又先一步开口说道:“等祭拜过太庙、忠烈堂之后,朕会拿出来的,到时候和赦免辽饷一起公布好了。” “……”温体仁和曹化淳无语,有这样的么? 说了绝世重宝,然后又不说是什么绝世重宝,就这样吊着多难受?要是普通的也罢了,陛下既然说了是绝世重宝,到底是怎么个绝世重宝法,不说清楚,就提这么一嘴,这样吊着胃口好么? 不过谁让人家是皇帝,他既然已经这么决定了,温体仁和曹化淳都很无奈,又议完了接下来的事情后,便告辞去忙着准备接下来的大事了。 太庙的祭文,是温体仁等朝廷重臣事先拟出来的。让崇祯皇帝没想到的是,长长的一大篇,把这一年打仗所获得胜利消息都禀告了一番。 想想也是,崇祯三年的战事,随便一次都比以前的战事要大,战果还要丰硕,对大明臣子来说,确实是值得祭告太庙,让历代先皇都高兴高兴了! 791 打赌 其实,就崇祯皇帝本人来说,他并不怎么看重太庙祭拜。或者别的皇帝会很重视,会夸功,但崇祯皇帝的眼光却是不同,或者说是远高于其他皇帝,就目前的几次战事胜利,并不能让他足够欣喜。真要拿一件出来说的话,反而是山西那次剿灭流贼的战事,值得说上一说。 但偏偏其他人并不看重这事,说到底,他们在这个时候没有意识到,流贼的叛乱才是导致大明灭亡的直接原因。或者可以说,在这个位面上,没有人会意识到这点。 太庙的祭拜已有一套成熟的流程,崇祯皇帝也就装装样子关注下而已,他真正操心的是大明忠烈堂的祭拜。因为史无前例,崇祯皇帝就盯着这块,让礼部尚书徐光启牵头,尽快拿出一套流程方案出来。仪式要显得朝廷重视,要庄严、肃穆,要尊重烈士,让百姓敬仰烈士。 在一连驳回三个方案后,崇祯皇帝甚至亲自动手改了改,最后才算正式敲定下来。以后这个正式的流程,将会一直流传下去。 很快,朝廷的告示就贴得满城都是。和太庙祭拜不同,大明忠烈堂的祭拜,是允许百姓旁观的。告示的内容,主要就是说明这点。一时之间,整个京师都轰动起来了。 “你们听说了么?皇上真得要亲自带领文武百官,去大明忠烈堂祭拜了!” “什么?你说得是真的么?皇上都去?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皇上以前就说过年底这次要亲自祭拜的!现在连告示都出来,不信自己瞧去!” “……” 类似这样的场景在京师的大街小巷都有出现,在确认消息的真实性之后,各家各户都相约要去观礼。这样的大场面,可是难得一见的,要有个好位子,能清楚看到皇上祭拜的场景,回来和亲朋好友,子孙后代都可以说上一说了。 驿馆内,在这边等待大明皇帝召见的鄂齐尔图等人,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们也很是惊讶,立刻向驿馆的人进行确认,最终不约而同地做出决定,一定要去旁观一番。 次日,天还没亮,京师还在夜间戒严中。在京师的大大小小官员却已匆忙起床,穿着正式的朝服,显得威严、庄重,冒着呼啸地寒风,匆匆赶往紫禁城集合。 京师的百姓,也都是天还没亮,就已经起来了。只是街上戒严,没法上街,都还只是待在自个家中。 当东边的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宵禁一解除,顿时,京师城内,大大小小的民居中,纷纷冒出人头,往街头巷尾汇聚,而后如有溪流汇成江河,拥向奉天门广场那边。 但两人,五成兵马司这边已经有过类似经验,早已在重要街道布置兵力,特别是在奉天门广场这边,更是事先隔离出了一块块观礼的位置。人满了的话,就不会再放人进奉天门广场。 刘老三的家离奉天门广场不是很远,他又是在宵禁结束的第一时间出门,因此当他到达奉天门广场的时候,终于占到了一个算是不错的位置。转头四顾之时,他发现,最佳观礼的位置处,却是有五城兵马司的兵卒隔离出来的一块空地。 他到得早,此时看向那块地方,暂时还看不到人。他大概能猜出来,那块地方应该是不用随皇帝一起祭拜的皇亲勋贵,反正就是有钱有势人观看的地方吧? 当冬天的太阳整个都挂在东边的天空时,奉天门广场上已经人满为患。刘老三转头看向通往奉天门广场的那几处街道,发现五城兵马司的兵卒已经封锁了路口,还有很多人被隔离在外,没法亲眼目睹这一场盛事了。 “幸亏来得早了,要不就白起床了!”刘老三感慨地叹了一句。 他边上站着的一名胖子一听,呵呵笑着道:“起得早都没用,还得家离这近是吧!” 刘老三一听有人搭话,便转过头和他聊了起来。只一会的功夫,两人就聊熟了,知道这胖子叫王坤,是个生意人,江南人氏,今年在京师过年。 聊了一会,那处位置最佳的空地实在醒目,看到有兵卒往那边搬凳子,王坤不由得说道:“看到没,我怀疑朝廷把那些位置都卖了,这绝对能卖不少钱!可惜我不知道这事,要是知道的话,总要打探下。就算十两一个座位,我都想要一个!” 刘老三一听,不由得有点鄙视他,还真是生意人,张口闭口就是生意经。他当即摇头,带着一丝京师本地人氏所特有的傲气,对王坤说道:“错了错了!那些位置,肯定是王公勋贵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坐的,这得有体面,信不信?” “朝廷不是很差钱么?”王坤摇头,坚持自己的意见道,“如此好一个机会,要我是户部尚书的话,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看看,这么多位置,一个算十两银子的话,这一下都能凑集多少现银?” 你是户部尚书,那大明就完了!刘老三很是鄙视了他一把,他也坚持自己的意见,认为那些位置是有权有势人的位置,毕竟他们有特权,不可能和普通老百姓一起站着。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王坤就对刘老三说道:“那这样,要不我们打赌,看那块地方到底会坐些什么人,如何?” “赌就赌!”刘老三岂能被外地人给压了,立刻应战道,“谁输了就谁去红月楼请客!” 红月楼算是京师一家有名的酒楼,吃上一顿的话,怕是普通老百姓能吃一个月了。 王坤在京师这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当即同意,笑着说道:“刘贤弟这提议好,就这么定了!” 他正说完,就看到奉天门广场边缘那边,原本已经封路的兵卒,忽然让开了一条路,似乎有礼部的官员,引领着一些人往这边走来。 这个动静有点大,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当他们看到那些人是走向那块空地时,便都好奇起来,纷纷定睛看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物能坐在那块最佳观礼的地方! 感谢书友20170307171432161的打赏! 792 走在最前面的,看他们的装束,一看就知道是异族人。大部分人能认出来,那些应该是蒙古人。 于是,王坤等人都奇怪了,怎么是蒙古人? 略微一想,再仔细瞧瞧,还是刘老三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这些是西部蒙古来我明国朝贡的使者!” 说着,他甚至用手指着,对边上的王坤说道:“看到没,那个人我认出来了,是和硕特部的使者,好像还是下一个卫拉特蒙古汗王的继位者,叫……叫鄂齐尔图!” 虽然这和刘老三自己想象得有点差距,不过好歹也算是有权有势的范畴内。眼看着打赌要赢,不但有面子,还能去红月楼吃上一顿,他心中很是高兴! 王坤也意识到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否则的话,他肯定会反驳说,万一这个什么鄂齐尔图是买来的位置呢?此时的他,比较在意地观察着那个年轻人,算是认识了一下西部蒙古的人物。 看了一下后,他忽然惊讶地问道:“咦,这些个蒙古使者怎么都被引到哪些位置去了?” 刘老三一瞧,他也纳闷了,按理来说,像鄂齐尔图这样的身份,已经算是高贵了,却只是被引到那块区域最差的位置上去而已。难道其他人的地位更高,来头更大? 这么想着,刘老三等人就又转头去看第二批被五城兵马司的兵卒所迎过去的那群人。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有点傻眼了。 就见这些人中,男女老少都有。这还不是让他们傻眼的地方,毕竟有权有势的人中,照样有男女老少的。 可如今问题的关键是,以他们这些人的眼光,一眼就看出那些男女老少穿得都不咋样,不说在这么隆重的日子中穿新衣服了,甚至有几个人,在不显眼的地方都还有补丁。 就算是眼光最差的人,也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人绝非是有权有势的人,更不像是有钱的人。可偏偏是这样的人,看他们最终就坐的,却是那些位置中相对好的地方,至少要比鄂齐尔图等蒙古使者坐得位置都要好! “刘贤弟,这是怎么回事?”王坤回过神来,有点搞不明白了,只好问京师的本地人氏道。 刘老三一听,心中想着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些人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啊! 他们正搞不明白着,忽然站他们不远处,有一人惊呼出声道:“钱婆婆,那是钱婆婆,我认得她,是住我那条街上的钱婆婆!” 钱……婆婆?王坤一听,心想什么来头,他连忙转头看去,边上的刘老三也不例外,同样好奇,转头看去,想要一个答案。 不止是他们,其他人也是同样心态,已经有人替他们俩问了。那人挺激动地,回答的声音大了些,让王坤和刘老三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钱婆婆就是一寡妇,唯一的儿子在去年末的京师保卫战中战死了。什么?你不信?不信拉倒!她家祖宗十八代我都清清楚楚,绝对没有什么来头,就这么简单!” 这个人说完之后,另外一处地方,也有人惊呼了起来:“那个我认识,是隔壁那条街的老孙头,他儿子也是战死了,忠烈堂中都有他儿子的灵位呢!” “……” 陆续冒出了好几个类似的人,都认出了那些人中的几个。于是,一个共同点就出来了,就是那些人中,都有亲人供奉在忠烈堂内。换句话说,那些人都是大明忠烈的家属! 搞明白了这点,奉天门广场上,虽然之前都有窃窃私语,可此时此刻,他们都沉默了。 他们从未见过普通老百姓,或者说是为大明战死家属的待遇竟然会如此之高!君不见,朝廷把他们的位置都安排得比蒙古使者的位置还要好!这在以前,可曾有过? 所有人几乎在第一时间都想到了,这绝对是当今天子的意思!因为朝廷中的那些人,绝对不会有这个心意。只有当今天子,坚持着修建了大明忠烈堂;坚持着把大明忠烈供奉在这里,与国同存;坚持着提高大明忠烈堂的级别,不但首辅或太子要祭拜忠烈堂,如今连皇帝都亲身实践诺言,要祭拜忠烈堂了! 士为知己者死!皇上如此礼遇,大明忠烈可瞑目也! 鄂齐尔图那边,原本他们被安排进这片最佳观礼区域后,心中还是很满意的。抬头看看广场上人山人海的,心中暗自惊叹的同时,也有着一丝优越感。看看,毕竟西部蒙古的实力摆在那,如今主动来大明朝贡,这待遇就是要不一般。 可他们还没优越多久,就看到那些好位置上陆续有人坐了。鄂齐尔图等人也挺好奇的,不知道那些位置是什么权贵坐的,转头看去,仔细打量之后。从各个方面推测论断,最终得到的结论,发现那些坐着比他们好位置的人,应该是大明的普通老百姓,这一下,鄂齐尔图就恼了! 不止是他,包括准葛尔部的使者也一样,甚至闹了起来,质问为什么他们坐得位置竟然比那些普通老百姓还差,这是什么意思? 五城兵马司的兵卒只是奉上官命令行事,他们也给不出答案。正在闹腾着。就看到奉天门那边,锦衣亲军列队而出,一时之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是个人都知道,大明文武百官以及大明皇帝快要出来了。 锦衣卫们穿着有名的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威风凛凛地列队而出,在大明忠烈堂周边开始警戒。看到观礼台这边似乎有动静,一名锦衣卫千户便快步走过去,冷声喝问缘由。 准葛尔部使者一见,昂着头,大声地说明了原因,质问那名锦衣卫千户道:“我们卫拉特部的使者为何只是坐在偏角,要是不给我们一个正当的理由,我等回报部族,到时候怕是有不好的影响!这个后果,你们负担得起么?” 五城兵马司的兵卒都听得有点惶恐,按照他们的印象,朝廷一般处理这样的事情时,都是有先例可靠的,这位锦衣卫千户,怕是要好好解释一番,或者去调查是否搞错了? 可谁知,那锦衣卫千户听了,却冷声回答道:“今日他们才是主角,皇上都要向他们行礼。你们算什么?你们坐中间,能承受得了我大明皇帝之礼么?” 推荐票多800,加更,这个刚好抵了,还是17个欠更。 793 祭奠 鄂齐尔图等人听了,不由得大吃一惊,转头看看坐在那里的那些普通老百姓,他们一点都不信,大明皇帝是什么身份,说句他们不怎么乐意的话,就算是他们的固始汗过来了,都要向大明皇帝行礼,而不是让大明皇帝向固始汗行礼,更何况是这些普通老百姓呢! 锦衣卫千户见他们傻在那里,便郑重警告道:“如果你们不想观礼,可以自己走;如果你们要观礼的话,不得再闹事,否则律法无情!” 他的这番话,又把这些蒙古人唤回了神,听到这话后,他们互相看看,再去看看一脸认真的锦衣卫千户,没人敢说话了。虽然他们觉得应该不至于真拿他们怎么样,可对方毕竟是传闻中的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军,锦衣卫诏狱的名声可不是传着玩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他们非常想看看,这名锦衣卫千户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大明皇帝真得会向这些普通老百姓行礼?这实在是有点颠覆他们的认知,使得他们非常想看个究竟! 这边才安静下来,就听到紫禁城的城头上,“铛铛铛”地钟声敲响,声音悠长而宏亮。锦衣卫千户一听,便顾不得管这几个蒙古使者,立刻转身去交代事情了。 而后,祭奠用的礼乐声音传了过来,越来越近。众人闻声看去,就看到奉天门那,出来了一排乐师,在他们的后面,则是文武百官分左右两列,穿着正式的朝服,按官职高低,缓步而出。每个人的表情,显得肃穆、庄严。当然,他们内心到底如何不知道,反正表面上都是如此,这点能力,这些当官的都是有的。 奉天门广场上的人,见到文武百官出来,全都好奇地看过去。王坤不认识什么,刘老三却是认识,也比他多了解不少东西,因此,虽然只是看到文武百官列队而出,他却多少能看出来,好像这祭拜大明忠烈堂的规格确实很高。 文武百官在大明首辅的带领下,在大明忠烈堂前列队站好,面向忠烈堂大门,而后躬身候着。 大汉将军陆续出了奉天门,护卫着大明皇帝和大明皇后缓步而来。这一刻,人群不由得稍微骚动了下。他们没想到,不但皇上来了,连皇后都来了,这实在是让他们没想到。刘老三看了一会,转头低声对身边呆看的王坤说道:“这规格,似乎不会比太庙差了!” 王坤自然不知道这些,但他相信作为京师人氏的刘老三这么说,肯定是有依据的。因此这一听之下,很是吃惊。他接着转头看看最佳观礼区的那些忠烈家属,有点愣神了。 崇祯皇帝和周皇后最后站到了文武百官的前面,这近了之后,所有人都看出来,大明最为高贵的一队夫妻,同样庄严肃穆,一脸严肃,都是在很认真的对待这次的事情。 在礼部官员的大声唱礼下,由崇祯皇帝并周皇后领文武百官祭奠大明忠烈堂的仪式便开始了。有心人发现,这个仪式,除了皇帝和皇后不用行跪拜礼之外,似乎和皇帝祭拜太庙的流程差不多。 就算鄂齐尔图等人不知道大明皇帝祭拜太庙的仪式是怎么样,可他们却能看出,这个仪式的级别绝对非常高,表现出了祭奠者对于死者的怀念、敬仰。光是这个认识,就把他们震撼到了。 毕竟这个大明忠烈堂内供奉的,绝大多数都是明军中的底层士卒而已,连战死的将官都很少。就只是这些人,竟然让大明朝廷,让大明皇帝如此礼遇,真是不可思议! 这一刻,鄂齐尔图忽然有了一种猜测,搞不好明国皇帝还真得会向这些普通老百姓行礼了! 果不其然,他发现,就在广场上那些人感觉仪式要结束的时候,或者说大明皇帝并文武百官祭奠过大明忠烈之后,就见皇帝转到了观礼台这边,带着周皇后和文武百官一起,缓步走过来,到了近前之后停下。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这一边。远处不知道情况的那些百姓,如刘老三王坤等人则更是好奇,不知道皇帝皇后带着文武百官去哪里是干什么? 就在他们心中疑惑的时候,就见崇祯皇帝双手抱拳,向观礼台区域的那些大明忠烈家属深深一躬,周皇后也是深深一福。皇帝皇后带了头,身后的文武百官则跟着大明首辅一起,同样深深地一躬身。 顿时,所有旁观的百姓,全都被震撼到了,不少人看得目瞪口呆。那些忠烈家属何德何能,竟然让皇帝皇后带文武百官行礼,这……这简直超出了想象! 鄂齐尔图等蒙古使者因为事先已经从锦衣卫千户那边知道,可就算如此,他们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觉得非常震撼。这可是大明皇帝啊,竟然真得向普通老百姓行礼了! 那些观礼台区域的忠烈家属原本都有点惶恐地坐着,在看到大明皇帝和皇后带着文武百官,用最高的礼节祭奠他们的亲人时,都已经感动地不行,不少人更是在偷偷擦眼泪。 此时一看到皇帝他们竟然向他们行礼,顿时都吓到了,纷纷从位置上站起来,也没人说,就连忙跪下回礼,口中惶恐地说着,不敢,不敢之类的话。 他们或者没什么见识,可却知道一点,这可是大明皇帝,从来都是别人向他行礼的份,怎么好让他向自己这些普通老百姓行礼呢! 崇祯皇帝直起腰,礼毕之后看到忠烈家属慌成一团,便双手伸出虚扶,同时很诚恳地说道:“人都只有一条命,可你们的亲人却把最宝贵的生命献给了大明,捍卫了我大明。朕身为大明皇帝,行此一礼也是应该的。忠烈已逝,但与国同存。他们永远活在你们心中,也活在朕的心中,活在大明百姓的心中!还请节哀!“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后,声音提高了不少,大声说道:“正是我大明上下齐心合力,甚至忠烈们用生命的付出,使我大明的局势已有不少改善。朕在此宣布,从此以后,辽饷撤销,不用再交!“ 感谢专搞小媳妇的打赏! 794 一点点的改变 崇祯皇帝这话说出之后,所有听到的人都傻了!眼下辽东还被建虏占着,就要撤销辽饷,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能够少交一块赋税,生活就会好过一分。 在渡过了最初的惊讶之后,听到这消息的百姓纷纷面向崇祯皇帝跪下,真心实意地大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远些地方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就近打听,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立刻在奉天门广场上传开了。于是,那些听到消息地百姓也都激动了,纷纷跪下向崇祯皇帝行礼,大声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声音此起彼伏,犹如波浪一般一波又一波,越传越远,越传声音越大,到了后面不但奉天门广场这里,甚至连周边街道上一直在等待祭奠仪式结束的百姓也都听到了,也跟着喊了起来。最终,“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响彻在京师上空。当然了,聊天群中的成就值数值也是飞一般地上窜。 鄂齐尔图倒是没有参与高呼中,毕竟这和他没关系。可大明皇帝的这个决定,照样震撼了他。此时撤销辽饷,不外乎两个可能性。 第一,就是明国又有了新的生财之道,可以不用向百姓征税就能解决辽饷问题; 第二,就是收复辽东有很大把握,很可能在短期之内就能结束辽东战事,并且其财政开支在朝廷的预算中,并不需要多大付出。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又或者是两者都有,这些无不表示大明是越来越强大!并且有一点最能确定的是,明国有强军,能打赢建虏的强军,才有这个底气能撤销辽饷,在未来可以预见的一段时间内结束辽东战事。 鄂齐尔图想到这里,脑海中立刻就闪出了一个名字:新军!他综合之前听到的那些信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肯定,明国皇帝所组建的新军绝对是强军,是明国赖以消灭建虏的强军。 这么一想,他原本在这两天内萌发出来的念头,就越来越强烈了。看着年轻的大明皇帝,他心中有了决定,等正式觐见的时候,一定要提出那个要求。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听着山呼海啸般地“万岁”欢呼声,他等了一会,等到这个声音慢慢地消失,等到广场上的人都平静一些后,才大声对他们说道:“朕以为,你们还要感谢的是……” 说着他用手一指大明忠烈堂,而后才继续说道:“是这里的大明忠烈,正是他们舍生忘死的战斗,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为我大明创造了这样的条件,才能让朕有撤销辽饷的决断。你们还要感谢的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一指观礼台区域这边的那些忠烈家属,而后又大声说道:“谁不想一家团圆?谁不想家人平平安安?可是,为了家国安宁,为了京畿之地,为了大明不再遭受战火,为了大明百姓不再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们的亲人为国捐躯,他们的付出大不大?他们是不是也该感谢?“ 谁也没想到,原本在所有人意识中,当兵吃粮这么一件普通的事情,在皇上这里,竟然成了如此崇高的事情! 一件事情,换了一个角度来考虑,就会有不同的结果,也就是唐诗所描述的横看成岭侧成峰。如果刚才的这一番话,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说出来的,恐怕大部分人会嗤之以鼻,不就只是丘八的事情而已么,竟然说成这样伟大,好意思么? 但是,如今这件事情是当今大明皇帝金口玉言所说,那这个权威性就不同了。特别是皇帝刚刚还宣布取消了辽饷,让大明所有百姓都为之受惠。 文武百官中的那些武将,听了刚才崇祯皇帝的话,琢磨着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变化后,一个个都不由得喜形于色。 而那些文官们,基本上个个都有琢磨上意的能耐。而且,武将们都能想到这番话会带来什么变化,他们这些文官自然不可能不会想到。对此,他们并不乐意见到,很想反驳点什么。可此时此景,谁敢站出来反驳皇帝说得话?再者说了,难道皇帝所说就没道理么? 就算文官心有不甘,此时此刻也是无奈的。而他们此时不驳斥,皇帝的话传到了这么多百姓当中,就算文官事后去驳斥,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可这影响已经出去了。换句话就是说,这是任何人都没法阻止的事情!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辽饷撤销,而后,大明最有权威的皇帝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后,顿时,第一时间内,奉天门广场这边,很多人对于大明忠烈的认知,对于忠烈家属的认知,甚至对于军人的认知,都有了和以前不同的理解。这一刻,当他们再次看向那些穿着普通的忠烈家属时,眼神中都带了一份敬意!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观察着看到的一切,特别是在见到百姓的反应后,心中还是很满意的。大明文贵武轻的观念非常严重,就算自己是大明皇帝,也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从年初以来,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做,相信终有一日,终会有改变文武畸形的一天! 至此,祭奠仪式结束,该说得也已经说过了。崇祯皇帝并周皇后两人,在大明子民的恭送声中,缓步回宫。而后,大明首辅也带着文武百官退走。不过五城兵马司的兵卒依旧还在,毕竟广场上有太多的人了,为了防止意外,他们这一天是没得休息了。 鄂齐尔图却没有走,他此时对大明忠烈堂有非常浓厚的兴趣。得知可以祭拜参观后,他立刻要求去大明忠烈堂里面看看。 也是得益于他的身份,因此他的要求并没有被拒绝,甚至在五城兵马司的安排下,第一批进入了大明忠烈堂。 毫无疑问,大明忠烈堂的布局,其中营造出来的那种庄严、肃穆的气氛,就把这些草原上来的这些蒙古使者震撼到了。 今晚要带小孩,就只有这一更了。明天至少4更。 795 不情之请 而最吸引鄂齐尔图等人的,则是那一幅幅壁画,看着明军在辽东纵横驰骋,看着明军杀建虏,解救汉人,特别是看到还未对外开放的盖州战役的壁画,看到明军出城野战,结成的军阵前面,建虏死伤无数而己方却没什么伤亡的壁画,他们这些人再次被震撼。 巴特部族的族长事先已经给他们讲述过这个战况,如今眼见为实,几乎如同亲眼见那那次战事,这种直观的印象更为深刻。连建虏最为擅长的野战,都如此一败涂地,由此可知,这支新军的强大,可想而知! “我决定了!”鄂齐尔图忽然猛地一拍双手,就在这幅壁画前面,激动地宣布道。 其他人被他这么一搞,几乎吓了一跳,有人问他情况,他却是笑而不答,只是看着那副壁画。 次日,这些蒙古使者终于得以觐见大明皇帝,紫禁城的庄严,又让他们再次见识了何为天朝上国。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之下,鄂齐尔图一改初到京师时的那种心态,再没有感觉主动来大明朝贡有点亏了的感觉,一路仪式下来,都是规规矩矩,安安静静,虔诚之极。 文武百官虽然事先已经知道了这些西部蒙古部族来大明朝贡,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以前的瓦刺,现在的卫拉特诸部使者,态度竟然如此之好,就好像是从心底服了大明,这让他们不少人都很意外,隐隐地,在此时此刻,他们也有了一种自豪。 看,大明还是天朝上国,大明还是很强大吧! 殊不知,之所以有这个结果,是来自后世的灵魂,一直在努力的结果,不断地借势、利用已有的资源,达到最大的利用等等,才让这些西部蒙古的使者都乖乖的了! 如果不是他,此时的大明,已经是风雨飘摇,西部蒙古诸使要朝贡的对象,就不是大明,而是建虏了。 一套仪式结束之后,谁也没想到,鄂齐尔图忽然用非常诚恳地语气,用了蒙古人最大的礼节,向崇祯皇帝奏道:“尊敬的皇帝陛下,外臣这几天在京师久仰了明军之强大,心中非常仰慕,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皇帝陛下恩准!”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愣住了。特别是大明鸿胪寺官员,更是心中生气,你这个年轻人不懂事还是杂的,竟然在皇上面前,还直言不讳地提出不情之请,你什么意思,难道就不能事先通个气? 他却不知道,鄂齐尔图就是怕事先沟通的话,会遭到拒绝,因此才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在这种场合,皇帝不好拒绝的情况下提出他的要求。 崇祯皇帝听了,却一点都不觉得突兀,微微一笑道:“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 他似乎就没听到鄂齐尔图所说的不情之请,其实换句话说,他要说得要求可能会有点不合理! 首辅温体仁站在那里,背着鄂齐尔图,向崇祯皇帝挤眉弄眼,发着暗号,却直接被崇祯皇帝无视掉了。 鄂齐尔图见皇帝已发话,不由得大喜,连忙恭敬地奏道:“尊敬的皇帝陛下,外臣很想参观下京营,特别是新军的训练,想看看大明的强军,到底是如何的?” 一般来说,中国强大的时候,周边藩国都会遣人来中国留学,比如唐朝,比如大明永乐年间等等都有。不过那个时候来中国留学的人,多是学中国的礼仪文化,政治制度等等。而关于这一点,中国人其实是欢迎的,能让中国文化深刻影响其他国家,显示着国家的强大! 但对于军事来说,就不同了。在这封建时代,练兵、带兵、打仗这样的事情,都是秘密来的。就算是自己国内,也是家族的宝贵财富,是不会外传的。也因此,才有武将世家。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各种兵书,不过这些终归只是理论,和实际多少都有区别,且这终归不是主流。 殿内不少大臣听了鄂齐尔图这个非份要求,一个个先是惊讶,而后就是生气。兵部尚书申用懋不等皇上发话,就先出列喝斥道:“固始汗没有教你么,兵营岂能容他人窥视……” 鄂齐尔图被训得脸色有点难看,其他蒙古使者见了,心中却是幸灾乐祸,看看,固始汗的侄儿,呵呵,出丑了吧?这样的要求,明国怎么可能会答应? 鄂齐尔图自己也知道是非份之想,可他操心啊,如今卫拉特蒙古并不够强大,不要说有新崛起的沙俄威胁,就是老对手喀尔喀蒙古。在前几十年的时候,还曾统治奴役过卫拉特蒙古。他是要接替固始汗的汗位的人,因此,他也为卫拉特部族的未来担忧,看到明国的新军竟然如此强大,就想着能不能偷窥一些训练方法,看能不能用到和硕特部的兵马身上。 真是有了这个想法,他才不管不顾,想着在这样的场面上,能迫使明国皇帝答应他的要求。也因此,对于申用懋的喝斥,他静静地听着,不敢得罪,就准备等申用懋说完之后,他再求一求明国皇帝。反正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想争取一下。 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申用懋还没说完,就被崇祯皇帝打断了,就听他对申用懋笑着说道:“申卿多虑了,他如此好学,朕很欣赏,既然想参观,那就参观好了,又不会少点什么!”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武将列,点了暂代京营总戎的祖大寿和新军总教习茅元仪,吩咐他们道:“两位爱卿就带他参观一下,任何他想参观的地方都可以参观,满足年轻人的好学之心!” “……”文武百官,不少人都听得无语了。他们想阻止,可皇帝金口玉言,还是在外人面前,他们没法去和皇帝争辩,免得他人笑话,也有损皇帝的权威,只能无奈地从了皇帝之意。 鄂齐尔图倒是听得大喜,连忙再次用蒙古最尊贵的礼节来表达感激之意。其他蒙古使者万没想到,鄂齐尔图的要求竟然得到了同意,他们顿时一个个都眼红了,纷纷跟着要求参观,都得到了同意。 一时之间,这些人都感觉自己占了好大的便宜! 下一更在十二点后吧 796 远交近攻 退朝的时候,鄂齐尔图等蒙古使者都兴致很高地回去等消息了。不过新军总教习茅元仪,暂代京营总戎祖大寿、大明首辅温体仁和兵部尚书申用懋却被留了下来,转到武英殿去开会了。 等见礼完毕,崇祯皇帝微笑着对底下臣子说道:“卿等是对朕之前答应那些蒙古使者的要求,心中可有意见?” 底下几个臣子听了,互相看看,最后由温体仁回答道:“陛下,既然那鄂齐尔图一开始就已经说是不情之请,说明他自己都知道要求有点过份,如此的话,不答应也是在情理之中!” 言外之意,其实就是心中有意见,只是不好明着当着皇帝的面说而已。 崇祯皇帝听了笑笑,也不以为意,只是再次微笑着问道:“那朕问你们,大明对远在西域的卫拉特蒙古诸部的影响力如何?” 忽然听到他把话题扯远,温体仁等人都是稍微人了下,而后还是温体仁据实回答道:“西域对我大明来说,实在太过遥远。臣以为,我大明的影响恐怕有限!” “不错,朕也是这么认为的。”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后又说道,“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哪怕卫拉特蒙古诸部向我大明上了贡表,其实影响一样有限。这种关系,其实不是朕想要的,朕要的是,卫拉特蒙古那边,能有我大明巨大的影响力。比如,亲近我大明的,可以扶持,仇视我大明的,可以打压,大明要他们干什么,他们就能去干什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扫视了下底下神情有点愕然的臣子,而后脸色稍微变得严肃了一些道:“朕可不止是想要有个河套就满足了!明白么?” 这话一说出口,武英殿内的这几个臣子都不由得惊呆了。他们对于大明占据了河套地区,已经是非常高兴了,也很满意了。可没想到,皇上竟然有如此之大的野心……雄心,竟然还先要更多的疆域。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对于西域也是有所图谋了。这……这真是…… 他们这是不知道,要是知道的崇祯皇帝的目标压根就不止是西域,而是远在沙俄境内的高加索地区的话,估计能惊得嘴巴里能塞下鸭蛋了。 在崇祯皇帝的计划里,如果只是光靠目前大明掌控的蒙古部族,哪怕再整编了东部蒙古部族,要想西征沙俄,或者将来和欧洲那些国家开战,这点兵力也还是不够的。因此,在卫拉特蒙古使者出发来大明的时候,他就把主意打到了他们身上。甚至他们一路过来的行程,包括到京师之后的这些安排,其实就是要挑起这些蒙古使者,特别是鄂齐尔图的足够兴趣。 只有有了这个的基础,才能更进一步影响卫拉特蒙古,以后再择机插手西部蒙古那边,甚至运作把卫拉特蒙古也吞并了,都是将来可以预期的事情了。否则要是生吃硬吞的话,很容易消化不良,稍微有点事情,就可能会出现反复。 也因此,鄂齐尔图等人的主要反应,包括刚才的不情之请,其实都在崇祯皇帝的意料之中,也是想要的结果,自然不可能不答应了! 过了好一会,温体仁才回过神来,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就试探着问道:“陛下之策,可是远交近攻?我大明整编中部和东部蒙古部族,而对于远在西域的卫拉特蒙古,则是采用交好之策?” 崇祯皇帝一听,心中稍微一想,貌似自己这个策略比起远交近攻还要更进一步,不过似乎也有这个意思。这么想着,他就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目前我大明的国力,还没法顾及西域那边。暂时的重心,还是要解决国内各种困境,平定辽东,使我大明的内部不再出现问题。没有了后顾之忧,如此外面再有新利益也能争取一二。“ 听到这话,申用懋有点不解,不由得问道:“陛下,西域那种地方,会有什么值得我大明出手的新利益?” 崇祯皇帝听了,稍微眉头皱了下,石油的事情,似乎现在没法向他们解释,那该怎么回答呢? 他正在想着,倒是温体仁主动帮他回答了。就见温体仁转身面对申用懋道:“朝廷国库要充盈,须得开源节流。陛下已经下旨开海禁,收取海贸的关税为国用。古之丝绸之路再度开通的话,对我大明国库将又是一项大的来源。” 汉唐以来,陆路上的这个丝绸之路曾经非常的繁华。既然海禁都开了,那这陆路的买卖重新搞起来,也就在情理之中。 崇祯皇帝听了后,看了温体仁一眼,不由得心中暗赞,不愧是朕选出来的,这个思路好,朕之前还忘记了。他还没来及说话,却听到温体仁又有点意味深长地对申用懋说道:“大明之外的土地,也是有用的,如唐之例!” 申用懋开始听得稍微一愣,随后立刻明白过来,知道温体仁所说的唐之例,其实是指唐王封建海外之事。这个事情目前还是绝密,只有少数大明最高级的官员知道。在场的人中,武将都还没那资格知道。因此温体仁说话,隐晦了一点。 想明白了这点,申用懋对于大明对西域那边的利益关系,就再无意见。倒是茅元仪和祖大寿两人,听得有点云里雾里的。 崇祯皇帝见文臣之间已经达成一致,就对茅元仪他们吩咐道:“鄂齐尔图去参观新军的时候,尽管让他参观,包括出击武备学堂的课程之类,要想学就学。哪怕是他们也想旁听,旁观,甚至参与训练,都无所谓。强军之途,可不只是靠这点就可以的。朕还等着他,最好能让卫拉特蒙古那边有更多的人来大明学习,把在大明的所见所闻带回西域去。” 说起这个的时候,崇祯皇帝就想到了后世,非洲某个国家的军队军官,在中国的军校学习,由中国帮他们训练。最终那个国家,方方面面,都打下了中国的烙印。 下一章在下午晚些时候,感谢中华明国闽浙总督的打赏! 797 参观(第三更) 鄂齐尔图等人退朝之后,就一直在驿馆等着。其他部族的使者,也都到他这里来了。说起能去参观明国强军训练的事情,他们就忍不住感激鄂齐尔图。甚至有几个小部族,都恭维鄂齐尔图,说和硕特部果然是大部落,能让明国皇帝如此高看,开了金口,让他们都跟着沾光了。 鄂齐尔图也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个要求,竟然真被明国皇帝给允许了。他心中也是得意,听到恭维的话,那心中就更是痛快了。想想整个过程,不由得也谦虚几句道:“还是明国皇帝有肚量,否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不可能会答应!” 聊到午后,他们都用完午膳了,还没见有动静。这些部族的使者不由得又担心起来。 “在殿上的时候,我可是瞧见那些明国的官员,似乎很不高兴我们的这个要求,该不会是变卦了吧?” “搞不好还真有可能,我们在的时候,他们顾忌皇帝的面子,没有反对。可我们一走,估计他们就劝谏皇帝,要是变卦了怎么办?” “好像明天就是汉人最大的节日,该不会是要等年后了吧?” “搞不好,拖着拖着就没了!” “……” 这些言论听得鄂齐尔图很是担心,他有心想反驳,可他也没法估计,到底什么时候能让他们去参观。要是一直拖下去,搞不好还真有黄了的可能! 这么想着,鄂齐尔图就想着法子,看是否给明国皇帝恭贺新年的时候,再提上一提。 他们正担心地说着这个事情的时候,却见驿馆的人陪着一名武将进来,对他们说道:“奉皇上旨意,京营总戎和新军总教习之令,本将特来接各位前去京营参观!” 一听这话,这些蒙古使者都高兴坏了,立刻动身,催着武将快走,就好像怕武将又反悔一般。 到了京营里面的办事衙门,祖大寿出来亮了个相,客套了几句,而后就自个忙去了。由新军总教习茅元仪带着这些蒙古人去参观。 出了衙门,一路走着,看到京营里面军卒的表现,鄂齐尔图一行人开始有点拘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在评价着看到的一幕幕。 说句实话,鄂齐尔图好歹是要接汗位的人,固始汗一直有意在历练他,眼光要是有一些的。就他看到的这些京营军卒,看着确实不错,但比起他心中的预期,却感觉还是差了点。也因此,在慢慢地适应和茅元仪相处之后,他也一如之前,并没有多话。 走了好一会后,拐过一座建筑,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到了一个很大的校场上。 这个时候,校场上颇为空旷,只有在里面一块区域,一看就有隔离的那块地方,有不少军卒在训练。茅元仪看到他们看过去,就笑着介绍道:“那就是新军训练营地了,他们如今正在做今年的最后一次训练了。” 一听这话,鄂齐尔图等人眼前一亮,脚下步伐都不由得加快了不少。茅元仪有观察到这个细节,心中不由得也是颇为自豪。 带着他们走近之后,就站那观看新军的训练。大概一千人左右,正在做队列训练。随着口号声响起,新军将士随之变动阵型。 鄂齐尔图很认真地看着,观察着新军将士的一举一动。过了好一会后问茅元仪道:“请问一下,这支新军练了多久了?” 其他蒙古使者听到,不由得都收回目光,转头看过去,都想听听答案。 “从集结开始训练,一共两个月又十一天!”茅元仪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道。 鄂齐尔图一听,不由得很是惊讶道:“才两个来月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就训练得这么齐整了?” 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他似乎有点不相信,其他蒙古使者的脸色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很显然,他们觉得茅元仪有可能要面子,说了假话。 茅元仪听了,笑了下答道:“你以为要多久,又或者说你们那的训练,是要好久才能达到这程度?” 虽然是笑着说话,可话语中却透着一丝鄙视,这让鄂齐尔图等人听了,略微有点尴尬,总不能承认说确实如此吧? 或者是为了转移话题,化解尴尬,又或者确实如此,有一个小部族的使者又有了疑惑道:“只是做这队列操练有什么用?”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马上想起了那副壁画上画的,明军就是结阵厮杀,杀得建虏尸积如山。 茅元仪听了,看了那人一眼,想了想说道:“这个问题简单,让你们的随从上去交交手看就好了。” 这些使者自然是有随从护卫的,不过都留在京营门口那。鄂齐尔图等人听了,也有意看看结果如何,他们也不推辞,马上就答应了。 招过来的各部族护卫一共有一百人左右,看着都算是精悍之人,显然是部族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茅元仪瞧了下这些人,转身对跟在身后的亲卫说了一句。那亲卫立刻跑过去,对那边负责操练的将领传达了命令。 而在这边,茅元仪领着这些蒙古使者上了点将台,让底下两边就在点将台前的校场上较量。 左边的是蒙古人,一个个都看着壮实,是精悍得那种;而右边的则是同等数量的新军将士,身材上一看就逊色对手一筹。双方准备完毕之后,就开始了较量。 让点将台上那些蒙古人意外的是,只是一会的功夫,较量结果就出来了。新军将士互相配合,有攻有守,损失了大约三十人,就把对面一百来人的蒙古人给干掉了。 这个结果,让不少蒙古人都吃了一惊。特别是说那个阵型没用的小部落使者,更是闭口不言了。 鄂齐尔图倒是知道,自己这些部族的护卫互相之间没有配合,对上结阵的军队,打败了也不稀罕。毕竟建虏那么凶悍,都打不过结阵的新军。正因为有了这个认识,他并不在意结果,而是在仔细观察着新军的一举一动。 还真别说,经过这么长时间观察下来,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些东西。 798 全都在掌握之中(第四更) “大人,请问那几个是什么人?”鄂齐尔图一边指着队列中的几个人,一边向新军总教习请教道。 茅元仪沿着他指得方向一看,心中不由得暗赞一声,看来是要接替汗位的人,眼光还是有的,一下看出了关键。 这么想着,他便微笑着回答道:“这几个人,便是军中的骨干了。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才让新军的训练事半功倍!” 说完这话后,他也不想拖拉了,马上要过年,他的一颗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毕竟,在这崇祯三年,他可谓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下成了皇上的心腹,又大展宏图,训练出了大明最强军,这么多的好事,都等着过年祭拜祖宗的时候,好好说上一说呢! 鄂齐尔图等人听了正诧异着,就见茅元仪又指了几个人对他们继续介绍道:“看到没有,那几个人也是强军的核心,是新军中的监军,平时和军卒一起训练,当然,强度不一样,不过照样是能上战场的。”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连忙又沿着茅元仪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中很是惊讶,那几个竟然是监军? “监军的职责之一,还要教普通士卒识字,不说吟诗作词,可要识得军中所用的一些字是必须的,还有一些军中常识,也会教……” 听着茅元仪滔滔不绝地介绍着,鄂齐尔图他们这些蒙古使者有点傻了,这和他们印象中的军队完全不一样啊!兵卒都识字,这还了得? “……就这么说吧,这些军中骨干都是要去京师初级武备堂学习,能够毕业后才能担任军职的。”茅元仪说到最后,看着已经听傻地蒙古人总结道,“总而言之,这些新军军卒的见识、技能等等都比普通军队要强上许多,他们能明白仗要怎么打。如此,一旦战场上无法有效指挥的话,也能以小规模团队进行作战,照样有配合,不会惊慌失措。”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又说道:“我们汉人自古以来,就有不少兵书传世。就说本朝嘉靖年间,就有一位战神,战无不胜,每战的战损都很低,哪怕是被敌军伏击,照样能反败为胜而自身伤亡很少,甚至零战死的战例也比比皆是。他也留有一兵书,本官就是用他的兵书训练新军!” 鄂齐尔图听得很是惊讶,他不由得很想知道,这位这么厉害的战神到底是谁?不过他还没来及问,又或者是茅元仪压根就不给他们问得机会,一口气接着说道:“如此,我新军之所以强大,归根结底是京师初级武备堂培养了人才,而后本官又用战神兵书训练之。这下,你们可明白了?” 蒙古诸部的使者,听到他问的这话,不由得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倒是鄂齐尔图比他们开窍一点,听了后,想了一会,立刻试探着要求道:“不知大人可否带我们去京师初级武备堂看看?” 说完之后,他甚至担心这么厉害的一个地方,明国会不会保密不让看,就连忙补充一句道:“皇帝陛下说过,我们都可以看的。” 听到他这话,其他蒙古使者回过神来,连忙一起点头,就如同一群小鸡在啄米。 茅元仪听到,略微横了鄂齐尔图一眼,心中哪会不知道他搬出皇上来压自己,是在担心什么。这么想着,他心中不由得暗自好笑,都落在皇上的计谋之中了,还不没有一点自觉,呵呵! “可以,皇上有交代,本官自当遵旨!”茅元仪说了这句话后,便下了点将台,在前面带路往京师初级武备堂而去。 鄂齐尔图一见,心中松了口气,连忙跟上。其他蒙古使者有立刻跟上,也有看着校场上还在继续训练的新军将士,似乎颇为有点恋恋不舍。 京师初级武备堂,其实就在新军营地这边。当茅元仪带着人过来后,就站窗户边看,并没有进去打扰。 鄂齐尔图等人好奇地往里张望,听着里面的讲课。只是很可惜,他们语言大多不同,要经过翻译转一下,速度上慢了不少。不过就算这样,光是听了的那一点点,至少鄂齐尔图听得连连点头。甚至有些内容,他感觉很有深度,非得好好思考,细心揣摩才明白那样做的妙处。 他用心听讲之专心,以至于茅元仪连续催了几次,才把他给唤回了神。 鄂齐尔图很是有点尴尬,连忙解释道:“里面讲得内容听得正精彩着,一时忘神,还请大人勿怪!” “走吧,本官再带你们继续走下。”茅元仪并没有在意,只是摆头示意了下。 鄂齐尔图等人听了,有点恋恋不舍地转头看看窗户里面,最终还是跟着茅元仪走了。 一如茅元仪之前所说,这带着他们参观的下一个营房内,是监军在教军中常用的字。用白色粉笔,在整块黑板上写着字,认真地教着。再往下走,则是在讲解战术,又或者在解说战例等等。反正一圈转下来后,这些蒙古人一个个都还沉浸在刚才看到、听到的那些事中。 看到茅元仪有点想结束参观的意思,鄂齐尔图豁出去了,厚着脸皮说道:“大人,不知我等可否再去听听,实在是感觉有不少东西听得很是神奇……” 其他蒙古使者连连点头,用他们的脑袋附和着鄂齐尔图。 茅元仪一听,看了下天色,摇摇头道:“晚了,这个点,基本上都结束教学了!” 鄂齐尔图一听,有点不甘心,就又要求道:“那我们明天再过来听是否可以?” “明天不行!”茅元仪直接拒绝道,“明天按我们大明的风俗,是要过年的,亲人团聚,这里也不上课。” 鄂齐尔图等人一听,有点傻眼了,他正想再提要求时,却听茅元仪又接着道:“你们要真是想听的话也可以,年后再来,到时候我大明刚好有一批新选拔出来的将士要开课,你们跟着一起听,就能跟上教学!” 他这么说,当然是崇祯皇帝交代过的。至于新选拔出来的将士,主要是归化城那边举荐过来的人,是要年后才到。 茅元仪说完之后,不用等他们回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些蒙古人全都在皇上在掌握之中! 今天加更2更,还有15个欠更。 799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鄂齐尔图等蒙古诸部的使者,带着满意、兴奋等情绪,终于从京营返回驿馆了。 对于他们来说,确实大有所获。没想到新军的训练竟然会如此系统而规范,而他们又得到明国皇帝的特别关照,能够进去学习。要是真把新军的那一套学到手了,等回去好好练练部族的兵马,想必部族的实力肯定会增加不少。 他们自然打定了主意,是一定要在年后多留一些时间,并且多挑选一些人,跟着一起去学。有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那就真是蠢到家了! 一件大事搞定,鄂齐尔图等人终于有闲心开始关注周围的一切了。 “明国京师就是繁华啊,以前的时候,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有如此高大的城墙,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商铺,这么多的货物……” “呵呵,可不是,我们西域那边肯定比不上这里了!” “你们看,好像很多户人家都在张灯结彩,感觉好喜庆,比我们那边大婚都要热闹!” “大明老百姓生活在这样富足的地方,还真是幸福啊!” “……” 这些西部蒙古使者一边往回走,一边感慨地说着,不管他们在本族的身份如何,私底下一对比,他们发现双方的差距太大了。 奉命带他们回驿馆,一直没说话的那名将领听着他们说话,心中满满地都是自豪:可不是,如今我们大明可是有个好皇帝,大家的日子自然是越来越好过,你们这些蛮夷,要不羡慕才怪了!等你们在京师住上一段时间,能品尝到各种美食,见到各种事情后恐怕还会乐不思蜀呢! 不同京师这边的热闹喜庆祥和,在辽东沈阳,却几乎没有任何喜庆的气氛。整个城市就没多少生气,除了有军卒在街头巡查之外,再也没看到有其他人上街喝酒吃美食,谈天说地。就算偶尔有几个人,也都是匆匆而过。 城头附近那,更是挂了一批新近被砍了的脑袋,说这些是明国内奸、是锦衣卫。哪怕有几个人是正儿八经的女真人,也是这个罪名。因为公告上说,他们是以前叶赫那拉部族的,而东江军中就有他们的族人。这些被砍了的人,就是他们的内应。 然而,事实的真相如何,沈阳城内的大部分人,全都心知肚明。无外乎这些人在之前那些天内,谈论国运的事情有点突出,本身的身份又低,是被皇太极抓了个由头砍头,以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至于那些有身份的人,不管是不是先汗的儿子女儿的,也都被扣了造反之类的理由,要么暴毙,要么监禁,全都没有好下场。 在这样的白色恐怖之下,谁还有心情上街饮酒作乐?谁还有心情去欢庆?沈阳城内的大部分人,有的只是担忧和埋在内心的愤恨。 就算是把所有意图都贯彻了下去,成功让沈阳城内的人都闭嘴,不敢再谈论国运的皇太极,心情也没有好。他已经收到了济尔哈朗派人送回来的奏折,说明军有异动,企图攻打大营。幸亏他试探之后果断放弃了大营,否则很可能再次大败。 济尔哈朗还在心中特意强调:说盖州这支明军绝对是这辈子见过最为厉害的明军,光靠他目前手中的两千人是没法和这支明军正面对阵的,希望沈阳这边能派出援军。甚至他都献上了一策,期望能歼灭这支明国强军。 济尔哈朗能感觉出来,明军必然不会只满足攻占盖州一城。如果要不是大雪覆盖道路,让明军的行军困难的话,他们很可能会前去攻打海州。明军有火炮在手,要拿下海州并不难。 济尔哈朗的计策就是,他在明处,一直示敌以弱,当然了,也确实强不了。骚扰着明军,避免和明军的正面对战。明军要是出城的话,等他们远离盖州的野外,援军再突然出现,一举把他们围困住。至少济尔哈朗觉得,唯有此举,才有最大的可能消灭这支明军。 对于这支明军的强大,皇太极心中也是同意的。对于歼灭这支明军的心情,皇太极可以说比济尔哈朗还要迫切。对于济尔哈朗的这个计策,皇太极也认为是会有用的。可是,如今这种当口,他没法派出军队。一是没有粮草了,二是京师动荡刚过,局势还不够稳,要是派出大军的话,还不知道沈阳城内会出现什么变化。毕竟他心知肚明,城里还有一个对他有威胁的实权兄弟,他还没去动。 皇太极自己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有一天,他会庆幸天降大雪,让人在野外行动困难。要知道,以前可是明军才会这样想的。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不过,唯一一个好消息是,科尔沁那边终于传来一个好消息,豪格那边终于控制住了两个部族,让他们答应假意投靠明国,获取粮食后再转手给大清了。不过粮食要拿到手,至少还有一段不小的时间。 想到这,皇太极不由得又愁白了几根头发,粮食啊粮食,朕要粮食! 与此同时,远在朝鲜的汉城,要是换了以往的话,他们也是要过年的,这个时候至少在汉城已经能看到喜庆的气氛了。可此时此刻,汉城就和沈阳完全一样,在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烟,也没见到有多少户人家有炊烟,就更不要说放鞭炮之类的了。 不但城市如此,连这个城市最有权势者,也同样是差不多的心情,甚至还要更糟。 此时的多尔衮,已经收到了皇太极发过来的圣旨,他自己已经接旨,打发了传旨的人去休息。那份圣旨则被他丢给闻讯赶来的多铎,自己却在听着一名赶回来的心腹在说着辽东那边的事情。 多铎很快看完圣旨,一脸的凝重,听到说话,便把圣旨也丢到一边,显然不怎么在意皇太极的圣旨。 “怎么可能?你说盖州一战,竟然是明军胜了,还是大胜?”多铎听着听着,忽然插嘴满脸不信地打断道。 今天要去加班,下一章应该是下午晚些时候了,今天应该有3更的。毕竟欠着债,会努力更新的。 800 多尔衮的未雨绸缪 “有什么不可能的?”多尔衮闻言,转头看着多铎,严肃地说道,“盖州那支明军,就是在金朴镇埋伏你的那支明军!” 他并没说这名心腹的禀告肯定不会有问题,而是直接点明了那支明军的来历,这似乎更有说服力,多铎一听,顿时愣住了,好一会才道:“真是那支明军?” 还是多尔衮回答了他的话道:“那支明军出城抢夺土山时所摆的军阵,和我大清将士厮杀时的作战风格,特别是互相之间的配合,和你之前所说的差不多一样!从时间上估算,估计就是那支明军了。否则的话,大清……”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显然后面没说得话难以开口。 多铎自然明白多尔衮所虑,那支明军的配合确实非常厉害,虽然在金朴镇一战中,自己的手下是先被引诱处于一团乱,还被火炮轰击了的情况下,可双方的接触战,自己还是看到的,那支明军配合默契,长短兵器招呼下,自己的手下几乎都是一打多,完全就没有还手之力,哪怕个人再勇武都没用! 这样的军队,多铎承认是强军,大清唯有非常重视,小心翼翼地应付,甚至集中兵力,制造尽可能多的决战条件,才有可能打赢这样的军队。 如果明国有不止一支这样的军队,一旦数量超过了大清能承受的范围,那只要一次战事失败,就可能是大败,而大清还能经受多少败仗? 兵战凶危这个词,要说多铎以前并不怎么在意的话,经过金朴镇一战,他是彻底认识到了。大清遇到那样的强军,是不可能一直赢的。 多尔衮叹完气之后,示意那名心腹继续说辽东的事情。当他听到金州那边的东江军又出兵骚扰,摆明了是要牵制策应盖州那边;还有草原上,也有关宁骑军的踪影,骚扰蒙古人的后方等等时,多尔衮脸色变得非常严峻,立刻让人拿出地图,查看起辽东那边战事的整个概括起来。 过了好一会后,他的脸色异常难看,喃喃自语,似乎很不愿相信道:“为何会如此?三路大军配合竟然如此默契,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边上跟着他看的多铎也很惊讶,有点不确信地回答道:“该不会是事先约定好的吧?” “不可能!”多尔衮听了,立刻摇头道,“战事一开始时,说不定是约定好的,但明军难道未卜先知,战事打到什么程度了都知道?你再仔细回想下,三支明军互相配合,每次都能让皇上头疼。还有,你再想想以前,就只是今年,东江军和关宁军相隔那么远,却也能配合。如今回想起来,当初草原上关宁军能接应到逃回去的东江军,似乎也太巧了!” 听他这么一分析,多铎就无奈地说道:“要不是事先约定,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些的?派人联系?这不可能!” 多尔衮没法回答,感觉自己推导出了一个互相矛盾的结论。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这个时代,竟然有聊天群这样的东西存在。要是知道崇祯皇帝有这个金手指的话,估计掀桌子不玩了,作弊还玩啥! 多尔衮和多铎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继续听心腹的禀告。当他听到沈阳城内的那些谣言时,脸色不由得又难看了几分。倒是多铎,听了呵呵笑道:“说得还真有道理,这下看他怎么应对!” 话语之间,充满了幸灾乐祸。 多尔衮听完之后,便挥手让心腹退下,他的心情异常沉重,叹口气说道:“其实,不管现在如何,有一点必须要承认,我们这些兄弟之间,他的能耐最高。只是如今这个局势,并不是他无能,更不是改变了父汗所留的那些,而是明国这个之前一直在瞌睡的巨人,已经醒过来了。” 一听这话,多铎就不高兴了:“哥,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多尔衮听到,看了他一眼,耐心地说道:“那我问你,你有没有魄力能拿举族兵力,绕过山海关攻击明国京畿之地?之后的朝鲜战事,一次次的失败,可是他的原因?晋商被灭,我们没了物资输送渠道,你可会做出把朝鲜整个征服,使之成为大清的粮仓……” 从事后看,多尔衮不认为其他兄弟能有皇太极的能耐,一直在努力改变大清的困境。只是感觉忽然换了一个对手,明国突然应对得更为厉害,不再有丝毫出错。双方的国力相差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大清的未来,实在是难啊! 多铎回想着,要不是阿敏的轻敌,要不是自己的轻敌,那从朝鲜征集的物资,完全可以保证辽东那边的要求。这个冬天,也不会如此束手束脚。现在倒好,那些物资都便宜了明军,这一增一减之下,实力改变实在太多了!这么想着,他就沉默了。 多尔衮没再理多铎,只是紧皱着眉头,在喃喃自语道:“他领败军回沈阳,有人竟然还以为可以趁机夺他权,真是忘记了他是怎么坐到那位置上的。沈阳那边,血雨腥风啊!” 这两兄弟对于这点,是有深刻感受的。也是意识到皇太极的厉害,他们才一直装着孙子。此时多铎听到多尔衮的话,不由得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多尔衮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低头沉思了好长一会时间后,才有了决断道:“回报沈阳那边,就说确实粮草奇缺,不过皇上有旨,我们必定会在大海解冻之前赶到金州。” “什么?”多铎听了,立刻诧异地问道,“他这是把我们当枪使啊,又不给拨一点粮食,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多尔衮伸手按了下,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才解释道:“现在离大海解冻还早,先安抚住他,等着看沈阳那边。他肯定会有动静,先看看再说!”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忽然多了一丝决然,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辽东困局,要破实在太难了。我们必须要未雨绸缪,找出一条退路才行!” 还有一章。 801 绝世重宝出世(第三更) 说完之后,他抬头对多铎说道:“那个倭人那里,安排下,让他知道这次皇上的旨意,是让我全权负责倭国联盟之事!” “……”多铎听了,不由得楞了会,回过神来后才说道,“这怎么可能,要是他想见传旨的呢,要是他想看看圣旨怎么办?” 多尔衮一听,毫不犹豫就回答道:“找个人假扮天使就可以,圣旨我们自己看着写便是。只是应付他一下,他能分出真假不成?” 多铎一直以为自己胆大包天,此时一听,他没想到自己这位一直很理智的哥哥,竟然比他还胆大包天!一时之间,他不由得愣住了。 多尔衮也不管他这态度,其实他心中也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来会有多惊人,他继续吩咐道:“只要倭人能答应我们的条件,可以先派出一支精锐给他,用来按他的心,也能壮大他的实力。不过先期必须要乔装打扮,不能让德川幕府知道我们的存在。” 不管是英俄尔岱之前探听来的消息,还是这个倭人自己所说,此时倭国的战力,已远非当初丰臣秀吉那会可比。那个时候,好像是乱战刚结束,各地大名的军队都是经历过战事洗礼的。而如今,那些老兵不再,德川幕府又极力压制各地大名的实力,又一直没有大的战事,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再者说了,就算是以前丰臣秀吉那时候的军队又如何,不就是火绳枪厉害么?大清在对付这些火器方面,早有丰富的应对经验。以目前大清的军队实力,完全没必要怕他们! “这样真得可以么?”多铎有点犹豫了,“万一要是让他知道我们找人假扮天使,造假圣旨的话,肯定会勃然大怒,那时候一个谋逆大罪是免不了的,我们……” “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多尔衮都没听完他说话,直接打断道,“在这朝鲜,在这汉城,就这么一点事儿都做不好,那皇额娘之仇就早点忘了,对那位置也不要再多想什么!” 一听这话,多铎立刻就涨红了脸,马上点头同意了,他是一直记得这个仇的。 多尔衮见此,便又宽慰他道:“之所以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只有让倭人知道我们大清都是这个态度,让他以为大清在和他结盟,而不是我们自己和他结盟,他才会放心。只有他放心了,我们能帮他站住脚跟,那样的话,我们才能从倭国获取粮食物资之类。而且万一辽东局势有什么不妥的话,那时候我们两旗撤入倭国,也算是一个退路。” 听到这话,多铎不由得一惊道:“辽东局势有什么不妥?” 多尔衮见他问,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目前的局势,至少如果我在他的位置上,我是想不出什么办法能改变如今的困局!辽东被明国封锁,原本就是酷寒之地,又哪来的实力支撑大清一直打仗呢?” 他这话其实没说全,如果是一直打胜仗倒还好,可如今明军配合如此默契,甚至还有一支明军的实力,一点都不比大清精锐军队要差。试想下这样的情况,又怎么可能一直打胜仗! 多铎原本就听多尔衮的,此时听他说得有理,更有一点,他身上还有个战败之责还没追究的,因此,他虽然不想去倭国那种破地方,可无奈之下,要是真出现极端不好的情况,搞不好也只有退往倭国了! 这么想着,他心中忽然又有了一种矛盾,是希望皇太极能帮大清渡过如今的难关好呢还是渡不过如今的难关好呢? 多铎替皇太极操心的同时,远在明国京师,大明首辅温体仁也在追问崇祯皇帝,只听他奏道:“如今忠烈堂和太庙都已祭拜,这不马上就要休沐了,不知陛下所言之绝世重宝,是否可以让老臣知晓一二?” 说实在的,这几天一直在琢磨皇上所说的绝世重宝,就是想不起来会是什么绝世重宝!“绝世重宝”这四个字,是有足够份量的,到底是什么宝贝? 崇祯皇帝一听,呵呵笑道:“温卿放心,朕既然说了,肯定不会食言的。” 说完之后,他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也罢,传旨内阁辅臣,六部尚书并司礼监秉笔随朕去一趟兵仗局吧!” “奴婢遵旨!”轮值太监高时月回应一声,带着好奇,赶紧把这事安排下去。 温体仁却是好奇了,不是看绝世重宝么,怎么去兵仗局了?难道皇上所说的绝世重宝,是什么绝世好剑?还是什么非常厉害的火器? 想想好像都不可能,于是,温体仁就更好奇了,恨不得立刻就到了兵仗局。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等,全都到了兵仗局。看他们的脸色,似乎一个个都很兴奋和期待,等待绝世重宝谜底的揭开。 终于,皇帝亲自在前面带路,似乎是熟门熟路,到了一处院子里。 这里的积雪自然早就清理干净,空旷的院子中间,摆放着一个庞大的东西,上面用红布盖着。周边除了锦衣卫校尉警戒之外,还有几名工匠等着。 只见崇祯皇帝挥手示意那几名工匠免礼之后,走到那块红布边上,而后看着身后的众多臣子,微笑着说道:“朕所说的绝世重宝,就是这个!” 一听这话,温体仁等人的目光立刻盯着那块红布,他们的目光仿佛要刺穿那块红布,看到底下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被大明皇帝称之为绝世重宝! 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笑着奏道:“陛下,奴婢都有点等不及想看看着绝世重宝了!” 他这话,代表了众多臣子的心声,也挠了皇帝的痒处。 崇祯皇帝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再吊他们胃口,亲自动手,用力一掀,把红布掀掉。那几名工匠见了,立刻上前,收起那块红布。 那底下的东西一露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一群人顿时傻眼了。温体仁心中更是直呼:陛下,您说好的绝世重宝呢,怎么是眼前这个东西,重确实是重了吧,可这又是什么宝贝? 推荐票多800,刚好这一更低了,就还是15个欠更。 802 开民智 有这想法的,自然不止温体仁一个,他们实在看不明白,眼前这东西,如何当得起“绝世重宝”这四个字? 就算最擅长拍马屁的曹化淳,此时也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为好。不过他终归是功力深厚,知道这东西肯定是皇上的心血之作,否则也不至于这几个月一直在兵仗局。 于是,还是他带着好奇之色,开口问奏道:“陛下,不知此乃何物?奴婢见识浅薄,还请陛下介绍一二!” 崇祯皇帝听了,脸上带着微笑,点点头说道:“这个东西,你可以叫它能量转换装置,但更通俗一点的说法叫蒸汽动力机器,简称蒸汽机!” 没错,他这几个月挤出时间一直在兵仗局,和最好的工匠一起,就是在搞这蒸汽机。知易行难这个词,在这段时间内算是体会到了。蒸汽机的原理其实很简单,不过真要做出一个能用的,却还有不少的功夫,也亏了崇祯皇帝的灵魂来自后世,不用像原本历史上那样一步步地去摸索创新。否则的话,这个大约一个世纪后才出现的家伙,是不可能提前出现在大明的。 听他那么一说,院子里这些大明最高级的官员还是一头雾水,皇上啊皇上,您说得每个字,我们都听得懂,可这连起来杂就不明白了呢! 这些人,就算个个是进士出身,可此时一个个都颇为尴尬,是点头表示明白好呢还是摇头继续问一下好呢?要说点头表示明白的话,万一皇上让自己给同僚介绍下怎么办?或者同僚问自己怎么办?要是摇头表示不清楚的话,皇上说得意思,似乎已经介绍得很清楚了,好歹自己学富五车,怎么好意思再说不懂呢? 这一次,连曹化淳都在犹豫,不过终归是有人开口了,他就是最喜这些事情的礼部尚书徐光启:“陛下,这蒸汽机是微臣第一次见,不知其原理是什么,好处又在哪里,如何当得起绝世重宝四个字?” 崇祯皇帝一见,赞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自带谦虚好学的光环。其他臣子听他问了出来,就都等着皇帝介绍一二。 “其实,最核心的原理很简单,朕可以给卿等一个示范。”崇祯皇帝早就准备着了,立刻向工匠一示意。其中一个工匠马上返身进入屋内取去东西了。 院子里的众多臣子一见,都好奇地盯着那处屋子,想着最核心的原理是什么?肯定是非常新奇的东西吧,自己要是见过,总能猜出一二,可眼下却是一头雾水。 让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等那工匠返回的时候,却是端过来一个炉子,底下有火炭,上面摆着一个酒壶,里面的酒已经烧开,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了,皇上啊皇上,说好的要看能量转换装置最核心的原理,您却让工匠煮酒干什么?难道是在这大冷的天,要煮酒论道? 亏得这些臣子的城府都够深,没把心中这话表达出来,只是用眼睛盯着那个炉子,看着皇上会有什么动作。 崇祯皇帝等工匠摆好之后,就用手指着那个酒壶说道:“诸位爱卿,这个看清楚了吧?” 在座的这些人,可能从来没去过厨房,可煮酒这个,却是常做的。古代多喝黄酒,而黄酒是烫了最好喝,必然是在酒席边上烫着的。 因此,皇帝问了,他们就都点点头。 于是,崇祯皇帝又一示意,工匠便上前,把一个专门的塞子塞进了壶嘴,把它给赌上了。于是,很自然地,蒸汽没处可去,就把壶盖给顶上去了。 看到这里,这些十七世纪初期的人,哪怕个个学识渊博,他们也想不明白,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值得皇上如此示范,会是什么绝世重宝最核心的原理?唯有徐光启陷入了沉思当中,不时看看酒壶,又去看看边上那个大家伙。 ‘诸位爱卿,谁能按住这个壶盖?“崇祯皇帝用手指着,笑着问道。 还真别说,这些臣子中有不少人觉得有点不以为然,按住怎么了?以往的时候,他们是只管喝酒,那会去煮酒,那是仆人做得事情。就算自己想雅致一番,亲自动手,也不会去想着按壶盖。 还是曹化淳开口,顺着皇帝话里的意思,主动上前接活道:“陛下,要不奴婢过去试试?” 崇祯皇帝觉得有曹化淳在场,自己想做什么就很顺其自然,很舒心,就微笑着点点头。 于是,在众多大臣的注视下,曹化淳上前去按酒壶。他从话里琢磨出了皇帝的意思,似乎这个壶盖不容易按,因此假装很用力地去按,让皇上能接着把话往下说。 他没想到,按了一下后就感觉茶壶里有股越来越强的力道,似乎要用力把壶盖顶起来,最后他都不用假装去表演,而是真得很用力去按壶盖了。 这么一来,他心中就好奇了,有心较量下,就再用力去按。可是,越是如此,这酒壶里面的力道也越来越强。 司礼监秉笔太监们看着他们的头在按酒壶,看他那表情,再偷偷瞧瞧边上的皇帝,正笑得开心的神情,心中都有一种明悟:要说能哄皇帝开心,自己还是嫩了点。 曹化淳的身份摆在那里,因此并没有坚持多久,暴露自己的丑态,很快就松手,壶盖就立刻被顶了上去。就见曹化淳向崇祯皇帝真心实意地奏道:“奴婢实在坚持不下去,这酒壶中的力道太大了!” 一听这话,不少大臣心中诽谤道:“你装,你就装吧,就知道哄皇帝开心!” 崇祯皇帝眼角扫过全场,知道他们的心思,因此,让曹化淳退下,又让其他几个臣子上去试了试,直到全场都带惊讶之色,想不明白这是何道理时,他才微笑着说道:“这就是蒸汽机的最核心原理,火炭燃烧产生能量,这个能量把酒水烧开化为蒸汽,而蒸汽在容器内越来越多时,就会产生越来越大的力道向外泄出,如此就把壶盖顶了上去,产生了力的作用……” 他必须详细地解释一番,让这些臣子能明白基本原理。非如此不能开启民智。他相信,这个时代的人,不是不聪明,而是缺少一颗实验的心! 803 切记不可故步自封 “相信这个由蒸汽产生的力道,你们都已经体验过了。”崇祯皇帝带着微笑,扫视这些大明高级官员道,“可你们想过没有,这个力道,能不能用到我们让他用到的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一众臣子一脸茫然,这力道还能用到想让它用到的地方?怎么可能?就算是徐光启,也是带着疑惑之色。 崇祯皇帝看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叹口气,自己这番话在之前对这边的工匠说得时候,反应就比他们要好!要让他们想出什么,怕也是难为他们了! 于是,他不等臣子回答,就举例说明道:“比如,把这个力道用于提取重物,当铁锤锻造东西,又或者当马拉车,当人划船……” 听到皇帝说这些话,温体仁等人一脸匪夷所思,这怎么可能?皇上,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天马行空,尽说些不现实的话? “……听着好像不可能,对不对?”崇祯皇帝却料到了他们会这么想着,突然问了一句,让这些臣子一时之间感觉颇为尴尬。以他们的理解力,听到这里,自然是听出来,皇上肯定是有办法实现的,可自己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实现啊! “陛下,臣或者知道了!”徐光启忽然满脸惊喜,终于开口说道,“就类似水车,那是落水的力量带动了水车,这个是蒸汽的力量,或者也可以带动水车!” 崇祯皇帝没想到还是有人能明白自己意思了,看到是徐光启,想起他好农事,估计水车什么的经常有打交道,因此就想到了,还不错! 于是,他就赞许地点点头道:“对,这个蒸汽机的关键,就是如何把这个力道稳定安全地转化为别的力量。” 说到这里,他也不再给这些十七世纪的人上课了,指着那台庞大的蒸汽机说道:“卿等看到的这台蒸汽机,是朕让他们几个最好的匠师一次次改良,连续几个月,可以说是完全是纯手工打造出来的。不过朕还是不满意,因为这台蒸汽机还有许多要改进的地方,能量转换的效率也太低。很多地方还达不到应用的要求,而且,这成本太高了!” 说了那么多的缺点,可他的脸上却是带着微笑,让这些臣子明白,皇上怕是心中还是得意的。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用手示意下工匠,而他自己则转身对院子里的大明臣子说道:”接下来,朕让他们给卿等示范一下。“ 温体仁等人听了,都有些好奇地看着那几个工匠开始忙碌起来。发现他们是在烧火煮水。之前因为看了酒壶的实验,他们对此心中已经大概有数,很有兴趣地看着。 蒸汽冒出很长一会时间后,温体仁等人没看出别的东西,就看到这台蒸汽机连接着的一个大的铁块被拉起来,然后砸下去,拉起来,又砸下去…… 这期间,没有人去拉动那个铁块,只是烧火而已。一如皇上所说,那个蒸汽产生的力道,是去拉那块大的铁块,一下一下的。 还真是稀奇了,竟然真得做到了!温体仁等人心中惊讶,不过随后又疑惑了,可是,这有什么用? 或者就知道他们会这么想,工匠们并没有停下,又拉来一个铁砧放在下面。另外有人夹了个红烧的铁棍过来,就放在那铁砧上,任凭那铁块落下,一下一下地砸在烧红的铁棍上。 演示到这里,崇祯皇帝便一挥手,让他们退下,同时蒸汽机熄火,而他则转身看着这些臣子道:“这个还有很多缺点,比如,力道的控制,不能想要多少就多少,不能像铁匠自己亲手捶打一样随心所欲地控制力道。”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了一点,带着威严,大声说道:“不要小看这只是代替了铁匠的捶打而已,似乎有点微不足道,但朕要告诉诸卿的是,刚才朕所说的那些力道的表现方式,都是能实现的。你们自己想象一下,一旦将来某一天,朕刚才所说得那些,真能实现的时候,将会发生多大的变化?” 温体仁一听,立刻在脑中出现一个画面:一辆很大的车,车夫不再赶马,而是在前面烧着柴火,然后这个车子就往前走了…… 这个画面太美,他有点不敢想象。其他臣子大概想了下,脸上各自表情不一。反正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惊讶,远远没有达到崇祯皇帝的预期。 于是,崇祯皇帝只好补充道:“朕可以告诉你们,朕会继续改进蒸汽机,以后用这个蒸汽机拉的马车,后面的车厢可以是现在马拉的几倍,甚至几十倍之多。还有,用这个蒸汽机作为动力的船,只有有足够的燃料就行,将不再受风力所影响,想什么时候开船就什么时候开船……” 他只是举了这么两个例子,温体仁等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崇祯皇帝期待的那种惊讶。这种,可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要再不大吃一惊的,那就怪了! 徐光启最先回过神来,激动地确认道:“陛下,这种蒸汽机真能拉动十几倍的车厢?” “嗯,十几倍还是朕往少里估计的!”崇祯皇帝看着他,点点头道,“以后再改进之后,朕相信,就算是满载货物,也能一次拉多个十来车不成问题!到时候,南来北往的货物,还有人,全都可以由这种蒸汽机不分昼夜地拉动。” 用马拉的话,负重有极限,而且马要休息,还要吃饲料,这成本很高的,可这蒸汽机,只是吃木头,煤炭而已,要真可以的话,徐光启顺着这思路想着,顿时就惊呆了。 崇祯皇帝看看达到自己的效果了,便笑着说道:“朕说这是给大明,给朕之子民的绝世重宝,应该不为过吧?” “陛下,这真是绝世重宝,绝对是绝世重宝!”曹化淳又是第一个回应道。 其实,蒸汽机是工业革命的源动力,还有好多应用没说。不过如今已经足够了,崇祯皇帝看着他们道:“朕之所以给你们展现这蒸汽机,是想要诸卿事先了解一点,以后我们大明将会日新月异,诸卿须得跟上步伐,切记不可故步自封,只图眼前利益!” 804 假意招抚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又提高了一些声音道:“朕让诸卿开眼界,是希望诸卿不要再被以前的见识所局限。不要在一个碗里抢食,因为朕会给诸卿一个锅!大明的未来,如今天见识这蒸汽机之前一般,是诸卿绝对难以想象的!” 或者觉得这么说有点让人难堪,崇祯皇帝便和缓了点语气说道:“当然,朕不是说诸卿,这番话,是要诸卿去传达给下面知道。朕只要见到一个,不要内耗,不要想着做国法不容的事情,朕会给大明人一个从未想象过的光明未来!” “臣等谨遵圣意!”温体仁等人听到这,心中松了口气,连忙齐声回应道。 敲打了一番,崇祯皇帝便笑着说道:“好了,接下来诸卿就回家过个好年吧!” 现在西北臣服,河套掌握在朝廷手中,秦晋灾民问题算是得到缓解,辽东也打了几个大胜仗,眼下皇太极正在上演清宫闹剧,一切看来都还不错,这个年,该是能好好过上一过了!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可实际上,往往美好的,只存在于愿望之中。 在他让大臣过好年的时候,远在南边的福建巡抚衙门大堂,却没有一点要过年的意思,反而全是人,个个神情严肃,气氛有点紧张。 大堂主位上,坐着的自然是福建巡抚孙传庭。他到任后,杀戮果断,用自己从山西带来的军队,硬是狠狠整治了一番陆上治安,也算是建立了自己的威信。 不过此时,他同样神情严肃,看着下面,大声说道:“贼首刘香猖獗已久,无奈本官手中没有可用水师。如今竟然变本加厉,竟然要求本官开释前些日所抓之贼寇,如若不然,必攻打我沿海州县,诸位可有良策应对?” 福建的海岸线很长,而海盗在海上纵横自如,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地方进行攻击,让人防不胜防。海盗一多,以前的一个应对之策是下令诸船不得下海,让海盗抢无可抢,也没有财力、兵源可补充,这就是以前会海禁的原因之一。 还有,在嘉靖二十六年,朱纨任闽浙巡抚,对猖獗一时的海盗进行围剿。也是其用心又有能力,于是,在嘉靖二十七年,捕杀当时有名的海盗头子李光头、许栋等,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但谁知在嘉靖二十九年,朱纨却被诬以擅杀的罪名,要抓他治罪。劳心劳力却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朱纨绝望之下在即将逮捕治罪时自杀。从此,朝廷罢设巡视大臣,也是导致海禁的一个著名例子。 不过如今朝廷刚刚下旨要开海禁,而孙中丞显然是专门为开海禁而来,自然不可能采用这种对策,更不会担心皇上会对待朱纨一般对待。再者说了,天塌了自然有高个子顶着,有事肯定是孙中丞先有事,因此其他人倒是能认真在做事。当然,这和他们屡屡和海盗冲突有关。 衙门里告状,要求主持公道的有关海盗的案子越累越多,治下百姓时常被海盗祸害,这桩桩件件,都有让地方官想清剿海盗,还海面一个安宁的动力。当然,这个说好听了是看不得治下之民不得安生,说难听点,也是影响个人政绩,影响了个人的前途。 然而,对付海盗最好的手段,乃是派出水师进剿。可此时福建乃至浙闽粤三地最强大的水师,已被朝廷征调到北方去了,仅留的那点船,都留在重要港口配合岸上防着海盗而已,并无主动出击讨伐海盗之力。 这个客观困难的存在,让大堂内的一众文武官员都保持了沉默。 孙传庭见此,眉头微皱,心中也是明白这些手下不说话的原因,便又开口补充道:“福建水师已经南下,还有半个多月便会到达。不过舟师劳累,也不可能立刻便能进剿海盗。” 听到这个消息,堂下这些人眼睛顿时一亮。要知道,如今的福建水师统领可是郑芝龙,他在以前是最大、实力最强的海盗,据说和这个刘香还是拜把子兄弟。要是他回来进剿刘香的话,知己知彼,当有胜算的! 这一下,堂下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一点,不少官员都互相看看,似乎有了想法。最终,就见一名文官出列,向孙传庭禀告道:“中丞大人,下官以为,可先稳住刘香,使之这段时间内能安稳一点,不致荼毒百姓。等到水师大军一到,可水陆并举,一举平定海寇!” 如果说海盗提了要求,官府就要听海盗的,把那些贼人给释放了,这种大大有损官府威望,朝廷之威信,没有任何官员会去做的,否则就是自送把柄给政敌,是找死之举。 孙传庭看到说话之人乃是福建参政洪云蒸,便问他道:“如何稳之?” 洪云蒸既然出来说这话,自然是想到了对策,因此,就马上回复道:“下官以为,可假意招抚之。如若他同意的话,他的手下自然也能无罪释放,也算是满足了他的要求。” 说到这里,他立刻补充道:“当然,至于在招抚条件上,却是可以谈,一直谈到水师大军抵达。” 孙传庭到任之后,表现是强势的。对于那些贼匪,不管海陆两地,一律剿灭。因此,在此之前,是没人敢谈招抚。不过洪云蒸的提议,却是假意招抚,倒也不怕会让中丞大人不快。 洪承畴的这个提议,不但能稳住最近的局势,不至于再让人头疼,还能让刘香放松警惕,使得郑芝龙回来后,能更顺利地剿灭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因此,他说完之后,立刻有文官康承祖出列附议。武将那边,他们看到两位文官都赞成此事,就都有点意动,想着在中丞大人面前表现一下,免得中丞大人只重用他带来的刘大能。 于是,参将夏之本、张一杰等人也跟着出列,附议洪云蒸的提议。 孙传庭不动声色,心中自在衡量着这事。说句实话,如果能在福建水师到来之前就剿灭了所有海盗的话,这是他最愿意看到的情况。可如今看来,海上毕竟不同陆地,面对汪洋大海,实在是难以用力。 805 弄巧成拙 另外,刘大能所带来的军队,也多出现水土不服之迹象,减员比较严重,也影响了战斗力。据本地人讲,北人在南,春夏两季更难适应,特别是所谓回南天季节,空气之潮湿,更多犯病者。 对于这点,刘大能没办法,孙传庭自己也没办法。只能把实在没法适应南方气候的兵卒遣返北方,另外再从本地人中征集军卒了。当然,之所以能有这个待遇,还是在于这些军卒都是刘大能带来的,也算是孙传庭的可靠手下。否则的话,军籍到了南方,除非当逃兵,否则休想再回北方。 原本来说,孙传庭其实也可以不用理会贼首刘香的要挟,有本事就上岸来试试,猫和老鼠之间,除了损坏一些东西之外,到底谁能胜谁?就算有州县被袭,只要县城之类能守住,对于南方沿海来说,并不算大的损失。好歹等到水师归来,到时候自然就能用兵海上了! 可是,孙传庭自身也有压力。不是说崇祯皇帝那边没法交代,他相信自己是聊天群中的一员,崇祯皇帝那边,只要不是大过,便不会有事!这毕竟是上天选中的他,让他有和皇帝直接沟通的机会。 他的压力,主要来自于他的雄心壮志。想着半年多前,和当时的延绥巡抚洪中丞煮酒论英雄,结果如今人家已经是归化总督了,而自己呢,却还未出什么成绩! 因此,孙传庭在听到洪承畴的消息之后,就严格地要求自己,期望自己能用出众的政绩证明自己!但他身在大明最南方这边,要再想开疆扩土已是不可能,就唯有从其他方面着手想办法了。 此时,他听到洪云蒸等人的建议之后,稍微一沉吟,便脸色严肃地问道:“既是如此,尔等愿去招抚否?” 一听这话,洪云蒸等人不由得一愣。他们没想到,孙中丞竟然直接提出了这个要求。要去的话,这事显然是有风险,搞不好都有生命危险。不过如果自己提出的人都不去,那这个提议显然不好,是乱糊弄人了! 这么想着,洪云蒸便没有犹豫,立刻抱拳应道:“下官愿往,相信以下官的身份,那刘香也必然会相信官府之诚意!” 其他人听了松了口气,参政能应下来,这就最好了。 可谁知,孙传庭在点头肯定了下洪云蒸之后,又立刻说道:“好,本官令你为大使,康承祖为副使,参将夏之本、张一杰护卫,如此阵容,当更足以表明本官之诚意,使尔等能更好地完成此次事情!” 一听这话,康承祖、夏之本、张一杰等人不由得傻眼了,他们没想到,为了在中丞大人面前表现一下,附和了洪云蒸的提议,结果却被中丞大人直接点名,要跟着去刘香那里,这……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孙传庭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到了闽地之后为了立威,又是铁血作风。如今他说话之时,也是一贯的冷脸,让这几个人也生不起推托之心,或者说不敢有推托之心。在孙传庭目光的注视之下,只好一个个无奈地领命。 坐在上面的孙传庭,又岂会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要真说得话,派出洪云蒸这个参政,已经算是足够级别的了,按理来说也够了。可他孙传庭就是要把这几个人都派出去,目的其实并不是如同他说得那样,让刘香那边更能相信官府的诚意,而是他要表明一种态度,在他手下做事,就得言行合一,任何人想要投机取巧,糊弄于他的人,都不会得逞!他孙传庭,就是要能真正干实事的人! 于是,就出现了和原本历史上类似的一幕。 只是在原本历史上,崇祯五年时,时任福建巡抚熊文灿无力讨伐刘香,就用他的老招数,用招抚的办法想招降刘香。结果刘香和郑芝龙不一样,人家就不想被招安,只是假装答应受招抚,结果熊文灿也是派了参政洪云蒸、副使康承祖、参将夏之本、张一杰等人,到海上刘香的船上宣谕招抚,最终被刘香把这些人执缚起来,当作了人质。 更让人可悲的是,出了这样的事情,熊文灿却是立刻推卸责任,上奏朝廷说,是洪云蒸等人轻信刘香,以致自陷。熊文灿最终的结果,也是几年后又想用招抚这招来平定流贼之乱,最终死在了招抚这一招上。 此时,巡抚大堂内,其他高级文官武将都不由得凛然。他们心中同情这几个同僚的同时,再次领教到了这位晋人不同于以往巡抚的作风。不约而同地,他们心中都暗自告诫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可千万不要乱说,说出的话,要随时承担后果。否则的话,很容易弄巧成拙!看来在这位孙中丞面前,要想有所表现,让中丞大人赏识的话,必须得十分小心才行了! 孙传庭看着底下这些人,冷声说道:“开海乃是国策,是陛下重点关注,首辅亲自在抓的大事。任何敢阻扰此事者,本官绝不会姑息,朝廷也不会轻饶!但诸位只要在这事上用心了,本官自会看在眼里,也会为他上奏请功。诸位,可记在心里了?” “下官(末将)记住了!”底下文官武将,不敢怠慢,自觉出列,大声回应道。 等出了巡抚衙门,洪云蒸便招呼康承祖等人道:“诸位,去本官府上聊聊招抚之事如何?” 他的官最大,按理来说,这些同僚都会听他的。事实确实也是这样,参将夏之本、张一杰两人都点头应下。但康承祖却是摇摇头,叹了口气后道:“下官家有急事,须得及时赶回去,还请洪大人见谅!” 说完之后,他的兴致很低,匆匆走了。洪云蒸见了,脸色有点不好看,家里有急事?议事之前,就没听他说过,而且看他之前的样子也不像有事的样子。如今刚议事完了,却说这话,这种借口谁信? 不过虽是这样想,他也不好戳破,就领着两名武将走了。 再说康承祖匆匆回家之后,就赶紧挑选了些文雅的礼物,又匆匆出门而去。 晚点还有一章 806 相信皇上(第三更) 大概天近傍晚时分,福建巡抚孙传庭忽然收到手下禀告,说总督府那边派人过来,说是何总督要见他。对于顶头上司何乔远的召见,孙传庭不敢怠慢,连忙赶往不远的总督府。 对于何乔远,孙传庭是比较尊重的。 一个是何乔远在福建的名声很好,特别是在士林之中,因为开书院的原因,学生很多,影响很大。 二是正因为有何乔远持之以恒地上书,才有如今开海禁的事情。当然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只因为平定流贼的功劳,就从布衣复起,直接担任了福建巡抚一职。更是有迹象表明,如果在巡抚位置上能干好的话,等何乔远年老退下之后,就很可能是由他来接替,这将又是他的高升之路。 当然了,何乔远对于朝廷把熊文灿给换了,调来孙传庭帮他开海禁的事,也是满意的。特别是孙传庭到任之后,整顿风纪,严查贼寇,安抚地方上所表现出来的强势,恰好是他年老而力不从心的方面。因此,何乔远也是颇为欣赏孙传庭,两人的关系也算融洽。 这不,何乔远听到孙传庭到了之后,就在后堂接见了孙传庭。就犹如两位好友一样,笑呵呵地让仆人上茶招待。 不过孙传庭心中牵挂着刘香的事情,又知何总督召见自己,肯定是有事,加上他的性子比较直来直去,耐着性子应付一下后,便放下茶杯,一脸正色地向何乔远说道:“不知大人召见下官,是为何事?” 何乔远听了,忍不住笑呵呵地用手指着他说道:“你啊,还是这么个急性子,这都要过年了,老夫关心你在南方过得习惯与否,你都没有耐心听,真是枉费了老夫的一番好心!” 孙传庭一听,脸上稍微露出一丝尴尬,转而又闪过感激之色,而后还是正色说道:“大人呵护之情,下官自是明白,心中也是感激。只是如今手中正有要事,因此心中急了一点,还望大人恕罪!” 听到这话,何乔远终于是点了点头,同样放下茶杯,微笑着说道:“老夫知你操心开海一事,这确实是正事。你能把皇上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中第一位,老夫也很欣赏!” 话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忽然没了,替而代之的是严肃的表情,就听他认真地对孙传庭继续说道:“可开海乃是大事,万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慎重待之!这一点,你务必记得!” “下官明白!”孙传庭听到这话,心中似乎隐约感觉到什么,连忙回应道。 他的态度很好,何乔远的神情便又放松了一点,语气也和缓了不少,对孙传庭说道:“听说你今日决定要假意招抚海盗匪首刘香,甚至还要派几名高级文官武将一起前往安抚刘香?” 孙传庭一听,心中暗道果然是为了这事!不过表面上,他不动声色,恭敬地回答道:“正是!” “不妥,不妥也!”何乔远一听,立刻摇头说道,“老夫对于沿海贼首多有了解,这个刘香,倨傲不逊。从天启六年开始,他就纵横海上,到处劫掠,上自福建长乐,及铜山、古雷、游澳,下至广东海丰一带,有时也上掠至浙江等地,到处都有他作恶之事。他这样的人,是很难招抚的。” 他说到这里,看到孙传庭似乎想辩解,就用手一示意,让孙传庭稍安勿躁,而后他又继续说道:“老夫知道你想说这是假意招抚,并不是真要招安他。而且这注意乃是洪云蒸所出,只是为了让刘香能安份点,让我大明沿海百姓能安心过个年,等到郑芝龙领水师回来再做计较。这些都没错,老夫也同意你这为民之举。不过有一点,你却是做岔了!“ “请大人赐教!”孙传庭一听,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大声应道。 见他如此严肃认真,何乔远反而更放松了些,伸手摆了几下,示意他道:“此乃后堂,老夫之话并非以总督身份在讲,无需如此严肃!” 见此情况,孙传庭只好又坐了下去。不过态度依旧严肃,直着腰杆子,一副聆听上官垂询之态。 何乔远见了,拿他没办法,就只好开口说道:“你不但派出了参政洪云蒸,甚至还一起派出了康承祖、夏之本、张一杰他们。你有想过没有,万一有事,这可是几名大明高级官员一起出事,这事你能承担后果么?” “能!”孙传庭一听,毫不犹豫地回答,让何乔远听得不由得一愣!过了好一会后,他才确认道:“你朝中有人?” 这话也确实在后堂才能说说,从中也能看出,何乔远确实在心中把孙传庭看得比较重。要是在大堂上的话,他就不会问出这话了。 “没有!”孙传庭立刻回答一声后,或者感觉到何乔远对他的好,便马上补充道:“下官相信首辅,相信皇上。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便没其他想法,只要是为开海之事,出自巡抚府,下官自当承担一切后果!” 听到这话,何乔远不由得楞了下。他当然不知道孙传庭最大的底牌,是他在聊天群中,有这个底牌在,不是天塌的事情,他相信不会有事。 不过他看到何乔远的样子,就还是解释道:“大人,下官之所以这么做,其实还在于震慑那些办事的人,让他们在下官的面前,不敢夸夸其谈!下官要的是能做事的人,而不是只会嘴皮子的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必须要负责才行!” 何乔远听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之色。到这时,他已经明白,什么让刘香更相信朝廷什么的,都只是表面之言,刚才所说这话,才是真正的目的。 想明白了这点,他又好心地提醒道:“既然这样,老夫就不再多言了。只是如此做的话,你却多了一些风险,有点不值得!” 让何乔远没想到的是,孙传庭的心思竟然想得更远,说出的话,让他再无此想法 还有14个欠更。 807 国士 就听孙传庭很严肃地说道:“大人,下官以为,开海国策,最大的困难乃是要完成皇上所期望之税收。等海坡平,陆上宁,收税之时,才是压力最大之时,无可靠用心之手下,断然不可能完成皇上之嘱托。下官既然在皇上面前做了保证,必然不畏前路之风险,亦得早做准备。” 何乔远听完之后,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作为大明文官中的一员,他自然明白孙传庭所说是对的。其实大明如今之状况,最大的原因就是收不上税。而皇上对于开海所带来的税收之期望,也远高于何乔远本人的预估。而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势必于以前不交税的那些人相冲突。 那个群体的庞大,实在是想想都让人感到恐惧。也因此,当初何乔远上开海禁的奏章时,压根就没想过这个,所以在奏章中他只预估了每年多两万税银。如今想来,和皇上后来预期的目标一比,还真是难以启齿。 想了一会,他再打量孙传庭时,忽然发现,皇上最终是派了眼前站着的这位北人南来,似乎是再英明不过的决断。眼前这人,未雨绸缪,遇事果断,甚至铁血无情,早就做好了得罪所有人的决心。或者也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能完成皇上的预期吧?一般的人,还真没法做,或者也不敢去做! 这么想着,何乔远便点了点头,不再有劝说之意。在沉吟片刻之后,脸上带着一丝诚恳,对孙传庭说道:“既然你心中已有决断,那老夫就不多说此事了。不过你是北人,或者还不熟悉沿海之贼寇。老夫必须提醒你,有一点你必须要注意的。” 孙传庭一听,知道总督大人不再插手自己的事情,心中不由得微微感激。对于总督大人的一番好意,他也露出洗耳恭听之态势,认真地说道:“下官敬听大人教诲!” “海贼之所以能横行海上而无往不利,原因之一是海陆勾结。或者是他在岸上有细作,帮其打听官府之动静,探知各地之富庶繁华。而海贼在海上抢得之赃物,亦会通过岸上之人卖掉。其海上补给之物,亦是通过岸上之人才能获取。”何乔远说到这里,似乎生怕孙传庭这个北人还是会不明白,就索性开门见山道,“这岸上的人,须得有一定势力,才能做到这些事情。你明白么?” 孙传庭其实也知道这点,他所抓获的那些贼人,使得刘香不惜威胁也要救,他就知道这些贼人肯定是刘香在岸上的心腹。不过有一点他也是听何乔远这么解释之后,才认识到岸上的地方豪强中,很可能还有和刘香勾结的人。 何乔远说了那么多,而孙传庭又是他开海的左膀右臂,因此索性就又补充道:“海贼势力越大,对应起岸上勾结之人的势力必然也是更大!如今刘香能做到沿海最大之海贼头子,你千万不可小觑。老夫怕你在巡抚衙门大堂所定之策,很可能会传到他耳朵里。如此一来,你派去的几个人,危险很大啊!” 听到这话,孙传庭是真得吃了一惊。要知道,他召集开会的那些人,可都是大明地方上的高官。如果这样都会泄露消息给海贼的话,那岂不是说明,这些高官中有贼人之同伙? 见到他楞在那里,何乔远便知道他可能没想到这么深。不过也难怪,他是北人,对于沿海之事肯定不熟悉。 于是,何乔远就又微笑着对孙传庭说道:“康承祖乃是老夫的学生之一,是他来告知老夫此事。但如今老夫已知你的用意,自然不会劝阻。你且放心去做,老夫是支持你的。不过此事后果如何,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 孙传庭一听,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康承祖在背后做这些小动作。他心中有数之后,表面却也不动声色。见何乔远已无其他事情,便站起来告辞而去。 回到巡抚府,孙传庭静坐好长一会时间后,终于进入了聊天群。 其实,按他的本意,是要做出了成绩,这样才好向皇上联系。此时向皇上联系,又算个什么事情?不过何总督都如此提醒了,他也不是莽夫,只好给皇帝发私聊了。 “陛下,臣福建巡抚孙传庭有本要奏……” 虽然他已经把大概事情和他自己的打算尽量做了简短禀告,可内容还是有点长。让他没想到的是,并没等多长时间,崇祯皇帝就回复他了:“卿是为朕去办大事的,朕自然会支持卿。一切就按卿自己的章程办事,如有什么事情,朕都会给卿挡着!” 一见这条回复,孙传庭顿时心中涌起一股激动之情。对于皇上的这种信任和支持,他不由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君王以国士待之,某必以国士回报之! 大年三十,官府这边和刘香海贼那里联系上了,也说了招抚一事,据说刘香也是同意,于是,为示诚意,洪云蒸等人就要前往刘香海贼的船上去谈判招安一事。 康承祖一听这结果,顿时,原本已经淡定下来的心就又急了,立刻再次跑去总督府,向他的老师何乔远禀告这个消息,末了还看似真心实意地表态道:“孙中丞如此一意孤行,下官倒没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已,可孙中丞才刚来闽地,大好局面才刚刚开始,要是为此贬官去职,实在是我闽人的一大憾事,恩师也会少一大臂膀!” 何乔远很长一会时间没有说话,他没想到,自己说了那么多,个中厉害关系都说清楚了。但孙传庭竟然并为改变初衷,看来他的性格还真是执拗,也有点冷血。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不惜让手下去冒大风险。这方面,自己是不及他。或许皇上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把他放过来,倒真有可能完成皇上的预期! 他自然不知道,正是有了皇上的支持,孙传庭才能顶住压力继续按自己的想法行事! 808 老子天下第一 何乔远既然已经给孙传庭许诺过了,自然不会失信。至于康承祖,又不是他儿子,只是他数以千计的学生中的一个而已。既然自己附和了那个提议,身体力行也不能说有问题。 于是,最终康承祖失望而回。 福建外海的一座岛屿上,避风的港湾处,停着大大小小不少的船。码头上,有一队队拿兵器的人在巡哨。不过这些人显然没多少巡哨的心思,更多的像是在散步,甚至有干脆找个避风地地方在聊天的。 “听说了吧,官府要来招安我们了,以后过年,我们该是能在岸上过了!”一个三十来岁年龄的矮个汉子,海风刮得他身上那单薄的衣服猎猎作响,不过他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憧憬说道。 “是啊,郑一官的人可都在岸上混得不错,回老家都很威风着呢!”他边上的刀疤脸点头附和了一声,而后对刚才这矮个汉子道,”马三哥,你该快一年没见你婆娘儿子了吧?“ 马三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就大半年前偷偷回去了一次,以后不用再这样偷偷摸摸就最好了!” “你们也别太高兴了,我们大当家的还没答应呢!”一个似乎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听到他们对话,插了一嘴,泼了凉水道。 “这还用说,肯定是会答应的了。昨天官府派人来联系的那人,都到处嚷嚷开了,这次官府是诚心招安,甚至连条件都没谈妥,据说就要派几个大官过来了。我们福建道的参政,还有参将什么的,那些可都是大官啊!你们想想,要是不诚心的话,这些大官能过来么?难道就不怕大当家的发怒,把他们宰了!”刀疤脸有点不屑地拍了拍小年轻的肩膀,给他提点道。 马三也是点点头赞同道:“除非我们大当家的是铁了心要在海上混一辈子,否则被朝廷招安是最好的出路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看了下身边这几个都是自家兄弟,就压低了点声音又道:“就算大当年不愿意招安,可也要考虑考虑底下这些兄弟不是?官府既然摆出了如此诚心的姿态,要是大当家的直接拒绝了,那底下兄弟的前程还要不要了,总不可能大家都愿意在海上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小年轻一听不说话了,因为他没法反驳。他虽然年轻,可至少有一点他还是知道的,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也不想当这种刀口上过日子的海盗。谁都想去到岸上,有老婆孩子,有农田或者渔船也行,那样的日子才是正儿八经的日子!当一辈子海盗的,早晚有一点要丢海里喂鱼。 这么想着,他的心也火热了起来。这半年来,大当家的势力越来越大,抢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大伙儿好歹都有了一点积累,应该能去岸上娶个婆娘了吧? 其实,不止是他们,昨天那个官府使者嚷出来的消息实在太让人惊讶,这消息就仿佛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就飞遍了岛上。其他海盗也都听到了消息,有着和他们一样的想法。如今岛上的各个角落,只要有闲着的海盗,都在讨论着这件大喜事。 然而,对于这个事情,许香和他们的想法却截然不同。听到心腹禀告上来的情况,他就不由得大声咆哮:“一群鼠目寸光之辈,岸上哪有海上过得舒坦,这可是一条天大的财路!老子如今已比以往壮大一倍有余,如今的海上,老子天下第一!就算是郑一官回来,也敢叫他的船不敢出海一步!” 他许香其实从一开始当了海盗,抢到第一艏船开始,就喜欢上了这无本买卖。当官有什么好?不但要给上司陪笑脸,还得各种孝敬,哪像现在,金银珠宝和女人,想要多少都有多少!岸上那些大户人家的闺女,要换了平常是正眼都不会瞧自己的那些,都不知道被自己换了多少个。想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这么乖!原因无他,就因为自己是无法无天的海上霸王! 要不是为自己卖命的手下被那孙传庭给抓了,都懒得理睬官府,按自己脾气,直接抢他娘的。朝廷开海禁,到时候海上船更多了,就会有更多的金银珠宝和女人,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可能放下?且先虚与委蛇一把,等把那几个手下救出来,不至于寒了为自己卖命的心,就再给官府好好一个教训! 他正在想着,忽然有一名心腹手下快步进来,略微带着点神秘之色禀告道:“大当家的,岸上来人了!” 这岸上来人是特指,刘香自然知道是谁派来的人,便立刻让人秘密带过来相见。没一会,就听到了他的咆哮声:“好你个狗官,安敢骗到老子的头上来!就真不怕死么?” 在咆哮完了之后,许香似乎是发泄了一番,稍微收敛了点脾气,不过脸色依旧有点狰狞,对那个岸上来的人说道:“回去禀告你家老爷,让他尽管放心,就算官府真心想招安,老子也不会答应,白白放弃这个条财路!” 说到这里,他又有点恨声说道:“要是他能把老子的那些心腹捞出来,老子都懒得和他们谈判,压根就不会有这事!说到底,还是他不用心,非要老子亲自上阵!” “大当家息怒!”那岸上来的人全身罩着袍子,低声回答道,“非是我家老爷不尽力,实在是那几个人都在巡抚衙门关着,看守的人都是孙传庭从北边带过来的。那个刘大能更是他的心腹爪牙,压根就无处下手!” 许香有点不耐烦,好不容易等他说完,就挥挥手说道:“好了好了,老子知道了,你走吧,老子也不少他的佣金,有什么事情,记得尽早传过来!” 那人答应一声,便又悄悄地离去了。房子里,就听到许香“啪”地一声摔了东西,而后恶狠狠地说道:“竟然敢来骗老子,他娘的真是活腻了!” 他似乎满腔的怒火无处可发泄,就让手下去给他带了个女人过去。 不过他还未尽兴,就有手下闯了进去禀告道:“大当家的,官府的人来了!” 状态不好,今晚可能没有了。 809 交锋 码头上,两艏海盗船夹着一艏不大的官船缓缓地靠岸了。都不用人说,不知何时,无数的海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拥在码头这边观看着朝廷的大官。 对于他们来说,县令就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官员了,更何况来的是比县令还高好几个级别的参政啊,参将什么的。据说以前比大当家还厉害的郑一官,在招安之后也只是游击而已,还没有这次来招安的两名武将官衔大! 马三他们一伙人也是早把正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倒是因为事先在码头的原因,有了最佳的观看位置,可以把官船上的人瞧得清清楚楚。 “看到没有,官府的大官还真来了!”马三是他们这队的头,也算是最见多识广的一个,就听他在那兴奋地介绍道,“瞧那官服,站在船首那位,肯定就是这次过来官位最高的参政大人了!没想到他们竟然真敢亲自过来,那招安这事,肯定是极有把握了吧?“ 如果不是这样,朝廷大官又怎么可能过来,还一下来了四个,这种事儿在以前可从未有过的,哪怕是郑一官以前被招安的时候,规格可也没有这么高! 听到他说这话,刀疤脸等人也都点头附和。他们一个个都很高兴,当了海盗后,还能有一个好的下场不容易! 官船上,福建道参政洪云蒸也在打量着贼窝,打量着拥出来观看的无数贼人,见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事先商定的策略,把这事搞得人人都知晓这步棋是走对了。从过往的经历推测,这许香被招安的可能性很小,可他的手下却不一样,倒逼回去,至少让许香不敢乱来,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其实,洪云蒸大概知道,朝廷其实压根就没有招安许香的意思,概因这许香和郑芝龙不同,应该算是个穷凶极恶之徒。至少郑芝龙懂得收买人心,虽然郑芝龙以前为海盗,但其经常救济渔民,岸上的人无不称颂他,并为之耳目。就算是劫船,也只是劫货而已,很少有殃及船上的人;但这许香却没一个好名声,攻上岸了就是烧杀劫掠,海上劫掠也是人船都不能免。 此时船已靠岸,不过看押他们过来的海盗却不许官船上的人下去,说是要等大当家的命令。洪云蒸也不在意,就站在船首位置,忽然大声说道:“尔等为盗,多因生活所迫。”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了停。岸上的那些海盗一听这位朝廷大官说话,也停下了互相之间的议论,纷纷好奇地看着他。这第一句开场白,让他们很是受用。 看到这些,洪云蒸便又继续大声说道:“但如今皇上已经下旨开海,就算是渔民也有诸多活路。孙中丞更是有怜悯之心,给你们一条生路,招安尔等。愿为朝廷效力则可为官军,愿解甲归田则赦其罪为民。本官奉令而来,已足以明证孙中丞之诚意!是开开心心过大年,还是来日刀兵相见,皆在许大当家一念之间。“ 其实,说句实话,孙传庭到达福建之后,用了雷霆手段,对于贼人,该杀得杀,该抓得抓,从未手软,更没有体现出一丝怜悯之心。不过正是由于之前的雷霆手段,所以这次洪云蒸等官府高官的到来,就显得很显眼,也能让人更为珍惜。 他的这番话说完之后,岸上群盗不由得又窃窃私语起来。其中原本为生计所迫的那些,则多是惊喜,这样的人,并不少。而其中,就有好多是沿海渔民。 就在这时,却见寨子方向过来一群人,为首那个,大声不屑道:“哼,说得比唱得好听,要有诚意,为何不把人一起带过来?” 众人闻声看去,却认得是他们二当家的。这一见之下,不少人心中顿时有点凉了下来。如果大当家确实有招安之心的话,官府高官过来,肯定是要亲自过来迎接才好吧? 边上有人把来人身份告知了参政,洪云蒸见此,心中也有不好的预感,不过他表面却还是保持之前那样,大声回应道:“本官和同僚亲自过来,这个诚意还不够么?要不是那几个人,大当家会同意谈判?再者说了,只要大当家能接受招安,那几个人便也一起被招安了,来与不来有何区别?” 听到这话,岸上的众多海盗都点头,显然赞同。 “对啊,朝廷要是不诚心的话,他们怎么可能过来!” “我们大当家呢,不过来才是没诚意吧?” “……” 听着周边的议论,二当家的恼了,指着洪云蒸大声喝道:“别骗人了,我们大当家说了,你们这是假意招抚,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让我们上岸抢东西,根本就没有真心想招安的心!” 一听这话,原本还有点淡定的康承祖等人都不由得大惊失色,巡抚大堂内讨论的军政大事,怎么这些海盗就知道了呢?洪云蒸自然也不例外,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他来了,自然有所心理准备,倒没显得慌乱,立刻大声驳了回去道:“假意招抚?呵呵,难道本官及诸位同僚放着好好的官不当,到你们这里来送死?老实说吧,是不是你们许大当家不想被招安?他一个人当海贼之首确实逍遥,可有替这些手下想过没有?朝廷不会一直有耐心的!” 看着官船上的那几位官府高官,原本岸上的海盗都有点怀疑,该不会真得说中了吧?可洪云蒸的一番话,却立刻又打消了他们的疑虑。康承祖等人的惊慌,就被他们解释成害怕许大当家不想被招安了。 二当家的一看岸上这些手下的脸色,心中不由得很是恼怒,明明就是假意招抚,怎么就没人信呢!他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些当官的,就恼羞成怒地大声下令道:“不要狡辩了!来啊,把他们都抓了当人质,让官府把被抓的兄弟放回来交换人质!” 洪云蒸一听,心中咯噔一声,不过此时毫不示弱,立刻顶上道:“你们可想好了,真要自断退路,承受朝廷雷霆之怒么?” 感谢小杨柳啊的打赏! 810 主场 确实,如果连一省之参政,还有参将什么的都来招安,结果你不但不接受,反而还要把他们扣为人质,那就是真断了任何退路,朝廷也不可能再退让,招抚不成,就只有打了! 对于这样的后果,很多海盗都是不愿意看到的。因此,在洪云蒸说完之后,一个个都有点惶恐不安,就看着二当家,希望他能改口,至少好聚好散,留条后路吧? 二当家见此,却是恼羞成怒,大声厉喝道:“还愣着干嘛,还不把他们都押去大牢!” 他的心腹手下见老大发怒,便不敢怠慢,连忙答应一声,就上去抓人。 “哐当”声音响起,洪云蒸闻声转头,见是两位参将并他们的亲卫,脸上带着惊惧,不过还是抽出了兵刃,似乎准备拼命。他眉头一皱,随后就摇头说道:“这是贼窝,抵抗徒伤性命!我等乃是朝廷命官,看他们如何待之,晾他们不敢杀人!” “对对对,洪大人说得对,蝼蚁尚且偷生,我等还有大好前程,不可自绝于此!”康承祖白了脸色,连连点头道。 洪云蒸一听,不由得看了康承祖一眼,眼神中带着鄙视之色。他压根就不是康承祖的意思。不过众贼之前,他也懒得和他计较。转回头,看着蜂拥过来的海贼,昂首挺胸,大声喝道:“尔等休得无礼,区区牢房而已,前面带路!” 那些拿着刀枪,正要登上官船的海贼一听,仰头看向站在船头的他,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似乎光辉夺目,让人油然而生敬畏之心。顿时,这些海贼不敢造次,听话地等在了那里。 洪云蒸没有丝毫惧怕,也没有一点犹豫,大步而下官船。迎面遇见的海贼,纷纷避往两边,让出一条下船的道路。看得出来,虽为敌对方,他们却很尊重昂首而下,没有丝毫惧意的洪云蒸。 有这种情况,其实也不奇怪。这些海贼原本大部分都是老百姓,对于读书出身的官老爷们,天然就有一种敬佩,甚至是敬畏之心。更何况他们眼前这位,乃是进士老爷,还是当了一省参政的大官。 历朝历代,能当官的,特别是能当大官的,长得都不会是歪瓜裂枣,一般而言,一个个都是相貌堂堂的。洪云蒸也是如此,加上他此时身上所带的那股无所畏惧、正气凛然的气势,这些海贼有这等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了。 不止是他们,岸上看着的那些海盗,有可能对其他几个当官的不怎么在意,可他们却都是纷纷佩服为首的洪云蒸,暗地里都竖了大拇指,给出了他们自认为最好的评价:“是个爷们!” 马三看着这一幕,在自家兄弟中间低声赞道:“信不信,这位参政大人是个好官!” 刀疤脸听了,点点头赞同道:“我也觉得是,特别是和后面那位一比,一看就看出,参政大人肯定是个好官!呀,真是不该来的啊!” “什么意思?”小年轻收回仰慕的目光,转头看向刀疤脸,有点诧异地问道。 刀疤脸转头看向他,冲二当家那边一仰头道:“招安不成,落为人质,会有什么好下场?” 小年轻一听,有点不解地说道:“他们可是朝廷大官啊,难道官府会不管他们,至少能赎回去吧?” 听到这话,马三插嘴,低声说道:“怎么管?官府难道会听我们这些当海盗的?还赎回去?那朝廷脸面往哪里搁!再者说了,你觉得当家的把这几位大官扣下来只是要钱财么?我告诉你,真要是朝中有人,你觉得他们会被派来险地?这事儿,招安要成了,皆大欢喜;眼下看,当家的一开始就没打算接受招安,把他们诓骗来了,就是打着主意要把他们当人质了。他们的下场,能好哪里去?“ 听到这话,小年轻无语,转头看看下了官船,正被押解离开码头的那些官员,忽然,无声地叹了口气。 刀疤脸一见,转移话题,对马三笑着说道:“还是马三哥知道得多,不愧是以前混过衙门的。” 说完之后,见小年轻还在发呆,便拍拍他的肩膀道:“不要多想了,混一天是一天吧!”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二当家的回到聚义厅,许香早就等候在这里,正满嘴流油地啃着一条猪蹄,看到他进去,就大笑着招呼道:“如何,那些狗官们是不是吓得屁滚尿流了?” 二当家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上前端起一碗酒,也不管凉不凉,咕噜咕噜地一口喝了。他实在是感到憋屈,把碗一丢,气恼地说道:“尿个屁,那些狗官一个个奸诈地很,不但不承认,反而满口胡言,我瞧着,底下的弟兄们反而有不少被他们给说丧气了。就好像这不是我们的地盘,是在官衙一般!” 许香一听,把手中的猪蹄一丢,脸上没了笑容,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 于是,二当家的便把码头上的情况说了一遍,特别是那些围观海盗的神态什么的,都描述了下。 “他娘的,反了天了!”许香听完,一脚踹在面前的桌子上,大声骂道。幸亏那桌子实在沉重,倒也没被他踢倒。 许香能当海贼头子崛起,毕竟是有他的能耐的。想了一会后,他忽然大手一会道:“来啊,召集兄弟们议事,老子有话要说!” 他一发话下去,于是,就是一阵鸡飞狗跳,很快,这个很大的聚义厅内,或坐或站,满满地都是他手下的大小头目。 看看人差不多齐了,坐在上首的许香,站了起来大声喝了一声,顿时,整个聚义厅内就安静了下来。 许香环视他的手下,大声说道:“老子实话告诉你们,岸上传来消息,这些当官的就没按好心,并不是真心来招抚我们的!” 说完之后,他看手下人的表情,顿时怒了,敢情没几个人相信他的话!他却没想,这其实是势,基于他们以前对于大明官员的印象说产生的势。除非真凭实据,否则难以改变这个势。 811 让那孙狗官看看老子的厉害(第三更) 许香气得想揪人出来质问,到底谁是老大,老大说话是放屁么? 不过当他看到人太多时,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心中很快有了决定,便大声说道:“老子问你们,如果被招安了,你们还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看到那个娘们漂亮就能抢来么?” 一听这话,不少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再没有之前的一丝不满,甚至大声呼喝回应着许香:不能!,不痛快!“ 许香见此,高兴地摆摆手,而后又大着嗓门说道:“就算不在乎这些,老子再问你们,如果被招安了,你们见了那些狗官,要点头哈腰,有了什么好东西,要献给他们,你们乐意么?你们高兴么?” “不乐意,不高兴!”聚义厅内,直着嗓子喊的回应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许香一见,就更是高兴了,当即一挥手,他的心腹手下见到信号,立刻抬过来好几个大箱子,放在聚义厅中间。大大小小的海贼头目不知其意,纷纷好奇地打量着那几个大箱子。 许香大步走了过去,从身边一人手中接过一个锤子,几下子就亲自动手,把挂着的锁都砸了。而后又是亲自动手,把盖子给掀开了。 顿时,所有大小头目的眼睛都亮了。这几个箱子里,不出意外,竟然都是金银珠宝,当真是耀眼得很。 许香把锤子一丢,伸手抓了两把金银珠宝,展示给他的手下看,同时大声说道:“看到没有,你们看到没有?那些当官的,有老子的钱多么?回头老子就把这些钱都给你们分了,要不要?” “要!”这些海盗头目们,没有丝毫地推让,立刻大声吼着回应道。聚义厅内的气氛,顿时火热了起来。 许香也很得意,任由那些盖子掀开着,他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而后才大声说道:“老子告诉你们,这大半年来,这海上的生意,基本上都被我们包了,我们所抢到的钱,远远不止这些。而且,老子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跟着老子好好干,以后的钱只会越抢越多!” 这些海盗,抢来的现银其实并不占大头,一般而言,大多是货物,是需要许香安排人去岸上,让岸上的人转手卖掉才能换到钱。也因此,这些大大小小的海贼头目,虽然知道这大半年来的生意好了不少,可到底赚了多少银子,他们其实并不知道。如今一听许香得话,远超他们的预估,顿时个个喜形于色。 “这一年,上至浙江,下至粤地,都是老子的天下!老子的船和人,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多!”许香开口说话,其他头目就都静静地听着,“郑一官最鼎盛的时候,也没有老子现在的船和人多。以后这大明的海上,老子就是王,谁不服气打谁,谁不给钱打谁,老子赚了钱,兄弟们都有得花,你们干是不干?” “干!”众多大小头目被金银珠宝刺激着,纷纷吼着回应道。 许香听了哈哈大笑,便又大声说道:“老子还告诉你们,大明开海,以后这海上会多不少船!这些船全都要给老子孝敬,要不然的话,敢在这海上走走?你们说,老子的钱是不是会越来越多,兄弟们就会越来越好?” 这些海盗中的大小头目,想着大当家在这一年中,趁着郑一官不在福建的机会,吞并了不少海贼,人多钱多船多,终于壮大到现在这个规模,确实可以说是海上第一势力了!大明开海这样大的事情,他们自然也知道,稍微一幻想,想着朝廷开海后,会比以前有更多的钱,这些人的目光,一个个都变红了起来!一个个狂吼着回应附和他们大当家的了。 确实,历史已经改变,许香这个大海贼因为蝴蝶效应,没了郑芝龙的压制,趁机发展,实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可以说,目前大明沿海的海盗,他许香的实力就是第一,远超原本历史上的他了。 许香看手下的样子,得意得哈哈大笑,他就喜欢看这样的场景。等他的手下发泄了好一会后,他才摆摆手让他的手下安静下来,而后才又大声说道:“那郑一官被朝廷招安了,他的下场,你们可看到了?被朝廷调来调去,当牛做马的,连过年都回不来,哪像我们这般,你们说,还想要接受官府的招安么?” “不想!” “去他娘的招安!” “把那些狗官砍了!” “……” 听到手下各种各样的喊声,许香又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而后大声说道:“老七被官府押着呢!这些狗官暂时不能杀,等救出了老七,再杀几个大的狗官给你们过过瘾!”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脸色有点狰狞地问道:“老子说了,这些狗官居心叵测,就没想着真要招安我们。你们到底信是不信?” “信!”这一次,众多大小头目都异口同声地大声回应道。 许香见此,点点头道:“好!官府竟然敢欺到老子头上来了,老子的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老子命令,立刻出发,打他个县城下来,让那孙狗官看看老子的厉害!” 听到这话,聚义厅内安静了一下。这些头目没想到许香竟然还要去打县城,其中有一个头目提醒道:“大当家的,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啊!” 许香一听,把眼睛一瞪,厉声喝道:“大年三十怎么了,就不能去抢了?老子告诉你,就是因为大年三十,岸上的防备才弱,就是因为今天有狗官来招安,岸上的防备才弱。老子再告诉你,老子已经事先安排了人,一有机会,里应外合,大年三十就好好在城里享受享受吧,哈哈……” “哈哈哈……“聚义厅内的大小头目听了,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对他们来说,县城并不容易打,老大竟然做了布置,有了把握,那这大年三十去城里过年,就真得是太爽了! 当然,也有细心的头目,从许香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比如说,大当家的早就图谋着了,不管官府怎么个反应,其实今天就是要去打县城的! 感谢一无所有的我T的打赏!推荐票多800,这个刚好抵消,就还是14个欠更。 812 江湖相遇 许香已经站了起来,一脚踩在自己的椅子上,大手挥动着,大手喊道:“让底下的弟兄们都醒醒脑子,让他们知道,跟着老子才是他们最好的出路,出发,今夜三更就能在城里爽死他们!这些金银珠宝丢在这里,等回来了再一起分了!” 聚义厅内的大小头目轰然答应一声,就一哄而散,赶紧去准备了。 不一会的功夫,聚义厅内只剩下了许香和他的几个心腹手下。就见他看着空荡荡地聚义厅,忽然一声冷笑道:“老子都已经按照他说得做了,最好他的人能及时里应外合!那孙狗官,竟然派人来差点把老子的手下都给哄骗了,哼,最好这次能丢官去职,要还不够的话,老子再砍几个脑袋送回去,参政、参将,嘿嘿,竟然派这些大官过来,这份量够了吧!” 他的一名心腹手下听到,笑呵呵地回应道:“大哥放心好了,屠他一座县城,肯定足够那狗官喝一壶了!” 许香想想也是,便把自己的椅子一脚踢倒,似乎这椅子就是孙传庭一般,而后大步而出,准备出发了。 岛上已经乱成了一团,谁也没想到,大年三十的,竟然还要出去打劫,而且还是去岸上打劫,一时之间都没准备。在大大小小地头目喝斥下,过了好久,打劫去的庞大船队才缓缓地驶出了港湾。 马三等人就在岸上目送着船队远去,喃喃自语地说道:“大当家的真是疯了,不够扣留了那些大官,还要去打县城,这是完全撕破脸,以后就再没退路了!” “是啊!”刀疤脸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要多想了,这事儿我们又改变不了什么,认命吧!” 马三点点头,正要说话,可他又忽然发起呆来。刀疤脸他们看到他在发呆,以为他在想以后还是要偷偷摸摸上岸的事,他们这几个人,也看着海面,或者看着码头,或者干脆看着脚底,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开始一起发呆。 他们不知道,马三和他们的发呆,其实是有本质的区别。 崇祯皇帝在大年三十,忙完事情后吃年夜饭之前给自己发红包,随即加入了二十个人的时候,把马三给拉进了群里。 马三对着一切都新奇,看着群里的热闹,看着先前进群的人在自我介绍,忽然,他发现群里的一个名字叫做水上飘,顿时吃了一惊。于是,他一时忘记了规矩,连忙问道:“敢问下,这位水上飘,可是李大当家手下的刘金生兄弟,江湖人称水上飘的?” 崇祯皇帝有过新规定,新成员刚入群的时候,必须要自我介绍,其他老成员必须保持安静,不得影响新成员的自我介绍。因此,马三插入的这句话,立刻被大家都关注到了。 这时候,新成员入群,有系统的提示,几乎所有成员都在线,都在看着新进来什么人。刘金生也不例外,看到了马三的话,不由得心中很是得意,天南地北地,就这么一点人,却有人能知道自己的大名。 这么想着,他正想回话时忽然想起,群主是崇祯皇帝,他的旨意,可不敢不遵守。于是,就只好先憋着,准备等会介绍完了之后再找这位新来的马三好好聊聊天。 崇祯皇帝自然也看到了马三发出来的话,对于这个不守规矩的人,他正想警告一下时,忽然想起,水上飘就是李芝奇的手下,原来是海盗,这个新进来的人听说过刘金生,那会不会是说,这个叫马三的新人,也是海盗之一呢? 这时候,北方无战事,南边那,孙传庭正派了人去和海贼谈判,崇祯皇帝想起这个聊天群系统的尿性,心中一动,索性就把刘金生和马三拉到了一个临时群里,而后先发言问道:“你们认识?” 刘金生一见皇帝问话,他也好奇着,就也开口问道:“在下正是江湖人称水上飘的刘金生,不知兄弟是哪位?” “在下是许大当家这里混的,无名小卒而已,只是听说过水上飘的威名,没想在此一见,实在是在下之荣幸!”马三看见,不由得很是意外,连忙带着惊喜回应道。 刘金生一听,就马上追问道:“许大当家,可是许香那厮?” 话语之间,并不客气。马三听了,心中苦笑,不过他也没在意,毕竟人家水上飘可是名人,以前跟着李大当家时,横行海上,和郑大当家的都打了好多年,那时候,许大当家的实力都不如他们两家。他这么想着,便回道:“是的!” 崇祯皇帝旁观这一切,不由得心中大喜,系统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他就插话问道:“你是许香手下,可知道孙中丞派人去招抚的事情?” 刘金生一听,就连忙插上一句道:“群主问话,老老实实地回答,以后我们就是兄弟!” 说完之后,他感觉这句话好像在皇帝面前说出来,似乎有点不妥,便又后悔了。和贼人谈兄弟,也不知道皇帝会怎么看? 谁知崇祯皇帝并没有在意这点,他知道这是刘金生当海贼久了,再遇到江湖中人,就用了江湖中人的口吻。他这个兵,并不是真要当马三那个贼是兄弟。 此时的崇祯皇帝,在意的是招安的事情,就补充说道:“我在朝廷说得上话,也认识福建巡抚孙传庭,你据实回答,等招安之后,可以给你安排个好去处!” 刘金生看见,不由得无语。您要是在朝廷上说不上话,那还有谁能说上话的? 马三看了,先是一喜,随后就是懊恼,兴致低落地回答道:“还招安什么,我们大当家的说参政大人他们都是假意招安,就在码头把他们都给抓了。这还不够,现在又带着人去岸上了,说要给孙狗……孙中丞一个教训!” 说完之后,他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就马上又补充道:“我瞧着参政大人是个好官,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崇祯皇帝就已经大吃一惊了,压根没听他后面的唠叨,连忙问他话。 813 明末王成 “你说什么?许香说洪云蒸他们假意招安,把他们都抓了,然后还带人上岸去抢劫了?” 见群主问话,加上刚才水上飘的话,马三倒也不敢怠慢这个聊天群的群主,连忙回答道:“是啊,我在码头亲眼所见。“ 停了停,想起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就继续答复道:“大当家的不是去抢劫,是去攻城,说是要打下县城过大年。” “什么?”崇祯皇帝一听,都顾不得管第一个问题了,马上追问道:“确定是要打县城?就凭许香能打下县城么?” 听到这个问题,马三有点犹豫了。毕竟县城不是那么容易打得,这点他没法确定。 “不要磨蹭,快回答群主的问话!”刘金生见他没答复,这还了得,这可是皇上在问话,他就连忙催道。 马三一见,就只好据实回答道:“大当家的几乎带了所有人都走了,我们这些之前轮值的,才在岛上休息没去。好像听那些头目说,大过年的,县里应该防备会弱一些,而且今天有官府来招安,他们就更想不到我们会上岸。还说……还说在城里已经事先安排了人的,可以里应外合,我想……我想应该能打下县城吧!” 要是被许香这海贼打下县城,那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遭殃,这可是大事!崇祯皇帝牵挂着那些百姓,就完全忘记了宫里其他人都在等着他吃年夜饭,稍微一想,便再问道:“你可知道许香是去打那座县城?” 问出话之后,崇祯皇帝想起什么,便一个操作,把孙传庭拉进了这个临时群。 马三想了下,略微有点犹豫地回答道:“好像听他们说,今夜三更就能在城里爽了。按照这个路程上下算一下的话,应该有两个县城有可能。但大当家的到底去攻打哪个县城,就不好说了!” 崇祯皇帝一听,估摸了下时间,便顾不得许多了,立刻在群里说道:“孙卿,这位马三是许香手下的人,刚才他的话,卿可听到了?立刻派出信使和援军,增援那两个县城,千万不能让许香得逞!” 马三看到群主拉进来一个叫伯雅的人,看到这名字不像水上飘那样的外号,有点纳闷,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而后就听到了群主叫那人孙卿,这一下,他就更懵了,孙卿是啥意思?等到他看到群主接下来说得派出信使和援军增援的时候,忽然回过神来,什么卿什么卿的,那不是皇帝称呼别人的叫法么?这群主竟然这么敢这么叫,难道……难道…… 他想象中的那个词还没有冒出来,就看到伯雅的图标抖动,临时群里一条信息就显露了出来:“遵旨,微臣立刻去办!” 而后,这个伯雅的图标就灰色,显然是下线了。可孙传庭临走的这句话,把马三给彻底石化了。前后语句和意思什么的对应起来,岂不是说,这个群主……这个群主就是……皇帝,是大明皇帝? 崇祯皇帝看到孙传庭去忙了,便叹了句道:“希望来得及,千万不能让贼人得逞,让百姓在大年三十遭了大难!” “陛下放心,从时间上推算,只要援军动作快点,应该能赶上的。”刘金生见群主自己暴露了身份,他便也不再假装,连忙奏道。 刘金生的这番话,让马三回过神来,可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和大明皇帝互相有对话,忍不住结结巴巴地问道:“请问……请问一下,你……您是皇上……大明皇上?” “是朕!”崇祯皇帝此时已经无所谓身份了,反正是拉了临时群的,别人看不到。他对马三说道:“你今天给的消息很及时,朕记你一大功!” 立刻,血冲脑门,马三在这一刻,激动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由自主地一下跪地回应道:“草民马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刀疤脸等人正在发呆着,忽然听到有动静,转头一看,不由得纳闷了。他连忙问道:“马三哥,你跪地上去干什么?” 马三的意识还在聊天群中,而且此时正激动着,哪听得到刀疤脸的话,还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聊天群中,崇祯皇帝看马三的反应,便回应道:“此乃聊天群,非正式场合,不用如此大礼。你且听好了,朕还有话要问你!” “草民遵旨!”马三尽量不失礼地回答道。不过此时他的心情,还是很激动着的。 崇祯皇帝已经让孙传庭去处理第二件事,他的心思就又回到第一件事情上来了。想了下,就问道:“洪云蒸他们上岛后表现得如何?据实回答朕,不得有任何夸张!” 他倒是想知道,这些地方上的文官武将,被孙传庭推出去立威,面临生命的威胁时,不知道表现会怎么样?这个时候,应该能了解到最真实的一面!“ 马三一听,回想起之前在码头上见到的一幕,也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地把看到的情况都说了遍,甚至最后总结道:“陛下,洪大人肯定是个好官,看不出有一点害怕,草民和其他人都很佩服的!”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么一番磨砺,倒是发现了一名有胆识的地方官,还真是不错! 其实,他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位洪云蒸可以说是明末的王成,就是那个电影中喊着“向我开炮”的王成。 崇祯八年四月,刘香在广东田尾远洋一带活动。福建巡抚路振飞,广东巡抚邹维琏采纳福建按察使曾樱的建议,用郑芝龙为先锋,配合广东兵,征剿刘香。刘香在船中威胁在押的参政洪云蒸,要他喊令官军停止进攻,结果洪云蒸却大声呼喊道:“郑将军速来,勿管我,急击莫迟!”很自然,刘香恼羞成怒,把他给杀了。 崇祯皇帝想着,便又问马三道:“如今刘香既然倾巢而出,那你能不能带人把他们救出来?如果不能的话,能不能把他们保护起来,朕另外派人去救?” 晚上还有一章 814 他们有背景(第三更) 刀疤脸和他的同伴们,围着马三一圈,看了半天,硬是没发现马三有别的举动,一直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目光呆滞着。 “该不会马三哥是中邪了吧?”小年轻有点担心地说道。 刀疤脸皱着眉头,牵扯到脸上那道刀疤,显得他更是凶恶了。不过他此时,却是在担心着马三,看着实在不正常,就伸手碰了下马三,而后叫了一声:“马三哥?” 马三犹如泥菩萨一般,还是一动不动,没回应,这让刀疤脸更是担心了,转头看看身边的同伴,而后又转回去用手轻拍了下马三的脸,同时再次叫道:“马三哥,你咋了?” “……”众人见马三还是没动静,不由得无语,也更为担心了。 刀疤脸见此,一狠心,挤开了身边的小年轻,给自己腾出了一点空间,同时解释道:“可能马三哥魔障了,你们让一让,我用点力,看能不能打醒他!” 其他人听了,主动拉了下小年轻,以便给刀疤脸腾出更大的空间。 “马三哥,你可不要怪我啊,这是为你好!”刀疤脸说了一句后,“呸”地一声,往自己手掌心吐了口吐沫,然后双手搓了下,拉开架势,就准备一掌拍向马三的脸。 正在这时,马三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意识回到当下,脸上不由自主地带着喜悦。不过他抬头一看面前的刀疤脸,看他的架势,不由得郁闷了,大声喝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一听这话,看到马三好像回复了,刀疤脸连忙收了手,被马三那吃人的目光所慑,有点讪讪地说道:“刚才马三哥你好像魔障了,怎么叫你都不应,就想着把你打醒看看!” 听他这么一说,马三又看到其他同伴在点头,心中明白刀疤脸是担心自己,便没计较了,脸上又出现了兴奋之色,小声地说道:“兄弟们,该是我们时来运转,以后我们的将来有保障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顿时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连忙看向马三,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他们这一问之下,马三楞了下,不过他能当这些人的头,自然是有点能耐的,没提,也没法提聊天群的事情,只是低声说道:“眼下有一场富贵等着我们,就看大家愿不愿意跟着我干了?” 说到这里时,他四下看看。码头上原本就因为刘香带走了大部分人,已经是空荡荡的了,此时刘香的船队早已远去,看热闹送行的海贼也已回去,就更是少人。 “马三哥,我们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有好机会肯定要跟着你干啊!”刀疤脸毫不犹豫地说道。 小年轻也立刻表态道:“马三哥,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不要说有富贵了,就是下刀山下火海,我都干了!” 其他几个也是类似的表态,都愿意以马三为首。 马三见此,很是欣慰。于是,他低声说道:“我们把洪大人他们救出去!” “什么?”刀疤脸一听,很是震惊。其实,不止是他,其他人也是一样,他们没想到马三说出这样的话。 小年轻更是连忙看看四周,发现没人,就转回头低声说道:“马三哥,这很危险啊!” 许香虽然带走了很多人,几乎是倾巢而出,可这里毕竟是老巢,还是有留守的心腹的。 刀疤脸倒没有多害怕的意思,他见马三似乎没有一点改变心意的样子,心中一动,就低声说道:“马三哥,你可是寄希望我们把这些大人救出去,然后他们会赦免我们的罪并提携我们?” 小年轻一听,一下忘记了危险,点头说道:“对啊,救命之恩,犹如再生父母,好像可以啊!”他说得很认真,至少他对马三救他一命的事情,就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有的人不是这样认为的,他们同伴中有一个年级大点的,立刻摇头反对道:“那个洪大人看着一身正气,似乎是可以。但其他几个,不好说啊,搞不定为了掩盖他们在岛上的难堪,等到了他们地头后,杀我们灭口。那些大官的,大多都是心狠手辣的,和大当家的其实没两样!” 能听得出来,他恐怕是经历过什么事情,才有这样的感触。 小年轻一听,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可能吧!” 刀疤脸脸色严肃地喝斥道:“你才多大,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呢!”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马三劝道:“马三哥,这事要慎重啊,虽然我们是不想一辈子当海盗,不想过这种刀口上的日子,可万一这些当官的有歹心……” 说到这里,看到马三似乎想反驳,他连忙一摆手,而后提高了点语速继续说道:“马三哥,现在我们去向他们要保证,他们肯定会说好听的话,但问题的关键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些当官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到他说得在理,其他人都不由得点头。 谁知马三听完了之后,没有一点沮丧,反而还是笑呵呵地说道:“不是要他们的保证,而是另有其人已经做过许诺,只要救出他们,能保证我们的锦绣前程。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上岸,可以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谁?”小年轻一听,忍不住立刻问道。 “谁?”刀疤脸也很好奇,跟着问了一句,而后马上回过神来又否认道,”不可能吧,我记得马三哥你之前不是有给我们说过,他们被派来招抚,其实就是没有背景的人,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么?怎么又有人做保证,要救他们了? 其他人听了,都是点头,之前马三分析的时候,他们都听到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马三看着他们,郑重地说道:“那是我误会了,他们有背景,而且背景很大。你们都是我兄弟,我就直说了吧,是大明当今皇上要救他们,金口玉言给了我们前程,断然不会有假!“ “……”刀疤脸等人皆无语了,甚至小年轻都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马三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烧才说胡话! 还有13个欠更,明天继续还。 815 各怀目的 马三没好气地伸手拍掉了小年轻伸过去的手,而后环视了一圈围在自己身边的同伴,用非常认真地语气说道:“你们别管我说得话有多么匪夷所思,你们只要记住,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也不会想着要害你们!总之,你们信我,我敢对天发誓,我说得都是真的,做好了这个事情,到了岸上,你们就会相信我说得都是真的了!” 刀疤脸见了,一脸严肃,最终还是先点头道:“马三哥,我信你!” “马三哥,我这条命都是你,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小年轻也跟着表态道。 其他几个人互相看看,想着马三以往的为人和表现,他们也最终点头了。 马三一见,不由得大喜。他一个人想去救人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有了这七八个兄弟,那就有把握去拼一把了。于是,他们几个立刻开始谋划救人的事情。 冬天的时候,白天的时间很短,没多久就是傍晚,眼看着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要天黑了。在一处偏僻的海岸边,忽然靠上了密密麻麻的船只,这些自然是许香带着的那些海贼了。 海贼们吵吵闹闹地,大船上面放下小船登陆,而那些小船则开往岸边,把一船一船的人丢上岸。一时之间,这里一下喧哗了起来。哪怕许香已经下令禁止发出声音,也压不住那喧哗声。 没多久,一队许香的心腹在上岸的第一时间,就赶去了附近的一处山头,看到设在这里的瞭望哨里面,倒着两个民壮,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才放心下来。 这里离县城并不远,也因此,官府在这里派有瞭望哨,一旦有动静,就会燃放烟火向县城那边传讯的。打出了安全的信号,海岸上的海盗就继续在增加。许香在他的旗舰上看着这些,心情无比的畅快。 要知道,虽然他人多,可要想打下县城,还是相当不容易的。这一次能里应外合打下一座县城的话,不但能抢得大量财物,掠到大量人口,对他刘香的威名也将大有提升。如此一来,他的实力肯定将越来越强! 天色将黒之时,该上岸的海盗都已经上岸了,这一片的海岸线上,密密麻麻地都是拿着刀枪的海盗,随意站着,并没有个阵型。不过海盗就是这样,还指望能结军阵,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许香也不以为意,看看时间,便下令向县城进发。 与此同时,在离县城十几里远的官道上,一队队的官军也在匆忙赶路。能看出来,这些官军的身材都比较高大,为首的一面旗帜上,绣着一个大大的“刘”字。这支军队,正是孙传庭手中的嫡系,刘大能的北军。 “报,此地离县城还有十五里路。”一名夜不收快马而回,向骑在马上的刘大能禀告道,“县城那边,暂未发现海贼踪迹。” 一听这话,刘大能转头看看身后的队伍,眉头稍微一皱,便下令全军暂且休息。 “老爷,该不会是海贼没来这边吧?”他的一名亲卫猜测着说道。如此一来,不要说没有立功的机会,还会白跑一趟,真是倒霉! 刘大能听了,也是有点懊恼。之前孙中丞预估,那许香海贼最大的可能性,是来打这处县城。因此,才派他过来这边,而孙中丞则领着其他杂牌军亲自督阵,前去救援另外那处可能受袭的县城了。 他抬头看看天色,很快就要天黑。不过月亮倒是够大,也能摸黑赶路,但县城肯定是不让进的,要在外面扎营凑合着过一夜了。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又有一骑,不顾天色昏暗,纵马奔驰而来,一到帅旗之下就滚鞍落马,神色有点兴奋地禀告道:“县城外三里路远发现海贼踪迹,估计人数有七八千之多!”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一下兴奋起来,看来这一趟没有白跑。甚至刘大能的亲卫都立刻站了起来,准备要出发了。 可谁知,刘大能同样兴奋了之后,却没有立刻下令出发救援,而是继续坐在那里不动,只是吩咐眼前的夜不收道:“再探!” 夜不收得令,立刻离去。不过他的亲卫不解了,连忙提醒刘大能道:“老爷,我们离着县城还有点路,得早点动身才能及时赶到的。” 刘大能一听,横了他一眼道:“急什么,不让兄弟们休息好了,如何与两倍多的敌人开战?” 亲卫一听,正想说兄弟们的状况还行,应该不累的话,不过他看到刘大能的神情,想到了什么,便闭嘴了。 确实,就如今刘大能的军队状态,还是留有余力的。不过刘大能却奉有孙传庭密令,他可是记得清楚,孙中丞临走前有交代,县城要救,但重点是给刘香这支海贼以重创。 那刘香趁着郑芝龙不在,佛郎机人和荷兰人也去了南洋,没人压制他而吞并其他小的海盗,实力壮大了很多,成了大明沿海最大的海盗。从今天的事情上看,这许香是个心狠手辣,绝对不会被朝廷招安的人,而且还盯上了开海后的肥肉。如果要想顺利开海,让商人能放心地南来北往贸易,这许香就必须要除掉才行! 这次他倾巢而出,原本是个好机会能把他歼灭在岸上。孙传庭这样的狠人,又岂会满足乖乖地听崇祯皇帝的话,只是救援县城而已。因此,他并没有提前派出信使让县城提高警惕。否则信使快马加鞭,绝对比军队行军速度要快多了。 在发现海贼踪迹之后,禀告消息的夜不收增加了不少,来来往往,不时有消息报到刘大能这里。刘大能则根据县城那边海贼的进度,控制着军队的行军速度。 大年三十的晚上,县城内不时有燃放鞭炮的声音。这一天,也比以往推迟了宵禁。县城内的灯光,也比以往同时刻多了不少。欢声笑语,不时响起,让夜幕下的县城多了几分人气,一片祥和。 在县城的南门城头上,有两个灯笼忽然并排挂到了一起,和其他灯笼隔着一两丈距离挂一个有明显的区别。 下一章在中午时分吧 816 绝望 远处暗中的许香,看到城头上的那两个灯笼,不由得咧嘴大笑,当即把手一挥,大声命令道:“兄弟们,给老子上!” 与此同时,在他的老巢,关人的大牢,其实是一个山洞,里面经过改造,利用地势用铁栅栏隔成了一个一个的牢房。在最里面的牢房内,关着的正是这次来招安的洪云蒸和康承祖。他们两人是文官,因此没有像隔壁牢房内的那两名武将一样还带着脚铐。 不过虽是这样,那康承祖却比那两名武将还不堪,缩在角落里,哆哆嗦嗦地,就似乎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拷住了一般。同时脸上还带着一丝愤恨,看着挺胸靠墙坐在那里的洪云蒸,恨声说道:”都是你,要不是你提了这么个馊主意,我们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洪云蒸应该是听到了,不过一动不动,就闭着眼睛没理他。 康承祖见洪云蒸不说话,以为他心虚不敢回话,心中就更是来气,不由得更是大了点声音抱怨道:“我寒窗苦读,用了多少心血才有如今的官身。可如今不但一切成空,还生死未知,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命悬一线,你说,你为什么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害我们?” 落在海贼手中,看那些海贼的意思,似乎在劫难逃,他是豁出去了,也不管洪云蒸是否官职比他高,就开始埋怨起来。 这一次,洪云蒸没有不再理会,而后转头看了一眼抱怨的康承祖,严肃了脸喝问道:“难道就坐视海贼要挟朝廷,拿一县百姓的性命不当回事,寄希望许贼只是吓唬人而已么?” 一听这话,康承祖不由得楞了下,他有点不相信,当初提出那个主意,难道不是想讨好孙中丞,而是担心那些老百姓? 就在这时,康承祖又说道:“再者说了,如若你不赞同本官的提议,尽可不言语便是。孙中丞到时只会让本官走一趟,又何至于把你也牵扯进来?” “……”康承祖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说到底,还是自己嘴贱,还想着表现一下,结果没想到孙传庭那个狠人,竟然把他们都给派了出来。 看他不说话了,洪云蒸便又转回头去闭目养神。 忽然,康承祖连滚带爬地到了铁栅栏那,用力拍着铁栅栏,大声向外喊道:“许大当家的在那里?本官要见他,本官有话说!” 外面负责看守的海贼,正在吃喝着。今天是大年三十,他们虽然在轮值看守,地位自然也比较低,不过大吃一顿还是可以的。 他们正吃得开心着,被康承祖这么一打扰,有一名海贼不高兴了,一边拿着只鸡腿吃着,一边走过去。走近之后,冷不丁地一脚踹了过去,同时大声喝道:“鬼嚷嚷什么?大当家的才没空理你们!” 那一脚没踹到,不过也吓了康承祖一跳,他连忙躲远了点,不过还是挤出笑容,讨好地说道:“麻烦这位兄弟禀告下大当家的,就说我给赎金,让大当家的开个价,我定当让家人凑齐,绝不讨价还价!” 洪云蒸听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顾及一点为官的尊严,如此讨好海贼,不由得眉头一皱。不过他终归是没有去训斥,只是继续闭上了眼睛。 参将夏之本、张一杰那边听到,也纷纷拥到铁栅栏这边,七嘴八舌地开口,表达他们也想用银钱赎回自己。 这时,另外两名看守的海贼听到动静,也都拿着吃食走过来看热闹,脸上带着嘲笑之意。以前的时候,这些官老爷可都是高高在上的,如今看来,其实也就这样,贪生怕死,甚至还不如有些兄弟有骨气! 其中一名海贼指着扑在栅栏边,充满了讨好眼神的文官武将,得意地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吧,大当家说了,你们竟然敢假意前来招抚,意图拖延到郑一官的水师回来,大当家定要给你们一个教训,如今已经上岸去了。呵呵,等回头,再拿你们交换我们在牢里的兄弟!” “对,谁稀罕你们的那点臭钱,等着换就是了!”另外一名海贼也跟着哈哈笑地附和着。 听到这些海贼的话,闭目养神的洪云蒸一下睁开眼,双目如电,射向那几名海贼,脸上带着诧异之色。码头上还没下船时,已经听到了一次消息,如今在这大牢内又听到了同一个消息,这让他一下警醒,印象更加深刻。当初巡抚大堂内的军议,这些海贼竟然真是知道的!这么说,这些海贼是和官府中人勾结,且地位还不低!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下愤怒了。这一刻,他忽然很想立刻回去,把情况禀告给孙中丞、何总督,彻查此事。 那几个贼人嘲笑了一番后又回去胡吃海喝了,而康承祖等人则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就听到康承祖有点绝望地说道:“那孙传庭心狠手辣,顾及自己的名声,肯定是不会把那些贼人拿来交换的。对,肯定不会拿来交换的。我们……我们死定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有点疯了一般,又哈哈笑了起来:“恩师,呵呵,我自以为有何总督为靠山,可还是被派来此地,你们都是没有靠山,如今我们的性命被孙阎王掌握着,别指望他会改变心意,哈哈哈,我们都完了,都完了……” 想起孙传庭的作风,夏之本、张一杰也有点绝望了。不过他们是武将,倒也没有康承祖那边不堪。但绝望之心却是有的。以至于牢外面的动静,他们都无心顾及了。 倒是洪云蒸,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因此还是注意到了外面有动静,原本他也不在意,可后来发现不对,他睁眼一看,却发现刚才胡吃海喝的那几名海贼,竟然被新进来的那几名海贼做掉了。这一下,让他吃惊异常,一下站了起来。 就见一名海贼已经摸出了钥匙,一边过来开门,一边说道:“洪大人,我们来救你们了!” 下一章在傍晚时候 817 皇恩浩荡(第三更) 声音虽低,可在牢房内的几个人听来,却犹如石破天惊,他们一下都有点惊呆了,楞楞地看向牢房外面,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眼睛却确实看到那名海贼在开门,用行动证明他们没有听错。 洪云蒸还没来及说话,康承祖先反应过来了,连忙扑过去,同时激动地问道:“你们是谁,是谁派你们来的?“ 他是想不明白,到底谁在意他们的生死,竟然这么快就派人过来救了。因此,在第一时间,就问出了这个问题。其他人听到,也是好奇,不由得一下安静下来,也想听听到底是谁派人来救他们的? 在他们看来,何总督年事已高,虽然贵为总督,可已无力操心兵事,光是开海的大事,就已经费劲了他的心力,这个可以排除。最有能力可以派人来救的,是何总督麾下,手握军政大权的孙巡抚。但是,从孙中丞的表现看,他似乎并没有在意他们几个人的安危,否则的话,也用不着这一次派出了这么多高级官员。 …… 想来想去,就是不知道会是谁? “哐当”一声轻响,解开了锁的铁门被推开,这名海贼抬头看到这几位大人都盯着自己,便不得不回答道:“是皇上的旨意,皇上让我们来救的。” “什么?”洪云蒸忍不住惊讶出声。 康承祖也是一脸不信道:“这怎么可能!皇上远在京师,又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被关押了,这么快就派你们来救人?“ 这事确实匪夷所思,也难怪他们不相信,这名海贼正待解释一下时,另外一名正在拖尸体的海贼转头有点焦急地说道:“马三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马三听了,便连忙说了句道:“出去就知道了,孙中丞可以作证的。” 说完之后,他立刻转到下一个牢房,去开其他大牢的门了。 听了他的话,洪云蒸忽然有所悟。他在孙传庭手下好歹有半年多了,多少听到一些事情。因此稍微一想,便惊讶地脱口而出道:“你是天级密探?” 具有千里眼顺风耳的本事,只有传说中神秘的天级密探才有的本事。这事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但大明高官中已经传开了。南方这边虽然消息会闭塞一点,可还是听到了一点。 康承祖一听,也是恍然大悟,要是眼前这海贼其实是天级密探的话,那他是皇上派来的,就说得通了。倒是马三本人,被他说得一愣,什么天级密探?没听说过。 他始终担心着,刀疤脸又提醒了他,因此虽然楞了下,可立刻就回过神来,也不回答,这些大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手中不停,又开了牢房的门,进去给那两位参将大人又开了脚铐,接着又去开隔壁的牢房。 “皇恩浩荡,臣铭记在心!”洪云蒸真心实意地向北,京师所在方向拱手一礼,语气坚定地说道。 康承祖也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此时此刻,他见到洪云蒸的动作,便止住了急忙钻出牢房门的动作,同样向北,拱手一礼,恭敬万分地说道:“臣康承祖,叩谢陛下隆恩!”说完之后,他真得跪下拜了一拜。 就这一会的功夫,参将夏之本、张一杰两人已经出了牢房,他们随同而来的亲卫一共二十四人,也陆续出了牢房门,汇聚到他们面前。 等到洪云蒸出了牢房时,所有人已经聚齐,马三也领着同伴过来,对洪云蒸说道:“洪大人,许大当家带着大部分人上岸去了,外面人少。不过还是要小心,你们随着我们走,不要发出声音。等我们先走,发信号安全了再跟上,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一艏船在码头那。” 洪云蒸自然没有意见,立刻便同意了。出了山洞后,果然看到岛上灯火不多,大多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一行人在马三等人的掩护下,偷偷地溜到了码头边。 此时的码头上,就停着六艏船。在昏暗的码头灯光下,随着海浪起伏而在摇摆着。最前面的刀疤脸看了下情况,就缩回去,低声对马三说道:“好像多了人了,我们这么多人过去,有点危险。” 他这话一说出口,后面一群人顿时紧张起来了。马三示意他们等着,他去看了看后回来对洪云蒸说道:“大人,他们似乎吃完年夜饭,都出来活动,外面人有点多,我们这些人没法溜上船了!“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在洪云蒸身后的康承祖一听,顿时就急了,没等洪云蒸说话,就抢着低声问道。言语间,充满了担忧。 眼看着就差这么一段路,溜到船上后就能逃出去了,结果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让他如何不急? 这个时候,如同蝗虫一样的海贼,蜂拥而入打开城门的县城。原本宁静中偶尔传出的爆竹声和欢庆声,立刻被哇哇叫地喊杀声所打断,整个县城陷入了一片恐慌中。 “海贼破城了,海贼攻进城来了!” “快逃命啊,许魔头来了!” “狗娃……” “孩子他爹……” “……” 听着县城内传来的各种喧哗声,到后来已经听不清是什么声音了。许香看到自己的手下差不多有一半冲入了城内,火把组成的火龙正从南城门这边,四散而开,已经蔓延过了半个县城,不由得哈哈大笑,这一下,兄弟们有得爽了! 与此同时,他也不由得暗想,他看来果然是想搞掉那北方来的孙传庭,否则不会如此用心,能让自己的手下这么轻松地入城。这样的事情,以前可是没有出现过的! 呵呵,这样也好,自己得了实惠,再者把凶狠的孙传庭搞下去,自己也有好处。许香这么想着,心中很满意,便大声吼道:“兄弟们,动作快点,抢钱抢女人了!” 他正喊着,就忽然看到远处官道上,毫无征兆地忽然亮起了无数的火把,犹如一条火龙突然出现在官道上。随后看到那支火龙飞快地往县城这边靠近,只是看了一会,就有眼尖的海贼,忽然惊声大叫道:“官军,是官军来了!” 还有一更 818 就应该杀个狗官祭旗(第四更) 许香也看清了,远处火把的照耀下,能看出是官军的穿着。这一下,他一下傻眼了。 这么多官军,气势汹汹而来,可自己的手下,有一半已经进城了,剩下的这一半,也急着在进城。许香看清了这个状况,心中忍不住骂娘了,什么时候出现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出现,这是要命啊! 说起来,许香能在众多海盗中混到现在,并且一直混到了最大的海贼,肯定是有其过人之处的。只见他一声大喊:“风紧,撤乎!” 喊完之后,他也不管城里的手下了,掉头就跑。他的手下一见,也立刻掉头就跑,全部都很果断,丝毫不见有一丝犹豫。 刘大能正领军急行,忽然看到这个情况,顿时愣住了。自己带来的手下只有两千多,海贼可是有大几千的人马。眼下外面这些海贼竟然没有一丝犹豫就跑,那自己到底该如何决断? 这个时候,刘大能不是正规军官出现的劣势就显露出来了,他犹豫了一会,看看夜幕之下,撒腿往海边跑的贼人,再转头看看现场内火光冲天,又楞了下,最后下令兵分两路,主力救援县城,全力剿灭县城内的海贼,小部队虚张声势,驱赶着外面逃走的海贼。 这一夜,县城这方圆几十里注定无眠。 不知道多少户在这大年三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知道多少海贼乐极生悲,就恨自己为什么腿这么长,跑这么快干嘛!一个个犹如没头苍蝇,到处乱窜,试图躲避官军的剿灭。 而许香则一口气逃回了船上,而后才算稳了心思。 他对于这点,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的实力,到了岸上,最多只能发挥一半而已。刚才那么乱的情况下,他的命令根本没法有效传下去,而那些官军,却突袭而来,甚至还能看到有骑军部队,那肯定是孙传庭手下的剿贼大将,刘大能的部队。那些北人一个个身强体壮,光是身高就高一个头,真要硬拼的话,能不能赢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实力绝对要大减! 转头看去,黑夜中,自己的手下还在乱哄哄地往船上爬,而在岸上远处,明军在大喊着杀过来。许香稍微观察后,发现那些官军的人数并不多,其主力肯定是去救援县城了。这倒还行,至少有一半手下跑回来了。至于其他手下,肯定不可能都被官军抓获,放些船等在这边,又能收拢不少手下。 不过无论如何,这一趟出来,真是亏本亏大了!许香大恨,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么好的条件,这县城也眼看着就到手了,自己的手下都已经进城了啊,怎么这个刘大能的军队就刚好赶来了呢!到底要不要这么凑巧啊! 他可不相信,那孙传庭派人来假意招抚的同时,还会想着自己会上岸,而且算准了要来抢这个县城。他娘的,这可是大年三十啊,北方人难道就不过年的么? 许香这么想着,简直是想抓狂!可事情已经发生,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就只好等着这次跟着他逃回来的手下差不多都上船后,又留了一些空船在这带海域,而后才领着手下返航。 “他娘的,老子临行前,就应该杀个狗官祭旗,冲冲晦气的!”许香最后看着岸上的那些火把,大声骂了一句后便转身进入了船舱,来个眼不见为净。 …… 在许香老巢的码头附近,虽然处于绝境,可洪云蒸却并不慌乱,思索片刻后便阻止了康承祖说话,低声问马三道:“这岛上的军火库在哪里?戒备情况如何?” “军火库?”马三一听,有点不明白地反问了一句。 洪云蒸一听,便立刻解释道:“就是火药库,你知道么?当海贼的,肯定有火药存储的。” 这个时候的海盗船,虽然大部分还是以跳板战为主,可基本上也都装备了火炮,还有火油等等,火药对于海盗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马三一听,便明白了洪云蒸的用意,不由得皱眉回答道:“火药库在哪里是知道,可哪里就算是现在,也肯定有不少人把守的。绝对不可能偷偷潜入进去!” 洪云蒸听了,转头看了下身后的两名武将和他们的亲卫,而后再转回头说道:“码头这边的贼人不少,计算我们能强行上船,可他们也能跟着开船追杀,一样逃不出去。如果能点燃火药库,制造出大的动静,定能吸引码头这边的贼人过去,到时候我们再杀过去烧掉其他船只,开船离开就有把握了。” 一听这话,马三想了会,再看看那两名武将和他们精锐的护卫,便点头同意了。他相信,自己兄弟这些人加上这些官军,偷袭火药库的话,成功的可能确实应该会比眼下强行上船要大一些。 因此,他便放弃了只带洪大人等少数几人离开的念头,吩咐刀疤脸带着小年轻留在这里保护洪云蒸和康承祖,而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兄弟和官军又摸了出去。 等了好久,还不见有动静,康承祖不由得又急了,他低声担心地嘀咕道:“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得手,这要是耽搁了事情,可怎么得了……” “闭嘴!”洪云蒸一听,低声厉喝道,“将士们在用命为我们求取逃生机会,你却呆坐在这坐享其成,你还有脸面埋怨?” 这时候,官大一级就有用了,而且康承祖又理亏,心中虽然不服气,却也闭嘴不说了。 刀疤脸看着这一幕,心中虽然有点愤恨康承祖,不过对洪云蒸却多了一分感激,感觉自己这些人用命来救洪大人,也是值得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康承祖急得又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忽然,就看到远处有火光闪过,随后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轰”地一声,简直有地动山摇之感。 康承祖一听,不由得大喜,连忙说道:“得手了,快,我们赶紧走!” 还有11个欠更,还掉一半了,明天继续。感谢腐烂×国度,永远很累的打赏! 819 可以衣锦还乡 说完之后,他发现洪云蒸对他怒目而视,不由得一愣,随后回过神来,连忙说道:“错了,错了,还要再等等。” 听到这话,洪云蒸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可没想到,康承祖接下来又解释道:“码头上的贼人还没这么快走!” “你……“洪云蒸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停了下才恨声说道:”有你这样的同僚,真是本官的耻辱!” 康承祖听了很是不解,没想明白自己哪又得罪他了。转头看去,发现刀疤脸等人也是对他怒目而视,不由得更是闹不明白了,自己好像没说错吧! “没等到他们回来,本官便不走,你若敢走的话,本官必上奏弹劾你!”洪云蒸气愤地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他,转头看向爆炸传来的方向。 康承祖直到这时,他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因为这。他查看下周围,发现自己只顾自己的这种自私行为,已经引起众怒,只好脸上挤出笑容,低声强行解释道:“我……我说走的前提,自然是等他们回来,洪大人不要误会。” 事实怎么样,没人眼瞎,因此,他说完之后,都没人理他。 岛上所有的人都被那爆炸所吸引,码头这边的海贼,有不少连呼带喊地往那边跑,赶着去看情况。其他地方,只要有闲人,都是如此。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未见有人回来,康承祖心中急了,抬头四顾,瞧瞧周边人的脸色,特别是洪云蒸的,他很想说,这么久没回来,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们再不走,回头要是走不了了就完蛋了。 可他终归是没敢说出来,因为洪云蒸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只是担心地在观察爆发声传来方向的情况。 又等了不少时间后,刀疤脸都有点等不住了,他环顾之后,忽然低声对洪云蒸说道:“洪大人,这么久过去,怕那些贼人回码头这边,你们该上船了。马三哥曾交代过,一定要把你们救出去的。” 洪云蒸转头,看到康承祖在点头,立刻便瞪了他一眼,而后看向刀疤脸说道:“无妨,这么大的动静,贼人不会这么快回来的,我们再等等。” 说完之后,他没有再说话,毫不犹豫地又转回头,去查看动静。 刀疤脸听了,没有再坚持,只是看着洪云蒸的后背,心中又多了一分认识。唯有康承祖心中在埋怨,不过他吸取教训,已经不敢表现出来了。 不知何时,小年轻忽然惊喜地低呼起来:“马三哥回来了!” 众人听到,闻声看去,果然有一些人蹑手蹑脚地往这边而来。离得近了,果然是马三领头回来了。 洪云蒸看见,心中大喜,甚至迎过去了几步问道:“大家可都回来了?” “亏了今天是大年三十,是最没防备的时候,伤了五个官军兄弟而已。”马三带着欣喜之色,略微带着兴奋地语气回答道。这么久才回来,看到留在这里的人还在等,他更是多了一分高兴。 洪云蒸听了,再定睛往后看去,果然看到后面有五名兄弟被人扶着回来。 “马三哥,洪大人一直坚持在等你们。”刀疤脸在看到马三安全回来的同时,郑重地提了一句。 马三听到,看了洪云蒸一眼,心中更是为自己豁出命去救人,感觉是值了。 参将夏之本带着一丝佩服之意插嘴解释道:“马三要带火油火药回来,但过去看情况的贼人很多,我们不得不小心一点,亏了马三熟悉,都避开了他们,因此耽搁了时间,现在才回来。” 洪云蒸一听,转头看向马三,这一次能逃出升天的话,马三绝对是首功! 马三本人倒是没多说话,立刻又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带人去干掉码头那边塔楼里的哨兵,又带着大家偷溜到船上,还去其他船泼了带来的火油火药之物,一把火点燃,便开着船,在火光的照耀下,离开了这个许香的巢穴。 驶出了港口之后,众人都松了口气,躺在船舱里休息。刀疤脸和小年轻在掌舵,马三则进入聊天群,在临时群中说话道:“陛下,小人不辱使命,洪大人等都已救出,如今正在海上了。” 说完之后,他便想着再好好看看聊天群,没想着皇帝这个时候还会在。毕竟这都半夜三更,一般人都已经睡了,更何况是要以龙体为重的皇帝呢! 可他话刚说完,就马上看到崇祯皇帝回复他了:“如此甚好,朕就放心了。你们怎么样,有人伤亡么?” 马三一见,很是意外,而后不由得从心底拥出感激之情,连忙回答道:“托陛下洪福,就五名官军兄弟受伤,无人伤亡……” 他把大概的情况,简略地禀告了一遍。有感于对洪云蒸的印象,因此特地把洪云蒸的好着重说了一下。 “好,好,不错,不错!”崇祯皇帝听得很是欢喜,连声称赞道,“@孙卿,你可都看到了。朕相信,洪参政有胆有谋,会是卿的好帮手!” “臣也是这么认为的,洪参政确实值得信赖!”孙传庭看到洪云蒸从此之后简在帝心,算是不负这趟冒险之行了。因此,他也立刻做了表态。 崇祯皇帝高兴地接着说道:“那许香海贼的巢穴被如此一闹,如果他在岸上再失败而回的话,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法来岸上兴风作浪了。到时候,郑参将回去,孙卿就可以着手尽快剿灭许香海贼。” “陛下放心,臣已经可以肯定,许贼去劫掠的县城,乃是刘国能所部救援之目标,徐贼所部必不是对手。“孙传庭此时已经看到他领军救援的县城城头,这里毫无动静。 看到这话,崇祯皇帝便又对马三说道:“你此次功劳甚大,朕让你进锦衣卫任小旗一职,就在刘国能参将身边任朕之耳目,你可愿意?” 马三原本也算是官府中人,做过衙役,因此知道锦衣卫有多威风,更何况还是小旗,这比捕头都要好,不不,就是县太爷看到都得小心翼翼地伺候了。那岂不是说,自己可以真正的衣锦还乡,回去看望老母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感谢Daoister的打赏,下一章在午后吧。 820 一直是个谜 当马三笑着从聊天群中退出来时,刚好刀疤脸进来禀告道:“洪大人,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就能靠岸了。” 洪云蒸听到,心中高兴,刚好也看到了马三在笑,便说道:“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不知你是何官职,在何处供职?” 刀疤脸听到,心中苦笑,我们就一海贼,只是马三哥非要编造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救你们,把下半辈子赌你们身上了。 可他还没想完,就听到马三笑得很灿烂地回答道:“我们之前都是迫不得已在许香手下混饭吃的。不过刚刚陛下已封我为锦衣卫小旗,调参将刘国能处任陛下耳目。” 他的话,别人不信,在座的几名大明高官却是信的,不由得立刻对马三刮目相看。洪云蒸更是笑着恭喜道:“锦衣卫小旗,还是陛下亲自任命,恭喜啊恭喜!” 锦衣卫已经是显赫了,更何况是皇帝那里挂名了的。说句不好听的,像参将夏之本、张一杰这种没有背景的武将,这次甚至都被派来冒如此大风险的,他们心中,甚至都羡慕此时的马三。 而马三笑笑,同样也恭喜洪云蒸道:“陛下称赞洪大人有勇有谋,对孙中丞说要重用。孙中丞也极为赞成!” 这话一出,顿时,康承祖等人就极度羡慕洪云蒸了。有了这个的背书,洪云蒸以后肯定能青云直上。他很想也问问皇帝有没有提及他,可想了想还是没敢问。早知道有惊无险的话,自己应该表现得好一些啊! 马三说完之后,又看向自己的几个兄弟,对他们说道:“陛下有旨,你们想要去哪里,军中或者地方上,都可以,任你们选择!” 刀疤脸等人听了,对于自己不能成为锦衣卫的人,都有点失望,不过又想着那可是皇帝亲军,那可能什么人都可以进。又想着自己之前还是没有前途的海盗,如今却能被皇帝提及,还能由自己选择,一时之间,就又充满了惊喜。 洪云蒸在边上,看着他们几个人互相在看,似乎有点犹豫,不知道去哪里好,便笑着问道:“你们可愿随护本官左右?” 这几个人对于他来说,可谓是有救命之恩,因此,他心存感激,也就开了这口子,很显然,会照顾他们这几个人了。 刀疤脸和小年轻等人互相看看,心中闪过对洪云蒸的印象,便不再犹豫,都一起向洪云蒸跪倒,表示愿意追随洪云蒸。 马三看着这些,心中很是欣慰。自己得了锦衣卫小旗的官衔,而自己的兄弟们又跟随注定能青云直上的洪大人,也算是前途无量,这一次,是赌对了! 他们是皆大欢喜,可有的人却和他们相反,那是屋漏又逢连夜雨,糟心的事情一个接一个。 东边的天空,一轮冬日升起,崇祯四年的第一个早上,许香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巢穴。当他看到自己的火药库整个都被炸翻天了,连带着整个山洞都炸塌了一半,包括他抢来的那些财富全部被埋在里面时,不由得涨红了脸,仰天大吼:“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手下的大小头目,看着岛上的这一切,也全都傻了,原本以为大年三十这一天,在许大当家的带领下,能狠狠地干他一票,结果不但上岸损兵折将,回到自己的岛上后,又发现一地狼藉,自己这边的实力,估计要减半。差不多就是说,去年一年来的努力,估计都白干了。 这样的结果,是个人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近期以来一直一帆风顺的许香了,他忍不住仰天狂吼道:“那些狗官呢,拉两个过来,老子要祭妈祖娘娘!” “大当家的,那些狗官跑了?” 许香一听,牛眼一瞪,大喝一声道:“什么,跑了?跑了几个?” “大当家的,全跑了,小的怀疑,就是那些狗官干得好事!” 许香怒目圆睁,一刀就劈了这个留守的头目,发狂道:“家里搞成这样,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子要你何用!” 而后,在收拾残局的同时,许香郁闷了。这一次的事情,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为什么结果却变成了这样一个样子,到底是为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要是崇祯皇帝不出手的话,还真有可能被他得逞了。然而,对于这个事情,他是做梦都不可能想到的,也因此,为什么会败这件事,在他心中一直是个谜。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地方,和许香巢穴这边一样刚遭受劫难,但和这边无比沮丧的心情不同,县城里的人,不论官绅或平民,全都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他们对于刘大能的军队,能及时赶来,把他们从海贼的魔爪下救出来,感到无比感激。 此时的县城,已经全部在官军的控制下。各处交通要道,大街小巷,城头城下,都有官军站岗,还有一队队的官军带着民壮则在巡查各处,搜捕城内可能漏网的海贼。 县令和一众乡绅都想款待刘大能,却被他婉拒了。公务在身,除恶务尽,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对于刘大能的表现,这些地方官不由得很是感慨。 在此之前,他们其实对于空降过来的北人特别不感冒,特别是孙传庭的雷霆作风,刘大能是他手下头号爪牙,搜捕犯人,缉拿要犯,都是公事公办,不给地方官方便。可如今,孙传庭和刘大能的这种作风,让他们深切感受到好处之后,就觉得有这样的军队,有这样的巡抚,真好! 孙传庭回到巡抚府后,还没来得及休息,先是收到了刘大能飞骑传来的消息,而后又看到了洪云蒸等人安然回来。他也见到了这次事情转危为安的关键人物马三。 第二天,在总结这次事件,汇总了所有消息之后,一个重大的发现便浮现在了孙传庭的面前。他不由得想起了何乔远之前告诉过他的,海贼都有和岸上的人勾结,海贼的势力越大,岸上勾结海贼的人,势力也会越大。那么和许香勾结的,会是什么人呢? 晚上还有 821 粮食(第三更) 孙传庭想了很久,最终不得不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道:“陛下,臣发现一个情况……” 他把发现的前后情况都做了禀告,而后才建议道:“陛下,臣以为,和许香勾结的必有官府中人,甚至连臣这边的军议之事都能那么快速地传到海贼那边,如果臣要查此事的话,怕会打草惊蛇。因此臣建议,此事由厂卫那边暗中介入,秘密调查,如此方有机会查出和许贼勾结之人到底是何方人物!”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又接着补充道:“陛下,臣建议调查可从两方面着手,一是福建这边能和海贼传递消息的这条路子;另一方面则是帮海贼销赃并购买补给这一点。不过这第二点很可能要扩散至周边省份,又或者是不止一家。” 孙传庭说完之后,回想一下,应该差不多了。这不是自己没能耐去查,而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明处,实在是不好查。求助于皇上,乃是迫不得已而已,皇上应该能理解。 果然,过了一段时间后,崇祯皇帝上线,看到孙传庭的留言后,深以为然。其实,他的能耐,崇祯皇帝是知道的,不需要如此瞻前顾后,生恐被皇帝看轻。 崇祯皇帝想了一会,便私聊东厂提督王承恩,把孙传庭的几条私聊信息转给他看,而后交代他道:“你亲自去一趟南方,负责调查此事,带去足够的人手,替朕把这个大明的毒瘤抓出来!此事事关开海大计,一定要尽快完成,涉及任何地方官,不论品级,如有确凿证据,都可逮捕之!” “奴婢遵旨!”王承恩一听,不由得大喜,连忙应下。 他升任东厂提督后,虽然得崇祯皇帝信任,可东厂的表现一直没有锦衣卫抢眼,这让他很是着急。他不知道崇祯皇帝为什么如此信任他,并没有多少成绩,可却被崇祯皇帝接连提拔,最终坐到了东厂提督的位置上。他担心有一点,这样的信任会被自己毫无建树的表现所磨灭,因此一接到这个任务,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案子尽快破掉。 为此,他调集了东厂中的精兵强将,特别是对于查案有丰富经验的那些人,而后亲自带领,出京而去。这一举动,甚至一个不小心,还吓到了京城内的不少文官武将。 东厂缇骑大举出动,这是要搞什么大事?崇祯四年,还让不让人安稳过日子了? 大明京师的官员没有了安全感,可如果他们去和沈阳建虏的那些官吏比起来的话,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皇太极狠狠地收拾了一批人,人头都挂在城头那,虽然这几天没有再杀人,可这气氛,却还是很让人紧张。因为皇太极就没有释放信号,让这次的事情有结束的迹象。 其实,他们不知道,皇太极也想早点结束这种用武力威吓的情况,他更希望是用他的威信,让他的臣民拜服。可是,不要说盖州、金州的明军,他目前无可奈何之,就是之前已经又一次下旨给朝鲜那边的,结果多尔衮却回信说困难,还要推迟过来,虽然保证说在大海解冰之前会完成围困金州布局。可皇太极却从中嗅出了不好的苗头。要是以前的话,多尔衮敢对旨意说半个不字? 这段时间里,皇太极的头发都不知道愁白了多少。 济尔哈朗那边又派人回来禀告,希望加强海州的防御,最好能增兵海州,一方面可以保证海州无事,进而巩固辽阳的南大门,另一方面,如果出现战机的话,海州的军队能第一时间和盖州明军决战。目前光靠济尔哈朗手中的两千骑军,万一雪化路好了之后,他感觉是挡不住盖州明军的进攻。 皇太极也想增兵,他还想往金州那边也增兵呢!手中兵力是还有,可没有军粮啊!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派出信使,让其赶往科尔沁族那边,通知豪格,让他那边施压蒙古部族那边,以便于蒙古部族能尽快促成明国把粮食交给他们,再转移给大清所用。 他盼着能有粮食,其实崇祯皇帝也盼着有粮食,不过他显然比皇太极要好一些,这不,崇祯四年初七这一天,荷兰人的船队出现在福州沿海,他们从南洋运来了大量的粮食。 说句实话,荷兰人和大明的关系并不好。 这些红夷之前想靠武力占据大明沿海,在天启二年时,荷兰舰队七艘军舰外加兵卒九百人,占领澎湖,并筑城以为基地。当时天启帝闻报,即令福建巡抚南居益将荷兰人赶出澎湖。 那时候,朝中东林党和魏忠贤斗争正烈,波及地方,以至于地方上的军力早已不复戚继光和俞大猷当年,这和红夷的战事,南居益用尽了手段,最终在天启四年,和总兵俞咨皂统率三军,与红夷军队苦战七个月,才炸毁红毛城,终于收复澎湖。 这一场战事,明军共动用兵船二百只,兵力一万人,不说之前所用的各种手段,光是出兵交战七月,就耗军费达十七万七千余两。最终明军生擒荷军守将高文律,并将其押解京师。天启皇帝祭告太庙,御门受俘,刑高文律等于西市,并传首各边,以昭示天下。其余荷兰残兵败将仓皇逃往台湾南部,又在那里盘踞至今。 正是因为有这段过节,加上福建水师还没回来,虽然荷兰人是和巡抚府有协议,运来了粮食,但明军并不让荷兰人靠岸,只是快马飞报福州巡抚府。 一天之后,孙传庭的命令传回来,让荷兰人的粮船停靠长乐县的太平港,这个当年郑和船队当作驻地的港口,不过兵船依旧不得靠岸,只让荷兰人派人前往福州商谈此次交易相关事项。 对于福州周边的人来说,这个可是大事,荷兰使者还没到福州,这个事情就传开了。传到了相关人的耳朵里,也传到了不相关人的耳朵里,这其中,自然包括了各种不同心思的人。 今晚剩下的时间,我理下后续情节,写个细纲出来,就不更了。还有10个欠更。 822 脆弱的信任 中午时分,荷兰使者到达闵安镇。对于大明的美食,早已让憋在蛮荒孤岛上的荷兰使者相思已久,这不,他立刻去了镇上最大的酒楼,好好解解他的馋虫。 不缺钱,也为了安全期间,荷兰使者艾碧阁和他的五名护卫都进了雅间用餐。随同的大明官员则在隔壁用餐,各吃各的。 吃着吃着,艾碧阁忽然听到了隔壁雅间传来的“海贼”之类的话,不由得好奇起来,便示意同伴掩护,他则偷听了起来。 在荷兰人中,就他懂大明官话。因此,虽然职位不高,却被派为使者前去和巡抚府沟通的。 “孙中丞可谓是铁血无情,对于任何海贼都是毫不留情的。这一次,为了对付许香那伙海贼,竟然派出了参政这么高的文官,还有两名参将去许香巢穴,想想就是惊险,万一逃不出来的话,我们大明损失可就惨重了!” “对啊,当初我听到之后,我也吓了一跳。据说许香海贼都没有答应招抚的,只是去谈判而已,就派了这么多大人过去,真是吓死人了!” “……” 艾碧阁听得大吃一惊,不由得对明国这位福建巡抚有了新的认识。要知道,只是去谈判的话,随便派个官府中人去,至少先谈出诚意了再派高级官员也不迟的吧?看来这个福建巡抚还真不是一般人! 这么想着,他就又继续听了起来。 “不过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孙中丞一边派出这么多大人去谈判,一边却早已料定许香海贼不会被招安,秘密派兵去埋伏,果然一逮就着,大败许香海贼。” “是啊,这可是一个大胜仗!据说孙中丞对海贼恨之入骨,那些被抓了的海贼,有一大半被砍了首级,挂在岸边震慑呢!” “这个不奇怪,你们想想看,孙中丞到任后,杀了多少山贼海贼了?甚至可以说,孙中丞比以前的南中丞还要厉害多了,只要能抓获那些贼人,可是什么手段都愿意用的!” “……” 听到这里,艾碧阁听得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他们就曾在以前的福建巡抚南居益手中吃了大亏。想当初,那南居益也是狡猾得很,骗荷兰说要协商,可以贸易,结果代表团上岸和他去谈判,在宴席上全被他抓了,派去的两艏兵船也遭到了攻击,没人能逃回去。 这个新任福建巡抚孙传庭竟然比那南居益还恨海贼,又是如此不择手段,该不会这一次也还是在骗自己这边的吧? 这么一想,他又马上想起,年前的时候,孙传庭派人找上门,说葡萄牙人替他们去运粮了,荷兰要是不去运粮的话,必派重兵剿灭之;然后又一边说大明开海,只要运来粮食,遵从大明律法,就能正大光明的贸易。现在想来,这……这岂不是威逼利诱? 艾碧阁想到这里,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没了底气,有点不妙的感觉。 “你们不知道,孙中丞其实早就谋划要对付这些红夷了,据说台湾那边的作战计划都已经拟定了,就等着郑家水师回来。” “话不能乱说,小心被听到了。” 艾碧阁听到隔壁雅间的那些官府中人似乎有人过来查看,他连忙坐回位置,和他的同伴又一起假装吃喝起来。等了一会,果然有官府中人,就是那个陪同的姓康的官员过来,问什么时候可以出发,不要让孙中丞等急了,否则大家都麻烦。 “马上,马上!”艾碧阁连忙回答道,“贵国的饭菜实在太好吃了,等我们吃饱就上路。” 看到那姓康的官员回去,艾碧阁又打了手势,让他的同伴继续掩护,他则又去听墙角了。 “那些红夷果然是一群蛮夷,只是镇上的酒楼而已,就胡吃海喝的,真是没出息,不用管他们,看样子还要吃不少时间的。” “呵呵,咱们大明哪是那些蛮夷之国可以比的,要不怎么说他们不远万里跑我们这里来,还想着抢我们大明的,是不是?” “……” 艾碧阁阴沉着脸,就听到隔壁那些官府中人在说荷兰的笑话,他能感觉到,这些官府中人压根就看不起他们。可为了多听些有用的信息,他只好压制着自己的脾气不发作,继续往下听下去。 “不过说起来,这些红夷的武力还真是强,让孙中丞都有点忌惮,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思了!” “你说什么?忌惮倒是真的,否则为什么不让红夷的那些兵船靠岸?” “你们不知道么,孙中丞手下头号心腹,刚刚立下大功的刘参将已经带领他的精锐赶往长乐了,看那样子,就像要打仗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还有这事?路上没遇到啊!” “笨,这条路是隔壁那些红夷去福州的路,刘参将怎么可能走这边!” “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要对付那些红夷吧?” “不知道,孙中丞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 “……” 听到这里,艾碧阁听不下去了。想起和明国历年打的交道,他心中害怕了。该不会这个孙传庭和以前那个南居益一样,也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明着让自己这边帮他运来了粮食,而后翻脸无情? 他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有可能! 又听了一会后,他再也听不下去,感觉自己此去巡抚府会有大危险。不但是自己,还有在太平港的船队也有危险。他一咬牙,很快做出了决定。 低声和同伴说了,而后假装高兴,又叫来小二,让他们往隔壁那添酒加菜,是说感谢他们的陪同。然后接着尿遁,骑马狂奔,返回太平港。 他所不知道的是,几乎与此同时,有一艏船靠近荷兰人的兵船,有一个大明人上船和荷兰人做了沟通,良久才离去。而后,这些荷兰兵船也有了动作,做出防御姿态,靠近太平港,同时还派出人,去到粮船那边,试图让粮船驶离港口,不过有明军看着,被拦下了。 因为过往的历史,使得双方的信任,犹如一张薄纸一般,一碰就会破。 823 莫名其妙 “驾!”呼喝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一群骑军飞驰在官道上飞驰而过,全然不顾冬天的寒风迎面刺骨。在这些骑军的后面,则是一队队的军卒,已经成了一条长蛇,正在跑步赶路。这个阵势,让官道两边不多的路人纷纷避让一边,带着点惊惧之色猜疑这支官军的动静。 “旗号是刘字,看着都是人高马大的,应该是北方来的那位刘参将吧?” “对,肯定是他,这么匆忙的赶路,这是干什么?难道又有海贼上岸了?” “不可能吧,大年三十那晚,那许香海贼的人马可被他杀个大败,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还敢上岸?那些海贼,也只有在海里才能猖狂猖狂而已!” “该不会是红夷的事情吧?听说红夷在太平港呢!这方向,不就是去太平港的么!” “那些红毛鬼和那些海盗都一个德行,把他们都杀了才好!” “……” 荷兰人的事情,已经传开,就算是路人,也能猜到一二。 没错,这支军队就是奉孙传庭之令赶往太平港的刘国能所部。这不,刚进入长乐县境内,就遇到了长乐守备派出的信使。 “报,红夷企图把粮船开出太平港,且兵船也有异动。太平港兵力不足,请求支援!” 刘国能一听,立刻怒目喝道:“这些红夷反了天了,他们敢!” 说完之后,他立刻手一挥,骑军重新跑了起来,并且越跑越快,把步军甩到了后面,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太平港的码头要塞,一门门的火炮都脱了炮衣,炮兵全部就位,岸上站着地方兵卒,一个个面容严肃,盯着海上不远处的船只。有一部分人的脸上,甚至还带有一丝担忧。 而海上的那些战船,也一艏艏都侧着,炮口打开,露出一门门的火炮。甲板上看不到多少人,少数几个,也都在紧张地注视着岸上。 港口码头靠着三艏大海船,满载着粮食。不过船上都是明军兵卒,还有少数红夷,似乎在争辩着什么,但看他们那样子,似乎谁也没有说服谁。 整个太平港,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其他人,也没有其他什么船。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很显然是看到气氛紧张,都躲起来了。 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终于打破了港口的紧张对持。看到一队大明骑军,在“刘”字大旗的引领下而来,便知道是参将刘国能到了。 岸边一座房子里立刻钻出一名武将,带着几名轻随匆匆迎了上去,敬礼禀告当前的局面道:“大人,这些红夷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竟然用他们的炮船要挟我们,还想把粮船也撤出去……” 刘大能就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先是抬头看看海上的那些兵船,匀着呼吸,而后才低头喝问道:“他们的头呢,可有解释?” “在兵船上没过来,说是要见中丞大人,要讨要个说法,说我们明人奸诈不可信!还说他们相信我们大明,辛苦从南洋运来了粮食,却要对他们意图不轨……反正他们的意思,好像说我们大明想灭了他们,所以他们就这样了。”长乐守备气愤地禀告道,“末将看他们才是意图不轨,竟然不听号令,把兵船开了进来。大人请看,他们的炮口可都是开着,末将估计着,他们贼性不改,才想着要上岸来劫掠一番呢!” 刘国能的身边,是新到不久的锦衣卫小旗马三,他看到这个情况,感觉事态有点严重,便按照他正式入职时所了解到的章程,进入聊天群,把这个情况私聊给巡抚孙中丞。 不过此时,孙传庭没在聊天群,他的权限不足以让系统直接去通知下线的孙传庭。但刚好崇祯皇帝在,看到有一条私聊,就去点开看了。 明白了当前情况,他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些荷兰人是吃错药了么?既然已经运来了粮食,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找事,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太平港码头,刘国能正在了解情况,忽然看到一队地方兵卒押着一群人过来,那些人一看就是红夷,且在这大冬天的,还满头大汗,好像赶了很远的路一般。 “报,这些红夷是前往福州巡抚府的使者,不过半路跑了回来,被属下给逮住了!” 海上的兵船似乎看到了岸上的情况,那些兵船似乎又有动静,甲板上多了一些人,在往这边看着。与此同时,刘大能的步军先锋赶到了,陆续开进了太平港码头。岸上的明军,一下多了不少。 艾碧阁看到这么多明军,不由得更是信了听来的消息。此时听到这些官府中人有开始喝骂自己这边的,他就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们明人就是奸诈,毫无信义,不但骗我们的粮食,还想消灭我们,我们不会上当的……” 刘国能听到这个红夷说着大明官话,却一脸鄙夷地说大明的坏话,不由得大怒,顺手就是一马鞭,厉声喝道:“就你们这种蛮夷,还敢说我大明奸诈?” 这些长得和鬼一样的人,以前在海上抢得还少了,反过来说大明奸诈,这让刘国能如何能忍! “怎么,被说中了就恼羞成怒了是不是?”艾碧阁压根不低头,直着脖子嘲笑道,“以前那什么南居益如此,现在的孙传庭也是如此,就是没一个讲信义的人!” 南居益现在可是朝廷重臣,被他这么骂,长乐守备不等刘国能动手,就先动手揍了他一拳,疼得艾碧阁根本说不出后面的话来了。 马三看到这个情况,皱着眉头,他感觉有点不对,便又进入聊天群,继续私聊孙中丞,把最新情况做了禀告。 崇祯皇帝一听,他作为旁观者,怎么感觉都有一种莫名其妙,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于是,他立刻回复马三道:“让刘国能稍安勿躁,把情况问清楚了向朕禀告,朕等着!” 一见皇帝回话,马三不敢怠慢,立刻凑近刘国能,低声传达了皇帝的旨意。 晚上还有一章 824 居心叵测(第三更) 刘国能一听陛下旨意,便连忙喝住了长乐守备的动作,从马上一跃而下,走到艾碧阁面前站定,手一挥道:“松绑!” 长乐守备一听,稍微楞了下,刚才看到刘参将对这些红夷可是一点不客气的,怎么一转眼,竟然又要松绑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了下刚才和刘国能咬过耳朵的那名亲卫。 不是所有的锦衣卫都是穿飞鱼服,配绣春刀的。马三才刚到任,又远在福州这边,就更是没有,因此目前的着装,是刘国能的亲卫,也方便行事。 “松绑,听到了没有?”刘国能见长乐守备愣着,不由得加重了点语气,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长乐守备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松绑,他的手下,也给其他红夷送了绑。 刘国能尽量调整自己的心态,把自己心中对这些蛮夷的鄙视和不满,尽量压制在心底不露出来,尽量和缓了语气问当面这个会大明官话的红夷道:“说吧,上岸还好好的,为什么半路跑回来,还指责我大明,本将要听实话!” 艾碧阁有点愣住了,刚才这位明将可是气势汹汹地,甚至都打了自己一鞭子,怎么一转眼就改了态度,变得如此讲理了?听到问话,他张口就想说话,忽然发现自己听来的那些话,好像不好说出口。那些官府中人,似乎并没有明着说大明巡抚要背信弃义,要把自己这边怎么怎么的。 “嗯?怎么没话说了?”刘国能按捺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要不是这是皇上的意思,他才懒得和这些鬼一样的人多说一句话。 艾碧阁被他一催,急中生智,便连忙说道:“你为什么领着这么多军队来港口,是不是居心叵测,想对我们下手,你说?” 刘国能一听,他领着军队赶过来,就是对这些红夷不放心,要加强太平港的防备。不过要是这么说了,依旧会引起红夷的猜疑,似乎和皇帝传达出来的意思有点不符合。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愣住了,不知道怎么答复好。 就在这时,马三却忽然开口喝道:“这是我大明国土,我大明军队调动,还需要向你们红夷报备么?你以为这里是你们荷兰人的殖民地?” 这话一出口,艾碧阁顿时说不出话来。确实,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家要干嘛就干嘛,又能怎么了么?当然,这里要是荷兰的殖民地,那就当然要报备了,不经允许就调动军队,那是要造反! 刘国能则听得大吃一惊,他不由得瞄了马三一眼。对于马三,他自然也是了解了的。以前是当过衙役不假,可更多的是为了一口吃的而求活,甚至去当了海盗的。他这样的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么想着,他忽然又发现有一点不对,自己这边的人都称呼这些鬼一样的人为红夷,可刚才马三是叫他们荷兰人的。想到这里,他忽然明白过来,估计八九不离十,这句话是皇上说的,那就难怪了! 艾碧阁无言以对,就又想说孙中丞的那些消息,可类似的是,那些事情似乎也是明国的内政,自己又哪来的资格说三道四? 看到他这样子,刘国能倒也高兴,心情也好了不少道:“自己疑神疑鬼!真要这样,还来和我大明做什么生意?既然来了,就得遵守我大明的规矩,如此一切都好!只有强盗来了,我大明才不会手软!” 听到这话,艾碧阁不由得回想了下以前的事情。当年好像来做生意,明国不同意,于是当时的舰队就去占了澎湖,并修城劫掠海上。而后明国发兵攻打,期间确实用了奸诈的手段,把使者团骗到岸上就翻脸无情。可这一次,是遵从明国巡抚之前的约定,从南洋运来了粮食交易。 这么想着,艾碧阁就感觉自己这一次,怕是神经过敏了。 刘国能看他表情,基本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便对他说道:“本将派人,重新送你去见中丞大人。” 说完之后,他一指海上又说道:“另外,他们再这样表现出敌意,万一出事,那可就不能怪我大明了!” 对这些荷兰人来说,是非常不希望好不容易和明国能贸易的事情泡汤,因此艾碧阁点点头,陪着笑容连声答应道:“是,是!” 停了停,他又稍微犹豫了一会后,才看向刘国能请求道:“这位将军,能否派个人和我一起去向总督大人解释一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舰队会这样,按理来说,我都没上船,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刘国能一听,眉头一皱。这事好像确实有蹊跷,这些使者在岸上被逮住,没来得及传讯到船上,为什么那些兵船也做出了这样的反应,难道因为他们都是红夷,不约而同有了同样的想法? 他正在想着,忽然又见马三凑过来低声说道:“陛下有旨,令将军亲自走一趟,示之以诚。那些荷兰人不敢对将军怎么样的,他们万里而来,主要是来求财的。” 刘国能一听,他没得选了,看了缩回去的马三一眼,便转头对艾碧阁说道:“本将随你亲自走一趟,如何?” “不可!”长乐守备一听,不等艾碧阁说话,连忙劝阻道,“这些红夷心思难测,万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国能打断了,就见他正义凛然地说道:“有何不可?这里乃是我大明国土,是本将负责镇守之地。本将倒要看看,真要居心叵测的话,到底会是谁?” 艾碧阁听了,连忙保证道:“不会,不会,都没有居心叵测,只是误会了而已。我拿性命担保,肯定不会有事!” 长乐守备见此,心中唯有佩服刘参将一身是胆,难怪会从北方的流贼做到大明的参将!唯有马三知道,刘国能这是别无选择!不管他心中愿意不愿意,都得去! 于是,一艏小艇载着艾碧阁、刘国能、马三他们几个人,往海面上荷兰人的旗舰而去。 甲板上,荷兰舰队司令,因为蝴蝶效应提前就任的汉斯·普特曼斯,有点迷惑地看着攀软梯而上的几个人。 还有9个欠更。 825 皇帝背书 普特曼斯通过单筒望远镜,把岸上的情况看了个清楚。先是这位明国的大将打自己的手下,这让他很是愤怒。可接下来的事情,他就看不懂了。 按理来说,双方都闹到了打人的地步,冲突很大么!可怎么到后来,又松绑了,好像聊得还可以。甚至到如今,这位明国大将怎么又单独跑来自己这边了,难道他没看出自己这边摆出的防御姿态? 在他不解目光的注视下,几个人通过软梯先后上了甲板。艾碧阁身上果然有一道鞭痕,说明之前一点没看错。可好像艾碧阁压根没在意这道鞭痕,只是陪着笑脸,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明国巡抚手下第一号将领,刘参将!” 而后他又向刘国能介绍了普特曼斯,随后就带着一点尴尬说道:“我在路上听到了一些谣传,疑神疑鬼就没到福州就返回了。现在误会解开了,我就准备重新前往福州,为我们荷兰和明国的贸易去谈判。” 他自然是用本国语言和普特曼斯解释的,刘国能听不懂。不过这不妨碍他通过表情去观察情况。 只见这位红夷的头领似乎有点诧异,叽里咕噜地问了那个懂官话的红毛鬼,他们两人一阵沟通,似乎是在解释事情。过了好一会后,就见艾碧阁转身看向刘国能道:“刘将军,已经解释过了,一切都是误会,没事,没事了!” 普特曼斯也是露出笑容,在那点点头附和着。 其实,在刘国能单独上军舰来这件事,就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明国这边并无恶意,否则的话,哪有最高将领把自己送入虎穴的道理。有时候,有些事情光凭嘴讲得话,很难沟通清楚,可实际行动一做,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刘国能听了后,看了马三一眼,而后就问道:“本将想知道,你们为何之前好好的,后来却变卦,不但兵船威胁,还想着把粮船也开出码头?” 听到艾碧阁转译的话后,普特曼斯有点为难,本来不想说的,可明国这边,主将都亲自在自己的旗舰上,本身就释放了最大的善意。如果想和明国好好贸易的话,最好还是不要留什么不信任的尾巴,就只好回答道:“有一个明国人说是受艾碧阁……” 说到这里,他指了下艾碧阁本人,而后又继续说道:“之托,说发现你们明国要歼灭我们荷兰舰队。他看到我们带着粮食来贸易,很有诚意却遭受如此不公,出于义愤,就帮忙通风报信了。还说要是不信的话,为什么我们的兵船不能靠岸,为什么岸上的明军如临大敌,还说将军会领兵前来,等援兵一到,就是动手之时……” 刘国能听到这些话,不由得很是诧异。这一下,他立刻便明白了皇上让自己亲自过来的用意,果然是有奸人从中作梗。自己要是不过来的话,看这红夷头领的表情,似乎还不想说,估计是向那奸人做过什么保证。 这时,马三忽然开口说道:“我是锦衣卫小旗马三,此奸人是何许人可知道?” 一听这话,艾碧阁顿时吃了一大惊,看着貌不惊人的马三,似乎有点难以相信。他懂大明官话,自然也比较了解明国的事情。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军,在明国具有很大的权势。这一刻,他忽然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位刘参将在这位锦衣卫小旗咬过耳朵之后,马上就改变了行事方式。 此时此刻,他知道可以得罪刘参将,但也不能得罪锦衣卫小旗。否则就算地方上愿意和荷兰做生意,这种皇帝的亲军给皇帝上点谗言,就很可能改变一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锦衣卫做事,代表的是皇帝的态度。 想到这里,他立刻用本国语言向普特曼斯做了介绍,并把自己想到的情况也说了:“从刚才的事情来看,这位锦衣卫小旗表现出来的,都是对我们荷兰人的善意。他说过,只要我们遵照明国的规矩做事,就不用担心什么。那位明国巡抚就算是个和以前那巡抚一样的人,可他们也大不过明国皇帝。有皇帝的人背书,我们肯定是想多了。” 说到这里,他想着之前其实已经问过普特曼斯有关军舰行动的事情,但普特曼斯当时明确说了不想说出那个通风报信的明国人,因为当时做过保证不透露消息的,他就继续说道:“刚才这位锦衣卫小旗问那人了,总督阁下,那人明显具有挑拨离间之意,不是好人。锦衣卫小旗问话,最好是据实回答,就算得罪刘参将也不能让这位锦衣卫小旗对我们有意见。这样的事情,在明国这边是公认的事情。” 普特曼斯一听,毫不犹豫地点头,立刻做了回答,由艾碧阁转译道:“那个人不认识,不过很会说话,人长得斯斯文文的,好像是个做生意的……” 描述了一会,让马三听得皱了眉头,就又问道:“你们可能画出他的画像?素描就可以!” 一边的刘国能,对于和这些红夷沟通的事情,一下被马三主导,他没有一点怨言。因为马三的背后,站着的是皇帝。他敢肯定,马三绝对说不出这些话,特别是他从为他听过的这些名词,马三此时在说,肯定是转述皇帝的话而已。 再说了,对于查人这种事情,自己一个带兵的并不擅长,交给锦衣卫是最合适不过了。 艾碧阁对于这位马三也很是吃惊,不但能正确地说出荷兰国名,区别于其他明国人的红夷红夷地叫,此时又特地点出素描,显然对大明以外的事情似乎很熟悉。 他在这样的明眼人面前,不敢怠慢,立刻向普特曼斯转述了马三的话,并提议给出画像。在得到普特曼斯同意之后,便陪着笑脸说道:“请两位大人捎等,船上有人会素描,一会就让人画出来,我们总督大人说你们难得来一趟,他决定好好招待一下,请千万不要推辞。” 话语间,热情了好多,也想起来要招待人了。 826 心不在焉 拿到了马三拍照传过来的素描画像之后,崇祯皇帝看了好长一会时间,如果这幅素描是准确地话,这个居心叵测,甚至可以说一心想挑拨离间的人,恐怕来历还不简单。从面相上看,也不会是海盗之流,更多的是掌柜或者绍兴师爷那种。 崇祯皇帝有点疑惑,这样一个人,到底是奉谁的命令去做这个事情的呢?是谁不愿意荷兰和大明的关系缓解,让荷兰能和大明进行正常交易?能冒这么大风险的,肯定是有很大的利益,又或者是有很大的仇恨吧? 再联想到陆路这边,那些荷兰使者半路返回的事情,虽然好像从事后看,是这些荷兰使者自己多疑,可未必就没有什么不知道的因素在里面。如果陆路和海上不是凑巧的话,那这背后人的能量很大,断然不会是私仇之类的了。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又想起许香事件中,从孙传庭禀告上来的情况看,背后也是有人在搞鬼。这么想着,他便断定,开海遇到的阻力开始出现了。 开海这个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想着会容易的。否则开海那么大的利润,为什么历代皇帝和大臣都视而不见,难道真是到了视金钱如粪土的地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是困难太大,让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不由得对成功开海的困难进一步加深了认识。对于他来说,要想真正中兴大明,并在这个世界大航海时代奋起直追,重新站到世界最高处,那么开海是一定要成功的。 想到这里,他传旨司礼监,把存档的有关开海相关的奏章,包括批复和留中的,全部都搬了过来,准备重新再捋一遍。 这次的开海,由何乔远提出,温体仁主持,孙传庭具体操作。按理来说,这些都是能臣,应该能做好事情的。不过从目前的实际情况看,崇祯皇帝感觉,还是高估了他们的能力,因为自己忽视了他们这些人中共同拥有的一个缺点,那就是时代的局限,眼界的局限。 就比如说眼前这次,刘国能在对待荷兰人的过程中,哪怕他自己以前是流贼出身,可还是有一种对红夷高高在上的心态,言语行动中,对他们丝毫不客气。 不是说不能这样做,在荷兰人入侵大明的时候,就可以这样,用不着客气;可当荷兰人是来做生意的时候,再这样目中无人,就不好了。毕竟做生意这个事情,是互利互惠的,黄了一门生意,大明也会受到损害。要有能耐的,在这种时候就应该在和荷兰人的交易中,在游戏规则的范围内,尽可能多的为大明争取利益,这才是最正确的。 这种对西夷的优越感,不止刘国能有,就是孙传庭也有,甚至连大明普通百姓都有,这种就是时代的局限性,眼界的局限性。 崇祯皇帝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继续看着奏章。这不,他的手中正拿了一份开海收税的奏章。这份奏章中所写的内容,其实就是以隆庆年间短暂开海的往例为依据写的。 督饷馆,也就是后世的海关,对进出口收取关税,包括三个部分,即引税,水饷,陆饷。 所谓引税,其实就是船引。远洋海船,不管东西洋,都要抽取引税六两,近海的,比如去台湾鸡笼什么的,淡水船每艏抽取白银二两。 所谓水饷,是对出口货物征收的商税,由船商缴纳。西洋船面阔一丈六尺以上,每艏船征收水饷白银五两,面阔每多一尺,加银五钱。去往东洋的船只比较小,就只征收西洋船的十分之七,淡水船更小,就按照船面阔一尺,收水饷银五钱。 陆饷是对金口货物征收的商税,由铺商缴纳。主要是按照货物数量和价值来收税。比如胡椒、苏木等货价值白银一两者,征收陆饷白银二分。 还有一种比较特别的,是往吕宋那边的船只,大多是空船返回,没有货物,只有白银而已。这样的话,就不好按陆饷征收了。于是,就多了一种叫加增饷,每船缴纳白银一百二十两。 这种征收的方式,一年大概只能征收税银两万两白银左右,就如同何乔远当初在奏章中所说的一样,这与崇祯皇帝期待的目标相差甚远。当然,这里绝大部分原因是官吏乡绅偷税漏税引起的,这一点,放了孙传庭在那里,从他目前的表现看,应该有能力去解决这件事情。 不过,对于隆庆时候的这种征税方式,说句实话,崇祯皇帝是不满意的。不过万事开头难,也只是让福建那边先按这种开始做起来,崇祯皇帝插手的地方,就是特旨运来的粮食不收税。另外要成立国营的贸易公司进行对接贸易,不过这事还没有眉目。 按照后世一个普遍的认知,税收必须要影响商品种类的进出。国内需要的,就鼓励进口;国内不需要的,就鼓励出口等等。还有各色商品,要根据价值的不同进行不同税收的征收。而这些,其实并不是坐在紫禁城内,听着下面说什么就能得到一个理想的结果。 这么想着,一个念头忽然从崇祯皇帝的脑海中冒了出来。而且这一冒出来之后,就犹如魔鬼的诱惑,再也摒弃不了这个想法。 入夜,就算和田贵妃在互动的时候,崇祯皇帝都有点心不在焉。田贵妃何等聪明,这个时候又敏感,立刻便感觉到了。等她蜷伏在崇祯皇帝的胸膛上时,她摸着崇祯皇帝的胸脯,似乎有点委屈,眼泪浸湿了胸膛。 崇祯皇帝很快感觉到了,低头一看,不由得诧异,连忙帮她抹去眼泪,惊讶地问道:“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么?据朕所知,似乎皇后那边没有再为难过你吧?” “陛下,周姐姐对妾身好着呢!”田贵妃仰着头,和崇祯皇帝对视,漂亮的大眼睛里喊着泪,低声说道,“陛下是不是又看上哪个妹妹了?妾身难得等到陛下一次,陛下却如此心不在焉!” “……”崇祯皇帝听了,楞了一会,回过神来,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不由得伸手抬起田贵妃的下巴,笑着说道:“爱妃可想知道?” 感谢专搞小媳妇的打赏! 827 妾身自然是支持的 田贵妃当然想知道,自己都吸引不了皇帝注意力的对手会是谁?因此,她听了之后,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使得要溢出来的泪水又回去了,只听她低声说道:“想!” 崇祯皇帝听了,低下头,凑在田贵妃的耳朵边,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低声说道:“朕在考虑南巡的事情!” “南浔?”田贵妃一听,有点诧异地道:“她是何时进宫的,妾身怎么一点都……” 说到这里,她忽然回过神来,当即惊讶万分,抬头看着崇祯皇帝道:“陛下要出宫?” “嗯,不但出宫,而且是出京,去大明的最南边看看!”崇祯皇帝微笑着详加解释道。 田贵妃心中的悲伤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只听她惊讶万分地说道:“陛下,这……这可以么?”言语之间,他还是难以置信。 这也难怪,在大明两百五十多年的历史中,就没有几个皇帝出过京师。甚至有几个皇帝,压根就没出过紫禁城,一直在这宫墙大院内住到死。 此时崇祯皇帝忍不住说出这个话,还说要到大明的最南边去走走,这个消息,说是石破惊天也不为过。 崇祯皇帝就知道,这个想法说出来,会吓到很多人的。因此,自从白天冒出这个想法之后,田贵妃是第一个知道的。听了田贵妃的质疑,崇祯皇帝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光滑的背,缓缓地低声说道:“朕要中兴大明,这是朕这辈子的最高追求。但众观历朝历代,爱妃说说,有哪个中兴之主是一直待在皇宫中,从来没有出去过的?” 田贵妃一听,不由得一愣。她自幼琴棋书画,骑射击剑等等,无所不会,对于历史,自然也是比一般人熟悉的。听崇祯皇帝这么一说后,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想不出来。但她总感觉这个事情太大了,也不敢怂恿皇帝出京师,就还是回答道:“万历皇帝算不算?” 崇祯皇帝一听,当即摇摇头,毫不犹豫地说道:“不算!” 说完之后,他又解释道:“万历年间算不得大明中兴,三大征打成那个鬼样,能说明大明有多强大?最后建虏还崛起东北,辽东失陷。” 看到田贵妃好像有话要说,崇祯皇帝不给她机会,因为他知道田贵妃想说什么,就立刻接着道:“就算是张居正时期有了点钱,那又怎么样,难道就算是大明中兴,并把这个功劳归功到万历皇帝身上?” 说到这里,他低头看着田贵妃,声音坚定,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朕要求的大明中兴,最低要求也是永乐盛世!” 田贵妃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她没想到,崇祯皇帝想要的是,永乐盛世那样的,还是最低要求…… 她感觉很不切实际,永乐盛世,那可是永乐皇帝的功绩!永乐皇帝是谁?从小随太祖征战,后来又能以京师一地夺取皇位,并亲自领兵出征蒙古,打得北元狼狈而逃,所派郑和舰队下西洋,到了后来,万国来朝,路不拾遗…… 这么想着,田贵妃的脑子转动,想着该怎么婉转地劝劝皇上,让他不要好高骛远,至少先定一个小目标什么的。 或者是知道田贵妃心中在想什么,崇祯皇帝又缓缓地说起理由来,说给田贵妃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河套为大明所有,朕设置了归化总督,包头巡抚,在那安置秦晋两地的灾民,整合蒙古牧民。朕相信以洪承畴、杨嗣昌的本事,该不会让朕失望。而且朕也会看着,不让那边出大的差错!” “再者说了,去年剿灭顺义王,立威西部蒙古,如今他们来朝贡的使者还在京师呢!如此,河套西部可保无恙。至于河套的东部,那些蒙古部族已经活不下去,不得不投降大明,如今正在整合中,对我大明也没了威胁。这些,能让朕放心帝国的北方。”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略微停了停,随后又接着说道:“至于对大明威胁最大的建虏,去年一年,连续几次战事,把建虏的国力消耗殆尽,如今没了粮食,建虏就是一头没有牙齿的老虎。由登莱巡抚卢象升的东江军,还有曹变蛟的新军以及孙阁老的关宁军夹击威胁,建虏最多自保,已没有了主动进攻大明的能力。再者说了,朕还挖了一个坑在那里,皇太极还不知道,回头就会跳下去,又能狠狠地坑他一把,今年的辽东,我大明是处于战略进攻阶段,主动权在我,不会有大的差错!” “至于西部那边的土司叛乱,已经基本被总督朱燮元控制局面,应该也不会有大的战事。他那边缺的,是银子,是粮食”崇祯皇帝说到这里,才发现自己抚摸着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就又继续抚摸起光滑地背,同时继续说道:“朕此次出京,其实就是想去大明各地看看,多想着些挣钱的方法。特别是开海一事,朕不放心,要亲自过去走走看看。今年,是要赚钱的一年,只有有钱了,来年就再用点力,收复辽东,朝鲜自然就不在话下!” 田贵妃已经听得呆了,一直到崇祯皇帝说完,见她愣在那里,用力抱了下她,才回过神来。 如果说之前她觉得崇祯皇帝好高骛远的话,此时听完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夫君似乎并不弱!就那么短短一年时间内,竟然已经做了那么多事情!不说别的,光是辽东的建虏,那可是让几代大明皇帝都头疼的事情,结果在夫君的手中,似乎看到解决的希望了! 夫君说话,娓娓道来,是有计划的,断然不是脑子一热,想出去就出去了。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田贵妃想到这里,不由得把头埋在崇祯皇帝的胸膛,柔声说道:“陛下做事,妾身自然是支持的。只是……只是皇后那边,还有朝中大臣那里,不知道他们是否会……会同意呢?” 这样的大事,按她的估计,恐怕那些人都会强烈反对,皇上要想出京师,还是很难的! 还有8个欠更。 828 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说这个出京南巡的事情,在一年前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提出来,就算没有建虏入侵京畿之地的事情发生,也绝对不会有人同意的。但换了如今的一年之后,就不一样了。 在这过去的一年中,崇祯皇帝亲自参与,连续取得了让那些臣子瞠目结舌的事情,比如说亲上城头督战,用自己为诱饵,诱杀建虏兵马于城下,打退了建虏;比如说把河套地区划入大明版图,直接由朝廷设置官吏进行官吏;比如说卫拉特蒙古诸部纷纷遣使来京,献上贡表以示臣服之意;比如说把战略进攻中的建虏打得只能防御,对于大明军队的反攻无可奈何;比如说原来和建虏结盟的东部蒙古纷纷投降大明,只要有吃的,就愿为大明效力等等。 除开这些军国大事之外,在内政方面,建忠烈堂收军心、民心;出水泥、银行,把朝中各大衙门的利益都绑在了一起;虽然去年的收益几乎可以忽略,但却有一个可以预料的未来;另外,不动则已,一动就把和晋商相关的势力,包括地方和朝堂上的文官武将一口气全部拔出,震慑所有不轨之徒,厂卫兴盛,组建新军等等措施,无不让崇祯皇帝在这一年的威望如火箭般飙升,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可以由得底下臣子糊弄的少年皇帝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崇祯皇帝还有一个大杀器,那就是聊天群。内阁首辅和司礼监掌印太监,这大明一内一外最重要的两位臣子都在聊天群中,遇有事情可以直接禀告皇帝,而无需在意皇帝在不在紫禁城里。事实上,去年的大部分时间内,崇祯皇帝已经逐渐把处理政事的事情放权,让内阁和司礼监去处理,他只是抽查做监督,不再事无大小都过问,自己只抓最为重要的事情。 从崇祯三年的情况看,这样的处理方式很好,至少内阁和司礼监联合处理的朝事,基本上都让崇祯皇帝满意的。大明的这种政治架构,其实也并不是非要皇帝亲力亲为,比如万历皇帝就有很多年不上朝的记录。 以往朝中厉害的党争,因为崇祯皇帝一连串的努力,加上他的威望日益隆重,并不显得特出。毕竟内阁成员不在是廷推抓阄,而是由皇帝信任的内阁首辅进行举荐,这样就保持了内阁辅臣能拧成一股绳;崇祯皇帝又狠狠地打击了都察院,取缔闻风奏报之权,让这个党争的急先锋,至少在崇祯三年的下半年沉静了下来。重新启用,甚至重用锦衣卫和东厂,也有效监督文官武将在各自权限范围做好自己的事情。 这件件桩桩的事情,让崇祯皇帝有把握,只要自己坚持离京出巡南方,就没有人能阻止! 因此,崇祯皇帝笑着对田贵妃说道:“他们的事情,爱妃不用担心。你是南方人,可愿陪朕出去走走?” 出京南下,也可以算是旅游了,见识见识大明的风土人情,走走看看,顺便带上一个能文能武,貌美如花又乖巧的媳妇,算是一桩美事了。至于去路上看到漂亮的再抢,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不是说他干不了这种事情,而是宫里的老婆都不知道有多少,一天换一个都换不过来,只是去外面抢过来睡一晚的这种事情,真没必要! 崇祯皇帝自认为自己是人,不是禽兽! “真的?”田贵妃听得又惊又喜,眼睛睁得大大地,双手环上皇帝的脖子,有点不相信。 看到崇祯皇帝微笑着点了点头,田贵妃立刻玉手用力,凑上皇帝的脸,拼命去吻他,表现出了惊人的喜悦。 这也难怪,皇帝出京南巡,带一个就已经差不多了,不可能一次带几个妃子。别的妃子不带,就只带她一个,说明她在皇帝的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最为关键的是,她以为这辈子是老死在紫禁城内了,没想到此生还有机会,能够离京再度南下,能够出去陪着皇帝走走看看,这样的事情,不高兴地疯狂就怪了! 第二天一早,崇祯皇帝就单独传召了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和内阁首辅温体仁,直接对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要出京南巡,理由很简单,开海乃是国之大事,所得收入要支撑大明革新,如今阻力不少,他要亲自前去了解各地情况,亲自把握开海事宜。 温体仁和曹化淳一听都吃了一惊,他们两人都反对,之前皇帝出宫在京师内走走就算了,现在要出京,要是有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崇祯皇帝也预料到了,不可能自己一提,这两名臣子就马上同意。如果真要是这样,他反而要怀疑他们的忠诚了。因此,他就又做了解释,就如同他昨晚给田贵妃说得那些理由,最后,他看着这两名左膀右臂道:“你们应该清楚,朕其实在不在紫禁城内,都没有多少差别的。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都可以立刻禀告给朕。朕也不准备大张旗鼓地出京,此事就卿等二人知道便可,朕是想亲眼去看看,而不是地方上知道朕要去,做一些面子工程。” 这也就是说,他是要微服出京。 温体仁和曹化淳互相看看,明白皇上确实有一个大法宝,有聊天群的存在,能随时关注朝堂大事,和紫禁城内其实没多少区别。微服出巡的话,影响也会小很多。而且看皇上的样子,是铁了心要做这事了。 这么想着,温体仁斟酌了一会,还是躬身奏道:“陛下出京的话,安全如何保证,费用从何而来,这些事关重大,臣……” 他的话还没说完,崇祯皇帝就毫不犹豫地打断说道:“温卿不必担心,朕会让锦衣卫随行,而且之前东厂已经先撒去南边,由他们在,朕就很安全。至于费用么,朕也不会铺张浪费,就从内库里面出,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想起来,貌似后世的康麻子出巡,把《红楼梦》作者的曹家给亏空败落了。费用确实是要花费不少,不过自己是微服出巡,而且是为了赚钱的事情去的,和那康麻子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829 全都悄然出行 “朕秘密出京,消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崇祯皇帝认真交代道,“实在瞒不住的时候,公开就公开了。朕不会在外面待很久,差不多就会回京。” 温体仁和曹化淳听了,再次互相看看。他们两人都算是了解崇祯皇帝的。知道皇上主意已定,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听从皇上,并为皇上所定的想法出谋划策。 因此,温体仁犹豫了一会后,便再次奏道:“陛下,其他人都可以瞒过一时,可皇后那边……” “皇后那边,朕会搞定,回头你们就能知道了。”崇祯皇帝说完,便又提醒了一些他不在京师,需要他们关注的事情。比如说兵仗局那边,蒸汽机的持续改进,就是让曹化淳亲自监督,主要是做好后勤,工匠们有什么需求要及时改进等等。 他没想到,等他吩咐完了之后,曹化淳和温体仁两人就给他提意见了,要求皇帝不能去偏僻荒凉之所,不得身处险境,必须带足侍卫,还要带御医,御厨,宫女,内侍等等,反正就是担心皇帝出行的衣食住行等等。 这听得崇祯皇帝都不耐烦了,要按他们这么搞,还微服个屁,非得几千人,满世界都知道了。 崇祯皇帝索性摆驾回了后宫,丢下相对无语的大明内外相,找到了周皇后,说明了自己的意思。一如他所料,周皇后很是反对,于是,他也没立刻试图说服什么,进入聊天群,点了定向加人按钮,花了十万成就值把周皇后加入了聊天群,而后再把周皇后和曹化淳、温体仁拉了个临时群,最后在群里说道:“有这个聊天群在,朕就算不在紫禁城,也不会耽搁国事。这次朕出去,事关大明财税,关乎国库充盈与否!吃够了没钱的苦,这事朕意已决,就这样!” 目前聊天群内成员已经有一百一十人了,定向加人的功能是在群成员达到100人时出现的,只是定向加人花费成就值太大,因此就一直没有去动这个功能。如今要离京,要让皇后这边放心并进行配合的,就只能加群了。如此一来,也把崇祯皇帝积累下来的成就值基本花了个干净。 得,这次出去,也可以顺道去赚成就值了。毕竟京师这边已经收获了一年的成就值,不少人已经不再贡献成就值了。聊天群的这个成就值机制,也迫使自己必须离京。眼下只是第一次出京,以后肯定还会有,且会有不少!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的时候,周皇后那边已经惊呆了。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之前她整理的那么多全国各地的信息,原来全部来自这个聊天群里。有了这个聊天群,不管身处何时何地,都可以及时交流沟通,这真是太神奇了。 周皇后相对来说,可以算是少年老成。年纪轻轻,一直在严格要求自己。因此,她虽然羡慕皇帝能出京,她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皇后的礼仪要求,让她提不出这个要求,皇帝不在,她必须要为皇帝看好这个家。 夜晚,一番缠绵后,崇祯皇帝想着和皇后说说田贵妃的事。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及说,皇后就先依偎在他怀里说道:“陛下出巡南方,妾身很是担心。田妹妹出身南方,本身又能文能武,妾身以为,陛下可把她带去,由她照顾陛下,妾身也能放心一二,如此可好?”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无语。心中却也高兴,和自己不谋而合,这样贤惠的漂亮媳妇去哪找? 崇祯皇帝如此想着,便搂着周皇后说道:“等以后,朕有合适的机会,我们一起周游天下可好?” …… 第二天,一百锦衣卫便衣出京,为皇帝打前站。次日,崇祯皇帝在一百锦衣卫精锐的保护下,带着田贵妃,微服出了京师,在他们的身后不远,还有三百锦衣卫跟着。这么一大群人先后坐船沿京杭大运河南下,开始了崇祯皇帝在大明的第一次微服出巡。 与此同时,在朝鲜汉城,多尔衮和多铎也在给人送行。他们的送行对象,除了丰臣国松之外,还有英俄尔岱。此时,他们两人正在单独叮嘱英俄尔岱,就听多尔衮郑重地交代道:“你带的这五百精锐去倭国,记得一定不能暴露身份。否则的话,有外人介入,很可能会让德川幕府全力以赴地镇压,也很可能会引起其他大名的敌视。” “贝勒爷放心,末将明白轻重!”英俄尔岱也郑重地回答道。此去倭国,必须改头换面,乔装为丰臣国松搜罗的武士,为他征战。 “你办事,本贝勒放心!”多尔衮拍拍英俄尔岱的肩膀,认真地说道,“你必须尽全力辅佐丰臣国松站稳脚跟,至少要有割据一地的实力,如此才能让丰臣国松更为相信我大清的力量,才能为我大清提供物资。倭国也会越乱,我们大清才能火中取栗。等后续,这边会再派援军过去的。” “末将明白!”英俄尔岱再次点头回应道。 有多尔衮在,多铎就没有说话的空间,只是在边上不断地点头,表示这也是他的意思。 等多尔衮都交代完之后,英俄尔岱才转身看向多铎,郑重地打千跪下道:“主子,您保重!” “去去去,自己小心才是!”多铎难得为他人着想,这么说了一句,同时挥手示意。 没多久,他们兄弟俩站在汉城的城头上,看着这些人远去,一直消失在视线尽头。 看到多铎眼里的忧虑,多尔衮便微笑着说道:“德川幕府打压诸藩,使得倭国实力远非当年可比。有我五百大清精锐为底子,又有英俄尔岱这样的良将辅佐,这丰臣国松站住脚跟应该不会有问题。物资往来,我们也能松口气了!“ “嗯,我不担心!”多铎听了,点点头回答了一句,而后话锋一转问道,“只是皇太极又派人来催,我们怎么办?” 之前是有承诺的,眼看着过不了多久,大海就会解冻,已经没法再拖了。 写作低谷,让我调整调整,这两天可能都只有两更。主要是思路的问题,之前看到留言,说前面只有战争,没有内政,只有做牛做马,没有享福,后面的剧情我再想想。 830 启动A计划 “明军还牢牢占据金州、盖州等地,他对此放任不管,显然是没有办法。”多尔衮沉吟片刻,而后缓缓说道,“不过再三催我们这边动身,无非是想看我们两个旗和明国东江军互相消耗,不管是那边有损失,对他来说,都是有利的。” “那就继续拖着不去!”多铎一听,厉声说道。 但多尔衮听了却是摇摇头,继续讲解自己的看法道:“不去也不好,他已经是在暴怒了,杀了那么多人无非是立威。我们敢挑衅,信不信他置明军于不顾,会一门心思对付我们?” “他敢领兵来朝鲜?”多铎一听,诧异地问道。 多尔衮听了,摇摇头道:“这个应该不会,但他有大义的名份,要想对付我们,可以有很多手段。你敢说,我们两个旗的族人,全都会乖乖听我们两个,不会有一人叛变?” 这个事情,多铎虽然身为旗主,对于自己旗的族人有生杀大权,可他也不敢保证族人真得不会有人心向皇太极。 不用多铎回答,多尔衮知道答案,就跳过这个问题,继续说道:“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辽东能否走出困境?缺少粮食物资这个是我们大清的短板。去年一年,明国就揪着这点打击我们大清,我料想今年也不会例外。要是没有粮食,我们大清军力就是再强大,那也是没有牙齿的老虎,不足为虑。” 说到这里,多尔衮叹了口气,眼睛看向远方,有点遗憾地说道:“去年一年,我们对朝鲜这边盘剥过甚,可以预见今年朝鲜的物资也会极度缺乏。如今看来,这个后果要我们两兄弟来承担了。否则要是我们手中物资充裕,倒是让他下台的好时候!” 一听这话,多铎眼睛一亮,立刻回应道:“我们不是可以从倭国获取粮食物资么?” “那丰臣国松如果壮大起来,倒也好说,眼下他只有一隅之地,能有多少粮食物资。再说了,他自己也要打仗,也要储备粮草物资的。”多尔衮叹了口气,一脸愁容道,“粮食啊粮食,我们也缺粮食啊!” 这么感慨了一句,他就又转头看向多铎,拉回话题道:“目前我们没有多少本钱可以对抗他,除非一直这么下去,而我们在倭国那边却有进展。不过这些都说远了,眼下不管如何,还是要派兵前往金州。” 多铎有点诧异,不过没等他说话,多尔衮就继续说道:“不过我会上奏章说明,我们朝鲜这边确实没有粮食,无法动用大军。且朝鲜境内饥荒正甚,反贼猖獗,也还需要大军镇守。这样,你带一千大清军队,再加上一些朝鲜军队前去应付下,顺道也算将功赎罪,只是记住……” 说到这里,多尔衮提高了点声音,严肃地说道:“不要试图去攻城,东江军有那卢象升在,你是打不下来的。只是靠海一侧修筑防御工事,断金州明军的退路即可。” 这是要认怂了,多铎虽然吃过一个大败仗,可让他这么做,年轻气盛的,还是有点不愿意。 多尔衮显然是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的,因此立刻便严肃强调道:“如今的东江军已非往昔了,至少在我看来,有卢象升统领的东江军,实力并不会比你差多少。因此,你必须要重视这个对手,做好防守,等待时机撤回便可,千万不要轻敌大意,安全回来才是第一要务!”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会给他说,你的兵力不够,无法单独解决金州之明军,让他也派军前来,一起围攻金州。如此,也不算我们私信。他要坚持,有本事就拨粮食过来。” 多铎听了,终归是相信他哥,便点了点头应了。 多尔衮交代完毕,转身看向辽东方向,心中却是无比的担忧。他不是担忧多铎此去如何,而是整个大清的未来。明国用这种耗国力的策略,把昔日强大的蒙古人整得和叫花子一样,为了一点物资,互相之间攻伐杀戮,实力一天比一天弱,再也没有当年蒙古帝国那般强盛了。 如今这一招用在大清身上,虽然明知后果将会如何,可大清却正在步蒙古的后尘,眼下内部的裂痕也是明显。如果再没有胜利的消息,没有补充粮食物资,很可能辽东又会有动乱! 多尔衮的这个认知,皇太极又何尝不知道!为此,他这段时间多出来的白头发,其实全是愁这给愁的。眼看着天气要逐渐转暖,明军的动作肯定会越来越频繁。不怕和他们打,就怕饿着肚子去打! 为此,皇太极几乎是一天一个信使,派往科尔沁那边,去催豪格快快快! 而此时,在科尔沁的草原上,有一支军队正在返回,他们就是吴克善领着的科尔沁精锐,没有真正的敌人,就没法在外面待太久,只好回来了。 看到豪格和布木布泰都在,吴克善很吃惊,敷衍了之后,躲起来问他额祈葛是怎么回事? 于是,布和把吴克善走后的情况,一五一十给他讲了,听得吴克善是无比诧异。 就他来说,虽然布和和海兰珠都不看好清国,可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远远超乎他的意料。盖州一战,明军竟然那么强大,连皇太极亲自领军都大败而回。这要放在以前,简直是不可想象! 还有蒙古诸部如今的情况,更是让他吃惊。直到了这个时候,他才从心底佩服海兰珠的先见之明。至此,他也一心想着抱明国大腿,对清国再也不看好。 在吴克善的帮助下,海兰珠对于豪格这边的动静,就更是掌握地全面了。因此,对于皇太极那边的催促,对于豪格施压蒙古部族这边,也都一清二楚。 这一天,海兰珠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道:“陛下,建虏再也忍不住,给了那两个部族最后期限,一定要弄到粮食。” 崇祯皇帝看到后,心中欢喜,这是咬到钩子上,应该不会脱钩了。只是有点遗憾,御医那边,对于如何大规模制造出毒粮并没有什么办法,就只好启用另外那个计划了。 于是,他私聊刘王氏,对她吩咐道:“告诉孙阁老,可以启动A计划了!” 831 将计就计 “阁老,陛下有旨,启动A计划!”刘王氏已经没有了前年的怯懦,和大明阁老说话,也已经是大大方方了。 孙承宗一听白色眉毛一扬,面带欣喜之色道:“哦,看来建虏实在是等不及了!” 说到这里,他立刻传令道:“来啊,把蒙古艾曼儿部、胡尔特部族长传过来!” 看着门口的亲卫领命而去,孙承宗站了起来,微笑着对刘王氏道:“走,去前堂,也该我们关宁军做点事情了!” 刘王氏明白孙阁老此言,是因为去年一年,对建虏的大捷,不是东江军就是新军,关宁军除了去破坏过建虏的一次粮食之外,基本上都是在打酱油,这让关宁军上下,包括阁老在内,都憋着一口气。也因此,才有阁老的这句话。 作为刘王氏来说,她一直待在关宁这边,心中自然也是喜欢关宁能有好的战绩,因此,她同样笑着回应道:“有皇上运筹帷幄,阁老亲自坐镇,肯定能顺利的!” 孙承宗听了,不由得笑笑。这个刘王氏如今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还真是历练出来了。这么想着,他便去更衣了。 没多久,艾曼儿部族长和胡尔特部的族长,被人带着进了大堂。 这刚进大堂,就看到两边站着明国的文官武将,一个个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这让他们两人都吃了一惊,有点疑神疑鬼起来。 有亲卫进去禀告之后,就见孙承宗穿着一身大红绯袍,一脸严肃地转出后堂,往主位上一坐,而后就盯着堂下两人看,看得他们俩有点发毛。 他们两人不敢直视孙承宗,正待见礼之时,就听到”啪“地一声响起,顿时吓了两人一跳,一下跪倒在地。 孙承宗放下惊堂木,看着底下两人,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假意投降我大明,背地里为建虏出力!” 艾曼儿部的族长和胡尔特部的族长一听,顿时又吓住了,他们两人连忙抬起头,看着孙承宗,矢口否认! “还敢狡辩?”孙承宗一听,厉喝一声,而后把手一挥道:“带人证!” 在堂下两人惊惧中,有两名蒙古人被督师府亲卫拖上堂,直接丢在他们两人的面前。 这两人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被拖进来的那两人,正是他们派往科尔沁族那边和豪格沟通消息的信使。这一下,怎么狡辩都没用了。 “陛下早有先见之明,因此只收了最早投降我大明的部族。”孙承宗冷冷地说道,“老夫原本不信,你们两个部族也是走投无路,按理来说,前来请降也是你们部族唯一的出路。因此,老夫派出夜不收调查你们部族,没想到却刚好抓到了这两人,才明白陛下之英明。尔等两人,还有何话可说?” 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显然愤怒之极。 其实,哪有这样的事,他都是在演戏。由科尔沁族通风报信,这些沟通信使的踪迹早已掌握在关宁军手中。只是为了不暴露科尔沁族那边,就有了这么一套说词。 艾曼儿部的族长和胡尔特部的族长,还能有什么话好说,连忙求饶,说下次再也不敢了的话。而边上的文官武将则都是愤怒地很,纷纷向孙承宗要求砍了这两个人,出兵把他们的部族也都剿灭了。 就在这两人以为自己没法幸免之时,就见一名文官出列,向孙承宗大声禀告道:“阁老,下官有一计,可让这两人将功赎罪,也能为我关宁军增加一份胜绩,可谓两全其美!” 堂下众人一听,顿时都闭口不言,很显然是想听听有什么好计策能两全其美的。而艾曼儿部族长和胡尔特部族长更是期待,眼巴巴地看着这文官,又看着主位上的明国阁老。 孙承宗听了,似乎有点意动,捋着胡子想了会后才说道:“你在昌黎担任县令之时,就挫败建虏,打过一次大胜仗。老夫相信你,且说来听听?” 两个蒙古部族的族长一听,不由得心中很是诧异,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举止文雅的文官,竟然是当年的昌黎县令,硬生生地以一个小县城,就挡住了七千多军队的攻城! 左应选在得到孙承宗允许之后,并不急着回答,而是转身走到两名蒙古部族的族长勉强,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喝问道:“你们可愿真心实意地为我大明效力?”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给出正确的答案。左应选看到两人忙不迭地点头答应时,便又转身向孙承宗奏道:“下官以为,既然建虏想要通过他们两个部族获取我们大明的粮食,不如将计就计,把粮食给他们带回去,而后选择一处险要之地,事先埋伏兵马,等建虏来取之时伏击之,如此我关宁军便可拿下一场能拿得出手的胜仗!” 说到这里,他又转身,指着两个蒙古人继续补充道:“此事要成,还需要他们的配合才行。因此,这事的前提条件,便是他们要真心实意地投降我大明。下官以为,只要打了胜仗,那些粮食就可以赏赐给他们两个部族活命,如此一来,不但他们部族能活命,而且我们关宁军以后见到东江军他们也有了底气!” 听完这话,两个部族的族长连忙点头,立刻再次表示,一定配合,肯定是真心实意地投降大明! 孙承宗听了,并没有马上答应,只是继续捋着他的山羊胡子,似乎是在思考,并没有马上答应。 “阁老,末将以为,此策大妙!”一名武将出列,大声禀告道,“要能有此胜,末将以后见了末将那侄儿,这腰杆也能硬一点,不会让他的盖州之战专美于前!” 听到这话,两名蒙古族的族长不由得又大吃一惊,他们知道盖州的主将是曹变蛟,那么眼前这个将领就是关宁军中的猛将曹文诏了吧? 不止是曹文诏附和左应选的提议,其他人,特别是那些武将,也纷纷出列附和,极力赞成此策。 今晚应该能有800推荐票,欠更+1,就是9个欠更。后续情节已经快理顺了,劳动节肯定会多更。还完欠更再出去玩。 832 套中套 众意难违,孙承宗见了,不再捋他的白胡子,微微点头,严肃地说道:“即是如此,尔等可要死战?” “定会大败建虏!”曹文诏立刻抱拳,大声回应道。 “定会大败建虏!”其他武将也纷纷跟着回应,气势十足。 孙承宗一见,终于答应道:“好,既是如此,便按此计实行,望众将齐心协力,为我关宁正名!” 曹文诏听得大喜,连忙再度抱拳,欣喜地再度抱拳回答道:”定不负阁老之望!“ “定不负阁老之望!”众将一起抱拳大声回应,大堂内气氛热烈。 孙承宗一挥手,让武将文官归列,又露出跪在后面的那两位蒙古人。就见他表情严肃地对这两个蒙古说道:“只要你们能配合我关宁军取得大捷,不但粮食能留给你们部族,而且等巴特等部族整编完成之后,老夫也会上奏朝廷,允许你们归降,以后不再有饿殍之虑。你们两人的功劳,定能让皇上给你们一个封赏!” 艾曼儿部的族长和胡尔特部的族长一听,双双大喜,连忙表示,一定配合,末了,还再三磕头,感谢孙阁老的宽宏大量。 于是,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讨论这条计策的具体实施过程。 大堂内摆出军用地图,全体将领参与讨论甚至会咨询两位蒙古部族族长的意见,最终埋伏地点定在了大黑山这里的长城关口。 可以看出,曹文诏等将领求战心切,计策一定下,就纷纷前去调兵遣将,而左应选则去负责调拨粮食。两天之后,一切就绪,大军便运着粮食出发了。而两位蒙古部族的族长,则先派出手下赶回自己部落,让他们派人到大黑山这边,先来取少部分粮食救救急。 这一日傍晚,科尔沁草原上,布和突然找来海兰珠,所在蒙古包外松内紧,戒备森严,蒙古包里面就只有吴克善在了。海兰珠进去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有点不同寻常的气氛,让她连忙问道:“额祈葛,出了什么事了?” 布和看了吴克善一眼,而后转回头,看着海兰珠,表情严肃地低声说道:“关宁军知道了豪格的图谋,以粮食为诱饵,准备伏击清军。” 海兰珠一听,不由得有点高兴,这个好啊!不过她转瞬便知道不对,肯定是事情有纰漏,否则额祈葛他们不会这么严肃,便连忙问道:“是有什么意外么?” “艾曼儿部和胡尔特部都派人前来,秘密把明军的计划全盘告知了豪格。就在刚刚,豪格已经往沈阳派出八百里加急之信使。”吴克善说到这里,有点恨铁不成钢地低声说道,“关宁军好歹也是以前明军的精锐了,怎么会犯下如此大错!难道就不会防着一点么?这下好了,以皇太极的个性,这次不但粮食要,连人也肯定不会留下的。” “算了,这对我科尔沁族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布和对吴克善说了一句,而后转头对海兰珠交代道,“你把这事禀告给明国皇帝,让明国皇帝阻止这件蠢事。” 说完之后,他转头又看向不解其意地吴克善,微笑着解释道:“如此,我科尔沁族又多了一桩功劳了!” 吴克善一听,才恍然大悟,那脸色一下就好看了起来,明显带了点幸灾乐祸之色。这一次,是猪队友成就了自己。 海兰珠不敢怠慢,连忙进入聊天群,把情况做了禀告。不过崇祯皇帝并不在,倒把海兰珠给急了。 退出聊天群,海兰珠有点慌地对布和说道:“额祈葛,暂时没有联系上明国皇帝,要不……要不我们派出信使,秘密前去联系孙阁老吧?” 一听这话,布和立刻不同意,摇头说道:“不好,这事关系重大,原本为了避嫌,已经掩饰了一回,万一派出的信使落到别人手中,我们科尔沁族就有大难了。这种事情,我们必须尽量避免!” “那怎么办?这情况紧急……” 海兰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边上的吴克善打断了,只听他对海兰珠说道:“你是关心则乱,哪有那么快就有事情的。豪格这边派人回去,皇太极那边要调兵谴将,都是要时间的。”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语重心长地又说道:“你是要嫁给明国皇帝做妃子不假,可你始终要记住,你是科尔沁族出身,最先要考虑的,是我们科尔沁族的利益!” 看到布和也在点头,海兰珠心中还是焦急,不过表面上却淡定下来了,她心中思索着,要想再想出一个办法来时,忽然系统有了提示声,连忙进了聊天群,却是崇祯皇帝回复她的私聊了:“没事,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故意的,不用担忧!” 海兰珠有点不明白,连忙再次问道:“陛下,皇太极已经知道了这情况,他必定会调集精兵强将的,关宁军能打赢么?” 言外之意,反正海兰珠是不相信,关宁军对上有准备的建虏,会有什么胜算! “放心,关宁军没想着和皇太极派出的精锐对战,那只是一场戏而已,你尽管看戏变成。”崇祯皇帝笑着回答道,“那么早就得到了你的消息,朕怎么会不先布置呢!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想伏击下建虏的。为此,朕还找了登莱巡抚等人商议,只是他们如今分散各地,这冬天道路又不好,没法调兵遣将,就只好让关宁军这边演戏了。” 听他说了这么多,海兰珠终于明白,这怕是套中之套。这么一想,她一个女人,也不在意具体的战事会怎么样,便高兴地回答道:“陛下既然心中有数,那我就放心了!” “等爱妃嫁过来后,朕带你去江南走走!”崇祯皇帝感觉到海兰珠一心为大明着想,便抛出了一个馅饼道,“江南那边的风景人物,和京师这边又是不同。” 海兰珠听得心中美滋滋地,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笑着对布和说道:“联系上陛下了,没事,我们不用管这事。” 833 慎之 惊弓之鸟,指得是受过箭伤的鸟,稍微听到动静,就怕得跟鬼一样。如今,沈阳城内的建虏,也差不多是这样。 当八百里加急进入沈阳时,看到信使的人都带着担心,议论纷纷,猜测着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传来什么坏消息了。哪怕是皇太极,一听到说有八百里加急的消息传来时,也是不淡定,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带着一丝不安传见信使。 原本因为新的一年到来,吃够了缺粮苦头的他,正召集了范文程在商量开春农耕的事情。这时候,他也放下了这事,在范文程的陪同下,听了信使的禀告。 皇太极没想到,这一次的八百里加急,竟然不是坏事!让他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得欣喜起来。他有点急不可耐地拆开奏章看了起来,这奏章很厚,记录的事情很详尽,让他把事情的前后都有了了解。 看完奏章之后,皇太极也让范文程看看,而他自己,则脑子急转,开始考虑了起来。从他面带笑意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心中是高兴的。 没等范文程看完,想过之后的皇太极,嘴角后扯,露出一丝冷笑道:“那个左应选是吧,赢了我大清一次,就以为自己很有能耐,竟然想着要埋伏我大清,真是一个阴险毒辣之辈!” 看到范文程还在看奏章并没有说话,他就又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步,同时自言自语地说道:“既然这样,朕就成全你们,给你们一个伏击的机会,呵呵……” 这个时候,范文程看完了,他的脸色有点凝重,一边折好奏章一边抬头看着皇太极道:“陛下,奴才以为,此事应当慎之!” “应当慎之?”皇太极一听,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范文程,脸上略微有点诧异地问道,“范卿该不会是以为,这其中还有诈吧?” 说到这里,不等范文程回答,他又一指那奏章说道:“范卿且看清奏章所说细节,此策乃是原昌黎县令左应选提出,孙承宗乃老朽一个,做事力求稳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范卿可有看到,这孙老儿一开始就没同意,朕瞧不出有一丝不对的地方!“ “陛下所言极是,孙老儿的举动确实没有可疑之处,只是……”范文程点头附和,不过还没等他说出下文,就又被皇太极打断了,只听他又说道:“曹文诏附和左应选之提议,可有奇怪之处?他会不在意他的侄儿比他厉害?或者关宁军那些大小军头,会一直眼睁睁地看着东江军,还有盖州那支明军建功立业,而他们一事无成?范卿不要忘记了,关宁军以前可是明国最为倚重的军队,他们会不失落?” 范文程听了,没法反驳,只能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他们的表现也是正常,合情合理,并没有可疑之处!” 皇太极一听,不由得笑着问道:“即是如此,范卿为何还有疑虑,要慎之?” 这一下,范文程有点不好回答了。说句实话,他也没有把握说明军有诈。只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事对于大清来说,似乎太好了,这反而让他隐约有点不安。 可真要摆理由的话,一如皇太极所说那些,都没有可疑之处,甚至他都能说出更多的,比如说那左应选提出此策,要是成功的话,他必能再往上爬,也符合逻辑,有他的动机。其实,如果换成自己,在听到了那两个蒙古部族的事情之后,也必然是琢磨着要做点文章的! 皇太极见范文程说不出话来,便呵呵一笑道:“朕正需要有一场大胜来振奋大清的士气,这关宁军既然送上门来,朕又岂能因为他们要伏击而不敢动作,呵呵,要真是那样的话,朕就不配当大清皇帝了!” 范文程无语,他自然也明白,此时的皇太极,其实太需要一场大胜了!如今关宁军既然送上门来,皇太极肯定没有放过的道理。更何况那诱饵是粮食,更是不能放过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连忙向皇太极提醒道:“陛下,奴才以为,孙老儿乃是老成持重之人,如此重大的军议,为何让两个之前还有背叛之心的蒙古人参与呢?难道他就真信了蒙古人不会再叛变了?“ “什么意思?”皇太极一听,脸色一沉喝问道,“你的意思,孙老儿搞出这些,乃是骗朕的?那你来告诉朕,他有何好处?” 他的言辞中,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客气,也不再称呼“范卿”,直接“你”了。 说句实话,要不是他知道范文程这条狗不会背叛他,他甚至都会怀疑,范文程会不会危言耸听,就是想让他没法取得胜利来巩固他的皇权! 建虏如今这种局势,皇太极如今的处境,真得太需要一场大胜了。更何况,还有大清急需的粮食呢!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知道这是陷阱,皇太极也必须要去踩一踩! 对于这些,范文程又何尝不知道,此时见皇太极已经暗怒,他也怕了,可也不好一下改口,就只好继续说道:“陛下,奴才不是说这一仗不能打,而是以为,这一仗一定要打,而且一定要打赢!” 听到这话,皇太极算是听顺耳了,心中的怒气消散,点点头道:“范卿接着说!” “陛下,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范文程说了后,见皇太极在点头,心中松口气,就继续说道:“如此一来,奴才以为,不如再核实下这个情况,看关宁军是否真得如同奏章上所说。确保无误之后,奴才相信以我们大清的军力,有心算无心,定能大败明军!” 皇太极一听,没有立刻下定论,而是皱着眉头又来回走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决定道:“好,就依范卿之言,立刻派出最精锐的探马,前去核实军情!” 刚才范文程这话,也是说到他心里去了。这一仗,真是只能胜不能败,按范文程所说,谨慎一点却是是好的。 834 布置(第三更) 大黑山,在锦州的东北,高大险峻,长城修筑其上。预定的埋伏地点,就在关口出去靠近草原这边的一处山谷。 不愧是关宁军这支地头蛇,对于周边的地形很了解,选中了这一处山谷伏击。如果从山上炮击的话,山谷下面,躲无可躲,甚至能封住山谷出口,再从西面山上悬崖石壁处丢滚木礌石,也能给予山谷中的敌人以大量杀伤。 如今,这个地方很是热闹,明国骑军在“曹”字大旗的引领下,运来了一车车的粮食。到了山谷这边时,艾曼儿部和胡尔特部的族长,早就领着他们的族人等在这里了。 看到曹文诏领军到达,连忙迎了上去,用蒙古最尊贵的礼节见礼。 曹文诏坐在马上,很是傲慢,用马鞭指着他们问道:“消息可曾传出去了?” 两位族长知道他指什么,其中胡尔特部的族长连忙回答道:“已经派人前去告知,等小人见到粮食后,会再度派人前去告知,让清兵……建虏派兵前来提取!” 艾曼儿部的族长也是一样答复,表示一切都按计划行事。 曹文诏听了,便把手向后一会道:“阁老知道你们部族快挺不下去了,因此先拨给你们一个族三大车粮食,其余粮食暂时不能动,要做诱饵引诱建虏进来山谷的。” 说话间,只有明军赶着六辆马车上前,上面堆满了粮袋。 艾曼儿部和胡尔特部的族长一见,双双大喜,连忙感谢。 曹文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又用马鞭一指道:“来啊,交接他们他们,当场验收,本帅也能给阁老交差!” 于是,立刻有军卒上前,主动和两个蒙古部族交接,为了表示没有猫腻,甚至随即拆开粮袋,拿出正儿八经的粮食给他们检验,一切核验无误之后,这粮车算是交接出去了。 艾曼儿部和胡尔特部族长很是欣喜,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抑制不住,连忙殷勤地表示,他们来帮明军卸粮,打下手。 曹文诏一听,冷着脸喝道:“你们蒙古人除了会放牧,还能干什么?” 这话说得这两个蒙古部族的族长一愣,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不过立刻,曹文诏的说话,就解了他们的疑惑:“这些粮食,是建虏势在必得的,也是最重要的诱饵,因此必须好好放置,让建虏不能那么容易地搬走,如此才能给我军又更充足的时间歼灭他们!” 说到这里,他又用马鞭一指道:“你们退后,自有本帅的儿郎们来布置!” 艾曼儿部和胡尔特部的族长听了,讪讪而退,就准备看明军怎么做。 只见明军找了山谷中靠后的一块平整的空地,先清理杂物后,便开始从粮车上一袋袋地搬运下来,井井有条地垒了起来。这其中,有一个兵卒不小心,一下摔倒在地,抗在肩膀上的粮袋摔了出去,粮袋破裂,里面的粮食都洒了出来,看得蒙古人很是心疼。很自然地,也引来了曹文诏的喝骂,让他们必须小心,谁要是再弄洒粮食的,军法从事! 还真别说,这道军令传下去之后,明军兵卒再无一个人摔倒在地,全都小心翼翼地,终于搬完了粮食,垒得和小山一样,不但井井有条,还在周围围上栅栏,小心地保护起来。 看到粮食堆放完毕后,曹文诏又叫来艾曼儿部族长和胡尔特部族长,冷着脸,用马鞭指了下那些粮食道:“这些粮食,如今还不属于你们,只有你们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让本帅立下大功,这些粮食才归你们。因此,在这之前,如果你们胆敢来动一动这里的粮食,不要怪本帅不客气!” 对于他的无礼和傲慢,还有言谈举止间带出来的轻视,两个族长都视而不见,表面连声称是,心中却在暗道:“且让你嚣张,等着瞧!” 曹文诏吩咐完了之后,便转身离开,领着他的人马往回走,要从山谷西面那处山的背后上山。概因这座山的这边是悬崖,而那边却是个平坦的斜坡,犹如一个直角三角形。 两个蒙古部族的族长想送一送,却被曹文诏的亲卫喝住:“尔等要干什么?是想偷窥我关宁军的布置?” “不敢不敢,绝对没这个意思。”艾曼儿部族的族长连忙止住脚步,同时赔笑道。所谓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堂堂一个部族的族长,也不得不接受明军中区区一名亲卫的喝斥,还得陪着笑脸。 谁知这还没完,那名亲卫竟然又喝斥道:“最好离我们的粮食远一点,否则就当你们想偷粮食。到时候,就别怪我们山上失手丢个什么下来。” 说完之后,甚至还用手一指前方,示意了下又道:“最好别超过那里,哼!” 继续忍,两个族长连忙答应的同时,按捺住自己的脾气,告诫自己道。因为他们也发现,曹文诏肯定听到他的亲卫说话了,却没有管,他的态度自然就很清楚了。 亲卫转身,追上曹文诏,抱怨着说道:“大帅,我们自己的粮食都不多,还给他们这么多,真是想不通!” 这话的声音有点大,两位族长都听到了,心中也就恍然,为什么这亲卫会如此出言不逊,原来是因为这! 他们两人注视着曹文诏远去,忽然发现,明军队伍的远处,还携带了火炮,用马牵着,被明军步卒的身影阻挡,隐隐约约地,都数不过来有多少门炮。能看出来,这一次的伏击,关宁军显然是志在必得。 两名族长相视一眼,便转回去吩咐自己的心腹,拉着明军给的那些粮车回转草原去了。等出了山谷很远后,护送粮食的队伍中,又脱离了几个人,飞驰向沈阳方向。 留在山谷内的两名族长,都很听曹文诏的话,不敢靠近那些粮堆,或者说是不想多生是非,倒也安份得很。只是听到远处山后,不时传来明军的动静,甚至山头上,也有明军在修整工事,这些都表明,这里将会有一场恶战。 还有8个欠更 835 胆小如鼠 再一次的八百里加急打破了沈阳城的冷清,不过这一次,疑神疑鬼的人少了一些。毕竟上一次八百里加急的信使来了之后,却没发生什么事情。想想也是,大清军力还是很强大的,只是缺少粮食而已,那那么容易会次次都是坏消息的。 皇太极也很淡定,因为他知道这个八百里加急大概是什么事情,传见之后,果然是关宁军的事情。 消息得到核实,关宁军带着粮食已经到达大黑山那里。皇太极把奏章丢给范文程,笑着问道:“如何,如今范卿可还怀疑否?” 在这次的奏章中,更是具体禀告了明军的兵力情况,还有确认后的粮食更是不少。 范文程捡起那份奏章,仔细地看了起来,只有看完之后,他才好回答皇太极的话。 皇太极面露笑容,似乎就像便秘了很多天的人,此时此刻突然拉了出来,有那么一种畅快地兴奋。这种情况发生在老奸巨猾的皇太极身上,还真是不多见。由此可见,他确实非常地需要一场胜利。 “曹文诏领着四千左右的骑军,这估计是关宁军中所有的骑兵了吧。孙老儿倒也豁出去了,很可能是把何可纲那边的骑军也调拨给曹文诏了。”皇太极自言自语地猜测道,“还带了那么多火炮,关宁军为了有一场胜利,也真是拼了啊,呵呵……” 不知道为什么,想着关宁军和他一样想要一场胜利,如此的拼命,最终结果,却只可能是关宁军败,大清胜,皇太极的心情就忍不住很好,甚至都笑出声了。 范文程看完之后,收好奏章,同时还是略微皱眉,发出他的疑问道:“陛下,为何交粮地点选在大黑山这个地方?按理来说,这两个蒙古部族要把粮食转交给我们大清,那大黑山并不是合适的地点吧?” 这大黑山大概和辽阳平行,相对来说,到锦州的距离,远比到沈阳的距离更近。就大清的军力分布来说,倒是离海州要近一些。最为关键的是,那两个蒙古部族的牧地离大黑山也有点远。从常理上来说,移交粮食,完全可以在某片草原上。 皇太极一听范文程的质疑,笑容不变,立刻就回答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大黑山离我大清实际军力所在有些远,反而离锦州近。范卿信不信,关宁军和我大清打了多年,早就被我大清打怕了!他们恐怕是藏了心思,发现不对,就立刻逃回锦州。要不然的话,这次的伏击,他们也不会调集了所有骑军参战,而不是带有步军!” 听到这话,范文程再仔细想想,似乎也有道理。一直以来,大清打得关宁军一直只能据城而守。如果不是东江军和盖州的明军打赢了几次战事,估计关宁军还没有胆量出城和大清交战。对于这点,皇太极有自信,范文程也有自信。 这么想着,他就没有疑意了。于是,皇太极立刻召见与他关系亲近的几个将领,开始就大黑山一战研究打法。得知情况的代善、岳托、阿济格等人无不大喜,讨论战法也很是热烈。 终于,在这沈阳的崇政殿内,近期以来,难得出现了一次带着兴奋,带着高兴热烈讨论的场景。 根据蒙古人禀告过来的情况,要想歼灭曹文诏所部,也并不是很容易,主要的困难,就是这大黑山的地势,确实有利于关宁军那边。为此,皇太极好不容易找来了熟悉大黑山那边的汉奴,威逼利诱之下终于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大黑山山脉往北,有一条较为平坦的路一直延伸到草原上。也就是说,从这里可以绕过那个山谷,从远处草原那上山。于是,皇太极最终决定道:“曹文诏所部骑军,乃是关宁军中的机动力量,只要歼灭了这支骑军,关宁军就只有步军,对我大清就再没什么威胁!因此,朕意已决,一定要歼灭这支骑军,不让片骑逃回锦州!” 建虏头目和汉奸都静静地听着他说话,宣布最后的结果。 说到这里,皇太极开始点将道:“阿济格领军从山谷正面进攻,假装前去领取粮食,记住,山谷地势对我军不理,每次进去少部分兵力即可。” 阿济格虽然和多尔衮、多铎他们是同父同母,可从小就和那两人不对付,一直紧抱皇太极的大腿,因此,虽有昌黎惨败,如今过去了一年,却又被皇太极提到了实权位置,手中握有兵权。 阿济格得令之后,皇太极又看向岳托吩咐道:“你领大军就从草原那边绕过去,兵力分两部分,一部分直接攻击大黑山山头,另外一部分多绕一些路,务必截住关宁军的退路,不得放走一骑关宁骑军!” 绕过去截断明军退路的话,所用时间就有点长了,大概要多花费一天时间,毕竟那边都是山峦。不过为了歼灭关宁骑军,就算绕再多的路,也是值的。 作战计划全部安排下去后,几个建虏头目的兴致都很高。他们知道,皇太极把这场基本必胜的战事交给他们去打,就是因为他们是心腹。此事证明,只有紧抱皇太极的大腿,才有好果子吃。呵呵,一次出动了六千多兵力,这也是大清最近难得大规模出动,兵力比起关宁军还多,只要一打起来,管叫关宁军有来无回! 不过他们还没来及出发,又是八百里加急的信使赶来沈阳。说是曹文诏等着等着,有点疑神疑鬼起来,对两个蒙古族长有点出言不逊,开始怀疑了。还放话说,他再等三天,要是三天后没见到大清前去运送粮食的军队,他有理由怀疑,是那两个部族中有人走漏了风声,为了安全,不能再等,要撤。 皇太极一听这个情况,心中一估算时间,顿时就有点急了,一边大骂曹文诏胆小如鼠,一边立刻重新召集手下商议最新军情。他们这些人一合计,发现要绕道截住关宁军退路的话,时间上就来不及。 836 小目标 对于大黑山这一仗,大清好不容易把握了情况,有了打胜仗的希望,皇太极又岂能甘心眼睁睁地看着曹文诏溜走而错失一场大胜的机会! 于是,会议的重点,就是讨论如何赶时间,防止曹文诏溜回锦州。一旦被他缩在城里,大清目前的实力,是没法去攻城的。 这些建虏都是打仗的老手,看着地形,把握敌我动态,立刻就有了一个主意。就听到阿济格先嚷嚷道:“陛下,可以让海州那边出兵,只要能堵住曹文诏那厮逃回锦州,就一定能歼灭他们!” 如果从海州出兵的话,就能直插大黑山和锦州之间,路程比沈阳这边出发要缩短一倍以上,而且不用翻山越岭,走得是以前大清进攻宁锦的大路。从时间上看,如果曹文诏真得是按他自己所说,三天后撤军的话,就完全来得及。 但阿济格这个主意一提出来,范文程就立刻反对道:“不可,海州乃辽阳门户,又有盖州强敌虎视眈眈,那里的兵力可不能抽调!” “你这条汉狗,有你说话的份么?”阿济格一听,横眉冷对,一脸鄙视。似乎是把明国带给建虏的郁闷,全转移到他身上来了。 范文程被他这么一训,脸色一红,可他没胆子驳回去,只好低下头去。 “怎么说话的?”皇太极看不下去了,有点不高兴地训斥阿济格道,“范卿乃朕的臣子,是个文武双全的好奴才,你要有他一半聪明,朕都会很高兴!” 阿济格被他一训,没敢再说话,只是瞅了一眼范文程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一丝恨意。 这时候,代善不得不开口,转移开这个有点让人难堪的话题道:“海州之兵力,确实不宜乱动,还是应当谨慎一点为好!” 他这话说完,他的儿子岳托却提了反对意见道:“之前的时候,不是有说盖州明军兵力有限,不敢离城太远。只是探马巡视盖州附近,明军就不敢出城么?”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皇太极,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继续说道:“或者可以让海州那边派出精锐骑军,只要堵住曹文诏一日,我军就能赶到,一举歼灭关宁骑军,而后迅速返回,大概也就两天到三天时间而已,不会超过四天。这短短几天时间内,盖州明军又怎么可能如此凑巧,刚好来攻?“ “就算他们去打海州,有探马警惕,海州也不会有什么事!”阿济格听着,连忙补充道。 岳托一听,灵光闪动,又立刻接着道:“要是盖州明军还真敢来攻海州的,到时候大军刚好回师,就能把盖州明军堵在海州城外,又能歼灭盖州之明军!” …… 这几个建虏头目,按照他们自己的思路说下去,越说越兴奋,就好像能一下解决辽东明军,说什么克服盖州,而后兵发金州,定能打下金州。还有什么关宁骑军覆灭,东江军覆灭,建虏又能过上从前纵横无敌的好日子了。 倒是皇太极没有被他们的描述冲昏头脑,但情绪还是有点乐观的,点头说道:“不要说那么多,先定一个小目标,就是歼灭曹文诏所领的关宁骑军。这战,朕势在必得,一定要赢!” 既然他有了这个结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海州那边出兵了。就见皇太极对范文程微笑着说道:“打仗原本就没有一定能赢的道理,但只要战事有六成以上的把握,就可以搏上一搏了,更何况这次的战事,朕以为至少有九成的把握。盖州明军那边,让探马严密监视,并破坏道路,没有火炮可用,明军想要短时间内攻下海州,那也是做梦的事情而已!范卿以为如何?” 还能以为如何?范文程露出一脸受教的样子,恭声奏道:“陛下英明,奴才不及也!” 这些都是打惯了战的人,他们的分析,范文程也找不出错来,提出过质疑后,也就随大流了。 于是,为了争取时间,皇太极一边向海州那边的济尔哈朗发出旨意,一边集结兵力,由岳托和阿济格领兵,快速赶往大黑山那边。 蹄声隆隆,人喊马嘶,对于沈阳城来说,是久违的热闹。一时之间,都让人忘记了之前的白色恐怖,都在讨论这次出兵,到底是去打哪里,会不会赢的问题。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瞒不过有心的钱富贵,他立刻进入聊天群,点了普渡众生的图标,私聊禀告道:“群主,沈阳发兵了,大概六千左右的骑军,由岳托、阿济格领军,往草原方向去了。“ …… 大黑山的山顶,明军的帐篷四散而扎,不少明军兵卒都在砍伐树木,做滚木礌石,动静很大。而在其中一处帐篷外面,却坐着一名矮个兵卒,无所事事的,东看看西看看地,似乎有点不安。边上有一名比他个子高的,似乎是他的随从一般,就陪伴在左右,也有点不安的样子。 在不远处的悬崖边,曹文诏放下望远镜,不再观察山谷里的动静,转身返回,看到那名矮个兵卒的动静,不由得笑道:“放心,没事的,陛下此策乃计中计,套中套,以建虏的性子,绝对会上当的。等我们返回时,本帅只会让人护送你们回宁远的。” 这名矮个兵卒其实就是刘王氏,没法子,缺少”人肉发报机“,只能让刘王氏过来了。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夫,略微有点尴尬地回答道:”以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让大帅见笑了。“ 刘衙役也有点尴尬,陪着笑笑。说句实话,他也有点害怕,这种两军厮杀的事情,他也同样没经历过。就算是之前的昌黎之战,好歹是据城而守,心中有个依仗的。 曹文诏可不敢笑话刘王氏,客套了几句,便转身准备离去。可他刚走几步,就听到刘王氏在他身后突然出声道:“大帅,陛下有旨意,说沈阳建虏出兵了。” 一听这话,曹文诏立刻转身,点了点头道:“好,还有消息,立刻禀告给本帅!” 说完之后,他立刻开始传令。 837 精忠报国 没多久,一名曹文诏的亲卫下到谷地,巡查了粮食山包之后,气势汹汹地找上艾曼儿部族长和胡尔特部族长,带着训斥地口吻说道:”怎么建虏还没有来?我们山上都已经准备好了!不要以为伏击不成的话这粮食会给你们。告诉你们,我们自己粮食也不多,要是伏击不成,我们不嫌麻烦,会装上车子运回去!“ 艾曼儿部族长和胡尔特部族长一听,都有点急了,连忙陪着笑脸,说已经派人去联系了,建虏一定会派军队过来接粮食的,因为建虏也很缺粮,肯定来。 看到那名亲卫生气地离开,他们两人又商量开了。事情都到这一步,无论如何不能让明军离开,特别是把粮食再运回去。于是,商议的结果,是又派出信使去催大清快点过来。 而那位曹文诏的亲卫一到山的北面,蒙古人不可能看到他的时候,那脸上很凶的表情顿时不见了,匆忙上山向大帅做了禀告。 曹文诏一见,又下令全军转入休息,不用再装模作样的搞出动静了。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皇上那边传来的第二个消息。当然,时间一到,不管第二个消息能不能有,都必须撤军。 而在离海州不远地一座的高山上,一条官道从海州出来,一直往西边延伸,从这高山下面经过。山上高处,积雪并未融化,白茫茫地一片。 在这山上朝着海州的一边,有一处悬崖附近,有一个身上披着雪白披风的壮汉走了过去,对着空地上说道:“定国,吃饭了!” 这话音一落,就见那处空地上有了动静,雪地上一个人翻身坐起,在他趴着的地方,铺着干草军衣,身上同样披着一件雪白的披风,半大小子一个,手中拿着望远镜,微笑着说道:“那麻烦李哥了。” 这人正是原本在京师初级武备学堂学习的李定国,因为能信任的“人肉发报机”缺乏,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崇祯皇帝就早早地派他到关宁军中报到,如今在一队关宁军夜不收的护卫下,前来监视海州的动静。 李哥听了,笑着说道:“客气什么,托你的福,我们兄弟才有机会用用这千里镜。” 他们都知道李定国的前程远大,而且李定国小小年纪表现出来的军事素养,让他们这些做惯了夜不收的人也是佩服,因此,虽然此时李定国没有任何军衔和职位,但他们一个个都刻意和李定国交好。 李定国走回林子里的宿营地,这里还有一伙明军夜不收在休息,看到他过来,纷纷和他打招呼。李定国对此很自如,毕竟正要说起来,他在军中待得时间也不短,早就学会和当兵的相处了。 一边吃饭,他们一边小声交谈着,忽然,有一名夜不收问李定国道:“定国,这么久了海州没有一点动静,他们会不会不敢出来?” 听到这话,其他夜不收也停止了交谈,都想听听李定国怎么说。因为他们发现李定国年纪虽然小,可谈吐间却经常让他们感到新奇,有些话,有些观点,哪怕他们当了一辈子夜不收的,也是从未听过的。 对于这次战事,他们这些身处其中的,自然想多知道一些。因此,也想听听这个李定国的回答,这海州的建虏到底会不会出城? 李定国听了,稍微沉吟片刻,显然是认真想了想后才回答道:“这个不好说,必须从这次战事的全盘考虑,还要再考虑建虏主事人的脾气、个性,还有他们所处的背景这些。要是都知道的话,就容易分析出海州会不会出兵。” “厉害,定国考虑得真是全面,真有名将的风范了!”一名夜不收一听,立刻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他倒不是拍马屁,而是他原本的想法,就是在想着海州建虏是不是会出城,却没像李定国一般,从各方面综合考虑,这个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却又是最好的答案。 其他夜不收听了,也都纷纷点头,他们感觉,李定国考虑事情的时候,比他们考虑的起点都要高,也都要全面,或者,这就是将军和小兵的区别吧! 李定国听到同伴的夸奖,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少年人的青涩显然已经被他历练掉了,就听他继续说道:“不过我比较了解皇上。既然皇上做出了如此的安排,肯定是有把握的。皇上那边,肯定能知道我刚才说得那些,至少比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要强。因此,我觉得,大概有七成的可能性,海州是会出兵的。” 听到他这话,这些明军夜不收不由得很是羡慕。他们自动忽略了原本想问的问题答案,焦点集中在李定国说得比较了解皇上这点上。 他们长这么大,当了那么久的兵,就有幸在之前凯旋到京师时,作为勤王军的一部分曾看到皇上检阅军队。他们只能是远远地看到了下皇上而已,就这,回到关宁后,就和留守的吹了不少天的牛。可李定国却被皇上特旨从地方调到京师学习,肯定是和皇上接触很多,得圣宠的人啊! 李定国看到他们的反应,心中不由得很是感激崇祯皇帝,他自己都有点奇怪,按理来说,自己刚进入聊天群的时候,对崇祯皇帝说话很不客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崇祯皇帝一直对自己不错,到了后来,甚至能明显感觉到,崇祯皇帝是要培养自己。 这事,他私下其实想过很多次,可每一次,自己拿出的理由都无法说服自己。实在想不明白,唯有心中暗暗发誓,此生一定要精忠报国,回报崇祯皇帝的厚恩。 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到有动静传来。几个人一愣后,都是大喜,纷纷往悬崖那边而去。那个李哥看到他们过来,连忙说道:“你们快来看,海州北边飞驰而来的,是不是信使?” 说完话的时候,他手中的望远镜不给别人,就给了李定国,让他先看。 838 答非所问 其实,以这群夜不收的经验来说,他们比李定国更容易分辨来人是不是建虏信使。毫无疑问,结果肯定是建虏信使了。 望远镜到了李定国手中,他一直关注着海州城的动静,心中不断期待着,海州出兵。因为如此一来的话,回头大军攻打海州,就会轻松很多了。 如今在海州城主事的是爱新觉罗济尔哈朗,他接到皇太极的旨意时,很是诧异。一直以来,他都盼着皇太极能派援军过来,没想到最终过来的旨意,却还要这边派出精锐。 对于沈阳城内发生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相比建虏的其他头目来说,他更有政治头脑,也因此,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始终没站错队。 他是努尔哈赤时期共柄国政的八大和硕贝勒之一,也是皇太极时代四大亲王之一。哪怕到了后来经历过多尔衮夺权,历经风风雨雨,最终却成为满清历史上除多尔衮外惟一一位受“叔王”封号的人,后入享满清太庙。其实相比来说,多尔衮死后被清算,如此一来,高下立判。 因此,对于这道旨意背后的那些事情,济尔哈朗可谓心知肚明。他知道大清太需要有一场胜利,大清皇帝皇太极也太需要有一场胜利,更不要说这场战事,要是真打赢的话,能把关宁军的骑军全部歼灭,这个意义也是很重大的。 海州派出精锐的话,自身会有丢城的风险,但这个可能性很低。济尔哈朗在这段时间内和盖州明军的交手中发现,盖州明军的骑军很少,大部分是步军。设身处地地想,如果自己是盖州明军主将,如果刚好在海州出兵的时候想起攻打海州,那也要准备粮草物资,又要留人驻守盖州,还要考虑攻打海州不是旦夕可下的风险,要面对大清的援军等等…… 算了,想了这么多,其实只有一个结论:只要盖州明军主将不是丧心病狂,喜欢孤注一掷的人,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兵。 想到这里,济尔哈朗也放心了。事不宜迟,他立刻调集手下精锐,除了盖州方向必要的探马之外,全部派了出去,两千多骑军,他亲自率领,务必要保证堵住曹文诏所部,不让一骑逃回锦州。 海州城内,人喊马嘶,兵马往来调动,最终一队队的骑军,蜂拥而出海州,往西部官道飞驰而去。 李定国在看到骑军出动的时候,就立刻进入聊天群,联系崇祯皇帝,做了禀告,发现崇祯皇帝没有回复时,就立刻点了刘王氏的图标,直接传达了消息,说海州建虏大约三千骑军,刚刚飞驰出海州。 刘王氏听得惊喜交加,这边原定撤离的时间还没到,就等来了这个好消息,说明可以提前走了。她出了聊天群,连忙对身边人说道:“孩子他爹,快去通知大帅,就说海州三千左右的骑军,在主将济尔哈朗的统领下,刚刚出城!” 如今的刘衙役在家中已经没有什么地位,充当了家庭主男的角色,听老婆大人一说,也是欢喜得很,立刻跑腿,把消息传给了曹文诏。 曹文诏闻报,不由得大喜道:“皇上料事如神,海州的建虏真被调动了!哈哈,好!” 这次的事情,从头到尾演了那么多戏,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夺取海州,进而威胁辽阳重镇,等于是一把匕首插到了建虏的心脏附近,一个不好,就是致命的威胁。当然,就算这事不成,另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调动建虏大军,让他们动起来。大军一动,钱粮消耗就大,就可以进一步削弱建虏的物资储备。反正耗国力而已,以大明目前的实力,怎么都能耗过建虏的。 他脑中闪过事情经过,就马上下令,全军悄悄下山,溜到后面战马所在,立刻转移。 “阿嚏”崇祯皇帝正在船上看着两岸风景,忽然之间打了个喷嚏。吓得田贵妃连忙说道:“快,传御医!” 她虽然如愿以偿陪着皇帝出巡,可临行前,周皇后把她叫了去,那是千叮万嘱的,如果皇上出了什么事情,她绝对不会好过。因此她的压力,还是非常大的。 崇祯皇帝一听,连忙喝住,笑着说道:“朕好好地,要传什么御医?一个喷嚏而已,可能是有人想朕了吧!” 虽然他为了避免耽搁军情,已经有过交代,聊天群中,除了钱富贵不能让人知道,他亲自联系之外,其他人之间如果没看到自己回复消息,可互相传达消息。 崇祯皇帝心中终归是牵挂着辽东战事的,因此开了个玩笑后,就进入聊天群去看有没有消息了。 果然,进入聊天群之后,就看到李定国传来的消息。他不由得大喜,再一番其他私聊,发现李定国已经通知刘王氏,曹文诏开始安排撤离的事情了。而高应元这边,李定国也已经通知了,谋划海州的战事,正式开始。 于是,他把李定国、高应元、刘王氏和魏木兰拉到了一个临时群里,而后吩咐道:“有什么军情,在群中说,大家都能看到。” 这几个人里,主要是李定国和高应元要保持通讯,刘王氏和魏木兰则是旁观。其中刘王氏回到孙承宗身边后,要告知他海州战役的情况,同时大海解冻在即,孙承宗这边,必须要组织粮草物资,运送到盖州去,这和原本的计划多少有些不同。 在一开始的时候,崇祯皇帝的用意,还只是让新军攻占盖州,消耗建虏实力,而后等大海解冻后,再从海上撤回休整。但形势的变化出乎意料,也只能因地制宜,重新制定了对应的计划。 崇祯皇帝退出聊天群,看到田贵妃有点担忧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笑着说道:“爱妃不用担心,刚才是有人想朕了!” “……”田贵妃无语,不过看皇上气色都很正常,还带着笑容,就忍不住问道:“陛下,不知是哪位姐姐还是妹妹?” 崇祯皇帝听了,笑着答非所问道:“是奴酋皇太极,朕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他!” 839 睡不着啊(第三更) 大黑山山谷,艾曼儿部的族长找到胡尔特部族长,有点疑惑地说道:“从昨天开始,山顶好像没什么动静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对?” 胡尔特部族长一听,有点不以为然地回答道:“有什么不对的?明军不是已经说了搞完活,埋伏在那里了,眼看着大清军队就快过来,难道他们在山顶闹出动静,让大清军队发现?” 艾曼儿部族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疑神疑鬼,否则的话,早就能确认了。此时胡尔特部族长虽然说了,可他还是有点疑惑道:“就算这样,也不至于从昨天到今天没有一点动静吧?” 胡尔特部族长一听,冷声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搞事?清军马上就到,好歹先完成这个差事!” 说到这里,想想对方也是难兄难弟,就稍微缓和了点语气道:“曹文诏之前就已经有点疑神疑鬼了,如果我们表现出什么不对让他怀疑的,你信不信他立刻领兵逃回锦州?真要那样,我们能承受这个后果么?” 听他这么一说,艾曼儿部族长想想也是,只好先忍忍。毕竟明军花了这么大力气要埋伏清军,不可能悄悄就跑了,他们肯定是伏在山上呢! 又是半天后,傍晚时分,忽然有手下前来飞报,说大清军队已经赶到山外面的草原上,准备明日一早发起攻击。如果明军想撤的话,无论如何都要拖上一拖。 艾曼儿部族长和胡尔特部族长一听大喜,这大清的军队总算是来了。于是,他们就更守规矩,就生怕惊动了山顶的明军。 “之前明军好像说到时间该撤了吧?”艾曼儿部的族长又有点疑惑地说道,“可这到点了,山顶还是没动静,难道他们之前只是说说而已?” “谁知道呢!”胡尔特部族长听了回答道,“或者是劳师动众一番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所以还是想再等等吧!”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道:“这样也好,不用我们找借口去拖住他们。等到明天早上,清军绕路到山顶的,就能和这边一起攻击了。” 他们两个没有料错,阿济格和岳托其实就是这个打算。他们两人,紧赶慢赶,终于领军赶在期限之前到达。不过明军埋伏在山顶,不能直接进谷攻击。而且骑军赶路疲惫,也必须要休整一下才行。因此他们两人才给那两个蒙古部族命令,如果明军真是说到做到,要走的话千万要拖住他们。 此时,阿济格正在对岳托说道:“你领军绕路,从山脊上攻过去,明日太阳出来的那一刻,就发动进攻,我们两边配合,一起歼灭这些明狗!” 岳托一听,回头看看他的儿郎,一个个都已经很疲惫了,要是再紧接着绕到从山脊摸过去,肯定会累坏不少人。但阿济格是他的叔,他也没办法,只能领命前去。而阿济格的人马,却开始就地休息,养精畜锐。 夜幕降临,沈阳城内的皇太极压根无心睡眠,就在崇政殿前的广场上,面对大黑山方向,抬头看着夜空,有点担心地说道:“他们该是能赶到了吧?也不知道战事如何了!” 边上护卫的鳌拜听到,连忙说道:“主子放心,肯定能打一个大胜仗的!” 鳌拜虽然勇武,其实他的脑子也不差,否则的话,也不会成为四大顾命大臣,也就是托孤大臣之一了。他常伴皇太极的身边,自然明白此时的皇太极最想要的是什么,因此就立刻说些吉祥的话。 皇太极听了点点头,并没有去看鳌拜,只是又开口说道:“今晚是一轮圆月,是个好天气啊!朕估计,战事很可能会在明早打响,毕竟从山脊上绕过去也要不少时间的。” 要是阴天没有月亮的话,大清军队摸黑上山,估计非战斗减员都有不少。鳌拜这么想着,便又笑着说道:“这是老天都在帮我们大清,肯定能有一个大胜!不但能歼灭所有关宁骑军,还能拿到不少粮食。奴才可是听清了,说那粮食堆在山谷那,可是有个小山那么高的!呵呵,就凭关宁军还想伏击我们大清军队,只会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又听到顺心的话,皇太极脸上的担忧之色终于隐去,露出一丝笑容,转头看向鳌拜道:“你这个奴才,真是会说话!” “回主子,奴才这是实事求是地说话而已!”鳌拜见皇太极高兴了,他就更高兴地回应道。 或者是被鳌拜安慰了下,皇太极暂时放下了对大黑山那边的牵挂,又略微皱了眉头问道:“多铎到哪里了?” 朝鲜那边,多尔衮终于回信,也派了多铎领军前去围困金州。不过还是找借口说粮食不足,朝鲜遍地毛贼什么的,只派出了一点兵力,还要沈阳这边再调兵去支援,这让皇太极很是不高兴! 鳌拜心中估算了一下,也没了笑容,马上严肃地回答道:“奴才估计,大概要过鸭绿江了吧!” 皇太极听了,想了想后交代道:“再派人去催,让多铎加快速度。等大黑山一战结束之后,朕会挤些粮食出来,拨精锐前去金州,把东江军也拔了,最后再专心对付盖州明军!” “喳!”鳌拜一听,立刻打千跪下领命。 在吩咐下去之后,鳌拜看看夜色,就有点担心地说道:“主子,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 皇太极一听,心思又回到大黑山那边,微叹道:“朕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主子,大黑山的捷报,最快也要到后天才能收到。龙体要紧,奴才恳请主子为大清计,还请歇息吧!”鳌拜担心地继续劝谏道。 皇太极听了,想了下,最终还是点点头道:“也罢,那朕还是休息吧!” 说完之后转身,正要走之时,他忽然又停住,转身又吩咐鳌拜道:“明日让佟养性、范文程觐见,朕还是不放心春耕的事情,必须再议上一议!” 去年一年,吃够了没有粮食的苦,必须要想办法解决一二才行! 840 大黑山之战(第四更) 虽然进入了春季,可此时辽东的天气还是非常冷的。大海才刚开始解冻,就足以说明这点了。这个时候,晚上的气温自然就更低了,冻死一些野外的人是很正常的。 这不,在大黑山余脉的山脊上,当太阳从东边升起的时候,岳托就收到了手下禀告,说有一百多人昨晚被冻死了,另外还有冻得快死的人也有三百左右。 对于这样的结果,岳托的心在滴血,不过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毕竟他领军日夜兼程,疾驰而来,又没有休息,连夜摸黑沿着山脊过来。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是吃不消的。 当东边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约定一起进攻明军的时候。岳托不得不让在喘口气休息的手下继续动起来,传令下去道:“歼灭前面山头的明军,我们就是大功一件。那山谷下面都是粮食,可以好好休息,吃上一顿饱饭,等回去皇上奖赏,另外还有粮食可以领!” 这个时候,最实在的奖赏不是升官发财,而是粮食。毕竟这些兵卒是不可能饿死,可他们也都有家人,还指望着他们养活的。 再者说了,他们从沈阳疾驰而来,自然不可能携带多少粮草物资。都是每个人背了来路的干粮而已,太重也影响赶路。反正这边有不少粮食,等缴获了就有得吃的。 岳托的命令传下去后,这些建虏又用他们强大的意志支撑着疲惫的身体,准备把一肚子的不满和日子难过的抱怨,全都发泄到关宁骑军身上。打关宁军,又是出其不意地偷袭,他们自信要打赢是没任何问题的。 离目标山头越来越近,建虏就越发地小心起来。白甲兵放在了最前面,尽量放低脚步声,手中拿着各种短兵器,犹如出了巢穴去捕食的猛虎,慢慢地向前摸去。 近了,近了,更近了,马上就到山谷所在的大黑山主峰这边。 “杀啊!”白甲兵忽然大喊起来,用吼着鼓舞着自己这边的士气,同时又能吓得明军惊慌失措,降低他们的士气。 不管是白甲兵还是其他建虏,都举着刀枪,边吼边跑,杀了过去。 而在山下,阿济格看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也把所有没有休息过来的手下全都赶起来,分批杀进去山谷,马蹄隆隆,直奔山谷里面。 那些蒙古人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在那等着。看到大清骑军从外面杀进来,纷纷指路,示意骑军从那里杀进悬崖后面去。 几乎在相差不大的时间内,山上山下都响起了喊杀声,一场“大战”在大黑山爆发! 阿济格身为主将,是不可能冲进危险最大的山谷内的。不过他就在谷口不远,听到里面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不由得得意地笑了。明军还在,不可能打赢精锐的大清军队,有了这么一场大胜,也不枉赶得这么远,赶得这么急,跑来这个鬼地方了!有了这一场胜利,相信也能洗掉自己以前的昌黎耻辱! 山顶上,白甲兵冲上了大黑山主峰,但是,让他们意外的是,山上确实有作战工事,滚木礌石什么的,在悬崖那边摆了不少。但问题的关键是……明军呢?明军人呢? 这些建虏在楞过一会之后,就开始疯狂地找了起来。但是,他们把地洞里面冬眠的蛇都找出了一条,可硬是连根明军的毛都没找到。 “什么?山上没有明军?”岳托闻报大惊,他有点不敢相信,带着一点疯狂,用他最快的速度上到大黑山主峰,结果证明,他的手下没有骗他! 岳托看着山顶上,散落着一些火炮,只是这些火炮不是铁炮,而是一个木头棍子,做得和火炮一样而已。呵呵,这就是所谓的明军携带了大量的火炮吧! “主子,那边树干上有被刮过,写着一行汉字!”一名亲卫赶过去,向发愣的岳托禀告道。 底层的建虏,能说蹩脚的大明官话,但却不认识汉字。岳托倒是认识,因此一听之下连忙赶去观看。只见一棵大树下,已经围着一群大清兵卒,看到他过去,连忙分开,就见那树干上确实被刮过,刻着一行字。 岳托立刻凑近去看,只见上面写着:“皇太极毙命于此!” 一见这话,在建虏中知识算是渊博的岳托,立刻在脑中闪过历史上的一段著名的事情:就是庞涓也曾察看一段文字,上书:庞涓毙命于此。果然,但庞涓看清之时,周围伏兵尽出,最终庞涓被孙膑用计谋杀于此。 脑海中一闪过这段典故之后,岳托几乎下意识地喊道:“快,有埋伏!” 他周围的建虏一听,顿时都吓了一跳,连忙握紧手中的武器,打起十二分精神戒备,看向四面八方,想看看埋伏在哪里? 然后,山风依旧在吹,树枝依旧在摇曳,中间夹杂了几个建虏肚中发出的“咕咕”声,就是没有发现任何有埋伏的异常动静。 岳托见此,不由得脸色一红。随即回过神来,这绝对是明军中的谁来捉弄自己的。同时他也明白过来,自己是太过劳累,又被明军给气到了,以至于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才闹出了这么一个笑话。 “主子,明军怕是早走了。”他的亲卫上前提醒道:“军队早已疲惫不堪且饥饿难忍,是否该下山取粮用饭?” 一听这话,岳托猛地转头看向他,冷冷地盯着他,一直盯得他发毛之时,忽然大笑起来。不,不是大笑,是狂笑,那种歇斯底里的狂笑。 周围所有的建虏都有点傻了,看着他们英明的主帅,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主帅看着好像疯了呢! 谷口外面,阿济格没有听到炮声,又听着喊杀声慢慢地小下去。他也算是从小打仗的,便没有再待山谷外面,领兵进入山谷。 他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领着他的手下直奔那堆得如同小山般的粮山那里。有这么多粮食,不知道能活多少族人,他有理由相信,这将是他阿济格在这辈子的一件大功绩! 还有一更,可能要12点多才能更新了。 841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第五更) 阿济格此时的眼睛中,就只有面前的粮食了。山谷中不正常的那些事情,他已经视而不见。甚至也没去关心山顶的战果,只是一挥手,大声喝令:“来啊,去取了粮食,先好好地饱餐一顿!” 就在阿济格的眼皮底下,一群建虏都亟不可待地冲上前去,破坏一切阻拦他们的栅栏等物,就犹如饥饿的恶狼扑向成群的小羊羔一样。 过去的一年,是真正的度日如年,得到一个刻骨铭心的结论,人不能没有粮食!甚至有些建虏都心中想着,今晚就睡这粮食上面,这样才能睡得安心。 可是,当他们一搬动粮食的时候,就立刻感觉到了不对。立刻有建虏抽出匕首,一刀划破粮袋,就见漏出来的不是他们期盼已久的粮食,而是不能吃的泥沙而已! 这一下,划破粮袋的建虏傻了,其他建虏见此,也都傻了。 “怎么了,怎么回事?”站在那边的阿济格因为视线受阻的原因,并没有看到粮袋里漏出来的,只是泥沙而已。不过他看到手下神情不对,心中一沉,连忙大声喝道。 看到阿济格大旗而赶过来的两名族长,还没来得及向阿济格请安,也发现了那些建虏的异常,顿时有点傻了,种种不正常的迹象,让他们比阿济格更清醒一点,感觉到事情怕是要坏了! 果然,听到阿济格的喝声,一名建虏立刻抱起一个粮袋,就扛在肩膀上,而后用匕首一划,就见粮袋破开,泥沙流了出来。 看到流出来的不是粮食,阿济格的脑子“嗡”地一声,立刻大声喝道:“把其他粮袋都划开看看,快,都快点!” 说完之后,他甚至都等不及手下动手,自己就冲了过去,有点疯狂地抽出匕首,也参与到破坏粮袋的行列中去。 一袋、两袋、三袋……划开了无数袋,就没有一袋是粮食! 阿济格疯了,眼睛赤红,猛地抬头,看向两个脸色惨白的蒙古部族族长,厉声大喝道:“粮食呢,说好的粮食在哪里?是不是你们偷偷换掉了?” “都在这里了,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换啊!”艾曼儿部族的族长慌忙解释道。 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明白,怕是明军早就知道自己这边和清国有联系,不会真得帮明军,就事先设了这个圈套。 能看得出来,阿济格听了后,不但没有听进他的解释,反而眼睛更红了。手中握着匕首,快步走了过去。 真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六千多精锐日夜兼程赶来这里,结果却是一场空。不说空跑一趟,徒费多少人力,光是大军粮食已经吃完,都指望着缴获了可以好好吃一顿的。现在难道让大军去吃泥沙么?这么多人马,空着手回沈阳,怎么交差?皇太极又会如何暴怒? 看着阿济格那吃人的样子一步步逼近,胡尔特部族的族长慌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除非有这小山般地粮食摆在阿济格面前,否则怕是要难逃一劫了。 果然,阿济格走得近了,也不再说话,直接一刀子捅在了艾曼儿部族的族长身上。这还不够,拔出来又捅,再捅,就仿佛眼前这人和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般,捅得死都不能再死了还在捅。 与此同时,济尔哈朗也带着他的手下,埋伏在大黑山回锦州的必经之路上。不敢生火,将就着填着肚子。等啊等啊,等啊等啊,就是等不到有任何明军从大黑山那边过来。 “主子,该不会明军已经跑回锦州了吧?”济尔哈朗的亲卫,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就提醒济尔哈朗道。 济尔哈朗一听,摇摇头,很有把握地说道:“我们并无耽搁,除非明军说话不算话,早就跑掉了。否则按照之前放话的时间看,我们肯定是走在前头的。” 听到这话,济尔哈朗的另外一名亲卫猜测道:“该不会是他们继续等在那里,结果被皇上从沈阳派出的军队给全歼了吧!” “这个倒有可能!”济尔哈朗一听,点点头,他心中也是倾向这个想法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再等等看。 于是,这些建虏继续吹着寒风,吃着冷食,喝着冷水,依旧埋伏着。 等到天黑后,还是没见明军出现。这下子,就算是济尔哈朗也不淡定了。他的军队可不是铁打的汉子,能这样过一个晚上。无奈之下,他只好早早扎营,烧火吃饭,同时派出探马,往大黑山那边警戒。 济尔哈朗决定了,明天一早,不管如何,他都要领军往大黑山那边过去。就算半路上碰见明军也行,总好过傻傻地埋伏在这里。 还真是被他想中了,果然一夜无事。于是,他就立刻领兵向大黑山那边进发。 等快到大黑山时,在大军前面探路的探马,飞马回报:“主子,不好了,大黑山那里根本就没有关宁骑军,沈阳派出的大清军队扑了个空。” 济尔哈朗一听,大惊失色,带着怀疑之色质问道:“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明军在埋伏我大清军队的么?明军要是跑了,那些蒙古人是干什么吃的?” 这个问题,探马没法回答。 济尔哈朗回过神来,就又立刻问道:“那明军什么时候跑得?去哪里了可知道?” 这个问题,探马又是没法回答! 这边正在问话,却见大黑山方向又飞骑过来几骑。来得近了,那几名建虏翻身下马,向济尔哈朗说道:“不知贝勒爷这边可有多余粮食,我家主子问,可否调拨一点救急!” “……”济尔哈朗无言以对,他自己也是匆忙领着骑军赶过来的,一路急行,随身又能带多少粮食,怎么可能给那边调拨! 他干脆就不回答,只是把刚才问自己手下探马的话,再一次问了这几个人,却一样得不到答案。 曹文诏所领的骑军到底去哪里了?是跑回锦州去了,还是跑去其他什么地方了? 济尔哈朗想起空虚的海州,他心中没来由得有点担心,也不去大黑山那边看了,立刻下令回转海州。阿济格那边没粮食的事情,他反正是无能为力! 感谢张神666,独坐观天地的打赏!无一法定节假日,要加一更,那就是9个欠更,今天还了3更,那就还剩6更了。明天继续还更。 842 不好 济尔哈朗甚至都没空去想象,沈阳那边知道精心准备的大黑山之战的真实战况后会怎么样?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早点赶回海州,确保海州是安全的。 然而,在他刚出海州城的时候,盖州明军便动了。城门大开,一队队的明军骑军开出城外,也不去驱赶远处的建虏探马,只是护在官道周围。紧接着,就见城里又出来一辆辆满载的马车,陆续不绝。 这一下,远处的建虏探马就看呆了。他们很是紧张,立刻翻身上马,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盖州明军的动静。 “不好,他们是要去攻打海州了!”一名建虏探马忍不住开口判断道,“主子刚刚带着精锐离开,海州有危险了!” 他的话刚说完,职位最高的牛录额真便转头训斥道:“慌什么?明军不知道这是搞什么鬼,有点不正常!” 不是去攻打海州?那建虏探马有点想不明白,便又问道:“这里不就是只有北上海州一个目的么?” “好歹你也当了那么多年探马了,眼睛瞎了么?”牛录额真继续训斥道,“看到没有,五百左右的骑军后,就是粮草物资,你有看到步军么?没有步军,就这点人马怎么攻城?再者说了,这么多粮草物资,只是这么点人马护送,明狗这是不怕我们大清去抢么?这里面,处处都透着奇怪,等看完再说!” 一般来说,粮食物资之类,都是被步军护着的。牛录额真的话,提醒了所有建虏探马,他们一个个都很好奇,盯着盖州,看步军是不是会最后出来?如果真有大队步军出来,那就说明他们真得可能要去攻打海州了! 然而,在装载着粮食物资的马车都出城,城门却立刻关闭了。随后那先出城的五百骑军散布在粮车的两侧,一边警戒一边赶路,再无见到任何步军的踪迹。 这一下,这些建虏探马,哪怕他们战场经验最丰富的牛录额真也看糊涂了。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要说这些明军是去攻打海州,可以,就算海州让他们打下来了,可就这么一点人马,怎么守海州?可要不是去攻打海州的话,他们沿着北上的官道要去哪里?没有其他可以解释得通的目的了啊! 牛录额真也有点懵了,不过总算是看清了明军的基本情况,他立刻点了刚才说话的那建虏道:“图答拜,你立刻回转海州,把情况报上去!” 这么多粮草物资,他相信海州守将可能会鞍山驿堡,甚至是辽阳那边求援,这样就能出城围攻这支明军,而不用在海州等着,搞不好真不去海州而错失这次机会。 图答拜答应一声,便上马疾驰离去。那牛录额真也带着其他人开始动起来,在监视明军的同时,也在寻找着机会,看能不能咬他一口。 然而,那五百明国骑军似乎一心护卫粮车,压根就不给他们任何机会,只是埋头赶路,而且似乎有点匆忙的样子,比起普通的行军速度快了不少,毕竟是没有步军的拖累。 牛录额真气得没一点法子,虽然说这支明军的人数连一千人都不到,大部分都要照顾粮车。可他们中的骑军分出一部分来对付自己这些探马,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么多天的交手,他早已清楚,这些明国骑军都是明军中最精锐的,弓马骑射样样精通,和大清探马相比,个人的战技一点都不弱。甚至个别人的战技,还要厉害好多,只弱那个明国第一猛将一点点而已。 明军似乎是带了干粮的,也不埋锅做饭,只是一边赶路一边吃些东西而已。等到了快要天黑的时候,就在官道上,粮车围成了几个圈,就像一条长蛇盘绕在那里,四周还是骑军警戒,依旧是没有机会去骚扰。 这个时候,这个牛录额真已经可以确认,这些明军搞不好是真得从海州去的。因为按他们的行军速度,明天下午的时候,就有可能会赶到海州城下了。可是,问题还是那个问题,就你这点人,就算是把海州打下来,且不损失一点人马好了,又怎么守海州城?按照这人数,大概几丈远的城头才能安排一个兵卒,能挡住大清攻城才怪了! 还是想不明白,他也不想了,反正跟着这些明军,最终一定能看到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于是,他又派出一名探马,把有关明军的最新军情禀告回去。 天才蒙蒙亮,那些明军果然又重新开拔,往海州方向而去。似乎是在争分夺秒地赶路。牛录额真已经不做任何想法,反正是想不明白的,只是远远地跟着而已。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忽然有一骑从海州方向飞驰而来,从衣着上判断是自己人。离得近一些,牛录额真发现,是图答拜回来了。让他有点意外的是,图答拜似乎很是狼狈,原本一人双骑的配置,也只剩下胯下一匹战马了。 人还未到,就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听到这话,所有建虏探马的心都沉了下去,牛录额真更是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消息可有禀告上去么?” 图答拜到了眼前,也不下马,就坐在马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道:“有大量……大量明国骑军,封锁……封锁了去海州的路!” “什么?”牛录额真一听,大惊失色,一脸不信地问道,“哪来的明国骑军?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他猛然想了起来,刚想问,就听到图答拜补充说道:“是关宁骑军,他们没在大黑山!” 一听这话,所有建虏探马都面面相觑。济尔哈朗领军前去堵截关宁骑军的归路,这个他们是知道的。可怎么堵着堵着,人家却跑海州这边来了? “不好,海州危险!”牛录额真猛地回过神来,立刻大声说道,“明军拦在哪里?我们必须去求取援军,否则海州要丢!” 如今的海州城,精锐都被济尔哈朗带走,如果明军人少的话,要想攻下来还是有难度的。但加上关宁骑军那就不一样了,听说那曹文诏所领的关宁骑军,可是宁锦一带所有的明国骑军,人数很多,刚好能补了盖州明军兵力不足的缺点! 843 陛下都看着呢! 图答拜的回答,让牛录额真有点绝望,除非绕很远的路,才能搬取到救兵。可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除非海州能坚守至少三天。可这可能么? 一如他所料,盖州明军不管不顾,只是埋头赶路,比预估时间还要早,赶到了海州地界。而在这边休整的曹文诏闻报,立刻领军迎了过去,看着那么多的粮车,笑着说道:“总算是等到你们了!” 李定国就在他的身边,可高应元并没有随着粮车过来,因此这一路上的情况,他并不清楚,如今见到,才算松了口气,一切都在计划范围之内。 盖州明军中领军前来的,不是主将曹变蛟,而是以前曹文诏的家丁,一直陪同曹变蛟的那位赵哥,当然了,监军也是有的。按照皇帝旨意,两军汇合后,听从曹文诏总兵的指挥。 曹文诏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全军向海州城进发。 当时辰快要到傍晚时候,明军突然出现在海州城外,顿时吓得海州城头警锣响个不停。 曹文诏也不去管城头如何,只是下令盖州明军炮击城门。他本人亲自站在一侧,倒要瞧瞧新军的炮营,到底如何个厉害法?因为当初定下这个计划的时候,炮兵是从关宁军中出还是从盖州新军出,是有过争议的。 当时孙承宗和曹文诏他们认为,盖州要守城,炮兵不好轻动。而宁锦这边,因为有盖州友军的牵制,如今建虏都不可能去攻打,所以炮兵还是从关宁派出为好。 但崇祯皇帝否决了这个提议,说炮兵是个技术兵种,新军炮兵的技术比其他任何明军中的炮手都要厉害。而攻打海州又是要抢时间的,因此他拍板决定,还是盖州派出炮兵。 这让曹文诏有点不同意,他就看着军令传下之后,盖州的炮兵从一辆大车上卸下红夷大炮,用一些他没见过的工具在测距,摆放红夷大炮,什么斜角多少度,火药多少量什么的,不断地从他们的嘴中报出来,同袍则在快速地配合回应着,看得曹文诏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没过多久,就在城门的直线位置,在海州城头弓箭手的射程之外,三门红夷大炮摆放完毕。同时,炮兵指挥向曹文诏禀告道:“大帅,一切准备就绪,请下令开炮!” 曹文诏估摸下时间,似乎这准备的时间比起关宁炮手也快了不少。他很是有点好奇,立刻下令开炮。他倒想知道,这城门要多久才能轰破。 “轰”地一声,一门红夷大炮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后,一颗铁蛋便砸在城门上方的砖墙上,砸出一个大坑,砖块土块什么的,哗啦啦地往下掉了不少。 城头上的建虏似乎吓到了,闹哄哄地动静,明军这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不过炮兵指挥似乎压根没理,又在发布一些专业术语,他的手下立刻开始调整剩下两门红夷大炮的仰角。随后一声令下,这次是两门红夷大炮一起发威。 “轰轰”两声,耳朵边才传来这两声轰鸣声的时候,就见两颗铁蛋已经砸到了海州城门上。那城门犹如纸糊的一样,顿时破了两个大洞出来,隐隐地,听到城门那边传来惨叫声。 “厉害,真准!”曹文诏看到,不由得称赞道。第一次那炮是试跑,他这是知道的。关宁军中也有,不过一般要试炮三次左右,才会比较准确。远不如眼前这些新军炮兵,只是试跑一次,接下来的开炮就能准确命中目标了。 可以预见,城门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轰破,曹文诏在称赞了一声之后,立刻传令全军准备。 于是,重甲铁骑在同袍的帮助下,开始着手准备。他们将在城门被轰烂的第一时间,为大军闯出一条进城的路。 “轰轰轰” 三门红夷大炮怒吼出声,那海州城门顿时又多了三个大洞。这时,能看出来,城内建虏似乎是想堵住这个城门洞,但铁蛋在砸破城门后,蕴含的动能继续撕裂了任何阻挡的东西,让城门洞那里死伤一片。 在新军炮兵准备下一次炮击的时候,曹文诏忽然发现,城头上的建虏四散而跑,旗帜都丢了不少。城里面有烟火冒出,已经乱成一片了。 曹文诏一见,当机立断,立刻传下军令:“炮声一响,全军攻城!” “轰轰轰” 海州城门彻底被砸烂,与此同时,铁甲重骑一马当先,向海州城发起了冲锋。一直默默站在曹文诏身边的李定国算是见识了一会红夷大炮的攻城威力,火器的重要性,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视线穿过炮兵阵地,把骑军攻进城门洞的那一霎,按下了拍照的按钮,一张照片私聊到临时群中,同时说道:“海州城破,用时半个时辰!” 刘王氏看到,立刻告诉了孙承宗。 “哈哈哈,海州光复,大明转为攻势,建虏该难受了!”孙承宗大笑,同时对聚集在堂下等消息的一众文官武将说道,“这一次,我们关宁军也算是立了大功,今晚都不准走,好好地陪老夫喝一杯!” 高应元看到,立刻告诉了等候着的曹变蛟和冯德华。 “哈哈哈,看看,我们新军的炮营可没弱了威风,肯定让我叔父大吃一惊!”曹变蛟笑着对冯德华说道。 魏木兰看到,立刻告诉了一直等着的登莱巡抚及麾下将领。金州这边没事可干,听到打海州,自然全都聚集在这里等着现场直播了。 “哈哈哈,真是好样的,接下来,我们东江军也要努力才行!”卢象升听了哈哈大笑,对堂下众多将领要求道。 崇祯皇帝也在线,看到照片之后,立刻开口说道:“做得不错,按计划继续执行!” 说完之后,他的心情很不错,退出聊天群后,也不管周边的人,一把拥过正在看两岸景色地田贵妃,“吧嗒”一声,狠狠地亲了一口。 田贵妃冷不丁被这么一亲,先是吓了一跳,而后马上红了脖子,红了脸,撒娇式地埋怨道:“陛下,都看着呢!” 844 长江后浪推前浪(第三更) “呵呵,朕高兴!”崇祯皇帝笑着说道。 田贵妃一听,一时忘记了羞涩,有点好奇地问道:“陛下,是有什么喜事么?” 周边的宫女内侍什么的,看到刚才崇祯皇帝去亲田贵妃,都连忙背过身去。此时又听到田贵妃的问话,不由得都竖了耳朵,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儿让皇上如此高兴? “就在刚才,我军光复了海州。”崇祯皇帝微笑着说道。 田贵妃听了,一时闹不明白海州在那里。不过不管在那里,终归是好事,不由得双手一福道:“妾身恭喜皇上!” 在不远处戒备着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却是最清楚海州在那里,以及明军占领海州的意义,顿时,他都顾不得在偷听,转身向崇祯皇帝跪倒,激动地奏道:“末将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海州光复,进可威胁辽阳、沈阳,建虏有难了!” 有个懂行情的人这么一说,崇祯皇帝心中很是高兴,点点头道:“然也,朕倒是想看看奴酋皇太极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如何个反应?” 其他人听到对话,这才明白光复海州的意义,于是,一个个都跪下,纷纷欣喜地恭贺皇上。 “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奴婢这是心服口服了!”个人勇武的方正化一脸佩服地恭贺道。 “……” 一时之间,船上的气氛非常地欢庆。 “你们看,那船上怕是什么官老爷吧?竟然如此摆谱,呀,这个世道啊!”岸上一名士子看到运河船上的动静,不由得摇头叹道,心中却是在羡慕,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读书,争取以后混到那个站着的人的地位! ……………… 此时的海州城,拥进城去的关宁骑军,基本上没有遇到一点有力的抵抗。还有力气能跑的建虏,全都从北门跑了。因此,明军一边控制城内要地,一边救火,准备用最短的时间恢复海州城的秩序。 听到手下来报城内的情况,曹文诏感慨地说道:“要不是陛下调虎离山,这海州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拿下了!” 说完之后,他命令早就分配出来的三百骑,一人五匹空的战马,返回盖州。对于之后的海州来说,这里不需要太多战马。 做完这些事情后,曹文诏便领着剩下的兵力护着粮草物资进城。这一夜,注定无眠。 因为他不但要彻底掌控海州,还要把城里的人都筛选一遍,还要把轰破的城门彻底堵死,有很多事情要做。 次日中午时分,留在城里的人基本上都梳理出来了。汉人只占了三分之一,没有老弱,只有年轻人,不过都是骨瘦如柴。满洲族人倒是一个个气色还不错,显然没有饿着肚子。 对于这些人,自有随军过来的新军监军处理。曹文诏是第一次旁观了所谓的公审大会,而后杀了一批又一批的建虏。当他看到那些汉人,还有另外一部分其他族的一个个在公审大会后,对明军感恩戴德的样子,心中就若有所思,看来皇上让监军搞得这一套,还是很有效果的。特别是聚拢新攻下城池的民心,有极大的好处! 等到傍晚时分,济尔哈朗领着他的骑军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海州城外。可是,他一眼看到的是,海州城头上飘扬着明军的旗帜,一下就傻眼了!特别是那“曹”字大旗在城头上迎风飘扬,济尔哈朗一下肯定了,在大黑山失踪了的曹文诏所部,原来是跑来偷袭海州城,并且还得手了的! “主子,曹文诏那贼子怕是在城里了!” 济尔哈朗一听,瞪了说话的亲卫一眼,这么明显了,难道还用你说。此时的他,也无心去计较,立刻转头看向海州城头,仔细地观察起来。甚至还派出手下,绕城一圈查看海州的四面。 然而,他想要的一点都没有,海州城内很安静,海州城头秩序井然,就仿佛这里压根就不是明军新近才攻下,而是早已占据了这里。这让他根本没有一点夺回海州的希望,甚至他都估量了下,大清要打下比盖州还要大,还要坚固的海州,似乎要付出的代价不是一般大!能不能打下来,也不好说。这也就是说,海州在明军手中,普通的攻城手段将没有用处! 济尔哈朗很无奈,心中也窝火,沈阳那边到底是谁提议自己来断关宁骑军的后路?这压根就是上了明军的当,人家一开始就是想调虎离山,要来夺海州城的!这么想着,他便怒气冲冲地领着手下往鞍山驿堡而去。 看着济尔哈朗离去,曹文诏很是有点遗憾道:“原本以为建虏逃出海州城后,肯定会有人西去禀告消息。但如今看来,济尔哈朗似乎没有事先得到消息。早知道这样的话,就该继续用建虏的旗号,把济尔哈朗诱进城来关门打狗,那就又是一件大功!” 济尔哈朗把精锐都带走了,留下的那些遇事慌乱,只顾着逃命,那还想过济尔哈朗跑去大黑山那边,又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李定国听了后,心中想了下便开口说道:“大帅,再有下次,我们可在西边留下夜不收,这样就能确认敌人能否得到消息,又或者敌人是否赶回来,如此可提前做出相应布置,或者能取得更多的战果!” 曹文诏一听,不由得转头看着李定国,心中很是惊讶,上下打量着,似乎是要重新认识李定国一般。 “大帅,可是我这计划有错漏之处?”李定国被他看得有点紧张,连忙抱拳请教道,“还请大帅指点一二!” 曹文诏听了,笑着摇摇头,开口感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啊!” 这句话,他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牢牢地记在心里,准备用来赞扬自己的侄儿,没想到,却先用到了这个毛头小孩子身上。 随着海州建虏的逃离,时间越长,海州失陷的消息就传得越广。当然了,沈阳这边,自然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因为让沈阳城内的人份外敏感的八百里加急,把这个消息送了过来。 还了一更,还有5更。发现《红海行动》在优酷上有了,准备再看一遍,今晚就不更了。 845 黑眼圈 “陛下,大黑山之战,我们大清准备充分,定然是大捷。”范文程诚恳地向皇太极奏道,“您还是该好好休息才成,龙体要紧!大清离不开您的啊!” 看着皇太极顶着两个黑眼圈,他就知道皇太极这几天一直在担心大黑山之战,一直睡不好,身为奴才,自然是表忠心的时候。 皇太极听了,胖脸上稍微挤出一点笑容,同时摆摆手道:“朕以前的时候,几天几夜不合眼也是有过的,这点事情不值一提!” 从这句话中,范文程能听出,皇太极这是承认了他在担心大黑山之战。想想也不意外,毕竟大黑山一战,要是能消灭关宁军的所有骑军,打下这么大一个胜仗,又附带着缴获不少粮食,这对于皇太极的威望会有很大的提升,之前的那些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皇太极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只是按照他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擅长耕种的那些汉人,要给予优待,不能再有饿死了的。今年我们大清能不能不再受粮食困扰,朕估计,很大程度上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种出粮食来了。” 事实上,建虏也是农耕民族,兼顾渔猎,只是两年征战,靠着劫掠,还有晋商输送粮食物资也能解决问题,慢慢地,这农耕的事情就没有最开始那样重视。如今吃了没粮食的亏,皇太极又把种田提到了最重要的位置上。 范文程听了,正要回答时,却听到了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一名内侍就在殿门口喘着气禀告道:“陛下,海州八百里急报!” “什么?”皇太极一听,怀疑自己听错了,“海州的八百里急报?” 范文程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算算时间,大黑山一战早已结束,信使应该也差不多要到。这个时候的八百里急报,不是应该来自大黑山那边么? “是海州的八百里急报!”殿外的内侍重复禀告,并把信筒转递给了殿内走过去的内侍,转呈到御前。 因为有过之前的教训,八百里加急的内容,不能一路说出来,因此内侍并没有简要说什么。可皇太极一确认是海州的八百里加急,他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海州的济尔哈朗可是奉旨领精锐前去配合大黑山一战,堵截曹文诏所部,城内兵力正空虚着。如果有好事的话,应该是报捷,是可以宣扬的,这不声不响的送来八百里捷报,难道是明军在攻打海州,要求速发援军? 还行,只要大黑山一战能如愿以偿,终归是好的!但海州可不能有失!遇有危险也得尽快发兵救援才行!皇太极这么想着,立刻接过信筒,几下子就抽出了里面的奏章,正要打开查看时,殿外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内侍出现在殿门口,神色慌张,急忙奏道:“陛下,大黑山来的八百里加急!” 皇太极这次听清,这个八百里加急是自己一直期盼的大黑山那边的消息。可他没听到报捷的动静,脸色便异常地难看了。 边上的范文程大概也猜到了不好的结果,不由得同样脸色难看。大黑山那边只是关宁军而已,以前可一直是大清的手下败将,这出城打仗而已,大清军队的兵力又比关宁军多,怎么可能打不赢呢?他实在是有点想不通! 皇太极舍了手中的海州急报,立刻先看起大黑山那边传来的急报。为了等待大黑山那边的消息,他可是连续好多天没有睡好了!因此,当内侍急碎步转呈过来急报时,皇太极是一下从御座上站了起来,主动上前几步,接过后就站那立刻看了起来。 范文程紧盯着皇太极的胖脸,试图先一步从皇太极的脸上看出一些急报的内容。 只见皇太极的脸色越看越难看,似乎比起以前范文程记忆中任何一次的脸色都要难看。顿时,他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看完大黑山的急报,皇太极的神情憔悴之极,似乎一下老了很多,“噔噔噔”几步,往后倒退,一下跌坐在御座上。 “陛下,大黑山那边怎么了?”范文程急忙问道。这个时候,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要先表下他作为奴才的忠心,关心下主子要龙体为重什么的了。 听到他说话,有点失魂落魄的皇太极似乎回过神来,他好像联想到了什么,又急忙找了海州的那份急报,快速看了起来。 范文程看着大黑山的急报丢在刚才皇太极站着看得那个地方,就想着去捡起来看看。正在这时,殿外传来匆匆地脚步声。这让他一惊,连忙转头看去,该不会又来什么地方的八百里加急了吧? 不过这一次,他猜错了,代善的身影出现在殿外。也只有代善才能不用通传就直达崇政殿的。只见代善的脸上带着满满的期盼,一出现在殿门,就急切地问道:“陛下,可是大黑山捷报来了?” 他这话才问完,就猛然看到御座上低头看着的皇太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噗”地一声,喷得他面前的急报,还有御案上,到处都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太极是个胖子,这一口鲜血,喷得有点多,似乎下了血雨一般。而后,皇太极那胖胖地身子,便再也坐不住,一下便往后倒了下去。 “陛下……” “主子……” “老四……” 一时之间,崇政殿内所有人都吓到了,纷纷喊着冲了过去,又有人回过神来,在大喊着传御医,殿内顿时乱成了一团。 皇太极昏迷了,在等御医的过程中,代善先拿起了带血的急报看了起来,而后又急忙去捡另外一份急报看。等到看完之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太极会这么激动地吐血了。 一直期盼,寄予厚望的大黑山一战,从头到尾其实都是明国设下的陷阱,不但让大清空折腾了一番,白白损失了粮草、人力,结果却连至关重要的海州城也丢失了。如此一来,辽阳重镇就处在明军的威胁范围内了。 846 皇太极的结局 而且明军的控制范围,将从宁锦一线推进到海州,进而巩固了盖州等沿海地区的防御。如此一来,复州便会陷入金州东江军和盖州明军的夹击,还有来自海上的威胁。换句话就是说,复州怕是要放弃了。 其实不但如此,包括辽东往大海伸出去的那一大块土地,全部都要放弃,大清的国土面积,损失将不可估量! 代善看着急报,心中想着这些事情,对于大黑山急报中所说的,阿济格、岳托所部没有军粮,最后杀山谷内蒙古人,并去草原劫掠艾曼儿部族和胡尔特部族的事情,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虽然他知道这么一来,东部蒙古的部族,除了科尔沁族之外,再也不会有其他部族,不管明里暗里,都不可能,也不敢和大清来往。但此时此刻,谁还会管这些事情! 御医匆匆而来,把脉之后,对身边围着的一大群王公大臣说道:“陛下身体原本就疲惫不堪,静闻噩耗,气急攻心,因此喷血昏迷。就让陛下好好的昏……睡下,等醒过来后,切记不能再让陛下太过生气,否则怕是会落下病根。” 在人群后面的范文程听了,心中不由得忧虑。皇太极对于大黑山之战寄予太高的期待,甚至几天来都没睡好,黑眼圈就是明证,可却最终是这样一个结果。这要是醒过来后,又怎么可能就不气恼了呢?而且皇太极之前在盖州之战中,已经吐过一次血,这次又吐血,怕是已经落下病根了吧? 他有点不敢想象,要是大清以后的形势不好转,皇太极又有了这个病根,会不会一只吐血,吐血,最后吐血而亡啊? 代善的心情也很沉重,海州已经沦陷,不用去救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让复州那边撤兵,否则又要死很多族人。可这个命令,只有皇太极能发,也只有皇太极的旨意,别人才会听。等皇太极醒来后,他肯定要做出这个决定,丢城失地的责任,又要落到他头上,不知道会不会还吐血啊? 皇太极在崇政殿内吐血昏迷,大清被明国戏耍,丢城失地,这些事情在一片乱相中,不可避免地传了出去。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消息,只是在短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沈阳城,并且在大清控制的地方继续传播。 大黑山之战的决策,虽然皇太极把阿敏摈弃在外,可阿敏也有自己的渠道,终归是了解了皇太极调兵遣将的目的。为此,他还很是担心,看来要被皇太极赢了一仗,自己之前的努力很可能会白费。 没想到的是,最终传回来的消息,竟然是被明国耍了,还丢城失地,甚至皇太极还吐血昏迷。听到这个消息,阿敏都有点不知道该高兴呢还是该伤心了? 要说高兴吧,皇太极坐在皇位上,接连吃这些大败仗,那就有力地证明了之前自己散布的消息,是多么的准确!皇太极要还想在那皇位上坐着,难!搞不定自己接下来还有机会! 要说伤心吧,这丢城失地的,他作为爱新觉罗家族的一员,也确实不好受。 不说阿敏在纠结,同在沈阳城内的钱富贵听到这个消息,一脸沉重,唉声叹气地回到自己住的厢房,关好门后,一把抱住了看到他的表情后,有点担心地迎过去的媳妇,就在那脸上狂啃,啃得他媳妇莫名其妙,以为他疯了! “你不知道,建虏又打了败仗,皇太极又吐血了!”激情之后,钱富贵开心地对媳妇说道,“估计我们不会等太久,就能回老家去了!” 被掠来辽东的汉人,那个不是盼着这一天,甚至梦里都不知道梦见了多少回。钱富贵媳妇此时一听,不由得大喜,眼泪就“哗啦啦”地掉下来,忽然一把抱住钱富贵,不管不顾,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厢房内的气氛,顿时很是热烈! 此时,崇祯皇帝已经到了扬州,差不多就是运河的终端。扬州的繁华,在大明可是首屈一指的。 田贵妃的祖籍西安,但她本人是她父亲田弘遇在扬州任千总时生下。因此,她可以说是扬州人。按理来说,经过扬州,自然是要上岸去看看的。不过此时,他们的船却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而是准备转到江南运河,继续南下。 崇祯皇帝已经和田贵妃说过,福建那边的海贸因为是第一次由官府主导,并不是很顺利。因此他要先去苏州那边亲自看看,等事情办完回程的时候,再陪她去一趟扬州。 对于崇祯皇帝的这个安排,田贵妃自然不可能拒绝。她也知道,皇上这次微服出巡,不是为她游山玩水,而是有国家大事要做,而她只是来照顾皇上的。 对此,田贵妃也没有怨言,不上岸就不上岸了。她就在崇祯皇帝的身边,看着岸上的扬州景象,看能否和记忆中的重合,如此而已。 看着看着,忽然,她眼角瞅见什么,好像有点异常。便转头一看,却见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崇祯皇帝,却咧开嘴在笑,显然心情很好。 田贵妃一见,不由得好奇,连忙问道:“老爷,可是又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能不能说给妾身听听?” 南下之后,运河上船只很多,船来船往的,要是再像之前一样陛下陛下的,就有点违背微服出巡的初衷。因此崇祯皇帝已经交代过,改了称呼。 崇祯皇帝听了,笑着看向田贵妃道:“大概在一个时辰之前,奴酋皇太极气得吐血昏迷了!” “吐血昏迷?”田贵妃听得很是诧异,那好歹也是一个皇帝吧,竟然会气得吐血昏迷,这肚量也太小了点吧? 崇祯皇帝看她很诧异的样子,便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皇太极就一胖子而已,我给他的惊喜太大,气得吐血其实还是好的,要是气得脑溢血,那才叫好玩呢!” 说完之后,他一脸期待地说道:“以后还有得是他气得吐血的时候,我在想,他的结局,到底是刀枪砍死呢还是吐血而亡呢?” 感谢专搞小媳妇的打赏! 847 心态的转变(第三更) 新金废城,在午后时分开来了一支军队。其实也不能算是军队吧,除了少部分人之外,大部分都是和乞丐一般,甚至连乞丐都不如,一个个都是又饿又累,用手中的刀枪当拐杖在用,一看到有城墙,就再也走不动了。 多铎看到这个情况,也很是无奈。他还要靠着这些朝鲜官兵去挖土修围墙,不可能在路上就把他们使唤死了的。因此,只好在新金暂时歇息,同时派出探马,一边往金州方向警戒,一边往沈阳派出信使,就说自己已经到达金州,需要沈阳也派出军队一起围困金州。 然而,才到了傍晚时分,往沈阳那边派出去的人中,有一个疾驰而回。 此时的多铎,还在一处稍微好点的大房子这边,看着朝鲜人在那整修,准备晚上就在这里过夜了。信使找上他,便带着惊慌,把半路听来的消息做了禀告。 古代传播消息,如果不是第一手消息的话,往往会被中间传播消息的人所传偏。就算有人说看到一只长尾巴的鸡,传到后来都会变成说是看到一只凤凰了。 海州失陷的消息,被恐慌的建虏做了夸张,在多铎这边听到时,却是明军从天而降,神威无敌,不但有着无数的骑军,甚至还有无坚不摧的炮兵。明军一到,海州便已失陷。如今,鞍山驿堡危急,辽阳危急。又有消息说,明军占领了海州之后,兵出东边,正在攻打复州,就准备和金州这边连成一片了。 不管哪种传闻,有一个基本的共同点,就是海州在很短的时间已经失陷了。 多铎听得大惊失色,原本被明军捅了一刀的往事,已经被他埋在心底,却在从事重新被掀了出来。他想起好好的,突然之间,却多了一支厉害的明军,还埋伏起来就等着自己入瓮后发起进攻。当时那火炮轰鸣,手下血肉横飞的场面,又一下出现在他的记忆之中。以此类推,海州那里再出现一支厉害的明军,好像也不稀奇。 这一刻,他怕了。因为他明白,这次他带来的军队中,那些朝鲜官兵压根就没有一点战力,光靠自己带着一千多点大清军队,肯定不是明军的对手。 他连忙下令,派出大量探马,往各个方向进行警戒。同时,他也有点拿不定主意,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像多铎这样的人,年少得志的时候猖狂,虐待对手,杀人无数,如果能一直顺利下去,恐怕也会被他历练出一套打仗的技巧,能独自统领军队杀出一片天来;可这样的人,也往往在经受过重大的挫折后,就会一蹶不振。除非又用胜利给他恢复信心。 很遗憾的是,当初金朴镇那一战,让他几乎全军覆没,他狼狈而逃,侥幸逃了一命的战例,是刻到了他骨子里。原本有多尔衮的开导,还以为忘记了,已经从中走出来了。但今天一听海州的传闻,就一下把他打回了原形。以至于他忘记了现场还有在修筑房子的朝鲜人,忘记了封锁这个会动乱军心的消息。 还没等到确切的消息传回,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多铎突然发现,他从朝鲜带来的官兵,竟然跑了一大半。就是那一千多大清军队,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就生怕明军神兵天降,也突然出现在这破败的新金。 于是,多铎跑了,就带着他的一千多人跑了,什么围攻金州,什么将功赎罪,全都被他抛在脑后,如今的他,就觉得朝鲜那边才是安全的。 然而,当有朝鲜人逃到金州那边投降的时候,大明这边才获悉了朝鲜那边的建虏,竟然也跑过来了。只是带着一千左右的建虏,还粮草不济,就凭这,也敢来围困金州。已经憋了一个冬天的东江军将领们,纷纷向登莱巡抚请战。 卢象升有魏木兰在身边,自然知道建虏早已顾此失彼,对于海州被大明夺回的事情都没有来及反应,又怎么可能会派兵过来围困金州。因此,他没有一点顾虑,立刻点了五百骑军,让毛承祚、黄得功领兵,前去新金那边会一会多铎的那支军队。 人数比建虏要少,还要外出野战,这要是换成以前,几乎是不能想象的事情。然而,此时的东江军将士们,却一个个觉得理所当然。经过一年多来的胜利浇灌,明军将士们已经有了心理优势,不再惧怕满清。相反,建虏连续遭受失败的打击,他们原本积累起来的心里优势,已经不知不觉间没有了。 对于这一点,在城头上看着骠骑营远去的卢象升,是心有感悟的。对于,他很是欣慰。这打仗,最重要的一点是人,是士气。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明军对上建虏,会越来越强大,也会有越来越多的胜利。因此这个势,已经被皇上居中调度,用了一年的时间造出来了。 当他得知新金那边的多铎已经领兵逃回朝鲜时,不由得兴奋异常,看了辽东地图之后,便立刻对身边的魏木兰吩咐道:“向陛下上奏,就说复州建虏已成孤军,为我海州,盖州之军以及东江军的包围中,可出兵吃掉。这一仗,本官有十足把握,请陛下准许。” 魏木兰听得很是高兴,大明这样不断地光复失陷的城池,怕是用不了几年,就能把整个辽东都光复了。 这么想着,她立刻应下,进入聊天群去向皇帝禀告了。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崇祯皇帝见到这个请战的私聊之后,最终却拒绝了。 “为什么?”卢象升想不明白,立刻问道,他有十足把握,能打赢的啊! 魏木兰看着卢象升回答道:“陛下说,光复辽东不在一城一地的得失,拿下复州又如何?如今朝廷还没做好准备,辽东的兵力,必须集中运用,而不能分散到各地去!” 一听这话,卢象升猛然记起了崇祯皇帝以前传授给他的那十六字兵法。 “陛下还说了,目前我们的粮草物资也不足以支撑连续发起战事,复州沿海,要拿下其实不难。如今的重点,还是要在海州囤积足够的兵力,给建虏足够的压力才是重点。” 848 担心(第四更) “陛下还说了,光是占领城池而不事生产,对于大明其实没有任何好处。陛下已经让内阁那边在挑选辽东地方官。以后每占领一地,能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就得恢复生产,如此才有良性的循环。” 卢象升的脑子自然是不用说的,一听开口就已经醒悟过来了,他不由得用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说道:“本官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这把年纪都是白活了,还是陛下英明稳重啊!” 虽然他在外征战,可朝中情况多少知道一些,在皇上的努力下,财政确实是缓和了一些,可主要来源都是查抄晋商所得。这是无根之水,不能长久持续的。不过皇上在搞新政,以皇上的本事,应该能开源,但这需要时间。 去年一年的对虏战事,因为有皇上的直接指挥调度,让建虏一时没法适应新的打法,使得大明军队的物资几乎都是从建虏那边缴获,如此才能不断地发起战事。不过如今建虏早已无粮,再发动战事的话,就要朝廷大量拨备粮草物资,而朝廷又要兼顾草原归化城那边,还有西北、西南等等,也没有足够的粮食物资可供调用。所以,在辽东接连发动大战,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想明白了这点,卢象升便又对魏木兰说道:“眼下大海已经开始解冻,本官打算回登州一趟。听说朝廷在推广一些高产作物,本官就准备回去亲自抓这事。” 他是登莱巡抚,亲自领军打仗,上阵杀敌已经是异类了,管好登莱的内政才是他的重中之重。 魏木兰听了,便点头答应下来。她作为一个通讯员,自然有足够的信息了解到,今年估计东江军不会有大的战事。辽东这边,就算有战事,应该也是以海州那边为主了。至于临近东江的朝鲜,那已经是一团烂泥,大明现在没兴趣过去收拾,就让建虏在那边再折腾好了。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草原上也出现了让人欣喜的绿色。熬过冬天的动物、人都带着欣喜,迎接着春天的到来。 然而,在科尔沁草原上,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过来,终于使得这里的人明白了明清之间又一次交锋的经过和结果。 “额祈葛,艾曼儿部族和胡尔特部族的男女老少,无一幸免,全部被清军杀了。”吴克善的脸色很是沉重,低声向布和禀告道,“阿济格甚至还下令,把这两个部族的小孩和牛羊一起宰了充作军粮。” 兔死狐悲,以前不觉得,可此时,吴克善却有了这种感觉。同是蒙古部族,同是和清国关系紧密,结果却落得了如此的下场! 布和听了,叹了口气道:“这是他们自找的,好好地投降明国不就得了,竟然还打着别的心思。” 说完之后,他又接着叹了口气道:“清国已有日暮西山之兆,再跟着他们,就算有你姑姑和妹妹的关系,怕也会有一天,清国把主意打到我们科尔沁族头上。” “那怎么办?”吴克善听了,很是担心,连忙问道。 布和想了一下,吩咐他去把海兰珠找来。 没多久,海兰珠到来。脸上洋溢着笑容,怎么都掩盖不住,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为明国的又一次大胜而高兴。特别是这场战事,还是她把消息提前告诉给崇祯皇帝,而后由崇祯皇帝一手谋划出了这么厉害的一个局,真是计中计、套中套,让清国又上了一次大当。 不过海兰珠进到蒙古包内后,发现里面就她额祈葛一个人,而且表情沉重,她那欣喜的心情一下没了,有点担心地问道:“额祈葛,出了什么事了?” 布和抬头看看守在门口的吴克善,便低声说道:“额祈葛是担心,不知道艾曼儿部族和胡尔特部族的事情,会什么时候落到我们科尔沁族的头上?” 海兰珠一听愣住了,那两个部族暗中还是勾结清国,最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事,她也听说了。为此,她都很恨清国的残暴。此时听到她额祈葛的这番话,她忽然意识到,清国再一直倒霉下去,搞不好还真会把主意打到科尔沁族身上来。 看到她也露出了担忧之色,布和就严肃而认真地说道:“要不你问问皇上,你什么时候能嫁过去?” 如果海兰珠要嫁给明国皇帝,那就意味着科尔沁族能脱离目前这种表面和清国继续结盟而暗地里为大明效力的状态。如此一来,就能避免清国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把主意打到科尔沁族头上。 海兰珠自然也明白这个意思,此时,她没有一点害羞之意,点点头便进入聊天群去私聊崇祯皇帝了,不过并没有马上得到答复。 “额祈葛,皇上应该没在,等下再看看。” 听到海兰珠这话,虽然以前联系的时候也有这种情况,但布和的心情却很沉重。明国皇帝的最终答复如何,能看出明国对科尔沁族,到底是利用一下而已还是真想娶海兰珠?而这,不但关系到科尔沁族投靠大明后的地位如何,更关系到科尔沁族能否脱离清国的魔爪! 等了一会,崇祯皇帝那边还是没消息,但却等来了清国来人。不过不是找布和的,而是给豪格降旨,说他办事不力,能力不足以成为大清太子,因此,革除太子之位立刻回沈阳。 而布木布泰也听到了皇太极再一次吐血的消息,反正她来科尔沁省亲的真实目的也没有达成,又担心皇太极的身体,便也要一起回沈阳。 这么大的事情,布和等人自然无心再在蒙古包中傻等消息,立刻出去虚与委蛇,应付着他们。 海兰珠自然也去了,不管如何,她作为姐姐,好歹要安慰安慰妹妹,说说让她保重之类的话。 天色已晚,她才回转自己的蒙古包,就等着次日一早再送行一次。没想到,她才从蒙古包出来,就迎面遇见了眼睛通红的豪格。能看出来,太子之位被革除,让豪格很受打击,犹如受伤的野兽一般,却又对伤他的人无可奈何。 此时,豪格看到海兰珠,稍微一愣,随后就盯着海兰珠不放。 感谢苹果六袋,ft11624,风踪影,看不完不起的打赏!还了两更,还有3个欠更。 849 暴露的风险 海兰珠见到,眉头一皱,和平时一般,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准备离开。 谁知豪格却快走几步,一下走到她面前,拦住了她。 “什么意思?”海兰珠一见,立刻寒了脸,冷冷地说道。 她之所以一直以来对豪格的态度都差,一是因为男女毕竟有别,二是这豪格的名声很烂,她一直很厌恶。 豪格死盯着海兰珠的脸,突然问道:“是不是你通风报信的?说,是不是你?我记得,你有这个能力的。” 海兰珠一听,心中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豪格被踢出群后,还知道这事。电光火石之间,她想了很多,不过幸亏她经历得多了,应变能力还是有的,表面上不动声色,立刻冷脸喝道:“难道有那能力就一定会通风报信,那你不也有那能力么?” 豪格问出话时,心中就想着她会否认,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回答。因此他不由得楞了下后就回答道:“我早已没这个能力,那个普渡众生搞得鬼!” “哦,我也是,我都没注意这点。”海兰珠说完之后,还愤愤地补充了一句道,“那普渡众生就是条疯狗,对于不是汉人的人都会乱咬。” 说完之后,心中阿弥陀佛一声,想着我不是故意说你的。她紧接着哼了一声,假装听到这个就生气,绕过豪格就走了。 豪格愣在那里,听了海兰珠的话,心中回想着以前在聊天群的情况。好像那群主确实是这样的人,非常地恨大清,对于和大清友好的人也很憎恨,甚至在群里都发公告,公开表达这点。 另外,他又想起,好像海兰珠和那普渡众生也不对付,两人都在群里互怼过。这么说起来,自己被那群主踢掉,那海兰珠也很有可能被群主踢掉了。要不,怎么钱富贵的消息中,一直没有海兰珠的事情。 这么想着,他感觉自己刚才好像冤枉海兰珠了。不过心中还是有点疑惑,决定等回到沈阳后,再问问钱富贵,到底海兰珠还在不在,又或者还有其他什么人在聊天群中? 海兰珠回到自己的蒙古包内,自己一个人单独坐在那里,心中全是后怕。她立刻进入聊天群,查了下,发现豪格的狗腿子,那个钱富贵还在群里,顿时心中一紧。 虽然自己到了后来就再没有在群中说过话,有事情都是单独私聊群主的。可要是豪格问钱富贵的话,他一查看就知道自己刚才说谎了。 这一下,她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立刻联系崇祯皇帝,把这个情况说了一遍。崇祯皇帝还是不在,海兰珠觉得实在太过危险,她再也坐不住,立刻就赶去找他额祈葛,把情况说了一遍。 布和一听,立刻脸色变得很是严峻。他当机立断,又立刻叫来吴克善,把情况说了下,而后说道:“这事太过危险了,海兰珠的能力,肯定会被豪格知道,如果说给皇太极听,肯定会怀疑我们已经暗中投靠明国。我们没法再假装下去,不能让豪格回去沈阳。” 吴克善听了,也是有点吓到了,立刻答应道:“好,那就用他当给明国的礼物好了!” 正在这时,海兰珠却又低声说道:“刚皇上说,那个人和我一样,其实也是为明国效力,不会有问题的。” “……”布和和吴克善一听,顿时傻在了那里,这也可以?那岂不是说,沈阳城内发生的情况,明国皇帝都会立刻知道了! 不过布和还是有点担心,他不知道海兰珠和明国皇帝能直接沟通这种神奇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万一要有问题的话,会害死整个科尔沁族的。于是,他就又向海兰珠提了,让他问科尔沁族什么时候能正式投靠明国。 “他说要是科尔沁族公开了的话,那在这里就不能待了,为了安全,得去归化城那边。但如今那边刚刚安置了投降过去的几个东部蒙古部族,周边没有空余的牧场,或者要再往西去才行。” 一听这话,布和的眉头就皱起来了。在眼下这片科尔沁草原,算是东部最为肥美的草原。当年也是为了保住这片草原,才不得不向还是敌人的建州女真妥协,甚至嫁了妹妹后又嫁了女儿过去。如今要放弃这个草原,他实在是不舍得。 在他想来,最好的解决方法是明国出兵把建虏灭了,这样科尔沁能继续待在这片草原上就好了。他刚想提下这事时,却听海兰珠又说道:“皇上说,明国今年恐怕不会发动大的战事,但会不断屯兵海州,威胁辽阳。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就会夺取辽阳。” 布和和吴克善听了,互相看看,一时没有说话。 “皇上还说了,我们科尔沁族暂时还是不要暴露的好,等待合适的时机。至于豪格那边,不用担心,那边的人不会说的,豪格只能知道我也和他一样,早已没有了这个能力。只要额祈葛和哥不说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 布和和吴克善听了,心中叹了口气,皇上的旨意,他们也没法违背,只能是这样了。 “皇上不在京师,去江南那边了。我们科尔沁族的事情,皇上说会仔细考虑的,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动静,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 听海兰珠说这个消息,布和吃了一惊,皇上竟然不在京师?不过他也能听出来,皇上也没有对科尔沁族不闻不问,如今看来,确实先只能这样了。想起科尔沁族以前和清国的那些事情,他心中又有点敏感,该不会是科尔沁族也要付出一点什么代价吧? 其实,他是想多了,崇祯皇帝没这个意思。就凭海兰珠一直以来提供的那些消息,已经是很大的功劳了。只是目前来说,豪格还不能有事,毕竟钱富贵的消息来源,有很大的一部分是来自豪格以及豪格身为太子所带来的便利。如果豪格死了,那钱富贵汉人出身,不说能不能获得消息,怕是自身的安全也会有问题。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崇祯皇帝不想失去沈阳的这个内应。 850 各种传言 不过沈阳那边只有钱富贵一个内应确实有点少,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是建虏能当内应的,也是可以的。只是要能信任,还是有点难。 崇祯皇帝正在想着,却见钱富贵私聊过来了:“群主,豪格被废太子之位,爱新觉罗阿敏被皇太极派去镇守辽阳了。” 看到这话,崇祯皇帝就忍不住想摇头,豪格的地位一落千丈,以至于钱富贵这边的消息都来得慢了。豪格被废太子之事,都已经传到科尔沁草原了。 他正在想着,钱富贵又发来一条私聊道:“群主,沈阳城内还有一些消息在传,不知道真假!” “嗯,什么消息,都说来听听?”崇祯皇帝一见,便立刻要求道。 钱富贵见群主同意,便把听到的那些消息都一一说了出来。 “有传言说,豪格被废太子之位,而皇太极也没有其他儿子,有说他准备立其他爱新觉罗家的兄弟为太子……” 崇祯皇帝一听,眉头不由得一皱。这些话该不会是皇太极自己让人传的吧?如此一来,他那些兄弟给他的压力就会减少好多,甚至为了争抢太子之位,一个个互相内斗,又要讨好他这个皇帝,如此坐收渔翁之利,也算是解决之前对他不利谣言的对策了。 他这边在想着,钱富贵又在继续说道:“还有谣言说,皇太极想迁都,往北方迁都,这个事情也说得有鼻子有眼,理由之一是大明威胁辽阳,皇太极在派人去北方开荒种田,不多的物资之类都在往那边转移……” 见到这条私聊,崇祯皇帝立刻觉得不可能。作为皇帝,他自然明白迁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就算建虏比起大明来说,事情要少很多,但也不可能说迁就迁的。 不过他也从中察觉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就是皇太极吃了没粮食的苦头,又怕大明像去年一样会派兵破坏收成,干脆往北方去种田了。 根据崇祯皇帝在后世的印象,东北地区是全国最大的商品粮基地之一,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地方,就是在黑龙江那边的松嫩平原。真要放任皇太极去那边安心种田的话,对大明来说,绝对不是好事。该怎么搞事情,得要好好商量下才行。 “还有消息说,皇太极承认大明强大,现在打不赢大明,有人已经提议,全面撤军,就只是以辽阳为界,守住不让大明攻过去就好了。还说目前已经有人在想着和大明求和,不再提兄弟之邦,可以和以前一样附属大明,为大明镇守辽东。” 看到钱富贵的这条信息,崇祯皇帝嘴角微撇,也就看看,不说皇太极是否真会这么做,就算万一是真的,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崇祯皇帝还是懂的。建虏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消灭! “……” 接下来钱富贵还说了几个传闻,不过都不是大事,崇祯皇帝便没往心里去。他想了下,把豪格和海兰珠的事情说了下,让他记得圆谎。另外还有什么动静,也要及时通知。 而后,他把这几条信息也转给了刘王氏、高应元和魏木兰那边,让孙承宗、曹变蛟、卢象升那边都心中有个数。安排完这些,崇祯皇帝便退出了聊天群,思绪回到了当前。 如今郑芝龙的福建水师已经回到太平港,目前正在休整中。虽然往北方一趟,福建水师并没有参与直接的大战。可因为南北气候的差异,还有海上不测风云,让福建水师损失了一成左右的实力。不过有这支水师驻扎,荷兰和葡萄牙的舰队都安份了好多,那许香不知道是藏起来了还是跑哪里去祸害了,反正最近没听到有什么动静,也有可能是之前大年三十那一战,让许香伤筋动骨的原因吧? 荷兰和葡萄牙舰队从南洋运来的粮食,如何运往北方,支援辽东战场,这还是个问题。毕竟福建水师刚刚才回来,暂时不宜再北运,需要安排去剿灭海盗。 征集民船运往北方的话,还要防备海盗,还是要派出舰队。可福建水师不能调动的话,就只有登莱水师了。但登莱水师又有在辽东支援职责……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忽然有了办法,于是,他先通过刘金生和郑芝菀联系郑芝龙和李芝奇,得到他们确认后便实施了这个想法。就是福建水师先派一部分战船护送粮食北上,同时登莱水师也派战船南下,双方大概在江苏省沿海那一带碰头,而后福建水师返航,粮船则由登莱水师自己护送去辽东。 虽然能这样解决,可崇祯皇帝还是感觉到海上运力的缺乏,以及水师不够用。可是,要想解决这些问题,不管是招人还是造船,都需要有钱才行。如此一来,崇祯皇帝对于开海之后的海贸能尽快走上正轨一事,就格外的操心了。 这不,还没到苏州,崇祯皇帝便决定上岸,从陆路一路过去。因为海贸最大的大头,是生丝生意。而大明的生丝,又以太湖流域为最,有湖丝遍天下的名言。 而湖丝集中地,并不在苏州城中,而是在苏州城下面的一个个市镇。 这个时候的市镇,和后世的市镇概念并不一样。在这个时候,“市”的规模比“镇”要小得多。一般来说,“市”的居民,大概在一百户到三百户之间。个别超大的“市”,居民在五百到一千户之间。 而这时候的“镇”,一般在一千户到数千户之间。某些特大型的镇,居民甚至有可能达到或者超过一万户。比如南浔镇,也就是崇祯皇帝此次要去的地方之一,就超过了一万户。像这种特大型的镇,已经完全具备了府城的资格,就看官府有没有在这里设县治,造城墙。 在锦衣卫指挥使,也就是这次皇帝出巡的安保负责人刘兴祚的建议下,崇祯皇帝最终还是决定先到苏州休整下,而后再去苏州下面的市镇。 这弃州登陆之后,一群北方人看到江南这边,每隔十几里路,甚至每隔几里路,就有市镇乡村,人烟之密集,让他们都是大开眼界。 感谢四十只青蛙,唐朝大帝1,沁水冰心的打赏! 851 路遇(第三更) 当然了,这些对于崇祯皇帝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来说,自然是见怪不怪的。不过从北方一下到南方,这人烟密集之不同,还是多少让崇祯皇帝有点感慨的。 不止是如此,包括民居样式,江南多砖瓦,过往商旅,也多穿着体面,哪怕是路边农夫,也是有着一身不错的衣裳,和北方一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陪在崇祯皇帝身边的方正化见此,不由得感慨道:“真是不来一趟江南,就不知道大明的富足!” “要是有超一日,辽东百姓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就好了。”刘兴祚也很是感慨地附和道。 女扮男装的田贵妃,自如地控制着马速,就随在崇祯皇帝的一边,转头看了下他们两个,而后笑着说道:“等到了苏州城,你再说这话也不迟!” “难道比京师还要繁华?”方正化有点吃惊,脸上的惊讶表情,显露无疑。 崇祯皇帝欣赏着江南的朝气蓬勃,一边听着他们说话,并不插嘴,像这样的和谐气氛,也是他所喜欢的。 “这倒也不是。”田贵妃笑着摇头道,“不过京师的繁华和江南这边的繁华,还是有所不同的,到了之后,你能一下就体会出来。” 在他们说话间,有马车迎面而过,一行人便暂时停住了议论,等马车过后,田贵妃便笑着说道:“看到刚才过去的马车没有,这在京师的话,怕是得有五品官员出门才有。但在这边,却不稀罕,寻常乡绅之家便有了。” 刘兴祚一听,有点吃惊地说道:“刚才那马车随行的,足有六名仆从,这也是普通乡绅之家?” “差不多吧!”田贵妃笑着回答了一句,而后看了崇祯皇帝一眼,看他面带着微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便又接着对刘兴祚说道,“你要是不信的话,派人过去问下好了。” 崇祯皇帝感觉到刘兴祚看自己的目光,便转头看向他,笑着说道:“出来就轻松点,不信就去问问,不要吓到人家就成!” 刘兴祚一听,立刻调转马头,往回赶过去问话。 没过一会,他驰马赶回。方正化好奇,便马上问道:“怎么样?” “如夫人所言,其祖父是个举人而已,并无出众人物。”刘兴祚感慨地回答道。 崇祯皇帝听到这时,才插嘴说道:“看来这家也算是富足。这人富了之后就会想着享受。按理来说,也是人之常情。但要是互相攀比,奢侈浪费,这就有问题了。朝廷如此缺钱,北方百姓如此穷困,奢侈糜烂,纸醉金迷的风气可是要不得的!“ 他从平时的奏章上,还有聊天群中的聊天信息上,已经察觉到了这种情况,此时听到田贵妃和刘兴祚他们的问答之后,也是有感而发。 皇帝这一发话,顿时基调就定下来了。而且说得也是在理,特别是他们这些人都是北方人,更是有一种感同身受。一时之间,谁也没再说话,气氛有点冷了下来。 这个时候,已是三月份的天气,南方多雨,虽然这两天没下雨,可有的路段还是有些泥泞。对于崇祯皇帝一行人来说,都是骑马而行,倒也不用在意这点。但对于路上的车辆而言,就有点影响了。 这不,崇祯皇帝一行人走了没多远,就看到有一辆货车陷在泥地里,随车的伙计车夫都是又推又拉。但这个路段可能是来往车辆较多,路面已经有很深的车痕,刚好卡在一颗坑上,几次努力都失败了。 在这货车的后面,还有好几辆马车被挡路了。不过他们却没人上前搭手,一帮子人就在那袖手旁观,甚至有几个仆从还在喝骂他们挡路。 看到人比较多,方正化和刘兴祚等人便跟紧了一点,不着痕迹地护卫着崇祯皇帝和田贵妃。靠近之后,那边的人看到来了二十多骑,也都有点好奇,向他们张望了一下,不过却没有打招呼,依旧在互相之间说话。 那货车能挡住其他车辆,但对于单骑来说,却没有影响。崇祯皇帝离得近了之后,就听到那些在聊天的人,多是在说去哪吃了顿饭,花了多少多少钱,又或者说多久做一套衣服,现在有点旧了都不好意思穿出门。他们到底是在吹牛还是真的如此,一时也难以分辨,不过却能听出来,他们都想压对方一头。 崇祯皇帝注意到,那辆货车好几次就差点要推出泥坑,可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如果边上这些人能上去帮一把的话,都不用堵在那里了。可这些人宁可在聊天,却没有一点动手的意思。最多是有人建议,让那些伙计把货先卸掉一些什么的,再不好的,就是在骂人。 看着那些伙计满头大汗的样子,崇祯皇帝用手一指。立刻,后面赶上来四名锦衣卫便衣,跳下马去,不顾路上泥泞,去帮忙推车。 在他们跳下马的时候,踩到地上的淤泥,溅起一点泥泞的时候,附近那些人都下意识地躲避了下,甚至有几个人还露出一丝嫌弃,好像有那种要是弄脏了我的衣服,你赔得起的那种神态?不过应该是看到这边二十多骑,实力强横,就没敢发声。 有锦衣卫便衣上前帮忙,还一下就是四个,自然一下就把货车推出了泥坑。 “叮,成就值+2,来自陈友明。” “……” 系统连续的提示声响起,不过崇祯皇帝却没接受那些伙计的感谢,已经自个先过去了,完全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风范。这也让崇祯皇帝的系统提示声连绵响起。 稍微离得远了些,没有外人能听到的情况下,方正化有点不耻地说道:“这些人为何不帮上一帮,只是伸个手的事情而已,却有功夫在边闲聊!” “他们是嫌脏了自己的鞋子。”刘兴祚一眼就看出来了,回答方正化道,“还是老爷说得对,这里的人心就是有问题。” 崇祯皇帝听了,没有说话。他倒是希望,自己之前说得并不对! 推荐票多800,刚好这个抵了,就还是3个欠更。 852 山上的风景 看着一路的泥泞,崇祯皇帝转头看向刘兴祚问道:“刘懋在哪一带?” 大明路桥公司由刘懋负责,去年的时候,用水泥修通了京师到通州的那段路,而后就南下江南,考察什么路段最需要水泥,并在当地招股修路。从最后的奏报中,刘懋应该就在苏州这一带,还在选择路线中。 “回老爷的话,应该在南浔镇那边,好像还在商谈。”刘兴祚根据锦衣卫的消息,立刻回答道,“江南多河道,有不少地方的运输都是走船。” 这么说,这次过去,应该能遇到。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便准备看看大明路桥公司做得怎么样。 说起来,水泥的应用,按理来说,应该南方更实用。但去年一年,却在北方蓬勃发展,南方反而并没有多少普及。就原因来说,还是因为水泥是自己在京师那边发明出来并有示范,并且用行政命令在归化城那边大规模建房过冬,因此水泥修筑的重点,其实都在北方。 在这个时代,不管是信息的传递,还是交通的快捷性,都和后世不能比。一件新鲜东西,无论是否实用,要想传递开来,还是需要时间的。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等人驱马前行,没多久,就看到前面有一座小山。官道蜿蜒上山,在山顶还有建筑物。 方正化是个练武之人,眼睛比别人尖,立刻对崇祯皇帝说道:“老爷,前面山上有个歇脚的茶铺。” 已经赶了一段路了,所有人都在意皇帝的身体,不敢让皇帝太过劳累,因此听到方正化的话,田贵妃立刻对崇祯皇帝要求道:“老爷,妾身有点累了,我们去那歇个脚吧?” 崇祯皇帝看田贵妃精神奕奕的样子,哪有半分劳累的样子,对他们的好心,自然心知肚明,他不由得笑笑道:“也罢,那就去歇会吧。” 骑马就是快,没多少一会功夫,一行二十来骑就到了小山顶上。 江南多丘陵,多水道,和北方相比,很少有一望无垠的平原,是迥然不同的两种风景。不过这处小山或者比较高吧,站在山顶上,却有一望无垠的风景,只有很远的地方才被山峦挡住。视线之内,有农田水乡,有车马小船,还有几个村、市隐隐在望。江南的风景特点,在这边展露无疑。 崇祯皇帝看了,不由得笑着说道:“这里的百姓还真是会做生意,在这么好的一个地方设下茶铺。看看,这一路走来,还要上山,普通人刚好会有点累,就有较大概率在这里歇脚喝个茶水。” 说着话,他又一指面前这个规模很大的茶水铺道:“你们看,这个茶水铺还分不同待遇,这一长条铺子下,是普通人歇脚的地方,只要有个座,能遮风挡雨的,大壶茶水喝着就足了。而在观赏风景最好的那一边,档次明显更高了……” 众人听着皇帝很有兴致的介绍,都表现得很有兴趣,随着皇帝的指点而转动视线,不停地在点头。不得不说,江南人氏确实是会做生意,这里面的道道,要不是皇帝一一提醒,他们不少人都还没发现。 翻身下马时,便有伙计从里面笑着迎出来。一行二十多骑,绝对是贵客了,不敢有丝毫怠慢。 崇祯皇帝一行人,当然不会在长铺这边歇脚了,被引着到了风景最佳这块位置。此时,快要近午时,阳光明媚,视线正好,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周边的读书人,只是感觉似乎有点特别。 稍微再一观察,崇祯皇帝便明白了,这些年轻人身上穿着绸缎衣服,多秀着各种图案,艳闪闪地似女装一般。再看看自己这一行人,就算田贵妃身上穿着,也只是朴实无华的衣服而已。 最佳观赏风景的几桌,已经被先前来的人占了。看他们一个个谈性正浓,似乎是互相之间认识的。他们看到崇祯皇帝一行人过去,多少都有关注一下。不过都没有说话,甚至有个别人的眼神中,还带着一点鄙视。 这让方正化很恼火,他就想着上前赶人。不过被崇祯皇帝察觉,暗中摇头,率先走过去,选了个稍微好些的位置坐了。除了有十来名锦衣卫便衣留在前面没有过来,刘兴祚和方正化带着剩下的人紧跟在皇帝身边。不过他们也没敢和皇帝一桌,其他锦衣卫便衣自己一桌,而刘兴祚和方正化却站在皇帝和贵妃身边伺候,只有随驾的御医上前坐了。 小二上前,一张口报茶水的价格,就让崇祯皇帝微微一惊。对于消费力的概念,他以前在京师也常有微服出巡的情况,也多有用餐,因此大概知道一些。没想到这山上的茶水价格,竟然分了不少档次,最高级的这几挡,简直能和京师最贵的茶铺相提并论了。 当然,崇祯皇帝倒不会消费不起,自然是点了小二最推崇的龙井和一些糕点。安全方面,有锦衣卫负责,那边就有人在全程暗地里监督。茶水和糕点上来之后,御医便马上先食用一点,确保无误,皇帝和贵妃才会去吃。 崇祯皇帝和田贵妃倒不在这个吃上面,两人更多的是看着外面的风景,毕竟这种风景在北方可是看不到的。 或者是离得近了,崇祯皇帝便听到,边上那些人不是在谈诗论词,而是在比其他的。 比如说,有一个在夸耀他的衣服料子出自哪里,衣服上的绣工又是什么名师的手艺,这些做工什么的,简直是好得不得了。 另外有一个,则是在介绍他自己带来的那套茶具,说是由什么陶瓷大师亲自烧制,而那茶具上的图案,更是另外一名大师的作品什么的。 …… 还有的,则是在介绍他带来的那茶,有多少道工艺,从摘取,到烘焙,甚至还在夸耀说他那个茶带有乳香味,乃是黄花大闺女在茶叶刚冒尖之时,便摘了放在胸口存放所得…… 这些人的言论,让崇祯皇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感谢四十只青蛙,蓝黑战士L,如弟书,StephanieW的打赏。周打赏人次数超过10个,加一更,那就是4个欠更。 853 还想动手打人? 田贵妃听到最后,也是听不下去了,皱着秀眉,转头看向他们喝斥道:“你们一群读书人,正经事不干,就互相攀比这些东西?” 方正化和刘兴祚更是听不下去,只是碍于身份,没有说话。此时听到贵妃开口,他们顿时一个个转头看过去,盯着那边的读书人,眼光不善。 崇祯皇帝听到,转过身,背着手看着他们。 那几个读书人听到,转头看向这边,他们自然一下就听出来田贵妃是女扮男装,先是诧异,有点惊艳田贵妃的美貌,不过他们也看出来,这些人不好惹,因此倒也不敢生气。 其中为首一名士子,却是笑着回答道:“公子此言谬也!正因为我等皆是读书人,才好风雅之物,喝着香茶,用着精美器具,穿着精美衣裳,真乃人生一大快事也!“ “对对对,这些可是我大明当下最为流行的。”另外一名读书人立刻点头附和道,“苏、扬等地更甚,如若我等不在这些方面有份体面的话,都出不了门!”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又是皱了下眉头,他当即说道:“读书人的体面,你们的心思都用在这里了?还不只是你们如此,而是江南这边皆是如此?” “这位公子看来是刚从北方过来的吧?”又一名读书人立刻接着话道:“您在江南多走走就知道我们所言非虚。而且不止我们读书人如此,包括官宦子弟,商贾,乃至贩夫走卒等等,莫不注意这等体面。其实说起来也就这么一回事,人就靠一张脸,别的可以不管,这面子是一定要有的。” “说得不错,我们乡下这些地方还算好的。”最开始说话的那名读书人也补充道,“公子看着是要去苏州城,您去哪里就能看到,出了门去,这面子上的事情最为要紧不过。”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就举例道:“每家每户,家里都得有一套能出门穿的衣裳,没钱也要有。有钱就更不用说,花着心思会在这套行头上把别人比下去。出去酒楼吃个饭,不多点几个摆在那里都不好意思。家里有喜事摆宴席的,那这宴席上的菜色品种之类,也须得比别人好才成……” 他们这些读书人侃侃而谈,轮流说着,说得崇祯皇帝这边的人都沉默不语,于是乎,谈性似乎更浓了,离得最近的那个读书人甚至补充道:“也是如此,匠人在以前可是没什么地位的,可如今,只要有绝活,比如这衣服,比如这瓷器等等,只要能做出精良之物,就能成为有钱人家的贵客!呵呵,总而言之,我们江南和北方可不一样!” 说话间,似乎一时忘形,又露出了一丝优越感,隐隐带着江南对大明北方人所特有的那种对待乡巴佬的意思。 刘兴祚立刻感觉到了,不由得怒形于色,他感觉崇祯皇帝并没有在意他们和这些读书人说话,便开口喝道:“你们如此奢华糜烂,可知北方百姓吃不饱穿不暖,都有饿死的么?你们可知道建虏之肆虐,可知……”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有一个读书人便打断他,用满不在乎地语气说道:“那又怎么样,关我们什么事情?我们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北边的事,乃是朝廷的事,又与我们何干?” “对啊,我们自己的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就算是官府,也不能说什么吧?”另外一名读书人跟着附和道。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脸色沉了下来,对他们说道:“你们读书人,可会唱国歌?那歌词意思,尔等可是记得?” “那是什么玩意,谁爱唱谁唱去!”或者是感觉到这边的不善,有个读书人也不高兴了。 方正化可是知道,那国歌可是皇上的得意之作,是在全国官衙、治学等地方推行,必须升国旗,唱国歌的。没想到这几个读书人如此无礼,他怒了,往前走上几步,就准备教训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读书人。 “你想干什么?还想动手打人?”几个读书人都变了脸色,纷纷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说道,“我舅舅可是苏州衙门里的捕头,我可劝你们这些北人一句,可不要乱来,免得吃官司!” 呵呵,只是一个小小捕头而已,就是苏州知府在这里口出狂言,咱家打了就打了,还能怎么样?方正化如此想着,也不停步,甚至双手摆出姿势,就想打人了。 “住手!”一声轻喝响起,虽然声音很低,可方正化却立刻停住,乖乖地转身走了回来。没办法,皇上发话,不敢不听。 那几个读书人一见,都有点害怕的样子,不敢再待,立刻收拾东西匆匆走人。等走到外面之时,刚才那人冲里面大声喊道:“看不惯我们?有本事去苏州城啊,那里看不惯地多了去,有本事去打人啊!” 外面的锦衣卫便衣不明就里,只是听到他们这些人在冲皇上那喊话,顿时,一个个立刻放下手中一切,全部围了上去,顿时吓得这几个读书人双腿打颤,其中一人又搬出了他舅舅。 幸亏那边的锦衣卫便衣看到他们的指挥使向他们打了手势,便放过了他们。不过这些读书人倒也不敢再说话,立刻散了。 “老爷,刚才就该让小人教训教训他们才好!”方正化感觉一口气难消,就对崇祯皇帝说道。 崇祯皇帝听了,转身看向他,脸色严肃地说道:“他们有一句话没说错,他们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也不能因为他们不会唱国歌就打他们。” 说到这里,他转身看向远处的风景,沉默了一会后才缓缓地说道:“江南这边的情况,我也听了一些。亲身体会,却另有感触。且再看看吧,要是真如同他们这几个人所说,江南风气确实如此,那朝廷也有责任,有必要因势导利,改变这个风气,改变这种状况了!” 在原本的明末,江南是纸醉金迷,而北方则是水深火热,可就似乎两者不在同个国家,两不相干。最终,流贼进入江南,建虏进入江南,最终谁也没能置身事外。 今晚去应酬,回来晚,就只有这一章了,感谢苹果六袋的打赏! 854 必然如此 在门口的动静又惊动了掌柜,刚好有伙计见到了刚才的一切,就把情况给掌柜说了说。于是,掌柜就匆忙来到这处风景最好的雅间,陪着笑脸说道:“多谢客官能放过那几个狂生,小店这次的茶水给您一个八折优惠,以示小店之谢意!” 要是刚才打起来的话,不说最后谁输谁赢,绝对影响茶铺的生意。掌柜也是能看人的,知道这一行人来自北方,看着有这么多骑马的随从,应该是大有来头的人,不敢得罪。 否则的话,像崇祯皇帝他们这种一次性的客人,自然没有那些读书人对于他们茶铺更好,他们茶铺就会去帮着那些读书人了。 见这掌柜如此说话,崇祯皇帝便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打扰掌柜做生意,可不能再要你们茶铺优惠了,茶水钱照旧。” “不用不用,几位难得来鄙店……”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刘兴祚就冷喝一声道:“老爷说得话,没听见么?” “……”掌柜一听,顿时一愣,连优惠都硬要往外推?你们这……这和那些人要面子不一个样,怎么还起冲突了呢! 殊不知,他面前这位的身份可是很特殊的,一言九鼎,不是面子问题。当然了,崇祯皇帝倒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在微服的情况下,牢牢记得自己是皇帝。而是刘兴祚自己这么做了,这里面,还有一层原因,是刘兴祚这个辽东汉人对于辽东那边的情况实在是刻骨铭心,对比了下江南这边所看所想,心中要说没意见就怪了。可刚才皇帝不让打人,他也没办法,心中多少有点气。 崇祯皇帝听到后,也不在意这个。既然和掌柜说话了,他就索性问道:“他们这些人所说,可是真的?” 听到这位主事人说话,掌柜不敢怠慢。虽然眼前这位年轻人是在笑着说话,可不知为何,他隐隐感到有压力,比见东家的压力还大,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是真的,客官多走走,就会见怪不怪了!” 说完之后,他小心查看了下崇祯皇帝的脸色,眼角余光又瞅了下刘兴祚,见没什么不良反应,就继续解释道:“其实,也就是我们江南比较富裕,相对来说,比起北方,每家每户都能有几个钱。人啊,只要有钱了就会想着要体面。所谓温饱思滛欲,大多数人自然就想着好好享受……”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人打断了,这次是田贵妃:“我怎么听说,古人有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听到这话,掌柜转头看她,也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容貌之美,气质之好,实在是生平所见,就更是小心翼翼了。不过这位年轻的老爷没生气,说明自己说这些话并不唐突,就又接着解释道:“这位公子说得也不错,所谓衣食足而知荣辱,这要体面的事情,其实也是知荣辱也!” 田贵妃听到这解释,一时之间没有想到,不由得愣住,没有说话。 崇祯皇帝已经明白了问题所在,心中叹了口气,不过表面却还带着点微笑说话道:“衣食住行都往他们所想要的体面上去,那这几个方面的匠人,应该生意不错吧?” “公子说得是!”掌柜立刻点头,笑着回应道,“有所需,必有所应。我们江南这带,只要有手艺,家境就都还不错。特别是那些手艺精湛的,往往会称呼为大师,成为我们江南这边有钱或者有权势人家的座上客。” 崇祯皇帝已经想明白了这点,点点头,又问了几个他比较关心的问题后,便让方正化结账,他们一行人继续赶路。 上了马,周边无外人时,方正化就对崇祯皇帝说道:“老爷,江南这边都乱套了!” 其他人一听,都看向皇帝,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很生气。毕竟这里没有外人,皇上或者会说出他的真实想法了。 谁知崇祯皇帝一边任由胯下的高头大马缓步前进,一边抬头看着远处的村庄说道:“也不能说是乱套吧,这是百姓生活富足之后,在官府没有刻意引导下自然会发生的情况。” “从刚才掌柜所说,刻意证实这些不是个别情况,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会任由这种事情继续自有发展。”崇祯皇帝皱着眉头说道。 他想到了此时的欧洲,他们的生活水平好起来了,不过却把至今都投入了科学技术的研发上,当然,生活享受,作风糜烂也是有不少的。但相对来说,大明江南这边富足之后,就更多的把钱用在了个人的享受上,并不思进取,以为全天下就大明最好。像刚才那些读书人所穿衣裳、器皿等的精美,心思都花到这方面去了。 要说只是这样也行,毕竟这些东西越好,就越容易出口。可是,国家不稳,武备不足,就不能保住这些精美之物,按照原本历史发展,就只会便宜了建虏,最终便宜了西方国家。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又想起了周延儒。他好像在南京那边,就是让他去教化读书人,想着改变风气。也不知道南京那边的风气,会不会比这边好点? 想着这些事情,一行人又继续往前赶路。这一路上,因为有了茶铺那边的事情,因此,几乎所有人都有留意他们见到的一切。 果然,他们就发现,江南这边的人,似乎更讲究体面,反应在方方面面。刚路过的那个两百来户的市,有一家正在摆喜酒,那是用上了流水席,而且鸡鸭鱼肉都有,按照刘兴祚事后感慨的话来说,就这一次喜宴,怕能顶上辽东一个堡的百姓吃上一个月的费用了。 午后时分,苏州城远远在望。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却没有在苏州城,而是在他们不远处,离开官道一百来米远的地方。 只见那边围着好多人,都在大声讨论着什么,似乎是有热闹好看。 田贵妃见此,心中好奇,便对崇祯皇帝说道:“老爷,前面就是苏州城了,时辰还早,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感谢四十只青蛙的打赏! 855 里面是什么? 刘兴祚和方正化等人扶着皇帝贵妃的安保工作,他们是不想让皇帝和贵妃去人多的地方的。只是很可惜,他们没有决定权。因此只好转头看向崇祯皇帝,希望皇上能否决这个提议。 然而崇祯皇帝听了,向那边也看了下,心中想着反正也要到苏州城了,既然贵妃想去看,那就去看看好了。 于是,一行人就只好离开官道,往那边而去。 还没到近前,就听到了那边隐隐传来的议论声。 “呵呵,看这个徐呆子这次能不能行?” “怎么,你还真相信能飞啊?本公子把话撂这里,要是能飞起来,今天本公子请客!” “……” 这些话是说得声音比较大的,因此传得比较远一点,这让听到话的崇祯皇帝一行人不由得很是好奇,“能飞”,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下,连崇祯皇帝都起了好奇心,不再只是为了照顾贵妃而看看了。 再近了一些后,那些说话声音比较低一些的,也隐隐约约能听到了。 “这个徐木匠也真是,正经事儿不干,就喜欢干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看看他穿的这身破烂,真是可惜了他的那门手艺!” “谁说不是,他媳妇当初嫁给他,似乎就是看中了他的手艺精湛,以为日子能过得不错。结果,呀,真是鬼迷了心窍!” “听说他为了搞这东西,简直有点丧心病狂了,他家就差饿死这一步了。这东西,要能飞就有鬼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好些听说他是从晋朝时候的什么抱朴子内篇卷十五杂应中看来的,然后就迷上了。他都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本公子也算是佩服他的,失败了再做,失败了再做,竟然到现在还没放弃!” “……” 听了这么多,崇祯皇帝大概听出了一点东西,好像是有个手艺精湛的徐木匠从书中看到了什么信息,然后就想着做出来,为此家里穷得叮当响也不管,屡败屡战,似乎有点后世那种专业的研发人员一样。 光这份精神,崇祯皇帝就觉得这人不错,也更有好奇心,想看看具体情况如何。 此时,他们已经离得很近了。但这块地方里三层、外三层的,压根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或者是马蹄声惊动了外面的人,不少人转过头看看,发现有二十多骑高头大马,倒也吃惊不少。不过没人让路,只是转头看了下,就又转回头去看热闹了。似乎里面的情况,对他们的吸引力非常大。 崇祯皇帝也注意到,可能是下过雨不久,这边的道路泥泞,不少人的鞋子都已经沾了泥水,不过没人在意,就在那看着。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似乎里面的事情,对他们吸引力确实很大。 一行人到了近前停住,虽然骑着马,比普通人要高一点,可因为地形的关系,崇祯皇帝他们还是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只是隐隐约约看到,就在河边上,在一大块空地上,有一群人正在忙碌,似乎在组装着什么。 刘兴祚看到崇祯皇帝和田贵妃向里面张望,似乎并没有就此摆休的意思。于是,他立刻一挥手。便有四名锦衣卫便衣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前面,身强体壮的他们,立刻往里面挤,把一堆看热闹的人硬是往两边挤了开去,随着一片叫骂声,一条通道便空出来了。 崇祯皇帝见了,倒也没责备。因为他知道,要是礼貌地让他们让让,估计不会有人会让。锦衣卫们只是用身体去挤开一条路,而不是拿鞭子抽人,喝令他们滚开,却是文明多了。 田贵妃见此,冲崇祯皇帝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显然是感激皇帝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所做的事情。 当崇祯皇帝和田贵妃骑马走过去时,方正化等人立刻驱马跟上,护在左右两侧。一看这个阵容,就知道来了大人物。 不过这些江南百姓似乎并不怎么怕官,虽然不敢再大声喝骂,但小声嘀咕却是免不了的。对于这个情况,刘兴祚和方正化等人都怒目瞪视,但没有崇祯皇帝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动手。 进去之后,视线豁然开朗。崇祯皇帝看到,在面前的这片空地上,有一个最引人注目的人,在指挥着五六个年轻人做着事情。 只所以说他最引人注目,是因为这个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在江南这边看到的几乎都是要体面的人中,简直是鹤立鸡群的效果,想不第一时间注目都难。 不过这个人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什么的,此时的他,非常地专注,指挥着那五六个年轻人做这做那,看到有点不满意了,立刻大声喝斥,毫不留情地指责着,要求那些年轻人一丝不苟地做到他要求的事情。 崇祯皇帝看到他的那些东西,想着之前听他们说“飞”的信息,不由得有点诧异!这可是在十七世纪中期都不到,不是未来的二十一世纪,这个人是怎么想的,竟然想着搞这东西? 他是真惊讶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这其实也不能说崇祯皇帝怎么,哪怕这个事情在崇祯皇帝魂穿过来的那个位面,后来记载到了《吴县志·香山小志》中,并流传到了后世,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却也没人相信。 崇祯皇帝正在惊讶着时,一名年轻人忽然把手中的东西一丢,气愤地大声说道:“叨叨叨,叨个没完。哪有你这样为难人的,算了,老子回家说说,不要你去做那套柜子了,另外再找个好的木匠,省得受你这鸟气!” 听他这么一发飙,其他几个年轻人立刻松了口气,纷纷丢了手中的东西,附和了起来。 “对,要求个没完,早就不想干了。” “这玩意要能飞就怪了,意思下,帮你个忙就不错了,还真以为是你徒弟?” “……” 那徐木匠一见,脸色一变,连忙换了副笑容说道:“几位小哥不要生气,这东西要是不做到位,一番心血就得白费,你们再忍忍,再忍忍。我这次成功了,给你们每人每家都做一套精美家具,如何?” 感谢沁水冰心的打赏,感谢hzwangdd的舵主打赏,要加两更,那就是6个欠更。今晚还有一更。 856 万户飞天(第三更) “做个屁,谁要!”最先开口的那个年轻人暴了一句粗话,转身就走,也不管徐木匠在喊他,径直排开围观的人群,扬长而去。 不止是他,其他那几个年轻人也是如此,就跟在第一个的后面,不管徐木匠在后面怎么说,都一直不回头,走了! 崇祯皇帝能看出来,那些个年轻人是被徐木匠的严格要求给搞得满肚子气,如今正在气头上,年轻人,能回来才怪了! 这一下,徐木匠傻眼了,因为要是光靠他一个人可以的话,他也不会答应那些年轻人,给他们打造家具来换取帮忙了! 围观的人群看到这个情况,就没见有人上前搭手,竟然纷纷嘲笑起来。 “哈哈,徐呆子,这下完了吧?”这是幸灾乐祸的声音。 “徐呆子,趁早收了这个心思,别再不务正业了!要不然,回头你媳妇都跑了!”这是好心提醒,却又带点瞧热闹心态的。 “……” 徐木匠只是呆呆地看着摆在空地上的东西,对于他们的嘲笑,充耳不闻。 田贵妃见此,有点不解地转头低声问崇祯皇帝道:“老爷,他们都这么感兴趣,这么喜欢看这热闹的,怎么就没人愿意上前帮忙下的呢?” “或者,他们心中是百分之百肯定,这肯定不会成功。只是这徐木匠不务正业,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要是去帮忙,反而也会被别人取笑。因此,都只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吧!”崇祯皇帝微皱了眉头回答道。 田贵妃一听,正想说什么,就见徐木匠忽然抬起头来,双手抱拳作揖,异常诚恳地说道:“我这一次,一定会成功的。还请诸位帮忙帮忙,我徐正明日后定有厚报!” “少来了,你那次不是说肯定会成功的,结果如何?”有一个可能熟悉他的人,用手指着他,大声嘲笑道。 徐正明一听,立刻保证道:“这次不一样,肯定可以成功的!” “呵呵……” “哦哦,没戏看了,大家散了散了!” “看他怎么把这些东西搬回家,哈哈……” 听到这些话,徐正明低头看看地上的东西,脸上不由得有点绝望。 崇祯皇帝见此,把手一挥道:“那徐木匠,你需要多少人手,我这边可以帮你!” 一听这话,徐正明立刻抬头,闻声看了过去。他似乎才注意到崇祯皇帝一般,大步走近后,满脸欢喜地说道:“这位小公子真是大好人啊,要五个人就可以了,不不,最好是六个人帮忙。” 说到这里,他又马上补充道:“不敢白用小公子的人手,我徐正明的木匠活在这一带,甚至在苏州城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回头定给小公子打造一套精美的家具,回头娶媳妇绝对有面子!” “……”一边的田贵妃一听,不由得无语。其他人也是一样,心中都暗自说道:“你可知道你口中这位小公子是谁么?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崇祯皇帝不由得笑了,也不介意他这个说法,只是一挥手道:“去六个人帮忙,听从徐木匠的指挥。” 于是,立刻有六名锦衣卫便衣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往徐木匠那边走去,听从他的安排。 徐木匠一见,脸上的笑容立刻没了,替而代之的是一脸地认真。他的眼睛中,也没了崇祯皇帝这个大善人,也没去顾忌着这些人的来头如何,就立刻开始指挥起那六名锦衣卫便衣做事。 围观地人群,原本正想散伙,看到这情况,就又回转过来,纷纷笑看着这些,就准备继续看热闹了。 原本对于崇祯皇帝一伙人硬是挤进去的行为,颇有微词的那些人,此时也没了意见,跟着看热闹了。 田贵妃看着场中在忙碌,不由得凑近崇祯皇帝一点,低声问道:“老爷,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我看着,像是在做飞机。”崇祯皇帝却是看出来了,细加解释道,“而且是直升机,呵呵,人力驱动。” “什么意思?”田贵妃还是迷迷糊糊地继续问道,“老爷,难道这东西能带人飞上天?” 话语间,很是不相信。 崇祯皇帝听了,摇摇头道:“这东西能不能飞起来都不一定,更不要说飞上天了!” 很显然,他也是不看好。 田贵妃听了,点点头道:“就是了,人怎么可能飞到天上去呢!”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什么,不由得又笑着给崇祯皇帝八卦道:“我听说在洪武年间,有个受封为万户的官员叫陶成道。他在晚年的时候,47个自制的火箭绑在椅子上,而后自己坐在上面,双手还举着2只大风筝,想要飞到天上去。结果叫人点火发射的时候,却发生了爆炸,当场身死。” 她举了这个万户飞天的例子,就是想说明,人怎么可能飞到天上去这个观点。本来以为说了这么多,皇上也会同意这个观点。 但田贵妃万万没想到的是,却见崇祯皇帝忽然露出一丝笑意回应之。敏感地她,感觉到这丝笑意的背后,好像带着一丝认定自己是没见识的那种感觉。 果然,崇祯皇帝一开口,就反对她的观点道:“我可以保证,人只要能想办法并一直努力,终归有一天,一定可以借助工具在天上飞!”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看着田贵妃继续说道:“就说你刚才所说的万户飞天的事,我倒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思路。回头我倒是可以看看,让人在这方面继续探索下去,也终归是有人要去探索,总好过他们纸醉金迷!” 说这话的时候,崇祯皇帝就想起了火箭、降落伞、滑翔机等等,人要在空中飞,简陋些,要求第一点,还是有可能实现的。 对于崇祯皇帝说得话,田贵妃一直以来是信服的。此时听了,她诧异地很。 不可否认,对于人在空中飞的事情,只要是正常人,都非常地感兴趣。哪怕田贵妃是女人,也不例外。正当她想追问细节时,却听到徐木匠在那拍手感慨道:“终于搞好了!” 还有五更。 857 飞车 一听徐木匠的话,顿时,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注目着徐木匠,静静地等待接下来的一幕。 就见徐木匠走近崇祯皇帝这边,深深地一作揖,等再度直起身子时,脸上已是充满了自信道:“实在感谢这位小公子仗义相助。接下来,请小公子看看我这辆飞车,这可是花了我十来年的心血,不断地改进,我相信,这次应该没有问题了!”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心中很是佩服。人有几个十来年,这个徐木匠竟然一直在做这个,不断地改进,也实在是有大毅力,有专业攻关的科研人员的精神,真不错! “你是怎么想着要这么做这辆飞车的?这可是花了你十来年的时间啊!”田贵妃也同样惊讶,忍不住插嘴问道。 听到这个声音,徐木匠不由得楞了下,田贵妃的嗓音明显是动听悦耳的女声。不过他的兴趣似乎只在他的飞车上,听到这问话,兴致很高,当即笑着回答道:“我们苏州地区河川纵横,港汊甚多,陆路交通不便,因此我便想着能不能有一种车子是能飞的,这样就不用担心出门不便。刚才我又看到抱朴子上有提过,于是,我就想搞出这个来了!” 有想法,他要是能做出来的话,那就是造福后世子孙的大善举,远好过那些所谓“艺术”大师。崇祯皇帝对这个徐木匠的好感更甚,正想说话时,那些围观的人群似乎已经不耐烦,开始起哄了起来。 “徐呆子,不要骗外地人了,你这东西根本就飞不起来!” “对啊,徐呆子,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木匠去吧,别丢人现眼,不务正业了!” “徐木匠,有本事就赶紧飞起来看看啊,不要耽搁我们时间了!” “……” 徐正明听了,不由得对他们怒目而视道:“谁说飞不起来,你们看好了!” 说完之后,他甚至都不管崇祯皇帝他们,径直走到了场中。 他的这架飞车,外形如栲栳椅(即圈手椅),下有机关,齿牙错合,人坐在那椅子上,而后深吸一口气,环视了一圈周围所有人之后,昂首挺胸,仿佛要进行一项非常神圣的事情,双足开始用力,并且越来越快。即人坐椅中,以两足击板,上下之机,转风旋急。 在崇祯皇帝看来,徐木匠是用双足踏动踏板,通过增速齿轮带动竹蜻蜓似的旋翼旋转,从而产生升力,使“飞车”腾空而起的原理。 果然,随着徐木匠的动作越来越快,旋翼转得越来越快,他的这辆飞车,就在万众瞩目之下,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地面,竟然真得飞了起来。顿时,这个事实引来了一片惊呼声。 “哇,真得离开地面了啊!” “这一次竟然能成功?真是不可思议啊!” “对啊,难道我们人也真能在空中飞了?哈哈!” “……” 当这飞车离地大概三尺左右的时候,徐木匠摆动了椅子上连着的一个机关,于是,另外一幅尾翼也开始转动起来,但与此同时,飞车徒然下降了两尺左右,就好像要掉下去了,顿时又引来一阵惊呼声。 不过好歹没有落地,还有一尺左右的时候悬在了空中,随着尾翼越转越快,飞车缓缓地飞向边上的河道。这河道大概两丈左右的宽度,看样子,徐木匠就是想驾驶他的飞车飞越这条河道。 这飞车带起来的风很大,吹得众人的衣裳都在飘着。甚至有几个带帽子的人,都不得不伸手按住帽子,免得被吹走。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说话,全都盯着徐木匠的这架飞车,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相对来说,崇祯皇帝被眼前这个飞车所带来的冲击要小多了,毕竟他来自后世,不要说见了,都坐过在上万里高空飞行的飞机,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说句实话,虽然这飞车是飞起来了,可靠人力驱动,这显然不可能有多大前途。不像这些十七世纪的土著人,以为飞车飞起来的话,以后是不是就能真正在空中飞了? 只见徐木匠使劲地踩着,飞车缓缓地移动。慢慢地,慢慢地,飞车终于飞到了河道上空,并且还在往对岸缓缓移动。 “哇,真得能飞啊!”终于,有人过了最初的惊讶之后,回过神来,忍不住感慨道。 听他这么一说,边上的人也回过神来,纷纷跟着赞扬之。 甚至连田贵妃都兴奋了起来,转头看向崇祯皇帝道:“老爷,我也想要一架这个飞车玩玩?” 飞天的梦乡,是每个人都想要的。崇祯皇帝理解田贵妃的心愿,正想说话时,忽然就听到“啪”地一声,就见徐木匠那飞车上的一个旋翼忽然断开了。立刻,那架飞车便再也无法在空中飞,“噗通”一声,掉在了河里。 “啊……”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还是没飞过去啊! 于是,刚刚还在称赞惊讶的围观人群,顿时又起哄嘲笑了起来。 “哈哈,我说吧,人要是能在天上飞,母猪都能上树!” “看看,徐呆子又是瞎折腾了吧!” “散了散了,戏看完了……” “……” 说话间,不少人开始转身走人。 此时,也有人注意到了河里的情况,徐木匠在水里扑腾,貌似不会游水。 这个时候,是三月的天气,在江南这里,虽然不似北方那么冷,可温度毕竟也是摆在这里的。有几个人原本想下去救人的,都犹豫了。 崇祯皇帝一见,连忙一挥手,于是,立刻有两个会水的锦衣卫便衣,毫不犹豫地跳入河里救人。见到这个情况,终于有几个围观的人,对崇祯皇帝伸出了大拇指,系统也响起了收获成就值的提示声。 徐木匠被救上来后,第一时间不是向崇祯皇帝感谢,而是指着河里的飞车,急促地大喊道:“我的车,我的车……” 那两个锦衣卫便衣转头看了眼崇祯皇帝的脸色,就又下河去捞他的车了。 看到这个情况,徐木匠放心了不少,也终于想起了什么,连忙走到崇祯皇帝这感谢。 崇祯皇帝见了,便笑看着全身湿透的徐木匠问道:“你这飞车不行啊,还想着继续么?” 这是根据《吴县志·香山小志》记载写的,其真实性如何,已经不得而知。从现代的情况看,美国有一个直升机协会,设置了西科斯基奖,要求挑战者需要建造一架能上升到离地3米、并能够在空中悬停60秒以上的人力直升机,就能获得25万美金。这个最终被一个加拿大团队获得。网上有视频,那奇怪的造型,压根就不是直升机了。因此,这明末的直升机,大家看看就好,不要在意其中的细节,毕竟这是小说,不是科学论文。 858 缸无粒米 徐木匠一听,犹如被烫了屁股的兔子一般,立刻跳了起来,大声回答道:“继续,为什么不继续,我一定会做出飞越河道的飞车。不但如此,以后我还想要造出更好的,能让飞车飞越屋楼,跨过太湖!” 果然,这徐木匠有一颗永不言败的心,受了那么多挫败,竟然还有更高的目标!这在围观的那些人看来,都纷纷叹着,这徐呆子啊,疯魔了,没救了。 不过在崇祯皇帝的眼里,却很是赞赏,看他全身湿透,便对他说道:“你先回家换换衣服,喝点姜茶什么的,驱驱寒气,免得着凉了。” 徐木匠一听,转头看向已经快捞上来的飞车,明显没听进崇祯皇帝的话,一颗心就在飞车上。崇祯皇帝见此,便对周围的人说道:“谁帮忙把徐木匠的飞车送回他家,五两银子酬谢!” 一听这话,立刻有围观的年轻人举手。 徐木匠见到,脸上终于露出不好意思,还待说什么时,就听到崇祯皇帝说道:“来啊,带徐木匠上马回他家,不要冻到了!” 于是,立刻有一名锦衣卫便衣驱马上前,不管徐木匠同不同意,也没在意徐木匠身上湿透了,伸手一拉,把徐木匠拉到了马背上。两个大男人,共骑一匹马。 看着崇祯皇帝一行人骑马而去,手中拿着五张纸币的年轻人忍不住赞叹道:“这徐呆子不知道哪来的好运,竟然能落了贵人的眼,搞不好要时来运转了啊!” 对于纸币,江南这一带接受的很快,毕竟太方便了,又有随时兑换回银子实物的信誉保证,因此这纸币还很抢手,不是有关系的人,手中还没有纸币可用,毕竟纸币的发行量,现在还不足以人人都能用上。换言之,现在大明还是货币实物和纸币混用的时候。 苏州下面的吴县梅杜,一处街道上,一名妇人带着两个半大小子扛着锄头,拎着篮子走着,似乎往这里的一处房子而去。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从地里归来。 路上有人遇见他们,就有点打招呼道:“徐家的,去桑田了啊?” “是啊,长势都还可以,该除草剪枝,都得去做。”那妇人听了,带着点疲惫回答道,”今年就靠着这个了!“ 那路人听了,就又问道:“你家男人呢,怎么是你带着两个小孩去干这活?“ 妇人一听,低下了头没回答了。 正在这时,却刚好隔壁门被打开,一个女人出门听到,就带着丝嘲笑道:“她家男人啊,去飞天了!那可是大事情,怎么可能去做这农夫的活?” “什么,徐木匠还没放弃他那不务正业的活计?”路人听到,实在惊讶,“好多年了吧,真让他做出来了?” “呵呵,做梦吧!”那女人听到,就倚在门口,看着徐夫人走到自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嘲笑道,“这不,今天又去飞了。不过老娘敢打赌,他那什么飞车要是能飞,老娘以后见着就绕着走!” “伍婆子,不许你这样说我爹!”大点的小孩一听,立刻瞪着那女人,大声喝道。 伍婆子一听,一下站直身子,双手叉腰,大声吆喝道:“小屁孩还不服气,你那没用的爹,就喜欢不务正业,在这一带都是出了名的,还不许老娘说了?你爹就是个败家子,你们家迟早都是饿死的下场!” 说到这里,她甚至还昂着头补充道:“就凭你爹那德行,老娘把话撂这里,到死都是穷鬼,人见人弃,没出息一辈子!” “放屁,我爹的手艺比你家厉害不知道多少倍,你家才是没出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妈拍了脑袋,打断了他的话。小男孩抬头看去,却见母亲眼睛中含着眼泪,转身低头进去,他就明白,这伍婆子又打击到了母亲。 他明白,母亲是被爹的魔障给伤到心了。做那什么飞车,今天又去试飞。可不管是母亲还是自己,其实也都认为不可能成功,毕竟事先言辞凿凿肯定能成功,但每次都是失败的事儿,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 他这么想着,心中也恨爹不争气,把家搞成这样。不过当儿子的,终归是要维护爹,也要维护娘,因此,他对于伍婆子很是恼怒,正想转头喝骂时,忽然听到他弟弟的一声惊喜的叫声:“爹!” 他一听,转头看去,却一下呆住了。 只见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他爹就坐在其中一匹马上,只是有点狼狈,似乎全身上下都湿了。 那伍婆子也呆住了,一看这些人,肯定非富即贵。可徐呆子是怎么回事,竟然和这些人混一起了? 要说对于徐木匠的飞车,以前也确实有一些有钱人家对此感兴趣,可看了徐木匠试飞了几次都失败后,就再也没兴趣,认为他是不务正业。 徐木匠看到两个儿子在门口,连忙翻身下马,一边大声喊道:“孩子他娘,有贵客来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快点拿出来招待下!” 说话间,她婆娘闻声出现在门口,看到果然是来了贵客,一个个都是高头大马,光是一匹马的价钱,就不得了的。顿时,她满脸通红,低声说道:“家里那有什么好吃的?” 一听这话,徐木匠就好像被雷劈中,一下定在那里。 崇祯皇帝看到这一幕,看看他们身上的穿着,不由得摇头叹息一声,能看出来,徐木匠家的生活,果然是穷困潦倒。 他低声吩咐一声后,一名锦衣卫便衣便打马离开,而崇祯皇帝自己则翻身下马,笑着走过去说道:“没事,随便坐下就可以。倒是徐木匠和我这两名手下,都湿了全身,需要换下衣服,喝点姜汤什么的驱驱寒气。” 其他人看到皇上下马,不敢怠慢,立刻跟着下马,其中有几名锦衣卫便衣更是先一步进了徐家的门,进去看情况了。 边上的人都呆住了,直到崇祯皇帝一行人都进入徐家院子时,他们才回过神来,其中那大点的小孩冲伍婆子重重一哼道:“看什么看,这是我爹的朋友!” 崇祯皇帝进了屋子,也没管主人如何,就信步查看了下,果然,差不多是到了缸无粒米,社火不举的地步了。 859 做有意义的事(第三更) 家里面突然来了二十来名彪形大汉,各个角落一站,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眼睛不时打量着四周。再听着门口那不时传来一丝马匹的打鼻声,这样的场景,让徐木匠一家人都有点紧张,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当然,不包括徐木匠本人。 在徐木匠和两名锦衣卫便衣换完衣服的时候,派出去买吃食的锦衣卫便衣就已经回来了,是叫了附近酒楼的菜肴,甚至还有热乎乎地姜茶。 徐木匠的老婆孩子都去里屋吃了,只有徐木匠留在外面。看着坐在他家还算可以的一条凳子上,徐木匠深深地一躬身,面露感激之色道:“不知小公子需要打造什么家具,只要是木头做的,尽我徐正明之手,定不比别人差!”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和田贵妃不由得相视一笑,而后转回头,崇祯皇帝才对徐木匠说道:“家里都成这个样子了,你为什么还对飞车如此执迷?” 说句实话,田贵妃看到他家里这个情况后,看着他家的老婆孩子吃穿,心中带了点对这男人的鄙视。只是在皇帝面前,并没有表现出来。此时听到皇帝问出这话,她不由得很是关注,就盯着徐木匠,看他怎么回答? 徐木匠听了,稍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位贵人会说这话。或者听到了这问话,里面那吃食的声音,也忽然消失了。 过了一会,徐木匠才回过神来,脸色严肃地回答道:“我只是想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罢了!” 做有意义的事情?崇祯皇帝一听,立刻想起了后世一部经典电视剧中的主角,用几年的时间铺了营房外面的一条路,别人想不明白,同样问他,得到的答案,只是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而已。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更是感兴趣,便又问道:“怎么讲?” 徐木匠听了,似乎陷入了回忆,缓缓地说道:“不是我徐正明自吹,要论木匠的活计,我在苏州这边肯定名列前茅。最初的时候,凭着我的手艺,倒也衣食无忧。”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又道:“但我每每被那些权贵人家,豪强乡绅请去做的东西,无不是要满足他们互相攀比之心。比如木材,可以花几十上百两,甚至更多,从遥远的云贵西川等地购来,而后又让我给他们做出精美之物,又请漆匠用最好的料,调配处最好的色,反正无不用其极,最终却是邀请他人观赏炫耀。要是把别人压下去就洋洋自得,要是还不如别人就气得砸了当柴烧。” 所有人听着他说话,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不少人隐约听出了点什么,看着的目光都柔和了一点。 “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我就觉得很无聊。”徐木匠见崇祯皇帝听得仔细,便感慨地道,“其实也不止家具,反正衣食住行等等,都有这样的类似,衣服穿过一次不穿,吃得东西一定要多做,宁可浪费也要显得家里有钱。反正都为了那一张脸,讲得排场估计都快赶上皇帝了……” 听到这话,几乎所有人,都不由得转头看了下崇祯皇帝。 徐木匠看到,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没多想,只是继续说着一直以来,憋在自己心中的心里话:“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就觉得没一点意思,是真没意思。于是,我就想着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一开始还想了好多,最后就想着能不能做出飞车来,也能让大家出行的时候更为方便一些……” 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就起身去一个角落里的柜子里拿东西。方正化等人一见,立刻有所戒备地看着。不过看到徐木匠最终拿出的,只是一些纸张时,便不着痕迹地放松了情绪。 “看,这些就是我一直在捣鼓的,想着能做出一两件真正有用的东西出来。”徐木匠说着,把手中的纸张都放在了桌子上。 崇祯皇帝一听,有点好奇,伸手拿过一一翻开起来。不得不说,这徐木匠是真有心思,这些全是设计图,有很多,看出来是花了大量的心思。 田贵妃在皇帝看完之后,也伸手过去拿了看看,而后再转头看向徐木匠时,心中的鄙视,不由得少了很多。 而崇祯皇帝自己,在看完那些图纸之后,不由得沉默了。心中回想着路上的见闻,在听着徐木匠刚才说得话,他对江南这边的风气又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等回过神来,崇祯皇帝稍微严肃地问道:“那你还要继续改进那飞车?” “嗯!”徐木匠听了,点点头道,“我徐正明做事,从来不是半途而废的。今天那个断了,我回头再改进方式看看。” 他这话说完,里屋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只是刚好外面都没人说话,才能听到。 崇祯皇帝转头看了下里屋,而后忽然对徐木匠说道:“你这飞车,是肯定不可能成功的,你也不用再去改进了。” “不可能!”徐木匠听了,立刻激动地道,“我这十来年来一直在改进,你也应该看到了,今天都能飞起来一段距离了。” 确实是,至少这点,是大家亲眼所见。刘兴祚等人,心中都有点同意徐木匠的话,说不定下次他就成功了呢? 他们都看着崇祯皇帝,就见崇祯皇帝微笑着摇头道:“我可以告诉你,人肯定可以借助工具在天上飞,但绝对不是你这个思路。第一,人力所产生的动力太小,无法支撑重物飞行,更不用说普及起来;第二,你这飞车的材料不行,必须更轻,更坚固等等,但就算这样,只要动力问题没解决,一样是不可能的……” 徐木匠一听崇祯皇帝开口,就切中了飞车最大的两个缺陷,这让他有点诧异,第一次认真地开始考虑别人对于飞车这事上的看法。 “不过你这飞车的构思,在未来还是可以实现的,也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两个问题解决之后。”崇祯皇帝笑着说道,“就目前来说,如果你想让人上天飞,我有几个方案可供你去试验,并且,我也能提供资金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去做这事,你看如何?” 860 拜师(第四更)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听呆了。 田贵妃和刘兴祚等人听了,主要是为皇帝所说,竟然有好多个方法能实现人在天上飞?就算他们很是相信崇祯皇帝的本事,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而徐木匠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他还被崇祯皇帝所说,可以给他资金,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做这个事情。要是有能力,他当然不想老婆孩子跟着他受苦。可他自己实在能力有限,所有的时间精力都用在了飞车上面,这家里就顾不上了。 “陛……老爷,真得有好几种方法可以让人去天上飞?”田贵妃先回过神来,惊讶之余,甚至差点称呼错误。 看到其他人也非常关注的样子,崇祯皇帝心中笑了,这就是时代的差距。他点点头说道:“是的,最简单的一种方法,就是利用热气上升,冷气下降的原理,做一个热气球,就能让人升空了。” “什么热气上升,冷气下降?”徐木匠听得一头雾水,连忙问道。 这个后世人人都知道的基本道理,在这个时代,并不被大家所认识,也在情理之中。崇祯皇帝想着,便也不介意,稍微解释了下后又道:“第二种方法,就是类似风筝,不过这个只能滑翔,从高处背着类似风筝的东西跳下,就能在空中飞行一段时间。不过这涉及到风力、风向等因素的影响,要求就比较高了。” 在众人惊讶的神态中,崇祯皇帝露出一丝佩服之色道:“国朝之初的万户飞天,其实也是不错的思路,不过那火箭没造好,最初试验的时候没有用其他来代替,多试验,否则可能就不会这样悲剧了。” 看到众人还在呆滞中,崇祯皇帝知道他们还在消化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些,他也不管,就总结道:“但真正要能实用的,其实是徐正明你的这个思路,但需要找到更好的动力,有更合适的材料才能成功。而这个过程,将是一个漫长的时间,你们基本上是不可能看到了。” 听到这话,田贵妃回过神来,心中不由得嘀咕道:“皇上这说得,好像他自己就能看到一般。要说起来,妾身的年龄都比你小呢!而且一般来说,都是女人更长命!” 她要是知道崇祯皇帝有聊天群的存在,不但身体健康,而且还能再延长五十年的寿命,估计就不会有这想法了。因为最后的崇祯皇帝会是个老妖怪,能耗死不知道多少人! “公子……”徐木匠回过神来,顿时就激动了,他花费了这么多年的飞天梦,好像到了这位年轻人的眼里,似乎有好多种方法可以实现,他一张口,便想起对面这女人是称呼老爷的,就连忙改口道,“这位老爷,您说得都是真的?” 其他人一听,都立刻把目光投向崇祯皇帝。每个人都很好奇,毕竟人要是能飞天,这个诱惑是无比巨大的。 崇祯皇帝笑着点点头道:“当然,我怎么可能骗人!你对这飞天之事如此感兴趣,我可以传授一些知识给你,让你有目的性的去做,先把热气球做出来,再做下热飞船看看,这个会比较实用一点。” 徐木匠听得大喜,竟然立刻面对崇祯皇帝而站,而后整理了下他那乱糟糟的仪容,郑重地跪了下去,同时口中称呼道:“师傅在上,请……” 所有人都看得无语,这徐木匠竟然想拜皇上为师,这是要当天子门生么? 崇祯皇帝也是无语,没想到徐木匠竟然会来这一手,他把手一摆阻止道:“不用这么郑重,我不收徒……” 见到皇帝发话,方正化就上前一步,直接把徐木匠托了起来。 徐木匠一见,脸色还是很严肃地说道:“老爷不必不好意思,虽然我的年纪比您大多了。但能者为师,您要传授知识给我,我岂能不知好歹……” 也不知道徐木匠是不是一根筋的,浑然没有看到崇祯皇帝脸上的无奈,也没见到周围其他人的怒目,就自己在那巴拉巴拉地说开了。甚至引用他自己的例子,这种手艺相传,都是很庄重什么的。 崇祯皇帝想想看,就算了,摆摆手阻止了他的滔滔不绝,微笑着说道:“得得得,既然这样,那就收你为徒好了,不要啰嗦了。” 于是,华夏以后的航空航天的祖师爷,就是崇祯皇帝了。每次有关汗孔航天的大事,都会把崇祯皇帝的画像请出来祭拜一番。当然了,这是后话。 刘兴祚等人看得很无语,同时也很羡慕,没想到徐木匠这个浑人,竟然混了个天子门生!这要是传出去,也不知道朝中大臣会怎么说? 徐木匠很严肃地行了拜师之礼,又叫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出来见礼。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也不知道这位年轻人是谁,一个师傅就到手了。 田贵妃看着这一幕,一直用手掩着嘴,眼睛里满满地都是笑意。她当然知道,这是皇上好脾气,呵呵,却收了一个浑徒弟出来。 崇祯皇帝看看家徒四壁的这个家,想了一会,便对徐木匠道:“你带着家人先去找南京镇守太监,让他先安置好你,回头我会派人送资料过去,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让镇守太监转交给我……” 这个只是初步的安排,他的打算,还是要把后世有关数理化的东西再整理下,之前已经让孙元化、徐光启去整理了,这个必须形成一套教学,理论指导实践,才能让大明的科技树攀起来。 他说着这话,徐木匠一家人却惊呆了。对于他们来说,吴县的县尊都难得一见,可眼前这位年轻人竟然还让他去找南京镇守太监,而且听他的意思,好像他能随便使唤南京镇守太监,这……这到底是在吹牛还是在吹牛啊?反正不可能是真的! “师……师傅,您是谁啊?”徐木匠有点结结巴巴地问道。 崇祯皇帝听了,站起来笑着摇摇头道:“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说完之后,他对刘兴祚吩咐道:“让两个人护送他们去南京吧!” 他现在是微服出巡,不想过早让人知道身份。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不过会比较晚。 861 礼制(第五更) 接下来,崇祯皇帝并没有急着去目的地,而是走访了苏州这一带,再次见识了这边的奢华无度之后便开始闭关了。 -用笔把脑中的思路写下来,又考虑了半天时间后,他进入聊天群,拉起一个临时群,把内阁首辅温体仁和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拉了进去。 “朕亲眼核实了江南这边的奢华风气,纸醉金迷,这是物质富裕之后朝廷没有正确引导,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对此,朕以为,朝廷是有责任的。” 见到皇帝的这番说话,温体仁和曹化淳不由得双双请罪。他们作为大明的内外相,不管到底是不是他们的责任,都得负责的。 不过崇祯皇帝对于自己的这两个左膀右臂,自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他只是想解决问题。因此,他就又说道:“太祖时期规定的礼制,几乎已经无人遵守。对此,朕以为,还是要强调执行,不过再有一些变化,以此来引导风气的转变。” “请陛下示下!”温体仁一听,马上回应道。 开国之初,朱元璋在礼仪方面是有严格规定的,士农工商等等,每个阶段,是否有功名,什么级别,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出门随从多少,宅子如何,全都有要求。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富裕起来的人,慢慢地不再遵守,潜移默化之下,也就这样了。 在律法方面来说,朝廷并没有放开这个口子,只是民间这么做了,官府又不管,才会这样的。崇祯皇帝此时重新提出来,自然在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个事情,重新提出来的话,倒也没什么推行难度。毕竟这个规定,本身就是作为特权阶级的特权存在。越是位居高位,享受到的特权就越多。因此,温体仁和曹化淳都没提什么反对意见,只是听着崇祯皇帝接下来会有什么改动? “朕想得是,在强调开国礼制的基础上,对于那些没有资格的人,手中有钱又想享受他们没法享受到的待遇,可以给出一些他们能达到的条件。比如说,他们的宅子规格如果想高一级,那么必须要做多少官府认同的善事,或者铺路修桥,或者赈济灾民,或者出资兴修水利,或者捐建助学等等;也可以是出钱资助朝廷指定的事情,比如研制一些对百姓有实用的东西等等;包括出门穿着的颜色,款式等等也是如此,也都按朕刚才说得想法来。” 讲完这个,崇祯皇帝又马上接着补充道:“这里还有一点需要注意,就是不同级别的要求不一样,比如只是普通百姓身份,却想把宅子修得比富丽堂皇,比你们都要好的话,那付出的代价就要更大。也就是说,越往后提升一级,将要付出的代价就越高……” 他的这个想法,其实是有点类似收取个人所得税。但在十七世纪这个时候,是没法收个人所得税的。因此,崇祯皇帝考虑了半天,因地制宜,想出了这么一个招儿。那些先富裕起来的人,就限制他们在衣食住行方面的享受。当然,也开了口子,有钱了想要享受也可以,但要付出代价,相当于变相地收取他们的个人所得税了。 这个世界,不能没有商人。但如果让商人的钱财太多,也不是好事,必须要加以限制,这个新想法,就是在这方面的一个尝试。 这么一来的话,那些富裕起来的商人,不管其背景如何,赚来的钱肯定是要享受的。而想享受的话,就要按照朝廷的规定来,就能引导他们把钱投入到朝廷所希望他们投入的地方,比如做善事,比如研发一些关系国计民生的东西等等。 这个政策,另外其实还有一层隐含的情况。就是如同徐木匠这样的人,他研发飞车将不会被人看成不务正业,也会有一些有钱人把钱投入过去,就让他折腾去,而有钱人却能获得超规格的待遇。一旦徐木匠有所成就,官府也会奖励,他的衣食住行也会比他邻居什么的更好,自然会引得别人羡慕,再不会有鄙视之意。 在崇祯皇帝详细解释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曹化淳二话没说,立刻回应道:“陛下之策实在是妙也!如此一来,朝廷的负担都能减轻不少,又不至于让那些有钱都不知道怎么花的人,也会花得有意义了!” 说起来,在这个时代,普通人钱太多的话,也不是好事,会有各种人盯上,下至小县官吏,上至紫禁城内的皇帝。可要是崇祯皇帝所说真得明确了的话,普通人也多了一层依仗,比起眼前这种炫富斗富的套路要好多了。 温体仁稍微沉默了一会,显然是在仔细考虑,而后才回答道:“陛下,臣以为,此策是好,不过实际操作起来,怕是难度不小,比如说这田地的多少,如果是祖传下来多,如今实施的话,多余的田地是没收呢还是由谁来收购,这中间,怕是会有动荡!“ 在以前的年代,有钱了一般不是藏在地窖里,而是购买田产。只有土地,才是真正的资产,一如后世的房产一般。而明末这个时候,土地兼并特别严重,哪怕文官武将,皇亲勋贵等等,至少在田产方面,都是超规格了。 崇祯皇帝听了,想了下便道:“土地之事,关系重大,可以暂时按下不提,其余方面,内阁和司礼监都各自拿出一个章程来,朕先看看再说。” 说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土地兼并这个事儿,影响太大,光是清丈土地一项,历代都有,但每次都不会怎么成功。在王朝鼎盛时期还好一些,而在王朝的末世,压根就没法执行。 崇祯皇帝对于这土地兼并的事情,其实也已经有在做,比如藩王封建海外,他们的土地就能趁机收回,这是另外一个大的国策下的产物。崇祯皇帝不想对此有影响,就只能先抛开这个了。 没有了土地这一项,温体仁当即松了口气,紧跟在曹化淳后面,回复一声“遵旨”。 感谢沁水冰心,战士陶淵明的打赏!今天还了3更,那就还有两个欠更了,明天继续。 862 富了崇祯 辽东沈阳崇政殿内,一名信使刚刚退出殿去。龙椅上的皇太极,脸色很不好看。沉默了好长一会时间,才对底下跪着的佟养性吩咐道:“你先去吧,记得,奖励那些善于农事之人,今年的粮食必须要有所改善才行,明白么?” “陛下放心,奴才就睡在田间不走了。会让他们多开垦出良田,多种上粮食,解决我大清的粮食问题。”佟养性立刻斩钉截铁地回答后,见皇太极再无纷纷,便缓缓倒退出殿才匆匆离开。 如今的崇政殿,不好待啊,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皇太极因为一点小事,都已经杖毙了好几个宫女内侍了。 看看皇太极才刚四十的人,就已经是满头白发。或者说,皇太极的头发,就在去年一年时间内,竟然全部变成了白发。由此可见,皇太极就不会有好心情,谁要是在他面前犯错了,很可能会重责的。这不,阿敏在去辽阳之前,就在崇政殿内被皇太极破口大骂了一顿,这在以前可是没有的。 见到佟养性匆匆离开,皇太极呆坐在龙椅上,心情确实不好。刚才信使来报,说明国从海上运了不少物资和兵力到盖州了。由此可见,这些物资和兵力必将转到海州。如果这些物资是从锦州走陆路出发的话,大清还能派军去拦截,可海上却是无可奈何。而且从盖州到海州这一段路,派些探马倒是可以,但要派出大军的话,就绕不过海州,也没法越过海州,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国往海州囤积物资,增加兵力了。 当然,要是能打下海州是最好了。可连比海州还小的盖州都打不下来,海州这样的大城就更不用想了。皇太极想到这里,心中真叫一个愁啊! 攻城之战,大清所会的那几招,比如说事先派入内应来里应外合,比如说引诱明军出城而后伏兵尽出歼灭之,再里应外合拿下城池,比如说暗中买通驻守的明将,再里应外合拿下城池等等,在明军有针对性的防范之后,已经没有一招有用了。 除此之外的攻城,大清并不擅长,其实也不擅长守城。反过来,明军却是擅长守城,而且还擅长攻城。有红夷大炮那攻城利器,再坚固的城池,哪怕城门堵死,就算城墙,也会被红夷大炮持续地轰击给轰塌。鞍山驿堡并不大,还有随后的辽阳,皇太极实在没有信心,这些城池在明军攻来的时候能守多久。 默默地想了很久,皇太极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接受代善的提议,当即传旨,复州那边撤军,所有物资和人力全都搬空,城池破坏,不给明军留一点东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海州金州都在明军手中,夹在中间的复州又是临海,一旦明军发起攻击,根本就没法守住。反正金州那边已经撤过一次,再扯一次复州又如何? 想到这个,皇太极又想起了内部的事情。可以说,在去年一年内和明国的交战中,八旗之中,除了多尔衮的镶白旗之外,几乎其他七旗都受到了损失。不知不觉间,朝鲜那边的军力,竟然有隐隐超其他各旗的势头。多尔衮和多铎两个旗加起来,至少有一个半旗的实力,自从多尔衮到朝鲜之后,就一直缩在朝鲜。 之前多铎领军到了新金,又逃回了朝鲜。对于这事,皇太极很是恼怒,却发现没有办法。因为旨意到了朝鲜,又被多尔衮找理由没有执行。 多尔衮这种接二连三找各种理由不执行圣旨的行为,让皇太极终于意识到,正白旗和镶白旗这两旗,似乎有脱离掌控的苗头。 说句实话,皇太极对多尔衮和多铎两人,是一直有防范的。如今这种情况,让他有些不安,随后决定,派人去朝鲜了解真实情况。 忙完了这些,皇太极又转头看向明国京师方向,心中那叫一个愁啊!如今明国加强了监管,严查沟通大清的情况,以至于那边的消息都难以传到沈阳来。一年时间,宁完我竟然就只传了一次消息过来。还有白养粹,前去购买红夷大炮的,却犹如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唉,不能知己知彼,这仗难打了啊! 这时候的皇太极,份外地怀念起那些晋商! 他也曾试图再重新找些晋商,恢复原本的物资和消息渠道。可是,去年初的时候,那明国皇帝,年纪轻轻,竟然还真敢下狠手,把晋地的大商人和军政官员杀的杀,抄家的抄家,基本上和大清有过来往,或者为那些晋商提供保护,收取钱财的那些,全都下了死手,以至于现在的晋地,和大清通商的事儿,是个禁忌话题,压根就没人敢做。否则有钱赚,没命花!那么大力度的杀戮,至少短期内不用想了。据说,晋地那边的民间有一句谚语在流传:清了晋地,富了崇祯! 想到这里,皇太极的脑中又闪过前年在京师城头远远看到的那个年轻皇帝,他不由得感慨,自己还是低估了他啊!不过朕是不会输的,朕知道大清的优势在哪里,以后朕定会重视你们,定会遵循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先汗以十三付盔甲起兵就打下了这么大的江山,朕绝对不会再败了! 在皇太极暗暗发誓的时候,废太子豪格,却在他自己的府里发飙。反正从科尔沁回到沈阳后,他的脾气就一直很大,光府里的汉奴,都不知道打死多少个了。 今天沈阳城内的消息,说皇太极有可能要立阿敏为皇太哥,豪格就大发一次脾气;明天沈阳城内的消息,说皇太极有可能要立济尔哈朗为皇太弟,豪格就又大发一次脾气;还有代善,甚至岳托,阿济格等等,都有类似的谣言,这让豪格都不知道发了多少次脾气了。 在这些天来,钱富贵的日子也不好过。他至今还心有余悸。他没想到豪格从科尔沁返回后,就把他叫去,先是问了海兰珠是否还在群里,他因为得到崇祯皇帝的嘱咐,就断然否认了。没想到的是,豪格竟然问他是否给明国通风报信?因为豪格记得,那个群主在朝中是有关系的! 863 背景 钱富贵的急智还是有的,立刻向豪格表示,自己是豪格的忠实奴才,也因此,那个群主就很不待见他。原本他都想主动退群的,只是为了能帮主子探听消息,不得不违背心意,继续留在群里,一直不说话,让群主忘记了他,又怎么可能去和那个群主通风报信呢! 豪格自然也知道那群主对于所谓通虏的人是深恶痛绝的,他还在群里的时候,钱富贵也没少被骂,这么想着,他就放过了钱富贵。不过因为钱富贵一直给他禀告一些明国的鸡皮蒜毛的事情,如今太子之位被废,也他无心再听,就把钱富贵给晾一边去了。 由此一来,钱富贵这边,就没法第一时间知道崇政殿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这个事情,崇祯皇帝也知道了,吩咐钱富贵这边小心行事,安全第一,不用刻意去打听消息。反正这一年的重点,应该是国内,至于辽东那边,就继续在海州那边屯兵屯粮,给建虏以压力,等到有好的战机再说了。 京师那边,不管是内阁还是司礼监,对于那变相的收取个人所得税的章程,还在草拟之中,崇祯皇帝也不打算等下去,就离开苏州前往生丝集中地,南浔镇。 一路过去,江南这边,似乎更为繁华。沿路所见,田地上种植的,不再是水稻粮食,而是桑棉等经济作物,特别是桑树为最。 对于这些,崇祯皇帝事先有过了解,也明白一些。无非是江南这边的百姓见种植桑棉等经济作物更为赚钱,就全都改稻为桑,不似后世一部电视剧上所说,是朝廷要求改稻为桑,而是百姓自发的行为。原先大明的粮仓之地,在十六世纪末期到十七世纪初期的时候,已经成为缺粮之地,而湖广则成为天下粮仓。即“湖广熟,天下足”取代了原本的“苏湖熟,天下足”的格局。 其中,湘潭是湖南内部最大的米谷集散地,而汉口则是湖广、四川米谷最大的交易市场。粮食沿着长江往下运,输送方式也很简单、方便。 当然了,苏湖这边,也不是一点粮食都不种。一般来说,大概的比例,是三七开,即三分粮食七分经济作物。 崇祯皇帝一边任由马儿慢步跑着,一边想着这些事情。忽然,听到了田贵妃的声音:“老爷,这一路过来,好像有不少人往前面去,看着该不会是有集会吧?” 崇祯皇帝听了,回过神来看看,便笑着问道:“是不是有机会,问问便是了。” 他知道田贵妃喜欢看热闹,便稍微一示意,自然有一个锦衣卫便衣离开队伍,过去拦了人问情况。 不一会,那名锦衣卫便衣便回来禀告道:“老爷,夫人,这些人都是专门的雇工,在养蚕方面多是老手,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赚钱的。还有一些则是棉花种植方面的老手,要赶去更远的市镇。” “嗯?”崇祯皇帝听了,稍微有些不解,便看着那锦衣卫便衣嗯了一声。 或者这名锦衣卫便衣不擅长这个,他顿时有点紧张,便连忙补充道:“江南这边的人家,家境好一些的,都不会亲自动手去做养蚕、织布之类的事情,都会雇佣一些熟手。” 这一次,崇祯皇帝听明白了,合着江南这边已经开始出现资本主义的苗头了,出现大规模的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了。不过仔细想来,似乎也很正常。就如同地主不会亲自下地种田一个道理,有钱人也只会去剥削别人的劳动成果,才能获取更大的利益。 对于这种情况,崇祯皇帝有很大的兴趣,便对这方面更为关注,甚至都亲自随机去问了几个人。最后得到的结果,果然是如此。 在这江南一带,已经出现了一些专业化的集镇。有以盐业为主的集镇(周浦镇),有榨油业为主的市镇(石门镇),还有笔业市镇(善琏镇),窑业市镇(干家窑镇),编织业市镇(唯亭镇、唐市镇),刺绣业市镇(光福镇、下沙镇)等等。 这些市镇,都不是官府指定建立的,而是因为地理交通等因素,最终自发形成的。最有特点的是,往往这些市镇都会形成网络的效应,比如一个镇专业搞种桑,而隔壁一个镇则是专业搞养蚕,甚至还有专业培养蚕种的镇子;在这些镇子之间,自有商人来往沟通。 这样做的好处,使得这些镇子都各有一块专业,能优中选优,比别的地方更有成本和技术上的优势。而这些,是经济发展自发形成的。 而这种专业化的出现,又使得那些小规模的农家个体生产难以在数量和质量上有所突破,被专业化的方式所取代,就出现了以雇佣劳动为特征的手工作坊。这一点,特别是在织布的机坊、练坊、染坊、轴坊等方面为最,雇佣的劳力也是最多。 这也使得各地都出现了劳动力市场,比如崇祯皇帝眼下看到的这些,根据时节的变化而赶去对应的地方受雇佣的。一般来说,在当季时节,雇主为了多赚钱,也会给雇工多一些工钱,甚至都有酒肉招待;而不是当季时节时,不但钱少,甚至连雇佣的机会都没有,如果没有存钱,就只有沿街乞讨,以待来年。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些人恐怕是华夏历史上最早的无产者了。 也是因为有这些情况,使得大明出产商品的数量和质量,一直是有口皆碑,碾压一切对手。确实可以说,在明末的江南,已经出现了乡村工业化,也就是早期工业化。 如果能在这个基础上正确引导这些产业资本,保证大局稳定,不让外来势力打断这个进化过程,说不定大明的工业化就能顺利进行下去,并以其雄厚的基础,远超欧洲的工业革命。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进程不但被建虏打断,也没有对应的政治文化土壤。可在这个位面上,崇祯皇帝不由得在心中暗道:“既然朕来了,就绝对不会让欧洲超越大明!” 864 客满(第三更) 将近傍晚之时,终于到达了南浔镇。远远看去,虽然没有高大的城墙,可这镇子所占面积真不小,是一路过来这一带见过仅次于苏州城的一个百姓居住地。镇子上的建筑,都透着江南的秀气,全都是瓦盖砖墙,甚至墙都是粉刷过,一看就知道这里的生活水平不错。 在南浔镇的外围,只有一些篱笆墙,象征性地表示篱笆里面是南浔镇的意思。通往镇子里的道路,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好不热闹。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至少是府城呢! 如此繁华,让崇祯皇帝一行人的心情也不错。不过这个好心情,在他们进了镇子之后,就没有了。 “客官,真不好意思,鄙店已经客满了。” 崇祯皇帝骑在马上,还没下马,就听到一名小二赔着笑脸对上前交涉的锦衣卫便衣解释道。 锦衣卫便衣一听,当即黑了脸。这家是南浔镇最好的客栈,皇帝过来,自然是要住最好的客栈才行的。你说没空房就可以了?他当即一声冷哼,还待往前闯,同时喝道:“少废话,把最好的房子空出来……” “算了,既然客满了就换一家好了。”崇祯皇帝倒没感觉有什么,只是笑笑说道,而后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驱马前行。 锦衣卫便衣听了,狠狠地瞪了小二一眼,便转身跟上皇帝走了。 “切,还以为有钱了不起啊?”小二等人走远,小声嘀咕道,“我们这镇子上,就是不缺有钱人!” 到了次一等的客栈,这次是刘兴祚亲自上前去安排皇帝贵妃的住宿。没想到,他也没能进客栈的门,就被小二堵在了门口,同样陪着笑脸说道:“客官来晚了,鄙店早在两天前就一直客满了。实在是抱歉!” 刘兴祚一听,不由得转头看了崇祯皇帝一样,而后转回头问道:“就没人退房么?” “客官可能是第一次来我们南浔镇吧?”小二笑着说道,“头蚕就快下来了,各地的丝商早早赶来,这个时候,怕是所有客栈都会满了。要想有空的客房,至少要等这买卖差不多的时候才行!” “……”刘兴祚一听无语,立在了那里。 崇祯皇帝等人同样听到了,也是无语,看来这里生意好得吓人啊!不管客栈贵贱,竟然都会没房,而且住房的人,还一住那么多天,真是不差钱! 方正化凑近崇祯皇帝,低声说道:“老爷,要不找本地的官府吧?”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摇头道:“你是忘记了,这里可没有官府!” 大明的官衙,是到县一级。县下面,是没有官府的,都是乡绅治理。南浔镇也不例外,虽然繁华,可还只是一个镇子而已,并不是郡县,自然就没有官府了。 方正化自然也知道这点,只是这南浔镇太过繁华,让他有了错觉,以为这里是府城了。 这个小二或者是这样的事情见过不少,知道这些人没地方住会为难,就又笑着提了建议道:“各位客官,你们可去寻一些民居,有挂着牌子短租的,或者还能在南浔镇找个地方住下。” 不到万不得已,崇祯皇帝不想用权力去威胁,毕竟他是来自后世的成年灵魂。听到这个建议,看着这边的住宅都还不错的样子,也就不以为意,便叫回了刘兴祚,沿街继续往前走。 刘兴祚还不怎么甘心,叫过几名手下让他们去剩下那些客栈都问上一问,而他们自己,在在街上慢慢地走着。 还真别说,这边还真有一些民宅,搞得和客栈一样,甚至外面还挂着牌子,日租月租都有,价格还不低。不过当崇祯皇帝一行人上前去问时,得到的结果,却是都已经住满了。 刘兴祚派出去的几名锦衣卫便衣也先后回来,都是摇头,说客栈已满,甚至其中一人还说愿意出几倍的价钱,也求不来空房子。 这个结果,让崇祯皇帝一行人都楞了。他们是真没想到,南浔镇这边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外地人,不差钱的把能住下的地方都住下了。 “老爷,要不我们直接去镇上最大的乡绅家吧,小人去交涉,肯定能住下。”刘兴祚来到崇祯皇帝身边建议道。 只要把锦衣卫腰牌一亮出来,都不用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就肯定能有住处。 崇祯皇帝听了,抬头看看天色,夕阳染红了西边的天空,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沉入西山了。 他眉头微皱,正考虑是不是要让锦衣卫这边亮个身份的时候,就忽然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这位公子,您竟然是来我们南浔镇的啊?” 崇祯皇帝听到,闻声看去,却见是一名伙计打扮的人,脸上带着惊喜地笑容看着他,同时也看向几名锦衣卫便衣,充满了友好。 “……”崇祯皇帝有点愣神,想了好久,就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竟然认识自己? 其他人也差不多,倒是田贵妃的记性好,稍微过了下后,恍然大悟,连忙偏头凑近崇祯皇帝道:“老爷,这个人运送的车子,好像是在路上陷入泥潭出不来的,老爷让人帮手了一把!” 田贵妃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那人似乎看出崇祯皇帝一行人的反应是什么意思,继续笑着说道:“公子不记得了,我们的车子陷入泥潭,是公子让人帮忙才得以推出泥潭的!” 果真如此,崇祯皇帝得到提醒,也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便微笑着点头回应了下。 这人稍微一打量崇祯皇帝一行人,再看看他们站在一面出租的民居前面,便大概猜出了什么,就又笑着说道:“要是公子没地方落脚的话,不如去我家歇歇。只是条件有点简陋,不过我家媳妇是个勤快人,倒也是干净的。”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心里笑了,这算是好人有好报吧?这种感觉很好!于是,他便点点头道:“如此,就要麻烦小哥了。” “小人陈友明,公子叫小陈就成,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陈友明呵呵笑着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就在头前带路。 感谢哦凑不然不,万星宇,长戈幽影,孤.城,凤羽舞菲的打赏,推荐票多800,加一更,刚好抵消,那就还是2个欠更。 865 多话的小男孩 崇祯皇帝一行人随着陈友明一直走,一直走到了镇子最东头,在河道边上的一座孤零零的宅子边上。而后就听到陈友明回过头来说道:“公子,这里就是我家了!” 而后,他又转回头,高兴地大声喊道:“娘子,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而后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就先跑了出来,惊喜地喊着“爹爹”。 陈友明高兴地上前,蹲在地上伸开双臂,一把抱住两个扑上来的孩子,大人小孩都很高兴,其乐融融。 田贵妃见了,脸上露出羡慕的眼神,不由得凑近崇祯皇帝,用非常低的声音说道:“老爷,妾身也好像要。” 崇祯皇帝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听到说话,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那今晚继续好了!” 说话间,房子里又匆匆出来一个年轻的女人,长得也算漂亮,当然了,肯定比不过田贵妃的。只见她也是满脸欢喜,就站在门口,眼睛中只有她的孩子和相公,一时之间,竟然没看到二十来骑高头大马。 倒是陈友明记得,看到媳妇出来,连忙站起来,双手拢着两个孩子,同时对媳妇说道:“来了贵客,赶紧去收拾下厢房。” 那女人听了,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来了这么多人,还都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就立刻楞了下,又转头看看丈夫,似乎很是意外。不过男人既然已经发话了,她倒顺从地答应了,露出笑容道:“那相公陪一下客人,奴家这就去收拾。” 两个小孩这时也才发现外面有好多高头大马,顿时,两个小孩的眼睛都瞪大了,一直盯着那些高头大马看,显然心中很好奇。 崇祯皇帝翻身下马,笑着说道:“打扰你们了!” 陈友明听了,同样笑着回答道:“那里的话,公子可是好人!” 换句话好像是说,如果不是看出崇祯皇帝是好人的话,就很可能不会让住。 说完之后,他拍拍两个孩子的脑袋道:“去帮你娘收拾屋子去!” “爹,他们欺负我!”小男孩并没有走,抬头看着他告状道。 另外一个小女孩则也是抬头,看着陈友明要求道:“爹,为什么弟弟能读书?女儿也要读书,这样女儿去了还能保护弟弟?” 这两个小孩,长得很像,是个龙凤胎。 陈友明听了一愣,不过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话,而是要求道:“听到爹的话没有,还不去帮你们娘亲,有什么话,等爹招待完客人再说。” 看到他有点生气了,小女孩就立刻转身跑回去,显然是听爹的话去帮她母亲了。但是小男孩没去,竟然脱下裤子给他爹看屁股道:“爹,他们打的,先生也打我!你看看!” 陈友明蹲下身子看了看,又立刻给儿子拉上裤子道:“乖,先去你娘那里!” 小男孩抬起头,看着陈友明,嘟着嘴道:“爹,他们还骂你,骂娘,我不想去读了!” “啪”地一声,陈友明轻轻打了儿子一下脑袋,黑下脸喝道:“说什么胡话呢,立刻去你娘那里!” 看到他这样子,小男孩还是嘟着嘴,不过终于转身跑进屋子去了。 陈友明转头看向崇祯皇帝,略微有点尴尬道:“小孩子有点被宠坏了,不听话!公子,里面请!” 崇祯皇帝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小孩子很可爱的。不过啊,龙凤胎!” 陈友明听了笑笑,把崇祯皇帝一行人让进了院子。 这个宅子或者是在镇子边上的原因,算是有点大,只是一看,应该有4间厢房,不过,对于二十多人来说,房子还是不够,除非挤挤。陈友明也是一脸歉意地说明了这个情况。 崇祯皇帝听了,笑着说道:“没事,也让你媳妇不用收拾了,交给他们就可以了。” 刘兴祚立刻上前,吩咐了手下一声,立刻就有手下或者去安排马匹,或者在陈友明的陪同下看了下厢房情况,然后就有人出门而去。 其中一间厢房,陈友明媳妇出来对他说道:“这间收拾好了,只是有点简陋……” 两个小孩一左一右跟在他们娘的身边,其中小女孩立刻说道:“爹,娘把我们家最好的被子都拿过来了。” 崇祯皇帝听了,便笑着说道:“能有个住的地方就成了,怎么好这么麻烦你们。其他事情你们不用管,我们自己会解决的。” 陈友明一听,正想说话时,就听到小男孩昂着脖子对他说道:“爹,我要吃肉,我要糖人!” 一下子多二十来个人,要是真吃陈友明家的,估计能吃穷他们。看他们的房子和穿着,并不富裕,至少在明面上,比其他百姓都要朴素。 崇祯皇帝便又笑着道:“我们估计住个四五天的样子,这几天的房钱就先给了吧!” 说完之后,他向刘兴祚打了个眼色。于是,刘兴祚立刻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币,递过去算是当房钱了。 一看是纸币,还是一叠,顿时吓了陈友明一跳,他连忙摇头推辞道:“公子是好人,就算要给钱,也不能给这么多钱……” 刘兴祚给出的钱,自然没有收着的道理,立刻说道:“老爷说了给你就给你,收好了。” 说话间用了不容置疑地语气,并塞到了陈友明手中。 她媳妇听到这话,看着刘兴祚,脸色立刻变了一变,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收了吧,多余的钱,就当这些天雇你当向导,陪我们在镇子里走走看看好了。”崇祯皇帝微笑着说道。 陈友明还想再说,他媳妇就开口说道:“相公,既然客人这么说了,就不要推托了,这个钱就用来招待客人,好生陪着客人便是。”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房子里面的事情,自然有人在忙碌,崇祯皇帝和田贵妃两人无事,就看看环境。在这厢房边上,有一个小门,推门出去,田贵妃便不由得惊喜道:“老爷,这里好美啊!” 崇祯皇帝看了,不由得点点头道:“这位置还真不错!” 感谢Daoister,saynol,风之愤怒?,沁水冰心,风踪影,书友20171227114126506,南城夜King的打赏! 866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只见门口是石块砌成的一大块空地,大概宽长都有一丈到两丈之间,再前面是流经南浔镇的那条清澈的河道。河上面,有小舟摇曳。这条河道,就藏在田野间,蜿蜒一直到远处尽头。夕阳已经落山,可晚霞布满了天边,红彤彤地一片。 微风迎面吹着,带来了田野上的清香。此时此景,让住了多年深宫大院的田贵妃,又如何不赞美呢! “这里算是进南浔镇的第一家住户了!”崇祯皇帝的角度又有所不同,对于景色,也就是那么一赞而已,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 方正化很有眼力,立刻找来了两条椅子,摆在这块空地上,让崇祯皇帝和田贵妃坐了,欣赏日落时候的江南风景。又指挥了人,搬来一张小小的平板桌,上面放着烧开的水,放上茶杯,泡好茶香四溢的龙井茶,尽心尽力地伺候着,并不需要主人来操心,也没想让主人过来做这些事。 在墙根处,皇上贵妃看不到的地方,站着四名锦衣卫便衣,警惕着看着周围,担任着警卫之责。 “老爷,您看那,是月亮么?”田贵妃指着天空,忽然惊讶地问道,“现在还没天黑啊!” “呵呵,那就是月亮!”崇祯皇帝笑呵呵地答道,靠在椅背上,眼睛自然直视前面的天空。这时候,晚霞已经少了一些,只有西边天空的一角还是红彤彤的。天空中,已经隐约能看到星星点点,一切都很自然,毫无污染。 他们正在欣赏着风景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这里是我家,不要拦我!” 田贵妃听到,转头往后一看,便知道是在侧门那站着的锦衣卫便衣把小男孩拦住了。她喜欢主人家的这对小孩,便笑着说道:“让他过来吧,这里是他家呢!” 锦衣卫便衣听了,便闪开了。小男孩立刻小跑着进去,知道谁是老大,跑到了崇祯皇帝和田贵妃面前站定,而后就看着崇祯皇帝说道:“叔叔,你是我爹的朋友么?” 小男孩的眼睛大大地,很可爱,崇祯皇帝看着这个小人,点点头道:“是啊!” “那你能不能借我一个佣人?”小男孩立刻要求道。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转头和田贵妃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而后转回头又和缓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他们欺负我,骂我爹娘,还打我。”小男孩气鼓鼓地说道,“我要打回来!” 说完之后,小男孩竟然又脱了裤子,转个身子给崇祯皇帝看他的屁股,同时说道,“我坐都没法坐了!” 崇祯皇帝一听,光线不是很好,拉过小男孩,抱着他看了下,还真别说,屁股上青着呢! 这一下,他惊讶了,不由得问道:“这是谁打的?” “是陈王八打我的。”小男孩气鼓鼓地说道,“还有先生偏心,他老欺负我,骂我就看不见,就知道打我。以为我不知道,就因为陈王八他爷爷是族长……” 一边的方正化,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皇帝竟然会处理民间小孩之间的打架问题,而且看着好像很有耐心,这让他非常地惊讶。同时也让他对崇祯皇帝,又多了另外一个方面的了解。 崇祯皇帝确实有耐心,听了好久,又问了不少话,终于搞清楚了小孩打架的原委。 原来,南浔镇主要有两大姓,陈姓和王姓。而陈友明是陈姓的远支,也因此,一直被排挤,甚至住处都是孤零零地在镇子最边上。姓陈带给陈友明唯一的好处是,能让儿子进族学。 谁知这小男孩在学堂的时候,因为家里穷,就老是被他的同学嘲笑,欺负。不但骂他,骂他爹娘,还打他,他就还手,然后就被先生责罚他一个,无外乎,他家穷,没势力这些了。 在刚搞清楚这个情况后,陈友明有点惊慌失措地找了过来,见儿子果然在打扰贵客,不由得又是赔罪,又是拖着儿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儿子拖走了。 这事,可以说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了,但崇祯皇帝却陷入了沉思。方正化见了,小心翼翼地上前,低声请示道:“老爷,要不,奴婢派个人去……” 崇祯皇帝听到,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让方正化自动闭嘴不说了。 而后,他重新转回头,看着远处天空的那轮明月,缓缓地说道:“我应该想到的,教育应该从小抓起,如果只是到生员这一级,其实人生观和世界观都差不多已经定型,再怎么教育其实也只是流于形式而已。” 其他人听了,一时不明白皇帝这是指什么,因此谁也没说话,唯有田贵妃则顺着他的意思问道:“老爷,什么教育?” 崇祯皇帝听到,转头看向她说道:“记得我们前些天在来的路上,有一处山顶茶铺遇到的那些读书人吧?“ 见田贵妃点点头,他就又继续说道:“你看看他们的言谈举止,我大明的未来,要是靠着这些读书人,怎么可能会有希望呢!” 这个话题突然就大了,田贵妃也不好接话了。 “我记得当时问过,国歌国旗这些,他们嗤之以鼻,压根不屑。”崇祯皇帝回忆着说道,“爱国主义教育,必须从娃娃抓起啊!” “我们大明的启蒙教育,其实官府是不管的,都是如同这小男孩所说,是有族学负责的。只有通过童试成为生员,官府才会插手,这样不行啊!” 田贵妃等人听着皇帝说得这些话,很是意外。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又怎么不行了? “江南这边的风气,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孩子,这些孩子在这样的风气中长大,就算他们聪明,能考中进士,可这样的人进入大明官场的话,带给大明的,只能是灾难!”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的神态就变得很是郑重,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小孩读书这块,必须也要在官府的掌控中才行!” 感谢麻烦现在,廖巍的老爸,花中的小屋,书友20170514114629924,蓝黑战士L,140176.qdcn,豆乐宝,自然不死,自改革,紫箐玉蓉,鬼鞚,书友150603133411452,长亭荒草豆苗希,星星掌灯,Chau534,朗月狼声2333,专搞小媳妇,为你(?_?)留情,我本一路人1988,15170203327的打赏!周打赏人次26,要加两更,今晚还有一更。 867 乡约(第三更) 其实,哪怕是在后世,刚才小男孩所说的这种情况,也一样存在。不过这种事情,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认真对待! 崇祯皇帝想着,忽然有点后悔,自己这次出来,只是带了护卫,最多加了御医,博学可咨询的一个都没带。下次再出巡的话,还是要带个这方面的才好。 不过,也幸亏是有个聊天群存在。因此,崇祯皇帝便直接进入聊天群,私聊首辅温体仁道:“朕想要改变官府不下县的这种做法,温卿可有什么好法子?” 温体仁冷不丁地见到这条私聊,不由得吓了一跳,稍微琢磨一下,便回复道:“陛下,官府下县的话,管不过来的。” “怎么会管不过来?”崇祯皇帝立刻再问道。 温体仁不知道崇祯皇帝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情,回答的时候尽量保守道:“陛下,我大明官员就那么多,一县之内,也就县令,县尉……” 崇祯皇帝一见这话,立刻打断道:“官不够就再多加一些好了!” “俸禄呢?朝廷可没那么多钱啊!” “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崇祯皇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否则的话,县以下,乃是大明的基石,基石不稳,房屋如何能稳?” 温体仁听了,稍微了解了崇祯皇帝的意思,想了想,便奏道:“陛下,其实,县以下多为自治,官府也有插手,非一点不管也!” 崇祯皇帝所意识到的问题,中国上下几千年,除掉以前人口不多的时候不算,就说唐宋以来,也有人认识到了这其中的问题。因此,早在北宋时期,吕大钧、吕大临等几兄弟于北宋神宗熙宁九年制定“吕氏乡约”,也即蓝田公约,白纸黑字地定下了邻里乡人互相劝勉共同遵守,以相互协助救济为目的的制度。南宋时期,朱熹重新编写了这个乡约。 到大明朝之后,王守仁于正德十二年为南赣汀漳等处巡抚时,更为重视,于正德十五年颁布了《南赣乡约》,是约凡十六条,规定了全乡人民共同遵守的道德公约,其中涉及军事训练、政治教育、道德陶冶等内容。 嘉靖间,部檄天下,举行乡约,大抵增损王文成公之教。如果说《吕氏乡约》为民众自动的乡村组织,那么王阳明于1518年颁布的《南赣乡约》,就是一个官府督促的乡村组织,属官治传统了。 当温体仁把这些都解释了一遍之后,崇祯皇帝不由得很是好奇,便又再细问了一些。发现这《南赣乡约》对“乡约会”这一组织机构、负责人职掌、活动方式、开会程序、礼仪制度等作了详密的规定。 同约人中推年高有德者一人为约长,下设二名副约长,又推公直果断者四人为约正,通达明察者四人为约史,还设知约、约赞等职,组织十分严密,各有其职权。通约之人凡有危疑难处之事,皆须约长会同约之人裁处,陷人于恶罪,则坐约长约正诸人。 不得不说,王阳明果然厉害。这一套制度还涉及了实施军训、改革风俗、增进道德等方面。大明有将近三百年的王朝寿命,王阳明的功劳不小。不过遗憾的是,这个制度并没有一支良好的执行下去,一百年后,所有方面几乎全都崩溃,让满清轻而易举地夺取了天下。 崇祯皇帝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包括小孩教育的事情,让温体仁去想办法,怎么和乡约这个联系起来。另外,约长这个类似后世的乡长、镇长等职务的,也可以考虑成为正式的官职。 这个是大事,和之前的礼仪制度的改革一样,必须要谋划周祥,反正崇祯皇帝也不急在一时。 等讨论完了这个事情,崇祯皇帝从聊天群中退出来时,发现天已经很黑了,不由得有点惊讶道:“咦,天这么黑得这么快?” “呵呵,老爷,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之多了!”田贵妃还陪着他,微笑着说道,“亏得天气还凉,没有蚊虫,否则老爷怕是坐不了这么久!”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笑了,站起来道:“走,去用膳吧!” 他和田贵妃穿过侧门,忽然看到陈友明夫妇一人搂着一个孩子就等在那里,看到他们过来,都拉着孩子跪了下去,其中陈友明更是有点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我家孩子不懂事,还请老爷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就……” 崇祯皇帝听得无语,看了眼惶恐不安的他们,再转头看了下四周,便明白过来,当即笑着打断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都起来,都起来。你不用管我是什么身份,只要记得,我是来南浔镇投店不着的客人,是你好心借了防止给我们住。该是我们感激你们才好,其他的,都不要在意。明白么?” 陈友明原本只以为这位老爷是个有钱人,可能有点势也不一定。这在南浔镇这边,来往豪商见多了,也不怎么见怪。但真正接触之后,特别是到了家里之后,他发现这位老爷的一切用度,都是他的手下人亲自去打理,甚至连吃的也不例外。可以说,除了这个房子是他们的之外,其他所有东西,都是他的手下去处理的。 更为关键的是,刘兴祚的说话,让他媳妇感觉到了一点,而后再看这些手下,全都严密保护这位老爷,四周左右全都站着那些手下时,他们就感觉到,这位老爷,绝对不是什么豪商,很有可能是朝廷高官。 有了这样的认识,陈友明把儿子拖回去后一问,得知儿子是去向那位老爷要人,要去打回来什么的,就有点吓坏了,不知道这位老爷会怎么看,在媳妇的建议下,他们就带着孩子过来请罪了。 不过崇祯皇帝的态度,又让陈友明夫妇糊涂了。朝廷高官的话,会有这么好说话的么?他们能感觉出来,这位老爷说得是真心话,没有一点点生气,也没有一点点恶意。 如此,他们都松了口气,便依言站了起来。 “明日时候,陪我逛逛镇子里吧,要不两眼一抹黑,是不是?”崇祯皇帝笑着说道。 陈友明听他说得轻松,便也轻松起来,连忙点头答应。但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还没配人家出门,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还有推荐票823了,加一更,那就是5个欠更,还了这更,还有4个欠更。 868 为了房子 “陈友明,开门。不要躲起来,知道你回来了的!”一个声音在外面大喊。 喊着的时候,甚至用力敲门,发出“嘭嘭嘭”地敲门声,动静很大。 不过这个声音很快就断了,轮值的锦衣卫便衣为了低调,并没有在门外站岗,而是在门里,这么大的动静,管他是找谁的,都不可能任由他吵闹下去。 门一打开,一名锦衣卫便衣便怒目看着外面五六个人,厉声低喝道:”不得喧哗!“ 外面站着的人都楞了下,没想到开门的不是陈友明,而是一个个子高大的外地人。其中一人马上反应过来,便陪着笑脸道:“这位大哥,是来买湖丝的吧?我们是来找陈友明的,并非有意骚扰到你们的。” 一行二十多骑住进陈友明家,关注陈友明家的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南浔镇的南来北往豪客太多,他们也见怪不怪。如今客栈没空房,甚至民房都没有的情况,他们也一清二楚。因此,对于这些豪客住陈友明家,也并不以为然。 锦衣卫便衣心中却是怕指挥使大人会因为刚才的动静责罚自己,因此脸色很不好看,正待喝斥时,陈友明匆匆地跑出来了,看到门口那些人,连忙说道:“陈哥,家里有贵客,还请小声一些。” 锦衣卫便衣见他出来,便低喝一声道:“不得喧哗!”重申一次后,便回转进去了。这外面的事情,不是他的职责范围。 外面那些人见了,也不想得罪来购买湖丝的豪客,便小了声音对陈友明说道:“从外面回来,还有豪客住你家,该还钱了吧?” “行,行!”陈友明不想惊动家里的贵客,连忙点头答应道,“五两六钱八分是不是,我马上拿给你。” “你脑子傻了,怎么可能这么一点钱!”领头那人听了,阴着脸低声喝道,“是二十五两八钱,还有你儿子在族学书桌上乱刻画,也要赔五两二钱银子,一共是三十一两银子。赶紧还钱!” “……”陈友明一听,楞了一会,而后神色变得有点愤怒,不过依旧压低着声音说道:“陈哥,不要开玩笑好不好,哪有那么多银子的?当时说了的,就是赔三两银子,利息是二两六钱八分,这时间还没过呢!族学书桌是怎么回事?就算我儿子乱刻乱画,也没有那么贵的书桌吧?” “呵呵,你是傻了?”那人冷笑着低声说道,“湖丝的价格都有高有低,时间不够而已。如今又到了湖丝最贵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涨价,你和你儿子搞坏了东西,这价格自然也是要涨的!” “……”陈友明听了这话,气得胸膛起伏,好不容易压抑着怒火,低声说道,“陈哥,我们讲点理好不好?” “要不是瞧在你是陈氏族人,老子都不会和你好好地说话了!”那人冷笑着说道,“我爹说了,你要是换不上钱也行,把房子让出来,这笔账就一笔勾销。” 一听这话,陈友明顿时明白了,说来说去,还是一直盯着自己的房子不放。他正待说话,却见那人脸色一变,厉喝一声道:“别给脸不要脸,否则家法伺候,你要吃更多的苦头。” 说到这里,又露出一丝淫笑道:“你婆娘和女儿的姿色不错,或者卖了抵债也行!” 他身后的几个人听了,也都跟着发出心领神会的笑声。 就在这时,陈友明家里又转出一个人,冷喝一声道:“滚!” 这一声“滚”字,犹如一个大禁言术,立刻让门口这些人顿时闭嘴。他们一起瞧向说话之人,见又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人,便知道是外地豪客。 领头那人的脸上也没了笑容,不过还是尽量和缓地语气说话道:“我是南浔镇陈氏族长的小儿子陈友铜,来此也不是想打扰贵客,只是讨债而已,天经地义。”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又补充道:“贵客要是想如愿在南浔镇收到想要的湖丝,最好是由我们陈家来安排,上我陈家所开牙行买卖,大家都是朋友,自然是公道的。但要是得罪了我陈家,呵呵……” 出来的是刘兴祚,他听到门口的动静,就怕吵着皇上和贵妃,就转出来看看,刚好听到了门口的对话,立刻就知道是敲诈勒索。此时又见这人威胁自己,不由得盯着那人,再低喝一声道:”滚不滚?“ 说话间,威势尽显,犹如一头猛虎,盯着猎物一般。 这种气势,是战场上练出来的,是久为上位者所养成的。这让陈友铜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不敢再说,就更不用说他带来的那几个狗腿子了。 不过这里毕竟是陈家的地盘,陈友铜回过神来后,自然不可能听话地滚,便也冷了脸色,带着点凶狠说道:“好,我陈友铜记下了,你看着吧,看你们能买到多少湖丝!” 说完之后,他又恶狠狠地盯了陈友明一眼,然后就马上带着人走了。 刘兴祚看着他们远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要不是怕惊动了皇上和贵妃,还能让你们说狠话离开,我刘字倒过来写! 然而,虽然他不想惊动皇帝,可终归刚才那吵闹声,还是惊动皇帝了。只见崇祯皇帝转了出来,看到了远处离去的那群人问道:“怎么回事?” “一群乡间无赖而已。”刘兴祚转身一看,连忙恭声回答道,“已被小人打发走了。” “嗯?”崇祯皇帝转头看看脸色很不好看的陈友明一眼,又哼了一声。 刘兴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本不想皇上操心这种小事的,可此时再问,就没有办法了,只好把他听到的情况大概讲了一遍。 崇祯皇帝一听,脸色顿时有点不好看了,这一大早起来,怎么就遇见了这样的恶事。他这么想着,便转头看向陈友明问道:“看样子,他们的目的是在于你这个房子,这有什么个说法么?” 陈友明听了,看看这位老爷脸上带着关心之色,心中想想,便说出了原因。 869 行霸 原来,南浔镇由于是湖丝的集散地,因此开有各种牙行,就做些收购湖丝再倒卖,又或者牵头搭线,从中收取好处的买卖。而湖丝又是大宗生意,动辄万金,这也是为什么南浔镇上豪客见怪不怪,实在是太多了。 这么大的利益,自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做生意。有钱有势力的那些,就开始做一些强买强卖,或者擅自抬高或者压低价格价格,又或者进行各种名目的敲诈勒索。这些人,就是俗称行霸。 这种情况,在原本的历史上,就多有记载。比如崇祯年间的《太仓州志》、《南翔镇志》等等。其实,哪怕到了后世文明高度发达的年代,这种情况一样存在。 南浔镇这里,自然是陈姓和王姓两大家的势力范围,这些行霸的存在,如果背后不是站着这两大姓,也不可能在南浔镇立足。 在一开始的时候,两大姓各自用着这些行霸,捞取无数的不义之财。到了后来,就开始互相抢起生意来了。纷纷在河道边上等着,看到运湖丝的船来,就立刻去拦截,或抢夺,或打白条,或哄骗把湖丝抢到手里。甚至到了后来,都不满足在镇子里守株待兔,后来甚至都下到乡里去抢湖丝。 这种情况的发生,让两大姓都很是打了几架,当然,是发生在乡间抢夺湖丝时遇到的情况。在南浔镇里,大家都是体面人,倒也没有动手。 后来,朝廷开海。各地的豪商闻风而来,湖丝的价格也上涨了不少。两大姓便约定,有钱一起赚,不能再和以前一样。定下的规则,就是不能派人去乡下抢收,得让附近的湖丝能自觉集中到南浔镇。等到了镇子上之后,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各凭本事。 当然,这里还有别的因素。因为在镇子上开牙行的,还有许多有背景的,比如京师来的,比如南京来的等等。他们也不允许行霸抢生意都抢到想下去了。 正是由于这一约定,原本偏僻的陈友明家,因为是镇子口第一家,就一下就变得热门起来了。从河道过来的运送湖丝的船,只要从这一侧进镇,首先要经过他家门口。 陈姓就要在他家开一个牙行,这样再加些手段,生意肯定要比别家好。但是,陈友明一直被主家排挤,突然要他这个家,给得补偿又少得可怜。他有老婆孩子要养,自然就不同意了。 没想到,主家不但不瞧在同族的份上多加一点钱,反而找由头说陈友明打碎了贵重物品,要他赔,如今更是连他儿子的事情也加了上去。他就一个伙计,哪赔得起那么多银子。 陈友明说明了前因后果之后,非常内疚地说道:“刚才因为小人的原因,那陈友铜已对老爷这边记恨在心。他是族长的小儿子,平日子就管着行霸的事情。被他惦记,怕是会影响老爷买湖丝了!” 在他看来,不管这位老爷是什么背景,既然带人来南浔镇,那肯定是冲着湖丝来的。虽然这位老爷看着应该背景不小,可那陈家是地头蛇,而且陈家的背后也有人,真要斗起来的话,输赢不知道,但总归对这位老爷是不好的。因此,他很是内疚。 崇祯皇帝听了,倒是笑笑,并不介意道:“没事,我也没打算买湖丝。过来只是看看,一会还要你带我好好逛逛南浔镇!如何?” 陈友明听了,心中松了口气,连忙应下。至于他自己的这个麻烦事,虽然他很想能解决下。可他毕竟不知道崇祯皇帝的身份,而且说起来对方只是自家的房客而已。陈家又是庞然大物,他想想就还是算了。 崇祯皇帝转身往里走去,一边又闲聊道:“行霸的事,约长那些人不管么?” 按理来说,这里是乡下,官府只是到县一级,地方纠纷就是靠约长这些乡绅解决。这些冲突的事情,肯定有人会闹,约长肯定要出面的。 陈友明听了,苦笑一声道:“约长不适合陈家族长就是王家族长,判起来肯定有失公允。要不然,也不会也什么行霸了。” “这倒也是!”崇祯皇帝听了,心想果然不出所料。 他还想再说时,就见田贵妃迎了过来,一身女装,笑着对崇祯皇帝说道:“老爷!” 为了赶路方便,田贵妃一路女扮男装。如今不用赶路,自然换回女装了。顿时,她的容颜,让第一次见到的陈友明都惊呆了。 跟在后侧的刘兴祚不着痕迹地撞了他一下,倒也没有太在意。以贵妃的姿容,要不引人注目,那才是怪了! 陈友明被这么一撞,立刻回过神来,很是有点尴尬,低头跟着走了会,想着那陈友铜的为人,稍微有点犹豫,不过还是忍住了。 “等用过膳后,估摸着店铺都开门,那时候再出去吧,现在还早!”崇祯皇帝知道田贵妃想着去逛街,就笑着说道。 至于早餐这个,自然有下人操心,他们夫妻两人,只管吃就是。 “公子……”陈友明忽然低声说了一句,而后又有点犹豫,一时没有说话。 崇祯皇帝听到,转头看他这样子,不由得有点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言!” 陈友明的脸色变化了几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公子,那陈友铜之所以一直为难小人,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小人之前不便外说,如今……如今……” 他结巴地说了两句,看到崇祯皇帝稍微露出了一丝不耐烦之色,就还是说出了剩下的话:”贱内有点姿色,惹人注意了!“ 崇祯皇帝听了,稍微有点意外。转头看看田贵妃,忽然回过神来。陈友明此时说这话,应该是看到田贵妃的女装,所以好心提醒了。 想明白了这点,崇祯皇帝不由得一声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说完之后,他就不管了,显然没有把陈友明的提醒当回事,这让陈友明不由得暗自担忧。这位夫人的姿色远胜自己的媳妇,这……呀…… 今晚加班,回来晚了,就不加更了。周打赏人次38,这里又多一个欠更,周推荐票1778,这里也多一个欠更,那就是6个欠更。 870 继续耗便是 崇祯皇帝自然是第一个用完早膳的,他习惯性地进入聊天群,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信息。 还真别说,就见到一条高应元发过来的私聊:“陛下,刚夜不收回报,说复州的建虏烧了复州,所有人都跑了!” 看到这条信息,崇祯皇帝不由得眉头一皱,立刻问道:“这么大的动静,事先不知道?” 高应元此时已经到达海州,而李定国则安排到了相对安全的盖州,因此,这条信息显然是海州这边的夜不收发现的。 群主的好处,是发出的私聊能第一时间通知到人,能马上有答复:“陛下,如今海州这边虽然没有大战事,可我军夜不收和建虏探马不断地有交锋,夜不收人数有点不足,因此查探的消息晚了一些。” 崇祯皇帝一听,便算是理解了。海州那边,战场刺探军情,又或者屏蔽对方刺探,是需要精锐的骑卒,也就是夜不收的。而建虏虽然去年损失惨重,可毕竟是这些年打仗打出来很多好手,如果只是精锐骑卒之争的话,确实是难有优势,需要集中力量对付的。 这么想着,他就又问道:“夜不收和探马之争,我军伤亡如何?” “回陛下,大概一比一的战损比。”高应元立刻回答道,“这还是新军中的精锐,关宁军所部的夜不收,则稍微要高一些,因此现在曹大帅把新军夜不收和关宁军夜不收混编使用,我军夜不收数量每次尽量多建虏探马一些,以多打少,倒也还行,因此外派其他地方查探的就少了。” 听到这个解释,崇祯皇帝忽然心中一动。要说以前可能没办法,现在么,应该不缺弓马娴熟的骑卒了。 于是,他立刻又点了李过的图标,私聊他道:“传旨洪总督,让其挑选弓马娴熟,最为精锐的五百骑卒,派往海州听曹总兵调度,用于夜不收之战。” 要说弓马娴熟的,这个时代,怎么都还是蒙古人第一。只是蒙古人因为被大明一直封锁打压,因此,装备极差,加上其首领都是狗屎,没有铁木真的能耐,发挥不出蒙古人的优势,因此才成了谁都打不过的存在。 这么想着,他没等李过回应,就又补充道:“就选原先土默特部或者察哈尔部,且有家小在归化城的。” 这些部族和建虏就基本没什么关系或者是有仇的,他们的家人在归化城得到安置,是受了大明的好处的。要想自己立下军功,能以满桂为榜样,要想自己家人过得好,就得努力杀敌。崇祯皇帝就决定,这些人也补充到海州夜不收的队伍中,进行混合编组,每一次出城,都有新军、关宁军和归化城的三种夜不收组成,先派五百骑军过去试试,效果不错的话,还可以再继续派。对了,战马也可以补充一些,就挑选好的,让这五百骑卒带过去。 这就是大明掌握了河套,收编蒙古人的好处了。要说以前的话,不要说可用之人了,就是战马的事情,都会是件头疼的事情。如今好了,人力充足,皇太极那个死胖子,我们继续耗吧! 崇祯皇帝有十足理由相信,建虏不得不跟着耗,否则不但海州附近,全辽东都可以是大明的夜不收活动,那建虏就成了睁眼瞎的聋子,这绝对是战场大忌。 他的旨意,李过那边自然不敢怠慢的,立刻就传达给了归化城总督洪承畴。而归化城这边在去年打了两仗之后,基本上没有大的战事。东边的建虏又被拖住,也无法骚扰到河套,西部蒙古甚至都派了使者在京师,基本上也是安全的。 因此,今年归化城这边的重点,乃是开垦河套的肥沃土地,以培育和种植徐光启送过来的各种粮食作物,改善河套地区的生活水平,消化秦晋两地的灾民为主。只是需要防备北部蒙古南下,远远地派出骑卒,倒也不会有多大的事情。 其实,北部蒙古与河套地区隔着一个大青山山脉,想要过来也不容易。如今的北部蒙古,正在和西部蒙古起冲突,估计也没那么多精力南下和大明开战,而这也是西部蒙古臣服大明的重要原因之一。 总而言之,归化城这边,暂时没有大的战事,不过也要进行战备,以后肯定有的打,但现在,不要说派出五百骑军,就是派出五千骑军都没问题。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骑兵、战马。 因此,洪承畴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反对的意思,立刻选拔骑卒,挑选战马,准备派往海州去。 崇祯皇帝得到李过的回复后,又看了一眼魏木兰的图标,知道卢象升如今已经回到了登州,在忙农耕的事情。于是,就点了李德明的图标,问了下金州那边的情况。 金州缺少卢象升在那边主持,虽然骠骑营留在金州,但大概还是进取不足,守成有余。其夜不收最多前探到新金附近。金州城外那边,也在忙碌农耕。 崇祯皇帝想了下,便吩咐金州那边,派人回皮岛驻守,派出夜不收,查探朝鲜那边的情况。之前的时候,就怕冬天大海冰封严重,建虏能踏冰攻上皮岛,因此就没有留兵。如今大海早已解冻,虽然暂时没有拿回朝鲜的意思,可有多尔衮在那边,还是有点不放心的。 忙完了这一切,崇祯皇帝也联系了周皇后,问了下京师那边的情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只是说皇帝长久不冒头,一些臣子的觐见要求被否决,已经有一些流言说皇帝生病了。估计瞒不了太长时间,微服南巡的事情,就将不得不公开。 对此,崇祯皇帝也无所谓,打着能瞒多久就多久的主意。随便和周皇后聊了几句后,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用完早膳,一切准备妥当,就在等着自己了。甚至陈友明都是远远地站着,已经在等了。 于是,崇祯皇帝便笑了笑道:“走,去看看甲天下的湖丝交易!” 感谢安静暮湛,万星宇,朗月狼声2333,紫箐玉蓉,路边一个小蘑菇,一书看一世,长亭荒草豆苗希,明末看书,万星宇,四十只青蛙,佛格什,大明隐修,明末看书,书友20171229073207997,无语的哲人,灯火阑珊处等,进攻之潮,离地三尺一条棒,麻烦现在的打赏! 871 闽粤商人 崇祯皇帝一行出门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此时的南浔镇,出了民居,到了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陈友明就在崇祯皇帝和田贵妃的前面两步远,侧着身子介绍着南浔镇的情况,表现得很是尽责。 “公子,我们南浔镇有一万一千三百多户,镇上就如同公子所看到的……”陈友明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两边的店铺道,“多是做些湖丝或者与之相关的生意。这前面的一排店铺大都是湖丝牙行,里面都是样品,湖丝另外存在仓库。” 说到这些的时候,他又颇为自豪地说道:“我们大明的生丝,以湖丝为最,而湖丝生意,至少七成是在我们南浔镇成交的。每年来这里购买湖丝的客人,都是大手笔的,一单交易,动辄万金……” 听他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心中不由得一动。先一步离京的东厂提督王承恩,有给他禀告说,就目前掌握的线索看,那些意图破坏大明开海的,很可能是一些私下贩卖货物去海外的人。因为大明禁海,至少货物明面上不得外出,这就能让那些人的每艏出海的船,利润达到最大。而一旦开海,大量商人外出,势必会引起价格下跌,就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这么想着,他便问陈友明道:“南浔镇这么多的湖丝,都是哪里的人来买呢?” 对于这些事情,作为本地人的陈友明自然了解,便立刻回答道:“全国各地的都有,有京师那边的,也有南京那边的,不过更多的是浙闽粤三地,其中又以闽粤两地为最。公子是不知道,那些闽粤来客那是真做大生意的,只要湖丝的质量好,他们都几乎不会怎么讲价钱,很豪爽的!” 说完之后,他忽然一指前面的一群人,也有七八个人护卫着一人往一间牙行里去,同时说道:“公子,这个肯定是闽粤两地来的。” 说完后,陈友明一笑道:“要不是公子一行人都是北方口音,别人看到,还以为你们也是来自闽粤的豪商呢!” 跟在崇祯皇帝身后的刘兴祚一听,心中一动,看着皇帝的背影,他忽然若有所思。 果然,就见崇祯皇帝缓步走着,看着那群人进门而去,而后又很有兴趣地问道:“他们买那么多干什么?” 陈友明一听,稍微犹豫了会,很快就回答道:“还能干什么,湖丝和棉布、丝绸、陶瓷一样,只有卖到海外才能赚好多钱。公子您看……” 说到这里,他指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又道:“去年朝廷宣布开海,这不,今年来南浔镇的人,比以往又多了不少,而且很多都是早早地来了,就怕来晚了收不到足够的量。” “哦,那去年之前,朝廷好像是不允许海贸的吧?南浔镇的生意应该不怎么样吧?”崇祯皇帝脸上带着微笑,看不出心中想什么,好像闲聊般问道。 陈友明听了,反正都已经开了头,他也没在意了,便又回答道:“朝廷不让是不让,但架不住这其中的利润啊!” 说到这里,他想起还有问题没答,便又马上补充道:“以前虽然像今年这样,可规模也是不小的,要不然,我们南浔镇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大呢!” 崇祯皇帝听了,正想再说什么时,就听到田贵妃惊喜地声音响起:“这里有家丝绸铺子,看着门面还行,我们进去看看吧?” 刚才过来的时候,一家又一家的湖丝牙行,田贵妃才没什么兴趣,忽然看到一家卖丝绸的,就心痒了。 崇祯皇帝在后世的时候,也陪着女人逛街过,知道这是女人的天性,便点点头随意道:“好,进去看看吧!” 要进去的丝绸铺子虽然比较大,但也架不住他们全部人进去,因此跟进店的也就五六个锦衣卫便衣而已。 店里的伙计都在忙碌,看到又有人进来,而且是带着随从,就立刻有人过来伺候,只是抱歉地通知道:”鄙店的雅间现在都有人,客官要是不嫌弃的话,这里也是可以看货的,保证不会有多少影响。“ 这家店铺的定位显然是比较高端的,货色很多,一看质量就很不错,各种不同颜色、图案的绸缎都很有规律地摆放着,能让进店铺的人一目了然。柜台这边都分有格子,看样品的顾客互不干扰,甚至有不少放着帘子,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人。 ”连雅间都满了,看来生意不错啊!“崇祯皇帝站在大堂上,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而后对田贵妃说道:”要是你有兴趣的话,就在这看看吧。“ 他可没有习惯,硬要店家腾出一个雅间来。 田贵妃对于崇祯皇帝的话,自然不敢违背。而且她此时的眼睛里,已经都是那些绸缎了,便答应一声,就去格子间看样品了。 小二奉茶,但崇祯皇帝没要,倒不是说要摆皇帝的架子,而是来自后世的习惯,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多不自在。只是站在大堂一角,环视这家店,注意柜台那边的动静。 他发现,似乎在这家店里的顾客,都不是吝啬之人,几乎每个人都会买些,多少而已。看着伙计在忙着取绸缎,来来往往的样子,崇祯皇帝不由得说道:“真是日进斗金啊!” “公子,这些其实不算什么,那些在雅间里面的,才是大主顾来的。”陈友明却是知道的,便介绍道。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他顺口问道:“这些铺子应该要交不少税吧?” “我们大明的规定,三十税一!”陈友明马上回答道,“不过我们乡下没有官府,多是约长那边象征性地给点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崇祯皇帝眉头一皱问道:“那这南浔镇一年的商税是多少知道么?” “不知道!”陈友明很干脆地摇头道,“谁会关心那个。不过估摸下,大概一千两左右吧!”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很是无语。南浔镇是大明最大的湖丝交易中心,竟然一年的商税大概只有一千两左右,那还真是呵呵了! 他忽然想起,温体仁之前就提过,茶叶税这个,整个云南17两,浙江约6两而已。这么一比起来,这南浔镇的税还算是交得多了的! 明天晚上要加班,今晚争取再码一章,要不欠更越积越多。 872 被鄙视了(第三更) 他们正在聊着,忽然就看到田贵妃从格子间里走出来了。她的身后,跟着方正化,手中端着三匹绸缎。 就见田贵妃走到皇帝身边,稍微有点羞涩地说道:“老爷,一时没忍住,把这几天的花销都用完了。” 崇祯皇帝看看那几匹绸缎,点点头道:“没事,再逛逛,还有喜欢的,预支以后的好了。等以后家里有钱了再花就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穿越过来,国库里能饿死老鼠,一屁股的债,多少人嗷嗷待哺,崇祯皇帝忙碌了一年,总算是把边军的军饷补了个大概,又新开发了几个产业,不过还没怎么来钱,只能算是有了来钱的源头而已。为了大明这个国家,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这次南巡,花费的银子也要不少,内库也就几个钱而已,因此就算是田贵妃,每天的花销额度也是有限的。 皇帝的这番话,田贵妃听了,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但边上的陈友明,却惊呆了。 他没想到,看着摆大场面,身边跟着二十来个随从的这位年轻公子,竟然这么拮据。这么想着,他忽然为昨天收取的那些招待费,有点内疚起来了。同时也怀疑自己的眼光,怕这位公子并不是什么官府大官吧? 就在这时,店铺雅间有人出来,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有伙计在前头带路往外走。身后跟着两名丫鬟和两名仆从,其中那两名仆从手中,各自端着一叠绸缎,都快看不到路了。 当这女子经过田贵妃身边时,稍微一愣,似乎是被田贵妃的美貌惊住了,眼神明显带点嫉妒。不过当他看到田贵妃身后方正化手中的三匹绸缎时,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崇祯皇帝,下巴微微扬起,“哼”地低哼了一声,扭头出门去了。 “呵呵,没想到我被人鄙视了!”崇祯皇帝见此,不由得摇头笑道。 刘兴祚却是大怒,抬腿便想跟出去,不过却听到了崇祯皇帝低喝一声道:“干什么?” 刘兴祚听见,便只好按下了怒火,退回来垂手而立。 这一幕,看得陈友明相当惊讶。他看向崇祯皇帝的眼神中,更是多了一丝敬佩之色。想想那么多路人都不伸手,也就这位公子伸了手帮忙,他又觉得,似乎这位公子的修养,真是平生所见第一! “努力赚钱吧,让家里内外都早点多些钱!”崇祯皇帝叹了一声,对田贵妃微微一笑,便转身向外走去。 说真的,田贵妃刚才也是大怒,要不是皇帝先表态了,她肯定要让那女人好看。不过当她看着皇帝走出去,也只好跟出去了,心中却想着,皇上这是微服出巡,还是少点事情,不要给皇帝添麻烦的好。 出了店铺后,她的兴致明显低了点,再路过一些平时喜欢的店铺,她也没有入内,只是随着皇帝走走看看而已。这么一来,走得就快了点了。 不得不说,南浔镇是真得繁华,除了湖丝为支柱产业之外,因为人流的集中,钱财的集中,随之而来的各种服务行业也都应有尽有。只是走在街道上的话,还真难以区分这里到底是市镇还是城池。 崇祯皇帝信步走着,似乎又随口和陈友明聊天道:“那些闽粤商人,大多是去哪里交易的,可有固定牙行?” “一般来说,如果是老主顾的话,当然是有固定牙行的。甚至他们都不用派人来,每年按约定交钱交湖丝。”陈友明显然了解不少,“不过今年情况特殊,时候开海后第一次正式的湖丝交易,不管是不是老主顾,恐怕都会派人来重新谈合约,又或者会多采购一些。” “那些闽粤商人,就小人知道的一些,自然是去南浔镇里最大的几个牙行买卖,否则的话,他们的胃口太大,小牙行还真不一定能满足他们。”陈友明说到这里,又给崇祯皇帝介绍道,“这些丝行,可以分大行、小行、小领头之分。其中小行又称划庄,是买之以饷大行,而小领头则俗称白拉主人,招乡丝代为之售,稍微抽取微利。大行则分为京庄、广庄、经庄、乡庄的区别。公子所问的闽粤商人交易去处,其实就是这广庄了。“ “哦!”崇祯皇帝点点头,便又问道:“那这广庄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广庄有两处,一处在镇东头,是我们陈氏所开。另外一处在镇西头,是王氏所开。”陈友明介绍着,便一指前面道,“我们走到街头,过桥,再走两条街,就能到陈氏广庄。” 崇祯皇帝听了,便点点头,示意他前头带路。 或者是知道崇祯皇帝爱听什么消息,陈友明稍微沉默了一会,便又开始介绍开了:“今年的蚕农因为开海的国策,都已经提前做了准备,估计产量很大。就小人估计,我们南浔镇今年怕是至少能有十万包,售价大概在一千万两左右。”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很是吃惊,一千万两左右,这可只是南浔镇这里的交易额,会不会夸张了?他不知道,这个估值其实一点都不夸张。在后世的《南浔镇志》中,就有明确记载。 他们走着说着,很快就来到了河道这边。还没走近,陈友明笑着指着停泊在桥边上的那些船道:“公子请看,那些就是蚕农赶着出来卖湖丝的,越早出来卖,价格就越高。等到湖丝大量上市,那价格就会跌上一跌。只是中间这个差价,就够普通老百姓的日子能过得宽裕一些了。” 这个道理,不用说,崇祯皇帝也懂,他点点头,心中倒是希望蚕农能多卖些钱,毕竟这是他们的辛苦钱来的。 走得更近了些,却发现前面河道边传来喧哗声,隐隐还有争吵的声音。陈友明听见,不由得叹了口气。 崇祯皇帝有点好奇,便问道:“前面怎么了?” “都不用看,肯定是行霸在欺负那些蚕农了。”陈友明马上就回答,很显然,他似乎是见多了。 感谢朗月狼声2333,w6584,花中的小屋,anniexie,书瘾少年丙,长亭荒草豆苗希的打赏!还上一更,还有5个欠更。 873 谁说了算 崇祯皇帝听了,信步往那边走去。陈友明一见,稍微犹豫了一下劝道:“公子,那边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没背景的蚕农,其实很可怜,一腔希望被人浇灭,又不能帮他们忙,不如不看了!” “哦?”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转头看了陈友明一眼,这话让他有点意外,“看来你还不错!” “有什么错不错的?”陈友明叹道,“将心比心而已,那些人以前就想让我去干这些,我是不肯答应,这个也是被他们排挤针对的原因。” 听到这些对话,连田贵妃都不由得多看了陈友明一眼,心中暗暗点头道:“不错,好好表现,会有好报的!” 崇祯皇帝对陈友明微微笑了下,脚下不停,往那边走了过去。 离得更近了一些,就隐隐听到了那边的吵闹声。 “大哥行行好,家里全指望着这头蚕能多赚点钱的,高抬贵手一次吧!”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苦苦哀求。 “对啊,以前我们都忍了,今年的行情不错,要不这样,按以前的价格好不好,我们认了。”不止一个声音在商量着。 “……” “滚,再挡路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恶狠狠地声音随之响起,声音还很大,“买你们的湖丝,是你们的福气。要不然,看看你们能不能卖出去,烂自己手里一个钱都没有!” “那我们不卖了,我们烂自己家里好了。” “什么,给脸不要脸……” “……” 陈友明听到,叹口气道:“以前他们威胁有用,这次前来收购湖丝的太多,那些蚕农心中有底,不怕这个威胁了。”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近前,依旧有两名锦衣卫便衣上前,挤开围观的人群,清出一条通路,崇祯皇帝一行人信步走了进去。 只见河岸边的台阶上,有一群人围着底下的船,有些人已经上船在强行搬运湖丝,而几个蚕农则拦着不让搬,双方正在冲突着。 蚕农明显弱势,人又少,根本拦不住那些人强行搬运湖丝,几个汉子,脸色很是焦急,却又带着害怕。能看出来,他们是在强行大着胆子维护自己的湖丝。 “真是反了,再敢拦一下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一名为首的矮个行霸似乎不耐烦了,恶狠狠地说道。 崇祯皇帝发现,围观的人群中,有普通百姓,也有像自己这边一样带着护卫随从的,不过都是在看热闹,没人出声。唯一的区别是,那些普通百姓多带同情之色,而那些有钱人,则一个个似乎是在看戏,图个乐子而已。 忽然,有一个蚕农冲离得近的一名富人哀求道:“这位大爷,小人看您是来我们这里收购湖丝的,我们这些卖您好不好,和以往一样,便宜市价!” 那富人听了,并为之所动,只是淡淡地说道:“南浔镇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很显然,这个是来过南浔镇的,估计和牙行都有关系,知道直接向这些蚕农收购湖丝,是抢那些牙行的生意,也不敢破了这行规。 那蚕农听了,还想再哀求,一名行霸怒了,冲过去,伸手一推,同时喝道:“你他娘的还不死心,反了啊!” 那蚕农没防备之下,被他这么一推,往后倒去,一下掉进了河里。 这么一来,一起的那几个蚕农连忙去捞同伴,就这么个机会,船上的湖丝又少了很多。为首的那个矮个行霸看到那几个蚕农救了同伴又想来阻拦时,就恶狠狠地说道:“今天这些湖丝,我们是要定了,惹得爷爷不高兴了,一分钱都不要想了!告诉你们,这里是我们说了算,没人会替你们出头,也不会有人买你们的湖丝……” 陈友明看到这里,低声对崇祯皇帝说道:“要不是今年给了这些蚕农希望,他们也不敢违背这些人,搞不好,真是一分钱都没有,又没人帮他们主持公道,一番辛劳白费,回去也没法向家里交代。” 正在这时,”噗通“声连续响起,却是那些行霸见推人下河会让他们搬运湖丝更顺利,就又推了几个蚕农下河。这个时候,天气还凉,全身湿透地重新从水里出来,冷风一催,不由得人慑慑发抖,而这,又引来那些行霸哈哈大笑。 看着湖丝马上被那些人搬完,几个蚕农却毫无办法,甚至有一个汉子都蹲岸边哭了起来,也有的汉子四下作揖,哀求围观的人群帮他们说说话。 那矮个行霸见了,哈哈大笑道:“这里,我们说了算,这次给你们一个教训,一分钱都不给,滚!” 这是湖丝交易的开头,如果不立威的话,后面的蚕农怕是会有样学样。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淡淡地响起,虽然不大,却犹如惊雷一般,顿时让现场一片安静:“你们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就不怕王法么?” 所有人都闻声看去,发现是一个年轻公子在说话,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容貌极美的女人,身后跟着随从不少,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几个蚕农都已经绝望了,此时一见,就犹如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看着这年轻人的样子,连忙作揖道:“这位公子行行好,您是来收购湖丝的么,我们的湖丝全给您,您随便给点钱就成!” 而那为首的行霸见了,却是冷笑一声道:“这位年轻人,怕是第一次来我们南浔镇吧!我劝你最好不要管这闲事,否则的话,怕你来我南浔镇,会是空跑一趟!” 说完之后,看到了年轻人边上那个,是他认识的,就冷喝一声道:“陈友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带外人来搞事,老婆孩子不想要了是不是?” 陈友明一听,脸色一变,正待说话时,崇祯皇帝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威风!” “外地人,告诉你,这南浔镇就是我们说了算,劝你最好识相一点,别惹恼了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崇祯皇帝便已不耐烦听他威胁了,冲刘兴祚一点头道:“让他们下河清醒清醒,这里到底是不是大明的地方了?” 874 不知天高地厚么? 一听这话,围观的人群顿时都愣住了,扔河里?他们甚至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只要脑子正常的人,看到这些行霸如此欺负人,肯定是有依仗的,你一个外地来的人,好心的,最多劝一句也就可以了,实在没必要得罪这些地头蛇,给自己招惹麻烦的啊! 他们正这么想着,马上就看到接下来的一幕,证明他们其实没有听错! 只见崇祯皇帝一说完,刘兴祚立刻领命,转身一挥手,立刻从后面上来四名锦衣卫便衣,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向前。 “你们……你们要干嘛?”为首的那个矮个子一见好像要真得动手,不由得吓了一跳。这样的情况,他是从没遇见过的,一时之间,说话都有点顺畅了,“都给老子住手,我告诉你们,老子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手了得的锦衣卫便衣,或推或踹或扔进了河道里。 “噗通、噗通”地声音,连绵不绝,河面上水花四溅。 这一幕,让所有人,包括哪些蚕农都彻底傻了眼,心中无不诧异:还真扔了? 四名锦衣卫便衣完成任务,转身复命,又转回崇祯皇帝身后去,就仿佛刚才不是去扔这里的地头蛇,而是丢了几块小石子一般。 “蛮撞了,蛮撞了!”刚才说话过的那个富豪见此,不由得看着崇祯皇帝,微微摇头说道,“也不知道是那家的后生,竟然管起这样的闲事,估计是从来没出门过吧?” 而其他围观的人,则大都不说话,只有少数几个站崇祯皇帝附近的,在人群中小声说道:“这位公子,快走吧!你斗不过他们的。” “对,快点走,免得回头吃亏!”这些声音都很小,很显然怕落水的那些行霸听见。 那几个蚕农回过神来,年轻点的,一看脸上就明显带着解气神态,而年纪大点的,则是多了份担忧,其中一人连忙说道:“快,把湖丝搬回船上,我们不卖了。” 而后又对崇祯皇帝抱拳一礼,匆匆说道:“多谢这位公子,快走吧,我们给您惹麻烦了!” 崇祯皇帝见此,正想说什么呢,那些落水的行霸已经爬上岸,一边慑慑发抖,一边指着那些蚕农大喊道:“还反了天了,那个敢搬试试?” 那个矮个子则是指着崇祯皇帝,异常恼火地喝道:“娘的,真敢动手,还真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在我们南浔镇乱来了,有本事你报上名来!” 说完之后,他想起什么,又指着陈友明厉声喝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实说,这些人什么来头,去哪个牙行谈买卖的,老子要他知道知道南浔镇的规矩!” 那些蚕农被爬上岸的行霸拦住,他们可不敢用强,一时又手足无措,就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名年轻公子。 果然,崇祯皇帝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喝一声道:“看来他们还不够清醒,那就让他们清醒了再上岸。” 这话一说出口,都不用刘兴祚再吩咐,刚才那四名锦衣卫便衣便又上前。 那几个行霸一见,想找点趁手的武器对抗,可这里是码头,周围都是人,一时之间那能找到趁手的武器,于是,又是“噗通噗通”地响起,一群人都再次被扔进了河里。 这一次,四名锦衣卫便衣没有回来,而是站在河道边上看着,很明显,不给这些行霸上来的机会。 一连被丢了两次,在水里扑腾着着实有点狼狈。人群中忽然冒出了一声:“好!” 有了这一声,顿时又引来了此起彼伏地叫好声。虽然他们都是躲在人群中变了声音说话,可这声音有点大,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崇祯皇帝自然也不例外,他一下明白,怕是这些行霸平时恶事做得多了,才会引来这匿名的叫好声。 这些行霸都是南方人,都是会水的,岸边上不来泡在冷水里,原本就一肚子气,听到那些喝彩声,顿时都气炸了,有的指着岸上的人群骂,有的指着崇祯皇帝骂,还有的则是迁怒于那些蚕农。 那个年纪大点的蚕农向崇祯皇帝一礼,而后就匆忙搬运湖丝,想着赶紧回去。 那名矮个行霸一见,立刻指着那些蚕农大声喝道:“这些湖丝来了南浔镇还想走?敢搬回去试试,明天就去砸了你们家信不信?” 而后,他又指着崇祯皇帝大声骂道:“你有种就在这等着,不让你知道南浔镇是谁的,我陈字倒过来写!要是敢跑,陈友明一家都不得好死!” 说了狠话,他立刻反向游向了对岸,显然是要从那边上岸去搬救兵了。 河边的四名锦衣卫便衣见了,因为奉得旨意是不让他们上岸,就想绕到对岸去拦截。 正在这时,就听到崇祯皇帝吩咐道:“不用了,我倒是要看看,这南浔镇是谁的!” 四名锦衣卫便衣一听,便立刻停住脚步,继续留在原地,不让河道里剩下那几个行霸上岸。 “看看,这下好了,按这年轻人的性格,怕是真不会走,要吃亏了!”那个富豪见了,脸上带着点嘲弄地神态说道,“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在家有点势力,出门就可以任性而为了,呵呵,这个年轻人这次就算能脱身,以后回去家族怕也要挨骂,再也得不到重用!” 或者是因为崇祯皇帝出手惩戒行霸的原因,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刘兴祚见此,不由得有点紧张起来。对于他来说,惩治这些地方恶霸,远没有皇上自身安危来得重要。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危险,他也不愿意有。 不过他是了解崇祯皇帝的,知道他都管上这事了,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想到这里,他便叫过一名手下,低声吩咐了一句,那名锦衣卫便衣便快步离去了。 崇祯皇帝自然不会操心这个,他看到陈友明的脸色惨白,便微笑着安慰道:“放心好了,有我在,你家都不会有事!” 他这话说了之后,明显没什么效果,陈友明脸上的担忧之色,并没有减低分毫。 875 生活总是要调剂下的(第三更) 他是相信这位年轻的公子不会现在就害怕跑了,但不代表他就没事了。那些人原本就想为难自己,如今有了这个借口,怕是会直接动手。就算这个年轻公子能护得住一时,也护不住一世啊! 基于这样的想法,陈友明不担忧才怪! 崇祯皇帝看他的脸色,心中稍微一动,便猜出了他的想法,不过他也不再说,因为他知道,此时再怎么说都没用,就用事实说话好了。 此时,那些蚕农被那些行霸威胁,还真得不敢再把湖丝搬回船上。此时的他们,心中是肠子都悔青了,恨自己不该来南浔镇,想着买主多,能多赚点头蚕的钱。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再转头看看那些行霸,不知为什么,脑中竟然闪过了晋商的念头。再稍微仔细一想,便明白过来,这些行霸就和晋商一样,其实都是大明身上的毒瘤。要想中兴大明,就必须铲除这些毒瘤。哪怕这些毒瘤春风吹又生,但只要有,就一定要狠狠打击,否则的话,这些蚕农迟早会被这些行霸祸害的心灰意冷,以后不再做这养蚕的事。 这个其实不止湖丝,包括其他生意,应该也是如此,大明的商税要重新收,但大明的商业环境也必须要好好整顿一下才行!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脑中又想过了后世曾经有过的一个词,自从那之后,社会治安一下好转。用在大明这,看来也是有必要的! 当然,来大明一年多了,又处理过晋商的事情。崇祯皇帝用脚想想就知道,这些行霸的后面,绝对不会只是因为本地大族而已。在他们的后面,肯定还有各种后台,毕竟这么大的交易额,那些苍蝇不闻风而来才是怪事了! 想了一会,他便对那些六神无主的蚕农说道:“你们不用发愁,今天这事我既然管上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这样吧,你们挑上湖丝,先随我走吧!” 至于那个矮个子的狠话,崇祯皇帝压根就没在意。再者说了,你说留就留,你得有多大的面子啊! 崇祯皇帝吩咐完之后,转身对陈友明说道:“就先不逛了,回你家等着他们。” 边上的田贵妃从头看到尾,说句实话,要不是崇祯皇帝这么好脾气在玩,由她来说了算的话,她会立刻吩咐刘兴祚去把那些人都宰了!做恶事还敢威胁到皇帝贵妃头上,不抄家都算是仁慈了! 这或者是后世的灵魂和当下的价值观还是有着一些差距的,当然,也有一些恶趣味在内。当皇帝,要是不能微服私访一次,不出去装个逼,只是埋头国家大事,哪怕后宫有那么多美女,也不会有什么意思?生活嘛,总是要调剂一下的!否则的话,崇祯皇帝完全可以把这事交代给刘兴祚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不管他要什么效果,相信刘兴祚都能办到。 看着那位年轻的公子吩咐完之后转身就走,蚕农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他们别无办法,只能依靠这位公子了。于是,他们就把湖丝装担挑着跟上。 在河里的几个行霸,看到他们领头的往那边游过去之后,他们也跟着过去了。冻得发抖的时候,看到这边要走,一个个在那边跳脚大骂,却也不敢冲过来。 围观的人群见此,不管是平头百姓,又或者是那些来购买湖丝的豪商,都有兴趣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竟然都跟着崇祯皇帝他们走。越走人越多,走到后来,竟然成了浩浩荡荡地一支队伍。 不过他们没走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很快人群分开,就见一群人追了上来:“站住,都给老子站住!” “再走一步试试,打断你们的腿!” “……” 凶狠地话传过来,顿时,那些蚕农就不敢走了。崇祯皇帝听到动静,转头看到三十来人拿着棍棒追了上来,不由得眉头一皱道:“我要是再走一步,就真要打断我的腿?” “你以为呢?”为首那人恶狠狠地说道,“南浔镇这带,老子说了算,不信,你试试看?” 说完之后,他又指着陈友明厉声大喝道:“好啊,陈友明,今天老子连你一块收拾了!” 刘兴祚在边上看到,凑近崇祯皇帝,低声说道:“这人就是陈友铜!”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然后再往前走了两步,停住后转身对陈友铜说道:“看到没有,我又走了,而且还不止一步!” 围观的人一见,不由得都无语。刚才那个豪商见了,又是摇头,对身边人叹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年轻人不懂事,不但招惹地头蛇,还去挑衅。你们看好了,这些地头蛇除非以后不再干这行,否则今天必须把威信给竖了。这个年轻人,怕是要倒霉了!” 他这话一说完,果然就见陈友铜勃然大怒,用手指着崇祯皇帝大声喝道:“把他们都给我抓了,打断他的腿,把他的女人……也抓了!” 陈友铜在第一眼看到田贵妃的时候,就被美呆了。不过他也能看出来,这个女人是那人的。既然这样,就借机把事情闹大,搞不好能浑水摸鱼。 一般来说,他们来南浔镇的豪客,并不会怎么得罪。也因此,陈友铜在一大早地狠话中,也只是说让他们买不到湖丝而已。不过这些外地人却多管闲事,还当面挑衅,这种事情,就必须要有个交代了。他相信这事就是他爹知道了,也会同意他这么做。哪怕是再上面的人知道,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自己手下这些人拿到的湖丝,几乎是没多少成本,赚大了去的。 陈友铜这一声吩咐下去,顿时他的手下就抄着家伙冲上来了。那些蚕农一见,吓得纷纷躲避。只有一个年轻的,脸上全是愤怒,抽了扁担,准备和他们拼了。 崇祯皇帝见了,淡淡地吩咐一句道:“不用多说,把那陈友铜的腿打断了带走!” 已经戒备了的刘兴祚一听,立刻把手一招,二十来名锦衣卫便衣便迎着那些人冲了上去。 于是,一场街头斗殴,在众多人的围观下开打了。 还上一更,还有4更,今天晚了,明天会再算下准确的欠更。 876 叔叔帮你报仇 能从锦衣卫中挑选出来,随身护卫皇帝安全的锦衣卫便衣,那个不是个人武艺高强的,对付这些只会欺负蚕农的地方恶霸,不要说是二十来人对上三十多,就是再多一倍也不在话下,围观的人群还没来得及逃开让出空间,就见抄着家伙气势汹汹而上的那些行霸已经被一个照面打倒在地。 在众人的围观之中,就见两名锦衣卫便衣一把抓住陈友铜,只是用脚一踹,就见陈友明发出杀猪般地惨叫,甚至软倒在地,显然是腿断了。 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些外地人还真敢做啊,说断腿就断腿! 沉默片刻,一直看到两名锦衣卫便衣拖着陈友铜就走,其他锦衣卫便衣仿佛什么事都没做过,扔下一地打滚的行霸返身走回时,围观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喊道:“好!” 这一个声音,再没有之前在河道边上担心报复,而用假声说话。 “好!” “痛快!” “……” 类似的赞扬声,在大量的人群中,此起彼伏地响起,显然是那些平时被欺压狠地人,虽然不是自己动手,却也心中出了口气。 一直有点评的那个豪客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这……这也太大胆了吧?这还能收场么?” 崇祯皇帝才不会管怎么收场,看到有了结果,便笑着对田贵妃说道:“走吧!” 田贵妃却是有点兴奋,一边陪着崇祯皇帝往回走,一边低声说道:“老爷,妾身的手也痒,真想上去惩凶除恶!” 她这么一说,崇祯皇帝想起来田贵妃是能文能武,他当即笑笑道:“那可不行,这事迟早会被别人知道,你要是出手的话,估计会有人拿这事说你的!打打杀杀这些事情,能不亲自动手就不要亲自动手的好!” 震惊中的陈友明听到这话,回过神来,不由得仔细地看看这对年轻夫妻。他不是惊讶于这位夫人会武,而是这位公子所说的话中,带着一点杀伐之气,似乎经常干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这让他有点不明白了,这位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以前猜测是官府高官,可从现在看,该不会是江湖豪侠吧? 这么想着,他就有点不安了。如果是官府高官的话,他心中还有底,可要是江湖豪侠的话,那真不大可能斗过他们的啊,毕竟他们的背后,是有官府中人的! 他却不知道,崇祯皇帝在去年一年,一直在用聊天群指挥大军征战朝鲜、辽东、河套、西部蒙古,尽吩咐一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因此说顺口了而已。 等崇祯皇帝一行人回到镇子最边上的陈友明家时,身后已经跟了人山人海。什么做生意的,吃喝玩乐的,全都抛下了手中伙计,纷纷拥过来看热闹,“嗡嗡嗡”地声音,响成了一片。 “你们没看到,那位公子一声令下,顿时那些人鬼哭狼嚎的,看得真是太过瘾了!” “对,平时让他们欺负人,如今遭到报应了吧!” “……” 除了这些高兴地之外,还有那些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事情的言论: “哪来的外地楞小子,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猛龙难压地头蛇么?” “是不是猛龙都还不一定哦,据说那为首之人,好像才刚二十出头,随身还带着美妾,搞不好只是一个没经历过人间险恶的公子哥而已,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在自己家一样!” “……” 还有一些老成些的,心中虽然畅快,却也为之担忧: “当众打断了约长小儿子的腿,还敢在南浔镇呆着,这也太大意了,谁能去提醒下,别好人没好报!” “谁去,你去么?没法悄悄地去提醒啊!” “……” 官府不下县,地方上就是这些约长说了算,陈姓是大族,在南浔镇更是如同土皇帝一般,虽然欺压百姓久矣,可淫威却在,让他们都不敢明面得罪,只能暗地叫好! 崇祯皇帝才不管外面怎么样了,安保的事情,更是没有担心过,这是刘兴祚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事情。随同出京的锦衣卫就在左近,只是不方便随身伴驾而已,只是区区南浔镇而已,怎么样都不可能威胁到自己。 他进了陈友明家门,便转身吩咐刘兴祚道:“把他知道的闽粤浙三地的豪客,两年以上大批量购买湖丝的名单问出来,随后通知王承恩,让他那边去查湖丝去处!” “是!”刘兴祚心想果然如此,他也不意外,立刻答应一声,便去办这事了。 这又让边上听到的陈友明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不是江湖豪侠么,怎么听得好像又不是了? 他实在有点糊涂了,以至于他的一对龙凤胎跑过来偎在他跟前时,他才回过神来。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抬头看看自己的媳妇在不远处,担心地看着自己,想了想后,他终于忍不住问崇祯皇帝道:“公子,不知道您是什么身份,如今打断了陈友铜的腿,他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崇祯皇帝一听,看看他一脸担心的神态,又转头看了下不远处他媳妇也是一脸担心,再转回头,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笑着摸摸他的脑袋道:“你不是向叔叔借人报仇么,看好了,叔叔就给你报仇,那边一个已经打断腿了,等回头再来人,叔叔继续打断他们的腿给你报仇好不好?” “……”陈友铜听得又呆住了,回头再来的,肯定是族长,也就是约长了,听这意思,还要打断他的腿,这……这不可能吧? 他儿子却似乎没多少惊讶,小脑袋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道:“叔叔不是,不是他欺负我的,是他儿子,还有……” “呵呵,你不知道,你之所以被他们欺负,就是因为他们的背后站着这些人。”崇祯皇帝笑着说了句,而后站了起来道,“叔叔就是要打断他们背后站着人的腿,这样他们就不敢再欺负别人了!” 该不会……该不会这位公子做了这么多,是为了帮自己儿子出气吧?不知为何,陈友明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顿时又蒙住了。 要是刘兴祚在的话,他听出来的信息就绝对不是这样了。 877 五人墓碑记 紫禁城东部的文渊阁,是大明文官最为向往的地方。不过这时候,在这里办公的,只有几个人而已。全国的政务要集中到这里,忙碌是显而易见的。但此时,这里的几个人却都没怎么处理政务。 只见辅臣张至发和薛国观就站在内阁首辅的面前,其中张至发把一份奏章放到案几上面,略微有点犹豫地说道:“这里的内容,是根据祖制条例规定,按照首辅的意思,做了一些改动。” 温体仁听了,把那封奏章拿了起来观看。不用说,他把崇祯皇帝的旨意转给了两名辅臣,让他们草拟了这个奏章出来。 看着首辅在看,张至发便继续说道:”虽说都是依据祖制而定,也颇有遏制江南奢华风气之效。但……但此时奢华风气已成,犹如人之重症,用此猛药,怕是……怕是有点不妥当吧?“ 江南那边的有钱人,多是有权有势之人,又或者是背后有人。这奏章上的内容,一下实施的话,是要全国都实施的,这影响就很大了。张至发就很担心,怕是会闹出乱子。 “有什么不妥当的?”薛国观的意见倒是不同,当即反驳道:“这是祖制,还容得下他们闹出乱子?真当朝廷是摆设么?” 说到这里,看到张至发似乎想反驳,薛国观不给他机会,立刻又补充说道:“去年一年,我大明征战朝鲜、辽东和草原,那次不是大捷!谁要是敢闹事,来试试看!” 他们说话的这个时候,温体仁已经看完了那份奏章,他缓缓地合上奏章,似乎稍微想了下后才说道:“这份奏章上的内容,要是在开国之初的话,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如今确实如圣鹄所言,江南奢华之风已成。”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后叹道:“你们不是南方人,可能没有体会,老夫是南方人,对此深有感慨。对于皇上所要求这事,深感赞同。但是,老夫觉得,这事还是要慎重点为好。” 温体仁说着,抬头看着薛国观道:“北方的连番大捷,说句不好听的,很可能南边就没多少人关心。想以此威压,怕是不怎么有用。” 言外之意,还是朝廷的威信已经不如开国之初了,南方人对于北方这边如何,也多有不关心,打败了如何,打胜了又如何? “这样吧,老夫再琢磨下这份奏章,而后再报给皇上。”温体仁拍了拍手中奏章道,“同时也会提醒皇上三思,此事当慎之,最好有好机会的时候再颁行天下。” 他这是下了定论,两名辅臣便不再多话,也只能先这样了。 和内阁这边类似的,司礼监那边,掌印太监曹化淳也组织了秉笔太监们商量这事,最终也草拟好了一份奏章。以曹化淳的老谋深算,自然也有点担心这种大动作的国策变动,也想着要提醒下皇上。 而在这时,任凭房子外面传来的喧哗声,崇祯皇帝在房子里悠闲地喝着茶,一点都不在意。 倒是田贵妃听到外面那些喧哗的声音,便有点担心起来了。她正想说什么时,刘兴祚进来禀告,说已经从陈友铜口中获悉了一份闽粤豪商的名单。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道:“那就传给王承恩吧,让他那边去查!” 刘兴祚听了,答应一声,转身想走时,又犹豫了下,最终转回身子恳切地奏道:“老爷,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要不,您和夫人先换个地方,这里就由小人来处理?” 田贵妃听到,眉间一动,立刻凑近了点崇祯皇帝,也跟着柔声说道:“老爷,这里是他们的地方,又没有官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是万金之体,当不得一点风险。而且这种小事,让他来处置,已是绰绰有余。妾身以为,还是安全第一的好!” 听到他们两人都在劝自己,崇祯皇帝想了下,还是摇摇头道:“如果只是要解决行霸的这点事情,确实不用我亲自出面。但我另外还有打算,留在这里是最好了。再者说了,有周全的准备,也不会有万一的,你们放心好了。” 听到这话,刘兴祚和田贵妃互相看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隐忧。女子不适合讨论政事,最终还是刘兴祚开口问道:“老爷,难道这事很重要么?有什么事情,让小人出面,相信以小人的身份,也足够去做了!” “呵呵,这可不一定!”崇祯皇帝听了,笑了下道,“万历年间的事情,你们还记得么?《五人墓碑记》,你们可有印象?” 一开始听到万历年间的事,刘兴祚还有点糊涂,可皇上一提《五人墓碑记》,他就顿时恍然大悟,一时不由得说不出话来。 田贵妃平时倒不关心政事,也没兴趣去了解往事。此时听崇祯皇帝一提,又见刘兴祚的神态,不由得好奇起来,便问道:“老爷,《五人墓碑记》怎么了?” 崇祯皇帝用手指敲着案几,缓缓地说道:“太平日子过久了,南边的这些,都已经忘记了朝廷的威仪。江南出身的文官,也多会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那些人的笔杆子,有时候比刀枪厉害多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刘兴祚道:”我要做的事情,牵扯会很大,也绝不仅仅是为了南浔镇的行霸而已,一旦只是让你出面的话,到时候那些人有的是话说,笔杆子挥毫之间,你都吃不消。如果换了是我亲自处在这事上,就能行雷霆手段,谁也不敢再乱说!“ 田贵妃听得还是有点云里雾里的,但刘兴祚却听懂了。万历皇帝派往南方的宦官,多被南人打死,且说是宦官暴虐引起民变。别的不说,只是近在附近的苏州,就有过民变。而锦衣卫其实和宫里派出的宦官一样,都是皇帝的私人爪牙,不为文官所待见。一旦利益触及大了,搞不好就会引来口诛笔伐,除非大动刀枪,强行镇压,否则最后很难落得好! 但就如同皇上所说,一旦是他亲自处理这事,那就不一样了! 今天有事耽搁了,没法加更。 878 绝对不能姑息 他们正在说着,外面传来的喧哗声忽然安静了下来。而后,就见一名锦衣卫便衣匆匆入内,抱拳禀告道:“老爷,南浔镇约长带了很多人到了外面。” 崇祯皇帝一听,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冷笑道:“走,去看看这个约长会怎么处理!” 说完之后,他便站起来往外走去。刚出了房门,就见陈友明和他媳妇两人各自搂着一个孩子,互相之间紧紧依靠着,神情很是有点紧张,还有担忧。 “呵呵,没事的,有我在,没人能翻得了天去!”崇祯皇帝笑着安慰一声道,“陈友明,你随我一起去看看那约长的嘴脸如何!” 陈友明听了,把手中的儿子推到他媳妇手里道:“你带着孩子不要出去。” 她媳妇一脸的忧容,伸了下手,似乎想抓住他,不过伸到一般就停住了,最后收了回去,同时叮嘱道:“自己小心点,别离开这位公子。” 田贵妃看在眼里,转头看了崇祯皇帝一眼,便走过去微笑着说道:“这位姐姐无须担心,我们在这里等着便是,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家老爷顶着的。” 陈友明媳妇听了,看了一脸从容的年轻公子一眼,没来由得稍微安心了点,强行露出一丝笑容,冲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夫人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崇祯皇帝信步走到前院时,见那些蚕农都蹲在角落里,或者是因为冷的原因,挤成了一堆,同样脸上充满了担忧。在他们的边上,有锦衣卫便衣看着。 “你们不用担心,我说过,这事我会管到底的。”崇祯皇帝带着自信对他们说道,“现在南浔镇的约长过来了,他管着的南浔镇,有如此多的行霸欺凌你们,抢夺你们的财物,也该让他有过的说法了。你们谁和我一起出去,找他说个理看看?” 年纪大点的那个蚕农听了,有点畏畏缩缩地站起来,明显底气不足地说道:“这位公子,没用的,以前一直都这样,我们都习惯了!” “哦?”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有点意外,忍不住带着一次鄙视道,“难道你们就这样认了,以后也一直被他们这样欺压?” “唉,谁也不想,可不认也没办法,他们人多势众,而且还有官老爷当后台,没用的。”这个年老的蚕农唉声叹气道,“这次要不是他们太狠了,我们……” “你们有没有想到,如果你们越是软弱,就越是会被欺负。这些人,惯会欺软怕硬,难道你们就甘愿一直被欺凌,不但你们自己,还有你们的孩子。你们辛劳所得,不能给家人改善生活,愿意一直便宜那些恶人?”崇祯皇帝脸色有点冷了下来喝问道。 蹲着的那些蚕农中,有个先前说过话的年轻人,听到这话后便再也忍不住,“嗖”地一下站起来道:“这位公子不要说了,我王小五豁出去了,您怎么说,我怎么做!” 说完之后,他转身对那位年纪大点的蚕农说道:“王伯,好不容易有外人能帮我们说话,为我们主持公道,不管成不成,都搏一把了。阿花还等着我卖了这些湖丝娶她呢!” “对,有这位老爷给我们主持公道,拼了!”另外一个年轻人也站了起来,“我不想一辈子就被他们欺负!” 那王伯见了,看看他们激动的脸色,又转头看看冷眼旁观的年轻公子,再瞧瞧四周站得笔直的家丁,便点点头道:“还是我去吧,他们以往的恶事,我都知道。” 看到这,崇祯皇帝才算是点点头,这样的人,帮了才有点意思。他转身对一边默默看着的陈友明说道:“走,我们出去。” 门外,已经是人山人海,不但陈友明家这边挤满了围观的人,甚至包括河道对岸那边都站着围观的人,还有一些,还爬到了树上,屋顶上,就为了有个好视野,想看看到底是哪路好汉,竟然敢管南浔镇行霸的事情! 在陈友明家前面三丈远的地方,一群人簇拥着一名锦衣绸缎的老者。这人便是南浔镇这一届的约长,陈姓大族的族长,陈东海。 一开始有人管行霸的事情时,有人在禀告陈友铜的时候,也顺便禀告了他。 这些年来,偶尔也有一些外地来的人会管下闲事。但他儿子一出面后,稍微说明下其中的厉害关系,就不会再给那些蚕农出头的。就算偶尔有个别还是愣头青的,教训一顿后也就差不多了。 因此,他当时并不在意,也根本没往心里去。 谁也没想到,还没过去多久,就有下面的人惊慌失措地回来禀告说,他儿子被那人打断了腿,抓到了陈友明的家里去。 这一下,他吃惊了。连忙问当时的情况,甚至还问了为什么是在陈友明家里。他有点担心,这次的人会不会来头太大? 结果,等他听完详细地禀告后,便松了口气,看来是来了个极品愣头青,而不是来头很大的那种。 要是来头很大的话,断然不会去住陈友明家,就算客栈没房,只要一亮身份,难道会不给安排?好好的客栈不住,没道理去住破落民居。就算再退一步说,要住民居的话,也可以来陈王两家的本家来住啊,这边的房子布局明显是镇里最好的,又怎么可能去陈友明家呢! 从这些细节上得到这个结论后,他就勃然大怒了。这外地人管了闲事,还打断了他儿子的腿,这且不说,要是不管的话,以后那些蚕农也会试着反对,还有另外一些外地商人,也会去私下收购湖丝,这条财路就有可能会收到威胁。对于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姑息。不就是带了二十来名手下么,再能打又怎么样? 基于这个想法,他立刻纠结了人手过来。到了这边,看到围观的人数之多,他便知道,一定要狠狠地收拾了这个管闲事的外来人,才能震慑一些别有心思的人! 任何人,来了南浔镇,就得遵从南浔镇的规矩! 这么想着,正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就见陈友明家出来了一些人。 879 锦衣卫在此 只看一眼,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众人簇拥着的那个,应该就是这次打抱不平的正主。看到如此年轻,不少人就议论开了。 “看到没有,就是那个年轻贵公子,啧啧,你们是没看见,那陈友铜喊着要打断人家的腿,结果反而被他们给打断了腿!” “这么年轻,难怪会冲动,这事出手容易收手难啊,回头看怎么脱身,怕是要赔不少钱了吧?” “赔钱?你信不信被陈家打个半死再送官,然后得了暴病死在大牢!外地人,就是这下场!“ “……” 这些人却不知道,陈东海也算是阅人无数,一双眼睛很毒,只一看那一行人的气势,心中就已经吃了一惊了。他第一时间,便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结论。心中立刻冒出一句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当即走前几步,大声说道:“我乃南浔镇约长,听到消息说,你来我南浔镇横行霸道,打残我南浔镇的百姓,可有此事?” 他这话一说出口,围观的那些人,顿时都愣住了,好一番大义凛然,主持正义的言词。 崇祯皇帝看着他,心中一声冷笑,而后大声喝道:“看来你要么是个老糊涂,是非不分;要么是个老奸巨猾之徒,颠倒黑白,试图倒打一把!不管怎么看,都不配当一名约长!“ 一听这话,围观的人群又是一愣,他们没想到,这位年轻人似乎也是牙尖嘴利,不好对付的人。一顶帽子戴过去,反手就扣过来两顶承受不起的帽子。 “好!”密密麻麻地围观人群中,忽然有人变了腔调大喊了一声。 陈东海原本听了崇祯皇帝的话就一脸阴沉了,再听到人群中这一声喊,顿时,那脸就有点挂不住了。他明白,这阴阳怪气地说话人,不是王家的人,就是那些来卖湖丝的蚕农。 他当即有点恼了,厉声喝道:“放肆,我南浔镇的事情,岂容你一个外乡人来多管闲事?南浔镇,有南浔镇的规矩,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乡人来多管闲事!” 崇祯皇帝听了,冷笑一声道:“欺压乡邻,巧取豪夺蚕农的湖丝,觊觎弱势百姓之房产,这就是南浔镇的规矩?” 这些事情,已经存在很多年,基本上这边的人都知道。可畏惧他们的势力,都敢怒不敢言,如今听到这位年轻人当众揭露出来,都是暗暗称快。 “休得血口喷人!”陈东海一个老头,声音倒是很响,“南浔镇乃是规矩做生意的地方,哪有这样的事情!” 崇祯皇帝懒得理他,向边上几个人看了下。那王伯豁出去了,便把他自己的经历都一五一十地道来,不止是这一次。 不过他还没说完,就被陈东海打断了:”岂能听你一面之词,有什么事,随老夫回去,由老夫这个约长以及约正、约史秉公论断。“ 说完之后,他用不容置疑地语气一挥手道:“来啊,把他们都给老夫请回去!” 于是,他带来的三四十个手拿棍棒的年轻汉子,便纷纷拥上去前,也不管对面怎么回话,就准备带人回去了。 这一下,围观的人都知道,约长这是说不过别人,就想来硬了。被他们带回去,那结果是真得能黑变白,白变黑了。 “看看,这下子这年轻人要遭殃了吧?”边上的人,无不有这个共识。 那王伯鼓起来的勇气,在这一刻顿时一泄而光,立刻白了脸色,连着倒退了几步。 陈友明也怕了,可身后就是他的家,老婆孩子在里面,他也没退路,虽然白了脸色,却想找家伙拼了。 然而,看到这边涌出这么多人来,房子里的锦衣卫便衣也纷纷拥了出来。不过此时的他们,一个个都佩戴了绣春刀,其中一人,更是从手中掏出一块腰牌,往前一举,暴喝一声道:“锦衣卫在此,谁敢放肆!” 这一声大喝,顿时让蜂拥而上的那些民壮,就犹如撞到了墙壁一样,立刻止住不敢往前冲。他们全都一脸诧异地看着那腰牌,一时不知所措,楞在了那里。机灵点的几个,则立刻转头去看陈东海,看他怎么说? 而王伯和陈友明等人在惊讶之后,一脸的狂喜。他们再怎么想,也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公子竟然是锦衣卫的人!这下好了,有救了! 而陈东海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才是恍然大悟,这年轻人这么嚣张,原来是锦衣卫的人。看他随身带着的人数,难道是锦衣卫小旗,或者是总旗? 他脑中急转,对方是锦衣卫,看他们的样子,这个事情是管定了。如果被他们彻查的话,不要说以后再难发财,就是自己这边很多人的性命,都恐怕要不保。 这么一想,他暗地一咬牙,当即大声喝道:“别听他乱说,谁知道他这腰牌是真是假。有本事,先拿过来验下!” 对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这些人刚好是锦衣卫来的。一般来说,厂卫在北方多,南方少,轻易哪能见到的。搞不好是这些人看到无法脱身,就想假冒脱身呢!要不,官服呢?为什么没有官服,没道理啊! 这么想着,他们便盯着那拿腰牌的人,就看他给不给腰牌验了。如果不敢的话,那就是心虚,一个假冒锦衣卫的罪名,能十足十地扣上去了。 谁知,那锦衣卫校尉压根就没变任何脸色,直接把腰牌丢了过去喝道:“拿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 其实,就他们这些人,又不是官府中人,怎么可能知道腰牌真假。 陈东海拿到手中后,翻看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确定。不过这没关系,就听到他一声断喝道:“这腰牌一看就是假的,不要和他们多话了,先拿下,老夫还要往上禀告,竟然还有人敢假冒锦衣卫!” 崇祯皇帝听到,不由得再次认识了江南这边的牛气。万历年间的时候,就敢打死皇帝派来收税的宦官;以前钱富贵他家,也敢把东厂番子做掉;眼下这南浔镇的约长,敢动锦衣卫的人也就不奇怪了! 880 目的绝对不简单(第三更) 陈东海喊完之后,他的那些手下都还有点犹豫。虽然约长说了是假的,可对方的神态,看着似乎就不是假冒的。要真是假冒的,还敢让验腰牌么? 陈东海一见大怒,再次厉喝道:“腰牌作假很容易,官服呢,他们没官服,懂么!一群蠢货,还不快点拿下?” 他这话也有理,他的亲信本家子弟听了后,便不再犹豫,立刻抄着棍棒大喊着壮胆,往前冲了过去。其他人一见,就也都跟上去了。 在崇祯皇帝边上的刘兴祚和方正化一见,对方是这边的两边还多,就怕不小心漏人惊了皇帝,就不管皇帝本人意愿,连忙护着他退到了门里。陈友明和王伯等人见了,也连忙退了回去。那些锦衣卫便衣跟着缩了回来,拿刀的那些守住了门口,要是这些刁民冲过来,门口狭小,完全可以挡得住。 一进门之后,刘兴祚立刻向崇祯皇帝禀告道:“老爷,小人马上发信号!” 陈友明一听,不由得有点意外,难道还有其他人?不过这个问题很快被他抛到脑后。他的脑子中,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这位公子他们到底是不是锦衣卫的人? 他就站边上,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感觉这位年轻公子怎么都不像传说中的锦衣卫!要是说他那些家丁像,倒还说得过去!这么想着,他就又糊涂了,这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而崇祯皇帝听了刘兴祚的话,却是不慌不忙地摇摇头道:“先不急,且先等等再说!” 二十来名锦衣卫精锐,就对付一些乡间恶霸而已,不说挡一个时辰了,半个时辰总可以吧,完全不用急的。 方正化一听,他也是焦急,就想跟着劝劝,却见崇祯皇帝伸手一拦道:“看着外面情况,有情况就把把断腿的提到门口!” 方正化一听,这倒也是个争取时间的办法,便不再劝皇上,领旨去办了。 门口边,抄着棍棒冲过来的这些年轻后生,看到这边拿着明晃晃地刀守住了狭小的门口,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收住了脚步。他们这些人,欺负那些弱小个个都是好手,可要是去厮杀,就忍不住想,要是自己挨上一刀怎么办,太危险了,不如让别人先上。 陈东海在后面看到门口那僵持住了,他眼珠子一转,便大声喊道:“来啊,把宅子给围住了,不要把这些假冒锦衣卫的人放走。其他人都散了,一会打起来被殃及到就不好了,散了散了!” 听到他的喊话,他的那些手下便一边分出人手围住宅子,一边去驱赶围观的人群。一时之间,现场很是有点混乱。 而陈东海自己,则转身就走。他一边走,一边吩咐跟在身边的人道:“快去请王氏族长王东磊,京行、广行、以及其他几位牙行的大掌柜过来,就说十万火急之事,事关大家钱财性命,不能有任何拖延!” 他的身边人听了,纷纷答应一声,匆忙四散而去。 在陈东海返回自己宅子没多久,他派人去请的那些人就都陆续到了。 “呦呵,我说陈老头,有什么事情这么一惊一乍的,这都正要吃午饭的时候,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一个和陈东海差不多年纪的老头,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之色一边走进大堂一边说道。 陈东海一听,没好气地说道:“老夫就不信你这死老头没听到什么事情,这次事情严重了,我们都得好好合计一下!” “你说那些外乡人么,跟我有什么关系?”王东磊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了,一边回答道。他和陈东海明里暗里地斗,不趁机占下便宜,就不是王氏族长了。 陈东海一听,眼睛死盯着他道:“我告诉你,我家做的这些事情,你家也有在做。只是今天运气差,刚好让我家碰到了。要是他们真是锦衣卫的话,你觉得你们王家能逃得了?” “怎么,不是说是假冒的么?”王东磊听了,皱着眉头反问道。 陈东海正想说话时,又有其他人到了,他连忙出迎。那些大掌柜都是代表着背后的人,不像王东磊这个死对头,可以不理他。 没过多久,人就很快齐了。当下,陈东海抱拳对在座的这些人说道:“各位,今天的麻烦事,相信大家都已经听说了。虽然我不知道锦衣卫腰牌的真假,但我估计,十之八九可以肯定,这些人是锦衣卫的人不会有错!”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其中那名京行的大掌柜更是站起来说他曾见过锦衣卫腰牌,或者可以一辨真伪。 陈东海一听,连忙递上。要是真能核实这腰牌是假的话,那就太好了!那么接下来,就没什么难处,他能管叫那伙人生不如死,后悔这辈子来南浔镇了! 可是,他失望了,就见京行大掌柜皱着眉头,把接到手中的锦衣卫腰牌翻来覆去地看了之后,稍微犹豫地说道:“看着,好像是真的!” 虽然他好像不大确定,可此时在座的这些人,都已经可以确定,那些人肯定是锦衣卫的人了! 得到这个结论,所有人都严峻了脸,神色有点沉重。甚至有人还露出一丝想走的意思,不想惹麻烦上身。 陈东海一见,马上厉声说道:“诸位,假如这些人真是锦衣卫的人,那他们为什么便衣来我们南浔镇,是想来查什么?这个时候,可是湖丝刚要上市买卖的时候。他们一来就管上这闲事,目的何在,你们又想过了没有?” 说到这里,看到在座的这些人都看向自己,陈东海便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诸位,那些事情都是我们大家有默契的,得来的湖丝利润,也是我们几家分的。不说这每年将近十万的银子,如果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这钱没了买个平安,我陈某人也认了。可你们想过没有……” 他眼睛扫视着在座的每个人,而后又提高了嗓门说道:“这些锦衣卫,一来就断了我儿的双腿,如此心狠手辣,他们会只是替那些低贱的蚕农打抱不平而已么?我敢断定,他们来我们南浔镇的目的,绝对不简单!” 还有 881 定计(第四更) 其实,从蚕农那边巧取豪夺来的湖丝成本极其低廉,每年有额外的将近十万两银子的收入,不可谓不多了。隆庆一年开海的税收,也才两万两银子而已,由此可见一斑。 陈东海是为了强调自己说话的份量,才那么说,真要他舍了那么多银子,他绝对会心肝疼,要他老命! 这么一说后,果然有了他期待中的反应。只见在座这些人个个坐不住了,哪怕他的对头王东磊也是一样。就见王东磊有点担心地问道:“他们来我们南浔镇是什么目的?” 京行的大掌柜听了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虽然也看着陈东海,可明显脸上更为担忧。 陈东海看着他们,声音低了点,语气却更坚决地说道:“朝廷已经下旨开海,而湖丝是最为重要的出海货物。这是其一;其二,朝堂上那遭瘟的一心拍皇上马屁,据说他在去年的时候,在朝堂上慷慨陈词,说我们大明的税太少了,要学前朝收商税……” 说到这里,他向京行大掌柜等几个人一拱手道:“诸位消息灵通,该是知道我这话不假吧?” 从京师和南京等政治中心过来的几个大掌柜听了,都一脸严峻地点点头。 “我敢断定,这些锦衣卫便衣来我们南浔镇,估计就是看中了湖丝这块肥肉,想学前朝收税。如此一来,我们还有何赚头?今年可至少有一千多万两的交易额,你们就肯把这块肥肉让出去么?”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大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头想着事情,一个个脸色都很是难看。 南方人不是不关注北方,对于朝廷的动态,他们这些有心人自然都会了解。至于北方打仗什么的,他们就没兴趣了。他们的兴趣,只是赚钱,以及和赚钱有关的朝局变动而已。 结合这一年多来朝局变化,不得不说,陈东海这番话,说得很是在理。想着每家要损失无数的钱,顿时,王东磊就先坐不住了,他看着陈东海问道:“你个老狐狸,你有什么办法?他们可是锦衣卫啊!” 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对头没有主意,低头问自己意思,陈东海却没有一点得意。他扫视着其他几位,似乎带了一点恶狠狠地意味说道:“办法自然是有的,就看我们大家是不是愿意齐心协力了!” “什么办法?快说!”王东磊一听,立刻追问道,甚至自己站了起来都不知道。 那几个大掌柜却似乎明白陈东海的办法是什么,他们并没有王东磊这么激动,而是紧皱着眉头在想着。 “肉就那么多,还是还有外人插进来,还是个来头大到天上去的插进来,我们还能吃到点什么,肉汤?”陈东海看着王东磊,眼角却在瞄着那些大掌柜说道,“不如我们都各自快马禀告我们后面的人,把这里的情况说下,让他们决断,看是否要闹他一场?” “闹他一场?”王东磊听了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有点不确定地问道,“一如苏州民变?” 当年苏州民变的时候,他们这些附近的人,其实都有去参与。人多势众的,也就法不责众。最终那些宫里的人杀了也就杀了,收税的事情也不了了之。只是给些银子,推出了几个替死鬼,给朝廷有个交代,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相比较而言的话,这个时候的负担更轻一点。毕竟已经有前例可循,而且那个时候可是冲击官衙,而如今,只是南浔镇的民宅而已。对方还身着便衣,就当假冒的打死,晾朝廷和皇上也都无话可说。要台阶下也可以,事情完了之后给钱推出几个替死鬼好了。 陈东海冲老对手点点头,又带着诱惑之色诱导道:“就看诸位的意思了,到底是任凭锦衣卫接这次的事情进行彻查,揪出我们这些幕后的人,甚至是我们背后的那些,而后钱财两失呢,还是咬咬牙,花点钱闹场民变出来,逼朝廷和皇上就范,斩断伸过来的手?” 按他这么说,在座的这些人其实没有得选,因为这两个答案,对他们的好坏,实在是太明显了。 广行大掌柜首先点头道:“我看成!” 京行大掌柜听了,也是点点头道:“可以,另外还可以再花些钱,让那些文人多写些文章散播,就说锦衣卫仗着天子爪牙,横行霸道,大有天启之祸之势!” “对,那个什么复社的头,叫什么来的,好像叫张溥的是不是,他不是写过一个《五人墓碑记》么,还因此出了名。”南京来的大掌柜拍着脑袋,想了起来说道,“他的文采一流,如今因为组织了复社,交流广阔,不如也给些钱财资助他们,让他也为我们这次的事情再写一篇如何?” 对于这个,陈东海是不懂的,他也没听过。不过既然应天府来的大掌柜都这么说了,肯定是错不了的,当即连连点头,不就花点钱么,值得!有那些文人参与,那笔杆子动下,威力大着呢,管叫那些锦衣卫有口难辩,死了还得背一身污名,搞不好还会连累皇帝降罪他们的家人! 几个人又商量了会,便立刻派出快马,把这边的情况和他们的应对之策上报。同时他们也立刻开始着手准备了,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背后的那些人肯定会同意他们的做法,这事操办起来,就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否则人多口杂,万一被朝廷反应过来,就很可能会出意外。 他们却不知道,最大的变数其实就在他们围着的宅子里。 就在他们一边请文人,一边发动各自的族人,还有去请外地的地痞流氓,无赖混子一起参与闹事的时候,宅子里的崇祯皇帝就有点纳闷了,他问跟在身边的方正化道:“外面怎么这么安静,就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方正化也有点纳闷,不可能雷声大雨点小,这事就这样了吧?或者是去告官,说自己这些人假冒锦衣卫,等着官府派人来抓? 想到这个,他不由得冷笑,要真那样,就搞笑了! 还有 882 微服出巡一次也值了(第五更)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虽然有听到一点外面的喧哗声,却没有什么攻打宅子的意思,这让崇祯皇帝不由得纳闷,明明这火已经烧起来了,怎么还没动静呢? 他的这个疑惑,在天刚黑下来的时候,就有了答案。 不知何时,一名外面的锦衣卫便衣翻墙而入,由刘兴祚领着,来到崇祯皇帝面前禀告道:“老爷,那些贼人欲效仿万历旧事,煽动民变……” 崇祯皇帝听明白了外面发生的那些事后,恍然大悟,原来一直没有动静,确实是在搞事。 边上的田贵妃就不解了,她转头看向崇祯皇帝问道:“老爷,这些贼子的胆子还真是大,竟然想谋害锦衣卫。就算被他们得逞了,难道他们就不怕朝廷再派锦衣卫过来么?” 崇祯皇帝一听,转头看了眼刘兴祚,见他荣辱不惊地站那听着,便笑笑对田贵妃说道:“你别漏了,他们还要鼓动文人栽赃陷害,把屎盘子都扣锦衣卫头上。你想一下,外派锦衣卫搞得民不聊生,民怨沸腾,以致民变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再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要是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我,只是在家里,听着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你觉得,我会对锦衣卫怎么处理,继续派出锦衣卫还是禁足了锦衣卫?” 这个事情,其实在崇祯皇帝刚登基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了。东林党得势,便在崇祯皇帝耳边吹风,说天启年间的厂卫如何如何,又加上那个朱由检没见过世面,没有历练过,就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因此在等级不久之后,就下了一道旨意,禁足厂卫,无旨意不得出门,就等同于废了厂卫。 只是崇祯皇帝的灵魂来自后世后,就重新立刻启用了厂卫,把东林党人找了各种借口踢出朝堂,提拔温体仁当然首辅,并由他组建内阁等等。 田贵妃听了崇祯皇帝的解释,转头看看刘兴祚,见他眉宇间隐含一丝愤怒,便知道皇帝所说,乃是真的。这么一想,她不由得对崇祯皇帝赞道:“亏了老爷出来这一趟,否则只是在家的话,还真由得了他们怎么说了!” “呵呵,又是一个《五人墓碑记》而已!”崇祯皇帝笑了,他是真开心,“事情被他们得逞了一次,就又来这一招。果然是重施故技,乃是人之常情,并没有让我失望。”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威严下旨道:“既然这样,传旨下去,等他们动手之时,就发信号,把所有人都给拿下。任何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有这么一个事情出现,这次微服出巡一次,也是值了。就算暴露了身份,也没有关系了。 听到崇祯皇帝话语间地杀伐之气,刘兴祚立刻精神了起来,当即领命前去布置了。 第二天午间时分,在陈东海家大堂,为首的这些人聚在这里,差不多都收到了快马加急赶回来的信使。他们背后几个重要的人物,都同意了他们的法子。 “敢打断我儿子的腿,现在看我怎么把你们的腿先打断!”陈东海心中想着,便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向各自的随从下达了命令。这个事情宜早不宜迟,立刻便开始动手。 于是,三千多人开始往镇子一角汇集,那些文人早已准备好的稿子也发了下去,到处张贴,又遣人去演讲鼓动。 陈东海和王东磊等人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陈友明家而去。 走在路上,王东磊不无遗憾地说道:“你们说得那个张溥来不及赶过来,要不然的话,效果肯定更好!” “不用,他那边不急。”京行大掌柜笑着说道,“他的文采斐然,是写了在文人中传阅,也是要给朝廷,给皇上看的。普通粗俗之人,眼下已经够用!” 王东磊等人听了,无不相视而笑。 他们这一行人,并不去陈友明家门口。而是离得比较远的一处酒楼二楼。视线刚好能看到陈友明家这边情况。一行人就坐在窗前,摆上酒菜,看看那边的人到得差不多了,陈东海主持,吩咐下去道:“让他们开始吧!” 宅子外面的人突然之间增多,且群情汹汹,喧哗喝闹声不时传到宅子里,这让躲了一天的蚕农们很是不安。王伯也是忍不住,便要求见那位公子。刚好陈友明也求见,崇祯皇帝就一起见了他们。 “这位公子,多谢你们的好意。”王伯诚心诚意地说道,“现在外面的人实在太多,这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不这样,我们出去求个情,那些湖丝都不要了,送给他们,这事就算过了,也不会再连累公子。” 陈友明也是一脸担心地说道:“公子,我家宅子西边田间,围着的人比较少,要不,赶紧走吧,看他们那样子,就算公子真是锦衣卫的大人们,怕也吓不住他们,估计很快会打进门来了!” 崇祯皇帝听了,微笑着说道:“无妨,我早有布置,就等着他们动手,不管他们多少人,都能拿下!” 一听这话,陈友明和王伯互相看看,都是一脸无语。外面可是有几千人,这位公子吹牛还真是不打草稿! 他们俩还想说什么,崇祯皇帝一挥手道:“把他们都带去安全的地方先躲好了。” “老爷,外面差不多了,您也该避一避了!”刘兴祚刚好大步走进来,听到崇祯皇帝的说话,便抱拳建议道。 崇祯皇帝听了,知道他们肯定担心自己,便点点头,不给他们添麻烦,也去了里屋安全一点的地方。 这时候,外面喧哗的声音更大了,隐隐地,都能听到那些声音。 “乡亲们,这些人假冒锦衣卫,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我们和他们拼了!” “对,乡亲们,这些凶徒出手狠毒,看看陈公子,双腿被他们打断了还丢在门口。我们要是不反抗,以后也是这个下场,不要犹豫,和他们拼了!” “……” 在这些喧哗声中,有人领头,拿着棍棒,向陈友明家发起了冲击。 也是在此时,一道烟在陈友明家院子中间升起,升得很高很高! 883 终于见识了 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大步入内,向端坐在那里喝着茶,和田贵妃低声聊天的崇祯皇帝禀告道:“陛下,狼烟已起,锦衣卫铁骑转瞬便至。” 狼烟起,锦衣卫铁骑至,事情闹大之后,崇祯皇帝的身份就无需隐瞒,能加重这事的严重性,因此,刘兴祚就直接恢复原本的称呼了。 这个房子里是陈友明家相对最安全的地方,因此,不但崇祯皇帝和田贵妃在这里,陈友明一家也在,蚕农中年纪大一些的王伯也在,其他蚕农如王小五他们则在外面院子里。 此时在屋里的这些人,一听刘兴祚的话,顿时愣住了。碧霞?什么意思?不是一直称呼老爷的么?还有,什么锦衣卫铁骑?什么意思? 他们没有听错,可他们就算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深居宫中的大明皇帝会微服私访到这么远的南浔镇来。因此,他们明明听清楚了,却硬是没有想到皇帝的身上。 在他们有点发傻地眼神中,就见崇祯皇帝脸上保持平淡之色点头说道:“朕已知悉,刘卿自去忙吧。记住,那些主事的人,不能让他们逃了!” “遵旨!”刘兴祚抱拳领旨,而后大步而出。 听到这后面的话,房子里的这些人,当然,除了两个小孩之外,再怎么没想到,也意识到一个事情,难道这位年轻人是大明皇帝? 要不然的话,不可能刚才那人称呼他陛下,他又之称朕,还叫对方刘卿吧?再加上刚才听到的锦衣卫铁骑,要捉拿主事之人等等信息。慢慢地,这些屋子里的人,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地表情。 过了好一会,和崇祯皇帝最为熟悉地陈友明才期期艾艾地,没有底气地问道:“公……公子,您……您是我们大明……大明皇帝?” 其他人听到,没有一点在意他话语中的结巴,只是拿眼睛盯着这位年轻公子,想要寻求确切的答案。 在皇帝身侧服侍的方正化瞧了下崇祯皇帝的脸色,见他点头,便上前一步,第一次在人前开口道:“皇上贵妃在此,尔等还不快快见礼?” 尖细地嗓子,没有胡子的脸,阴柔的神态,在此时此刻地背景下,无不向他们表明,这位是宦官,由此也可以确认,他说得话是真的,也即他们所想到的是真的。 屋内的人顿时又是激动,又是有点不知所措,再楞了好一会后,王伯当先跪下磕头伏地,激动地大声喊道:“草民王明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他这么一示范,陈友明夫妇如梦方醒,连忙拉着自己的孩子,跟着跪下伏头说道:“草民陈友明一家,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看到他们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心中却也明白,皇帝这个身份,在这个时代的百姓中是有多大。他们估计一辈子都想不到,自己能在有生之年见到皇帝。如果自己处于他们的身份位置,估计也会激动吧! “都平身吧!”崇祯皇帝微笑着伸手示意道,“朕说过,你们都不会有事,如今信了吧?” 边上的田贵妃伸手掩嘴笑看着,屋子里的这些人激动地连连点头。 而在外面远处的楼上,陈东海他们也看到了有烟从陈友明家升起。他不由得很是诧异,放下酒杯看着那边问道:“怎么回事,该不会是绝望地自己焚屋寻死了吧?” 被那么多人冲进去的话,受罪肯定不少,就算打不死,打得半残也是绝对能想到的事情。可就算这样,也不应该先烧死自己吧?不是有句话说得好,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王东磊也看见了,他也同样想不明白道:“他们有二十多个好手,好歹先打上一打,垂死挣扎一番再寻短见吧?” 说到这里,他忽然指着陈友明家说道:“咦,门口那几个人不拿你儿子要挟了,拎进去关了门,该不会是把你儿子一起烧死吧,哈哈……” 陈东海听得脸色铁青,就算他儿子多,可那好歹也是他儿子。之前被断了腿,为了大局计,他一直忍着,假装对这个儿子不关心,以减轻他们拿他儿子要挟的份量。可此时见到儿子被拖进去,他刚才很好的心情顿时就没了。 不止他们是这样认为的,就连那些冲击陈友明家的刁民也是如此。看到里面突然冒烟,都不由得停了下来,瞅瞅情况,哈哈大笑,而后才又抡着棍棒冲上去。 倒是京行大掌柜闻声仔细看了看后,就有点纳闷地说道:“这烟的位置似乎不对吧,并不是从房中烧起来的。而且我怎么看着,似乎有点像北方边地军中常用的狼烟呢?” “什么狼烟?”作为南方人的王东磊听得有点意外,转头看向京行大掌柜问道。 京行大掌柜一听,便指着那道烟解释道:“看到没有,这烟浓不浓?虽有威风,可这烟却是扶摇直上,很远就能看到这里冒烟,这就是军中狼烟,用来传递消息,速度快捷无比。”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再去看那道烟的时候,发现果然如此。可这么一来,他们就更闹不明白了。其中陈东海疑惑地说道:“按你这么说,他们这就不是自焚了,难道是……是传递消息,要召唤同伴?” 一得出这个结论,想起里面人的身份,顿时,他的脸色就变了。 其他人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看了,不过王东磊则是恶狠狠地说道:“召唤同伴又如何,我们这里可至少是三千多人,就算再来十几二十个,那又如何,一样把他们弄死得了!” 确实,他们这个计划,打死一个也好,打死十个,二十个也罢,都是打死,并无多少区别。 他们正惊疑不定地想着,还是京行大掌柜失声说道:“什么声音,我怎么听着好像有骑兵来了?” 说完之后,他甚至不顾形象,几步抢到窗口边,把陈东海挤到了一边,伸头从窗户这边向外查看了起来。 南方虽然也有马,可却很少有骑军。这些乡镇的人,哪怕他们是有钱有势的乡绅,也是很少见过骑军。因此,听到这话,他们非常诧异,纷纷挤到窗口探头时,就如愿以偿,看到了平时难得一见的一支骑军。 884 皆在此 只见镇外官道远处,一行五骑,个个高头大马,骑士全部统一服饰,远看是黑色。从带起的烟尘看,怕是有几百骑,远远地看不到头。 江南人何曾看到过这么多骑兵,那迎面扑来的骑军威势,哪怕是正规步军都会为之胆怯,更何况是这些江南地带的乡绅而已。 陈东海一脸土色,带着疑惑说道:“江南怎么会有骑军?真是怪事了!这……这不可能是锦衣卫一伙的吧?” 边上的王东磊连连点头,或者是安慰以前的老对手,又或者是安慰他自己道:“肯定的,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多锦衣卫一起出动的,他们肯定不是锦衣卫!” 广行大掌柜却没有一点安心之意,他带着惶恐之色道:“这支骑军,总不可能是我们的人吧?就算是地方上的骑军,既然来了,那我们也麻烦大了啊!” 以前闹民变的时候,就比如说近在咫尺的苏州民变,之所以会成功,是官府中有人,地方官吏拒绝出兵镇压民变,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收税太监被暴民打死。而后等事情都闹完了,才抓了几个所谓为首的人明正典型,算是给朝廷一个交代而已。 这一次,他们的背后那些人既然同意了他们的方案,自然也会和以前那样,招会相关人等,不可能刚开始闹事的时候就派出了军队,还是骑军前来的。 “要不……要不是就当那些人是假冒锦衣卫处理……”王东磊的话还没说完,一直盯着那支骑军的京行大掌柜忽然一屁股跌倒在地,顺带着他身边的广行大掌柜也被他给带到了地上。 碰到的桌椅,又带着桌子上的菜肴酒杯丢了下来,不但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甚至有些酒菜都淋到了广行大掌柜的头上。 这么大的动静,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广行大掌柜连忙用手去拍自己的头发,同时很是生气地看向京行大掌柜,愤怒地说道:“你搞什么?怎么如此惊慌失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京行大掌柜,面如死灰,精气神似乎一下被抽走,只剩了一个躯壳一般。胯下更是湿了一片,还能看到有水渍在蔓延。 而且,他们还听到京行大掌柜在喃喃自语道:“错不了,错不了,黑色飞鱼服,全是黑色飞鱼服,来得都是锦衣卫,都是锦衣卫啊……” 一听这话,陈东海等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探头出去查看。 这时候,那支骑军已经离得更近了。身在高处的他们,已经能比较清晰地看清那支骑军了。果然如京行大掌柜所言,或者说是得了京行大掌柜的提醒,这一次,他们一看就看出了那支骑军,竟然全是身穿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 这一下,就不止京行大掌柜一个人吓得跌倒尿裤子了。这高档酒楼的二楼,酒菜香气中混上了屎尿味。 在陈友明家门口,此时那些冲击的暴民也不知道从那里抬了根巨木过来,七八个汉子抬着开始冲撞紧闭的大门。其他人见了,都停在近处,拿着棍棒乐呵呵地看着撞门。 就一座民宅的大门而已,能有什么防御力。只是撞了一下,发出一声巨响之后,就见那门已是摇摇欲坠。只要再来一下,那门连同门后堵着的东西将全部撞掉。 在一次轰然叫好声中,抬巨木的那些壮汉就更起劲了。齐心协力地后退,准备再用力撞一次。 于是,所有人都敛声屏气,就期待着那一声撞击声再次响起。 这时候,他们中有不少人听到了隆隆地声音。有的人以为是打雷,就抬头看天,可别说乌云了,连白云都看不见几片,天气好得不能再好,哪来的雷声啊? 倒是靠镇外一侧,又站在外面的那些人感觉到了声音来处,就转身看去,却见不远处有一支高速奔跑的骑军,高举着反射太阳光芒的亮闪闪的刀,携雷霆之势,不可阻挡的冲锋威势扑了过来。任何人,只要脑子还正常的人,在面对这一幕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迎面站在这里的话,绝对十死无生! 于是,他们都压根来不及管这支到底是什么骑军,发一声喊,不管其他,慌忙逃离官道。 而在此时,“轰”地一声响,巨木把陈友明家的门撞了个稀巴烂。门口那些暴民全都大喜,也不管什么打雷不打雷了,呐喊着抄着棍棒冲进门去,和守在门后的锦衣卫便衣交上了手。 锦衣卫的本职其实是一支军队,还是天子亲军,其次才是干些侦缉审讯的工作。随行护驾南下的五百锦衣卫,就是这支天子亲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门后守着的锦衣卫虽然人少,可暴民因为地形的关系,也没法在数量上形成优势。加上锦衣卫便衣是结阵厮杀,远非这些暴民平时街头打架可比。 于是,这些暴民不但没能杀进去,反而被杀得连连败退,甚至被杀得退出了大门。 “兄弟们,点子太厉害了,分些人手翻墙进去杀他娘的!”一名陈氏族人,在这门口领头的,看到情况不妙,仗着人多,大声发号施令。 可他马上感觉到身后好像情况不对,转头一看,顿时呆住了。 只见他身后那么多的人,全都在四散而逃,似乎比遇到大虫还惊慌。甚至不少人被冲撞之下,河道边上犹如被下了饺子一般,全都被挤到了河里。 从他们空出来的空当中,他看到了一支骑军,他这辈子第一次看到了威风无比的骑军,携泰山之威,冲到了近前。 只是两百多骑军杀到,还没交锋,三千多暴民就一哄而散了。这支骑军没管那些逃了的暴民,四散而开,护住了狼烟升起的宅子。 有一些人则簇拥着刘兴祚上了酒楼二楼,这里已经有混在暴民中的锦衣卫便衣看守着。一见刘兴祚出现,一个个立刻行军礼,其中一人禀告道:“指挥使大人,这次叛乱的贼首皆在此处!” 陈东海听到抬头一看,不由得恍然大悟,难怪出现这么多锦衣卫,原来是锦衣卫指挥使被围在了里面! 累了一天,外出不方便,用手机码字的,速度很慢。不过可以告诉大家一个个人看法,广州马戏比珠海马戏强不少,值得一看! 885 好狠 刚想到这里,他忽然又愣住了。不对啊,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好像不是宅子里面为首的那位啊!为首的那个人,不就是一个年轻人么?这位中年的指挥使大人,看着更像是那位年轻公子的跟班。 一得出这个念头,陈东海顿时感觉自己哪里搞错了?就算是当朝首辅,也没资格让锦衣卫指挥使当跟班吧!当今世上,有这资格的,也只有紫禁城里的那一位! 忽然,陈东海犹如醍醐灌顶,一下想到当今皇上不就是一个年轻人么!围在屋子里的那位为首的,恰恰就是一个年轻人,不正好对上了! 此时此刻,一想到自己参与并主持了谋害皇帝的事情,陈东海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刘兴祚扫视了下会屎尿现场,只是眉头一皱而已。尸山血海都看过,锦衣卫诏狱里也见过,对此已是免疫了。他抬头看向自己的手下问道:“可有搜身?” “属下还未来及搜身。” 刘兴祚看着自己的手下,立刻吩咐道:“立刻撬出他们的背后主事之人,要口供物证!另外也要搜他们住处,查他们账册!” “是!”他的手下连忙答应一声,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刘兴祚则踱步到窗口处,抬头看出去,外面还有不少暴民在四散而逃,不过更远处,剩下的锦衣卫步军却也散布着,正在缓缓逼近镇子这边,抓捕遇到的所有人等。而在其中某处一角,那边在拦截的人却是戴着高帽。刘兴祚对此也非常熟悉,只是一看,就认出他们是锦衣卫的竞争对手,东厂的番役了。 东厂的番役当然不是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安排的,应该是皇帝亲自下旨给东厂提督王承恩的。如此一来,这次的功劳,也不只是锦衣卫所有了。刘兴祚心中想着这些,却也没多大在意。毕竟这事还有可能会被人攻击,说保护皇帝不利什么的,厂卫共当责任也就罢了。 与此同时,在陈友明家,他们这些普通人看到大队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威风凛凛的进入,在各处增添人手护卫,便知道他们真得安全了。要知道,之前那撞门和喊杀声,就算皇帝在他们身边,都吓得他们以为这次危险了。 此时,他们看着那些一丝不苟站岗着的锦衣卫,全都咧开嘴笑了。真是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当今天子,还一起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从此以后,和儿孙辈没事提提这个炫耀炫耀,真是死也瞑目了!其他乡里邻人听了,估计也会羡慕地妒忌死了吧! 不说他们在傻乐,就说崇祯皇帝看到增援到了后,就知道南浔镇已在控制中,如今就等着刘兴祚回报了。于是,他便进入聊天群去看看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 果然,就见首辅温体仁和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皆有私聊过来,内容不少。稍微查看了一番,是之前让他们草拟有关限制奢华风的奏章。总体来说,两边的方案差不多。相对来说,曹化淳给出的处罚会重一些,比如,穿着出行的礼制,每多提升一挡,所缴纳银子的数目至少是温体仁这边的两倍有余。 如果是换了之前的话,崇祯皇帝或者会选温体仁的这份草案,不想太过重罚,容易引起反弹。但此时看到,他毫不犹豫地就在内心定了曹化淳这份。 再看其他私聊,他又发现,不管是温体仁,还是曹化淳,且有提醒,说这些事情如果突然宣布并在全国范围进行实施的话,他们担心会引起反弹,会有比较强的阻力。北方那边还好,朝廷接连打了好几次胜仗,官府的威严恢复了很多,应该没有多大障碍。但是在江南这边,奢华之风最甚,平时只有风花雪月,北方的战事打了那么久,也没见他们有过什么关心,因此他们这两位内外相皆估计,按朝廷目前的威信,怕是难以一下执行到位。他们两人,都恳请皇上最好是择机再宣布。 崇祯皇帝看了,不由得笑了。看来南浔镇这次的布局,还刚好就是个引子,能解决温体仁和曹化淳的担心了! 于是,他便索性把温体仁和曹化淳都拉了个临时群道:“朕在这几日刚好遇到了个事,且与卿等说说。朕微服到了南浔镇之后,发现这边确实非常繁华,年交易额都能上到千万银两的级别。不过其中行霸横行,还正被朕遇到了行霸欺凌蚕农之事……” 崇祯皇帝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说实话,对于事情就按他心中所导演着走,他还是有点得意的。不过没等他说完事情来最后说出他的结论,就见曹化淳和温体仁先后冒泡,连续发了信息过来刷屏。 “陛下可安好?那些天杀的刁民,竟然敢惊扰到陛下,该死,该死,该死!” “陛下,速速调派周边卫所军队护驾,可千万不能有事了!” “陛下,奴婢恳请领御马监人马南下护驾!” “陛下,速速回京,老臣就担心会有不测之事,果然……” “……” 看着这两个左膀右臂如此紧张自己,崇祯皇帝也就不怪他们打断了自己的话,心中倒也欣慰,当即说话道:“没事,朕一切都好,贵妃也没事,这次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在朕的掌控之中,朕真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发出这些信息后,他不想再纠结他的安危问题,立刻又说道:“卿等无需紧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朕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打算以此立威,让江南这边能明白,江南不是法外之地!江南是大明的江南,更是朕的江南。谁若还敢闹事,这南浔镇的事情就是他们的榜样,朕绝不会姑息,更不会轻饶……” 看到皇帝说得这些话,温体仁和曹化淳都是人精,顿时就明白过来了。江南那边向来有抗捐抗税抗赈的风气,以前为此多次闹过民变,更是打死了外派宦官,江南上下,无论官民,皆不好管。 看来这次皇帝是以自己为诱饵,让暴民冲撞御驾,这样天大的事情,就算江南官绅再次联合起来反对闹事,怕也是没用。这一招,好狠! 886 不就是舆论战么! 他们两人想得这个恨,不是说皇帝对别人狠,而是对他自己狠。 要是换了别的皇帝,有一丝危险的苗头,都恨不得立刻躲得远远地。崇祯皇帝倒好,还把自己置于险地,就是为了这样有足够的借口,在江南大动干戈,树立朝廷威严。 不过温体仁和曹化淳再仔细想想,又发现这好像对他们这位皇帝来说,根本就是寻常之事。不要说江南这边的乱民了,就是当初建虏兵马锋芒正盛之时,他都无所畏惧,为了让建虏有大量伤亡,早日退出京畿之地,他竟然遣开了各路勤王军,以自己为诱饵,吸引建虏去攻打京师,以此来耗建虏人命。 他们正在想着,就看到崇祯皇帝又发了信息出来:“这南浔镇的不法之事,乃是朕亲眼所见。地方豪强鼓动暴民攻击锦衣卫,也更是朕亲眼所见。如此种种,形同造反,朕看那些官绅还有何话可说!朕可不是以前的皇帝!这一次,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拿任何理由来欺蒙朕了!” 听到这话,温体仁和曹化淳都明白,崇祯皇帝是指万历时候的那些事情。不过他们却没有崇祯皇帝那么乐观,见皇帝这么说话,深知那些官绅德行的两人,立刻出言奏道:“陛下,既然锦衣卫腰牌都亮出来了,他们都不为所动,继续想杀人灭口,肯定是已经有了周全布置,不可不防啊!” “陛下,老臣以为……” 后面开口的温体仁还没说出什么话来,就被崇祯皇帝打断了,就见他强势插入一句道:“他们当然有,无非是找那些笔杆子污蔑而已,朕都在这了,他们还怎么污蔑?又不是只有几个锦衣卫在这里!再者说了,朕已经让锦衣卫刘卿亲自去拿口供物证,此事乃是板上钉钉之事,不可能再有颠倒黑白之事!” 温体仁听了,不由得摇摇头,皇上还是年轻了一点。他虽然是江南人氏,可贵为首辅,又是皇帝心腹,屁股坐在皇帝这边的,就出言点醒道:“陛下,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南浔镇以外的人怎么看待这事。陛下在南浔镇的事,虽然是陛下亲眼所见,可外地的人并没有见到。如若那些江南文人、官绅齐齐颠倒黑白呢,笔杆子在他们手中,他们怎么写都成,私下传诵,陛下所言之效果便会差了。老臣说句不好听的,搞不好还会让陛下背负了恶名……” 见到温体仁的这些话,崇祯皇帝终于明白了真正的问题所在。 自古以来,笔杆子掌握在文人手中,他们怎么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就如本朝的正德皇帝,甚至亲自上阵杀敌,还亲手斩杀了蒙古鞑子,那一战过后,蒙古鞑子几十年不敢侵犯大明。这么大的事情,就因为正德皇帝不为那些文官所喜,史书上一笔带过,轻描淡写,就如同普通人放了个屁一样寻常就过去了。最终正德皇帝在后世的印象中,就是个不正经的无德皇帝而已! 想到这些,崇祯皇帝不由得冷笑。他算是明白了,这次南浔镇的事情,虽然他们无法在欺蒙自己。哪怕刘兴祚拿到了证据,可他们的笔杆子却依旧会乱写,到时候颠倒黑白,在江南一代传开了。离南浔镇远一些的地方,不了解事情真相的,都会被他们蒙骗。如此一来,不但朝廷国策在江南推广,很有可能收不到预期的效果,甚至自己都可能会落个暴君之类的名声。 呵呵,不就是舆论战么!崇祯皇帝心中一声冷笑,朕比你们多了几百年的历史可供参考。后世的消息爆炸,更是你们想都想不到,既然这样,朕就和你们再斗上一斗!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便断然说道:“此时朕已有决断,卿等不必担忧。就按朕说得去做,司礼监的那份奏章为基础再改改,听朕旨意,不日内宣告天下,正式实施!” 温体仁和曹化淳看到都是一愣,听皇帝的意思,好像是其自有对策了。可这样的事情,历朝历代都不可能解决,皇上能有什么对策? 虽然他们想不明白,可签于崇祯皇帝从崇祯二年底以来,多有出人意料,闻所未闻的事情搞出来。他们两人就都将信将疑地齐声回应道:“老臣(奴婢)遵旨!” 崇祯皇帝退出聊天群后,稍微沉思了一会,心中便有了计较。便站了起来,微笑着对田贵妃说道:“爱妃,出去走走!” 田贵妃在这民宅憋了一天,确实有点闷,因此听到崇祯皇帝这么一说,反正外面全是锦衣卫控制着,安全也是有保障的,便立刻欢喜地回应了。 出了房门,就看到陈友明一家以及那些蚕农都在院子一角,崇祯皇帝便笑着说道:“这两日让你们担心了!” 这些人一见,看着皇帝还是一如之前那样平易近人,不由得感动地想下跪。 “不用如此多礼,朕要出去看看。”崇祯皇帝伸手一示意,拦住他们,而后对那些蚕农说道,”你们暂时还不能回家,不过家里人肯定担心。这样,你们选一个人出来,朕派锦衣卫护送你们回去报个平安!“ 锦衣卫护送自己回去报信?这些蚕农一听,脑中定格了一会这事后,回过神来,一个个都是狂喜,这样回去,那不知道有多威风了!顿时,他们一个个都想抢着答应,但他们都没王伯快,就见王伯先说道:“陛下,小人年纪大点,回去报信比较稳妥一点。” 崇祯皇帝倒不以为意,点点头就算应了,倒让其他蚕农又是失望又是羡慕的。 “陈友明,你随朕出去走走。”崇祯皇帝接着又点了名,他是本地人,自然不能少了这个向导的。 陈友明自然不会不同意,立刻答应一声,往前一步准备出去。 她媳妇看着崇祯皇帝,暗中一咬银牙,不着痕迹地推了下她儿子。 “爹,我也要去!”他儿子立刻抱上他爹大腿,一脸期待地说道。 她媳妇一见,立刻低声说道:“乖,快回来,你爹有大事要做,不要去打扰!” 887 也不是真心造反(第三更) 然而,不巧得是,她的小动作,刚好被崇祯皇帝看到了。她的心思,也就一目了然。 崇祯皇帝倒也没生气,天下父母心而已!看到陈友明要训他儿子,便微笑着说道:“朕过来一趟,让你担惊受怕了不少时间。这样吧,朕知道有一个孩子和你家儿子差不多年龄,不过朕很看好他,一直在培养着。如果你舍得你儿子,不如让他们作伴去!” 陈友明的媳妇听到,先是脸色红了下,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皇帝看破了。不过随之狂喜,连忙看向他夫君。却见陈友明傻在了那里,使得她很是着急。可她只是妇道人家,能拿主意的只能是她丈夫而已。 “陛下,这……这合适么?”陈友明傻傻地问道,似乎有点欢喜呆了。 她媳妇一听,有点想跳脚,你个呆子,还用问么! “有一点要提醒你,那孩子以后是征战沙场的,应该是文武双全的那种。”崇祯皇帝微笑着说道,“朕再问你一次,就看你舍不舍得你儿子!” 边上的方正化一听,顿时知道皇上口中的那个孩子是谁了,不由得暗暗记在心里。 陈友明一听,想起一直以来被族人欺负,他二话不说,立刻拉着儿子跪下谢恩,这让其他人看得很是羡慕。 最终,陈友明儿子还是留在了他妈这边,陈友明自己一个人陪着皇帝贵妃出门。 被砸烂的破门早已被锦衣卫清理干净,出了门,就见他家门口的这边街道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高大的北方汉子,身穿黑色飞鱼服,手握绣春刀柄,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 在河道的那一边,则跪着密密麻麻地人,四周有锦衣卫持刀看押。不远处,甚至还有一队锦衣卫骑在马上盯着。 崇祯皇帝信步走着,此时的街道已经没有之前的繁华。所有的店铺,全都关了门。街道上不是锦衣卫,就是锦衣卫在押解暴民。偶尔有一些东厂番役也押着暴民经过。他们见到崇祯皇帝时,无不行礼。 那些被押解的暴民,听到那些厂卫的称呼时,一如陈东海一般,吓得瘫倒在地。要是事先知道大明皇帝在那宅子里,打死都不敢去闹事,不,是打死都要护住宅子了。 街边的房子,虽然都紧闭门窗,可无一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透过门缝窗户缝隙查看外面的动静。南浔镇何时有过这样的事情,竟然被平时难得一见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役给围住了抓人。他们又是好奇,又是担心地想八卦外面的事情。 其中一处窗户的后面,在向外偷看的人正是之前的那个富商。他当时逃回来后就非常好奇了,不管如何,他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大批厂卫出现在这里,这个阵仗实在太过吓人了。 看着看着,他忽然眼睛一亮,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之前管闲事的那个年轻人,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竟然又在街上轻松地溜达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这是出现在这富商脑中的第一个问题。当他看到那年轻人所过之处,厂卫无不行礼,而那些近处的暴民似乎在听到说话后,都被吓瘫时,不由得更是意外。 他走南闯北久了,见识自然比一般人要多。脑中一想,不管是锦衣卫还是东厂番役,全都向这个年轻人郑重地行礼。而且这一路上,人数这么多,就只有自家上官。可没有人会身兼锦衣卫和东厂的要职,唯一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一个人。 想到这里,富商立刻确认了眼前这年轻人的身份,顿时吓得后退一步,一下跌倒在地。 他边上同样在偷看的从人就纳闷了,连忙问他们的老爷怎么了! “我们……我们可能要没命了!”富商悲从心来,眼泪哗啦啦地流了。这年轻人是皇帝的话,今天这事就等同造反,这个镇子上的人很可能都会受到牵连,造反,谋害皇帝,那是诛九族的大罪,镇上估计所有人都要遭殃了。皇帝高高在上,对于这样的事情发生,又怎么会在乎是否会冤枉什么人! 而街上的崇祯皇帝,一边信步走着,一边稍微有点皱着眉头,不时看看街道两边的房子。有一点,他还拿捏不定。他要立威不假,对于参与暴动的那些人,他绝对不会手软。可如今这镇子上,暴民肯定有不少逃入民宅中,到底怎么甄别,还真是一个问题。要是让他屠了这个镇子,一则这镇子年入千万的湖丝交易重镇,一下屠灭了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二来,毕竟是来自后世的灵魂,他也没狠到那个地步。 他正在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刘兴祚匆匆而至,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末将已审讯已有结果。” 说着,他便递上几份纸张。崇祯皇帝接过一看,大概便明白了,心中少了个纠结,不由得也松了口气。 原来,酒楼二楼的那几个主事人,他们没想过事情会失败,以为有先例可循,一切都在掌握中,因此没有一点防备意识。陈东海和王东磊身上甚至都还收着他们背后之人的回信,另外几个大掌柜倒是没有,不过他们的后台是何人,也经不住审问,也都已经交代了。 还有,这次组织的那些暴民,他们都是要给钱的。因此,他们的身上,就有为首一些人的名单。而后刘兴祚顺藤摸瓜,又从那些人身上搜出了他们下面参与人的名单。如此一来,哪些人参与这次暴动的事情,便一目了然了。 另外,还有哪些文人已经给他们写了污蔑的文章,哪些文人已经答应等等,这些也都有记录。原因无他,这些事情,全都要钱,而这个钱,是他们几家要一起出的,这个账目,作为生意人,自然是要记清楚的。 其实,从这些事情上看出来,他们也没真心想造反,要不然,这样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搜出来。他们只是想按以前的先例一般,颠倒黑白,逼迫朝廷,顺便把他们自己的危机解决掉。只是没想到的是,反而掉进了最为严重的危险中了。 崇祯皇帝看着手中的这份东西,不由得笑了! 还有一更 888 这是个吉利的章节数字(第四更) 崇祯皇帝把那些名册给了刘兴祚,同时下旨道:“派出缇骑,按名锁拿人犯。” “末将遵旨!”刘兴祚一听,立刻抱拳领旨。他知道皇帝还有吩咐,便继续恭听。 果然,崇祯皇帝稍微一沉吟之后,便又吩咐道:“向四乡八邻发出告示,就说朕要公审行霸一事,所有苦主,皆可前来南浔镇告御状!” 这话一出口,顿时所有人都听得一呆。不是应该判谋反大案么?怎么就成了公审行霸了?还有,这公审行霸是什么意思?还告御状? 一脑门子的浆糊!不过没人敢问。倒是刘兴祚知道公审是什么意思,毕竟明军在辽东、河套等边地搞过这些,似乎对于快速收拢人心很有好处。 但有一点,他也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不先追究谋逆大罪呢?难道是不追究了?这不可能吧! 同样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刘兴祚立刻下去执行圣旨了。 其实,崇祯皇帝当然不会不追究谋逆大罪,否则他就不用待在这里了。只是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凡事有个先后,得按着顺序一步步来才行。 有了确实的名单,崇祯皇帝也不用继续散心了,他转身对陈友明道:“对于行霸之事,你是了解的。南浔镇上,相信如同你一般被欺压得也不少。你且去通知他们,朕有事交给你们去做。” 对于这份旨意,陈友明虽然还是有点糊涂,但也不妨碍他遵旨去做。 等回到陈友明家,那几个蚕农还在,崇祯皇帝便又对他们吩咐道:“朕交给你们一个差事,去周边乡镇告诉所有蚕农,所有被南浔镇行霸欺压过得的人,就说朕在三日之后,会在这里公审行霸,所有人都可以来告御状。”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后道:“朕已经让人去发告示,不过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你们去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想以后不受行霸欺压,能过好日子,就趁着朕还在江南,让朕知道。否则如果胆小怕事的话,就算朕把这些行霸都处理了,还会有新的行霸冒出来欺压他们。自己的未来,就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 对于皇帝的话,这些蚕农不敢不听。但最为关键的是,皇帝的这番话,很是有道理,虽然他们不明白公审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不妨碍他们明白,皇帝这是要亲自为他们做主。 想想看,历朝历代以来,哪有皇帝有这么亲民的,能不怕麻烦,搞这么大的事情,鼓励百姓来告御状! 如果硬是要说得话,好像也只有开国太祖了!当初太祖就发布过类似的圣旨,如果百姓被官员欺负,可以绑了上京告御状。当然,这种旨意有没有可操作性是一回事,至少有表达过这样的意思。 看着蚕农激动地由锦衣卫护送四散离开,崇祯皇帝又吩咐身边跟着的锦衣卫校尉说道:“去镇上或者去苏州城找有才名的戏曲、评书大家过来,人数不限,但必须有才能!” “遵旨!”一名锦衣卫立刻应下,带着人离去。 崇祯皇帝心中是有人选的,就是温体仁的弟弟温育仁,只是很遗憾,他目前远在京师,赶不过来,就只能就地取材,多找上一些人,编写剧本用于演戏,评书,甚至还要能写成诗歌,词赋等等,只要自己过目可以的,就让人传唱。 再加上皇帝公审这样的新鲜事,对大明的百姓冲击肯定很大。皇帝微服私访,惩处恶霸这样的戏目,比起包青天都要受百姓欢迎。就不信了,搞搞舆论战,还搞不过那些士绅!别以为朕只是一辈子待紫禁城的傻子! 下午的时候,南浔镇这边这么大的动静,不可避免地以最快的速度传开了。于是,周边卫所、城池的官僚,纷纷带着人往南浔镇赶来。一直到黑夜,还有络绎不绝地文官武将赶过来。一时之间,南浔镇便成了周边一带的焦点所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是成为了江南、以至于成为了整个大明的焦点所在。只是其他地方离南浔镇太远,那边的人没法赶过来。 三天后,南浔镇简直是人山人海,地方卫所的军队在外围维持秩序,里面则是五百多锦衣卫和两百多东厂番役。除去各地文官武将之外,人数最多的,自然是普通百姓了。 可以说,这是从开国以来,在江南这边最大的一场盛事了。哪怕是以后,怕也不会有这么大,这么高级别的热闹可以看了。 在临时搭建的一座高台上,御座上空无一人,但御座两边已站着江南这边的文官武将,一个个脸色很不好看。在这高台下面稍微低一些的平台上,跪着南浔镇被抓的那些行霸头领,包括断腿的陈友铜,陈氏族长,这一届的约长陈东海,还有王氏族长王东磊等等。平台前面的平地上,则被官兵隔着的一堆堆的百姓。 人数太多集中在一个地方,对于古代这个时候的后勤,组织等能力是个巨大的考验。崇祯皇帝也不想拖得太久,因此,三天时间一到,就立刻如期开始,且没有一点拖延的意思。随着一声“皇上驾到!”的尖细唱声,崇祯皇帝终于不再穿便衣,在锦衣卫的护卫下,隆重登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无论官民,全都跪迎,山呼海啸,在南浔镇的上空回荡。 崇祯皇帝也不去坐御座,大步走到台前,扫视着底下无数个人头,双手虚扶道:“平身!” 他不用大声,其实再大声也没用,人数太多,站远了根本听到台上说话的。不过这不是问题,只有锦衣卫校尉当传声筒的。 在所有人都站起来后,崇祯皇帝看着一个个低着头的脑袋,沉声说道:“朕微服巡视江南,深为江南百姓之勤勉而高兴。但是,朕也看到了一些让朕很不高兴的事情。就如在这南浔镇,碰到了地方恶霸豪强仗势欺压良善百姓。朕知道,绝对不止朕遇到的这一起事件。今天,朕在这里,给朕的子民主持公道。朕希望,你们的勤勉,不会被土豪劣绅践踏。有任何被他们欺压过的不平事,皆可说出来,朕给你们做主!” 感谢EKC320,小二书迷,青柚少年,随风的小桥,kek1123,万星宇,漂流的独木舟,阅多书,专搞小媳妇,herry798,进攻之潮,虚幻现实666,kek1123,万星宇,书友160514205103200,若雨林风,月下斩吴勾的打赏!今天还了两个欠更,那就还差一个欠更了。 889 天子守国门 皇帝的这番话,可谓反响不一。 对于台上的那些文官武将来说,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他们的失职,是在打他们的脸。特别是那些负有管辖关系的那些更是,不过有直接关系的,都已经被厂卫所抓,后面还有个谋逆大案压在那里,谁也不敢在这时触怒皇帝,否则要是被皇帝以为是同谋的话,那是祸及家人的重罪,就算不死,也绝不可能被起复的。如此严重的后果,让他们心中哪怕很不喜欢这样的场景,也只好认了。 而对于台下的那些普通百姓来说,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是天大的盛事,皇上心怀黎民,一如俗话所说,皇上是好皇上,只是之前有底下的奸臣祸害,如今皇上亲自为他们做主,这样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最激动人心不过的事情。 因此,在崇祯皇帝当众再次说明了公审之意后,系统原本就连续不断地提示声,就犹如一下加快了无数倍,就只能听到连续地“叮叮叮”地声音了。 崇祯皇帝看着聊天群左下角正在暴涨的成就值数字,心中很是欢喜,转身走回御座坐下后,陈友明从底下百姓中走出,指着平台上跪着的陈友铜大声说道:“这陈友铜欺压草民……请皇上为草民做主!” 而后,他又指着陈东海等人,也把这些年来受到的排挤、打压等不平事一一说出来。声音很大,语气很愤怒,让别人能听到,如果不是皇帝来了,他们一家都要被这些土豪恶霸欺负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 崇祯皇帝自然不会再出来互动了,只是在御座上看着这边。自有书办锦衣卫在记录。 说完之后,王伯又出列,指着那些人开始数落他们巧取豪夺湖丝,甚至还提及了陈年旧事,包括打死了蚕农某某某等等,而后是王小五他们。 刘兴祚他们这些跟随在崇祯皇帝身边的人,一下就看出,这些最开始控诉、告御状的人皆是之前被围在宅子里的那些。而后在他们的带动下,其他百姓,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纷纷跟着把这些年来遇到的欺压之事都轮番说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些行霸能在南浔镇做了这么多年,那些恶事做得不可谓不多。因此,告御状人数之多,简直超乎想象。一个人上前说个两分钟,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还不见有停止的迹象。 崇祯皇帝坐在御座上倒没什么,那些文官武将一动不动地站了这么长时间,有一些就有点站不住了。可皇上在盯着,底下群情滔滔,气氛热烈,让他们也只有咬牙顶着。 底下的百姓说着说着,终于有人不再满足于揭发平台上看押着人的恶事,而是控诉他们镇上的一些恶事,人数还不少。于是,崇祯皇帝便再度离开御座,大步走到台前,从书办那边拿过记录看了下,而后便大声对底下的百姓说道:“只要是我大明百姓遭遇的不公,朕都会处理,还你们一个公道。” 听到这话,底下的百姓都欢声雷动,哪里会没有欺压之事,越是经济发达的地方,就越多被欺压盘剥。皇帝公开承诺,又怎么可能不让他们为之高兴。 不过崇祯皇帝等他们高兴过一会后,却又说道:“等朕处理了南浔镇的事情后,会派厂卫巡访,责令地方官严加督办。如若地方官有包庇之事,皆可向厂卫申述。“ 百姓们听到有点意外,皇上不亲自像南浔镇这样处理了么? 崇祯皇帝知道他们会想什么,便又说道:“我们大明很多地方正在遭受兵灾、旱灾等等,那里的百姓缺吃少食,甚至发生了易子而食的惨事。还有辽东的百姓,更是被建虏所欺压,做牛做马,稍一不合意,便是性命不保……” 底下的百姓们,这一次都静静地听着了。他们忽然意识到,原本自己觉得自己遭受不公,已经很惨了,没想到其他地方的百姓还有更惨的。有了自己遭遇不公比较,这让江南的百姓更是感同身受,不由得份外同情北方那些正在遭受困难的百姓。 如果说以前他们感觉北方之事对他们来说非常遥远,可此时皇上把他们两者都牵连了起来,就让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他们其实是同为一个皇帝,同是大明百姓。也因此,对于皇上所说,没有时间留在这里继续为他们主持各地的不平事,要返回京师去处理那些更重要的事情时,全都毫无怨言。 “江南百姓的勤勉,朕很欣慰,江南的富裕,更是让朕高兴。”崇祯皇帝说着说着就偏移了话题,可底下的老百姓却一直在认真听着,“但朕这次来江南,也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言词,说什么北人之事关南人何干?朕倒是想知道,如果没有北人的拼命抵御,蛮夷南下,这江南还是现在的江南么?历史早就有过,蛮夷南下会给江南带来什么!“ “不过尔等也不用担忧,只要朕有一口气在,天子守国门,蛮夷南下,就先从朕的尸体上踏过。”崇祯皇帝大声说道。 天子守国门!这个词第一次当众提了出来,是皇帝用誓言的形式,向如此多的百姓做了保证,话语中的铿锵之意,斩钉截铁。这让原本就被公审大会鼓起来的百姓,顿时再度热血沸腾起来。 “去年一年,北方将士用命,已经打赢了好几次战事,光复了辽东不少城池,再不会有建虏侵入京畿之地,甚至南下的可能。朕相信,再有几年,必能消灭建虏。” “可是,打仗是要钱的,重建北方,让北方的百姓和你们一样,能过上好日子也是要钱的。朕不会多征一分苛捐杂税,如同辽饷,只要机会到了,就会立刻废除。但该有的赋税,就一定会征收,这个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朕希望,朕的子民都能过上好日子……” 崇祯皇帝之所以说这些,是为了以后要大规模实施的税收政策打个提前量,让江南这边的百姓能多一份理解,少一分被别有用心之人鼓动的可能。 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接下来便是立威的时候了。 890 乡长童校 于是,接下来的会议进程,便进入了下一个阶段,也就是崇祯皇帝插手行霸之后被报复围攻,出示锦衣卫腰牌也无济于事的这个要案。 这件事情,崇祯皇帝就没想过要按正常流程来走,而是快刀斩乱麻,直接宣布了人证物证,而后下旨,谋逆主犯,即陈东海等几个主事人以及他们背后的苏州府知府,同知等一众官吏诛九族,从犯,也就是那三千多暴民全部流放三千里,统统发配去草原,丢给洪承畴手下那边充实汉人数目。 这其中,值得一提的是,苏州知府其实没有书信这个物证,但从口供上可以确定他是后台之一。再者说了,苏州出现这样的事情,这知府也逃不了干系。因此崇祯皇帝毫不手软,并没有法外开恩。 随着皇帝旨意下去,锦衣卫校尉和东厂番役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他们就听皇帝一个人的,立刻执行,押上人犯,就在台侧不远,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个人头滚滚。 不得不说,这个场面还是很震撼的。大明开国以来将近三百年,谋逆诛九族的场面,真算是不多见的。这一刻,皇权的威严,用一颗颗的人头,再次深深地刻到了这些文官武将、平头百姓的骨子里。特别是年纪大一点的,以前参与过苏州民变的那些人,更是感到深深地后怕。 这个事情,要是换成以前的话,不少台上的官员估计要出列反对。那些百姓如何他们管不着,知府这样的大员,说杀就杀,还是诛九族,兔死狐悲之下,肯定是要尽量拦住的。因为他们可以肯定,知府要是知道宅子里面有皇帝在的话,借他一万个胆,也不敢这么干的。 可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锦衣卫骑军快马赶到的话,皇帝就差点死在这民宅内。据说当时非常的惊险,暴民都砸破了宅门,都冲进去了。发生这样的事情,皇帝还会和你讲理?还会有耐心和你细细地讨论下知府到底有没有那个谋逆的心?信不信暴怒中的皇帝,直接把你划归同党一列? 审时度势、明哲保身也是官场一道,因此,在场的官员,一个个乖得跟泥菩萨一般,没有一个人敢有意见。 挟此威势,崇祯皇帝在行刑结束之后,又宣布了几个举措。 其一,以前官府不下乡,乡约自治,弊端太多,不但有土豪劣绅欺压乡里,甚至目无官府,竟敢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此事决不能再有。因此崇祯皇帝下旨,一千户以上市镇设乡长,由官府任命,八品,且异地为官。相当于是在县令下面再设一方主官。一千户以下则还是不变,依旧是约长。不管是乡长还是约长,都循乡约之规。 这个制度,说白了,算是借签了后世的行政制度。一千户以上的乡镇,就类似后世的乡概念;而一千户以下的乡镇,那就是类似后世的村。当然,实际区别还是有不少的。但至少这么一来,官府就下乡了! 这个旨意一下,大明就等于多了一层官职,如果是像南浔镇这样的乡长,比起一些下等县的县令还好,这让不少官吏都为之一振。不知道有多少举人秀才没管做,甚至连进士都有。可多了一层的官,不就多了机会!因此,大部分人对于这道旨意,自然是受欢迎的。 当然,不乐意地当然也有了。比如地方豪强,他们的利益就被剥夺了,以后没土皇帝可以当了。虽然他们依旧可以兴风作浪,拿捏朝廷任命的乡长什么的,可终归是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如果这个旨意在以前下的话,可能会引来不少反对。毕竟是几千年来未有之变局,保守的人也是有的。可如今皇帝用他的亲身经历告诉天下人,这个制度非常有必要。谁反对,谁就是不管乡间百姓之疾苦。 其二,也是另外一道非常有创新性的旨意。在乡一级,也就是一千户以上的市镇,必须要设置一个童校。所有想成为童生的人,必须在童校就读满一年,得到结业证书才能参加童试。至于就读费用,自理! 如果按照崇祯皇帝的原意,最好当然是义务制教育,把所有小孩都集中到学校学习,不但能读书识字,还能从小进行思想教育。但是,现实大于理想。眼下的朝廷,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个钱来。没有办法之下,就只好暂时先用了这个替代的方法。 之所以用这个替代的方案,是因为想成为童生的,自然是年龄最小的读书一层了。当然,不排除那些奇葩,年纪一大把了还考不上一个童生。这样一来,至少能在目前的情况下,最大可能性的年龄最小的读书郎聚在一起。 然后在童校的科目上,崇祯皇帝也另有打算,就是从启蒙开始教起,教他个一年,不会按照学生的差异性因材施教。也就是说,有钱人家的孩子,最好的选择是把孩子的启蒙放到童校来上,这样就不会浪费一年的时间。于是在这一年中,就是读书郎年纪最小时候被洗脑的一年。让他们唱国歌,上国旗,认同国家这个概念,要忠君爱国。 等到以后朝廷手头宽裕了,就在这个的基础上,可以变成免费入学,甚至还有补贴孩子家里,让所有孩子都来接受这一年的读书识字兼洗脑。要是再有钱,那就更进一步,反正就能逐步地搞起义务教育。 这个方案,可以说是最省成本的一个方案了。官府只要出一块地,征发一些民夫把校舍修了,这个对官府来说,基本上等于没成本。至于老师,可以直接把县学的秀才丢下去当老师一段时间,算是物尽其用。 当然了,这个方案也是在乡约制度改革的基础上才好实施。毕竟要是换了以前,官府只到县一级,对于这样的事情,就有点鞭长莫及了。 最后一份旨意,和前面的旨意也是环环相扣,用于解决这次来江南发现的问题。 891 劳动力问题(第三更) 最后这道旨意,自然是纠正引导江南奢华之风的那份司礼监出的奏章内容了。不过崇祯皇帝还加了一条上去,就是助学。捐助幼童上童校一年并能毕业的,就有优待。 这份旨意,以祖制为基础,对于有钱人家不是一棍子打死,只是给出了众多条件,却又导人为善。对于有特权的官吏,又能突显出身份地位,倒是阻力最小。不过要是换了以前的话,估计会有不少人嘀咕,皇帝管得太宽了。但在南浔镇这边的背景之下,谁敢对皇权说三道四? 当然了,这些旨意只是纲要,具体条陈,还是要走正规流程,宣告天下的。 崇祯皇帝忙完这些事情后,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特旨提拔陈友明为南浔镇乡长。之所以是特旨,是因为陈友明只是一个普通小老百姓,因此赐个功名,又让他在本地为官,就是特旨了。 崇祯皇帝不想这次的事情最终影响南浔镇的湖丝贸易,他又熟悉陈友明,而陈友明又熟悉湖丝交易,本地的那些豪强都被他诛杀的诛杀,流放的流放,又有皇帝给陈友明撑腰,因此他有理由相信,陈友明能最快把南浔镇的事情,重新导向正途。 于是,陈友明的意外之喜,就是成为了大明乡长第一。第一个乡长,也是背景最大的乡长。 忙完了这些,崇祯皇帝公开了身份,自然不可能继续微服私访下去,便打道去了苏州府,准备返京了。 至于海贸的事情,借助这次的事件,锦衣卫搜出了很多来往商人的信息,对于那些交易额大的,都已经发去东厂提督王承恩,由他那边继续暗地追查。 当然了,崇祯皇帝从湖丝的生意上,也能看出海贸的前景会有多大。对于海贸赋税这些,也有了一些想法,在聊天群中拉了温体仁和孙传庭进行沟通,差不多也有了结果,由孙传庭那边进行实施。和葡萄牙人以及荷兰人的第一次正式官方的交易,也很快就会结束,总得来说,双方都比较满意。 崇祯皇帝在苏州就只是休息了几天便准备返京,临走之前,兵部给事中刘懋匆匆赶来觐见。 崇祯皇帝看着他似乎白胖了不少,心中有点不喜,便冷冷地问道:“刘卿,朕把大明路桥公司给你掌管,让你为大明多修些路的。可朕在江南这些天,可没看到有什么迹象动工。该不会是应酬之下,忘记了正事吧?” 刘懋一听大惊,连忙躬身回答道:“微臣得陛下重用,自是尽心尽力办差,绝无半点有忘圣恩。” 表白了一番心迹后,他又连忙解释道:“微臣到了江南,便按例召集富户,宣讲路桥之政。可江南之地于北方不同,以至于微臣修路之进程,迟迟未有进展。” “哦,这是何解?”崇祯皇帝听了有点意外,便略微好奇地问道。 按照他的亲身经历,江南这边,一有下雨,路上多泥泞,来往人车皆有不便。水泥路的好处,在这江南应该是最能体现了!怎么反而北方那边施工没耽搁进程,到了南方这边,却耽搁了进程? 一开始的时候,原本是打算刘懋直接南下,修建大明第一条水泥路。但北方战事变化之快有点出乎意料,因此水泥厂的人力物力,全都用在了北方,最终第一条水泥路,就修在了京师和通州之间。 刘懋听到崇祯皇帝问话,便连忙回答道:“回陛下的话,江南的富商对于水泥修路确实很有兴趣,但他们一则有点担心路修好了朝廷政策要变,把属于他们的份子拿了回去;二则江南这边修路,比起北方要贵很多,富商出得钱多,需要凑集的资金也就有点多了。三则地方官府也多有不配合,种种情况……” 崇祯皇帝听他这么一解释,反而更糊涂了。第一条理由他能理解,这不是问题;第二条,第三条是什么鬼?南方修路比北方怎么会贵很多?地方官府怎么会不拥护这种有利地方的举措? 或者刘懋早就想到了这点,他在说完之后,从袖子中抽出一份奏章,转交给方正化呈给了皇上道:“陛下,个中缘由,微臣皆有记录,事实俱在,请陛下御览!” 崇祯皇帝一听,好奇心更甚,便快速展开奏章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他才恍然大悟,明白刘懋是真没骗他。 原来,江南这边商贸繁华,如果要修路的话,特别是修那些繁忙的路,要改为水泥路,那影响就大了。耽搁地贸易额,就绝对不是小数目。这是其一! 第二,南方这边比起北方,百姓更为繁忙,不说种地有两熟三熟之分,就是普通老百姓,也多有早晚忙碌,哪怕是普通人家的妇女,都能通过纺织等活赚取银钱。江南这边的百姓,要说真有闲暇之时,也多是秋收之后。 因此,一般来说,官府不会在农忙时候征发百姓服劳役,地方官府的反对,其实也是基于这一点,并不是私心作祟。刘懋所说的南方修水泥路成本高,就是基于第一,修路期间的间接成本高,第二,劳动力成本高。 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刘懋在去年冬修完京师到通州的水泥路后,来江南这边一段时间了,还是没有修成路。 看到崇祯皇帝看完了,刘懋便再次躬身奏道:”陛下,修水泥路,需要大量的人手,实在是这段时间内不方便大量征发。要是有足够的人手,微臣再修不好路,甘当领罪!“ 这个时候修水泥路,没有后世的工程机械,自然是要靠人力去堆了。刘懋的话,集中到一个最大的问题,其实就是人力问题。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微皱了眉头,沉思了起来。 如果修路影响农事,哪怕是妨碍江南百姓的纺织养蚕等活,崇祯皇帝也是不愿意的。可江南这边,要是每次都等到秋收之后再动手,那也是不妥当的。毕竟这样一来,一年到头修路的时间就少了。而且秋收之后,江南也冷下来,到时候土地冻得硬邦邦地,也会加重修路难度…… 他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了他之前有过的决定,这一下联系起来,不就刚好解决了么! 892 还有没有道理讲了? 崇祯皇帝一直想要进行军制革新,新军其实就是范本。目前更是因为新军在辽东战场上展现出了强大的战力。因此在京师内,第二批新军也已经在大规模训练了。不过人员素质自然不及第一批,毕竟那是从各地边军中选拔出来的精锐。 眼下的第二批新军,则已经偏重火器了。在兵仗局和军器局改进管理方式,并严格把控产品质量关之后,燧发枪和火炮的性能得到很大提升,因此新的新军,是在京营基础上汰弱留强,并进行大规模列装火器训练之。毕竟火器才是未来战场的王者,唯一的问题是,新军的费用因为火器训练规模大,产生的费用也高。 这要是换成以前的话,估计又会半途而废。但一个是有新军打了胜仗的基础,第二个是朝廷的财政至少没有像以往那么穷,第三个是随着一次次的战事胜利,一件件赚钱事情的运作,崇祯皇帝的威望与日俱增,第四个是朝中重臣被他在去年捋了一遍,留下的,大部分都是志同道合的同志。种种因素加起来,新军费用虽高,却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 与此一来,就有另外一个事情产生了,军队中强兵留下了,那弱卒怎么安排?崇祯皇帝对此早已有想过,如今刘懋这边有了人力问题,自然一个解决办法就出来了。 就听崇祯皇帝对刘懋交代道:“江南卫所军队多已不堪用于作战,但用来修路怕是没多大问题。且以军队方式的组织,也是便于管理。况且卿乃是兵部给事中,有朕的旨意,卿且去调动周边卫所军队,筛选强兵之后,集弱卒用于修路。如此,富商银子到位,卫所提供人力,修路就能随时进行了。” 刘懋听得大喜,其实他也想过这个。毕竟在以前的时候,裁撤驿站的事儿都提出过,自然不会看不到江南卫所这边的烂兵其实都是卫所军官的私人劳力这种事。如今有皇帝背书,他又是兵部给事中,调动兵力修路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卿可对修路军队明言,水泥路修好之后,需要养护以及巡路收取过路费,修路积极的兵卒,可甄别选用。”崇祯皇帝还没等刘懋反应,就又补充了一句道。 刘懋一听,不由得更是大喜。这可是好差事,算起来是个肥差了吧!有这样一个诱饵吊着,估计修路的速度会比用民夫快多了。 这么想着,他连忙躬身应下,心满意足,赶紧领旨办事去了。 崇祯皇帝解决了这个事情,也不再停留,坐船北上,一路不停留,返回京师。 这次出京,算是解决了几件很基础却至关重要的问题,对于江南经济的繁荣也有了个直观的认识。顺带着刷了一大波成就值,出来一趟,值了!等过段时间,再来个微服私访。 崇祯皇帝是高兴了,可辽东的皇太极却很不高兴。因为他派往朝鲜的人刚刚回报,说朝鲜那边,压根就没有什么大规模的乱贼动乱,甚至连明军都没有去骚扰,实在是朝鲜那边太穷了,去年一年的折腾,遍地白骨。 但大清军队在朝鲜的生活,比辽东这边还要好,至少粮食物资上就比辽东要充足一些,因此多尔衮和多铎手中的两旗,看着战力并没有什么损失。据有传言说,朝鲜那边有从倭国运来粮食物资。 虽然多尔衮想隐瞒这些消息,可皇太极作为满清的皇帝,哪怕那是正白旗、镶白旗中,自然也会有皇太极的耳目。虽然多尔衮操作倭国的事情,肯定是非心腹不用。但事情多少会流传出来的。 皇太极就是为此生气,辽东这边的大清将士和步步紧逼的明军死战,你多尔衮却在朝鲜过得滋润,保存实力是什么意思? 要是有可能的话,皇太极很想对崇祯皇帝说,你明国不是一直以天朝上国自居,朝鲜不一直是你明国的藩属国么?还不赶紧出兵朝鲜,把我们大清军队赶出来啊!那个卢象升不是很厉害么,别赖在金州了,快去皮岛,去朝鲜啊! 但从目前掌握的迹象看,这个想法根本不会得到明国的配合。明军就揪着辽东这边不放,这让他如何不恼火! 虽然复州那边的兵力已经顺利撤回,并没有发生大的战事,可如今大清的探马和明国的夜不收却打得很激烈。要是换成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只要大清这边探马多发点力,能很快把明国的夜不收打回去的。可如今,明国夜不收却变得和大清探马一般悍勇,简直到了寸土必争的地步。虽然从底下每几日一报的军情上看,明军夜不收的死伤还比大清探马要多点,可明军夜不收似乎有越战越勇之势。 这种趋势很不好!皇太极为此也很烦恼。要是野外的斥候战都打不过明军,最终被明军所压制的话,那大清唯一的优势都见荡然无存,会变成真正的聋子、瞎子,很多事情都将变得非常被动。大清剩下的,就只有躲在城里被动挨打了。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皇太极狠狠地下定了决心。他对代善咆哮道:“朕就不信了,大清探马会耗不过明军夜不收?传朕旨意,选拔精锐,增派探马,务必要把精锐的明军夜不收耗尽,打残,让他们不敢再肆无忌惮地出城!” 多次的斥候交锋,自然是有输有赢,建虏也抓到一些明军夜不收,审问知道明军夜不收主要是最为悍勇的新军夜不收和原关宁军的夜不收组成。虽然关宁军中的夜不收有不少,但新军夜不收却不是很多。也因此,皇太极有此一说,发狠要耗掉这些夜不收,重新掌控野外。 他还从被抓的那些夜不收口中得知,大清探马的首级很值钱,可以直接换取辽东良田,不再像以前一样,战功赏赐会一直有拖欠,甚至不了了之的情况。这一招,又让皇太极又吐血的冲动,因为他知道这是让明军夜不收变得这种勇猛的最重要原因之一,但这不是拿大清的良田去激励他们来割大清探马的首级,还有没有道理讲了? 893 耗谁? 在斥候战这个事情上,皇太极企图仗着满清打了这么多年仗,历练出来那么多精锐探马,要把关宁军和新军的夜不收耗掉。但他要是知道了此时海州发生的事情,怕是又要发脾气了。 尘土飞扬间,一大堆骑军到了海州城下,这是从归化城出发,调拨给辽东这边的蒙古族精锐。曹文诏对此很是欢喜,亲自到城门这边来视察这支骑军。 说实话,最近的斥候战,虽然明军这边因为奖赏机制的实施,又有新军为表率,但建虏探马也不是徒有虚名,确实双方损失都有点大。这种战事,比起正规战事来说,虽然规模小,但更为激烈,你来我往的,常常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 曹文诏没想到的是,上报给崇祯皇帝有关这边的战况后,竟然就拨了这支骑军过来,而且来的不是成建制的骑军,是任由这边补充安排的骑军。这也就是说,这些骑军可以拆开,随意安排进任何队伍中。 如果说马上的功夫谁最厉害,蒙古人称第二的话,就没人敢称第一。蒙古人的战力之所以不行,只是因为装备差,首领弱,内斗激烈而已。可这些蒙古人加入明军之后,以上制约的因素将不复存在。 更让曹文诏高兴的是,这些骑军还带来了不少优良战马。这对于明军夜不收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 曹文诏忍不住就在城头上感慨:“陛下收复河套,收编蒙古部族,真乃英明之举也!” 从此以后,大明的军队中,将不缺优良的战马,也不会却弓马娴熟的骑士。大明的战力,必将再强大几分! 为此,曹文诏甚至还特意把这些河套来的骑军召集起来,亲自向他们宣布了海州这边的奖惩,告诉他们,用真正的建虏鞑子首级,可以即刻换取良田。辽东或者河套地区任选。当然,也可以积战功升级。忠勇伯满桂就是他们最好的榜样,朝廷是绝对不会亏待的! 于是,在明军夜不收接下来的出击中,每支队伍的人数一下增多,几乎是以前夜不收队伍的两倍。大部分的构成都是新军中的骑军为首,领关宁夜不收和蒙古精锐和建虏探马厮杀。 原本的时候,明军夜不收和建虏探马相遇,多是要下马步战。可多了蒙古精锐后,这些蒙古精锐却不会下马,就是配合下马的夜不收夹攻建虏探马。加上人数又多于建虏探马,一时之间,在这种小规模的战事上,建虏明显吃亏,损失人数一下增多。 这个军情,立刻汇总起来禀告到了沈阳。皇太极一见,就又愁了。 军报上说,明军那边很是悍勇,而且常盯着真正的满洲族勇士下死手。一般的遭遇战,只要交上手了,往往那些汉军出身的探马可以逃得性命,但满洲族探马却会被明军夜不收咬死。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了!”皇太极愤怒咆哮。明军这是抓住了满洲族人少的弱点,如果这么耗下去的话,满洲族人的壮年男丁越来越少,大清还怎么统御各部? 这个时候,皇太极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相比明国来说,这种先天不足的缺点,就算皇太极再英明神武,也没法去改变的。更让他无奈地是,那些蒙古部族全部倒向了明国。如今有大量的蒙古人加入明军夜不收中和大清探马作战,就是一个很显眼的例子。 不可否认,蒙古人正面打仗不行,可让他们配合着打,却能发挥出他们全部的实力。如今看来,这种斥候战,根本就不是消耗明军,而是在消耗大清勇士了! 无奈之下,皇太极终于向唯一的蒙古盟友,科尔沁族发出了旨意,要求科尔沁族派一千骑军过来协助大清打斥候战。 这道旨意到科尔沁族时,把布和他们给愁了。于是,海兰珠一条私聊发给了崇祯皇帝,要他拿主意。 崇祯皇帝此时还在回京的路上,看到海兰珠的留言,便知道皇太极有点耗不下去,可又不想丢失野外屏蔽军情的能力。想明白了这点,他便回复海兰珠道:“这个简单,你们科尔沁族探马出战的时候,就放水投降好了,顺带着坑掉建虏探马,就是功劳一件!” 他的回复,海兰珠是能立刻收到的,因此马上就有回复道:“陛下,要是这样交代给他们的话,万一有人向皇太极通风报信的话,他立刻发兵攻打我科尔沁族怎么办?” “当然不能明着说了!”崇祯皇帝有点无语,只好指点道,“如今东部草原上还依附建虏的部族,也就你们科尔沁族了。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你们科尔沁族的士气还很高吧?” “这有什么关系?”海兰珠有点想不明白。 崇祯皇帝一见,便继续解说道:“那你们就派那些意志消沉地去好了,临行之前,不妨让底下人私下透露,说其他部族在我大明这边的待遇如何。只要投降大明,就有优待,如果有立功的话,更是有赏赐。” 海兰珠一见,还是皱着眉头,对这回答很不满意,不过她看出崇祯皇帝没说完,就忍着性子继续听着。 “等到临走之时,你额祈葛不妨召集他们训话,严禁军中传播这种不利消息。同时,感慨下部族困难,前景渺茫。如此一来,朕就不信你们科尔沁族的那些人还会出死力!只要不出死力,他们自然就不会有什么伤亡了。” 海兰珠听到这里,终于心中一动,眼睛都亮了点。 “而且朕这边也会交代下去,对于蒙古探马不得赶尽杀绝,只要投降,一律就接受。这样,在战场上发生的那些事情,难道还让皇太极怀疑你们?顶多是觉得你们科尔沁族没有战力而已!” 对于这个解决方案,海兰珠终于接受了:“那我把这法子转达给我额祈葛。” 等要下线时,她觉得心中还是有点没底,就又问道:“陛下,我们科尔沁族到底什么时候能名正言顺地脱离建虏?” “朕已在回京途中,等到了京师,朕和重臣商议后,会有个结果!”崇祯皇帝以此安抚了海兰珠。 海兰珠听了,终于下线了。其实,她不知道,对于科尔沁族的安排,在崇祯皇帝出这个法子的时候,已经开始了。 感谢anniexie,gzj012的打赏!今天没有加更。 894 因噎废食 只要按照崇祯皇帝这个法子,先一步投降大明的科尔沁族人,必然会早一步被安排,不可能再跟布和以后一起投降大明的在一起。这样一来,不但能减轻以后安置的压力,也能顺带着多坑一些建虏探马。 等崇祯皇帝回到京师时,已是五月中旬。御驾还未到京师,在城外十里就已经跪满了文官武将,皇亲勋贵。 田贵妃见此,不由得欣喜,对崇祯皇帝说道:“陛下,京师臣子来迎接我们了!” “呵呵,爱妃可知他们准备干什么么?”崇祯皇帝听了,却是一声冷笑道。 田贵妃一听,不由得一愣,从皇帝的语气中听出来,好像不是好事。她很是有点意外道:“干什么?” “要以朕在南浔镇遇险一事,全体劝谏朕不要再私自微服出京了!”崇祯皇帝看着远处密密麻麻地人头回答道。 这个事情,他早从聊天群中得到禀告了,不止如何,他还知道,弹劾首辅温体仁等人的奏章都快堆满一个屋子了,说首辅不尽责,让崇祯皇帝私自微服出京,以至于圣驾遇险,这种事情,国朝未有。虽然圣驾得天之佑,最终安然无事,可这罪责,却一定要追究。 崇祯皇帝甚至还知道,最初弹劾的奏章,是江南籍的科道言官先行发行,而后文官武将,甚至皇亲勋贵全都参与了进来。最终声势浩大,弹劾奏章也得到了国朝之最。 这个事情,崇祯皇帝不能说这些臣子有问题,毕竟他们在话里话外,全是担心君父的安危。可他却知道,他们的这个行动,是对江南事情的反击。他们没法废掉有威望的皇帝,只能希望皇帝继续禁锢在皇宫大内。 在这件事情上,不管是文官武将,还是皇亲勋贵,全都是利益一致,谁都不希望皇帝再次外出。 对此,崇祯皇帝心中早有腹案。 离得近了,众臣接驾,在最初的见礼之后,早在预料之中的一幕便上演了。 先是与国同休的世袭公侯伯等勋贵发言,一脸担忧地上奏说皇上在江南遇险,吓得他几天几夜没睡着,刚听闻时,恨不得立刻飞身到皇帝身边护驾。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凶险,他恳请皇帝以后为江山计,为百姓所想,不要再涉险了! 就像排练过一般,这些勋贵刚说完,就是科道言官,文武百官上前跪奏,说皇上是大明的皇上,一身安危关系重大,岂能轻易涉险。发生了危及皇上安危的事情,必须要追究相关人等。比如陪同皇帝身边的田贵妃,比如护驾不利的锦衣卫指挥使,比如一点不为皇上安危着想的首辅温体仁和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等等。 他们这些人的奏对,总结起来就是他们担心皇帝,这次险些出了开国未有之大事,必须追究相关责任人。 温体仁没来,在崇祯皇帝到达通州的时候,才上了告罪奏章,在家听参。按他自个表现的意思,就是他知道错了,让皇帝至于危险之中,他这个首辅确实有责任…… 崇祯皇帝也不打断他们,反正自己是坐在车里,太阳晒不到。这些来劝谏的臣子不等到去了紫禁城,开朝会的时候再说,反而要在自己回京的第一时间搞这事,既然喜欢被太阳晒着,就让他们多晒会好了。 等到他们一个个晒得头晕眼花,自觉结束了劝谏大戏,等着皇帝表态时,崇祯皇帝才从车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大声说道:“卿等心意,朕心领了。” 一听这个开口,有些臣子就感觉出不对,貌似这么多人的劝谏,似乎皇帝没听进去,就有人又想说话。 可他们都没来及说话,崇祯皇帝就又继续说道:“如果朕不出去走这一趟,朕焉能知道江南的土豪劣绅竟然能横行乡里,甚至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视官府如无物,这样的事情,非朕亲身经历不敢相信。我大明繁华之所在,读书人盛行之地,竟然能出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听到皇帝说这些话,这些人无从辩驳,也是因为如此,他们就从皇帝的安危着手劝谏。 “朕如果一直在京师,一直坐在紫禁城内,能知道大明繁华的背后,竟然还有如此丑陋不堪的事情么?你们身为朕之臣子,为朕之耳目,是朕之臂膀,可有替朕管好这个天下,让朕的子民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医!勤者有其业!劳者有其得!少者有其学!童年有其乐!读者有其校!弱者有其助!老者有其养!车者有其位!工者有其薪!农者有其地!商者有其利呼?“ “臣等有罪!”有气无力地回应,却因人多,倒也显得响亮。 “俗语有云,因噎废食,朕做不到!”崇祯皇帝的脸色严肃了起来,大声说道,“如果朕真有危险,哪怕是在紫禁城内,也是一样。先皇之事,就是一例。朕现在就告诉卿等,朕是一定还会出巡地方,要亲眼看看朕的大明到底如何?如若卿等担心朕之安危,就替朕治理好地方,不要再出现南浔镇之刁民逆贼。御史言官,替朕监察好地方官员之言行,揪出包藏祸心之官贼!”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扫视底下一个个被太阳晒得汗流浃背的臣子(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流汗),又斩钉截铁地大声说道:“虽然朕知道外出的风险肯定比在紫禁城要大一些,可为天下万民计,朕明确告诉卿等,朕还会出巡地方,亲眼见见地方百姓之安康。卿等要有心,就恪尽职守,替朕治理好地方!” 跪着的臣子感觉白来了一趟,不过有人不甘心,就又奏对说,皇帝出行,地方不安,也额外耗费钱粮。 崇祯皇帝听了,却是一声冷笑了,当即喝令方正化报出此次出巡费用,而后大声喝道:“朕出门一趟花费,还不及江南豪商办一次宴席所花。且这些费用,皆出自内库。不说这个还好,朕此次出去,倒是真瞧到了江南风气之奢华,有些排场,连朕这个大明皇帝都自愧不如啊!” 895 服舍违式 皇帝回京当日,便直接传旨驳回温体仁的请罪奏疏,还请辞,依旧不准,按着惯例来回演了几次后,温体仁照样是内阁首辅,该干啥还干啥! 只是第二日,皇帝就下了圣旨,正式向天下宣告,重点强调了《大明律》卷十二,《明会典》卷一百二十九“服舍违式”条,即:凡官民房舍车服器物之类各有等第,若违式僭用,有官者杖一百,罢职不叙;无官者笞五十,罪坐家长、工匠,并笞五十。若僭用违禁龙凤文者,官民各杖一百,徒三年;工匠杖一百,连当房家小起发赴京籍充局匠。 不过考虑当前民情,允许官民有半年的时间进行整改。半年后,严格执行,并把这服舍违式的执行情况列入官员的重要考核指标。 紧接着又下了第二道圣旨,朝廷鼓励为善,因此对品德兼有,由官府认可的,可以在房舍车服器物之类给予优待,以资鼓励。接下来便是详细地条款,如捐学助资,铺路修桥等。 这个旨意一下,顿时京师内外,议论纷纷,街头巷尾,全部都是这个话题。没办法,因为这个圣旨几乎和大明所有人都有关系。 这不,在京师有名的“醉仙楼”,一二楼的食客,都在讨论这事。 “呀,刘兄,最新的朝廷公告没看到么,竟然敢穿如此亮丽之服?”一名先到的胖子食客,对于晚来的朋友笑着说道。 开国律法中有严格规定庶民百姓只能“服浅色”,不得穿闪光锦绮,首饰不得用金玉珠翠。因此,这胖子一看衣服颜色就说这话了。 那个刘兄听了呵呵一笑道:“不是有半年时间么,不多穿穿,以后才是真得不好穿出门了!” “来来来,小二,点菜!”胖子听了,先招呼了小二一声,而后又笑着对他朋友说道,“这倒也不会,刘兄府上不是有钱么?出点钱做做善事,得个善人的称号,就能法外开恩了!” “这哪是出点点钱!”这刘兄听了,有点郁闷地摇头道,“只是出钱这种,是每年都要出钱才行的。只有朝廷认定的‘贤善’或者‘大师’称号之人,才能一劳永逸!” “‘大师’称号?还是算了吧!“那胖子听了摇头道,”就算是那些大师,估计也没几个人能得到朝廷这个封号,告示上说了,大师可不只是手艺精湛而已,必须是能做出利国利民,或者留福后世子孙的好东西,由陛下亲阅认可的才可以。“ 其实大师还分一二三等之类,不过和这两人不相干,他们也没想着去细细讨论。 胖子说往之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忽然露出一丝笑意,似乎有点幸灾乐祸地道:”呵呵,刘兄府上僭用之物不少吧,要是不拿出点钱捐个善人,不说以后出门好不好看,光是那些衣物不用也太浪费了!“ 这刘兄听了,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难道你不是么?如今谁家不是有点钱就置办点好东西,不说别的,光你家一妻二妾的金玉珠翠首饰,难道就不戴出门了?” “呀,谁说不是呢!”胖子一听,脸上没了笑容,唉声叹气地道,“朝廷这道旨意一下,估摸着每家每户都要额外掏钱了!真是的,好好地过日子,来了这么一道圣旨!” 听到这话,边上一桌单独在喝酒的一个壮汉,忽然转头插话说道:“这也不能怪朝廷,谁让江南那边闹过头,把大明皇帝的排场都比了下去,有钱就能这么玩么?” 有一种心理,古今中外都有,那就是仇富。 江南那边有钱是出了名的,北方这边自然是没得比的。一听这壮汉的话,胖子这一桌刚有的情绪,立刻把矛头对准了江南那边。 “有钱了不起啊,就知道显摆,现在好了吧,活该他们要吐血!” “对,半年后,就有热闹可看了,看江南那边怎么收场!” “……” 按照朝廷的公告,房舍车服器物等等,都要严格按照律法来的。听说江南那边有钱商人,一个个把房子修得和皇宫一般,这么大规模的房屋,难道拆掉住小门小户?肯定不会,然而越是僭用多的,那就越要掏更多的钱。这么一比较,他们这几个人的心理就平衡多了。 殊不知,就算在京师中,那些穷人看待他们,也如他们看待江南那边一样。有了比较,不少掏钱的也都安心了。 类似的事情,在京师的各个角落发生。最后,由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向崇祯皇帝禀告道:“陛下,京师这边言论引导从目前来看,甚是有效。此次引发的不满之心,多是对准江南豪商去了。” 崇祯皇帝听了,微笑着点点头,这样就最好了。 “陛下这份旨意,末将着实钦佩!”刘兴祚接着又道,“从末将了解到的情况看,底下百姓几乎没有明面上咒骂官府的,这也是能顺利转移他们不满之心的重要原因。” “当然,如果说朝廷收钱的话,估计会有不少人反对了。”崇祯皇帝听了,心中也微微得意道,“但他们掏出的钱,都直接用于善事,谁能反对?”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由得也有点暗暗感激朱元璋同志,在开国之初就设置了这么好一个限定条件。现在大明百姓富裕了,养了这么多年的羊,就轮到自己来剪这羊毛了。只是下了份旨意,不用任何本钱,就能解决很多原本朝廷要用钱来解决的事情了。 另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有这个口子在,以后想再把控大明风气,或者配合大明国策,都可以在这事上继续往上加。就比如说,有兵卒立下大功的,也可以用这种赏赐,给个一等功,二等功之类的称呼什么,也可享受衣食住行的优待等等。 这个现在还不能公布,必须在改变大明武人的社会地位同时,配合着一起来。 想了好一会,崇祯皇帝才把这事抛到脑后去,传旨下去,摆驾京营,得去看看第二批新军情况了。 896 人心 微服私访的事儿,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儿了。不过这一次,他倒没有再玩这手,而是摆出了皇帝依仗前去的。 京营这边快半年没见到皇帝,一听到皇帝过来,一个个激动地,立刻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新军总教习茅元仪和京营暂代总戎祖大寿则赶紧跑去到大门口迎驾。 崇祯皇帝一路进去,他忽然发现普通的京营兵卒似乎都比以前有精神了,是祖大寿带得好?他这么想着,心中暗暗留了份心。 到了新军校场,第二批新军已经在这里恭候圣驾。崇祯皇帝也没有多余废话,立刻传旨新军开始演练。 这第二批新军,是以茅元仪和孙承宗所著兵书中描述的车营。这个车营,其实是在戚继光到蓟镇后编组的车营基础上有所改进的。也就是说,新军训练,绕来绕去,都没绕开戚继光所留的宝贵财富。 这个车营和以前的不同,是燧发枪兵取代了火绳枪兵,且数量上多了很多。偏厢车的用途,平时主要用来运送火炮和粮草物资,战时则用于摆放阵前或者两侧,也并不是环形。因为是环形的话,阻碍出击。至少在崇祯皇帝看来,军械精良,还要被动挨打,是不可能打赢胜仗的。 演练一开始,三千多新军就开始熟练地变阵,假想遇敌,阻击,追击等战况。让崇祯皇帝看得有点兴奋地是,这三千多新军中,有一百名特种枪手,就是用得是线膛燧发枪,专门游走战车后面,用于狙击敌人的头领或者勇猛冲锋的敌人。 “陛下,这些特种燧发枪兵,都是从两千燧发枪兵中选拔出来成绩最好的一百名!”茅元仪注意到了皇帝的神态,便立刻奏对道,“只是很遗憾,军器局那边能提供的线膛燧发枪很少,就只编组了一百名。”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他之前的时候就知道,线膛枪不好造,因此他也没多说,只是回了一句道:“朕等有空再去看看。” 说完之后,他传旨要了一杆燧发枪过来看。这个燧发枪,刺刀已经配备,不过不能卸下。平时折叠在枪口那,等到要用的时候,旋转刺刀,变成一把长矛。在刺刀的根部那,还有一个嵌扣,用于固定刺刀的。有一个不好的地方是,重新要把刺刀旋转收起来的时候会比较麻烦,要先用力把刺刀扣除嵌扣之后才能旋转。不过考虑到这不影响战时,就忽略这个缺点了。 崇祯皇帝试了几下,感觉还行,不过他倒希望明军不怎么用上这刺刀。毕竟装备了刺刀的燧发枪,拿去和冷兵器军队厮杀,显然这燧发枪不怎么顺手。长没有敌人的长枪长,短又没有敌人的刀方便,可谓缺点多多。要不,后世在长城抗战的时候,为什么要用上大刀队,那还是同样面对刺刀的敌人而已! 其实,说句不好听的。这时候的燧发枪兵,最大的优点,不是说比弓箭手厉害,而是容易成军,不需要像弓箭手一样专门培养个多少年,而且还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对于身体素质都有很高的要求。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下旨开始实弹打靶。 打靶的标准还是根据《纪效新书》中的要求来的,训练了半年的时间,有大量的火药供应训练,还有燧发枪的消耗,已经让这支新军达到了要求。 听着一次次的报靶,看着崇祯皇帝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态,茅元仪便奏道:“陛下,这支车营已经合格,目前军中请战声音很高,要求开往辽东杀虏。” “哦,还有这事?”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有点好奇地问道。 要知道,以前的时候,明军听说要调往辽东,那是会吓得军队崩溃的地步。天启年间和崇祯初年,就有秦兵调往辽东时,走到半路就哗变,要么逃回乡里,要么落草为寇的事情发生。 不过他在问出口之后,便大概猜出了原因。 果然,就听到茅元仪回奏道:“辽东屡屡传来大捷,第一批新军更是打了大胜仗,打下了盖州、海州,逼得建虏舍弃金州、复州等地。建虏一颗首级的军功,能在辽东换不少土地,这些事情很是振奋军心。他们觉得已经训练得差不多,自然想着去赚些功劳了。” 说到这里,他笑着又道:“要是去晚了,万一建虏被杀光了怎么办!” “呵呵……”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笑了。果然如自己所猜那样。不断胜利所带来的正面影响,不但体现在战场上,也体现在了人心上。 看到他们说得轻松,边上的祖大寿也笑着插嘴道:“陛下,剩下京营军卒也渴望选入新军,能成为强军快点前去辽东立下军功。如今的辽东,算是香饽饽了!”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恍然大悟,原来那些京营军卒变精神了,是这个原因。 他还没说话,茅元仪就又笑着奏道:“陛下,这新军已经是差不多了,要再训练下去,户部毕大人肯定会上奏章反对了。之前的时候,末将已经听他在抱怨说新军所耗钱粮甚多,该上阵杀敌了!” 崇祯皇帝听了,心中明白,火器军队的训练,远比冷兵器军队的训练费用要高。都说枪法是用钱堆出来的,这燧发枪兵的射击精和装填熟练程度自然也不例外。不但要消耗大量火药,而且燧发枪也有射击次数的寿命,这些可都是钱来的。火炮就更是了,一次炮击的量就是不少。 这么想着,等到新军打靶完成的时候,崇祯皇帝心中做了评估,认可了茅元仪的请求,便对他说道:“朕觉得可以,这批新军不日开拔,由宁锦一线转海州集结!” 如今随着明军占领海州,斥候战打得如火如荼,宁锦一线差不多成为了后方,难得有看到建虏探马的踪迹了。陆路从宁锦一线到海州,也变得安全了。 茅元仪听得大喜,连忙谢恩。 崇祯皇帝准备摆驾回宫时,却见新军那边,有人出列,随后锦衣卫上到御前禀告。 897 卖军火 “陛下,和硕特部鄂齐尔图使者,准葛尔部……”锦衣卫校尉报了一长串人名,都是西部蒙古使者后道,“请求觐见!” 崇祯皇帝自然是允许,不一会,就见西部蒙古的一行人,来到御前见礼。其中鄂齐尔图代表他们开口奏道:“臣等非常感激陛下之博大胸怀,犹如草原一般广阔,让臣等在新军中学到了不少本事……” 听着鄂齐尔图感激的话,崇祯皇帝心中微微一笑。到了京师后,他已经先一步听了有关他们的消息。知道这些蒙古人在新军中还学得挺认真的,一丝不苟地完成了自己安排的洗脑课,也让他们见识了京师的繁华,羡慕大明问话,衣食住行在这半年来,慢慢地都越来越像大明人了。 “……外臣出使时间依旧,惦记着草原,因此想要回去,把陛下的英明伟大,大明的强盛,禀告给叔汗。”说到最后,鄂齐尔图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对此,崇祯皇帝自无不可,当即答应下来,心中想着,你们要不会去,如何让大明去影响你们西部蒙古? “外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最尊贵的皇帝陛下能开恩。”鄂齐尔图说到这里,竟然用蒙古最尊贵的礼节再次行礼。其他蒙古使者也跟着一起,用最尊贵的礼节行礼,很显然,他们之间互相有通气,知道鄂齐尔图在说什么。 对于这样的说话方式,崇祯皇帝是有点不喜欢的。不过他从得到的消息上看,基本上猜出了他们想提什么要求。因此,他就显得很大度,当即点头说道:“讲!” “陛下,鄙族西部,有一个穷凶极恶之国,曰沙俄,仗着火器犀利屡犯边事。”鄂齐尔图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一丝愤慨道,“但外臣观之,大明新式火器比起沙俄之火器,尤为精良。因此,外臣代表父汗,代表卫拉特部蒙古,想向大明购买这些燧发枪,价格不是问题,希望皇帝陛下恩准!” 果然是这个要求,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他脸上稍微露出一丝为难道:“这些燧发枪乃是我大明最新式、最先进之枪械,卿等应该也见到,连我大明军中都尚未配备……” 看着皇帝的脸色,听着皇帝的话,鄂齐尔图不由得有点黯然,想想也是,这是大明最好的兵器,他们自己都还没有,怎么可能给别人呢! 他正这么想着,却听到崇祯皇帝话锋一转道:“但沙俄之凶残,朕亦有所闻。你们卫拉特蒙古既已臣服我大明,朕亦不能不管。”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好像又专门想了下道:“朕下旨给军器局,燧发枪可优先供应给你们卫拉特部。但有一点需要卿等考虑,这燧发枪乃是新造,成本很高,朕也不想着赚你们钱,只是成本价给卿等,如何?” 真要是成本价就有鬼了,反正蒙古人不知道燧发枪的真正成本如何,说多少价就是多少价! 鄂齐尔图一听大喜,只要大明皇帝同意,那就最好了。不过他还来及回答,就见茅元仪立刻奏道:“陛下,末将反对,此乃大明军国重器,岂能先给外人之理……” “陛下,末将亦反对,护卫京师之京营,都为配备燧发枪,先给予外人,实在不妥,万一这些蒙古人狼子野心,拿着这些火器来……”祖大寿也出列反对。 他们的这些话音,听得鄂齐尔图很是焦急,而且越听越严重,他生怕大明皇帝改变了主意。其实他自己想来,这军国重器,换成是他,也是不愿意给别人的。 因此,他立刻跟着奏道:“最尊贵的皇帝陛下,外臣可以对天起誓,我们卫拉特蒙古的敌人,乃是西方之沙俄。我们卫拉特蒙古,绝不会与大明为敌,愿永远臣服于大明!” 像这种誓言,只要政治成熟的,都只是听听而已,又有谁会当真。国与国之间,从来就没有永远稳定的关系。卫拉特蒙古要是强大起来,谁敢说它不会想也先当年一样,图谋繁华的大明。 不过,崇祯皇帝听了,好像是相信的意思,看着面前反对的臣子,有点犹豫地说道:“朝中大臣闻讯,必然也会反对。这样吧,朕就赐卿等每个部族十杆燧发枪可好?如此一来,朕对他们也算有个交代。”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就急了,十杆燧发枪有什么用!要是自己部族能打造就好了,可这又怎么可能!于是,他脑中想着崇祯皇帝刚才的这番话,忽然心中一动,连忙奏道:“陛下,外臣愿出高价求购,如此当能给他们一个交代。” “呵呵,此乃军国重器,岂是区区钱财所能换取的?”祖大寿一听,毫不客气地驳斥道。 倒是崇祯皇帝听了,冲祖大寿一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带着点不高兴训斥道:“朕已答应了,卿等想让朕做那言而无信之君?此事休得再提!” 鄂齐尔图听得大喜,连忙谢恩,把这事敲定下来。至于具体的购买细节,自然是有别人来谈。崇祯皇帝本人,是不可能参与这细节的。 摆驾回宫后,崇祯皇帝立刻召集户部尚书毕自严和军器局局长毕懋康,把这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去和卫拉特部蒙古谈交易。反正这是卖方市场,该怎么开价都成。只是崇祯皇帝指定一点道:“去年一年,河套那边战事不绝,如今又在整编东部蒙古部族,虽然去年已在开垦良田,但粮食还是不够。因此,这些枪械,就只换取西部蒙古的牛羊,其余不要。” 这是解决了户部尚书的难题,他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他也有顾虑道:“陛下,这燧发枪乃是我大明之利器,虽是高价卖给他们,可这样是否有点不妥当?” 崇祯皇帝听了一笑,对毕懋康说道:“这点,卿可能解答之?” 毕懋康一听,便带着微笑对本家说道:“这些燧发枪,须得精良才好用。而精良之燧发枪,目前就我军器局能产,就更不用说卫拉特蒙古了!他们要想一直用火器,就得依赖我大明持续提供,且最佳火药也得由我大明提供,可以说,如果卫拉特部都用火器的话,就得老实听我大明的话,否则一旦断供,其军立废!” 898 金山银山(第三更) 毕自严听了,稍微放心了一点,不过他还是有点犹豫,似乎在考虑还要不要再劝谏。 崇祯皇帝见了,便微笑着对他说道:“其实,这桩军火生意,最大的好处,不是因为能换来牛羊解决河套地区的吃穿。” “微臣愚钝,请陛下指点!”毕自严一听,很是奇怪,不由得躬身请教道。 在他看来,河套那边粮食不足,需要靠内地运粮的话,在路上消耗都不少。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邻近省份都缺粮,那粮食需要从更远的地方远,所消耗的成本很高。就这一项,已经是很不错了。要不是因为这燧发枪乃是军国重器,他肯定要不犹豫地支持了。 边上的毕懋康听了,他也想不明白皇帝是指什么,便好奇地跟着附和道:“老臣也是想不明白,陛下所指是什么?” 崇祯皇帝听了,心中稍微有点小得意,便给他们解释道:“这些火器他们自己做不出来,且都有使用次数的限制,就算他们再少着用,也总有用坏的时候。如此一来,只要他们习惯了依赖燧发枪,那就将一直从我大明高价买进,算是一门长久的生意!” 不等底下两个臣子有反应,崇祯皇帝稍微缓口气就又继续说道:“其二,燧发枪必须依赖火药,而火药则更是消耗品了。而在这其中,火药的好坏,是会影响燧发枪的寿命和精度,因此用过了好的火药之后,劣质火药肯定不会想用。而就从前来说,最佳配比,最精工细作出来的火药,也只有我大明有。如此一来,卫拉特部蒙古买的燧发枪越多,他们所需要的火药也越多!而这,又将是严重依赖我大明了。” 听着皇帝侃侃而谈,毕自严和毕懋康都不由得点头。 “如此一来,就算以后有一天,卫拉特部蒙古和我大明翻脸的话,他们的火器依赖大明,也没法用火器来对付大明。因此,不用担心火器这种军国重器卖出去后会让大明受到威胁!” “原来如此,那微臣就放心了!”毕自严一听,喜不自胜。没有顾虑卖出去,还能源源不断地换来粮食,对他这个户部尚书来说,简直是要举双手双脚欢迎了。而且,他听着听着,心中忽然有了个想法,就想奏明皇帝。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还没讲完,就听崇祯皇帝继续说道:“一如那个鄂齐尔图所说,远在西边的那个沙俄,确实是个穷凶极恶之国。他们如今正在扩张势力,而且据朕所知,他们也在往东扩张,如果不加干涉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和我们大明交战。因此,我们用武器装备了卫拉特部,让他们去和沙俄打仗,就能有效牵制沙俄向东扩张的意图。等我大明解决了辽东和周边之后,就算沙俄不来,我们大明也能找上门去!” 毕懋康和毕自严一开始还在听得连连点头,但听到后来,发觉不对,毕自严更是惊诧地问道:“陛下,难不成我大明还要出兵极西之地?” 这对他来说,好像有点不可想象!毕懋康也是一样,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隐去,替而代之的是一丝忧虑,心中已经闪过“好战必亡”四个字了。 ”当然!“崇祯皇帝却似乎没发现他们的担心,只是微笑着道:“朕说过,不拆长城非好汉!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既然沙俄狼子野心,想要侵略他国领土,与其等着让他们打上门来,不如由我大明打过去,御敌于国门之外,也让我大明子民不受兵灾之苦!” 如果那沙俄真如皇上所说的,那也是有道理。可这所谓的沙俄,连听都没听过,皇上怎么就知道这沙俄的具体的情况了?难道……难道是皇上在极西之地也有锦衣卫潜伏? 两名臣子心中想着,一边又继续听崇祯皇帝在讲解道:“另外,在那极西之地的地下,还藏有金山银山,与其被别人发现拿去用,不如由我大明占之为好!” “什么,金山银山?”毕自严一听,直接吓到了,几乎是下意识地确认道。 毕懋康也差不多,一脸惊讶地说道:“是金矿银矿么?” 崇祯皇帝听了,想起那些油气田,不由得有点羡慕地说道:“是金山银山,不不不,远不止是金山银山,那里的财富,多到你无法想象,比我大明眼下所有人的财富加起来还要多。那个地方,朕是势在必得的!” 除了那里,还有一个地方,那就是中东。不过那个地方离得太远,目前都还没有任何接触,就先不提,等占领了缅甸,打通云南到印度洋的通道再说。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忽然发现底下两名臣子都傻在了那里,不由得有点无语,看他们的样子,估计是被自己描述的馅饼给吓到了!算了,这样的机会不大多,就让他们多想想那馅饼有多大吧! 过了好一会后,毕自严回过神来,看到皇上在微笑着看着自己,不由得有点结结巴巴地说道:“陛下,刚才所言,是……是真得么?” 听到他说话,毕懋康也回过神来了,立刻死死地盯着皇帝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来佐证皇上的说话。 “当然!”崇祯皇帝毫不犹豫地说道,“别忘记了,朕能知道千里之外的事情。” 他指得就是聊天群系统,表现在不知道聊天群的这些人眼里,那可是有一层神秘光环了。按理来说,只有传说中的神仙手段,才有这个可能。而皇上就有,那极西之地的事情,皇上知道,也就不奇怪了! “陛下,老臣以为,不如眼下就派出边军。”毕懋康没发现有说假话的迹象,就立刻激动地建议道,“就让归化总督派兵往西,蒙古族军士居多,倒也正好合适!” 说到这里,他连忙追加一句道:“要是去晚了,被那什么沙俄发现,就悔之晚矣!” 呵呵,现在是什么时代,那个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多少用处。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一点都不急,摇摇头道:“放心,他们发现不了的。” 899 打手(第四更) 见皇上如此有把握,两位姓毕的,互相看看,就只好按下性子,不急着催出兵了。因为他们也知道,如今朝廷的重点,还是要解决辽东建虏才行。 不过知道了有这么大一个消息,他们的情绪,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那可是比现在大明所有人的财富加起来,都要多的金山银山啊!而且可以肯定,这山绝对是高山,不是丘陵。 带着兴奋的心情,毕自严便赶紧向皇上告辞,他要赶着去安排和卫拉特蒙古谈判军火买卖的事情。 崇祯皇帝微笑着注视着这两名臣子告退,心中其实还有一件事,或者说好处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卫拉特蒙古如果有了犀利火器,能打赢沙俄的话,周边那些小国家也不在话下。 而卫拉特蒙古要想一直保持从大明手中购买军火的话,光靠他们自己手里的牛羊是肯定不够的。那么,就只有用他们手中的火器,去打劫他们周边的国家部族,然后把打劫来的物资再转手来向大明求购。也就是说,他们基本上是充当了大明的打手,为大明劳心劳力。 他正在这么想着时,忽然就看见快到殿门口的毕自严又折了回来,带着兴奋之意,躬身奏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准奏!”崇祯皇帝一听,有点意外,好奇地点头答应了。 就见毕自严兴奋地抬头奏道:“陛下,既然卫拉特部蒙古这边可以,那其他部族和藩国呢?臣以为,不如也向其他部族和藩国出售这些火器,如此,我大明就赚得更多了!” 这个,是他之前想到的,一直在等着皇上说完之后提建议。没想到,被皇上之前的消息一震撼,就差点忘记,亏了临到门殿门口的时候想了起来。 崇祯皇帝一听,摇头说道:“目前燧发枪产量不高,暂时还没法出售更多的火器。而且,这燧发枪的好处,必须要买主亲身体验,如同卫拉特部蒙古那些人一般,一起参与了新军训练,知道如何练出最强火器军队时,他们才会舍得下大价钱去购买。而这,也是朕一开始就同意让卫拉特部蒙古使者去京营,去新军训练的原因所在!” 听到这话,毕自严才恍然大悟。原来皇上深谋远虑,早就考虑了这些事情,从年前就在安排这事了! 他再无其他事情,便又告退。出了殿门后,紧赶慢赶,又追上了先走一步的毕懋康,立刻要求他,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赶紧提高燧发枪的产量。本金不够,他可以一起去求见皇上,可以多拨一点给军器局。 毕自严的这个热情,把毕懋康都吓到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他也明白,户部尚书之所以改变这么多的原因在那里。对此,他自然是同意的,同时,也感觉到压力山大。 两人正往外走着,忽然,毕自严一拍自己的脑门,懊恼地说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本官原本有事要启奏皇上的,却到了现在才想起来。” 他一边说话的时候,一边神态有点尴尬,同时还摇了摇头感慨不已。 毕懋康听了,不由得笑了。 于是,崇祯皇帝这边,便再次听到内侍禀告说户部尚书毕自严又来请求觐见。 “……”崇祯皇帝无语,不过自然不会拒绝,就再次让毕自严觐见了。 毕自严一进殿门,再次行礼之后,便对崇祯皇帝奏道:“陛下,臣闻新军不日开拔海州,可军需物资这些,怕是一时难以凑齐。另还有一事,火器训练耗费钱粮甚多。如若陛下还要编练新军为火器军的话,户部这边实在供应不起了。” 确实,如果火器军队要达到新军的作战标准的话,那训练所消耗的枪械、火药就不是小数目。而朝廷的财政,多是无根之水,去年抄家所得的钱财也就那么多而已。虽然已经种下了钱财来源的种子,可目前还只是幼苗而已,还没到开花结果的时候。毕自严这话,倒也不能说无理取闹。 崇祯皇帝听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后,便对毕自严说道:“整编新军之事,乃是重中之重,非如此,我大明军队才有战力。因此,整编新军之事,不能有一天耽搁。至于钱粮来源,朕会想办法的!” 毕自严听了,稍微有些失望,可也没法反对,皇帝要是能找来钱财的话,那他也不会反对了。于是,他这次,终于出殿而去,没有再返回了。 而崇祯皇帝,则坐在御座上,陷入沉思之中,静静地想着钱粮从哪里来? 东南西北地想了一圈,他终于眼前一亮,便进入聊天群,点了满江红的图标,私聊问道:“洞吾那边,可有眉目了?” 这满江红,也就是唐王了。此时正在云南,和钦差大臣、内阁辅臣闵洪学一起,招募军队训练,以为攻打洞吾之依仗。 听到皇帝主动问话,唐王不敢怠慢,连忙回复道:“陛下,那洞吾他隆王似乎与以前的洞吾王好战成性不同,似乎有休养生息之举,颇得洞吾百姓之拥护。闵阁老以为,对于洞吾一战,越早越好,一旦等待时间太长,让他隆王站稳脚跟,赢得了所有臣民的拥护,那战事就不好打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隆王夺得王位之后,确实开始休养生息。他迁都阿瓦,整顿吏治,任用贤能,整顿和加强阿赫木旦组织,调查和登记全国人口和土地,改革行政制度,加强中央集权,利用和控制宗教势力,鼓励耕作,发展生产,鼓励生育,展人口等等,让洞吾的国力得到了很大提高。使东吁王朝统治下的洞吾,再次出现了政治稳定和经济兴盛发展的局面。 如果等到这样的局面出现,大明再去攻打的话,确实会变得难打了。 “可目前臣等才完成第一批军卒的招募,要训练并投入攻打洞吾,至少得有几年时间的准备。”唐王继续发着私聊道,“恐怕洞吾不好打了!” 崇祯皇帝看到这些话,心中不由得笑了。 900 又一单 “闵阁老已派巴登顶回木邦联络旧部,且另有细作在挑起洞吾地方势力的反抗之心,但他隆王手握重兵,虽然能阻他一二,可终归会被其镇压。“ 从唐王的话中可以听出来,他们已经在竭力准备了,不过时间上还是不足。 于是,崇祯皇帝便回复道:“既然如此,总督朱燮元所部平定西北之乱已近尾声,朕可下旨其调遣部分精锐前往云南,参与洞吾之战。不过军队开拔之费用以及相关产生之费用,还需卿来提供,如何?” 唐王一听大喜,积累了几百年的财产,还有将来卖地所得,可以说,他眼下最不缺地就是钱。因此,唐王毫不犹豫地立刻回道:“臣愿意,多谢陛下!” 他能感觉出来,皇帝是真心想让自己打下洞吾。 他却不知道,朱燮元那边老是哭穷,甚至都把主意打到大明建设银行在那的分行上了。目前来说,朝廷暂时还没有钱拨过去。但唐王有钱啊,回头给朱燮元暗中交代下,向唐王派出善于山地雨林作战之军队,所索要的军费,包括所派部队的开拔费用以及朱燮元所需之资金,至于最终能从唐王那要到多少,就由他们自己去谈。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又私聊唐王道:“另外,京师这边又研发出了新式火器,名曰燧发枪,不再用火绳点燃,不惧风雨,优点不少。用此等火器练军,一则对军卒身体素质要求不高,二则半年可成精锐之师。目前卫拉特蒙古诸部已向朕提出高价采购。但朕想着,卿这边或许更需要,因此且问卿一问,如若卿需要的话,朕可以平价优先供应于卿,毕竟亲疏有别。如何?” 唐王所缺,就是时间。如果火器军队能在短时间内把普通人都训练成精锐之师的话,那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了。不过,基于以往明军所用火器之旧例,他还是犹豫了片刻后道:“既然陛下如此所说,想必这燧发枪很不错。臣想问下,这燧发枪炸膛几率是多少?”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摇摇头,便回答道:“朕已整顿军器局和兵仗局,严格把关,所出之火器,无论燧发枪又或火炮,皆是最严把关,如按规范操作,皆无炸膛之可能!” 停了停,他便又补充道:“卫拉特蒙古使者参与了新军训练,亲自体会了这些火器的精良和威力,如此才会向朕提出高价购买。” 唐王反正有钱,一听之下,心中稍微一衡量,觉得皇帝没必要骗他,便回复说购买一批。 嘿嘿,又一单军火生意成交!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便又说道:“如今这批新军,已刚好训练完毕,朕原本准备都派去辽东海州,准备和建虏作战的。不过既然卿想用燧发枪,那这样好了,朕从中挑选五百能适应南方气候的新军燧发枪兵前往云南,作为卿训练火器军队的教官以及骨干。如此一来,卿之军队,便能尽快训练完成,如何?” “臣感激涕零陛下圣恩!”唐王一听,喜出望外,连忙回应,把这事拍板订死! 崇祯皇帝看着这一条私聊,心中笑了。卫拉特蒙古那边,用牛羊交易,但因为离得太远,那笔军火交易要想最终完成,不但还要获得固始汗等掌权人的同意,而且互相协商最终完成,至少也要一年时间。 但云南唐王这边却不一样了,如今一拍板就可以安排这事,唐王的财物到京师也要不了一个月。如此一来,继续编练新军的资金就有了。 崇祯皇帝想着这事,不由得有点感慨,终归是军火生意最好做啊! 于是,他退出聊天群,又招来户部尚书毕自严,把这事和他说了,解决了他的担忧;接着又叫来军器局局长毕懋康,也透露了唐王这事,让他进一步优化生产流程,如有必要,兵仗局所产之蒸汽机虽然还在改进当中,但不计功率消耗的话,也是可以用上一用,提供必要且稳定的动力。当然,他也少不了把这事知会首辅温体仁。 忙完这些,一天时间就又过去了。 临睡之际,崇祯皇帝照惯例,又上聊天群去看看有什么留言。 聊天群中,一如既往,最多的话题都是在聊服舍违式的事情,毕竟这事几乎影响大明所有人。 崇祯皇帝翻了几屏,便没有继续,正准备退出睡觉时,忽然收到了一条私聊,一看是东厂提督王承恩发过来的:“陛下,奴婢已查到一些湖丝豪商,多是运到沿海,而后私自贩卖海外。” 以前的时候,大明是禁海的。但这些闽粤豪商却一直大量收购湖丝,用于走私也就不意外了。因此,崇祯皇帝对于这个消息,也不惊讶。不过他还来及说什么时,就看到王承恩又发了一条感慨地私聊过来,说这生意真是暴利,而后细说了下暴利原因,说湖丝收购后,又多借助有功名之人躲避沿途税收,而后贩卖出海,可得三倍左右利润…… 看到后面这些私聊,崇祯皇帝心中一动,便回复王承恩道:“盯着那些闽粤豪商,如果他们再度走私的话,报于朕知,抄家问罪。” 说实话,他还真愿意这些豪商继续做那走私的生意,不向官府交税,如此,便是一只只肥羊待宰了! “陛下放心,奴婢查得,闽粤这边走私盛行,不但是这些豪商,就连普通一些的人,也是如此。奴婢敢保证,他们肯定会继续干那违法乱纪之事!”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反而皱起了眉头。王承恩的这话提醒了他,虽然开海了,但孙传庭那边要是严格收税的话,肯定会让这大面积的走私继续盛行,如此一来,必须要有足够的水师巡查沿海才行! 可如今的闽粤沿海,许香等海贼还有不少,而官府这边,又只有郑芝龙一支主力水师,要是把这水师散出去查走私的话,力量分散,反而利于那些大海贼行事,这样可不行啊! 901 严峻律法 这也就是说,要想在大明漫长的海岸线缉私,首要的前提条件是把那些海盗都清剿干净才行。如今郑芝龙的福建水师回去已经几个月了,该休整也应该休整完了,清剿海盗的事情应该提上日程了。不过崇祯皇帝也相信,孙传庭肯定也在做这事,下个旨意再催促下吧! 但对于孙传庭那边,目前重中之重的任务,还是收税,至少陆地上的税收,应该是可以收的。 从刚才王承恩的奏报上可以知道,那些豪商几乎全部动用有功名官吏的关系,偷税逃税,又让朝廷少收了很多税。这一点,如果从律法上说,这种逃税方式,是能轻而易举地截获,究其原因,还是有法不遵,执法不严所致。 不得不说,大明开国皇帝出身最底层的穷苦百姓,对于官员贪腐的认识是很清楚的。他的屁股,也是坐在老百姓这一边。因此他的大明,可以说是对官员最为苛刻的一个王朝,杀起官来也毫不手软。 就大明官员或者说有功名的人,随身携带的私物,朱元璋也早就有过规定。 首先,严禁以乘官船、驿马之机运载私物,若违反了规定,不但本人要受处罚,物品也要被没收入官。这些内容,明确记载在《大明律-兵律五》上,即:凡出使人也应乘驿马,除随身衣仗外,若有夹带私物者,十斤杖六十,另每多十斤加一等罪,,止杖一百。驿驴,减一等。私物入官。 其次,还严禁乘官畜产车船附带私物。也是《大明律-兵律五》中有记载:凡因公差,应乘官马、牛、驼、骡、驴者,除衣仗外,私驼物不得超过十斤。违者,五斤一十,每十斤加一等,罪止杖六十。其所乘车船者,私载物不得超过三十斤,违者,十斤一十,每二十斤加一等,罪止杖七十。家人随从者,皆不坐,若受寄私载他人物者,寄物之人同罪,其物并入官。当该官司,知而容纵者,与同罪,不知者,不坐。 在大明开国之后,腐败开始甚行,且愈演愈烈。这些条例,空有明文,却无人执行。到了嘉靖时期,嘉靖皇帝终于对此加以强调,并进行了细化,反应在《问刑条例》有关“乘官畜产车船附私物”的条例中,并规定,巡抚、巡按、巡河、巡盐、管河等就便拿问。 这些条例,如果一开始就如服舍违式那样全国严格执行的话,必然会招致全国上下的反对。这一点,可以参考原本历史上,崇祯皇帝下旨裁撤驿站一样,当时的主事人刘懋就被众人排挤,落得个凄惨下场。原因无他,因为这个事情,是损害了全体官吏的利益,而不是服舍违式那样,强调士农工商的等级,有权有势的基本都是受益者。 想着这些,崇祯皇帝心中便慢慢有了决定。 第二天一早,正在议事中的孙传庭忽然一顿,随后就楞在了那里。在场的人一见,不敢催促,静待中丞大人回神。 过了好一会后,就见孙传庭回过神来,脸色似乎稍微有点难看,扫视了下在场的人后,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坚毅决然之色,显然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只见他看向郑芝龙,面无表情,冷声喝道:“郑参将,开海已近一年,然海盗猖獗,本官念你之前奉旨外出,情有可原。如今回来已休整月余,剿灭海贼一事,不得再行拖延,限你一月之内,剿灭许香海贼,半年内,再无海寇!” 孙传庭的命令,丝毫没有商量之意,直截了当地要求执行。 郑芝龙不敢怠慢,连忙抱拳应道:“末将遵命!” 他在之前的时候,因为奉旨护送礼部尚书徐光启前往安南,又从安南护送粮食直接北上,参与了辽东战事,因此,一直没有和孙传庭见面。可已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孙传庭为人如何,他也已经打听清楚,知道这位不是好相处的上官,雷厉风行,用霹雳手段,很是立下了规矩。 任何人要是在这位中丞大人面前弄虚作假,欺上瞒下的话,都会有苦头吃。最好的例子,就是去年过年的时候,竟然派了那么多大员前去许香老巢。这幸亏是皇上在那边有锦衣卫,否则搞不好要被恼羞成怒地许香杀了祭旗。 也因为有这个认识,郑芝龙对于剿灭海贼之事,也早已有所准备,早早地就派人卧底其他海盗势力中。当然,这一点,他还是在当海贼的时候,就已经在做了。 正是因为有这个凭借,郑芝龙对于孙传庭的这个命令,倒也有底气应下来。 只见孙传庭接着又转头看向刘国能,哪怕是面对自己从北方带来的亲信,他依旧面无表情,冷声喝道:“刘参将,即日起,派兵在各处关卡加强巡查,如有夹带私物,偷税逃税者,一律按《大明律》、《问刑条例》严格执行。” 刘国能听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条例的规定是什么,可他却了解孙传庭,知道这个事情没得商量,既然是律法规定,他也就无所谓,因此就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抱拳应道:“末将遵命!” 边上的郑芝龙听了,却是大吃一惊。他不像刘国能一般,是陕西流贼的背景,只是一个文盲加武夫而已。郑芝龙虽然是海贼,但更多的是一个商人,而且还是一个有文化的商人。对于大明律法这些,他的生意那么大,又当了那么久的官,自然会有所了解。 按照他刚才听到的这个,他明白中丞大人是要严格执行什么条例,如此一来,怕是会惊天动地。他实在有点惊讶,中丞大人竟然敢如此强硬,就不怕得罪那么多官僚么? 忽然,郑芝龙又想起了他在京师面见皇上的时候,好像皇上曾对开海所带来的税收,寄于很高的希望!如今大半年过去,这开海所带来的税收却只有一万多两而已,远远低于皇上的期望。该不会中丞大人是狗急跳墙……这话不好听,但就是这个意思。 看着孙传庭,又不着痕迹地瞧着刘国能,郑芝龙忽然心有所得! 902 借机搂钱罢了(第三更) 以中丞大人的性格,还真是最有可能干出这样事情的人。刚好他的得力手下,刘国能的军队是北方带过来的,而且还都是流贼出身,对于官吏有天然地敌意。由他们去稽查走私,还真不会手软! 而刚才中丞大人愣神发呆了那会,搞不好是在和京师的皇上沟通,之所以回过神来后就态度如此坚决地发下这个命令,很可能是得到了皇帝的首肯。有皇上为其撑腰,应该能扛住闽粤两地官绅的反扑吧?只是时间久了,怕就难说了。 郑芝龙脑中想着这些事情,但表面上却并无任何表示。 而孙传庭才不会在意底下人怎么想,一道道命令下去,让他的手下立刻行动起来。 此时的他,只在意皇上的意思,在意自己能否出色完成巡抚的任务,进而有足够的功劳去接替年事已高的三省总督职务。其实,在来南方之前,他在京师殿辞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来南方,最终要做到什么样子才能得到皇帝的肯定。 孙传庭身为文官中的一员,自然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会在同僚中带来什么样的反应。可是,既然要往上爬,那就别无选择。也唯有做好一个孤臣,能让皇上满意的孤臣,才能顺利升官。 煮酒论英雄,那一天的场景,孙传庭至死都不会忘。不过当时所提及的人中,不管是卢象升,还是洪承畴,都比眼下的自己要好。再不努力,这辈子怕是赶不上他们,更不要说超过了。机会,也就只在这里! 当然,一味蛮干的事情,那也只有武夫才会,至少孙传庭认为自己可不是武夫。他心中已有计划,退堂之后便又招来刘国能,低声吩咐了他一些事情。 …… 福建,有一条闽江,从西北流往东南到福州后入海。可以说,内地如果想要到达大明市舶司所在的福州,而后到太平港出海的话,坐船沿闽江南下是最好不过的交通方式。 这不,闽江上船来船往,好不热闹。 在快到福州的江道变窄,不知什么原因,这里竟然如同陆路交通阻塞一样停了很长的船队,在排前不远的一艏大船上,有一仆人匆匆进入船舱,向一名中年人禀告道:“老爷,前面有兵卒拦江巡查,还说……还说……” 那中年人一听,眉头一皱喝道:“吞吞吐吐地,有什么事情快说,没见老爷我和吴兄正在说事么?” 那家仆一听,便连忙回答道:“老爷,那些兵卒说中丞大人有命,要严查过往船只,凡又多夹带私物者,必按律严惩!” 一听这话,他家老爷和边上的那吴兄不由得都楞了一下。不过他们马上回过神来,那个吴兄很是担心地问主人道:“廖老爷,这一船瓷器……” “无妨无妨,我廖天佑乃是举人出身,有何要紧?”廖天佑毫不犹豫地答复道。要是半途而废,不帮吴奎达送这船瓷器的话,一百两银子的好处费就没了,这都马上到地头了,他又怎能甘心! 不过他似乎稍微犹豫了一会,就又问自家的奴仆道:“前面可有船只被惩处?” 他就不信了,前面的船会没有夹带私物。有前面的例子在,他也能酌情处理。 “这个倒没有!”那家仆听了,马上回答自家老爷道,“好像只是说说而已,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给钱,反正没看到有船闹事,就放行了,只是放行的速度很慢!” 一听这话,廖天佑的腰杆便直了,露出鄙夷之色道:“一群北地来的武夫,就想着借机搂钱罢了!” 他用脚板底想想都知道,朝廷开海之后,海贸通道打开,各家货物都运来福州交易,货来钱往的,简直不知道比以前热闹多少倍!这种情况下,那些北地来的人不眼红才怪了,肯定是找了借口想发财! 他的这个想法,也恰恰是吴奎达的想法。不过事关一船货物,吴奎达还是有点担心,便对廖举人说道:“听说那中丞大人似乎是个冷血无情的角色,那些山贼海盗,死在他手中不知道有多少了!他既然出了告示,会不会来真……” “呵呵,吴兄尽管放心好了!”廖举人听了,当即笑着摇头道,“你且看,他辣手无情地那些,只是一些贼子而已。我有举人功名,岂能于那些贼子相提并论?” 吴奎达一听,想想确实是这个理,便点头附和,恭维着廖举人。他之所以要额外花钱请廖举人“护驾”,不就是看中他的举人功名么! 廖举人听着他的那些马屁话,自然也高兴,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如果他知道孙传庭在大年三十的时候,把参政参将之类的高官武将都派去海贼老巢冒险的话,估计就不会这样认为了。只是外面的人,基本不知道真正的内情,还以为孙传庭是早就有谋算,因此,才迎面击败袭击县城的许香主力,同时又把许香老巢给闹了个底朝天。 船只放行的很慢,半天才放走一只船!好不容易等到廖举人这艏船的时候,他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对此,对于上船检查的兵丁很不耐烦,就想仗着自己是举人老爷的身份,找为首的兵卒头目喝斥一番。 说来也奇怪,其他船只放行得都很慢,那是检查地如同蜗牛一般。可这边举人老爷的身份一亮,顿时,这些检查的兵卒再强调了中丞大人的告示之后,便很快放行了。这个放行速度之快,让廖举人都有点意外。 看着检查关卡落到了船只的后面,吴奎达由衷地感觉到,真不愧是廖举人,果然待遇和别人不一样,这钱给得也值了。 于是,他又是一顿马屁,拍得廖老爷的心情很是舒畅! 这边的关口离福州其实很近了,没多久的功夫,船只顺流而下,就到了福州港口。 他们两人出了船舱,抬头看向码头时,忽然发现这里和平时有些不同,军卒之多,是以前见到的几倍。 903 谁敢乱来! 看到这个情况,两人都稍微吃了一惊。再仔细看时,发现有不少吏员在兵丁的陪同下,似乎在检查前面的船只,而后指指点点什么的…… “廖老爷,他们好像在收税!”吴奎达比较熟悉这些场景,看了一会后,立刻转头对廖举人说道。 廖举人听了,再看一会,同意他的这个说法,当即安慰吴奎达道:“你看那边,看那些人对区区吏员兵卒,皆是点头哈腰,显然是普通商人而已。那些爪牙,也就只能欺负他们而已!” 一听这话,吴奎达回过神来,松了口气,露出笑容点头称是。 正在这时,船只靠上了码头,有一名吏员带着一队兵丁迎了过来,到了近处,便大声问道:“船主是何人?我看此船吃水很深,定是船上之物很多,该要检查交税!” “我家老爷乃是闵清县廖举人,这位便是!”船边的一名家仆指着廖举人,马上自豪地介绍道。 廖举人不知觉间,腰杆又挺直了一分,露出不亢不卑地态度问道:“尔等还想再查么?” 那小吏听了,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神情,就听他问道:“敢问廖老爷,不知道这船上是什么东西,货物还是私物?” “瓷器!”廖举人淡淡地说道,“都是本人私物,怎么,还想收税不成?” “来啊,上船检查一下,看看廖举人所言是否属实!”小吏听了,当即吩咐身边的那队人高马大的兵卒道。 那些兵卒早就等着这句话,一听之下立刻闯上船,要开始检查。 吴奎达见了有点担心,不过看到廖举人虽然神情有点不渝,但总归是没有拦阻,便也没说什么。就盼着这些兵丁检查一番之后,确认是廖举人的私物,就快快放行! 船舱中的瓷器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也压根就没有掩饰,上船检查的兵丁只是粗略一看,就回复那小吏,实情确实如此。 那小吏听了后,转头看向廖举人,非常郑重地问道:“廖老爷,我等奉命核查,需要再核实一次,这船瓷器是私物还是货物?” “耳聋了么?刚已经说过一次!”廖举人一听,脸色很是难看,几乎一字一句地说道,“此乃本人私物,还想收税否?” 那小吏听了,没再犹豫,领着兵丁退下船去。不过没走,只有一名兵丁飞奔离去。 “哼,看到没有,要是平头百姓的话,这些猾胥就要强行征税了!”廖举人有点不屑地瞧了下岸上似乎有点不甘心地那些人,而后转头对吴奎达说道。 “那是,那是!”吴奎达心中欢喜,连忙点头说道,“廖老爷您可是举人功名,谁敢乱来!” 两人说了一会话,而后吴奎达要去找下家交货,而廖天佑则要去福州城内送一番文书,便准备告辞离去。他也正是要来这里出差,否则的话,都不用他亲自押船。 可就在这时,只见远处有一员将领骑马领着一队军卒过来,到了他们船前,冷冷地喝问道:“谁是廖天佑廖举人?” “嗯?”廖举人一听,有点意外,也有点不高兴地回答道:“本人就是!” “此船瓷器可是你的私物,不是贩卖之货物?”那员将领骑在马上端坐不动,盯着他冷声喝道,“此事可是属实?” 廖举人一听,感觉有点不对,可他也拉不下脸去改口,便再次确认了。 那武将听了,还要核实廖举人的身份,这让廖举人很是恼怒,重新以为这些人看着一船瓷器眼红,要再三核实身份,如果不是真正举人的话,怕是又要缴税。 于是,廖举人虽然心中恼怒,却还是把相关身份证明和公文给那武将看了。 等他看完,廖举人的语气有点不善地喝问道:“怎么样,还有何问题?没有就不要妨碍我等下船了!” “当然有!”马上那将领听了,也不把那些资料还给他,只是看着他冷声喝道,“来啊,把他拿下押走!” 一听这话,廖举人和吴奎达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些军卒却早已准备,一声令下,如狼似虎地北方军卒便扑了过去,就像老鹰抓小鸡一般,轻而易举地绑了廖举人,而后就推着走。 “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乃是闽清县举人,奉县尊之命公干,你们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 廖举人的嘴没有堵上,想挣脱那些军卒不可能,就只好大声喊着。 声音很大,码头附近,来来往往的人,进进出出地船上,全都能清楚听到。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活计,注视着岸上这一幕,低声议论着。 “这些大头兵怎么这么大胆,竟然刚明目张胆地抓举人老爷?那人是谁啊?” “那人那么高大,好像是北人,应该是参将刘国能吧?” “什么意思,参将怎么了,也不好对举人老爷动粗吧?” “该不会那告示说得都是真的,要动真格了吧?” “什么,要打举人老爷,不会吧,赶紧去看看!” “……” 毫无例外,见到情况的那些人都拥了过去,跟着那队军卒到了码头的一个小广场。 “咦,好像有中丞大人的旗帜!” “不会吧,真要动真格么?” “这下有好戏看了,哈哈!” “……” 孙传庭就是在这里,刘国能押着人到了跟前,把实际情况禀告了一遍。 廖天佑见了,就有点怂了,看着中丞大人面无表情,心中害怕,就想着改口。 谁知,孙传庭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冷声喝道:“尔身为举人,却目无王法,本官公告已出,好心提醒,甚至特意派了兵卒去上游通告,可尔却还明知故犯,王法无情,来啊,按律杖之!” 一船瓷器,远超规定数额,按《大明律》规定,那就是直接是顶格处罚,也就是杖七十止,并且一船瓷器抄没入官。 廖举人一听,大惊失色,还想分辨一二。但边上的军卒早已得过吩咐,根本不给他机会,如狼似虎地拖了下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立刻开始行刑。 “啊……啊……”的惨叫,响彻在码头附近,所有低声讨论的人顿时全都闭嘴,码头上,就只剩下廖举人的惨叫声。 904 冷面阎王 说句实话,举人老爷被当众杖罚,这对围观的人来说,不管他们是平头百姓,还是有功名在身的人,都有不小的震撼。那凄惨的叫声,一声又一声地冲击他们脆弱的心灵。 他们无不想着,看来中丞大人这次是认真的,有了这么一个例子在,其他人不敢不交税了吧?这位举人老爷也真是倒霉,被抓了个典型,杀鸡骇猴了!可怜啊,被这么当众杖责,怕是以后出去都抬不起头了吧? 然而,他们这些人的想法,只猜中了大半。至于猜错的那个,很快就自己看明白了。 只见那举人老爷的惨叫低落了下去,而后再没声音。七十杖打完,军卒一查看,便大声禀告道,说廖举人挺不过七十杖罚,被打死了! 那些旁观的人看到这一切,听到禀告的声音,再一次被震撼了!他们实在没想到,还真是“杀”鸡骇猴,堂堂一个举人老爷,就因为违禁夹带私货,竟然被当众活活打死了! 这一刻,不少原本还是看戏心态的人,全都脸色惨白,有点不敢去看趴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的举人老爷。 然而,孙传庭听了禀告后,却没有什么神情变化,依旧面无表情地吩咐道:“通知其家人前来领尸,所带私物抄没入官!” 这声音也有点大,又或者说是周围太安静吧,反正大部分人都听到了。他们这些人看着穿大红绯袍的中丞大人,不少人的双腿在颤抖。 在军卒开始赶人,又重新恢复原本的核查活计后,所有围观的人都散去,与此同时,廖举人被打死的消息,飞一般地以码头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传了开去。 在消息传到了上游检查关口后,放行的速度便明显加快。而那些船主则一个个惊疑不定,不少人悄悄改了主意。 随着消息的传播,孙传庭终于有了一个外号,曰“冷面阎王”。 不少官员听了码头事件之后,明面上不敢和孙传庭对着干,否则冷面阎王可不会对他们客气,落到他手中的话,就算能保命,皮肉之苦也免不了。他们一个个开始串联,而后纷纷找关系,找都察院,找巡按,找御史言官,弹劾孙传庭。 甚至连何乔远总督都惊动了,把孙传庭找了去,恨铁不成钢地斥责他道:“你可是朝廷封疆大吏,负责开海国策,岂能如此鲁莽?那是举人,是有功名的,你最多打几下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人打没了呢?” “下官依律行事而已,是他自己命薄,挨不过七十之数!”孙传庭冷着脸,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何乔远还没老糊涂,自然知道要是孙传庭没有特意吩咐过,那些军卒绝对不敢把人打死的。他盯着孙传庭那张冷脸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道:“你就不怕同僚弹劾你?你可知道会有多少人来弹劾你?” “下官依律行事而已,身正不怕影子歪,谁要弹劾就弹劾好了!”孙传庭依旧冷着脸,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何乔远一听,不由得用手指着他,冲动地说道:“你……你油盐不进,你……” 实在你不出来,最终何乔远一挥手道:“罢了,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之后,他连端茶送客都懒得,直接转身走了。 孙传庭面无表情,等何乔远一走,他也大步离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孙传庭虽然是福建巡抚,但他实际的差事,是管着闽粤两地的开海事宜。因此,他的这些举动,大大影响了这两地的人。 要是换了以往,搞不好会有更激烈地反扑措施,而不只是弹劾而已了。但之前不久发生了南浔镇之变,不知道多少人抄家灭族。有这个前例在,没人敢牵头用民变来搞事。更何况孙传庭身为巡抚这一级的封疆大吏,手握军政大权,更有刘国能这支从北方带过来的军队在,谁也不敢保证,要是闹事的话,都不用朝廷下旨,孙传庭自己都能用刘国能这把刀直接杀人! 因此,闽粤两地的商人,不敢再偷税逃税,乖乖地按照三十税一的比例交税。不过私底下,却大骂这个北方过来的冷面阎王。可以说,在闽粤两地,士农工商这四个阶层中,士和商的利益严重受损,心中是很恨冷面阎王的。但农和工这两个阶层,却多是看热闹、幸灾乐祸而已。唯有像刘大能军队里这些,原本就是差点饿死,流贼出身的军卒,则是强烈拥护中丞大人。看多了南方的富裕,特别是这些商人和官吏的富足贪婪,都恨不得把他们扒下一层皮来。 而在京师内阁,弹劾孙传庭的奏章,堆得像座小山一般,甚至通政司的人还在不断地抱着类似奏章到内阁。温体仁等人知道收税这个事情,其实是皇帝的意思。因此耽搁了几天没有处理,一看竟然这么多了,就只好带着奏章去见皇帝。 没多久,一道旨意下发福建,并通过邸报传到大明全国各地。对于这些弹劾奏章的回复,只是训斥了孙传庭几句,罚了他一个月的俸禄而已,其他就没了。另外也明确告知天下,孙传庭依律行事,本身无错,不得再纠结此事。 这一下,全国哗然。罚一个月的俸禄,这是开玩笑么?是开玩笑吧! 不过由此,全国各地的官吏也看出了内阁和皇上的意思,不由得暗叹孙传庭的后台好大。由皇帝和内阁双双撑腰,弹劾不动他。但还是有人不甘心,想从其他方面去弹劾孙传庭,反正不能让孙传庭肆意胡为!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事情还不止如此。弹劾奏章最多的一名御史,也是跳得最欢的那名御史,被另外一名据说是首辅一党的御史弹劾,其有不法之事。对于这样的事情,内阁反应迅速,皇上更是派了厂卫协助,几天时间内,这位御史就贬官去职,发配去河套教书去了。 这个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因为弹劾孙传庭的事情引起的。这还真是,地方上,孙传庭搞了一次杀鸡骇猴,没想到,朝堂上,竟然也有杀鸡骇猴为之呼应! 905 震惊天下的圣旨(第三更) 谁知这还没完,没过两天,又有一道圣旨明告天下,直言说明开海禁所收税银之用途。 其一,开海成功与否需要水师强大与否,因此所收税银的一成将额外用于大明水师的战船、武器、兵员之用。 其二,大明开国将近三百年,人口增长,经济繁荣,原有朝廷官职之体系已不适应当前形势,如县下各市镇,皆已有几千上万户之多,因此有新增乡长一级官职,而其他各级官职也不堪其重。又各官之幕僚,各地之吏员为国操劳,为皇上分忧,因此本朝官职体系,将把各幕僚、吏员等纳为朝廷正式之官职。 另外旨意中甚至还举例说明,眼下距离开国之初,从衣食住行上,成本花费都大为提高,原有官员之俸禄已入不敷出,因此,为官员计,为养廉计,特准备增加俸禄。而这些钱财来源,将从海税中得,按三成每年计提。 其三,农为国之本,而眼下南涝北旱,百姓多有受天灾之苦。因此,朝廷决定,从海税中每年计提两成补农事,或抵农税,或兴修水利等等。 其四,道路通畅,方能沟通有无。南来北往之便利,有利百姓之出行,因此海税之又一成,将用于大明基础交通之建设。 其五,剩余海税之两成入国库他用,最后一成入大内。 这份旨意一出,顿时就轰动了这个大明,廖举人生死的事情,立刻被抛到了犄角旮旯里面,再也没人去关心。 大明南北水师听闻这个消息,顿时人人雀跃。要知道,这个时代,水师其实是不受朝廷和地方重视的。水师统领,基本上就一个海防游击而已。可如今,朝廷的这份旨意中,在原有水师经费的基础上,再从海税上拨出一成收入投入水师建设当中。不管多少,这终归是个大好的消息来的。 特别是郑芝龙,他可是知道,这海税收入,很可能一年会有一千万左右,那么一成也有一百万,这可是一比巨款,而且还是年年都有。用脚都能想象出来,如果真这样延续下去,那大明水师的规模和战力将会重现永历年间的辉煌,甚至超越! 这样的前景,混海上的,如何不向往之? 当然,大明官场上,对于这道旨意最关注的,自然是第二条了。特别是旨意中有关生活成本计算的那些,让那些清流,特别是想当清官的热泪盈眶。朝廷终于知道发得那点俸禄,连塞牙缝都不够了! 将来就好了,正式官员掏钱请来的幕僚、帮手等等,也都有国家俸禄可领,再不用自己另外掏银子,又将省下一笔开销。 “呀,要是海刚峰还在世的话,怕是会喜极而泣吧?”不少官员心中都有这么一个想法。 当然,让他们最在意的是,按照这份圣旨的意思,将来要增加很多拿朝廷俸禄的官员。那些进士、举人等等在排队等官的,一个个苦尽甘来,终于要有官做了!他们也很好奇,不知道这官制改革,将会是什么模样的? 而平台老百姓,种田农民听到这份旨意后,也都有意外之喜。朝廷虽然一直在强调农为国之本,可以前时候,多是为了收田赋,但现在,似乎朝廷要从海税上挪钱出来补贴农事。这么大的好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于是,乡间田头,邻里之间,一开口说话,就会先带上一句“皇上圣明……” 对于他们这些种田农民来说,才不管那海税中到底能分多少银子出来,但只要有银子分,那就是可以乐呵的事情了。平白得的,高兴! 廖举人事件的尘埃落定,原本让商人都大失所望,感觉以后要多掏银子,没办法,胳膊拧不过朝廷这个大腿。在这种心态的时候,忽然这份圣旨中强调了要用海税银子去建设大明的交通设施,这对于商人来说,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虽然旨意上压根就没提商人两字,可他们都一眼就看出来。在被打压之后吃了个甜枣,感觉好像不是那么痛了! …… 这份旨意,几乎是涉及了大明方方面面所有人,因此,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事。而且正面的作用,让孙传庭这边的压力一下减轻了很多,这使得他心中松了口气。他不怕当皇上的鹰爪,打手,赤膊上阵,去得罪人,他就怕自己努力付出后,最终的结局是被皇上推出去当了替罪羊! 但从如今这份旨意看来,他能感受到,皇上在给他分忧解难。有这样的皇帝在,又怎么可能只是用用自己? “臣肝脑涂地,也必不负陛下所望!”孙传庭默默地看向北边京师方向,心中暗暗发誓道。 而浙闽粤总督何乔远闻知,转身看向京师方向,良久不语,最后才叹口气感慨道:“翻云覆雨,操弄人心,大势已成,孙伯雅是赌对了啊!” 在最初上书朝廷的时候,他还只是想着给家乡谋一份福利,也想着最多赚个几万两银子的海税钱。 等他听到孙传庭来真的,还打死了廖举人时,他当时就感觉,孙传庭是个疯子,为了表现自己,为了捞到吸引人的海税钱,竟然不惜得罪大明所有官吏做出这等出格之事。对于自己这个最得力的副手,他很是有点想不通,甚至有点担心会不会影响开海国策,为此,他找来孙传庭,想训斥一番,让他有所收敛。 那一日,他是失望之极。可事情连番变化,也让最终明白了什么,才是正确的。 这个事情,看似人人得力,但其实还是损害了一些人的利益,毕竟海税的钱,不可能是凭空而来的。那些以前的走私商人,那些仗着功名肆意偷税逃税的人,就是利益受损的一方。 可他们原本就是非法,是朝廷打压,舆论谴责的对象。平时搞事还成,可一旦开海收税之大势一成,那就不是他们能在暗地里撼动了。或者至少可以说,想要颠覆这个国策,将比以前难上不知道多少倍了! 906 遭遇(第四更) 不过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那些利益受到损失的人,又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明着不行,正面不行,那些人自然就想其他办法,试图夺回他们的利益! 当然了,这一切对于辽东这边来说,几乎没什么影响。这边最大事情,依旧是和建虏的战事! 鞍山驿堡,为“等腰梯形”城堡,周长一里又204步,并不大。其以东西鞍山为屏,扼守辽南要道,辽南前往离鞍山驿堡仅有六十里的辽阳就必须要通过鞍山驿堡,是兵家必争之地。 鞍山驿堡因东西城墙依山崖而建,故城仅设东北、西南两门,门为拱式结构。墙高三丈有多,外用青砖包砌,内填黄土,防备炮轰。城内掘有水井,以防断水。周围有护城河,以防偷袭,弹丸之地,固若金汤。 当然,固若金汤这词,其实是个笑话。以前在大明手中,还不一样被建虏夺了去。去年建虏驻守的鞍山驿堡,也一样被辽东巡抚卢象升带兵攻下。 如今的鞍山驿堡,里面全是军卒,完全是个兵营了。城头上,成群建虏严阵以待,不敢有一丝怠慢,恪尽职守,严查城外动静,就仿佛明军会在下一刻出现一般。 搞得这么紧张,也不能怪建虏守将胆小。在这几个月来,从鞍山驿堡出发的建虏探马,原本还能在海州附近游荡,监视海州的动静。可后来明军竟然派出了夜不收,与建虏探马交战于荒野之中。你来我往的,各有损伤,鞍山驿堡这边每次派出去的探马,或者再也没回来,或者只是回来了一部分而已。几个月都是如此,可见这斥候战的激烈。 不知何时,鞍山驿堡内的探马早已消耗殆尽,求救于辽阳,才得以和明军继续激战于鞍山驿堡和海州之间的荒野上。 然而,明军夜不收似乎打出了士气,竟然杀得建虏探马连连败退,特别是加入了蒙古族夜不收之后,更是打得建虏探马损失惨重。如今双方斥候战的战船,已经慢慢移到了鞍山驿堡这一侧。甚至有的时候,鞍山驿堡的城头上,能看到野外出现了明军夜不收的身影。如此背景之下,鞍山驿堡守将又如何能不如临大敌般防守? 忽然,鞍山驿堡的城门打开,吊桥放下,一队六十余骑飞驰而出,往南消失在城头建虏的视野之中。这一队骑军,能明显看出是两支不同的军队混合而成。一队是正儿八经的建虏探马,另外一队却是穿着草原服饰,一看就是蒙古人。 只见为首的一名年轻建虏忽然勒马停住,其他人一见,也纷纷跟着停了下来,有点紧张地注视着四周的环境,不过却没有任何发现? 一名看似蒙古人的头目,有点紧张地看向那年轻人问道:“额真大人,是有何发现?” 这个年轻人,却是一名牛录额真,名叫图答拜。在以前只是一名普通的建虏探马,经常担任监视盖州明军的动静。但经过这几个月的斥候战之后,当初的那些老人早已战死,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一支探马的首领,一名牛录额真了。 图答拜听了,摇头说道:“没有。” 而后,他在马背上转身,扫视身边的这些人,郑重地又交代道:“明军夜不收中悍勇者已有靠近这边的了,我们务必小心,都睁大了眼睛盯着,要是能前出到海州,探得军情回去便是大功一件。” 他这话一说出口,就见他身边的人中,有的顿时兴奋了起来,可更多的,却是露出紧张之色。 图答拜感觉士气有点不对,便马上又补充道:“以前我们和明军夜不收的交战,大都是因为他们人数比我们多。可就算这样,我们和他们之间也是有输有赢。如今有科尔沁族兄弟加入,人数已经超过明军夜不收的人数。他们的一队夜不收,大概也就五十来人而已。因此,大家放心,要是遇上了,当奋勇杀敌,一颗明军夜不收的首级,可换得不少粮食的!” 越是临近秋收,建虏的粮食就越是紧张。因此,城内的兵卒,基本上都吃不饱肚子,也是这些探马出城的时候,才能吃顿饱饭。就目前的建虏来说,粮食是比那些金银珠宝还要宝贵的东西。所以,图答拜才有此一说,来激励手下的士气。 果然,一听粮食这两个字,不少人的眼睛就亮了。鞍山驿堡到海州的距离,其实和到辽阳差不多,也就是六十多里而已。要是没有意外的话,纵马奔驰,当天都能有个来回了。 士气明显提高了很多,这让图答拜心中稍微安心了一点,而后又看看自己这边的人数,又是放心了一点。按照军规,只要能出色完成三次任务,就能轮调到其他地区,就不会有这边这么激烈的斥候战了! 他这么想着,便带着手下往海州而去。不过不敢走官道。因为双方都曾在官道上设陷阱,目标太明显,危险性太高。 然而,他们就算在荒野山间行军,最终该遇上的还是遇上了,也幸亏他们都睁大了眼睛,双方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对方。一如图答拜所说,明军夜不收大概也就五十来人。不过不像这边服饰不齐,明军那边,都是统一服饰。 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图答拜见了,立刻大声鼓励,领着手下向明军夜不收那边冲了过去。按照他的想法,这次该明军夜不收要逃了,毕竟这边人多。 可没想到,明军夜不收那边看看这边,竟然没有一人想跑,全都迎了过来。到了近处,有一些夜不收下马用步弓开始招呼,当然,这边也不例外。 明军夜不收那边,却有十来骑并不下马,继续逼近这边,随心所欲地控制胯下战马,配合下马夜不收的战术。与此同时,让图答拜意外的是,那些骑马的明军夜不收,却忽然往这边,用蒙古话大声喊了起来。 图答拜倒是能听懂蒙古话,一听之下,顿时吃了一惊。 感谢anniexie的打赏!之前六个欠更,昨天加了一更,今天两更,那就还剩下3个欠更。今晚还会写下,但估计写不完一章,就明天早上更新了。 907 攻心之战 “科尔沁族兄弟,建虏恩将仇报,杀了多少同盟?别执迷不悟了!” “我是巴特族的,大明好吃好喝还有战功可领,投降吧!” “建虏就是早晚灭亡,科尔沁族跟着建虏没有未来的!” “蒙古人不打蒙古人,建虏才是我们所有人的敌人!” “……” 这些话,喊得那叫一个响,喊得那叫一个溜,喊得那叫一个脆,张口即来,还不带重复的,互相之间还不干扰,你喊完我接着喊,我喊完他接着喊,听得都是很清楚。 听到这样的话,图答拜不吃惊就怪了。紧张神情中,他连忙瞧向那些科尔沁族。发现这些人明显没有了战意,有点惊疑地盯着前面那些骑马的明军夜不收。或者也只有蒙古人自己能容易分辨出来,北方汉人和蒙古人在外表上的区别。因此,科尔沁族的这些探马一个个互相看看,显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在马上要交战的要命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的事情,这仗还能打么? 如果换成前几年的话,建虏自然是信心满满,你明军再鬼叫什么,那也没个屁用! 可如今,建虏已经丢掉了沿海的辽东城池,东部蒙古部族的那些盟友,不是被建虏自己灭掉了,就是投降了明军,也就剩下了和建虏关系紧密的科尔沁族了。如今连个斥候战,都已经被明军压制,在这样的背景下,图答拜能有信心就怪了! 这仗还怎么打? 那些正在准备交战的建虏也没法全部精力去对付前面的明军夜不收了,不少人心中担心,就怕身边的这些科尔沁族人反水。 “走!”图答拜之所以能一直活下来,就是走得毫不犹豫。他这一声令下之后,立刻调转马头就走。那些下马的建虏一听,也慌了,为了快速上马,甚至有几个把步弓都扔了,就想着快跑。 然而,还是有些迟了,明军那边蒙古族的夜不收瞅准这个时机,突然驱马加速,立刻就追了过去,那些跑得慢的,后背交给了他们,马背上照样箭无虚发,一下就交代了十来个建虏。 建虏首级是个好东西,那些蒙古族夜不收也去追敌人了,纷纷下马割首级。这让明军夜不收总旗很是恼怒。他是新军出身,在新军中,是有强调,遇敌只管杀敌,首级记功这事,有随军的监军记录。这种方式,在大明开国之初,特别是明成祖时期,也是这么计算军功的,因此当时的宦官都是很强悍的,随军冲在最前面。 就算在戚继光的军队中,也是有一名专职割首级,可那是和倭寇的步战中,有这个时间去割。在北方这边,动不动就是马战,要是有人专门去割首级,其他战兵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而如果不按首级报功的话,就容易虚报军功,甚至整队兵卒合起来骗取军功。也是因此,大明计算军功的方式,来来回回换了好多种,一种就没有合适的。 而新军中则不同,各级监军在军卒中有很高的威信,不但是上官,还是老师,又是开导思想什么的,由他们计算军功,各军卒也不怕自己的功劳被别人冒走。可如今,夜不收是有多方人马组成,主帅还不是新军师将,而是关宁军的曹文诏。因此,这夜不收出战,就只是认首级而已。 这种方式很有弊端,一个是容易让敌人跑了,第二个是敌人要是杀个回马枪,很容易胜仗变败仗。这也是之前,明军夜不收虽然比建虏探马要人多点,但却是互有输赢,全靠了人数以及后勤的优势,才慢慢取得了整体的优势。 也幸亏现在建虏的军心不稳,就没想过杀回马枪,否则蒙古族的夜不收绝对要死伤几个。一次不算正式的交锋,就这么快结束了。 图答拜一直跑到鞍山驿堡附近,才稳住了队伍。他阴沉着脸,看着科尔沁族这边,冷声问道:“你们该不会是被明狗说动心了吧?” “没有,不可能!”科尔沁族的一听,纷纷回话表示,可他们的心中,却想起了临行之前,族中流传的那些让人丧气的话,甚至连族长都有过。 那些投降明军的蒙古人情况,也有流言说他们过得比以前好了。要说刚才听到对面的说那些话,对他们一点都不影响,那就怪了。只是在建虏面前,他们又怎么可能承认! 图答拜损失了手下,很是生气,又不能立刻回去,就整军再战。可这一次,他把科尔沁族的这些人都放到了前面,让他们开路。这样的命令,很显然是不信任他们,要拿他们先去耗明军夜不收。这种事情,傻子都不愿意干。科尔沁族的人见了,都互相在用眼神交流。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这对建虏探马再次和明军夜不收相遇。一如之前那样,明军中的蒙古人立刻又开始了攻心喊话。等看到科尔沁族在前面时,喊话又变了变。 “我们都是蒙古人,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科尔沁族兄弟,你们刚来,要是敢杀一个,那就绝了自己后路了!” “杀了建虏过来吧,土地、牛羊的赏赐随便挑!” “……” 一边喊话,一边手下却不停,立刻做好了交战准备,并开始逼近建虏探马。这些喊话,让科尔沁族的又犹豫了,而明军夜不收的弓箭,就往那些建虏身上招呼。一来二去的,有明显落到明军夜不收攻击范围内的科尔沁族人就投降了,但更多的是往后跑。这次的交战,又不出意外的结束了。 图答拜很恼火,严明了军法,再有这事,绝不手软。可结果倒好,第三次的时候,不少科尔沁族的投降了,甚至还想杀建虏立军功。 图答拜倒是溜得快,最终出去六十多人,结果回鞍山驿堡的时候,就只有三十人不到了。一进城之后,他立刻让人拿下剩余的科尔沁族人,并把战况禀告了上去。 基于科尔沁族和满洲族人的关系,虽然最终放了这些逃回来的科尔沁族人,可双方之间的不信任种子却埋下了。于是,在随后的斥候战之中,建虏探马更是不堪一战,又损失了不少建虏探马,投降了不少科尔沁族人之后,明军夜不收的身影,就经常出现在鞍山驿堡的外面了。 908 皇太极的转变 “陛下,该从其他地方调集探马精锐才行。“代善严肃了脸,对皇太极说道,”没有探马传回军情,我军将对明军的动向一无所知!这样的战事,实在太危险了!“ 皇太极听了,并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御座上沉默不语。对于这个问题,他在听到阿敏派来信使诉苦之后,就已经在考虑了。 代善见他一直沉默不语,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说道:”陛下,阿敏确实不可能真是无探马可派。但其损失确实是有不少的。眼下已是我大清前所未有之困境,该当齐心协力……“ 听他说到这里时,皇太极忽然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代善。 这动作,让代善吃了一惊,顿时住口不说了。 皇太极依旧盯着他,冷冷地问道:“你是这么想朕的?朕就这么一点肚量?” “……”代善听了没有说话,回视了皇太极一会后,便低下头低声说道:“是臣想错了,请陛下责罚!” 说句实话,之前一段时间,皇太极所做种种,都是众目睽睽之下,谁不知道?莽古尔泰的暴毙,莽古济格格的谋反案等等,当时沈阳城内的白色恐怖,至今还记忆犹新。虽然有些人一开始不觉得什么,可到了最后,谁不知道皇太极做得那些事情,就是要排除异己,巩固皇权! 如今,大清国力明显弱了很多,要说以前放弃金州只是一个陷阱而已,如今却真是处于全面防御了。这种战况的转变,已经让不少族人感觉到迷茫和愤怒。皇上如今断然否认,是不想背这个锅吧? 代善这么想着,眼睛看着地面,心中叹了口气。 皇太极听了,并没有接这话,只是缓缓地说道:“我们大清如今最为要紧的是北方所种之粮食,只要能渡过粮荒,则我大清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各旗精锐的探马要屏蔽明军对辽东腹地的探视,不好调动……” 听他说到这里,代善稍微楞了下,又重新抬头看向他,显然对他说得这话有点意外,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 “……海州离鞍山驿堡太近,就算侦知明军的动静,给我大清可用空间太少,无法发挥我大清军队的长处。”皇太极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道,“传旨,彻底封死鞍山驿堡南门,加固城防,就算明军重炮轰击,也要能固若金汤!” 代善一听,知道皇太极这是要放弃鞍山驿堡以南地区了。想想确实是没办法,就算再调遣各旗精锐探马过去,可明军也能增派精锐。明军可是有上百万之多,又占据了河套地区,有无数的战马可挑选,还整编了蒙古部族,又能挑选弓马娴熟充作夜不收。就这样耗得话,大清确实是耗不起! 想到这里,代善有点想不明白,要说人力的话,明国以前就比大清要多,要说国力的话,明国以前也比大清要多。可为什么,以前的时候,大清是压着明军打,而如今,却是耗不起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在想着,皇太极又下了第二道旨意道:“科尔沁族已是我大清唯一的盟友,不能让其寒心,中了明国粗陋的离间计。传旨下去,各军中务必善待科尔沁族。” 听到这话,代善倒是同意。以前的时候,东部蒙古诸部都和大清结盟。那个时候,倒没觉得这些盟友有多重要,灭他一个部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如今却只剩下了一个科尔沁族,现在想来,草原部族的战力一直是大清军力的一个重要补充,实在是不好少。对于剩下这个科尔沁族,不管那两位后妃的出身,也还是要好好笼络才行! 这么想着,他便附和赞同了。 皇太极略一沉吟,就又对代善道:“朝鲜那边,多尔衮私自和倭国有联系,还得到了不少粮食,可却没有给朕提及一点消息。朕以为,该派人去一趟汉城了!” 代善并不清楚这事,这第一次听到时,很是吃了一惊。随即他也想起来了,倭国不是和明国有仇么!这其中,或者真有机会! 他见皇太极看着自己,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多尔衮和多铎两人在朝鲜,派普通钦差过去,份量太轻,也只有自己去,才能真正了解到情况。皇太极看着自己,应该就是让自己主动能去一趟朝鲜。 “陛下,臣愿往朝鲜去看看什么情况!”代善想明白了,倒也没有犹豫,立刻奏道。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在皇太极的旨意下去之后,鞍山驿堡的建虏探马便不再有出城,甚至城里用土石封死城门的动静,也被城外的明军夜不收所侦知,于是,消息传回去之后,很快通过聊天群直达天听。 崇祯皇帝见到这条私聊之后,不由得开心地笑了。如此一来,辽东沿海的土地,倒是可以利用上了。至少在山海关到金州这一条长廊,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 于是,他立刻把这个消息通报给孙承宗,并令左应选组织逃出来的辽东汉民,开垦宁锦这条线上的粮田。如此一来,就能减轻朝廷对辽东的后勤压力。 除了这个之外,崇祯皇帝传旨温体仁,问他选拔辽东县令之事。最终从温体仁所给的候选者名单中,选了一名举人前往宁远,设县开始地方行政管理。 这个事情,对于眼下的大明来说,或者是一点都不起眼。可对辽东来说,却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件。朝廷开始设县,那就意味着将在辽东实行府县制,而非以前的辽东都司管辖。 在崇祯皇帝暂时把精力放在辽东这边时,远在大明东南沿海的某座岛屿上,目前大明的头号海贼头子许香,一下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愤怒喝问他面前的报信人道:“什么,郑一官那贼子竟然要对老子动手?” 要是放在年前的话,他才不会担心这事。甚至郑芝龙不去找他,他都想去歼灭郑芝龙部。可经过大年三十那一闹,他的实力大损,他对上郑芝龙,已经没有信心了。 909 说客 “回大当家的,他的动向,就是在整军备战。”那人禀告道,“岸上的也说,我们妨碍了开海,郑一官一旦动手,肯定是向我们动手的!” 许香一听怒极,厉声喝道:“他娘的郑一官,老子岂会怕他,要战便战!“ 这话说得声严色厉,内心地无底暴露无遗。 “大当家的,我们可以联合其他人一起,把郑一官干掉!”那人见此,便又建议道,“岸上说,光靠我们一家,有点难?” 许香一听,有点意外,刚才表露出那种凶悍的气势一下没了,有点急切地问道:“哦,联合谁?” 五天之后,台湾荷兰人驻地,突然有一人,说有大事拜访,最终被带到了荷兰总督汉斯普特曼斯面前。 “大人,你们想要的湖丝、丝绸、瓷器等等,我们可以提供给你们,且价格比福州的要低,如何?”这人一见面,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普特曼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这人好长一会,而后忽然指着他,有点诧异地喝道:“你……你就是那个上次挑拨离间,被明国通缉之人?” “正是在下!”来人被认出来,一点都不惊慌,依旧不慌不忙地说道,“送上门的买卖,大人不考虑一下么?” 很明显,这人对这些红夷很了解,不说废话,只谈利益。 普特曼斯听了,果然没有进一步行动,开始想这人刚才所说这话。 虽然明国开海,也允许自己这边能去贸易,可价格却不低,而且还要收税。特别是最近,常驻福州的艾碧阁刚有派人回来禀告说,明国在陆地上大肆收税,如今他那边所购买的东西,已经进一步涨价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压根不提被通缉不通缉的事情,直接问道:“你能给多少量,价格又低多少?” “在下就直说了吧!”那人很干脆地说道,“我是许香许大当家的人,我们大当家劫掠到的海货,还有岸上偷运出来的海货,都不贩卖去日本、南洋,而是直接卖给你们。如此一来,不但价格,而且数量上也绝对能保你们满意,怎么样?” 其实,在以前的时候,岸上就有人会主动走私到台湾,把货卖给荷兰人的。但自从大明开海之后,孙传庭到任,加强了陆上的稽查,许香又通过吞并成了海上霸主,这让那些走私的人大为减少。如今听到这人的提议后,普特曼斯立刻心动了。 不过他也是老奸巨猾之人,知道这人开出这么好的条件,肯定是有目的的,因此,他考虑了一下后便直接问道:“放着赚钱的生意不做,偏要把利润让给我们,说吧,你们还有什么要求?” “我们联手,把郑一官干掉!”这人带着点恨意说道,“我们许大当家的实力,已和郑一官在伯仲之间。但为了能保万无一失,宁肯少赚点,也要把郑一官干掉。如此一来,这大明的海上,就是我们的天下,明国出海的那些船,就全被我们控制了!这其中,天大的利润可都归我们了!” “哦?”普特曼斯听了,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会,就又关心地问道:“那这以后的利润,是怎么个分法?” “我们许大当家的收税,而后勒令那些海船把货卖给你们。如此一来,我们两家就都赚钱了。” 普特曼斯听了,却是摇摇头道:“这个不行,你们要是收了税,那他们卖给我们肯定会贵了。这么担风险的事情,我们直接在福州买卖也是一样,不行,不行!” “那些从明国缴税后出来的船货,虽然价格是差不多,可你们贩卖的话,一样是有赚的。”那人点了点其中的关键道,“但那些没缴税出来的船货,只要我们能控制这海上,不一样会卖给你们,这价格可就低多了!” 普特曼斯听了,没有再说话,显然是心中在衡量,过了好一会后,就见他还是摇摇头道:“不行,我们是正经生意人,是来东方做生意的,这样的事情,我们不干!” “……”那人听了先是无语,而后盯着普特曼斯忽然大笑起来,那似乎非常好笑的“哈哈”声,甚至传出了会客厅,让外面站岗的荷兰兵卒都忍不住转头看向会客厅,不知道里面在谈些什么鬼,有这么好笑么? 普特曼斯听了,脸上微微红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地任凭那人笑着。 过了好一会后,那人似乎还笑出了眼泪,不着痕迹地擦了下后,脸上带着点嘲弄之色对普特曼斯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到底干些什么,我们一清二楚。”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变得郑重起来,再次对普特曼斯说道:“不要对朝廷包有幻想!就跟你说了吧,一旦我们许大当家战败,我是指可能战败的话,郑一官势力必定大涨,等到那时候,朝廷就能腾出手来了,你难道会以为,你们能一直占据这里?” 一听这话,普特曼斯大吃一惊。说句实话,他一直在担心这事,艾碧阁在福州和明国官员交涉的过程中,就已经听到了风声,说这台湾是明国的台湾,不许自己这边继续这样占着。 他还在想着,就又听这人说道:“以前时候,朝廷精力只在北方建虏和防范草原那边,而且朝廷没钱,国内灾害不断,因此根本顾不得东南沿海。可如今,朝廷已经宣布开海,且朝廷刚有旨意公布,言开海所收之海税,将有各种大用途。如此事关重大之事,朝廷必定会把精力都投入到东南沿海。到时候,你们这些外来者,包括佛郎机人,都会被朝廷针对!” 说到这里,他想了下又立刻补充道:“朝廷在辽东已经连番胜仗,看样子,建虏被歼灭的时间已经不远,到时候百万大军南下,说句不好听的,郑一官有这么大的后台,这海上还有我们说话的份么?” 听着这些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普特曼斯忽然又想起了艾碧阁之前和明国交涉的事情,不得不说,这人所说,确实不是吓唬人。 910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原来,普特曼斯羡慕葡萄牙人能在陆地上得到一块地方,也就是澳门,和明国的贸易就方便了很多。因此,他授意岸上的艾碧阁也向福建巡抚府进行交涉,也想要一块地方驻扎。但没想到的是,艾碧阁回答说明国那中丞大人一口就拒绝了。还说西夷往来大明做生意,必须遵守大明的规则,商人可以来,兵船却不得停驻! 这些天来,普特曼斯其实一直在考虑这个事情,看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明国官员松口,使得荷兰能得到和葡萄牙人一样的待遇。 然而,他们这些荷兰人对于明国并不熟悉,此时听到这人对于明国内政侃侃而谈,似乎很了解官方的事情,他就很好奇,便不由得打听了起来。 那人听了,也不拒绝,把大明的情况说了一遍。只是基于他的目的,自然不会全部都如实说了。 “大明北方,多有旱灾,饿死无数,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因此,很多老百姓活不下去就造反了。这个乱局波及得省份至少有两个,这是大事情,因此朝廷第一时间便下令镇压。” “明国东北方向,明国被建虏打得连连败退,丧失了很多土地,前年低的时候,甚至都被打到了京师城下,也就是皇帝在的地方。北方被建虏掠去了很多财富和人口……” 普特曼斯一直听得有点疑惑,好像和刚才所说有点不同,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得眼睛亮了下,很想插话问句,不过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心思,继续听着这人讲述明国的具体情况。 “朝鲜知道么?在北方和大明东北交界的,以前是大明的藩属国,曾被倭国攻击,大明派兵救援,打退了倭寇的。可如今,朝鲜被建虏占领,强迫朝鲜改建虏所建立的清国为宗主国,并对大明宣战。” “还有,朝廷西北、西南从天启年间,也就是前些年开始,就一直有土司造反,朝廷也派了大军在镇压,就算到了现在,也没有彻底平息!” “另外,刚刚发生的,长江下游被洪水淹没了好几个城市,哀鸿遍野,就是死了很多人,还有很多人没有家了……” 普特曼斯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这人的说话,一脸疑惑地问道:“刚好像你还说过,明国在东北连续打了胜仗,很可能要百万大军南下,可你又说明国种种困境,到底哪句话是真的?你什么意思?” 这人听了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鄙夷,就见他丝毫不慌乱地说道:“其实,在下所说,并不矛盾。刚才所言,只是要告诉大人,朝廷并没有大人想象中的那么强大,明白么?虽然看着大明好像很大,可其实内部有很多问题,外强中干而已……” 普特曼斯听到这话,轮到他露出一丝鄙夷之色,国土大就强大?这是哪里来的谬论?从本土来到这东方,一路上看到的大国也不少,还不是一样成为了欧洲各国的殖民地,任由欧洲人说了算。有这些例子在,你以为我无知么?呵呵! 那人显然没想到他的内心想法,又在继续说道:“可要是被朝廷把那些事情都处理好了,那朝廷的强大,就不是说说了。知道刚才在下为什么说朝廷在辽东连番胜利,很有可能会解决建虏问题,而后转首南顾么?” “为什么?”普特曼斯还是对明国的内情不了解,自然不会知道,就问了一句。 那人听了,嘴角微撇,带了一丝冷笑道:“因为你们在帮朝廷!才让朝廷有缓过来的机会,去镇压解决各地困境!” “哦,是么?”普特曼斯一听,实在有点惊讶,不由得诧异地问道。在他看来,哪有这样的事情? 那人一见,就知道这些西夷的脑子不好使,便直接回答道:“粮食,明白么?粮食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懂不?” 说到这里,见普特曼斯似乎还有点意外的样子,他就又立刻补充解释道:“北方旱灾,易子而食,说到底就是没粮食,没吃的。建虏连续吃败仗,据在下所了解到的情况,是因为建虏没有粮食,军队吃不饱饭,自然不可能打赢战事!西北、西南的土司之乱,明军要是有足够的钱粮,早就平定了!还有长江下游的洪灾,又是要急需粮食的时候……” 看到普特曼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就又点醒道:“现在,大人应该知道,朝廷为什么要特意要求你们从南洋运粮食过来了吧?你们运来的粮食,还有从安南起运的粮食,让朝廷缓了口气。要是再继续运粮食过来的话,信不信朝廷有了足够的粮食,很快就能解决那些心腹之患。” 说到这里,他站稳了身子,眼睛就盯着普特曼斯道:“你们和朝廷做生意,是希望朝廷这个生意伙伴是强大的呢,还是软弱可欺的呢?” 这个答案,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该怎么选! 普特曼斯也不是傻子,否则也不会被本土调来台湾,试图打开东亚的生意。他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我和刘大当家联手,敲掉朝廷的水师,断绝明国从南洋获取粮食。又或者这么一来,明国开海无望,就又禁海,然后你们就能继续走私,赚取暴利了,是不是?” “但你可知道,我的使命,就是要从东方运回去足够多的货物。明国要是重新禁海了……” 听到这里,那人直接打断道:“大人多虑了,明国禁海,可货物照样能出海,我们刘大当家言而有信,货物都供给你们,还怕不够多么?” “再者说了,朝廷是要从海贸中赚取足够多钱的,难道还会把利润都分给你们?要是朝廷强大了,水师实力强大了,在这大明沿海,还有南洋,还有你们西夷说话的份么?” 说到这里,他忽然语重心长地强调道:“我们中国有句古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希望大人好好考虑在下的建议,生意伙伴是强大还是软弱,大人选之!” 明末大海盗刘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着写着,写成了许香,晕死!以后还是改为刘香,抱歉!晚上还有更! 911 瘟疫论(第三更) 一如这人所说,与此同时,崇祯皇帝正在文华殿,召集诸位重臣商议南方水涝。 长江下游,是大明的繁华地区,赋税重地,这次的损失,不可谓不重。这让崇祯皇帝很是有点无奈,今年是大明整体情况转好的一年,怎么老天偏偏不放过,又来捣乱了呢? 不过真要想想,其实也正常。南方那边的雨季,什么时候不大?还有台风,一年总有几个会登陆,每一次登陆,都会带来严重的灾害!哪怕到了后世,有了天气预报,可长江的洪水,还有那台风,也都有给人类带来巨大的灾难。 温体仁宣读完南方报灾的奏章后,合上奏章,转交给过来的内侍,呈送御前。 崇祯皇帝脸色有点沉重地说道:“诸位爱卿,此次灾情不同前两年,受灾人数之多,地区之广,甚为罕见。诸位可有良策,减轻黎民之疼?” 殿内诸多大臣,互相看看,一时没有人说话。 其实,对于南方的水涝,基本都有章法,以前是怎么样就怎么样,并没有多大的事情。毕竟南方比起北方还要好多了,人只要肯活下去,终归能找到一些吃的。不像北方的贫瘠,受灾之下没有吃的,易子相食,最后往往演变成民变,造反等等。 “陛下,可按旧例,减免钱粮,责令地方官府救灾,富户出钱,共渡难关。”户部尚书毕自严恭声奏道。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依旧看向底下臣子。 “陛下,南方水涝,可虑着为瘟疫也!”温体仁自己就是南方人,知道得多些,就又补充道:“当严令地方及时掩埋尸首,发现疫情,务必及时隔离。” 崇祯皇帝一听这话,立刻想了起来,马上就吩咐道:“传旨地方,受灾百姓务必烧开了水喝,严禁喝烧开了的水,还有,遇有瘟疫病患的时候,要戴口罩,要洗手,最好是戴手套,还有,要注意防蚊虫鼠蚁,必须消灭……“ 听到皇上说这些话,底下的臣子,一个个都有点意外地看着他,脸上大多有惊讶表情。 崇祯皇帝也察觉到了,不由得有点莫名其妙道:“怎么了,难道朕什么地方说错了?” 一向比较大嘴巴的辅臣薛国观听了,便恭声奏道:“陛下,蚊虫鼠蚁烦人,防治消灭也可理解。可为何要严禁烧开了水喝呢?如今南方天气正当炎热时候,喝上一口凉水,也能解暑。那些百姓听到官府的宣告,不明其意,怕是不会在意!” 崇祯皇帝听到他这话,看到其他臣子也在微微点头,稍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不由得恍然大悟。在后世是常识的这些东西,原来在十七世纪初期这个时候,依旧是没人知道的啊! 想象也是,这个时候还没有显微镜,看不到微生物,自然就不知道这个情况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到了崇祯末年的时候,全国性的战乱,尸横遍野,导致生灵涂炭,瘟疫横行。几乎可以说,在末年的时候,是爆发了全国性的瘟疫。 说起来,大明最终灭亡,其实也是亡在了瘟疫上。当年李自成攻打北京城的时候,就凭他当时的攻城水平,其实是不可能攻下北京城的,至少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还提出了封王议和,甚至可以去替朝廷打建虏的建议。可是,偏偏当时北京城爆发了瘟疫,城头守军基本全部中招,城头上,几乎就没有能站着的明军。如此,就被李自成意外地捡了个大便宜。 然而,当时还有一种说法,更大的便宜是被建虏给捡了去。李自成军队进北京城的时候,接触了那些人,也被感染了瘟疫。不过还在潜伏期内,当时就没注意到。随后就是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李自成领兵出战,结果刚好瘟疫爆发,就有了历史上李自成的军队,兵败如山倒,一路败退,退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当时的建虏已经认识到了这点,就没敢进北京城,是等了一段时间,等天气冷下来之后,才进得北京城,反而被建虏给逃过了一劫,从而捡到了最大的便宜,实在是让后人为之叹息,这建虏真是走了狗屎运! 就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一代名医吴又可在获得众多病例后,总结出了瘟疫的一些防治方法,否定了疫病之由是“非其时而有其气”的旧观点,创立了温疫学说,领先西方世界至少两百年。 崇祯皇帝想着,便觉得有必要好好说说这个,因此,他便严肃了脸,态度认真地说道:“瘟疫,多是病毒或者细菌之类传染,它的传播方式就有可能是水。如果烧开了的话,能把水里面的大部分病毒和细菌杀死。不要质疑朕的话,不要看水好像很干净,但那只是表象,等有朝一日,有了相应工具之后,卿等就能看到所谓干净的水里到底有多少东西了……” 他之所以加了一句说不要质疑的话,是因为他看到底下臣子的脸上,都有怀疑之色。他目前没办法证明,就只有用皇帝的权威来强调了。 “瘟疫还有一些传播途径,就是通过血液传播,蚊子叮咬病人后再去叮咬正常人,也能传播瘟疫。老鼠,苍蝇等等,也是一个道理,他们的身上可能携带病毒、细菌等等,如果生活在这种蚊虫鼠蚁很多的地方,就容易被传染。还有空气和水也是一个道理,看着什么都没有,其实空气中也有很多东西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后世看过的《大明劫》电影,那个吴又可就是通过阳光射进窗户缝时,看到有尘埃飞舞给了启发,于是,崇祯皇帝就又道:“如果卿等不信,朕这点倒是可以证明给卿等一看。” 听到这话,这些大明最高级的文官,可以说学问最丰富的读书人都很是好奇,一直以来的认识、观念,难道今天要被陛下颠覆了? 心中这么想着,他们就很好奇接下来到底能看到什么? 912 顺手而为(第四更) 于是,他们这些大明重臣,在崇祯皇帝的指点下,换了个角度,然后看到透明的空气中飘荡着灰尘时,一个个都不由得惊讶了。 诚然,这种现象,其实自古以来,肯定有人能看到过。但一般人来说,见过就见过了,不会有什么想法。 但此时此刻,在崇祯皇帝抛出了一个让他们颠覆认知的结论后,真得看到了这一幕时,结果自然就不一样了。 既然看着什么都没有空气中,其实就有灰尘这些东西的存在,那看着纯净的水中,有皇上所说的细菌、病毒之类的存在,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这么想着,顿时,他们看向崇祯皇帝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其中首辅温体仁更是惊讶地说道:“原来陛下对医理学术也有如此高深地探知,实在让微臣佩服!” “不知陛下是从何处得知这些说法?”好学的徐光启,也是好奇地问道。刚才皇上所说得这些东西,要是不听上一听的,就是到死估计也不知道这些玄妙的。 崇祯皇帝一听,稍微楞了下,自己能说是老师教得么? 他回过神来后,微微一笑道:“说了卿也无法理解,只需要记住这些事情就可以了。” 徐光启一听,很不服气,自己好歹也是进士出身,那也是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有那么笨么? 只是对方是皇帝,他也没办法,皇上不想说,总不能逼着皇帝说出来吧? 于是,文华殿内,在对崇祯皇帝的敬仰中达成一致,皇上这份旨意,不但要发到灾区去,大明其他地方也要发。 长江流域受灾,钱粮减免,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其他地方。 户部尚书毕自严出列奏道:“陛下,运往辽东的粮食,臣建议转运京师,以备不患。” 说了之后,或者怕皇上误解,就连忙又补充道:“目前辽东所储备的粮食,只要没有大的战事,当能支撑之。而粮食存于京师,等秋收之时,要是秦晋再度歉收,河套地区还需要再安置灾民,那边的粮食,尚不足以自足。而和西部蒙古的交易,来回谈判到最终成交,怎么得都要到年底了……” 崇祯皇帝听了,微微皱了眉头。对于建虏,可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又或者说趁他病要他命!如今大明缺粮,建虏何尝不是因为缺粮而难熬呢! 之前的时候,自己有明告天下,当御驾亲征平辽东!原本计划,就是往辽东增兵加粮,这样有足够物资存储,有足够兵力可用的时候,就能顺理成章地御驾亲征了。说句实话,自己可是相当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啊! 崇祯皇帝心中想着,却也有点无奈。他明白,大明的北旱南涝,至少这些年是不可能避免的。但要让建虏缓过气来,他也有点不甘心。因此,他想了下,便答复道:“估计时间,鄂齐尔图他们应该要到归化城了。朕传旨给归化城总督,令其由包头巡抚领李过一部,亲自护送鄂齐尔图等人返回西部蒙古。为使西部蒙古诸部能早日应对沙俄的进犯,朕让杨巡抚和西部萌不诸部谈具体的交易,而后在归化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此当能加快进度!” 这种军火交易,对于古代来说,是相当重要的事情,派出封疆大吏进行谈判,也不算什么。不过到时候真正能拿主意的,还是崇祯皇帝,他可以通过聊天群,从李过那里上传下达。 毕自严不在聊天群中,因此并没有意识到有聊天群的存在,距离其实已经不是问题了。但温体仁一听崇祯皇帝点名李过,就明白了其用意,立刻出声附和,这事就这么定了。 崇祯皇帝看着底下臣子,直接表明态度道:“对于建虏,朕没打算给他们有缓过气来的机会,具体等到秋收之前,朕看是否有战机,有打击建虏的机会,绝不放过!因此,海州的粮草物资储备,不能中途放弃!” 文华殿内的臣子,都明白皇帝说得有道理,对于建虏,所有人都有共识,这是大明的心腹之患,不能再给其坐大的机会了!因此,崇祯皇帝这话,并没有人反驳。 但这么一来的话,总而言之,大明还是缺粮! 徐光启低头想着这事,忽然心中一动,便出列奏道:“陛下,去年时,臣奉旨在全天下推广高产作物,不管收获如何,臣以为,可令各地反馈那些粮食作物的种植情况!” 崇祯皇帝也惦记着这事,听到这话,当即点头称是。 “陛下,运往辽东的粮食,不就是那些西夷从南洋运来的么?”兵部尚书申用懋出列奏道,“可传旨福建巡抚,责其加大粮食的……的进口!” 进口这个词,是崇祯皇帝平时说得,申用懋用得有点拗口,不过还是用出来了。 边上的温体仁听了,跟着附和道:“陛下,我大明粮食紧缺,而南洋粮食富裕,不若让闽粤两地,派出大型商船,令其和西夷一起前往南洋贩卖海货,同时运回粮食。这样每一次回来,就都有大量粮食。只要多去几次,我们大明的粮食无忧也!” 崇祯皇帝一听,心中不由得欢喜,这可是好主意!目前海贸,前往南洋的,实在不太平,海盗众多。而福建水师暂时是离不开的,没法派船护送,毕竟去少了不行,去多了本地没有水师也不行。如果随西夷一起前往的话,至少路上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就目前来说,西夷既然要和大明交易,这个顺道护航的任务,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新增多少难度,顺手而为的事情,最多再给他们一些好处,应该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要是大明粮食问题能解决,那有许多事情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这事宜早不宜迟,当即点头同意,又商量了下剩余的事情后,就进入聊天群,把这个消息事先通知给了孙传庭。然而,这时候的他们,都还不知道,刘香等人在暗地里捣鬼,有些事情已经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了! 913 期待讨价还价 孙传庭接到旨意后,没有任何犹豫,第一时间派人去传,在福州城内的西夷。 荷兰代表艾碧阁闻讯,不敢怠慢,匆匆来到巡抚府,由人引着到了大堂,等待中丞大人出来。 葡萄牙人的代表,则是传教士汤若望,不知为何,并没有第一时间到达。 这让孙传庭很是有点恼火,这些西夷,就是不懂规矩,既然如此,他就决定晾他们一晾。 于是,艾碧阁就倒霉了,他在大堂上站着等。左等等,没召见,右等等,还是没人。过了好长一会时间后,汤若望终于来了。他来得有些匆忙,脸上不停地冒汗。 艾碧阁见了,才明白是葡萄牙这边的代表未到。他们两家向来不对付,此时受汤若望拖累,虽然他是传教士,可一样没给他好脸色看,互相不说话。 又等了好久之后,孙传庭终于从后衙转了出来,就座主位之后,面无表情地脸,盯着底下这些两名鬼一样的西夷,冷冷地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人,以后若是还想继续和大明交易,每次从南洋返航时,必须满载粮食回来。皇上有旨,这粮食可是免税的!” 艾碧阁听了一愣,之前的时候,明国有过这个要求,为此,舰队特意去南洋运了粮食过来。虽然中间有过一些误会,但好歹最终是圆满结束,获得了和明国贸易的权力。可这一次,这位大人怎么又拿贸易权来威胁了? 要说就他们的本意来说,如果有的选择,他们当然不想运粮食过来明国。毕竟粮食便宜,满载的话,虽然能赚一些银子,可海上风浪大,容易出危险,另外,要是装香料之类的货物,就算明国收税,也比粮食有赚头。 虽然是如此想着,可他看到孙传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知道这位大人在开海方面的权限,也知道这位大人有一个冷面阎王的称呼,心中想想,也不敢不答应,就开口说道:“尊贵的中丞大人,如您所愿,鄙国一定会运来粮食的。” 这一点,他就能做主,毕竟,就算少赚点,也好过不能和明国交易。 葡萄牙人的代表汤若望,也是差不多,一口就答应了孙传庭的要求。对他来说,澳门那边,赚多点赚少点,他才不会很在乎。 孙传庭心中冷笑,暗道:谅你们也不敢不答应! 他坐在主位上,依旧是冷着脸,用不容置疑地语气继续说道:“另,我大明会准备一些海船,随你们的舰队往南洋贸易。你们的舰队务必护住我大明船只的安全。本官知道你们在南洋的势力,因此,在南洋那边,我们大明的船只也要满载粮食,这点,你们在南洋那边也要协调一二。尔等,可听明白了?” 孙传庭身为封疆大吏,又是从山西这个受灾的地方出来,本身还是因为剿灭流贼得以升官的,自然知道眼下的大明,有多却粮食。皇上的旨意中,要求尽量多的从南洋运来粮食,就算有条件也好商量。 对于这事,他虽然同意,却有点不以为然。这些西夷,万里来大明,就是想和大明贸易。既然有事求到头上来,还用和他们客气什么?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这些西夷都是逐利的货色,和贪心的商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有时候还会成为强盗。对于这样的蛮夷,犯得着和他们客气么? 因此,他把要求说了之后,便准备退堂,不想和这些像鬼一样的西夷多打交道,免得掉了身份。 可谁知,艾碧阁听了这话之后,心中大喜,便连忙开口要求道:“尊贵的中丞大人,如您所愿,我一定禀告给我们总督阁下,会护送贵国的船只往来南洋。至于南洋那边的协调,也毫无问题,鄙国肯定会尽心尽力!不过,请问一下,这护航费是怎么个商量法?” 他知道目前来说,对于荷兰舰队,最为急需的是什么?因此,他就准备讨价还价一番,看能否让舰队最终如愿以偿! 边上的汤若望一听他在提条件,心中一动,不由得也升起了希望,也想为自己的事情讨价还价一番,因此,他也张口说道:“中丞大人,我是葡萄牙人的全权代表,能决定葡萄牙人的所有贸易上的事情。我可以劝服澳门那边不要什么护航费,只需要贵国答应一个小小的要求即可!” 艾碧阁一听,不由得瞪了汤若望一眼,什么意思?拆我的台?不过孙传庭在这里,他也不好质问汤若望,只好先憋着。 他们两人,在说完之后,都期待着明国这位封疆大吏的回应,最好讨价还价一后,能如愿以偿! 然而,当孙传庭听到他们竟然还要提条件,心中不由得怒火上涌,不过他那脸色,依旧是面无表情,还是冷声重哼一声:“嗯?” 他这一声重哼,如果熟悉他的人,便知道他是严重表达他的不满! 然而,底下两人听了,却以为是孙传庭想听更细地要求,对于他们的话给予了回应。艾碧阁因为刚才汤若望的那些拆台的话,因此他抢先开口道:“其实鄙国也无心什么护航费,只需要贵国同意鄙国,能如同他们一样,给鄙国舰队一个驻扎的地方。这样,也方便我们贸易,还请尊贵的中丞大人能答应!” 说到这里,他想起一事,便又连忙补充道:“就算是鄙国舰队租用好了,租金由中丞大人定下,只要合理,鄙国绝对没有问题!” 在他看来这个要求应该不过份,你都有要求我们舰队护航,那我多提一个要求应该没问题的吧?虽然这个要求之前提的时候被拒绝了,可他这次还另有打算,就等着孙传庭讨价还价。 只是很可惜,这位明国大人的脸,始终就那个表情,也没法从表情上获取有用的信息。 看到孙传庭把目光转向自己,汤若望也连忙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道:“中丞大人,只要贵国允许我们继续传教就成,这个小小要求,不需要贵国任何付出的,贵国的海船就能在我葡萄牙人的保护之下。” 914 明国蛮横无理 说句实话,孙传庭还真没想到,这两个西夷竟然提了要求,而且还是之前拒绝过的要求。顿时,他有点怒了,不过脸色还是不变,就是冷着一张脸,冷冷地问道:“你们这是要挟本官么?” 一听这话,艾碧阁和汤若望听了都是一惊,立刻断然否认。 “不不不,最尊贵的中丞大人,您误会了,这只是一门生意,生意而已!” “中丞大人,上帝作证,绝无要挟之意!” 其实,他们就是想着明国要他们的舰队护航的机会,好好提个条件,说难听点,就是要挟的意思,只是不敢当着孙传庭的面直说而已。 孙传庭冷眼看着他们,还没说话,艾碧阁就又主动说道:“如果贵国觉得不方便鄙国舰队停靠这边的话,鄙国虽然遗憾,但也能理解。看在由鄙国护航的份上,目前的台湾留给鄙国舰队驻留,也是可以的!” 这就是他的真实目的了,因为之前明国官府曾说过,台湾那个地方也属于明国,荷兰舰队不得驻留,一如当年驻留到澎湖列岛一般。 边上的汤若望听了,也立刻说出了他的心中期望道:“上帝也不会让中丞大人为难的,只要在中丞大人的统治范围,能允许传教,我佛郎机舰队必定无偿为贵国船只护航!” 看着他们自以为是地谈着条件,孙传庭心中怒极,忽然一拍桌子,“啪”地一声,当即吓了底下两名西夷一跳,就见他站了起来,用手指着他们说道:“尔等西夷,目无礼法,竟然敢来和本官讨价还价。用镜子照照,凭你们也配?” 说到这里,他大声喝道:“来啊,把他们轰出去!” 边上的亲卫一听,立刻上前,喝斥他们走人。 孙传庭转身进入后衙之前,冷冷地丢下一句话道:“来我大明,就得遵守我大明的规矩,休得讨价还价!” 虽然皇上旨意中是有提到过,说这些西夷要是答应护航的话,可以答应他们一些条件。但在孙传庭看来,让他们护航,对方也只是顺手为之的事情,竟然还敢来和大明讨价还价,而且说得那些事情,都是皇上那边有旨意,是不允许的。 要是自己答应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无能!由此,他压根就不想和这些西夷多说!只要这些西夷还想着和大明做生意,就必须听大明的! 再说那两人被轰到了巡抚府门外,回头看看军卒把守的巡抚府,都有些失望。不过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后,都哼了一声,分道扬镳。 艾碧阁回到住处,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明国高官蛮不讲理,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总督阁下指派的任务没法子完成,看来还要多一件护航的事情,这还真是…… 正想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以前见过的那个锦衣卫,似乎还比较讲理的,要不要找找他,再商量一下? 他正想着这事时,忽然有人来访,开门一看,却是舰队来人了,这让他有点意外。 来人却有点神秘,虽然他们说得话,明国这里很少有人能听得懂,但他却还是很谨慎地往外张望,查看动静,而后很谨慎地关了门。 艾碧阁见了,不由得有点意外,不知道他为什么搞这么神秘。 “总督阁下有令,明国蛮横无理,多方为难……”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艾碧阁便惊讶地打断道:“咦,这才刚过去的时候,总督阁下就知道明国又为难我们了?” 那人听了一愣,感觉不对,就问什么情况。 于是,艾碧阁一讲,就更坚定了来人的心思,当即低声说道:“总督阁下有令,必须要给明国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荷兰舰队的厉害。你不能再待了,收拾好东西,准备撤走!” 艾碧阁也深有同感,从本土出发后,就没有受过什么气,谁要不服,就枪炮教训。明国这边,以前小有挫折,本来还想好好做生意的,结果却老是被欺负,既然这样,那就再打好了。 此时,在太平港,福建水师参将府大堂,郑芝龙坐在主位,底下的兄弟都在向他禀告着事情。 “大哥,我这边的二十条大船,四十二条小船都已经到了!”郑芝豹随意站着,拱手禀告道。 郑芝龙见了,不由得面有不虞,“嗯”了一声。 郑芝豹听到,有点无奈,只好端正了态度,再次抱拳,正式地再次禀告了一遍。 这次,郑芝龙才点点头道:“我们现在都已经是朝廷将领,当有起码的礼仪,无规矩不成方圆,就算出去了,见到别人也不会失礼,明白么?” 又是大哥又是上官,还能怎么着,郑芝豹只好老实地答应一声。 而后又是郑芝虎上前禀告,有了前例在,又加上他去过北方,和朝廷军队一起参与过对虏战事,倒也习惯了这种正式官方规矩。 而边上站着的一人却对此冷眼旁观,似乎有点不高兴。不过当他看到郑芝龙的目光扫过去的时候,他便又收敛了这种神态。 等到他上前禀告时,郑芝龙边上的刘金生忽然冷哼了一声,在这大堂内份外刺耳。不过那人没反应,就当没听到,依旧禀告着他那边的事情。 郑芝龙转头看了一眼刘金生,带了一点不满,不过也没说什么。他自然是知道,刘金生肯定很恨他的,毕竟当年和李魁奇那一战,要不是钟斌被自己拉拢反水的话,搞不好李魁奇赢了都有可能。 “钟兄就不必多礼,你我兄弟,自家面前,不讲这些虚礼!”郑芝龙等他说完之后,笑呵呵地说道。 钟斌听了,心中暗道一声虚伪,不过表面上,他却把郑芝龙刚说郑芝豹的话拿出来说了一番,表示自己也要遵守什么的。 郑芝龙听了,也不再勉强,只是又微笑着问了下钟斌这边情况,表达了他的关切和友善,似乎是对刘金生那一声哼的回应。 而后,其他人,也一个个出列禀告他们带了多少船只过来集结。他们都知道,看这样子,怕是有一场大战了。 915 反水(第三更) 虽然郑芝龙没有说要打谁,不过只要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如今这海面上,值得这边如此兴师动众,集结所有船只,估计也只有打刘香了。 果不其然,在所有人都禀告完成之后,就见郑芝龙严肃了脸说道:“刘香海贼为祸海上,之前更是因为我们不在,兴风作浪,无恶不作!如今中丞已下令,须得剿灭刘香海贼。诸位尽快进行准备,实际成熟,本将一声令下,须得立刻能动身出战!” “遵命!”帐内众人当即抱拳领命。 军议散了之后,诸人就都去准备了。无非是检查船上的火药火炮,纵火材料,后勤物资,水兵状态等等。 忙碌了一天之后,钟斌便转回自己在岸上的府邸。当了多年海盗头子,特别是郑芝龙当初收买他的时候,也是给予重金的,因此,凭他的实力,在太平港这边买套好的房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回了自己的家,不到半个时辰内,便有两名家仆触怒了他而被责罚。如此一来,府里所有人都知道,老爷的心情不好,必须好好地伺候着,免得被迁怒。 而此时的钟斌,自己在房内喝着闷酒。自从跟了郑芝龙之后,他越来越感到,这样的日子很是不爽。 以前的时候,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虽然上面还有一个李魁奇,可他好歹也是有不少船的,李魁奇也得给他面子,日子过得很是潇洒。 可如今,却再没有了当初无拘无束的日子。虽然说是当了官,好像挺威风的,却有很多规矩,让他感到很不自在。特别是今天这样的场面,他可以肯定,以后都要这样,得有上下尊卑。不但如此,还有那些文官,更是要小心伺候才行。 如果只是这些,那也就算了。钟斌当初反水的时候,多少都有点考虑过。可当时的时候,他是看好郑芝龙,觉得李魁奇没有郑芝龙的能耐大,又有官府的背景在,到时候一统海上之后,就有大把的银子可以赚了。可没想到,朝廷开海了,又来了个强势的巡抚,似乎郑芝龙也没有以前的豪气,还真是一心只当个朝廷将领,这和他所期待的,真是差得很远! 而他今天喝闷酒的最大原因,是刘金生所表现出来的敌意。 在江湖上混,任何人最为不耻的是叛徒。如果说李魁奇最终灭了的话,作为胜利者,倒也没什么。可如今,李魁奇在登莱那边活得好好地,他的义子刘金生,却成了锦衣卫的人,一直跟着郑芝龙。 钟斌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如果有机会,刘金生那小子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如此一来,自己必须要小心翼翼,尽量不能让刘金生抓到什么把柄。这样的日子,真是难过啊! 这么想着,钟斌就更是郁闷,酒喝得也就更凶了! 正在这时,门口有一个仆从小心翼翼地禀告道:“老爷,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故人来访!” “什么故人?”钟斌听得有点不耐,大声喝问道。 那仆人听了,吓得一激灵,就怕遭受无妄之灾,连忙解释道:“他不肯讲,只是说老爷见了自然就知道了。他还说……还说是帮老爷解忧来的!” 钟斌听得一愣,心中有点奇怪了,什么故人来给自己解忧,解什么忧?他有点好奇,便让仆人去带进来看看。 没过一会,就听到脚步声响,到了门口之后,就听到一人笑问道:“钟兄,何以一个人在此喝闷酒呢?” 钟斌闻声一惊,抬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立刻站了起来,失声说道:“竟然是你,好大的胆子!” 那人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皮肤偏黑。听到钟斌的话,他也不以为意,自己走了进来,一边在桌边坐下,一边向钟斌摆摆手道:“钟兄何必如此激动,我来此,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钟斌的脸色变幻了一下,最终收敛了惊讶异常的表情,坐了下来,同时吩咐仆人添碗筷。而后,就把仆人都赶了出去。 他看着面前这人,试探着问道:“三当家的,你就不怕我把你抓了,刚好大功一件么?” 这个人,就是刘香那边三当家的,算是嘴皮子比较溜的。听到钟斌的这话后,他似乎一点不担心,甚至还喝了杯酒,而后随手往桌子上一扔,答非所问道:“就一个小杯子而已,真是没意思!” 这话,让钟斌不由得楞了下。 “钟兄,郑芝龙已经变了,你跟了他,想必日子不好过吧?”这三当家的,也不拐弯抹角一番,就看着钟斌,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大当家的,已有十足把握能灭了郑芝龙,到时候,这海上就是我大当家说了算!这其中能赚多少银子,相比钟兄心里有数。”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握着拳头,用大拇指示意了下道:“大当家的记挂着你,如果你不愿再受官府的鸟气,二当家的位置给你留着,如何?” 钟斌这时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他也不傻,要真像三当家所言,又怎么可能真好心地记挂着自己,非要分一把交椅给自己。 他能肯定,刘香肯定是知道郑芝龙想要动手,因此才要反制,和郑芝龙决战。于是,就来找自己,想让自己再度反水。 想到这里,他当即带着点讽刺地笑意问道:”是么?以大当家如今的实力,还真能灭得了郑芝龙?“ 就他想来,郑芝龙灭了如今的刘香,才算是合理的,又怎么可能被刘香所灭!双方的实力对比,混这条道上的,谁能瞒过谁! 很显然,三当家的也清楚这点,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明人不说暗话,光靠我们一家自然是不行。钟兄只要知道,如今我们已经联络了足够的实力,是绝对能消灭郑芝龙的。这点,钟兄不用怀疑。这次来找你,只是想让郑芝龙败得更彻底,最好再无东山再起。” 说到这里时,他用手掌比划了下脖子,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郑芝龙的命! 916 黄雀在后 钟斌一见,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刘香竟然是打着这样的念头。他当即摇头道:“不可能,郑芝龙虽然表面看着对我不错,但他实际上防着我。要想取他性命,我是做不到的。” 谁也不是傻子,是好是坏,这些混江湖的,心里都有数。 那三当家的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钟斌心中是同意联盟的,他不由得心喜,便又说道:“钟兄想错了,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打起来的时候,你突然在背后插郑芝龙一刀,就算没得手,只要标明了郑芝龙在那艏船上,他自然在劫难逃!” 听到这话,钟斌感觉自己是专门在背后插兄弟一刀的人,心中很不高兴。不过他从三当家这话中,却立刻想到了什么,便断然说道:“难不成,你们是和那些红夷一起对付郑芝龙?” 三当家听了一惊,有点想否认,可一想刚才自己所说的话,突然明白,也只有那些西夷的船快,火炮厉害,符合刚才所说。大家都是混海上的,有那些势力自然心中有数。不过眼下钟斌虽然有反水的意向,可毕竟是没答应,他不好说出来,就沉默不语。 钟斌见他这个样子,却明白自己猜对了,他当即又说道:“以前对付李魁奇的时候,那些红夷是帮郑芝龙的。如今红夷竟然又要联合起来对付郑芝龙,这还真是奇怪啊!你的话不尽不实,遮遮掩掩,谈得没意思,就这样吧,好走不送!” 一听这话,三当家心中稍微一衡量道:“钟兄好厉害,确实如你所言,红夷已经答应一起对付郑芝龙。不止是这,还有其他几家一起混海上的,也已经歃血为盟。” 钟斌一听,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就知道那些红夷两面三刀,既然如此,我干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荷兰人也最终和郑芝龙交恶,也是普特曼斯为总督的任期内,决定用武力迫使大明妥协开海贸易,为此,特意从巴达维亚调来了战舰,又去联系了刘香,一起对付明国水师,其实也就是郑芝龙部。但双方你来我往几次后,郑芝龙发狠,发出了江湖令,掏了大把的银子买敌人的人头,最终爆发了料罗湾决战,结果郑芝龙大胜。 而在这个位面上,情况稍微有些不同。大明虽然开海了,却严格税收,严查走私,对于主权有清楚地认识,还有地方官员对蛮夷的轻视,照样诱发了荷兰人的不满。而发起反明联盟的牵头人,是刘香和他背后的那些走私获利的乡绅。他们对于大明国内形势知道得更多,因此准备地就更为充分,也由此,这一次反明联盟的实力更为强大。相对来说,郑芝龙因为崇祯皇帝的原因,已经甘愿为朝廷所用,一直在为朝廷出力,南来北往地忙,就没有好好发展自己的势力,他的实力比原本历史上要弱一些。 在三当家的开诚布公之后,钟斌了解到了具体情况后,基于他自己的处境,当即二话不说,便立刻答应了。双方关门密谋了一阵之后,三当家的才趁着夜色的掩护,离开了钟斌府邸。 然而,他却没想到,有一条尾巴一直跟着他,直到他进了一处民宅后很久没出来。那尾巴才匆匆离去,到了同样一处不起眼的民宅。 这人上前,有规律地敲了几下门后,门便开了,他立刻低声问道:“厂公歇下了么?” “还没有。”那开门的人低声回答了一句,而后有点好奇地问道,“可有消息了?” 那人只是微微点头,而后熟门熟路地往里走去,没多久,就见到了他要见得人。 “禀厂公,今日有一人鬼鬼祟祟地进了钟斌府上,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又鬼鬼祟祟地离开。属下以为,此人可疑,很可能和走私一事有关。属下觉得,可秘密抓捕此人审之,当有所获!” 这个厂公,自然是东厂提督王承恩了。他调查走私一事,还有背后离间大明和红夷的人,秘密到了太平港这边。因为有崇祯皇帝提供的那些豪商的线索,因此,他顺藤摸瓜,最终竟然发现,似乎郑芝龙的手下,那个叫钟斌的人,利用他的船只,也在参与走私。 不过这钟斌也算是狡猾之人,东厂掌握的几条线索,虽然最终都指向了钟斌,可却一直没有真凭实据。因此,王承恩就派人盯着钟斌,并没有打草惊蛇。究其这样,还是因为如今的东厂,没有天启年间魏忠贤掌权时可以为所欲为。而且他在宫里的时候,也知道皇上看重水师,看重郑芝龙。如果没有证据,贸然抓了钟斌,他怕皇上不喜,就没动手。 此时听到手下禀告,王承恩立刻问道:“可是画像那人?” 他指得是当初去红夷舰队上挑拨是非的那个,这个人是他这次南下的重要目标。 “不是!”他手下当即摇头,不敢骗厂公。 王承恩想了片刻,便吩咐他道:“再给你几个人,把他盯死了,要是有任何真凭实据,立刻缉拿!” 刚交代完了这事,又有一名手下前来求见。 “禀厂公,那佛郎机传教士汤若望,在秘密传教,已经被他发展了不少信徒。属下探得,他们在五日之后,还有一场大的集会!” 王承恩一听,不由得冷哼一声道:“竟然把陛下的旨意当耳边风,秘密传教,该不会是也想来个白莲教吧?” 相比之前那事,他对此事更为重视。毕竟,皇上是有明确旨意的,不改他们的教义,就严禁在大明传教。而且自古以来,朝廷对于非法传教的事情,都是严防死守的。毕竟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有人要造反的时候,就会先利用宗教秘密蛊惑愚民。 因此,王承恩立刻下令,又加派了人手,让他们去盯着汤若望。一旦确实愚民聚集,就立刻禀告。 说完了这事之后,他又转头问一直在身边伺候的人道:“浙江、广东那边的人,可有消息传来?” 917 打入十八层地狱 “回厂公,尚未有消息。“ 王承恩听了,不由得皱了眉头,心中感慨着:路途遥远,真是不方便!要是都能在聊天群中,那就最好了! 这么想着,他对于通讯的不便,交通的落后,忽然有了更深的认识,脑中立刻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是皇上之前有让锦衣卫和东厂分别考察聊天群中的人,如果觉得合适,就可以列为备选名单提供给皇上。 心中有了决定,王承恩回过神来,觉得很不舒服,不由得吩咐道:“打凉水来!这鬼天气,湿热湿热的,要死人那!” 北方人来南方,特别是春夏两季,是很难习惯的。 一个冷水澡洗下来,王承恩便清爽了很多。于是,在手下摇着扇子伺候下,他进入了聊天群,开始翻看每个聊天群成员的资料,然后还查看发言记录,仔细地研究着每个成员。 王承恩的目的,就是先找南方人,找到几个能用的,然后就可以通过聊天群,及时反馈信息。这样一来,就能早点处理完这次的事情,不说邀功,光是能快点回北方这点,就能让他有足够的动力了。 不知不觉间,王承恩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又继续这项工作。这其中,有手下先后来报。 “禀厂公,那西夷和尚已经定了聚会地点,在离此往北三十里的一处小岛上。” 王承恩一听,稍微一想,便吩咐道:“派人混进去,盯着那边,等他们人到得差不多时,并来禀告咱家!” 这事完了没多久,又一名手下来报:“禀厂公,钟斌一早离开去了水师衙门,目前尚未回来。昨日那人倒是去了翠香楼,叫了头牌姑娘,大概一个时辰后离开,在街上买了不少东西,出手大方。看他样子,似乎是要准备走了!” 王承恩一听,心中一动,出手大方是不是?该是很有钱,走私的事情没少做吧? 这么想着,他便吩咐手下,让他们先去那个翠香楼头牌那里探下情况,如何所料不错的话,就准备秘密逮捕那出手阔绰之人。 没有了这些事情的打扰之后,王承恩又进入聊天群,又去研究他感兴趣的成员资料了。 与此同时,在刘香海盗的巢穴,港口已经停了很多船只。从旗帜上看,似乎不止是刘香一家。 果不其然,在其新的聚义厅内,他正在大摆宴席,和几个人在吃吃喝喝。 “李兄弟,来来来,再干一杯!”刘香举着个酒杯,对他身边那人大声招呼道,“就祝我们这次把郑一官那狗贼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这个姓李的,叫李国助,是目前大明沿海仅次于刘香的一股海贼势力。应刘香要求,也参与到了灭郑联盟中。他正大块吃肉着,听到刘香招呼后,便毫不犹豫地拿起酒杯干了一杯。杯底翻上,双方哈哈大笑。 不过李国助紧接着问道:“刘大当家的,你说还有更厉害的要来,怎么还没见动静?那郑一官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光凭我们的话,怕是没法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吧?” 另外几个小一点势力的海盗头子听了,也纷纷打听,到底那更厉害的是什么人马? 刘香听了,正待犹豫要不要再拿捏一下时,有手下忽然进来禀告道:“大当家的,红毛鬼来了!” 刘香一听大喜,虽然已经确认联盟,可毕竟不是他本人去谈的,因此没见到红毛鬼的船队之前,他心中多少有点不安,此时一听,便连忙问道:“来了多少艏船?” 一问出之后,他又立刻站了起来匆忙往外走,同时笑着说道:“走走走,都随我一起去迎接一下!” 其他人听到“红毛鬼”三个字时,一个个都是大喜。那些红毛鬼的战舰,可都厉害得很,要是能派他个七八艏过来的话,郑芝龙肯定在劫难逃!因此,他们一个个都很积极,纷纷站了起来跟着刘香出了聚义厅。 一眼望去,稍微一数,就看到海上正靠向码头的红夷船,大概有十一艏。这有点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搞不好,这些红毛鬼是把所有的战舰都带来了吧? 迎到码头,得知是红毛鬼的什么总督亲自领着所有战舰过来,刘香笑得裂开了嘴,非常恭敬地把普特曼斯迎到了聚义厅,重新摆下酒席庆祝。 对于白吃白喝,普特曼斯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他更关心所谋之大事,便问刘香具体情况。 “总督大人放心,那郑一官一心想剿灭老子。”刘香拍着胸脯说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他肯定在这边有安排内奸,这是他的拿手好戏。因此,他肯定知道老子这个地盘。既然要围剿老子,肯定会领着他的舰队来这里的。” 说到这里,他哈哈大笑了几声后才道:“等郑一官那鸟人来了后,发现这里不止是老子的船,还有很多,多到吓死他的时候,老子真想看看他那时候的表情!” 李国助等贼首听了,也都大笑。对于一直在众多海盗中脱颖而出,并死死压制着他们的郑芝龙,他们的心中有恐惧,也就和刘香一样,特别想看到郑芝龙在那个时候的表情。 倒是普特曼斯因为听不懂汉话,要先经过翻译,有了更多的时间思考,就没有他们这份闲心,反而质疑道:“这人多眼杂的,会不会走漏了风声,吓得那郑芝龙不敢来了?” “总督大人不用担心!”刘香一听,一脸不在意地说道,“老子早就想到了,现在都是许进不许出,郑芝龙安排的内奸就算明白了,也只能干着急,没法把消息传回去的!” 普特曼斯听了,点点头后又有疑问道:“那要是郑芝龙立刻转身逃跑的话怎么办?” 见他老是问些扫兴的事情,刘香心中有点不高兴了,不过对方可是红夷总督,他也没敢表现出来,就又回答道:“他郑芝龙做得了初一,老子便能做十五!他用来对付李魁奇的手段,老子一样用在他身上!” 今晚加班到九点才回来,明天要加班到深夜,可能整个晚上都没法写。不过,两更的基础更新,我会尽量保证的。 918 十分把握 边上的海盗以及普特曼斯一听,有点意外,同时也有点惊喜。其中普特曼斯比较稳重点,虽然猜出了什么,却还是确认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能否说得再明白一点?” 但其他海盗可没有他稳重,其中李国助更是惊讶地抢先问道:“难不成刘大当家的,挖了郑一官的墙角?” 当初郑一官和李魁奇的海上争霸一战,他们都是小势力,只有仰望的份。对于那一战,他们自然也有去了解。知道郑一官不但联合了红夷,虽然不是这个总督,但就是这支红夷舰队,而后又挖了李魁奇的墙角,从内部瓦解李魁奇的力量,才一举战胜了李魁奇。 “该不会,又是去说动了钟斌了吧?”有一个嘴快的海盗头子没等刘香说话,就忍不住顺口猜道。 “啪”地一声,刘香一拍桌子,指着那嘴快的海盗头子大声说道:“没错,你说对了!” “啊……”那人听了,反而愣住了,他是没想到自己还真猜对了。 其他海盗一时也是无语,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给欢喜坏了。甚至就连新到任不久的普特曼斯,也有了解钟斌在目前郑一官舰队中的份量,知道他暗地里投靠了这边,就不由得大喜。如此一来,此战能赢,就是毫无问题了! “刘大当家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李国助回过神来后便笑着问道,“竟然不声不响就来了这么一手,厉害,厉害啊!” 说完之后,他甚至站了起来,握着酒杯向刘香示意,准备敬他一杯。其他海盗头子也纷纷站起来,学着他的样子,准备干他一杯。倒是普特曼斯自持身份,并没有这样做,依旧坐在那里,笑看着他们。 刘香一见,站了起来,拿着酒杯笑着说道:“就在大前天的时候,老子派了三当家的去劝说钟斌的。” 他这话一说完,顿时聚义厅内就冷场了。大前天?这时间肯定不够三当家来回的吧? 李国助脸上的笑容没了,甚至带了点埋怨之色说道:”刘大当家的,这可是大事,你可不好骗我们的啊!还没结果的事,你也让我们当真?“ 这可是拿出所有赌本的大战,没有确认的结果,他们自然不会高兴了。其他海盗头子也没了笑容,互相看看,一时之间,在想着还要不要敬这杯酒? 就连普特曼斯,在翻译给他转述了之后,那脸色也不好看了,感觉刘香做事有点不靠谱,爱说大话! 许香一见他们的表情,明白他们心中所想,不过他却毫不在乎,大笑着说道:“慌什么,老子这么说,肯定是有把握的!” 说完之后,他看到这些人脸上又露出期待的眼神,便又开口说道:“据老子在岸上的人说,钟斌在投靠了郑一官之后,很不快活,还私下利用他自己的身份在走私海货赚钱。这要是被人举报到福建巡抚府,你们说那冷面阎王会怎么对付他?” 一听这话,李国助等人互相看看。他们对于冷面阎王的威名,自然是如雷贯耳。心中略微一想这个过程,就知道钟斌绝对不敢让冷面阎王知道他走私的事情。这么看来,有了这个把柄,钟斌估计是会就范了。 “这个钟大当家的也是,已经是官老爷了,还赶这走私的活,真不把冷面阎王当回事啊!”一名海盗头子不由得感慨道。反正听他的意思,要是他在冷面阎王的手下,他是不敢做这事的。 刘香一听他这话,不由得带点嘲笑道:“当个官老爷有什么好的,能赚几个钱?钟斌那小子大手大脚惯了,手里又有一大把兄弟要养活,不去干走私的买卖,他哪里来的钱?” “这倒也是!”一听这话,李国助当即点点头赞了一句,而后又有点想不通地道:“当初我以为郑一官也是准备独霸海上,一个人干这样的买卖,那可是赚大钱的生意,为此拼命,投靠官府,吃里扒外,绞杀以前的兄弟,也算是有点道理。可是,如今看来,他好像一点没有这个迹象,反而还真为了官府东奔西走。就去年,竟然都跑去了北方,这一下,就搞不懂他了!” 他其实没料错,一开始的时候,郑芝龙就是这么打算的。可是,这个位面上,形势的变化远远出乎了郑芝龙的预料,先是他的对头没有被干掉,反而被押去了北方获得了新生,而后和他合作亲密无间的熊文灿被调走,派来了一个冷面阎王。原本他还想看看动静,结果金銮殿上又被崇祯皇帝说动,郑芝龙就改了主意,想着正儿八经地衣锦还乡,光宗耀祖,还能成为大洋上最大舰队的统帅,青史留名。郑芝龙的格局,已经跳出了他们这些旧有海盗的格局,到了一个更大的格局上了。 李国助说完之后,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话,透露了某种意思。其他海盗头子一时也没想到,都在想着他的这个话说得好有道理,他们想不明白郑一官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刘香听了,也是纳闷了一会,而后就不管了,继续显摆道:“还有一点,你们知道不知道,李魁奇的义子,那个叫刘金生的,就在郑一官的身边跟随。有他在,吃里扒外,出卖了李魁奇的钟斌能安得下心么?” 这个消息又是劲爆,其他海盗头子听了,一个个幸灾乐祸地笑了。 刘香一举手中的酒杯,大声说道:“怎么样,这杯酒是否可以干了?” 话语里面,带了浓浓地得意感,有那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来来来,干了!”李国助一听,当即毫不犹豫地说道,“为刘大当家的英明干杯!” “干杯!” “干杯!” “……” 这一次,就连普特曼斯听明白了翻译过来的话后,竟然也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加入了进来。此时的他们,虽然没等到三当家的回复,可他们有十分把握相信,这事一定是没问题的。 可是,他们就没想到,钟斌或者如他们所想,但没有其他意外么? 919 还没有出世 一伙海盗头子乐呵了一阵,最终又是普特曼斯开口对刘香说道:“按我们双方的约定,我舰队的补给,可是由贵方负责的,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刘香一听,把手一挥,豪迈地说道,“老子是灭郑盟主,又在老子的地盘上,自然是老子负责了。” 李国助等其他海盗头子一听,纷纷大喜。他们说灭郑事宜的时候,只是谈了成功后分赃的事情,对于之前这个事情,压根没想过,就带着手下,驾着船过来了。 如今听刘香主动包揽后勤,一个个都夸起刘香多仗义什么的,聚义厅内,宾主尽欢。刘香在海盗中的威望,也似乎一下增加了很多。 毕竟,这一次可以说是大会盟了。不但势力大一点的海盗都过来了,甚至连红夷也来了,这人数之多,后勤供应的花费之多,肯定是个天文数字,要不是像刘大当家这样有魄力的,能担当的,够好爽的,还真不可能主动应承下来。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刘香是知道了郑一官已经完成了战船的集结。如果不是马上要出战的话,是断然不会如此的。毕竟整个大明东南沿海,基本上都是郑一官的水师在负责的。如果战船抽调走了时间过长,地方上的海防肯定会有问题。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香才大包大揽了所有人的后勤,也能为他确立战后的威望,使得他的地位无人能够挑战! 在他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福建水师衙门,郑芝龙再次召开了全体军事会议,正式向他的这些兄弟兼手下下达了清剿刘香海贼的作战目标。 就见他严肃地强调道:“这一仗,关系到东南沿海是否能安稳下来,百姓是否能安居乐业!这一仗,中丞大人寄予厚望;就连皇上,也有关注。不管是谁立下功劳,都能上达天听!” 说着这些官话的时候,郑芝龙明锐地发现,底下这些人并没有迸发出足够的斗志。他也明白,这些话,对于海盗出身的这些手下来说,似乎少了份吸引力。 于是,他语气一转,便又继续说道:“诸位应该都知道朝廷之前下达的圣旨,开海所收税赋的一成,将用于水师方面。你们可能不知道皇上所期待的一年税赋有多少?” 他的这些话,顿时就吸引了底下人的注意。他们看到郑芝龙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其中郑芝虎不由得确认道:“一百万?” “错!”郑芝龙断然否认,而后声音提高了一些道,“是一千万!也就是说,每年将有额外的一百万用于我们水师身上。本将可以给你们打包票,只要你们好好干,以后我们大明肯定会有很多水师,到时候,你们这些老人,一个个都将负责一支水师,光宗耀祖!” 堂下的这些人,还没意识到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们能收到多少银子。就算他们觉得会有不少,但也没有具体的概念。其中一人似乎比较了解,便有点疑惑地问道:“以前开海的时候,好像一年才收两万来两银子而已。皇上竟然期待一千万两,这个……这个……” 这个了几下,原先想说皇上想钱想疯了,不过最终没敢说出来。 但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意思却很明显。郑芝龙便微笑着回答道:“如今中丞大人依照《大明律》,有法必依,执法必严,据本将估计,这半年时间了,已经收了很多赋税,数目肯定远远超过两万两了。这个收税的本事,我大明朝也只有中丞大人才有这个能耐,你们要相信中丞大人!”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又道:“如果我们能扫平海面,灭绝海盗,那样出海经商的人会更多,朝廷所收的税也会更多,按照中丞大人的收法,本将估计了一下,皇上所期待的数目,完全是有可能实现的!” 说着这话时,他心中也确实是佩服孙传庭的。就算以前不服气孙传庭这个北人,可自从孙传庭杖死了一个举人,不管过往是何等身份,只要超出大明律规定,一律严格收税,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让他佩服! 经过郑芝龙这么一解释,堂下的这些人就沸腾了,按照圣旨上所说的话,那就是一百万两一年啊!立刻,他们就相信了郑芝龙描绘的前景,顿时士气一下被激发了出来。 唯独钟斌的想法有点不同,或者是屁股已经坐歪了的缘故,他听了郑芝龙的话后,就想着,这一千万两银子,原本就应该是他们这些掌握了海上武力的人,可如今,却被官府给拿了去,而只给自己一成而已,亏大了! 因此,他看着身边那些人在那高兴,虽然表面也跟着在高兴,可心中却在冷笑:等灭了你们,回头赚得更多! 主位上的郑芝龙,看到士气已经鼓舞起来了,便严肃了脸色,当即下令道:“明日一早,大军出发进剿,任何人等,不得拖延,不得迟到,凡不依军法者,严惩不贷!“ 说完之后,便散会了。刘金生随着郑芝龙转到后衙,却一直在冷笑。 郑芝龙倒是好脾气,微笑着问道:“对于本将的命令,可有意见?” “废话!”刘金生冷笑道,“别以为就你能收买线人,刚才的命令一出,却没说任何人不得离开船,一个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你就哭死吧!” 这个事情,要是换了以前的话,他还真不一定能马上想到。只是因为他在李魁奇手下的时候,被郑芝龙坑得差点翻不了身,才长了记性。 郑芝龙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微微有点诧异,竟然点点头说道:“不错,看来是有长进了。不过你还是有点嫩!” “我嫩?”刘金生一听,不由得很是生气,大声反问道。他感觉,自己被郑芝龙鄙视了,这是他最讨厌的事情之一。 和他情绪反差有点大,郑芝龙却还是微笑着说道:“本将当然知道这事,因此就给了这么一个机会,看谁会上岸,谁会去通风报信,如此,就能剔除不安定因素。在这海上,要想谋本将的人,怕是还没出世!” 感谢王英俊内涵,anniexie的打赏,明天有加更! 920 分析 刘金生一听,有点傻了。他忽然发现,在玩阴谋诡计方面,似乎自己的义父李魁奇,现在的李芝奇确实比郑芝龙要差不少。 于是,他又见到了郑芝龙在后衙,叫来亲卫心腹,吩咐他们悄悄监视整个水师,重点关注有那些人上岸,秘密跟踪什么之类的事情。 在这差不多时候,福州巡抚衙门,刘国能匆匆带着几名书办在后堂拜见孙传庭。当然了,马三自然也是跟着的。一见到孙传庭,虽然他那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刘国能却欢喜地禀告道:“中丞大人,半年的税收统计出来了,一共收了八十七万六千三百五十六两税银。” 说完之后,他一挥手,让那两名书办上前,呈送上账本道:“这里是账目明细,请中丞大人过目!” 对于他来说,半年就收上了八十七万两白银之多,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比起以前开海时候,一年才两万两银子,真是不知道涨了多少倍! 孙传庭听了,微微点头,对于自己这个心腹手下,他终归是露出了一丝笑意,用手一指,让那些书办把账目放到一边去。 “中丞大人,末将估计,下半年肯定要比这个数多,估摸着一年的总税银,大概能达到两百万两左右!”刘国能喜滋滋地说了句,而后又有点遗憾地说道,“要不是现在海上不太平,海贼横行,而走私也猖獗,否则的话,末将觉得,再翻个一番都有可能!” 说到这里,他双手抱拳恭喜孙传庭道:“有这么多税银,皇上肯定很高兴,末将预祝中丞大人早日高升!” 听到这话,孙传庭却是摇摇头,淡淡地开口说道:“差远了,皇上要求本官收税的基本线可是一千万两,如今才两百万两而已,相差甚远啊!” 刘国能一听,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千万两这个天文数字,直接吓到他了。 过了好一会,他回过神来,看到孙传庭在翻那些账册,不由得开口说道:“中丞大人,这一千万两的数字,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就算水师把海贼都剿灭了,四海太平,那也不可能吧?更何况,如今海贼那么多,就以水师的战力,要想做到四海太平,至少短期内也不可能吧?” 听到这话,孙传庭放下账目,抬头看向他,很自信地说道:“你别小瞧了那郑芝龙。他既然能从众多海盗中冒出来,成为最大的一股海上势力,还背靠朝廷,有本官支持,更有皇上关注,其他海贼就算一时猖獗,也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对于这点,孙传庭相信自己的眼睛,绝对不会看错人!郑芝龙这个人,绝对有能耐,论手腕,讲权谋,都是海盗中的佼佼者。他们海贼打仗,也如陆上交战一般,道理都是差不多,只要善于找战机,一样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如今自己当年的成名战,只是区区三百衙役民壮,却也能一举击败几万流贼! 刘国能听了他的话,楞了好一会,或者是在福建待得有的久了,对于海上的势力了解得也有点多了,他在回过神来之后,又有点疑惑地问道:“如果再加上那些西夷呢?他们船快炮远,郑参将对上他们,可没有便宜可得了吧?” 孙传庭一听,忽然嘴角一裂,露出一丝鄙夷之色,显然是有点不屑,就听他给刘国能分析道:“那些西夷,家乡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来我大明的,乃是无根之木,水上浮萍而已。就算厉害又能怎么样?郑芝龙的水师背靠朝廷,有本官支持,有皇上关注,又岂会在乎一支劳师远征之师?”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又补充道:“那些西夷的实力,也只能去欺负欺负那些番邦小国而已,否则一旦惹上大明,皇上雷霆一怒之下,这些西夷看似强大,你信不信能立刻灰飞烟灭?” 看到刘国能听得张大了嘴巴,似乎对于这个说法很出乎意料,脸上多少带了些怀疑之色。孙传庭心中不由得摇摇头,对于自己的这位心腹,他不得不再次教导道:“记住,打仗,打得从来都是人,武器的先进与否,并不是决定性因素。否则的话,历朝历代,哪有地方造反推翻官府的事情。除此之外,我们的史书上也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平时,你也该去识字,多读些书!” 刘国能虽然不知道史书上到底有多少这样的例子,可他却是相信孙传庭的,既然中丞大人这么说了,他便信服地点点头道:“末将明白了!” 如果崇祯皇帝在这里的话,或者会给孙传庭的话补充上一句,就是武器的先进与否,达到了压倒性的技术优势时,才是武器决定胜利。不过人这方面,也一样是很重要的因素。就孙传庭所指目前西夷和大明水师的差距,也确实没有差到有压倒性的技术优势,因此不得不说,双方战事的最终结果,确实是取决于人。 对于这一点,在原本的历史上,只是福建地方官府支持下,料罗湾海战,郑芝龙就打赢了荷兰和刘香的联军,从而奠定了他海上霸主的地位,就是一个明证。 就在他们两人谈话告一个段落的时候,孙传庭忽然收到了系统的提示声,连忙进入聊天群,是崇祯皇帝给他传来了一份旨意道:“西夷传教士汤若望在福建秘密传教,定于明日一早在福建附近一座岛上集会。孙卿派人去,把他们一锅端了。汤若望押解进京,其他聚会愚民流放归化。” 孙传庭听了,心中一愣。他立刻明白过来,肯定是有厂卫在自己的治下活动,先发现了这个事情。他连忙回答道:“遵旨!” 果然,崇祯皇帝又接着说道:“东厂的人就在巡抚衙门外候着,他会领着你的人去的。” 原来,王承恩确认了消息之后,不好暴露他就在太平港的事,直接派番役去调动水师的话,他也没这个权力,又会落孙传庭这个福建巡抚的面子,因此就直接禀告给了崇祯皇帝,既能报功,又能把收尾的活丢给孙传庭,他就这么做了。 眼下王承恩的重点,已经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921 误会 -“禀厂公,翠香楼那女人招供,说那人应该是混海上的,出水阔绰,很可能身份不一般。”一名番役向王承恩禀告道。 王承恩一听,眼睛稍微亮了下,马上确认道:“可有说是什么海贼势力的人?” “她说不知道。”番役禀告道,“要不要属下给她点厉害看看,看她招还是不招?” 王承恩一听,稍微想了下,便摇摇头道:“怕是真不知道,算了!” 说完之后,他直接吩咐道:“去,把那人秘密抓来,直接审问便是!” 既然可以断定是海贼的人,不管是什么海贼,先抓了再说。 他的手下一定,立刻领命,正待离开时,又一名手下进来禀告道:“厂公,那钟斌匆忙从水师回府,而后派了一个人出府,是去联系之前那人了。” 王承恩一听,立刻明锐地察觉到,这背后肯定有情况。他正待说什么时,那手下又禀告道:“不过属下发现,钟斌的身后,还跟了尾巴,但属下发现,钟斌可能有所察觉,因此他派出府的那人,避开了前门,从后门悄悄走的。” “那尾巴是什么人?”王承恩听得一愣,感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属下未敢打草惊蛇,并没有动他。”番役连忙回答道。 王承恩一想,便把手一挥道:“那就一起抓了。” “遵命!” 等手下走了一些后,王承恩便又进入聊天群,点了一个叫孙十二的人私聊道:“说吧,只要你提供的消息确实很重要,谁害死了你二哥,我可以替你做主,为你报仇!” 这个叫孙十二的人,就是他在这两天内筛选出来,比较符合他的要求,是熟悉海上情况的。 孙十二沉默了片刻,而后就回复道:“好,我就信你一次……” 王承恩真是没想到,他无意之中,竟然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顿时,他有点喜出望外。虽然他知道崇祯皇帝作为群主,肯定能看到自己私聊的这些事情,不过他还是主动向崇祯皇帝禀告了。 在这当口,就听外面隐隐有动静传来。不一会,就有手下来禀告说,那两人都已经被秘密抓来。 这时候,崇祯皇帝可能不在线,没有回复,可王承恩的心情很不错,便一挥手道:“咱家亲自去看看。” 就在外面院子,有两个人被五花大绑蒙了面,强令其跪在那里。 王承恩到了之后,示意手下给他们除掉蒙面。 三当家的先看清了面前的一切,见周围好些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其中为首一人则显得很年轻,嘴上无毛,似乎还给人阴柔的感觉,不由得很是吃惊,不过他表面强自镇定,低声喝问道:“你们是哪条道上的,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如果是官府抓他的话,根本就不用这样神神秘秘,偷偷摸摸的。这种抓人的手段,一般都是道上混的人才用。当然了,这也是因为他是南方人,不知道主要在北方活动的厂卫,有的时候也和江湖中人差不多。更是想不到,会有厂卫在福建海边。 一名番役见他说话如此无礼,上前一步就待掌嘴。不过他听到王承恩哼了一声,便止步不前。 这情况,让三当家的有点吃惊,他能看出来,刚才那人似乎有点视人命如草芥的意思,只是说个话而已,就想上前动手,这么霸道,还真是混道上的。 就在这时,另外一人也被除了蒙面,看到自己被一群陌生人绑来后,就也开口喝问道:“你们是钟斌的人?” 他是盯梢钟斌的时候,突然被人绑走。从他的逻辑推理看,最有可能对他动手的,自然是钟斌的人无疑。 三当家一听,有点狐疑,转头看看和自己一样下场的人,再去看这些强人,不由得有点意外道:“你们真是钟斌的人?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误会啊!” 他知道钟斌私下有走私的生意在做,只是没想到,钟斌除了走私生意之外,竟然还在暗地里干绑票的买卖,还真是缺钱缺多了,竟然绑到自己头上。这也怪自己难得上岸一趟,花钱有点大手大脚了。 三当家这么想着的时候,就见王承恩开口说道:“什么误会,别找借口!” 他没想到,竟然不用严刑逼供,面前这两人都有误会,这倒是省力了。 三当家听这年轻人说话有点怪怪的,倒也没多想,毕竟以他的身份,又不可能接触过宦官,为了避免误会,连忙解释道:“我和你们老爷最近刚达成了一项重大的买卖,以后我们都是自己人了。我的身份,只有你们老爷知道。你只要说是海上来的,刚和他喝了酒,他就知道是谁了!” “什么?钟斌这狗贼真和海贼在私下联系?”边上那人听了,大吃一惊,转头看着三当家厉声喝道,“你是刘香的人?” 他是郑芝龙的心腹,自然知道自己盯梢钟斌,就是为了查探钟斌的情况。而如今又是马上要出海剿灭刘香。因此他第一时间的联系,便是这海上来的,就肯定是刘香的人了。 三当家一听这人的说话,微微有点诧异,随即明白过来,不由得确认道:“该不会,你是郑一官的人吧?” 不等回复,他脑子一想后,不由得转头对王承恩说道:“这位公子,钟兄看来已经被郑一官怀疑,此人决不能留!” 王承恩听了,冲那人身后站着的一名番子点了下头。 于是,立刻有两名番子上前,很娴熟地塞了那人的嘴,拖着他下去了。只一会的功夫,就听到外院传来一声低声地惨叫。 三当家的听了,诧异地看着王承恩,不由得很是有点佩服。他没想到钟斌的手下,竟然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只是自己一句话,他就眼睛都不眨一下,把郑一官的人给宰了。 他正在想着时,就听王承恩又问他道:“说吧,你是谁,别磨耐心了!” 看他这语气,似乎三当家要让他不爽的话,也能立刻把他宰了! 922 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是也(第三更) 对于这么狠的人,说句实话,三当家的有点怕。他没敢犹豫,当即把自己的身份报了出来道:“我就是刘香刘大当家的人,添为三头领,手下也是有不少兄弟的,如今已经说动你家老爷,以后我们就是一条道上的,都是刘大当家手下的兄弟了。此话绝无虚言,不信可以先找你们老爷核实下!” 王承恩一听,有点意外,没想到还是一条大鱼。更没想到,竟然还获悉了那钟斌暗中和刘香海贼有了勾结。 想着这些,王承恩忽然感觉,好像老天对自己真是不薄,做任何事情都很顺利,不说眼下这些凑巧了,光是被从内书堂出来后,先是被曹公公收为义子,在司礼监行走,随后又被皇上青眼有加,竟然就这么一点资历,就成了人人羡慕的东厂提督,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是大善人,才有此好报。 这么想了会,他回过神来,便又问具体细节,三当家的既然已经说出了最重要的事情,细节上也不隐瞒了,当即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他还露出一点讨好的神情说道:“这位公子,你看我们都是自己人了,还把我如此五花大绑,这……” 言外之意,就是要好好招待下他了。 王承恩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才懒得理他,只对手下一点头。 三当家以为是要给他松绑,正笑着看着那人,甚至还努力扭了下身子,把绳结所在挪了下,方便来人解绑。 可是,接下来,他就郁闷地发现,那人竟然直接越过他,往后走去。 这是什么情况?“三当家有点莫名其妙,不是来给自己解绑么?眼瞎了,这么一个大活人在面前呢!” 就在他诧异地想法中,他看到院门那,竟然又提进来一个人。仔细一看,不是刚才被拖出去杀了的那人,还能是谁! 这一下,他懵了,这郑一官的手下,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看着一点没事? 他也不想想,就这些番役的眼力,又怎么可能看不懂厂公的真正意思?就算没这能耐,厂公也不会对郑芝龙的手下说杀就杀的。至于那一声惨叫,以东厂审讯犯人的经验,在心理行为方面,个个都是大师,搞出一声惨叫来影响这边的小小伎俩,不要太熟悉了。 而此时,那人经历了刚才的假死,便觉得有点不对了,此时重新被提了进来,嘴巴上的布一拿开,便连忙又确认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候的他,已经不相信这些人是钟斌的手下了,否则没必要搞那一处戏。 边上的三当家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后背的冷汗不停地冒,只一会的功夫,就湿了整个后背,不过他却不自知,眼睛盯着王承恩,就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哪路神仙? 然而,王承恩却没理他的问话,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在盯着钟斌,那是不是说,郑芝龙已经对钟斌有所怀疑了?” 之前的时候,王承恩沉默寡言,只是说了几个字而已,这人又在震惊之中,倒也没多想。而如今,经过外面那一处演戏,此时,又听王承恩说了一大段话,对于这种特别的语调感觉很耳熟。他也忘记了回话,只是盯着王承恩了看了一会,忽然惊讶地问道:“你……你……该不会是宫里的人吧?” 他随郑芝龙去过北地,水师运过好几次新军的人马。而在新军中,是有很多宦官监军的,因此,对于宦官的说话语调这些,算是有些熟悉。也因为宦官的特殊性,因此他印象深刻。此时联系了起来,自然就大为吃惊了。 王承恩没想到竟然被听出来了,也不以为意,只是再问道:“咱家的话,你还没答呢!” “咱家”这个之称一出口,顿时身份一下便确认,果然是没卵的人! 这一下,三当家的立刻大惊失色,而这人却是喜出望外。因为他们都知道,既然是宫里的人,那就是朝廷的人,站在那一边,就毋庸置疑了。 于是,这人连忙恭敬地回答道:“回这位公公,我家将军确实有怀疑,今天凡是上岸的,都会暗中监视。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公公这边早就知道钟斌不可靠,连带着把这人也抓来了!” 其实,如果准确地说,如果没有王承恩这支暗地里的人马的话,郑芝龙虽然有怀疑,但还不能当场抓现行,后面所带来的一系列影响,自然会很不相同。 王承恩听了,点点头,看来这郑芝龙能混出来,得皇上看重,确实是有点能耐的! 三当家的脸色很白很白,想到自己把什么话都对他们说了,那岂不是说,自己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他能被派来岸上当说客,自然是海盗里面比较聪明的人,而聪明的人,一般都比较怕死的。此时的他,忽然有点疯狂,不管不顾地问王承恩道:“你们是谁,到底是什么人?” 郑芝龙的人听了,也有点好奇,便看着王承恩,想确认下。 王承恩还没说话,三当家的立刻又表示道:“我愿意投降,小人愿意当朝廷的线人,小人还有用处的,请这位公公高抬贵手,给小人一个立功的机会!” 王承恩一听,便知道他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投靠了什么人,这样才能决定他今后效力的用心与否,这个也是人之常情! 这么想着,王承恩便微微一点头。 于是,他身边的一名番役上前一步,掏出一块腰牌,同时严肃地说道:“我们是东缉事厂的人,这位,乃是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 正式的官方名称,在民间倒不是很熟悉。因此,三当家在楞了一会后才回过神来,这不是东厂的大太监,天下官吏闻名色变的厂公么? 想明白了这点,三当家的大惊失色,虽然绑着身子,却也一头磕地,口中同时说道:“小人梁晓珍,愿为厂公效死!” 边上的那人也是张大了嘴巴,他同样没想到,传说中的厂公,竟然是眼前如此年轻的一位小太监! 923 都是为皇上办差(第四更) 福建水师衙门后堂,郑芝龙严肃了脸,在听着手下的禀告,一共有五批人上了岸。这个数目有点多,让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没了说笑的心情。倒是他身边的刘金生,倒是神情比他轻松,似乎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之心,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续有手下回来禀告跟踪的结果。有的人,是去岸上和家里辞行,很快就返回水师驻地;而有的人,则是去了烟花之地,疯狂了一次后也回到了水师驻地。还有一些人,则是去了妈祖娘娘庙,没有多久也回了水师驻地……就连郑芝龙最为关心的钟斌,也是没多久之后就回到了水师驻地。 但让郑芝龙有点担心地是,跟踪钟斌的手下,竟然还没有回来。 这五批人,到底去了岸上,是否如表面所为,这个不能十分肯定。可钟斌这一路,那跟踪的人竟然还没回来,就很可能出事了。 郑芝龙耐着性子等了好长一段时间,眼看着已经过了午后很久了,他终于有点坐不住了。 “这还用说,那吃里扒外的东西,肯定是有问题,直接抓起来便是!”刘金生见此,毫不客气地说道,“你那人,九成九已经死在他手里了!” 郑芝龙心中也是这么觉得,感觉自己的手下已经凶多吉少。可眼下又没有证据,他不可能用这个理由去抓钟斌。否则其他跟他的兄弟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怎么办?他心中想着,一时却没有好办法,就在那来回踱步想着这事。 边上的刘金生看着从来风轻云淡的郑芝龙,现在也如此不淡定,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开心,就那样看着郑芝龙,盯着他的脸看着,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过了好一会,刘金生终于看得有点不耐烦了,就开口说道:“别犹豫了,直接抓起来一审就完了。要是你的手下没这能耐,我可以帮忙,审问人的这种事儿,我最拿手了!你还是多考虑考虑,明天出征的事儿吧!” 郑芝龙一听,站住身子摇摇头道:“不清楚水师里面那些不可靠,不能出征!” 其实,他还有一个理由没有说,就是他在刘香那边的线人一直没有传递消息出来,这让他也有点心中无底。如今水师里面又有五批人要怀疑排查,就更不可能出征了。反正中丞大人命令中所给的期限到期,还有一些天。 刘金生听了,正想嘲笑下郑芝龙的军令朝令夕改之时,忽然有一名手下进来了。抬头一看,不是去盯着钟斌那人,还能是谁? 这时候,郑芝龙似乎有点来气,没等那人开口,就出声质问道:“怎么才回来?” 那人看了在场的刘金生一听,随后才回答道:“大人,属下有重要之事要单独禀告。” 言外之意,就是让刘金生出去,不想让他听。 刘金生一听,眉毛一挑,正待发作时,却见郑芝龙一摆手道:“无妨,任何事情都不用瞒着刘兄弟的,有事直说!” 刘金生是崇祯皇帝派在他身边的人,其中一层的用意很明显,就是带有监督之意。要是避开他去讨论事情,就算没事都能生出事来,郑芝龙才不会犯这个浑。 那人听了,稍微犹豫一会后,才恭声禀告道:“大人,东厂厂公有请!” “什么,谁?”刘金生一听,有点意外,不由得追问了一句。 郑芝龙自然也是意外,跟着确认道:“你说东厂厂公在这里?” “是的,请大人秘密前去一见。”那人郑重点头,或者是怕误会,就又补充了一句道,“东厂已经掌握了所有内情,包括钟斌和刘香的。” 确认是东厂厂公召见,郑芝龙可没那个胆量不答应了,更何况,这名心腹说有重要消息了。因此,他看了刘金生一眼道:“你去不去?“ 刘金生是锦衣卫的人,并不是东厂的番役。而东厂和锦衣卫可以说是竞争对手,因此他才有如此一问。 刘金生一听,毫不犹豫地说道:“去,当然去,谁知道是不是真得去见东厂厂公了!” 于是,他们几个便秘密上了岸,由他的手下一边禀告事情经过,一边引路,前去见王承恩。 等到见到王承恩时,郑芝龙立刻大礼参拜,口中是一个劲地称谢。他的态度,让年轻的王承恩心中很受用。 于是,他便把掌握的消息都给郑芝龙说了一遍。当他说到刘香召集了所有能召集的海盗,兵力几乎是这边的两倍时,稍微有点意外,这比他预想得要多。随即他也明白过来,自己不在福建的这一年,看来刘香折腾得比较厉害,自己当初的威望淡了不少。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没觉得什么,兵力多不等于战力就强,至少在海上混的这些,他都了解,也对此有把握。 王承恩身边叙述的那名东厂档头继续往下讲,说到红夷也领着所有舰队去汇合,就等着郑芝龙自投罗网的时候,他的脸色就有点吃惊了。如果只是大明海盗,或者只是对付红夷舰队的话,他都不怎么担心。可这两股势力一联合起来,那就难办了! 不过幸亏这边已经对刘香那边了如指掌,至少不会上刘香那边的当了。等东厂这边的情报通气完了之后,郑芝龙非常郑重地一抱拳,非常恳切地对王承恩说道:“多谢厂公帮忙,末将感激不尽!” 王承恩听了,心中受用,不过表面上却是挥挥手道:“都是为皇上办差,倒不用谢不谢的。你且记住,只要你为皇上出力,咱家自然是会帮你的!” “军情紧急,敌众我寡,末将还得赶回去抓捕钟斌,重新布置战事。”郑芝龙听了,暗记在心,又连忙说道,“要是厂公还在南方的话,等此次战事一了,务必让末将尽一尽心意!” 说这话,他也不怕刘金生在边上,这是应有之意,相信皇上并不会在意。 王承恩听了,却是笑了一下道:“你说敌众我寡,这可不一定!咱家之前向皇上禀告这些事情的时候,皇上透露了个消息!” 今天加更两更,还掉了2个推荐票的欠更。感谢专搞小媳妇,anniexie的打赏! 924 兔子没来 当天黑下来的时候,郑芝龙走出了那座普通的民宅,抬头看看西边天空最后一抹晚霞,不由得感慨地说道:“有朝廷为靠山,有皇上的支持,我还怕什么联合不联合的!” 说完之后,他的腰杆挺直,快步离去了。 而在宅子里,王承恩则在吩咐手下道:“就按照梁晓珍所说,从总督府周边开始查起!” 这次南下的最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调查走漏风声,吃里扒外挑拨离间的那名类似掌柜的人。刘香本人肯定知道,而他的三当家,也就是梁晓珍,却并不清楚,猜测可能和总督府那边有关系。也因此,王承恩才有此一说。 海上,刘香巢穴,聚义厅内,刘香大步走入,来到主位站了,而后转头看着聚义厅内还空着的位置,不由得露出志得意满地笑容。 这也难怪他,以前的时候,虽然同为海上大盗,可不是被李魁奇压着,就是被郑一官压着,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当个海上霸主,也只能在心中想想而已。可是,如今却要实现了! 不过这一次,他正在想着,一会招待那些人的时候,又能享受海上第一大佬的威风时,就见一名手下匆匆出现在门口,看到他在,连忙过来禀告道:“大当家的,刚才听说您还要举办宴席?” “嗯,怎么了?”刘香一听,皱了下眉头问道。 那人一听确实如此,不由得苦了脸色劝谏道:“大当家的,我们岛上多年储备的粮食物资已经消耗了大半,不能再多浪费了!” “什么?”刘香一听,有点生气地说道:“老子要长脸不知道么?” “大当家的,那给他们各船的配给少一些也可以!”那手下一听,立刻补上这句,这才是他此次来的重点目的,“这么多人都在我们岛上,吃喝用度都归我们出,每日的消耗实在是有点多!” 刘香听了,稍微想了下,最终还是大手一挥道:“不用,估计郑一官过来也就在这几天了,就咬牙坚持下,别让人说老子说话不算话!” 看他说得斩钉截铁,那手下无奈,只好推下去了。 于是,没到半个时辰,聚义厅内又是人满为患,各路海盗头子,推杯换盏,称赞着刘香的豪爽,嘲笑着郑一官的下场,可谓宾主尽欢! 然而,又两天过去后,还是不见郑一官进剿水师的踪迹,这让负责后勤的海盗有点心慌,不得不再次找到了刘香,把物资存储的具体数字,每日消耗的具体数额等等,一五一十地摆出来,明确告诉刘香,要再这样下去,回头大家都要饿肚子了。 刘香一见,很是无奈,只好同意给各船的供应削减一成。 于是,在码头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幕。当刘香的人把九车补给拉到了码头,通知海贼来领时,就有了这样的冲突。 “咦,怎么是九车了,还有一车随后送过来么?” “没了,就只有九车了!” “什么?只有九车,什么意思?还有一车被你们吃了还是贪了?” “上面吩咐下来,以后就是九车了!” “不可能,刘大当家乃是豪爽之人,说出的话,喷出的口水,都是一个个钉子。肯定是你们贪了吧?” “你以为我们真是无底洞啊,随便吃都吃不光。郑一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当然要省着点了,这就是大当家的意思,不信可以找人去问!” “……” 大家都是有眼睛有脑子的人,也确实知道,过了这么些天,郑一官的水师迟迟不来,粮食物资消耗地确实有点多。想想也只是少了一成而已,就算了。 然而,又是几天后,郑一官的水师还是没影子。没办法,物资补给便只给了八车。这事情,顿时引来了很多人的埋怨,不过多是在咒骂郑一官的。 “郑一官不是那么威风的么,怎么成缩头乌龟了?” “该不会倒在哪个娘们肚子上,软了手脚,来不了了吧,哈哈!” “要来快来,兄弟们给他个痛快,否则的话,等抓住他了,要他知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 不管他们怎么咒骂,哪怕码头上有不少海贼犹如望夫石一般,看着海面望断秋水,就是盼不来郑一官的水师时,物资补给减少到了两车,这一下,很多人的矛头就转了方向,开始埋怨地主了。 “这才两车,怎么过日子,老子在海上混,不就图个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活个痛快么!” “对,要像现在这样省吃俭用的,还混什么混,回岸上去,也不用担心掉脑袋!” “刘大当家的什么意思,当时可是拍了胸脯的,话说得那么好听,结果现在,看看,你们看看,都快饿死了!” “就是,没有实力还说什么大话!想当老大,有老大的样子么?” “……” 这些风言风语的声音,让刘香这边的人很是愤怒,白吃白喝地供应,结果倒好,还不领情,竟然还落了个骂名。为此,有些脾气火爆一点的,当场就回骂,最后爆发了冲突。这样的事情,虽然很快就压下去,但不止一次的发生,最终这事,不可避免地传到了刘香的耳朵里,摆到了明面上。 刘香听了隐约感觉,自己在海盗中的威信好像跌了回去,甚至比以前还跌,招来了一片骂声,这让他很是火大。 “梁晓珍到底在干什么吃的?”刘香骂人了,“这么久了,郑一官那边要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该派人过来通知一下!” “还想不想干了,等回来老子要他好看!” “……” 骂归骂,郑一官迟迟不过来,这边实在等不下去了,否则全体海盗的最终结局是饿死!因此,刘香不得不召集了所有联盟的海盗头子和红夷总督普特曼斯,告诉他们,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 原本是好好地计划,就在这海岛上等着,郑一官来的时候,大家一拥而上,就能把他解决掉,可如今却要去主动出战,这让很多海盗不爽。可是没办法,因为意料中的兔子竟然迟迟不来。 就在他们有所决定的时候,三当家的终于赶回来了。 925 宜早不宜迟 “你他娘的,到底死哪里去了,死在小娘皮肚子上了么?”刘香一见三当家的,就大吼上了。 晚回来了这么久,家里被人吃掉了多少东西!而且还害得他出力不讨好,被人骂惨了! “大当家的,这可不能怪我。”梁晓珍一听,连忙诉苦道,”我都差点回不来了。今天能赶回来,已经是最快了!“ 一听这话,刘香就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我联系上了钟斌,也谈好了,结果那小子办事不密,在郑一官那漏了底,结果……”梁晓珍非常愤恨地说道,“他自己被抓了不算,差点把我也给陷进去了。幸亏妈祖娘娘保佑,我才逃过了一劫。” 刘香听了,正准备说什么,其他海盗头子已经等不及了,纷纷过来打听消息。刘香无奈,只好放了他们进来,把这事给他们一说。 “我就说了,郑一官那么狡猾,又怎么可能不防着那两面三刀之徒!”李国助一脸就是如此的表情说道。 “对,郑一官能那么容易对付,还叫郑一官么?”其他海盗头子也纷纷附和。 “……” 刘香看着他们在七嘴八舌,心中很不高兴。这些人,一个个都只会马后炮,真要有这能耐和见识,为什么早不说? 倒是普特曼斯听了翻译之后,在那些海盗头子七嘴八舌之余,插嘴说道:“这也是好事,那钟斌一伙被抓,不管如何,都让郑一官的实力大减!” 他那鸟语一说,还真有震场子的作用。那些海盗头子纷纷看着翻译,准备听听这红毛的高见。这一听之下,他们纷纷点头。 “对,狗咬狗,又不损失我们什么,可以!” “哈哈,郑一官的实力原本就及不上我们,现在窝里反了,就更比不上我们了!” “对,不二话,兄弟们,抄家伙,干他郑一官去!” “……” 海盗头子们,一人一张嘴,每张嘴都说着自己的见解,这聚义厅的偏厅之内,顿时乱哄哄地,如同后世的菜市场一般。 刘香这个地主,自以为是盟主的人,几次想开口,都被那些海盗头子的口水给掩了。到了最后,他就怒了,用力一拍桌子,发出“啪”地一声,而后大声喝道:“闭嘴,都给老子闭嘴!” 这动静有点大,顿时,世界清静了! 刘香见此,转头看向梁晓珍,喝问他道:“现在岸上是个什么情况?郑一官有没有出动的迹象?” “没有!”梁晓珍摇摇头,马上回答道:“我离开的时候,佛郎机人,就是那个洋和尚,暗地里搞事,到了一个岛上秘密传教。大当家的应该知道,官府最忌讳这东西了,因此那冷面阎王就让郑一官先去抓人了!“ 刘香听得点点头,其实不止是他,只要是大明人,就都知道历朝历代,官府最忌讳秘密传教这东西。似乎在天启年间,白莲教还造反过一次,虽然在北方,可声势很大,他们这些人在南方海上混的,也都听说过。 那些海盗头子听了,又都议论了起来。 “这洋和尚的胆子还真是大,连这个事情都干,被朝廷逮到了就是死罪!” “对,这种事情,就算他背后是佛郎机人也没卵用,惨喽!“ “……” 边上的普特曼斯听了,也是心底幸灾乐祸。他们荷兰人,就是和那些葡萄牙人不对付。就算是宗教,也是因为利益的关系,而各拆各台。在原本的历史上,倭国最终大肆镇压信仰西方宗教的,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有欧洲国家自己在里面捣鬼,告密所引发。 在经过最初自然反应的心情之后,普特曼斯便考虑起了这个事情,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连忙提高了点声音,大声问道:“郑一官派了多少船只出去,大概去多少天?” 他是特别的存在,因此,他的发言,其他人都闭嘴听着。 “具体不知道,但应该有不少。那个岛比较大,要围起来一网打尽的话,估计郑一官至少要派出三成兵力吧!”在听了翻译的话之后,梁晓珍便马上回答道,说完之后,感觉有点不妥,就又补充道:“当时我走得匆忙,具体派出去抓人的战船数目倒是没有核实。不过那个岛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他报出了一个岛名。这里的不少海盗头子都知道,一听之下,纷纷点头,官府要把岛上的人都抓住的话,那派出的战船肯定少不了。 刘香不是笨蛋,否则也不可能混成海上有名的海盗头子,他听到这里,当即兴奋地说道:“那就是说,太平港水师驻地,没有多少船了?” 郑一官的水师原本就比这点要少,还窝里反了一次,又损失了一些,然后如今又被派出去捉拿教徒。只要是个成年人,就算不会算数,也能明白水师驻地的船大概还有多少。 因此,刘香的话刚说完,这些首领顿时都兴奋了。 “好啊,妈祖娘娘保佑,活该郑一官倒霉,要我说,趁这个机会,把郑一官的老巢端了!” “咦,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哈哈,只要端了郑一官的老巢,就算被他逃了,也难缓过气来,兄弟们,干了!” “……” 原本正在发愁粮食补给的刘香,总算是松了口气。因此他心中所想的事情,哪怕被别人先喊出来,他也没生气。只是大声说道:“兄弟们,老子觉得这是宜早不宜迟,得趁郑一官外派战船没有返回的时候赶紧动手!” “对,我们听刘大当家的!” “……” 一时之间,所有的海盗头子,没有一个人提议发挥兵力的优势,去各地抢劫,而是都把目标盯到了郑一官的老巢。就连普特曼斯,也是在点头。至少他自己,是绝对不愿意在台湾的老巢被人端掉的。 所有海盗头子都是一个意见,于是,为了抢时间,二话不说,纷纷回自己船队去,立刻动身,准备去太平港大显身手,如此才能在后面的分赃中得到足够的话语权。 926 不可能事事都圆满 崇祯皇帝作为群主,自然有查看群内所有私聊的权限。因此,王承恩通过聊天群的那些联系,他都看到了。这是第一个把聊天群当作工具进行私聊来解决事情的人,在此之前的温体仁也好,还是刘兴祚也罢,都没有这么干,多是直接禀告给他。 对于这个情况,崇祯皇帝其实是很欣慰的。聊天群的成员越来越多,自然而然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虽然有让他们对聊天群内的聊天情况进行梳理筛选,最终到皇后那边整理出一份最终稿给自己过目,但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如果其他人都像王承恩那样能主动利用聊天群来做事,而这又完全在自己的监控之中,那样就能省了不少力气。 就比如这一次,自己一直在关心粮食问题,在关注辽东那边的粮田开垦、种植的情况,在其他方面的精力便少了一些。然后王承恩自己在核实聊天群的成员,竟然被他找到了一个刘香海贼中的一名小喽喽,一如之前的马三一般,说服了他提供消息,知道刘香巢穴中大量海贼在守株待兔,等着郑芝龙上门。更为可贵的情报是,台湾的荷兰人最终还是和原本的历史上一样,和海盗一起要与大明作对。 对此,崇祯皇帝虽然有点遗憾,却一点都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荷兰这些殖民者,在根子上还是喜欢殖民,而不是规规矩矩地做生意。或者是他们在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殖民太过顺利,又觉得和大明的接触中,以前虽然吃了败仗,可却认为大明是靠阴谋诡计和人多,硬生生地断了他们的补给的原因,要论真实战力,他们还是看不起大明的小船小炮。 还有,荷兰人一直占据着台湾,甚至还想让大明在陆地上也给他们一块地方来驻扎舰队,这种事情,对于灵魂来自后世的崇祯皇帝来说,也是不可接受的。既然如此,那就打好了。虽然粮食的进口问题会受到影响,但也不能为此就妥协。要是那样,就真是白穿越了。 南洋有粮食,大明自己派出水师去取好了。水师的力量还不足,那就大力发展水师;时间上不够,那就把大明的水师都集合起来好了,回头再源源不断地,让几个船厂造船,还真不信了,西方小国家远道而来的一些什么鸟人,就能在大明面前耀武扬威?这正好也是个契机,能让自己有足够的理由,让文武百官都知道发展水师的重要性和迫切性。也能把大明的影响力通过大明水师扬威南洋,为将来的藩王分封海外打下基础。否则一直是西夷控制南洋,大明有什么情况要通过西夷来实现的话,也不利于大明将来的国策。 崇祯皇帝从聊天群中得知,明日那些海盗将要进攻太平港,也知道这边已经严阵以待了。不过基于目前的情况,多少有些遗憾。算了,不可能事事都圆满,静待明日之战的结果吧!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抱着袁贵妃休息了。 次日黎明,东边的天空露出了一丝鱼肚白,并且越来越亮,估计过不了多久,朝阳便能跃出大山的阻挡,照亮人世间。 正在这个时候,太平港外面的大海上,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小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这些小黑点,要是离得近了,就能看清楚,都是一艏艏的大船,上面大多挂着象征海盗的骷髅旗。 在其中一艏战船上,有一人拿着单筒望远镜,脸色严肃,正在观察着太平港这边。而在他的周边,则站着刘香、李国助等海盗头子。他们没有望远镜,看不清太平港的情况,就只能看着在用望远镜的普特曼斯。 这个单筒望远镜,他们称呼其为千里眼,在海上要是有这东西的话,能比别人及时发现情况,及早做出应对,是个非常厉害的好东西。只是很可惜,目前这个千里眼,就只有红夷还有那些佛郎机人,用钱都买不到,只有羡慕的份。 刘香等海盗头子心中这么想着,同时也期待着能有好消息。毕竟大家伙儿都跑到这里了,如果不是和之前预料的一样,郑一官派出去的船先回来了的话,就会加大攻打的难度。 “不错,太平港内的战船不多!”普特曼斯放下单筒望远镜,脸上露出了笑容道。 虽然第一时间听不明白普特曼斯的鸟语,可他们却能通过他的表情上得知一些信息。一听翻译后,果然如此,不由得个个大喜。刘香更是一拍他三当家,也就是梁晓珍的肩膀大声说道:“老三,不错,亏你及时带来了这个消息,老子回头记你头功!” “……”梁晓珍听了,心中唯有苦笑以对,不过马上回应道,“不敢不敢,我也就是把听说的事情说了下,是大当家的和诸位分析出来了这个战机!” 刘香等人都当他谦虚,也不以为意,转头看向太平港,就犹如色鬼看到了赤裸裸的美女,又如吝啬鬼看到了一座金山,一个个喜笑颜开。 “走,回自己船上,准备进攻!”刘香振臂大呼道:“兄弟们,太平港可堆满了海货,老子有言在先,抢到了的东西,自己只能留一半,其他要交出来按功劳分的!” 这是之前就说定了的,刘香只是事到临头后,再次强调,就怕有些海盗手脚不干净,到时候要是有发现,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这些海盗头子听了,顿时嗷嗷叫地四散而走,攀爬下去上了自己的小船,往自己的船队而去。看他们心急的动作,很容易发现,他们已经急不可待了。 当朝阳跃出山头,普照大地的时候,海盗船队已经离太平港很近了。这时候,海盗们都能听到岸上的明军惊慌失措地敲锣声,“铛铛铛”地声音响成了一片。而眼前所见,果然太平港里的水师战船不多,虽然都在准备迎战,可数量毕竟太少,海盗们挥舞着刀枪,就等着靠上去厮杀,上岸抢夺海货了。 927 大事定也 海盗的胆子其实并不大,特别是对于上岸的这种事情,更是比较谨慎。只是如今这个情况,就算再谨慎的海盗,看到太平港里面的官府水师战船,一目了然,也就那么多而已。而且仅有的这些战船,还大都是小船而已,真正大的战舰很少。除此之外,整个海面上都一目了然,不可能有埋伏。试想一下,这种情况下,这些海盗要是还不放开的话,还不如回家种田算了,真不适合当海上的亡命之徒了! 说句实话,就那些水师战船,大家伙儿一拥而上,就能解决掉,唯一需要考虑的,其实也就是那些岸炮而已。可太平港的岸炮,他们心里都有数,也就那么多而已,虽然有个别人可能会倒霉,可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刚好是自己吧? 蜂拥而上的海盗船,冲入了港口,眼看着要冲到准备迎战的水师战船那了,岸炮终于开始咆哮了。 “轰轰轰”地声音连续响起,铁弹呼啸而出,只是眨眼间,就砸穿了倒霉海盗船的船板。然而,这个时代,这种实弹攻击,并不会让船立刻解体沉没。相比而言,那些中弹的海盗船,反而更是加快了速度往岸上冲。 太平港内,密密麻麻地都是船,炮声隆隆,却掩盖不住喊杀之声。 刘香站在旗舰上,看着前面那么多船拥进了太平港内,不由得哈哈大笑道:“郑一官,你也有今天!看看吧,你的老巢,就要被老子端了!” 他边上站着三当家,听到他这话,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神情,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睛瞧着前面,想看看突然的变化会从哪里开始? 他们正想着,忽然就看到官府水师那边,冲出了数艏小船,迎着众多的海盗船而去。 “纵火船?”刘香看见,忍不住嘴角一撇道,“老子就知道,郑一官其实也就这点能耐而已!” 虽然前面的海盗船中,有他的手下,可他表现得很是无所谓,就那些纵火船,能烧几艏?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些冲出来的小船,其实就是纵火船,点燃了用铁钩牢牢地勾住遇到的海盗大船,火势猛烈,只一会的功夫,就烧到了海盗大船上。一时之间,这附近的水里,犹如饺子一般地下着人。 另外一边的普特曼斯,他的旗舰自然也不会冲上前去,在外围看着燃烧的太平港,不由得暗暗心惊。虽然他认为自己的舰队,船快炮利,可要是真遇到了这些纵火船的话,也会很头疼的。 那些没有被烧到的海盗船,纷纷避开在燃烧的那些,继续往前冲去。在这过程中,也有一些倒霉的海盗船连续中了几个铁弹,终于漏水过多,还没等到靠岸,就已经缓缓下沉了。 让刘香看得有点意外的是,那些官府的大船,竟然也开始着火,然后向海盗船冲了过来。 “呵呵,看到没有?”刘香用手指着,大笑道:“郑一官的人知道保不住那些船了。也不知道郑一官在不在,真想看看他这时候是什么表情!” “绝对不会是你说想的那种表情!”三当家听了,心中暗想道。对于这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 远处,郑一官水师中的不少兵卒纷纷逃到岸上,四散而逃,完全没个章法。 虽然海盗这边也已经很乱,没一个章法,但大概都是避开着火的那些船,尽量靠到岸上去,好上岸抢劫。 然而,那些着火了的船,就堵在了进港的半途,看着像是想把海盗船拦在外围却没成功,最终只是堵住了一半海面而已。众多的海盗船纷纷挤在另外那一半的海面上,往里面挤去。官府水师驻地,最终剩下的一点船,也都点了火,不过船上却没人,显然是看到事不可为,只是点火阻扰海盗上岸的时间,那些水兵则也逃到岸上去了。 冲在前面,进了内港的海盗船,纷纷用钩镰枪、撑杆什么的,在把那些着火的船拨开去。只是不管如何,被这些纵火船耽搁之后,海盗船没法及时靠到岸上,都堵在了内港。 当然了,也有一些性急一点的海盗,看着岸上已经快逃得没影了的水兵,都跳了船,往岸上游去。 “轰轰轰”地声音还在持续,这让刘香听得有点烦,看了一下那些岸炮所在,忍不住骂道:“娘的,回头不要被抓住,一个个把你们大卸八块!” 太平港都已经这样了,难道光靠那些岸炮,还能守住?那就真是见了鬼了! 终于,有些游水的海盗上了岸,挥舞着刀枪就想着去抢劫。可在这时,却见岸上有一些官兵又返回回来,想着去拦截那些上岸的海盗。稍微一看,大概能看出来,是那些官兵中的头目在压阵。 游水上岸的海盗毕竟少,被结队的官兵杀了几个,其他海盗就怕了,连忙退回海岸边。 “咦,看到没有?”刘香忽然惊呼起来,“看到那个督战的没有,他就是烧成灰我都认识,哈哈,没想到,郑一官竟然在这里,还被逼到了亲自督战的份上了!” 郑一官的水师驻扎在太平港,那太平港的治安,除了长乐县衙的衙役之外,就主要是郑一官的水师兵丁维持。如今太平港要丢了,郑一官肯定要被问罪。看来是走投无路,在拼死顽抗了! 其他的海盗头子,也有认识郑芝龙的。因此,看到郑芝龙显身之后,一个个都兴奋起来,不少人甚至催着手下跳水上岸。想想看,要是自己能抓住郑一官的话,那是多大一份功劳! 一开始的时候,岸上的官兵还能抵抗一下,可跳水上岸的海盗越来越多。到了这时候,哪怕是有军官压阵,岸上的官兵也是边打边退,等到那些岸边燃烧的船被拖开,海盗船一靠岸,上面的海盗犹如潮水般往岸上拥去时,那些官兵再也顾不得抵抗,纷纷连同那些督战的军官一起,转身逃进了大街小巷。 “哈哈,大事定也!”刘香文绉绉地喊了一句,把手一挥道,“走,上岸!” 于是,他的旗舰,还有另外一些海盗头子的旗舰也纷纷跟着移动,往岸上靠去。 感谢Daoister的打赏! 928 一面倒 然而,通过单筒望远镜观看的普特曼斯,却皱起了眉头,放下望远镜看看,又拿起望远镜看看,脸上尽是疑惑之色。最终,他转头看向已经回到舰队的艾碧阁问道:“明国的官军,都很勇敢的么?” 艾碧阁听得头上冒问号,不解地确认道:“不知总督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岸上那些明军虽然都退了,可却没有惊慌失措。“普特曼斯说到这里,忽然加重了语气,重点强调道,”最为关键的是,你看,明军一共死了多少人?“ 一听这话,艾碧阁仔细去看,还真发现,在这一面倒的战事中,明军还真没几个死的。由此再去看明军的行为,就发现他们虽然好像有惊慌失措,但其实还真不是惊慌失措。什么四散而逃,什么军官督战,什么败退,都有点假了!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普特曼斯语速很快地又问他道:“这太平港内,除了郑一官的水师之外,还有什么军队么?” “没有,最近的军队,那也是福州那边驻扎的一支军队了……”艾碧阁刚回答到这里,猛然间一惊道,“该不会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岸上突然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只见上岸的海盗,挥舞着刀枪,嗷嗷叫地蜂拥冲向码头边的仓库,可就在这时,就见到那些仓库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军卒,列队结阵而出。他们身上的盔甲,在朝阳的照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钢枪如林,亦是反射着刺眼的寒光。 在这些持长枪军卒的身后,则是一队队的弓箭手,在出了仓库的门之后,射出的箭支,越过前面的长枪兵,遮蔽了太阳的光芒,如雨般地落入了海盗群里。 而在通往码头的街道上,则是一队队的火绳枪手,前面的跪着,后面的半蹲着,再后面的站着,火绳枪“呯呯呯”地连绵响着,不绝于耳。 正在兴奋中的海盗们,那见过这阵势,顿时,连一下抵抗都没有,纷纷转头往船上跑去。 普特曼斯惊讶地张大了嘴,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是……这是明国的正规军队?” “不可能,怎么出现在这里呢?”艾碧阁则是惊呼出声,“他们不是驻扎在福州的么?” 另外一艏旗舰上,刘香也看呆了,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三当家,怒喝道:“那些北方人怎么在这里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梁晓珍听了,连忙辩解道。说起来,他还真是不知道这事! 其实,为了保密,为了防备岸上还有海盗的耳目,刘国能这支军队,是在确认刘香他们离开巢穴的时候,连夜坐船顺流而下,秘密赶到这里埋伏的。 海盗虽然多,可他们毕竟只是海盗,在船上捉对厮杀还行,到了岸上,又怎么可能是正规明军的对手。此时的岸上,明军的长枪兵手持长枪,随着号令,齐步向前,一步又一步,稳步上前,把那些上岸的海盗犹如赶鸭子一般赶下海。而弓箭手和火绳枪手,则是在尽情的收割海盗的性命!只是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上岸的海盗已经死了一大半。 那些靠岸的海盗船,压根就不敢等岸上的海盗都上船,就纷纷撑船离开。可是,内湾的海盗船太多了,所有的海盗都心急慌忙地想赶紧离开,反而你挤我,我挤你的,挤到最后,大家都动弹不得。这时候,原先那些火船,还有被炮击的沉船,就又成了他们想逃出去的障碍。 “撤撤撤,快撤!”刘香大声喊着,想着赶紧逃出太平港! “风紧,撤乎!”李国助厉声大喊,招呼自己所剩不多的船。 “……” 就连普特曼斯也是连声下令:“gogogo……” 正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忽然看到了什么,而大声惊呼起来,用手指着大喊道:“看,快看,不好了……” 刘香转头看去,却见他们的外面海面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官府水师,一艏艏的大船,在无数的小船簇拥下,在断他们的后路。 “他娘的,这是郑一官的那些船!”刘香很敏感,只是看了一下,就一口断言,不由得大骂道,“这是个陷阱,我他娘的上当了,快撤,快撤……” “gogogo……”普特曼斯脸色铁青,又是连声下令道。 “……” 这时候的太平港,已经是乱成一片了。至少在内港的那些,已经分不清什么船是谁的手下了。而在外围,倒是要好一点,听着各自大当家下令,基本还能跟着大当家撤退。 可是,当他们看到,断他们后路的官府水师中,那么多的小船,全都开始着火燃烧,并加速脱离舰队,往他们这边冲过来时,就全都慌了。 为了避免被那些火船粘上,谁还管谁是老大,都想着先逃离这太平港,先逃出升天再说。 海面辽阔,最外围的那些海盗船逃出去,倒是没多大问题。可再里面的那些海盗船,就不是那么走运了。一艏艏的火船迎面而来,不时听到“嘭嘭嘭”地撞船之声,来不及逃离的海盗船,在海风的助威下,很快就烧了起来。那些没被烧到的海盗船,则发疯了一般逃,根本不辩东南西北,只求能逃到外海去便成。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在这个太平港所在的海面上,到处都是船,到处都是落水的人在挣扎,到处都是燃烧着大火,却一时半会没有沉没的船……号子声,喊杀声,火炮声,哭爹喊娘声,等等声音混杂,成为此时此地的主旋律。 大概一个多时辰之后,风平浪静,各种原本就不应该属于太平港的声音,慢慢地消失不见。唯有岸上海面的无数尸体,还有被鲜血染红的海面,可以见证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 在太平港的一处高地上,郑芝龙陪着亲自过来的孙传庭,注视着眼前看到的一切。说句实话,他是相当震撼的。混了这么多年的海上,这是第一次经历一面倒的屠杀! 929 原来传说是真的 以前的时候,海盗不是没有上过岸,包括他自己当海盗的时候,都有上岸劫掠过。当然,他当年做事就比较聪明,劫富济贫,对于沿海的那些贫苦渔民,他不但不抢,反而给予帮助,因此获得了良好的声誉和众多的眼线。 那个时候,他感觉岸上的官兵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拼得是谁不要命,谁更悍勇,气势弱的那一方,便是做鸟兽散。就算郑芝龙后来成了海防游击,和岸上那些将领都为同僚,他也并没有把岸上那些兵当回事,因为还是一个样。 虽然他去过一次北方,经历了几次大战。可是,他是水师统领,只是负责运送人员和物资,并没有上岸去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因此虽然觉得官军会厉害一些,但也没有太深的印象。 可是今天,他亲眼见证了一场岸上官军针对海盗的大屠杀。官军的人数其实比海盗还要少,但是战事却是一面倒的屠杀。当他看到军卒结阵而出,如林的长枪阵齐步逼向前,如雨的箭支遮蔽阳光,连绵不绝地火绳枪声,面对这一切,人数众多的海盗压根就没有一丝拼命之心。 郑芝龙在心中暗暗做了比较,假如是自己的手下面对这一切的话,他无奈地发现,最终的结局并不会有意外。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相信嘉靖年间,戚家军当年屠杀倭寇的事情,绝对都是真的。现在想来,以前的自己,觉得戚家军对上倭寇,经常是零战死的事情,是别人夸张的说法,还真是幼稚了。 也是直到此时此刻,郑芝龙才相信,海盗看着势大,可一旦朝廷认真起来,就绝对不会有任何便宜,最终的结局,就如今天所看到的一般。想想以前的时候,众多海盗,包括自己在内,在东南沿海称王称霸,无视官府的做法,其实真是夜郎自大,井底之蛙。那其实是朝廷并没有全力去对付,不在意海上而已! 刘国能的这支军队,在北方并不算强军,可对付上岸的海盗,却是如此轻松。原本郑芝龙觉得剿灭海盗实在是有点难度,可在东厂介入,又有巡抚府的全力支持后,竟然变得如此轻松。刘香他们这些海贼,早已被算计而不自知。 其实说来也是,任何海上的势力,难道能大得过朝廷?像朝廷这样的巨无霸,真得用心要对付海盗,其实跟碾死蚂蚁并没有多大区别。真要说有区别的话,就是碾死蚂蚁的速度快慢而已。 郑芝龙正呆呆地看着太平港,心中想着事情时,就听到孙传庭那冷冷地声音响了起来:“传令下去,解除戒严!” “中丞大人,战场还没打扫,这就解除戒严……”刘国能一听,连忙提醒道。 郑芝龙听了,转头看向孙传庭,心中也是同意,这才刚打完,都还没来得及清理,尸山血海的,会吓死人…… 刚想到这里,他忽然一下回过神来,当即明白了孙传庭的意思:海盗不是猖獗么,就让百姓商人都来看看,猖獗的海盗,在朝廷大军面前,压根不值一提,朝廷有这个能力击败海盗,保护他们! 果然,就听孙传庭给自己的心腹手下解释道:“让他们都来看看,本官不止是会收税而已!” 刘国能听了微微一愣,随后也明白过来,便马上遵令而行。 于是,太平港这边,从昨天开始的戒严被解除,一些胆大的百姓,当然,主要是那些海商的伙计,在听闻了喊杀声,炮火声,哭爹喊娘声等等之后,带着忐忑、惶恐、好奇、不安等等心态出来一看究竟。 连郑芝龙这样的海上枭雄都被震撼,由此可知,当这些人看到岸上、海面的尸山血海之时,会是怎么样一个情况了。据后来的统计,太平港这边酒楼的肉食生意,一下跌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据说太平港的海水红了好多天,甚至还迎来了海里的凶兽。孙传庭这个冷面阎王的外号变得更加响亮,已经到了能让幼儿止哭的程度。 不过此时此刻,郑芝龙却听到了孙传庭说了他意想不到的话,就听孙传庭冷冷地说道:“发出告示,招安海盗,只要海盗上岸投降,除罪大恶极者外,朝廷都会赦免,令他们将功赎罪!” “中丞大人,眼下正是一鼓作气剿灭海盗的……” 孙传庭身边的一名幕僚连忙提醒,不过还没说完,就被孙传庭冷眼一扫,就闭上了嘴巴。 或者是孙传庭的心情够好,他竟然给出了解释道:“皇上有旨,今后大明将用到这些熟悉海事的人,都杀了有些可惜。” 郑芝龙一听这话,脑中马上出现那位年轻皇上的脸,回忆起当初在金銮殿上,皇上曾经对自己说得那些话,大明必将争霸海上,扬威异域。西夷能来得我大明,难道我大明水师就去不得西夷! 他正在想着,却见孙传庭转头看向他,冷冷地吩咐道:“此战海盗逃散甚多,必有不甘心失败者,不服王化,接下来才是麻烦的时候,还需要你出大力进行清剿。西夷既然参与了进来,本官也再给你宽限期限,等登莱水师一到,本官要刘香、红夷等海贼的脑袋!” 郑芝龙一听,不敢怠慢,连忙应下。 登莱水师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奉皇上的旨意集结南下。虽然在战船数量上,还没有福建水师多,可两支水师一合起来的话,哪怕今天也损失了不少战船,也有足够的实力去剿灭海盗了。 目前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就如中丞所言,接下来的时间,才是大麻烦的时候。大海无垠,海盗要是四散劫掠,还真是不好抓!希望中丞的招安令能有用吧! 太阳升到了头顶,天气炎热,太平港的军卒终于在边看边吐的百姓注视下,开始收拾战场。而与此同时,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上,荷兰台湾总督普特曼斯总算放下了心。后面没有了追兵,已经安全了。再一统计,他发现自己的舰队就少了两艏,也不知道是战没了,还是逃散了。 回首太平港方向,想着戏剧般地经历,他不由得心中郁闷了。 930 散伙 原本以为,以自己的舰队和刘香等海盗船相辅助,这一仗是稳赢的,结果倒好,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败。更为关键的是,明明自己有强大的力量,却压根没把这种力量用出来,就稀里糊涂地败了! 这次的战事,要是传到其他地区,那这面子就丢大了。要是再传回欧洲去的话,这总督的职位,怕是也要没了吧? 唯一能补救的方法,就是马上打胜仗,马上有足够的海货运回去,马上能赚到足够的钱!而要做到这点,就必须要利用自己舰队的优势才行! 心中有了主意,普特曼斯回想这次的战事经过,更是想不到,找来艾碧阁问道:“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国这明显是设了埋伏!” “总督阁下,这绝对是陷阱!”艾碧阁一口断定道,“岸上那支明军原本是驻扎在福州的。我觉得这事,该去找刘香要个交代!” 普特曼斯一听,立刻点头同意道:“转舵,找刘香去!” 其他逃出去的海盗头子,都有和他类似的想法,也纷纷转去找刘香要个交代。 在聚义厅内,刘香阴沉着脸,一脚踩着主位,冷眼看着梁晓珍喝问道:“你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把兄弟们往陷阱里带,死了多少兄弟,你看到没有?” 聚义厅内的人,比以前稀疏多了,还能站在这里的人,都一个个看着梁晓珍,眼神有点不善。 但梁晓珍可是三当家,没点能耐也混不到这个位置上,因此,听到刘香的质问,立刻辩解道:“大当家的,我也不知道那是陷阱啊!当时只是把我知道的消息说了下,我并没有建议去太平港啊!” 当时听了消息后,做出进攻郑一官老巢决定的,恰恰就是刘香自己。他一听之下,脸上顿时涨得通红,脸色变了几变,似乎要恼羞成怒了。 梁晓珍那会不知道他的脾气,立刻又再辩解道:“我听到的消息绝对是真的,不信大当家回头可以派人去查!” 说了这个,他知道还不够,就又立刻给出台阶道:“或者,这就是郑一官的诡计,故意散布了这个消息,然后暗地里埋伏了官军。又或者,他确实派人去抓那些洋和尚了,但担心老巢,才有那些官军驻扎。至于后来的那些船,或者是刚好抓洋和尚回来了。“ 他这个回答,也不能说没道理,刘香一听,脸色虽然还是很难看,可程度却减轻了不少。 “对,郑一官向来诡计多端,肯定不会留下大破绽,让他自己的老巢空虚的!”一名头目,和梁晓珍走得比较近点,出声发表看法道。 另外一名头目,顺着这个想法也提道:“该不会是钟斌那厮透露了什么,又或者郑一官从钟斌那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有这个埋伏吧?” “……” 聚义厅内的意见,渐渐地归结到了郑一官的诡计多端上。这让刘香的脸色始终有点难看。回想当时自己为什么会上当,好像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那些人把自己吃穷了,就想着快点一战定胜负。所以才会没有多想,就想着端掉郑一官的老巢。他一直想取代郑一官,成为海上的老大。可是,这次的事情说明,他不是郑一官的对手,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正难堪着,就有手下进来禀告说,李国助来了,说他损失了好多兄弟和船,要大当家给个说法! 刘香听了顿时就怒了,还没说话,又有手下来禀告说,某某来了,也要这边给说法! 到了后面,刘香听到连红夷也来要求个说法,他忍不可忍,便招呼了所有人去了码头。 此时的码头上,虽然逃出来的海盗头子基本带着他们剩下的船过来了,但明显不如之前那么多,至少没了三分之一还多。他们聚集在码头这边,看到刘香过来,都气势汹汹地说开了。 “刘大当家的,兄弟信你,可你也不能把我们往陷阱里引啊!” “刘大当家,你看兄弟死了那么多手下,是不是该补偿兄弟一点?” “……” 基本上,这些海盗头子都是来埋怨刘香,以此要求一点补偿。 这让刘香出离愤怒了,他当即怒喝道:“你们没长眼睛么,老子不也死了那么多手下!老子叫谁补偿去?” “谁让你是盟主呢?”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在人群中回应道。 梁晓珍一听,立刻大声怒喝道:“是谁在放屁?有种出来,老子剁了你喂王八!” “啊呀,很威风啊!有本事去找郑一官威风去啊!”阴阳怪气地声音继续说着海盗头子们的心声。 刘香的其他手下也怒了,当即对骂起来,之前还称兄道弟的这些海盗们,只是因为一次败仗,就开始翻脸了。 这种事情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双方最终不欢而散,应邀而来,想着消灭郑一官的众多海贼势力,全都各回各家,灭郑联盟,就这么散了。 当普特曼斯带着他的舰队到达时,刚好看到众多海盗骂骂咧咧地四散而去。纳闷的同时想靠岸,没想到刘香那边不让他靠岸,问了来意之后直接让他滚蛋。 这里毕竟是刘香的地盘,普特曼斯的舰队虽然强大,却也没法为所欲为,最终郁闷而去。 就这样,灭郑联盟,就如同一场闹剧一样,满怀希望地聚集,却稀里糊涂地死了不少人,最终带了一肚子怨气散伙。对于太平港这一仗,到底怎么输了,有的海贼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而此次做出很大贡献的东厂,始终没有浮出水面,他们躲在暗处,已经移驻到了福州。王承恩派了番役中的精锐,开始暗地里查梁晓珍提供的线索。只有抓到了那个挑拨离间,暗地里在捣鬼的人,他才算是完成这次出京的任务,才可以回到舒服的北方去。 在某一处民宅深处,有一人正在发火:”都是一群猪,一个大好局面,竟然搞成了一塌糊涂!真是要被那群蠢贼气死了!“ “这么多船,只要分散开来威胁,郑芝龙的水师又不多,必然疲于奔命,最终就算朝廷不问罪他,也能牵制着他,在合适的地点灭了他。猪,真是一群猪,气死我了!” 感谢一叶知秋111的打赏! 931 考核指标 这人显然熟悉朝廷上下,所讲得对策很实际。不过有一点,他却是猜错了。 就算真按照他所说那样,海贼四处肆虐,而郑芝龙因为兵力不够而疲于奔命。有崇祯皇帝当他的后台,也不会因此而获罪。只会调集朝廷的力量,为郑芝龙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为郑芝龙打赢海盗创造足够的条件,一如这次的战事。 虽然郑芝龙确实是海盗中最有权威和智慧的,他对于刘香他们也有防备,可要是只凭他单打独斗的话,这次的战事,结局如何还真难说。 亏了东厂的介入,有了刘国能军队的调用,还有聊天群中人的密报,才使得刘香等海贼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诱使他们踏入了陷阱,沉重打击了这个海盗联盟,在进一步提高了朝廷威信,给海商以信心之外,还迫使灭郑海盗联盟解散,众多海盗重新成为了一盘散沙。 崇祯皇帝在聊天群中接到太平港之役的战报后,心中也很是高兴。这场战事的规模,虽然比起北方动辄几万人的大战来说,显得有点小了。但在大明海事上的意义却不可忽视。 这一仗是在开海后的海上最大战事,用海盗的尸首证明,朝廷决定开海,就算原本海盗再多,也无可阻挡朝廷的决心。看似猖獗的海盗,一旦朝廷真正用心,便犹如樯橹灰飞烟灭,螳臂挡车,在朝廷开海大势之下,不堪一击。 有一点,其实那人猜得没错,在孙传庭有法必依,执法必严的收取商税之后,虽然崇祯皇帝已经用罚薪的形式表明了朝廷的态度,可是,还是有很多弹劾孙传庭的奏章,甚至是要求处罚郑芝龙的奏章,不断地递进宫里来,借口就是海波难平。甚至有一些激进的奏章,都要求重新禁海,理由是不给海盗生存空间,要饿死他们。 对于这些奏章,崇祯皇帝原本的处理方式都是留中不发。而在此时,就见崇祯皇帝传旨召来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笑着对他说道:”今早在福建太平港,孙中丞一举重创海贼。具体的战果,大伴可以向王承恩了解。那些留中的奏章,可以批复下去,并明示天下。“ 曹化淳一听,便知道是一场大胜,心中欢喜,连忙躬身领旨。 看着他退下,崇祯皇帝的好心情一直保持着。孙传庭那边已经报上来半年的海税收入,如果海盗都被剿灭,海贸旺盛的话,年入千万的目标,就能早日达成。这开始源源不断的银子收入,能有效解决朝廷财政困境。 不过要达成这样的目标,大明水师必将远航南洋,为大明海贸船只保驾护航,甚至在将来,还会远航到欧洲、美洲等等地方去。而这,是和欧洲那些国家的利益相冲突,双方迟早都要有战事发生。 既然这样,就先从荷兰人身上开刀,把在台湾的那支荷兰舰队消灭或者驱逐掉。在原本的历史上,对于这些西夷的火枪火炮,明军是在经过多次血的教训后才得到了对付的经验,可如今,却可以省掉这个过程。再说了,如今朝廷重视研发火器,大明军队手中的火器,未必会比他们差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又问了下李芝奇登莱水师的位置,便点了孙传庭的图标,私聊他道:“向澳门佛郎机人通报太平港战事,并就传教士汤若望一事,要求他们给出解释,目的,迫使他们协助我大明水师攻打台湾的红夷,并从南洋运粮!” 之前梁晓珍所说的派水师捉拿汤若望一事,确实是真的。只是出去的水师,大部分杀了个回马枪而已。 孙传庭收到私聊,立刻答应一声,传了洪云蒸面授机宜,派往澳门去了。 崇祯皇帝对于这些细节,自然不会操心。他现在所关心的,还是粮食问题。眼下已经有一些省份反馈了去年徐光启巡查天下推广的粮食作物。 不得不说,徐光启去年一年跑出去,还是有用的。他推广的番薯、玉米、土豆等作物,并没有占用原本的农田,因此不管多少,都是在原有粮食基础上的补充。 在第一年中,虽然有徐光启带着的老农介绍经验,但由于是第一次种植的原因,多少有些影响,产量并不大。不过徐光启作为钦差,每到一地都有要求专人负责种植。而且去年就明示了,这些农作物的种植情况将作为地方官考核的重要方面。 这几方面的因素加起来,虽然今年的所得,基本上只能作为本省的种子或培育新品,能作为百姓食用的,也就福建、广东和浙江小部分地区而已。 崇祯皇帝有理由相信,这么坚持几年后,肯定能解决大明的粮食问题。至于这几年,就先省吃俭用,从他国获取粮食吧! 想着这些事情,他就又下旨给吏部,强调地方官的高产作物推广。想想还不够,又给内阁也下了旨意,把这事再提高一个高度,各地封疆大吏,如巡抚、总督等,也要为此负责,作为考核的指标。 由此一来,高产作物的推广,在十七世纪初年,比原本的历史上,要提高了无数个重视等级。 忙完了这个事情,崇祯皇帝关心鄂齐尔图他们是否已经到了归化城,便又上了聊天群,准备去问问洪承畴,有关情况如何了。 谁知刚上聊天群,就收到了李德明的一条私聊。是朝鲜那边的消息,派出去的夜不收终于有消息传了回来。说现在朝鲜的情况很糟,十室九空,农田荒废,千里无鸡鸣。 建虏的活动,主要在大城周围,大多数地方已经放弃了。在汉城那边,有传言说建虏从倭国搞来了粮食。从朝鲜那边的反抗军那知悉,似乎还有建虏坐船去了倭国。 看到这条私聊,不知为何,崇祯皇帝的精神为之一振,倭国也参与进来了么? 这么想着,他立刻回复李德明,让东江军加派夜不收,查探朝鲜的情况。 932 就不如你的意 倭国,对于后世的人来说,都有一个心结。灵魂来自后的崇祯皇帝,也不例外。对于大明来说,倭国不是个好东西,万历年间两次发起大规模的战事,就是想来打败大明;而建虏则更不用说了,同样不是好东西。在原本的历史上,对于华夏大地的伤害,更是厉害。如果让他们两家先去狗咬狗,最后再由大明去收拾残局,那会不会很爽? 当然,实际利益也是有的。至少倭国的硫磺、银矿,还有大明将来要谋取美洲的话,倭国的地理位置也是很重要的。 崇祯皇帝听到消息后,心中便不自觉地盘算了很多。他倒不担心建虏和倭国联合,只要把建虏逼到倭国的话,就那么几个岛,他们互相之间必定会发生冲突。也就是说,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把建虏逼去倭国?想了一会,了解到的情况太少,实在想不出来。 崇祯皇帝想了一会,想起郑芝龙的老婆好像就是倭国的,他在那边有个家。于是,他便点了刘金生的图标,向郑芝龙传达旨意,令其派人去倭国那边探听动静。而后,又分别点了辽东那边聊天群成员的情况,让他们收集有关的消息。 这一问之下,顿时有个情况引起了崇祯皇帝的注意。 钱富贵说,过年以来,皇太极一直三令五申地强调农耕之事。甚至还亲自带着建虏的文武百官出城,就在一块地里亲自扶犁耕田,以示重视之意。到了最近,甚至还专门派出巡查使,到各地视察农耕情况。 而海兰珠那边的消息,则说沈阳北边,建虏一边出兵,在大规模掠夺生女真补充兵员,一边任用汉臣,调用汉军八旗的汉人,在大规模开垦荒地变粮田。如果这么下去的话,估计等到明年,建虏会恢复不少战力。 崇祯皇帝想着这事,建虏在鞍山驿堡这边把城门都封死了,摆明了放弃沿海地区的意思,感情是在关起门来种田,休养生息啊! 呵呵,皇太极,你想做的事情,朕偏偏不想让你如意! 于是,他立刻拉了个临时群,把高应元(曹变蛟),魏木兰(卢象升),刘王氏(孙承宗),李定国(曹文诏)都拉到了一个临时群中,介绍了情况,讲述了自己的目的。 “陛下,曹大帅以为,建虏探马被打得不敢出城,如今我军优势很大,完全可以发起战事,打败建虏!”李定国先在临时群中发言道。 崇祯皇帝没有马上说话,等着其他臣子发表意见。 果然,刘王氏也很快开口,不过是反对道:“陛下,孙阁老以为,目前物资储备不足以发起攻打建虏的战事,估计还得要一年左右的准备才可以。” “陛下,卢中丞还在登州,说他想立刻前往金州,实地查看军情再做决断。”魏木兰跟着说道,“如果朝廷要打的话,他可以从登州带一部分粮草过去,而后从金州出兵策应。” “陛下,曹师将说如有战事,他愿为先锋!”这是高应元的发言。 崇祯皇帝看到几方面都有发言,正想说话时,就见魏木兰又发出了一条信息道:“陛下,卢中丞以为,从大的方面看,我军未做好战事准备,不方便发起战事。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建虏又何尝不是。他们这个时候,应该是最不想打仗了。卢中丞觉得,原则上可以打上一打,或者就如之前一样,派出骑军破袭建虏的粮田,让建虏的粮食再次歉收!” “陛下,不可。”刘王氏说话,代表着孙承宗反对,“阁老以为,以我大明的实力,就算耗也能耗死建虏了,最好不要打准备不足的仗,从而丧失目前良好的局面!” “……” 临时聊天群中,四个代理人各自代表后面的人发言,观点各不相同,有激进的,也有稳重的。崇祯皇帝就静静地看着,等了好长一会时间,感觉他们的观点都说得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建虏想安心休整,这是绝对不可以的。我们没准备好,这也是客观事实。但朕觉得,大的战事不打,小的战事还是可以的!” 他一说话,群里立刻没人发言,全都在静静地看着,并把圣意传达给各自代表的人。 “而建虏那边,并不知道我们的实际情况。因此,朕觉得可以这样。”崇祯皇帝把自己听取他们的意见后综合起来的想法说了出来,“海州出兵,打下鞍山驿堡,并作出攻打辽阳的态势。如此一来,建虏不知道我们是否真得要打辽阳,而辽阳又是沈阳的门户,其必定紧张,吸引建虏上下的注意力。而后,朕再启用一支奇兵……” 他说完之后,临时聊天群内沉默了一会,显然几方人物都在考虑。 很快,高应元最先开口道:“曹师将以为,陛下所言乃是良策,愿为先锋,打下鞍山驿堡!” 李定国跟着开口道:“曹大帅说,海州已有十一门红夷大炮,运至鞍山驿堡,要拿下来毫无困难!” “陛下,卢中丞说,东江军愿为奇兵,骠骑营随时可以出击!”魏木兰几乎是和李定国同时发言。 刘王氏落到了最后一个发言:“孙阁老以为,如果战事只是打下鞍山驿堡的话,倒是没任何问题的。” 崇祯皇帝听了,心中微微一笑,综合了大家的意见所的出来的结论,看来还是不错的。于是,他就拍板道:“鞍山驿堡,就由海州曹大帅所部拿下,新军休整也差不多了,和关宁军进行交接,移驻鞍山驿堡。东江军这边,除守住金州,以保旅顺港口安全之外,其余兵力,不用再去皮岛,移驻复州,先把沿海守护安全了,把粮田都开垦出来。” 对于这个决定,没有人反对,不过刘王氏没有在临时聊天群,而是私聊了一条信息给崇祯皇帝问道:“孙阁老问,陛下所言之奇兵,是要启用皇妃那支么?现在动用,是不是为时过早了?” 933 疑神疑鬼 崇祯皇帝所指的奇兵,其实不是骠骑营,而是科尔沁族这支。对于这个,孙承宗是知情的,他对于这支暗地里的力量,有很高的期待,就希望在决战的时候,突然从背后给建虏来一下,那肯定是致命的。也因此,他才有此一问。 然而,崇祯皇帝却有他自己的打算。原本他的想法,其实也和孙承宗的打算差不多。但考虑到,海兰珠已经多次提过何时归顺大明的事情,一直留在建虏那边,也有一定的危险。总得说来,科尔沁族多次提供重要军情,是立有大功的。 当然了,另外原因也有,崇祯皇帝便给孙承宗解释了一些道:“……建虏已经被我大明给毁坏过农田,以皇太极的精明,肯定会再次重点防备这点。因此,要是和以前一样,从正面派出骑军,不管是关宁军还是骠骑营,朕担心派出去的骑军,不但达不到效果,还可能踏进陷阱而损兵折将!” “反过来,如果是科尔沁族那边出兵的话,一个是近,另外一个是出其不意,相信能收到想要的破坏效果。”崇祯皇帝继续解释道,“如此一来,建虏那边连续受粮食困扰,要想缓过来就难了。” 这些话发出去之后,过了一会后,刘王氏忽然回道:“孙阁老说,陛下此番布置,似乎重西边而轻东部,不知是何意思?从兵法来说,各个击破方是正理,屯兵鸭绿江两侧,切断辽东建虏和朝鲜建虏的联系,才是合乎正理!” 崇祯皇帝看到这条信息,不由得点点头,姜果然是老的辣,竟然从自己的一番布置中察觉到了这点。于是,他就回应道:“朕确实是有意为之,最好是迫使建虏全都逃入朝鲜。至于下一步如何,朕还在获取更多的信息,回头朕再给诸卿明言!” 听皇帝这么说,孙承宗有点纳闷,不知道皇上这葫芦里要卖什么药?难道是让建虏逃无可逃,最终一网打尽?可要不是这样做,就算建虏能逃到极北方去,那种地方又不适合人住,还不照样能灭了他们! 想不明白,又不好逼着皇帝先露底,就只好把这个疑问憋在肚子里了。 崇祯皇帝的这份旨意一下,都没有惊动京师这边,战事就开始了。这是因为,这场战事,对于大明来说,只是让海州的军队,行军个六十里路,然后摆上红夷大炮轰城,如此而已。在海州储备的物资,兵力,完全足够这次战事之用。换而言之,这场战事,对于大明来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战事了。至于对建虏而言,是一场小战事,还是一场生死存亡的大战,就不好说了。 从鞍山驿堡以南,基本上再没看到建虏的影子,原野上,多是大明夜不收纵横驰骋的身影。因此,关宁军和留守盖州的新军交接,很是顺利。等新军赶到海州休整一天之后,大军便出动了。 为防万一,大量的夜不收撒了出去,在行军道路上先打前站,保证后续军队行军的安全。而后才是一队队的兵卒出城。有新军中的火炮营,已经补充到位的燧发枪兵,车营等等,还有关宁军这边的人马,多是骑军,浩浩荡荡地往鞍山驿堡而去。 鞍山驿堡,旭日东升,上了城墙轮值的图答拜一如以前一样,显得有点蔫。 大清军队最精锐的乃是探马,而图答拜身为探马中的一名牛录额真,如今手底下却没多少人了,更为关键的是,探马原本应该出城刺探军情,可如今却困在城里不得外出,还要做些普通士兵要做的城头轮值的活,实在是让他郁闷的同时又无奈,没有一点精神。 太阳慢慢地升高,鞍山驿堡的外面,不时出现明军夜不收毫不掩饰地身影。在最开始的时候,这样的情景,让图答拜为之愤怒。可如今的他,却是已经麻木了。因为他知道,再愤怒又如何,城门都用泥土给封死了! 随意瞄着外面,或者出于精锐探马的直觉,图答拜突然发现外面有什么情况不对头。这个疑惑,让他多了不少精神,就当闲着无聊,仔细地观察起城外的情况。 初看之时,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明军夜不收一如以前,毫不掩饰地出现在城外,该走走,该停停,该站站,该歇歇,随意地很。可看多了之后,图答拜便发现了不对,立刻警觉起来,大声喝道:“不好,明军怕是要来攻城了!” 他边上的建虏听到他这话,吓了一大跳,立刻高度紧张起来看着城外。可是,就算他们把眼睛睁大到死,也没发现大量明军的事情,这让他们很不高兴,觉得图答拜是精神失常了! “我没骗你们!”图答拜连忙指着城外解释道,“看,城外明军夜不收是不是比以前要多,而且看他们的样子,都是在对城头指指点点,应该是在商量着什么事情!这肯定是为后续大军打前站来的!” 他的这话,基本没什么人认同,毕竟明军夜不收的人数,多一天,少一天的,也不是没有过。再说了,明军夜不收对城头指指点点的事,难道他们还看得少了么? 图答拜见自己的看法得不到其他人的认同,他很想去禀告守将,可又想了下,万一真要是自己神经过敏的话,这种劳师动众的事情,估计军棍是免不了的。这么想想,他最终还是算了,又重新恢复到那种蔫了的精神状态。至于城外如何,爱谁谁! 快要临近中午时分,图答拜正准备要下值的时候,他作为探马的经历,再次惊动了他。仔细往城外看去后,不由得大声喊了起来:“快敲警锣,明军来攻!” 一开始,其他建虏以为他又发神经,可抬头看去时,就见南边那条官道上,远远地,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只要稍微有从军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还真是明国的大军来了。最让他们惊骇的是,不是几万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尘土,明军这是要干什么了? 934 气势(第三更) 鞍山驿堡的城头,立刻响起了急促地警锣声,“铛铛铛”地声音,敲得那么心急,传遍了城里每个角落。 营房内,到处都是蹿出来的建虏,他们有的衣盔不整,有的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赤脚出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慌之色,转头看向那边的城头。 明军要来攻打鞍山驿堡的这事,几乎所有建虏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可他们真不愿意,这一天竟然就被他们遇到了。那些轮值到的建虏军卒,则立刻匆匆开往城头,有的是要增加城头的兵力厚度,有的则是搬运防守器械,忙成了一团。 建虏守将也急忙赶到城头,抬头向南看去时,已经能看到大队的骑军正往这边而来。打了这么久的仗,此时的建虏多少能从旗号上分辨明军的归属。他们惊骇地发现,在过来的骑军中,有关宁军,还有明国那支最强的新军,甚至还有东江军。那遮天蔽日的尘土,就说明了这支军队的数量之多。 “快,快,立刻快马禀告辽阳,明军大举来攻,人数大概……大概在五万左右!”建虏守将有点慌乱地吩咐手下,估算明军数量时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报出了一个数字。 就在这当口,明国的骑军已经到了近前,四散而开,监视着鞍山驿堡城头上的动静,甚至有一些骑军还驰向护城河附近,怪叫着向城头射箭。一如当年的建虏,肆无忌惮地在城外羞辱躲在城内的关宁军一般。这些明军的骑术相当了得,虽然他们穿着和明军毫无二致的军服,可城头上的建虏却是知道,这些人肯定出自草原! 在骑军的后面,是一支车营,一辆辆的偏厢车,前后衔接,犹如一条长蛇,正游向鞍山驿堡。而那偏厢车上,没有盖板,露着一门门很大的火炮。建虏当中战事经验丰富的那些,一看到那些火炮,就立刻脸色惨白,失声惊呼道:“红夷大炮!” 红夷大炮,是目前他们见过的射程最远,威力最大的火炮。只是以前的时候,明军用这红夷大炮来守城,而如今,一门门地火炮运过来,就是为了轰击不会移动的城池。 原本的时候,他们因为鞍山驿堡的易守难攻,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而放心。可此时此刻,看到那么多的红夷大炮运过来,顿时,他们所有人都心中没底了。 要说此时的建虏,最为愤恨的是什么?那绝对是火器!是红夷大炮!以前的时候,他们还不怎么在意火器,甚至还经常嘲笑火器。对付明国的那些火绳枪,他们一点畏惧的心理都没有,只要虚攻一下,就能引来那些明军火枪手的射击,而后装填麻烦,只要骑军一个冲锋,就能把对手给打得落花流水。 可如今,明军用红夷大炮攻城,这种霸道的攻城手段,改变了战争的形态。要说能有效对付的手段,唯有火炮对火炮。可是,建虏手中压根就没有红夷大炮,甚至连大将军炮都少得可怜。经历过盖州战事的那些建虏,心中再一衡量双方炮兵的能力差距,顿时,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 如今的他们,城门还被堵死,连出城冲击明军炮营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动挨打。城头上的建虏,一个个面如土色,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军的车营近了,更近了。而后又从容地选择炮击阵地,开始有条不絮地搬运红夷大炮,设置炮击阵地。 这个时候,城头上的建虏,几乎都被那些红夷大炮都吸引,都很少人再去关注明军还在持续开过来的军队了。因为他们知道,对于鞍山驿堡威胁最大的,就是这些红夷大炮。不过就算知道这点,他们也无能为力。 “他娘的,谁脑子有屎,让我们把城门堵死了!” 城头上,不时有建虏低声咒骂类似的话。对于他们来说,以前的悍勇还有在他们骨子里残留。如今这种情况,与其被动挨打而毫无还手之力,真不如冲出城去和明军野战一番。 “快,快,向辽阳禀告,明军携带了至少十多门红夷大炮。鞍山驿堡危险了!”建虏守将慌了,又急忙往辽阳派出信使。 城外,一队队地明军兵卒,几乎填满了建虏的视野。当然了,这和鞍山驿堡前面的空地并不开阔有关。后面的明军上不来,就只好停下就地扎营。明军的数量,真正是一眼望不到头。 在鞍山驿堡这边的明军炮手,竟然连休息都不休息,一直在忙碌炮兵阵地。一门门的红夷大炮,一字排开,黝黑的炮口正对着城头,那南边城头上的那些建虏一个个胆寒不已。建虏守将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下令,城头上只留少部分人,其他兵力都躲到城墙背面去。 在离鞍山驿堡一箭之地的地方,早有准备的明军士卒,拿着锄头之类的工具,从容不迫地开始在挖土,显然是要准备填埋护城河了。而在这些明军的后面,则是一队队的步军在休息,边上摆放着各类简易云梯,还有在组装着云梯车等大型器械。 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明军不会休息,是要一鼓作气攻城了。 明军的帅旗,就在火炮营的后面,一群群的明军士卒簇拥着他们的将领,在对城头指指点点。从旗号上看,果然是有新军的曹变蛟,关宁军的曹文诏,还有那个子高大,异常醒目的明国登莱巡抚。 其中,那曹变蛟甚至还驱马来到近前,对着城头和护城河指指点点,而后又返回去说着什么。建虏都认识的那个关宁军曹文诏,也跟着驱马过来就近查看,而后再返回去和那个登莱巡抚说话,这其中,压根就没把城头上的建虏当回事,或者说根本就无视了城头上的建虏。 没过多久,炮兵阵地设置完成,城头上留守的建虏胆战心惊地看着那边的明军在给红夷大炮装填。就他们这些外行人,都能一眼看出那些明军炮兵的动作很熟练,甚至还在借助什么工具重新调整红夷大炮的高度什么的,一看就很厉害的样子。 有些年纪小点的建虏,双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935 虚张声势 红夷大炮的威力,可以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更不用说是血肉之躯。只要碰到,就是四分五裂的下场。由此,也难怪他们在直面红夷大炮,只挨打而无法还手的时候,会这样害怕了。 明军阵地上,一切准备就绪。一名炮兵将官来到几位大帅面前禀告。 曹文诏听了,转头看向身边那位身材高大的,低声说道:”做出手势,下令炮击开始!“ 被他和曹变蛟围着的这位身材高大的人,便立刻顺从地用手一挥,下令说道:“炮击开始!” 他的这个动作,幅度很大,哪怕城头上的建虏,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是登莱巡抚卢象升下令,就见炮兵阵地开始有动作了。 “轰”地一声巨响,耳中刚传来这一声巨大的火炮声,就听到空气被刺穿的尖啸声,随后就看到一发铁蛋砸中了城门方向的箭楼上。顿时,铁蛋巨大的冲击力,砸飞了土块木料,箭楼明显被砸坏了一角。 城头上四散着的建虏看看那箭楼,哪怕知道会有巨大的破坏,可此时亲眼见了,心中还是很震撼。这种威力,实在不是人力所能阻挡! 有细心地建虏发现,在这一声炮响之后,明军阵地上,那些明军炮手又在对红夷大炮进行调整,但幅度并不大。一些老兵便知道,接下来的炮击,怕是会更准了。由此,哪怕再勇敢的建虏,看着城外那一门门地红夷大炮,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惊容。 曹文诏看得很满意,不由得转头对自己的侄儿说道:“新军的火炮营,确实是厉害,这第一次的试炮都能一炮击中城池,很了不起啊!” 曹变蛟听了,心中骄傲,不过面对自己的叔父,他还是谦虚地说道:“这只是一般般,只要把皇上传下来的弹道学知识学会了,就很容易做到的。” 听到这话,曹文诏不由得感慨道:“皇上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什么都懂,什么都厉害!” “是啊,叔父要是多和皇上接触的话,这个感触肯定还要深。”曹变蛟听了,点头赞同道,“皇上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反正侄儿是非常佩服的。” …… 他们两人在聊着天,中间这位身材高大的“登莱巡抚”却并不插话,只是配合地不时点下头,让远处地建虏看到,还以为曹家叔侄俩都在和他说话一般。 忽然,后面站着的李定国驱马上前一步,靠近他们提醒道:“大帅,这时间才不多了,是不是该让后面的停下来了?” 曹文诏一听,转头看了眼后面的飞扬尘土,便笑着说道:“你不提醒,本帅倒忘记了!去吧,告诉他们,差不多就可以了!” 那个身材高大的人听了,转身,用夸张的手势对李定国比划着,而后李定国就得令飞驰往来路而回。没过多久,就到了远处,不再鞍山驿堡建虏的视野范围内了。在这里,还有不少骑军,每个人都拖着一些树枝在地上,来回奔驰,制造着额外的尘土。 李定国看到这,就不由得笑了。这次攻打鞍山驿堡,大明军队其实就来了不到一万人,可又是尘土飞扬,又是三支主帅亮相的,建虏肯定会多估计个几万出来,从而达到皇上所要求的,虚张声势,制造出要攻打辽阳,甚至是沈阳的气势,从而吸引建虏的注意力,迫使建虏集中兵力应对。 要不然的话,登莱巡抚眼下还在登州,要等他赶来海州的话,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因此,特意找了个身材高大的将士扮演,从而增加可信度。也不知道建虏头目听到鞍山驿堡的急报后,会怎么个反应法? 李定国心中想着,便传令让后面这些骑军消停下来,夸张也得有个度,过犹不及。 正在这时,就听到“轰轰轰”地火炮轰鸣声,连续响了起来,这个声音,是那么地悦耳,那么地令人期待。李定国传完将领,就立刻返回,他还没看到,那么多红夷大炮开炮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驱马疾驰之下,李定国很快来到前面,回到曹文诏身后,缴令后便定睛看向鞍山驿堡城头,只见南门这边,城头上已经被砸了不少的坑,甚至不少城垛已经被轰没了。但总体而言,对于城墙的破坏倒是不大,不过这只是一轮的攻击而已! 炮兵阵地上,炮手们都在忙碌地进行装填,一门门地红夷大炮边上,都围着一堆有条不絮,分工明确的炮手在忙。估计不要一会,就又能发起下一次炮击了。 曹变蛟看着这一切,又和叔父聊天道:“我们过来的时候,昨夜特意把营地扎得离这里近了些,这样才能这么早地开始攻城。轰它一个时辰,就不信这城墙不塌!想来今天,肯定能进驻鞍山驿堡的吧?” 这种十多门红夷大炮一起轰城的场景,曹文诏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炮兵阵地,就生怕漏过了每一次精彩的炮击,同时回答自己的侄儿道:“这威力确实够大,不过建虏好歹也和我们打了多年的仗,都是悍勇之辈,就算城破了,巷战的时候,也还要花费不少时间,那时候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这没关系,就让侄儿手下的步军进城好了,他们最擅长巷战了。”曹变蛟听了,很有把握地立刻回答道,“当年戚大帅所留下的阵法,最是合适不过了。” 他们两人刚说到这里,就又听到了“轰轰轰”地炮击声响起。眨眼间,鞍山驿堡城头上,又扬起了被铁蛋击中的尘土,弥漫着,笼罩了城头。 这时候的城头附近,几乎看不到建虏的身影了,就算是铁人,只要还敢站在外墙这边的,保管被砸烂! 挖土装填的明军兵卒,在两轮炮击之后,终于推着一批平板车,运着泥土,在炮火的轰鸣之下倒在了护城河内后,又匆匆返回。他们原本紧张的脸上,在返回之后都放松了不少。 感谢专搞小媳妇,书友140625193414341,昕阿朦的打赏! 936 奢侈 要是在以前的话,这种运送泥土填埋护城河的行动,必然是要付出重大伤亡的。没有任何一支守城的军队,会放任攻城的敌军去做这事。 可是这一次,红夷大炮地轰鸣声中,这一片城头上,根本没有站人。没有任何东西能掩护他们站着,这和射箭还能悬户挡着不同,那一颗颗地铁弹,是能撕裂任何阻挡的东西的。 原本的时候,这些将士心中还有一些担忧,就算城头上的建虏没法要挟到他们,可要是有一颗铁弹不长眼,落到他们当中,那也得死伤一片。 可是,这么多次炮击之后,每一发铁弹都准确地砸在城头上,最多偶尔有一发高了一点,飞进了城里去,但绝对没有一发是低了,落到自己人身上。 这些将士不得不承认,在红夷大炮掩护下的填埋护城河,还真是历次以来最为安全的一次了。他们心中松口气的同时,更多的是欢喜了,毕竟这个功劳就这么立下了。 和他们的心情完全相反的是,鞍山驿堡城头上,离炮击城段远的那些建虏。他们还能站在城垛处,斜着关注南门这边的动静。就只能那么看着一颗颗地铁弹,肆无忌惮地在破坏城头,而底下的明军,则有条不絮地在填埋护城河,更远处,一架架的大型攻城器械已经被组装起来。 这所有的一切,城头上都没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在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情况下,明军肯定能从南门这边,攻进城来。什么固若金汤,易守难攻的鞍山驿堡,在明军这种攻击方式之下,只是成了一个笑话而已。 如果说一场战争,能你来我往的打,哪怕打不过,哪怕伤亡惨重,可在那样的气氛之下,也会有很多人为之拼命! 可是如今这种情况,鞍山驿堡内的建虏,却只能处于光挨打不能还手的处境,这种情况,对于建虏的士气打击,还是很严重的。所有人都有些悲观了,明军这么强大的攻势,还怎么守,又怎么可能守得住? 看看城外,无数的明军都在做着准备,人数是城内守军的五六倍不止,这仗还怎么打?如果要是以前的话,这些建虏说不定因为鄙视明军的战力,从而忽视明军数量上的优势。 可是,经过盖州一战,新军出城野战,教训了他们,让他们认清了明军的野战能力,同样很强大。再加上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海州到鞍山驿堡之间的这一片区域所发生的斥候争夺战,同样告诉建虏一个道理,明军的战力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可以任由建虏蹂躏的时候了。 鞍山驿堡的建虏守将,就躲在离南门很远的一处城头,脸色惨白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接到的命令,是死守鞍山驿堡,一定不能丢了鞍山驿堡,因为这是辽阳的门户。可如今这种情况,能否守住鞍山驿堡,他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了。 但不管如何,就是守不住也是要守的,他除了接二连三向辽阳发出急报之外,又对身边的亲卫大声下令道:“传令下去,我们没有退路,后面就是辽阳,还有我们大清的都城沈阳,背后有无数的族人要守护。我们就算死,也要守住鞍山驿堡这处险关。任何人胆敢后退一步,立斩不饶!” 鞍山驿堡内的建虏,随着他的这道命令下去,想想身后的大清,这些建虏都不由得暗暗鼓劲,士气上升了不少。 可是,随着城外那“轰轰轰”地声音,一次次,又一次次地响起,建虏刚有多了不少的士气,又犹如漏气的皮球,慢慢地泄了。 与此相反,城外的明军,却是随着那一声声地火炮轰鸣声,每一次都能涨一分士气,每看到鞍山驿堡城头被铁弹砸坏一片,就会再涨一分士气。 明军全体,士气越来越高昂! 攻城部队这边,大型的攻城器械已经组装完毕。可这些明军却有点失落了。因为他们看着鞍山驿堡城头,在红夷大炮连续地轰击之下,城墙正在一段段地被破坏,塌陷,看样子,都不用这些大型攻城器械,就能直接从缺口处攻进城去了。 不是说了鞍山驿堡固若金汤么?不是说了鞍山驿堡不惧火炮轰击的么?你们怎么能这样骗人,让俺们白忙活了一场! 这些组装攻城器械的明军将士们,一边高兴地埋怨着,一边对城头指指点点,无不露着笑容。 “哗啦”地声音连续响起,南门这边的一段城墙,终于在红夷大炮的连续轰击之下垮塌掉了。顿时,又激起无数的尘土,一阵风过,尘土几乎笼罩了鞍山驿堡。红夷大炮略微停了下,不过却是调整炮口,随后又很快响了起来,就从这段倒塌地城墙处,继续向两侧炮击,增加缺口宽度。 “奢侈,真是奢侈啊!”曹文诏看着这一切,笑着叹道。 曹变蛟听了,也跟着笑了。他明白叔父的意思。要是换了以前,有一段城墙被轰塌,那就可以进攻了。可皇上特意交代过,能不用人命解决的事儿,就不要用人命来解决。对于前线所需要的物资,包括火药这些,皇上都是亲自过问。红夷大炮只管轰就是,轰出更大的战果,轰出建虏的心理阴影,轰出文明对野蛮的优势! “大帅,红夷大炮的炮击上限已到,必须要冷却休息了。” 听到炮兵将官的禀告,曹文诏看看那段护城河,早已被填平了。又抬头看看天色,估摸着快要正午了,再看看那段宽得不能再宽地倒塌城墙,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后他看向自己的侄儿道:”那么,就看你们新军了?“ “叔父且看着!”曹变蛟一听,当即自豪地回答了一声。随后一声令下,早已吃饱肚子等着的新军攻城部队,便随着将领的到达,开始行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鞍山驿堡派往辽阳的第一个信使,终于跑完了六十里路,冲进了辽阳城内。 937 这是要干嘛? 辽阳守将,是满清原四大贝勒之一的爱新觉罗阿敏。自从前年入侵明国京畿之地之后,他就一直抑郁不得意。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愿望,更是被皇太极所实现。不过去年以来,看着皇太极不断地失败,他的心情总归是好了些。 如今,他离开沈阳,独镇辽阳,倒也自在。因此,虽然皇太极有颁布禁止宴席令,可在辽阳,谁能管得了他。这不,他就召集了心腹在饮酒作乐,欣赏歌舞。 “主子,其实奴才以为,我们在辽阳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像之前在沈阳之时,老是提心吊胆。”一名建虏将领吃着肉,笑着说道。 另外一人听了,也跟着附和道:“说得对,主子,沈阳那有辽阳过得自在!” “……” 看着自己旗下的这些将领恭维着自己,说着让自己高兴的话,阿敏却是摇摇头,而后冷笑道:“你们想差了,皇太极怎么可能真有这么好的安排!他的想法,无非是想让我们去和明军拼命,消耗我们的实力而已!” 他旗下的人,阿敏作为旗主,是有生杀大权的。更何况,这些还是他的心腹,因此,在他们的面前,阿敏也不用忌讳说话,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果然,这些建虏将领,听到他直接称呼皇帝的名字,却都习以为常。其中一人听了便笑着宽慰道:“主子多虑了,有鞍山驿堡挡着,辽阳安全的很!” “对,主子!”另外一个建虏将领也跟着附和道,“原本的鞍山驿堡就是易守难攻,现在又经过我们的加固,简直固若金汤,足以抵挡住明军的进攻了!再说了,明军全是靠偷袭来夺取我大清的城池,什么时候会光明正大地来打?不是他们不想来,而是他们知道,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和我大清正面野战较量……” 阿敏听着他们的说法,微微点头。以前时候,鞍山驿堡之所以失陷,全是因为守将无能,闻风而逃,当然,这是明将的所为;或者狂妄,擅自出击,给了敌人机会,这才发生在去年的事儿。 如今,鞍山驿堡的南边城门已经彻底封死,就杜绝了以前失陷的可能性。也因此,阿敏倒也认为,明军对于这种天险,不准备个三五年,是不可能来攻的…… 他正在想着,忽然外面传来骚动,他皱了眉头还没下令查看,就见有手下冲进大堂,直接穿过那些舞女,脸色惊慌地大声禀告道:“主子,鞍山驿堡急报,约五万明军来攻,请辽阳增援!” 这话一出口,大堂内所有人,包括阿敏在内都愣住了。刚还在讨论明军不可能来攻,这就来报说明军来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样打脸好玩吗? 那些舞女楞了会后,没听到停下命令,连忙又舞动了起来。 “滚,都给本贝勒滚!”阿敏大吼着,同时挥手把那些舞女喝退了,然后盯着报信的手下,大声问道,“来了五万?明军哪来的五万人马?” “回主子,从旗号上看,明军有关宁军,东江军和盖州新军等组成。” 一听这,阿敏的神情是严肃地不能再严肃了,甚至可以说还有些紧张。如果按照手下禀告的这些信息来看,还真有可能有这么多的人马。 此时的他,脑中闪过第一个念头,就是明军这么大规模地出动,他们究竟想干嘛? 阿敏正在琢磨着,他的一名手下将领开口表达看法道:“主子,明军来那么多人也没用!鞍山驿堡前面并不空旷,不利大军展开的。” 一听这话,阿敏点点头,鞍山驿堡位于东西鞍山之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不是说说而已的。再说了,鞍山驿堡那边,为了防备明军攻城,可没少下功夫,不但加固了城墙,而且滚木礌石什么的,都备得很足。明军要想打下鞍山驿堡,不知道要填多少人命下去! 他这么想着,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又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喧哗声。此时的阿敏,心情已是不好,这会听到那喧哗声,感觉格外刺耳,正想发飙之时,就见又一人闯进大堂,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神情禀告道:“主子,攻打鞍山驿堡的明军带来了十多门红夷大炮!” “十多门红夷大炮?”阿敏一听,顿时就震惊了,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厉声喝道,“明军哪来那么多红夷大炮?难不成他们把宁锦的红夷大炮都搬空了不成?明军这是要干什么?” “奴才不知道,明军主将,乃是登莱巡抚卢象升,还有关宁军总兵曹文诏和新军师将曹变蛟。三路大军齐至,鞍山驿堡危险,请主子立刻发兵前往救援!”来人一头的汗,却顾不得擦,心急战事,大声禀告道。 虽然在这个位面上,还没有发生什么过大量红夷大炮一起攻城的前例,当然了,这也是建虏没有意识到明军攻城时,会把他们用来防守的利器全都搬来攻城。不过不管如何,阿敏是见识过红夷大炮开炮的威力,他有点难以想象十多门红夷大炮一起开炮轰击鞍山驿堡城墙的场景。 也是他打仗多了,一下就估计出,鞍山驿堡原有的防御体系,在这么多的红夷大炮面前,怕是一点用都没有。 脑筋急转之下,阿敏忽然一下明白过来,明军如此劳师动众,调用三路大军,搬空了红夷大炮,目的绝对不会只是攻打鞍山驿堡而已。他们的目的,或者是辽阳重镇,甚至还有可能是沈阳! 阿敏也立刻明白,要想对付如今这支有备而来的明军,绝不是他这一个旗能挡的,也绝不是躲在城里就可以的。 他立刻大声命令道:“八百里加急,向沈阳通报军情。告诉皇上,要想挡住明军,必须发大军以破之,就在明军来辽阳路上最为稳妥!” 这个时候,他没有再称呼皇太极,不自觉地用上了皇上一词,其他人听了,也没意识到这点。 宴席是没法继续了,警锣的声音急促响起,辽阳城内,顿时鸡飞狗跳! 938 沈阳城内皇宫,皇太极最近的心情好了一些。这得益于之前所做出的决策,及时调整国策,以耕地务农为主,甚至把善于摆弄土地的汉人,全都派去北方种田,这其中,还包括了所有的汉军八旗。不得不说,这是有成效的。 刚务农总兵官佟养性派人回报,松花江流域确实适合种粮,有了江水灌溉,没有干旱之忧,粮田长势良好,预计能收获不少粮食,解决大清的粮食之困。 这个消息,对于皇太极来说,真可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了。甚至他都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注重农耕,再也不要受粮食之困,竟然硬生生地把大清大好局面搞成如今这种龟居一瓯的局面。 转头瞭望明国京师方向,皇太极心中暗自说道:“等着吧,朕休整个两年,我们再来看看,到底孰强孰弱?”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进来禀告道:“陛下,两位福晋想款待下远道而来的客人,还请部下恩准!” 皇太极听了,自然知道,这是要招待刚到达沈阳的海兰珠。他便点点头道:“准了!” 粮食的窘迫,让胸有大志的皇太极很忧心,因此在下达宴席禁令的同时,他也决心以身作则,规定宫里必须遵守这个禁令。也是因此,连宫里款待海兰珠,都要先来找皇太极恩准。 看着宫女离开,皇太极的心思不由得有转到了海兰珠身上。这个草原上的明珠,充满了女人的魅力,一举一动,时刻扰动着他的心,很想把她占为己有。为此,之前都甚至向科尔沁族提亲过,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此时此刻,想着海兰珠在宫里,皇太极的心思便又活络开了。他心中想着,是不是再向科尔沁族提一次亲事?三国里刘皇叔对诸葛亮倾心,始有三顾茅庐的美谈。如今朕为了这颗草原上的明珠,也来个“三顾茅庐”的话,后世的才子佳人,怕也会把这段往事写成一个美丽的故事流传吧? 大白天的,皇太极意淫了好长一会时间,回过神来后,便下旨道:“摆驾后宫,有客人来了,朕这个主人也得去见见才好!” 而此时,在后宫某殿,海兰珠的脸上带着担忧之色说道:“姑姑,妹妹,清国怎么到了如此地步,连这种事情都要去向皇帝请示了?” 布木布泰听了,微笑着回答道:“姐姐不用担心,等今年秋收之后就能缓过来了。” “是的,等秋收之后就能好了。”海兰珠的姑姑则是叹了口气说道,“这也都怪那明国皇帝,老是动刀动枪,还到处搞破坏,去年那么多的粮食,都被他们坏到了地上,也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 海兰珠听了,稍微沉默了一会,而后脸色诚恳地邀请道:“姑姑,妹妹,既然沈阳这里生活如此清苦,要不,你们先回科尔沁草原住一段时间吧?那里毕竟是你们的娘家,再穷再哭也不至于如此!” 她的姑姑一听,心中倒有些意动,但布木布泰却先开口说道:“姐姐,我们是陛下的人,自然得要在一起同甘共苦才行。” 言外之意,她还是拒绝了。 海兰珠一听,有点急了,她这次过来沈阳,目的就是要把这两位亲人接回去,因此连忙又说道:“难道你不想额祈葛么?额祈葛最近倒是经常念叨你们啊!科尔沁是你们的娘家,回去走走也是常事。要是担心皇上那里不同意,我这里有额祈葛的信,你们可以给皇上看……” “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布木布泰听了,连忙摇头说道,“要不这样吧,姑姑回去看看也好,妹妹我刚去过不久,就留在沈阳好了。” 对于海兰珠来说,她最为愧疚的就是这个妹妹,小小年纪就嫁给了那个胖子。后面事情发生变化之后,要是留在沈阳的话,十之八九下场会很惨的。 因此,海兰珠还待再劝说之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胖子的声音:“呵呵,一家人在聊什么呢?” 殿内的人一听,纷纷跪迎。海兰珠却不愿和那胖子相见,便想躲避不见,但皇太极却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姐姐说额祈葛想我们了,想接我们去草原住一段时间。”布木布泰微笑着抬头回答道。 “平身吧!”皇太极呵呵笑着说了句,眼中无视了海兰珠站那不跪迎的无礼之举,依旧笑着说道,“要不这样吧,朕亲自把他们送往科尔沁,同时也和布和再商量下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海兰珠一听,立刻警惕了起来。 而布木布泰两人听了,却吃了一惊,同时谏道:“陛下,皇帝可不能轻易离宫。陛下要是有事,自当让他人前来觐见为是!” “呵呵,朕也是私事而已,总要有点诚心,朕相信,哪怕是铁木,在朕诚心之下也有开会的那天!”皇太极说到这里,胖脸笑得那眼睛只成了一条缝,问海兰珠道,“你说对不对?” 海兰珠看他这表情,感到很是恶心,以她的聪明,也一下猜出来他的目的是什么?心中忍不住冷笑,国家都要败亡了,还满腹色心,自己以前果然看错了他,什么雄才大略,比起崇祯皇帝,真是连提鞋都不配! 她没接皇太极的话,这让皇太极不但不生气,反而心中更是痒痒,这是一颗鲜艳欲滴的蜜桃,真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忽然有一名内侍匆忙而进,甚至差点被门槛绊倒,慌里慌张地禀告道:“陛下,辽阳派来八百里加急信使,说明军大举来犯!” “什么?”皇太极一听,升腾起来的浴火,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 眼下正是休养生息,指望着能缓过一口气来的时候,明军竟然大举来犯,这具体情况如何?皇太极急了,再也顾不得海兰珠,立刻拔腿便走,匆匆赶去崇政殿了。 他这一离去,海兰珠松了口气,还想再劝下自己的两位亲人时,转头看去,却见两位亲人都对她冷了脸。 939危机中的机(第三更) 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能看出来,皇太极对海兰珠的热切,那眼神,简直是赤裸裸的。这种情况,任凭她们之间有再亲的关系,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好感。 因此,海兰珠试图再劝她姑姑和妹妹回科尔沁草原时,却得不到任何回复,且态度更为冷淡了一点。甚至她姑姑在话语中,隐隐还透露出一个意思,大清眼下很穷,怕是要招待不周,还是早点回草原去的好。 这个结果,让海兰珠很是伤心和失望。她也无奈,也知道自己不能久待,大事马上要发生,便只好早早地回转草原,当然了,压根就没和皇太极去打招呼,否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 对于这一点,海兰珠其实多虑了。此时的皇太极,早就把儿女情长给抛一边去了,焦头烂额地,在召集他的一群大臣紧急商议前方军情。 原本上,他还是想让代善去和海州的明军消耗的。可没想到,明军竟然是三支大军齐集,由登莱巡抚亲自领军,而且还带了十多门红夷大炮。有那威力强大的火炮,还有什么城池能称得上坚固的? 这一刻,他们都认识到,今后的战争形态将会改变,再不是以前那种攻城要三倍的兵力,要耗多少人命在城下的战争模式了。 而对于大清来说,偏偏在火器方面,远不及明国。目前大清所拥有的火器,多是以前打下辽东时,缴获之明军的。 “陛下辽阳那边说得对,要打败如今这支明军,不能寄希望于拒城而守了!”济尔哈朗脸色严肃地奏道,“当集大军在明军进军辽阳途中,寻机决战,一举击败明军。” 此时的建虏,对于大军野战,还是有信心的。毕竟他们都是久经战阵之人,对于盖州城下的那一战,事后想来,也多是因为己方太急,导致犯了各种大忌,才一败涂地的。 因此,在听到济尔哈朗的建议之后,不少建虏都是点点头,赞同这个决议。皇太极也觉得只能如此了,不过他还是很遗憾,如今真到了休养生息的关键时刻,这大军一调动,必将元气大伤,要不是离沈阳太近了,他还真可能会掂量掂量再放弃一些地方的。 正当皇太极要点头下旨之时,却见范文程进言道:“陛下,奴才以为,或者可以麻痹明军,使之顺利进军辽阳城下,在其攻城之时,我大军出击,截其退路,而后和辽阳城内里应外合,如此,当能以最小损失消灭明军,并顺势南下,夺回鞍山驿堡,甚至有可能,再利用缴获的红夷大炮,把海州,盖州,金州也一并拿回来……” 他的这番话,让建虏的眼睛都为之一亮。 “……如果关宁一线真的没有了红夷大炮,而只有我大清手中有缴获红夷大炮的话,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打宁锦,赶在明军从关内运红夷大炮出关之前,以牙还牙,用红夷大炮轰下这些城池!” 范文程说完之后,恭敬地站在那里,低着头,等待皇太极的意见。心中却不无得意,因为从在场情况看,也只有他看出了如今的危机之中,存在的好机会。 在他说完之后,崇政殿内很是安静了一会。在场的这些建虏,不由得都被范文程这个反败为胜,很有可能一举挽回这两年劣势,并进一步扩张大清势力的建议所震惊。 “好,陛下,这确实是个机会!”代善作为所有臣子的头,第一个附议道。 就连以英明著称的济尔哈朗也是点头称善道:“陛下,此战在于一举击败来犯明军之后,速战速决,以最快速度完成接下来的战事,事先的准备,必须要充足才行!” 岳托也是一脸兴奋,跟着插嘴奏道:“击败来犯明军这事,也得尽快。否则的话,一旦关宁明军从关内运来了红夷大炮,那打下宁锦的希望就小了。” 其他建虏首领,比如阿济格等人,也全都兴奋着,各自发言,就希望在这扭转乾坤的一战中,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连废太子豪格,皇太极规定他只能听的,也忍不住插嘴说话。崇政殿内的气氛,不知不觉间,一下火热了起来。 皇太极倒还沉得住气,虽然脸上已经带着兴奋之色,可还是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在听着底下臣子的“嗡嗡嗡”地声音。与此同时,他心中自然也在衡量着的。 如果真要按范文程所说的打,那就要把大清所有的兵力都调用,所有的物资都集中起来,就为了能打赢这一仗,并迅速反应,前往攻打海州、盖州、金州、锦州和宁远,甚至是山海关了。金州和盖州还可以再放一放,但海州和锦州、宁远这条线是必须最快速度打过去的。 这一仗,要是真按计划打赢了的话,那巨大战果的诱惑,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可要是真这么做的话,就等于赌上了大清的国运。所有的兵力、所有的物资都集中在这一仗,万一有个什么变化,那真是万劫不复了! 崇政殿内,热火朝天地议了好一阵,而范文程却一直默默地装谦虚状。因为他知道,他是首倡之功,只要这一仗赢了,他的功劳是怎么都跑不掉的。这时候要是太显摆了,反而会被这些满洲勋贵记恨,犯不着。 终于,当殿内众人都发表了看法之后,有点安静下来,都拿目光注视着他们的皇帝时,皇太极终于做出了决策。不管如何,皇太极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雄才大略的枭雄,有足够野心的。衡量之后,便严肃了脸说道:“此战事关大清国运,朕决定御驾亲征。传朕旨意,全国动员,科尔沁族也尽快会盟,击败明军,夺取关宁!” “万岁万岁万万岁!”崇政殿内众人,齐声高呼,仿佛他们已经取得了他们想要的胜利一般。 散会之后,动员令下,十五岁以上的建虏,全都要出征。一时之间,建虏以沈阳为中心,开始鸡飞狗跳起来。而豪格在散会之后,也是兴冲冲地回到府里,乐呵呵地把旨意向全府通告。这听众当中,自然也包括了钱富贵。 感谢ft11624,一叶知秋111的打赏! 940 秋后的蚂蚱(第四更) 于是,很自然地,建虏的应对策略,就通过聊天群,由钱富贵禀告到了崇祯皇帝这里。 崇祯皇帝上线看到这条私聊后,久久无语。 自己只是不想让皇太极安生,要折腾他们一下,虚兵攻打鞍山驿堡。这次的战事,其实也只是打下鞍山驿堡就结束了。毕竟粮草物资还不足够军队继续推进。但没想到的是,范文程那个狗汉奸,脑洞还真不是一般地大,竟然想出了这么“厉害”的一个应对策略,很牛嘛! 当然了,这也是崇祯皇帝坐着说话不腰疼。他有聊天群这个神器在,对于建虏那边的动静,掌握的一清二楚;就如后世,蒋大光头开御前会议,他只能得到一份会议纪要,但他的对手那里,却能从三个渠道得到三份会议纪要进行核实。这种情报不对称的情况下,以弱胜强都不稀罕,更不用说如今的明军,经过崇祯皇帝的整顿,实力并不比建虏弱了。 “群主,建虏倾巢而战,听豪格的意思,是志在必得。”钱富贵却不明底细,担忧地提醒道,“还请群主千万告诫朝廷大军,一定要小心啊!” 崇祯皇帝看到他发过来的这条信息,不得不点头同意。如果这一仗真是这样的话,以目前建虏军队的军事素养,又是在他们的本土作战,明军这边就算真有五万人马,搞不好也真能被他们打赢这一仗! 然而,建虏的这个计划,是以一个错误的假设为前提,呵呵,坐看演戏吧! 于是,他回复钱富贵道:“没事,建虏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你且看着好戏便成,相信你衣锦还乡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原本以为要光复辽东,击败军事实力强大的建虏,必定要有众多将士的牺牲,经过艰巨卓绝的战事,才有可能实现这个目标。可从如今看来,自己只是抓住了辽东贫瘠这个弱点,折腾了建虏这么多次,无形中发现,建虏的败亡,竟然比想象中容易多了!经过这一次的折腾之后,搞不好,明年就可以御驾亲征,一举光复辽东,成就自己中兴大明的英名! 建虏一去,接下里的目标,该是倭国了!还有沙俄是不是?不对,应该说整个地球,都应该插上大明的旗帜,要不,还真对不起带金手指穿越的自己了…… 得,先不想了!崇祯皇帝想了好长一会时间,回过神来,摇头笑叹了下自己,点了此次相关战事的几个人,把消息通传给了他们。 “哈哈哈……”曹文诏听到李定国通传的消息,不由得大笑道,“陛下所定之战略,收到的效果,竟然远超想象,厉害,厉害啊!” 笑完之后,无奈侄儿曹变蛟不在,只好收了笑声,抬头看向远处的鞍山驿堡。还能看到侄儿已经在就近指挥,新军这时候,已经杀进城去了。 城墙坍塌处,到底都能看到击飞的土石,砸在就近的城内各处。有砸坏房屋的,也有砸坏守城器械的,自然就还有砸死建虏的,这附近的地方,能看到有不少建虏尸体就被遗弃在那里,明军的迅速攻入城内,让建虏都来不及清理尸体。 新军的一部分,沿着破损处,迅速攻上了城头。戚家军中最为著名的军阵,立刻出现在城头,十来个人一组,或者二十来人一队结阵防御。而在他们身后的燧发抢手,则在队正的口令之下,分三段式前进,越过军阵站立,早已装填完成的燧发枪紧握在手。枪口对着城墙上,呐喊着冲过来的建虏,一动不动。 这些燧发枪兵,是从京营中挑选出来的。经过无数次的训练。可就算这样,在面对素有凶名的建虏时,能看出来,不少人都很紧张。只是训练的惯性,又或者战争有利的局势,让他们还保持着不动。 一般而言,建虏在对付明军的火枪手时,要么利用骑军的机动性,假装冲锋来引诱明军开火,而后死士突进;要么就是躲在楯车后面接近火枪阵,靠近了厮杀。 可此时此刻,在这城头上,这两种建虏常见的手段都没法用,唯有凭着他们骨子里的悍勇,想冲上来把明军赶下去。他们呐喊着,壮大自己的气势,举着刀枪斧头等等,狂奔而来,狰狞着的脸,就像要吃了眼前的明军一般。 近了,更近了,但队正却没有下令开火,只是大声喊着稳住。 终于,有狂奔而来的建虏,觉得距离够近,就扔出了飞斧之类的投掷类的武器。然而,燧发枪都没开火的地方,凭人力扔出的武器,自然就难以讲究威力了,多是落在燧发枪阵前面而已,掉落城头,发出“叮里哐啷”地声音。 就在有飞斧要投到明军身上时,队正一声令下,硝烟冒起,“呯呯呯”地声音响了起来,燧发枪阵前面飞奔而来的建虏,就犹如绊到了什么一般,一个个成了滚地葫芦,躺了一地。 “呯呯呯”地声音还在继续,滚地葫芦越来越多,终于,冲在前面,最为悍勇的建虏死得差不多了。或者说,前面被射中的建虏,终于吓到了后面跟着冲锋的建虏,知道这样冲不过去,一个个都犹豫了,夺回城头而鼓起来的士气顿时便泄了。 组成小三才阵的新军将士,在一声令下,越过燧发枪兵,主动向建虏发起了进攻,为后续同袍开拓空间,占领高地。 新军中的神箭手出现在城头上,居高临下,掩护攻入城内的同袍向大街小巷的建虏发起攻击。这种情况下,燧发枪兵就没有神箭手好用了。 这鞍山驿堡并不大,明军攻入城内,在占据了城头之后,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城里的建虏便全面崩溃,从北门夺路而逃。毕竟他们也是人,被红夷大炮轰了一阵,又被燧发枪,这种不用火绳点火的火器射了一阵,还被明军的神箭手点名,知道北门可逃的情况下,不跑就怪了! 未到傍晚,鞍山驿堡便落到了明军手中! 起点的评分是8.6分,在8分以上,按约定就是加两更。9分以上的话,就是加三更。 941 恐慌(第五更) 临近傍晚之时,辽阳城内已经完成动员。城头上,人头林立,特别是面向南方一侧,更是如临大敌。城头上的建虏,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南方远处。 关闭的城门,不时会打开,隆隆地铁蹄声,从城里飞驰而出,迅速远去,唯有带起的尘土还弥漫在空中。 辽阳守将府内大堂,一群人还在这争论。 “主子,必须立刻出兵,晚了鞍山驿堡就危险了啊!” “主子,前方敌情未明,不宜轻举妄动,当探马回报再行决定!” “住口,你这是耽误军情!” “你才住口,轻举妄动,想害死族人么?” “……” 主位上的阿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中确实有点决定不下。 说句实话,如今他手中的兵力,是他在大清国内立足的最大依仗,也是之前在沈阳的时候,皇太极不敢动他的原因所在。这一点,阿敏心知肚明。从道理上来说,接到军报之后,就应该立刻驰援。可他只是往沈阳派了信使,除此之外,就是派出了探马南下,虽然沈阳城内在整军,可却迟迟未有下一步动作。从这点来说,他还是倾向于保存实力,等到有进一步消息再做决定的。 在争论中的一个人,忽然把矛头一转,放弃了争辩的对手,直接对阿敏说道:“皇上对主子多有忌讳。要是主子不动的话,鞍山驿堡丢失,就正好给了皇上一个借口。主子,不管如何,必须得有该有的姿态啊!” 一听这话,阿敏顿时一震,一下回过神来。这手下说得不错,要是真这样的话,搞不好皇太极就会以此为借口,说自己能力不足以带兵,很可能会趁机剥夺自己的兵权。 想到这里,他伸手猛地一拍,发出”啪“地一声,顿时大堂内为之一静。 阿敏扫视着底下,厉声喝道:“本贝勒决定,立刻出兵增援鞍山驿堡。” 说完之后,他就开始分派任务,骑军先行,步卒跟上,不管时辰,连夜行军,务必在鞍山驿堡失陷之前赶到,把明军堵在鞍山驿堡外面,而后才有这个底气,去向皇太极诉苦,要求其他各旗也来协防。 一声令下,夕阳染红了西边的天空,照在辽阳城内,犹如泼上了一层鲜血。城门又一次打开,连绵不绝地骑军鱼贯出了城门洞,带着一片尘土,又往南方而去。在骑军过后,尘土间,又走出一队队的步卒,吃着骑军的灰尘赶路。大军行进,带起更大的灰尘,蔓延开来,几乎笼罩了整个辽阳城。 阿敏并没有亲自带兵出征,不过他也来到了南门城头的箭楼上,同样吃着尘土,目送增援鞍山驿堡的军队远去,同时心里想着:红夷大炮确实厉害,希望能坚持到援军到达吧!否则的话,没有了鞍山驿堡,到辽阳的这段路上,将无险可守。五万明军,蜂拥而入,自己派出去的这支援军,怕是会有危险。 这么想着,他觉得不能再耽搁了,便想转头下令,笔墨伺候,要给皇太极那边再派八百里加急信使。可就在这时候,他边上一名亲卫,突然有点诧异地喊道:“有探马回来了!” 阿敏一听,连忙转头看去。果然,就见南边的远处,有一队骑军正飞驰而来。在他们的身后,能见更多的尘土飞扬,显然还有更多的骑军。 顿时,阿敏的心中一紧,有点不妙的感觉。再定睛细看时,却又离得近了一点,能看到骑马回辽阳的那些骑士,一个个都惊慌失措,沿途似乎还在喊着什么。让那支正在开往鞍山驿堡的援军,纷纷停了下来。 难道……难道鞍山驿堡沦陷了?阿敏心中想着,感觉有点不可想象。考虑到距离,这样推测的话,明军岂不是没用多少时间,就把鞍山驿堡给打下来了? 就算有红夷大炮,可攻进城还要时间的啊,怎么可能这么快?阿敏心中满肚子都是疑惑。眼睛盯着外面,却越来越确信,鞍山驿堡那边是真得败了。因为他有过命令,如果鞍山驿堡来不及救援的话,这支派出去的援军就必须尽快返回,避免在路上遭遇五万明军。此时他看到,当疾驰而来的探马过后,那些援军先是停下,而后纷纷转头,往辽阳而回了。 没过多久,探马就扑到了阿敏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禀告道:“主子,明军已经夺取鞍山驿堡!” “什么,怎么会这么快?”阿敏虽然心中已有准备,可还是大惊,连忙问道,“具体战况如何?” 这些探马是从鞍山驿堡逃出来的那些大清军卒身上得来的消息,因为他们一人双马,因此才能先一步回来禀告。他们没见到具体的战况,就把败卒那听来的消息禀告给阿敏听。 之前的盖州一战,阿敏并没有去,对于新军的了解并不多。但是,当探马描述说新军用的是戚家军阵法时,阿敏就回想起了当年的浑河血战。当年的时候,他就在努尔哈赤身边,是见识过戚家军的厉害的。一听明军当中竟然又有这样的军队,那震撼的心情可想而知。 谁知这还没完,探马又禀告说,明军还多了一种从来没见过的火器,不用火绳点火就能射击,而且很少炸膛,非常厉害,好多大清勇士都倒在了这种火器之下。 阿敏听得有点慌了,连忙又问明军是否有连夜追击的意图时,就没得到探马的答案。他不敢赌这个,连忙传令,让出城增援的军队快快回辽阳城内。与此同时,他立刻写信,准备派八百里加急送往沈阳再次求援。 可是,没等他把信发出去,从沈阳而来的信使便先找到他了。阿敏比崇祯皇帝要晚半天时间知道沈阳的决策,当即大喜过望。这下好了,面对来犯明军不用他一个人扛了,而是整个大清来扛。如果能击败明军的话,甚至有可能反败为胜,一举夺下以前从未拿下的宁远锦州。 得到这个消息,阿敏的脑子又开始转了起来。 推荐票1618,加一更。不知觉今天一万多字更新。 942 一定要配合演好戏 这场战事,可以说是会发展成一场大战,一场决定大清命运的国战。如果失败,自然就不用说了。可要是成功,必定和当年的萨尔浒之战一般,成为大清史上最为关键的战事之一。如果能在这一战中留下自己的名字,留下自己的一份功劳…… 阿敏心中这么想着,便打定了主意,得好好瞅准这次机会,好做点什么。 天色将近入夜之时,代善领着骑军从沈阳赶到了辽阳。战马身上犹如刚出水一般,全身都是汗,打着响鼻,无力地抗议着主人的不人道;骑士倒还没什么,并没有多劳累的样子,只是每个人的脸色都有点紧张或者严肃。 这增援来得还真是够快,估计是接到消息不久就立刻出兵了。阿敏心中想着,却又有点纳闷。一下来了这么多骑军,却没见有粮草物资,这人吃马嚼的,得吃掉辽阳多少东西啊? 粮草物资的问题,一直是这两年来满清的敏感问题。代善对阿敏也是了解,因此,见面之后,便立刻解释道:“皇上让我尽快增援,当前最为要紧的是稳住局势,先把明军多留鞍山驿堡几天,方便我大清完成布局。至于粮草物资,这次是毫无保留,全部都拿出来用,少不了你这旗的。” 一听这话,阿敏松了口气,他也没觉得被代善说中心中所想而有不好意思,因为这事情是很现实,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反倒是对于代善话中的另外一个事情,他有点无奈,只好立刻回答道:“鞍山驿堡已经被明军攻占了,大概是今天下午的事情。” “什么?”代善一听,大吃一惊,好歹鞍山驿堡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为了守住鞍山驿堡,又多次加固了城防的,怎么就这么快破城了呢? 于是,阿敏就把得到的消息转述了一遍。在这之前,已经又有败卒逃回来了,因此过程更为详细。还有,一般而言,败卒不管如何,都会在无形中夸大对手的实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丢城失地的罪责。新军的实力又摆在那,经过这些败卒的描述之后,顿时,战力又上了一个台阶。 如此强大的明军实力,让阿敏在转述的时候,都有点脸色严肃。但代善听了,却露出了一丝欣慰,这让阿敏看得很是不解,心中忍不住嘀咕,要换了别人,还真要怀疑代善的屁股坐到明国那边去了,又或者他是否是明国的内奸了? 代善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便对他说道:“来犯明军越是强大,就越是说明明军的实力,可见明军这次发动战事,其目的很可能是想攻占我沈阳。由此,其必定是精锐尽出。只要我大清在这一仗中,把这些来犯明军歼灭,那么整个辽东,将重新被我大清所掌控。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那么多红夷大炮,估计也确实是搬空宁锦那边了。明军,这是孤注一掷!” 说到最后,代善的语气已经是斩钉截铁了。 说完之后,他也不敢犹豫,和阿敏商量,连夜派出骑军,往鞍山驿堡而去,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先迫使明军不能立刻扑向辽阳。一定要坚持一到两日,等大清这边集结完成,布置好陷阱才能把明军放过来。与此同时,代善和阿敏又联合派出信使,向还在沈阳的皇太极通报最新军情。催促大军完成集结,尽快赶来辽阳。 接下来这两日,满清这边注定是无眠的。以沈阳为中心,各地的建虏,纷纷向沈阳集结,能调用的兵力都已经调用,能抽调的成年人也都已经抽调,到处都是火把,黑夜之中,犹如点点星光,在大地上移动,向沈阳汇聚。又有一条条地火龙,连夜从沈阳出发,开拔前往辽阳的战场。 就连废太子豪格,也要出发上战场。不但是他,钱富贵作为成年男人,也被调用。就跟在豪格的身边,连夜行军。 他看着到处都是人,都是准备打仗的建虏,心中不无担忧。 自从全国动员令发出之后,钱富贵是第一次见识了满清的动员能力,他也是第一次见识了满清的好战。十五岁以上的男子,都背弓带枪,牵着战马,背着干粮在集结。他们在谈论着,不是说消灭明军,就是在说保卫家园,不能再退什么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他们每个人的士气,都很高。 钱富贵混在建虏当中也有不少时间了,整日里听到的,不像明国这边一般,是油盐酱醋茶,也不是诗词歌赋和青楼女子,而是和打仗有关的事情。他已是明白,打仗,最重要的是士气。建虏这士气高涨的,简直一个能顶两个来用。这些看到的情况,使得他不得不担忧。 钱富贵其实不在意满清和大明之间到底谁胜谁败,他在乎的是,能带媳妇回老家,最好还能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由此一来,从他的处境看,当然要是明国能赢,能灭了满清,他才能实现他的心愿。这种利益上的纠葛,让他不得不站在大明这边,忍不住又进入聊天群,私聊普渡众生道:“群主,建虏这边,这次真是倾国之战了!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全都要出征,他们一个个,还都士气很高,说什么退无可退,一定要打败明军之类的……” 类似的私聊,钱富贵几乎是走一里路就发一条,等到崇祯皇帝晚上临睡之前上线看到,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这建虏越是折腾,粮食物资就消耗地越多。等到最后明白整个战事的情况,知道身边的地雷爆炸的时候,那现在有多高的士气,将来便有多低的士气。现在越是折腾的厉害,回头大明光复辽东的阻力就越小,呵呵,折腾,尽量折腾吧! 安慰了钱富贵,吩咐他时刻禀告后续事情后,便点了高应元等人的图标,把情况传达给他们,严旨交代,为了不能让满清失望,务必,绝对要好好配合满清,把这个戏演好了! 感谢风昂驹,汪妈的男人的打赏! 943 查探 夕阳的余晖下,鞍山驿堡北门城头上,曹文诏站在那里,抬头看着眼前的这片土地,不由得感慨道:“真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重回这里!” “叔父说那里去了!”年轻的曹变蛟却是意气风发道,“圣天子在位,形势一年比一年好,不要说眼前了,就是沈阳,怕也是这两年的事情了。侄儿还想再去萨尔浒看看,当年大明将士的尸骨,也该有人去收敛了!” 听他这么说,曹文诏却是更为感慨。当年的萨尔浒之战,他还没资格参与。可作为大明军将中的一员,对于当年的事情,几万明军,成就了建虏崛起的名声,成为他们的踏脚石,不得不说,是一件很大的憾事。 从万历年间开始,历经泰昌、天启,建虏的势力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难制。不知道有多少明军将士死在建虏的手中,不知道有多少大明百姓被害得家破人亡。辽东这片土地上,全是汉人的尸骨和鲜血。原本以为,建虏已经势大不可制,曾经的遗憾,血仇终不可报。 但是,自从皇上登基之后,在情况变得最为危急,皇上当众指天发誓后,对建虏的战事,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取得胜利,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都已经站在辽阳的门口了! 曹文诏还在想着,曹变蛟却抛开了这些,提醒道:“叔父,陛下有旨,要我们好好演戏的。估摸着今晚建虏肯定会来窥视,我们也该准备准备了吧?” 听到正事,曹文诏回过神来,笑呵呵道:“不错,这事重要,可不能马虎了!” 于是,命令传下去,鞍山驿堡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午夜时分,夜空中半圆的月亮,在满天繁星的帮助下,人间大地上隐约能见人。从辽阳通往鞍山驿堡的官道上,一群三四十名建虏探马,正摸黑赶路。战马都戴着马笼子,嘴里的那根木棍,让战马无法嘶鸣。马蹄上面,则包裹着厚厚的棉布。虽然人马有点多,可却能做到悄然无声,显然都是建虏探马中的老手。 他们正警惕地走着,忽然前面返回一人,是前行警戒的探马回来了,低声禀告道:“明军没有出城,但鞍山驿堡内,灯火通明,好像在连夜准备着什么!“ 听到这话,建虏探马头目心中一紧,连忙一挥手道:“走!” 他必须亲自去看个仔细,才能给后续大军提供必要的军情。 偷鸡摸狗般前行了一段路之后,果然,就远远地看到鞍山驿堡内灯火通明,旌旗招展,人影幢幢。一支支的火把,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甚至在鞍山驿堡的那边很长一段距离,都好像有不少灯火。 建虏探马头目一见,向两侧看了下,立刻吩咐道:“走,上山!” 鞍山驿堡的东西两侧,就是鞍山,从山上俯视的话,就能看到明军的全貌了。 夜色之下,光线并不好,这上山就有点折腾了。可再折腾,也必须要去。战马都留在山下,只留少数几个人看着,其他建虏探马,都摸黑上山。 不知道多少人被树枝勾破衣服,划破皮肤,甚至还有人差点失足滚下山。不过这都难不住他们,依旧坚持着往上攀爬,要找一处视野最佳的位置才能一观明军详况。 黑漆漆的树林里,夜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啦啦地响。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虫鸟在叫,剩下的,就只有建虏探马踩断枯枝的声音。 忽然,一声低哼“啊”地一声响起,顿时,吓得一群建虏他们立刻剑拔弩张,警惕地看向四周。 “蛇,是蛇,我被蛇咬了!”一名建虏探马惊慌地低声说道。 听到这话,其他建虏探马松了口气。有同伴立刻靠近那人,给他放血去毒。如今这种情况下,只能这么处理。至于这人到底能否活下来,就需要看运气了。 这些建虏探马,对于生死倒也看得淡了些,剩下的人继续往上爬。不久之后,终于给他们找了一处视角比较好的地方。立刻,休息的休息,观察的观察。 只见山下远处,鞍山驿堡内,已经是深夜了,都好像还有忙碌的明军踪迹。在鞍山驿堡的南面,一大段城墙坍塌了。城外,官道两侧,一个个的明军营帐扎在那里,连绵着几乎望不到头。按这些建虏探马的估计,这明军兵力,至少五万以上是有的。 心中吃惊之余,再定睛细看之时,又发现明军似乎粮草堆积如山。那些在忙碌的身影,好像都是明军中的伙夫。一袋袋地粮食拖出去,洒在一个个露天的行军灶上,这半夜三更的,就在准备这些,难道明军是准备明日一早就要有动作? 建虏探马正在看着时,忽然,耳中听到“梆梆梆”地声音响起。对于这种声音,这些建虏探马是无比熟悉,明白这是弓弦震动的声音,顿时,他们本能地闪避。 可就算这样,黑夜里面,都不知道箭支射来的情况。立刻,“啊啊”地声音响起,不少建虏探马应声而倒,成了滚地葫芦,或者被树木挡住,或者干脆滚下山去,也不知道死了与否。 建虏探马头目侥幸躲过了第一波弓箭,他从声音上能听出来,明军人数远比自己这边多。黑夜里,没法应战,他立刻喊了声“撤”,便第一时间快速逃下山去。 对于明军会出现在这里,他其实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明军肯定要防备敌人偷窥,而视线好的地方并不多。如果真是精锐之军,肯定会对此作出防范。也是因为如此,他们一行人上山的时候,都是极其小心翼翼的。要是有可能,他甚至还会派尖兵先行查探。可军情紧急,他也是没办法,只有赌明军刚到,还做不到如此精锐的程度。只是很遗憾,他赌输了。 黑夜掩护了明军,但同时也掩护了建虏探马。因此,山上的明军并没有追击,最终大约还有十来名建虏探马回到了山脚,也不等他们的同伴,立刻上马狂奔而去,把这个军情禀告给连夜开拔过来的先锋部队。 944 致命出击 朝阳初升,建虏先锋快到鞍山驿堡之时,就遇到了大量明军夜不收,似乎是大军前哨。因为这边人太多的原因吧,明军夜不收并没有上前骚扰,而是狂奔而回。 等建虏前锋到达鞍山驿堡时,刚好看到明军有步军回城关了城门。可以看出,如果晚来一个时辰的话,明军的大军很可能已经出城,并完成部队集结。 鞍山驿堡的城头上,密密麻麻地都是明军。城头上,有一群将领正在观阵。 建虏先锋将正是代善的儿子岳托,他去过盖州,自然认得新军旗号,能分辨出城头上确实是三支明军所组成。见到明军躲回了鞍山驿堡城内,他便不由得松了口气,暗自佩服自己。幸亏昨晚得到探马回报明军的迹象,自己灵机一动,让后面的骑军散开,虚张声势,制造大军来袭的假象,终于迫使明军躲回了鞍山驿堡内,为后续陷阱的设置争取了时间。 不过他也知道山上有明军的监察哨,恐怕这种虚张声势的计策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明军将领知道了。因此,他派出快马,催促后续大军尽快赶过来。 昨晚探马冒死侦查到的明军情况和一大早岳托派人回报的消息,先是传到了代善和阿敏这边。这让他们两人感觉事态严峻,明军连续进攻辽阳的可能性很大。他俩都不敢忽视,立刻加紧行动了起来。 辽阳城内,一队队的建虏从南门开出,一直往鞍山驿堡而去;又是一队队的建虏,从北门进入。这些建虏从各地连夜集结到了辽阳,才有的机会能喘口气。 前方军情进一步往后传递,最终又报到了奴酋皇太极这里。确凿的前方军情,严峻的前方形势,迫使皇太极下严旨催促各地尽快完成集结。而他本人,也开始动身离开沈阳,御驾亲征。 与此同时,科尔沁草原上的一个大蒙古包内,布和坐那有点担心。他比海兰珠要理性,又了解自己的妹妹和小女儿。他心中明白,海兰珠匆匆赶往沈阳,很可能不会有任何结果。只是海兰珠非要去试试,希望能救下她们,免受鱼池之殃,并说这事已取得崇祯皇帝的同意,他就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布和想着,这样也好,这边晚动一点,让明军能充分调动清国主力,如此一来,自己这边受到的压力就会小很多。想着终于不用再和清国虚与委蛇,布和就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次是举族相关的大事,不过布和不敢直接公布相关消息。万一族里有人心向清国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他正在想着,吴克善从外面走了进来,虽然没有别人了,但他还是低声禀告道:“额祈葛,我已经安排好了,就说要转场,让各家都做好了准备。” 这是老早就计划好的,前去投靠明国却不能直说,只是让全族转场,虽然这时候转场有点奇怪,却能好过直接告诉。 布和点点头,而后脸色严肃地又问道:“马上开始的行动,所需要的人手都挑选出来了么?” “都挑选出来了,至少都是和清国没多大关系的!而且已经配备了一人双马,行动上也能足够快!”吴克善回答的时候,微微有点兴奋。这次的行动,是给清国的致命一击,功劳绝对很大,回头自己这个皇帝的小舅子肯定能有大的封赏!而且说不定,史书上写清国的败亡时,说不定也能提到一下自己的名字。 布和有点不放心,他对吴克善说道:“都是哪些人去?我要亲自去看看!” 吴克善一听,知道额祈葛担心,正想点头时,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咦,海兰珠回来了?”吴克善一听,顿时有点激动了,连忙自言自语道。 按计划,海兰珠从沈阳赶回,不管有没有带两个亲人回来,下一步行动就必须开始了。 “报,大清特使急见,有大清皇帝旨意。”门外的一名护卫在门口高声喊道。 蒙古包内的两人,听了互相看了一眼。虽然不是海兰珠回来了,但皇太极有旨意过来,倒也没有出乎意料。甚至旨意的内容,他们俩也能猜出来。 一个时辰之后,清国信使疾驰而去,忙着向皇太极复旨去了。 布和和吴克善两人一起目送着使者远去,身边的护卫,都在不远处警惕。 “呵呵,很高兴啊!”吴克善看了一会,失笑道,“催命的军队,却以为是为了响应皇太极的旨意而快速集结,真是好笑!” 布和显然老成不少,并没有跟着一起嘲笑,只是有点感慨地说道:“希望海兰珠能把她们带回来吧!” 听到这话,吴克善脸上的笑容终于也没有了,不过他还是安慰他额祈葛道:“应该能回吧!如果不肯回来,那就是命了!成王败寇,要是清国能赢的,就是荣华富贵的命!强者为王,弱者只有被淘汰。我们科尔沁不是强者,就只能跟随强者,这是草原上能活下去的唯一法则!” 大实话有时候并不好听,布和心中叹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让自己这个儿子能沉稳一点时,忽然眼睛一亮,用手指着远处道:“那是海兰珠回来了么?” 吴克善听了,仔细看看,立刻点头道:“是她,她回来了。不过……好像……好像没带回来!” 视野远处的一群骑士正在飞驰而来,已经能看出来,并没有布木布泰她们。布和见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没多久,离得近了,果然看到只有海兰珠一个人回来。彼此见面,一说沈阳事,海兰珠便掉泪了。可是,她很快擦了擦眼泪,异常坚定地对她额祈葛说道:“明军已经打下鞍山驿堡,清国大军这时候差不多都集中到辽阳了。皇太极也已经过去,陛下有旨,我们这边该行动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布和作为一族之长,自然也是一个果断之人。他立刻传令下去,马上开始转场,由他亲自带路。 而吴克善则领着两千人,皆是一人双马,携带必要物资,公开说是奉清国皇帝旨意调动,立刻离开远去。 945 运筹帷幄 辽阳城,已经没有像之前那样不断地有军队进进出出。城头上,和以前相比,看不出有多少变化。似乎人还是那么多,旗帜也就那些旗帜而已。 可要是人站城头上往城里望的话,就能看到到处都是军卒,屋子里已经挤不下,街上都有不少了。原本官衙前面的广场上,堆着高高的一个个粮堆,数量之多,简直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了。 城头上的建虏,不时转头看看这些粮堆,心中那叫一个羡慕。这两年来受粮食匮乏之苦,简直已经是不要不要的了。要是有可能,他们真希望能把这些粮食扛几袋回家藏着。 而如今的官衙,已经是皇太极霸占着了,作为他的辽阳行营所在。此时的他,精神抖擞,或者说斗志昂扬,刚到不久,就立刻召开御前会议。 “禀陛下,鞍山驿堡已有几次战事,明军想开拓出城前空地,方便大军集阵,但都已被我军击退,缩回城里去了!”一名将领正在禀告道。 皇太极一听,便立刻问道:“具体战况如何?” “曹文诏手下步骑约两千出城,未及一半,我军便派骑军冲击,各有死伤,不过皆不大,明军便退回城里了。此次战事发生在昨日下午。” 边上的范文程听到这里,见皇太极没开口的意思,便插嘴问道:“明国那支新军呢?” 那将领横了他一眼,本不想理这条狗,但看到皇太极也露出关注的神情,便直接面向皇太极再次开口禀告道:“第一次战事只有关宁军出战,其中曹文诏在城头指挥。” 这算是回答了范文程的问话了,而后,他又立刻接着说道:“今天早上又有一次,是明国新军师将曹变蛟在城头指挥,出城兵马比关宁军厉害,弓箭手造成我军不少伤亡。那新式的火枪也有出现,确实不用火绳点火,火器更为精良。我军派出三倍兵力,才把这支新军压回城去。” 皇太极听得眉头一皱,心中想着,难怪明军敢大举来犯,原来是有新的倚仗。 这么想着,他立刻问道:“那种新的火器威力如何?”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很关心,一个个凝神静听。 “回陛下,和精良的火绳枪相差无几!” 这话说完之后,能清晰地听到大堂内,有那种松口气的声音。 这时,大堂内又响起了那个让人厌恶的汉狗声音:“登莱巡抚卢象升呢?” 禀告的将领是阿济格手下的,一如他主子一般很是厌恶范文程,听到这话后,看了皇太极一眼,便嘲讽范文程道:“就凭东江军那点偷鸡摸狗的能耐,能轮得到来和大清打野战?” 皇太极感觉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歧视,便看了眼范文程,却见他脸色平常,似乎荣辱不惊,又或者是习以为常了? 这条好狗,倒是不能让他凉了心的。不过眼下也不能因为一个汉人而训斥族人,于是,就就亲自问一句道:“卢象升的动向如何?” 说句实话,东江军的实力虽然不怎么样,可卢象升确实是个有能耐的人,只是凭借着一支弱旅,却屡次用偷鸡摸狗的方式给大清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因此,东江军的战力可以鄙视,但对卢象升却不能不妨。 “回陛下,登莱巡抚卢象升似是此次明军主帅,一直在北门箭楼上督战。曹文诏和曹变蛟等人,如若不是指挥手下出城,也是陪同在卢象升身侧的。” 其实,准确地说,建虏是看到箭楼里有人,不过因为相对外面来说,光线有点暗,又在远处,自然不可能看清。他们只是看到曹文诏和曹变蛟陪同一个身材高大,穿大红绯袍的人在那,从他们的动作上看,又是以身材高大那人为尊。而且,东江军确实是有,毛承祚都有在城头晃悠过,因此,建虏就下意识地确认卢象升确实在。 大堂内,正说到这里,外面有动静,是传旨科尔沁草原的使者回来了。 “禀陛下,奴才一宣旨之后,布和立刻便传令集结兵力。奴才看,不用一天就能开拔了。” 任何军队开拔,都有不少事情要准备,而不是说抄家伙,骑马就能直接走的。一天时间不到就能开拔,对于草原这种散落着放牧的部族来说,速度是很快了。 皇太极一听,不由得大喜,笑着说道:“真不愧是朕的丈人,很好,很好!” 回头击败明军后,要达到迅速出击,让明军措不及防,就需要大量的骑军。因此,科尔沁族的军队,都是骑军来的,就很有必要了。 花花轿子人人抬,有两个后妃在的,这样的好事,自然有不少人会省口水,纷纷跟着夸了起来。 “看看草原上那些部族,到头来还真只有科尔沁族可靠!” “谁说不是!说起来还是陛下有眼光,挑了个对我大清最忠心的!” “想当年,我一看布和面相,就知道他是个实在人!” “……” 大堂内严肃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不过皇太极到底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毕竟这一战乃是倾国之战。因此,稍微缓口气之后,他立刻严肃起来,咳嗽一声,让大堂静了下来。 而后,他便开始发号施令了:“济尔哈朗何在?” “臣在!”济尔哈朗当即出列,一个打千跪地,恭听圣音。 皇太极盯着他,严厉地吩咐道:“着尔领本部人马,埋伏在辽阳以西,以辽阳燃起的狼烟为号杀出,攻击明军左翼!” “臣领旨!”济尔哈朗同样严肃地回应道。 而后,皇太极又点了代善,阿济格,甚至还有豪格,分别进行埋伏,同样以辽阳狼烟为号。 “其余人马,隐蔽城内,只等明军前来攻城,而后内外夹攻,一举歼灭来犯明军!” 皇太极的声音一落,大堂内顿时响起了带着兴奋之意的“喳”声。 这御前会议一结束,辽阳顿时又热闹了起来。当然了,让前线岳托领军佯装不敌,退回辽阳的信使也疾驰而去。 946 紧张 然而,让皇太极做梦都想不到的是,他派往鞍山驿堡前线的信使才出了辽阳城不久,他的敌人,远在京师的崇祯皇帝已经从钱富贵处大概知道了他的策略,并第一时间转达给了鞍山驿堡前线的明军将领们。 于是,在鞍山驿堡这边,就出现了史上从未有过的一幕。 作为拦截方的建虏,想着法儿,要假装支持不住,不得不遗憾退兵,退往辽阳去。而作为进军方的明军,则要表现出对于辽阳的势在必得,表现出光复辽东,和建虏一决胜负的决心。 既然双方都这么配合,这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不过这其中也有区别,比如说,在建虏这边,岳托费劲了心思,不让明军怀疑有埋伏,只是实力不济才退回辽阳去的而已。看最后的结果,他做到了,明军似乎没有发觉,跟出了鞍山驿堡,成功了! 而明军这边,却知道建虏真正想干什么,只是在演戏,配合着建虏而已。他们知道,在到达辽阳之前,不会有太大的风险,因此尽量配合,只是因为兵力有限,不能让建虏看出实际兵力,这操作就有点复杂,也是难点所在。 辽阳城内: “报,陛下,我军已经缓步后退,鞍山驿堡内的明军似有出击迹象。” “报,陛下,我军已经撤回一半路程,明军尾随而来,大军还在源源不断地出鞍山驿堡。” “报,陛下……” “……” 皇太极听着前线的禀告,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由得很是开心。心中暗想,把这些明军都给消灭,辽东才算是真正安全,朕之前所有的难题,都将得到解决了! 鞍山驿堡城内: “报,大帅,我军已经追出城外,建虏未有抵抗!” “报,大帅,我军缴获了建虏丢弃的旗帜兵刃,建虏似乎溃退了!” “报,大帅,我军快要到极限,曹师将询问是否该出第二批了?” “……” 还在鞍山驿堡内坐镇的曹文诏听了,就按计划吩咐道:“行,本将也出发。为防万一,让你家师将把夜不收撒远点,可以前探到辽阳。” 这么一来,新军师监冯德华就苦恼了。他负责后方的虚张声势。可这人都得派出城去,留在后方的人越来越少,他虚张声势的难度就越来越高了。不过再困难也要克服,因为他知道,这一仗虽然在明军这边看着像是游戏,但对于建虏来说,却是一场国战。胜负之间,影响不是一般大!最为重要的是,皇上亲自运筹帷幄,发起了这场战事,谁要是搞砸了,前途就不会有多好。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不管是建虏还是明军,大家都不是专业演员,演得很累,晚间都很安份,做好了防御措施后就都早早地睡了。 而在辽阳城内,皇太极却有点睡不着,毕竟他身上的压力太大!这不,普通士卒都已经睡了,但他还没有睡,还在考虑着明军大概能在明天到达,是该当天就发起反击,歼灭明军呢,还是等第二天更合适一点? 正在这时,有信使到达,是从朝鲜送过来的密信。 对于多尔衮和多铎那边,皇太极一直有关注。因此,虽然眼前大战在即,可他还是立刻看起朝鲜的消息。 这一次,传过来的消息就很详细了。信中把多尔衮和倭国勾结在一起的前前后后,几乎所有事情都说了。甚至包括丰臣秀吉后人亲自到达朝鲜,而后多尔衮又是如何欺瞒,由他自己派兵前往倭国的事情。 “啪”地一声,皇太极看完之后,气得满脸通红,小眼睛圆睁,浑然不管一掌拍在案几上的力道似乎有点大,反震地有点疼。他的心中,愤怒之极,多尔衮狼子野心,竟然敢瞒着自己和倭国交往。这种国与国的事情,他竟然敢私自处置,简直是要造反了! 还有,他从倭国确实弄到了粮食,可却对自己一再说粮食如何困难,甚至连出兵回辽东的事儿都不肯做。多尔衮的眼里,还有自己这个皇帝么? 皇太极愤怒地想着,便想召集群臣商讨逆贼多尔衮的事情。不过他还没开口下旨,就猛然反应过来了。眼下不说众多亲信大臣已经被自己派出去,就是如今和明军决战这个时机,也不适合大清内部的斗争。 这么想着,皇太极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滔天怒火给压抑了下去。拍在案几上的密信也收了起来,他决定暂不公布,一切等歼灭明军主力再说。 第二天,精神亢奋着的皇太极早早便起来,有关前线的消息,他必须第一时间知道。 快到中午时分,岳托终于领军佯装败退,回到了沈阳城内,并向皇太极缴令,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这让皇太极大为高兴,很是夸奖了一番,大声地表示:“此次战事胜利,卿当为首功!” 岳托也没说谎,就在他的军队回城之后不久,辽阳城头上就有守将来报,说城外发现明军夜不收踪迹。 皇太极听了,更是连声吩咐道:“传旨,城头上一切如常,千万不要露出马脚,让明军发现城内有大军驻扎!” 说完之后,又觉得有点不妥,就又吩咐道:“城头上加强戒备,不过旗号不能变。这败退回来了,肯定是如临大敌,这种形势要表现出来!” 传旨的人还没走远,皇太极又觉得有点不妥,就又下旨道:“城头上人数不能太多,有加强戒备的意思即可,但如临大敌的形势,还是要有所体现出来的。交代下去,所有兵卒,都给朕认真点,不得有任何懈怠,特别是不能有轻松之意!” …… 一会一个旨意,让传旨的人有点无语了。明军不是已经来了,皇上至于如此紧张么? 然而,皇太极越是紧张,事情的发展,就越是不按他想得来。 首先,明军在半路停了,并没有继续前进,只是加大了夜不收的查探。另外一个,按理来说,应该已经到达的科尔沁族军队,怎么还不见踪迹呢? 947 一起搞范文程家去 对于这种情况,皇太极是非常不愿意看到的。对他来说,速战速决才是最好的选择。别看辽阳城内的粮食堆积了不少,但这些粮食已经是大清目前最后一些粮食了。之前一直省吃俭用,哪怕做些人神共愤的事情,也一直省着粮食,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五万多明军,来势汹汹,应该是想一次性打下整个辽东,至少要攻下沈阳吧?如此一来明军所带的粮草物资肯定不少。如果大清能一下歼灭这些明军,那他们携带来的粮草物资,也肯定能缴获。这样一来,就能有效缓解大清的粮食压力。等到秋收之后,北方的大批粮食收获,那大清的粮食问题就真正无忧了。 当然了,为保万一,以后在农耕方面绝对不能放松,吃了这么多亏,以后是绝对不能再吃亏了。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皇太极对于明军的停驻不前,就有点急了。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原本在向辽阳进军的明军停下来了,自己三令五申,明军应该没有发现辽阳的异常吧?可是,为什么停了呢?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这个时候,皇太极甚至都顾不得科尔沁族军队为什么还没到了,立刻召集辽阳城内的手下商议军情。 御前会议上,他特意点了范文程的名,问他这个情况,可有什么原因? “陛下,最好的情况,还是让探马前探,如此才能得到准确的原因所在。”范文程恭声回答道。 “朕已经派出探马了。”皇太极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说明了一下,便又追问道,”卿是汉人,对于汉人的想法终归是比朕等要了解,如今探马未回,朕想从你这里听听想法!“ “对,陛下说得对,你们都是汉狗,肯定能想一块去,还不快如实招来!”边上的一名建虏头目也厉声喝道。 他的这话,和皇太极的本意并不符,不过皇太极此时忧心忡忡,也顾不得训斥底下臣子歪曲自己的意思了。 范文程听了,低着头,声音比起平时略微有点小了些,似乎有点底气不足地说道:”陛下,按惯例来说,明军被我大清打怕了,对于和我大清的决战,肯定畏手畏脚。毕竟这一次的战事非同小可,乃是主力决战。但明军主帅乃是登莱巡抚,奴才对他也仔细了解过。此人胆大心细,自身又勇力非凡,应该不是个胆怯畏战的统帅。按理来说,明国惯例,乃是以文御武,上下号令皆能统一,这支明军,是能体现登莱巡抚的意志,似乎不应该是畏惧和大清的主力决战!“ 皇太极听得点点头,这分析有道理,他也是这样想的。 “如此一来,奴才以为,或者登莱巡抚觉得此战关系重大,以他的见识,肯定不会认为我大清会对明军的到来无动于衷。毕竟辽阳乃是沈阳的门户,如若辽阳失守,那沈阳就危险了。从这点上来看,奴才感觉,应该是我们大清这边似乎表现得太不把这次战事当回事,反而让登莱巡抚谨慎了起来。” 一听这个分析,皇太极猛地一拍案几,发出”啪“地一声响,大声叫好道:”不错,肯定是这样!登莱巡抚这人,朕亦有了解,绝对是胆大心细之人,而不是畏惧不战。之前辽阳城头太过寻常,反而是个破绽,必须补上这个破绽才行!“ 想了一会,皇太极便决定派代善去亮亮相,至少他的份量够,应该能让卢象升感觉到,大清对于辽阳其实是很重视的。 他的旨意刚说了,还没传下去,范文程这次便主动奏道:“陛下,或许多找一些面黄肌瘦的兵卒,还有让前线的军队故意输两局,要输得好像我大清这边,因为粮食奇缺,引起战力下降,也派不出更多的兵员支援辽阳。如此一来,登莱巡抚可是一直破坏我大清粮食物资的,肯定不会怀疑,就会进入陛下所设之陷阱了!” “好,好,这主意好!”皇太极一听大喜,连声夸奖。 不过这么一来,旨意传到代善军中,就有许多建虏骂娘了。特别是他们知道这个计策乃是汉狗范文程所献,就更是骂得厉害。原因无他,这些年来日子过得这么苦,都是汉狗引起的。如今打仗的时候,好不容易能吃顿饱饭了,又因为这个汉狗的什么狗屁倒灶的主意,竟然要让他们饿肚子上战场,而且还不是饿一顿而已,要饿得让明军感觉大清军中没什么粮食。 “等打完这仗,老子一定要范文程这狗贼好看!” “对了,听说他媳妇长得挺标致的,怎么样,大家有没有兴趣?” “以前多铎贝勒可是动手过的,我们人多点去,虽然没有多铎贝勒的身份高贵,可法不责众,皇上也不会为了一条汉狗责罚我们的!” “好,一起去,弄死她去!让他出什么馊主意,竟然打仗的时候饿老子肚子!” “说好了,一起啊……” “……” 建虏响应的很多,还真到了法不责众的程度。要是范文程知道的话,不知道还会不会出这个主意,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女人如何,反正对他来说,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是第一位的。祖宗都可以卖了,又何况是如同衣服般的媳妇而已! 不管如何,最终代善的军队还是按照范文程的主意,饿了几顿后,给了点稀饭垫肚子,就去明军阵前晃悠了。甚至前线的斥候战,互相打了几次,建虏也明显表现出力不从心的样子。 但让建虏无比愤怒地是,明军不但没有放心重新向辽阳进军,反而又后退了十来里路,做出了防御姿态。这样的结果,报到辽阳皇太极这后,让他们很是恼火,明军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他们却不知道,这次的军议,因为豪格已经被派出去,钱富贵无法得知军情内容,没有禀告给崇祯皇帝,明军前线将领也就不知道建虏这是要干什么?从总体上分析,大概能猜出什么,又为了谨慎计,就收缩了,反正又不是真的要攻打辽阳,只是拖着建虏耗着而已。 感谢风昂驹的打赏! 948 倭国情况 如此一来,皇太极就愁了。倾国之战,大军集结,每天消耗的粮食无数,这战事要是一直拖下去,他拖不起啊! 然而,另外一名奴酋却刚好和他完全相反,他的心情,完全可以用喜出望外来形容。这人,就是躲在朝鲜的多尔衮。 他没想到,倭国那边有人回来,还带了两大船的粮食。 就见多尔衮端坐主位,多铎陪坐一边,正在接见英俄尔岱从倭国派回来的信使。 “禀告主子,倭国一切顺利,这是英俄尔岱将军的信,请主子过目。”一封明显有点厚的信双手呈上,多铎连忙上前,两大步就到了信使面前,一手抢过信后,下意识地想展开来看。可他很快回过神来,便又转身,先递给了他哥。 多尔衮倒没什么神态变化,还是笑呵呵地,也不推辞,接过信后,立刻展开看了起来。 这封很厚的信中,英俄尔岱知道两个主子会很关心倭国的情况,因此详细地禀告了倭国之行。 倭国之内,目前是德川幕府掌权,对于前朝余孽一直是赶尽杀绝的态度。因此,丰臣秀吉的孙子,丰臣国松逃到了倭国最西边,也是最接近朝鲜这边的萨摩藩。 倭国内,和幕府关系亲近的大名藩属都被封在江户附近,而关系越疏远其属地就离江户越远。萨摩藩位于倭国四岛的最西,其和德川幕府的关系可想而知。也是因为如此,丰臣国松才得以在这里找到了庇护之地,是为丰后国日出藩下面,改名木下延次。 这次得到大清相助之后,原本木下延次想立刻改回原名,号召旧部一起举事。但被英俄尔岱劝住了。实力不足之前不宜引起江户那边的注意。 不过丰臣国松也开始了吞并周边势力的战事,目前来说,还是很顺利的。大清将士作为征战主力,已帮丰臣国松在不知不觉间,势力扩大了三倍有余。 不过如此动作,已经引起了萨摩蕃的岛津忠恒的注意。很可能不久之后,双方会发生冲突。因此,丰臣国松强烈要求大清再多派些精兵过去,随信使运来的两船粮食就是他的心意。 这是倭国那边的主要形势,英俄尔岱介绍完了之后,又向他的两位主子禀告他去了倭国之后的感受。 倭国的德川幕府,害怕其他大名会学他,起来造反推翻其统治,因此,对于各地大名的打压都很厉害。当年能和明国一战的军卒,如今都已老去,而新一代的军卒,却在德川幕府刻意地打压下,几乎完全丧失了战力。按英俄尔岱的感觉,目前倭国的情况,和之前的明国差不多。 江户那边的德川幕府如何不清楚,但想来应该会有一些精锐。而在各地大名手中,只有少部分军力可堪一战,一如明军中的家丁军卒一般。目前大部分倭国的军力,都和明国的卫所军差不多,毫无战力,大清过去的军力虽然只有五百,却在小规模战事中所向披靡,完全没有对手。 另外,英俄尔岱还特意介绍了下,说倭国这边的人普遍矮小,还有点井底之蛙,一个大清勇士,对付三个倭国军卒,只要不是结阵厮杀,都是绰绰有余。 倭国之人,能依仗的,其实还是当年攻打朝鲜时用的火器。大炮很少,多是鸟枪而已。对于这些,大清已有足够的应对经验,不管是用楯车还是其他,都能应付。 除了这些之外,英俄尔岱作为一名智慧型的将领,并不只是关注军事而已。他在信中,还介绍了倭国的土地贫瘠,产出也并不是很多。倭国百姓的日子过得很苦,甚至连裤子都没得穿,都习惯只在下面盖块遮羞布就外出干活的。 目前在倭国这边,特别是比较偏远的地方,有很多百姓信仰外来的宗教,虽然为倭国官府所不允许,却有愈演愈烈之迹象。按英俄尔岱的估计,很可能会有一场大乱。而倭国局势越乱,对于大清来说,将会越有利。 不过倭国这边也有好东西,就在萨摩藩,就有一座金山。当地官府开采了之后,已被江户的德川幕府叫停了。 在信的最末尾,英俄尔岱还给两位主子禀告了一个额外的事情。就是萨摩藩在前些年的时候,派了三千兵力,入侵并攻占琉球,掠尚宁王等君臣百余人而还。之后萨摩蕃迫使尚宁王承认琉球是萨摩的藩属国,君臣发誓永远忠于岛津氏。随后,尚宁王等人才被释返回琉球,目前来说,琉球虽然名义上是明国藩属,但实际已经为倭国的萨摩蕃所控制。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很可能会正式吞并掉。 多尔衮看完之后,把信递给了早已按捺不住的多铎,而后自己坐在主位上思考了起来。 对于大清来说,倭国那边,实在不如明国这边的好。可明国乃是庞然大国,很是难打,如今大清陷入困境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如果要是大清能打下倭国,把倭国当作大清后方的话,以后不但能补充兵源,还能获取足够多的物资了。 多尔衮想到这里,不由得摇头发笑:这事好像有点想大了点,自己又不是大清皇帝!就自己这两旗来说,如果能控制倭国最靠近朝鲜这个岛,那岛上所产出的物资也应该能足够消耗了! 他正想着,多铎已经快速看完了,兴奋地扬着手中那厚厚的一叠信,对沉思中的多尔衮说道:“这奴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看可以,再派一千精锐过去,小小一个什么鬼萨摩藩,还不信打不服!” 听到说话,多尔衮抬起头来,看着多铎摇头道:“不要忘记了,我们还有东江军这个敌人在的。就眼下来说,毕竟朝鲜这边才是我们的根。我看就派五六百,补足一千精锐,依英俄尔岱的本事,应该是可以的!” 多铎自然是听多尔衮的,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汉城内,一边搬运那两船粮食,一边又开始抽调兵力,准备派往倭国去了。 多尔衮两兄弟不知道的是,皇太极已经对他们这边上心,因此,很快这边的事情,就由快马报往辽东去了。 感谢一叶知秋111,风之愤怒?,ft11624,hzwangdd的打赏! 949 又吐血啦 辽阳,满清临时行营所在,皇太极一看就很焦虑,不时问身边的亲卫道:“明军动向如何了?” “明军开拔了没有?” “……” 可是,每一次回答,都让皇太极很失望。几次之后,他不由得愤怒地咆哮道:“卢象升到底在搞什么鬼?” 见此情况,亲卫首领鳌拜都看不下去了,立刻请战道:“陛下,奴才愿前往前线,擒拿明狗过来问个究竟!” 一听这话,皇太极猛然回过神来,心中“咯噔”一下。打了好几天了,竟然连一个明军俘虏都没有。由此可见,明军是何等的谨慎。莫非,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看着自己的亲卫首领,当即严峻了脸,点头说道:“尽快,务必抓活口回来,朕要搞清楚,那卢象升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喳!”鳌拜打千跪地领旨,而后,立刻挑选了一堆人出发了。 接下来,皇太极又陷入了一种魔障中。 “明军有动静了没有?” “鳌拜那奴才回来了没有?” “明军向辽阳开拔了没有?” “可有鳌拜那奴才的消息?” “……”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有一骑飞驰而来,马上的骑士似乎很疲惫,眼睛中满是血丝,直接纵马驰入了辽阳,直奔皇太极行营所在。 “报,紧急军情!” 一路的喊声,让这名信使畅通无阻,直达御前。 皇太极有点紧张地注视着这名探马,没等他开口,就着急地从主位上站起来,上前两步抢先厉声喝道:“什么紧急军情?” “禀陛下,奴才在鞍山上监察良久,明军留在鞍山驿堡以及南方的军队,疑是有诈,其数量不多,连绵营地,是为虚张声势!” 建虏探马一直有用各种手段查探明军情况,那么大的鞍山,明军夜不收也不可能防得过来。虽然已经尽量小心了,可这虚张声势的手段,用得久了,鞍山上的建虏探马自然就慢慢地看明白了。于是,就有这飞骑禀告了。 这个消息,皇太极实在有点没想到。对于他来说,更是犹如一记晴天霹雳,直接打在他的脑门上,震得他眼睛冒着小星星,整个人摇晃了两下,要不是身边的亲卫眼疾手快,估计就是跌倒的下场了。 被亲卫一扶,皇太极立刻回过神来,伸手一推,把好心的亲卫推到了一边,而他自己,则用手指着那报信探马,声严色厉地大声喝道:“可是你等奴才瞎了眼,谎报军情?” “奴才万死也不敢谎报军情!”建虏探马知道事态严重,虽然疲惫不堪,保持单膝跪地,打千的姿势已经是极难,但也在努力保持着并大声回应道,“奴才一行十二人,经过这几天监察后,得到的一致意见,就是明军十之八九为虚张声势而已。后方人马,已是不多。” 皇太极这回听了,倒是没有再晕倒,只是似乎有点站不住,往后退着坐到了主位上,有点愣神了。 对他来说,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实在有点大。发动如此大的倾国之战,消耗无数的粮食物资,却没想到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人家明军压根就没接招,或者说得难听点,就是被明军给耍了! 如果探马这回报是真的,那明军畏惧不前,就能解释通了。不是这边做得不够好,而是明军的兵力压根就这么多,要这还敢不管不顾地冲辽阳而来的话,就真是不知死活了。 可皇太极虽然想通了,可他心中,却万分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不知何时,胖脸又一次涨得通红,忽然厉声对底下喝道:“探,再探,再给朕探!快去,快去……” “喳!”建虏探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应一声后站起来想退出去。可没想到,他实在太疲惫了,以至于一下没站起来,反而跌倒在地。 皇太极对此却熟视无睹,好像又在发愣了。边上的亲卫见此,就上前扶起了那探马,看着探马消失在门口,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们这些旁观着,心中却是明白,这么重大的军情,探马肯定不敢谎报,虽然嘴上没有说死,但实际上,这军情应该是可以确定了才敢往上报的。只是陛下为这一仗,倾注了那么大心血,寄予的期望太高,所以才不愿相信而已。 在这个建虏探马走了之后没多久,又是急促地脚步声传来。这次,没有任何人通报就直达御前。大堂内的亲卫心中有点诧异,抬头看去,发现是他们首领鳌拜回来了,怪不得不用通报。 沉重而急促地脚步声到了堂下,还是惊不动发愣中的皇太极。 鳌拜并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心中急迫,直接打钱跪下,大声奏道:“主子,奴才抓了明军活口回来了。一审问过,当前明军确实是有曹文诏和曹变蛟两将,但并没有登莱巡抚卢象升,是假扮的。其军力,加起来一共也就七八千人而已,分别属于关宁军和新军两支!” 他这大嗓门一响,皇太极就回过神来了,看到堂下跪着的是自己的亲卫统领鳌拜,显然是去抓明军回来了。他的神色顿时一变,变得有点欣喜,很大的期待地听着说话。 可没想到,鳌拜所奏报的军情,压根就不是推翻之前的探马消息,反而是进一步证实了之前探马回报的消息属实。这也就是说,他皇太极发起的倾国之战,完全就是一个笑话,反而进一步消耗了大清的国力,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不知为何,此时的皇太极,忽然闪过京师城头上,那个年轻皇帝的身影,仿佛看到那年轻皇帝不屑的眼神正在看着他,似乎还在对他说,等待来日,必定御驾亲征,灭了大清! 一想到这,皇太极猛然回过神来,御驾亲征!明国皇帝可是当众发下的誓言啊!要真是想一举打败大清的,最不济,也该由负责辽事的孙承宗那老儿领军吧,什么时候轮到次一等的登莱巡抚了? 觉得想明白了这点,皇太极就感觉眼前一黑,嘴里一甜,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感谢唯诚唯心,风昂驹的打赏! 950 耍猴耍兔耍胖子 其实,皇太极这口老血吐得有点冤。 就算他之前想到了这一层,可那又如何?难道就真得对明军打下鞍山驿堡之后无动于衷?万一明军真是大军集结,如果只是阿敏一旗的兵力,就算辽阳城高大坚固,也也挡不住十多门红夷大炮的轰击。辽阳是要,还是不要呢? 没有明军兵力的确切消息,建虏是没办法置之不理,只能集结兵力以应对,这就是小国的悲哀! 皇太极这一吐血,顿时吓坏了身边的这些亲卫,又去扶皇太极的,又有去喊御医的,大堂内顿时就乱了。 皇太极吐了口血后,却反而感觉胸中顺气了不少,他的嘴上都是鲜血,却把大手一挥,厉声喝道:“都给朕安静!” 顿时,这一声喊,就犹如点穴一般,把乱成一团的亲卫都给定住了。 这个时候,皇太极脑筋急转之下,已经开始应对了,只听他厉声喝道:“传朕旨意,全军出击,务必把出了鞍山驿堡的明军一网打尽。要有机会,再夺回鞍山驿堡!” 他这是发狠了,准备用牛刀杀鸡,行雷霆一击,把那些明军歼灭了,多少对这次的战事有点交代。 “喳!”亲卫齐声回应一声,没多久,快马先行出城,往四边埋伏的各处去传达皇太极的旨意。而皇太极自己,也是不甘在辽阳城内坐等,直接御驾亲征,也赶往战场。 一时之间,辽阳城附近,铁蹄滚滚,尘土飞扬。步卒紧随其后,跑断了腿,吃饱了灰尘。 旨意传到伏军之一的豪格处,他就郁闷了,不是布置好了陷阱等着明军上门的么,怎么就主动出击了?万一明军不敢战,望风而逃怎么办? 虽然他想不明白,可旨意已下,他不得不遵旨,当即领军开拔。这个事情,让钱富贵也郁闷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不过他想不明白没关系,直接进入聊天群,私聊群主,把这个消息发了过去。 而在明军这边,曹变蛟是前行先锋,此时正在听取夜不收的禀告。 “什么?有夜不收被建虏活捉了?”曹变蛟一听,大吃一惊道,“本将是怎么交代你们的?一定要小心谨慎,不求有过,但求无过。怎么会被建虏有接近的机会,还把人给抓了去?” 那禀告的夜不收,手臂上简单包扎着,鲜血已经浸透,显然受伤不轻。但他压根没管这个,连忙回答曹变蛟的话道:“建虏探马此次很是奸诈,全都事先埋伏在野地里,人数之多,以前未有过,明处则只有少数几骑。我等靠近之后,暴起发难,虽已尽力营救,但建虏拼死拦着,以惨重的伤亡把活捉的同袍给带走了!” 可以听得出来,这是建虏蓄意活捉大明将士为目的,是非常规手段,防不胜防。曹变蛟听了,倒也没怪罪,挥手让他去军医处重新处理伤口。 “看来建虏是察觉到不对了,所以才用这种手段!”曹变蛟皱着眉头,对坐在那沉默不语地师监冯德华说道,”我看,是时候撤军了!“ 冯德华听了,沉默了一会,显然是在思考,而后才抬头看着曹变蛟说道,“陛下说过,此战的目的,是拖着建虏,消耗建虏的国力为主。如果我们这时候撤军的话,就到此为止了。要不,再等等看,我们做好撤军的准备就是,万一那军卒没有招供呢,或者可以多耗建虏几天!” 曹变蛟听了,也是认真思考了一会,而后摇摇头说道:“两军对战,已经过去好多天了,建虏再笨,应该也有发现了。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用此手段。如若我军继续拖延的话,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这时候,是师将和师监第一次在大的事情上有不同的意见。如果换成普通军队的话,主将一般都会听取监军的建议。不过在这新军中,崇祯皇帝有言在先,军事方面,只要不涉及忠君方面的事情,一律主将意见为主。不管是曹变蛟,还是冯德华,对于崇祯皇帝的话都是很听的。也因此,曹变蛟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冯德华听了,还是有点犹豫。实在是崇祯皇帝有交代过,这一战的意义非凡,多耗建虏一天,建虏的元气就多伤一分。要是有可能,就耗尽建虏的元气! 因此,冯德华还是试图说服曹变蛟道:”你看,就算建虏知道了我军的虚实,可要应对的话,也得要有时间吧?我们或者可以再等等,如果建虏真得不再弄虚作假,直接打过来,我们事先准备下,到时候再撤军应该也可以吧?“ 曹变蛟听了,心中衡量了一下,自己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可万一不是自己所想的话,直接撤军回去,确实会少消耗一分建虏的实力。按师监所言,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建虏就算来犯,在有了准备的情况下,应该也能撤走的! 这么想着,他便点头同意道:“好,那就按……” 他的话还没说完,边上一直当泥菩萨的高应元,忽然开口说道:“陛下消息,建虏已得知我军虚实,全部大军已直扑我军而来!为避免损失,所有军队,立刻撤军!” 一听这话,不管是曹变蛟还是冯德华,都立刻领旨。而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隐隐有点后怕。这要不是陛下的消息及时的话,建虏的倾国兵力一起杀过来,这野地里也无险可守,搞不好还真要损失惨重! “这建虏是狗急跳墙了啊!”冯德华略微尴尬地感慨了一句。 曹变蛟也是点头道:“对付我们这点人马,竟然是倾国之兵来打,够大手笔的。那好,我们不奉陪了!” 于是,将令传下,大军很快动了起来,一路回撤,再不停留,直接进了鞍山驿堡城内。原本营地内,只留下了作为幌子的十来门假的红夷大炮。 师监冯德华在临走之前,亲自在那些木头做的红夷大炮上写了:“耍猴耍兔耍胖子,来日再耍!” 951 谁的责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扯淡;同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防御措施,都是纸糊的而已。 建虏大军滚滚向前,各部人马都已接到旨意,不再诈败,拿出真正的实力,一举歼灭明军。他们互相之间,也都有竞争,都想着自己这部立下头功,因此,各部奋勇向前,谁也不让谁! 这时候的建虏,上至皇太极,下至普通刚参战的十五岁建虏娃子,都不认为明军能挡得住大清的全力一击。可让他们谁也没想到的是,看看还没有明军,再看看,还没有明军,最终建虏一直追到了鞍山驿堡城下,终于看到了城头上严阵以待的明军。 皇太极还在路上,闻报之下气得脸色发青。等他到了明军原本驻扎的营地,看着留在这里的各路将领,他就感觉有什么事情。 果然,明军随军携带的红夷大炮,竟然是假的。十一门木头做的红夷大炮,就一字摆开,放置在皇太极的面前。上面用红色的墨水写得字很是显眼,皇太极一眼就看到了。 “耍猴耍兔耍胖子,来日再耍!” 都不用说,这个胖子,就是皇太极了。他气得脸色铁青,又转红色,好像又想吐血的样子,把鳌拜他们吓得不轻。 要是皇上再连续吐血的话,这龙体就堪忧了啊! 不过幸好,皇太极这次最终还是没吐血。只见他那胖脸上的小眼睛,闪动着危险的光芒,扫视他面前的臣子,就如同一头饥饿的猛虎,要准备张开他那血口大盆吃人了! “明军兵力,连一万都没有,是谁谎报了军情?”皇太极阴冷地语气,犹如毒蛇一般,让人感觉有股寒气,“卢象升呢,打了这么久的仗,连卢象升都不认识?” 对于明军逃走之事,他都懒得说了。在他看来,肯定是明军做贼心虚,一发现自己的夜不收被大清抓了,就吓得赶紧跑了,这也合情合理。 他这话一说完之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阿敏的身上。消息最初的来源,就是阿敏报到沈阳的。 当然了,追根究底的话,是鞍山驿堡的守将得出了明军大举来发的结论。不过,他是阿敏旗下的,自然要算到阿敏的头上。至于回头阿敏怎么去处罚鞍山驿堡的守将,那是另外一回事。此时此刻,阿敏必须要给出交代。 “这能怪我么?”阿敏知道没法否认,但也绝对不想承担责任,立刻辩解道:“明军故意虚张声势,军情紧急,一时半会那能轻易分辨出来。再说了,明军以前什么时候有过十一门红夷大炮一起随军出征的?谁能想到?” 确实,这十一门红夷大炮也给了建虏很大的误判依旧。当然了,真要说以前的话,明军除了一开始还会主动出击之外,后来都是龟缩城内,压根就没有主动出击了,一直到最近两年才有所改变。 “休得狡辩!”皇太极忽然大声咆哮,指着阿敏的鼻子喝骂道:“你可知道,这一次我大清几乎动员了全国的兵力,耗尽了无数粮草物资,就是因为你谎报了军情!” 阿敏听了,知道这个时候,他是到了悬崖边上,已经退无可退。一旦认罪,皇太极立刻会把所有的责任都让自己扛了。旗主的位置被剥夺不说,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有危险。 这么想着,他那还管皇太极是皇帝不皇帝的,立刻反驳道:“说得好笑,难道我是大清皇帝?我有那个权力,让大清动员全国兵力参战?这消耗无数粮草物资的责任,是我来扛?要还是当年八王议政的话,决定是大家所出,该我抗的就我抗,绝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一旦有事就推卸责任!” 阿敏这算是死中求活,甚至故意提及以前八王议政之事。这让皇太极听了,气得指着阿敏的手,都有点在抖。但是,阿敏也没说错,全国动员的旨意,是他皇太极才有资格发出去的。 他还没来及说话,阿敏就又大声说道:“这次战事,也不止是我被明军骗了,某人亲自来了之后,全权指挥战事,不也一直以为明军乃是主力前来?如果要追究我的责任,我认,可要是只因为这个处罚我,我不服!这事儿,谁服?” 不得不说,皇太极的威望,并没有原本历史上同时期那样高。他的威信,在被明军连续打击之下,虽然是满清皇帝,可并不能一言九鼎,让人死就死,活就活。特别是满清这种八旗的背景下,八旗旗主的权力很大的情况。 而阿敏不但是旗主,以前还当过八大贝勒之一,是执政过满清的。他的份量,也不是皇太极一句话就能处罚的事情。 阿敏的倒打一把,气得皇太极的脸色又涨得通红。似乎怒气值还在暴涨,不是把自己撑爆了,就是会把怒火爆发出来烧了阿敏。 正在这当口,豪格忽然出声说道:“这次战事,是范文程这狗贼提议的,还说能歼灭来犯明军,然后还能去打下宁锦,甚至是山海关,他这是妖言惑众,只会吹牛。儿臣以为,范文程这狗贼当负全责!” 这话一说出口,范文程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他明白,在皇太极和阿敏僵持不下的时候,自己作为外人,作为一个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的人,被这么一说,就很有可能会被拿来顶罪了! 那场御前会议,其实其他人,比如济尔哈朗、岳托、阿济格等等,他们全都有建言献策的。如果要这么论的话,这些人也肯定有责任了。可他们个个都是满洲贵族,也不可能出来顶罪的。 正如范文程所想,豪格这一开口,顿时就引来了一片赞同之声。 “对,依我看,这汉狗居心不良,是故意这样说的,要陷我大清于死地,罪该万死,五马分尸!”阿济格恶狠狠地说道。 “我同意,连祖宗都不要的人,又怎么可能一心为我大清谋划,肯定是心怀鬼胎!” “……” 感谢风昂驹的打赏! 952 内讧 范文程听得冷汗哗啦啦地流,这些满人都这么说,看来自己在劫难逃了!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是这样的下场!努力付出,甚至连祖宗都不在乎了,一心只想立下旷世功绩而青史留名。可如今,却还没什么功绩,就要成替罪羊了,自己能文能武,文韬武略,几人能比? 苍天啊,大地啊,你们待我范某何其不公! 就在范文程有点绝望的时候,忽然,就听到皇太极大声咆哮道:“够了!” 顿时,满清头目群起讨伐范文程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着皇太极,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范卿乃是朕的谋士,建言献策,一向甚合朕意!此次所献之策,乃是基于谎报的军情之上。”皇太极厉声喝道,“他人远在沈阳,基于军情所献之策,合情合理。再者说了,范卿可有决定权?那日不是大家一起赞成,会有这举国之力图谋明军之事?这次罪责,断无他一人承受之理……” 这一刻,范文程听得热泪盈眶,堂堂一个七尺高的大男人,竟然满是泪水,稀里哗啦地流,不顾甲盔在身,连忙跪倒在地,屁股翘得高高地,向皇太极献上了菊花。 “奴才为陛下效命,死而无憾!” 不得不说,皇太极这番话,确实是大实话。这么大的事情,都怪到范文程身上,实在太过份了。对于皇太极来说,范文程比其他人更好用,脑子更灵活,平时对他帮助最多,他自然是要保范文程的了。另外一点,这事上,他还是要处罚阿敏,否则他这个皇帝威信何在。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是不是其他人也都会学阿敏一样,那这个皇帝又有什么用? 济尔哈朗等人听了,不由得沉默了。而阿济格等人听了,虽然有点不以为然,可皇帝说话了,能看出来皇帝要保范文程,就只好闭嘴了。 豪格却是心中一“咯噔”,自己难得说了个提议,竟然不符合父皇的意思。原本想表现一下自己,期望能有重新获得太子之位的机会,看来,没有一点用! 代善眼珠子转了几转,看看皇太极,又看看阿敏,顺便扫了下跪地的范文程。在听到皇太极让范文程起来时,就插嘴说道:“陛下,老臣以为,这次的事情,实在是明军太过狡猾所至。两军交战,互有胜负乃是再所难免。再者说了,这一次战事,明军望风而逃,都一口气败退回鞍山驿堡城内去了。我们大清这次出兵,也没有败!” 一听这话,就知道代善是想当和事佬了,皇太极眉头一皱,没有说话,而阿敏则有点意外,看来这老东西这次终于站到自己这边来了。要是以前不是他投靠了皇太极的话,也不至于让皇太极一家独大! “虽然这次的战事,我们大清消耗了不少粮食物资,可陛下英明,早已遣人大规模地开垦粮田,等到秋收,这粮食就有了。在这之前,我们大清上下全都努力熬一熬,再找点其他什么补充下,只要全国都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之下,上下一心,老臣相信这次的粮食危机还是能安然度过的。” 代善说到这里,向皇太极郑重一礼,神情严肃地说道:“如今明国势大,而我大清颇为困难,在这种时候,我大清当上下一心,齐心抗明。一箭易折,多箭难断,我大清当以团结为上,万万不可有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济尔哈朗听了,也跟着奏道:“陛下,我大清危难之际,确实该以团结为上!” 岳托也跟着奏了,同样附议…… …… 皇太极看着一个个站出来,都说是明军的错,大清要以和为贵,他就不由得沉默了。从道理上来说,大清在这种时候,确实不宜闹内讧。可是,阿敏这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又岂能这么放过了? 这一点,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或者代善也知道这点,他又转头看向阿敏,脸色严肃地说道:“你身为臣子,在御前顶撞陛下,不管有理无理,这是人臣能做的吗?陛下能以大局为重,团结为上,不计较你这失礼之举,可你自己难道就不认识到这错,以后还想再犯么?” 他明着训斥阿敏,其实是在给皇太极找台阶下,对于这点,阿敏心知肚明。虽然他不甘心,可也知道,真和皇太极一直僵持下去,最终吃亏的,绝对是他自己! 代善这也是为了自己好,否则以皇太极的性子,这次搞不好就难以收场了!当然,要不是皇太极把自己逼到绝路上,自己也不可能做这样不智的事情! 这么想着,阿敏就知道,这个时候该自己向皇太极道歉,让皇太极能有台阶下,这事就这么算了。当然了,他也不期待皇太极能真正原谅自己,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皇太极肯定恨死自己,以后还是会找借口对付自己的。 皇太极则一脸阴沉地看着阿敏,心中想着,难道这次真这样放过了这该死的东西?大清上下全都要吃糠咽菜,甚至再做那些人神共愤的事情来渡过难关?这么大的后果,大清子民应该只会认为自己这个皇帝无能,才让他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吧? 正在这时,忽然急促地马蹄声传来,一听就知道有急事,众人听到,转头看去,只见北方来的官道上,赫然是八百里加急信使疾驰而来。 这一下,所有人的心中都“咯噔”一声,他们没有人认为,这八百里加急的事情,会是好事情! 信使到了御前,滚鞍落马,气喘吁吁地禀告道:“陛下,不好了,科尔沁族骑军正在北方大肆破坏粮田,佟将军手中无兵,急求陛下速派援军救援!”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几乎没有人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真的!科尔沁族骑军在北方大肆破坏粮田?明军在北方有粮田么?这北方,到底是哪里的北方? 953 亡国灭族的一刀 皇太极的胖身材明显在微微发抖,胖手举起来,指着那信使,用带着颤抖的语调,声音并不高地问道:“再说一遍,科尔沁族骑军在干什么?” “科尔沁族骑军正在北方大肆破坏佟将军所辖之粮田,佟将军手中无兵,急求陛下速派援军救援,晚了就什么粮田都被破坏了!”信使不得不又大声禀告道。 “你这杀才,确信是科尔沁族的骑军?”代善脸色也异常严峻,厉声喝问道。 那些粮田是大清未来的希望,而科尔沁族又是大清唯一的盟友,科尔沁族族长的妹妹嫁给了皇太极,还有他的小女儿,也同样嫁给了皇太极,就这样的关系,科尔沁族怎么可能会背叛大清,做出如此伤害大清的事情呢? 对于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不管聪明的,还是榆木疙瘩,一个个在一时之间都有点想不通。包括皇太极本人也是,也因此,他就又确认了一次。 “是科尔沁族骑军,他们一人双马,行动迅疾,人数大概在两千以上,正在北方大肆破坏粮田!”信使看向代善,再次强调道。 这一次对付明军的战事,大清可谓是抽调了国内所有的兵力。原本想着,在北方那边,终归是安全的,因此,都没有留什么兵力。没想到,祸起萧墙,科尔沁族作为大清最铁杆的盟友,竟然在这个时候背叛了大清,不但如此,还在大清的命根子上捅了一刀,这是断子绝孙,要让大清亡国灭族的一刀,真是太狠了! 这种事情,在场的这些建虏头目实在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候,豪格忽然又跳了出来,大声喊道:“我早就知道了,科尔沁族肯定是投靠了明国,和明国有联系,勾结在一起对我大清下手了!” 这一层,在场的这些人一时都还没反应过来,被豪格这么一喊,顿时有人就清醒过来了。仔细一想,明军虚张声势,营造大军大举来犯的局势,甚至都带上了十多门的红夷大炮。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消耗大清的粮草物资而已。可如今想着,原来是科尔沁族早已投靠他们,由明军正面吸引了大清兵力,让科尔沁族在背后来了一刀。 这个计策实在是太毒辣了,最为大清最铁杆的盟友,对于大清的情况自然了如指掌,由他们当了内应,那么这一次的战事,明军显然能洞若观火,稳操胜券。这完全是用最小的代价,最大程度的打击大清! 这么想着,皇太极猛然转身看向豪格,厉声喝道:“你早知道了,为什么不早说?” 豪格一听,张嘴欲言,却又忽然愣住了。 他之所以能比别人先一步回过神来,完全是因为他之前就怀疑过海兰珠,后来海兰珠确实有合情合理地解释,他就相信了。可这次科尔沁族的事情一出,他就又立刻联想起来了。如果他此时向皇太极实话实说,以前什么时候就有过怀疑什么之类的话,他看着皇太极的那吃人的目光,毫不怀疑,自己这个父皇会降罪于自己,为什么不早说,以至于让大清损失惨重! 原本豪格还有点洋洋得意,这么多人,他第一个提出了科尔沁族和明军勾结的事实。觉得自己表现出了比别人聪明的一面,在父皇面前表现了一番,说不定对自己重新拿回太子之位有帮助。 但此时的他,却是一身冷汗,脑筋急转,还真被他想到了什么,立刻回答道:“父皇,儿臣说得早知道了,是刚才信使说科尔沁族骑军破坏我大清北方粮田的时候知道的。草原上的蒙古部族都是强者为尊,其他部族都已经投靠了明国,没道理科尔沁族不去投靠明国的道理,正是因为儿臣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一层上面,所以……所以儿臣说早知道了!“ 确实,在场这些人,这次是豪格第一个提出了这个观点。如今听来,也是有理有据,如果从他所讲的这方面进行考虑的话,或许就会对科尔沁族有所防范。能看出来,豪格这次是变聪明了! 当然了,豪格所说的早知道了,应该是带了点夸张,想显示他的聪明,很多人遇到类似的事情,都会这么说,也算是人之常情。 这么想着,皇太极便不再理豪格,立刻转头看向阿敏,厉声喝道:“明军人数不多,你给朕盯死了,再有什么谎报军情之类,朕把你五马分尸!” 说完之后,他压根就不给阿敏回话的计划,就又立刻转头吩咐岳托和阿济格道:“你们两个立刻领本部人马,去草原上把科尔沁族给朕灭了,把布和那狗东西给朕生擒回来,朕要把他千刀万剐!” 说到这里,他又一指岳托道:“你领军沿着草原北上,要是发现科尔沁族骑军逃回草原,杀无赦!” 接着,他扫视所有人,目光中尽是狠辣,最后定格在豪格身上,吩咐他道:“你立刻在全军中挑选精锐,一人双马,即刻北上,追击科尔沁族灭之!” “儿臣遵旨!”豪格一听,不由得大喜,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进言,还是有效果的,自己再次得到了父皇的重用。 而皇太极在说完之后,又点了自己的亲卫统领鳌拜道:“你也一同前去,不要让朕失望了!” “喳!”鳌拜毫不犹豫地立刻答应道。 皇太极接着看向所有人,大声喝道:“其他人等,都随朕北上,分多路日夜兼程前去救援,各处开垦出来的粮田,能救多少是多少。” 这个时候,一切都以粮田为重,毕竟这事关大清的生死存亡,至于责任之类,也只有事后再清算了。 所有人都大声答应一声,大军立刻动了起来,纷纷调转方向,全部往北而去。正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粮食一事,勒死了建虏! 钱富贵在豪格的军中,不过他并没有被选拔上,只是看着豪格选好了人,多征集了战马,一人双骑,往北方而去。从军中传开的消息看,应该是为了破坏粮田的科尔沁族骑军而去。 于是,钱富贵立刻把这个消息禀告给了聊天群群主。 954 实情 崇祯皇帝看到钱富贵的这条私聊,不由得有点遗憾。建虏到这时已经醒悟过来,要是多再耗耗就好了。 不过满清这次的倾国之战也拖了好多天,算是可以了。更为关键的是,科尔沁族的背后那一刀,已经捅了一大半了,可谓收获很大。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点了海兰珠的图标,把钱富贵的消息做了传达,并嘱咐她道:“建虏已经重新排兵布阵,开始围追堵截你们了。不过现在刚行动,你们还有时间。建虏的粮田,能多破坏一些就多破坏一些。差不多时,也不要恋战,迅速远遁,平安归来!” “是,陛下!”海兰珠听到,便答应一声,而后就退出了聊天群,对身边骑在马上的吴克善说道:“刚陛下传来消息说,清国骑军出动了,对我们围追堵截,其中豪格所部更是一人双马,追我们来了。” 吴克善听到,一边还在看着他的手下在破坏眼前的粮田,一边不在乎地说道:“从辽阳过来,就算一人双马也还早着呢!” 他不用别人说,就知道自己这次行动的功劳,在于能破坏建虏多少粮田。有明国大军在前线配合,拖住建虏主力的情况下,自己这边能破坏的粮田,必须达到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量,这样才能显出自己的功劳。免得那些明国人说都是他们的功劳,是他们拖住了建虏主力。 他这样想着,以至于都没去听海兰珠接下来继续传达崇祯皇帝的那些话,或者就算听到了,他也有自己的主意,听不听都难说。 海兰珠说完之后,看着吴克善,脸色有点严肃地说道:“哥,我看再过一天,我们就必须回了!” “好的,再看吧!”吴克善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看到眼前的粮田已经破坏地差不多了,便转头命令身边的亲卫吹号集结,而后领着这两千骑军继续赶往下一处。 与此同时,在草原上,跟在布和后面转场的科尔沁族人,就算再笨也感觉到不对了。底下牧民不敢说什么,但有些头目,老人之类的,就来找布和问了,说以前的草场根本就不在这边,如今的路程,按以上来划分的话,都已经快到敖汉部族所在了。而敖汉部族,离明国的宁锦一线并不远,这可有点危险的。 布和在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敷衍着他们,等到了最后,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来问了,也觉得差不多了,就不瞒他们了,召集所有的族人,大声向他们宣布道:“我们这次,确实不是转场,而是前去投奔明国……” 一听到这话,顿时,所有听着的人都发出一片惊呼之声。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去投奔明国! 立刻,科尔沁族人的态度明显有了分化,主要分为两类。 有的人惊讶之后是高兴,立刻向周边的族人诉说他们之前听来的消息,说其他投靠明国的那些东部蒙古部族,在归化城那边是活得多好,每家每户都有坚固的房子,风吹不倒,雨淋不进,雪压不垮,而且再也不用担心牛马羊不足,或者发生瘟疫而导致的饥荒。那边的汉人开垦了很多粮田,而且粮田会越来越多,有这个基础保证在,听说那边的牧民都幸福着呢! 当然,除此之外,也有的人表示了担忧,担心科尔沁族和大清走得如此之近,这么去投靠明国的话,明国会饶了科尔沁族?并且他们还举了两个例子,说那什么部族,被一个叫吴三桂的明将所灭,还留下了“犯大明者,虽远必诛”的话。科尔沁族以前得罪明国的程度,甚至都远甚于那几个部族。如今这一去,搞不好的话,万一羊入虎口怎么办?任由明国宰割? 这第二种人的想法,很快影响了其他人,影响了第一种人。毕竟他们虽然也想要有一个像其他部族那样的生活,可在外人看来,科尔沁族和大清乃是最好的盟友,明国一定要算旧账的话,铁定会先和科尔沁族算账的。 看着众多族人在讨论着,并逐渐悲观,布和却一脸平淡,神态显得波澜不惊,又似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有熟悉布和的人看出了点什么,不由得问了。 到这时,布和才伸出双手,示意所有人安静,而后才淡淡地说道:“其实,我们科尔沁族是第一个和明国结盟的,我们一直在暗地里为明国效力。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停,看着所有人一脸期待地等待他说话时,心中似乎得到满足,才缓缓地说道:“我们科尔沁族已经和明国结为亲家,海兰珠将是明国皇帝的贵妃!” 这个消息,还真是个天大的消息,一下把所有人都震住了。那么多人,硬是一点人声都没有。 如果海兰珠真得成为了明国皇帝的妃子,那么科尔沁族投靠过去,就肯定不会被秋后算账了。其他部族所获得的那些待遇,科尔沁族也肯定有,甚至还可能会比他们更好! 在放心的同时,许多人的脑中,顿时就想得精彩了。 布和这一家,还真够可以的。自己的妹妹嫁给了清国皇帝,而后又把自己的女儿也嫁给了清国皇帝,转过头来后,把自己当宝一样的大女儿,嫁给了清国皇帝的对头,明国皇帝。这……这是让明清两国皇帝结成了亲戚关系么? 其实,在古代封建王朝,大家族要想长久下去,在乱世的时候,往往会多方势力下注。像这种嫁女给不同势力的事情,不要太平常。只是摆在布和身上,就显得有点怪怪的。妹妹和女儿共侍一夫,另外一个女儿又嫁给对头,这不是把自己的妹妹和小女儿坑了么! 虽然他们心中这么想着,可谁也不会傻到说出来。当然,有些人与此同时,也体会到了布和身为科尔沁族的族长,是费尽了苦心,对于科尔沁族来说,绝对是个好族长! 经过布和的解释后,科尔沁族终于带着兴奋之意继续赶路,前去投奔明国。而有的人,却为此付出了代价。 955 回沈阳 鞍山驿堡到辽阳,大概六十里路左右,而辽阳到沈阳,则由一百二十多里。就这点路,要是换成后世的高速公路,开个车也就是一个小时多些,顶多两个小时就到了,换成古代的时间,就是一个时辰。 如今,皇太极领着大军往回赶,快到辽阳时,这天就黑下来了。天黑时候,大军赶路的代价太大,但骑军还是连夜赶路,也只有步军现在辽阳歇着,第二天继续赶路。 一直到三天后,皇太极才领军回到沈阳。在这过程中,一连串的信使,不时把各地粮田遭破坏的消息禀告御前。每多一次禀告,皇太极的心情就差上一分,绝望之情就多一分,心中的怒火就多积累了一些。 之前皇太极是发起了倾国之战,沈阳城内几乎就没有兵力,御驾都亲征了,有重大消息,自然都是第一时间直达御前。因此,当皇太极到达沈阳的时候,沈阳城内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听到御驾亲征的皇帝回来了,留在沈阳城内的老弱都拥了出来欢迎。 在他们看来,大清可是拿出了所有的兵力,以前的时候,每次这样,都是取得了大胜!远得来说,先汗领着全军打赢了萨尔浒之战,为大清的未来打下了坚固的基础;再从近得来说,皇太极领着全军打进了关内,劫掠了富饶的京畿之地,是满洲族人从未有过的辉煌;还有,皇太极还领着大军征服了明国的藩属国朝鲜,使之完全沦为大清的物资供应地,这已经算是灭国之功了…… 这一次,只是为了打败以前的手下败将,用了全国之力,还是御驾亲征的,在沈阳城这些老少建虏心中,肯定是大捷来的! 可是,当他们到了街头时候,并没有听到,御驾进城前,有报捷使者在大肆报捷的声响,这让不少老人心中感觉到有点不妙。按理来说,如果真打了胜仗的话,御驾进城前,这报捷是必然的,全城轰动之下,圣意自然也会高兴。 然而,要说举国之兵力都打了败仗,他们也是难以接受,更不想相信的。因此,在他们的心中,多是另外的想法:难道……难道这次的大战,有点出乎意料,皇上是想给大家一起惊喜,他是想亲自向他的臣民宣布大捷的消息? 这种猜测,在他们看到御驾进城的时候,就知道结果,一切,也就水落石出了! 只见御驾前导的军卒一个个疲惫不堪,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带着浓浓地挫败感,或者是沮丧?反正不可能是什么高兴事,也就是没有好事! 这些军卒们,出征前一个个都是斗志昂扬,热血澎湃,可如今却看不到他们身上有任何这一切,有的,只是低落的情绪,似乎走路都走得有气无力,甚至连手中的兵器都是勉强抗着而已。 有些性急的老人,或者以前多年为大清打仗,立下过功勋的那些,心中有些依仗,又或者是认出军卒中的熟人,就纷纷在路边向进城的那些军卒打听。 “我们赢了么?有没有全歼明军,难道让明军跑了不少?” “我们这么多兵力,不可能输吧,你们为什么哭丧……这样子呢?” “……” 行进中的军卒,都没有人去理,就仿佛没听到一般,又或者,他们无言以对。如此兴师动众地出征,原来却是明军的戏耍,落入了明军的圈套之中,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出口? 旁观大军进城的建虏百姓,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答案,不过他们都不是傻子,或者说就是傻子,也已经不需要答案了,事情已经如此显而易见! 他们都放过了那些普通军卒,有些失落地看着进城的大军,他们心中还有最后一丝侥幸,希望能看到他们的皇帝,希望这一切都是皇帝故意下的旨意,只为了大捷的消息,由皇帝亲口所说,给他们一个惊喜。 然而,他们最后的一丝希望又破灭了。从始至终,一直到大军都进城,他们都没有看到他们的皇帝,以前从来都是骑马出行的皇帝,这次应该是躲在了某辆车里。 由此,大部分人在心中想着:或者,皇上也和这些普通士卒一般,很沮丧吧? 然而,他们都猜错了。此时的皇太极,可以说是满子的怒火,他身边的亲卫,都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出现在皇帝的面前,否则不知道什么地方让皇帝看不下眼,从而死得稀里糊涂! 御驾进入皇宫,皇太极的福晋们听到皇帝出征回来,纷纷赶出来迎接。 正主们还没到,就有先打前站的宫女内侍们已经迎出来跪迎,一如以前,哲哲的宫女女官,领着人先一步跪迎,看到皇太极大步而来,便笑着恭迎道:“奴婢恭迎陛下得胜回宫,福晋已在后宫恭候陛下!” 其他内侍宫女听到,便习惯性地要跟随她一起说上一说,恭贺一下皇帝。 可他们没想到,皇太极这时已经走到了那女官面前,竟然抬起一脚,直接往跪伏在那里的女官头上踹去,直接把那女官踹翻,头破血流,看着很是恐怖。 “来啊,拉出去杖死喂狗!”皇太极厉声大喝,而后压根不管这边,继续大步往里面走去。 女官痛得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人拖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实在不明白自己这是哪里做错了?以前的时候,皇上不是一直对自己这一宫的人不错的么?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不管女官如何求饶,最终还是被如狼似虎地亲卫拖走,这里,只留下跪伏在那里,都在发抖的宫女内侍。 而另外一边,哲哲,布木布泰,也就是海兰珠的姑姑和妹妹正迎出来,忽然听到前面传来的动静,不由得都有点吃惊。其中一名宫女有点担心地提醒哲哲,好像是她们的那女官。 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皇太极从前面转出来,阴沉着脸,眼睛中似乎全是怒火,大步而来。 956 都是那该死的汉狗 哲哲和布木布泰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有一丝担忧。她们能看出来,皇太极此时很生气,非常生气。这种情况很少见,特别是在他们面前,更是罕见。 想想这段时间以来,皇太极对她们比以前好多了,大概什么原因,她们也能猜到,无非是身后的科尔沁族让皇太极很欣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前些天的时候,海兰珠过来叫她们回草原待一段时间的时候,她们不想回去。 “陛下,是战事不顺么?”哲哲先开口,满脸关心地问道。 她们两人猜测,估计这个时候,也就这个原因了。 皇太极此时已经走到她们面前,面对两个脸上对他很关心的女人,他忽然觉得很是虚假。这虚假笑容的背后,则是无尽的嘲讽。这么想着,他忽然猛地一甩手,“啪”地一声响,哲哲倒飞出去,跌倒在地,手捂着脸,一时根本爬不起来,那嘴里的鲜血直往地上流,眼见的宫女内侍发现,那血迹中还有两颗牙齿。这一巴掌,真是太狠了! 边上的布木布泰看到这一幕,在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等回过神来后,她下意识地想去扶她姑姑,可马上意识到不对,脸上尽是惊容,转头看向皇太极,正待施礼问下时,就见皇太极刚才打了一巴掌的手,又反手一巴掌打了过去,狠狠地打在布木布泰的脸上,同样把布木布泰打得倒飞了出去,跌倒在地,同样血流不止。 这恶狠狠地两巴掌,打翻了两个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这个事情就发生在眼前,让在场的宫女内侍,全都吓得战战兢兢,甚至还有人晕倒,又或者是吓出了尿来。 “来啊,把这两个贱婢给拖出去仗死喂狗!”皇太极看着两个满脸是血的女人,丝毫没有一丝怜悯,厉声喝道。 随驾在身后的亲卫听了,丝毫不因为他们的妃子身份而犹豫,全都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拖起两个女人就走。 布木布泰的耳朵都被打得轰鸣,或者是比哲哲年轻,抗击打能力强点,听清了皇太极的话,吓得魂飞魄散,她非常不甘心,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了?因此,她拼命挣扎,虽然她一个女人在两个亲卫的手中没有任何挣扎的效果,可她还是努力地表现出不甘,同时,不顾嘴里的巨疼,张开“血口大盆”,大声喊道:“陛下,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口齿有点不清,不过终归是听清了,皇太极怒睁双目,厉声大喝道:“为什么?还给朕讲为什么?你们科尔沁族背后捅得好啊,一刀致命!是想让大清亡国灭族,朕对天发誓,一定要你们科尔沁族所有人不得好死!” 就说着这话的时候,一般来说,拖着的亲卫应该停下来,让他们把话说清楚。有的时候,事情往往就会有转机。可皇太极的亲卫却同样恨极了科尔沁族的人,既然皇上没有指示停下来,他们就一直拖着走,等到皇帝说完话,他们已经把人拖到了门口,还是没有旨意停下来,就毫不犹豫地拖了出去执行旨意了。 “冤枉”地声音,“饶命”地声音一直还在传来,可这里的大殿内,却只有两条血迹能见证,这里有发生过悲惨的一幕。没过多久,亲卫便回来禀告,已经执行了旨意。 冥冥之中,或者也有天意吧。在原本的历史上,布木布泰临死之前,坚决要求不和皇太极死后同穴,如今在这个位面上,虽然有崇祯皇帝的这个蝴蝶翅膀煽动,可布木布泰和皇太极两人,死后不同穴的这点依旧没有改变。 皇宫内恐怖气氛笼罩着,与此差不多地是,沈阳城内,随着消息最终地传开,气氛也变得死气沉沉起来。作为满清都城的建虏百姓,他们的政治觉悟度自然也是比较高,平时也有关心国事,知道满清经过这倾国一战之后,北方的粮食再被科尔沁族破坏掉,那满清就真得要饿死大部分人,国将不国了! 随着后续地消息又一条条地传进沈阳,一处粮田接一处粮田被破坏的消息,接二连三地打击着沈阳城内的人。在最初的时候,他们是绝望。慢慢地,有人就由绝望变成对现实的不满,要发泄他们心中的绝望之情。 这个发泄对象,第一自然是明国,可是太远了,没法发泄,目前也没能力去对明国发泄;第二个目标,自然是科尔沁族。但从目前已有的消息看,去科尔沁族所在草原的信使回报,大军扑了个空,科尔沁族不见了,也没法发泄,更不可能让沈阳城内的百姓亲手发泄。 于是,接下来,沈阳城内的建虏,又接着寻找发泄的目标。对皇太极的怨言是有,但还不至于敢去拿皇太极发泄。那么这次战事要负责的那些人了。可阿敏不在沈阳城,还在前线抵挡着明军。再者说了,阿敏是四大贝勒之一,也不是一般建虏敢发泄的对象。 最终,沈阳城内的建虏,特别是那些出征的建虏那里,找到了一个他们发泄的目标。 “都是那该死的汉狗,要不是他出了这么一个嗖主意,皇上就不会发起这倾国之战,大清的粮食物资就还能坚持一下。” “对,都是那该死的汉狗,要不是他,皇上也不会把各地的兵力都抽掉一空,也就不会让该死的科尔沁族骑军有肆意破坏粮田的机会,该死,该死,该死……” “你们不知道,这该死的汉狗还想让我们去送死,要让我们饿着肚子去和明军打仗,用心险恶!” “……” 声讨范文程的声音越来越大,最终,一些有背景的建虏走上街道,冲向范文程府上所在。而后,消息传开,沈阳城内其他得不到发泄的建虏,也纷纷跟了过去。一时之间,要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这些建虏是要去看戏,又或者是去赶集之类的,那一整条街道,全是冲向范文程家的建虏。 感谢风昂驹的多次打赏!感谢ft11624的打赏!最近家里有事,牵扯了太多的精力,等正常了,一定会多更的。推荐票的欠更,有机会我也会尽快还上。 957 不要慌 范文程也是跟着皇太极一起回的沈阳,对他来说,这次的战事,被明军摆了一道,虽然从迹象上来看,这次的事情和卢象升无关,可他还是很失望。 原本的时候,他一直觉得自己能文能武,是明国待其不公,竟然只是一个秀才而已。规模浩大的建虏反明,让他看到了机会,他想证明自己,因此主动投入努尔哈赤麾下效力。 一直以来,范文程觉得自己做得是对的,终有一天,他将名扬天下,青史留名。但没想到的是,后来明国竟然也出了一个能文能武,甚至可以说,在文武方面都超过他的人。文,已是进士出身,武,领军冲锋陷阵,在后金的赫赫威名下,连战连捷。 对此,范文程很是不服,他认为,如果科举公平的话,他一样能是进士;如果给他军队的话,他一样能打胜仗。然而,后续事情的发展,任何人都不会认为,他范文程会比卢象升厉害。对此,他很不服,一直在用心努力。 前些天的时候,当他听到那个军报的时候,及时出言献策,以为凭借这一策,能灭了卢象升,让大清重霸辽东。可让他很失落,非常失望地是,前线竟然谎报军情,或者说,是明军的陷阱确实高明,存在阳谋的味道,迫使大清这边不得不这样应对。更没想到,一直和大清关系最好的科尔沁族,竟然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从背后捅了致命的一刀。 范文程此时已经想明白,这次的战事,背后绝对有明国皇帝的影子。那年纪轻轻的明国皇帝,竟然如此了得。说句实话,他还是比较佩服的,不过依旧不服气。范文程自认为,以自己的聪明才智,要是坐在明国皇帝的宝座上,自己早就平定大清,平定天下了! 此时的范文程,坐在书房内,仰视着挂在墙上的辽东地图,紧皱着眉头,苦思今后的对策。如今大清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如果自己能献上一策,一举扭转乾坤的话,相信那些满洲族人,不会再对他有歧视,毕竟是把他们从亡国灭族的危机中救出来。如此大的功劳,应该能让自己真正融入大清了。 不过,他还没想出个眉目来,就听到外面似乎很吵。仔细听去,好像是从街上传来的动静。顿时,范文程很是不喜,随口吩咐门外候着的管家范苟道:“出去看看,可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是,老爷!”范苟连忙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开了书房这边。 范苟能成为范府的管家,自然是范家的人,是范文程的心腹。他对自家老爷很是佩服,相信他的老爷,将来有一天,一定能让所有人刮目相看,荣华富贵,贵不可言。 毕竟一个人,只要发下狠心,一直往这方面努力,多少总会有成就的。更不必说他的这个老爷,能为此忍辱负重,就是当年的勾践,自己的老婆被人玩了,也不会当作没事吧!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老爷的隐忍,是何其让人佩服! 府里众多的家丁,以前大都是汉人,也是看到了范文程的这点,觉得跟着范文程,在将来有一天,也肯定能搏出一个前程来,因此投靠范府,甘心为奴为仆。 范文程在范苟离开之后,目光重新转回那地图上,苦思良策,看能从什么地方重新打开大清的困局。说起来,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看着看着,脑中又闪过从皇太极那里听来的消息,忽然,他脸上出现了一丝欣喜之色,显然是有了点眉目。 不过他还没得及进一步琢磨,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而一个急促地脚步声也飞快靠近书房这边。这让范文程很是不喜,他转身来到书房,一把打开书房的门,想问个明白,外面到底怎么了,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出来,要是影响自己刚才想到的点子,那就不好了! 让范文程没想到的是,这书房门一打开,就见自己的管家,范苟连滚带爬地进了这个院子。 看到自己老爷出现在书房门口,范苟惶恐地喊道:“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门外……” “何事如此惊慌!”范文程见了非常不高兴,带着点怒意喝道,“我平时教你的养气功夫呢?欲成大事者,当荣辱不惊,处事不慌,如此才能不影响判断……” 要是在平时的话,范苟肯定垂手而立,恭听训导。但这个时候,范苟却压根没听,一脸惊慌,甚至还急出了一头的汗,慌张地禀告道:“老爷,不好了,门外全是满洲族人,他们把我们家门房范二,就在门口那,活活打死了!还要冲进府里来,说要打死……打死老爷您!亏得门口家丁见机不妙,连忙把大门堵住了。” 说到这里,他又带了点希望说道:“老爷,您快拿个主意吧!门外的满洲族人好多好多,门口坚持不了多久的!” 范文程一听,那脸色一下就变了。他立刻明白过来,大概是什么事情,让那些满洲族人找上门来。可自己当初所出的主意,完全是为了大清啊!再者说了,这事儿,皇上已经当众说过,责任并不在自己。 听着外面的喧哗吵闹声越来越大,范文程很是有点担心。以前虽然也有过满洲族人上门闹事,可那一般只是个别而已,最多敲个几两银子而已,像今天这样这么多人齐聚而来,实在是从没见过。 就这会儿,又见有家丁惊慌地闯进这处院子,看到范文程在,就连忙禀告道:“老爷,外面的满洲族人太多了,老爷,快想想办法吧?” “你们不用怕!”范文程见此,马上安慰他们道,“有皇上为我们撑腰,他们不敢乱来的!” 先稳住府内,这是范文程想出的第一步,而后他大步往外走,同时让自己尽量表现得胸有成竹一点道:”我去和他们解释,先稳住他们,等皇宫听到这边的动静,皇上派人过来后,就一定不会有事了!“ 看着自家老爷不慌不忙的样子,范苟等家奴都暗暗松了口气,老爷毕竟是老爷,什么困难都难不住老爷的! 感谢风昂驹,anniexie的打赏! 958 我就是范文程(第三更) “群主,沈阳城内又在闹事了!”钱富贵躲在自己的厢房内,抱着媳妇缩在床上私聊道,“那些建虏都上街了,喊着要去杀了范文程!” 沈阳城内这次自动爆发出来的事情,也吓到了同为汉人出身的钱富贵,更何况钱富贵的内心有鬼,就更是害怕,索性躲在了自己的厢房内,抱着媳妇不出门。 崇祯皇帝刚好在线,看到了钱富贵的私聊。范文程这个人名,他可是印象深刻,这个卖祖宗的汉奸,简直是遗祸几百年,就算在这个位面,也干了无数对不起汉人的事情,新金城内那无数的尸骨,更是让崇祯皇帝发出了必杀令。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问道:“范文程这狗贼能躲过一劫么?” “如果他不在皇宫的话,怕是有点难!”钱富贵收到信息,便立刻回答道,“群主你是不知道外面的动静有多大,只要他在自己府上,肯定要死!” 说完之后,钱富贵又补了一句道:”皇太极回沈阳后,立刻打死了科尔沁族的两个女人,宫女内侍什么的,也被杀了不少。他的心情很不好,好像谁也不见,就在等着追杀科尔沁族的军队和救援粮田军队的回报。我估摸着,那范文程肯定不会在皇宫的。这个时候的皇太极,谁都不愿意见的。“ 看到这条私聊,崇祯皇帝略微有点诧异,因为他记得,科尔沁族的两个女人中,有一个可是被后世满清给吹捧的孝庄,各种电视剧什么的,围绕着她可是层出不穷的。在这个位面上,竟然就被皇太极二话不说打死了?不过回过头来想想,似乎这个事情也不意外。 科尔沁族在满清发动倾国之战,消耗积蓄粮草的情况下,破坏了皇太极寄于厚望的粮田,皇太极打死这两个女人,也在情理之中。也是因为有了这个预估,当初海兰珠提出要接她们回沈阳时,自己也是同意的。只是她们自己不愿意回,那就没办法了。 这个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是个小事情,这么想过一会后就丢脑后了。两名在原本历史上很有名气的女人,就这样如同普通人一般,丢在水中泛起一个小泡,而后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崇祯皇帝的注意力,倒是在范文程身上。这个明末最大的汉奸,要是就这样死在他的主子手里,倒有点便宜他了。按自己的意思,应该把他抓了,送到京师千刀万剐,为后人戒! 这么想着,他便指示钱富贵道:“这事儿你跟上一跟,要是范文程没死的话,告诉下我知道。” 钱富贵听了,没想到群主这么关注,稍微有点奇怪,便答应一声道:“好的!” 而后,他忍不住还是问上一句道:“要是他没死呢!“ “没死就最好,命长一点,大明将来有机会就能把他抓了送到京师千刀万剐,让以后想当汉奸的人知道这样做的下场会是什么!” 崇祯皇帝的这个回答,让钱富贵不由得背上冒出了冷汗,心中忍不住庆幸,亏了自己一直暗地里在为群主效力了,否则将来有一天,自己也有可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么想着,他更是决定坚决抱住群主的大腿不放松,绝对不放松! 与此同时,在范府,范文程大步而出,他的身后,已经跟了三四个范府家丁了,都是惶恐地向他禀告消息来的。他们的脸上,全是惊慌之色。 刚到前院,转过庭院门口,范文程只扫视一下,便把所有的都看到了眼里,顿时,那装出来的脸色就不淡定了。 只见大门处,有七八个家丁在门后使劲顶着门。但那大门还是被撞地发出一声“嘭”地巨响,哪怕七八个家丁在顶着,依旧险些被撞开,甚至有几个家丁都被震倒了,不过又慌忙爬起来继续去顶着门。然后,在短短的时间内,又是“嘭”地一声巨响,如此反复着,看这样子,搞不好在下一次就有可能被撞开了。 除此之外,在高大的院墙上,好多处地方都有金钱鼠尾露出来,看他们这样子,似乎是想翻墙进来。在这边,也有范府家丁拿着棍子在戳着。搞笑得是,有可能这些范府家丁不想得罪满洲族人,就在那棍子头上抱着一块棉布之类的东西。看到有金钱鼠尾露头,就伸过去戳下却不敢用力,倒是那些金钱鼠尾吓到了,自己倒了下去,也算是收到了阻止的效果。 但看这架势,还有外面传来那越来越大的吵闹声,任何人都知道最终只有一个结果,外面那些人终归是能冲进府里来的。 范文程顿时就急了,外面的人要是进了府,那绝对是一场灾难。他不敢怠慢,立刻大喝一声道:“快拿梯子来!” 事情紧急,能被范文程选进来当家丁的也都是有眼力的,立刻从边上搬过一架梯子,一下就靠到大门边上的墙上,而后就冲上去帮忙顶大门。 院子里的这些范府家丁看到他们老爷出现了,心中都松了口气。在他们看来,他们这位老爷是个有能耐的人,既然来了,肯定能有办法解决。 此时的范文程,可不敢开门去辩论,快速上了梯子,从院墙上冒出了一个头,顿时又被吓了一跳,只见外面整条街上全是金钱鼠尾。 “各位,各位,请安静一下。”范文程努力稳了下心神,用出吃奶的力气,大声喊道,“我就是范文程,诸位且听我一言!” 外面的人看到院墙上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还在那大喊着说他是范文程,不由得都为之一愣。 这一愣之下,原本很喧哗的街道,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府里的人一听,不由得都是大喜。老爷一出门,果然不同凡响! 范文程见了,心中也是有点欣慰,觉得自己这些年来的付出,也不是全都没用。至少还是有一定的威望,能让他们的人听自己的话,好歹能听上一听。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范文程这么想着,心中松了口气,便又大声说道:“我范文程一心为我大清,可谓鞠躬尽瘁……”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街道上突然飞来无数的东西,只要是街上那些建虏手中有的东西,不管贵不贵重,全都砸向了范文程,同时,巨大的声浪,也随之响了起来,带着无比的愤怒。 这是推荐票的加更。 959 蹂躏范府 这突然爆发出来的声音巨响,一下震碎了范府所有人的希望。只要是个人,就能听出其中的愤怒,拥有摧毁一切的狂暴。 范文程亏了是个“文武双全”的人,动作敏捷,及时缩了脑袋,避开了那些砸过来的东西。而后,“噼里啪啦”地声音随之响起,就像下冰雹一样,落在院子里。站在院子里的几个倒霉家丁,顿时被砸得头破血流。 大门处,原本一直在顶着门的家丁们,由于范文程上了梯子去说话,他们都有所松懈,或者说是趁机休息一会。可突然之间,随着那巨大的声音响起,门外建虏们更是不顾一切地撞门。只听“嘭”地一声响,大门终于被建虏撞开,门里侧的这些家丁措不及防之下,都被撞了个四脚朝天,而撞进来的建虏失去了阻力,跌进门来,被地上的家丁绊倒,也成了滚地葫芦。一时之间,门口这里一下叠成了罗汉,也暂时阻止了后续建虏地跟入。 范文程一见,吓得魂飞魄散,顿时不管门口如何,再次表现出了他的动作敏捷,一下跳下梯子,往里院狂奔而去。其他站着的家丁也鸟兽散,压根没管在门口的同伴。 街道上的人流,就如同洪水一般,突然有了发泄口,直接从大门处拥了进来。门口跌倒的人群也只是阻了一阻而已。愤怒地建虏,首先把愤怒对准了地上的那些范府家丁,几个人,甚至十几个人对付一个,或者拖到一边,或者干脆在门口动手。 这些范府家丁,根本不敢还手,只是一个劲地求饶。但是,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个建虏会听他们的哀求,只是用他们的拳头,猪腿表达他们的愤怒。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这些家丁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变成了猪头,最终又变成了肉泥! 其他愤怒地建虏在冲进范府之后,见那些门口范府家丁身边已经挤不下人,就沿着路继续往范府深处冲去。一股股地人流,拥进任何能进人的道路。 只要路上能看到的人,不管男女,不管老小,这些建虏都一拥而上,不管他们是跪地求饶,还是想转身逃跑,全都被他们打倒在地,用拳头打,用猪腿踢,每个建虏,都透着疯狂,虐待死他们见到的任何活着的东西。 这些建虏,越是冲到里面,就看到越多的老弱妇孺,不过此时,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对他们来说,只要是范府内活着的东西就够了。甚至连范府牲畜拦中养着的牲畜也是一个待遇,全都被愤怒中的金钱鼠尾活活打死,没有任何区别。 整个范府,到了最后,只剩下用满语喊着的建虏,再无其他活人。这还不够,拥进范府的这些人还在发泄,开始打砸抢,砸烂了任何他们能见到的东西,家具,景观,物品等等,好一点的东西,则被后面理智点的建虏抢走。 范府这边的动静,实在是有点大。加上离皇宫不远,连皇太极都被惊动了。他那带着血丝的眼睛,盯向边上伺候着的内侍,厉声喝问道:“外面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喧哗,是要造反么?” 内侍又如何知道,连忙出去打听消息,只一会的功夫,就反转回来,战战兢兢地禀告道:“陛下,是城里人愤怒,在冲击范府。” “什么范府?”皇太极听了一愣,随后就明白过来,范府,估计就是范文程家了。 想明白这点,他侧耳再听那巨大的喧哗声之后,就知道事情有点严重了。对他来说,范文程是条好狗,平日子没少出主意。他不缺冲锋陷阵的手下,就缺像范文程这样的谋臣。 因此,皇太极立刻怒了,马上吩咐道:“派人去拦着,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骚扰范府!” “喳!”内侍答应一声,立刻出殿传旨。很快,皇宫里的一队侍卫快马而出,前去传达皇太极的口谕。 然而,外面的声音依旧很大,这让皇太极很是恼火。范府离皇宫并不远,既然旨意下去,就应该平息下来了才对,怎么外面还在吵闹? 就在这时,御前带刀侍卫狂奔而入,在殿门处打千跪下道:“陛下,外面街上的人实在太多,旨意无法传达。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说话吞吞吐吐,朕要你何用?”皇太极听到圣旨都没用,顿时就狂暴了。 那侍卫吓了一跳,连忙一口气禀告道:“他们都很愤怒,要杀了范文程为大清国锄奸。人要是去少了,根本不会有用!” “反了,反了!”皇太极一听,大怒喝道,“来啊,备马,朕亲自过去,看何人敢违背朕的旨意!” 说完之后,皇太极便大步而出。皇宫派出一条狗,都应该能让外面的人立刻听从才是。可如今,竟然人少了不行,这种情况,对皇太极又是一个刺激。以至于皇太极在愤怒之下,出殿门的时候,没注意脚下,甚至差点被门槛绊倒。 皇帝出宫,自然是大队人马前行。这一次,不像之前的传旨一般,走到街头,喊两嗓子,没人听就算了。这次的皇宫侍卫们,都是全副武装,拥上街头,谁敢阻扰,就是立刻动手的份。 也是出动的兵力有点多,那些还在街上的建虏都吓到了,也清醒了,纷纷躲到一边去。他们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冲击御前。 就这样,皇太极很快来到范府这边。不过还没等他靠近,就见范府所在,火光冲天。那些在范府发泄完了的建虏们,很顺手地做了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放火烧范府。 街道上的情景,让骑马而来的皇太极有点意外。确实如侍卫所说,这人数实在有点多,而且全都是满洲族人。等他到范府门口时,看着从范府撤出来的族人,看着门口被打得已经不成人样的肉泥,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范文程怕是和地上那肉泥一样,已经被自己这些族人给打没了。 皇帝驾到,侍卫自然不用说,上前救火。索性这火刚放不久,没多大功夫就扑灭了,可这个范府也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皇太极阴沉着脸,大步往里走去。 960 升官 进了大门,一路都有侍卫警戒站着,道路上明显看到有紧急处理过的痕迹,但地上的血迹却不是短时间内能清理掉的。东一滩,西一滩的,很是显眼。 皇太极好歹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对于这些东西早已见怪不怪。沿着血迹看去,在站着的侍卫后面,看见是人的一堆东西在。以皇太极的经验能看出,能看到,这应该是先被人打死,而后又对尸体进行了泄愤什么的。这样的人,估计临死的时候,都是非常恐惧的。 皇太极皱着眉头问了下身边的亲卫头目道:“可有找到范文程的尸体?” “回主子,大多尸首都已不成人形,甚至还有被烧了的,奴才无能,实在难以辨识!”亲卫头目连忙打千跪下请罪道。 这一次,皇太极没有发怒,只是紧皱着眉头,依旧往里走去,看到有尸体的,就稍微看上一眼。正如那亲卫头目所言,这些尸体基本不成人形,只能从大小,衣物上能辨别出大概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大人还是小孩而已。 走过两个院子后,到了后院这边,皇太极一路走得很是失望,看这现场,要人能活下来就怪了。他不由得停步在这院子的池塘边,扫视满地狼藉,心中叹了口气,一个好用的奴才,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惜! 他正想着,忽然就听到了有水声传来。便转头看去,就见池塘上的凉亭下,荡漾出波纹,显然那底下有人。 皇太极的亲卫一见,立刻拔出腰刀,纷纷围上了池塘边,严阵以待地看着底下的动静。 果然,那下面是有人,露出了一个头发,而后是脑袋,露出了脸。 皇太极也在看着,不由得有点意外,同时也很是惊喜,这底下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刚才为之可惜了的好奴才,范文程。 这池塘的水有点深,范文程在里面,水都到了他的脖子上,就见他看着皇太极,一脸激动地从池塘走过去。那脸上,也不知道是池塘里的水,还是他的眼泪,反正有往下流水滴。 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皇太极不认识,却是范文程的管家范苟。 皇太极的侍卫也认出了他,顿时都紧张了起来。这个家被灭了,万一范文程心怀叵测的话,很有可能会威胁到皇帝! 于是,有好几个亲卫一下挡在皇太极的面前,握紧了手中的刀,盯着涉水过来的范文程。 皇太极却一点都不慌,挥手让亲卫退下,自己走到了池塘边等着。 “陛下,主子,奴才……奴才……”范文程似乎知道大内侍卫的心思,并没有走到皇太极的面前,还隔着一点距离,就在水中停下,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不过他脸上的水并没有后续,没有继续往下流了。 “范卿快快出了池子,久泡水中可会坏了身子的。”皇太极显得很是关心,连忙挥手招呼道。 堂堂一个大男人,能文能武,身体素质不要太好,这又没到深秋,又怎么可能会泡坏身子?不少亲卫听了后,心中如此想着,不过他们也明白,皇上这是在示好范文程。 听到皇太极的招呼,范文程才继续往岸上走来,上了岸之后,就跪伏在岸边,屁股翘得老高,从池子里带出来的水沿着屁股往下嘀嗒。 “呜呜呜……”哭的声音似乎很悲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平或者愤怒之意。 跟在后面的范苟倒是没有哭,只是略微有点奇怪地看了下他老爷后,同样跪伏在范文程的身后。 皇太极低头俯视着范文程,一会后,就见他开口安慰范文程道:“事情已经发生,还请范卿节哀。有关凶手,朕一定会严查……” 说到这里时,他顿了顿,似乎知道这个交代好像有点敷衍。这么大的群体事件,还都是族人闹事,灭了汉人的家而已,要是为此大动干戈的话,肯定会有不少人不会答应。也因此,他才说会严查,却没说抓出凶手给交代什么的。 皇太极抬头环视了下残破不堪的范府,又低下头说道:“此地已无法居住,朕另外给卿拨一套更好的宅子!” “谢陛下隆恩!”范文程低声回应道。 皇太极叹了口气,有点响,似乎就是要让跪伏在那里的范文程能听到这叹气声,而后又说道:“范卿能活下来,这比什么都强。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女人如衣服,没了没关系,朕做主,就让宗人府在皇族中选一女嫁给卿。这样,以后就没有哪个兔崽子刚来范府闹事了。” “奴才惶恐!”范文程跪地回道,“奴才何德何能,何以配上天家之女!奴才……” “此事不用再议,朕就这么定了!”皇太极立刻打断道,“范卿之才,朕甚看重,卿是朕之左膀右臂,是朕之诸葛也!” 夸了两句,他庄重了一些,低喝一句道:“范文程接旨!” “奴才在!”范文程听了,跪伏在那里,都省了功夫,直接回应道。 皇太极低头俯视着他说道:“从即日起,范卿为文馆大学士,参赞军务,赐副将世职。” 此时的范文程,说是文馆书房官,其实并没鸟用,没有任何权力,皇太极要听听他的意见时,就招他去一下,平时,什么人都不鸟他。在入侵大明京畿之地的时候,他有立下功劳,被授予游击世职。如今,皇太极明确了他的职务,是文馆大学士,一听就知道和明国内阁的大学士差不多,还点名是参赞军务,这是具体派遣了。 跪伏在地上的范文程一听,激动地大声回道:”奴才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时的现场,颇有君臣相知的经典剧目上演。 没过多久,皇太极从残破的范府回宫,同时,把先汗赐给原总兵刘兴祚的府邸给了范文程。在新的范府门口,大内侍卫充当护卫,在门口巡查警惕。宗室之女也很快选定,不日成婚,成为继佟养性、刘兴祚之后的又一建虏女婿。 感谢anniexie,风昂驹,hzwangdd的打赏!上周推荐票还欠一更,先记下了。 961 说明身份 “群主,你不知道,那范文程竟然真是没死!”钱富贵在自己的厢房内,看似闭目养神,其实却是内心激动地给崇祯皇帝八卦道,“府里所有人都死了,就他和他管家躲在一个亭子底下,对了,这个亭子是建在他家池塘上的,被他躲过了一劫,这范文程,还真是有九条命啊,这样都不死!” 不用等群主回话,钱富贵继续感慨地私聊道:“不过也够惨的,一家上下,只要是活的,全都被活活打死,孩子,老婆全都没了!” 感慨到这里,钱富贵忽然想起什么,就又八卦道:“刚才好像说错了,他家这个情况,对于一般人来说,确实是够惨的。但对范文程来说,却不一定。城里有传言,说他以退为进,当初就是故意激怒建虏,然后自己躲进事先找好的亭子底下逃过一劫,皇太极为了安抚他,就给他升官了,还让他娶了个宗室之女!以后那些建虏再也不敢打上门去,也没人敢当街戏弄他老婆,抢他老婆了!” 钱富贵其实并没有什么朋友,有些事,连老婆都不能告诉。和群主沟通多了,少了陌生感,不自觉间,遇到这种难得一见的八卦事,也忍不住把心中的感慨都说了出来,一连发了很多条。 他说着说着,崇祯皇帝终于看到了他的私聊,不由得也很是感慨:好人长命不长命不知道,这坏人的长命,还真是又多了个实际例子。得,老天不收他,改日朕去收拾他! 这事,也就值崇祯皇帝想上这么一想而已,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回复钱富贵道:“沈阳的粮食情况如何?” 收到这话,钱富贵反正也已经感慨地差不多了,便回答正事道:“很糟糕,非常地糟糕,估计建虏要饿死很多人了。也是因为有这预期,那些建虏才疯了一般,去把范文程家给灭门了!”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也非常发愁道:“群主,我都不知道,这次的饥荒,我和我媳妇能不能熬过去!要是豪格还是太子的话,说不定还没事,可他现在都不是太子了!” 收到这话,崇祯皇帝心中不由得一喜。要是钱富贵都担心饿肚子的事情,那对于普通的建虏来说,饥荒的威胁,将更为严重。看来这一次的行动,用较小的代价,取得了非常大的战果。 这么想着,他回复钱富贵道:“你不用担心,现在鞍山驿堡已经在大明的手中。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有饿死的风险,那就出城,我会派夜不收去接你们。” “……”钱富贵没想到有这答复,硬是楞了会。有辽阳隔着,要派夜不收潜到沈阳这边来的话,那是要冒大风险的!这群主,有这么大的能耐?又或者说,自己会被如此重视? 说实话,钱富贵有点不信,他心中苦笑下回答道:“群主,您就别蒙小人了!小人何德何能,值得让您去说动朝廷,冒那么大的风险,派出夜不收来接小人?” 不等崇祯皇帝说话,钱富贵继续有点自卑地说道:“小人在朝廷大人们的眼中,也就一草民而已。为了能混口饭吃,跑出来经商,结果被建虏掠来了辽东。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再退一步说,小人都没法和夜不收比。至少夜不收能杀敌,而小人却手无寸铁之力,当年的经商都赔掉了本钱,连家都没法回。像我这样的人,要是损失了夜不收,那就是赔本的买卖,朝廷又怎么可能答应您的要求?” 看到钱富贵的这两条私聊,崇祯皇帝不由得笑了,当即回答道:“你这两年来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对大明的贡献很大。大明对于有贡献的人,是绝对不会亏待的,无关身份和背景。我向你保证过,让你衣锦还乡,你就一定能衣锦还乡!” “……”钱富贵有点感动,说不出话来,等情绪稍微平复点后,才回答道:“群主,您不用安慰小人了。这样的大事,除非您是大明皇帝,否则不可能让朝廷答应救小人的。” 像这样的事情,一个前方将领都可以派出人去救,更不用说孙承宗等高级辽东相关的文官了。钱富贵说出这话,说得夸张了点,只是想表明这个意思,他也认命了! 崇祯皇帝见了,不由得笑着摇摇头,当即回答道:“好吧,朕就是大明皇帝,如假包换。朕说了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 “……”钱富贵愣住了,感觉自己有点眼花,看不清这条私聊。 说实话,从理智上来讲,他有点不相信,高高在上的大明皇帝,就这样和自己聊了这么长时间?有的时候,两人的聊天,就和普通人一样闲聊。从自己接触所了解的情况看,群主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一点都不像威严的皇帝啊! 然而,从感情上看,钱富贵是非常愿意相信,群主就是大明皇帝。这样一来,岂不是说他肯定不会有饿死的危险,只要回到大明,就一定能衣锦还乡。而且从此以后,他就有一个天底下最大的背景了! “您……您真得是大明皇帝?”钱富贵发出了一条结巴的私聊。 崇祯皇帝看到,知道他吃惊,便回答道:“不信也没事,你等着看朕说得话,到底会不会实现好了。” 这个时候,不用过多解释,信不信也无所谓,等到将来,钱富贵自然会信的。 崇祯皇帝了解到了沈阳这边的粮食信息后,就去点海兰珠的图标,准备了解下她们那边的情况时,就见海兰珠的图标抖动,一条私聊刚巧就发了过来。 “陛下,北方大部分粮田都已经被破坏了。这些被破坏的粮田,至少今年是不会有收成了!” 崇祯皇帝看到,不由得很是高兴,看来科尔沁族为了这次的行动,确实做了充足的准备,有周密的安排,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这么大的战果。 他这么想着便回复道:“既然这样,你们就尽快撤军吧!时间拖得越久,你们的安全就越难保证了!” “陛下,我哥还不想走,说还想给陛下一份大礼!”海兰珠立刻有了回复,似乎她这次的联系,主要是为了说这事。 962 追杀佟养性 大礼?什么大礼?把建虏新开垦出来的农田破坏地差不多了,这就是一份大礼了啊!崇祯皇帝有点想不明白,便问具体的情况。 海兰珠立刻回答道:“是建虏负责农耕的总兵官佟养性。他几次带着农奴想阻止我们破坏农田,让我哥恼了,说他自不量力,就决定带他的首级给陛下。” 佟养性,有说是汉人,也有说其祖上是女真,反正在抚顺做生意,而且做得很大。不管如何,反正都是大明的人。他在1616年的时候,把他的所有家财都作为见面礼,投靠了野猪皮努尔哈赤。可以说,他提供的这大笔钱财,给野猪皮在造反之初非常大的帮助。因此,野猪皮当即大喜,立刻选了个宗室之女嫁给他,号“施吾理额驸”。 皇太极也很赏识佟养性,一直给予重用,比起范文程有过之而无不及。范文程以前的时候,是一直没有实权的。但佟养性有,是管理汉奴的总兵官。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是统领一支由汉人所组成的火器部队,名“乌真哈超”,为打下大凌河立下了大功。 在这个位面上,由于粮食缺乏,无法组建火器部队,被皇太极改为负责北方开荒种田的农事总兵官。粮食一事,乃是皇太极最为关心之事,却交给了佟养性去负责,由此可知佟养性的地位。 汉不汉奸的不一定,但他绝对是明末最有名的明奸之一,乃是确凿无疑的事情。也是因为他有这么大的名声,吴克善被他阻挠了几次之后,就发了狠,想擒住他献给明国皇帝。他敢肯定,这个佟养性绝对是明国欲处之而后快的人! 这也不是吴克善胆大包天,在明知建虏的围追堵截之下还要额外生事。而是他觉得,做成这事的把握很大。 吴克善的手下,是两千科尔沁族的精锐,特意挑选过的,还一人双马。但佟养性呢,原本手中还是有点军队的,但皇太极征集全国大军,连十五岁以上的建虏都要征集,就不用说佟养性手中的军队了。 因此,这佟养性手中的人,其实就是负责开荒种田的那些农奴,被他鼓动了起来,说要阻止吴克善破坏粮田,否则所有人都会饿死。由此,就带着这些农奴阻扰吴克善的精锐骑军。 虽然最终的结果并没有卵用,毕竟双方军队的战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佟养性的手下,甚至连最基本的武器都没有。可在他的骚扰之下,也确实有妨碍吴克善。这让吴克善很恼火,就干上了。 “陛下,那佟养性损失惨重,如今正被我哥追着狼狈而逃。”海兰珠禀告细节道,“我哥说了,最多再有一天,就能围上佟养性,把他抓住!” 崇祯皇帝听出了点什么,便马上问道:“你是说,现在你和你哥不在一起了?” “嗯,我哥让我带着五百人绕路去前面堵截,他就跟着佟养性后面追,估计明天傍晚时候能会合,堵住佟养性!”海兰珠回答道。 崇祯皇帝听了,稍微皱了下眉头,在追击的建虏军中,并没有自己的眼线,不知道建虏在什么地方了。但从时间上推断的话,建虏肯定已经围上去了。于是,他便再次叮嘱道:“这次战事的战略目标已经达成,佟养性虽然是朕欲挫骨扬灰之人,但犯不着为他冒险,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你会合你哥之后,就传朕的旨意,让他不要再耽搁,否则风险太大,尽快回归大明,安全第一为好!” 听到这话,海兰珠的心中满是欣慰,那年轻的皇帝终归是心中着紧自己的。于是,她连忙答应了下来。 处理完了这事,崇祯皇帝又查看了下聊天群中其他的私聊和聊天记录,重点关注两个方面。一个是东南沿海的剿灭海盗之事,只有郑芝龙一支水师,海上的力量还是太弱了点。特别是在如今海盗是一盘散沙的情况下,四处劫掠,以至于郑芝龙疲于奔命,四处救场,局面一时有点僵着。不过李芝奇的登莱水师已经快到了,到时候两支水师会合后实力就将大增,局面应该会有所改观。 澳门的葡萄牙人,不敢和台湾的荷兰人一样造反,最终还是听话地派出舰队,南下南洋贸易的同时,也顺带着承担起了护送大明商船的任务。 另外还关心的一件事,则比这事还重要,就是有关大明个人所得税,又或者是奢侈税的征收。之前有关服舍违式的半年缓冲已经快到了,这事儿可以说是今后几年的大事,必须严格执行下去,好好改改大明的风气,同时也变相地征收那些有钱商人的税收。 从目前得到的消息,再从聊天群中东南西北人的聊天中可以得知,大部分人,特别是江南的富豪都还在观望,并没有为他们的违制买单。对此,崇祯皇帝也明白其中原因,就比如说那些大盐商府邸,都快比得上皇宫园林了。如果按照之前颁布的旨意,估摸着他们想继续享受之前的奢华的话,那肯定是要大出血一次。对于这些商人来说,肯定是不乐意的。 崇祯皇帝再次从聊天群中核实了下情况后,心中便下了决心,决定趁着辽东战事又告一个段落,取得重大胜果的前提下,开始都察院和军队的改革。 这个事情,他其实早就在考虑了,之前一直没动,是因为有建虏这个心腹之患,一切要以辽东战事为重。但经过这两年的消耗,至少在粮食这块上,已经死死拿住建虏的七寸,翻不起多大的浪了。辽东战事,主动权已经掌握在大明的手中。 服舍违式的监察执行,不能完全依赖于原有的地方官府和厂卫,毕竟地方官府和地方上的关系盘根错节,执行力度如何难以预估。而厂卫是非常规力量,他们原本的任务就很重,不可能再用于如此大规模的监察行动。都察院和军队的改革,刚好能满足这个需求。 963 不得圆满(第三更)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退出聊天群,拿出以前的设计方案重新开始浏览修正,一直忙到傍晚时分,才算又重新改了一稿,随手丢给轮值太监,重新抄写一份之后,就打算明天开会正式讨论。 忙完了这个,崇祯皇帝便又上了聊天群去看看信息。没想到,一下收到了海兰珠的多条信息。 “陛下,我哥追杀佟养性,午后时分,遇到了建虏精锐,是豪格率领的那一支。我哥不敌,一千五百骑,只逃回了三百余骑。我哥……我哥被鳌拜追上所杀!” “我们的东面,西面还有南面都有建虏的踪迹发现,我们现在一直往北逃。” “……” 崇祯皇帝看得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之前隐约的担心,竟然成了事实。科尔沁族军队被追上,吴克善被杀,海兰珠领着残兵逃亡。 他连忙问道:“你们现在在哪里?” 崇祯皇帝的问话,直接传达给了海兰珠,此时已是傍晚,海兰珠伏在马背上,一边狂奔,一边焦虑地回答道:“不知道,反正一直往北逃,只有这样,才能脱离建虏的围追堵截。” 这策略应该是对的,崇祯皇帝想着便安慰道:“建虏不可能久追的,等脱离了建虏的追击之后,绕一圈回来。回头把路线告诉朕,朕派骑军去接你们。另外,朕也会让鞍山驿堡那边的军队活跃一点,吸引建虏的注意。” 海兰珠听了,也只能这样。也亏了是草原儿女,对于这种事情的承受能力比较强。他们每个人的骑术又很了得,只是拼命逃得话,相信建虏也不可能追上。如今又在逃命中,倒也没机会悲伤。 有一点,崇祯皇帝还是比较奇怪的,觉得以吴克善这支骑军的骑术,又怎么会被豪格的骑军追上呢? 算了,这个先不想了,结局已定。布和那边,怕是得安抚一下了。他现在估计也快要到宁锦了,孙承宗那边,得通知一下。海兰珠那边,也得多关注一点。 崇祯皇帝心中盘算着这些事情,便又开始忙碌了。 第二天,文华殿内,奉旨过来的臣子不断聚齐,有司礼监全体秉笔太监,内阁辅臣,六部尚书,都察院,甚至连五军都督府都有人在,这个大阵势,让他们格外吃惊。除了首辅温体仁和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心中有底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皇帝要商议什么事情,不由得都转头四顾,又或者窃窃私语。 这种不在掌握之中的朝议,让众多臣子都有点不习惯。除了开国太祖和成祖之外,一般来说,深宫中的皇帝,都是要靠群臣来获取信息,而后做出处理不处理,由此召开什么会议之类的,群臣也都心中有数。 他们没想到的是,崇祯皇帝同样出自深宫,并未有多少历练,在最开始的两年,确实也没什么意外,大概要做什么,怎么去处理等等,底下臣子都很清楚。而且往往朝事的处理,明面上是皇帝决断,但真正的结果,其实都是在朝臣之间或斗争,或商议,或妥协等等引导皇帝做出他们想要的决断。 但自从建虏入侵京畿之地之后,崇祯皇帝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大有高祖成祖之风,朝事不再掌握在群臣手中,而是体现了皇帝的意志。可能外臣难以感觉其中的差别,但身在中枢的高官们,却深有感受。 他们正在想着,随着一声高喊“皇上驾到”,文华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臣子一起恭迎圣驾。 崇祯皇帝坐在御座上,等群臣见礼完毕之后,便笑着先宣布好消息道:“辽东那边,刚打下了鞍山驿堡,佯攻辽阳,调动了建虏倾国兵力折腾了一些天,粮食进一步耗尽,相信今年的建虏,就算是只老虎,也只是一只饿得皮包骨头,奄奄一息的老虎了。辽东这边,建虏至少短期内不会对大明造成威胁了!” 这个消息,底下臣子中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因此,当崇祯皇帝说完之后,不少臣子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以前费尽脑子对付却还让明军连连吃败仗的建虏,如今竟然在没有惊动朝廷的情况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又一次遭受了重大挫折? 猛然间,他们忽然又多了一个发现,自从建虏入侵京畿之地之后,辽东的建虏问题,似乎就不再是朝廷要严阵以待,全力以赴解决的事情了。不知不觉间,就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胜仗,辽东的形势,一天比一天好,也不再有像以前一样拖累关内,拖累大明其他地方。 他们这么想着,在温体仁和曹化淳的带领下,一起向皇上恭贺。 不过,崇祯皇帝却是话锋一转,同时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对底下这些臣子说道:“我大明开国所创之卫所军,却早已不堪使用。早在嘉靖年间,有战力的军队,都是募兵所得。诸位臣工,对于我大明之卫所,可有何看法?” 卫所军的烂,乃是出了名的,以前嘉靖年间倭寇闹事的时候,区区几十上百人,都能打到南京城下,而卫所军却奈何不得,由此可见一斑。文华殿内的这些臣子,都没法否认这一点。 事实上,卫所军的烂,让朝廷不得不在正统年间就已经开始了募兵制。这种募兵制,称之为营哨制。 “在我大明开国之初,百废待兴,而北元余孽实力依旧不容忽视,因此太祖创此卫所制,使军队能自给自足,减少百姓供应军需的负担,又能维持足够的军队卫护家国。”崇祯皇帝显然是提前做了功课,因此在文华殿内侃侃而谈道,“然军卒屯田为常态,势必训练不足,战斗力低下,国家承平之后,此种情况越加严重。虽然如今之卫所军主要负责驻守,治安,训练新兵和屯田,但这已经不属军队之常态!朕以为……”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威严地扫视底下臣子,而后严肃地说道:“卫所军制,到了必须要变革的时候了!” 感谢风昂驹的打赏!这是还上周的推荐票欠更。没欠更了。 964 卫所制革新难点 听到皇帝的这话,文华殿内的臣子们,不由得都是大吃一惊。只要是有识之士,谁都知道卫所制的种种坏处,也确实是要变革了。但是,庞大的军事体系,嘴皮子上下一碰说变革很容易,但实际操作起来呢?大明将近三百年,又有谁敢去碰?实在是这军制变革,困难是超乎想象地大!因此,没有那个皇帝,又或者那个大臣敢做这事! “陛下,此事当慎之,慎之啊!”兵部尚书申用懋首先出列奏道。 由他带了头,其他臣子也纷纷附和,军制革新,一旦有个不妥当,那绝对是个大灾难。 崇祯皇帝见了,点头说道:“当然,就是因为要谨慎行事,因此朕到了今时今日才提这事。” 说着话,眼睛扫视群臣,他继续缓缓地说道:“如今我大明的北方,已经没有蒙古的威胁,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好时机,此乃其一!” “其二,辽东这边,我大明占有战略主动,如今更是掌握了鞍山驿堡,进可攻退可守,建虏粮食耗尽,只能被动挨打!即如今辽东的形势,已经是我大明这些年来最好的形势了。” “西南之乱,基本已经平定,东南海寇也遭受了沉重打击。我大明目前的局势,正趋于稳定。再者说了,如今各地之军队,皆是募兵,非卫所军也!“ 听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申用懋忍不住奏道:“陛下,卫所军制革新,此非难点也!” 其他不少臣子亦是点头,附和申用懋这个兵部尚书的话。 崇祯皇帝听了,也不以为意,点点头说道:“申卿讲来朕听听!” “陛下,卫所军制如果革新,那大明军制将只剩下营哨制。如此朝廷用于军费之开支俱增,钱粮何来?此乃其一!” 崇祯皇帝听着申用懋说话,他并没有立刻发言,只是微微颔首,示意申用懋继续。 “其二,募兵之战力,实则有强有弱,并非皆是强军。募兵能否堪用,完全在于募兵之人和负责将领。如果负责将领练兵能力强,则为强军,如果负责将领练兵能力弱,则战力非常低下。更为关键的是,由于兵源并不从军户出,招募之兵卒素质也是良莠不齐。换而言之,如果负责招兵之人甄别能力差,那么招募的低素质兵员比例也会增加,这样,军队更容易哗变和溃散。” “其三,全国卫所兵将数量何其之多,如若一个安置不当,则后患无穷!” 说到这里,申用懋神情非常慎重地看着崇祯皇帝,异常认真地奏道:“陛下,此三点,乃是最为要紧之事,其余,则可先忽视之!”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转头看向五军都督府的武将祖大寿问道:“祖卿以为如何?” 此时的祖大寿,脸色也很是严峻。卫所军制一动,势必影响祖家。不过这朝堂之上,还没有武将发言的资格。皇帝问起,他则只有恭敬地回道:“本兵所言,老成持重,末将附议!” 崇祯皇帝听了,又转过头,连续问了几个臣子,皆是附和申用懋的观点。一直到这时候,有臣子忽然发现,皇帝竟然没有问首辅的意见,而首辅也没有发表意见,这好像有点奇怪。该不会是首辅已经知道革新内容了? 他们正想着,却听到崇祯皇帝的语气似乎轻松了不少,微笑着说话道:“申卿这三点,朕早有考虑……” 一听这话,所有臣子都不由得挺直了腰杆,伸长了脖子,洗耳恭听。 “对于申卿所言第一点,对于眼下的朝廷来说,确实是个问题。不过目前我大明的军力,皆是营哨制,军饷开支便是源自于此。只要维持不变,则大局上便不会有事。等以后国库收入增多……”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又笑着宣布了一个消息道:“福建巡抚孙传庭已向朕奏报,说今年开海所得税收,上百万两还多。朕不怕告诉诸卿,等我大明掌控大海后,一年的开海税收,朕的期待,至少是一千万两,对,是至少……“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底下臣子都不由得露出了吃惊的神情。他们虽然知道这次开海,税收在那孙传庭的严酷征收下,肯定会比较多。但他们基于以前是一年两万的税收基础的认知,突然被告知,税收远超他们意料的数额,就算是城府很深,也还是被震惊到了。而后崇祯皇帝说出预期,还说是至少一千万两时,一个个都惊呆了。 此时的他们,脑中都立刻想起了之前那份震惊天下的圣旨,就是分配这海税的那份圣旨,原本以为是个毛毛雨,可如今看来,还真有可能落个大好! 崇祯皇帝随手抛出一个好消息震惊下他们,而他自己,则还在继续说道:“对于第二点,相信诸位爱卿也看到了,朕训练出来的新军,在对虏战事中的表现如何?这就说明,新军之练法,是强军之法。朕已经让新军总教习在总结选兵、练兵之要点,按此方法来做,当确保募军无弱旅。” 这个新军,和大明目前的军队来说,虽然看似变化不大,都是沿用戚继光的军制,可实际上,崇祯皇帝为此,配置了大明初级武备堂,还有到司级的监军,而监军的职能,比起以前又有显著的变化。可以说,军队的实质,已经改变了很多。崇祯皇帝用新军的例子,证明了这种练兵,至少在眼下是行之有效的。 对此,申用懋回过神来,连续提了几个问题,都被崇祯皇帝一一用事实的例子做了回答,让其无话可说。对于这点,换句话说,以后的募兵制,都见采用新军这一套做法。如此一来,一个京师武备堂必然不够用,一边的祖大寿也明白,皇上以前所说的中级武备堂和高级武备堂估计也会随之产生了。 在大原则上,群臣不再有异议。不过申用懋还是提醒崇祯皇帝道:“陛下,最为要紧,乃是第三点也!全国那么多军卒将领,该如何安置为好?” 965 历朝未有之良策 听到这话,其他臣子都注视着皇帝,心中想着,可别说就地解散,否则这些军户打仗不行,为祸地方却是在行的!在前宋的时候,甚至为了闲散人员闹事,都把他们编成了厢军。 而崇祯皇帝听了,则是微微一笑道:“地方上光靠衙役官差是不行的,必须有一支基本的军队维持治安才行。战力可以不如募兵之军队,但强于地方盗贼应该是没问题的。” 一听这话,申用懋楞了会,说来说去,难道不是革除卫所军制? 崇祯皇帝却不管他,继续解说道:“朕的想法,是精简卫所军,汰弱留强,新组建地方军队用于维持地方治安,给予军饷,也按营哨制算。” 一听这话,户部尚书毕自严就马上出列反对了:“陛下,如此怕是不妥吧,全国多少卫所军,虽是精简,可数目必然也是庞大,其军饷开支,朝廷如何承担地起?” 就目前边军的军饷开支,朝廷其实都是勉强支撑,这还多亏了这两年来,似乎打仗都是赚的,否则的话,光靠查抄晋商的那点银子,早就耗没了。 申用懋也有异议,跟着奏道:“陛下,卫所低级武官皆为世袭,如若精简,必然有一部分将有官无兵,此等人群,就全国来说,数量不少,又是如何安置?” 能提出问题来,这是好事,崇祯皇帝点点头,面带着微笑对他们说道:“各地卫所都有军田,这些军田可以出租出去,所得用于养军,精简之后,相信也能养得起吧?” 毕自严听了,心中一愣,这不是没变么?依旧用屯田来养军。不过回过头来想想,还真是不一样。这地方的军队不再有屯田之举,田地是租出去由其他人进行种植的。按这么算的话,似乎还真可以算下,应该不需要朝廷额外拨款给这支新的募军了。 另一边,崇祯皇帝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离开毕自严,看向申用懋一眼,而后又看向左都御史等都察院高官这边,继续从容不迫地说道:“那些被精简出来的人员,多是老弱,打仗不行,干些其他事情倒是可以的。低级武职如若被淘汰,也按此照办。” “请陛下明示,这些老弱如何处置?”申用懋立刻关心地问道。 崇祯皇帝听了,并没有直接解答申用懋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眼睛看着左都御史等人道:“之前朕下过严旨,御史文官,不得风闻奏事,以此禁绝我大明党争,内耗精力。不过由此一来,都察院都有抱怨如此,又如何行使监察之权……” 听皇帝突然说到这事,都察院这边的人,都互相看看,一时不明其意,这不是在说卫所军制的革新么,怎么又提起这事了? 不过虽然如此想,他们却不排斥,听皇帝的话里意思,似乎是要拿出解决办法了。更有聪明一点的人,则联系皇帝之前所说,心中隐隐猜出了什么。 果然,就听到崇祯皇帝接着说道:“我大明不但疆域广阔,人口之多,更是历朝历代之最!由此一来,事务之多,远超历朝历代。可我大明,两京监察御史全都算上,也才一百四十人而已。分管两京十三行省之钱、粮、盐、兵等等事情。地方上,则只有省一级的提刑按察使司而已。朕以为,对于监察体系,人手实在太少,严重妨碍了监察体系的秉公监察职责……“ 听他说到这里,都察院这边的臣子不由得喜出望外,他们都听出来了,皇上这是要给他们加人手啊,以后不再只是光杆官员一个了! 不出所料,就听崇祯皇帝声音突然提高了一点,总结性地说道:“因此,朕决定,把卫所军中所淘汰下来的一部分兵员调到监察体系,充实监察衙门,充为爪牙,另外,在地方上,监察衙门也要下到县衙一级,监察地方。” 他这话刚说完,一直做泥菩萨状的首辅温体仁,忽然就开口,躬身奏道:“陛下此举,实乃历朝未有之良策,当能整顿大明上下之风纪,老臣实在是佩服!” 几乎是与此同时,同样是泥菩萨地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也跟着奏道:“陛下之策,利国利民,奴婢实在是服了!” “……”文华殿内的其他官员一见,顿时都明白,这两个老狐狸肯定是事先知道的,因此在皇帝下结论的时候,立刻表态拥护。 都察院左都御史等人最先回过神来,大喜过望,立刻跟着表态,拥护这个决策。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大大增强了他们的权力。以后都察院衙门,就不再是空头衙门,而是像六部一样的衙门,甚至比他们还大,因为按皇上的意思,这可是要到县一级的。 这个决断,对于其他官员来说,虽然不是很满意,但利益冲突却并不大。文华殿内的这些官员,都是大明最高级的官员,都在京师之内,不管都察院如何,都是被其监察,随时能弹劾的。 真要说起来,皇帝收了御史言官的风闻奏事之权,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好事。至于拨给都察院人手,组建正常的监察衙门,也不是不可接受。 相对说起来,地方官府,以后会不舒服了。毕竟以前的时候,最多是巡按御史来一次而已,只要应付过去就没事了。可从此以后,这监察衙门都要开到县一级,是常驻衙门,那要干什么事情,都得小心监察衙门在边上盯着眼睛看,远没有以前那么自在了。 不过地方官府在朝中并没有发言权,由文华殿内这些高官说了算。 如今文华殿内的众人,大概听明白了崇祯皇帝有关卫所军制革新的大体框架。他们忽然之间明白过来,皇上怕是早就有这个念头了,因此之前早就在做,编练新军以为榜样,收回风闻奏事之权以为伏笔,开海禁分配赋税,吏员纳入官职体系等等。 这个革新,是前朝未有之革新,可似乎又顺理成章。之前以为革新之难,难如登天,可皇上这策,却又能行。中间细节,不得不让群臣为之惊叹。 谁知这还没完,就听崇祯皇帝又开始交代了。 感谢风昂驹的连续打赏! 966 废除军户制度(第三更) “卫所制革新后,便只剩下营哨制,如此,军户的存在便没有了意义。”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用坚定地语气说道,“因此朕决定,废除军户制度。所有军户一律转为民籍。” 这也就是说,大明执行了将近三百年的军户制度要结束了。虽然军户比起贱籍要强不少,但比起民户,社会地位还是要低很多的。 民户若与军户通婚势必连累自己的子女,因为军户是世代相传,且有各种限制。如军户丁男仅许一人为生员,民户则无限制;正军户五丁以上方许充吏,民户二丁以上即可充吏;民户有罪,往往以充军处罚;军户不许将子侄过房与人而脱免军籍等等。 有明一代,军户的逃亡屡禁不绝,原因就是军户很苦,。一丁出征﹐一家以至一伍﹑一里都要受累。若一家佥两三丁﹐分当两三处军役﹐则更属重役。哪怕是太祖洪武朝时,军户逃亡的现象就开始出现,并日趋严重,到了明末,更是非常严重。一直以来,朝廷多次派人勾补逃军﹐甚至专门设有清军御史处理军户逃亡及勾补军伍事宜。 “陛下,此举是否有点过激了?”兵部尚书申用懋不由得提醒道。 户籍制度乃是最为基础的东西,一有变动,那相应的很多事情都要做对应的调整。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因此,申用懋才不顾圣意,特意提醒了。 但崇祯皇帝的态度很明确,立刻摇头说道:“一点都不过激!朕说了,卫所军既然都已经不存在,那这为卫所军而设之军户又何必存在?此事就这么定了!” 按他的意思,其实是要把明朝的高低贵贱的户籍都废了。但这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就算他是皇帝,贸然提出来也是不好往下执行的。因此,他打算一个个地来,先借这次的卫所军制革新废除军户户籍。等下次再有机会,接着废除匠籍什么的。就算不这么做,那至少也要允许各户籍之间,能有宽松条件地进行转换。而不是成为某种户籍之后,就一辈子属于某种户籍,甚至连子孙后代都属于某种户籍。这对一个后世穿越而来的灵魂来说,是极其不合理的。 “陛下圣明!”这次是曹化淳第一个附和,抢在了温体仁之前,“此份旨意一下,天下军户必定感谢皇恩浩荡!” 温体仁跟着也附和,不徐不疾,倒也没显出有和曹化淳抢第一的意思。 今天的事情,要是换成以前的话,肯定会有不少臣子站出来反对,以这些文官的尿性,理由一找就能找出一堆,比如说这是太祖规定,你和太祖对着干,是不孝,又或者是想说太祖错了么?反正权力大不过皇帝,但高帽子却可以一顶一顶地往皇上头上戴去,看你能不能顶得住压力。 但是眼下,司礼监不用说,内阁这边,首辅是崇祯皇帝特旨提拔上来的,而其他内阁辅臣,则都是温体仁举荐的。可以说,整个内阁,全是温体仁的人,没有内耗,而温体仁,又是皇帝的亲信,加上这两年来,崇祯皇帝的威信逐步加强,因此,温体仁和曹化淳一带头,对于文华殿内的其他臣子来说,也不是利益冲突很大的事情,因此崇祯皇帝的意志,最终还是贯彻下去了。 于是,大体框架立起来的前提之下,余下的细节,崇祯皇帝就先放手,由内阁首辅和司礼监掌印太监牵头,进行更进一步的细化,拿出具体可行的方案,再呈上御览。 末了,崇祯皇帝又对都察院众人说道:“服舍违式的半年期限,也快要到了。卿等都察院要办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严格督查地方查办此事,特别是江南那边,更要给朕盯紧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似乎带了点威胁道:“厂卫的人手虽然紧张,但朕还是会让他们注意这事的。但朕希望,都察院革新之后的第一件大事,自己做好是最好的,朕不希望从厂卫那边听到太多的事儿!” “臣等遵旨!”左都御史等人听了,立刻躬身领命!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衙门成立后的第一件事,无论如何都要做好。否则被人弹劾,而后再改了回去,那玩笑就开大了。因此,都察院的这些高管们,都打定了主意,就算来不及完成改制,那也得抽调力量来办这事,严格监督地方官府的执行。 这次的文华殿内议事,实在够久,崇祯皇帝出来的时候,却是看到了夕阳西下,这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回到后宫,崇祯皇帝第一件事,便是上聊天群去看看海兰珠的情况。 海兰珠这边,果然有留言,说她已经跑过了刺鲁卫,虽然似乎已经甩掉了建虏追兵,但为了保险,不想这七百骑军出意外,还在继续往北跑。 崇祯皇帝先回复叮嘱了几句后,就去翻刘王氏发过来的私聊,却是禀告说夜不收来报,科尔沁族已经到达小凌河上游,离锦州不远了。 于是,崇祯皇帝便对此又做出了指示。 此时,夕阳马上落山,余晖染红了草原,让草原显得格外美丽。 然而,有一个词叫近乡情怯,科尔沁族人眼看着要到明国地盘上了,那兴奋之意消下去不少,替而代之的是一丝不安。虽然他们认为应该是个好结果,可结果未知之前,心中忐忑也是再所难免。就连布和,那眼角跳啊跳的,心中也多了一丝隐忧,便下令就地宿营,等明日天亮后再出发。 在这个点上,明军夜不收已经出现,交涉沟通的过程也中规中矩,似乎并无不妥。可没看到最终结果之前,终归是有担心的。 第二天一早,科尔沁族都起来的时候,他们互相之间发现,竟然好多都带有一点黑眼圈,显然有许多人昨晚失眠了。 明国到底会否如承诺所说对待,还是会临阵变卦呢? 想着这个疑惑时,布和发现这边还没收拾好上路,就看到远处有许多骑狂奔而来。 967 北方蒙古定也 骑士有点多,动静有点大,不止是布和看到,其他科尔沁族人也全都看到了。不知为什么,他们一下紧张起来。该不会是明军想翻脸不认账,说话不算,要算旧账吧? 如今的科尔沁族,可以说全族老幼都在。护卫的军队经过这两年的征战消耗,又被吴克善带走了两千精锐,可以说,目前的兵力,是不足以保护部族的。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办? 紧张之下,定睛看去,能看到过来的骑军中,有少数科尔沁族撒出去的骑士,但更多的,却是明国骑军。看那样子,似乎人数不少。 慢慢地,有科尔沁族骑士脱离了那边,加快了速度往这边而来,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这名骑士的脸上,并无一点不好的神情,反而带着激动,这让布和有点不解。 幸亏那骑士动作够快,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布和的面前,滚鞍落马,跪倒在布和面前,激动地结结巴巴地禀告道:“明国……明国内阁辅臣、蓟辽督师孙……孙阁老前来迎接我们了!” “什么?”布和听了一震,有点不可思议地确认道:“孙阁老来了?” 孙承宗的资格实在是老,又是大明内阁辅臣,又是蓟辽督师,据说还是帝师,这么高身份的大明官员,竟然来迎接自己,这让布和实在有点喜出望外,这待遇……啧啧…… 来人再次重复,确认此事。布和连忙让人把这个消息传下去,而后亲自上马前去迎接。 果然,离得近了,就能看到“孙”字大旗迎风飘扬。一个胡须全白的老头,精神烁烁地坐在马上,往这边而来。 孙承宗和布和两人,基本上可以说是同辈的人,甚至严格来说,孙承宗还要高上一点,两人都在辽东,互相之间的事情也没少听说,可以说是老对手了。这个时候,如此场景下相见,很是让人感慨! 女儿未嫁,如今布和的身份还只是率部来投明国的部族族长而已。而孙承宗这边,就是皇帝见了他都要客气三分,因此,布和的姿态摆得很低,大礼相见,并说什么何德何能,让阁老远迎,实在是惶恐之类的话。 孙承宗却不在意,也不和他客套,直接对他说道:“陛下再三交代了,老夫只是陛下的臣子而已,如何能不尽心?” 好女婿,布和心中暗赞一声,心情顿时轻松了起来。 “不过有一事,你要节哀!”孙承宗早有考虑,见面便说了:“你儿子吴克善想要佟养性首级……结果反被建虏所杀,如今两千骑军还剩八百,正有皇妃率领往北绕道而回。” 听到这话,顿时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了布和头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贪功冒进呢!长生天啊,为什么不保佑我儿,就在这最后关头出了这等意外? 看着布和的悲容,孙承宗在同情的同时,却意外地有点安心。吴克善出了意外,科尔沁族就后续无人。如此一来,就算海兰珠成为皇妃,科尔沁族得到优待,也不会有例外,能继续单独一族延续下去了。 对于崇祯皇帝整编草原部族的事情,孙承宗是极为赞成的。只有打散了他们,让各蒙古部族不再以部族的形式存在,大明才能真正掌控草原。也是因为如此,东部蒙古部族基本上都是到了走投无路,要饿死的时候才投降大明,而皇上也只选了最有诚意,能接受整编的蒙古部族而已。否则的话,像艾曼儿部和胡特部等蒙古部族,未尝不能拉入大明这边。 于是,孙承宗在安慰了布和几句后,便自作主张,又说了对科尔沁族的安排,一如其他部族,大部分科尔沁族人要继续往西,前往河套那边的归化城,而布和等科尔沁族的高层,则经过宁锦,进山海关,前往京师听封。有之前的功劳在,有海兰珠这个皇妃,对于科尔沁族这边的封赏,自然会比其他蒙古部族首领要好。 不过,眼下的布和,显然对这些并不这么在意了,整个人有点浑浑噩噩的,孙承宗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了。 由此,可以说大明已经掌握了整个临近大明的草原,如今大明在草原上的对手,将剩下西部蒙古这个藩属和北部蒙古这个敌人了。当然,按照皇帝的话说,另外还有穷凶极恶的沙俄! 大明的北方形势,是越来越好了!与之对应的建虏这边,从皇太极一天比一天的差脸色上就能看出,情况不妙。 这个时候,有关北方开垦出的粮田消息,基本上已经全部汇总到了皇太极的御前。他寄予厚望的粮田,竟然被破坏了至少八成,这个损失实在太大,接下来会有多少族人饿死?这是皇太极心头最沉重的负担了! 这种情况下,当豪格凯旋,并把吴克善的首级献到皇太极面前时,也改变不了皇太极心中的担忧。不过不管如何,日子终是要过的。 皇太极当即把情况告示天下,其实也就是辽东这一片建虏控制的地方而已。把一切归罪于突然背叛的盟友,并说明已诛杀科尔沁族的几个为首之人,比如布木布泰、哲哲、吴克善等人。同时号召所有人要想尽办法解决粮食危机,该吃糠的吃糠,该吃草根的吃草根,观音土、人肉之类的东西不上台面,倒是没说,不过倒是强调一点,一定要活下去。 回过头来,吴克善虽然是鳌拜所杀,但领军的乃是豪格,该赏地自然要赏。皇太极难得一次地对豪格大加称赞,并给予了一定的兵权。这让豪格很是兴奋,在他看来,得父皇欢心,应该能重得太子之位了。 为此,豪格在府里很自豪地经常讲解这一仗,也让钱富贵知道了战事经过。很自然地,崇祯皇帝也就知道了战事经过,明白了为什么吴克善这支骑军的骑术高,最终却还是被豪格率领的骑军追上,并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968 大有可为 原来,这一切都是佟养性捣鬼。他知道就手下那些农奴,是不可能挡住吴克善的两千精骑。可他是农垦总兵官,就算两边力量不对比,可要是无所作为,他也怕皇太极迁怒于他,因此就心生一计。 于是,他一边组织农奴去阻挡吴克善的骑军破坏粮田,一边事先派人去求援,并告知他接下来的逃跑路线。就这样,他成功激怒了吴克善,引诱吴克善一直追击。佟养性对于那些农奴是一点不在乎,他自己也有马匹代步,有心算无心,就一直拖着,短时间内没有让吴克善追上。而接到消息的豪格所部,就抄了近路赶过去,这才追上了吴克善的军队,才有了后面的一切。 崇祯皇帝闻知,心中有记下了佟养性的这个名字。等来日收复整个辽东时,这些人都要一起算账! 而沈阳这边,豪格回来后,他府上的生活条件又好了点,钱富贵也没有再提担忧饿死的事情。与此同时,在范文程新的府上,他这个新任驸马,正恭敬地向他新老婆告辞,出了房门后才转身而走。 候在门外的管家范苟有点同情地看着老爷,这位新夫人长得五大三粗地,年纪还大,实在不是老爷的良配。更为关键的是,这个新夫人善忌,压根就不允许范文程娶小妾,碍于双方的身份,老爷还没法反对,甚至也看不出有反对的意思,就只能抱着水桶腰过一辈子了。 “备马,我要进宫面圣!”范文程随口吩咐,语气都和平常一样,似乎对于刚在房间里被新夫人大呼小叫的事情,一点也不介意。 范苟心中佩服,连忙答应一声,便去忙碌了。他是了解范文程的,这次主动进宫面圣,肯定是有什么好事,说给皇太极听,能得到赞赏。 他猜得没错,范文程其实在灭门那天就想到了一个点子,至少能帮皇太极分担一部分眼下的压力。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说出来,而是要等到皇太极承受了足够的压力之后再说,才能显得他的点子宝贵,得到皇太极的更多赞赏。 如今,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决定主动前去找皇太极。他的点子核心只有两更字:朝鲜! 谁知他还没出府门,就见一个穿黄马褂的御前侍卫,闯进范府传皇太极口谕,让范文程立刻觐见。 范文程一听,就知道肯定有什么急事。这种时候,会是什么急事?难道是明军真得大举来犯了? 他不由得有点担心,立刻随着御前侍卫,匆匆赶往皇宫。 崇政殿内,范文程见到了皇太极,看他主子的表情,又让他有点纳闷了,似乎猜得有点不对,应该不是明军大举来犯的事儿,否则皇太极的脸上,不会带有一丝欣喜之色的。 一丝不苟地完成见礼之后,范文程便垂手而立,恭听圣音。 只见皇太极从御案上拿起一个折子,转手让内侍交给范文程,同时说道:“范卿,你且看看朝鲜来的密报!” 范文程此时对朝鲜两字有点敏感,一听之下顿时吃了一惊,连忙恭敬地接过,快速看了起来。 没等他看完,皇太极就在那边,似乎带着点冷笑道:“没想到多尔衮竟然真开拓出了一条新路,朕一直重视他,但现在看来,还是有点小看他了!” 顿了顿,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呵呵,和倭国前朝太子勾搭上了,私自代表大清决断,还瞒着朕,很好,很好!” 这密报折子的内容有点多,范文程看了好一会才看完。 皇太极显然有点心急,看到范文程的视线刚离开折子,就立刻问道:“范卿对于此事该如何看?对于多尔衮擅自以大清的名义派兵进入倭国,参与倭国的叛乱,有何想法?不要有任何顾忌,殿内皆是朕之心腹,不用担心耳目外传!“ 范文程其实在看折子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这事了,他结合自己之前想到的点子,有了腹稿,便马上回答道:“奴才恭喜陛下,我大清该是能渡过眼前难关了!” “哦,此话怎讲?”皇太极一听,不由得稍微有点意外,心中想着,难道范文程只是看了一眼折子,就和自己想了半天的事情,想到一起去了? 范文程双手把折子呈交给内侍,而后垂手而立,恭敬地回答道:“陛下,从密报中可看出,倭国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其德川幕府极力打压各地诸侯,似乎还有闭关锁国之举动,国力已远非当年丰臣秀吉时代可比。多尔衮贝勒只是派去五百精锐,就能为丰臣国松打下好大一块地盘,这信中所说如果无误的话,奴才敢担保,后面追加派出的兵力,必能让丰臣国松实力大增,甚至有可能其势力的发展将极为迅速,而后必定会进入德川幕府的视线,重视之下必定尽力平叛,绝对不敢让丰臣国松重新坐大……” 他的这个分析,有点出乎皇太极的意料,而且,这也不是皇太极最想听到的内容,因此,他打断了范文程,略微有点不耐烦地问道:“这和我大清渡过眼前难关有何关系?” 范文程听了心中暗喜,皇太极越是不耐烦,那就越说明他着急,于是,他就又回答道:“陛下,眼下我大清的鞍山驿堡被明军攻占,辽阳暴于虎口,这让我大清极其被动,不得不说,明国已经处于战略主动,而我大清的粮食又极其缺乏。此二事,有一件已是很难,更何况有两件乎?” 说到这里,范文程抬头,露出胸有成竹状,目视皇太极道:“不过此局可破,关键之点便在于朝鲜倭国这边。” 这时候,皇太极忽然有点很烦范文程这种假装智珠在握的谋士作风,说话说一半藏一半是什么意思?他当即把手一挥,催促地道:“范卿快快讲来!” “陛下,我大清其实非战力之问题,而是粮食缺乏所致。”范文程倒也不敢再装,就立刻回答道,“如此,刚好和倭国那边互补,倭国之事,大有可为!” 969 死中求活之策 见皇太极还是皱着眉头,似乎不甚满意的样子,范文程便立刻继续详细说明道:“陛下,奴才以为,可将我辽东老弱转移到朝鲜就食。如此一来,辽东的粮食压力必将大减。而朝鲜那边,多尔衮贝勒有倭国的粮食来源,该不会饿着我大清国人!” 一听这话,皇太极的眼睛一亮。他原本想着,是派兵过去朝鲜,向多尔衮索取粮食,或者迫使多尔衮向倭国要求更多的粮食。但范文程的这个方法,显然比他所想要更进一步。 如果按照范文程的方法,不但辽东的战力不会减弱,朝鲜那边,也不用和多尔衮去冲突,甚至到翻脸的地步,如今这种时候,大清要是内讧,这是皇太极所不愿看到的。老弱派去了朝鲜,多尔衮身为满洲族人,怎么都不可能饿死他们吧?否则他没了族人的支持,就是无根之木,无水浮萍了! 不过皇太极在经过一开始的惊喜之后,马上回过神来,又摇摇头道:“不妥,不妥,要是最终这粮食困境被多尔衮解决的话,朕又该如何自处?” 虽然说得有点含糊,不过范文程却一下就听明白了。皇太极这是担心多尔衮在满洲族人的威望超过他,危及皇位。毕竟这可是活命之恩,举族的恩人! 对于这个,范文程早有考虑,立刻禀告道:“陛下,此事无忧!” “无忧?”皇太极听了有点疑惑,甚至他心中怀疑,范文程到底明不明白自己担忧的问题? “嗯,无忧!”范文程又露出了智珠在握的神态道,“只要陛下一道圣旨,说多尔衮贝勒那边,其实是奉了陛下旨意去办差,和倭国沟通。如此一来,派老弱前去就食,就是陛下早有考虑安排的一步棋子。大清子民只会感激陛下的深谋远虑,至于多尔衮贝勒那边,绝对没法和陛下相比的!” 皇太极听得小眼睛都眯了起来,他也不傻,立刻便知道这个法子极好,只是替多尔衮进行了开脱,由原本多尔衮私自代替大清和丰臣国松结盟,变成了奉他旨意去结盟了。 不过,他又想到一个问题,脸上的笑容就没了,略微有点担忧地说道:“大规模地老弱进入朝鲜的话,多尔衮那边的压力肯定极大。外加一份圣旨,让他得不到足够的好处,万一他对着干,饿死一些族人的话,这担子怕是要由朕来担了!” 确实,如果真这么做的话,多尔衮肯定非常郁闷的。他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局面,会一下被辽东这边破坏,如果要不饿死族人,他就必须凑集尽可能多的粮食,必然也非常伤脑筋。这种时候,多尔衮是否积极安置辽东过去的老弱,最终安置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而因为有圣旨的关系,这个结果变成由皇太极这边来承担了。当然,多尔衮也会有一部分。 “陛下,这就得安抚多尔衮贝勒,最好是有足够的好处,能让他去主动安置老弱。”范文程对于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显然很擅长,立刻就给出了主意。 皇太极听了,严肃了脸,沉默不语,就在崇政殿内来回走动,显然是在考虑足够的好处,他到底能给出什么? 给多尔衮的镶白旗多拨些牛录?不行,不能再壮大他手中的兵力了!皇太极暗自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赦免多铎以往的罪责?皇太极心中冒出这个念头,随后又否决了。战败的罪责,要是换了以前,自然是极重的。那个时候赦免,那就是天大的恩典了。可如今,大清几乎可以说接二连三地打败仗,这打败仗的罪责,都有点法不责众的意思,如果只是以此来交换多尔衮安置全族老弱的话,份量铁定是不够的。 …… 皇太极想了一个又一个对策,但不是担心多尔衮坐大就是份量不够,就没有一个好对策,这让皇太极不由得有点焦虑起来,甚至他都想破罐子破摔,就不赏了怎么吧?你饿死族人看看? 然而,皇太极终归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知道不能蛮干。忽然,他心中一动,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范文程,带着一点期望问道:“范卿可有何策?” 对于皇太极的心思,范文程不敢说十足十地把握,但其实也了解得差不多。因此,他基本也皇太极心中的担忧,不过他却是不慌不忙地回答道:“陛下,安抚多尔衮贝勒,不妨在其官职上考虑,只要不给实权,多加点头衔,其实并没什么,一切,都还在陛下的掌握之中。” 这种事情,历朝历代,不要有太多的例子了。建虏开国之初,对于这样的事情倒还不明显。 不过皇太极得范文程提醒,立刻心中一动。只是多尔衮已经是八大贝勒之一,从官位上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可升的了。再说了,普通的官职,多尔衮又不傻,他也不会看在眼里。 想到这里,皇太极又瞧了一眼范文程,见他在微笑着看着自己,似乎他刚才的建议里面,就有正确的答案。 这么想着,他忽然心中一动,还真是,目前不就有一个位置,可以给多尔衮,应该能让他满意的了! 想到这里,他又转头看向范文程,四目相对。皇太极先露出了笑容,而后,范文程也跟着露出了笑容,两人最终一起笑了起来,很显然,他们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这个官职的赏赐,必须是皇太极自己提出来,范文程不能提,这也是范文程只提醒却不点明的原因所在。 对于古人来说,背井离乡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建虏如今为粮食所困,在饿死和背井离乡之间选择,自然就不困难了。 于是,在皇太极和范文程仔细地商议过细节后,范文程进行了回避,皇太极又召集了代善、济尔哈朗等建虏高层头目商议大事。 在这个会上,皇太极把应对之策进行了宣布,同时也对多尔衮做出了安排,这个事情,顿时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ps:各位大佬们,订阅对于作者来说,是最重要的指标,订阅上去了,编辑才会给推荐,书得成绩好了我更新的动力也足,一章的钱,普通会员就一毛钱,初级vip8分钱,高级vip就6分钱。恳请各位大佬支持! 970 豪格大闹崇政殿 等崇政殿内的建虏头目回过神来,顿时不顾御前礼仪,立刻议论纷纷起来。 “没想到我们竟然早就和倭国有联系了!” “朝鲜那边有粮食啊,真是太好了!” “……” 这样的议论只是少部分,绝大多数人,关心地是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陛下封多尔衮为皇太弟?这……这大清国皇帝以后是多尔衮来当了?” “这么说,我们大清也搞兄终弟及?” “多尔衮就那么一点功劳,封他皇太弟是不是太过了啊?” “……” 底下这些人中,有一个人始终没有说话。更准确地说,是在发呆,发傻,他就是豪格。对于刚才听到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刚刚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立下了功劳,得到了父皇的表扬,那太子之位怕是又稳了。可他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皇太极竟然要把那宝座传给别人! 浑浑噩噩了好一会,豪格终于回过神来,脸色立刻涨得通红,正待说话之时,却见皇太极已经不耐烦底下的议论了,一拍御案,“啪”地一声响,打断了殿内的嗡嗡嗡的声音,而后脸色严肃,斩钉截铁地说道:“朕意已决,无需在意。今日传卿等过来,便是商议如何安排老弱前往朝鲜……” 谁知,这一次,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底下也响起了一个咆哮声:“不,我不同意!” 众人闻声看去,见是豪格,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目前的这个局势,这事是板上钉钉,反对都是没用的。和他关系好点的,则暗自同情;而和他关系不好的,则暗自幸灾乐祸。 果然,豪格站出来才说了一句话,就见皇太极把脸一沉,厉声喝道:“朕说了,朕意已决,你没听到么?” “儿臣不服!”豪格怎么可能甘心,他红着眼睛大声回应道,“他多尔衮乳臭未乾,凭什么能当皇太弟?有本事,他去灭了科尔沁族来看看?儿臣刚拿下了吴克善的首级,他多尔衮有么?儿臣……” 崇政殿内静悄悄地,就只有这一对父子的声音在互动,或者互相吼嗓子。 “闭嘴!”皇太极的脸上,阴沉地能拧出水来了,“你个蠢货,还敢御前咆哮!杀吴克善的功劳,有佟养性的,有鳌拜的,你算多少,给你分点功劳,却如此不知自爱……” 有可能是皇太极被气到了,说话也没有了当皇帝的涵养,回到了以前草莽年代直呼名字的时候。 豪格要是聪明一点的,就不要让皇太极下不了台,好好表现自己,要能让皇太极满意了,之前太子能废除,难道皇太弟就不能废除了? 代善心中想着,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对于大清来说,搞不定还真是立皇太弟要比立太子要好点! 豪格显然没有代善的头脑,见皇太极当众羞辱他,把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功劳也说得好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顿时怒上加怒,直接和皇太极咆哮上了。 一时之间,崇政殿内两父子的争吵之声,都远远地传了出去。 最终,皇太极涨红了脸,怒喝道:“来啊,削除这废物一切官职,幽禁其府中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以任何理由外出!” 崇政殿内侍立的亲卫,可是只听皇太极一个人话的。这旨意一下,那管你豪格是不是皇太极的亲儿子,立刻上来两人,要请走豪格。 然而,豪格似乎是疯了,就是不走,还要和皇太极咆哮。边上的鳌拜见此,立刻又指挥了几个亲卫,一众人等上前,拿住豪格的双手双脚,犹如抬猪一般把豪格抬了出去。 崇政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建虏头目们没有一个说话,敛声屏气,就听到皇太极沉重的呼吸声,“呼哧呼哧”地在响。 过了很长一会时间后,皇太极气极了的心情才慢慢恢复过来。此时的他,对于这个儿子是彻底绝望了。在调息了下心情后,他便又开始之前的议题,如何把老弱从辽东安置过去。 这事儿,说容易也不容易,崇政殿内,一直在议事。与此同时,钱富贵却在自己的厢房内,忽然一把抱住自己的媳妇,又是亲又是啃的,把他媳妇给搞得莫名其妙。好不容易得了个空隙,使劲推开钱富贵,有点娇怪地说道:“夫君,如今都饿得没什么力气,你……你……” 说了两次,还是没勇气说出来,就又转口道:“这天都没黑呢,你……” “夫君我高兴!”钱富贵略微有点菜色的脸,满是笑容,乐呵呵地说道。说完之后,他又想去抱媳妇了。 这一次,他媳妇有了准备,避了开去,略微带了点埋怨说道:“这日子都过成这样了,你还高兴,夫君,莫非你是饿疯了?” 说完之后,她又皱起细眉,有点防着钱富贵,却又靠近过去想伸手探探钱富贵的额头。 钱富贵却一把抓住了他媳妇的手,使劲一拉,把他媳妇拉到了怀里。不过这一次,他倒没有亲啃的意思,就只是抱着他媳妇,而后在媳妇的耳朵边,低声说道:“夫君我仔细想过了,这肯定是真的,哈哈,绝对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夫君,你在说什么?”他媳妇完全被他搞傻了!有点担心地问道。 钱富贵继续在他媳妇耳边说道:“媳妇,你夫君我抱上大腿了,一条天底下最粗的大腿。不明白?就是夫君我有后台了,天底下最大的后台,哈哈……” 他媳妇还是不明白,又问,但钱富贵高兴归高兴,却也没告诉他媳妇,说他经过前后种种地核对求证,已经可以肯定,聊天群群主就是当今大明皇帝! 他正高兴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而且似乎很大。 于是,他便按捺住了心中的喜悦,随便应付了媳妇几句,就低调地出去查看动静。这不看还好,一查看发现,竟然是这个府的主人,豪格倒了大霉。 被幽禁府中,豪格开始发泄怒火了。顿时,府上鸡飞狗跳,立刻不得安宁。 971 狡猾的皇太极 只过了三天时间,就被豪格打死了三个侍女,两个家仆。要按这样的频率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豪格府上就要没人了。 一时之间,整个府上,全都人心惶惶。每个人都明白,豪格疯了!任何人去伺候眼下的豪格,不是小心翼翼能平安度过的,一切只能看老天爷了。 这两天,钱富贵躲在厢房内,尽量不露面。亏了他不是主要伺候豪格的人,因此倒也躲了个平安。可他还是担心,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发疯了的豪格给劈了。 考虑再三,他终于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把情况做了禀告,并说了自己的担心,最后,他鼓起勇气说道:“陛下,小人……小人觉得这里已经不能待了!” 终归是没有勇气,向崇祯皇帝直接提出,你之前答应过的,是不是该派夜不收来接了? 这时候的钱富贵,又陷入了患得患失地境界。他很害怕,皇帝会忘记说过的话,或者说话不算话,如果那样的话,他不但没法衣锦还乡,还会和媳妇一起死在这千里之外的他乡。 崇祯皇帝上线后,看到了钱富贵的私聊,不由得有点意外,皇太极竟然封多尔衮为皇太弟,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难道是皇太极真从多尔衮手中抢来了皇位,然后良心发现,又要把皇位还回去了?这不可能吧? “好,你且先准备下,朕就传旨给鞍山驿堡那边,让那边派出夜不收,潜往沈阳接你们。”崇祯皇帝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诺言,钱富贵也确实到了危险的时候,因此就答应道。 而后停顿了下,他又接着说道:“你在这几天时间内,最好再查下,看皇太极为什么突然要封多尔衮为皇太弟?” 豪格被禁府中,发疯了的人,自然不可能把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只是把对豪格来说最为愤恨地事情,挂在嘴边。也如此,钱富贵也就只知道这点而已。 钱富贵看到崇祯皇帝的回复,不由得心中大喜,连忙谢恩的同时,自然拍胸脯保证下来,表示一定会想办法去问清楚原因。 等到钱富贵再度出厢房时,他发现府里似乎已经安静下来了。想想也是,豪格都疯了两天了,精力估计也耗尽了吧,也该消停消停了。 这时候的钱富贵,自然不敢找豪格去打听了,那是寿星公上吊,自找死路!也亏了他是个很有眼力的人,一直奉承着别人,从府里府外多方打听之下,还终于被他打听到了情况。 其实,这个时候,皇太极的旨意也已经下来了,满清各地都开始接到旨意,老弱都要动身安置,前往朝鲜乞活。 崇祯皇帝在第二天早上上线的时候,便收到了钱富贵的私聊,不由得大感意外。看来还真不能小看建虏,明明已经被逼到死路上了,竟然还能给皇太极找出一条活路。 原本他还以为,没有粮食,建虏这次必定要饿死很多人,国力大损,这样就能为大明下次正式攻打满清打下良好的基础。崇祯皇帝传旨东江军减少活动,也是有意让满清往朝鲜那边挪,这样辽东这边兵力空虚出来的话,也有利大明光复辽东。 可没想到的是,皇太极竟然只安排了老弱去朝鲜,青壮留在辽东守家,继续和大明对抗。这样一来,只要满清能挨过饥荒,到明年秋收,而这中间再没有能力破坏建虏的粮食收获时,满清就能重新活过来。 今年这次,如果不是被满清倚为盟友的科尔沁族骑军捅了一刀,只是大明派出骑军的话,也没法去破坏满清北方的粮食。如今内应已经没有了,再想破坏满清的粮田就难了! 这个事情,忽然让崇祯皇帝意识到,必须在明年秋收之前,解决辽东的建虏,否则的话,往后就很难用粮食这点来继续耗了。 他正想着,忽然高应元的图标抖动,一条私聊发了过来道:“陛下,建虏送来一封信,是奴酋皇太极写的,请求投降,说愿意为我大明镇守辽东,就像以前一样,哪怕做个卫所指挥使都可以。” “还说,要是我大明同意建虏投降的话,他都可以到京师去请罪!” “……” 高应元说了一堆皇太极信中的话,能看出,皇太极的姿态放得非常低,丝毫不见其有当皇帝的气势。就说清国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再和明国交战,国内的人都要死绝了。他不愿意看到这个情况,只求和大明和谈,条件随便大明这边开。 转述完了之后,高应元最后禀告道:“曹大帅和曹师将以为,建虏被科尔沁族背后捅得这一刀,伤害足够大,已是坚持不下去,加上我大明控制了鞍山驿堡,进退自如,辽阳在红夷大炮之下,也难以守住,因此建虏确实是撑不住了!” 要是换了之前,崇祯皇帝还真有可能如同曹文诏和曹变蛟他们认为的那样,可此时他已经从钱富贵这里得到了沈阳那边的消息,他便立刻明白过来,这是皇太极转移大明注意力的应对之策,吸引大明的目光,好掩护满清的老弱前往朝鲜就食。 “呵呵,你个皇太极,也够狡猾的!”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便又临时拉了个群,把孙承宗、卢象升、曹文诏、曹变蛟等辽东方面负责人都拉了进去,把皇太极的求和信以及沈阳那边的情况都做了说明。 曹变蛟一听,知道自己和叔父都被皇太极耍了,顿时大怒,立刻通过高应元向崇祯皇帝表态,他领着骑军前去截杀,绝对能把建虏的老弱杀个片甲不留! 不过他的意见显然是这个群中最轻的,崇祯皇帝在综合各方的意见后,最终拍板定下了方案,远远要好于曹变蛟激动之下所出的主意。 各人要做的事情都安排完,临时群解散,崇祯皇帝正待休息一会的时候,忽然钱富贵的图标抖动,他也发了一条私聊过来。 崇祯皇帝点开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感谢Daoister的打赏! 972 好意外的消息 “陛下,刚才豪格来找小人,说他要投降,让小人联系官府,找一个能做主的人。” 皇太极那个投降,崇祯皇帝一下就能判断出来,那肯定是诈降,目的是为了掩护正在进行的撤离老弱的行动。可这豪格说得投降,他可不认为这也是诈降。按照他对豪格的印象,豪格可没有皇太极的心机。可豪格的身份也摆在那里,他是皇太极的儿子,他又怎么会投降呢? 一想到这,崇祯皇帝忽然又心中一动,该不会他绝了太子的希望,就想报复了吧? 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就在之前的时候,在皇太极对莽古尔泰兄妹动手的时候,豪格的老婆是莽古尔泰妹妹的女儿,他怕连累他,就主动杀了他老婆,向皇太极表明心迹。对于这样的狠人,似乎出卖他爹,好像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谁让皇太极把皇帝的位置要让给多尔衮呢! 不过,又会不会是整个事情,都是一个局呢?先来个苦肉计,再来个诈降? 虽然好像不大可能,但崇祯皇帝还是稍微有点担心,便回复钱富贵道:“当时情景如何,你仔细说来听听!” 钱富贵收到信息,便立刻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钱富贵正在偷偷准备带着媳妇做离开准备的时候,忽然豪格主动找上门去,闯进了他的厢房,把他媳妇都赶出了门,厢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当时,钱富贵是吓了一大跳,豪格有点狰狞的脸,眼珠子通红,布满血丝,就仿佛一头吃人的野兽一般,他还以为钱富贵要杀他了,没想到豪格却提出,要他联系明国官员,他要投降,还说不让他当太子,当众羞辱他,他一定要搞垮清国,让谁也当不了皇帝。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豪格咬牙切齿,钱富贵却差点跪了。他有点琢磨不清,豪格这是试探他呢还是真有这个意思。不管如何,他总觉得豪格投明似乎有点不大可能。 然而,豪格见钱富贵似乎不相信他,就发怒了,说钱富贵不按照他说得做,他就先杀了钱富贵,说着话时,好像真要动手的样子。钱富贵就无奈了,只好来向崇祯皇帝禀告了。 这也亏了他知道了崇祯皇帝的真实身份,否则的话,他不知道豪格的事情能不能做到! 崇祯皇帝听了后,仔细考虑了起来。如果豪格真得想投降的话,以他的身份,倒是能有大用。以前的时候,钱富贵所提供的最有价值的情报,也是豪格这边千方百计打听出来的。如果以后由他直接提供,那皇太极那边商议的情报,自己这边就能第一时间得知,对于大明今后掌握建虏的动态是最好了。 当然,风险也是有的。就豪格这样的人,他说得话有多少可信,又或者,他会不会一直坚持,投降大明,为大明所用,一百年不变? 崇祯皇帝没有立刻做出决断,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孙承宗和卢象升两人,让他们帮忙参谋参谋。孙承宗和卢象升两人刚一听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同样大吃一惊,毕竟豪格的身份是摆在那里了。经过一番商谈之后,最终还是决定用一用豪格。 于是,崇祯皇帝回复钱富贵,告诉他,就说他联系上了大明首辅,原则上同意了他的投降。不过要想真正证明他的诚意,必须拿出诚意来。豪格听了,不声不响地走了,留下心中暗暗叫苦的钱富贵。 原本他以为可以和媳妇一起脱离苦海,回归大明了。但没想到,被豪格这么一闹,就没法成行,还得在满清这边继续当卧底!未来如何,实在难以把握! 如今,整个辽东局势,看似平静,不过双方都在做准备,要不了多久,一场新的冲突便会爆发。只是大明有心算无心,皇太极自以为是的烟雾之计,也掩盖不了大明的火眼金睛。冲突的后果如何,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与此同时,登莱水师,在李芝奇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终于出现在福建长乐县的太平港。由于郑芝菀充当了联络员的关系,李芝奇的到来,这边早已知道,也就早早地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李芝奇看着有点陌生却有熟悉的地方,看着郑芝龙迎上来,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李魁奇……李芝奇回来了!” 想起他的名字,乃是皇上所改,要是再用以前的名字就不妥当了,因此,他不得不临时改口。也亏了他和郑芝龙在北方的时候见过,也有过冲突,被卢象升收拾过,如今崇祯皇帝又有过交代,身边还都是能直达天听的锦衣卫,两人在福建的见面,倒也没有闹僵。 千里迢迢地赶到大明东南沿海,登莱水师需要休整,但郑芝龙和李芝奇这对以前的冤家对头,却没得休息,第一时间前往福州拜见福建巡抚孙传庭。 登莱水师的到来,自然也不可能瞒住别人。毕竟是整支水师过来,规模庞大,想瞒都瞒不了。 于是,大明东南沿海的海盗就慌了,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李魁奇回来了!”又或者说,“李魁奇和郑一官联手了!” 原先因为第一次会盟失败而闹僵了的海盗们,感觉到了瑟瑟寒风,不约而同地又重新开始聚集商议对策,慢慢地,又都集中到了刘香这里,毕竟刘香始终是最大的海盗头子,想当年的时候,也是和李魁奇、郑一官他们一起排名的人物,虽然是排名靠后了点,但也算是一号人物。 刘香听到消息,他也慌了。一个郑一官就已经那么难对付,这又多了个李魁奇,还怎么玩?一时之间,众多海盗聚集,就是拿不出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出来,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感觉天要塌了。 刘香最终又派人去联系台湾的红夷,想借助红夷的船炮,狠狠地和官府水师干一架,打定了主意,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然而,让刘香这些海盗想不到的是,陆地上的消息先一步传了过来,说郑一官和李魁奇马上要进剿他们了。 973 祸害南洋去吧 这一下,刘香等海贼就急了,光靠他们目前的实力,实在是难以和那两大巨头对抗的。于是,一个难题摆在了他们的面前,是留在这里等待红夷的舰队一起对抗郑一官和李芝奇?还是找其他出路? “大当家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当家梁晓珍拍着桌子站起来说道,“他们两人的能力在那摆着的,打没了船,打没了人,都有朝廷在给他们补。我们呢?我们有这个条件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扫视了在场众人,又大声说出他的意见道:“大当家的,诸位,与其在这里和郑一官他们耗,就算不死,我们的实力估计也耗得差不多,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不走呢,去南洋,凭我们的实力,还不一样逍遥自在?” 一听这话,聚义厅内安静了一会后,马上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他娘的,一仗没打,就这么跑了?这是孬种!” “你有本事你留着和郑一官、李魁奇斗吧,呵呵,以前可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南洋那边现在好多西夷了吧?我们过去岂不是要和他们杠上了?” “南洋那么多地方,我就不信西夷能每个地方都占了!” “对,他们的家乡远在万里之外,南洋能有多少人,怕他们个鸟!” “与其在这里窝囊,不如去南洋继续逍遥,我赞成!” “……” 聚义厅内,最终同意梁晓珍的意见占了上风。之所以出现这个情况,其实是因为梁晓珍的这个提议,是有先例的。 就在之前一些年的时候,他们的前辈林凤,就曾到了南洋,从西班牙手中打下了吕宋岛称王,不过最终在大明和西夷等的联合进剿下灭亡。 如果再往远的说,太祖洪武时期,陈祖义盘踞在马六甲十多年,其手下最鼎盛时超过万人。战船百艘。雄霸于日本、台湾、南海、印度洋等海面。劫掠过往船只达万艘,攻打五十多座沿海镇城,可谓威风一时。 刘香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心中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了半天后,他忽然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他娘的,你们都给老子闭嘴!老子堂堂……”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见到有一名手下匆匆入内,到了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刘香听完,就对这群海盗说道:“老子尿急,去去就来,你们等着!” 说完之后,他就匆匆随着手下走了。 他这个动静,鬼才会信他尿急呢!虽然他们都好奇,不过也没法查探就先不管了,依旧在讨论刚才的议题。倒是梁晓珍,眼珠子转动,暗暗猜测,很可能是岸上来人了。 果然,梁晓珍没有猜错,刘香是去见岸上的人了。不过结果却是让刘香失望的:“什么,让老子暂避锋芒?真当老子是病猫了么?老子被他们欺压了这么多年,现在一仗未打,就灰溜溜地跑去南洋,我这脸往哪里搁?” “你倒是说得轻巧,混江湖的,不就是混这张脸的么?脸都没了还怎么混江湖?” “……” 过了好一会后,刘香匆匆返回,脸色有点不好看。见群盗都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时,便大声喝道:“老子决定了,尽快收拾东西去南洋抢他娘的,咱们也当一回王,怎么样?先说明了,愿意跟老子走的,老子不会亏待你们的!” 他这话,有点出乎意料。毕竟他原本的口风,好像是不想走的,之前未说完的话,应该是堂堂爷们之类的吧,可这尿尿回来,竟然毫不犹豫地宣布,要去南洋称王称霸了,这转变好快!那尿,似乎有问题啊! “好,我跟大当家的走,一起享受荣华富贵!”梁晓珍振臂呼道,“是兄弟的,都跟着大当家的,准没错!” 在他的呼应下,顿时,其他原本就意动的海盗头目,就纷纷跟着大喊了起来,带动了聚义厅内的气氛。那些原本还不想走的海盗一看,其他人竟然都要去南洋,那自己还怎么在大明沿海混啊,就只能跟着去南洋了! 于是,没多少时间后,聚义厅内基本上形成了统一的意见,就是在刘香的带领下,一起去南洋重新打下一片天地来! 这事情定下来后,各海盗就纷纷回去自己的老巢,把金银细软和人都带上,汇合刘香后就一起前往南洋。临走之前,又疯狂了一把,劫了不少人,强迫着一起走了。 在这个过程中,有一艏小船靠岸,偷偷摸摸地下来了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找到一处地方,进去见了为首那年轻人,便禀告道:“大人,我家老爷说了,他已经听从吩咐,把刘香海贼都哄往南洋去了。” 这人就是王承恩,听了之后不由得大喜。原本以为皇上之前交代下来的这件事情难办,没想到最终还是办成了,不用再费心费力地剿灭他们了。 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回去告诉梁晓珍,就说咱家记着他的功劳的。当初答应他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忘记的。让他好好干,以后光宗耀祖,等着衣锦还乡吧!” “谢大人提携!”来人连忙替梁晓珍谢过,而后又禀告另外一件事道,“就在前几天,岸上又有人去找刘香了。我家老爷仔细查了,那人姓何,至于来历,还是没查出来!” “姓何?”王承恩一听,心中一动,不过表面却不动声色,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在这人走了之后,王承恩先进入聊天群,把大明沿海这些海盗成群结队去南洋的消息,先向崇祯皇帝进行禀告了一番。 崇祯皇帝看到,不由得很是有点惊讶。原本他还以为李芝奇和郑芝龙汇合之后,还得打几次,把这些海盗剿灭的差不多,才能让他们远离大明沿海。 现在看来,李芝奇和郑芝龙两人在海盗群中的威名还真是够大的,竟然一仗未打,就吓得那些海盗逃去南洋了! 好,好,好!崇祯皇帝不由得很是欢喜。如此一来,海盗和南洋的西夷先去消耗,等大明内部解决差不多时,就刚好有理由出兵南洋了。 974 宦海浮沉 从目前的情况看,大明沿海的不稳定因素,如今就只剩下台湾的荷兰人了。原本还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能和大明贸易的。但既然他们贪心不足蛇吞象,和海盗一起对付大明,那成,如今也该到了收回台湾的时候了! 于是,崇祯皇帝点了孙传庭的图标,转告了沿海群盗去南洋的消息,让他命令大明两大水师,继续雷声大雨点小,用恐吓之策,把那些海盗尽快吓去南洋。而后,就全力准备进攻台湾,把盘踞在台湾的红夷或驱逐,或歼灭。另外,崇祯皇帝还提醒孙传庭一点,台湾之战,勒令澳门的佛郎机人也参与,抵消红夷船快炮强的优势。否则的话,澳门可没有海隔着,收拾佛郎机人就更简单。 不过就算不是这点,佛郎机人估计也肯定愿意出战。因为荷兰人也是他们的敌人。而且,把荷兰人消灭或驱逐了,那佛郎机人在和大明的贸易中将占很大优势。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这样的。也是因为如此,佛郎机人才不惜余力地帮大明。当然了,雇佣佛郎机人的工资也贵得吓人。 当大明内部问题理顺,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以大明的国力,什么海上马车夫,什么欧洲强国,都只会被大明踩在脚底下!没有自恋,因为这是有国力和民族的聪明所决定的。 “臣遵旨!”孙传庭看完崇祯皇帝的旨意,心中欣喜,连忙领旨道。 有皇帝的支持,目前开海越来越顺利,眼下已经能够预见,估计从明年起,大明沿海常年不断的海盗将消失不见,大明的海贸规模将越来越大,皇上所定下的年入千万海税的目标,就很可能在接下来几年间就能完成。 想想一年的海税达到千万银两的级别,孙传庭就知道,自己的名字肯定会载入史册。因为历朝历代一来,还从未有过单一税种,能达到这么高的收入。如此一来,之前得罪人的事儿又如何?有皇帝的支持,又能载入史册,高升也是毫无疑问了。 洪承畴目前是总督,可只是归化城总督而已,卢象升,眼下还只是个登莱巡抚而已,他要升官,上面还有孙承宗在那坐着,还要辽东的建虏能平定,难哦!而自己,估计这两年之内,肯定能接替何乔远,成为浙闽粤三省总督,一下都超过他们了。 想到这里,孙传庭想着那日的煮酒论英雄,心里一下火热了起来,感觉身上充满了干劲。在退出了聊天群之后,立刻开始传令给郑一官和李芝奇,让他们两人按照皇帝的旨意行动起来。 有一点,孙传庭没有想到的是,有的时候,好运来了,怎么都挡不住,他所盼望的事情,比他所想得要来得早地多! 再说东厂提督王承恩,向崇祯皇帝禀告完退出聊天群之后,便立刻动身,带着所有手下前往福州府而去。 稍早时候,在福州某条大街上,有一人鬼鬼祟祟地走着,不时往后查看,好像在担心什么。走到一座府门前时,再次往四下看了看,似乎没发现什么,就闪身敲门,很快进入了那府里。这人不知道的是,就在斜对面大门的门缝里,有人一直在看着这边。 “老爷在哪里?”那人进府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休息,而是立刻问开门的门房道。 门房毫不废话,立刻回答道:“在书房!老爷早有交代,说你一回来就立刻前去见他。” 那人听了,没有丝毫停留,熟门熟路地往书房而去。 不要看这座府邸在外面街道上看着普通,可这府里,却别有洞天。不但占地面积大,有穿不完的院子,还有假山凉亭,奇花异草,名贵树种,比起皇宫估计都差不多了。 这人走了好长一会时间之后,才终于到了地方,报名得入。 “老爷,一切顺利,刘大当家的决定暂时前往南洋了!”那人一进书房,就对里面的人禀告了一声,而后又立刻补充道:“老爷果然神机妙算,那刘大当家原本还不甘心走的,听到郑一官和李魁奇得到严旨,一定要剿灭他们的事儿后,终归还是改了主意。” 如果王承恩在这里的话,一定能看出,这人就是他这次奉旨出京,一直不得回京的那个罪魁祸首。 只见这人听了手下禀告后,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朝廷如此重视海事了。李魁奇改名李芝奇,还一直在统领登莱水师这支大明北方唯一完整的水师。如今更是扔下了北方战事不管,直接南下要剿灭所有海盗。” 这个时候,在面对朝廷大势的时候,他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诚然,他自诩聪明,口才不凡,必要时候都甚至能说动西夷改变立场。可是如今看来,这些都是小道而已,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如果还妄想阻挡,只有被碾压的份。 他考虑了一会,又问了手下几个问题后,便挥手让他下去了。而他自己,则在书房中沉思,考虑着下一步动作。 海上巨大的利润,要放弃那也是不可能的。可眼下朝廷水师的势力太大,也只能暂避锋芒。等风声过后,登莱水师重新回去北方,那个时候,就可以先联系刘香派一部分船回来走私。只要这个渠道能有,利润照样巨大。 再说了,宦海浮沉,没有谁能一直好运的。政敌的攻击,利润的眼红,那冷面阎王肯定不可能长久待在这里。还有郑一官这个海贼出身的武夫,也肯定会有一天被文官收拾 想到这里,他呵呵地笑了。在大明的官场上,肥缺所在的位置,从来就没有常青树,你们,且再嚣张一会吧! 然而,他做梦都没想到,两天后,他正在和一群小妾游戏于水中凉亭时,门口隐隐传来动静,而后,就有一名手下匆匆过来打扰,禀告道:“老爷,海上来人了,说有急事求见!” “什么?”这人听了一愣,随即眉头皱了起来。 975 东厂办案(第三更) 他之前和刘香有过约定,除非是非常大的事情,否则不能主动派人来联系他。刘香派人来了,那是有非常大的事情发生了? 这么想着,他又有点想不明白,按理来说,自己派去的人才刚回来两天,刘香那边,也已经在准备去南洋了,这种情况下,又会有什么事情呢? 想不通,他便皱眉吩咐道:“带到书房!” 说完之后,他从一群莺莺燕燕中站了起来,拍拍身边邻近的两个小妾脸蛋道:“一个个好好想想,怎么让老爷我开心,都有重赏!” 说完之后,在一堆撒娇声中,他大步走回自己的书房,同时考虑着事情。 没过一会,门外有动静传来:“老爷,人来了!” “进来!”这人回答一声后,稍微坐正了点身子,转头看门口看去。 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他的手下先进来站在门口,伸手往里示意一下道:“老爷有请!” 门口的光线比较亮,走进来的人身材比较高,一时看不清楚。不过这人却一下从椅子上惊了起来,异常严肃地问道:“你是谁?” “小人是刘大当家心腹!”那人在门口那看向书桌后面的主人,同时抱拳说道,“奉命前来,有急事禀告!” 然而,主人貌似压根不信,厉声喝道:“可有信物?”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使眼色,门口陪着的那家丁感觉有点不妙,立刻盯住了来人,就看他拿不拿得出信物? 那人这时已经看清主人的相貌,就见他从怀里去掏东西,一边说道:“当然有信物,小人这就给您!” 一听这话,那家丁不由得松了口气。要是这人有问题的话,人是他引进来的,回头老爷肯定降罪他,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而书桌后那主人听了,却是露出将信将疑的神情。实在是刘香的几个最贴心的心腹,他都是见过的。其中一人,甚至还是他派出去的。刘香有急事要上岸来禀告,不可能不派那几个最贴心而他又认识的人,反而派了个从未见过的人。 正等着来人拿出信物的时候,这人却忽然倒退着快步出了书房,身手很是矫捷,掏向怀里的手缩了回去,不过却猛地向上一甩。就听到一声“嘀…”,尖锐且拖着长音,扶摇向上,非常地响亮。估计这尖锐的声音,能传很远。 一看这动作,书桌后的主人,本来听到说要拿出信物,就已经坐下去了,这时却犹如坐到了刺猬上,“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地看着门口。 而门口那家丁顿时暗道一声坏了,有点气急败坏地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何挺,你勾结海盗的事犯了,乖乖束手就擒吧!”那人站在门口,面对着书房里,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匕首,指着里面的主人,义正言辞地说道。 那家丁一见,立刻用身子挡住书房门口,指着门口这人大声喝道:“好大的胆子,你是哪个衙门的?你可知道,我家老爷是什么人?” 说完这话的时候,他又立刻大声喊道:“来人啊,抓贼,有抢到要杀老爷了!” 门口那人听了,丝毫没有慌乱,从容不迫地说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负隅顽抗!何挺,你所犯之罪,任何人都保不了你!识相点,不要浪费我们的功夫!” 他刚说到这里,就见书房里面的何挺已经慌张地离开书桌,似乎要跑。于是,他立刻箭步冲出,门口站着的那家丁想拦,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就被他给躲过去了,顺势还给了那家丁一推,直接一脚踢进了书房里面,摔了个四脚朝天。与此同时,书房外面,也拥过来了四五个拿着棍棒的家丁,闻讯往书房这种冲了过来。 书房内,何挺似乎按了个什么地方,有一个书架忽然自动移开,还没等移到底,何挺就迫不及待地有点想钻进去了。那人一见,只是一甩手,就见白光一闪,随即就听何挺“啊”地一声惨叫,摔倒在那书架露出的洞口。在他的小腿上,插着那把甩出去的匕首。 那人甩了匕首出去后,丝毫不停顿,几步就冲了过去,从脖子后面一把按住想往里面爬的何挺,熟练的动作,只是一下子的功夫,就见他已经把何挺的两只手撂到了身后,只用一只大手抓着,另外一只手继续提着何挺脑后的衣领,就这样提了起来,转身挡在他的面前。 直到了这个时候,门口的那些拿着棍棒的家丁才冲进了书房。当他们看清眼前的一幕时,不由得都大吃一惊。其中为首的一人指着这边厉声喝道:“大胆狂徒,知道我家老爷是什么人么?告诉你,我家老爷是三省总督何大人的侄儿,识相地快点放了我家老爷,要不然的话……” 他这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刚翻身爬起来的那家丁插嘴解释道:“他是官差,来抓老爷的!” “官差?哪个衙门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为首的家丁听了,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不要以为我家老爷平时为人低调就好欺负了……” 何挺被揪住后领子,勒得他说不出话来,可他眼神中的愤怒,却能表达出他的意思,眼前这几个家丁还在那威胁,人家要真是受威胁,还敢这么做? 果然,就听他身后那人一声厉喝道:“东厂办案,谁敢阻扰?” “东厂办案怎么了,我家老爷可是三省总督何……”为首家丁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回过神来,一时之间难以相信,实在是东厂也好,锦衣卫也罢,那不是北方的事情么,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而且还是东厂,这在以前,更是没听说过有在这么远离京师的地方活动过啊!于是,他傻了,“东厂?是那个东厂么?” 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面又传来好大的动静。于是,书房门口的人转头看去,只见外面院子拥进来一群人,簇拥着为首一个年轻人,威风凛凛的样子,很霸气! 976 光明正大的第一炮(第四更) 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句话真是一点错都没有。这进来的一伙人,之所以威风凛凛,就是因为他们一个个都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一副传说中的东厂番役的穿戴。而且在这一伙人中,还有两个人戴着的不是尖帽,而是圆帽,是传说中东厂子丑寅卯十二颗管事的装扮。 而这两个管事又以那个年轻人为中心,簇拥着他走过来,显然地位更高。此时他虽然穿着是常服,但却是最威风的人。 一见这么多番子到书房外面,里面这几个家丁都吓瘫了,手中的棍棒再也拿不住,“哐里铛嘫”地掉了一地。 一群番役快步冲进书房,把那几个家丁都给抓了,其中有一个家丁,则迅速把书桌后面的太师椅搬了出去,伺候那年轻人坐在屋檐下,阴凉的地儿,又刚好是个通风的地方,倒也凉快。 何挺见此,同样吓瘫,虽然他也见过大风大浪,在各路衙门其实也都有人,都有打点,可这是传说中的东厂办案,看为首这年轻人的身份,绝对不会低。其实不要说这个了,就是普通番役捉拿犯人,也没那个衙门敢去管的。 换句话说,不要说自己只是何总督的远方侄儿,就是亲侄儿,亲儿子,落在东厂的手中,何总督也一样没有办法的。 天启年间的厂卫威风,可是深值大明官绅的骨子里的。虽然当今天子即位后消停了两年,可后来依旧照样声势浩大。不说别的,光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家人,就算远在辽东建虏的伪都受苦,皇上都一样让登莱巡抚亲自领军去救了出来。这样的恩宠,大明开国以来,有谁能得到过? 当然了,官方所通告的其他事情,比如刘母的高风亮节,深明大义等等,对于有心人来说,都是忽略了的,自觉以为是刘兴祚当了锦衣卫指挥使才有这个恩宠。 何挺不管如何吓瘫都没用,东厂番役把他架到了那年轻人面前,不管他小腿上的匕首在缓缓流血,令他跪下,而后单身进府的那人禀告道:“厂公,此人正是朝廷通缉勾结海盗,离间红夷的重要钦犯!” 说完话的时候,边上有人拿出以前画的那张通缉画像。不得不说,这时候的画像有点靠不住,如果不是这样面对面的比对,还真难以一下就联系起来,除非有非常显然的特征。 这时候,何挺已经不管这个了,他此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厂公?”这人竟然是东厂提督?自己竟然惊动了东厂提督,千里迢迢,不,是万里迢迢跑来福州抓自己? 这人正是王承恩,此时他的心情很好,脸上带着笑容,比对了下画像,点点头,正要说话时,又见院子那边押进来一个人,到跟前跪了,并有一名番役拿出画像比对,展示给王承恩看,同时禀告道:“厂公,此人就是此次从海盗那回来的联系人!” 这张画像,是梁晓珍派来的人留下的。王承恩也是因为有了姓“何”的依据,知道和何乔远有关。恰恰番役查证得知,这个何府的主人,和何乔远有远方亲戚关系,生活低调奢华,平时更是深居简出,不轻易露面。 而之前的时候,从浙江和广东那边查证反馈回的信息知道,这个何挺在各地有多处商铺和农田,其中就包括很多大宗海货交易。在更进一步的调查中发现,这人的关系广泛,不但在地方官府中有很多关系,甚至在江湖上也有不少道道。 因此,何挺很快就在东厂的监视之下。只是如今的东厂做事,已经没有天启年间那样肆无忌惮。不管如何,都要讲究点证据。 梁晓珍这次带回的证据,让王承恩觉得已经足够,可以收网了。刚好何府门口监视的番役,也证实了画像中那人进入了何府。因此,才有先前那人假冒刘香信使进府确认的事情。这么做,一是慎重一点,二是怕何挺不在府内,或者在府内逃脱。 王承恩看到这边又对上之后,便淡淡地吩咐道:“查封何府,所有人等,全都拿下,征用现付大牢,由我东厂看押。” “遵命!”众番役立刻答应一声,其中一个东厂管事更是亲自带人,开始了查抄何府的行动。 就这样,东厂在大明南方,光明正大的第一炮打响,突然在南方的显身,更是让那些之前不知道番役在这里的官吏,吓得战战兢兢。 俗话说,拔起萝卜带出泥,何挺的被抓,在东厂的顺藤摸瓜之下,又查获了一大批官吏。聊天群中请来圣旨之后,由巡抚府派兵配合,顿时抄家拿人的事情,不时在浙江、福建、广东三地出现,甚至连江苏那边,也有两家被抄家问罪。 一时之间,东厂的威风,在大明南方这边,一下超过了锦衣卫的名头,让王承恩心中很是高兴,终于压过了锦衣卫一头。 不过让他有点遗憾地是,何挺的事情,终归和何乔远关系不大。或者说,何乔远是不知情的,是何挺借助了何乔远的官位以及以前众多的师生关系在搞事。而对何乔远来说,这个远方侄儿投奔他,不时送些东西孝敬,平时为人也低调,不求什么,他也就没多大在意。 要是揪下一个三省总督的官帽,那这事儿就更威风了,真是可惜了!王承恩如此想着。 何乔远的年事已高,原本就是因为这点,才不惜剩下这几年如何,接连上书要求开海禁的。崇祯皇帝也是因为他这份首倡之功,虽然知道他年事已高,但依旧任命他为负责开海的三省总督。而后,又派来能干的孙传庭来辅佐他。 如今何乔远知道了自己这个侄儿的事情,感觉很是愧疚,觉得自己拖累了朝廷开海大事,无颜再当这个有名无实的三省总督,就上书辞任。经过皇帝再三挽留无用后,终于给其加衔,使其荣归故里,能安享晚年。 由此,孙传庭终于正式接过了开海重担,成为三省总督,原本的福建巡抚权限,恢复当初,由洪云蒸接替。 这是端午节加更,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977 返老还童 崇祯朝,第一大案就是魏逆案,这个大案,有其必然性,而不是一些后世的小白所谓的保魏就能让帝国更长久。 任何事物,过犹不及。魏忠贤等人在天启朝时,权势达到了顶峰,号称九千岁,对于这样的人,已经是威胁皇权的存在,是不正常的,任何皇帝上台后,都不会允许其存在。而魏忠贤拥有那样的权势之后,又怎么可能再恢复以前的平淡,过着失去那种权力的日子? 且不说这个,新任皇帝上台,他在潜邸的心腹宦官,陪伴他长大的宦官,必然是要掌权的,而皇帝也不可能去信任以前皇帝的心腹而不用自己的心腹。这里就会有官位、权势的冲突。所谓一朝皇帝一朝臣,可能对于文官的影响还小一点,但对于皇帝家奴的太监、锦衣卫指挥使等等,就绝对是真理。宦官不说,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职位,嘉靖皇帝就是任用他的奶兄陆柄,因为信得过,也是权势滔天。可是,嘉靖皇帝已死,陆柄就不可能再有以前的权势,也不可能再占着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 当然了,这些事情,对于后世穿越而来的崇祯皇帝来说,其实并不相干。他认为的第一大案,应该是晋商通虏案。民间的传说,灭了晋商,富了崇祯,不是随便说说的。大明财政的缓解,完全可以说是取之于这一大案。当初的时候,查抄晋商的事情,还隐隐有扩大化,导致所有山西商人,人人自危,最终还是崇祯皇帝意识到这种查抄有点像后世运动般扩大化,才下令停止的。不过虽然停止了,那钱财却得了不少。 如今,又是一桩答案,勾结海盗案,由东厂提督奉旨秘密南下查办,查抄各地大小官员三十多人,富商二十多家,涉及浙江、福建、广东、江苏等省,也是隐隐有扩大化迹象。毕竟各富商、官吏之间都有可能有什么来往,东厂的权势足够大,顺着这些线索查下去,一家又一家的,谁家没点破事,让南方诸省的官吏、富商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崇祯皇帝自有聊天群系统可以监控,听到相关言论之后,想了想,还是如同晋商一案一般,下旨到此为止。之所以下这道旨意,其一是首犯和主要从犯已经抓捕到案;其二,这次查抄的金额也同样数目巨大,晋商的富有和海商的富有,可以说不相上下,这次的金额,又大大缓解了朝廷日趋紧张的财政压力,刚刚定下的卫所军制革新以及相关革新所需的财政需要,刚好可以满足,或者还有多。 第三,这种非常规手段是不能滥用的,否则引起的反弹以及恶劣的影响必定会随之而来,不是所谓的想抄家就抄家,想杀谁就能杀谁。不管任何社会,古代或者后世,封建还是农奴,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必须要有一个安稳的社会背景才行,有一个明确规则,大家都在这个规则里面玩,才能大家都好。否则哪怕再有权势的人,一如皇帝,桌子掀多了都会引来恶果,这一点,历史早已证明了的。 也是因为如此,崇祯皇帝不想这个事情影响开海大计,所以下旨到此为止。并且宣旨天下,任何触犯国法者,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只要时候一到,吃得再多,一样都要吐出来。而安分守己者,受国家律法保护,尽可安心过日子,绝不会受骚扰。 如有不实之情,官吏作奸犯科,都察院革新在即,大明百姓皆可到都察院告知。民告官者,只要不是诬告,且系重大案情者,都察院不得怠慢,必须重视之。 当然了,普通民事等,不是涉及官吏的那种,还是走正常的司法途径,该去县衙的县衙,该去府衙的府衙等等。改制后的都察院,从县一级开始,就是悬在各地官吏头上的一把正大光明的刀。而锦衣卫和东厂,则是悬在各地官吏头上的一把隐于暗处的刀。 崇祯皇帝的设计,以后锦衣卫会偏向军事这边,而东厂则是民事,双方的分工会有所不同,各有侧重点,以免职能重合而浪费人力物力。 各省查抄的金银珠宝田地等,数额巨大,崇祯皇帝下旨,充实银行资金本,就大部分沉淀在南方富裕的诸省,并按照一点五比一的比例,开始多印发大额纸币。 大明银行系统和纸币实施差不多快要两年了,经过努力,已经形成了良好的口碑,如今就算多印一些纸币,银行也能应付可能出现的挤兑现象。如此,多印的纸币,不但不会影响大明金融系统的稳定,还能促进南方各富裕省的进一步繁荣!资金得以进一步流通,商业便会更加发达,百姓的生活也只会更好。 有不少朝臣见到户部尚书毕自严的时候,关系好的人,都笑着取笑道:“毕大人,看着好像白发少了,你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还能返老还童了啊!” 毕自严对于这一些话,总是乐呵呵的,心中却着实感慨万千。想想以前的时候,国库都能饿死老鼠,连最为紧要的边军军饷,都是一拖再拖,根本拿不出什么钱来,哪怕寅吃卯粮,一样是愁白了头发而没钱。他自然也知道再向农民征收辽饷的后果,可又不得不征,甚至亲弟弟都因为这事,被辽兵活活逼死了。 而如今呢,毕自严有自知之明,他并没有出什么力。都是皇上一手设计了大明的银行系统出来,并极力保证其正常运行,前后两次大案所注入的钱财后,这银行系统的威力就开始显示出来了。如今纸币多印一些,就是银钱了,而又不会影响纸币的价值,对于市面上压根就没什么冲击。 皇上的这种手段,毕自严就曾在睡前对他夫人说,不要说太祖了,就是古往今来有史记载以来,第一人也!而且就未来所看,大明的财政也会越来越好,这种情况下,要是毕自严的白发还多起来就是怪事了! 978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毕自严的心情是很好了,但远在朝鲜汉城的多尔衮却心情很差。 随着倭国那边粮食不断运过来,正白旗、镶白旗的就食情况刚有好转,看着这个冬天应该能不错了。结果,一骑快马飞驰而至,把他的这个好心情完全破坏掉了。 “什么,我大清的老弱都来朝鲜了?”多铎在一边大声惊呼道,“到底怎么回事?老弱来朝鲜干什么?” 多尔衮在一边听到,皱着眉头,脸色很难看地说道:“还能干什么,这么多嘴,自然是来讨吃的了!” “真他娘的去死!”多铎一听,顿时破口大骂道,“天底下哪有这种事情,他不是大清国皇帝么?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多铎骂完之后,感觉还是很不爽。好不容易有点粮食了,就出现这样的事情,不是来捡现成的便宜么?他忽然飞起一腿,把面前的案几直接踹倒,似乎这一脚,是踢在皇太极身上一般,厉声喝骂道:“这事我们不管,怎么来怎么回去,我们又不是大清国皇帝,凭什么要我们来养他们?” 那报信之人跪在那里,几次想说话,都被暴躁地多铎给吓回去了,此时听到这话后,终于逮住了机会,连忙补充禀告道:“主子,还有一个消息,说皇上已封主子为皇太弟。传旨的人,随着第一批老弱已经过了铁山!” 他是镶白旗的人,这话自然是对多尔衮听的。说完之后,或者皇太弟这三个字的威力有点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一会。 过了一会后,多尔衮先回过神来,带着惊讶之色确认道:“皇太弟?” “回主子,是皇太弟!据说在崇政殿内议政时,由皇上亲口提了出来,当时豪格为此大闹,但没用,被皇上禁足,而后全体通过了此项旨意!” 多铎一听,不等多尔衮说话,便哈哈大笑道:“豪格那个蠢猪,要是他是太子,那大清才真是完了。他要是老子,老子第一个不服。不过这回皇太极倒是有眼光。”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着多尔衮,激动地说道:“听到没有,是皇太弟,以后这大清就是我们的了!” 多尔衮一开始确实也和多铎一样,挺激动的,不过此时却已经冷静了下来,听到多铎的说话之后,只是微微冷笑道:“这皇位原本就是我们的,如今也只是还回来而已!” 报信之人是他们的心腹,除此之外,就只有他们俩兄弟,因此他们说这话也没什么顾忌。 多铎一听,激动地心情也平复了不少,点头赞同道:“不错,皇太极之前把这位置给抢走了的,如今算是识时务,算是还回来了而已!” “识时务?”多尔衮听了,重复了一句,而后冷笑了一声道:“他是迫于无奈而已,你以为他真心想这么做么?” 这时候,多铎联想起老弱进入朝鲜的事儿,便明白过来,当即也是冷笑道:“那怎么办?要不,这个皇太弟我们不当了,那些老弱,就让皇太极自己伤脑筋去,看他怎么办!” 听到这话,多尔衮却是摇摇头道:“不行,他早就知道,如果是和我们商量的话,肯定不会如愿,因此,他便直接派了老弱进入了朝鲜,又给我们皇太弟的封号,就是不容拒绝!那些可都是我们满洲族人,你已经是皇太弟,能见死不救么?” “可……可那么多人,我们也应付不过来啊!”多铎有点傻眼,想了一下便争辩道,“现在还只是来了第一批人而已,后面还源源不断地,怎么搞?” 对于这点,多尔衮已经想过了,就听他回答道:“我们这里有皇太极的奸细,他知道我们和倭国那边丰臣国松的关系,自然是想让我们逼着那边多供应粮食来解决这事了。” 倭国那边其实并不富裕,而且又是要争霸天下,因此粮食也是不嫌多的。只是因为丰臣国松要依赖多尔衮他们,才不得不把手中的粮食不断地分过来。 对于这个基本情况,多铎和多尔衮一样,都是心中有数的。因此,这时候,多铎就为难了,有点发愁地问道:“要是族人在我们手中饿死,皇太极肯定会说我们不尽力;而要是我们对倭国那边索取过多的话,万一引发不良后果,很可能这条路就没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脸色有点严肃地对多尔衮说道:“族人那么多,估计就算倭国那边被我们榨干,也不可能供应所有人吧?” 多尔衮点点头,忽然脸色显得略微有点狰狞道:“既然他把这个皇太弟的封号给封了出来,那别想那么容易收回去。在这朝鲜,我们说了算!这样……” 说到这里,他盯着多铎低声说道:“前来朝鲜就食的族人中,优先那些少年,施恩于他们,等以后他们成长起来,自然有一份恩情在了!” 不管皇太极怎么说,只要朝鲜这边,在给粮食的时候,多宣传鼓动,这舆论自然是能争取的。再者说了。小的比那些老的头脑简单,更容易被眼前事情说服,有利于多尔衮他们。 多铎明白了这点,脸上出现了一丝喜色,连连点头道:“好,就这么干!” 此时此刻,虽然是活生生的族人,可在皇太极和多尔衮兄弟的对弈之下,也就是一颗棋子而已了。 商议出对策之后,汉城这边就先有针对性的行动了起来。 然而,不管是皇太极,还是多尔衮,他们都没想到,之前一直销声匿迹的登莱巡抚卢象升,却已经赶到了辽东,率领他的骠骑营,再次展开了行动。 对于明国可能的动静,皇太极不是没有考虑过。也因此,他用诈降之计,主动接触鞍山驿堡那边,忽悠着明军,吸引明军的注意力。 而东江军这边,皇太极知道他们占据了金州,复州等沿海城镇,离大清转移老弱的路线很远,因此,就没有过多防备。或者说,以大清目前的实力,已经没法来防范这么长的防线。要是换了几年前的话,大清只要派兵屯于金州城下,就能威慑明军都龟缩在城内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变化莫测,实在让人感慨! 979 布大局 当接到第一批老弱已经安全进入朝鲜,且过了铁山,如今已快到汉城的时候,皇太极松了口气,心中想着,看来之前的种种准备还是有用的。 这么想着,他便下旨,第二波老弱,再度出发前往朝鲜汉城,随后,第三波,第四波……,大清迁移老弱之举,必须在明国回过神来之前完成。因此,这就要求迁移的动作要快。 于是,从通远堡,凤凰城,汤站堡,镇江堡一线,到朝鲜的新义州,再往汉城的官道上,无数的老弱,一波一波地,带着有限的吃食,背井离乡地远走他乡。 一路之上,不断地有老弱被淘汰出局,饿死累死却又无可奈何,官道两边,死去的人,早早地一埋了事。引来不少野狗,刨土吃人。 镶红旗旗主岳托,亲自领兵护送镶红旗的老弱前往朝鲜。一路之上,看到种种惨剧,也只有无奈地接受现实。要是辽东有足够的粮食,就不用去朝鲜,也不会有族人死在迁移的路上。 当初在崇政殿内议及此事时,他们这些建虏高层,对此已有预估。相对族人都饿死在辽东,前往朝鲜至少还能活下大半,倒也是能接受的代价。 这次的大迁移,是以旗为单位,优先满洲族人自己。毕竟朝鲜那边的粮食也不多,能活一个本族人就活一个本族人。第一批前往朝鲜的是正红旗人,代善作为旗主,年纪已经有点大了,因此护送的事儿,其实是让儿子岳托代劳的。 明军控制着鞍山驿堡,随时能前攻辽阳,必须派兵驻守;更为关键的是,建虏手中已经没有存粮,因为就算派兵护送,其实也派不出多少兵来。岳托就领着一千来人,要完成两个旗的老弱迁移。这兵力一分布出去,也就只能防范朝鲜反贼和那些路上的野狗而已。 朝鲜的开城,距离其都城汉城并不远,是以前高丽王朝的都城,在李氏王朝的前几年,才迁都到汉城的。这个开城,是朝鲜的重镇。因此,多尔衮在这里,也是驻有重兵的。建虏的老弱中,只有一小部分被安置在汉城,其他人大都是要先在开城落脚,随后再接受安排。也就是说,建虏的这次迁移,是以开城为终点。 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在离开城只有二十来里路远的一处山上,却偷偷埋伏着一支部队。人手一匹战马,士气高昂,主旗上绣着“骠骑”两个汉字。这支部队不是别人,正是登莱巡抚卢象升亲自率领的骠骑营。 从扎营的情况看,卢象升显然已经在这处山上驻扎了好几天了。营地内,他在一副地图前看着,不时用手指指点点,心中盘算着什么。 站他身边的,还是身材娇小的魏木兰。不过比起以前,似乎眼前的魏木兰,又长高了几分,多了一些英武之气。 “中丞大人,新军骑军已经完全部署到位,他们在……”魏木兰忽然开口说着话,而后熟练地伸出玉手,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地方,向卢象升禀告道,“这里,还有这里,负责的地方都已经到位了。” 卢象升听得心中一喜,而后马上问道:“那关宁骑军那边呢?” “稍等!”魏木兰回答一句话,开始发呆起来。卢象升自然知道,她是去联系关宁军那边了。 皇帝事先知道了建虏的整个计划,自然不会小打小闹,而是布局很大,准备狠狠地搞建虏一次。也因此,这一次的行动,是由东江军、新军和关宁军一起来完成的。 在朝鲜到辽东的整条迁移的道路上,各自包干到位,分段负责,由聊天群系统的存在,通讯没有一点问题,能一起动手,把整个建虏的迁移一锅端了。 “中丞大人,关宁骑军那边回复说,因为怕建虏发觉,他们行动的有点晚。”魏木兰回过神来,便立刻禀告道,“如今已经在快速出动,估计明天就能按原定计划到达目的地。那时候,就能一起动手了。” 关宁军负责的是辽东境内,靠近沈阳这边的一段区域。相对来说,建虏的势力比较强大,野外的探马也不少。虽然关宁军并不会傻到去沈阳附近埋伏,可就算远离沈阳,也比其他路段,更容易被建虏发现。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三军的联合行动中,卢象升的骠骑营最先出发,而关宁军是最后一个出发的。 因此,卢象升听了,并没有什么不满,看着地图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传令下去,所有将士好好休息,明日便准时动手。” 其实,就这时候的通讯手段,就算不同时动手也无所谓,毕竟建虏对于敌情的传递,也是有距离原因而耽搁的。但如今三军都有天级锦衣卫在,自然是能做到最好就做到最好了。 虽然卢象升这边最深入敌境,但托了建虏的福,把朝鲜搞得千里无鸡鸣,使得骠骑营的转进相当顺利。这都在离开城不远驻扎了几天,而建虏却还一无所知。 卢象升看了一阵地图之后,又传来手下几名大将,对刘兴治,毛承祚等将吩咐明天的战事。 还没等他们的军议开完,忽然有夜不收飞驰而至,到了军前滚鞍落马,快步到了卢象升面前禀告道:“中丞大人,离此三十里之外,护送建虏老弱的旗号上看,是镶红旗旗主岳托本人。” 一听这话,卢象升感到有点意外,同时也有点振奋,立刻追问道:“随身兵力如何?” “回中丞大人,似乎身边就只有亲卫而已。”夜不收也同样激动,这可是一条大鱼啊,“同袍已经往前继续查探,如果有情况会立刻回报。” “好,好,好!”卢象升听了,连道三声好,而后看着地图,让夜不收标出目前岳托所在的位置,仔细考虑了之后,又重新开始分配起任务来。 夜不收也在继续查探,不时把和岳托有关的消息禀告到卢象升这边来。不知不觉间,一场抓捕大鱼的行动马上便要展开了。 980 黯然 “主子,我们去开城过夜吧?“一名亲卫看看天色已近傍晚,便对情绪不高的岳托建议道。 他们都是骑马的,要去开城的话,纵马奔驰,估计也就能在天黑时分到达开城。 岳托听了,抬头看了眼天色,而后又转头看着路上在艰难跋涉地族人,忽然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就算去了开城,我也睡不好。“ 刚说完,就见到一名年纪大的族人走着走着,就一下扑到地上。他身边的几个妇人和小孩立刻过去扶,却发现那人已经没气,顿时都哀嚎了起来。 哭声都已有气无力,这一路上也听得多了,可再一次听到这哭声的时候,不管是跋涉的建虏,还是岳托这些骑马的建虏,全都黯然失神。 眼前的这一幕幕,曾经何时,他们都有见到,不过那个时候,心情却完全不同,非但没有沮丧,反而乐得哈哈大笑,甚至还可能会上前,用鞭子驱赶着停下的人继续赶路。 “现在才知道,这种赶路真是让人绝望啊!”有一名亲卫情绪低落地说道,“以前的时候,看着那些汉狗赶路,根本就没这种感觉!”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亲卫,甚至包括走到他们近前,同样听到的那些建虏老弱,也有点相顾失神。回忆起以前,那个时候还是大金国号的时候吧,攻城略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把汉狗劫掠走的时候,才不管他们路上如何,一路催着他们赶路,稍有懈怠,不是拳脚相加,就是皮鞭伺候,要是心情不好,直接上前宰几个人也是常事。那个时候,真是不知道这千里跋涉的艰辛! “我们大清什么时候沦落为和汉狗一样的遭遇了?”有名亲卫想不通,发起了骚扰道,“和明国又没有打多少打仗,怎么就会这样了呢?” “对啊,不知不觉地就这样,我也想不通!”另外一名亲卫跟着说道,“好歹以前的时候,那些汉狗是战败被俘要跋涉千里,可我们呢,现在都是自己让自己跋涉,这一路上看看,不知道要死多少族人,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大清是怎么了?” …… 听到他们不解地质疑,路过他们身边的建虏老弱都一屁股坐地上,再也走不动。其中一名年老的建虏有气无力地,却又带点愤恨地说道:“先汗英明,子孙无能啊!想当年,我随先汗征战天下,从无到有,胜仗一个接着一个,汉狗都不知道杀了多少,真是畅快之极……” 听着他描述过往的辉煌,说着当年一言不合就屠城,意气风发,辽东未有敌手的往事,再看看眼前的这一切,看着官道两边不少隆起的土包,几乎所有的建虏,一个个再次黯然。 不过岳托此时却皱了眉头,抬起头来对那年老建虏喝道:“不得乱说,皇上呕心沥血为我大清,已经是尽力了!” “呕心沥血?”那年老建虏或者是绝望了,也没管眼前这人是他主子,更没在意他在说皇帝的不好,只是愤恨地继续说道,“他的呕心沥血是为了那皇帝的宝座吧?先汗传下的八王议政呢?勇猛无敌的莽古尔泰贝勒呢?还有……” 他一件又一件地数落着,控诉着皇太极好像真是只会争权夺利一般。最后甚至还质问他的主子道:“这一切,难道不是真的么?他的心思都放在这方面,对上明国呢,自从当了皇帝之后,败仗是一个接一个,可有过胜仗……” “闭嘴,主子面前,如此无礼,不想活了?”有亲卫听不下去,厉声喝道。不过虽是如此,却没动手,显得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只是嘴皮说说而已。 岳托倒是没有发怒,他看着走路的族人都停了下来,听着那年老族人的说话,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赞同之色。便知道皇太极登基以来的种种事情,最主要的是没有胜仗,让族人的人心都有点散了。这个,不是任何手段能阻止的,唯有胜利才可以。 虽然如此想着,可他看到人群中那些小孩,大清未来希望的脸色时,便不得不说道:“休得胡言乱语,如果不是皇上,你们连去朝鲜活命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我们大清之所以会如此,不是皇上无能,而是明国这头猛虎醒过来了!他们拥有的土地,是我们的万万倍,他们的人口,是我们的万万倍,他们的财富,是我们的万万倍……”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扫视着一张张看着他的脸,而后又继续说道:“他们损失了整个辽东,死了那么多人,却根本不会伤及他们的根本,知道明国的新军么?这支新军之所以厉害,就是明国从他们的百万军队中抽调出了精锐,一百个里面挑选出一个,就有这么一支厉害的新军,而我们大清呢?情况你们都知道,这能比么?” 听到自己的主子说出如此巨大的差距,以前还不觉得如何,可此时,这些建虏不由得都有点绝望了,这么庞大的明国,大清还怎么可能打得过呢? 看到他们的神情,岳托不由得又有点后悔,觉得不该这样说,打击了族人的信心,便又追加补充道:“但是,我们大清,我们满洲族人也不是孬种!明国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们夺下了整个辽东,还让我们打进了京畿之地,只要我们能听皇上的话,渡过这个粮食危机,有种就让明军来和我们决战看看,担保把明军打得落花流水。我们大清的战力,天下无敌!” 这个假设,其实很多建虏心中都有过。如今听他们的主子当众吼出来,顿时,他们一个个又都恢复了不少信心。对啊,大清战力无敌,只是肚子里没货而已。要是能吃饱了饭,怕明狗个球! 这么想着,特别是那些少年建虏,更是激动了起来,当即嗷嗷叫着,发誓将来一定要多少杀汉狗为这次死去的亲人报仇。这笔账,不再算到皇太极头上,而是算到了明国身上。 岳托见此,心中欣慰,他从中看到了大清未来的希望,便下令,就地宿营,甚至还拿出了自己携带的干粮,去分给队伍中那些年少的族人。 然而,他再怎么也想不到第二天一早将发生的事情,把他这份希望之火给掐灭了。 981 断子绝户计 当东边露出鱼肚白,光明重新笼罩大地的时候,岳托便早早地起来,钻出了帐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北方的气候总是冷得有点快,早晨的空气,微微有点凉意。岳托也顾不得梳洗,立刻开始巡查族人的情况。 一如之前的每个早上,岳托看到有一些族人躺那一动不动,已经永远不可能起来了,心中便有点黯然。不过让他有点欣慰的是,那些少年族人倒是基本没事。各家各户为数不多的物资,都在自觉不自觉地照顾着他们。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大清的未来,还是要靠这些少年族人的。 岳托正在巡查着,忽然听到开城方向传来动静,凭着多年的军旅生涯,他立刻敏感地感觉到,那是大量战马的马蹄声。 “主子,该不会是开城派兵来了吧?”一名亲卫有点诧异地说道。 之前的时候,开城那边镶白旗的人说过,为减少粮食消耗,他们并不会出迎,想在朝鲜就食的,至少要自己去到开城。这个说法,让这边的人愤怒,却又没办法,谁让他们是来求人家的呢! 也是因此,此时听到开城方向传来的大量马蹄声,这亲卫才会有些诧异了。 岳托听了,皱起了眉头,脸上有点狐疑,他感觉有点不对:“镶白旗的人过来的话,为何如此急促?” 一听这话,他的亲卫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立刻便感觉到不对了,连忙对岳托说道:“主子,你先避下,奴才去看看情况!” 但是,还没等到岳托回答,就看到开城方向那边,在官道上刚睡醒准备要再赶路的那些族人,犹如见了老虎一般,都疯狂地往回跑。要是不知道的人看到,还真不会相信这些建虏的肚子扁扁的。惊慌失措中,有建虏大喊着:“明军来了,快跑啊,明军来了,快跑啊!” 之前还鄙视明军,相信自己战力的建虏,一个个全都落荒而逃。仿佛为了证明这些建虏的喊话,就见远处的山脚拐弯处,一支骑军出现在岳托的视野中。 一杆“卢”字大旗迎风飘扬,紧跟着是“骠骑”两字的大旗。身后跟随着无数骑兵,正在肆意追杀着那些逃跑的族人。让岳托睚眦欲裂地是,那些明军是有选择性的杀戮,那些少年族人,凡是个子高一些的,都被明军一一杀害,而那些年纪大的,还有那些妇人,却被明军放过了。或者说,那些明军的眼里,压根就没有这些真正的老弱妇孺。 岳托瞬间就明白过来,明军这是要大清没有了未来的希望。而留下的那些真正老弱,又能继续消耗大清的粮食,这是断子绝户计啊! “主子,快跑!”他还在想着,但他的亲卫却是慌了,“奴才们先挡着,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这边的亲卫也就那么一点而已,不可能和卢象升的骠骑营抗衡。对于这点,这些亲卫都有自知之明,因此都急得催岳托快走。 然而,岳托还是没来及说话,就听到在他们的另外一侧方向,也传来了急促地马蹄声。有可能是被之前的乱相吸引,有点忽略这边了。等到听清楚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到有一支明军正沿着官道杀过来。 岳托一看这架势,便知道自己在这边的事情早就被明军探查到了。这两支明军的夹击,绝对是以自己为目标的。这种情况下,岳托明白,他这次怕是没法逃出升天了! 果然,明军明显是冲着这边过来,不管是路上少得可怜的建虏步卒,又或者是岳托的亲卫,压根就挡不住明军的冲锋。没多大一会功夫,就团团围住了被五六个亲卫紧紧护在里侧的岳托。 “卢”字大旗,飘到了外围,旗帜底下,一名身材高大,皮肤白皙的汉子,用手中长刀指着建虏喝道:“本官乃是大明登莱巡抚,尔等立刻投降,否则杀无赦!” 岳托分开了护着他的亲卫,因为他知道,就凭这几个护卫,又怎么可能护得住他。卢象升面前一排端着强弩的明军不说,光是传说中卢象升本人的武力,就很难应付的。 “原来是卢中丞,久仰大名!”岳托双手抱拳,学着汉礼向卢象升致礼道。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恐惧,甚至还带着一点期望,未等卢象升回话,就又问道:“本人爱新觉罗岳托,如果我投降的话,不知中丞大人是否可以放过我的这些族人?他们是平民,是无辜的!” 一听这话,卢象升忽然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所传达出来的意思,让岳托的心中不由得一沉。不过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耐心地等待卢象升笑完。他心中决定了,要是能换来族人的活命机会,卢象升给他的屈辱,他都能承受。 过了一会后,卢象升的笑声忽然一收,继续用长刀指着岳托说道:“我大明在辽东,有多少平民,他们才是真正的无辜,可你们又是如何对待的呢?你所说得这些所谓的平民,手中怕是大都有我大明百姓的血吧?告诉本官,谁才是真正的无辜者?” 听到这话,岳托绝望了,他知道卢象升这是不会放过这些族人了,便转为凶狠之色,厉声喝道:“就算你杀了我镶红旗人又如何,我大清八旗,依旧强大无比,你身为读书识字的文官,在此造下杀孽……” 他的话还没说完,卢象升却又笑了起来,脸带讽刺地说道:“你以为就你镶红旗么?本官不妨告诉你,这次你们往朝鲜迁移的八旗,都是我大明的打击目标,一如你眼前所见到的一幕幕,正在各地上演。明日时候,你们这些万恶的建虏,便不会再有新生一代。” “什么?”岳托一听,睚眦欲裂。他原本就有点奇怪,卢象升怎么会在开城附近出现,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 却不想,明国竟然是好大的胃口,之前一直不动,让大清的老弱都上路之后,整条线上一起动手,这是真正的断子绝户计啊! 感谢想什麼就是什麼的打赏! 982 两个吐血 卢象升的这番话,不但吓到了岳托,同样也让岳托的亲卫感觉天塌了一般。他们一个个都非常地绝望,整个八旗的年少族人,都会死于这次的迁徙,大清还能有未来么? “我和你们拼了!”一名亲卫忽然发起狂来,挥刀冲向了卢象升。 卢象升边上的卢大一见,一挥手,边上两名手持强弩的军卒便扣下了扳机。两支弩箭一下叮到了冲过来的建虏身上,还带着这建虏往后倒去,就倒在岳托眼前,挣扎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此时此景,不但没有让这些建虏害怕,反而更让他们疯狂了起来。 岳托的亲卫,知道绝无幸理,都放弃了护卫岳托,疯狂地扑向卢象升,试图临死之前能拉一个垫背的。 然而,他们根本不可能得逞,就听到强弩弓弦的“梆梆”声,每个冲过去的建虏仿佛遭受了巨木的重击,一个个不是倒飞出去,就是软倒在地,鲜血流了一地,而后腿脚抽搐下便去阎罗殿报到了。在明军的包围圈中,就只剩下岳托孤零零地一个人。 坐在马上的卢象升对此没有一丝同情之色,只一挥手喝道:“来啊,把他绑了,押往京师。” 他这话音一落,岳托忽然一下抽出了他的佩刀。 卢象升见到,不由得冷笑一声道:“想找死?来啊,射他双腿!” 岳托想和他的亲卫一般冲过来拼命寻死,也不能让他如意。相信活捉这个有名的建虏头子,献俘于京师,皇上必定会龙颜大悦! 谁知他还没想完,就听岳托忽然大声喝道:“我岳托堂堂一条大清汉子,焉能被你们汉狗侮辱!” 喊完之后,就见岳托手中刀横向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拉,顿时,一股鲜血喷洒而出,随着那刀“哐当”入地,人也软倒在地,没了气息。 这个事情,说时迟那时快,等周围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岳托已经自杀了。 卢象升见此,稍微有点意外。不过,他也就是稍微有点意外而已,随后冷声喝道:“割了首级呈送京师!” 说完之后,他一拨马头,帅旗跟着转向,马蹄声重新响了起来,继续沿着官道开始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掩杀其余建虏。 一直到傍晚时分,开城这边的建虏才得到消息,说明国登莱巡抚卢象升突然率领他的骠骑营出现,并一直从辽东方向掩杀。迁徙中的大清少年子弟,几乎没有幸免,唯有老弱,平安无事。 开城的建虏守将听到这个消息,那真是大吃一惊。他不敢领兵前去追击,反而下令开城戒严,所有来开城的族人,都要严格核实才能放入城中。除此之外,他也派人立刻前往汉城报信。 多尔衮还没来及发话,跟着听完禀告的多铎就暴跳如雷了:“要那些老弱妇孺干什么?都是一群废物。我们要的是那些少年族人,将来我大清的中坚!” 立刻明白过来的多尔衮同样不平静,狰狞了脸,恶狠狠地说道:“好狠,明军真得好狠!” 那些老弱妇孺,已经过来朝鲜,就算是群废物,多尔衮也要尽量养着了。否则的话,必定会影响他手下的士气。同为族人,不管不问也说不过去。 可是,如今的事实,和多尔衮的计划相差甚远,这让他第一次极度愤怒。明军竟然从开城附近开始扫荡,这绝对是把整个大清的年少族人都杀绝了啊! 可愤怒归愤怒,多尔衮对此,却没有一点办法。消息的滞后,卢象升又是骑军,粮食也不够用,压根没法派出军队去阻止。 他这边没有派兵,沈阳那边倒是派兵了。当皇太极听到关宁军在追杀迁徙的大清老弱时,第一时间派出了军队,试图驱赶关宁军,尽量多救下一些族人。 然而,几天以后,整个事情的经过便汇总到了他手中,顿时,皇太极再次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崇政殿内顿时又慌成了一团。 他一直以为诈降之计有效,却没想到,明军早已看穿这一切,悄悄地调兵遣将,竟然从辽东到朝鲜,整条迁徙路上都动手了。这……这是皇太极自己亲手把大清往火坑里推了一把! 这一次,吐血的不光是皇太极一个人,还多了另外一个,就是代善。大清新生代的断绝,让代善同样感到绝望,而随着这个消息一起到达的,还有另外一个噩耗,就是他最有能耐的儿子,只找到一具没头的尸体。显而易见,那个首级,被明军割走了! 对于满清来说,基本上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陷入了悲痛绝望之中。这时候的他们,被接二连三地败仗打击,已经再没了以前的士气。 不过有一个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却在自己的府里,关了门哈哈大笑。这人,就是皇太极的儿子豪格。就听他不断地咒骂着,让唯一的听众钱富贵心中无语。 “说我蠢,说我笨!到底谁蠢,谁笨?” “要是我来当这皇帝,大清就绝不可能落得如此地步!” “呵呵,皇太弟,皇太弟去死吧,看你们还怎么玩!” “……” 发泄了好长一会时间后,豪格才慢慢地平复下来,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对钱富贵说道:“你去和明国的联系,这次的路线,时间,我提供得都没错吧?明国朝廷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 钱富贵听了,不敢拒绝,便立刻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次的辽东战事,消息传到沈阳,皇太极和代善都吐血了!” 恭喜完了之后,他才把豪格的话转述了一遍。 不过此时崇祯皇帝不在线,正在忙卫所军制的革新事情,因此,钱富贵得不到答复,只好退出群去,对豪格说要等回复。 豪格并没有多大在意,又自顾自地高兴了一阵之后,便让钱富贵有消息要告诉他,就放他回去了。 崇政殿内,皇太极醒过来后,一直呆呆地不说话。范文程只好安慰道:“陛下,只要能渡过这个冬天,粮食能供应上之后,我大清终归还是能缓过来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看到皇太极抓起身边的一支毛笔,便向范文程丢了过来。 感谢ft11624的打赏! 983 异姓王(第三更) 范文程好歹是能文能武的牛人,他瞅见毛笔飞来,下意识地便想避开。可身子才动,却又硬生生地忍住,硬是挨了一下毛笔,虽然不疼,却留下了一块墨汁在胸口。 “奴才该死!”范文程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立刻跪下,大声请罪道。 皇太极的胸口起伏,显然很是生气,不过终归没有对范文程继续施暴,只是大声咆哮道:“粮食,粮食,鬼的粮食!我大清最为致命的问题,根本就不是粮食,而是消息,消息懂不懂?” 范文程听了一愣,脑中电光火石般地回忆起一幕幕,不由得恍然大悟。 对啊,大清在这两年,之所以连续打败仗,最根本的原因是一直没有知己知彼,对于明军的认识始终存在误区,多少次作战,就是因为不了解实际情况,才一次次地打了败仗。之所以粮食问题会出现,也是因为对明军的行动没有提前了解。 “陛下英明,奴才不及万一也!”范文程这次是真心实意地伏在地上说道。 皇太极听了,并没有得意之色,因为他虽然明白了这一点,可他却发现,似乎依旧改变不了什么。之前其实也有过行动,派出了宁完我,可效果却很不好,只传回了一次消息而已,哪怕他重金贿赂了那个传信的江湖中人,却依旧没有音讯。 如今的他,有一种急迫感,不但想知道明国京师那边发生的事情,也想知道明军中发生的事情。 以前的时候,要想获得这些消息,不要太简单。京师那边,自有晋商在,不用他操心,而辽东各地的明军中,又有投降大清的人在,对于明军的行动,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眼下呢,要想获得这些消息,好像实在太难了。京师那边,隔了山海关,消息传递实在不方便;而如今的明军中,他们接连打胜仗,士气高涨,这种时候,又有谁会脑子坏掉来投靠大清? 想得头疼,皇太极便脸色难看地对范文程说道:“你可有良策,能帮朕获得明国京师和辽东明军的消息?” 宁完我的事情,范文程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并不认为宁完我的窝囊,也会在他身上出现。但是,他并不想当细作,他想得是领军打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想得是辅佐君王,打下一片基业,成为开国从龙功臣。 因为,他并没有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只是伏在那里,低声奏道:“奴才以为,唯有重金贿赂明人,为我大清所用!” 这话一说出口,就听皇太极大喝一声道:“好,那朕把此事交给范卿,需要多少金银珠宝,都无所谓,范卿提出来,朕都会给你!” 伏在地上的范文程一听,有点傻了,怎么这事最终还是要安排自己去做? “此事关系大清国运,关系到大清能不能走出败仗泥潭,关系到大清能不能重新走向辉煌!”皇太极感觉自己怎么强调都不过份,对范文程继续说道,“你是汉人出身,又是朕身边最为聪明的谋士。朕相信由你来操办这事的话,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只要你能重新为大清建立起一条类似以前晋商那样的关系,能为我大清做买卖,只要你能在明军,哪怕是明国控制的城中埋下细作,能够及时通报消息,朕在此发誓,必以异姓王酬之!” 异姓王?范文程被这个词震得眼冒金光,都是小星星出现了。他有点不信地抬起头来,看着皇太极的脸,发现皇太极确实是认真地在说话。 看到范文程这个样子,皇太极知道他心中所想,便又严肃地强调道:“朕贵为大清皇帝,自然是一言九鼎,异姓王便是异姓王,绝不会有假。范卿若是不信,朕还可以预先写下圣旨!” 有的时候,皇太极收买人心的手段确实是不择手段,或者说是不计成本。在原本的历史上,当皇太极听到孔有德等人前去投靠的时候,立刻便封了异姓王出去。就是因为孔有德等人的手中,掌握了满清所没有的火器部队,是他迫切需要的。 也是这异姓王的份量,让孔有德等人虽然和满清有血海深仇,最终却一直为满清效死,至少在皇太极活着的时候是如此。 一般来说,文臣是没有可能封王的。范文程以文臣自居,也从没想过在满清这边,做官能做到异姓王去。这异姓王的份量实在太重,范文程也心动了。 “怎么样,范卿?”皇太极其实也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而这事又事关重大,因此他再三说服道,“你是朕的左膀右臂,是朕最为倚重的臣子。这个事情对大清实在太过重要,朕唯有寄希望于卿,范卿啊范卿,你可不能让朕失望了!” “奴才谨遵陛下旨意!”范文程听得感动,冒出士为知己死的感觉,重新伏下脑袋,大声回应道,“奴才定能为陛下做好此事!” 宁完我做不到的事情,或者做不好的事情,不代表他范文程就做不好。在皇太极的再三恳请之下,范文程终于应承了下来。 皇太极听得大喜,亲自走上前去,蹲下胖乎乎的甚至,伸出两只胖手扶住范文程的两只肩膀,把他扶了起来,感慨地说道:“朕就知道,范卿必不会让朕失望!” 如果有外人见到他们两人此时的场景,要是不知道的话,看到他们双手扶着,四目相对,还以为是有什么基情呢! 范文程也有点不自在,实在是皇太极的眼光太过火热,他轻轻挣脱了皇太极的手,再次表态道:“事关重大,奴才想先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应该的,应该的!”皇太极听了,连连点头,又伸手拍拍范文程的肩膀道,“朕等着卿的好消息,至于人手、钱财方面,只要卿提出来,朕无有不允!” 说完之后,见范文程要告辞,他甚至亲自送出了殿门,看着范文程倒退着离去,直到消失在视野中,很是做到了“依依不舍”的程度。 感谢专搞小媳妇的打赏!周推荐票838,加一更。 984 贡生都有 聊天群内,崇祯皇帝分别获悉关宁军、新军和东江骠骑营完成了预定目标,目前正在返回驻地的途中。这一仗,出动骑兵,人吃马嚼的,在辽东的存粮也消耗了不少。接下来的时间,就需要休养生息,为明年做准备。 崇祯皇帝可不会忘记,在明年上半年,赶在建虏收获粮食之前,一定要御驾亲征。在建虏最为虚弱的时候,给予最致命的一击,完成他当年在京师城头的诺言。 年底之前从南洋运来的粮食,直接从海上运往辽东存储。兵员方面,贵精不贵多,新军后续部队的训练,一直在继续,足以在御驾亲征时有足够的兵力。不过每占领一座城池,每控制一个地区,都需要有当地驻军。这个驻军,不能从御驾亲征的野战部队中派出,而是要另外考虑。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的思绪,便转到了大明九边中剩下的那几个重镇。是从中组建新的地方驻军,还是在辽东目前的军队中挑选地方驻军?一时之间,他有点想不妥当。 或者,卫所军制的革新,也尽快从关宁那边开始实行?崇祯皇帝想到这里,便决定和孙承宗商量下,目前已经是大后方的宁锦一线的卫所情况如何,看是否可以实施军制革新? 在退出聊天群之前,崇祯皇帝又问了海兰珠的情况,知道她已经差不多开始西进,准备绕远路回来时,便放心了一分。或者是感觉到了海兰珠心底情绪不高,便对她说道:“建虏的岳托已经枭首,皇太极的末日也不会太远,爱妃且先等着看,朕一定会给爱妃报仇的!” 海兰珠一见这条私聊,果然振奋了一点,那岳托可是清国最为重要的人物之一,本身是镶红旗的旗主,还是贝勒之首代善的大儿子,为清国立下赫赫战功的。没想到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说死就死了! “妾身相信陛下肯定能做到!”海兰珠立刻便回复道,“妾身希望陛下御驾亲征日,能伴驾左右,亲眼目睹清国的毁灭!” 对于这个要求,崇祯皇帝倒是一愣,似乎没有先例吧?自己御驾亲征的事,肯定要被百官劝谏,还带着老婆一起出征,不知道后世的史书会怎么写?不会写得比正德皇帝还不堪吧?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呵呵一笑,好像不大可能,自己有聊天群系统在,成就值能给自己加多五十年的寿命,这么长时间的掌控帝国,还不信能治不了笔杆子! 于是,崇祯皇帝便立刻回复海兰珠道:“好,朕答应你!” 海兰珠其实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点过份,只是自己的妹妹、哥哥、姑姑都死在皇太极手中,她心有愧疚,就想着报仇,也没多想,就开口要求了。在说出话之后,她就回过神来,感觉自己让皇帝为难,正想撤回这个要求时,就见到了崇祯皇帝的回复。 海兰珠不由得楞了下,随后大喜,要是崇祯皇帝在眼前的话,她估计能扑上去狂亲,在这聊天群中,她福至心灵,立刻选择了以前从未用过的表情符号,私聊发了一堆爱心的表情符号过去。 崇祯皇帝见了,不由得笑笑,能感觉到海兰珠心中的激动,他想起一事,便又继续说道:“你额祈葛还在宁远,说要等到你再一起来京师。” 海兰珠听了,激动的心情稍微回落了点,又说了几句话后才退出聊天群,恨不得身上长出翅膀,能立刻飞回宁远,飞到京师去。 而崇祯皇帝则点了刘王氏的图标,先让她转告布和,告知海兰珠平安的消息。而后了解辽西走廊的卫所情况,问及了左应选和孙承宗等人,经过好长时间的商议后,觉得辽西走廊的情况可控,可以实施卫所军制的革新。 于是,崇祯皇帝便吩咐他们先行做好准备,而后,他才退出了聊天群。 就在这时,有内侍来报,说吏部尚书王永光在殿外候旨。崇祯皇帝一听,便知道是什么事情,便传旨觐见。 王永光,是从万历朝开始的臣子,是和孙承宗一样的四朝元老,如今已是七十多岁的高龄,在原本的历史上,不见正史,是个有争议的人物。 此时的他,原本已有告老还乡的念头,可没想到,当今皇帝的新政一个接一个,让他有点目不暇接的感觉。特别是都察院改制,官府到乡一级,更是历朝历代所没有。这种事情涉及吏部,如果做好了,这一代的吏部尚书绝对是要写进史书中的。 除此之外,在之前的时候,崇祯皇帝更是交给他一个事情,有关光复辽东的。可以说,辽东的建虏问题,起于万历年间,是所有万历时期臣子的一块心病。如今看到了光复辽东的希望,并为此做事,也算是要了一桩心愿。 基于以上种种,王永光便把告老还乡的念头给按了下去,继续在吏部尚书这个职位上发光发热。 文华殿内,见礼完毕,王永光便把一份奏章双手奉上,同时恭声说道:“陛下,臣已遴选辽东地方县令人选三十二人,其中进士两人,举人二十二人,贡生八人。其简要经历皆在奏章中,请陛下御览!“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眉头一皱,贡生,是国子监内的学生,按理来说,是品学兼优的秀才而已。如今的国子监,是不是品学兼优都难说。作为一方县令,都要用贡生了? 或者是看到了崇祯皇帝的皱眉,王永光又马上接着解释道:“听说是前往辽东做县令,进士当中,只有两名进士愿往,其余人等,皆用各种借口推托。臣退而其次,选了举人之后,离陛下所要名额还有差距,不得已从贡生中再次遴选。” “不是都一直在等着做官么,等着有实权么?”崇祯皇帝有点不满地说道,“他们如此推辞,难道是不想当官了?” 听到这话,王永光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奏道:“陛下,臣听闻,众人宁可往江南去充任乡长一职,也不愿去辽东当县令!” 感谢anniexie的打赏! 985 从被动到主动 之前从江南微服私访回来后,颁布了圣旨,宣布官府到乡一级,如今对于各地符合要求的市镇成立乡长一级的事情,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江南那边的镇,就比如说崇祯皇帝到过的南浔镇,一年的贸易额达千万两白银之多,这个规模,挨上穷一些的府,比如延安府,还比如辽东各地即将成立的省府县,都不可能有。 崇祯皇帝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当即冷笑一声道:“千里做官只为财么?” 说到这里,不等王永光有所回应,他便又指示道:“朕看这样,以后吏部选官,除以前已有的考核作为依据之外,另外再加上一道手续……” 王永光一听,便知道皇帝怕是又有什么新奇的点子,能治一治这种情况。从过往来看,皇帝的新点子都很不错,往往能有效解决一直以来积累的问题,甚至是历朝历代都能以解决的问题。这么想着,他很好奇,不知道皇上这次又是什么点子? “以后每有地方官职出缺待选,可令有资格的候选管自荐,言明其上任后该如何去做,如何做好想要担任的官职,再由吏部从众多自荐者中选出有切实可行之策的官员前往任职。如果做不到自荐所言,来年考核,多减一等。如若果真能做到,考核则可加上一等……” 崇祯皇帝就怕王永光年纪大了,脑子想不清楚,就解释地有点详细。他的这个想法,其实就和后世的一些竞选差不多。想当什么官的,摆上你的优势,说明你的举措,谁说得好,谁就能担任。当然了,过往政绩也是要综合考虑的。和那些竞选不一样的是,竞选是对选民的承诺,而这个,则是对吏部,或者是说对朝廷的承诺。 其实,这个事情,崇祯皇帝自己早就在做了。温体仁之所以能当首辅,之所以能被崇祯皇帝特旨提拔为首辅,并举荐内阁辅臣,就是因为温体仁向崇祯皇帝阐述了施政纲领,例举前宋的种种经济手段,在众多臣子中,最对崇祯皇帝心思的缘故。 而在此之前,可能朝廷中最为重大的官职,有可能已经有这样的例子在。皇帝会先和臣子谈,符合要求了就给对应的官。但在基层官职,特别是吏部权限范围内的官职,大都是由吏部主动,被选官员被动的。 王永光听了崇祯皇帝的详细解释之后,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不由得问道:“陛下,如此会不会不妥,万一有意外情况发生,导致地方官无法完成诺言的话……” “没什么妥不妥的,就这么办!”崇祯皇帝对于此事,乾坤独断了,”如有天灾等特殊情况,自然要另外考核,对于这种例外的事情,吏部必须把情况报于内阁,报于朕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又说道:“另外,吏部选官的时候,必须考虑官员吃苦耐劳的情况,凡从贫穷地方做出成绩的官员,考核一律从优。凡不肯到贫穷地方任职的,列入次一等名单,非必要不得启用。” 能听得出来,皇上对于这次的事情很是恼火。王永光心中想着,脑海中不由得又冒出了刚才皇上说过的那句话:千里为官只为财! 他还在想着,崇祯皇帝却看着手中呈上来的奏章,大概浏览了一遍之后,用手点着这份奏章道:“王卿对于这些人进行一次培训,就是把辽东的情况,哪些方面要注意,哪些方面要重点关注等等类似的事情,一一向这些人说明。从中先选比较优秀的人前往辽东。等以后再多打下一地,再抽调其他人前往。” 王永光想了想,正要说话时,崇祯皇帝又接着说道:”至于辽东那边的具体情况,朕会给卿一份基础大纲,差不多的事情,应该都能包括在里面。“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这份培训教材,就让孙承宗牵头,由左应选等辽东地方官员主笔去写。而后他过目之后,还可以根据后世的一些经验再加以补充,最终形成一份培训文档给吏部。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便看着王永光问道:“朕看卿刚才似乎是有话要说,讲吧!” “……”王永光张开了嘴,哑口无言,楞了会后才回答道:“臣之惑,陛下刚已指点,臣已无问题。” 说到这里,他又领旨道:“臣谨遵圣意!这就回转吏部,把刚才陛下所言之事,落实到实处!” 得到皇帝同意后,王永光缓缓出殿而去,同时心中有点感慨,看来自己的年纪确实是大了,都有点跟不上皇上的思路。这个吏部尚书的活,怕是干不了多久了! 一直候在边上轮值的太监高时月,看到王永光已经离开大殿了,才对崇祯皇帝说道:“奴婢听闻,如今京师两大部,和以往大不相同,一冷一热,颇为引人注目!” 崇祯皇帝一听,便知道他指得是什么事情。没道理连高时月都知道的事情,厂卫那边,会没有消息禀告上来。 他所说得这事,是指吏部以前一直是热门的衙门,候选的官员都挤满了吏部,都想着早点捞到实缺。而如今,却是门可罗雀。如今看来,就是因为吏部在选辽东的地方官,才纷纷回避了吧? 另外一个部是兵部,以前的时候,这里的人并不多,可如今,却是如同以往的吏部一般,挤满了人。这些人,多是京师附近地方卫所的武官。卫所军制革新,他们中的很多武职将要被取消,优等的还能留在军中,而淘汰出来的,则要去都察院的地方机构,听文官号令,充当爪牙。虽然比衙役要强,可毕竟没有以前的好。如果有可能的话,谁也不想走这条路。 因此,他们都来兵部这边看着,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就是希望自己能留在军中。 对此,崇祯皇帝只是冷冷一笑,跑官么?都跑吧,朕的厂卫早已等着抓典型,狠狠地处罚一批! 986 归来 与此同时,远在天山脚下的卫拉特蒙古和硕特部汗帐所在,一名亲卫闯入汗帐,神情颇为激动,向里面在静坐打禅的固始汗禀告,说鄂齐尔图回来了。 固始汗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连忙站了起来,往汗帐外走去。 鄂齐尔图这一去就是将近一年,实在让他有点思念。虽然中间有派人回来禀告了大概情况,可鄂齐尔图派人回来禀告的那点情况,却更是勾起了固始汗的好奇。因为他听到的一切,与他所想得完全不同。对于远在东方的明国,此时的他,心中也渴望知道更多。特别是他心中已有决定的那件事,说不定更有帮助。 到了汗帐外面,迎出了营地,就见远处一群骑士已经越来越近。为首那人,不正是自己的侄儿鄂齐尔图,还能有谁! 看清了鄂齐尔图的样子,固始汗心中微微有点吃惊。他发现,鄂齐尔图的气质似乎有不少变化,多了些自信,变得更为成熟了一些。 与此同时,鄂齐尔图也看到了固始汗。他没想到,叔汗竟然亲自迎了出来,看着固始汗,他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同样一年左右未见,他有太多的话要和固始汗说。 驰马到近前,鄂齐尔图滚鞍落马,依旧是相当的矫健,到了固始汗的面前,一下就用蒙古族最大的礼节向固始汗致敬,同时兴奋地说道:”叔汗,我回来了!“ “呵呵,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固始汗亲自上前,扶着鄂齐尔图上下打量,同时说道,“你在明国过得如何?一切都好么?不亲耳听你说说,叔汗我不放心啊!” 一听这话,鄂齐尔图就立刻想起自己赶回来的目的,连忙一挥手,身后的一名侍卫立刻从马背上取下一长根套着布的东西,郑重地双手捧了过来。 鄂齐尔图立刻郑重地从他手中拿了过来,解开一根绑着的绳子,小心翼翼地去取里面的东西。 固始汗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有点奇怪,这布套里面的是什么东西,鄂齐尔图如此郑重地对待? 他这疑问才刚冒出来,就见到鄂齐尔图拿出了里面的东西。固始汗一见,很是有点吃惊道:“这是沙俄的武器?” “叔汗,这是燧发枪,是明国自己打造的!”鄂齐尔图双手奉上,同时对固始汗说道,“侄儿做过对比,明国所产这种燧发枪,比起沙俄手中的更为精良,射程也更远。以后我们卫拉特部有了这种武器,就再也不用怕沙俄的咄咄逼人,还有北部蒙古的侵犯了!” 固始汗一边听着一边伸手接过燧发枪,仔细地打量,神情中带着好奇,又有点疑惑,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有点怀疑地问道:“你确信这比沙俄手中的要好?” “当然,侄儿在明国京师,得皇帝陛下允许,在京师军中训练多日,对这种燧发枪的威力一清二楚。”鄂齐尔图立刻点头回答道,“沙俄的那枪,侄儿也是见过他们用的,侄儿敢保证,绝对没有这明国造得燧发枪好!” 说到这里,他又连忙补充道:“叔汗,这种燧发枪,明国也才刚造出来不久,还没有装备他们的军队。但侄儿已经求得明国皇帝陛下同意,卖一部分燧发枪给我们!” “什么?还有这事?”固始汗一听,相当吃惊,他心中有好几个疑惑,也顾不得回汗帐,就站在那对鄂齐尔图说道:“你说你在京师和明军一同训练,你告诉我,明军战力如何?这种燧发枪,乃是军国重器,明国皇帝又怎么会舍得先卖给我们,又是什么价钱……” 面对固始汗的一连串问话,鄂齐尔图同样有满腔话语要说,于是,他也没顾上请固始汗回汗帐,就站在那里快速回答道:“明国皇帝陛下对于我们的朝贡很是欣喜,刚好侄儿听到明国新军的厉害,就……” 鄂齐尔图把他在京师听到的新军战绩一一说了出来,还有对新军训练方式的好奇,求得皇帝允许,也亲自去体验了,还有明国的繁华,京师所见到的一切,甚至还有归化城那边所看到的情况,全都一一说了出来。 事情很多,说得时间很长。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可固始汗和他的亲卫等人,硬是没有发觉,都在听着鄂齐尔图说着远方明国的事情。 一直等到鄂齐尔图说完,固始汗才发现他的嗓子都说哑了,不由得失笑道:“呵呵,都站着忘记时辰了,走,回去再说!” 其他人到这时才回过神来,看着身上被夕阳染红,才发觉时间竟然过去的这么快,不由得都相顾失笑。 一行人回到汗帐,喝了马奶茶什么的。这当中,固始汗就看着鄂齐尔图,虽然没有说话,可心中却翻江倒海一般。他从侄儿的话语中,听出了明国的强大。光是那年轻明国皇帝的博大胸怀,就足以证明其是一个有为的君主。 想着鄂齐尔图所说的一切,固始汗忽然又暗自庆幸,自己之前作出的决定,看来是再正确不过了。否则的话,等到明国解决了建虏问题,以明国目前看来的志向,怕是会矛头指向西北,那样的话,自己的心愿恐怕就难以实现了。 他在这么想着,鄂齐尔图已经缓了过来,便对看着自己的固始汗,诚恳地说道:”叔汗,侄儿已经掌握了明国新军的训练方法,如果配上燧发枪这种利器,完全就不用再怕沙俄,也不用怕喀尔喀蒙古那些人了。侄儿已和明国皇帝谈好燧发枪的购买事宜,还请叔汗允许,让我和硕特部用上最厉害的武器!“ 固始汗听了,却是摇摇头。 鄂齐尔图一见,顿时就急了,连忙补充说道:“叔汗,这次去京师的诸部,都已经得到明国皇帝的允许,如果我们不购买这犀利的火器,准葛尔部、杜尔伯特部等等都会装备,到时候,我们和硕特部很可能被他们压一头,到时候连……” 他的话还没说完,固始汗看着有点激动地鄂齐尔图,不由得笑了,打断了他的说话。 987 大展拳脚 “我的侄儿,你且听我说。”固始汗慈祥的脸上带了一点严肃道,“我已决定出兵青藏,卫拉特蒙古的汗位,将传位给你,以后有关卫拉特蒙古的事情,将由你来做主,不用再征得我同意……” 鄂齐尔图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有点惊呆了。一直以来,是固始汗抚养他长大,又是卫拉特蒙古的汗王,战无不胜,是卫拉特蒙古的主心骨,也是他鄂齐尔图的主心骨。突然之间,固始汗说要带兵走人,真是没法接受这个现实。 “叔汗,我……” 鄂齐尔图才开了口,固始汗便用手一举,阻止了他说话,而后又严肃地开口说道:“原本我还不放心,还想着等几年,等你有能力接替汗王之位后再出兵青藏的。但刚才听到你说得那些话,我觉得是时候了……” “怎么会是时候呢?”鄂齐尔图急了,连忙打断道,“侄儿这么年轻,诸事不懂,叔汗……” “稍安勿躁!”固始汗摇摇头,伸手去摸了摸鄂齐尔图的头发,而后才继续说道,“你此次去京师,能见机行事,不但获得明国皇帝的好感,还能当机立断获得明国的军国重器,一举一动皆为我部族考虑,这就是汗王的基本要求。而你,已经达到了。” 说到这里,他不等鄂齐尔图说话,缩回手后继续说道:“青藏之行,我意已决,不可能再改变的。不过也不是立刻出发,至少再等个一年的时间,看着你顺当地能处理和硕特部的事物,顺当地能处理卫拉特蒙古诸部的事物时,我再传位于你,带兵出征青藏。” 听到固始汗说会给他一年的上手时间,鄂齐尔图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其实,他心中也明白,他的叔汗,很早就获得了大国师的称号,对于黄教一直很上心。而目前来看,不管是西藏还是青海那,都对黄教不善。固始汗要出兵讨伐他们,是以前就预料到的。如今看来,还是自己表现得可以,让叔汗决定早日出发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固始汗出征青藏,推翻了青海和康巴的政权,一六四二年又入藏推翻了噶玛噶举派的藏巴汗王国,是还要过好几年的。由于崇祯皇帝这个穿越者的蝴蝶效应存在,让这一个历史事件提前了。 固始汗给鄂齐尔图言明,会为他接替汗位打好基础。会带走其他部族的一些精锐,给他减少对手。总之,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内,他在边上看着鄂齐尔图施政,一直到能真正放心离开。 在确认这事已成定局之后,鄂齐尔图便开始了卫拉特蒙古大汗权力的试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部族的财力,而后按照和大明皇帝约定的价格,大量采购燧发枪,同时开始用明国新军训练方法,训练部族中不是最强壮的那些族人。 而边上看着的固始汗,并不加干涉。从他偶尔露出的笑容看,鄂齐尔图的施政,他应该是满意的。 在鄂齐尔图大展拳脚的时候,远在大明东南的台湾,荷兰总督普特曼斯正在发脾气,恼怒地大骂着刘香,反正就一个意思,竖子不足为谋。 原本在刘香派人过来联络的时候,他是已经答应了的。可没想到,他这边才安排好岛上的事情,正准备再度领着舰队去和刘香汇合的时候,又传来了消息,说刘香领着其他海盗都卷铺盖跑南洋去了。这就好比,普特曼斯信心满满地休息了好多天,正准备和队友一道去赢拔河比赛的时候,他队友缺席不来了!这种情况,让他如何能不气! 大厅内,全是普特曼斯骂人的声音,门口的卫兵,相视苦笑,偷偷往自己耳朵里塞纸团。但厅内的艾碧阁却不能这么做,垂手而立,不得不听着总督大人的脏话。 过了好一阵,估计是骂累了,又或者是知道骂再多也没用,普特曼斯终于不骂了,坐在位置上,看着艾碧阁问道:“你懂明国官话,对明国的事情也了解,你来说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说完之后,他不等艾碧阁回答,又立刻补充道:“你知道的,巴达维亚的要求是什么,这个不能有问题!” 艾碧阁听了,自然知道要完成巴达维亚交代下来的任务,才是普特曼斯最为关心的事情。因此,他想了一会,慎重地回答道:“总督大人,如今明国那边,是郑一官和李魁奇两支水师。他们这两人,总督大人可能就只听说过郑一官而已。实际上,在总督大人来明国之前,那个叫李魁奇的海上势力,甚至比郑一官还要大。刘香比起他们,都是不入流的角色了。他们两人联手,刘香他们逃了,其实也不难理解!” 普特曼斯一听,稍微有点意外,他不由得问道:“那李魁奇有那么厉害?” “总督大人来的时候,李魁奇被郑一官费尽心思才打败被抓。原本以为他已经被官府杀了,因此这东南沿海就少有他的消息了。”艾碧阁果然算是荷兰人中的大明通,站在那里侃侃而谈道,“没想到的是,他当了明国北方水师的统领,如今领着水师南下了。” 说到这里,他郑重地对普特曼斯说道:“说句丧气的话,如今就只有我们的话,要继续去和明国交锋,怕是不现实。就算能赢,怕也损失惨重,到头来只会便宜了葡萄牙人!因此,最好的办法,不如我们先把这里经营好,至于贸易么,先尽量扩大倭国那边!” 荷兰人占据台湾已经有多年,在原来的砦城旧城址上,重新兴建规模宏大的城堡,在一六二七年时命名为热兰遮城,这时刚刚完成首期堡底工程。 普特曼斯并没有说话,只是挥手示意下,让艾碧阁继续说话。 “总督阁下,明国水师的船只相对我们舰队来说,并不合适海上作战。因此,只要我们派船巡查海上,明国水师便拿我们没办法。”艾碧阁按他自己的思路说道,“而热兰遮城的施工,还得继续,也要再多去抓些明人过来才行!” 988 聊天群的又一功能 台湾岛上的汉人也好,高山族人也好,对于远道而来的荷兰人来说,都是黄皮肤黑眼睛,就是明人而已。他们在占据了台湾岛之后,自然也少不了压榨剥削岛上居民。 在原本的历史上,随着荷兰人在台湾岛上时间越来越长,其对岛上居民的殖民统治和剥削也越来越残酷。 荷兰人的统治,一方面通过在政治上通过任命汉族和高山族中听话的“长老“进行管理;另一方面,在经济上将台湾土地全部占为己有,向岛上居民强收高额地租,每甲田(约合十一亩)年收租为上田十八石,中田十五石六斗,下田十二石二斗,还征收各种苛捐杂税;在思想方面派遣传教士向岛上居民灌输宗教思想,试图把台湾彻底变成荷兰的台湾。 为此,在一六五二年的时候,爆发了郭怀一起义,是台湾岛上反抗荷兰人规模最大的一次。只是这次起义因为叛徒的出卖很快失败,而郭怀一在作战中牺牲,副指挥龙官等多达九千余人被杀。 普特曼斯听到这里,算是了解了艾碧阁的思路,想了想,便点点头道:“这样也可以,既然不出去了,那就把人派出去,多抓一些人来修城堡。还有,岛上其他地方也要多查探,要让岛上所有的明人都为我荷兰劳作,敢反抗或者逃进深山的,一律杀无赦。” 修筑城堡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是由荷兰人自己来干的。他们只需要拿着枪,握着皮鞭,监督着那些明人干活就成。累死也无所谓,直接往悬崖下的海里一丢,轻松得很。 普特曼斯似乎说完了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不过皱着的眉头没松开,继续问艾碧阁道:“就算我们修好了城堡,岛上也全部收税,加上倭国那边的贸易收入,也抵不过与明国的贸易吧?” 倭国那边的风声也有点紧,掌权的德川幕府似乎不想和外来人做生意,如今虽然指定了城市可以继续交易,但看趋势,搞不好未来就彻底断了和外人贸易的事情。 艾碧阁听了,思考了一会后才回答道:“总督阁下,倭国那边,实在不行,就用舰炮说话好了。至于明国这边,那李魁奇的水师是北方水师,不可能长久待在南方的。听说北方还在打仗的,看到那边这些海盗都跑去南洋了,就肯定会回北方去的。到了那个时候,南边就只有郑一官的一支水师,就容易对付了。而且搞不好,等到那个时候,刘香他们说不定又会溜回来。” 听到这话,普特曼斯又愤怒了,大声骂道:“那群胆小如鼠的家伙,还回来干什么?都给我去死!” 骂完之后,想想艾碧阁的这个思路确实不错,便命令道:“你说得这些都不错,那就按这个先做着吧!我给你派一支军队,你走远点,多抓些明人回来!” 艾碧阁一听大喜,这种领兵去抓土著的事情,肥水不要太多,又没有太大风险。看到好的,就抢;看到漂亮的,就抢;看到不顺眼的,就杀;看到不喜欢的,就烧,怎么开心怎么来!任何在本国会触发律法的事情,在这里都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于是,艾碧阁便兴高采烈地领命,离开了城堡,乐呵呵地走了。他却不知道,历史已经不一样,他们在台湾的好日子,已经没多少天了。 聊天群中,崇祯皇帝拉了个临时群,对群里的郑芝菀和刘金生交代道:“红夷的火器犀利,目前两支水师在火器方面是比不过他们的。就算有佛郎机人,但他们并不会为了我大明而死战,因此,对他们不要太过抱有期望!” 他说得这话,其实是对郑芝龙和李芝奇说的。大军集结完毕,出发在即,崇祯皇帝有点不放心,就在聊天群中交代了:“而且红夷的城堡易守难攻,如果硬攻的话,我大明将士怕是要损失惨重。因此,朕这里有个建议,就是登陆之后,用围城之法围之。也不需要多少兵力,只要地形利用得当就能困死红夷……” 这个法子,自然是用了后世郑成功打败红夷的法子了。不过,有一点不一样的是,郑成功当年是迫于无奈才最后采用了围困的方法;而这个时候,崇祯皇帝是直接在战前就提了出来。 “另外,只要了解了火器的优缺点,要对付起来也不是难事。”崇祯皇帝此时犹如小脚老太婆,在谆谆教导道,“建虏对付火器,就有一手,我们可以学学。佛郎机人那边,也绝对不能让他们混着而已……” 能说得都已经说完了,崇祯皇帝感觉没什么可以交代了,但群里的两人,却几乎同时问出了话。 “陛下,此次出征,该由谁统领全军?” “陛下,此次出战,该由谁统领水师?” 一见这话,崇祯皇帝才想起来,李芝奇和郑芝龙都是水师统领,且海战能耐也是差不多。两人之前的经历不愉快,似乎谁也不会服谁! 孙传庭已经就任三省总督,他的身份,不适合统领出征。洪云蒸接任福建巡抚,或者可以,但他的军事才能,说句实话,崇祯皇帝心中没底。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心中一动道:“此战就由朕亲自指挥!” 通过视频照片等等,远程遥控似乎也没问题。而且这一次的指挥,还能为明年御驾亲征辽东预热。只是消耗的成就值会有点多了。不过这没关系,从江南那边收获来的成就值还有很多。再者说了,出宫去多逛逛,也是能对付这次出征要消耗的成就值的。 郑芝龙和李芝奇再怎么想,也没想到皇帝的这个答复。对于这答复,他们两个也没脾气,反正不是对方统领自己就最好了。 虽然是崇祯皇帝要亲自指挥,但实际上,真正指挥战事的,还是李芝奇和郑芝龙两人。只是在两人之间需要协调的时候,崇祯皇帝才会出手。 不过由此一来,李芝奇和郑芝龙的事先准备就更充分了,毕竟是皇帝亲自指挥,物资、人员方面谁敢为难? 三天后,两支水师和佛郎机人的舰队汇合,浩浩荡荡地开往台湾大员,也就是荷兰人所在的热兰遮城。 989 扫荡 青山连绵不绝,山上树木茂盛,山脚下,一条小河蜿蜒流向远处。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一间间茅草房若隐若现,村子中间,则是几间黄泥房子,算是最好的了。 一些光屁股的小孩,正在树荫下嬉戏。几个老人一边打着草鞋,一边不时抬头看看那些玩耍的小屁孩,脸上尽是慈祥的笑容。他们偶尔也抬头望望小河的对岸,那里是一片庄稼地,不少青壮男女正在伺候着庄稼。绿油油地稻田,已经有一些转为金黄,估计不要太多时间,就能有收获了。 村子不大,一片祥和,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在没有官府的地方,倒也逍遥自在。 可不知何时,忽然有喊声传来,似乎还带着一点惊慌。老人们有点惊愕,转头看去,却发现小河对岸庄稼地那边,正在劳作的村民们,都吩咐见到了老虎一般,疯狂地逃离庄稼地,一边还在往这边大喊着。 一看这个情况,老人们顿时惊得一下站了起来。他们虽然听不清声音,可却能感觉到不妙。而树荫下的小孩们却没怎么在意,依旧在玩得不亦乐乎。 老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就看到在逃的那些村民,有好几个忽然仰天倒地,随后才听到了一连串的“呯呯呯”声响起,还能看到庄稼地的边缘有烟冒起。隐隐约约地,有许多人正往这边而来。只一看,就能看到这些人和他们不一样。 “红夷进村了,红夷进村了!”老人们都吓到了,丢了手中没有编制完成的草鞋,有的直起嗓子向村子里大喊起来,而有的,则立刻扑向树荫下的那些光屁股小孩,驱赶着他们赶紧离开。 这个村子在大山深处,总觉得海边的红夷不可能找上门来。虽然他们也听说了那些红夷长得和鬼一样,杀人不眨眼,是吃人的恶鬼,可整个村子搬迁实在是件大事,难事,好不容易开垦出了农田,有了村子的模样,能不动还是不动了。可没想到,那些像鬼一样的红夷还是摸上门来了。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宁静的村子顿时鸡飞狗跳,小孩的哭喊声,大人揪心的呼叫声,响成了一片。 艾碧阁看着自己的手下围上了村子,乐呵呵地双手叉腰,就站在村头,看着热闹,心中很是高兴。这边以前没来过,估计能有不少油水。村子的规模也比较大,回头抓的人也能多上一些。这一趟出来,真够舒心的,总算是冲没了以前在明国那当孙子的窝囊气。 他在村口待了一阵,没多少时间,就有手下来禀告说,只跑了很少一点人,躲进山里不好抓。另外除了打死十多个明人之外,其余人等,不管老小都已经抓起来了。 艾碧阁听了,便在手下的护卫下往村子里走去。一路上,都能看到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脸色轻松,不少还面有喜气。 到了村子里面的一块大空地上,四处站着的手下,监督着蹲在那里的一个个害怕地发抖的明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自然也有年轻人。大概估计下,有三四百人的样子。 眼睛扫过,艾碧阁还能看到自己的一些手下,还在各处房子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在空地的一角,已经堆了不少还值钱的东西。当然,最多的还是粮食。 艾碧阁昂首挺胸,走到了年轻女人那边。他的手下立刻上前,揪着女人的头发,强迫那些女人抬起头来。另外一边有老人和年轻男人骚动起来,便有另外的手下用枪托招呼了过去,顿时就头破血流,一下就压住了骚动。 艾碧阁依次过目,却是有点失望。好歹在福州城那边待的时间长了,眼光高了一点,这里的竟然没有一个瞧得上眼。 他的手下看他摇了摇头,顿时一个个都欢喜起来。边上的一队手下立刻上前,如狼似虎地拖着那些女人去了附近的房子里。而其他手下则笑看着这一切,低声讨论着,说着这个村子的货色不好,刚好没轮到,就盼着到下一个村子,轮到他们的时候,希望有好货色之类的话。 广场上再次骚动起来,那些看着在说笑的手下,忽然就有动手,直接刺死了两个闹得最凶的明人,鲜血喷了一地,再次把骚动镇压了下去。而后拍了拍手,似乎就干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艾碧阁看着这一切,显然习以为常,他压根就没干涉的意思,只是走到那堆财货那,翻着看看,偶尔捡起什么看看,随手就留身上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村子里的明人背着那些财货,被艾碧阁的手下驱赶着离开了他们生活的地方。身后的村子,升起的浓烟越来越多,显然是他的手下正在四处纵火。 等这些红夷都走了之后,山上下来了几个人,看着已经烧光的村子,一个个睚眦欲裂。遍地寻去,什么都没给他们留下,就只有朝夕相处的村民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陈哥,和他们拼了!”有一人到了一个矮壮的汉子面前,厉声喊道。 其他闻声过来的,也纷纷对这陈哥大声喊着,显然这个汉子,应该是个有威望的人,是他们的头。 矮壮的汉子,叫陈明,同样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点点头道:“先埋了他们,跟上那些红夷找机会拼命!” 然而,过了两天后,他们就几乎绝望了。 因为他们发现红夷来了很多人,不但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而且手中火器还很厉害。他们就亲眼看到了和他们一样处境的一些汉子,摸黑想去报仇的,都被那些红夷打成了筛子,真是死得惨不忍睹。 陈明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红夷扫荡了一个又一个的村子,虽然到了后来,他们尽力赶在前头去通风报信,可还是被红夷抓了很多的人,全都绑了手,背负着他们搜刮去的财货,被驱赶着缓慢往海边而去,那里是他们的巢穴。 动手是死,不动手就看着亲人去死!许多人都无法忍受这样的遭遇。他们纷纷跟陈明喊着,拼了算了! 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发现,陈明似乎在发呆,傻在那里。 990 联系上了 “诸位,红夷正在到处烧杀劫掠,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村子全部被烧掉,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谁能帮忙求求官府,出兵灭了红夷,小人甘为死士,第一个冲杀在前。” 陈明被拉进了聊天群,由系统解释明白了聊天群是怎么回事,看到聊天群里有那么多人,便忍不住求援了。因为他知道,光只是他们自己的话,对上红夷只能是以卵击石,没有一点用处。 听到他这话,正在聊天的那些人,便转移了他们的话题,回应了陈明。 “红夷是什么鬼?红色的蛮夷?” “你自己不会去报官么?发生这样的大事,官府自然会派兵进剿的啊!” “……” 不是大明东南沿海的人,压根不清楚怎么回事,七嘴八舌地说得陈明心中只有干着急。 当然了,群里自然也有东南沿海的人,这些人说话,也一样让陈明不满意的。 ”前段时间的太平港之战,红夷不是被打跑了么?怎么还来烧杀劫掠,不可能吧?“ “对啊,我是厦门的,怎么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 “朝廷两大水师已经齐聚东南,红夷还有这个胆子上岸来烧杀劫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小子,一来就想吸引我们的注意,好歹拿另外的事情来说,这种事情乱说的话,告诉你,群里有官府中人哦!” “对啊,群主好像就和官府是有关系的,你看公告,严禁通虏,看到没有……” “……” 陈明看到这些,见他们不信自己,便连忙解释道:“红夷早就在我们这边了,都有十来年了吧,还在修城呢!如今他们派了很多兵出来,很多村子都是家破人亡,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不会吧,红夷已有十来年了,还修城,难不成你是在台湾岛上?” “那不是化为之地,难怪了!” “呵呵,逃过去很好吧,没有官府,不用交田赋,如今有事了,才想到官府了?” “活该,都是一群刁民!” “话也不能这么说,都是为了生活,不过你们在岛上太远了,官府就算知道了,也是鞭长莫及啊!” “……” 他们在说着话的时候,忽然又有新人说道:“大家好,鄙人钱塘人氏,正准备去参加乡试,不知可有……” 新来的人,说着科举的事情,顿时又吸引了群里人的注意,毕竟这是举国大事,像红夷在蛮荒之地烧杀劫掠的事情,便一下被抛之脑后了。 听着这些话,看着话题的转移,陈明带着试试看的一颗心,顿时有点绝望了,看来是没有任何用处。 想想也是,官府压根就没在意台湾岛,一直以来,大都是海盗的聚集地。在大陆活不下去,或者想活得好一点的,也纷纷逃到这岛上过着没有官府的日子。算起来自己这些人都是隐户,都是逃民,如今有事了,官府又怎么可能为自己这些人出头?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就听到“叮”地一声系统提示,一条私聊发了过来:“你是在台湾岛上,红夷所在的那个岛,他们正派兵在四处劫掠?” 陈明看到,再一看名字,是普渡众生,边上还有一个注释:群主。突然,他想起群里说群主的事情,好像有官府的背景,见他关注,不由得大喜,连忙回应道:“正是,小人的村子也毁了,如今正和几个同伴一起悄悄跟着红夷的队伍。他们抓了很多人,正要回去了。我们人少,拼不过他们……” 崇祯皇帝已经琢磨出了点什么,每有大事要做的时候,就开始加一些人。果不其然,这次竟然又加进来一个和眼下之事有关系的人,他连忙又问道:“你把情况,都详细地给我说说,还有,你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说完这话,他又想起什么,索性就拉了个临时群,把陈明和郑芝菀、刘金生都拉进了群里。毕竟和他们有关,对于台湾那边的事情,他们也更熟悉一些,回头还能免了自己的转达。 陈明仿佛看到了一丝能报仇雪恨的机会,自然是抓住不放的。立刻把红夷在岛上做下的种种恶事都说了遍,而后也大概描述了位置所在。 等他说完,崇祯皇帝便在临时群中问道:“你们谁知道这支红夷的位置?” “属下知道!”要是换了别人,郑芝菀不想说这话,可群主是皇上,他不敢隐瞒,便马上回答道,“以前的时候,曾在台湾岛待过一段时间,刚好有了解!” 台湾岛上作为他们以前曾经的落脚地,盟誓地,不管是刘金生还是郑芝菀,都是待过的。不过刘金生并没有郑芝菀活动的范围大,对于陈明所说的地方迷迷糊糊,想不出来。 他此时一听郑芝菀回答了,同样明白皇帝的意思,不由得大喜。这就意味着,义父那边要立功了。不过他怕皇帝怀疑他,就立刻表明心迹道:“属下当初多是负责闽地之事,因此对于岛上的情况并不熟悉。” 目前水师所在的位置,崇祯皇帝心里有数,他没理刘金生,只记得郑芝菀所说,大喜地说道:“既然如此,着李魁奇所部登莱水师尽快择近靠岸,埋伏于红夷劫掠队伍必经之地,歼灭这些外出的红夷!” “属下遵旨!”郑芝菀一听,立刻回应道。 边上的陈明看到对话,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细节,但他却明白一事,好像朝廷的水师已经在来台湾岛的路上,并且这个群主还命令什么登莱水师登陆来伏击那些红夷! 原本他只是想着官府能过来灭了红夷,能为他的亲人报仇。可没想到的是,如今竟然还有机会,能救出那些被红夷掠走的亲人。这个意外之喜,让他压根就没想着去管对话中的一些莫名其妙的细节。 此时的他,就担心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正想在确认时,却见那郑芝菀说道:“你们速度派人去海边等待领路,我们还有一天时间便能到达了。” 他果然是熟悉地形,接着说出的地点什么的,全都能对上,让陈明一下确认,这肯定是真的。顿时,他连声答应。 这时,旁观了一会的崇祯皇帝又开口交代了。 991 疯了么 “这次的伏击战,以消灭敌人为主。红夷离我们大明非常远,少一个是一个。如果有俘虏的话……“崇祯皇帝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思考了下,而后就又交代道,”大明不需要俘虏,交给百姓自行处置吧!“ 如果换了有的掌权者,这些红夷在火器和航海方面都是比较厉害的,可能会想用这些红夷。但崇祯皇帝的脑海中只是出现了这个念头,就马上掐掉了。因为这些红夷的所作所为,就和后世的鬼子差不多,对于这种人渣,留下来都是浪费粮食,不如让给被他们祸害过的百姓,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 郑芝菀听了,自然立刻答应下来。这个对话,让陈明再次喜出望外。要是能亲手报仇,那真是太好了!这么想得同时,他心中暗暗决定:如果真是这样,这条命以后就卖给官府了! 临时群解散,陈明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而后,他不由得呆住了,有点狐疑地问道:“怎么了,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身上有什么?” 此时,他的同伴都围在他的面前,脸上全是担心,甚至有人还伸手过去摸陈明的额头,只是没摸到,被陈明打掉了。 “陈哥,我们和你心里一样苦,一样恨死他们了!”有同伴回应道,“可没关系,大不了一死而已,好歹去拉个垫背!” 陈明听得莫名其妙,一脸狐疑,正待说话时,另外一个同伴也跟着担忧地说道:“对啊,陈哥,要是我们自个疯了,那算什么,连仇都没法报了。所以,与其要疯,不如和他们拼了!“ “我没疯啊!”陈明无奈地解释道。 他的同伴压根不信,有人立刻说道:“要是不疯,这种情况下,你还笑得出来。看你那笑容,别说你不开心!可是……可是这种情况下,你怎么就开心地起来呢?” 听到这话,看到其他人都在点头附和,陈明不由得恍然大悟,他想笑,可好像又不能笑,顿时,有点憋住了。 硬是楞了好一会后,陈明终于严肃了脸,对他的同伴说道:“我没疯,只是已经有报仇、救出亲人的方法了……” 一听这话,顿时,他周边的同伴都激动了,毕竟原本陈明在他们之中就有点威信,真要有办法能想出来的,也只有他陈明了。 于是,他的同伴,立刻一个个七嘴八舌地拉着他说开了。 “陈哥,什么办法,快说,快说啊!” “怎么救他们?就算要我这条命,都是可以的。陈哥说吧!” “……” 陈明看着他们,伸手示意他们静下来,正待说明情况时,忽然刚张开的嘴巴,硬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来,最终又闭上了。因为他想到了,要是如实说官府派了水师过来,能帮他们报仇,救出他们的亲人来,估计这些同伴就真当自己已经疯了。 “陈哥,说啊,怎么不说了?”有同伴等不及了,带着殷切地希望催道。 陈明看着一双双热切地眼睛,脑中一动,便对他们说道:“这样,留两个人跟着他们走,其他人跟我走,相信我,等明天这个时候,你们就知道怎么救人和报仇了!” 听他这么说,他的同伴都相信他,就听他的话,留下了两个人在暗地里跟着红夷的这支劫掠军队,其他人都跟着陈明的身后,快速离开了这里。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终于,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在陈明的带领下,走捷径到了一处海岸边。不过看到漫漫的大海上,除了海鸟在飞,海浪在拍岸,还有偶尔跃出海面的鱼之外,什么都没有时,有同伴就忍不住问道:“陈哥,你带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 这话问出了众人的心声,所有人都看着陈明,甚至其中一个人还补了一句道:“陈哥要是想带我们去红夷老巢杀人的话,也来错地方了啊!他们不在这边!” 此时的陈明,在同伴的面前,表现得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地样子,也不告诉他们真实目的,只是交代道:“走,我们去那边高处,都搭把手,跟着我做事就成。” 看他这样子,好吧,他的同伴都照着做了。不过等他们看到陈明带着他们把悬崖顶上的树木都砍光了,只留下一颗直的棕榈树,还去修枝叶,把衣服接下来绑在一根杆子上,再帮到棕榈树上,让那衣服高高地飘扬在空中时,他们就纳闷了。 再度看看什么都没有大海,就有同伴忍不住问道:“陈哥,这是干什么,在等人?” 那飘在空中的衣服,虽然是件破破烂烂地衣服,可还是能让海上很远的地方看到这里的特殊。对于生活在岛上的人而言,立刻就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可如此一来,他们就不明白了。海上能来什么人?这里除了红夷,来得最多的就是海盗吧?听说那些海盗,都和红夷穿一条裤子的,他们要是过来,也只会祸害岛上这些人,又如何会帮忙救人和报仇呢!除非有非常大的好处,可是,自己这些人又一无所有,哪来的好处给海盗? 官府倒是不用给好处,毕竟官府本来就有维持地方安稳的职责。可是,这里是岛上,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大陆逃出来的,对于官府来说,是逃民,抓住了都要治罪的,至少要打板子吧?所以说,官府也指望不上的! 那么,陈哥在这里,是给谁指路?难不成是妈祖娘娘? 得到这样荒谬的结论,让他们相视苦笑,唯有继续问陈明。可陈明却知道,不能说,说了反而会让他们失望,因为这些同伴压根就不会信! 于是,他只是说等,说让他们休息,偶尔做的事情,就是估摸着路程,派个人回去,随时掌握红夷那支劫掠队伍的位置。 众人见陈明如此,也没别的办法,唯有在各种猜疑中照办。 一直等到了第二天,终于有人担心亲人,不愿再陪时不时会发会呆的陈明继续等下去,提出要回去,大不了和红夷同归于尽。 有人带头,其他人就都按捺不住愤怒地心,与其耗在这里,不如回去拼了。可他们如此要求,却引不了陈明一丝关注,只是呆呆地在看大海时,众人都得到了一个结论,陈哥终归是疯了,以为会有救兵,呵呵…… 正当他们失望着转身准备离开时,忽然陈明犹如癫狂一般地喊了起来。 昨天加更是推荐票的加更 992 东拐禀告东药 ”快看,来了,来了,来了啊!“ “他们真得来了,真得来了……” 陈明疯狂地喊着,激动地情绪无以加复,挥手挥脚地示意着,忽然,又一下跪倒在地,面对大海上,一头磕到底,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带着泥土,他却仿佛一点都没感觉,又重重地一下磕了下去,势如疯狂一般。 他那些转身要走的同伴,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首先被疯狂了的陈明所吸引,所有的目光,一下注视到陈明身上。他们这些人,一脸的惊容,不知道陈明到底得了什么魔障。可当他们沿着陈明示意的方向看去时,却见海平面的尽头,隐隐出现了很多小点。在海岛上讨生活的他们,就只是这么看一下,就知道那是大批的船过来了。 顿时,所有人都非常吃惊,他们中的好几个人,快步冲到陈明面前问道:“陈哥,他们是什么人?来帮我们的么?” “陈哥,难道真是能帮我们救人,帮我们报仇的人来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 然而,此时的陈明,已经激动地听不清外面的声音了。 他深知自己这些人对上西夷,压根就没法报仇,更不用说去抢回亲人了。死,他不怕,他怕的是,他死了,却没法改变目前的这种仇不能报,亲人无法救的遭遇。 在看到船队出现之前,虽然他在聊天群中,虽然一直有和郑芝菀保持联系,可没有眼见为实,总是觉得有点不信。他明白,自己是逃民,官府来救,这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 而且,就算那些当官的真有几个青天,能不计较他们逃民的身份,可能派来多少人?登莱水师?五条船还是六条船,五百人还是一千人?他们能斗得过那些红夷么?那些红夷可是想地狱中的恶鬼一般,穷凶极恶的! 但他此时看到的,那是大海尽头密密麻麻的黑点,少说也有上百条船吧?这么多人,要对付那些出来劫掠的红夷,绝对是可以了!这在他的眼里,那就是能报仇、能救亲人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对那个群主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能派这么多船过来,那位群主怎么得都是知府大人以上的官了吧? 癫狂了好一会的陈明,终于被身边的聒噪唤回了神,带着一脸的泥土,他也只是用手一摸,顿时成了泥脸,却一点不在乎,看向他的同伴,回答他们的问题道:“他们是官府派来的,来帮我们报仇,救我们村子的人。他们是来消灭那些红夷的!” “什么?官府派来的?不可能吧!” “就是,以前我在老家那边的时候,可没少受官府的欺压,他们能有这么好心,跑这么远来为我们做主?” “对啊,我们可是逃民啊,被官府抓到,那可是要打板子,服苦役的,又怎么可能来为我们做主?” “……” 七嘴八舌地质疑声,让陈明一下愤怒了起来,只见他大喝一声,咆哮道:“你们想不想报仇,想不想救人的?” 被他这么一吼,他的同伴顿时就安静了,怔怔地看着他。 “你们是怕打板子,还是不想救人,不想报仇了?”陈明的又一声大吼,顿时打破了这个沉静,他的同伴立刻把逃民不逃民的抛之脑后,纷纷拍着胸脯跟着喊了起来。 “谁怕打板子了?” “我死都不怕,怕什么打板子?” “对,只要官府真能剿了这些红夷,能帮我们报仇,救出我们的亲人,我这颗脑袋,就卖给官府了!” “说得对,以后我这条命也是官府的,绝不反悔!” “……” 陈明听了,大喝一声“好!”,而后,他就分派了两个人在这山上守着,然后就带着其余的人往山下而去,虽然知道那些船只过来还要很久,可他们却几乎连滚带爬地下去,就好像要赶不及一般。 不管是站在山顶的逃民,还是迎在海边的陈明他们,看到船队越来越近,一面面大明的旗帜,在船上迎风飘扬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忽然第一次感觉到这些大明的旗帜,份外的亲切,有一种离家好多年后,第一次看到家,看到家里迎出来的亲人的感觉。 李芝奇就站在旗舰的船头,身边站着郑芝菀,看着山顶的信号,看着海边几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般的人在那手舞足蹈地招呼。离得近了后,在他的命令下,一艏小船先行离开船队上岸,其他船只则在减速,却并不靠岸。 一名总旗领着五十来人四散而开,多往海岸里侧搜索而去,还有的人则往边上那座小山爬去,而总旗自己则对迎上来跪着的人抢先一步问道:“谁是陈明?” 陈明看着这队衣甲鲜明的朝廷官兵,个个身材高大,一看就是精锐,不由得很是激动,连忙回应道:“罪民就是!” 而他的同伴,则更多的诧异于这队官军似乎说话还挺和气的,这和他们印象中的从前那些官军完全不同,就又多了份喜悦,也多了份激动。 “你说得红夷在哪里?”总旗单刀直入,立刻提问道。他的任务,就是核实有没有诈,有没有红夷的埋伏,探明红夷在那里,为大军哨探军情。 这种方式,又再一次让陈明等人惊喜。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为了早点救出亲人。于是,立刻二话不说,前头带路。 一路之上,匆匆赶路之间,陈明等人,看着身边的这些穿着大明军服的北方汉子,感觉格外的亲切。等到偷偷核实了行进中的红夷情况,陈明先前所说的情况确实属实后,总旗等人就没有返回,只是对陈明要求道:“你立刻联系船队,东拐禀告东药,情况属实。记住,一定要加这一句,东拐禀告东药!“ 陈明的脑海中闪出一连串的问号,东拐是什么,东药是什么?东拐禀告东药?这是哪和哪啊? 不过他虽然想不明白,却也立刻照办了。 于是,还在海上的郑芝菀收到这个消息后,立刻禀告给李芝奇,整个水师就立刻开始靠岸行动了起来。在这过程中,还有陆路赶回报信的军卒也才赶到,进一步核实了具体情况。 于是,伏击战立刻按部就班地正式拉开了序幕。 993 神兵天降 将近傍晚时分,夕阳染红了西边的天空。骑在一匹马上的艾碧阁抬头看了看天色,吩咐身边的人道:“扎营吧!” 他的手下一听,顿时大喜,连忙答应一声,立刻去传令了。 之所以高兴,是因为每天扎营后,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将是他们寻欢作乐的好时候。眼看着还有一天就要回到热兰遮城,那里终归没有在外面自由,因此,他们对于艾碧阁比往日要提前扎营,都很是欢迎。 这些红夷就像驱赶牲口一样,把那些麻木绝望的明人驱赶到一块,绑了手脚,男女分开,男的在最里面,女的在外面,中间空出一块地方,任何男人敢越过这块空地,就当逃跑论,会被当众处死。 一些红夷监督着一群挑选出来的男人在干体力活,而另外一些红夷则笑嘻嘻地开始徘徊在女人堆那边。这好几千明人,女人就有将近七八百,总有他们满意的人。看到何意的,就上前拖人,要是敢反抗的,立刻拳脚相加,再蛮力拖走。 而艾碧阁则坐在一张专门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切,享受着人上之人的待遇。偶尔也会感慨下,还是出来了好,虽然远离家乡十万八千里,可这享受也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这里的感觉,正好! 他正在享受着这一切的时候,有一名手下过来禀告,说周边窥探的明人残余似乎少了一些。 艾碧阁听了,也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地说道:“想必是绝望了,跟着没希望就走了吧!不管他!” 有明人跟着,艾碧阁自然知道,最初的时候,他都有派手下试图去抓这些残余的明人。可这些明人很狡猾。如果不是嗷嗷叫地冲上来送死,那就是想狡猾的兔子一样,听到动静就跑了。试了几次,达不到他要的效果,就放弃了,任凭那些明人在暗处跟着,反正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刚刚享受了一番的艾碧阁,就接到手下的禀告,说死了十七八个女人,打死了不听话的一些男人。对于,艾碧阁无所谓,反正这些抓捕过来的明人够多,死上一点也无所谓,犯不着让自己的手下不高兴! 他甚至都还知道,今天晚上肯定还要再死上一些明人。毕竟一天只给他们很少一点吃的,不饿着他们,万一这么多人有了力气闹事的话,就会比较麻烦。还不如饿着,就算饿死一点,只要明天将大部分明人带回去,都能修筑热兰遮城好一阵了! 想着这事,艾碧阁不由得又想着下一次出来抓明人的事了。这次出来,吃饱喝足,私下也藏了不少好东西。多来几次,等以后回去后,就活得潇洒了! 哎,要是什么时候能去福州那样的城镇抢一把,那才叫一个好啊!艾碧阁的念头转得很快,明国还真是繁华,自己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就没见过有比明国更富裕、繁华的地方! 想着在福州看到的一切,艾碧阁忽然一叹,就是明人不像其他地方的人一样好对付,要不然的话,也不用缩在这岛上了!真希望将来有一天,能打到陆地上去,狠狠地抢他一次…… 艾碧阁意淫着这些,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折腾了好一阵的营地,也慢慢地沉静了下来。这个时候,才能听到有压抑地哭声。有一声没一声地,努力不让巡夜的红夷听到,否则打一顿都是轻的,很可能被残酷虐待而死! 第二天,当东边的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营地中的情况,不用火把,也隐约可见时,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了。那些轮值下半夜的红夷,都打着哈欠,准备下岗好好休息一下了。而那些没有轮值的红夷,在最后一个晚上都折腾的厉害,这个时候,都还像死猪一般睡着。 一名红夷,努力睁开着在打架的眼皮,正待伸个懒腰时,忽然就保持着那个朝天伸手的姿势,一下傻在了那里。眼花了么?是眼花了吧? 在他的视线所在,就见营地的外围,密密麻麻地冲过来很多人,都穿着明军的服饰,还一个个高大凶悍。呵呵,这岛上怎么可能有明军,还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自己眼花了!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因为眼前的一切,绝对不是眼花能解释的。蜂拥冲过来的那些明军,是无比的真实。这种情况,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真的! 一想至此,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张嘴就要大喊。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支羽箭,就射入他的嘴巴,带着他仰面倒地,砸起一片尘土。 他的那些同伙,几乎也跟他得到了一样的待遇,羽箭、飞斧等等,运气差点的,身上都几乎插满了却没中要害,倒在哪里垂死哀嚎。 这样的情况,出现在营地的四面八方,几乎是同时间,从四面八方开始了攻击。这些明军,自然是李魁奇手下的登莱水师。他们潜伏了一晚上,休整好了,就等着黎明这个时刻发动的攻击。 这些登莱水师的水兵,要是去陆地上列阵厮杀,那肯定不如其他兵种。但要是混战的话,那和他们在船上跳板捉对厮杀没什么不同,都凭着个人武勇,蜂拥向前,杀他个你死我活而已! 为劫掠来的逃民,几乎所有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忘记了他们的悲伤,忘记了他们的苦难,不可思议的表情,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如果他们以前害怕看到官军,害怕撞见官军。可此时此刻,他们虽然不知道官军会拿他们怎么样,可他们的心中,却无比盼望这些官军能把这些红夷杀光! 当官军杀进营地中时,各营帐内睡大觉的红夷才从睡梦中惊醒。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明军会突然神兵天降,突袭了他们。 就短短半个时辰后,李芝奇在一群手下将领的簇拥下,大步走进了营地内。 而如今的营地中间,已经不是那些快饿死的逃民,而是以穿着短裤,或者干脆什么都没穿的红夷,跪满了一地。 994 是皇上英明神武 在军纪方面,总体来说,登莱水师的军纪要好于福建水师。但这并不是说李芝奇比郑一官好,而是因为福建水师的前身就是海盗。他们成为官军后,依旧是郑芝龙统领,多以兄弟相称,江湖义气为约束。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郑芝龙在各种因素的印象下,在慢慢地去江湖化,可还是有个过程的。 相比来说,登莱水师就正规多了,另外,登莱巡抚卢象升上任已经有段时间。他对手下的要求就严格多了。最为关键的是,崇祯皇帝事先有强调了。在这个现场,有陈明在看着,还有李芝奇以前的对头,郑芝菀为皇帝的耳目,如果有问题,就会上达天听。 因此,当登莱水师突然出现在营地,并把红夷一锅端了的时候,被劫掠地这些逃民们,看着这些朝廷官兵,似乎和他们以前印象中完全不一样。这些官军,对待红夷这些人是凶神恶煞一般;而对待他们,不说和蔼悦色,嘘寒问暖,至少没有受到苛待,甚至一掌握营地之后,就有一部分军卒立刻开始煮饭,每个人都能分上一碗。 当李芝奇身着将领盔甲,被人簇拥着走进营地时,那些被解救出来的逃民,纷纷跪倒在地,七嘴八舌地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还要给李芝奇立长生牌位。 对于这种场景,说句实话,李芝奇以前是没有遇到过的。被人真心实意地表达敬意,这是好事,就算是作恶多端的人,也是不会拒绝的。李芝奇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高兴。不过他身边跟着郑芝菀,因此,他对于这些感激,立刻义正言辞地回应道:“诸位乡亲,本将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行事。你们要谢,就要谢皇上才对!” 这个说得其实也是实情,他们就是奉旨出来剿灭红夷,中途又得圣旨,先来救下这些人,顺便歼灭出了大本营的这些红夷。 在老百姓的心中,基本上都是这么一个观点,皇上肯定是好的,只是有贪官污吏会作怪,朝中奸臣会蒙骗皇上。哪怕这些都是逃民,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他们听到李芝奇的话,一个个深信不疑,立刻把感激之意转向了皇上。 当然了,也有一些心思多的人,觉得县官不如现管,皇帝远在北方的京师,眼前这位将领可是实打实地掌握他们的命运,因此在感激一句皇帝之后,就又拍起李芝奇的马屁。 “将军英明神武,一战而定这么厉害的红夷,真是太厉害了!” “将军为国为民,所以才能统领这么多厉害的官军!” “对,肯定是将军心怀百姓,对百姓秋毫无犯就可见一斑。皇上肯定是听了将军的话,知道将军是忠臣,才会派将军不远万里前来解救我们!” “对啊,要不皇上在紫禁城里待着,怎么可能知道红夷在祸害我们?” “……” 一开始,李芝奇还听得高兴,可听到后来,他瞧着身边的郑芝菀似笑非笑的样子,便立刻严肃了脸,大声地喝道:“你们不要乱说话!皇上才是英明神武,天下有任何不平事,皇上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说着这话,他原本想说有天级密探,可一想这些逃民肯定不相信,就又想起了一事,便马上接着道:“皇上微服私巡过江南,如今更是在地方上都在设置都察院,任何不平之事,为官者要为非作歹,贪污腐败等等,百姓都可以告知地方都察院,皇上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逃民们听到这些消息,顿时一个个都是大吃一惊。皇上微服私访?皇上在地方设置都察院,还能民告官?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难道陆地上,已经有天翻地覆地变化,当今皇上,是圣明天子在位? 李芝奇不善于说这些,额头上已经见汗了,因此说了一点后,便不在逃民区停留,立刻大步离去,往营地中间走去,奶奶的,得出出气才行! 伏在地上的那些红夷,看到有明军将领走过来,一个个都连忙求饶,只不过他们说得是鸟语,也没人听得懂。 倒是有一个人,能说一些蹩脚的官话,在这些红夷中显得格外醒目。他说了几句之后发现被同伴的求饶声影响,就怕那位明将听不清,就连忙先用母语喝斥同伴:“都给我闭嘴!我会明国官话,我来说,我们对明国是有用的,放心听我来说!” 红夷们一见是他们的头艾碧阁,顿时都有了信心。不错,他会明国官话,而且自己这些人都是明人需要的人才,听说对头,那些葡萄牙人,被明国雇佣过都是几倍薪水的。 这么想着,他们就都有了信心,一个个都闭口不言,让艾碧阁一个人说话。在等待的同时,他们脸上的惶恐之色也少了好多。 “将军大人,不要杀我们,我们投降!” “将军大人,我们很有用的,对火器很有了解,你们不是喜欢红夷大炮么,我们会铸炮,我们还能训练你们开炮,而且肯定比葡萄牙人干得好,将军,我们还知道不少事情,你们明国这边还没有的……” 艾碧阁相信利益至上,因此为了自己的小命,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表明自己这些人是如何地优秀,明国这位将军肯定要考虑考虑。 可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芝奇一脚踹倒,恶狠狠地说道:“你们祸害我大明,杀了我们多少百姓?还想着活命?” 看到凶神恶煞般地李芝奇,其他红夷就算不通大明官话,也感觉好像有点不对。想着该不会是艾碧阁对薪水的要求太多,惹怒这位将军了吧? 这么想着,他们纷纷对艾碧阁说话,嚷着让他不要太黑心,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相信降低了薪水要求,总是可以过关的。 艾碧阁享受过了好日子,藏了不少好东西,就想着以后也能享受的,那还想着要死。 此时的他,自然知道自己压根就没提薪水的事情,自己这些人却还在嚷嚷,影响他继续求饶,他顿时就急了。 艾碧阁挣扎了起来,正待大怒要同伴闭嘴让他来说时,就听到这位明将大声说道:“来啊,传令下去,让百姓们自行处置这些红夷!” 听到这话,艾碧阁顿时就呆了一下,让那些人来处置?愣愣地转首看去,他就看到不少被他们欺负,之前还视若牲畜的明人,一个个充满愤恨地围了上来。想起自己对他们做过的事情,顿时,就算是艾碧阁这样的红夷高官,也吓得屎尿齐流,魂飞魄散。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明军处置了呢! 他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早已盯着他的陈明飞过来一脚,再次踹倒在地。 其他红夷一见,都傻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艾碧阁没说清楚?肯定是,自己这些人对明国很有用的,肯定是艾碧阁太贪财惹恼了这位将军。 他们这时不管自己说话能不能听懂,巴拉巴拉地开始求饶,想求得一命时,其他逃民已经拥了过来,几乎是五六个围着一个一脸求饶之色的红夷,拳打脚踢地招呼上去,甚至有的早握了石块之类的工具,发泄他们的愤怒。而在外围,还有更多愤怒的逃民,都挣扎着虚弱的身体,努力地想挤进人群去亲手复仇。 陈明双手鲜血淋漓地被挤了出来,仰天喊叫着大仇得报时,忽然眼角瞅见外围又出现了红夷,顿时吓了一大跳。 感谢anniexie,一叶知秋111,书友20180620145801225的打赏! 995 南洋按此例 再定睛细看时,又发现这些新出现的红夷似乎有点不一样。而且,这些红夷并没有恶意,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些官军一起的。 陈明有点茫然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用手指着那些红夷,想提醒边上官军注意,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他边上的郑芝菀见了,看在他是聊天群成员的份上,对他解释道:“这些是在澳门的佛郎机人,奉旨前来一起剿灭红夷的。” 他才说完,和他一起站着的李芝奇有点奇怪了,问郑芝菀道:“他们怎么来了?” 郑芝龙听了,转头看向他道:“刚接到陛下旨意,说让他们过来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假扮红夷,能以最小代价快点歼灭剩下的红夷!” 一听这话,李芝奇不由得大喜。对啊,这些佛郎机人,其实和红夷长得差不多。要是光线昏暗一点的时候,谁能分清?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很是佩服崇祯皇帝。 毕竟皇上远在京师,可这主意却一个接一个,但又不具体干涉,提供的点子,却又无比实用,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上经历得多,所以经验才丰富,也才能如此足智多谋。但偏偏皇上是那么年轻,又哪来的经验丰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的! 他却不知道,在后世,网络发达,电影电视剧都很多,哪怕是年轻人,看得多了后,纸上谈兵的能力,信不信从中学里随便抽几个出来,都能给你说得头头是道。 崇祯皇帝所储备的知识,压根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比的。脑子随便回想一下,就能想到一些东西,而后再衡量衡量后,提出一条有可行性的主意,并不会怎么费力。 李芝奇这边在想着,佛郎机人也看到他了,正要过去报到的时候,忽然就看到空地中间大群大群的明人忽然散开了一些,而后一个个全都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闻声看过去的佛郎机人,看到这些明人的边上,散落着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只能从一些毛发特征,还有从现场推测上能得到结论,那些都是荷兰人。 这些荷兰人死得那叫一个惨,让这些见多了死人的佛郎机人,哪怕他们知道这些死人都是他们佛郎机人的敌人,也有点不忍心看。平时那么温顺的明人,竟然会如此残暴,这个认识,极大地震惊了这些佛郎机人。 李芝奇看到他们这样子,不以为意地给他们说道:“这些红夷欺压我们大明百姓,皇上有旨,这次抓到的俘虏,就交给这些受害的大明百姓处置,以牙还牙而已。如果不是这些红夷欺人太甚,他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说完之后,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在北方和建虏的战事中,听说皇上也是如此对待俘虏,交给当地百姓处置或者公审,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基本都不会有好下场! “呵呵,这个,在我大明有种说法,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边上的郑芝菀听了,也插嘴说道,“皇上乃是天子,代天刑法,执掌善恶,最好不要有人心存侥幸。一如这些红夷,以为远离闽地,结果呢?呵呵……“ 佛郎机人久居澳门,比红夷懂官话的人要多不少。因此,他们在听了这番话后,心中都是凛然。而边上的陈明等人,也听明白了。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里的逃民都知道了官军乃是皇上所派,又是皇上给了他们亲手报仇的机会。 陈明最先跪在地上,面向北方,激动地大声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他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学他的样子,跪地后面向北方,一起磕头同时激动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边上的李芝奇看到几千逃民,如此虔诚地喊出这些话,心中不由得很是感慨。要知道,他是海盗出身,对于这些岛上的逃民,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这些逃民,多是没法在家乡安稳地活下去,因此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祖辈以来一直生活的地方。在他们这些人的心中,你要说他们不怨恨官府,那是不可能的。然而,经过这次的事情后,就算李芝奇并不像郑一官那样懂人心,但他也看得明白,皇上在他们这些逃民的心中,将变得非常非常重要。这些逃民,对于官府的印象,也已经改观。相信以后在这岛上设置官衙的话,能很好地管理这些逃民,而不会有什么刁民作乱! 想着这些,李芝奇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更深的一层。皇上曾经说过,以后水师壮大之后,还要纵横南洋。而在南洋那边,同样有很多明人在那边讨生活。按照这个岛上的方式进行处理的话,那些在南洋的明人,岂不是会如同眼前这些逃民一般,非常地拥护朝廷官军。那样一来,水师纵横南洋,岂不是事半功倍了? 想着这些,李芝奇似乎看到了未来,他在南洋纵横无敌的威风,不由得咧开嘴笑了。 和他一样,心情不错的还有荷兰驻台湾总督普特曼斯。他在昨天的时候,已经接到艾碧阁先期传回的消息,说这次收获很大,抓来的明人,足以好好地修筑热兰遮城了。而且粮食物资也不少,大概是这些明人都不用向明国缴税,因此收获出乎意料的多。 此时的普特曼斯,就看着挂在那里的全岛地图,很多地方都还没有探索清楚,但沿海部分,都已经清楚了。普特曼斯就在那研究,看看等热兰遮城修筑完成之后,再去什么地方再修一个城堡,把这个岛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如此一来的话,这次的远东之行,功劳就大了! 他一直研究到傍晚时分,感觉光线有点暗下来了,才看着自己拟出来的三个方案,心满意足地笑了。等艾碧阁回来后,看看收获的东西,回头再决定从这三个方案中选哪个方案好! 普特曼斯正这么想着,忽然有人在喊,听动静,好像是说外出的军队回来了! 感谢anniexie,一叶知秋111,落羽之逸的打赏! 996 袭营 普特曼斯一听,不由得大喜,他也没端架子,连忙出去看看所谓的大收获到底有多少。 此时,夕阳西下,光线已经不是很明亮。不过站在营地边,还能看到远处来了很多人。从衣着上看,正是派出的军队回来了。 从规模上看,确实人数不少,被抓的明人怎么都有两三千吧?还有很多东西,都由那些明人扛着,或者拖着慢慢地往这边过来。 留在营地的这些红夷,都三五成群的在门口这看着,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说着话。 “哇,这么多啊,他们这次出去肯定是爽了!” “怎么的,下次应该轮到我们了吧?“ “……” 对于红夷来说,岛上的明人简直就是弱鸡,是待宰的羔羊,出去可以为所欲为,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相比留在营地里没有什么乐子,他们都愿意出去。也只有在这个岛上,他们才能找到在其他殖民地的感觉。如果能让他们选择的话,他们当然更愿意去海的那边,只是可惜那边的国家还是太强了! “咦,看到没有,好像有好多年轻女人,哈哈……” “都被他们玩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还是出去的好啊!” “怎么,你还想娶了么?这种明国的女人,玩玩而已,还想怎么样?” “对了,约翰,要不今晚我们来比一把,看谁能坚持最久……” “来来来,押注了……” “……” 普特曼斯听着手下的喧哗声,他也不以为意,心中很是高兴,果然这次出去时间长一些,艾碧阁的收获还真是大!看来是可以选方案三了,不过最好还是等艾碧阁的具体收获数据才好。 这么想着,普特曼斯就有点急了,同时也有点奇怪,都能望见营地了,艾碧阁怎么还在慢吞吞地走着,这么下去,等到营地这边,天都黑了。 此时的他,其实也就这想法而已,并没有想过其他意外。 毕竟在这岛上,并没有明军,也没有海盗,他手下的力量,是绝对的强大。再者说了,远处过来的人群中,就有白人穿着他们的军服,这种在明国这边,是不可能冒充的。而且眼前种种,都和艾碧阁昨天报过来的情况差不多一样。 这种种因素加起来,就不止是普特曼斯没别的想法,他的那些手下,也都没有额外的想法,只是在想着未来几天的好日子。最多对于远处慢腾腾而来的队伍,在速度上有点不满,让他们等得有点心急。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西边的太阳终于沉入西山彻底消失,甚至连余光都很吝啬,反倒是月亮和星星发出越来越明亮的光芒,马上就要接管阳光对大地的统治了。 终于,人群磨蹭磨蹭地更近了。有不少红夷看着普特曼斯,都想着自己这边能被他点到,去换防艾碧阁的人。按照以前的惯例,那些明人会在营地前的那片空地过夜,而看守将换成他们。 在众多红夷的期待下,普特曼斯终于点了几个小队,让他们去换防。同时有点生气,艾碧阁怎么还不赶紧滚过来汇报。 被点到了的小队,非常高兴地出了营门,迎了过去。而没有被点到的红夷,有不少人失望地转身走了。毕竟这个时候光线暗了,看不清远一点的人,不管如何,就只能等明白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突然发生。 “呯呯呯”的声音连续响起,在红夷的耳中,一听就知道是火枪开火的声音。在营门口的红夷,立刻闻声看去;而不在营门口的,则纷纷转身,一边赶回去看究竟,一边在说着猜测的话。 “怎么回事,难道有明人想逃?” “到营地了还打死,太可惜了!” “……” 此时,在营地外面,出去换防的几个小队,已经倒了十之七八,剩下的那些红夷,全都恐惧地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是葡萄牙人,是葡萄牙人来了……“ 刚射击完一轮的葡萄牙人并没有追击,反而是那些被抓的明人,不知何时,手中有了各种武器,盾牌,朴刀,长枪,大刀,斧头等等,就追在红夷的身后冲向营门。 这时候的红夷,压根就没想到有敌袭,因此,除了去换防的小队手中有枪之外,其他人基本都没有带枪的。更因为事出突然,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以前一直觉得犹如待宰羔羊的明人,已经凶神恶煞般地冲进了营门,逢人便砍,逢人便杀,每次出手,都会喊声”杀“! 普特曼斯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一下傻了。事情怎么会这样的,甚至他一下冒出的念头中,还有艾碧阁投靠了葡萄牙人的想法。 他抬头看看,不少明人已经冲进营地,而在营门的外面,还有更多的明人拿着闪着寒光的武器,在往里面拥。 此时的他,很快就只有一个念头,大势已去,快跑。 其实,不止是他有这个想法,明人实在太多,根本没法反击。于是,他们都想到了战船。就纷纷往码头那跑去。只要上了船,开出了码头,那就安全了。回过头后,再想办法来打败这些敌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红夷的营地中,压根就没有像样的抵抗。就犹如所谓的攻城,围三缺一,就是给守军以逃跑的希望,而不是逼迫他们困兽犹斗。 于是,明军很顺利地攻进了营地,并四散而开,用很快的速度占领营地的各个角落。而营地中的红夷,则纷纷在往码头的船上汇聚。慌乱中,甚至不时有惊慌失措的红夷,被自己的同伴挤入海中。 普特曼斯身为总督,自然有护卫,有登船的优先权。他是最早一批逃到船上的。惊魂未定地一边下令赶紧开船离岸,一边注视着已经沦陷了大半的营地,心中慢慢地升起了极其愤怒地感觉。毕竟老巢被端,这是他这个总督的重大失责。 “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夺回来的!” 普特曼斯愤怒地大声发誓,可他刚说完,就见他的护卫忽然又惊慌了起来。 997 南海平 “不好了,不好了,海上也有敌人!” “好多船,快,快跑!” “……” 普特曼斯闻声,转身往海面上看去,果然,不知何时,海面上出现了无数的船只,一字排开,在月光之下,隐隐约约地围了上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和陆地上的进攻配合得这么好?普特曼斯的脑海中,在看到海面上的船队之后,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无法理解? 还没等他想其他事情,就见已经离近了的那些船只,忽然都冒出火光,只往港口这边开过来。 “快,快闪开,快闪开啊!” 普特曼斯等红夷都慌了,他们才登船而已,还没来及离开避风的港口海湾,要是被那些纵火船撞上了,非得都烧在这港湾里。 火船在靠近,红夷的船在努力躲闪,可港湾又不是很大,挪腾闪避的空间有限,大量纵火船一进港湾,顿时就撞上了几艏红夷的船,火光熊熊之下,船上的红夷再也不敢逗留,也不管跳海的结果会怎么样,纷纷往海里跳了下去,又或者站在船上,离火势处远一点的地方,哭喊着让其他船过来救上一救。 没过多久,港湾处火光冲天,映红了整个海湾。 火光之下,能够看到岸上的红夷营地,已经全是拿着武器的明人,他们就围在码头附近,守着海边,但凡有海里的人上来,就三四个人一起跑去抓。如果是红夷,二话不说绑了丢一边,如果是纵火船上的水师官兵,则立刻迎上岸去。 夜晚其实是不适合作战的,而且这还是海战。因此,虽然在聊天群的联系下,水陆配合无间,郑芝龙和葡萄牙人的船队刚好在红夷逃到船上的时候及时出现,又有纵火船去堵港湾,外围又散开其余战船,可终归还是被红夷逃了一些船出来。 在港口火势的映照下,水师战船靠了上去,勾住了其中一些红夷的船进行跳板战。而且,只要有一艏被勾住,明军这边往往是几艏一起攻击一艏,以众凌寡。此时的红夷,又哪来的战意,基本上就没有激烈的抵抗。 但不管怎么样,终归还是被红夷逃出了三艏战船。虽然葡萄牙战船和郑一官的战船都有追赶,但海面辽阔,怕是无法全歼红夷了。 此时,月亮挂在空中,月光洒在大地,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一场歼灭红夷,夺回台湾的战事,已经可以宣告结束。刘金生和郑芝菀先后把海陆战况都在聊天群内做了禀告,并附有战役照片。 崇祯皇帝看到,很是满意。他当初吩咐下去的原则,就是要用最小的代价,尽快把红夷歼灭。如今对红夷这一仗,没有像原本的历史上,和郑成功一样用围困的方法,耗时耗资而打败红夷,这就节约了很大的兵力和物资了。 “陛下,已经确认,红夷总督普特曼斯的旗舰在逃走的三艏战船中。”刘金生在过了一会后,又马上向崇祯皇帝禀告道,“海面堵截有空隙!” 他这隐隐的意思,就是说郑芝龙失职。 但崇祯皇帝见了,却并没有做出他所希望的事情,反而回答道:“无妨,回头发出告示,晓瑜天下,并传南洋,宣布红夷总督之罪责,我大明誓必将所有在大明犯罪之红夷,绳之於法。” 这其实也就是“犯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的海上版本,台湾的红夷,老巢被端,主力被歼,已经是达到了作战目标。而逃走的三艏战船,又刚好成了大明以后出兵南洋的借口之一,这种情况,对于目标长远的崇祯皇帝来说,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几天以后,朝廷宣布在台湾设县,在岛上的所有逃民,凡自觉在限期内往县治所在登记造册,则往事一律不再追究。如果是换了以前,官府贸然登岸,宣布这策的话,怕是会引来逃民的反抗。可经过了红夷的事情后,岛上的逃民,已经深深地知道了一个道理,官府虽然收税,却能保护他们。如果没有了官府,他们只是待宰的羔羊而已。有了陈明等人的现身说法,朝廷在台湾设县治的事儿,推进地非常顺利。 于是,在福建巡抚的管辖下,又正儿八经地多了一个台湾县。 至此,大明东南沿海,海盗都逃亡南洋,几乎绝迹,而红夷也被大明水师歼灭,剩下的海上武装力量,在澳门的佛郎机人,在见证了大明的水师力量,见证了红夷的下场之后,表现得很乖! 于是,李芝奇的登莱水师,在南洋返航的粮船到达之后,就护送着粮船返回北方。 在这其中,台湾一战,论功行赏,有郑芝龙的人担任了登莱水师中的中级官职,也有李芝奇的手下担任了福建水师中的中级官职,互有混杂。任何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朝廷防止一家独大,混编起来有利于控制。对于李芝奇和郑芝龙来说,他们肯定是不希望这样的。可朝廷这么做,他们也没有办法。更何况,在两个死对头的身边,都有对方最亲近的人跟着。平日里如果想凭借手中权势刁难那些混调过来的人,也不会那么容易。对于这种情况,也只能是认了。 解决了大明东南沿海的海盗问题,三省总督孙传庭的奏报中,明显提到了大明海商在增加,海税的收入,又开始突飞猛进的事情。这让崇祯皇帝很是高兴,随着时间的推移,相信参与海贸的人,还会更多。开海一事,进入了良性循环。接下来,澳门的葡萄牙人表现得还乖顺,就暂时先放过他们。先行发展水师,等水师足够强大之后再说了。 崇祯皇帝想完这些,就拿起御案上放着的一本奏章,又再次看了起来。这份奏章很厚,是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递上来的。回头他又拿起另外一本奏章,这是东厂提督王承恩递上来的。 崇祯皇帝两本放开,各自查看了一番之后,心中做出了决定,抬头对身边的轮值太监吩咐道:“传刘兴祚、王承恩觐见!” 998 江湖追杀令 没多久,刘兴祚和王承恩两人并到了御前,行礼完毕,崇祯皇帝便把两份奏章换了下,让内侍转给他们两人道:“卫所军制的革新,事关重大,朕不容许有任何差错!这才开始,就有好多个来京师兵部和吏部跑官,不是想要继续世袭武职,就是想换去都察院衙门。不想着按规定选拔,反而就干这些歪门邪道之事!此风决不能长,必须在卫所军制革新之初就抑制住!” 听到这番话,两大巨头便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皇帝这是要用他们这把刀了,心中隐约有点兴奋。 果然,崇祯皇帝接下来,就听他说道:“证据确凿地这些人,兵部和吏部所属官吏,直接抄家,人员流放归化。而行贿之人,取消当前所属品级,废为庶民,另除罚没行贿金之外,另外再罚十倍行贿金,资不抵债者,流放台湾县。” 不管是北方的归化城,还是南方新成立的台湾县,都需要大量有文化的汉人去充实。获罪的官吏,就是最好的人力来源了。对这种犯罪,与其一刀砍了,还不如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为好! “末将(奴婢)遵旨!”刘兴祚和王承恩听了,几乎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这种跑官的事情,其实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但这事还没到满清时代的明码标价,多是在暗地里进行,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而且,跑官也不止是用银钱行贿,还包括人的各种需求。只要负责人事的官吏能满意了,就能运作到自己想要的官职。 有的跑官,是很难查的,最容易查的,反而是用银钱行贿这招。崇祯皇帝也知道,跑官的事情,没办法从根本上杜绝。但他不介意,挥动下厂卫这把屠刀,先把容易抓获证据的这些给抓了,要的就是杀一儆百,至少能让下面收敛一点。 对于这种案件,说句实话,动用厂卫,其实是牛刀杀鸡了。毕竟厂卫一般都是办钦案,涉及重大案情,比如谋逆,危急江山社稷等等的案件。这一次动用厂卫的意思,也是在表明他的态度,那就是严惩! 这份旨意一出,顿时,吏部和兵部这两个衙门就热闹了。大批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役开了过去,围了两个衙门,威风凛凛地开始抓人。 这厂卫出动抓人,其实在京师并不多见。这几年来其实也就一次而已,就是有关晋商通虏案。那个案子牵连之广,影响之深,让京师上下都记忆犹新。当时,不但富有的晋商被抓,甚至连贵为内阁辅臣、左都御史等等高官也一起被抓。而且不止是京师,包括地方上,也就是山西那边的官吏也抓了不知道多少,持续时间也很长。 如今的厂卫再次抓人,顿时就引爆了京师街头巷尾的话题。在茶馆酒楼之间,讨论的多是这次厂卫抓捕钦犯一事,顺带着谈到了卫所军制革新。 “呵呵,我们大明官场的腐败也不止一天两天了,现在那些当官的,都明目张胆地跑天子眼皮底下来做这事,早就该治一治了!” “皇上竟然把这事定为钦案,让厂卫出动抓人,看来是大为震怒了!” “那是肯定的了,卫所军制的革新,可是和都察院改制一起在实施的,这两个革新,关系到我们大明的军队,督查两个体系,皇上肯定非常在意。谁要是想在这两个事情上搞鬼,那可是会动摇国本的事情,皇上能答应?” “……” 每次公布新政,利国利民之策,崇祯皇帝都会微服私访于京师的茶馆酒楼,听着百姓的这些言论,能够快速地收割了一波成就值。这一次也不例外,成就值又增加了不少。 这一天,他正在看着聊天群左下角的成就值在飞涨时,忽然钱富贵的图标抖动,一条私聊发了过来,点开一看后,崇祯皇帝立刻严肃了起来,甚至带了一点愤怒。 于是,他立刻回宫,再次传旨召见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和东厂提督王承恩。 刘兴祚和王承恩两人正在忙着抓人的事情,突然有旨意过来,还以为自己什么地方做得让皇帝不满意,都匆匆赶来,神情带了点惶恐。 文华殿内,崇祯皇帝一脸严肃,让他们两人都想着先请罪一番。 不过没等他们开口,崇祯皇帝就已经严肃地说道:“辽东密报,大汉奸范文程潜伏来我大明兴风作浪了!” 说到这里,他又带了点愤怒道:“这范文程数典忘祖,助纣为虐,辽东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而受苦受难。新金之事,可还记得?多少辽东百姓之骸骨,皆是他一手造成!此人非凌迟,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告慰辽东死难百姓,不足以平朕之怒。卿等两人,立刻派出精兵强将,持范文程画像,暗地缉拿,抓至京师!” 范文程这人,在新金事件之后,就已经在他们厂卫的案头了。他们知道,皇上对汉奸一向很厌恶,特别是对此人,更是恨之入骨,谁要是抓到了这个大汉奸,绝对能得皇上欢心。 然而,没有更进一步的情报,不知道范文程是从海上偷渡到大明,还是从蒙古绕道进入关内。人海茫茫,要想抓他也确实有点难度。 但皇帝已经发话,就是再难,也必须去办,最好是抢在对方之前把这个钦犯逮捕归案。 这么想着,刘兴祚和王承恩在到皇帝说完之后,不敢怠慢,立刻躬身领旨。 一时之间,锦衣卫和东厂再次行动起来,缇骑或明里,或暗地里奔赴各地。甚至连江湖势力,也被发动了起来。比如吴二狗控制的斧头帮,也在其势力范围内暗查起来。随着行动的展开,范文程的知名度又得以飙升。 “这人到底是谁,开出的赏格竟然如此之高?” “对啊,这人到底是谁?江湖上势力最大的斧头帮,竟然发下江湖追杀令,就要活捉这个范文程!” “没听说么,据说厂卫暗地里也在查这人,官府明面上没有动静,其实我那当捕头的表哥告诉我,他们也在暗地里查呢!” “……” 999 洞吾大战将起 京畿附近的暗潮汹涌,再怎么样也影响不到远在大明西南的云南行省。首府昆明城的街头巷尾,多是外来人对这里的惊叹。这不,在一座酒楼的大堂,两个明显是外地人就坐在一角喝酒聊天。 一个矮子吃一口菜,感慨一句道:“五年前来这里的时候,我记得街上很多乞丐,路上还时不时能看到饿殍!看看现在,基本上乞丐已经绝迹,就是那些随处可见的苦力,也看不到了,这变化可真大啊!” “对啊,你一说还真是,以前还又脏又乱,如果不是大的商队过来,我肯定打死都不会来!但现在看看,好像以前的印象都要变一变了!”矮子的同伴,一个小白脸也同样感慨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本地的食客明显露出自豪的神情,边上一桌的一名高个子,首先忍不住插嘴道:“洞吾那边经常打过来,昆明虽然离得远,可也有不少人逃过来的,街头看到乞丐,再是正常不过了!年景不好,饿死一些人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这些都是以前,是老黄历了,自从两年前,就开始不一样了!” 一听这话,矮子就有点不解了,疑惑地问道:“怎么?我可听说,孟密,孟养,木邦都被洞吾占着呢,那些洞吾人可一直在欺负着,难道这两年就没有逃民过来了?难道……” “不是这个意思!”高个子立刻挥手打断道,“虽然还是有逃民,可你们不知道么,闽阁老代巡云南,收逃民,赈灾民,力压沐王府,你如今看到的这一切,可都是阁老来之后带来的变化!” 闽阁老出巡云南的这种大事,他们当然有听说过。听说是这原因,小白脸就有点疑惑地问道:“阁老怎么个收逃民,赈灾民?朝廷哪来的钱啊?” “钱从哪里来,我也不知道。”高个子摇头道,“反正阁老有钱,从灾民、逃民中挑选强壮的编练军队,次一等的编组开荒屯田,就算那些老弱,也有活计可做。反正我们昆明,自从阁老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怎么饿死过人。” “编练军队?”矮子听了也插嘴问道,“云贵川的土司之乱,不是被朱总督镇压下去了么,怎么还编练军队?难道是要准备收复孟养,孟密和木邦那些地方?” 之前的时候,这些地区被洞吾那边攻占后,明国这边一直没有反应。有传闻就是朝廷忙于北地边防之事,没钱打仗,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洞吾祸害那些地方。原本还想着等洞吾军队再往前打,拖长他们的补给线,说不定朝廷军队才会有动作。 如今看来,这个传闻也不实。至少朝廷有钱,还在编练军队,搞不好还真可能那天就反攻收复那些地方了。 总而言之,大明不是打不过洞吾,而是有没有钱的问题。有钱,就能打疼洞吾,让其不敢北望。没钱,地方被洞吾占了却没法反攻。 在原本的历史上,明末的腐败,流贼的肆虐,建虏的猖獗,在这个时候,朝廷因为缺钱,又加征了辽饷,那还有余力来管西南边陲之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孟养、孟密和木邦等地,最终一直被洞吾占有,到了后世,也成了缅甸的领土。 酒楼大堂内众人的话题,不知不觉间,就转为钱这方面了。他们实在想不通,就算最近一年朝廷在财政上稍微有所缓解,可在这大明西南地区,朝廷又怎么可能调拨这么多钱过来?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有金主的原因。此时,作为云南地区的金主,唐王朱聿键就站在军营的点将台上,看着校场上的军卒在训练。 将近一万军卒,虽然不像北方一样多骑兵,可一万的数目,每天训练所消耗的钱粮还是有不少的,而所有的这些钱粮,都是朱聿键一人承担的。 虽然是这样,可朱聿键一点都不心疼。仗着唐王府这么多年的积蓄,这些消耗对他来说并不算多。只要能训练出精兵,能为他打下一片天下,就是付出再多的钱,那也是值得的。 看着上万军卒随着号令在操练,朱聿键骨子里的热血早已被激活。这时候的他,再让他像养猪一样当一辈子的藩王,还真不如去当边陲小国的国王!更不用说,只要用心,就算边陲小国,也能开拓成大国! 这将近两年的时间内,他就一直在闵洪学的身边,看着闵洪学从逃民、灾民中选拔军卒出来训练,从无到有。如今眼前这支军队,朱聿键自信有这个眼力,要是和沐王府治下的军队比的话,绝对能赢过他们。精兵强将这个词,他自认为就是眼前这支军队的定义。 听着军卒的如雷吼声,朱聿键有点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了。其实,这个想法早两个月前就有了,一直憋到了现在。 他又看了一刻钟左右,便下了点将台,前去找闵洪学了。 “殿下,您不在军营看着他们训练?”闵洪学见到唐王过来,略微有点好奇地问道。 这一次,朱聿键大了胆子,开门见山地说道:“阁老,孤看这支军队,已经足以打败洞吾之军了。孤看是时候,发兵攻打洞吾了吧?” 一听这话,闵洪学沉吟了一下,而后认真地说道:“殿下,洞吾虽为蛮夷小国,可实力却不能忽视。最好是准备妥当了,再一举而定为好!殿下还有田地没有拍卖,钱粮方面,应该是足够消耗的吧?” “不是钱的问题!”朱聿键一听,当即摇头,而后又再次强调道,“孤是觉得如今这支军队,再辅以各路土司之军,打败洞吾已没有问题。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准备下去呢?” 说到这里,他怕闵洪学不同意,就又立刻解释道:“我们前期对洞吾的刺探,各地的地形地势,洞吾军队的布防等等情况,也都有了解了。有强军在手,地形又熟悉,加上讨伐不义,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其实皆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只要打起来,我军必胜!” 唐王说得这些,也确实是实情。得益于从一开始定的目标,就是要攻下洞吾。因此事先派出的细作,在这将近两年的时间内,源源不断地传递回来。对于洞吾国内的情况,这边不说了解得彻底,至少基本情况都已经掌握了。 闵洪学也不得不承认,朱聿键说得有些道理,可他还是摇头说道:“殿下,皇上有旨,特意把燧发枪那些最新的军国重器调拨过来,先行装备殿下的军队。如今燧发枪还未到,更是没有训练,这些都还需要时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说道:“如今朝廷正在推行卫所军制革新,还涉及到了都察院的改制。这是国朝大政,是重中之重。云南虽然远离京师,可这事必须立刻准备起来。一时之间,本官也抽不出身来。” 听到这些话,朱聿键连忙回答道:“孤不是心疼买燧发枪的钱,真的,孤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如果阁老抽不出身来的话,孤独自领军前去也可。当然了,孤不是说在大明境内领军,而是去了洞吾那边后再领军……” 有些事情,是有忌讳的,比如藩王领兵!朱聿键虽然得到皇帝亲口允许,可他还是有一定的顾忌,手握兵权的事儿,他不得不再三解释一下才好。 “对了,阁老在这也刚好,等朝廷的燧发枪运过来了,正好可以训练燧发枪兵。孤在前线消耗的兵力,正好可以补充之!”朱聿键说到这里,才思泉涌,口生莲花,“朝廷不是一直缺粮么?孤早日打下洞吾,就能早点提供粮食给母国,正好也能震慑周边,让那些对大明阳奉阴违的小国,都乖乖地进贡粮食。孤早日做出了榜样,也能给其他藩王以信心,让他们也能学孤这样,早日封建海外,解决大明国内土地兼并问题和藩王问题!” 他几乎是在赤裸裸地说了,他的这个迫切心思,闵洪学只看一眼,听一句就能感觉出来。此时朱聿键的心思,闵洪学也能理解。不得不说,彼此之间相处久了,朱聿键知道自己担心什么,知道朝廷需要什么。 闵洪学的身边,此时还站着一人,就是木邦人巴登顶。他听了后也插嘴说道:“洞吾那边,我们已经暗地里挑起了很多内乱,他隆王一直在忙于平息内乱,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怕是那些地方势力都会被他平定。征讨洞吾之事,宜早不宜迟!” “对啊!”朱聿键听了,又立刻回应着巴登顶的话,他知道巴登顶也希望早日打过去的,“孤这边,平日里也已经选了不少能吏,只要能打下洞吾,就能快速稳定地方,孤相信,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闵洪学听了,沉吟不语。 从理论上来说,目前在训练的军队,其实是朱聿键的军队。只是以前没有这样的先例,而且攻打洞吾,必须要闵洪学的支持,因此,朱聿键必须取得闵洪学的同意。 看到闵洪学的样子,朱聿键和巴登顶互相看看,心中不由得都有点惶恐,说了这么多,就怕闵洪学不同意。 等了好长一会后,闵洪学终于开口说道:“这样,这支军队可以先行开拔去永昌府,就以腾冲卫改制为理由前去好了。等朝廷正式旨意一到,就可以兵出永昌,孟养、孟密,木邦三地,进而威胁阿瓦。后续燧发枪兵和其他军队补充后,再一举夺取阿瓦。殿下看此策如何?“ 相对来说,孟养、孟密和木邦三地,经过多年的战事,民生凋敝,洞吾那边也没怎么看重这些地方。加上原本就是属于大明的,因此,大明出兵收复这些地方的,难度相对来说会小很多。另外,阿瓦是洞吾的粮仓所在,他隆王在原本的历史上,于一六三五年迁都到阿瓦,由此可见阿瓦的重要性。 闵洪学的这个计策,不管是在巴登顶这个木邦人看来,还是在这一年恶补洞吾消息的朱聿键看来,都是一个稳重之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朱聿键立刻就答应下来。 于是,朱聿键和闵洪学又商讨了一些细节后,由朱聿键和巴登顶在聊天群中各自向崇祯皇帝做了禀告。 崇祯皇帝看到这份报告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对于洞吾,也就是后世的缅甸来说,他的印象,是其国王把永历皇帝交给了满清。而且,他还记得,当时洞吾还屠了很多汉人。 一想起这,崇祯皇帝又从以往的奏报中,想到了在万历年间,三宣六慰被洞吾劫掠者有数万,后来洞吾那边听到消息说朝廷大军将南伐,恐其人为内应,举囚于江边,纵火焚死,弃尸蔽野塞江。这件件桩桩,让崇祯皇帝也没做多想,便同意了唐王的请求,一份圣旨便快马从京师而出,直往云南而去。 之所以闵洪学也好,京师这边也好,都要求有圣旨,一是因为这个事情太大,二是因为闵洪学身边的聊天群成员中,就只有唐王朱聿键和木邦人巴登顶而已。因为他们的屁股问题,缺少信任感。 云南这边,军队开始移防,而粮草物资这些,则并不明面进行,只是通过商人贩卖的方式,低调地往永昌府集中粮食物资。否则的话,有心人肯定能想到要发动战事。因为卫所军制的革新,犯得着出动大军又带无数钱粮的么? 在圣旨到来之前,闵洪学也为这次的战事开始做些准备,陆续传唤各地土司,宣布朝廷新政。就估摸着等圣旨到了昆明前后,就能轮到洞吾和云南边界的土司齐聚钦差行辕。而到那个时候,才明确旨意,令他们配合攻打洞吾。 洞吾大战将起,崇祯皇帝不由得在操心卫所军制革新的同时,也将一部分心思放到了洞吾这边。远在京师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聊天群系统,去了解洞吾那边的情况。 这是两章合一章,这种更新方式如何? 1000 残杀 一岁一枯荣,这是自然规律,眼看着要到深秋了,草原上再也见不到绿色的海洋。从北方吹来的寒风,已经让人感觉到深深地寒意。 远在遥远的北方,就在一条河流边上,一大队骑军带着一身疲惫,纷纷停下马来。为首那人,竟然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此时的她,比身边的人更为憔悴,可却依旧强作镇定地说道:“今日就在这过夜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下了马,虽然自己已经疲惫不堪,可还是先照顾战马。但是,他们随身带着的马料早已吃完,战马光啃草儿,早已掉膘地厉害。原本出发的时候,一人双马的,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只剩下一匹马了。 “我们绕了这么远的路,都快到最北方了,建虏早已被甩掉,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安全返回明国。”女人看着队伍的士气不高,就强颜笑道,“我们立下了大功,皇帝会给予重赏的。归化城那边,有坚固的房子,不用再担心大雪,不用再担心挨饿……” 她自然是领着剩余骑军从北绕回的海兰珠了,科尔沁族的骑军听到她这番话,不由得都对未来多了份期望,士气也明显恢复不少,动作也麻利了起来。就在小河边,给自己,给战马洗漱,安营扎寨准备休息。 此时,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科尔沁族人都躺在一个个小小的帐篷内休息,或者几个人一起,烧了小火堆烤着干硬的马肉充饥,同时说着话。 “以后我们再和建虏相遇的话,估计他们肯定会找我们拼命吧?突然之间捅了他们这一刀,肯定恨死我们了!” “肯定的了,他们一直相信我们科尔沁族,这被盟友突然背弃,肯定要被别人更恨了!” “你们说那里的话,这是各为其主!不要忘记了,以前我们科尔沁族和建虏也是敌人来的,只是建虏实在强大,后来才不得不结盟的!” “结盟又怎么了,没见建虏不也随便找了借口灭了好几家部族么?告诉你,建虏就是头狼,饿狠了信不信会吃我们科尔沁族?” “……” 科尔沁族军队的扎营,特别是这支骑军的扎营,远不是明国新军般军纪严明。他们多是族人,又跑了那么远的路,如今没有了建虏在身后的威胁,心情放松下来,聊着天,说着话,似乎根本不是军队,而是回归了牧民身份。 他们中,有的人对于这次的行动,好像心里过不去。但更多的人,则是看得很开,纷纷给那些过不去的人解答。 “不管怎么样,我们是能安然回去了。说真的,我觉得啊,我们草原啊,就应该像归化城那样,让汉人种地,而我们放牧,这样结合起来,就再也不会牛羊冻死、出瘟疫而导致我们遭大灾!” “对啊,以前每年的冬天,都是那么的难熬,但以后就好了,再也不用有以前的担心了!” “这么一说还真是,其实以前我听说了之后,就羡慕那些投靠明国的部族了,觉得我们科尔沁族和建虏走得太近,是不可能被明国接受的。想想建虏才不可能给我们如同归化城那边的待遇,心中就懊恼。没想到的是,族长竟然早有算计,带着我们走向了这条路!” “……” 他们的谈话,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再也不用担心挨饿,再也不用担心凶残的建虏。聊着聊着,他们都开心了起来,士气也明显提高了不少。 夕阳西下,给草原洒了一层金黄色的余晖。营地内一片祥和。海兰珠就躺在自己的简易帐篷内,和崇祯皇帝聊了一会天,禀告了今天的情况后,刚从聊天群退出来,却忽然听到外面似乎传来什么动静,有点异常。 她还没来得及出营帐查看,就听到有匆匆地脚步声传了过来。顿时,海兰珠的心中一咯噔,已经好多天没见建虏的影子,应该是甩掉了啊,难不成建虏算到了自己这边的路程,又绕路追过来了? 她刚掀开帘子,就见一名族人到了眼前,神情严肃,甚至带了点担忧之色禀告道:“别乞,河里发现了死尸,从上游下来的!” 一听不是发现建虏踪迹,海兰珠便稍微松了口气。同时,她也好奇了,在这么偏僻的北方河流中,又怎么会出现死尸呢? 这么想着,她也忘记了疲惫,立刻随着报信的族人,匆匆往河边过去。 此时,在河边,已经聚集了不少族人,看到海兰珠过来,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在河边站定,海兰珠果然看到河里飘着死尸,已经是浮在水面,显然不是刚死的那种。 “别乞,那边还有。”有族人用手指着上游说道,“已经派人沿着河流上去看了,这些尸体,看样子也不像喀尔喀部族的人,都是被人杀了扔河里的。” 他们要绕路回归明国,自然不会走喀尔喀部族的势力范围。当然了,在北部草原上,也不止是蒙古部族,还有其他很多小部族生活着的。 海兰珠定睛看去,就见几具死尸,似乎是壮年男子,有的没有了脑袋,有的没有了手脚什么的,一眼就能看出是非正常死亡。 就在这时,从上游位置返回了一个族人,快速来到海兰珠的面前,神情严肃地禀告道:“别乞,还有好多尸体,正沿河漂下来。上游肯定出事了,河里的死尸,男女老少都有。” 海兰珠听得脸色很是严峻,她二话不说,伸手从族人那边要过一匹马,快速往上游而去,要亲眼查看情况。 当她看到族人所说的情况,看到河里还有不少小孩的尸体时,顿时就有点愤怒了。草原上的部族厮杀,一直以来都有。但一般不会杀害妇人和小孩。部族的壮大,离不开妇人和小孩,毕竟妇人能生孩子,而小孩长大后就是部族的战士。 可是,这到底是哪些部族战争,竟然对敌人如此凶残,连默认不会有事的妇人和小孩都能下手杀害?而且从尸体的伤痕看,似乎还不止是杀害而已,这些尸体死前都有遭受折磨! 于是,海兰珠便下令,派出探马往上游摸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营地这边,则抓紧休息,同时戒备,等消息的传回。 科尔沁族的这些兵卒,对此都很愤怒。他们没了之前的轻松,也不再聊天,都抓紧时间休息,以便能应付接下来可能的情况。 安静中等待,等待中带着点紧张。夜幕之下,警戒游骑放出了很远。不过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起来了,还不见有回报。 海兰珠见了,不由得有点担心。如果不是路途遥远,没有来及返回的话,那就是他们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 这个时候,海兰珠不由得又有点后悔。或者不应该多管闲事,自己的首要任务,是带着这余下的七百余骑返回明国,去和家人团聚才是。 她有点不安,不过却强自镇定,就用巡视来分心。 所有的科尔沁族人,都已经收拾停当,这个营地,如果除去烧火的痕迹之外,几乎就看不到这里刚有过宿营。他们安抚着自己的战马,互相之间并没有说话,只是看到海兰珠过来的时候,会礼貌地致礼一下而已。 能看出来,大家都有点紧张,或者不安。不过也没人想着快点回去,都只是在静静地等待。 东边的太阳越升越高,忽然,马蹄声隐隐传来。几乎所有人都很敏感,立刻转头往河流的上游看去。 果然,起伏的草原上,露出了四五骑。虽然离得远,可一看就认出,昨晚出去的探马回来了。 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纷纷围在海兰珠的周围,留出一条通道,注视着探马直奔海兰珠这边。 “别乞,离这里五六十里远,有一个小湖,那里应该原本是个小部族聚集的地方,不过如今已经全毁了,那边……那边还有好些个小孩被插在木桩上,应该是活活插死的。“探马带着愤怒,同时也带有疲惫之色禀告道,”从痕迹上看,似乎屠杀者往北而去了,但人数应该不会超过一百,走了大概也就半天左右!“ 说完之后,他又指了下方向。海兰珠沿着那方向看了一会,似乎想看清在遥远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人下此毒手? “别乞,这个部族,看着应该是布里雅族的部族。”探马看着海兰珠看着北方,就又补充道,“如此凶狠毒辣的手段,肯定不会是同族人干的,估摸着也不会是喀尔喀部族过来。最有可能的,那就只有可利雅族干得了!” 在这遥远的北方,布里雅族是蒙语,和科尔沁族是同一个语系。而可利雅族则是突厥语系,和布里雅族就是完全不同的族群了。这名探马这么分析,也算是最有可能了。 海兰珠听了,很是愤怒,当即一挥手道:“走,先去看看!” 其他族人听得很是愤怒,早已等着了,听她一声令下,立刻翻身上马,簇拥着她,沿着河流而上。 白天里,骑马行军,六十里路也就不到半天的时间而已。这里果然有一个小湖,周边的环境很好,是个适合放牧的地方。可与这美景格格不入的是,湖边不远处,一个部族营地被焚毁,一个个的木桩子上,或者绑着一些受尽折磨而死的人,或者是一个个小孩,被插在木桩上,死不瞑目…… 眼前的一切,比探马之前描述的还要悲惨,行凶者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 这些科尔沁族人,都是挑选出来的精锐,他们能从建虏的追击下逃出升天,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查看现场,纷纷肯定了探马的话,即行凶者不足百人,带着劫掠的东西往北而去,时间不会超过大半天。 “别乞,追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惨无人道的对待妇人小孩!”有人忍不住了,立刻向海兰珠要求道。 边上的人听到,也立刻跟着请战。 “别乞,我们七百余骑,他们才不到百骑而已,追吧?” “这种人简直不是人,别乞,去宰了他们,为他们报仇吧!” “……” 现场之惨,让海兰珠都有点不敢看,不忍看,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凶残之人。听到族人纷纷请战,她也忍不住了,立刻把手一挥道:“走,追上去!” 这一声令下,所有科尔沁族骑军立刻翻身上马,纷纷沿着行凶者留下的踪迹往北追去。 虽然愤怒,可这支骑军毕竟是精锐,倒也没有丧失理智,不管不顾地追赶。在主力骑军之前,自有探马往前和两侧飞驰而去,充作骑军耳目。 当夜幕降临之时,海兰珠所部不得不停下休整。撒出去的探马,也陆续回归。两侧的探马并没有发现什么,但作为前哨的探马返回时,却带回了行凶者的消息。 “别乞,追上了。”探马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海兰珠边上的护卫都立刻凑了过来听,“那些人在离此大概二十多里的地方扎营,大概八十骑左右,押着十来辆大车。远远看着,有的头戴圆筒卷毛高帽,有的身披黑色大氅,那穿着打扮,以前没见过。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海兰珠一听,连忙追问道。 探马带着点疑惑回答道:“离得有些远,加上光线也不好,看得不似很清楚。模糊地看,好像有点像西夷!” “就是像鬼一样的那种人?”有亲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 问完之后,见探马点了点头,他就又恍然大悟道:“难怪,原来是他们,怪不得像恶鬼一样干这些坏事!” 边上的人听到这里,又纷纷向海兰珠请战。 才八十来骑而已,海兰珠并没有犹豫,当即点头道:“好,传令下去,大家好好休息,明日黎明,包围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别乞!”周围所有听到命令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应,显然,他们有点迫不及待了。 1001 沙俄东侵 命令传遍营地,听说那些行凶者不是可利雅族的人,而是像鬼一样的西夷时,所有科尔沁族都愤怒了,纷纷憋着一口气,就准备明天好好杀他一场,把这些不是人的恶鬼都杀了,让他们不再为祸人间! 夜幕之下,想着白天看到的湖边营地的惨状,海兰珠怎么都睡不着,习惯性地,她便进入聊天群去找崇祯皇帝了:“陛下,今天遇到一件事情,不,其实从昨天就发现了一件事情,让妾身非常地愤怒……” 她虽然还没有正式出嫁,可她的内心,却早已不知不觉间把崇祯皇帝当作夫君,遇上如此不平事,自然是一五一十地诉说了。 说到最后,她又恨声说道:“明日黎明,妾身就准备围歼这些恶鬼,为那些惨死的人报仇,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说完之后,她没见崇祯皇帝回复,知道明国皇帝日理万机,自然不可能立刻有回复,也不以为意。说了之后,心情不知道为什么,也好了一些,慢慢地,有了一些睡意。 正当她要睡着之时,忽然系统“叮”地一声,提示她有私聊。 海兰珠心中一喜,进了聊天群一看,果然是崇祯皇帝的回复,不过这回复的内容有点让她意外:“你说是西夷?难道是哥萨克骑兵?他们的战斗力不容小觑,千万要小心!” 什么哥萨克骑兵?海兰珠不解了,连忙反问了一句:”陛下,您知道这些西夷?“ 崇祯皇帝作为后世穿越而来的人,自然知道在沙俄时代,哥萨克骑兵作为沙俄扩张的急先锋,往东,往西伯利亚这边扩张中,就有哥萨克骑兵,当然,还有沙俄境内的罪犯,统统被沙皇流放过来为他开疆拓土。 对于哥萨克骑兵的威名,这时代的大明人可能都不知道,但崇祯皇帝却知道。拿破仑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我的部队里有哥萨克骑兵,我会用他们席卷整个世界。 确实,哥萨克骑兵是出色的轻骑兵,但他们不守纪律,也不愿下马作战,从而限制了他们在战场上的发挥。他们对老百姓冷酷无情,以致整个欧洲,无论敌友都对他们恨之入骨。当然了,向东扩张中,那些受害者基本上就没有文字记录,没有立国,没有留存后世,因此就压根没法控诉他们的罪行,自然也就少有哥萨克骑兵在东亚的残暴记录。 海兰珠一行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是撞到了哥萨克骑兵,就算不是,也是沙俄的其他走狗。崇祯皇帝有点没想到的是,虽然他知道在这个时代,沙俄在向东扩张,以致在满清康熙年间,有了著名的《尼布楚条约》。可没想到,沙俄的向东扩张步伐,比他想象中要快多了。 事实上,在一六三二年,也就是在这一年中,后世最寒冷的城市,西伯利亚的东方大城雅库次克开始修建,并在后续年间,以此为跳板,一直扩张到了太平洋的海边。 崇祯皇帝沉吟片刻之后,私聊海兰珠道:“明日一战,不能因为人数上悬殊而大意。你们是疲惫之军,而那些西夷,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如果不是这样,也不可能隔着千山万水来这么远的东方祸害。因此,慎重点才好!” 看到这话,虽然海兰珠有点不以为然,但感觉到崇祯皇帝的关心之意,心中甜甜地之外也回复同意道:“陛下放心,妾身知道了!” 说完之后,海兰珠下了聊天群去重新讨论布置明天的战事,而崇祯皇帝也退出了聊天群,想着有关沙俄东侵西伯利亚的事情。 派兵前往西伯利亚,是肯定的。可要是正常出兵的话,怕是会引来不少压力。毕竟在这个时代的大明人印象中,不要说西伯利亚了,就是漠北那边,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丝毫用兵的价值。用后世的一些观点来说明出兵的必要性,怕是引不来共鸣。出兵所消耗的钱粮,也肯定不是一个小数目。 可作为后世人来说,要是眼睁睁地看着沙俄向东侵略,占领了整个西伯利亚,这也绝对不是能容忍的事情。那么,该怎么去做,才能用最好的方式出兵去干预沙俄的向东侵略,最好把沙俄赶回去,并把它灭了呢? 崇祯皇帝对此不是没有布局,西部蒙古那边,在鄂齐尔图等人身上就已经在着手了。可由西部蒙古出面先牵制沙俄需要时间,从目前看,也没法阻止沙俄向东侵略。最好的办法,还是朝廷派兵去往西伯利亚了。 那该怎么做呢?崇祯皇帝想着这个问题,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东边的天空,朝阳升起,阳光洒向大地,可在这片草原上,却感觉不到暖和。一般人,在这个时间点上,都还在呼呼大睡。 可海兰珠带着六百骑,已经赶到了目的地。昨晚经过崇祯皇帝提醒之后,她特意挑选了能战之精锐,调配了装备武器,用最慎重的方式来对待这次的战事。 海兰珠自己不可能出战,她就看着她的手下,在目标营地的四个方向都撒了一百多人,而后几乎同时开始了凌晨的攻击。 当他们的距离还远时,目标营地中轮值的西夷就察觉到了不对,似乎对马蹄声格外的敏感。当他发现四周出现骑兵时,立刻开始报警。 海兰珠看着远处的营地,就犹如平静的湖面,突然一下烧开了水沸腾一般,一下就从各个营帐中冲出了许多人,只是稍微看了一下,就纷纷上马了。 这些人,几乎就没有犹豫,甚至是在没有集结完成的时候,就开始驱马离开营地,并开始加速,就往西北方向,两处敌人之间进行穿插。 海兰珠看得眉头一皱,心想着皇上果然没有说错。这些西夷还真是果断,如果他们只是慌乱一下下,耽搁一点点时间,自己的手下就能冲到了。可如今,他们就抓住了稍纵即逝的一点机会,在合围完成之前,就放弃了所有东西,试图从包围之中逃出去。这种应变能力,确实是罕见! 不过,在西和北两个方向的科尔沁族骑军在看到西夷的动静之后,也立刻开始转向,对西夷进行夹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海兰珠看得目不转睛。 终于,那些西夷并没有冲出合围,但他们的马速也已经提起来了,双方终于撞到了一起。骑战相对步战来说,来得快,结束地也快。就在海兰珠几个眨眼间,远处的两支人马碰撞后又分开,双方都有不少人骡马,看得海兰珠那叫一个心疼。 不过更让她吃惊的是,剩下的西夷,在冲出了包围之后,竟然不管同伴,丝毫不停留,继续往前疾驰,绝尘而去。 而到了此时,东边和南边的科尔沁族骑军才赶到了合围点,没能参与到刚才的骑战中。 逃走的西夷大概还有四五十人左右,科尔沁族骑军这边,分出了两百来骑继续追赶。剩下的骑军,则救治同伴,打扫战场,并前去营地那搜查。 这次的战事,因为西夷的果断,让海兰珠的四面合围之术,反而成了分兵之术,使得西夷逃走了一半多人。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结束了。 “别乞,这些西夷果然够狠,竟然丝毫不顾及他们的同伴。”一名亲卫不由得感慨道。 另外一名亲卫却是脸色严肃地说道:“示警,出帐篷,立刻逃走,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做出了抉择。这些西夷,还真不愧是轻骑,没有机会,就立刻遁走,丝毫不恋战。不可小觑啊!” 海兰珠听了,倒是没说话,上马前往营地而去。 等她到达营地的时候,她的手下已经核实完了战果,过来向她禀告道:“别乞,我们伤了五个人,战死十五个。西夷有三个轻伤,三十一个被我们所杀!” 另外一人是负责核实营地的,也向海兰珠禀告道:“这些车上都是上好的貂皮、狐皮之类毛皮,估计是之前那个部族历年积累下的毛皮,都被他们抢来了。另外,还有不少沙金,算起来,价值不少!“ 海兰珠听了,皱着眉头不说话。她平时也喜欢那些上好的毛皮,不过此时却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了兴趣,快步到了伤兵所在,查看伤卒的伤势。 从某种角度来说,骑战比步战更为残酷,一般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战胜了对手,要么就是死!骑军的高速冲撞,只是受伤的可能性很小。 这伤了的五个人,其中一个重伤,一只手没了,且掉落马下的时候,一条腿也断了。在这种缺少医治的条件下,几乎就不可能活着回到大明。其他两人倒是幸运,只是轻伤,应该没有多大事情。 可就算如此,海兰珠也很是悲伤,再看看战死族人的尸体,她又愤怒了,立刻命令道:“把那几个西夷都杀了,血祭族人!” 听到她这话,三个被绑了跪在不远的西夷中,有两人没什么反应,但另外一人却慌了,用半生不熟的蒙语大声求饶了起来:“我投降,我投降,我愿意为你们效力!” 一听这西夷会蒙语,这让科尔沁族人都吃了一惊。可他们也就只是吃了一惊而已,而后,依旧是一脸愤怒之色,带着恨意继续执刀向前,拖着这三名受伤的西夷到了战死族人面前。 这时候,哪怕另外两名听不懂蒙语的西夷也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也纷纷挣扎起来,可为时已晚,就见科尔沁族人手起刀落,这两名西夷的首级落地,鲜血喷出,血祭了战死族人。 那个会蒙语的西夷因为一开始就知道,挣扎地更厉害,同时还在求饶着:“饶了我,我愿意为你们效力,我能告诉你们所有情况,难道你们不想知道逃走的那些么,求求你们……” 科尔沁族人才不管他说什么,见他挣扎地厉害,又上去了两人,把他按着不让动,执刀那人,举起腰刀就想劈下去。 正在这时,海兰珠已经到近前,伸手阻止,同时冷着脸问道:“你是哥萨克骑兵?是沙俄派过来的?” 这话一问出口,那人顿时就楞了下,远想着提供消息来保命,没想到这个漂亮的蒙古女人竟然知道情况。他也看出来了,他的生死,就在这个漂亮女人的掌握之中,因此,他立刻回答道:“对对对,不过我不是哥萨克骑兵,那些逃走的才是。我只是翻译,负责传达他们的意思,并和蒙古人沟通,执行沙皇的旨意而已!” 海兰珠一听,心中不由得佩服崇祯皇帝的见识实在渊博,竟然连这么北方的情况都知道。同时,她也有点好奇起来,便又问详细情况。 这个西夷不敢隐瞒,便一五一十地诉说,只求活命。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前去追击的科尔沁族骑军空手而回。他们的战马没有那些逃走的好,追了一阵后,就追不上了,而这边也问得差不多了。 于是,海兰珠便吩咐全军开拔,带着战利品继续返回大明。同时,她进入聊天群,要去给崇祯皇帝禀告她了解到的情况:“陛下,沙俄那边好皮货,是其对其他国家贸易的最重要物资。他们向东一直不断进犯,最主要的是就是掠夺皮货,凡貂,狐,灰鼠,水獭等,都能卖出很高价钱,且供不应求……“ 原来,欧洲那边的国家好皮货,沙俄主要的出口,就是皮货,很畅销。加上当时欧洲那边有强大的奥斯曼帝国,且不说这个,沙俄当时的军力,连丹麦等其他国家也打不赢,灭不了,就只好向东扩张。 这一扩张,就让他们发现,这里土地广阔,而在这土地上生活的都只是小部族,没法和沙俄相比。而且由于各族不通婚,缺乏文字,没有统一的领导,不具精良武器,因此沙俄只是派了少数人,就能逐个攻破,予以征服并获得他们想要的财富。 感谢专搞小媳妇,紫箐玉蓉的打赏! 1002 一个封爵拜将的机会 几十年前,经营皮货的沙俄富商史徒卡诺夫,最先嗅到其中隐含着的巨大财富,于是,就向沙皇用租约的形势取得东扩权力,而后招募了犯案在逃的流氓头目耶马克,招兵买马,啸聚了哈萨克兵及暴民,共八百四十人,加上两名俄国正教会的牧师,东越乌拉山,前往攻打西伯汗国。经过六年之战,在大明万历九年时,西伯汗国终亡于耶马克这区区不到一千人。 俄皇见财心喜,又获疆域上的扩展,便将许多作恶多端及通缉在案的人赦免其罪,并拨派了骑兵五百,由耶马克率领,命他继续东进,配以充足的给养,粮饷和军火,后派亲信卡利塔随军前往,监督收支,并制定了征服的收税章则。 被征服区的法令之一为:成年人每年需缴纳七个貂皮当作人口税,唯凡入正教受洗者,便豁免其人口税,但须将其猎获十分之一缴公。 如今最初为首的这几个人虽然已经死了,可因为财富的效应,新的沙皇,新的东侵首领依旧乐此不疲地向东,向东,再向东,如今这个时候,再要不了多久,都能到达东边的海边了。 崇祯皇帝刚好上线,想着先了解下海兰珠那边战事的情况,没想到战事不但已经结束,海兰珠还意外抓获了一个懂蒙语的西夷,了解到了那么多情况。 一条条私聊看完,崇祯皇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在后世的时候,他有了解过。经过工业革命强大起来的西方各国,不断地进行全球殖民,不管是西伯利亚也好,还是南北美洲也罢,他们不承认当地人的统治权,就按谁发现就归哪个国家所有的原则进行。依据是这些部落都是野蛮人,不配有主权,也没有文字记载。 就比如说,西西伯利亚在俄国人来到之前就属于蒙古语和突厥语民族领土,而东西伯利亚更是通古斯语部落的势力范围,无论是蒙古帝国还是满清帝国都比俄国人早发现这片土地,自古以来就生活在那里。 可惜,西方国家不承认这种说法,因为蒙古和满清都没有这种文字记载,就如印第安人没有文字记载一样。这个所谓法律根据其实非常可笑,按照这个法理全球就只有西方国家有权“发现”新领土,并合法占据。 如果只是在冷兵器时代,这些土地在大明等中原国家看来,并没有什么价值,被别人占去也无所谓了。但崇祯皇帝却知道,等人类进入工业时代之后,这些土地所蕴含的财富有多惊人!而且,如果不是西伯利亚,沙俄也不知道会被灭多少次。 “既然朕来到了这个时代,就决不能让沙俄得逞!”崇祯皇帝心中想着,再次下定了决心,对自己发誓道。 海兰珠所说的消息确实很多,他也从中获得了一些提醒,在嘱咐海兰珠平安归来后,退出聊天群,认真地考虑了半天时间,终于被他想出了目前就出兵西伯利亚的办法。 -------- 在这个时节,风中已经带了寒气,吹走了草原的绿色。往年的这个时候,草原上的人,就要考虑这个冬天该怎么过了!大多的时候,都是发愁!而例行不可避免的事情,很可能就要南下打草谷。 这个事情,其实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关内每到这个时候,也会有预防。打草谷,名声不好听是其次,关键是要付出人命的代价!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有的时候南下队伍损失惨重也是有的。 而如今,关外草原上的牧民,在面临寒冬的威胁时,却再也不用担心过冬的事情,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南下打草谷了。放牧归来的牧民,看着归化城外金黄色的庄稼地,一个个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汉人在这里种庄稼,蒙古人在这里放牧,而后在总督府的管理下,汉人有肉吃,蒙古人有粮食吃,互相配合着,这日子不知道比以前要好多少倍! 此时归化城治下,不管汉蒙,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平时里议论着,也是对未来的规划。 “如果早有这样的事情,我们蒙古人和汉人打这么多年的仗是干什么!以前的时候,怎么就不这样做呢!” “这还用说,现在我们都是一个皇帝,大家都是大明的百姓。皇上英明,对我们一视同仁,所以才有这样的事情。要是以前的话,不管是那些大汗还是关内的皇帝,都各管各的,怎么可能会有这好事呢!” “其实你说得不对,主要是当今皇帝英明神武,不但击败了林丹汗他们,还能知道这片土地的好处,让汉人过来大规模的种庄稼,补了我们蒙古人的短处,这样一来,老天爷对我们也无可奈何了!” “对对对,你说得对,自古以来,又不是没有统一过,不管是以前成吉思汗的时候,还是后来大明占领这里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的事情。这么说起来,归根结底还是当今皇上英明,也是我们的福分!” “可不是,皇上不但解决了我们的温饱问题,还给我们建了住房,还有学校,以后我们的孩子,再也不用经历我们曾经经历过的苦难日子了!” “……” 大部分百姓,不管汉蒙,都是很满足的。当然了,也有一部分人不满足,渴望着自己的生活能更进一步,能当官,能去京师看看,能去关内看看。 不管他们怎么个想法,日子就这么过着。 这一日,归化城附近的百姓,忽然发现不时有骑队飞驰而来,匆匆进入归化城内。有认识的,都很惊讶,似乎归化总督治下各路将领,甚至连包头那边的,也都来总督府了,这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该不会是卫拉特部那边想打过来了吧?”有人担心地猜测道。 立刻,有人反驳道:“那不可能,卫拉特部才向我们大明臣服,上次你没看到么,他们的使者从京师返回来时,一个个都对我们大明很恭敬的,他们不可能打我们河套的主意!” “那会是什么,难道是建虏?对,肯定是建虏,他们想来抢我们的牛羊,抢我们的粮食!”有人恍然大悟,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对于这种猜测,同样有人嗤之以鼻,马上反驳道:“这不可能,你以为是以前啊!现在的建虏,都被我们大明东部的军队打得只能龟缩在窝里了,不可能来我们河套的!” 都不可能,最后有人就指着北方,有点怀疑地说道:“那……难道是喀尔喀部族么?可隔着大青山脉啊!” 这种可能性也不大,因为北方的喀尔喀部族一般很少直接绕过大青山脉南下,而是向西迁移,和西部蒙古倒是经常有冲突。 这么一来,这些百姓就都想不明白了,琢磨不出来敌人来自哪里。最终,有个年纪大点的蒙古人恨声说道:“不管是谁来破坏这些,我决不答应,和他们拼了!” 一听这话,其他百姓,不管蒙古人还是汉人,都跟着点头,神情严肃地附和,都要坚决地维护自己的利益。 在外面议论纷纷的时候,总督府衙门大堂,各路集结而来的将领,也多是一头雾水。他们站在堂下等候总督大人的同时,熟人之间,纷纷低声交流着情况。 可互相交流的结果,却依旧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总督大人急传所有人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后堂脚步声传来,洪承畴终于出现了。 “参见总督大人!”众将纷纷抱拳见礼,同时偷瞧洪承畴的脸色,不过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如此一来,他们就更吃惊了,难不成总督大人召集大家,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见礼完毕,洪承畴坐在主位上扫视底下众将。在这些将领中,有正儿八经朝廷官军出身,也有以前流贼出身,还有蒙古族投靠过来的将领,可以说,成份有点杂。 想起皇上的旨意,他却又有点恍然,难怪皇上会把这差事交给归化城这边。 这么想着,洪承畴便缓缓开口说道:“昔年大汉帝国的时候,有骠骑将军封狼居胥,甚至兵锋直达浩海,到处留下了大汉帝国的辉煌事迹。那时候,天下虽大,却无一人没有听说过大汉帝国!大汉的敌人,无处可躲,闻大汉之名而慑慑发抖,天下万族,莫不对大汉帝国心生敬意,心生向往之……” 堂下众将听到总督大人的开场白,不由得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总督大人说这是什么意思? 洪承畴自然也明白手下这些将领的心中在想什么,他也不以为意,依旧在缓缓地说道:“骠骑将军霍去病,年十七便受封冠军侯,如此丰功伟绩,至今想来,实在让人钦佩不已。本官以为,冠军侯实乃武将之楷模!“ 冠军侯的威名,不要说汉家儿郎了,就是蒙古人,也多有听说过。可他们不明白,总督大人为什么突然感慨起冠军侯来了?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想,总督大人在感慨,他们总得回应下。因此,不管他们之中个别人没听说过冠军侯事迹的,纷纷抱拳回应道:“冠军侯乃我辈之楷模!” 洪承畴点点头,看着底下众将,似乎有点感慨道:“其实,本官看来,你们中有不少人的本领都相当不错,只是缺少了冠军侯那样的机会。否则的话,本官相信,你们当中,当能有人也有封侯之望!” 如果是连续打败仗的情况下,大多数将领,恐怕只想着保命,博取马上封侯的想法,想都不会想。可要是战事顺利,士气高涨,那将领们自然也会得陇望蜀,不再想着只是保命,而是想高升,想要封侯了。 听到这话,不少将领慢慢地琢磨出了总督大人话中的意思,似乎是有什么机会,能立下军功去搏个封侯的机会。这么一想,顿时,这些将领就激动了。 洪承畴在主位上看到底下将领跃跃欲试的表情,话锋一转,忽然又说道:“不过我们归化这边,这几年都将是休养生息为主,只要没有敌人出现,便不会主动出击……” 听到这话,堂下将领的脸色顿时非常精彩,纷纷在肚子里诽谤着:什么意思?总督大人,您虽然高高在上,可这话绕来绕去的,把我们拜将封侯的心思勾了起来,然后又一盘冷水泼了下来?好玩么? 当然,也有几个将领善于把握人心,从总督大人不寻常的话语中听出了点什么,不由得很是好奇,静静地期待总督大人把话说完。 果然,洪承畴的脸色忽然变得肃穆,抱拳向京师方向一示意道:“然而,本官刚接到皇上旨意,有一个机会给你们。只要你们能做到,不说荣华富贵,拜将封爵亦是有的……“ 说到这里,他看着底下众将的脸,忽然着重强调道:“不是让你们去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也不是让你们去灭了建虏。这个机会,危险性其实并不高,最为困难的,其实是要吃苦!” 一听这话,顿时,众将都激动了,有拜将封爵的机会,吃点苦算什么!于是,他们一个个都抱拳回应道:“单凭总督大人吩咐!” 洪承畴听得点点头,看着他们说道:“皇上有意继续往北开疆扩土,让大明的兵锋直达最北方,天的尽头。昔日冠军侯饮马浩海,今日皇上想我大明将军能饮马北冰洋!就是浩海一直再往北,在天的尽头。一路上,征服所遇部族,让所有部族都成为大明子民!” “……”听到这话,所有将领都哑口无言了。 他们被皇上的雄心壮志所吓到,更为这个目标的难度所吓到。要知道,在大青山的北面,还有一个喀尔喀蒙古,那可是十几万人的大部族。以目前归化城这边的实力,也不见得能打赢啊! 或者知道他们的担心,洪承畴马上解释道:“当然了,此次出征,是避开喀尔喀部族。所遇部族,都是小部族而已……” 他秉承崇祯皇帝的旨意,详细解说着情况,就是因为环境太为艰苦,如果有人自愿那是最好了。 1003 机会属于有准备的人 “不过眼下我大明粮草物资极其有限,因此出征北方,第一次预估也就一千兵力左右。”洪承畴详细解说任务道,“最大的敌人,本官已经说过,是酷寒和千里无人烟的处境。另外,皇上有交代,远在西边的沙俄帝国也派了军队在活动,他们人数也不多,却多是穷凶极恶之徒组成。此次的任务,除了征服小部族,获得北方部族活动的详情之外,就是要消灭沙俄军队……” 听着洪承畴详细解说,原本还有不少跃跃欲试的将领,顿时都冷静了下来。特别是那些汉族的将领,对于他们来说,这河套地区都已经够冷了,再往北去,还是传说中浩海更北的地方,那还能有活人么?更何况,还有什么沙俄的军队,拜将封爵是诱惑,可有没有命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呢! 看着底下将领的表情,洪承畴心中了然,看来自己猜得不错,能自愿接这份旨意的,怕是还要在投靠过来的蒙古将领中选才行。 他说完了北征的困难后,正想说出崇祯皇帝交代的其他好处时,却忽然看到堂下有一人大步出列,双手抱拳,抬头挺胸,大声说道:“末将愿往!” 说得话儿,带着陕北口音,却是一名汉人。 仔细一看,洪承畴认出是流贼出身的将领,游击将军李自成!他不由得很是吃惊,皇上交代的额外好处都还没说,就一个拜将封爵的画饼,就让他心动了? 不止是洪承畴吃惊,在场的其他将领也都很吃惊。特别是一只虎李过,原闯王高迎祥,他们比别人更吃惊。在他们看来,李自成是一个聪明人,做事稳重,一般不会吃什么亏,是个理智的人。 可如今这份差事,其实是份非常艰难的差事,不但要和小部族打仗,还要和穷凶极恶的沙俄军队打仗,而且还是长期受苦受累的差事。对于自身,对于部下的要求很高。眼下的生活,比起以前是好多了,不但不用担心生活,而且还是一名游击将军,算起来,荣华富贵都有了。这么一对比,大家都不愿意接的旨意,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算不清这里面的好坏呢? 洪承畴看着李自成,神情严肃,再次确认道:“本官说过,兵力不会给多,粮草物资有限,更需要你跑遍整个北方,直至天边,为皇上开疆拓土。期间不但需要打仗,还需要灵活变通,如何在酷寒环境中带着军队生存下去,如何处理好所遇部族的事情,如果歼灭所遇沙俄之军队,压力非常之大,你可还愿意领旨前往?” “末将愿往!”虽然洪承畴又说了这么多,李自成却毫不犹豫,依旧立刻抱拳回应,态度坚决。 其他人没有一个人出列和李自成争这份差事,他们看着李自成的眼神中,有敬佩,有诧异,有不屑,有嘲讽,不一而足。 洪承畴在主位上快速扫视了遍底下众将,当即点头道:“如此甚好,今日议事就这么了,李自成留下!” 众将听令,当即辞别总督,一起退出了大堂,往总督府外走去。 还没到门口,一些人就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他一个汉人,知道北方有多冷么?冻不死他!” “对,千里无人烟,都能让人绝望!” “比浩海还远,呵呵,他肯定不知道,北方那边,估计比整个大明还大,这辈子,估计都要留在北方了!” “真是想封爵想疯了,一个空头馅饼而已,搞不好好不容易活着回来时,皇上却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哈哈!” “……” 听着别人讨论的这些话,李过和高迎祥都有点担心,李自成这要一去的话,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得来。 “要不,我去和总督说下,我也去,我陪李叔一起!”李过终于停下了脚步,对高迎祥说道。 高迎祥听了,看了眼总督府大堂所在,最终还是摇摇头说道:“算了,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就不要陪着他把前程给耽搁了。” 李过因为能和皇帝直接沟通,很受总督和中丞大人重视。如果不出意外,所有将领中,除满桂之外,李过将是最容易出人头地的一名将领。 高迎祥顿了顿,又摇头说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要接这样的一份差事。等他出来,我再好好说说他!不过……他既然已经接了,就没法反悔了,说都是白说!” 说到这里,他又重重一叹道:“连那些蒙古将领都没人愿意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李过听了,也是皱眉不语,显然同样想不通李自成这是怎么了。 夜幕降临后,许多认识的将领,都聚集在高迎祥的宅子里,说着话儿,等明日一早,就要离开归化城回各自的驻地。他们讨论的话题,无外乎是这次的事情。对于李自成,没人想得通。能得到的结论,就是李自成的雄心太大!当然,这是自己人,否则估计都会说是野心太大了,不甘心眼前的一切,还一心想往上爬。 他们正说着,忽然李自成过来了。 一看到李自成面带着微笑走进来,众人不由得纷纷七嘴八舌地说起他来。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在归化城这边,我们都已经是一方将领,日子也不像以前那样难过了,为什么还站出来?”高迎祥首先就带着点责怪之意道。 李过也是担心,跟着说道:“要是总督大人点将,那是没法的事情,可叔你却去抢了一般,这是为何?” “李兄弟啊,你就这么想拜将封爵?国朝有多少武将能封爵的?”神一魁也是摇头叹道,“这次只是给你一千左右的兵力算啥?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上面的人只是想试试看而已,并没有多少重视!” 神一元瞧着李自成,用手指着他道:“你一向聪明,这次怎么就傻了呢?这是在河套了,再北方的那些荒凉地方,我们汉人去得了么?那么荒凉的地方,朝廷会有多重视,皇上能有多重视?开疆拓土,那也必须得有人,能缴税才行的啊!我跟你说,十之八九,等你回来,都不知道什么猴年马月了,皇上能不能记得这事都是个问题!” “……” 听着他们的各种说话,李自成也不恼,依旧是带着微笑,先上前抓过刚热好的酒壶,试了下温度,觉得可以,就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痛快。一直把酒壶中的酒都喝完了,才丢下酒壶,连声大笑道:”痛快,痛快!“ 所有在场的这些人见了,不由得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李自成怎么高兴成这样! 现场气氛被李自成这么一搞,不由得有点诡异。作为当事人的李自成看着高兴,而旁观者却是担心、疑惑、不解等等神情。 高迎祥被搞得有点郁闷,正待再说之时,李自成却先开口说道:“总督大人有令,这次北上,不带我原本的手下,而是从各军挑选合适的手下……” 他才说个头,高迎祥终于说出了口,带着点恼意道:“就这,把你给高兴了?” 虽然从各军挑选手下,确实有利于李自成北上完成差事,可这点好处,就这么开心了? 李自成听了,笑着看着他舅舅说道:“另外,总督大人说,皇上的旨意,让我带手下中级军官进京面圣,我们这些人,要在京师初级武备堂上课,由皇上亲自授课,交代北征的各项事宜。这个冬天,估计就在京师过了。等明年天气转暖一点后,再开拔出征。“ 一听这话,顿时,所有人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嘴巴张大地仿佛能塞进鸡蛋。随后,立刻,他们一个个都神情激动地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什么?进京面圣,还是皇上亲自授课?” “不可能吧,皇上怎么会亲自授课?以前可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啊!” “对啊,这是什么?这可是天子门生了啊!” “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重视此事!没得说,李兄弟,你要能回来,皇上肯定能给你封爵!” “……” 听到他们前后对待自己这事的态度竟然如此之大,李自成笑得更开心了。他也不打断他们,只是笑着听他们说话,享受地看着他们吃惊中带着羡慕的神态。 过了好一会后,在场的人激动地情绪终于和缓了一点后,李自成便对李过说道:“总督大人还说了,皇上这次会赋予我你的那种能力,这样一来,我虽然去了遥远的北方,却能直接把军情第一时间禀告给皇上。” 众人听了一愣,随后看向李过,又马上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这一下,所有人顿时又不淡定了。 说实话,李过那种神奇的沟通能力,能直达御前的能力,让他们不知道有多羡慕。李过在他们之中,是混得最好的一个,不是说他能力最强,而是因为他有这种能力!只是这种能力,他们又羡慕不来,只能叹李过的命好。 可此时,他们听到李自成也会被皇上赋予这种能力,这种对于他们不知情的人来说,简直是神仙般手段的能力,这一刻,他们忽然觉得,好像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如此一来,他们看向李自成的眼神中,就全是羡慕,甚至隐隐还有一丝嫉妒的份了。 在场的不少人,到了这个时候,都有点恍然大悟。其中高迎祥更是说道:“你在大堂上这么积极主动,该不会是早就知道有这些好处了吧?” 一听这话,其他人想着李自成的聪明稳重,却做出这样的事情,难怪有这么反常的事情,他肯定是知道了还有不少好处! 谁知李自成听了,却是笑着摇摇头道:“我又不是总督大人的心腹,朝中也没任何后台,我怎么可能会事先知道这些事情!” 一听这话,神一魁不服气了,立刻质问道:“那你怎么会这么积极地站出来,毕竟谁都能知道,总督大人前面所说的事儿,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事儿啊!” 其他人听得点头,确实是这个理。要不是总督大人在前面强调困难,他们中的人少些顾虑,说不定还有能站出来的呢! 李自成听了,还是笑着回答道:“虽然我不知道,但其实啊,这事也不难猜……” 一听这话,有人就不服气了,不过他们都没说话,只是聚精会神地听李自成继续讲解。 “……不知道你们有关注过当今皇上没有?”李自成说话中带着敬佩之意道,“我们皇上是中兴之主,登基之后所做,已经远超历代皇帝。别的不说,就说这河套吧,以前就算占下来,也占不长久。可如今你们看看,皇上治理河套的手段,蒙汉互相取长补短,一视同仁,由这样的基础在,谁能再从大明手中把河套夺了去?“ ”还有,东部蒙古各族,也被皇上收拾的服服帖帖,一改以前和建虏结盟的态势,全都被我大明所融合。整个草原,都将为我大明所有!” 听到李自成说得这些话,李过等人都不由得静下心来,仔细去想着自己知道的事情。西部蒙古的事情,他是亲身参与其中的,在李自成的解说下,他隐隐也体察到了皇帝的雄心。 “你们不知道有没有关注辽东那边的战事,皇上已经下旨,以后的辽东,不再是都司自治管辖,而是行省制,和关内一样的管辖方式,这说明什么?皇上重视辽东之地!“李自成却不管他们,继续又说道,“还有,知不知道朝鲜的情况?依我看,以后朝鲜藩国也不会再有了,而只会是我大明的一个行省!” “……” 听着李自成说那么多事情,神一元等人不由得心中有点感慨,自己只关注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时,人家李自成却在关注河套以外的事情,大概,这就是差距吧! 李自成说了很多例子,最终断言道:“因此,我当时就觉得,皇上对于北方的蛮荒之地,绝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 1004 大明高级武备堂 听到这话,高迎祥等人看着李自成的目光中,就只有佩服了!皇上这次只给了一千军队的数目而已,李自成这个游击将军的兵员都不能满员,他们这些人,自然就不可能再参与进去。这么好的机会错过,真是非常地遗憾了! 其实,李自成有一点没有说出来。就是他不甘心目前的现状,所以才会关心河套以外的消息,想着有什么机会能够让他再度飞黄腾达。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月后,李自成便从各军中挑选出了一千手下。这些手下,绝大部分都是蒙古人,而且还是蒙古人中和他一样不甘心眼前的处境,还想着搏出一番荣华富贵、封妻荫子功劳的人。 对于这事,洪承畴也够面子,在李自成带着中级军官进京之时,他竟然亲自送到了总督府门口,让不少人都能看到。李自成所收获的待遇,很是被羡慕嫉妒恨了一番。 而在京师中,当崇祯皇帝知道第一个愿意站出来接受这份旨意的,竟然是李自成时,楞了一会后又不得不承认,李自成能在原本历史上脱颖而出,确实是有其优秀之处。至少他对这事的嗅觉,就很灵敏。 在李自成领着中级军官到达京师的时候,崇祯皇帝看着御案上早已准备妥当的多份小册子,心中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觉得趁这个机会,应该把之前就想好的事情做了。 于是,第二天,五军都督府正二品及以上的都督佥事、都督同知和左右都督全都奉旨,早早到了紫禁城。 五军都督府,在大明开国之初时,权力是很大的,后来太祖明确,五军都督府只有统兵之权,而无调兵之权,这也就是说,五军都督府只负责军队训练。调兵之权归于兵部,一有战事,皇帝旨意下去后,兵部调配将领和军队出征,这是制衡之策,防止武将拥兵自重。可到了大明后期的时候,兵部权力越发地大了,五军都督府实际上,只是沦为了兵部的执行部门,隐隐成了一个下属衙门而已。 如此一来,五军都督府可以说是个闲散衙门,就连世袭武官的考核什么,都不会尽心尽力,因为最终成绩的确定,还有武将名单的选定,都要送兵部去决定。 也是因为如此,五军都督府的这些主官,平日里几乎没事可做,无所事事,连参政议政之权都逐渐没了。但最近这一年,崇祯皇帝在涉及军政大事的时候,也有让五军都督府的这些高官出席。但因为历史原因,这些五军都督府的主官,几乎就充当了看客的角色,只有崇祯皇帝问起来了,才答上一句。一如上次对虏战事的商议中,崇祯皇帝咨询了祖大寿一般。 对于这种情况,文官们也无所谓,无非是走走形式而已。武将们也没啥激动的,反正不会有啥意见,只是去当下泥菩萨而已。文武双方,几乎都有共识。唯有祖大寿在以前的时候,得到过崇祯皇帝的口风,因此有点期待。 不过这都快两年了,除了有京师初级武备堂之外,也没看到武将有实质性的提高。说句实话,他的内心,隐隐是有点失望的。但他也知道,要想改变武将的地位,阻力实在太大。只要崇祯皇帝一直记着这事,不要说说而已,那就还是能盼一下的。 此时,五军都督府的这些主管们,都集齐在武英殿前。虽然天气已是有些凉,风吹着也冷。不过他们却都不在意这点,只是看到同僚之后,都有点诧异,互相一交流,不由得都是有点吃惊。 祖大寿却因此而欣喜,因为他们发现,皇上昨天竟然给他们每人下发了一本小册子,各不相同,涉及到了军队训练的方方面面。虽然有许多内容摘自《纪效新书》,可也多了不少实用的东西。祖大寿有实际带兵经验,一看就知道皇上这是找了专门的人编写出来的。 比如夜不收的哨探,比《纪效新书》中的内容更为详细,甚至有许多特定案例的讲解。还有对火器的描述,如何运用威力巨大,又如何防护才能减少火器伤害。可以说,对火器这一块的描述,是大明如今最为详尽深刻了。还有行军打仗时,如何面对严寒、酷暑、沙漠、草原等等特定环境的讲解…… 祖大寿心中大概猜出了点什么,皇上这恐怕是要践行他以前说过的诺言了。这么想着,他便很是期待。 崇祯皇帝并没有让他们等多久,随着一声”皇上驾到“,崇祯皇帝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祖大寿等人连忙见礼,同时偷眼查看时,不由得都有点意外。 只见崇祯皇帝穿着一身金盔金甲,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他们面前。在皇上的身后,还跟着方正化等宦官。其中两人的手中,还抬着一块盖着红布的东西,似乎是一块牌匾。 “走吧,去京营。”崇祯皇帝也不废话,只是挥手示意他们道。 祖大寿虽然是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可他领着实差,担任着暂代京营总戎的职权。因此,他自然了解京营那边的情况,一看皇上这架势,看到那块红布盖着的东西后,他就不像其他同僚一般莫名其妙,而是心中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不由得很是欣喜。 果然,崇祯皇帝到了京营之后,并没有和以往一般,前往新军训练的校场,而是径直来到了京师初级武备堂。 虽然第一批新军早已从京师初级武备堂毕业,并已在辽东征战。但如今的京师初级武备堂内,依旧还有学员,都是后续新军的低级军官。 随着皇帝的驾临,所有京师初级武备堂的师生,全都出来迎驾。就在京师初级武备堂内的小广场上,齐齐站满了人。 崇祯皇帝的目光扫视过这些大明低级官员,找到了李自成和他手下的中级军官,就站在他边侧的角落,和其他人隔了个空位,泾渭分明。 看着底下这些人的目光中,带着一些激动和不解,崇祯皇帝便开口说道:“京师初级武备堂自设置以来,为大明培养了众多人才。如今的他们,已在辽东立下赫赫军功,为我大明光复辽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对此,朕心甚慰!” 前辈的事迹,他们自然有所耳闻,听到皇帝说来,他们一个个都多了些振奋。 “不过他们原本就是朕从百万边军中选拔出来的精锐,因此京师初级武备堂中教授的内容虽少,却已能让他们纵横沙场。”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稍微严肃了一点道,“不过以后京师初级武备堂中的将士,不可能有他们这么好的基础,这就需要有一个逐级递增学习沙场杀敌的本事。”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忽然问出了一个问题:“知道朕当初为什么要命名为京师初级武备堂么?” 听到这话,不管是站着的学员,还是刚到京师的李自成他们,又或者是五军都督府的这些主官们,都有点诧异,同时也有点猜测。但祖大寿到此时已经是可以百分之百肯定,皇上当初答应的事情,又开始进一步推进了。这么想着,他的城府虽深,可脸上还是抑制不住笑容。 崇祯皇帝的这个问题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回答,他也没想着要人回答,只是采用这种自问自答的方式而已:“朕就是要为你们准备更深入的武备学识,能让你们更深入地了解多变的战场,学到更多的杀敌本事,能做到战场上少流血!” 说到这里,他一挥手,捧着红布盖着东西的两名宦官,齐步走到了崇祯皇帝的面前。 这一下,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到了这块红布盖着的东西上了。不少人很是好奇,不知道这红布下盖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和皇上刚才说得这些话又有什么关联? 李自成也有点纳闷,他从昨日到达京师后,就住进了京营内,来到了这京师初级武备堂。原本兴奋的他,只是一问情况后,顿时就不解了。因为这京师初级武备堂的祭酒,是都督府的都督同知祖大寿而已,各讲师也只是普通人,说好的皇帝亲自教导呢?哪怕只是挂个名,那也只是都督同知挂名而已啊? 这种情况下,皇上怎么都不可能亲自教导吧?毕竟武备堂内最大的是都督同知,皇上不可能居于其下。临时为了自己这些人革除都督同知祭酒的位置,似乎也不可能啊? 看着红布盖着的东西,李自成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琢磨刚才皇帝的话中,该不会是为了自己这些人,另外再设置一个武备堂? 想到这个,李自成忽然有点兴奋。不过随后他又立刻冷静了下来,自己是什么人?只是一名边关的游击而已,还是流贼出身,皇上怎么可能为此另外设置武备堂?幸好这个想法别人都不知道,要不就成笑话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他这边正在想着,却见崇祯皇帝伸手过去,把那红布一揭开,顿时,一块牌匾就露了出来。所有人,包括李自成,第一时间便看向这块牌匾上的字。 “大明高级武备堂” 就简单的七个字而已,却让所有认识这些字的人都大吃一惊,而后随之而来的是兴奋。 李自成更是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竟然真得是另外在设置一个武备堂,而且从名字上看,显然是更为厉害的衙门。京师初级武备堂,大明高级武备堂,京师对大明,孰轻孰重?初级对高级就更不用说了!皇上刚才所说那番话的内容,就尽在这块牌匾上了。 李自成实在没想到,皇上对于那所谓的西伯利亚的重视,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为了他们,竟然新设置了“大明高级武备堂”这样一个新衙门出来。想着皇上要亲自教导的话,他忽然对这大明高级武备堂很是期待。 果然,崇祯皇帝扫视全场后又说道:“以后,将不止京师初级武备堂,朕将根据需要设置其他地方的初级武备堂。而从初级武备堂毕业之后,或者在战场上立下功劳的将士,就都有可能进这大明高级武备堂进一步的深造,朕再委以重任!”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嗓门,更大声地宣布道:“这个大明高级武备堂,朕将亲自担任祭酒,而都督府的都督们,则将为各科司业……” 崇祯皇帝后面的话,已经很少有人能听进去了。他们全都被崇祯皇帝刚才的话所震惊。除了李自成之外,其他任何人,包括祖大寿都没想到,皇上竟然亲自担任大明高级武备堂的祭酒。如此一来,这大明高级武备堂的地位一下会被拔得很高。要知道,文科进士,所谓的天子门生,都只是由皇帝负责殿试而已。而在大明高级武备堂的人,他们的祭酒却是皇上本人,这是比所谓的天子门生还要天子门生了! 皇帝亲自担任祭酒,五军都督府这个大明最高武官的都督们再担任司业也就合情合理了。这个大明高级武备堂的规格之高,怕是里面教授的是屎一样的内容,怕也将成为大明众多武人花尽心思都想进的地方了! 这一次,五军都督府的这些都督们,也都是喜出望外。由皇帝担任祭酒,那就说明这个大明高级武备堂将不再是摆设,兵部那边,也不可能来和皇帝争。这也就是说,大明武将中最高贵的出身,便是这大明高级武备堂;以后大明的高级武将中,很多人将出自这大明高级武备堂。换句话说,至少从今往后,统兵之权,将真正回到五军都督府的手中! 他们正在想着,崇祯皇帝却亲自领着宦官,指挥着他们到了京师初级武备堂的一件房子内,把这牌匾挂了上去。看着一切很是简陋,只是一块牌匾一间房而已,可却成为所有人都最为眼热的地方。 没有意外的,李自成等人被崇祯皇帝宣布成为第一批学员时,看向他们的目光,几乎全是嫉妒羡慕死了! 1005 今日朕之将士将饮马北冰洋 房间内,大明高级武备堂的唯一一间房子内,崇祯皇帝站在讲台上。在讲台的两侧,站着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在他们的前面,正襟危坐着第一批学员,即李自成和他的中级军官们。他们一个个神情激动,脸色红了的都有不少。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缓缓地扫过每个人的脸,而后开口说道:“在我大明有百万军队,其中立功者不少。不说别的,就如今的辽东战场,建虏被打得成了缩头乌龟,再也没有以前的嚣张气焰,这其中,就涌现出了很多战功卓著的将士。按朕的要求,他们已经有资格来这大明高级武备堂深造,而后朕再委以重任。不过……” 拖了点长音,看着底下这些汉蒙将士,崇祯皇帝忽然提高了点声音说道:“朕还是决定选择你们成为大明高级武备堂的第一批将士,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听到这里,边上站着的都督们,都有些好奇。按理来说,确实如此,眼前这些人只是归化城那边的普通将士,在之前夺取河套的战事中,似乎也没什么功劳,有的人说不定还是后来才投靠大明的蒙古人而已。他们这些人,凭什么成为大明高级武备堂的第一批将士,成为天子门生? 李自成和他的手下军官听了,却明白是为什么,因为除了他们将要做的事情之后,别无其他解释。但想想那些地方是渺无人烟的地方,对大明其实没什么价值,相比起那些和建虏在征战立功的同袍,似乎有点惭愧自己成为大明高级武备堂的第一批将士,第一批真正的天子门生。不过换个角度来说,就更显得皇上是有多么重视他们要去做的那件事情了。 果然,就听崇祯皇帝严肃了脸,认真地说道:“因为你们要替朕,替我大明去开疆拓土。有人可能会认为,北地贫瘠,酷寒,甚至千里无人烟,又没什么产出,像这样的地方,就算为我大明拿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是,朕要告诉你们,意义大了去了!“ 一听这话,李自成等人都不由得精神一振,更是聚精会神地听着了。而祖大寿等都督们,则眨着眼睛还是有点不明所以。 “之所以现在的我们,认为北地贫瘠,酷寒,千里无人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只是因为我们看到的东西有限。我们目前的能力,只能很有限地去利用上天给我们的东西。比如,树木,煤炭,铁,铜等等东西,在那个大家都认为贫瘠的地方,其实这些东西的数量非常之巨大……“ 崇祯皇帝一说起来,便滔滔不绝了,而听众也都在认真听着,听着他们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一些话。 “可能有的人会不以为然,会觉得这些东西,在我们大明也有,不稀罕北地的这些东西。但朕可以告诉你们,我们消耗这些东西的能力,会越来越快,快到一个你们根本无法想象的速度。如此下去,总有一天,我们大明境内的这些上天赐予的东西,终将耗尽。到了那一天,没有木头,没有煤炭,没有铁、铜等等东西,我们的子孙将怎么办?” 这个说法,谁都没想过。不管是李自成,还是祖大寿,又或者是其他那些人,他们都被崇祯皇帝所描述的远景给震惊了。他们没想过,他们眼前看到的东西,会在将来的一天所耗尽。如果是别人来说这话,相信他们中的很多人,会认为这是杞人忧天。可这话是大明皇帝说出来的,这效果就不一样了。他们很自然地认为这是高瞻远瞩,也去认真地想象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来的话,子孙将会怎么办? 崇祯皇帝的声音中充满了强有力的语气,继续大声说着:“在这里,朕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一个将让大明腾飞的神器,一个让大明百姓都能富足起来的神器,一个能把铜铁等上天赐予的东西变成我们大明财富的神器,已经快能用了。等到这神器正式能打造之后,朕所说消耗煤炭等上天赐予东西的速度,将会快到你们都想不到。朕要用这神器,让大明变为天下最强大的国家,让大明的百姓成为天底下最富足的百姓,让大明的百姓安居乐业,再不会有人饿死,再不会有人冻死……“ 听着这番匪夷所思的话,所有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是什么神器,竟然如此厉害?一如之前,如果是普通人所说,估计听众只会嗤之以鼻,并下一个“痴人说梦”的定论。然而,这话是大明的九五之尊,金口玉言的大明皇帝所说,那这可信度就很高了。特别是在场这些人,已经被皇帝所掌握的“千里眼”、“顺风耳”所影响过,如今说会有这么一个神器,他们也是相信得多。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也不解释自己说得神器,其实就是蒸汽机这个能量转换的动力装置,将会让大明进入工业时代。因为说这些,眼下这些人是不会懂的。与其浪费口舌说,还不如不说。 他看着李自成等人,继续大声说道:“或者现在我们为将来努力图谋北地的事情,不被大多数人所理解,可等到将来有一天,我们大明所掌握的资源耗尽之时,我们的子孙发现,我们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北地的宝库,能够继续让他们消耗无数年的时候。他们将会无限地感激我们!”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让他们消化了下刚才说得这些话之后,他才又认真而严肃地说道:“你们或者等不到将来的荣耀,但朕知道,朕给你们这个荣誉,让你们成为大明高级武备堂的第一批将士。朕也相信,你们这第一批将士,将是大明武备堂的骄傲,是后来进入大明高级武备堂将士们学习的榜样,引以为傲的对象!” 听到这话,李自成等人已是热血沸腾,这个时候,他们没人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会惭愧。一个个昂首挺胸,恨不得引吭高吼一番来抒发心中的自傲。 “北地这个宝库,其实现在已经有人意识到了!”崇祯皇帝的脸色严肃了不少,继续讲解道,“一个西北方的沙俄小国,已经派出了他们的军队,囚犯,把他们能派的人派往北地,试图先一步占领那里。对此,朕决不答应。你们说,你们能答应让他们抢我们要留给子孙后世的东西么?” “不能!”李自成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应道。没有人教,因为这是他们下意识地共识。对于东方人来说,给子孙谋福利是最为重要的事情,崇祯皇帝已经讲得如此明白的事情,他们给出的答案自然也就非常明确了的! “好!”崇祯皇帝听了,大喝一声,而后才又说道,”根据朕得到的消息,目前沙俄所派出的人也不多,你们有一千余骑,已经足够对付他们了。朕接下来要给你们讲解出征北地索要注意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又用手一指两侧站着的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才又接着道:“而他们,也将会教授你们出征北地的各方面细节。朕可以告诉你们,只有你们,才能享受到朕和他们的亲自教导,以后的将士再进大明高级武备堂,就不会有这个待遇了。之所以这样,是朕觉得,你们值得朕如此重视,也希望你们不要让朕失望,为我们的子孙后代打下一个大大的宝库!” 这时候的李自成,已经忘记了封爵不封爵的事情,他很是激动,当即离席站在一侧,而后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向崇祯皇帝大声奏道:“陛下放心,末将就算死也要把这个宝地占下来!” 其他中级军官也立刻学着李自成,离席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齐声承诺了下来。 “好!”崇祯皇帝大赞一声道,“曾经骠骑将军马踏浩海,今日朕之将士将饮马北冰洋,让我们的子孙,一如我们为骠骑将军骄傲一般,也为你们世代骄傲!” 说完之后,他亲自上前,先扶起了李自成,再一个个亲自去扶其他中级军官。 祖大寿等人,在边上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由得也隐隐激动。自己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呢?皇上如此恩遇,去做如此有意义的事情,真是死也值了! 当李自成等人重归座位之后,崇祯皇帝便开始讲解北征要注意的事情了。 他需要李自成去摸清西伯利亚的地形,还有何地有人烟,而后会决定在什么地方筑城比较好,方便大明的统治,以后有一天,再通上火车,使之联系能更紧密…… 他主要讲解的这些事情,其实是借签了沙俄东侵所做的一些有效控制西伯利亚的手段,一如利用河流,一如在关键点修筑城池,并以这些为节点,进一步拓展大明在西伯利亚的势力。 作为对这些大明将士的回报,前面所获得战利品,都将赏给开拓西伯利亚的将士。反正以大明的富足,也不喜欢最开始的一点财物。依此为代价,这些北征的将士,后期由大明供应的物资也不会多。否则的话,这后勤供应就将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除了这些之外,崇祯皇帝,包括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根据册子上的内容,给李自成他们讲解北地遇到的各种情况,如何防范以及如何处理等等。由崇祯皇帝这个穿越者在,李自成等人对北地的征服,将比沙俄一抹黑地往东扩张更为容易。至少,一张西伯利亚大致地地图,就悬挂在教室的墙上。 方方面面的事情,要讲得很多,一如李自成在归化城所预计的那样,他们的这个冬天,基本上要在京师过了。除了理论之外,还有军事训练,也正好在京营这里先期展开训练。 而崇祯皇帝日理万机,至少在臣子们的心中,应该是日理万机的,自然就不可能天天耗在这里。他也就是在第一天给李自成他们讲了一节课,其他内容,都是祖大寿等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给讲解。 不过就算这样,这规格也够高了。虽然大明高级武备堂确实非常简陋,没有自己的衙门,只有在京师初级武备堂中征用了一个房间当教室而已;只有一块牌匾提示这里有个新衙门而已。可天子直讲,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授课,这种规格的待遇,很快就传开了。 一时之间,京师的话题,再次被新鲜事物所吸引,所有人,基本上都会讨论这大明高级武备堂,不管什么人,都会说上个一两句。而在军队中,自然反响就更大了。所有大明的将士,几乎都渴望自己也能进大明高级武备堂去深造。 这个事情,同样震惊了大明官场。首先兵部尚书申用懋就沉不住气了。以前京师初级武备堂的设立,他还看成是为新军而设,皇帝要搞,就搞好了,就当皇帝是在玩。虽然到了后来,事实证明新军通过京师初级武备堂之后,战斗力更强,确实是好事,他也没有过多操心。 可如今大明高级武备堂的成立,那和京师初级武备堂就完全不同了。根据传闻,各地都可以设立初级武备堂,但要想进一步,就要到这大明高级武备堂。如此一来,以后各地武人的晋身之路,岂不是犹如科举一样,要从初级武备堂到高级武备堂了。那如此一来,如今兵部所掌握的统兵之权的最终拍板权力,岂不是被这高级武备堂夺了去了?这个权力,可是好不容易从五军都督府斗争过来的,要是这样失去,谁能甘心? 这么想着,申用懋就沉不住气了。屁股坐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迫使他不得不去找崇祯皇帝,想要拿回兵部的权力。可是,崇祯皇帝看着他,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让他哑口无言,不得不跪地请罪了。 1006 科技神器 “朕是大明高级武备堂的祭酒,申卿的意思是朕掌握这大明高级武备堂不妥,还是得你兵部来掌握才行?你兵部已有调兵之权,又想要这统兵之权……”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稍微俯身向前,带着点威严问道,“居心何在?” 事实上,以往的时候,兵部就是掌握了调兵之权,而且武将的最终考核,任职的权力,也从五军都督府抢了过来,使得五军都督府沦为了兵部的附庸。可自始至终,兵部也没有出现权臣的时候,更没有造反的例子。可这事儿是不能摆到明面上来的,不管是谁,再怎么有理,都不能把统兵之权和调兵之权握在手中。 只有皇帝可以,毕竟天下乃是皇帝之天下,不管是五军都督府还是兵部,说起来都是皇帝的手下,是给皇帝做事的,他们所拥有的权力,乃是皇帝所赐。 如果大明高级武备堂的祭酒是别人,比如五军都督府或者皇亲勋贵,可能兵部尚书还能据理力争,可如今却是皇帝本人,他想争这个,那是和皇帝本人来争了,由此,崇祯皇帝这问题,申用懋如何回答? 申用懋立刻知道自己失言了,皇帝抛过来的帽子他没法待,不管是造反还是权臣,都不是他能承受的,因此,他连忙跪地请罪,并试图解释道:“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只是想,武人粗鄙,不知圣人教导,拥权而会心生妄想,臣只是根据历朝之惯例,想着不给武人有此机会,为我大明长治久安而……” “呵呵!”崇祯皇帝听了,看着已经跪倒在那里的申用懋,冷笑一声道:“所以,我大明遍地烽火,辽东的区区几万人的蛮夷,都能打到京师城下了,连朕这个皇帝都要上城头去抵御敌寇。西南的土司连年作乱,海上的盗贼肆虐沿海,你给朕说说,朕的精锐军队呢?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兵部掌握了实际的统兵之权后,大明的精锐军队去哪了?” 这话其实有点过了,就算是五军都督府依旧掌握统兵之权,再过去了几百年后,军队该腐败就还是腐败,这个责任也不应该全部由兵部抗下。 可是此时,既然你申用懋过来反对大明高级武备堂,崇祯皇帝自然嘴皮子动动,把事儿说得严重点了,看着申用懋脑门上出汗了,他就继续说道:“朕革新军制,编练新军,效果都摆在那里,打得建虏连续败退就是实证,证明朕的做法是有用的。因此,除了初级武备堂之外,朕还成立了大明高级武备堂,更不惜抽出时间,亲自担任祭酒,就是想要我大明军队重新走上强大,让四夷慑服,让我大明百姓不再遭受兵灾。此事,卿还有意见否?” 就是苏秦张仪在世,在已经证明了战力的新军事实面前,也没法多说什么。不过申用懋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大明连续取得胜仗的前提,并不只是军制革新,用了新的训练方法这些,还有粮饷的解决,统兵之人的能耐等等各方面都变好才会这样。比如西北镇压土司造反上,新军就没有参与,是朱燮元领着军队镇压下去的。 但申用懋就算明白这些也没用,身份摆在这里,皇帝说得又有道理,统兵之权原本就不该兵部所有,再和皇帝去斤斤计较,一条条辩解,那皇帝之前所问诛心之话,可就真有可能会压下来的。 因此,申用懋唯有低头了:“陛下英明!” 原本的时候,他还想再说,文人进士之路,都没有天子直接训导,只是一个殿试的事情,就自认为是天子门生,往脸上贴金。可如今武人却是真正的天子门生,如此一对比,让文人情以何堪,那些武人的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了? 可这话,如今却已是说不出口了。不正因为统兵之权的重要,一如申用懋所担心,所以皇上亲自担任祭酒,这权力就等于是在皇帝本人手中。涉及武事,皇上要如此防范武人,这不正式历朝文人所强调、追捧的事情么?总不能公开说,这个权力之所以强调,其实是想掌握在文官的手中,不是你皇帝的手中!不管是谁,皇帝亲自赤膊上阵了,谁能去和皇帝抢? 于是,大明高级武备堂这事,就这么定了。这也亏了内阁的人都是温体仁举荐,能一条心地站在崇祯皇帝这边,而都察院又正在革新,所有的御史言官都在关心自己分到那里去,拥有多少手下等等,并没有多少人能有额外的心思,想着去找皇帝的麻烦。万一让皇帝不痛快了,那这都察院前所未有的革新中,很可能会因此出局。 可就算这样,也还是有言官上了奏章,申用懋这个角度没法驳斥,就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添乱,说李自成他们这些人不配成为天子门生,看看他们的出身,看看他们有何功绩,要进大明高级武备堂,怎么都轮不到他们这些人吧? 对于这些奏章,崇祯皇帝都懒得驳斥,一律留中,等到积累到一定程度,他才开了一次朝会,把对李自成他们所说,有关西伯利亚的重要性,就又说了一遍。 如此一来,几乎所有人都不去关注西伯利亚怎么样了,他们都关心皇上所说的神器,到底是什么东西?子曰,不语怪,力,乱,神。皇上,你这是有问题的啊! 皇上的权威,在文官眼中,自然没有在武将心中那么重大。说句不好听的,这些文官,一个个都是有文化的流氓,一辈子所追求的,就是打倒皇帝的权威。以挨皇帝的廷杖为荣耀,就是一个例子。因此,李自成他们能一下就相信的事情,在文官这边却受到了质疑。 崇祯皇帝对此也没有生气,和文官这边,最主要的一项工作不就是扯皮么!文官的本事,就是一张嘴。因此,崇祯皇帝看着满朝文武,稍微严肃了脸,认真地说道:“朕所说这神器,有一个名字,叫做科技!” 一听这话,所有臣子,不管是否老奸巨猾,老成持重什么的,都心中讶然,什么科技?这是什么东西? 首辅温体仁作为崇祯皇帝的心腹,算是最了解崇祯皇帝的人了。一听这话,他就明锐地感觉到,皇上很可能是要有新东西要说了。既然如此,他便出列配合问道:“陛下,这科技又是何物?” 听到首辅的问话,其他人都保持了安静,他们都想听听这科技到底是什么东西? “科技,其实是科学和技术的合称!”崇祯皇帝回答温体仁的问题,其实也是给他所有臣子上一次课了,“发现天下万物中确凿的事实与现象之间的关系,并建立理论把事实与现象联系起来,这就是科学。而把科学的成果应用到实际问题中去,就是技术了。” 看到底下臣子都听得一头雾水的,崇祯皇帝便又举例解释道:“就比如说,热胀冷缩,这个都知道吧?得到这个结论,再进一步分析出热多少会涨,冷多少会缩等更进一步的细节,这个就是科学了。再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孔明灯,其实和热胀冷缩相关,加热了的气体就往上浮,带动了孔明灯往天上飞,做出这个孔明灯来,就是技术了。朕所说的神器,就是科学技术,简称科技!” 原本在举这个热胀冷缩的例子时,崇祯皇帝是想说蒸汽机的。可他想想,在场中的很多官员还不知道蒸汽机,所以临时就改了个主意,把所有人都知道的孔明灯当例子说了下。 没想到这个例子一举出来之后,立刻就有臣子出列,一脸严肃,大声奏道:“陛下,孔明灯这等事物,除了飘去空中好看一点,又有何用?此等奇技淫巧,徒费人力物力。陛下要说此等事物乃是利国利民之神器,微臣实不敢苟同!” 自有史记载以来,很多人都会想方设法获取君王的开心,从而获得官职。例如在没有市场经济的需求下,只能作为宫廷游乐之用的东西,献给君王后,君王看着开心,自然就有赏赐,说不定还能因此得官。孔明灯,竹蜻蜓,爆竹等物,就是这么来的。 也因此,崇祯皇帝一说孔明灯,就有文官跳出来说了。不止如此,另有一臣子跟着出列,大声奏道:“臣听闻陛下在江南收了一个匠人为徒弟,就做这孔明灯而已。臣以为,陛下之心思谬也!为大明计,为祖宗社稷计,臣恳请陛下拨乱反正……” 没等他说完,崇祯皇帝就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下打断了那臣子的话语。 他想过皇上或者会发怒,或者会被打廷杖,甚至会降罪,可就是没想过,皇上竟然像是听到了非常好笑的话一般在发笑,在嘲笑自己的……无知? 不知何时,首辅温体仁早已退回队列里去了。此时看到这一幕,心中便明白,皇帝要开始发飙,说出一些闻所未闻的话来。 果然,崇祯皇帝笑了一会后,忽然收声看着这个臣子,他依稀有印象,这个臣子出自江南那边,也因此,他才知道徐木匠的事吧! 就听崇祯皇帝大声说道:“还真是无知者无畏,竟然说出如此没有见识之言语。井底之蛙,莫过于此!你可知道,在军中夜晚,是用悬在空中的孔明灯传达军令?此乃其一……“ 很显然,冲出来劝谏的这两个臣子,来自富裕的江南。其人生经历中,也多是温柔乡中,知道孔明灯的用途,是他们平时在嬉戏时用来玩耍之物而已,却不知道孔明灯已经被应用到很多方面去了。 这两个臣子被崇祯皇帝当众这么一说,顿时脸色通红,就想辩驳一番,可皇帝还在说话,他也没资格去打断皇帝的话,只好先憋着了。 “其二,朕所说之热胀冷缩之科技,体现在孔明灯上只是一个例子。朕且问你,如果这个孔明灯造地无比巨大,其在空中的浮力必定很大,当它大到一定程度,是否会带人上天呢?如果目前的孔明灯不合适,那根据热胀冷缩之科技原理,再加以改进,那是否就能带人上天了呢?目前的孔明灯只能漂浮上空,那如果再加上其他装置,那是否就可以控制其在空中按人之心思升高降低,前进后退……” 崇祯皇帝的这一连串的基于热胀冷缩上的反问,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简直是震耳发聩。一时之间,现场变得非常安静,就只有崇祯皇帝滔滔不绝的声音。 人类一直向往像鸟儿一般能在天上飞,但与此同时,人类却又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像鸟儿那样飞在空中的。可在场的文武百官,此时听到崇祯皇帝的描述,似乎让他们开了眼,按照皇帝所描述地做法,似乎还真有可能做到,人在天上去飞! 想想不可能的事情,竟然有可能会有实现的可能?那人在天上飞,俯视着大地时,又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感受呢? “……朕确实收了一个徒弟,是朕在江南看到他有志于做出人能在天上飞的工具。因此,朕让他琢磨孔明灯,让他体会孔明灯中所蕴含的科技原理。因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是不可能做出来的。朕可以明确告诉诸位,能带人上天的东西,必定会在这两年内出现。“ 又是一个震耳发聩的声明,一时之间,群臣都有点无法接受。下意识地,他们在想,能带人上天的,总是神器了吧? 此时,两个出来反对的文官,站在那里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了。因为皇上一连串的话,似乎就在证明,他们是井底之蛙!这个结论,实在让他们俩有点羞于站在中间,就想着躲到人群中去,躲到没人能看到的地方去。 崇祯皇帝看着底下臣子们的表情,心中还是很高兴的,今天,就要为科技在大明撕开一条口子,能让科技这个概念在大明扎根下来! 感谢anniexie的打赏! 1007 泪流满面 崇祯皇帝看着底下的臣子,大声地问道:“你们还有谁认为这是奇技淫巧?” 都这样了,谁还敢说这是奇技淫巧了?一时之间,大部分臣子都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和皇帝的目光对视。 不过让崇祯皇帝意外的是,忽然,有一人跨步出列,难道他认为这是奇技淫巧? 等到崇祯皇帝看明白这人时,不由得又有点惊讶。来人可是徐光启,是明末开眼开世界的代表人物啊,他会执着地认为这是奇技淫巧? “陛下,臣举荐一书,或为陛下所言之科技能献上一点绵薄之力!”徐光启激动地躬身奏道。 崇祯皇帝一听,才明白是自己多想了,就是再多的人会以为奇技淫巧什么的,但这位老徐可不会啊! 徐光启这一开口,他差不多就知道他说得是什么,便点点头道:“准奏!” “陛下,臣在万历三十五年译出来的《几何原本》,此书为用极广,在此时尤所急需。能令学理者祛其浮气、练其精心;学事者资其定法,发其巧思,故举世无一人不当学。”徐光启大声地奏道,”是以,老臣以为,我大明当广而学之,为科技保驾护航!“ “准奏!”崇祯皇帝想也不想,立刻答应道。虽然这不是他事先安排的,可出现了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谁知这还没完,徐光启的学生孙元化也跟着出列奏道:“陛下所传之数理化三门基础,臣以为是科技之法的重中之重,理当让天下人学习之!” 这又是什么情况?不少臣子对此很是意外,看看孙元化又看看崇祯皇帝,眼神中都带着狐疑。 “老臣附议!”这时,徐光启回过神来,想起皇帝所传学识,似乎比自己翻译出来的《几何原本》还要来得实在,不由得连忙表态道。 崇祯皇帝在驱逐传教士之后,就有在整理数理化三门学科的基础知识,当时徐光启为推广番薯等高产作物出了京师,是孙元化在负责对接的。但徐光启回京之后,自然有从孙元化那里拿到看过。只是那个时候,还没有最后完本,毕竟崇祯皇帝的事多,也因此,徐光启才没有第一时间推荐这个。 崇祯皇帝听了,便笑着说道:“此事就交给卿等礼部来安排吧!” 徐光启是礼部尚书,刚好是份内之事,得皇帝口谕,立刻躬身领命。其他臣子,都被皇帝所讲得科技震惊到了,虽然他们有的人,明锐地感觉到,似乎皇帝要开始动科举这块内容了。可此时此刻,他们也没看到首辅有反对,便也没有出头。 于是,这事自然就算定下来了。当然了,崇祯皇帝也没想过,这事会一帆风顺,不管怎么样,先开了口子也是好的。 崇祯皇帝此时的心情不错,看看时间还早,便低声吩咐了轮值太监高时月几句,而后对底下大臣又说道:“热胀冷缩之科技,还能应用到别的方面。之前的时候,朕已经给一部分臣工见识了。如今又有改进,朕就给诸位爱卿都见识见识。” 一听这话,六部尚书及内阁辅臣一听就明白,皇上这是在说那什么蒸汽机了!上次看了之后,就听皇上说要继续改进,可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今日却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这么想着,他们这些人不由得都有点期待,不知道蒸汽机会被皇上改进成什么样子? 而那些低一些的官员,那日没有去参观过的,则一个个都非常地好奇,这次皇上竟然能拿出现成的东西,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样的能耐,会不会带着人飞上天呢? 在底下臣子的窃窃私语中,一群内侍用平板车拉了蒸汽机过来了,就在朝议广场中间,现场再进行装卸,安置,做前期的准备工作。 大部分文官武将看到他们要见识的东西,竟然是一个铁做的大疙瘩。看着有桶一样的东西,还有炉子?还有那转轮是什么…… 从外型上看,除了那些先前已经听过解释的臣子之外,竟然没有一个臣子知道这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过有一天他们是肯定的,这东西肯定不能飞上天! 等一切准备完毕,兵仗局的匠人和帮手的内侍侍立一边时,静鞭响起,众人安静下来,崇祯皇帝才微笑着介绍道:“这个东西,其实才是朕所说的科技神器,当然了,这是科技神器之一,是用科技的理念打造出来的家伙,用来改变我大明的方方面面。” 看着底下臣子都在注意那蒸汽机,崇祯皇帝便继续介绍道:“这东西,朕称之为蒸汽机,最主要的原理,就是通过燃烧煤炭,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使燃烧产生的能量,可以用来作为其他事情的动能!”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又道:“朕知道,卿等可能听不懂朕说得这些话,也不明白这台蒸汽机的好处。因此,卿等先看吧!” 说完之后,他点了点头,那些兵仗局的匠人便当场开始操作了起来。 这台蒸汽机,经过一年的改进,在热能的利用效率上,已经提高了不少,虽然比起后世的蒸汽机来说,热能利用效率还是低,却也算是勉强能用了。 朝议中的文官武将,就看着那些匠人往那什么蒸汽机的肚子里添煤炭烧着,然后这里摆弄一下,那里摆弄一下,他们就发现,这个蒸汽机的手就开始动了起来,很有规律地在一动一动的。 “嗯???”不少文官武将看不明白,这算是什么意思?这有什么用? 崇祯皇帝知道这些没见识的人,不会有多少联想能力,就主动介绍道:“诸卿请看,这伸出的杠杆,要是连在提水的水井轱辘上,就能匀速提上水,且这提的力气很大,可以提很多量的水,更为关键的是,只要煤炭不断,无论白天黑夜,刮风下雨,它都会永远不知疲倦地提水。当然了,诸卿可能觉得对提水这种事情不以为然。但诸卿可知,这个提水的方式应用于矿井会如何?应用于干旱地区的灌溉会如何?” 他的话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跳跃,让这些文官武将不得不跟随他的思路,再次开始跟着跳跃。如果说水井提水这事,他们会嗤之以鼻的话,那干旱地区的灌溉,就会受他们重视了。而一些知道矿井之事的官员,则也对矿井中提水的事情很是在意。因为很多矿井挖到后来不得不放弃的原因,就是因为有地下水。可如果有这么一个东西在日夜不停地提水,那矿井中的水还需要担心么? 想到这些,不少文官武将就开始重视眼前这个奇怪的蒸汽机了。 但是这还没完,崇祯皇帝又继续介绍道:“还有,这杠杆如果是连在击锤上呢?一如铁匠击打铁料,人力有时而穷,可这蒸汽机却能永不疲倦地工作。如此一来,什么百炼成钢,类似这个的还会有多难么?如果连上钻头来钻东西呢?朕可以告诉你们,如今兵仗局中打造燧发枪等,就已经在用上这蒸汽机了。打造出来的燧发枪,质量也比以前高了一个台阶,速度上也加快了很多……” 这个话,让之前剩下那些还不以为然的文官武将,都纷纷吃惊了。燧发枪可是军国重器,这眼前这东西竟然能用到制造军国重器,而且是能造出更好的军国重器,那这作用,就实在不容忽视了! “……还有,当这杠杆连接到纺纱机上呢?用人力脚踩纺纱的情况是否会大大改变呢?这一台蒸汽机,可以带动多少纺纱机?如果把这杆杠连接到马车的轮子上呢,那这轮子是否能一直转动,只要煤炭没烧完,就会一直前进呢?如果把这杆杠连到船的桨上面,那是否这船就再也不需要人力,就会自动前进了呢?如果……” 随着崇祯皇帝举了一个又一个的例子,随着这些例子一个又一个地匪夷所思,就连事先已经对这蒸汽机有所了解的那些大臣,如温体仁等人,都脸上带着惊讶,眼睛放光地看着眼前这台蒸汽机了。如果皇上所举的这些例子真得都能一一实现,他们都有点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连温体仁他们都惊讶得很,就不用说第一次听说的文官武将了,他们没想到这蒸汽机竟然有如此多的好处!此时他们的心中,已经再无怀疑,这个就是皇上所说的科技神器! 然而,虽然他们已经同意了,可崇祯皇帝还在说,继续给他们开脑洞:“科技是永无止境的,能让我们大明的国力跃上一个又一个的台阶,能让我们大明的百姓过得越来越好。朕可以再告诉你们,这还只是煤炭燃烧产生的热能,转化为动能的例子。而这煤炭燃烧所产生的热能其实有限,如果将来有一天,有一种更容易燃烧的东西产生的热能,那是不是这台蒸汽机就会变得很小?还有,眼下这个蒸汽机,转化的动能其实有限,大部分热能其实已经浪费掉了。可是卿等想想,如果这些热在将来有一天能全部转化为动能呢?那是不是烧一块煤炭,车子都能走很远了?朕可以告诉你们,只要我们大明一直研究下去,以我们大明人的聪明,朕所说的这些必将能实现!” “朕可以告诉你们,在科技的帮助下,以后我们大明的房子会越建越高,我们大明的产出会越来越多,粮食再也吃不完,衣服再也穿不完,日行千里都只是小意思,甚至将来有一天,我们将能翱翔于空中,更甚至能上月亮去看看……” 大部分文官武将的爱好,就是当官,可终归有一部分人是有别的爱好的,比如徐光启,孙元化等等,他们听着崇祯皇帝描述的远景,想象着皇上所说的那些东西,如果在将来有一天,真得一一实现的话,那将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大明了。想到激动处,不由得泪流满面。此时的徐光启,忽然真恨自己早生了那么多年,以自己的年龄,怕是没法等到那一天了! 崇祯皇帝的这番话,是摆出了具体的东西,而后一步步地论述,有理有据,实实在在,并不是空口白话乱说,朝议中的文官武将,个个都是大明的人精,除了个别人之外,绝大部分人只要沿着皇帝的思路想想,就能知道皇上所描述的那种种场景,很可能在将来有一天都会实现! 一念至此,谁还敢说这东西是奇技淫巧?又有谁不羡慕能带来巨大改变的蒸汽机?又有多少人,从这一刻起会对皇上口中的科技产生兴趣?而近日朝议内容传出去后,又会带动多少人去学习、研究科技? 这一次的朝议,在大明的历史上,甚至在中国的历史上,都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大明其实不乏爱研究的士大夫,在明末这个百花齐放的年代,思想的爆炸,生活条件的优越,都促使不少士大夫在做各种研究。也是因此,明末时候的科技,其实也是很璀璨的。只是因为王朝的灭亡,满清入主中原后的杀戮,其统治者害怕汉人造反而后采取的种种限制措施,硬生生地把这个好的现象给扼杀了。 文武百官们,在惊讶之后是惊叹,而后不顾君前礼仪,低声和身边的同僚窃窃私语,把心中爆发出来的想法,忍不住第一时间说出来,同时又对着蒸汽机指指点点。 对此,崇祯皇帝不以为意,只是看着眼前这些开了眼界的古人,让他们多讨论下,激动下也是好的。 等过了好长一会时间后,崇祯皇帝才又说道:“这个蒸汽机,朕已经让人在版权专利局进行了登记,明年就将开始生产,同时其应用也将逐步展开。当然了,朕其实对这个蒸汽机还是不满意的,会同时让兵仗局继续进行改进。如果我大明有人也能对蒸汽机有改进,使之更加完备的,朕亦不惜重赏!不过朕可以告诉诸卿,想要掌握科技神器,最好先了解科技基础!” 1008 实实在在地感觉到蝴蝶效应了 原本的时候,徐光启上奏《几何原本》,而后孙元化又上奏另外的书,对于这些,大部分文官武将是没什么兴趣的,是那种谁爱看谁看去的态度。 可此时,不要说那些自以为能做学问的文官了,就是那些武将中连不认识字的那些,都忍不住想立刻去看看,皇上所说的科技基础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自己看了会,会不会能突发奇想,想出一个非常绝妙的想法? 看着底下有臣子已经在私底下向徐光启和孙元化询问的情况,崇祯皇帝不由得从心底笑了。新生事物,哪怕是身为皇帝,如果不让臣子知道其中的好处,只是强按牛去吃草喝水的话,怕也会是困难重重。可如今,借助开拓西伯利亚的契机,及时拿出了大致可用的蒸汽机,竟然顺带着能让这些大明官员对科技产生兴趣,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良性循环,是可以相辅相成的。相信等以后徐光启拿出推广科技基础知识的具体方案时,会容易实施之!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忽然又有了一个想法。 于是,他便马上宣布道:“朕决定在通州新建一家造船厂,用于制造铁船,全是铁打造的船,用这蒸汽机作为动力,不再用船工划桨,逆风也能前进!” 这份旨意一宣布下去,顿时就吸引了所有文臣武将的注意。很多人第一个想法,就是心中纳闷:全是铁打造的船?以前也有铁船,可那是用铁甲包裹的木船啊,如果全部是铁打造的话,不会沉么?当然,也有人的第一想法,是关注蒸汽机怎么来驱动船这方面。反正不管怎么样,所有人都对这铁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看着底下臣子的表情,崇祯皇帝心中高兴。他就是要这效果,在通州的造船厂,以后将大张旗鼓地打造铁甲船,不管实用不实用,先造出一艘能开的铁甲船,用来亮瞎这个时代人的眼,用这种方式,可以间接为科技的传播,起到最大,最有效的推广作用。 终于,朝议结束。 这次的朝议,不比以前的朝议时间短。但以前的时候,朝议结束时,众多臣子都是累坏的样子,没多少人愿意说话。可这一次,所有文官武将,在崇祯皇帝先走了之后,往外走之时,全都和相熟同僚,边走边窃窃私语,每个人或者有疑惑,或者有兴奋,或者有激动,或者有……,在众多神情中,就是没有疲惫之色,没有疲倦地不想说话的人! 而随着这些朝臣散去,这次朝议的内容也随之传开。如果说以前的时候,能和建虏的战事中打一个胜仗,就是京师中了不得的大事,那如今这时候,这种消息已经完全没有多少影响力了,甚至都还没有皇上在江南微服私访遇险的话题更让人八卦。可所有的这些消息,都没有今次朝议中的内容,能让人震惊,让人感兴趣。 对于皇上所描述的前景,京师中,不论富贵或者贫穷,不论男女老少,全都有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而加以仔细讨论。激动着有之,高兴地也有,当然也有担忧的……但不管如何,这个声势算是浩大了。 崇祯五年十月中旬,当寒风开始席卷大明的北方时,海兰珠终于带着七百余骑并一个沙俄俘虏回到了山海关。 崇祯皇帝自然也没有食言,增设贵妃位给海兰珠,择良辰吉日迎娶了海兰珠,同时,封布和为科尔沁伯爵。这个待遇,可以说比田贵妃和袁贵妃的待遇要高,因为只有皇后的爹封了伯爵而已,田贵妃的爹在原本的历史上最多只封到了左都督而已。 对于崇祯皇帝给的这番待遇,倒也没有人有异议。毕竟科尔沁族很早就投靠大明,暗地里为大明多次立下功勋,最后甚至连儿子也死在了对建虏的战事中。 这一年投靠过来的蒙古族人,看到崇祯皇帝给了如此待遇,也让他们为之安心。而汉臣中,首辅温体仁等人倒是有点异议,不过随着吴克善的战死,科尔沁族前往归化城进行整编,也算符合祖制,皇帝妃子的娘家无实际势力,不会有危及皇权的外戚,也就没有异议了。 紫禁城中,洞房花烛夜,崇祯皇帝面对海兰珠而坐,仔细地端详着自己这个新娘子。 说句实话,海兰珠今天特别的美。在她的身上,有一种其她妃子所没有的成熟。在这个时代,海兰珠是大龄女青年了,可在后世,海兰珠这个年龄也才大学毕业,刚刚参加工作而已。这个年龄段,对于后世穿越来的崇祯皇帝而言,心中并不会介意。 看着她,想着在原本的历史上,奴酋皇太极对她的着迷,想着后世有关她的一些传说,崇祯皇帝忽然感觉好像有点不真实。如果说蝴蝶效应这事,他本人似乎以前感觉不深的话,那么此时此刻,面对貌美如花的新娘子,他是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蝴蝶效应了。 思绪慢慢地回答这个时代,崇祯皇帝又想起自己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想着她穿着假都不能再假的男人服饰,却丝毫没发觉地跳出来打抱不平,想着在聊天群中的往事,忽然,崇祯皇帝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和海兰珠这个,算不算是网恋?如果是的话,应该是地球上最早的一对网恋了吧? 在崇祯皇帝打量海兰珠的时候,海兰珠也同时在看着崇祯皇帝。她没有汉家儿女的羞涩,就大大方方地对视着,只是脸颊多少带了点红晕,却又使得她多了一份动人。 脑中闪过一幕幕和崇祯皇帝的事情,看着崇祯皇帝久久不说话,海兰珠便主动开口了:“陛下,妾身听闻陛下要御驾亲征辽东建虏?” “……”崇祯皇帝没想到自己这个新娘子在洞房花烛夜,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说“天色不早了,陛下该歇息了”,而是问出了军国大事,这是不是有点煞风景啊! 不过崇祯皇帝转念一想,便大概知道了海兰珠此时内心的想法,就点点头说道:“朕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包括粮食,军械,军队,甚至是战后官员的安排,各地治理的事情,也都在准备中。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年在建虏最虚弱的时候,御驾亲征,一举平定辽东!” “妾身有个请求。”海兰珠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恳切之意道:“明年御驾亲征时,希望陛下能带上妾身,妾身要亲眼看到大仇得报!” 带妃子出征?崇祯皇帝想着,朝臣怕是会阻拦吧?不过他回头想想,自己御驾亲征的事情,估计都会有不少臣子反对,既然这样,又何必在意多这个事情?而且海兰珠不比别人,她能骑马射箭,对于辽东也是熟悉,带了也不会是累赘,晚上还能抱抱睡,倒也是可以! 这么想着,他便答应了下来,这让有点不抱希望的海兰珠大喜过望。感激之余,是用了心地服侍皇帝。 而崇祯皇帝却从刚才的事情上想到了自己这边,也该为御驾亲征做些准备了。这么想着,他便在第二日就联系辽东那边的孙承宗、曹变蛟和卢象升,还有归化城的洪承畴,传达他的旨意。 与此同时,在云南永昌府的知府衙门大堂,坐在主位上的不是永昌府知府,而是有两人并坐。其中一人穿着蟒袍,而另外一人则穿着大红绯袍,一看就知道比知府要大很多。 年纪比较大的这位,是钦差大臣,内阁辅臣闵洪学,就见他扫视底下众人。在他的左手边,是编练唐王军的各级将领,而在他的右手边,则是召集而来的各路土司。 此时的他,神情威严地开口说道:“洞吾一边陲小国,却觊觎中华久矣!历年以来,无视我大明皇帝之宽宏大量,屡次犯边,杀我百姓,抢我财物,甚至强占我大明领土不还。如此种种恶行,如不教训之,不足为他国戒!” 这底下站着的土司,分别来自瓦甸安抚司、干崖安抚司、盏达付安抚司、蛮莫安抚司、陇川安抚司、潞江安抚司等等。这些土司的领地,都在永昌府到大明边境之间。可以说,如果洞吾的兵锋继续推进的话,他们的领地也将受到威胁。 因此,此时听到大明钦差的这番话,他们一个个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在之前的时候,他们一直都有担心。自从猛将刘梃调往北方之后,云南这边,就只有洞吾攻打明国,烧杀劫掠的份,而朝廷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孟密,孟养,木邦这些最靠近洞吾的地方,全都被洞吾所夺取。他们不得不提心吊胆,就怕洞吾再往前打,他们各自的实力,没法抵挡洞吾的兵锋,他们就要步木邦等地的下场了。 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大明对于北方的建虏,还有各地的天灾人祸,甚至流贼乱窜已经力不从心,就更不用说顾及西南边陲了。也因此,大明一直到灭亡,再没有对洞吾出兵过。 这些土司对于这一次,明显不比以前的规格,更是欢欣鼓舞。 以前的时候,朝廷就算要对付洞吾,也只是让云南巡抚自行解决。可这一次,却是内阁辅臣作为钦差大臣牵头,虽然不知道唐王这个藩王也来了是什么意思,可这种规格,已经足以证明朝廷的重视。看来朝廷对洞吾,是认真了! 在他们想着的时候,闵洪学在继续说道:“今日召集诸位,就是要诸位知道,洞吾为其所作之事,必须要付出代价。朝廷决定出兵,狠狠地教训洞吾。诸位各自出兵,自行负责粮草物资,配合朝廷大军,不日开拔,可有意见?” 对洞吾的战事,一直以来,都是有让各地土司出兵配合的惯例。因此,闵洪学这一要求,这些土司一点都不反对。其实,在朝廷大军从云南开拔来永昌府的时候,虽然说是为卫所军制革新的事情,可有些明锐的土司已经有所察觉。此时得到证实,有所准备的土司便立刻出列,拍胸脯大声保证道:“钦差大人但请放心,我盏达付安抚司愿出两千兵力,配合朝廷大军行事!” “我潞江安抚司也愿意出一千五百的兵力,单凭钦差大人调遣!” “……” 在闵洪学边上坐着的唐王,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军议,很是兴奋,特别是听到这些土司一个个都很配合,内心更是高兴地很。有自己手下的那支军队为骨干,在这些土司军队的配合下,相信攻打洞吾当摧古拉朽一般。 而闵洪学以前就当过云贵巡抚,对于土司的情况比较了解,虽然这些土司一个个慷概激昂地报出一支又一支的兵力,但他却没有一点欣喜。因为他知道,这些土司的兵马其实并不怎么强,用来打打下手可以,顺风仗打起来的时候也能表现出凶悍的一面。可要是打硬仗的话,这些土司兵就靠不住了。和洞吾关键的战事,还是要靠朝廷大军自己来打才行! 在听他们说完之后,闵洪学便点头回应了一下,而后严肃地说道:“既然如此,诸位且先回去准备兵马,半个月的时间内,一定得听令行事,不得有任何怠慢。谁若敢延误军机,本官严惩不贷!” 他是钦差大臣,又是内阁辅臣,说出来的话,那和炸雷了一般,没人敢当放屁。军议一结束,这些土司便纷纷往自己的安抚司赶去。 知府衙门后堂,唐王终于从激动地心情中恢复过来,想起一事,不由得有点担心,就对在喝茶的闵洪学说道:“要是这些土司中有的人和洞吾有勾结,我们大明确定出兵的消息,肯定会被他们传回去,如此一来,洞吾岂不是有了准备?” 说完之后,他又感觉有点难办。这事儿肯定是要和这些土司说的,因为要用到他们的兵力,可说了就有消息走漏的风险,好像有点两难! 谁知闵洪学听了,却依旧是不慌不忙地在饮茶。 ----- 我努力更新,也请没有订阅的能来起点订阅支持下,谢谢! 1009 出兵洞吾 唐王一见,有点急了。这个事情,对于他来说,那是压上了唐王府的前途,压上了唐王府几百年来的积蓄,要是败了的话,那是血本无归。换句话说,朝廷可以承受失败,他却无法承受失败的! 看着闵洪学在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到案几上时,他忍不住又再次带着点焦虑之色说道:“闽阁老,此事不得不防啊!” 闵洪学听了,看他很着急的样子,理解他的心急,便微笑着说道:“殿下,那些土司中有人和洞吾有勾结,这是肯定的事情……” 听他这么确定,唐王就急得等不及他把话说完,就忍不住打断,紧皱着眉头,带着焦虑道:“那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殿下,此事无需惊慌!”闵洪学不得不安慰了他一下道,“皇上有旨意传来,对于殿下打下洞吾并分封一事,也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有关这点,殿下尽管放心好了!” 说到这里,他看到唐王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便又继续说道:“不管是从皇上那边传来的消息,还是我们派去的细作传回的消息,如今这洞吾的他隆王是个人物,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今他试图休养生息,巩固他的统治。有关这点,时间拖得越久,将越有利他的统治!也是因为如此,皇上才会同意殿下的请求,在后续军队还未训练完成时,允许你带兵出征!” 这支军队的兵卒,还有军械物资等等,全都是唐王出的钱,是属于唐王以后在洞吾建国的军队。因此,这军队的最高统帅是唐王,这也是让唐王能尽可能多的武装这支军队,配给足够给养的原因所在。因此,唐王对于这支军队有很大的发言权。而正是因为他有很大的发言权,又恰恰能证明,皇上、朝廷是言而有信,是确实要帮他在洞吾建国,完成封建海外之举。 闵洪学其实有点不看好唐王的能力,毕竟不是每个年轻人,都有皇上那样的能力。从和唐王接触的这一年多来,闵洪学觉得唐王稍微有些急功近利,性子上不够沉稳。当然,这和他的年龄、阅历也有关系。 此时,就听闵洪学又缓缓地说道:“洞吾的实力不可小觑,从他们能统一整个洞吾,并把西夷的军队赶出他们的国土,种种情况都表明,此次洞吾的灭国之战,必须谨慎小心才是!“ “对对对,阁老说得太对了!”唐王一听,连忙点头赞同。闵洪学的这个态度,让他很满意。不过他担心之前的事情,就想着再问下有什么解决办法? 但他还没问出来,闵洪学已经又在说了:“因此,我们此次出战的第一阶段目标,就是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孟养、孟密以及木邦三地,而后以守待攻,消耗洞吾的实力,等到后续兵力训练完毕,燧发枪等军国重器配备完毕,再寻机和洞吾主力决战,以占领产粮地阿瓦为目标。第三阶段才是占领整个洞吾。对于这个计划,殿下没有异议吧?” 这个是皇帝在聊天群中和几方商谈之后,刚得到的结果,唐王也有参与,自然是知道的。他明白自己对于这些不是很懂,既然商议出来这样的话,那肯定是可以的。此时再听闵洪学提起,便连忙点头回应道:”当然没有异议!只是,阁老,孤担心之事,可得要重视啊!“ 闵洪学一听,不由得笑了,摇摇头道:“殿下,本官刚才已经说了解决之道了啊!” 唐王一听,很是诧异,想了一会,忽然回过神来,不由得惊喜地说道:“是说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对!”闵洪学听了,点点头道,“本官在刚才军议中已经言明,诸土司在半月内听从调遣,不得耽误。这话可不代表说,我们要在半月后再出兵!明日一早,殿下之军便分成两军,一军直取木邦,再攻孟密,另一军则拿下孟养,如此先联成一片。后续首尾,再让土司军队协助。” 说到这里,他又给唐王解释道:“这些土司,虽然和洞吾会有勾结,可多是担心洞吾会侵犯其地,并不是真心实意地向着洞吾。只要殿下之军能及时拿下这些地方,就算这些土司以前和洞吾有勾结,以后也不可能会有的。” 唐王听得眉头不自觉间松开,有点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想得很难的事情,在闵阁老这边,确实轻描淡写就有了法子解决了。他使劲搓着手,连声说道:“不错,不错,应该如此!” 闵洪学看到他这样子,就又提醒道:“殿下,此次出征,当多布疑兵,让洞吾方面,不知道我大明去了多少人马。占领木邦等地后,就算僵持下去,如果他隆王觉得朝廷大军数量多的话,迫不得已也必须起大军应对。如此有助于消耗洞吾的国力,为殿下的下一步计划减少阻力!” 又听到一条实在的计策,唐王心中更是高兴,连连点头。又议了一会后,他忍不住就告辞,跑去军营检查粮草物资去了。 闵洪学送唐王出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稍微有些担心。 以前的时候,皇上对洞吾这边定下的方略不是这样的。而是准备好了之后,朝廷会宣布藩王封建海外的国策,而后历数洞吾之罪状,誓师出征。 但到了后来,从各方面的消息传来,发现拖不得,就只能先提前进行。又不能影响藩王封建海外之国策,索性就偷偷进行,等到打得有把握之时,再宣布高调起来也为时不晚。 当然了,唐王领军出征,不等于是唐王去指挥打仗了。他手下的将领,有不少是从各地卫所抽调出来的。重要的几个将领,其领军能力至少获得了闵洪学的认可。由他们这些当地熟悉洞吾的人去指挥打仗,至少在战术层面上,不用太大担心。 一如计划,第二天一早,唐王军队便悄悄开拔,开始实施第一阶段作战。 几天后,汉龙关内,唐王站在城头上,俯视着底下站着的五千兵卒,心情颇为激动。藩王领兵,大明朝这么多年来,终于在自己手中重新得以实现了! 混吃等死,又岂是太祖子孙之愿。男儿大丈夫,就当纵横四海,学太祖一般,开国立业,才是男儿本色,无愧太祖子孙。唐王心中想着,感觉心中有一股气憋着,真想仰天长啸,我朱聿键定不负这次的机会,一定要把洞吾给打下来! 如此想着,他便大声说道:“你们之前多是灾民、逃民,是孤给了你们机会,让你们能活下来,也能养活你们的家。如今,是你们回报孤的时候,也是你们去报仇的时候了!” 云南地区的灾民、逃民,特别是西南部这边的,多是因为洞吾侵略的兵灾所致,因此唐王才有此一说。听到他说这话,虽然已经知道自己这支军队是要去打洞吾了,可这些兵卒还是很激动。他们多是云南边境附近的人,自然知道洞吾的事情。以前的时候,朝廷一个把总领着五百兵卒,就能把几万洞吾军队打得大败,如今可是五千军队,这赢得希望很大! 这么想着,有些知道底细地人,便把目光转向最前面的一员将领,他就是当年只是带五百军卒就打败几万洞吾军的把总富国春的儿子富御蛮。相信由他在,这次也肯定能赢得胜利。 唐王在城头上看着底下军卒的动静,自然也顺势瞄了一员那位中年将领。他要打下洞吾,自然对洞吾以前的事情有过了解,当他知道朝廷以前的战绩时,就立刻想请以前打赢洞吾的将领出山。反正有皇帝的支持,他手中有握有足够的荣华富贵,相信能请出山来的。 可是,他没想到,当年打得洞吾军狼狈而逃的明将,不是调往北疆,战死在和建虏的战事中,就是已经老死了。富国春倒是还在,可也只是一个行动不便的老头了。不过幸好他们都有子孙,相信这些子孙在他们长辈的教导下,应该也能行的。 这么想了一会,唐王的心思立刻又收了回来,对着底下的将士大声喊道:“孤给你们这个报仇的机会,只要洞吾人不投降的,男的都杀,女人归你们,打下的财物,也归你们所有!你们的富贵,都在你们自己的手中,以后想要怎么样过日子,就取决于你们自己的表现!” 听到这话,城头下这些兵卒立刻高声吼了起来:“杀……杀……杀……” 看着士气可用,唐王心中有点自得。对洞吾的战事,绝对不能失败。那些女人钱财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打下洞吾,以后有的是! 这么想着,他看看天色,便一声令下,大军开拔,直袭木邦。而他自己,当然不会随着大军一起出发,就算他愿意,崇祯皇帝也不会愿意。万一战事失利,唐王死在了战场上,那对藩王封建海外一事,绝对是个打击,崇祯皇帝是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 因此,唐王身边的锦衣卫校尉,就一直紧紧地跟在唐王身边护卫,同时,也算是掌握着唐王,不让他做出他不该做的事情。 “殿下,属下也走了!”唐王身边,一个瘦黑的汉子,躬身向他抱拳一礼说道。 唐王听了,对他点点头道:“你是木邦人,最是熟悉木邦的地形,用心为孤做事,以后孤依旧会把木邦交给你来治理。” 眼前这人,也是聊天群的成员,木邦人巴登顶。他闻声露出大喜之意,连忙谢过,而后就转身准备下城头追随大军而去。 “记住,多禀告消息,孤和阁老,还有陛下都在关注的。”唐王心中激动,又叮嘱了一声道。 巴登顶听了,不得不转回身,再次做了保证,才匆匆离开。 唐王走到汉龙关的外侧城头,看着鱼贯而出,蜿蜒而行的军队,抬头眺望远方山林,久久无语。 此时的木邦,原本就是地广人稀,多是山林的地区。在洞吾和明国的来回交战之后,这地方的民生更是凋零。很多地方,都看不到有人烟,荒废了的村子却能见到几个。大部分人口,都集中在几个城池中,其中以木邦为最。也是因此,洞吾驻守将领的本部,便是在木邦城内。 “大人,明国那边动静不小,恐怕会对我们有企图,不得不防啊!”一名文人打扮的中年男人,对抱着美妾饮酒作乐的一个大胡子,恳切地劝谏道。 那大胡子听了,没理他,自顾自地乐呵呵地喝着怀中女人口中的美酒。那中年男人见了,眉头有一丝忧虑,不得不加重了声音,又提醒了一次。 一口酒下肚,大胡子终于有点不耐烦了,转头看着那中年男人大声喝道:“你们汉人就喜欢窝里斗,整天不是防备这个,就是要算计那个,有完没完了?本将让你来帮我,是让你把殿下的旨意实施起来,有好的成绩,让本将在殿下那里也能说得上话,明白没有?” 他隆王的新政,这时候已经开始实施,一改前朝穷兵黩武的做法。因此,对于各地的考核,也从武事转为文事。这个木邦守将不擅长治理,就从汉人俘虏里挑了一个秀才当师爷,倒也用得顺手。 中年男人一听,脸色稍微尴尬了一下,不过马上隐去,替而代之的还是忧虑,就听他苦口婆心地继续劝说道:“大人,明国那边传回的消息实在有点让人担心。好端端地,在练什么兵?大人可能不知道,小人却是清楚地很,明国没钱,如果没事的话,肯定不会浪费钱粮去练兵的。如今既然在练兵,而且差不多一年多了吧,由以前的云贵巡抚所练,这战力不可小觑啊!再说了,这周边,除了我洞吾,小人也想不出来会对谁用兵?” “呵呵,明国早就不行了!”大胡子一听,忍不住讽刺道,“木邦被我洞吾占领了这么久,有放过一个屁么?就只是一开始时派了个使者,想动动嘴皮子就把木邦要回去,这么多年来,可还有其他动作?” 感谢anniexie,专搞小媳妇的打赏!我努力更新,尽量保持每天八千的字数,大家把推荐票,月票都砸过来吧! 1010 木邦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又对中年男人说道:“该不会是那些汉奴不够用,你又想怂恿我去明国那边抓些过来了吧?” 他为了鼓励中年男人好好帮他,就有许诺过,产出的百分之一会给他。如此一来,劳作的人越多,那产出就会越多,这中年男人也就赚得越多。 因此,前些年的时候,中年男人就曾向他进言过,说汉人善于耕作,且吃苦耐劳,一个能顶洞吾这边的好几个。如果能抓来一批的话,做出的成绩肯定会比别人好! 说完之后,他看到中年男人似乎有点尴尬之色,便又交代道:“我可告诉你,他隆王的旨意,不是去打仗,先把新政实施下去,把木邦经营成我洞吾的真正领地,这才是功劳。至于其他心思……” 说到这里,大胡子忽然又有点心动了,使劲捏了几把身边的女人,而后似乎下定决心地说道:“那这样吧,明国那边的情况,你比较熟悉,找个防守薄弱的地方,我给你一千人马,替我去抓一些回来!只是你必须记住,此事要悄悄地!” 中年男人听了,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要是以前,倒是可以,可如今?他露出一丝苦笑,不得不继续对大胡子进言道:“大人,小人不是这个意思。眼下乃是非常时期,万不可再激怒朝廷……明国啊!昆明那边正在练兵,要是我们去侵边的消息传过去,就算不打我们都会来打我们了……” “怎么,你怕了?”大胡子一听,有点怒了,“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明国真要打的话,早就打过来了!再说了,要是明国有能力的话,那些土司为什么还来巴结老子?你个猪脑子,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滚!” 中年男人一听,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站起来躬身一礼道:“那小人告退!” 说完之后,便恭敬地离席,退了出去。 看着他走,大胡子很是不屑地对怀中的美人说道:“这些汉人都是欠抽的,非得要老子生气了才会听话!” 他怀里的美人一听,脸色很是有点尴尬,因为她也是被掠来的汉人。如今为了活命,为了家人能过好一点,也只能以色娱人。 “嗯,美人,怎么这脸色,笑一个!”大胡子见了,有点不高兴地喝道。 美人听了,心中一声叹息。以前的母国可不是这样的,听说能打下阿瓦,狠狠地教训洞吾。那个时候,洞吾的将领,都不敢对汉人如何,还都想着内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正强颜欢笑,要说话哄上一哄时,却见刚才的中年男人又惶惶然进来了。 大胡子一见,不由得大怒道:“老子叫你滚了,还来?真是皮痒了欠抽?” “不是的,大人,有大事,有大事啊!”中年男人面带惶恐之色,躬身禀告道:“刚才小人派去明国的细作回来了,说明国在昆明训练的军队已经开拔到永昌府了!” 大胡子一听,眉头稍微一皱,眼神中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惊慌之色,从座位上立刻站了起来喝问道:“什么个说法,是要来讨回木邦?” “这个倒不是!”中年男人虽然否了这个说法,可脸上的忧容不减,继续说道,“明国好像在进行卫所军制的革新,说那军队的开拔,是为了这事。不过小人总觉得……” 听到他这话,大胡子明显松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霸气的样子,重新坐回座位,伸手一搂美人,另外一手一挥道:“这关我们什么事,去去去,不要来烦我!” 中年男人派出的细作并不专业,毕竟他只是洞吾的一条狗而已,手中的资源有限,细作去了明国那么远的地方一趟,自己捎带着还做点生意,买卖完了才回来木邦。而且这时代的交通远不能和后世比,因此传回来的消息,其实已经延迟很久的了。 这一次,中年男人并没有依言退下,而是一下跪在地上,面露恳切之色劝说道:“大人,小人是汉人,所以对汉人的事才了解。虽然不知道明国的卫所军制革新是怎么回事,可小人觉得,明国是在图谋我洞吾啊,大人,此事必须谨慎应对……” 大胡子听了,倒也没有发怒,而是点头说道:“这个确实,你们汉人才了解汉人。那这样吧,你再派人去打听打听,有消息再禀告给我!”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几十年前,同样是一个叫岳凤的汉人当了洞吾的丞相,而后鼓动洞吾侵犯大明。一开始的时候,也确实势如破竹,虽然那一次的最终结果,是明国大军出动,打败了洞吾,把那岳凤抓了回去,押解到京师明正典刑。可却让番邦小国一下看清了天朝上国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也是因此,才有了以后的连年征战。这追根究底起来,汉奸的罪过不小! 中年男人一听大胡子松口,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忙退下去安排这事了。而大胡子则把这事抛之脑后,继续吃喝玩乐!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在离木邦不远的路上,有一支军队正在行进。 南方的天气多雨,而木邦这边的道路,更是不能和大明内地相比。道路不但狭小,而且多有泥泞。车辆什么的行进,远不如步行来的快。 这支军队,也多是步军,并没有带多少粮草物资,在少量骑军的警戒下,全都埋头赶路。从他们飘扬的旗帜上,还有那大红色的军服,可以看出这是一支明军。 “得得得”地马蹄声,在泥泞的道路上响着,一百余骑急行而过,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住了官道上的十多名行人。 看到这么多明军骑军出现在木邦境内,这些行人有点惊讶地同时,更多的是慌乱,纷纷缩成一团,腿脚都在哆嗦。 为首的骑军头领,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冷声喝道:“说,你们叫什么名字!迟疑不答者,杀!” 他正面对着的那人颤抖着身子,哆嗦地回答道:“小人刘平贵!” 骑军头领听了,转头看向刘平贵身边的那人。那人一见,同样惊慌地回答道:“小人巴把拔!” 说话的同时,他们有点搞不明白这些明国骑军为什么要问这,难道是在捉拿什么逃犯。不过捉拿逃犯会跑木邦境内来?似乎不合理! 骑军头领听了,冷着眼睛盯了巴把拔一眼,接着目光又转向第三个。 那第三个人很是惊慌,张开口不知道要说什么,愣在了那里。刘平贵一见,连忙用洞吾话说道:“这位将军在问你姓名!” 一听这话,那人连忙慌乱地回答道:“&*&%” 一听这,骑军头领一示意,他边上一骑手中的长枪一伸,就把这人戳了个对穿,而后用力一甩,就见这人倒在地上,身上全是血,只是挣扎了一会就不动了。 这一下,顿时把这些行人都吓傻了。甚至有几个人立刻大小便失禁。 骑军头领似乎一点不以为意,转头盯着第四人。 这第四个人慌了,一下跪倒在地,用汉话报了姓名。其他人见了,不由自主地跟着跪了。 骑军头领没理,继续看向第五个人。 很快,这些行人中,不会说汉话的那些人,一共有四人,全都被这些骑军杀了。直到这时,这些行人才回过神来,琢磨出了一点意思。刘平贵立刻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道:“将军,您是来杀洞吾人,光复木邦的么?” 骑军头领一听,又见他一脸激动,脸色顿时和缓了一点,不过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挥手道:“来啊,把他们都绑了。” 在惊慌的眼神中,没人敢反抗,很快就都被绑了起来。 直到此时,骑军头领才对他们说道:“你们安心待在这里,不要试图逃跑,更不要去向洞吾人告密,后面的步军会给你们解绑的。” 说完之后,骑军头领不再理睬他们,缰绳一牵,马头调转,领着手下继续沿着道路奔驰下去。 这些被绑的行人一直看到这些骑军消失在视野中,才一个个神色轻松了一点。其中刘平贵断言道:“看到没有,我敢肯定,朝廷终于发兵来取回木邦了!” 巴把拔有点后怕,庆幸地说道:”幸好这些明军都是讲理的人,知道大明不止有汉人。你们不知道,刚才我真担心他们因为洞吾人残害我们明国的人,会一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我。“ “呵呵,你放心,这一看就是朝廷的正规军队,不会乱杀大明百姓的!”刘平贵听了,笑着安慰他道。 在这个时候,朝廷的法度还没有完全失去控制,军队行事,比起原本历史上的明末,军纪要好多了。虽然做不到后世解放军那样,但至少不会乱杀大明百姓! 他们就这样,一边聊着一边等待着,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才听到了有动静传来。转头看向北边是,就见一队队的明军兵卒开拔而来,密密麻麻地,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 前面的明军兵卒看到路边绑着的这些路人,边上还有几具尸体,也并不以为意,该赶路的依旧赶路,就仿佛他们不存在一样。 “军爷,军爷,行行好,我是大明百姓,放了我们吧,放了我们!”刘平贵赶紧招呼道。 巴把拔也跟着求道:“军爷,我们被绑了一天了,也饿了一天了,放了我们吧!” …… 没人理他们,所有的军卒都在埋头赶路, 泥泞的道路被才得更泥泞了,不少人的裤腿都是沾满了泥水。 刘平贵等人,说了一阵,发现说了也没用,就只好闭嘴不说,看着一队又一队的明军步卒经过。一开始的时候,还看得有点兴趣,会关注下明军的战袍,武器和士气等等,可看到后来,就看麻木了。眼花,索性闭上了眼好好休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你们是都睡着了么?” 一听这话,刘平贵等人立刻睁开了眼,发现有一名军官带着一群人看着他们。在他们的身后,是有很多辆大车。 “这位大人,行行好,我们是大明百姓,绑了一天,也饿了一天了。”刘平贵立刻求救道。 这名军官一挥手,立刻有人上前给他们解绑。 “你们先吃些东西,把人埋了,然后跟随大军走吧,到后面去推车。”军官说完之后,便自己走了。他的意思很明白,这些路上撞见的大明百姓,被军队征用了。 刘平贵等人不敢反对,其实也不想反对,跟随朝廷大军前往木邦,肯定可以看到大明的旗帜飘扬在木邦城头。他们都有一个心愿,要去看看这些年来在木邦作福作威的洞吾人下场。 与此同时,在木邦城外远处,一队骑军就躲在山林中,遥看着远处的木邦,并没有察觉到明军的到来,城门大开,城外田野中都有农夫在劳作。 很显然,骑军先锋的屏蔽起到了效果。就见骑军头领低声命令道:“大家好好休息吧,等步军赶到,还得我们去夺下城门!” 这些骑军一个个都很激动,终于到了木邦城下了。那些残暴野蛮的洞吾人,就洗净了脖子等着吧!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城头上,一个中年男人正赔着笑脸,站在城头守将身边说话道:“统领大人有吩咐了,这段时间要多小心一些,仔细盯着城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明军不来攻最好,要是来攻的话,一定不能让他们夺下城池!” 城头守将看着中年男人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一点不屑,不过听到他搬出了统领,就不耐烦地挥手,似乎在驱赶苍蝇一般道:“就你事多,尽给我们找麻烦。知道了,滚!” 中年男人听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似乎做到了骂不还口,恭声后退,又继续往下一个城门而去。 在家乡混得不如意,而在这里,虽然比洞吾人低了一等,却也算做到了一族之下,他人之上,这种好日子,他不想失去。 1011 男儿大丈夫就当如此 “什么?没有从北方过来的人?“两天后,中年男人听到手下人的禀告,大吃一惊,有点不信地问道:”你是说没有商人过来还是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他手下就连忙禀告道:“是北门那边进出的多是城中外出劳作的那些人,小人今天在城门处看了一天了,确实没有从北面官道上来人!” 中年男人听了,便再也坐不住,他转头看看天色,立刻站了起来往外走去。这种情况很蹊跷,他要亲自去核实下,否则贸然去打扰大人的话,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以他的身份,虽然不被洞吾人所待见,可还是能上城头去的。 在上了城头后,他便仔细打量着城外的一切。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红彤彤地挂在西边的天空,给大地也撒上了一层血色,不,是红色。 中年男人纠正着心中的想法,同时看到,城外的农夫,正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地回城里了。 咦,好像不对!中年男人忽然发现了什么,连忙定睛看向那成群结队而来的农夫。 他比较关注农事,因此立刻察觉到不对了。城外的农夫,多是汉奴,一天到晚,不是干活就是干活,哪有心思成群结队,做伴儿行,顶多两三人一起属于一家洞吾人的,才会一起走。好像城外的农夫,也比以往多了不少了! 这么想着,他忽然又发现了一点不同,城外好多个农夫,都是身材魁梧的汉子,在精瘦的农夫衬托下,很是显眼。 中年男人的精神立刻紧绷了起来,他立刻吩咐跟在身边的手下道:“去,到城外拦着,核实下他们的身份!” 他在城头上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正好被走在城下的一名农夫听到了。这名农夫立刻转身,对城外摇晃了手中的锄头。 城外的许多农夫一见,立刻加快了速度,快步往城门这边走来。 “你们站住,不得再进城!”中年男人在城头上有点慌了,立刻用手指着大声说道,“谁敢抗命,小心收拾你们一家老小!” 那些农夫听到,抬头看去,把他的外貌深深地印到了脑海中,而后不但不停,也不是快步,而是跑了起来。 中年男人一见,知道不妙,正待大喊时,忽然眼角看到什么,立刻抬头看去。 只见官道地远处,有骑军出现,足足有上百骑,正飞快地往城门这边奔驰而来。而在骑军的身后,得益于道路的泥泞,并没有尘土带起,清晰地视野中,明显看到许多穿大红战袍的步军,正往这边狂奔。 “不好,敌袭,明军来了,明军来了!”中年男人看清楚之后,吓得连忙大喊大叫。 城头上,懒散地洞吾守军慢了好几拍,在中年男人大喊大叫了好一会后,才发现城外的情况,顿时,一个个都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办好?在此时他们的脑海中,城外那是密密麻麻的明军,这可怎么办? 还是中年男人先回过神来,连忙大吼着交代道:“快,快关城门,关城门啊!” 然而,此时的城下,那些强壮的农夫,已经杀了城门下的守卒,抢了他们的兵器,守住了城门洞,同时大声喊道:“大明百万天兵杀到,降者免死!” 这话喊得那些惊慌失措地洞吾军卒更是不知所措了,虽然有中年男人的提醒,可他们的骨子里,其实还是有对天朝上国的敬畏。只是因为这些年来的得意,有些淡忘了。但此时面对明军的攻城,他们终于还是想起来了。 中年男人已经顾不得是不是低人一等了,一把抓住城头守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使劲摇晃,同时大声喊道:“明军要是杀进来,岂会饶过我们,还不快夺回城门,晚了就来不及了!” 城头守将被他唤醒,一把推开了他,连忙指挥手下开始夺取城门。 城门这边,毕竟是守城重点所在,守兵的兵力也比较多。因此,在惊慌失措之下,还是有上百军卒被组织了起来,他们虽然没有几个人穿着盔甲,可至少手中都是拿着长枪等兵器的。对上城门洞下的那些明军农夫时,至少比锄头要占优势。 看着人数比己方多,兵器比己方优,那些明军农夫丝毫不露怯,甚至不但不退,反而主动杀上前,同时大声喝道:“降者免死,敢有抵抗者,杀无赦!” “杀,杀,杀!”后面的明军农夫齐声大吼,声势惊人,甚至都影响到了那些准备夺回城门的洞吾兵卒。 不过城头守将和中年男人都在大声喝令,洞吾的兵卒最终都犹犹豫豫地上前,准备进行接触战了。 可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很多地方都冒出了浓烟,燃起了大火,同时有一些人拿着短兵器从城中冲了过来,和城门洞的明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这些人中领头的那个,正是聊天群成员之一,木邦人巴登顶。他之前已经混进了城,联络好了以前布置的人手,就等着夺城的这一刻! 洞吾兵卒慌了,可终归还是在他们头目的催促下,双方战到了一起。一时之间,城门下的这片地方,不时有人倒下,有明军的,也有洞吾兵卒的。虽然洞吾兵卒的装备更好,可明军的士气明显更高。 稍微僵持一下后,听到城外的马蹄声越来越响,终于,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洞吾兵卒发一声喊,纷纷抛了兵器逃跑,引发了其他洞吾兵卒也跟着逃跑,溃败之势,随着铁蹄入城,不可避免地蔓延到了全城。 骑军一路不停留,根据早已得到的城中地图,直接杀到了守将府这边,正好看到有个大胡子将领出了衙门,要骑马逃走。 为首那位骑军头领,二话不说,摘弓搭箭,就没见他瞄上一瞄,“嗖”地一箭,正中刚翻身上马的大胡子后背,直接又把他射下了马。 骑军头领对此似乎很有把握,射箭之后,转头看了下后方,看到穿大红战袍的明军已经杀上城头,并沿着城墙向两边扩散时,脸上微微一笑,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洞吾人一点都没长进,难怪爹当年能以五百人就杀得他们几万人大败!” 源源不断地明军不断冲入城中,除了一部分上城头之外,其他军卒立刻沿着大街小巷攻过去,沿途之中,只要看到有拿兵刃的,一律格杀。杀到后来眼红的时候,是看到前额有纹身的,一律杀无赦。 这是因为,洞吾的兵其实叫阿赫木旦,是直属于国王的兵农合一的军队制度。这个有点类似明国的卫所,这些阿赫木旦既是国王的佃农,又是国王的士兵。洞吾国王是否有力量进行统治,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能否有效地控制阿赫木旦。 他隆王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下令调查阿赫木旦人员的户口,重新进行登记,编为炮兵、水兵、象兵、步兵、弓箭手、圆盾兵、长盾兵、宫廷卫队和掸族兵等等。 他隆王又多次下令,严禁阿赫木旦的洞吾人混杂到阿台和奴隶中去。这点和明国的卫所军制又很想象,许多人不愿意当这阿赫木旦,想要逃走。,他隆王严旨下发,警告每一个洞吾人,不准窝藏从阿赫木旦中逃离出来的军户,还下令检查债务奴隶,不让阿赫木旦混杂其间。由此可见,身为阿赫木旦的军户,其实有的时候,比奴隶还不如! 为了遏制阿赫木旦的逃跑,他隆王在前不久颁布一道旨意,学宋朝时候的制度,加强阿赫木旦军户的人身束缚和控制,颁下旨意,阿赫木旦军户不愿在前额刺花纹者,以违令罪论处,送去割象草。 这些明军兵卒,多是逃民和灾民,他们自然知道,造成他们家破人亡的人,大都是这些阿赫木旦军户,因为他们才是洞吾发起战争的主力。这杀红了眼的情况下,又有唐王在出发前的许诺,他们顺手就杀了起来,就当这些阿赫木旦军户全部都抵抗。事实上,在城门口那边时,也已经给了他们机会,但他们没有立刻投降。 再说富御蛮领着一百余骑占了守将府之后,扔给了随后赶到的步军,而他自己,又领着一百余骑,出了南门,继续向前追杀。 一路之上,就没有一个洞吾军卒敢反抗,全都扔了兵器在路上狂奔。富御蛮和他的手下在这种追击溃兵的过程中,轻松地收割着人命,或枪或刀,只是轻轻地往前一送,借助马力,一条人命就已经到手了。 杀到后来,洞吾人终于醒悟过来,发一声喊,全都往两侧山林逃了进去。就像猴子一般,三窜两跳的,几下就隐没于浓密的森林之中。富御蛮等人是骑兵,没法追赶,而且这也不是他们的重点所在。他们只是往前追击,一直到看不到溃兵为止。 调转马头,稍事休息之时,有明军骑卒笑呵呵地说道:“这些洞吾人真不经打,连个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听说北方的建虏那才叫一个凶悍,我们明军往往几个对付一个才行!” 富御蛮听了,笑了下说道:“这些洞吾人其实在骨子里还是怕我们朝廷大军的。想想看,洞吾这边,其实也就我们大明一个行省那么大而已,而且还地广人稀,境内多是山林而已。此次我们大军突袭木邦,他们又不知道有多少军队,兵又不是精兵,不跑才怪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往北的方向望了一眼又道:“建虏以前是厉害,不过从邸报上能看到,这两年我大明在对虏战事中,不断地打胜仗,建虏虽凶悍,也不可能是我大明的对手!” 他爹最终是以游击之职退下去养老的,以他爹的地位,要想看到邸报,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比起这些手下,见识自然就多了,知道的事情也多一些。 “怎么回事,以前可是一直打不过建虏,听说辽东的很多地方都丢了,前两年,皇上还发下了勤王诏书。”有一名骑卒有点好奇地问道,“怎么这转眼间,就又不断地打胜仗了呢?该不会是我大明又出了绝世明将了吧?” 听到这种没有见识的话,富御蛮摇头一笑,打了胜仗,心情好,就给他解释道:“其实,这是当今皇上的英明神武。建虏打胜仗,夺下辽东是前朝的事情。当今皇上登基之后,开始革新朝政,那些奸臣杀得杀,流放的流放,我们大明的国力、军力才又好转了起来。说起来我们皇上确实是个雄主,你们不知道,十万建虏大军攻打京师的时候,皇上可是上了城头的,还在城头上当着奴酋的面,许下了御驾亲征的诺言。” 说到这里,他又感慨一下道:“可惜我等是南兵,估计是不可能随圣驾前去剿灭建虏了,这可真是遗憾!” 云南离京师那边太远,而这些骑卒原本又是普通百姓,军户等等,消息知道得有限,此时听到这些意外的消息,一个个都非常震惊。他们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厉害。 就这样,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些事情,不自觉间,心中有多了一份身为大明人的自豪。一阵子之后,才重新出发,前去清理官道上的洞吾逃卒。 一天后,明军已经全面控制了木邦,大军休整了一日后立刻开拔,前往攻打孟密。而名义上的最高统帅唐王,则是喜不自禁。他在聊天群中,在城破之后,巴登顶就找机会说了拿下木邦的消息。 唐王在汉龙关再也待不住,一再要求前往木邦坐镇。锦衣卫在收到捷报之后,才护送唐王前往木邦。 而等唐王到达木邦,看着这座飘扬着大明旗帜的城池,看着百姓跪道迎接他的到来之时,他内心地激动,简直难以言表。此时此刻,他似乎感觉到了当年太祖打天下时候的豪情。男儿大丈夫,就当如此! 不过,按照约定,木邦以后还是大明的国土,分封他的乃是洞吾的领土,是要完成第一阶段的战事后,才是为他打天下。 1012 通虏者死 豪情一上来,唐王面对众多的百姓,就在刚过城门洞的地方勒马停下,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挥出去,同时大声说道:“孤知道你们受苦了!以后,有孤在,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但凡有事,孤给你们做主!” 他以前不会骑马,可在练兵期间,知道以后要“南征北战”,就硬是学会了骑马。当然了,唐王到现在,也还只是能骑温顺的马而已,那些战马,还没人敢让他骑。 此时的这番话,也是唐王早已考虑过,想了好久才选定的一番话。原本不是现在说的,因为木邦以后还是朝廷管辖之地,可他一激动,还是说出来了。 在他设想的场景中,这番话说出口之后,百姓便会欢呼起来,真心拥戴他。 不过和他想得有点不同,却见一名中年男人走出人群,一下跪倒在唐王的马前不远,脸上全是尊敬之色,拜伏在地,大声说道:“学生乃是生员潘雁五,被木邦守将抓了,不得已替他做事,倒是熟悉木邦事。如今殿下救学生于水火之中,得重归母国,学生感激不尽,甘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唐王一见,不由得大喜,自己正缺人才呢!这不,刚说出一番话,就有人才来投,真是大吉之兆啊! 看到这边有动静,所有跪迎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有点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唐王另外那只手,甚至松开了缰绳,双手虚扶道:“不错,不错,有为国效力之心,起来,快快起来!” 潘雁五听了,心中大喜,知道自己赌对了。如此一来,以后还能再享荣华富贵! 于是,他立刻叩谢,而后才依言站了起来。 唐王看着眼前这人,见他确实一番读书人的装扮,也有这个气质,看来确实是个人才,看着看着,心中不由得欣喜,正待当众给出许诺,就当千金买马骨,吸引更多人才来投。 可就在这时,就听到边上跪着的百姓中,有人带着愤怒喊道:“奸贼,不得好死!” 这一声话说出口,其他人顿时得到确认,一个个大声怒骂了起来:“为虎作伥,害死了我爹,还我爹的命来!” “我女儿呢?被你带人抢去了,如今在何处?还我女儿!” “……” 不少人说着说着,甚至起身冲了过去,试图要去打那中年男人。 潘雁五一见,明显吓到了,连忙快走几步,靠近了唐王这边,试图寻求保护。 那些百姓见他离唐王有点近,虽然愤怒,也确实不敢冲过去,只是保持着距离,怒声喝骂潘雁五。 潘雁五见了,心中松了口气,呵呵,自己托庇在唐王这棵大树下,你们这些屁民,能奈我何? 这么想着,他的腰杆也直了,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愤怒人群,眼神中明显带着浓浓的鄙视之意。这世上,从来都是当官的天下,就这些屁民,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唐王见此,也有点不以为意,难得人才来投,自当护住他。曹操不是说过,唯才是举么! 如此想着,他便想喝斥潘雁五几句,算是交代了他以前的事好了,如此,也能施恩于潘雁五。 可就在这时,却见护卫他的锦衣卫总旗忽然跨前几步,来到潘雁五的面前,冷声喝道:“这些百姓所言,可是事实?” 看到锦衣卫出面,唐王发热的脑子顿时一冷,激动的情绪立刻降了下来。 而那些百姓见到有当官的出面,便暂时没再控诉,就看着这位当官的,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事! 潘雁五好歹是秀才出身,虽然云南边地远离大明繁华的内地,更是远离京师,可多少知道多一些,看眼前这位军官穿着好像是黑色的飞鱼服,便明白这位估计就是传说中的锦衣卫了。 有了这个认识,他的眼角又瞅见唐王没有出声,便知道肯定自己的猜测肯定没有错,就连忙弯了腰,陪了笑容道:“大人有所不知,小人也是被逼无奈,要是小人不这么做,那洞吾守将便会为难小人。小人实在是没办法……”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唐王,急忙又说道:“殿下,学生可是一心想为殿下效力的,此心此情,天地可鉴!” 如果不是明军突袭木邦,他来不及带着家人和财物逃走,也不会走这一步棋,急着为唐王效力。 唐王听了,微微点了点头。这也算是个说法,有了这个理由,喝斥他几句,这事基本就算过了。 不过,他心中虽然如此想着,可此时的他,在面对锦衣卫的时候,胆子还是不够大,没敢抢在锦衣卫面前决断。否则万一锦衣卫觉得不妥,他们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因为他们的眼里,就只有皇上一个人。到时候当面否决自己的决断,那就尴尬了。 果然,他这担忧就成真了。 只见那锦衣卫总旗并不为潘雁五的言辞所动,依旧冷着脸喝问道:“如此,你就为虎作伥,祸害大明百姓,祸害自己的同胞?” 他刚才已经听得清楚了,这些百姓的控诉,都是带着血泪的。而且为数不少,可见这人祸害之烈! 听到这话,百姓们都露出了一丝期待之色,期待这位官爷能为他们做主,恶人当有恶报! 而潘雁五听了,心中却慌了,虽然他也看到了唐王在微微点头,可明显如今主事的乃是这位锦衣卫军官。他的腰弯得更低了一分,脸上虚假的笑容也更浓了一分,开口辩解道:“这都是那洞吾守将残暴,小人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大人,小人是有苦衷的啊!小人可是心向大明……” 这位锦衣卫总旗压根就不理他,求饶的这种事情,他见过不知道有多少,明白这种人说得话,都会很夸张。于是,他转身看向边上的百姓,还是冷着脸,大声喝问道:“他此言属实?” 这话一出口之后,顿时就引来了大量的否定声,更多的人看出了苗头,纷纷大了胆子,控诉起潘雁五的恶行。如果不是有军卒维持着秩序,恐怕现场都要乱了。 锦衣卫总旗听了片刻,目光扫视过那一双双愤怒地眼神,忽然伸手一示意。 那些愤怒地人群见了,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想看看,这位军官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锦衣卫总旗转身走到唐王面前,大声禀告道:“陛下有严旨,通虏卖国,欺压同胞者,罪无可赦,一律从重治罪!我锦衣卫便有此职责,查访此类奸贼。如今看来,此人十足便是通虏卖国,欺压同胞者!殿下,以为然否?” 他的话,声音很大,周围很多人都听到了。 这些久被洞吾欺压的大明百姓听了,顿时个个激动了起来。他们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有这样一份旨意,真是圣明啊!此时此刻,他们有一种找到了家,找到了靠山的感觉。 而唐王听了,猛然想起,皇上在聊天群的公告上早已有写,通虏者严惩不贷!这也就是说,锦衣卫总旗钟立之的话,不会有假。这么一想,唐王惜才的心思,顿时就没了,那脸也一下冷了下来。 潘雁五见此情况,吓得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大人明鉴,小人实在是被逼的,判小人通虏,小人不服啊,小人不服……”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一名军卒这时站了出来,指着他大声喝道:“你这狗贼,前日可是在城头上,大声向洞吾人示警,还督促洞吾人抢回城门的?” 他之前就是假扮农夫抢城门的兵卒之一,当时潘雁五在城头上的喊声,使得他抬头看过,记住了这张脸。刚才他一直觉得面熟,听了这么久对话,此时终于可以确认,见他还想狡辩,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愤怒,没顾上军纪,出来指认他了。 潘雁五实在没想到还有这一处,这又怎么解释,总不可能还是洞吾守将逼他干这事吧?一时之间,嘴巴张得大大地,却想不出来该说什么话来为自己开脱。 唐王见此,便不再犹豫,立刻大声对锦衣卫总旗说道:“钟总旗,此人就交给你们锦衣卫处置了吧!” 其实,自从锦衣卫站出来之后,场面的主导者就是锦衣卫了。钟立之如此行事,也只是给唐王一个面子。要是唐王想放了此人,他却是不会答应的。 不过很显然,唐王也是一个聪明人。走完过场,得到唐王授意,钟立之便转头对那些百姓大声说道:“此人通虏卖国,祸害同胞,按陛下旨意,此人交由苦主自行处置,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谁若还敢通虏卖国,祸害同胞的,全都向我锦衣卫举报,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那些百姓一听,顿时一个个激动了起来,看到锦衣卫让开了路,顿时全都冲了上去,就在唐王的马前,几十个人围着潘雁五,拳打脚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了。 唐王脸上保持着微笑,心中却有点不快,好好地一副马骨,就这么没了。缰绳一拉,马头偏转,继续往官衙前进,他已经没了继续看热闹的心思。 当他离开大概五十多步的时候,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喊声。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个别,零散,可随后喊声越来越多,最后几乎所有人都在大喊。 唐王很明显地,能听出那些大喊声中,带着浓浓地感激之情。他不由得又心生羡慕,皇上远在京师,却能赢得远在西南边陲的百姓爱戴。 看来,自己比起皇上,还是远远不如。以后自己当开国国王,应该要好好向皇上学学才行! 五天后,聊天群中,跟随大军前进的巴登顶又在临时群中说话道:“陛下,殿下,阁老,孟密已为我大明拿下!” 崇祯皇帝不在线,唐王却关心那边的战事,时不时就上线,之前就已经了解到大军行动的位置,此时也一直在聊天群中等着的,见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大喜,冒泡答道:“好,甚好!如今就只剩下孟养那边了。” “殿下放心,我们在一年前,就已经暗地往这边布置人手,如今大军突然来攻,洞吾这边又不曾防备,拿下孟养也不会有问题的。” 闵洪学那边,崇祯皇帝也为了洞吾战事,给他安排了一个聊天群中的成员作为通信员,因此,闵洪学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战况。 “殿下无忧,这第一阶段的战事肯定不会有问题。接下来,该让各土司出兵了,配合我大明军队拿下三地附属城池,控制大金沙江和阿瓦河。等战船打造好了,军队休整完成之后,再南下夺取阿瓦!” 军队打仗,后勤是最为要紧的问题。特别是洞吾这边,道路难行,大军人数越多,后勤的保障就越难。也因此,不是闵洪学不想把第一阶段的战事定到阿瓦,而是因为后勤的制约,实在没法打这么长的战线。 虽然万历年间,大明确实有一开始打就直接打到阿瓦的,可那是打了就迅速撤军,因此粮草物资跟不上也没关系,大军退回来就好了。 但这一次,是要灭掉洞吾,打下一地,就占有一地,后勤要是跟不上,大军是要吃大亏的。因此,闵洪学才把灭掉洞吾的战事,分三步走。 有了闵洪学的这一番话,唐王仿佛再次吃了一颗定心丸,便准备安心去准备打造战船的事情。 可就在这时,崇祯皇帝也冒泡了:“不过,做得很好,眼下聊天群中的人员还是不够,等朕再加些人,给你们那边多拨几个过去,这样也方便联系,不至于耽搁军情!” 唐王一听大喜,有了这聊天群,这打仗简直不要太无敌。千里之外的事情,就仿佛在眼前,大军的配合必将非常到位。洞吾这边道路的艰难险阻,根本就算不了多少事儿了! 这么想着,唐王忽然发现羡慕,自己要是有陛下这样的聊天群,该有多好啊! 他也不想想,主角是大明皇帝,不是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金大腿呢! 1013 到底谁是神经病 寒风呼呼地刮着,严冬已经降临,野地里,官道上,都很少有行人。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是躲在家里暖和。眼看着没有多久,就又要过年了。 永平府城已经在望,有一群人,大概十二人,骑着马,立在官道上,人马皆喷着白气,都在看着远处的城头。 其中一人,长得人高马大,相貌堂堂,忽然开口感慨道:”这永平府城在以前被烧了个精光,没想到,如今竟然又重建的不错啊!朝廷哪来的那么多钱?“ “老爷,这永平府城搞不好是徒有其表吧?”边上另外一个人,吐着白气回应道。 起先那人一听,转头看过去,严肃地喝道:“记住,要叫师兄!” “是,老……师兄!”那人被训,连忙回答道,”师弟只是看到边上没人,才一时漏嘴。“ 这个师兄听了,调转马头,看着其他人,脸色异常严肃地说道:“我们这次进关,事情非同小可。如果能成事,陛下封我为异姓王的话,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我范某说到做到!” 这人,就是大汉奸范文程了,奉皇太极之命,进关来寻找和满清交易的商人,以及建立情报网。他为了稳妥起见,不惜去发假扮和尚。当然了,连祖宗都可以不要的人,头发剃掉都是小事情,不过却能出乎很多人意料,也算是一招隐藏身份的招数。 范文程的这些家丁听了,立刻兴奋地齐声回应。 范文程点点头,看向其中一人,他的管家道:“我们都骑马的话,太过招摇。我先领两人进城去打听情况。你带着剩下的人马就缩在附近,等待消息。” 范苟听了,立刻点头应下。 于是,范文程就带着两人,徒步前往远处的永平府城。 这种寒冬腊月的,城门虽开,却也没什么人进出。这种情况下,范文程内心有点紧张,这是第一次进明国的城池。他一切严格学着从真正和尚那里学来的举止,进入了永平府城。 说起来,永平府城在前两年建虏入侵京畿之地的时候,被皇太极下令烧毁,青壮年全都掠走,只留下老弱,还没有吃的。原本在范文程想来,这永平府城就算重建,估计以前的痕迹也很明显吧? 让他没想到的是,城外感觉还不怎么样,可一进入城内,他不由得有点发愣,心中怀疑,这是永平府城?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只见城中房屋,一看就是新房,墙面都用石灰粉刷过,街道上,人来人往,虽然没有达到摩肩接踵的地步,可人数之多,实在让人意外。 唯一让他觉得有点正常的地方,是这街上的行人,身穿穿得都比较土,全然没有以前印象中穿得那么多花样。这肯定是之前的时候,皇上下旨掠走财物,才导致永平府城的百姓只能穿这么土了吧? 范文程心中这么想着,向他的两个手下使了个脸色,便向一处看着人流比较大的酒楼走去。 “客官,里面请。”小二殷勤地上前招呼,“要来点什么,本店的招牌菜,叫花子鸡可是一绝,这可是洪七公最爱之物,走过路过不尝尝,会很可惜的!” 范文程的脑子反应不过来,洪七公是谁?他吃的东西,就是好吃的意思? 小二一见他的神情,便明白过来,连忙笑着说道:“这位客官是从小地方来的吧?洪七公都不知道?没事,客官可以去大堂那用餐,那边的说书先生正在开讲《射雕英雄传》呢!” 说到这里,他伸手示意,同时又说道:“这《射雕英雄传》是真好听,如今可是说第三遍了,还有不少人愿意来听上一听。对了,客官,这叫花子鸡绝对好吃,要不要来一只?” “阿弥陀佛!”范文程疑惑《射雕英雄传》是什么东西的同时,像模像样地唱了个喏,而后说道,“出家人忌荤腥,麻烦施主上些斋菜即可!” 一听这话,小二才发现,原来这三个人穿得是棉袍,僧人穿的,难怪灰不溜秋的。这也是朝廷那服舍违式的强调,才让大家都穿了这种难看衣服,否则换了上半年,估计一下就认出这几个和尚了。 斋菜赚不了几个钱,小二的热情也下来了一点,领着他们去大堂一角坐了,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范文程等人在等待饭菜的时候,竖着耳朵,听着明国百姓在讨论什么。 “兄弟,你可有谋上差事?” “唉,一言难尽啊!谁都知道都察院是个好去处,这去应征书办的人多了去了,我只是刚为秀才,轮不上啊!” “……” 范文程一听,心中又纳闷了,都察院的书办?这里不是永平府么,他们难道是从京师刚回来? 这想法才有,接下来听到的话,又让他更迷糊了。 “其实不止是应征书办的人多,卫所的那些军官,也都排了老长的队,在等着都察院的那些人挑选呢!我刚从那边过来,都看到有人带着干粮吃,硬是不肯离开队伍先去吃个热饭!“ “……” 范文程听着这些话,一脸的迷糊了,心中纳闷:他们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永平府有都察院?卫所的军官也可以去都察院? 隐隐地,范文程感觉到,自己好像要探听到一个非常重大的消息了。他按着性子继续坐在那里,竖着耳朵偷听。 可就在这时,有小二来上菜了:“几位师父,你们要用的斋菜来了!” 这么一打扰,范文程就听不清边上人说话了,好不容易等小二走了,他一边拿着筷子去夹斋菜吃,一边准备继续探听消息。 可就在这时,又一个小二上来了,刚好到了在说话的那一桌:“客官,叫花子鸡来了!” 于是,那两个食客又不聊了,其中一人说道:“来,王兄,尝尝这叫花子鸡!” 这话音一落,就听到那边似乎剥开了什么,随后那香气就飘了过来,顿时引得范文程和他的两个手下的肚子,一起跟着“咕咕”叫了。 他们在辽东的时候,虽然有钱,却买不到好吃的东西。随着科尔沁族的最后一击,如今连满洲族人都在吃糠咽菜,就更不用说他们这些奴才了。绕道蒙古跑了这么远的路,又是风餐露宿的,那肚子里还还有半点油水,此时闻到叫花子鸡的香味,管你范汉奸是否文武全才,那肚子一样有了反应。 “嗯,好吃,不错,这叫花子鸡果然名不虚传!” “那洪七公还真是个懂吃的,人生要是有黄蓉这样的媳妇,那是死而无憾了!” “……” 范文程的一名手下有点忍不住了,凑近范文程,低声问道:“师兄,要不我们也点一只?” 数典忘祖之辈,不就是追求荣华富贵么?如果苦逼成这个样子,那还有什么人生乐趣? 范文程一听,脸色一沉,压低着声音喝道:“我们是出家人!” 这时候,他自己都隐隐有点后悔,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竟然选择了假扮出家人! 他手下一听,不得已缩回了头。不过看到桌上的斋菜,总也好过在辽东的伙食,于是,在范文程动了筷子之后,他的两名手下也立刻动了筷子。闻着叫花子鸡的香味,就想象自己也在吃叫花子鸡好了,他们一个个这样想着,筷子的速度简直是一绝,只是一眨眼,菜饭全部下肚,可他们却感觉,似乎压根就没有吃什么。 于是,范文程又叫来小二,再点了一次素菜,且量也增加了一倍。 终于好好地吃上一顿饱饭,等到肚子差不多后,范文程继续竖着耳朵听动静。不过,这一次,他们却没在讨论奇怪的都察院的事情,而是说起了让范文程听了更为神奇的事情。 “有关神器的那些学问,王兄可有拿到?” “哪有那么容易,据说京师那边倒是好搞,等过完这个冬天,我怎么也要去一趟京师。放心,等我要是搞到的话,肯定也会给你带一套。” “……” 范文程又纳闷了,什么神器?这天底下竟然有所谓的神器?自己不会是听了两个神经病才聊天吧,要不然,怎么会都听不懂他们的说话呢! 不过,这个结论显然不大可能,至少从表面上看,这两人很正常,还是有钱人,能下馆子吃饭。 “不过我听到一个消息,好像说礼部那边传出来的风声,说朝廷有意把这些学问传遍天下,到时候,会从童校开始学习。只是不知道这些学问,会不会列入科考。” “还真有可能哦,不是说这些学问是叫科技么,科学和技术的合称,科学是什么?那种拗口的解释,我实在记不住,可要是科考之学,那不就是科学了么?” “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难不成皇上说这是科学,其实就是想要加到科考里面,那以后做学问,这是必考之课了?” “……” 范文程听得又懵了,他自诩为文武双全,可今日听得,好像就一个结论,这两要不是神经病,那自己就是化外野人,不知外界事物,斗转星移,所学知识完全过时了?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到隔壁一桌的食客,听到这两人的谈话,也插嘴说话了。 “这位说得不错,我有一个堂叔在京师做点小本买卖,刚回老家来过年,他就说了,京师那边的传言,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这科技学问啊以后就是科举之学。等着吧,皇上是要让我们大明人,一个个都掌握这神器所学,以后等着上月亮上去看看呢!“ “上月亮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虽然皇上说能实现,可我们肯定是看不到了。不过你们有没有去通州看看,那边造的蒸汽铁甲船如何了?” “这个,我叔回来,就是从那边路过,这才刚开始搭建船厂呢,哪有那么快啊!” “……” 范文程听着他们的说话,不得不承认,他们不可能是神经病,否则,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这里坐了一伙神经病在聊天。从他们的话中可以听出,两三年没有明国国内的消息,明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他有一个直觉,这些东西绝对是那个年轻的皇帝搞出来的,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而且,从这两年的交手来看,这个明国皇帝实在是个厉害人物,也只有他,或者才能想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来吧? 他这么想着,心中又默默地回忆了下:好像永平有了都察院,而且还在招书办,还有卫所军官也在等着谋求职务;还有什么童校,不知道这是那一级别的,从名字上看,该不会是童生这一级吧?那神器又是什么,科技到底是什么样的学问?还能上月亮?还有什么“真气铁甲船”…… 真是有太多没法理解的东西了,就感觉自己好像真是山里的和尚,山中一日,外界一年,岁月变迁,已被这个时代淘汰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时间,等范文程回过神来,就听到这些食客都在追着那个什么叔从京师回来的人,问有关京师的事情。 “我叔可是亲眼去见过蒸汽机了,真别说,光那体型就是霸气,一看就是好东西!” “吃进煤炭,就力大无穷,还不知疲倦,能日夜不停地做事?” “那是当然,有好多不同种类的蒸汽机,我叔就参观了两种。听说啊,兵仗局那边对这蒸汽机的研究,皇上还是不满意,不但发出了悬赏,还亲自待在兵仗局那边,要他们继续改进这蒸汽机呢?” “……” 范文程感觉没法再听下去了,因为他们这些人的谈话,他都听不懂。再这样听下去的话,人都要听傻了。一种吃煤炭的真气鸡,有这样的鸡么?叫花子鸡还容易理解,庞然大物般的真气鸡实在没法想象? 他的两个手下其实也在听着,同样听得莫名其妙,等范文程带着他们出了门,就忍不住问范文程道:“师兄,我们……我们是在做梦么?” 幸好他们不知道穿越这个词,否则此时他们的想法,绝对是以为自己穿越了! 1014 童校 不管怎么样,就着别人桌上的叫花子鸡香味,吃着香喷喷的大米饭,虽然全是素菜,也总算是吃过瘾了一把。这肚子里有了货,站在外面的寒风中,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师兄,我们现在去哪里?”一名手下打了个饱嗝,很是心满意足地问范文程道。 范文程皱着眉头,就站在那里东张西望了一会后才回答道:“走,我们沿着人流去看看?” 他心中还是惦记那什么都察院的事儿,总觉得难以置信。一直以来,都察院都只是在京师才有。地方上的话,也只有一省之省会才有都察院的下属衙门,即提刑按察使司。可这里是永平府啊,又不是什么省会,这里设都察院,简直不可想象!基于这样的想法,他心中终归是想搞个明白! 范文程拿了主意,他的手下自然不会有意见,于是,一行人就沿着街道,往人多的地方走。 果然,没多远之后,就看到在广场附近,知府衙门的边上,排着好多人,文武都有,走得近了,只见上面挂着牌匾“都察院永平府分院”。 这一见之下,范文程不由得失声道:“都察院永平府分院,还真得连府城一级都有了?” 正好,他边上有人经过,听到他这话,不由得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兄弟,乡下来的么?你不知道都察院都设到县城一级了?” 范文程一听,心中一凛,就怕露出马脚,连忙合什道:“阿弥陀佛,贫僧难得出一趟寺庙,确实未曾听说!” 那人一听,认真打量了下范文程几人,这才发现,他们穿得正是棉袍,头上帽子下,似乎还真没见头发。于是,他就笑着说道:“这位大师,那估计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去了!走走看看,绝对会大开眼界。如今我们大明啊,天子圣明,和以前不一样的事情啊,多了去了!” 范文程听了心中已经惊讶地麻木了,他正想逮着这个机会,好好问问这人,到底有多少和以前不同的事情。 可他才开了口,就见那人抢先开口说道:“大师,我是真没时间,抱歉,抱歉。“ 说完之后,他就匆匆离去。倒是他的同伴,看到这个情况,就好心地提醒范文程道:“这位大师,您要是想知道天下间发生的事情,最好是往京师去。我们大明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哪里开始的。最新鲜的事情,也是从哪里开始的。反正你想知道什么,哪里都能打听到,而且你想知道最新的事情,也只有那里才有!” 说完之后,他也匆匆地走了。 范文程听了,愣在了那里。以前的印象中,大明百姓,这些有点钱的,不是挺闲的么,怎么现在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做似的? 对于那人的提醒,范文程并没有一下就听从。因为在他看来,虽然京师确实是消息聚散之地,可那边是天子脚下,也是官府势力最强的地方。什么都不管,一头撞进京师,那不是明智之举。 这么想着,他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冷眼旁观了这个所谓的都察院永平府分院门口的情况。看了很久,他感觉到,应该是这个衙门新设,所以急需大量的人力。文事方面的吏员,就从读书人这里挑选;而武事方面当差的,和普通官府衙门不同,而是从卫所军官中挑选。 范文程确实算是聪明的,从这些迹象中,他立刻隐约察觉到,很可能明国的卫所也有变化! 这么想着,他忽然就真心佩服大清皇帝了。这次自己绝对能带回去大量珍贵的明国消息。而这些消息,对于了解明国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强大起来,从以前对大清的战事,屡败屡战到屡战屡胜,能够分析出真实原因所在。 范文程沿着永平府的主要街道走着,一边观察周边的情况。这一走之下,他忽然发现,原本以为街边普通的房子,似乎也有点不同,好像这不是一般的房子。更为关键的是,这些房子好像是事先规划好的,统一建造才会有这种格局。 想想也是,永平府之前已经被烧了,自然是要重建。可这才两年左右时间吧,不但全部建好了,还有了人气,明国朝廷不是没钱么,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般来说,越是了解多些东西,事情就会越清楚。可范文程倒好,越是了解多了事情,就越是多了疑惑。自从进城之后,基本就没想明白过事情。 这不,他信步走着走着,已经快要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不自觉间走到了一处建筑前,隐约从里面传来孩童朗朗地读书声。 听到这声音,范文程便不由得驻足观看,发现门口的牌匾上写着“永平府童校”五个大字。 这就是童校?他这么想着,便有些好奇。他发现这边的院墙似乎和别的地方不同,那院墙是有孔的那种,成年人经过的话,能从一个个空洞中看到里面的情况。于是,他便走了过去往里面望去。 只见里面的院子比较大,中间靠近房子一侧,有一根竖在那里的木杆,梢头上有一面旗帜,在寒风中毫无畏惧地迎风飘扬。 一见这面旗帜,范文程的瞳孔便是一缩,因为他认得这面旗帜,盖州城下让大清吃了个大亏的那支所谓的明国新军中,就有这面旗帜。 这童校应该只是个小孩启蒙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旗帜的呢?范文程心中纳闷,又多了一件疑惑的事情! 看不懂,实在看不懂,范文程摇头,又仔细看了里面,可以肯定,这里是明国孩童启蒙的地方。说起来也是怪,这里面得有多少孩子一起在里面接受启蒙?这和自己的印象中最大的私塾,也还要大得多,是哪个大族的族学所在?可又不对啊,门口牌匾上不是写着“永平府童校”么? 他正在纳闷着,忽然听到“铛铛铛”地声音响起。 范文程的两个手下一个激灵,立刻四下查看起来。后世极为常见的下课钟声,有点像战场上的鸣金声。在这城里突然出现,很是吓了他们一跳。 范文程也是有点警惕,不过他相对还是镇定。随着这钟声响起,他就看见那些厢房的门都开了,一个个小孩排队从里面走出来。他们年龄小的才五六岁,大的十来岁左右,穿着都不怎么样,粗布陋色,好像都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师兄,这些孩子还能念得起私塾?”范文程的一名手下看到,眼神中全是羡慕,也有一丝疑惑,忍不住问范文程道。 他的这个问题,范文程根本回答不出来。穷人家是不可能读得起书的。一是没钱,二是穷人家的孩子,很小就要帮着家里干活,也不可能有时间去读书。可眼前的事实是,这么多孩子,刚才可都是在读书的。这又怎么解释? 回答不出来,就索性沉默以对。范文程看着院子里面,发现排队出来的孩子,都是背着书包,就在院子里一排排地面对那旗杆站好。心中稍微数了下,大概有上百个孩子。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范文程心中有点疑问。不过忽然之间,他察觉到什么,连忙警惕地看向两边。不知什么时候,在院墙这边,不知不觉已经站了好些个人,都和他们一样,透过孔洞,在往里面看着。 范文程的眼神也很毒的,能看出这些人中,有的似乎是家奴之类,有的虽然穿着不怎么样,可身上的气质却不似穷人。他们这是干什么?难道和自己一样,也是从外地来的,对于这童校很好奇么? 那些人看到范文程他们,稍微有点诧异,不过最终都是友好地点了点头,而后就又继续看着里面了。 没有敌意!这是范文程等人的第一个念头,既然如此,他就决定再看一看里面的情况,好歹弄清楚一件事情,否则那么多疑惑憋肚子里,会很不好受的。 就这一会的功夫,有几个先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就站在那旗杆的下面。有两名看着清秀的大小孩出来,就在旗杆底下,去解绑着的绳子。 看到这里,范文程心中有点明白过来了,这是要把旗帜收了? 然而,这一次,他又只猜对了一点而已。就见一名先生一挥手之后,那一百多个学生,忽然齐声唱了起来,与此同时,那面旗帜在那两名大小孩的手中,缓缓地降落下来。 范文程确实是文武双全的人,只是站在外面这么一听,还是第一次听,就把歌词都听清楚了: 一方有难兮,八方支援! 万众一心兮,其利断金! 南涝北旱兮,何足道哉! 贪官污吏兮,迟早要还! 保家卫国兮,誓要敌亡! 各司其职兮,各尽其职! 国富民强兮,安居乐业! 威加海内兮,四方来贺! 范文程的心中,立刻给出了印象,这些歌词简单易懂,还容易记。可这歌词却包含了方方面面,隐含了期待。如果一个国家,真能做到歌词中这些,那还有谁能胜之? 刚想到这里,他又立刻想了起来。以前皇上曾经给他看过明国的最新纸币,这些歌词不就在那些纸币上有么? 范文程心中非常震撼,纸币中有,启蒙的孩子在唱,那说不定其他地方也有人在唱,这样一种传播途径,还真是能立刻在明国百姓中传开,甚至能刻到明国百姓的骨子里,这么搞下去,说不定要不了多少年,所有明国百姓都会唱,都会记住这些歌词了。这是教化之功啊! 合唱声中,范文程可以听出这些孩子唱得用心,真挚。或者也只有这些孩子,心思淳朴,才能唱出真心来吧!那要是这些孩子长大后,就算十个人里面有一个记住了这些话,并用这些来约束自己的行为做事,那明国这么多人,汇集起来的力量又会有多强大? 范文程想着想着,有点不敢往下想了。如今的明国,还是自己印象中那个腐朽的明国么? 他正想着,忽然思绪又被院子里面的动静拉了回来。就见那两名大小孩认真地折叠好了那面旗帜,庄重地双手捧给了一名先生。而后,似乎地位最高的那名先生在说话了:“你们要记住,是皇上为你们筹集了钱粮,才能让你们都能来读书。等以后长大,一定要做一名真正的大明人,不得欺压良善,不得贪赃枉法,更不得私通外敌,数典忘祖!希望你们为我大明的强大,添砖加瓦,精忠报国!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一百多名孩子,齐声回应,气势很强。 不知为何,范文程听到这里,有点听不下去了,就想着赶紧走了。可他看看周围的那些人,都没有离开的样子,就又担心自己这个时候突然离开,会不会引人注意,就只好站着不动。 然而,院子里却没事了,就听刚说话的先生一生解散,而后就看到那些孩子动作整齐地转身,就犹如军队的队列训练一般,按顺序依次走向门口。 这时候,在院墙这边看着的那些人,就呼啦一下全拥到门口去了。那些小孩出了门口后,也一下散了,互相告别,各自离去。 范文程三人就没动,呆呆地看着门口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就听到有对话声不时传进耳朵里。 “少爷,我们回家吧!” “爷爷,爷爷,先生说明天轮到我升旗了!” “看来乖孙儿表现很好,爷爷真高兴!” “……” 看着那些孩子,有的是大人领着走了,有的是结伴自己走的……,一直到院门口都空了,范文程三人才回过神来。 “真看不出来,原来这些孩子里面竟然也有有钱人的孩子!”范文程的一名手下,惊讶地说道,他看着那衣服穿着实在不怎么样,可都是少爷的称呼,家里条件肯定不错。 但范文程却没关注这个,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明国皇帝哪来的钱,让明国小孩都能上这童校,而且还早晚这么洗脑,那以后的明国,会厉害成什么样? 其实,有一点,他误会崇祯皇帝了。 1015 江湖汉子 第一,一个府城不可能只有一百来名小孩。此时的大明,虽然经过崇祯皇帝努力,利用太祖规定的服舍违式作为契机,让地方土豪捐钱助学,可也终归是只能让一部分孩子先有学能上。而要所有的小孩都要能上学,仅仅靠这个财源是远远不够的。而且这时候,这些小孩还都是男孩,崇祯皇帝预想中的女孩也要上学这事,提都还没提过,只能等以后。 另外一点,在崇祯皇帝原本的旨意中,是早上的升旗仪式,需要唱国歌的。不过旨意到了地方上后,不少地方的官员为了逢迎上面,自行加上了收旗的时候,也要唱国歌。 不过从目前来说,这样的效果似乎还不错。或者是因为这个事情刚实施的缘故,也或者是因为崇祯皇帝想尽办法,利用服舍违式的事,凑集了钱能让一部分大明孩子上学,所以这些孩子都感激,有一颗淳朴的心,也都很认真地每天完成这样的仪式。 “师兄,马上要天黑了,我们再不走,估计要关城门了!”范文程的一名手下看范文程似乎在那发愣,就不由得提醒道。 另外一名手下则用手摸着肚子,也在一边低声提醒道:“师兄,这又到饭点了!” 在辽东的时候,是实在没饭吃。可现在,银子不缺,饭菜也有,要还过辽东那种饿肚子的日子,就实在有点对不起带着的银子了。 范文程一听,回过神来,果然肚子又空了,抬头看去,夕阳西下,原来不知不觉间,一天就过去了。他想起在城外躲着的手下,再看看两名用期待眼神看着自己的手下,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先行出城,好让他们放心,你们去买点吃的带出城去。” 被他吩咐了的那名手下一听,顿时大喜,不过还没来及说什么,就听范文程又吩咐道:“记住,不要去同一家,也不要去中午去过的那一家。” 这是很谨慎地做法,他的手下听了,虽然不以为然,不过有得吃,还是高兴地点点头应了下来。 范文程知道,这时候收买手下心思最好的做法,不是给银钱,而是带回去一顿大米饭,能吃饱饭。因此,他才允许这两名手下去多买些吃的。在吩咐完了之后,他皱着眉头,想着今天遇到的这么多事情,趁着城门未关,出门而去。 他的两名手下则兴高采烈地往酒楼饭馆而去,分开而动。 “小二,给我把这些包子都包了。” 小二一听,大主顾啊,这都还有三笼包子,竟然都要了,他连忙殷勤地去打包:“这位客官,两笼素菜包,有三十个;一笼肉包,有十五个,俺这都给您打包,您也清点着。” 这手下一听有肉包,那肚子顿时就咕噜一声,嘴巴里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过他还是有点警惕,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转头看看街上,似乎不是特别显眼。这么想着,他伸手使劲压了下自己的帽子。不管了,反正没什么人看出自己是假扮和尚的,买点肉包也无所谓。 这么想着,他就任由小二把所有包子都打包了。他们一共十二个人,这点包子完全不够吃,他就又去了别的铺子,把容易带走的馍,包子都席卷而空。最终身上背了好大一个包袱,里面满满地都是好吃的。 心满意足地背着这么一大坨,快到城门口时,他发现同伙也刚好回来了。不过瞧他脸色,似乎有点惊慌。于是,他心中顿时有点紧张起来,连忙问道:“怎么了,看你有点慌张的样子?” 那人一听,压根不承认,只是回答道:“我那有,我这是兴奋。你知道不,我这背着的里面是什么东西?” 一听这话,这人就有点好奇了,连忙问道:“是什么东西?不是吃的东西么?看着也有不少!” 此时的他们两人,全都背着一个大包袱,这个量,看来是应该够他们这些人好好地吃上一顿了。 那人说话时终于露出一丝兴奋之色道:“叫花子鸡,五只!” “什么?你违背师兄的意思,又去中午那家了?”这人虽然有点诧异,可更多的反应,是嘴中感觉口水多了好多。 “不是,不是,我当然不可能违背师兄的意思!”那人听了,连忙解释道,“另外一家说,他们那的才是最正宗的叫花子鸡,那味道是永平府一绝。只要外地人来永平府,他家的叫花子鸡绝对不会错过。他既然这么说了,我就忍不住买了几只给师兄他们尝尝了!” 说到这里,他还连忙补充道:“放心,街上都是我们这种灰布棉袍的人,谁知道我们是要吃斋念佛的和尚,对不对?” 这人一听同伙的话,也是点点头道:“对,说得对,我告诉你,我这里也有肉包,走吧,赶紧出去好好地吃上一顿。” 于是,两人一路兴奋,说着话出城而去。 可他们两人却没注意到,就在他们的身后,城门洞那,有两个人远远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在说着话。 其中一名瘦子先问道:“大哥,你不会怀疑他们就是帮主交代要捉拿的辽东奸贼吧?我怎么看着,一点不像啊!” “这人和画像确实不像,也没有辽东口音。不过你给我说说,一个和尚,买那么多叫花子鸡干什么?还强辩说自己只是天生秃顶!”另外一个壮汉皱着眉头回答道。 瘦子听了,有点不以为然地说道:“那又怎么样,就算他是和尚,私下吃肉喝酒的酒肉和尚,我们也不是没见过?” 这个确实,他们混江湖的,接触到酒肉和尚的机会,远比一般人要多。但壮汉还是盯着远处的那两人说道:“江湖追杀令都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一点动静,那范贼也太狡猾了一点。帮主说了,要是我们能抓到范贼,京师斧头帮那边都能给我们帮衬,以后也能去京师立足,这可是绝好的机会。而且……”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神中露出仇恨的光芒道:“范贼身为汉人,却为虎作伥,帮着建虏干了多少坏事,我们永平府惨遭大难,还不是和范贼一样的数典忘祖之辈造成的。因此,抓范贼这事,就算斧头帮没好处给我们,难道我们就不尽心了?” 听他这么一说,瘦子立刻用力点点头道:“大哥说得对,宁肯多费些功夫,也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大哥,不说别的了,我支持你!” 永平府这边,要不是朝廷及时救护,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可就算如此,那场大难,基本上影响到了永平府治下的所有家庭。对于建虏的愤恨,对于通虏贼人的愤恨,几乎每个永平府人都刻到了骨子里。 “好,那我们今晚可能要在野地里过夜了!”壮汉这么说着,便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出了城门洞,追着远处的人影而去。 那瘦子也没犹豫,跟着他出城而去。 寒风呼啸,普通人要在野地里过上一夜,那是会死人的。就算善于讨生活的江湖中人,这种天气在野地里过夜,那也肯定会冻个半死。可这两人,却依旧追出了城,只为了可能的线索。 夜幕降临,野外某个背风一角,在简易的帐篷中,一群人围着范文程,只是感觉很奇怪。老爷回来后,就不声不吭地坐在这里。要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老爷成了和尚在打坐呢! 范苟是最了解自己这位老爷的,他看范文程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这位老爷似乎是遇到难题了,有很多事情想不通。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很是少见。以前在辽东的时候,皇上问那么多难题,似乎也没怎么难住过老爷,怎么才进关来,老爷就成了这样子,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老爷如此想不通呢? 说实话,范苟真得很好奇,也无法想象出来。 最终,有一个人进入帐篷,端着一个大锅,热气腾腾地,开口说道:“师兄,该用膳了。” 说是用膳,其实就是一点干粮,就开水填肚子而已。 被这么一打扰,范文程回过神来,看到手下拿出猪食就准备啃,不由得说道:“今晚不用吃这些了,回头就有好吃的。” 一听这话,这些人顿时就回过神来。对啊,这是到了明国境内,有银子,不就可以买好吃的,再也不用像在辽东一般,只能吃糠咽菜! 这么想着,他们又立刻回想起以前吃着白白的大米饭,香喷喷的牛羊肉,顿时,这口水流着,肚子叫着,这帐篷内倒也别有一番动静。 他们当中,有的人见此情况,回头想想,不由得又有点茫然了。甘心为异族效力,一心只求荣华富贵,可自己追求到的是什么?就这种吃糠咽菜的境界? 就在这时,外面有动静传来,是那两个买吃食的回来了。 好家伙,把两大包裹放下,当众摊开,满满地都是包子什么的,甚至还有一些泥疙瘩…… “这是什么?你们背些泥块回来,不嫌重么?”范苟一见,忍不住训斥道。有这力气,怎么不多背些白面馒头回来? 范文程见了,却是脸色一沉道:“怎么会有叫花子鸡?” 那两人连忙解释,反正说他们做的天衣无缝,没人会怀疑的。 剥开泥块,香味顿时飘满了帐篷。 有多久没有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这些汉奸只是看着闻着,就不由得泪流满面。肚子的咕咕声,此起彼伏! 看着冒绿光的手下,甚至连管家也是如此,范文程知道此时不能犯众怒,便没有再责备那两人,自己先伸手拿了一只叫花子鸡先啃了起来。 其他人一见,纷纷伸手去抢。他们中的这些人,竟然没人说先热一热再说,就光顾着先吃为上了!如果让人看到,绝对会以为这是一群饿死鬼投胎! 可他们正吃着,忽然外面传来动静,似乎有吆喝示警声。隐约还有剩余传来“站住,什么人?”“别跑!” 这个动静,顿时犹如五雷轰顶,打在帐篷内的这些人头顶。甚至有几个人一下被咽着,连声咳嗽,连忙用手掩住,回头再把喷在手中的那些吃回去。 范文程等人就算吃得再痛快,也不得不中断,纷纷放下手中吃食,蹿了出去,借助月光,看到不远处,有人在追,有人在逃。 “决不能让人逃脱!”范文程冷着脸,一声令下,随后就有手下立刻骑马包抄。 一阵忙碌之后,这些汉奸终于擒住了一个人,抓到了范文程的面前。 这人的身子壮实,借助火光,一眼看到站着的范文程,顿时愣了一会后,忽然眼中尽是恨意,没有一点落入敌人之手的觉悟,而是大声喝问道:“你就是范文程那狗贼?” 一群假冒和尚,还人人有快马,这已经让他很是怀疑,一下想到了辽东范文程身上。如今在当面,又和江湖追杀令中的人像一对比,他基本就能肯定,这人就是范文程那狗贼! 范文程一听,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当面一口就说破了他的姓名,吃惊之余,他知道没法否认,反正人已经落到手中,也没必要否认,就沉着脸反问道:“你是锦衣卫密探?” 他想着,这人的身份,十之八九肯定是,否则应该没此能耐。 “呵呵,我要是锦衣卫密探,早就调动官兵抓你们了!”壮汉否认。 一边的范苟听了,显然不信,冷笑着说道:“不是锦衣卫密探,你能咬上我们?” 壮汉一听,看了他一眼,而后又转头环视周围的这些人,随后厉声大喝道:“一群数典忘祖之辈,就算我们混江湖的没多少好人,也比你们要好得多!像你们这样的奸贼,人人得而诛之。告诉你们迟早有一天,你们要受到报应的!被你们害死的同胞,都在看着你们的下场!” 说到最后,他简直是怒吼出声,声音传得很远。 范文程听了,眉头一皱,转身问道:“就他一人么?” 1016 范文程要活的 听到这话,负责外围警戒的手下连忙回答道:“当时就看到他一个人,并没有其他。” 不过范文程并不放心,转头看向这名壮汉,冷笑一声道:“朋友,你们来了多少人,最好据实相告,否则撕破脸了,可得吃苦头的!” “呸!”壮汉一脸怒容,厉喝一声道,“谁和你们这**贼是朋友!老子告诉你,这次我们来了很多人,你们这**贼既然自投罗网,就休想再逃出关去!” 他的话,让这群汉奸的脸色都很难看。一时之间,他们谁也摸不清,到底这个壮汉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是真还有同伴一起来的。 范文程的脸色阴沉地很,又吩咐几名手下去周围搜索,而后再对另外一人道:“好好伺候他,让他老实招供!” “哈哈哈,你以为老子是你们这群没有骨头的东西?”壮汉听了,没有一丝惧怕,大声怒吼道,“来啊,有什么招数,尽往老子身上使,老子要是出个声,就不是江湖好汉子!” 此时此刻,就算是范文程,似乎也不愿直面对着这汉子的目光,只是挥手,让手下去用刑了。 而离这里不是很远的地方,在一处坡下泥洞中,卷缩着躲着那个瘦子,也亏了他的身材,否则换了壮汉的话,根本躲不下。 此时此刻,他泪流满面。 刚之前的时候,不慎被那些狗贼发现,是大哥让他躲起来,而他自己却主动现身引走那些狗贼的注意。如今大哥的那番话,其实又是在告诉他,让他放心,他就是死也不会说的。 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把这个情况禀告给帮主,狗贼这次来永平了,人还不少,还有马,这事必须在整个江湖上通缉,官府也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他们,为大哥报仇,为那些被他们祸害死的汉人报仇!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就再没有想过抓住这些狗贼,为自己帮派牟利的事情。 这一晚上,狗贼们几次悄悄搜索周边,甚至有一次,都站到了他藏身的坡顶上面。可终归是没有发现,一直到天色微明,这群狗贼才骑马往南而去。 瘦子没有马上现身,江湖经验告诉他,一定要谨慎。这些奸贼在晚上歇息的时候,都放哨地很隐蔽,肯定是很狡猾的人。 他果然没有料错,过了一阵后,马蹄声去而复还,周围兜了一圈后,才又往南而去。 瘦子等到日头升起很高,感觉那些奸贼不会再回来时,才准备出洞。可此时此刻,他的手脚早已冰冷麻木,在冬日的太阳底下,恢复了好一阵后,才算能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第一时间,他便找起大哥来。没有意外,大哥证明了他是江湖好汉,从昨晚那一声怒吼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哪怕那些奸贼在他身上留下了那么多伤痕,用了那么多的手段,可大哥,至死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更不用说求饶声了。 瘦子一下跪倒在壮汉尸体边上,伸手帮大哥怒目圆睁的双眼合上,哽咽着发誓道:“大哥,你安息吧,你的仇,还有你家里的仇,我都记着的。我先去报信,要那些奸贼不得好死,绝对不会让他们逃走,我发誓!” 说完之后,他有点恋恋不舍地瞧了壮汉的尸体一眼,毅然转身,跌跌撞撞地往永平府城而去。 永平府城门口,几名守门的兵丁正无聊地靠在墙上取暖。忽然发现城外有一个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城门这边而来,为首那人定睛细瞧,不由得笑道:“瞧,那不是侯三么,估计是在野地里过了一夜,都冻成那鸟样了,哈哈!” 其他几个兵卒听到,往外一瞧,也都哈哈大笑起来,看那嘴唇紫的,似乎牙齿都还在打架呢! “快,请带我去见我帮主,有重赏!”侯三努力喊着,却又一些跌倒在地,不过又立刻哆嗦地爬起来,往城门而来,“五两银子,立刻给付!” 他知道,这些军卒不给好处的话,是不会帮忙的。江湖追杀令中的事情,官府并不会管,不过那人是通虏奸贼,倒是有可能会管。可官府的效率太低,等官府反应过来,那些奸贼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侯三自然不知道,厂卫都已经大举出动,只是为避免打草惊蛇,除了要斧头帮发出江湖令之外,明面上的衙门并没有发出通缉。否则就怕范文程等人一入大明境内,一看到通告就立刻跑人了。 为首那人一听,颇为吃惊,五两银子,那可不少!他让两名手下去搀扶侯三,自己却站那问道:“侯三,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告诉你,帮派恩怨,我们可不能参与的。” “我遇到追杀令中的奸贼了,不马上禀告给帮主,那些人就会跑掉的。”侯三连忙回答道。 江湖追杀令可不是小事,这些兵丁也都是听说过的。为首那人一听,顿时便明白是什么,脸上立刻露出惊讶之色,连忙问道:“可是范文程那奸贼?” “正是,帮下这个忙,我存下的那些钱都归你们。”侯三几乎是哀求道,“我大哥被奸贼杀害在外面,也还等着我去收尸!” 为首这人原本还想再确认一下,可此时一听,便没有再怀疑,立刻吩咐手下道:“来人,扶着他跟我走!” “大哥,那这城门怎么办?”有手下一见,连忙问了。如今正在轮值,少一个人倒没有多大事。可为首的人不在,还带走几个,上面要是追究起来的话,那就麻烦大了。 可为首这军官却似乎一点不在乎,只是回答一句道:“你一个人看着便成!” 说完之后,他转身便走。在走了几步之后,看到侯三虽然被扶着,可还是走得不快,立刻吩咐道:“快,背着他走,跟上我。” 侯三纳闷了,这么积极,看来是银子起作用了。 不过他随即发现,方向似乎不对,这是往城门附近的一处宅子走去,就又连忙说道:“我是要去见我们帮主,你走错了!” 那军官却不理他,快步到了那门口,直接闯入进去,到了院子里后,才恭敬地站住,向里面大声禀告道:“大人,有范文程奸贼的消息了!” 这一声话才说出口,顿时里面就蹿出了一个人,看着很精悍的样子,眼睛盯着那军官,带着点惊喜道:“在哪里?” “他看到的。”那军官立刻转身之了下侯三,而后又提醒侯三道,“这位是锦衣卫刘大人,早在永平府等候多时,有范文程奸贼的消息,快点说来,不得有任何隐瞒!” 一听这话,侯三大吃一惊,没想到是锦衣卫的人,这抓捕的能力就远比自己这些混江湖的人高多了。立刻,他便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仔细描述了范文程等人的形象和最后去向。 这锦衣卫刘大人听了,没敢再耽搁,立刻吩咐军官去什么地方叫人,而后才对侯三说道:“你还能坚持么?那些人只有你见过,怕是还要你随我们前去抓捕人犯。” 此时的侯三,其实状态很不好。这么冷的天,硬生生地一动不动,在野地里待了一天。可他一听锦衣卫的话,二话不说,连忙点头道:“没事,我可以的。那些奸贼,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没过多久,永平府内,忽然冒出了一堆人,显然都是锦衣卫一伙的。他们带着侯三,快马出城,向南而去。而侯三的帮助,则带着帮中兄弟把壮汉的遗体接回了城内。看着被酷刑残害的壮汉,听着守门兵丁转述的情况,几乎所有永平府内的江湖帮派,全都派出了自己的精干能手,用他们自己的渠道,向整个京畿之地撒开了一场大网。 稍微晚些时候,就连紫禁城内的崇祯皇帝,也在聊天群中得到了这个消息。 这个大汉奸,还真来关内了。既然如此,朕就不信了,还能逃出去。 这么想着,他立刻传旨,北部边关,立刻加紧巡查,不得让人偷渡出关。京畿之地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全力搜捕范文程下落。聊天群中,直接通知吴二狗,发动他能发动的所有势力,务必擒拿范文程,而且明确要活的! 一时之间,江湖风起云涌,随处可见,大批江湖人士匆匆而过,看谁的眼神都不善。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有帮派斗争,一个个都小心避着这些江湖人士。不过他们也比较奇怪一点,以往的时候,要是这些江湖人士闹得过份的话,官府马上会进行镇压。可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官府对于这种情况,迟迟没有反应。 范文程就是死,也不会想到,江湖为他而动。此时的他,因为永平府城这边出现的异常情况,为安全计,一下跑了很远,跑到了远离永平府城的开平县城, 这个县城虽然处在京师和山海关之间的官道上,可规模却不大,是个小县城来的。范文程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出了门的时候,尽量是和尚的做派,不敢再有大意。 在这里,他见到了都察院开平支院,也见到了开平童校,他耐着心,小心地打听消息,终于被他搞清楚了明国发生的很多事情。 这不,三天后的晚上,在城外的一座小庙厢房,挂单在这里的范文程静心静气,似乎是在打坐,深思良久。到了夜深之后,才捋清了脑中的一切,当即借助油灯的亮光,开始奋笔疾书。 在信中,他把这几天打听来的明国变化一一做了叙述。从明国的开海国策,到卫所军制的革新,从版权专利局的设立,水泥的发明,到蒸汽机的出现,还有银行,纸币等等的一切,他都有详细写到,甚至写得信纸不够,又让手下去庙里轮值僧那专门要了一些。 在这些见闻的最后,范文程脸色异常严肃地进行了点评:“明国之国力,如此持续下去的话,将愈发强大。其不内乱,我大清将再无机会!因此奴才打算冒死前往京师一趟,看是否有机会挑拨明国君臣关系,挑拨明国朝中各派关系,捣乱明国,以给我大清造出一个机会。目前所思,有以下几策!” “其一,明国皇帝这科技学问虽是好,可却损害了目前读书人的利益,因此奴才打算从这方面下手,挑动读书人闹事,反对这科技之策,不管结果如何,都能分明国君臣之心!” “其二,仿造明国纸币,不管结果如何,总要让明国百姓怀疑其纸币信誉,使用纸币时,疑神疑鬼,让明国的财政之策运转不畅。从而影响民生,影响边关。” “其三,明国正在进行卫所军制革新,凡有革新,便有既得利益者,也有利益受损者。奴才思之,如果有什么契机让那些利益受损者得以发泄的话,当能阻碍其进行革新。军国大事,照样能牵制明国君臣之精力。” “其四,明国之开海一策,让以前之走私商人利益大损,与西夷的交恶,也给其自身增加了对手。奴才准备京师事了,就往江南、东南一行,可有否机会联络。使以前往南洋走私之商人和我大清沟通往来,使西夷和我们大清结成盟友,组成抗明联盟!” “……” 范文程就针对大明新政,一条又一条地想着应付之法。不得不说,有的法子虽然不靠谱,比如伪造纸币,就凭他范文程的能耐,压根就不可能伪造的出来,可他有的策略却还是有威胁性的。 比如说,勾结东南走私商人和西夷的事情。那些走私商人为了利益,根本就不会在乎国家如何,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哪管同胞死活。而一旦和荷兰人联系上的话,恐怕荷兰人也会和满清合作。 当范文程停下笔时,看着满满一叠密密麻麻地信纸,不由得伸了个懒腰,抬头看去,不知不觉间,天都已经亮了。不过不管如何,总算是对皇上有点交代了。 他正想叫手下进来时,却听见外面隐约传来急促地马蹄声。 1017 得罪了谁 凭借着多年在建虏军中的经历,范文程一下就听出了这是训练有素的骑军才能发出的马蹄声。顿时,他立刻紧张了起来,这里怎么会有明军的骑军? 范文程下意识地吹了灯,一把抄起那些信纸,就想往外跑。可到这时候,他忽然又听出了点什么,便止住了动作,再仔细一听后,便坐了回去,同时展开信纸,重新捋平。 门外响起声音,范苟推门而入,看到范文程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很是佩服。刚才的时候,他是吓到了,就以为是明军来抓他们了。 “师兄,刚才庙外那条官道上,有一队骑军经过。从他们的旗号上看,是关宁骑军,新军骑军和东江骑军三个部分,一共大概有八百骑的样子。看方向,是往京师而去。”范苟低声禀告道。 范文程一听,眉头一皱,这三支骑军,不正在鞍山驿堡那边和大清对持么,怎么又派了一部分回京师?难道是明军又在辽东打了胜仗? 他没想过大清能打胜仗,因为他知道,就算再能打的军队,如果没有粮草物资的话,那也不可能打胜仗的。以目前大清的实力,能维持住他离开之前的局势,其实就算不错了! 这时候的范文程很是有些担心,皱着眉头想了会,就问范苟道:“现在外面有什么动静没有?” 也是由于永平府城那边的情况,因此范文程很是谨慎。他的手下并没有全在身边,而是撒在外面警惕着的。 范苟一听,稍微犹豫了一会后回答道:“似乎江湖上不是很平静,外面不时可以看到一些江湖人士,气势汹汹地样子。这都临近年关了,还没个消停!” 一听这话,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因为之前那个被抓的壮汉,就是江湖中人。 范苟见范文程的表情,知道他在担心,便发表自己的看法道:“师兄,这里离永平府城已经有点远了,那边混江湖的,也没听说也什么大帮派,不可能影响到这边的。再说了,死了个江湖人而已,就算他们发现了尸体,又有谁会知道是我们干的?” 古代的时候,如果是普通百姓的话,基本就生活在出生地方圆几十里而已。一般来说,很少人是会出远门的。像后世那样一百公里的路,开车走高速也就一个小时不到而已。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走路至少要六七天,这路上的花费不少,代价很大的。 范文程听他这么一说,想想也是这个理,心中便松了口气。而后脸色一正,把手中信纸折叠好了递给范苟道:“你立刻回沈阳一趟,把这封信交给皇上。记住,这信非常重要,务必亲手交给皇上。我在信中还向皇上要求几倍的财物,皇上会给你的。” 范苟听了,心中有点吃惊。这次出来,随身所带财物一共值多少钱,别人不知道,他作为范文程真正的心腹,自然是知道的。 心中这么想着,表面上却没露出来,只是点头应道:“老爷放心,我这就立刻出发,一定把信送回沈阳的。” 没多久之后,范苟只带了一个人,出了庙门准备离开。 这时候,正好遇到了庙里的主持迎面走来。范苟合什道:“大师做法事回来了?” 那主持见到范苟,脸色似乎稍微有点异样,点点头应付了一句,便带着手底下的和尚进庙了。 范苟也不以为意,以为主持被人请去做了一天一夜的法事,是累到了。 他却不知道,就在庙门对面的一处树林里,一群人围着一个似乎病得比较厉害的瘦子,其中为首那人问道:”侯三,认得么?“ 这个瘦子正是侯三,他在野外冻了一晚上,身体已经冻病了。可就算这样,只要有什么地方发现异常,他都会坚持着赶去,亲眼确认下是否是范文程那伙奸贼。也只有这样,才能尽量降低打草惊蛇的可能性。 因为侯三提供的线索,说范文程一伙人是假扮和尚,因此,各地的寺庙是重点关注的地方。这个庙里来了挂单的和尚,虽然人数上对不上,却还是由本地的江湖豪侠出面,以请主持去做法事为理由来核实情况。 此时的侯三,只是看了一眼,就激动了起来,死死地盯住范苟等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大人,这两人是范文程一伙的,草棉敢以性命担保!” 一听这话,为首的锦衣卫百户顿时大喜,他立刻吩咐手下,悄悄跟上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两人抓了。 这次为了抓捕范文程这些狗汉奸,不管是锦衣卫还是东厂,都是出动了精锐的。人多欺负人少,又是突然袭击。没多久功夫,范苟两人就被五花大绑地押到了百户跟前。 范苟心中非常地震惊,他看这些人的服饰,便连忙开口求饶道:“各位好汉饶命,贫僧只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抓他领头的那人向其中一人禀告道:“大人,人已抓到。” 一听这话,范苟顿时就如五雷轰顶,要是江湖中人倒还好说,用钱砸,说不定能砸出一个平安来。可这一声大人,却道明了这些人的身份,竟然是官差。 身上的东西被呈送上去,范苟绝望之余,又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说道:“这位大人,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做事而已,只要各位能放了我,钱要多少有多少,这比你们干一辈子……” 他在想着,信中有言明财物的,这数额之大,就算是官府中人,说不定也能收买收买。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在看信的人,忽然一拍信纸,大喜过望道:“确认无误,那范文程狗贼就在庙里,这是他写给奴酋的信。呵呵,这次我们锦衣卫总算比东厂先抓到了人……” 范苟已经听不清后面的话,因为,当他明白眼前这些官差,竟然是锦衣卫时,他就知道,自己最后一丝希望都没了。 锦衣卫,乃是皇帝亲军。如果只是一个两个,还有收买的希望。可这么一大伙锦衣卫,那是断然不可能被收买的。 边上的侯三听到,不由得仰天悲呼道:“大哥,您在天之灵听到了没有,那些残害你的贼人,如今已经被抓到了。那一晚,你为了小弟宁死不说,临死还怒睁双目,如今,可以瞑目了!” 锦衣卫百户心情不错,看着侯三生病还坚持着到各地认贼人,心中也着实感动,便对他说道:“你且放心,这次抓到范文程这伙奸贼,你们的功劳不小,本官必会如实上奏,呈送御前。” 之后,就开始审问范苟两人。他们两人的骨头,可没有壮汉硬,锦衣卫只是用了一点点手段,想让他们招什么,他们就招什么了。 寺庙内,范文程几乎是用了一个通宵时间完成了写给皇太极的信,刚躺在床上想合一下眼时,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突然之间,厢房的门被人突然踹开,一条条大汉用了进来。哪怕范文程自诩文武双全,一下子拥进一大伙大汉,顿时把他叠罗汉般压在床上,甚至差点把他的屎给压出来,捆了个结结实实之后,才把他押下了床。 范文程此时已经没有一点羽扇纶巾的风度,一脸的惊慌,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贫僧不曾得罪你们……” 实在是这来势太凶猛了,读多了书的他,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心中有些明白的绝望之余,又带了那么一点点侥幸心理。 “不曾得罪?”锦衣卫百户嗤笑一声道,“你得罪的是你祖宗,得罪是大明百姓,得罪了皇上,你这个数典忘祖之辈,助纣为虐,范文程!” 一听连名字都叫出来了,就算是范文程文武双全,也瘫了。因为他知道,他所做的那些事情,落在明国的手中,那是彻底完了。 崇祯皇帝在第一时间,通过聊天群获悉了范文程被活捉的消息,便立刻传旨,押解这些奸贼进京。同时,在知道了侯三等人立下的功劳后,又追加圣旨,让侯三一起进京。 退出聊天群,崇祯皇帝不由得笑了,心中想着,这个狗汉奸,这个时候落网,刚好赶上了自己在准备的这场大典。这该是冥冥之中那些被他害死亡魂的心愿吧? 他这边,是接二连三地好消息,可在洞吾他隆王这边,却是接二连三地坏消息。 这一年来,他一心想实施新政,可总是事与愿违,各个地方,特别是北方地区,老是出现和他作对的事情。平了一波又一波。更让他最在意的是,阿赫木旦人中不断地出现逃亡。这些是他的统治基础,要是出问题就麻烦大了。因此,可以说他在这一年中,精力就主要放在阿赫木旦上面。 可这还没完,如今的他,正在大殿内大发雷霆,北方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先是明军突袭,木邦失守,而后整个木邦地区在很短的时间沦陷。接着又是孟密、孟养等地,也宣告失守。明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北方整条线上一起动手,连给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其实,如果只是这的话,也没什么。毕竟这几个地方原本就是明国的地盘,以前夺了过去,如今失去也就失去了。可是,他最在意的阿瓦地区,如今却暴露在了明军的兵锋之下。那里可是洞吾最为重要的产粮区。原本他都已经做好了打算,就准备在这两年迁都阿瓦的,因为那里非常重要。 阿瓦绝对不能落入明军手中!他隆王又摔碎了一个杯子,心中发誓说道。虽然他在那里布置了重兵,也有心腹手下镇守。可是,明国这次绝对来势汹汹,竟然是木邦、孟密和孟养一条线上几乎同时动手。他很是担心,阿瓦也会被明军夺去。 他一直掌握有兵权,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能从他侄儿的手中,把王位给夺过来。真要说起来,他在洞吾的历史上,也算是一名有为的国王了。只是很可惜,在这个位面上,他被蝴蝶翅膀影响到了。 虽然不知道明国攻过来的军队数量有多少,他隆王都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可以说,他是尽起全国之兵,什么炮兵、水兵、象兵、步兵、弓箭手、圆盾兵、长盾兵、宫廷卫队和掸族兵,全都随他一起出征。 其实也是,他御驾亲征,要是失败了,就洞吾这么小的地方,又不是明国可比,也没地方可以逃。这种战事,对于明国来说,可能只是边疆的一场战事而已,可对他来说,就是倾国之战! 他隆王也是狠人,一如洞吾以前的国王,对于汉人最为防范。和明国的战事一起,他立刻下旨,把阿瓦地区的明人,全部逮捕起来,押到江边杀害,而后推入江中了事。 顿时,大金沙江的下游,几乎就成了红色的大金沙江。明人的悲惨,再次在异族人的屠刀之下,血洒大地。 他隆王的新政,随着这场战事一起,也几乎全盘作废,洞吾全国上下,立刻进入了战争状态。但他隆王的大军进入阿瓦城时,他才算是松了口气,终于赶在明军攻过来之前赶到了。 他隆王也算是打惯了仗的,立刻派出探马,不断地往北探听明军的动静。半个多月后,终于大概清楚了明军的情况。 这不知道还好,搞清楚之后,他隆王顿时就感觉压力山大。因为他发现,明军并没有趁胜攻击,而是打下了北部地区后就驻守,并在那里出榜安民,显然是打算长久待下去。 大军就驻扎在北方,能够随时南下,地势便利,其以下攻打阿瓦的话,犹如高屋建瓴之态。如此一来,阿瓦地区的压力可想而知! 对于他隆王来说,这场战事,他耗不起。明军虽然没再往南攻,可他却不敢撤军。可全国的大军集结在阿瓦,这后勤压力也非常大,对于洞吾国力的消耗也非常大,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他一边继续刺探消息,一边苦思良策。 还真别说,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他隆王,明军的这种策略,还真被他找到了一处致命之处! 1018 盛典 不过虽是如此,他隆王却还是愁眉苦脸的,因为他觉得可以对付明军的招数,用起来需要时间。可他是集结全国军队在对持,多集结一天,那消耗的物资就不计其数,好不容易这两年积累起来的国力,又是在迅速消耗下去的。 如果让他领军前去攻打木邦,孟密等地的话,他也没有把握。因为这一次的明军,明显是谋定而后动,在占领了北方一线后,就立刻开始经营,如此一来,进攻难度就大多了。 “以小国来憾大国,真是火中取栗也!”他隆王站在阿瓦城头上,遥望北方,喃喃自语道。 与此同时,他这边的应对之策,也很快由细作报到了唐王这边,报到了闵洪学这边,甚至也在第一时间报到了崇祯皇帝这里。 对于他隆王集结全国军队驻防阿瓦,这也是有预料的,也是大明君臣乐于看到的。大国对小国的招数,其实完全是可以用实力去欺负的。比如说,对付建虏,就是国力的消耗,让空有一身战力的建虏却用不出十分的战力;对付洞吾,其实也是这招,兵力摆开在那里,看洞吾这个小国能有多少时间可以消耗? 然而,让崇祯皇帝没有想到的是,他隆王竟然如此灭绝人心,把洞吾境内的明人都屠杀了个干净,血流漂杵,大金沙江都红了几天。 闵洪学在临时群中见到皇帝很是愤怒,便让人奏道:“洞吾之残暴,非此一例也!万历年间,洞吾江头城外有大明街,闽、广、江、蜀居货游艺者数万,而三宣六慰被携者亦数万,顷岁闻天兵将南伐,恐其人为内应,举囚于江边,纵火焚死,弃尸蔽野塞江。” 崇祯皇帝见此,不由得大怒!小小一个洞吾,竟然敢如此屠杀。不杀如何彰显天威,震慑周邦! “朱聿键,闵洪学,朕令你等二人,务必灭掉洞吾,活捉他隆王,押解京师,朕要在天下王国来使面前,活剐了他,为他国戒。”崇祯皇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以后,看谁还敢举屠刀向我大明人?” 直呼臣子的姓名,并不是礼貌之举。可不管是唐王,还是闵洪学,都知道皇上此时很愤怒,能体谅到皇帝的心情,因此都没有在意,而是双双回应,立刻答应下来,要活捉他隆王! “陛下,如今我大明军队已经占据了孟密、孟养、木邦一线,其中孟密东产宝石、产金,南产银,北产铁,西产催生文石;孟养产唬拍、产金,先且稳定这些产出,同时军队亦要在第一次战事之后再练之,如此才能为精兵,破阿瓦不是难事。”闵洪学又让人在群中奏道。 唐王的这支军队,基本上是逃民、灾民,虽然经过一年多的训练,可一直没有经历过战事。就算军中骨干,是从各卫所抽调出来的军官,可这样的军队,要成为真正的精兵,也还是要磨合的。第一次的奇袭,主要是胜在前期的准备工作充分,又出其不意之上,真正的硬仗,其实并没有打过。 如今他隆王领全国之兵力到了阿瓦,因此阿瓦一战,将是决定性的一次战事,也将会是一场硬仗,苦战。闵洪学这么说的意思,还是要继续磨合这支军队,避免败仗的可能性。 崇祯皇帝也不是菜鸟,亲身经历指挥着辽东战事,对于闵洪学的话外之意,也明白得很,知道他还暗含意思,让自己不要催促,这事不能操之过急。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也想起来了,在原本的历史上,洪承畴当年领着明军主力发起和建虏的松山会战时,就是因为京师这边不断地催促出兵,最终才导致一败涂地。虽然当时是后勤压力太大,可要是真知兵的话,怕也不会这么做。 在洞吾的这场战事中,这个位面上的崇祯皇帝,才不会强行干涉前线统帅的决策。不过他身为大明皇帝,却也能对这战事产生影响。 不管是要擒拿屠杀大明百姓的刽子手他隆王,还是要扶唐王占领洞吾,使藩王封建海外之策得以实施,洞吾这边的战事,绝对不能败! 想着这个原则,崇祯皇帝便有点担心唐王所练军队的战力,自己独自思量了很久,忽然,脑中灵光一动,顿时就大喜。自己怎么就忘记了手中还有一支力量可以用呢! 于是,他立刻私聊唐王道:“朕手中还有一支精锐军队,善山地打仗,如果派去洞吾的话,当能助你一臂之力。只是如今朕在用兵辽东,明年更是要御驾亲征。虽然可以分兵给你,可这军饷粮草……”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唐王就明白崇祯皇帝的意思了。顿时,他是大喜。 不就是钱么?孤有的就是钱!孤差得就是精兵,孤就想立刻把洞吾抓到手中,开始真正掌握军政大权,做一个真正的藩王! 如果没有闵洪学在群中的解释,唐王以为自己的这支军队已经是强军了。可闵洪学这么说了,他也没自大到觉得自己是对的,闵洪学是错的。所以,对于精兵的渴望,那是非常强烈的。 因此,唐王在崇祯皇帝说完之后,立刻回复道:”陛下欲派精兵强将助臣拿下洞吾,自当由臣来负担军队开拔打仗所需。就算军队人数过多,臣手中财力不足,还有唐王府的粮田,还未曾拍卖。“ 言外之意,就是想说他有的是钱,你皇帝要派兵,多多益善,大不了再把粮田也早点拍卖得了。 崇祯皇帝看到,想了一会,觉得在目前准备决战于阿瓦的洞吾之战,有闵洪学指挥,再加入一支精兵强将的话,应该不大可能会打败仗。既然如此,唐王的事情,公开应该也是可以的,那粮田的拍卖也可以着手了。 想到这里,他便对唐王说道:“既是如此,朕便传旨西南,令白杆军前往洞吾助你一臂之力!” 秦良玉从上次领军勤王之后,就领着白杆军回了四川,继续听调总督朱燮元之命,镇压西南土司之乱,等查抄了晋商之后,马祥麟夫妇也回了四川。如今的西南土司之乱,基本已经平定,白杆军应该也能抽调出来,有唐王的财力作为保障,相信白杆军这支精锐开拔往洞吾,不会有任何困难。 议定了这个事情,崇祯皇帝的注意力便转移回了京师。马上就要过年了,在这年节时候,大戏也应该上演了。 于是,一道圣旨下去,就在祭奠大明忠烈堂这天,新加入了一些程序。 这一天,京师百姓,再一次天不亮就起床。按理来说,去年看过皇上祭奠大明忠烈堂,已经不是那么新鲜的事情,该有那么一部分人,在这大冬天的躲被窝里睡懒觉。 可是,这种情况不但没有出现,反而这次在宵禁结束之后上街的人数,远比去年那一次要多。甚至比去年更夸张的是,这次京师的客栈,几乎都住满了人,他们是从京畿之地的各处城镇赶来观礼的,为此,甚至路远一点的,就算大年三十赶不回去团圆也在所不惜。 他们匆匆赶往奉天门广场,寒风扑面,大部分人都没有说话,可也有一部分熟人,遇见了互相打招呼说着话。 “咦,李老板,你怎么来京师了?难道你是为了看今天这个事情?” “是啊,想当年,我全家就因为我在外面做生意才幸免于难,家里的血海深仇,不管如何,总要过来看看的。” “也对,当年京畿之地遭受建虏的肆虐,许多人家都是家破人亡的。听说这次要活剐了的大明奸,是建虏那边最大的明奸,为建虏出谋划策,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同胞,甚至这人还把我们汉人当牲口一样,驱赶给建虏做兵粮,这种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 “……” 听到他们的对话,一个边上的路人便插嘴说道:“你不知道么?听说这人还自称是前宋范仲淹的后代。也不知道范仲淹听到有这样的不肖子孙后,会不会从坟墓里跳出来!” “所以说,这一次,我们江湖中都发下了追杀令,就是为了抓住这奸贼。还真别说,这次能抓住这个奸贼,亏了我们江湖中人!”一名江湖中人打扮的汉子听着他们的讨论,也跟着插话,带着点自豪说道。 要是往日里,江湖中人并不受百姓待见,做事都是比较低调的,否则很可能会引来官府中人。可这一次,在这大众广庭之下,这名江湖人士却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那李老板一听,当即向他抱拳一礼道:“幸会,幸会。不知道那发现范文程奸贼的侯三大侠在哪里?” “他啊,听说昨天被皇上召见,当面夸了他,让他进了锦衣卫当差。还有,他大哥宁死不屈,牌位也得皇上亲自准许,进大明忠烈堂供奉香火。呵呵,这可是我们江湖中人,没想到也有机会能进忠烈堂!”那江湖中人带着点羡慕,带着点骄傲回答道。 李老板听了,立刻点头说道:“以前有郭大侠,如今我们大明也有大侠。不是说了么,仗义每多屠狗辈,江湖中人,好汉,大侠也是不少的!” “……” 走了一半路,气血活动,感觉天也不是那么冷了,说话的人就多了,其中就有人带着点好奇问道:“对了,这奸贼不好好地待在辽东,怎么要找死,竟然跑来关内了?”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很奇怪。立刻,有消息灵通之士便爆料了:“你们不知道么?朝廷大军已经打下鞍山驿堡,兵锋直逼辽阳沈阳了,奴酋坐不住了,不得不派这奸贼进关来找机会,企图垂死挣扎!” 听到这话,想起一连串的胜利,再想想以前,一名年纪大些的中年人感慨地说道:“没想到啊,如今我们大明军队竟然打得建虏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打起了各种歪门邪道来了!” 这么一说,不少人都跟着感慨,有个年轻点的便笑着大声说道:“一会还有什么阅兵典礼,那些打了胜仗的军队,都会来夸功,这次,一定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军队,能把那么厉害的建虏打成这样!” “对,前阵子,不断地有骑军回京,开始我以为出了啥事,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就是打胜仗了的那些,派了功勋回来受这份荣耀的!” “……” 说到后来,有人便笑着说道:“有祭奠仪式,能看到皇上,能看到大奸贼被活剐,还能看到咱们大明的威武之师,这一趟,没白来!” “对,今年就算大年三十回不去,可能见此盛况,也是值了!” “……” 就在这样的议论声中,人流慢慢地汇聚到奉天门广场。 因为有了前面祭奠仪式的经验,五城兵马司早早就出动,警戒的警戒,站岗的站岗,疏导人群的疏导人群,人数虽然比以前还多,可却井井有条,丝毫不见有乱。 与此同时,在京营这边的校场上,兵卒林立,众多京营将士都看着在中间排队的那些兵卒,一个个脸上都露出羡慕之色。都说中了状元,才会游街夸耀。可如今当兵吃粮,竟然也有这么一天,能在京师游街夸功,比那状元游街要更多的人看,甚至都还有皇上,还有文武百官,诸国使臣观看,这个荣耀,是能说一辈子了啊! 他们羡慕,那些在列队等待命令的将士,却是无比自豪,激动。他们这些当兵的,做梦都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一天。当阅兵的旨意到达军队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同袍后悔没有多立下功勋,没法比过别人,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些人来京师参与无比荣耀的阅兵。 这一刻,他们感觉以前在战场上的拼死厮杀,值了!等他日老了的时候,坐在院子门口,回想着这一生,这一刻,也该是知足了! 这么想着,他们一个个更是昂首挺胸,精神十足,他们每个人,都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京师的百姓,展现给那些大人们,展现给皇上看到! 1019 阅兵 这次的阅兵和后世的阅兵流程并不相同,没有同志们辛苦了也没有为人民服务,飞骑传令,京营这边受阅的将士便出发了。 在最前面的是五名骑士,其中中间那人身高臂长,一看就是壮汉,高举着一面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两边各有两人,挺直着胸膛,手扶腰刀,一脸肃穆,护着中间旗手略微慢半个马头前进。 “看,国旗,国旗过来了!”奉天门广场上的百姓,只是瞧了一眼,便认出来了。 在这一年多来,他们逐渐认识到了这面国旗,在各处官衙,特别是在童校,经常能在幼童高昂的国歌声看到这面国旗的升起。此时的百姓,已经知道了这面国旗就是大明,旗帜之下,是为大明的领土。 大街两边的百姓骚动了起来,一个个垫着脚,就想看看这些功勋将士到底是什么样的,能把之前肆虐京畿之地的建虏打得不敢还手? 两边的五城兵马司军卒一见,立刻低声喝斥,倒也没人敢和军卒顶撞,互相之间提醒着“别挤”,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在国旗的后面,是一个方阵,由骑军组成,一排五骑,共二十排。这些将士面容严肃,直着上身,目视前方,骑在高头大马上,也不见他们如何动作,就看到胯下的高头大马,齐步而行,整齐如一。马蹄发出的声音,就犹如只有一个声音而已。在方阵的前面,也有两名骑士护着一名旗手,旗帜上写着“大明归化行省派驻辽东骑军”。 官道两侧,首先看到这个方阵的百姓,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什么骑军?辽东那边,还有归化行省的骑军?” “你不知道了吧,这些骑军乃是归化行省最厉害的骑卒,由归化总督挑选出来,奉皇上之命参与辽东战事,在和建虏的斥候战中立下累累战功!”有人事先做过功课,看过朝廷公告中的介绍,因此听到有人不解,连忙回答道。 “原来如此,难怪这队伍里看着好像有蒙古人。要论骑术,确实他们比较厉害!”有人恍然大悟。 可也有人不明白了:“他们应该不是打败建虏的主力吧,怎么排在第一位?” 这种算是军事常识了,有明白地也热心回答道:“你不知道么?两军对阵,最开始,最重要的就是斥候战啊!我们大明的夜不收,还有建虏的探马,都是军中最为精锐的好手。在斥候战中打败了对手,能让对方的军队成为瞎子、聋子,我军就可以随心所欲的调兵谴将,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你说重要不重要?”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排在第一位,厉害!” “……” 第一方阵中的大明将士,虽然保持着目不斜视,可那耳朵却是竖着的,听到风声中传来的这些讨论声,不由得很是自豪。有几个人,心中恨不得拉着那介绍的人,好好和他喝一杯。 他们却不知道,街道两边的百姓中,其实有不少锦衣卫和东厂番役的便衣。崇祯皇帝担心第一次这么搞,效果可能不会由自己想象得那么好,就派了他们出来,引导着不知道情况的百姓,掌控着舆论方向。 在第一方阵后面两丈左右距离,是第二个方阵,同样是骑军,前面旗帜上写着“大明关宁骑军”。 对于这支骑军,这些百姓的感情就有点复杂了。因为在以前的时候,大明关宁军可是对抗辽东建虏的主力,可却被建虏打得只能龟缩在城中,依仗城池防守而已。甚至在崇祯二年末的时候,竟然没有发觉建虏绕道蒙古,被他们攻进了关内。 如果这支关宁军足够强大的,建虏敢以举国兵力绕道蒙古么?如果这支关宁军足够强大,京畿之地还会有那么多惨剧发生么? 老百姓不傻,建虏从蓟镇破关而入,不等于关宁军就没有责任。因此,当关宁骑军的方阵过来时,刚还热闹的百姓,一个个都沉静了下来,只是默默地看着这支方阵而已。 关宁骑军将士,看着这一切,感觉到百姓情绪上的变化,不由得一个个有点黯然。他们也知道,曾经的那些事情,是关宁军身上的污点。有家破人亡的经历,又如何能让人为他们而欢呼? 忽然,有一人大声赞了起来:“好一支骑军,可是在大黑山一战中戏弄建虏,而后千里奇袭,夺取了海州的那支骑军?” 这个声音刚落,另外有人带着兴奋和赞许回应道:“没错,就是这支骑军了,调动建虏兵力,不但让建虏来回奔波,徒耗军力,甚至还把海州的建虏主力也调了出来。我还听说啊,那些甘愿为建虏走狗帮凶的艾曼儿部,因此成了建虏发泄怒火的对象,想想还真是痛快,戏弄的好,厉害!” “对,当初关宁骑军也有出动,破坏了建虏的粮食收成,让建虏饿得没力气和我大明打仗!好样的,关宁铁骑!” “……” 听着这些关宁骑军的功绩,终于有百姓露出了笑容。虽然关宁军的过往并不怎么好,可这两年来,他们确实在用心打建虏!这一个个胜仗,也是实打实地啊! 这么想着,街道两边的百姓,不时有人夸一句,赞一个,虽然热闹的场面不似前面那方阵经过时候,可终归没有冷场了。这让关宁骑军的将士一个个心中感激,他们暗暗发誓,此次受阅回去之后,一定要用更好的战绩,为关宁骑军正名。一定要在下一次的受阅中,让更多的百姓为自己欢呼! 在关宁骑军的后面,迎风飘扬的旗帜上,只有三个大字“骠骑营”。虽然没有更多的解释,可却以足够。街道两边的京师百姓,只是一看到这面旗帜,都纷纷欢呼称赞了起来。 “看,卢中丞的骠骑营来了!百战之师啊!” “厉害,不愧是骠骑营!“ “威武,威武……” 人群中,有一些从南方来经商,留在京师刚好参与这场盛会的人,就不是很了解了。看到身边的人如此狂热,不由得很是好奇,连忙问起了情况。 他身边的百姓也很是热心,在欢呼的间隙,纷纷回答他的疑问。 “你不知道么?陛下赐名骠骑营,就是取汉时骠骑大将军对战蛮夷时的荣耀。这支骠骑营可谓战功赫赫,举不胜举!” “你没去忠烈堂参观过吧?那里有壁画的,想当年,就是这支骠骑营,深入辽东,甚至直捣沈阳,救出了无数汉人,锦衣卫指挥使家人的事情听说了么?就是骠骑营在建虏的眼皮底下救出来的!” “还有,还有,这支骠骑营在朝鲜三战三捷,硬是从建虏手中抢得无数粮食,是建虏噩梦的开始……“ “……” 这一说起来,还真是说不完,甚至还有人拿骠骑营前身,大名府民壮在昌黎城下一战,也拿出来夸功了! 这种种议论之声,让骠骑营将士听得一个个非常地自豪。在队伍中的毛承祚更是感慨,自从卢中丞担任了登莱巡抚之后,由皇上在背后大力支持,东江军完全可以说是咸鱼翻身,从大明的鱼腩之军,游击之军,一跃成为对虏战事胜绩最多的军队!赫赫战功之威名,由京师百姓之反应便可见一斑。 如此军威,如此荣耀,怕是大明朝也没多少军队能有了。毛承祚心中想着,便默默地说道:“毛帅,您可以安息了!” 等到骠骑营过去之后,最后这一个方阵很是有点特殊。每个将士的身后都有一件奇怪的披风,这是之前那些将士所没有的。迎风飘扬的那面旗帜上,揭示了这支军队的身份:大明陆军第一师! 只要是京师百姓,都知道这支军队的来历。这可是由皇帝亲自编练的新军,前往辽东的首战,便打残了建虏的正白旗,劫下粮食无数。第二战,便是拿下辽东盖州,就算奴酋皇太极御驾亲征,一样杀得建虏铩羽而归。这是一支在野战中,堂堂正正打赢号称野战无敌的建虏,而自身损失却极少的威武之师!新军中的炮营,在夺取海州和鞍山驿堡的战事中,肆意欺凌建虏,叫他们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威武,威武……” 对于这支新军,无需再说战绩,每个京师的百姓,都能如数家珍。这支从京师走出去的军队,在之前已经成为话题中心,早已耳熟能详了。 对于个别不明底细的路人,京师百姓只要回答一句“这是皇上编练的新军”,又或者回答说是“这是全军都识字的军队“,那就没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师将曹变蛟和师监冯德华就在队列的前面,一文一武,并驾齐驱,和前面方阵尽显不同。方阵中的将士,和前面方阵的将士一对比,都能让人明显察觉到他们一个个都带有特别的气质。这或者就是“读书人”的军队?换成以前,全军都识字,或者能识字,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 当所有的方阵走过之后,百姓们谈论最多的,就是新军了。不但他们的胜绩,还有他们的军制,监军的特别,未来军制的革新,有太多的话题可以谈了。 小声讨论到后来,大明百姓们有点无法想象,又或者说,又无比期盼,如果将来有一天,大明所有的军队都如同新军这样,那会是怎么样一个场景?大家还会不会歧视武人,还会不会觉得只有匹夫之勇?又或者,如今军户废除,去当一回兵,是不是也是划算的事情了? 在他们的低声讨论中,所有受阅的军队来到了奉天门广场。在忠烈堂前旗杆下面的台子上,崇祯皇帝一身金盔金甲,早已领着文武百官等候在这里。 受阅军队经过这里时,每个方阵的将士,几乎犹如一个人一般,齐齐地抽出腰刀,竖起在腰侧,转头看向崇祯皇帝,或者目光中只有崇祯皇帝一人,齐声吼道:“保家卫国,马革裹尸!“ 这些将士们,每个人的表情肃穆,表达着他们对皇上的誓言。 崇祯皇帝点头示意,等方阵过去,他便大声感慨道:“武将不惜死,文官不爱财,则天下平亦。但朕今日想说,文人不爱财,武人不惜死,天下太平亦!” 在他身后的温体仁等大明高管们听了,不由得一个个若有所思!皇上这话虽然只是改动了很少几个字,可这意义完全不同了。 平时的贪污案中,又岂是文官而已,底下的吏员更是其中好手,甚至有一些,文官不贪,吏员在其下捣鬼,腐败一样盛行!要治理贪腐,绝对不是只要求文官而已。 而武人这词一改,其中隐含深意更甚。军队乃是皇上之军队,无论武将又或兵卒,如果说武将之决定就定军队之事,那是不是说军队乃是武将之军队?以前什么岳家军,戚家军什么的,也太多意思在里面了! 这么想着,温体仁等人看着崇祯皇帝的背影,一个个心中凛然。皇上天纵神武,英明绝伦,以前只有开国帝王才能知道的东西,他却能心知肚明。皇上,英明啊! 等到受阅军队经过忠烈堂前,绕了一圈,最后到达皇帝前面的空地,人人下马,一手牵着缰绳立正肃穆时,广场上安静了下来,不管文臣武将,不管百姓军卒,所有人都注目着那位穿着金盔金甲的当今天子。 关闭了聊天群系统连绵不绝地成就值提示声后,崇祯皇帝面对着人山人海,神情肃穆,大声地说道:“大明虽建国久矣,朕虽然年轻,可要是谁以为大明老矣,朕年轻可欺,就尽管放马过来看看!“ 声音中带着威严,带着浓浓地自信。哪怕经过大汉将军的传音,个中意味也尽且传到广场上的每个人耳朵里。 刚过去的阅兵仪式,已经让大明军队的胜绩再一次得以传诵。大明军队的威武,再次深入人心。 此时此刻,皇帝的这番话,让奉天门广场上所有人的心中都有答案:大明虎贲在此,圣明天子之前,谁敢挑衅? 感谢快快起名字啊,凌焕焕的打赏! 1020 范文程的下场 “当年建虏反贼打到京师城下时,朕就在京师城头对天盟誓,来日朕必定御驾亲征,收复辽东。”奉天门广场上,只有崇祯皇帝响亮的声音,带着斩钉截铁地坚决,”这个事情,朕从来没忘过,并且一直在为此努力!朕要让大明所有的敌人都记住,敢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今日,朕再强调一次,朕将御驾亲征,收复辽东,你们,可愿随朕征战沙场?“ 毫无疑问,这话是对着受训军队所说,几乎所有的军卒,没有经过事先的排练,自发地大声回应道:“愿往!” 这个声音几乎是上千将士齐声大吼出来的,声音直冲云霄,直冲人的心底,直击人的灵魂。 “大明万胜!陛下万岁!”观礼的人群中,忽然有男儿声音大吼出声,似乎是吼出了他的所有情感。 听到这话,他周边的百姓也跟着大声喊了起来:“大明万胜!陛下万岁!” 教训一切来犯之敌,犯大明者,虽远必诛! 大明帝国,神圣不可侵犯! “大明万胜!陛下万岁!”这个声音,最终在几万百姓的齐声大吼中,在奉天门广场的上空久久回荡。 或者这个口号,对于后世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来说,觉得有些空洞。可对于遭受过兵灾的百姓来说,却是无比向往的事情。皇帝都能不顾自身安危,要亲征建虏,身为大明男儿,有岂能落于陛下之后? 此时此刻,奉天门广场上,只有男儿的热血在沸腾! 没有再去考虑文官的想法,甚至脑中再没其他想法,在武将队列中,新军总教习茅元仪出列,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挺直着上身看着崇祯皇帝大声说道:“末将愿为陛下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末将亦愿为陛下先锋!“都督同知祖大寿也跟着出列奏道。 ……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武将激活了他们血液中的激情,跟着出列,表达他们愿为陛下效死的决心。到了后来,哪怕那些只想着享福的武人,也不得不表态了。 武将队列,上至公侯伯,下至普通将领,全都单膝跪地,御前听令。 文官中,其实大部分人在听到皇帝的那番话后,大吃一惊之余,纷纷想着要怎么劝谏,甚至还想到了明英宗的例子。皇帝乃国之本,万不可轻率! 然而,他们还没有开口的机会,就见到广场上的气氛已经被皇帝所鼓舞,大势之下,谁能反对? 一时之间,文官们都沉默了,没人在这个时候会出来泼冷水。 在这些臣子之中,有一群人比较特殊,他们就是投降过来后,在京师享受荣华富贵的那些蒙古各部族的头领。他们看到奉天门广场上发生的这一幕,深深地感受到了大明的强大! 有这样的皇帝,有这样的军队,还有这样的百姓,谁能与他们为敌? 此时此刻,他们一个个都很庆幸自己之前作出的决策是多么的英明!在京师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还有对未来的展望,普天之下,真得不可能再有比大明还强大的国家了! 等所有人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下之后,奉天门广场上,在崇祯皇帝的手势之下重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注目着他们爱戴的皇上,准备听他接下来再说什么话。 “国歌中有一句话,万众一心兮,其利断金!”崇祯皇帝脸色严肃地说道,“可是,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为了个人的利益,不惜出卖同胞,拿同胞来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侯三在观礼台上,听到崇祯皇帝的这番话时,便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建虏原为我大明一个小小的部族而已,却能给大明带来这么大的灾难,是他们很强大么?”崇祯皇帝厉声喝问,而后又自问自答道,“不是,是因为有明奸卖国求荣,出卖同胞!你们可以回顾一下,建虏攻下辽东的每次战事,在那背后不都是有通虏卖国者?” 有关辽东战事,崇祯皇帝在之前已经让人整理并公布于众。每次的战事,不是有城里的内应开门,就是被猪队友卖了,反复如此,才给了建虏壮大的机会。奉天门广场上的百姓,听着皇帝的话,想着那些信息,一个个怒形于色。 “以前的晋商以为有朝中大臣护着,有地方官吏、军队合谋,就能为所欲为,能走私建虏所需,出卖大明消息来牟取暴利!”崇祯皇帝说到这里,愤怒地大声说道,“他们错了,他们大错特错!不管是谁,敢损害大明利益者,敢出卖祖宗,数典忘祖者,就是再大的官护着,朕也不会饶过他们,一个都不会饶过!晋商之例,当为所有商人戒!春秋之弦高,才是你们的榜样!” 晋商的事情,在崇祯三年的时候闹得很凶。牵连之广,也是非常罕见。只要是和晋商合谋之人,哪怕是贵为大明首辅,左都御史,还是地方上的山西巡抚等等高官,没一个能跑掉,全都被厂卫所抓。该剐的剐,该杀的杀,该抄家的抄家,皇上的手段,没有一丝仁慈。 对此,大明百姓,特别是北方的大明百姓,都为之拍手称快!哪怕是在几年后的今日,奉天门广场上的百姓听了,也依旧在心中大喊:杀得好! 崇祯皇帝扫过文官队列,再缓缓看向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头,而后才又继续说道:”都说读圣贤书而明事理,可朕要说,有的读书人,把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圣贤的教导,可有半分往心里去?“ 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可皇帝此时赤裸裸地骂,却没人敢应声!晋商一案中,读书人有多少,甚至都贵为大明首辅,还有清流言官之首的左都御史,还不是为了钱财而在做卖国求荣之事。虽然是间接的,可圣贤书一样是被读到了狗肚子里,谁能反驳? “在辽东建虏肆虐的背后,有一人,自称范仲淹的后代,却投靠异族,为虎作伥,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大明百姓,甚至驱赶汉人为建虏之兵粮!如此毫无人性的读书人,真是丢了全天下读书人的脸!” 抓捕范文程的事情,虽然在行动的时候并不声张,可当时的声势却浩大,一般官府中人都知道。等到抓获之后,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又有江湖中人参与其中,传播的更广。而此次大典开始之前,各方面的流程都有公告。因此,此时此刻,奉天门广场上所有的人,都知道皇上此时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范文程是辽东秀才出身,这个当然是可以查出来的。谁也不能否认,秀才不是读书人。他的累累恶行,也已昭告天下,为天下百姓尽知。许多京畿之地的百姓,能在这天赶来京师,就是想看到范文程的下场!固然敌人是可恨,可帮助敌人,为虎作伥,残害同胞的明奸,更让人深恶痛绝。 如果说韩爌等人的卖国,有些人觉得不以为然,觉得他只是收了晋商的钱,当其后台,和辽东建虏勾结的罪名,似乎并不怎么明显的话,范文程这个读书人通虏的罪行,那就是实打实的了。 这一刻,崇祯皇帝的怒喝,让不少读书人低下了头,有点羞与为伍的感觉。而在大部分普通老百姓的心中,对于读书人的羡慕和敬意,一下子少了很多。哪怕以前的时候,读书人照样有作奸犯科之人,可此时此刻,因为范文程的缘故,大部分百姓对读书人这个身份少了很多尊重。 以前的时候,在一般百姓的心中,大多鄙夷武人,而崇尚文士。但今日所见所闻,却是武人在为国尽忠,用生命捍卫家园,打倒大明的敌人,守护百姓的安全;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让人心生羡慕和仰视;可文人却尽在做蝇营狗苟之事,甚至不惜卖国求荣,犯下种种恶行。 此时此刻,以前在百姓,在世俗中的文武观念,在这一刻悄然破裂,虽说还没有彻底改观,却已有松动。 崇祯皇帝扫视着眼前见到的所有人,把他们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知道自己借助这个机会,达到了想要的效果。不过,就算他对孔家没有一丝好感,可这个时候,身为皇帝,却还不能把孔家揪出来掀翻掉。毕竟谁要敢和孔家为敌,那是和天下读书人为敌,在和皇帝自己过不去。 不过崇祯皇帝相信,总有一天会让大明百姓都明白,孔子是孔子,孔家是孔家,在大明的土地上,除了皇帝之外,就再无其他世袭。 “来啊,押明奸范文程等人!” 皇帝的旨意一声令下,锦衣卫校尉立刻从大明忠烈堂中拖出一群人。为首那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两个锦衣卫校尉伺候一个,令他们面对大明忠烈堂,面对皇上跪下。 看到范文程出现,顿时,广场上的人群骚动了起来,许多人一下忘记了御前礼仪,群情汹汹,大声喝骂了起来。 “狗明奸,千刀万剐了他!” “生儿子没**,全家死光光!” “良心都让狗吃了,你还是人么?” “……” 范文程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之前被逼着跪在忠烈堂里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今天,自己绝对难以善终。 他的管家范苟也跪在那里,听着百姓的骂声,此时此刻,他却忽然想到,这些百姓所骂,其实都是真的。老爷一家人,早已被满洲族人所害,全家已经死光光了。 在忠烈堂这边,除了五城兵马司的人维持秩序之外,还有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因此,老百姓虽然恨不得从上去亲手打他一个耳光,却还是按捺住了,嘴中的骂声,却是久久不停。 崇祯皇帝任由百姓愤怒的情绪发泄着,因为这也是他要活捉范文程的原因,等过了好长一会时间后,他才示意安静。 而后,崇祯皇帝看向观礼台。这一次,观礼台上,除了忠烈家属之外,还有一些江湖中人,为抓捕范文程努力的那些,比如侯三。 “我大明出了范文程这样的奸贼,可同样不乏义薄云天的义士,有为了擒住奸贼而宁死不屈的忠烈,也有为了擒住奸贼差点为此付出生命的豪杰!”崇祯皇帝大声说着,不少人把目光转向了观礼台,因为他们知道皇帝说得是谁! “今天,朕要说的是,郭靖这样的大侠不止存在于说书之中,我们大明,也有大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做到这点,不管是什么身份,全为大侠,是我大明百姓学习的榜样!是朕的骄傲!” 随着各处驿站的推广,还有正版授权,有关《射雕英雄传》的评书,早已在大明境内流传开了。故事的生动,更是让大明百姓家喻户晓。最少京师的百姓,对于郭靖这个角色,是非常了解了的。 此时此刻,听到皇帝的这番话,所有江湖中人都热血沸腾了。看,皇上在夸奖我们! 在他们的心中,不用刻意去说,也没有刻意去想,善恶的标准,大侠的标准,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混江湖的,不再只有利益,也不再是义气第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崇祯皇帝扫视全场,忽然大声宣布道:“惩恶扬善,乃是朝廷法度的准则!对于明奸,朕绝不手软,今日便在忠烈堂前,活剐了这些明奸,为后人诫。范文程此贼,尸骨封于泥胎,跪在忠烈堂前,为后人戒!” 这道旨意一下,奉天门广场上的百姓,忽然有人大声回应。“好!”,“皇上圣明!”“……” 这些奸贼,就该这个下场。而对范文程的处置,更是出了百姓心中那口恶气。 这一次,崇祯皇帝很快示意安静,而后大声说道:“侯三听旨!” 观礼台上的侯三早已等候多时,瘦弱的身体立刻应声上前,就跪在范文程的前面,向崇祯皇帝领旨道:“草民在!” 崇祯皇帝面容肃穆道,“这些奸贼行刑的第一刀,由你执行!“ 1021 年底算账了 此时的大明忠烈堂中所供奉的忠烈,绝大部分都是在和建虏的战斗中牺牲的。范文程行刑后跪在忠烈堂前,合情合理。又或者,当他人看到大明忠烈堂前的明奸,再看看忠烈堂中所供奉的忠烈,在这种对比之下,应有更好的警示作用。 就是基于这个原因,崇祯皇帝才有如此旨意。 他在说完之后,缓缓扫视过广场上的密集人头,又再大声宣布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些奸贼,朕就交给你们了,记住,尽量让更多的苦主有报仇的机会!” 听到皇帝的宣判,范文程先是呆呆地看着地上犹如泥塑一般,过了一会,忽然之间又疯狂地大喊起来:“成王败寇,不外如是也!成王败寇,哈哈,成王败寇……” 死到临头,却丝毫不知悔改,只是用成王败寇来为自己解释。他却不知道,哪怕在原本的历史上,虽然他是“成王”了,帮助满清夺得了天下,当了满清的开国功臣。可历史最终是公正的,“汉奸”一词,牢牢地钉在他身上,遗臭万世! 范文程边上的范苟等人,却又和他不同,一个个瘫在地上,哪怕知道没用,却也本能地大声求饶起来!只想着求取荣华富贵,最终却得了个剐刑,虽事与愿违却罪有应得! 此后的典礼,则和以前的一样。忙碌了一天,崇祯皇帝却没有休息,来到了文华殿内处理政务。主要是又一年到了,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要他这个皇帝亲自拍板定论。 但这一次,有点意外的是,首辅温体仁先一步出列,对崇祯皇帝奏道:“建虏已经日薄西山,实在无需陛下御驾亲征。大明刚有中兴之迹象,还请陛下以龙体安危为重,以祖宗江山社稷为重!” 御驾亲征这种事情,和之前皇帝私下江南的危险程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没有谁敢保证,打仗一定能赢!万一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温体仁的话刚说完,礼部尚书徐光启也立刻出列奏道:“陛下之学识,渊博如海,正是引领我大明开拓新局面的大好时候。收复辽东,还请陛下明事之轻重!” 这一次,甚至连有胆大包天,口无遮拦之称的薛国观,也跟着一起劝谏道:“陛下,辽东有孙阁老在,有卢中丞在,收复辽东是迟早的事儿,还请陛下勿冒万一之险!” “陛下,当年土木堡之变,可是我大明之沉痛教训,恳请陛下勿忘国耻!”其他臣子也跟着纷纷上奏。 “……” 崇祯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地出列劝谏,也不说话,就让他们都有机会说出来。 以他的经验,自然能分辨清楚,那些人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着想,为大明着想,而哪些人是夹带私心,言不由衷,只是不想让自己再出京师,不想让自己的威望更高。 等底下臣子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崇祯皇帝才冷冷地回答道:“君无戏言,卿等是什么意思?让朕失信于军队,失信于百姓?让建虏嘲笑朕,让百姓轻视朕?” 这一个个诛心地问话,让文华殿内鸦雀无声。没有一个臣子敢接话,实在是皇帝玩起了先斩后奏的把戏,如果前两年在京师城头所说,可能时间久了有人忘记了,又或者当皇帝只是说说而已,也没有当真。 可今日,在如此重大的场合,在那么多人的面前,皇帝却当众再提御驾亲征的事情。这种背景下,要让皇帝自打嘴巴,收回成命,实在是有点困难。 温体仁其实是有想到一个办法,只要崇祯皇帝同意,就用拖字诀,一直拖着,倒也可以! 但是,他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崇祯皇帝已经再次斩钉截铁,再次表态道:“朕意已决,众卿无需多言。卿等之事,便是做好份内之事,为御驾亲征做好万全准备!” 说到这里,他有和缓了点语气说道:“朕之虎贲,卿等都见了。之前诸多大捷,都是朕在掌控!朕亦不自夸,收复辽东而已,等闲事也!” 这话一说出口,温体仁便立刻想起了聊天群。他自然是明白,皇帝所说都是真的!此时见崇祯皇帝其意已决,便转移了话题奏道:“如若陛下一定要御驾亲征,还请陛下安排监国之事!” 虽然崇祯皇帝的大儿子乃是嫡出,但如今只有五岁,因此,并没有立太子。皇帝不在京师,特别是领兵出征,这种情况下,一般而言是要设监国的,这是稳重之举。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有点头疼。他没想到御驾亲征而已,竟然还牵扯到这么多的事情。难道要自己现在立太子?呵呵,那这个太子岂不是很悲催!如今的自己,还只是二十一岁而已,回头再加上成就值所奖励的额外五十年寿命,估计太子的太子都没了,自己还当着这个皇帝吧!现在要立太子的话,实在太早了一点!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断然说道:“朕要不在京师,国事由首辅、司礼监掌印和皇后共同决断,遇有重大之事,则由朕亲自处理,不会有任何耽搁,无需另设监国。” 听到这话,温体仁不由得恍然。确实,当今大明皇帝和以前历朝历代的皇帝根本不一样,他有聊天群系统,很多事情不能再以老旧的经验来衡量了。 对于能站在文华殿内的朝廷重臣来说,皇上有千里眼和顺风耳的能力,或者说拥有这样能力的厂卫,是有所耳闻,甚至是亲眼目睹的。虽然不如温体仁这种在聊天群系统里的人更清楚,可多少都是知道一些的。 可此时皇帝这番话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却也非同小可。他们一下得到信息,似乎皇帝对嫡子并不是非常喜欢,否则的话,这个时候要立太子也是可以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崇祯皇帝的嫡子朱慈烺,在崇祯三年时便被封为太子。只是在这个位面上,很悲剧地是,崇祯皇帝已经不是原来的崇祯皇帝,他忙于中兴大明,压根就没有想过把刚出生的儿子封为太子这样的事情。 文华殿内的这次奏对,随着首辅温体仁改变立场,最终波澜不惊地结束了。言归正传,由内阁牵头,司礼监旁听,开始了年终总结。 在崇祯五年这一年中,最为重要的事情,是开海国策得以实施,在孙传庭的铁面冷血之下,海税所得远超隆庆开海等时期,这一年的海税收入,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四百万两白银之多。并且预计,在明年的时候,这开海的税入将更多。 说起这件大事的时候,温体仁的老脸上,满是笑容。当年他在朝议上一鸣惊人,被皇上特旨特为首辅,委以重任,都赖于他当时的语出惊人,几项提议正中圣意。 而其中之一项提议,便是学前宋开海。在开海之事上,虽然是何乔远提出,但他却是首倡之功,并为此保驾护航,可以说,功劳是不小的。如今税赋的收入,已经证明了这项国策的正确性。大明朝廷有一项天大的财赋来源,却又不增加百姓负担,这份功绩,必然为后世人所称颂! 其实,要说开海这事上,贡献最大的,其实是崇祯皇帝本人。是他坚决贯彻开海国策,甚至亲下江南,调查海贸一事;群臣攻击孙传庭时,他一力护之,使得孙传庭能放开手脚去做;海盗的猖獗,又是他通过聊天群,甚至调动登莱水师南下,最终把海盗打得流窜南洋,还有红夷,也一样驱逐了出去! 甚至再往远一点说,当崇祯皇帝穿越而来时,他就已经定下了必须开海禁的决心。为此,收李芝奇、郑芝龙等等,知人善用,把远在山西的孙传庭调去福建…… 可以说,开海税赋能有如此之多,全是崇祯皇帝的心血。但是,崇祯皇帝是老板,这个功劳,他没必要去和臣子争的。最大的好处,就是他的,没人能和他争! 崇祯五年的第二件大事,就是以盖州为依托,奇袭海州,夺取鞍山驿堡,兵锋威胁沈阳门户,辽东重镇辽阳。在对建虏的战略上,完全取得了主动。在这期间,建虏的东部蒙古联盟瓦解,各部族纷纷投靠大明,成为了大明军事力量的一部分。其中科尔沁族更是给了建虏最后一击,让建虏空有一身战力,却一点都发挥不出来。 另外,原本耗资巨大的辽东战场,在每战必胜,每战必有所得的情况下,大大减轻了后勤压力。更有南洋海运而至的粮食,上下半年各一次的大规模运输,也大大缓解了辽东的粮食问题。 在文华殿内诸位大明高官的口中,已在向皇上禀告辽东所占之粮田,矿山,城池等等收获。原有的辽东秩序已经被建虏糟蹋了个干净,如今的辽东,基本上是无主之物。朝廷光复辽东,所有的一切都能有朝廷来做主,这又将是朝廷的一笔巨大的收入。前线将士的血战功勋,已经能用这些土地来赏赐,而不需要朝廷再额外多付出,从而又是大大减轻了朝廷压力。 崇祯五年的第三件大事,便是卫所军制的革新,联动都察院的扩容和服舍违式的重申。这三项国策互相关联,正是因为服舍违式的重申,需要都察院的扩容来监督,而其人力可来自卫所军制的军户。反过来,服舍违式的执行,使得那些大明有钱商人大大出血,祖制不可违,豪商背后的官吏也无话可说。 这方面的所得,并不完全以银两来衡量。其中一些用于童校,资助学童;一些用于铺路修桥,造福地方;一些用于……不管是什么方面,这些原本由朝廷负责,用百姓赋税所得来做的事情,如今不用出一分钱而能成,可以说,此举大大减轻了朝廷的压力,大大减轻了百姓的负担。 与这几件大事比起来,其他事情就显得影响小了些。可要是换成以前的话,照样是了不得的大事。 比如纸币的发行,在前期信誉的累积之下,在朝廷财政实力的提高下,纸币和库存银两已经不是一比一的印制发行。在纸币印制这个角度来说,纸币终于实现扭亏为盈了!虽然纸币和库存银两的比例其实还是很接近一,但至少已经盈利而百姓对此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响。 纸币的价格,依旧是那么坚挺。由以前大明宝钞的例子在,这么一对比之下,让大明文官们常常觉得不可思议,想想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与之对应的,还有大明建设银行的盈利,主要来自于存贷款的息差以及异地提取的手续费,这一年已经达到了十万两之多。这其中,从厂卫调查上来的情况看,大明建设银行的存在,大大促进了大明南北货物的流通,越来越多的百姓得有机会去经商,去买卖,生活条件也得以改善。可以预计,在来年,这一块还有更大的发展潜力。因为海贸的旺盛,必定也将带动大明建设银行的盈利。 可要说对大明的未来,最具有深刻影响的大事,其实还是蒸汽机的正式亮相,所带来科技的传播。从崇祯五年开始,东方的逻辑学不再需要从头诞生,科技的传播和进步,就从这一年开始。 这一年中,其实还有大事,比如刘懋在主持的水泥修路之事,目前还没有显出多大好处,可只要路修多了,大明的交通将会有一次飞跃,这个意义也是非常深远的。 还有,经略洞吾,开始实质的藩王海外分封的长远国策。不过这事目前还没有广而告之,甚至连文华殿内的这些大明高管们,也没几个人知道。 崇祯五年的总结,大概持续了两天,才算告一段落。这一年的收获,让大明君臣都可以用舒畅的心情来过个好年了。 然而,这都大年三十了,崇祯皇帝却发现,似乎周皇后的心情很不好! 1022 崇祯儿子的悲哀 这似乎有点不对,崇祯皇帝有点好奇,便问她道:“怎么了?” 周皇后可以说是难得的贤良淑德,传统上的好皇后。可她此时此刻,一反常态,也不答话,只是罕见地白了皇帝一眼,闭上眼睛不说话。 崇祯皇帝见了,有点莫名其妙,仔细瞧去,看着似乎她心中有一肚子气,还有委屈,那秀眉都皱着。可有事说事,你闭着眼睛让朕猜又算怎么回事? 这么想着,他忽然又醒悟过来,便登陆聊天群。 果然,一进入聊天群,就看到周皇后有一条私聊发了过来,敢情是来聊天群中说话,这个做法倒也不错,至少那些宫女内侍不知道夫妻俩有矛盾。 不过自从自己上次微服南下时把她拉入聊天群,却也没有见她在聊天群中有说过公事以外的话,这次是破例了么?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点开了私聊看去:“听说陛下前几日在文华殿有旨意,他日陛下御驾亲征之时,不设监国?” 他看到这句话,不由得笑了,原来是因为这,崇祯皇帝顿时明白原因所在,便回复道:“是啊,朕有这聊天群系统,还用设监国么?” “可陛下毕竟不在京师,如若设了监国,岂不是更稳妥?”周皇后此时似乎和平时表现换了个人一般,没有再唯唯诺诺,以崇祯皇帝的意思马首是瞻,而是立刻就反驳了过来。 崇祯皇帝见了,心中感慨,看来古人后人都是差不多,在网络中比较放得开。又或者,周皇后也摸清了自己的脾气吧!他这么想着,便开门见山地回复道:“其实你的意思,是想问朕为什么不立太子是么?” 周皇后一见,稍微楞了下,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直白。这时候,她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唐突了。立太子这种事情,可是天大的事情,很多皇帝的禁忌。没有皇帝,会在这个事情上,被别人所左右。 可是,这又事关她的儿子,周皇后回过神来后,便又回复道:“可是妾身不够贤良淑德?” “不是!”崇祯皇帝断然否认,至少周皇后在为人做事方面,确实没什么可以挑剔的。真要说的话,就是有时候过于死板了一点,没有多少情趣。 “那可是妾身……” 周皇后的下一句问话还没说完,崇祯皇帝便直接打断了,发了一句话过去道:“你别猜了,朕不说的话,你猜到死都不会知道真正原因的!” 周皇后一听,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同时也有点好奇,能让她猜到死都猜不出来的原因,会是什么原因呢? 崇祯皇帝也不憋她,直接告诉她说道:“朕因为有这聊天群系统,因此能额外多活五十年。你说要是朕现在就立慈烺为太子的话,会不会最终害了他?” “……”周皇后一见这回答,顿时说不出话来了。额外多活五十年,这得到多少岁去?大明朝……不不不……历朝历代,有这样长寿的皇帝?自己的儿子,怕是要做一辈子太子吧?又或者,连自己的孙子都要做一辈子太子吧?甚至,孙子的孙子…… 她已经有点没法想象了,出现这样的情况,她从来没听过,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但至少有一点,现在就和皇帝说太子的事情,似乎确实早了!也很可能,会害了自己的儿子! 看到周皇后没有再说话,崇祯皇帝便发了句私聊过去道:“放心,朕的儿子,朕都宝贝着。等他再大一点,朕亲自给他们授课,传授前所未有的学识。” 聊天群的存在,崇祯皇帝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无不证明了崇祯皇帝是多么地特殊。他的一身本领,怕是天底下最宝贵的财富。周皇后如此想着,心中终于释然了。 在边上伺候的内侍宫女,就看着皇后皇帝双双闭眼,过了一会后,皇后就阴转晴,不由得都很诧异,心中想着,难道这就是神交?而后皇后就好了,开心了? 虽然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不过京师紫禁城中的大年三十,终归是喜气洋洋的。崇祯皇帝的身边,坐着一大堆妃子,包括新增的那个。其乐融融,不亦快哉! 然而,与此同时,有的人却没法好好过年,因为,圣旨到了。 总督云、贵、川、湖、广西军务兼贵州巡抚的朱燮元有点纳闷,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特意给了他圣旨,指定调动石柱白杆军前往云南,闵洪学钦差麾下听令?难道是那边又有土司作乱了?可要是土司作乱的话,平定叛乱也是自己的职责范围,犯不着调过去啊? 这么想着,他就又纳闷了。那闵洪学跑去云南练兵是什么意思?之前还以为是要协同自己平定叛乱?可如今奢安之乱早已平定,甚至连余孽都投降了。但那边的练兵却没有停止,甚至还要调动有精锐之称的石柱白杆军前往? 朱燮元有点想不明白,其实,不止如此,他常年在西南平叛,当今天子的面,都没见过一次。开始的时候,听到京师那边传来的消息,倒也没多少意外。可是,自从崇祯二年末,建虏入侵京畿之地开始,皇上的做法就越来越看不明白,或者说,皇上的手段层出不穷,就算经历世事之多的他,好多事情在一开始的时候都看不明白。 第一次和皇帝的直接打交道,是有关大明建设银行的事情。朱燮元是浙江绍兴府人氏,自认为对于银钱方面的事情,会比别人了解的多。可当时自己提出的要求,却被皇上驳回。当时想不明白,可后来才算醒悟过来,也正是皇上对大明建设银行分行的维护,才让其能一直正常经营,带动了自己辖下民生的恢复。可以说,这大明建设银行分行,是兵灾过后重建得以快速推进的重要因素。 想了半天之后,已是六十七高龄的朱燮元,常年领兵征战,身体并不是很好的他,感觉有些疲惫,揉了揉脑袋,放松了一会。而后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大明西北地图,却忽然眼睛一亮,该不会皇上是想对洞吾用兵,收回木邦等地吧?可如果只是如此的话,闵洪学作为知兵的钦差,应该有足够的能力完成这事吧? 这么想着,他又想不明白了。这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他所掌握的信息太少。这时候的他,打死都不会想到,皇上非常重视洞吾,已经在谋划大明拥有印度洋的出海口了。更是有藩王封建海外的国策,以唐王为第一例,开启了前所未有的动作。 作为统兵多年的人,对于皇帝对云南那边的布局,很是不解,这让他心中有个疙瘩,第二天的时候,便带着亲卫信步到了白杆军军营。听说昨天钦差传旨之后,就留在这里没走,他感觉有必要聊上一聊。 然而,当他到了白杆军军营后,却忽然发现,就在短短地一天时间内,白杆军上下竟然准备地差不多了,这让他很是惊讶。 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白杆军这么神速,大军开拔所需的钱粮从哪里来?朱燮元领军镇守在这里,就是一直在为钱粮发愁,对此也很是敏感。 他是大明封疆大吏,是这里的最高统帅,自然无需多少顾忌,立刻闯入白杆军的帅帐,要找秦良玉问个明白。传旨的一名通政司官员赵宇正好也在,听明白了他的来意之后,竟然在秦良玉用目光向他请示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这一下,朱燮元也看出来了。敢情是真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对付乃是宣旨钦差,他耐着性子稍微等了一会,怒气正在慢慢积累的时候,忽然就见到赵宇睁开了眼睛,对朱燮元微微一笑道:“既然朱总督问了,刚才下官也请示了皇上,得皇上允许,可以让朱总督知道。” 这话说得朱燮元很是吃了一惊,他远在西南边陲,这几年一直在领军打仗。可也听到了厂卫有千里眼和顺风耳的能力,不过在他看来,这是以讹传讹,估计什么地方夸张了。 但他没想到,如今宣旨钦差都这么说,这可不是儿戏,难道天下还真有如此能力的人?简直不可思议! 撇开这个念头,他忽然微微也有一种失落感。虽然自己替大明镇守西南,可新的天子似乎对自己并不是很信任。要不然的话,有什么事情要瞒着自己? 他在这么想着,赵宇已经在对他说道:“陛下在前年已定下国策,藩王封建海外,今后大明境内的藩王将一个不留……如此才能解决大明藩王世袭所积累下来的种种问题。如今唐王年轻有为,是为第一个封建海外之藩王,目标就是洞吾……” 这个消息,对于不知道的人来说,那就是石破天惊的消息了。自古以来,哪有藩王封建海外的例子?可皇上如此做了,其中好处,其实都不用解释。大明开国将近三百年,每一代的皇帝,基本都会有世袭藩王出现。如果长期以往下去,大明还有何地不是藩王的封地?朝廷财税又如何能承担得了这么多宗室俸禄? 可这个问题,只要是王朝,不管君王多么英明神武,全都无法解决!总不能只有太子能世袭皇位,而其他皇子就没有世袭爵位吧? 对于文官来说,世袭这东西,对他们来说有点遥远,要封爵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也决定了,他们的屁股,是不会坐在世袭制这边的。如今皇上竟然有了奇思妙想,要把世袭藩王封往海外去,这种事情,文官要不支持的话,还有谁会支持? 朱燮元听得大喜,一下便忘记了之前的不快。甚至他都想到了,还有那些开国所封的世袭公侯伯等等,以后是不是也会封去海外?不过相对藩王来说,这些世袭公侯伯的危害就显得不是那么大了。毕竟这些爵位也就一个世子而已。不想藩王的儿子,除了世子之外,其他儿子也有爵位,虽然是逐级降低,可依旧有爵位,人数多了,照样对朝廷的影响非常大。 朱燮元认真地听着赵宇的详细描述,听着听着,他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赵宇看到,有点误会,在说完之后,便微笑着解释道:“此项国策事关重大,唐王这边未有把握之前,皇上一直要求保密。因此朝中大臣,也只有阁老们知道。各地的总督巡抚,皆如朱总督一般,暂未收到消息。” 如果是之前,朱燮元确实有点生气,好歹自己是堂堂封疆大吏,按以往,都有廷推的权力,为大明平定了西南的土司之乱,这等功劳,这等身份还要隐瞒? 可此时听完了藩王封建海外的事情,他那点不快早已被他抛到爪哇国去了。此时一听赵宇的解释,便笑着说道:“非也非也,老夫只是在想,边境之战和灭国之战,烈度完全不同,还有,以此带来的影响,可能也是非同小可!” 赵宇一听,有点意外,他连忙问道:“总督对此,不知有何高见!陛下倒是想听一听。” 朱燮元听了,稍微注视了他一会,忽然明白过来,这话该不会是皇帝问的吧?这么想着,他稍微又想了一遍,才郑重地说道:“如今朝廷军队占领木邦一线后露有长期久战之态,而唐王又显身军中,且又表明那是唐王之军。这些事情的背后,只有有人稍微琢磨,便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唐王出钱收灾民,练新军,也只有点明这军队乃是唐王的军队,才能让唐王尽心尽力地慷慨解囊,才能让唐王对征服洞吾倾注心血。否则藩王封建海外,不落到实处,推行起来必然困难。如此一来,朱燮元作为局外人,就看到了由此带来的问题。 “……老夫观那洞吾他隆王,竟然能采用休养生息之国策,说明其是有头脑之人。这种聪明人,怕是能琢磨出朝廷的意图。如此一来,灭国之战,必然会使他狗急跳墙。他隆王全力反扑之下,万万不可小觑。” 说到这里,朱燮元表情严肃地说道:“有一点至关重要,还请传达给皇上,让闵阁老那边务必注意,以防功败垂成,影响藩王封建海外大计!” 感谢anniexie,anniexie,3加3等於Wendy的打赏! 1023 安南之未雨绸缪 一听他说得严肃,赵宇立刻更为认真,聚精会神地听着。 可朱燮元却又不马上说,只是拿眼看着秦良玉和马祥麟他们。言外之意,很是明显。 秦良玉一见,倒也识趣,立刻找了个借口,带着儿子媳妇抱拳离开了。 赵宇见此,心中有点惊讶,不知道朱总督接下来所说有何问题,竟然要秦良玉他们都避开? 当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朱燮元才缓缓地低声说道:“唐王要占洞吾之地,恐怕会对大明边境这些土司震动不小。老夫久在西南和众多土司打交道,对于他们的心思,知道得清清楚楚。如果有心人挑拨的话,边境上的那些土司,搞不好会暗地里和洞吾联合。” 说到这里,他怕赵宇不明白,便又再细细解释道:“洞吾前身,乃是我大明的缅甸军民宣慰使司,认真说起来,洞吾也是我大明土司之一,只是就不服王化而已。如今唐王露出占其领地当藩国的意思,如果他隆王以此来挑拨云南边境土司,说大明今日对洞吾如此,他日难保不对他们如此。类似话说多了,那些土司首领害怕自己领地被大明同等对待,丧失理智而做出事情来,怕也不是不可能!“ 一听这话,赵宇大吃一惊。两军对战的时候,要是友军在背后突然捅一刀的话,那大明军队可能真会有危险。 他还没说话,朱燮元就又说道:“很多土司,可不会对我大明忠心耿耿,奢安之乱,就是一个例子。朝廷对这些土司,务必要有防备之心。就算从长远说起来,改土归流也是势在必行。而这,又是对这些土司首领不利,不甘就范的,怕也为数不少!” 大明朝的土司制度,是沿用元朝并由于历史原因达到鼎盛。等大明统治稳定后,条件成熟的那些土司地方就实行改土归流,这个政策到满清时期,又达到高潮。任何一个朝廷,都不允许土司制度的长期存在。概因土司制度,归结起来就是“世官,世土,世民”,也就是说,土司首领世袭,领土世袭,所属百姓世代为其奴。这就等于是个小王国来了。 当然,在大明朝,土司也要向朝廷朝贡,并且缴纳一定赋税,以此来象征土司所属是大明的一部分。但就中原王朝来说,肯定不如改土归流为好,而土司首领自然不想改土归流,这就是矛盾冲突的根本所在。 朱燮元在西南多年,对于土司首领的心思了如指掌。他在领兵剿灭奢安之乱的时候,更多的是采用离间计,反间计这些人心之策,不了解土司首领的心思,他的计策也不可能成功。 在他细细地分说之后,赵宇终于明白了他的担心所在,立刻严肃地点头说道:“总督大人放心,下官立刻向皇上禀告。” 说完之后,他就在朱燮元的面前,呆立不动,进入聊天群去向皇上禀告了。 朱燮元看着他,不由得心中暗暗称奇。他是领兵打仗之人,第一个心思便想到了如果打仗的时候,有这能耐的,不知道仗会好打多少!忽然,他又醒悟过来,该不会辽东战场的一次次胜利,就是因为皇上把这种能力用到了战场上吧? 他正在想着,却见赵宇回过神来,还是严肃地脸低声对他说道:“皇上亦觉得言之有理,闽阁老那边,已经得以提醒。另外,忠烈伯这边,总督大人如何看?” 说到这里,他又低声补充道:“刚才下官看到总督大人让其回避,因此下官便想着问一问。” 朱燮元听了,看着赵宇有点琢磨不透,这问题是皇上要问的,还是真的是赵宇自己的问题?不过不管是谁问,他都据实低声回答道:“石柱乃是忠烈伯掌权,其以女子之身得以封爵,皇上对其恩遇之隆,前所未见。且忠烈伯娘家乃是满门忠烈,老夫观其本人也对大明忠心耿耿,不会因为可能有的事情而对朝廷疑神疑鬼。皇上调白杆军前去洞吾,怕也是明白忠烈伯的忠心,因此,忠烈伯不会有问题!” 听到他这么说,赵宇便松了口气。忠烈伯没事,那是最好了! “老夫刚才让其回避,并不是怀疑其忠心,而是在谈及土司之政,终归是不方便听,如此而已。”朱燮元说到这里,转身向外走去,似乎是没什么事情了。可他刚到门口时,却又转过身,对跟出来送行的赵宇说道:“你这边方便,就替老夫向皇上禀告一声,如果洞吾那边还需要兵力支援的话,只要有钱粮能拨下来,这边能打仗的军队有的是!” 大明不是没兵,而是没钱。对朱燮元来说,为大明镇压内乱,远不如为大明开疆拓土更来得渴望。藩王封建海外之策开始实施的话,大明开疆拓土,也必将掀起新一轮动作。对此,他很期待。 廉颇老矣,还能吃他个三大碗! 有唐王的钱粮提供,秦良玉领着五千白杆军,很快就开拔,一路往洞吾而去。 与此同时,紫禁城内,有地龙供暖,殿内倒也暖和得很。崇祯皇帝在和田贵妃、袁贵妃以及新晋的海贵妃一起打着麻将,倒也是热闹地很。 原本是让周皇后一起玩的,但哪怕崇祯皇帝说了,这春节时候就该乐呵乐呵的,但她也没有答应。于是,崇祯皇帝就和三个贵妃玩上了。 只是玩着玩着,崇祯皇帝就开始开起小差来了。 平定奢安之乱,已经足以证明朱燮元的统帅能力。如果从战事规模来看,他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比闵洪学还要高一筹。当然了,自己看重提拔闵洪学,并不是为了他的领兵打仗能力,而是他在云南时期实施的那些缓解民生的措施,还有一个,他是温体仁推荐的。 “碰!”就听田贵妃如同银铃般地笑声中喊了一声。 崇祯皇帝回过神来,才发现是自己丢出去的被田贵妃给碰了,看她那笑颜如花,他也不在意,跟着笑笑,又打起了麻将。 可很快,他的眼神又开始飘了,心中继续想着刚才的事情。 这个朱燮元通过赵宇说得那些话,确实很有道理。这个能人,要是不好好用用,就有点可惜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后世的时候,就没听说过他的名声。按理说起来,他比洪承畴,还有杨嗣昌等人,在能力上只强不弱吧? 崇祯皇帝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朱燮元一直平定奢安之乱之乱后,还需要继续震慑西南,离开不得。最终是在崇祯十一年三月份死在任上,并没有机会去中原和辽东战场。也因此,他在后世的知名度,要小不少。 他反应的有关土司的这个事情,确实是有解决的必要。但目前还未到解决土司的时候,至少要先等藩王封建海外的事情之后,才有精力对大明那么多的土司动手。如果有朱燮元来主持这个事情,倒是不二人选。只是很可惜,朱燮元的年纪已经大了,怕是等不到那一天。 从他说话的意思里,似乎还想着参与洞吾之事,可洞吾那边,已经有闵洪学在了。那其他南洋国家呢?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忽然想到一事,不由得兴奋了起来,顺手一拍,手掌吃疼,当即回过神来,一看却是把自己的麻将牌给拍翻了。 “陛下,糊了么?”袁贵妃有点吃惊。 “这么快,不可能吧,妾身看看!”田贵妃伏身过去核实。 海兰珠也是一肚子困惑,早已盯着崇祯皇帝的牌看了,随后便指着那牌道:“没糊啊,皇上这是诈胡,皇上赖皮!” 崇祯皇帝见此,便笑着站起来,对身后的周皇后说道:“不行,被看穿了,你来替朕吧!一家人,大过年的,就该乐呵乐呵的,放开点!” 听他这么一说,三个贵妃就又跟着邀请起来。不管她们三个人心中什么想法,在皇上的面前,总要表现得姐妹情深才是! 周皇后此时已经看出,皇帝这是有事,又见皇上再三邀请自己乐呵乐呵,感觉自己在他心中很重要,便没有再拒绝好意。 崇祯皇帝坐到了一遍躺椅上,看着四个老婆在玩麻将,便进入聊天群,私聊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道:“有关安南的消息,全部汇总起来,快马发往西南,交给少保朱燮元。” 他刚才想到的,就是安排朱燮元去处理安南那边的事,把后世的越南纳入大明版图。如此一来,大明水师他日踏足南洋甚至前往澳洲的时候,就可以以安南为补给点或者出发点了。 呀,朕这可真是劳碌命,大过年的,就为大明未雨绸缪,不去享受齐人之福,尽在谋划大明的美好未来了! 崇祯皇帝有心情调侃自己的时候,洞吾阿瓦地区,却完全没有一丝过年的气氛,有的,只是一队队的军卒。 以前洞吾是大明的缅甸军民宣慰使司,本身没有历法,用的是大明的历法。明人在洞吾也是很多,传播各种技术。大明的一切,在当时都是天朝上国的风尚,受洞吾人追捧,因此,大明过年,洞吾也过年。 在阿瓦城以北一百里远的山林中,一条并不宽的官道蜿蜒绕山脚而过。就在官道不远的一处林子里,有一群人靠着树在闭目养神,没有人说话,唯有风吹林响,鸟儿叽叽喳喳。 忽然,有一人翻出了水壶,仰天待喝却发现只有一两滴水,连一口水都没有。他咽了口吐沫,站了起来,便想往林中哗啦啦地水声处走去。 这时,有一人看向他,低声喝道:“干什么去?” “富大人,属下没水了,去灌点水来喝喝。”那人同样用大明官话回答道。 富御蛮一听,眉头一皱道:“军中条例,不得喝生水!” “呵呵,没事,属下喝了那么多年的生水,又不见有什么事情!”那人听了,便陪笑着说道,“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了,属下渴得厉害。” 听到他们俩说话,其他人也纷纷睁开了眼睛,看着他们两人。说实话,以前军中可没有这条规矩,这是出征前,新颁布下来的,这让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有点不习惯。喝水,非要烧开了的水才能喝,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招,这么麻烦,尽会折腾自己这些穷当兵的! 富御蛮一听,便认真地说道:“你们可知,这是谁提出来的,务必要求军中喝烧开的水么?” 以前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是习惯了想喝水时,就直接喝着溪水什么的,痛快!可此时,他却要严格执行军中条例。 “谁?”不少士卒很是好奇,连忙问道。 甚至还有士卒开口说道:“该不会是那个读书读傻了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富御蛮就连忙打断道:“是皇上!皇上说了,这水中有我们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有的是有毒的,只有把水烧开,才能把这些毒去掉,这样才能减少生病的机会!” “……”听到这个答案,顿时所有兵卒都傻了。他们没想到,这个竟然是皇上要求的,而且还是这么匪夷所思的解释。那个刚说读书读傻的兵卒,更是下意识地闭上了嘴,低了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中想着,好险,差点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富御蛮看着他们的表情,正色地说道:“以前我也不怎么信,可这次大军南征,据我所知,生病腹泻等事,少了很多,明白么?” 说到这里,他便低声感慨道:“皇上之能,为常人不及,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实在是圣明啊!” 富御蛮是把总,他得到的信息自然比手下的要多。此时说出的话,在他手下当中也是权威。因此,当他说完之后,他的手下立刻便信了。那想去打水的手下讪讪而回,只能砸吧着嘴,舔舔干燥的嘴唇。 一名同袍见了,便把自己的水壶抛了过去。那人喝完之后,低声自言自语道:“洞吾的斥候都死绝了么?” 感谢快快起名字啊的打赏! 1024 毕业 朝廷军队虽然和洞吾军队没有会战,都只占着各自的城池按兵不动。可双方的斥候战,却一直在交手,并且很激烈。原因自然不言而喻,谁要取得了斥候战的胜利,就能把对方打成聋子,瞎子,主力打胜仗的优势就会大大提高! 明军夜不收的装备好,士气高;而洞吾斥候则对地形更为熟悉,对环境更为适应。在一开始的时候,算是打了个旗鼓相当。不过随着斥候的消耗,洞吾这边的斥候损失多了后,有点难以后续的态势。而明军夜不收这边,经过锻炼后反而有越战越强的趋势。 但不管如何,明军夜不收也消耗了不少,这不,连富御蛮这样的把总,都带了人出来参与斥候战了。 这边正低声说着话时,忽然靠外侧的树上响起了几声鸟叫。旁人听了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富御蛮一听,顿时一个激灵,立刻站了起来,往外走去。其他军卒一见,也都没再说话,纷纷跟上。 靠近官道后,富御蛮抬头看向一颗大树,上面有一名夜不收,也看到他了,给他打着手势。这让富御蛮有点疑惑,因为树上的属下告诉他,是北边有人过来,而不是南边。 北方来人,应该是自己人。可这条路上都是自己负责,要是有人过来,自己应该知道啊! 不管如何,富御蛮一声令下,顿时,他的手下纷纷靠近官道埋伏了起来。 “得得得”地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富御蛮看到,就是穿着明军军服的,难道真是自己人?他用手示意下,于是,一个手下前行,往北走了十多步,上了官道摇手示意对方停下。 三骑飞驰而来,看到官道上有人拦着,是明军士卒,那马便稍微减缓了一点,不过速度还是很快地过来。 “喂,你们是那个营的?要去干什么的?”官道上的夜不收稍微退向边上,同时大声问道。 那三个骑士似乎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其中一人嘴巴在张,但是听不清楚。声音实在有点低。 路边扶着的富御蛮看得眉头一皱,心中立刻警觉了起来。 “问你们话呢,哪个营的?”那夜不收见离得近了,便再次大声问道,“先下马说个清楚!” 可那三人听了,不但不回话了,甚至还提高了马速,快速冲了过来。 那夜不收一见,立刻知道不好,便急忙往边上山林躲去。可高速奔跑的战马,已经到了他身边,领头的那个骑士,不知何时手握一把刀,只是轻轻一带,就见鲜血喷向空中。 几乎与此同时,富御蛮猛地大喝一声:“射!”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拉弓射箭,“嗖”地一箭射了出去。 一名骑士几乎在弓弦声响起的时候就中了箭,从马上掉了下来。 其他明军夜不收跟着射箭,却是慢了一步,被剩下那两人冲了过去。不过最终还是有一箭,射中了逃过去的其中一匹马腿上,战马失去平衡,那骑士倒也了得,连忙跳离战马,翻了几个前滚翻后就站了起来。 冲过去的那名骑士见此,好像想调转马头来救他。可失去战马的那个看到富御蛮他们从两侧山林中冲了出来,便立刻转身向他同伴挥手道:“走,快走!” 随后,他竟然拔刀自刎,丝毫没有犹豫。 正往前冲的富御蛮见此,不由得一愣。这么决然的洞吾斥候,还真是少见。这个念头,也只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紧接着,他又连忙张弓搭箭,他的手下也纷纷照做。 只是很可惜,最后那名骑士见同伴自杀,他便没有停下,催马疾驰,虽有一箭射中了他的肩膀,却也让他跑掉了。 富御蛮皱着眉头,上前检查了这两名洞吾斥候,感觉很是有点蹊跷。实在是这几名斥候来得诡异,表现也很诡异。真是很可惜,没有抓到一个活口。他们的身上,也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收拾了同袍的遗体,富御蛮带着手下回转大营。这一路上,他沉默不语,想着刚才的这事。 和洞吾的斥候战,原本大明这边已经逐渐占得上风了。可到了年前的时候,洞吾那边突然像发疯了一般,增强了斥候的力量,甚至是用数量代替质量,短时间内,重新扳回了局面,不过代价是损失巨大。 之前的时候,富御蛮倒也没什么想法,有可能是洞吾的他隆王重视斥候战,这也是常有之事。可今天,那几个斥候这么反常的行为,忽然让他联想着这一切,似乎好像有别的意思。 这么想着,他便决定要向上禀告这个可疑之处。 一天后,阿瓦城内,那名逃脱了的斥候就站在他隆王的面前,向面容严峻地他隆王禀告着什么。等他说完之后,就见他隆王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在重赏了那个斥候之后,他隆王便传下旨意,半月之后,大军开拔,向北进发,誓与明军决一死战! 大年初八,崇祯皇帝驾临京营,来到大明高级武备堂。 广场上,寒风呼啸,两个方阵并排,各有几十个人,人人身体挺拔,昂首挺胸,似乎这么冷地寒风对这些人没有一点影响,又或者是被冻成了雕塑,一动不动地站着。 崇祯皇帝这次依旧穿着他那身金盔金甲,不过他是有条件,里面穿得很保暖,外面看不大出来。如此一来,就显得崇祯皇帝同样不逊于他眼前的这些大明军人。而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毕竟这里是武备堂,要是自己过来的时候,却冻得和弱鸡一样,全身裹在厚厚的棉袍中,虽然没人敢说什么,可还是有点突兀。 面对底下众人,崇祯皇帝站在台上,缓缓扫视过其中一个小一点的方阵,在他左侧,看着每一张脸说道:“这个年,你们连一天休息都没有,辛苦了!” 听到这话,李自成等人,不由得稍微楞了下。他们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天子,对于他们这些武人,竟然一开口就是慰问。虽然这个慰问对于后世来说,是很普通,很司空见惯的事情。可在这封建王朝,却是稀罕了,更别说,这个慰问,来自于皇帝。 一时之间,小方阵中的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感激之意。而边上那个大方阵的将士,则不由得有点羡慕地看着他们,得皇上慰问,大明军人有几人能有此待遇? 李自成身为小方阵中官职最高的主将,当即抱拳回奏道:“陛下冒着严寒,才是辛苦,请陛下保重龙体!” “今日,是你们的毕业典礼,朕是祭酒,自然要来。“崇祯皇帝听了,微微一笑说道,“这点冷,又算得了什么?哪怕下刀子,只要朕能过来,都是会过来的!” 一听这话,李自成等人刚有点平复下去的心情,顿时又激动了。自己这些人何德何能,竟然让皇上有如此之待遇。其他人要是听到了,还不羡慕死!皇上如此隆恩,就算以死报君,也是值了! 李自成他们的边上这个方阵,都是这次进京阅兵中的大明将士中选拔出来,要进大明高级武备堂的新生。今天虽然是李自成他们毕业的日子,可同样是这批新生入学的日子。听到皇帝如此重视李自成他们这些老学员,那看过去的眼神,真不要有多羡慕,有的人简直恨不得自己站在那边方阵中。 崇祯皇帝其实并没有忽略他们,说完刚才这番话后,他就转头看向右侧的这个大方阵,语气坚决地宣布道:“以后这将是定例,大明高级武备堂的将士毕业离校之际,朕都会亲自过来,看着诸位将士毕业,过来送送你们。“ 原本的时候,他都想好了,还要在毕业的将士中挑选出学习成绩优秀的那些,亲自颁发奖章,以资鼓励。不过由于这第一批毕业生都是要去西伯利亚,为大明开疆拓土。每个人在未来,都将为大明的将来去努力奋斗,因此,这第一届,他就不厚此薄彼了。不过以后,这个事情还是会做起来的。 来自辽东战场上的大明高级武备堂新生们,听到皇上的这个承诺,顿时从李自成他们那边收回了羡慕的目光,一个个更是昂首挺胸,看向崇祯皇帝的激动眼神,表达了他们此时的心情! 崇祯皇帝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也高兴。他明白,这大明高级武备堂里出去的这些将士,是天子门生,将会是自己最强有力的支持者。如果以后要说信任,这些人绝对比其他人要更能信任。对此,他很欣慰! 军权在手,不是嘴巴一说,就能到手的。也不是换个心腹将领,这军队就一定能用的。只有像大明高级武备堂这样的毕业生分布到大明各处军队中的各级军官后,大明的军权才算真正抓在手中。哪怕身居高位的武将有什么心思,可只要底下大部分军官心向皇帝,那就不会翻起什么浪来。而这,才是解决武将坐大之患的根本手段,而不是以文治武,用文官压着武将,把武将压成哈巴狗一样! 当然了,军权抓在手中,解决自古以来武将坐大之患的手段,还要有其他。比如,军队不能是某人的私军,哪怕是戚家军也是不行。军中有各级监军,主要职位的军官来自大明高级武备堂,是天子门生等等,这些手段加起来才算比较稳妥。 否则的话,哪怕大明朝同样是以文制武,照样不会稳妥。有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土木堡之变时,明英宗被俘,也先攻打京师,当时的武将石亨在京师保卫战中立下大功,更是被明代宗赐世袭诰券,加封太子太师,甚至封侯。可就算如此的待遇,却换来了他最终成为了夺门之变的主要将领,帮明英宗复辟重登大宝。当然了,他没有好下场,这是后来的事。可他这个事情,却证明了只靠个别高级将领就想掌握军权,是多么不靠谱的事情。 这些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崇祯皇帝转头看到李自成这个方阵,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大明高级武备堂的新衙门,在年后就将启用。只是很遗憾,时间太紧,你们必须回转归化,把你们所学的传授给你们的部下,为出征北地做好万全准备。不过你们记住,你们是大明高级武备堂的第一批毕业武人,在大明高级武备堂的堂史上,都将留下你们的资料!来,每个人都看着朕!” 李自成等人一听,有点诧异,不知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原本就抬头看着的,此时一听,就一个个严肃着脸,更是聚精会神了。 如果是后世的人,估计会立刻猜到,崇祯皇帝这是要干嘛? 没错,崇祯皇帝是利用聊天群的拍照功能,给他们拍了一个毕业照,留档在聊天群中,并且回头会让丹青圣手把他画出来,挂到大明高级武备堂的纪念厅里。 崇祯皇帝稍微点了下头,微笑着宣布道:“好了,等回头,朕会让画师把你们这时候的画像画出来,保存在大明高级武备堂中,以后立下大功者,将单独挂像,配以功勋说明,为后进将士之榜样!” 一听这话,左侧这个小方阵中,不少人的脸上,第一时间是露出惊愕之色,随后便是狂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们没想到,皇上竟然对他们如此上心,恩遇如此之多。自己唯有拼命努力来获取殊荣。光宗耀祖,留名后世,莫过于此! 李自成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是一个驿卒,却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有了美好前程。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只要自己不负陛下所托,完成北地之事。那么在大明高级武备堂出来的诸多将士中,必然是最为荣耀的那一个之一。以后在大明军中,必将是其他将士羡慕瞻仰之榜样! 呵呵,北地的冷算什么,沙俄又算得了什么,老子努力干,一定要把荣耀拿在手中!兴奋中的李自成,下意识地跪地抱拳,大声表态道:“为陛下效死,万死不悔!” 1025 决战 在年前的阅兵典礼时,李自成看着威风凛凛地受阅部队,排着整齐的方阵,雄赳赳气昂昂地在众多百姓面前,在文武百官面前,在皇上面前夸功而过。对此,他身为军人的一员,自然是无比羡慕的。 可此时此刻,他再没有去羡慕别人。他有绝对的自信,以后等着别人来羡慕自己吧! 他的部下,同样无比激动,跟着李自成一样,抱拳跪地,齐声大吼道:“为陛下效死,万死不悔!” 崇祯皇帝注视着他们,微笑着伸出双手,虚扶示意道:“诸位将士都平身吧!” 等李自成他们都起身,重新庄重地站立在那里时,崇祯皇帝转头看向右侧的大方阵,脸色严肃起来,认真地要求道:“你们的前辈,即将毕业出征,为我大明奔赴疆场,保家卫国,开疆拓土!你们向前辈们敬个军礼,祝福他们!” 听到这个要求,左右两边方阵的将士都楞了下,不过他们马上反应过来,立刻,新生们转身侧向李自成他们,同时又不会对皇上失礼,举手敬礼,神情肃穆。 李自成等人见了,也没有人吩咐,也同样侧身面向新生方阵这边,举手敬礼回应。 广场上,寒风呼啸,可每个人的心里,此时却是热热的。不管新生老生,每个人的热血在沸腾,心情在激荡。此时的他们,绝对没有想到,他们的这个过程,在以后成为了每届将士毕业和每届新生进入大明高级武备堂时候的标准仪式。 毕业生进入各部队为国效力,新生祝福前辈百战余生,立下功勋。 礼毕,向皇帝辞别,跨上早已准备好的战马,出了营门,迎着寒风,绝尘而去。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消失在营门口,心中同样激动起来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不过还是很高兴。这个李自成,和原本历史上的命运,将大大不同。希望他能为大明把西伯利亚占下来,同样会留名后世,并将比原本历史上的名声好无数倍。 等回到皇宫,崇祯皇帝稍事歇息的时候,进入聊天群,发现云南那边有消息过来,说洞吾他隆王尽起大军,往北进发,要和朝廷大军进行决战了。 “呵呵,从之前的迹象看,那他隆王觉得已经策反了两家土司军队,就以为能打赢这场决战了?”崇祯皇帝不由得心中笑了,“既然如此,那朕也应该让温体仁去准备准备,回头就该公布藩王海外封建的事情了!” 自从有了朱燮元的提醒之后,闵洪学暗中加强了对各路土司的监控。另外,厂卫也有部分力量到了云南,同样在暗地里看着。这双管齐下之后,消息都汇总在聊天群中,由闵洪学进行分析,果然发现了问题。 至于唐王,虽然在聊天群中,但根据闵洪学的建议,没让他知道这事。毕竟唐王年轻,且从未经历过大事。就怕他沉不住气,露出些什么,打草惊蛇就不好了。闵洪学就是要趁这个机会,让他隆王上钩,一举解决洞吾的主力,而后就能举兵南下,攻占洞吾全境。 聊天群中,崇祯皇帝点了温体仁的图标,把这个事情对他说了,让他去做准备,说到最后时,他再次提醒道:“朕关注着洞吾战事,等决战有了眉目,确保胜利之后,就可以公布天下,同时举办唐王所属田地的拍卖。” 崇祯皇帝自从把琐事丢出去后,内阁包括首辅温体仁,都快忙成狗了。毕竟大明这么大的疆域,又在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汇总到内阁要他们给出处理意见,这可是一个非常大的工作量了。相对来说,司礼监只是判断内阁给出处置意见是否合理,反而工作量要小不少。 因此,温体仁对于洞吾那边的进展,并不是很了解。此时一听崇祯皇帝所说,不由得大喜过望,如果唐王封建洞吾之事能成了,那唐王所属田地拍卖后就能收税,这笔田赋相对整个国库收入来说,已经不多了。可要是天下所有藩王的田地,在以后都能收税,那这笔收入就高了! 另外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就是大明从开国以来,宗室数量已经到了难以承受的程度。以至于从嘉靖朝开始,都对新的宗室进行刁难,甚至长期不承认,以避免越来越重的宗室负担。如果再往下去,宗室数量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帝国实在难以承受。 可要是藩王全部封建海外,那这些藩王一系的宗室自然也要去海外。而且他们的俸禄,自然是已自成一国的藩王承担。这对大明帝国来说,将会放下一个非常重的包裹!这种局面,对大明,对宗室都有好处,算是双赢局面! 温体仁正是想到了藩王封建海外的这种种好处,他不由得非常关心洞吾那边的战事。毕竟作为唐王封建洞吾的第一例,能否成功是会影响后续藩王封建海外的国策,因此,他很是担心,就回复崇祯皇帝道:“陛下,要不,等大军占领洞吾全境之后,再行宣布如何?” 崇祯皇帝听了,明白他的担心,当即对他说道:“此战我军已经掌握情况,而他隆王却对此一无所知,自以为可以里应外合。另外白杆军也已秘密到达云南,正在休整中。在战事差不多的时候,突然出现,相信他隆王有的哭。温卿只管准备就是,等朕回头给你好消息!“ “老臣遵旨!”温体仁见了这条信息,心中放了一大半心思,便遵旨而行了。 在他们对话中的主角之一,洞吾他隆王此时正领着大军北上。 他选择的行进路线是沿着大金沙江逆流而上。如此一来,他的水军能运粮草物资,省力很多,路上的消耗也小一些。那江面上,密密麻麻的船只,几乎都要把江面给堵住了。这其中,不止是战船,其他船只也有。是他隆王下令征集了所有能征集到的船只,用于运输大军所需。另外还有无数民夫,用于沿途的拉纤。 这江上,帆船遮天蔽日,这江边,则行进着连绵不绝的军队。这其中,为数最多的是普通步卒,身着简陋,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民夫捡了武器而已。当然了,精锐步卒也有,就在中军附近,有布甲,棉甲,还有铁甲。他们有的背上背着一块圆盾,腰间挎着一把腰刀,是刀盾兵;还有的,空手走着,他们的武器,是长盾,自己扛着行军是不可能的,放到船上去运送也不可能,万一有战事,都来不及装备。因此,他们是用车运着长盾,有民夫帮他们赶车推车;还有的则是背着一张步弓,挂着几壶箭,这是弓箭手了; 在所有的兵种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骑军和象军。特别是象军,高高大大,那些骑兵走在他们的前方后方,一比较起来,真是不够看的。如今只是行军状态,因此大象没有披藤,等到战时一挂藤甲,弓箭对大象的伤害可以忽略。战场之中,大象横冲直撞起来,谁能挡其锋?可以说,这支象军是他隆王手中的王牌。 他隆王本人也没有坐船,而是骑在一头大象上。这头大象成通体白色,是头成年壮象,象背上有特制的鞍,上面可以坐三个人,甚至更多。这个象鞍和别的象鞍还不同,上面有盖子,能挡住阳光的照射。 他隆王坐在那里,看着江上江边的军队,心中也是豪情万丈。忽然,他用手一指行进中的军队,对身边的重臣问道:“明国有个成语,投鞭断流,孤之军队,也能做到吧?” “那是自然,殿下之军队,远超明军,此战,我洞吾必胜!” 他隆王听了,看了他一眼,心中很舒服,已经和两家土司达成攻守同盟的事情,他谁也没说。毕竟这事实在太过重大,还是要保密为好!因为,身边重臣的答复,让握有底牌的他,感觉很是不错! 这时,前头飞驰而来几名骑士,是他的亲信大将,也是他的先锋将过来了。这让他有点皱眉,不好好在前方坐镇,跑来中军是干什么? 洞吾的战马,远不能和大明北方的马相比,个头显得小很多,他隆王不得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亲信先锋将跑到眼前,看他一头的汗水,知道他来得急,便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可是前方有事?” 如果前方有事,主将就更应该留在那里,而不是亲自跑来中军。 只见他的先锋大军滚鞍下马,往地下单膝跪地准备禀告,可让他有点尴尬的是,他隆王并没有让大象停步,在往前走。于是,他又不得不站起来,赶过去仰头禀告道:“殿下,我军先锋斥候已经发现明军夜不收,并发生了多次交手。如今,我大军进攻的消息,怕是被明军知道了。” “就这事?”他隆王听了,不由得有点不高兴地说道,“你不该来中军的!” 刚才不让大象停下,其实就是在表达他心中的不满。 先锋大将自然接受到了这个信号,可他还是坚持要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就听他大声奏道:“殿下,兵贵神速,我军应该快速出击,尽量在明国大军集结之前,先行攻下孟密!照如今的行军速度,等我们到达孟密的时候,木邦、孟养等地的明军,甚至还有其他地方的明军都已经赶到孟密增援,到时候,我军打下孟密的难度就太大了!” 他们这支大军行进的方向,就是去孟密,这个离阿瓦最近的被明军攻占的城池。 他隆王听着他的大声禀告,一脸地焦急,不由得眉头松了开来。有内应的这个事情,不但重臣不知,哪怕他的心腹大将也不知道。不但是为了保密,也是为了一旦这张王牌用出来,从而打赢明军的话,能更大效果的增加他的威望。他隆王只是先王的弟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因为他善于操纵人心。 不得不说,他隆王确实算是一个狡猾的人,换成洞吾这边的话来说,是个贤明的君主。“他隆王”这个词在洞吾的意思,就是“死于国家繁荣时期的国王”。由此可见,其能耐确实是有的。 此时听了手下大将的谏言,他微微一笑,露出胸有成竹的神态,淡淡地回答道:“这个不用你操心,孤就是要给明军这个机会,让他们把各地的大军集结在孟密,而后一举歼灭之!” 说到这里,他低头看着底下将领的眼睛,露出一点威严道:“对于孤之策,你是没有信心,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这份能力,怕了明军了?” 一听这话,他的先锋大将就激动了,立刻单膝跪地表达忠心道:“末将岂会怕了那些明狗,末……末将……死战……” 大象还是没停,这一跪下去就只能瞧见大象屁股,还有屁股上的那小尾巴在一甩一甩的。于是,他站起来,快步跟上,又一次表达了自己的忠心和能力后,才翻身上马,赶往前方去了。 既然殿下有如此的雄心壮志,自己身为殿下的心腹先锋大将,又岂能示弱,大不了,为殿下战死疆场,已报君恩。先锋大将一边骑马疾驰,一边心中如此想着,可他马上又醒悟过来,自己这么想,好像是怕了明军,真是不应该。想想自己的王,从前南征北战,未尝有一败,甚至连西夷拥有那么犀利的火器,不照样被王打败吊死。明军又怎么了,就算集结大军又怎么了,要相信自己的王,这一次也一定会打赢明军! 这么想着,他的信心便更足了一分,到达前锋军中后,传下将令,坚决贯彻他隆王的旨意,控制着先锋军缓缓逼近孟密,就给明军一个集结的机会。 明军夜不收不断地把洞吾大军的消息禀告到孟密,一如他隆王所预料,各地的明军也赶往孟密,一场大明和洞吾的主力决战,便逐步成型。当然了,所谓大明的主力,其实也就是云南这边的一支军队而已,而洞吾,则是真正的举国之兵。 感谢再取个名,anniexie,阿古納,的打赏! 1026 一切尽在掌握中 孟密,原本只是木邦下面的一个城镇,产玉石,大明就曾派太监在此监督采矿。后来,孟密首领贿赂明朝相关的官员,从木邦下面独立了出来,两个部族打仗,而大明拉偏架,并封孟密为独立的安抚司,终另成一邦。 不过随着洞吾野心地增长,不断地发起战事,和大明的边界冲突,导致孟密,木邦,甚至连更西北方的孟养,苦受兵灾,民不聊生。原本因为玉矿等而繁华的这几个地区,早已败落不堪,人口更是大规模减少 他隆王领着十万人马,号称五十万,浩浩荡荡地缓慢北上,各处的村寨,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纷纷逃离家园,躲避兵灾,而没脑子,以为投靠他隆王就会躲过一劫的那些村寨,则被劫掠一空,物资充军,男女老少沦为民夫,成为大军中的一员。 洞吾军队,一路之上,都没有遇到明军的抵抗。最终兵临城下,到达了孟密主城。 此时天色刚过午时,天气晴朗,气候不冷不热,是个好天气来的。他隆王骑在大象上,看着自己的军队密密麻麻,在狂吼挑衅,可对面的敌人却紧闭城门、寨门,严阵以待的样子,气势上高下立分,不由得很是高兴,用手指着远处的大明旗帜,大声威喝道:“孤给你们五天时间,看谁能把那些旗帜献于孤?” 一听这话,大象边上拥着他的那些将领,纷纷抢着回答道:“殿下,末将斩将夺旗,最是在行了!” “末将不要五天时间,四天,四天就能打下孟密!把那些旗帜,和明军那什么唐王的首级献于殿下!” “殿下,末将只要三天,就能活捉了那唐王,把他像狗一样牵到殿下面前!” “……” 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双方军队的士气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的。更不要说,双方军队的数量,真是每个人吐口口水,就能把孟密城给淹了。如此巨大的差距,这仗,还打不赢就怪了! 这时候的孟密城池,包括洞吾的城池,远不能和大明内地及北方的城池可比。虽然也是砖墙堆车砌,可最多也就一丈左右的高度而已。如果大象攻城的话,人正在象背上,都能平了城头了。 他隆王听着手下将领的那些话,脸上带着笑容,眼睛看着远处的敌人。 明军是采用了据城而守的策略,在城的四角,各有多个军寨,护着城池。从旗帜上看,城外军寨多是各地的土司军队,明军似乎都集中在城里。 他隆王看着,特意看仔细了一点,发现他关注的那两个土司的军队也在城外。这让他有点遗憾,要不然的话,直接发起攻击,两个土司的军队同时在城里起事,内外夹攻下,自己今晚都能住进城里去了。 虽然有点遗憾,不过他也明白,明军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这仗,还得打几天才行。这么想着,他便下令扎营休整,等明日再行攻城。 与此同时,在孟密城头上,唐王也在观看着敌阵。 之前的时候,明军就靠着自己的力量,犹如摧古拉朽一般,眨眼间就夺下了木邦、孟密、孟养等地。他就觉得,洞吾的军队其实也就这样。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定下了策略,如果不是闵阁老的要求,他都想改变这种稳打稳扎的策略,直接去攻打阿瓦得了。 因此,这次大战开始的时候,唐王就坚决要求来孟密,还说他身为唐王,以后洞吾这边的藩王,不能老是缩在后面。甚至这一次,他的态度之坚决,都闹到了崇祯皇帝那里去。当然了,是在聊天群中。 分封洞吾,藩王集军政大权于一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唐王这是开国国王,他不想躲在后方坐享其成,那样没有一点成就感,没有一点威望。身为太祖的子孙,有如此机会,又岂能错过? 唐王的这个想法,崇祯皇帝根据他在原本历史上的事迹,隐约也能猜出来。说得好听点,是他有一颗雄心!想着这场战事,都已经安排好了的,出危险的情况很小,就同意了唐王的要求。 经过一番折腾,唐王终于如愿站在了孟密城头上。 说实话,之前说洞吾大军,他也不以为意,至少他也有这个常识,军队数量肯定是夸张了的。就连明军自己,一万的兵力,不也号称五万么?洞吾号称五十万,搞不好也就几万兵力而已。而且从夜不收的禀告上得知,洞吾军队的装备都很简陋,这让他有点不以为意。 此时的唐王,却是脸色有点白,看着城外人喊马嘶,还有大象的声音,特别是那密密麻麻的人头,一眼望不到头,终于把他给震撼了。这么多人,就算是猪,任由明军去砍,也会杀得手软没有力气吧? 双方兵力悬殊这么打,能打赢么?唐王心中如此想着,不知为何,他忽然隐约有点后悔,感觉是自己作死。自己怎么就忘记了,洞吾的军力确实是强,要不然,也不可能屡次前来挑衅大明。 “殿下,这些蛮人不过土鸡瓦狗,且安心看着我大明军队如何大展天威!”边上护卫他的锦衣卫总旗钟立之和他相处两年左右的时间,早已熟悉他的性情,此时见他脸色,便微笑着安慰他道。 唐王听了,勉强向他笑了笑,而后转回头,又看着远处的那支象军。说实话,最给他震撼的,莫过于这支象军了。他有点没法想象,一旦这些战象冲起来,谁能是其对手? 这时,有一名将领巡查过来,看到唐王的脸色有点白,便笑着对他说道:“城头上就交给末将吧,殿下尽管去安心歇息,回头厮杀起来,有点吵闹,怕是会睡不好。” 唐王听到说话,转头一看,却是自己费尽心血挖来的统帅邓克虏。说起来,这个邓克虏也是名门之后,他的爷爷就是明末有名的将领邓子龙。当年领兵攻打洞吾的时候,邓克虏刚好历练,在邓子龙身边担任亲卫,后来邓子龙升任总兵并在朝鲜战场殉国,他那时已经是把总,常年剿匪,作战经验也丰富。 这次洞吾的事情,唐王就把已是守备的邓克虏挖了过来,担任他所练军队的统帅。可以说,他是寄予厚望的。此时听到邓克虏充满自信地说话,不由得心中宽了一分,挤出一点笑容说道:“好,那孤就把一切托付给你了!” 说完之后,他转头再次看了远处的象军一样,才转身下城而去。 邓克虏微笑着看着唐王下城之后,才转回身子,注视着城外。 如果不是朝廷大力支持的话,面对来势汹汹的洞吾军队,邓克虏绝对不会这么有把握了。毕竟他是领兵打仗的人,自然知道如今他手中的这支军队,不要说训练了一年多,还打了胜仗,可在他的眼里,却还是不强。 之前的胜仗,其实随便来一支明军,都是能赢的。主要赢的原因,就是一个是突袭,让洞吾这边措手不及;第二个是事前的准备很充足,不但地形地势,路线什么的早已探听的明白,甚至连敌人的兵力,主将的能力等等,也打听得清楚,更是先派了内应去,这种种条件下,要是不赢就怪了! 一支军队,只有在经历过硬仗的考验之后,才能成为强军,而不是仅会打顺风仗!要按唐王的意思,一鼓作气攻向阿瓦的话,和洞吾主力进行决战,就算事先准备充足,胜负也很难料。 可如今,阁老、或者说皇上营造出来的这种据城而守的硬仗,却是对这支军队最好的锻炼。更何况,他知道外有强军,这种情况下,要是打不赢就怪了! 这么想着,邓克虏便又巡视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敌人来势汹汹,很多兵卒的心里都承受了很大压力,需要他去给他们以信心。 城外远处,他隆王已经坐在一处高台上,一盘盘地水果摆在面前,喝着美酒,看着手下大军在忙碌,颇是兴奋。 等到他的王帐立好的时候,终于等来了他一直在等的人。 顿时,王帐周围,他的亲卫严密戒备,王帐内,除了他和亲卫之外,就只有一名便装信使。 这个人见到他隆王出现,很是尊敬,立刻上前见礼,而后主动详细地禀告道:“殿下,明军一共有一万人上下,其中骑军只有五百,有长枪兵两千左右,弓箭手一千不到……统帅乃是唐王,很年轻,主将叫邓克虏,是以前明将邓子龙的孙子……” 很详细的明军情报,听得他隆王很满意,那眼睛似乎都要笑出来一般,可当他一听到邓子龙这个名字时,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这个名字,在洞吾这边可谓是威名赫赫。就是他,让洞吾以前的努力白费,北方各地土司全都重新归附明国。一直等到他调离之后,洞吾再次发兵攻打,才重新拿回了木邦等地。 “……各路土司加起来,实际军队有一万五千人左右,明军那边的情况,就是这些了。”那名信使说到这里,看着他隆王又道,“那邓克虏狡猾,把我们的军队都安排在了外面替他们守城。我家大人问,该如何配合殿下?” 听到这个问题,他隆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之前观阵的时候,已经看到这两个土司的军队被安排在城外了,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可一时之间,没有什么好的想法,能好好利用这两支土司军队。 沉默片刻,他隆王忽然有了想法,对那信使说道:“这样,明日我发军攻打你们的寨子,你们就佯装不敌,往城门下退去。等明军出来救援的时候,便趁机夺下城门,助孤拿下孟密,如此便是大功一件!” 那信使一听,当即大喜,连忙应下了。他隆王也高兴,如果能这样拿下孟密的话,那就是最省力的办法了。否则的话,毕竟是攻城,虽然人多士气高,可照样会有不少的损失。洞吾人口原本就少,能少死一些人还是少死一些人的好! 在说了一些细节后,信使退下,等晚上夜幕降临之后再回去。 他隆王坐在位置上,回想着信使所说的消息,越想越是高兴。这支明军,根本就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以前明军中最常见的火绳枪手,竟然一个都没有。想必是那唐王觉得火绳枪的质量太差,便弃而不用了吧?更让他有点意外的是,城里的这支军队,竟然不是以前明国的正规军队,而是唐王出钱,从逃民、灾民中挑选出来训练而成。 他隆王作为一个常见征战沙场的人,自然明白这种军队,就算训练的时间再长,可没经过真正战争的淬炼,绝对不会是强军。就算有邓子龙孙子为主将又如何了?如今孤率大军而来,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想了好一会后,他隆王传令,传他的先锋大将石德蒙。 这个石德蒙,是他的心腹,也是一个勇猛的将领,深得他的赏识。一进王帐,石德蒙立刻见礼,而后拍着胸脯奏道:”殿下,给末将两天时间,末将一定拿下孟密!“ 很显然,他还在惦记之前他隆王所说的那番话。想着要争功,这一见面,就又再次表态了! 他隆王见此,微微一笑道:“两天时间太多了,孤给你一天时间如何?” “……”石德蒙一听,不由得愣住了,一天时间?真当孟密城里的明军是泥捏的啊?就算是泥捏的,也要先打下城外的寨子,才能攻打孟密城啊!殿下这么说,该不会是对自己有点不满了吧? 这么想着,他正要改口再度表态时,却听他隆王又说道:“陇川土司已经暗中臣服于孤,明日你领军攻打其寨子……” 石德蒙听完了他的这一番解释,还又补充说明了城里明军的情况后,不由得大喜。他不是傻子,心中立刻明白过来,自己是殿下心腹,这是送一场大功给自己了! 1027 阉了唐王为奴 此时此刻,他对他隆王佩服万分的同时,也是感激万分。 之所以佩服,是他隆王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竟然已经让明军这边的两支土司军队归附过来,这个手段,实在是高!如此一来,明天这仗,还真得很可能会一举攻入城内。这么好的立功机会,殿下给了自己,能不感激万分么? 确实,他隆王对于手下,自然有亲疏之别。一般情况下,苦仗,累仗,让刺头领兵去干,像这种容易立大功的战事,就让自己的心腹去干。对于明天的战事,他觉得成功的把握性很大,自然就把好处给石德蒙了。 又是一番商量之后,石德蒙才离开,就当没来过。 而他隆王则马上召开军议,开始明天的战事安排。当然,因为事先的通气,陇川土司营寨这边,自然是石德蒙领军去攻打了。等一切安排妥当,军议散了之后,他隆王在没其他人的王帐中,才算是松了口气。 说句实话,他心中其实一直是有点担心的。原因无他,这场战事,打败了的话,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算能打赢,可要是持续时间太长的话,他也拖不起,就算赢了,也必将元气大伤。毕竟这么多人马集结,每天人吃马嚼的,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粮食物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之前当众问话,就是要给手下压力,让他们抢着破城,争取早点结束战事。 当然,如果战事是打到明国境内去,那要是僵持一些天后打赢的话,也不会有多担心。烧杀劫掠之下,明国境内那么富饶,随便就能补回损失了。之前为什么要和明国开战?为什么要打入明国境内?还不就是因为明国够富裕么!也因此,每次杀入明国境内的时候,都是要烧杀劫掠一番,抢得饱饱地。 “希望明天,孤就能睡到孟密城里去吧!”他隆王在睡前,也不知道是向谁,在心中默默地许了这么一个心愿。 一夜无话,不管是明军,还是洞吾军队,都没闹什么幺蛾子。但唐王却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两个眼袋子,自己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堂堂唐王太不淡定了,没法出门,就索性待府里,那里都不去! 洞吾军队兵临城下的第二天,依旧是个好天气。天气晴朗,光线良好,气温不冷不热。 天色大亮之后,洞吾的军营终于动了起来,随地大小便的随地大小便,烧火做饭的烧火做饭,喂养牲畜的喂养牲畜,孟密城外,一下变得很是热闹。 明军这边,却是比洞吾军队早起多了,在他们刚烧火做饭的时候,城头上的明军已经吃饱了。 主将邓克虏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由得想到:洞吾人的懒散,实在不能和大明百姓相比。真是可惜了他们所占的粮田,明明能一年三季,却只是应付了事。不过这么多人马来攻,总不可能拖拉,今天肯定是会攻城了吧?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看陇川土司营寨所在,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和洞吾勾结在一起,看你们怎么折腾,等此战打完,就是算总账的时候! 陇川土司首领鸠兆师,此时也已在中军帐中坐着,而手底下各级小头目全都已经早早地奉令到来。 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的担忧之色,他脸色威严地说道:“城外洞吾大军,你们都看到了吧?我们被明军抛弃在城外,这一仗该怎么打?” 和洞吾早有勾结的事情,自然是要保密的。他手下这些头目,基本上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此时的他们,还以为鸠兆师是商议军情,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就有人配合了。 “洞吾军队无边无际,这仗根本没法打!” “对,我们才两千人而已,人家能把我们淹了!” “明军自己躲在城墙内,我们这种营寨,那经得起洞吾大军的攻击。这是要我们死啊!” “……” 在有心人的煽风点火之下,营帐中的各级头目,纷纷抱怨了起来。甚至有的人,直接喊出了投降洞吾大军得了,反正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 鸠兆师听着他们说得这些话,心中很满意,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便伸手示意道:“既然明军不仁,那就休怪我们不义。实话告诉你们,我已经投靠洞吾他隆王,认其为父了。等一会我们便配合洞吾大军,一举拿下孟密,以后孟密的宝石玉矿产出,有三成归我们陇川!” 云南边境的各路土司,就有这样的惯例,投靠洞吾的时候,是要认其王为父,不管双方年龄大小。反正以前就是这么干的,这一次,鸠兆师也不例外。 他的手下一听他的这番话,顿时一个个大喜。说句实话,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洞吾军队,他们都怕了。没想到,他们的首领竟然已经给他们找好了出路。就算有人想到了到底谁对谁不义不仁在先,也没人计较这个,刻意不去深究。 土司制度中,首领其实就是王,对自己的手下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这一点,就和建虏的旗主对自己旗下所有人的权力差不多。这些人,要是敢有一丝不听鸠兆师话的迹象,鸠兆师能立刻把人砍了,而不会有任何障碍! 不过如今,鸠兆师是满意的,因为他看出来了,所有人都是赞成向洞吾投降的。于是,他便把和他隆王议定的策略仔细布置了下去。而后各级头领纷纷散去,前去布置安排了。 日头越升越高,他隆王就坐在高处的一处平台上,依旧是美酒美食,就好像他不是来打仗,而是来野炊散心一般。一众文官陪着他,就看着那些武将们一个个都在整军,驱赶着兵卒做好攻城准备。人喊马嘶地,倒也热闹。 文官们倒没有资格在这里用餐,只是垂手而立,看着此时此景,纷纷拍起了马屁:“殿下,我大军无数,且有内应接应,相信殿下今天中午,就能进孟密城里了!” “说起来,我们洞吾还从来没有抓住过明国的藩王,既然那什么唐王来找死,微臣建议,让他服侍殿下!” “对,阉了他,服侍殿下!” “……” 气氛轻松,说得话,让他隆王心中都很高兴。 这个时候,他们都忘记了,当他们听到明国大军来袭的时候,是多么的惶恐。当时的他们,是如何慌乱地集结全国军队,匆匆赶赴阿瓦,甚至在阿瓦胆战心惊地等待明军的决战。 如今形势发生变化,明军这边有他们的内应,双方军队数量上的差距,又是如此之大,眼看着就能打败明军,一个个不由得都嘚瑟起来了。 他隆王也不阻止他们说话,就一边听着,一边在后方观阵。看到前方军队都一支支地列阵于前,各路将领纷纷派人过来禀告说做好攻城准备时,他便放下酒杯,站了起来。 大军云集,兵戈森林,无数人头,齐声大吼,城头都要震动一下。人数上万之后所表现出来的震撼,此时展露无遗。 他隆王看得热血沸腾起来,这就是自己手下的大军,南征北战,难逢对手。明国又怎么了,今日本王就要明国的藩王当阉人来服侍! 而此时他所想着的藩王,听到城外那巨大的声浪,便知道攻城要开始了。顿时,唐王感觉干什么都心不在焉,不时转头看向城外,焦虑之心,傻子都能看出来。 钟立之一见,便知道是时候了,就对焦虑中的唐王说道:“殿下,我们在城内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洞吾蛮人定然是攻不上来,尽管放心好了!” 唐王一听,有点狐疑,该不会是安慰自己吧?不过他听了后多少都怀了一份希望,连忙问道:“有什么充足的准备,孤怎么不知道?” “呵呵,殿下喜欢对那些土司首领示之以近,对兵卒亲近之,因此,皇上的意思,就先让殿下麻痹敌人也好!”钟立之说到这里,看到唐王一脸惊愕的样子,便又解释道:“土司不可信,已查明内奸者有二,摇摆不定,企图见机行事者也有之。” 唐王听到这里,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还有这等事!这时候,他忽然感觉有点后怕,要是真凭自己和这些蛮人打仗的话,光是看书学到的东西并没有多大用处! 如此想着,他连忙进入聊天群去感谢皇帝了。此时此刻,他已明白,只有皇上的大力支持,自己的藩国才能建立起来。 而在城外,他隆王意气奋发,正待挥手下令攻城之时。忽然前方似乎有了什么动静,有一骑快马往这边飞驰而来。 什么事情?他隆王心中有点疑问,便好奇地看着那边。 飞骑很快从前线到达他隆王面前,滚鞍下马,带着一脸喜气禀告道:“报,殿下,干崖土司军队要求投降!” 这个干崖土司,事前也曾有联系,不过却没有回应他隆王的招降,没想到此时见到洞吾军队的威势,终于忍不住还是投降了。大军开战之前,出现这样一个情况,让他隆王君臣都满心欢喜。 “殿下,吉兆啊!此战我军必胜!” “这还用你说,殿下英明神武,敌人闻风而降,不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这个时候投降,算他还识相,要不再等片刻,管叫他们片甲不留!” “……” 他隆王感觉今天的天气是真得很好,他一挥手下旨道:“孤准了,让他们立刻投降!” 快骑听了,立刻领命,飞驰回去,把他的旨意传下。 于是,干崖土司军队一千五百人,忽然全都抛下了营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向了洞吾军队那边,而后向城头上的明军哇哇示威嘲笑。 城头上的明军,在这边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不由得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看。大战未起,临阵之时,竟然发生叛变投降的事情,这实在是让他们在愤怒的同时,感到压力非常地大。他们看着无边无际的洞吾军队,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一个问题:孟密到底能不能守得住? 孟密守将邓克虏闻讯赶过来,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是骡子是马,果然是要拉出来溜溜才能知道!对我大明不忠者,且看他们的下场!” 一听这话,周边的将士首先被他的笑声舒缓了紧张的心情。而后听他说话,心中不由得怀疑,该不会大人们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因此把土司军队安排在城外了吧? 如果对此有准备,那肯定有应付的手段。他们这么想着的时候,果然听到邓克虏又在笑着说道:“传令下去,此战我军必胜。阁老、皇上都在关注着这场战事,还派了精锐兵马策应。只要我们能守住孟密五天,城外洞吾大军必乱,到时候,就是大家报仇的时候,杀光洞吾蛮人!” 虽然皇上关注这战事的事儿,底下军卒不知道,可他们都是阁老训练出来的人,知道阁老就在他们的身后,这边发生这么大的战事,阁老不可能不闻不问,因此,一听之下,顿时不少人有了底气,刚才受影响的士气明显回升了。而且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和洞吾人有仇,此时听了,不少人便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城头那些人头,大不了一死而已,好歹能杀一些洞吾蛮人! 在邓克虏绕城一周,明显安定了军心之际,城外“呜呜呜”地号角声响起,洞吾军队终于对城外的土司军队营寨发起了攻击。 城外的土司军队营寨,自然不是搭个帐篷那样简陋。好歹一开始就知道是洞吾军队会先攻打,因此都是依城扎营,并做好了防御措施,防御能力虽然没有城墙坚固,却也不是说攻破就能攻破的。更何况这种依城设置的营寨,还能得到城头守军的策应。 虽然有内应,可就算是演戏,也要演得真一点。各个方向的洞吾军队,纷纷发起了攻击。长盾兵在前,躲在长盾的后面,向营寨挪动,身后则是弓箭手,躲在那里射箭。人群嚅动,在无数箭雨的掩护下,缓缓向前。 1028 不愧是邓子龙孙子 “梆梆梆……“ 弓弦声连绵不绝! “噗噗噗……” 弓箭插入木栅栏、盾牌、土地、人体的声音,连绵不绝。 城头上,邓克虏冷眼旁观这一切。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大小战事经历过无数。虽然这么大的战事,确实是第一次参与,但对他来说,其实也就这样,并不会有多影响他什么! 城外营寨的外围,早已建好防御工事,挖有壕沟,虽然没有护城河那么夸张,可进攻中的军队要想越过这道壕沟,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原本严密排着阵型,用长盾牌护着的方阵,到了壕沟面前的时候,终于露出了破绽。各营寨的兵卒立刻展开了反击,一排排地箭支同样跃上天空,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而后凌厉地扑向地面。“噗噗噗”地声音响起中,不时传来一声声地惨叫。 城头上,邓克虏冷眼旁观陇川等两支有问题的土司军队,他就不信,这些土司军队会不搞事! 果然,只是观阵了没多久,邓克虏就发现,洞吾军队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看似来势汹汹,却止步于壕沟处,虽然在作势进攻,实际还是防御为主。 不过在陇川土司军队这边,却完全不一样。那些洞吾军队竟然在拼命,纷纷想着法子越过壕沟,进攻的强度,甚至进度远大于其他营寨。 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洞吾军队是选择了陇川土司军队这里作为主攻方向,因此才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可邓克虏是知道陇川土司军队的底细,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虽然洞吾军队在这边因为急于越过壕沟,长盾阵早已露出不少破绽,可陇川土司军队的弓箭就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大都落在长盾上;甚至还有不少弓箭,似乎有气无力,还没飞到壕沟处,就落到了地上。相比其他土司军队的反击,陇川土司军队的反击力道,明显弱了不少,不过前后加起来,也算是射出了不少箭,可就没有几支箭是有射中洞吾军卒的。 甚至邓克虏看到有洞吾军卒掉落壕沟之后,又没事一般地很快从壕沟爬了上来。他看到这里,能肯定那壕沟绝对有问题! 当他看着洞吾长盾兵有不少越过壕沟,装模作样地组成一道道严密的长盾防御线,掩护后面更多的洞吾军卒越过壕沟时,他便大概猜出了对方的用意是什么? 呵呵,既然如此,你们就慢慢演戏吧!邓克虏心中冷笑一声,便在城头上开始调兵遣将起来。 洞吾先锋大将石德蒙,看到越过壕沟的手下越来越多,不由得很是兴奋,这是成功的第一步。嘿嘿,在千军万马前,我,石德蒙,就将第一个攻入孟密城! 他如此想着,便又催着手下道:“快,快跟上,都快点冲过去!” 只要过了壕沟后,人数一多,看似不可阻挡时,陇川土司军队这边,就有理由弃寨躲入城下,要求明军增援,夺回营寨。等到那个时候,就是夺取城门,一举杀入孟密的良机了。 和他想得一样,陇川土司军队营寨中,鸠兆师看着营寨外面越来越多的洞吾军队出现,当那长盾阵重新严密合拢之时,他便下令道:“都给我射,狠狠地射,射得越快越好,越狠越好,不要再保留力气!” 戏要演得真实一点,至少要卖力地来一波。最多说是时机没把握好,最终徒劳无功而已。 于是,这边的战场,喊杀声震天,那声势,简直绝了,没注意看的人,光看那动静,光听那声势,简直以为是激战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 终于,洞吾军队慢慢挺进,越来越逼近营寨。那如林的盾阵,缓缓地移动,丝毫不给正面的陇川土司军队机会。 鸠兆师看得有点皱眉,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城头上的明军至少要用弓箭等远程武器支援下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么想着,当有手下来请示时,他便下令道:“再坚持一会,假装派兵攻击下,而后立刻退回来,要让城头的明军看到,我们已经尽力了,只是洞吾军队太多,所以不得不退下去求援!” 和他一样,石德蒙也看得有点奇怪。按理来说,这边攻防应该是最“激烈”的。城头上的明军,怎么样都要用远程武器支援下吧?可这都快逼近营寨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喊杀声中,石德蒙也不管了,继续增兵,一定要迫使城头上明军不得不出城救援。 陇川土司的军队试图出战,可很快就缩了回去,他们立下的营寨,似乎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朽木,一推即倒,没有一点防御能力。 洞吾军队终于缓缓地杀进了营寨中,而陇川土司军队则纷纷逃往城下,土司首领鸠兆师自然是最先逃过来了,甚至是亲手提着刀,搞得他好像在前线厮杀了一般,仰着头,大声喊道:“殿下何在?洞吾军队太多,我想抢回营寨,还请天兵助我一臂之力!” 他手下的大小头目,也纷纷喊着,表现出非要抢回营寨,杀退洞吾军队的样子。一时之间,城墙下面,陇川土司首领以及手下,在他们的兵卒“极力抵抗”洞吾军队的背景下,反复要求,只表达出一个意思,刚才一时不查,让越过壕沟的洞吾军队太多,只要明军能出城帮下忙,他们肯定能拼死抢回营寨! 远处,他隆王在不自觉间端着酒杯,却忘记了饮酒,只是盯着陇川土司军队这边。看着那边已到了关键时刻,不由得有点紧张起来,明军如果不想失去外围防御工事,该要出城救援了吧? 或者是鸠兆师等人大声吼叫起了作用,孟密守将邓克虏就出现在城头,大声对下面说道:“既然如此,你等准备反攻!” 听到这话,鸠兆师不由得大喜,看来明军终于上当了。 可他还没来及高兴一会,就听到城头上,忽然响起了“梆梆梆”连绵不绝地声音,顿时,他就感觉眼前一黑,抬头看去,只见遮天蔽日的箭雨越过他们的头顶射向远处。 “……”鸠兆师见此,不由得愣住了。一次这么多箭,难道明军是把所有弓箭手都集中到这里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有点不妙,连忙转头看去。却见壕沟附近,长盾阵的后面,那些长枪兵,圆盾刀兵等等,全都成了刺猬,死了一地。只一会的功夫,就在壕沟附近,割裂了洞吾进攻军队的军阵。留在壕沟这边的军队,就只有一千人不到,还大都是长盾手。 这一下,鸠兆师傻了,正在催促的石德蒙也傻了,甚至连远处观战的他隆王也傻了。 之所以要四面同时攻城,就是为了牵制城头上明军的防御反击力量。可没想到,这明将竟然如此大胆,在孟密四面遭受攻击的时候,还集中了全部的弓箭手到陇川土司这一段城墙,来了个密集弓箭策应。 不知是他们愣住,连知道双方都是假打的陇川土司兵卒和洞吾兵卒也都愣住了,这发生的事情和大人们预想得不一样啊! 一时之间,这边的战场,竟然出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原本喊杀声震天的这里,竟然一下变得没有声音了。 这时候,城头上响起了邓克虏威严地大声厉喝声:“还不快快抓住战机反攻夺回营寨!” 确实,洞吾军队被城头上集中起来的大量弓箭手一分为二,而在前面的又多是没有近战能力的长盾手,是一个绝好的反攻机会。可问题是,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幕啊! 邓克虏看到城下陇川土司军队没有反应,便大声喝道:“还不立刻反攻,以违抗军令,耽搁军机论处。来啊,滚木礌石准备,弓箭手准备!” 听到这声音,鸠兆师吓得魂飞魄散。他和他的手下都逃到了城墙下面,对于城头上,那是完全没有防御能力的。一旦城头上的明军真要对他们动手的话,那绝对死伤惨重!可自己的军队,又怎么敢对洞吾军队动手呢! 他正犹豫着的时候,城头上又响起了邓克虏那催命的声音:“本将数三声,还不反攻的,一律以违抗军令处死!” “三” “二” 听到这,鸠兆师没敢去赌邓克虏到底是吓他们的还是真敢下手,连忙第一个跑出了城墙下。他的手下见了,也纷纷跟着逃离城墙下。 可他又不敢真得对洞吾长盾兵动手,这么一来,他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跑过去和长盾手打个招呼,自己人,来,我帮你抬盾牌,一起手拉手撤回去好了。 看着陇川土司军队和洞吾长盾兵撞到了一起,却没有发生厮杀,而是一起退走,邓克虏一声冷笑,当即下令道:“射!” 遮天蔽日的箭雨再次腾空而起,甚至其中还夹杂着“轰轰轰”地炮声,等到陇川土司和洞吾军队逃回壕沟那边的时候,已经少了一半同伙了。 石德蒙看着这一切,看着来到眼前的鸠兆师,一颗心简直是失望之极。原本还以为有一场大功的,结果倒好,不但暴露了内应,还损兵折将。这一次的攻城战中,就数自己的手下损失最多了! 这边的结果,让远处的他隆王也阴了脸,明军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那守将也不愧是邓子龙的孙子,竟然有如此之大的魄力,能在四面攻城的情况下,集中了全城的弓箭手来策应,这简直是胆大之极,却又刚好破了自己的如意算盘! 他当然不知道,他的作战意图早已被邓克虏判断出来,就知道其他城墙段不会有危险,就很放心地把弓箭手都集中过来了。其实,就算其他城墙段不是佯攻,他也不怕。就算却了弓箭手防守,城头上照样准备了秘密武器,一样能守住城头的。 他隆王也是果断之人,看到其作战目标没达成,就毫不犹豫地下令鸣金收兵。之前马屁拍得震天响的那些随驾文官们,也一个个闭口不言,甚至尽量让自己不要出现在他隆王的眼前,免得被他隆王迁怒。 当洞吾大军如同潮水般退去时,城头上第一次经历如此之大战事的明军将士,纷纷松了口气,擦擦额头汗的同时,回想刚才的一切,感觉洞吾军队人数虽多,可自己有城墙护着,似乎洞吾大军也没那么可怕了! 而城内的唐王,已经知道了这边详细的决战计划,又听到城外传来的鸣金收兵声音,终于淡定了,脸上也有了笑容。只听他笑着对钟立之说道:“城外蛮人甚吵,孤一夜没睡好,这就好好补一个觉去!” “殿下以后有得事情要操劳,该当好好休息的。”钟立之没有说昨晚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动静的话,只是笑着回应道。 城头上轮值的明军将士,也在邓克虏的安排下,趁着这个机会开始轮值。当城头上的这些将士撤下去之后,有担心的同袍问起,他们便笑着把自己的感觉分享了,其实,蛮人人数虽多,也不过如此! 无形之中,这支大明军队承受压力的能力,得到了一次很好的锻炼。他隆王要是想到这点的话,估计会气得吐血吧!不过此时的他,虽然没气吐血,可一脸的不高兴样,是个人都知道。议事的王帐中,静悄悄地,似乎这些站着的文官武将,都是泥菩萨一般。 最终,还是他隆王知道不能落了军队的士气,按下了心中的不快,强颜欢笑道:“此战,我军得到两处土司军队来归。由此可见,我军得道多助,明军必将成为孤家寡人,相信不用几日,便能拿下孟密!” 听他开了这么一个头,石德蒙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忙回应道:“对对对,各路土司久仰殿下之威名纷纷来归,明军必定成为孤家寡人而被我大军歼灭!” “殿下威武!” “……” 幸亏确实有一支土司军队临阵投降,否则只是陇川土司这个的话,那就丢脸丢大了。因为之前的时候,大部分有地位的文官武将,都已经知道了陇川土司军队其实是内应,如今,内应没了,那接下来怎么打? 1029 趁机改土归流 他隆王确实经历过南征北战,战事经验丰富,他虽然不知道中国古代的老话,可相同的意思,他也懂,即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不能在士气高昂的时候攻下孟密,反复进攻而不能得手,那对军队士气的打击绝对是很大的。这种局面,他不想看到。 如今内应被明军放在城外,诱骗明军开城增援又不可行,那就只有一条路,强攻,用强大的兵力碾压了孟密便是。而这,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清除掉城外的土司营寨! 对于这一点,经过今天的事情,他隆王还是有信心的。于是,他又立刻安排下去,用过午饭之后,大军再次开始大张旗鼓地做攻城准备。就在各路土司营寨的前面,动静非常地大,就好像要全力一击,打掉这些营寨。 这种声势,对于各路土司军队来说,确实心理压力很大。早上一战的时候,他们看到有两支土司军队临阵投敌,这给他们的影响同样很大。 他隆王特意布置在前方的人手,观察到土司军队的紧张后,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就开始喊话了。 “我们殿下说了,只要你们投降,那就是我们洞吾的朋友,帮明军的事情,过往不究!” “要是不投降的话,一会大军发起进攻,片甲不留!等我们洞吾打下孟密,再去把你们的领地也打了,你们看着办吧?” “我洞吾军力无敌,明军必定被歼灭,早点投降吧!” “……” 甚至连陇川土司等投降了洞吾的人,也在这些喊话人里面,对孟密城下营寨现身说法。 “明国不把我们当人,把我们安排在城外,就是要我们死,反了吧?” “明国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有他隆王在,不要怕!” “明国在北方被大金打得喘不过气来,根本顾不上我们这边的边陲小地。” “他隆王说了,现在你们投降,孟密的玉矿,大家都有份,要是大军发起攻击,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 不得不说,在洞吾大军大张旗鼓地准备攻打的背景下,这种劝降,特别是那两个投降土司的劝降下,影响还是很大的。不少土司军队的营寨内,士气低落,议论纷纷。 城外的情况这么热闹,城头上自然不可能听不到。邓克虏巡查一圈,便明白了他隆王的用心,不由得心中冷笑,还真以为大明打下洞吾要靠这些土司军队么? 之前的时候,厂卫早已经经过调查,知道这些边境土司的反复。皇上吩咐下来的意思,就是趁这个机会,甄别出哪些对大明忠心?至于其他的,就不重要的,敢要临阵投敌的,等此战打赢,就灭了他们的领地,取消宣慰司,正好有充足的理由实施改土归流。 大明的强大,不是你们这些边陲小国能想象的。以前没认真对待,可如今皇上都在关注这这场战事,调动了西南地区的军队过来,等着看吧! 虽然如此想着,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邓克虏立刻也让明军将士在城头传话,告诉城下营寨的各路土司。 “临阵投敌,罪不可赦!” “朝廷已派大军来援,洞吾指日可灭!“ “……” 不像洞吾那边,是变着花样地威胁利诱,费劲了心思;明军就强调两点,洞吾别灭,投敌者死! 说句实话,这些土司军队对于庞然大物般的大明,心底深处还是恐惧的。可这些年来,大明对西南边地的不作为,洞吾军队多次的嚣张,让他们对大明有了轻视之心。 说起来,有关这一点,以前大明的应对之策在后世看来,确实是狗屎。不说别的,原本孟养土司和洞吾是世仇,是坚决抵抗洞吾的。当洞吾大军来袭的时候,和明军将领一起,打得洞吾大败而归,当时趁胜追击的话,估计东吁王朝就已经完蛋了。但大明地方官员不但下令停止追击,甚至还让孟养俘虏的洞吾军卒放回去,又好言安慰洞吾,就只当是边境两个部族冲突而已,结果给了东吁王朝缓过气来的机会,最终卷土重来,不但灭了孟养,还攻入内地烧杀劫掠。 在原本的历史上,大明被辽东的建虏牵制了精力,被西北内地的流贼搞得焦头烂额,各地到处是烽火,那还有余力来顾及西南边陲小事。庞大的帝国,在这西南边地,连回光返照都没有一下。 因此,就算在这个位面上,明军编练了军队,又收复了孟养、孟密和木邦,可在这些土司的心里,却终归是洞吾的威胁更大一些。面对洞吾大军马上进攻的这一压力,在明军和洞吾双双喊话的背景之下,许多人犹豫,甚至有点偏向于洞吾这边。 朝廷大军来援,这样的鬼话,他们是不信的!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支土司军队冲出了营寨,跑向洞吾那边,选择了投降洞吾。明军也没有手软,立刻攻击,可这一次,事出突然,这一段分布的弓箭手等远程武器有限,虽然杀了些背对着城墙的叛变者,可终归让大部分叛变者投到了洞吾这边。 远处的他隆王,这次依旧还在那处平台上,却已经没有享受美酒美食,一直盯着城池这边,看到这一幕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支土司军队,是他事先和陇川土司一起诱降,成为内应的那支。没了把明军诱出城池的机会,就当一次表率,也算是利用到位了。 其实,这个内应,也还有一个用法。就是不暴露,狠狠地打,一直到城外土司军队没法再依靠营寨防御时,撤回城里去,而后再在城里里应外合,拿下孟密。 可这个用法,也只能想想,是绝对不可行的。毕竟土司那边,不是洞吾的手下,更多的是同盟,或者附庸的关系。要是按这个法子的话,谁知道明军会在什么时候开城门让他们退回城里?万一被洞吾打得损失惨重,甚至全军覆没都没能退回城里,那这个冤屈向谁喊去,至少土司军队这边,肯定是不敢冒这么大风险的。他隆王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的。 不过内应在这种时候当了一回表率,大众广庭之下,明目张胆地投靠了洞吾,和洞吾大军站在了一起,犹如兄弟相会一般,最终给了那些犹豫不决的其他土司军队做出决断的动力。 很快,又有一支土司军队当场哗然,投向了洞吾那边。有了第一第二,就有第三,一时之间,竟然一口气投了一半土司军队过去。 他隆王见此,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哈哈大笑起来。他的那些文官们,见他们的王心情不错,顿时又活跃了起来。 “殿下威名赫赫,敌人闻风丧胆!” “这么多土司军队临阵来投,微臣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殿下这个妙招好啊,明军这下傻眼了,士气肯定受到极大打击!” “……” 他隆王笑呵呵地听着,一会后很有气势地把手一会,当即下令道:“擂鼓助威,三通鼓毕,还不投降者,杀!” 震天的鼓声随即响起,这个声势,简直可以说震天撼地,每一次的鼓声,都响在孟密城内外每个人的心中。甚至连补觉的唐王都给惊醒了,不过当他看到钟立之淡定地笑容时,想起已经做好的准备,便又放心地补觉去了。 可城外土司不知道明军的底牌,在如此威势之下,又有土司军队叛变了大明,投入了洞吾军中。等到三通鼓毕的时候,孟密城外,就只有两支土司军队了。 这两支土司军队,都是临近永昌府,离洞吾稍微有些远。因此,他们对于大明的了解,比起其他土司要多,对于洞吾的恐惧,也比其他土司要少。虽然听到了洞吾的威逼利诱,虽然看到了其他土司军队不断地阵前投敌,而城头明军却没有多少办法时,也一样没有动投敌的念头。 邓克虏看着这两支土司军队在加强营寨防御,不由得点了点头。潞江安抚司和瓦甸安抚司,还可以! 大战在鼓声完毕之后,终于开始打响。不过这一次的战事,主要集中在城外仅有的两处营寨这边。虽然洞吾军队全力攻打,可在城头明军的支援下,也没有最终攻入营寨,留了一地的尸体撤了回去。 这一次,他隆王的脸色正常,他的主要作战目标已经达成,这城外的两个钉子,拔掉是迟早的事情。接下来,就该准备正式攻城了。 于是,在休整时候,在洞吾军卒的监督下,洞吾民夫挖土填壕沟,留了一地尸体,甚至尸体也被推入壕沟中,最终把全部壕沟都填了。 随后,大军开始攻城,但洞吾军队的主攻方向还是潞江土司和瓦甸土司军队的营寨。这一次,因为洞吾军队进攻更为顺畅,一场血战便在城下展开,外围营寨几度易手,防守的土司军队伤亡增多,当然了,作为进攻方的洞吾军队伤亡更大。 天近傍晚,洞吾军队终于无功而返。两处土司军队损失大概有三成,要不是无路可退,估计已经溃败了。此时的他们,士气有些低落。听着受伤同袍的呻吟,每个人的心头都很沉重,他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最终活下来! 有那么多的土司军队阵前投敌,城里的明军肯定会小心谨慎,开城把自己这些人接入城内肯定是不可能了,甚至连出城策应都不敢了吧,毕竟成为洞吾大军这么多!这一次出战,怕是要死在城下了! 这两处土司军队上下都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却见城门打开,一队明军出城,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远处的他隆王,很是有点叹息,要是明军早点开城门多好。甚至他隐约有点后悔,当初和陇川土司的演戏,似乎太假了点,应该真得像这样杀上一些,自己给出的报酬多一些,只要鸠兆师不死,那他还是有可能会答应的。只是双方联系实在不方便,真是可惜了。 “本官奉殿下之命前来,你等表现,殿下深感欣慰。军械物资,本官都有带来,你等伤员,本官带回城内救治。殿下还交代了,朝廷大军已经在赶来增援的路上,洞吾军队虽多,却不堪一击,这场战事,很快便会结束!” 听着明国官员的转达,两处土司首领不由得有些欣喜。如果这一仗真能打赢,那自己坚持下来效忠大明的做法,在其他土司的反衬下,必然更会受到朝廷嘉奖!明军补充军械物资,安置伤兵的做法,也让他们看到,明军并不会真正的对他们不管不顾。这一下,他们的士气高了不少,就想着朝廷大军早日到来。 洞吾大军到达的第三日,他隆王再次下令强攻,再次付出一地尸体的代价后,两处土司营寨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人员损失也超过了一般。这时候,这两处土司合计不到一千人终于撤回了城内。孟密城池,全部暴露于洞吾大军眼前。 这个情况,让他隆王很是有点不满。原本他以为,在威逼利诱,还有内应表率下,孟密外围防御应该能很快拿下来。可没想到,最终还是花了三天时间,又付出了大量伤亡才拿下来,这和他预计得有点远。 他同样担心孟密战事打久了,明国会有援军。因此,第四日的时候,他再次召开军议,严令今天必须全力攻打,拿下孟密。并下了重赏,第一个登上孟密城头的,赏银万两,连升三级! 不得不说,这是他隆王最近这些年来赏赐最高的一次,可谓是付出了血本。一时之间,他手下的各级武将都嗷嗷叫了起来,誓要第一个登上城头,攻入城内。 与此同时,在孟密南方不远的宝井,是他隆王大军的粮草物资集中地。一支精锐军队驻扎在这里,护卫着后方这个重要据点。后方的民夫,还在源源不断地往这里运送物资,又有不少民夫从这里起运粮草,往前线输送。全国兵力在孟密,这所需要的粮草物资也是天量。 1030 叛变土司的下场 如此重要的地方,只要智商达到平均水平以上的,就不可能不重视其安全。更何况他隆王是领兵南征北战厮杀出来的,且当年洞吾进攻孟养的时候,就是被孟养土司抄了粮道,才导致大败,当时的洞吾国王,要不是大明地方猪一样的官员,突然传令停止追击,就绝对会交代了。有这样的教训在,这宝井的防护,可以说相当严密的。 孟密和宝井之间,有一段路就只有一条狭小的官道,两侧是缅北最为常见的高山峻岭,原始森林中想过军,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隆王才会把物资集散地选择在宝井,除了放一支精锐坐镇之外,他在孟密的大军张开,完全遮住了从孟密这边通往宝井的通道。明军除非打败他隆王的大军,否则就不可能派兵打宝井的主意。 然而,他隆王所不知道的是,在宝井以南二十里左右的一处废弃矿山,却驻扎着密密麻麻地军队,从服饰上看,却是大明军队。 在矿山外侧,通往外面官道的路上,伏着很多人,有一男一女两名将领正在这里巡查。 “禀大人,这里一切正常。有三名洞吾人路过,已经擒住,并无一人逃脱!” 那名青年将领听了点点头,正待说什么时,那名女将忽然说道:“夫君,孟密那边的大战马上开始了。” 这个女将不是别人,就是在聊天群中的马张,秦良玉的儿媳张凤仪。另外一个被她称为夫君的人,自然就是马祥麟了。他一听之下,顿时脸色兴奋了,当即转身道:“走,回娘那边去!” 中军帐内,忠烈伯秦良玉正在和一名武将说话,就听她微笑着说道:“昔年我白杆军和戚家军曾有联手一战。当年的戚家军,也多是火器部队,如今,我白杆军再度和火器部队联手,这次一定能完成陛下交代的旨意!” 他面前的这位武将,是一名参将,名叫魏守泽,他的麾下,是一千燧发枪兵,在昆明训练得差不多后,和白杆军一道秘密南下的。此时听了,他不由得谦虚道:“忠烈伯过奖了,末将这支军队,又如何及得上当年的戚家军!” 说到这里,他忽然感觉有点不妥,便又马上补充道:“不过末将麾下装备的乃是当下最为厉害的军国重器,就算不及当年的戚家军,和忠烈伯一起征战,对付这些洞吾军队,那也是绰绰有余了!” 秦良玉听了,微笑着点点头。当年的戚家军,其实已经不是真正的戚家军了。军魂已逝,无论战法,应变等等,都已经大不一样。否则的话,建虏还想打败真正的戚家军,那是做梦! 眼前这支军队,这火器之犀利,她也是生平所未见。当她第一次看到这支火器军队的演练时,是真正吃了一惊。特别是那种要两个人合着才能用的抬枪时,一眼就断定,这正好能克洞吾人的象军。 在南方打仗,道路不便,如果是火炮的话,随军行动就存在很大的难度。特别是洞吾这边,交通情况更是糟糕。可这抬枪,比普通火枪的威力大数倍,却能有人扛着走,如此利器,毫无疑问是这次攻打洞吾的最有利武器之一。也不知道是谁想出了这个天才创意,竟然兼顾火炮的犀利和运输的便利。 秦良玉此时还记得非常清楚,当她非常震撼地问出,到底是谁这么聪明,竟然发明了这种抬枪用于南方作战?闵洪学闵阁老也是一脸佩服,答复她说是皇上! 听到这个答案,秦良玉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又觉得理所当然。因为这两年来,她一直关注那位非常赏识自己,君恩似海的崇祯皇帝。当她听到那一件件有关年轻皇帝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时,一次次地被震撼之后,对于这个抬枪,她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两人正在说着话时,马祥麟和张凤仪兴冲冲地进入大帐,禀告了孟密那边的情况。 秦良玉一听,也颇为高兴。大军在侦知他隆王领军北上孟密之后,就料定他会把粮草集散地放在宝井,因此早就悄悄地躲在了这个矿山中。如今一些都按计划实施,那就意味着,就等孟密那边,让洞吾军队吃个大败仗,士气低落的时候,一举拿下宝井,给洞吾军队以最有力的打击,如此之下,洞吾军队必定溃散,洞吾主力,将一战而灭! 如果宝井战事在孟密开打之前就发起的话,他隆王必定会领军回击,打通后路,如此一来,孟密那边的战事就没法打响,诸多目标没法实现,而宝井这边要承受的压力也会空前巨大。最好的时间点,自然是计划的,等洞吾军队在孟密消耗,吃败仗,士气低落时候。 如果是以前的话,这种战机难以把握。可有张凤仪在,想要什么样的配合都可以,自然要选择最佳时机了。 在秦良玉他们开始准备攻打宝井的战事时,孟密的攻坚战终于开始了。 这一次,没有城外的防御工事,洞吾军队能直达城墙之下。虽然他隆王确实是想一次就攻下孟密,下了严令,要求手下全力以赴。各军军将督战,甚至直属他隆王的督战队也一字排开,敢有后退者立斩无赦。虽然孟密的城墙远说不上高大,可明军乃是有备而战,又岂是说打就能打下来的? 火炮的轰鸣,滚木礌石,金汁狼牙拍等等,论守城的花样,汉人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洞吾军队死伤惨重,却连城头都没法攻上去,眼看着夕阳西下,他隆王的脸阴沉地仿佛能拧出水来。和他一起观阵的那些大臣,也都一个个沉默不语。孟密城头明军所表现出来的战力,远非他们以前对付的那些守城土司可比! 鸣金收兵后,王帐军议,他隆王冷眼盯着鸠兆师,冷声喝问道:“不是说这些明军乃是逃民而已么?为何有如此厉害的战力?” 鸠兆师知道今天攻城惨败,他隆王怕是要找替罪羊,这问到自己头上来,情况有点不妙。他连忙出列回答道:“确实是逃民而已,这一点,其他各位应该都能证明……”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那些和他一起从明军那边投降过来的土司首领。对于这点,他倒是不怕责怪,因为是事实,又没有骗他隆王。不过他顺手指着的时候,发现那些土司首领全都没看他,而是低着头在看着地面,神态之专注,似乎是想把地面看出花来! 鸠兆师见没一个人仗义执言,主动证明自己说得没错,心中不由得很是生气。不过此时被他隆王盯着,他也没法先去生别人的气,脑中只是一转,就又禀告道:“殿下,今日之战,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是因为明军守城不计成本,殿下放心,如果明军一直像今日这样防守的话,我敢保证,没几天孟密的守城器械就会用光了!” 听到这话,他隆王回想着今天的战事,感觉确实如此。那城头上的明军,简直有点败家子的倾向!如果换成自己指挥守城的话,像今天这样的消耗,非到战事的关键时刻才会有如此大的消耗,否则守城器械都用完了,结果就可想而知了。由此看来,城里的明军确实没多少守城经验,之前鸠兆师所说,怕是不会有假! 他隆王虽然想明白了这点,可他还是没法高兴地起来。今天这一仗,损失实在有点大,让他都感觉有点肉疼。为了一举攻下孟密,派出去的可都是手下精锐啊!要这么耗几天,那自己又哪来的军力继续震慑周邦? 这么想着,他的眼睛盯着鸠兆师,忽然有了想法,便冷声开口说道:“孤许尔等投靠我洞吾,又给了你们诸多好处。如今孟密之战事,尔等也得尽力,让孤看到你们的诚意。明日一战,尔等为先锋,率先攻城。只要拿下孟密,孤不惜重赏!” 说完之后,他不容鸠兆师他们分辨,直接甩袖子走人。 这一下,鸠兆师等土司首领就有点傻眼了。他们自然清楚孟密城内储备了大概多少守城器械,反正以今天这样的消耗,随便再支撑个一两天都是没问题的。如果明天自己率部攻城,那岂不是拿自己手下的人命去消耗明军的守城器械么?一天战事下来,自己还能有多少手下? 当初投靠洞吾他隆王,不就是想保存自己的实力,不想被消灭么!可这么一来,真按他隆王的要求去做的话,那岂不是背叛大明的结局,一样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还落得不义名声! 这一刻,好几个土司首领心中不由得懊悔起来,早知道如此的话,还不如不降了呢!至少向大明证明了忠心,至少在尽力之后,能撤回城里去!不管如何,守城总好过攻城吧!虽然有可能两种选择都是全军覆没,可至少名声保全了。 这一夜,好多个土司首领都想着再求见他隆王,企图让他隆王收回成命。可他隆王也早就料到了这点,反正不管怎么求见,就一句话:不见! 不见的话,就没法申述,想了半天的推辞理由都用不上,这让这些土司首领一个个都很焦虑。此时此刻,他们大概是明白了,在他隆王的眼里,哪怕洞吾的民夫,都比他们要值钱。否则的话,驱赶那些民夫上去攻城,虽然效率会低一些,但照样是能消耗明军的守城物资的。 又或者是他隆王还想要他们好好攻城,又或者是给他们补偿,回头又传下旨意,说饭管饱,攻城物资,也尽量补足。 当第二天黎明再度来临,他隆王依旧不和鸠兆师他们这些头像土司照面,反而派来了督战队,意思不言而明,无奈之下的鸠兆师等土司军队,迫不得已只能饱餐一顿,携带了足量的攻城物资开始攻城。 一见这些投降洞吾的土司军队来攻城,顿时,城头上的明军,都不用各级军官下令,用了十二分的心思来狠狠地收拾这些叛徒。一时之间,孟密城下,尸体堆积如山。 他隆王在远处平台上看着这一切,却只是冷笑而已,并没有像昨天那样阴沉着脸。他看出来了,派这些土司军队前去攻城,消耗明军物资的效果果然好得出奇,他用肉眼都能从远处看出来,今天消耗明军的守城器械,绝对比昨天还要多! 一天下来,孟密还是没有攻下,城头上,大明的旗帜依旧在迎风飘扬。退下来的土司军队,所剩不到一半。土司首领们,比如鸠兆师等人,简直是欲哭无泪!那些损失的手下,一半是被孟密城头的明军杀死,另外一半是被身后的督战队正法。此时的他们,已经领教到了他隆王的冷酷无情。可以预见,明天的攻城,肯定还是他们这些土司军队当先锋。 他隆王的意思很明白,要么城头上明军的守城器械都被消耗掉,要么他们这些土司军队被消耗掉,反正有一方被消耗掉才算到头。 生死关头,鸠兆师等土司首领已经顾不得后悔,联合起来闹事,强烈要求面见他隆王。 而孟密城头的明军将士们,就当了一回吃瓜群众,看着洞吾军队的营地那,起了乱子,闹哄哄地就差火并了。 然而,让他们有点遗憾地是,洞吾营地那边,并没有真正地火并,闹了一阵后最终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城头上的明军发现,那些叛徒又是第一个来攻城了。和昨天有点区别的是,在叛徒的中间,夹杂着很多衣衫褴褛的洞吾兵卒,或者根本不能算兵卒,就是拿根棍子,一根长枪的洞吾民夫而已。不过从总体来说,攻城人数比起昨天要多多了。 对于城头明军来说,城外来攻的就是敌人,他们要做的是,杀死敌人,不让敌人登城。 又是一天的战事下来,观战的他隆王终于露出了笑容,孟密城内的明军,已经有明显的迹象显示,他们的守城器械消耗地差不多了。这个数量,和鸠兆师之前提供消息中的数量相吻合。 1031 皇上要看录像 于是,收兵之后,他隆王终于再次召开了军议,各路土司首领也终于见到了他。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因为耗了两天,他们的手下基本已经耗完,甚至连土司首领都死了两个。鸠兆师倒是幸运,手下还有一百来人,已经是叛变土司首领中算多了的! 此时的鸠兆师,也和其他土司首领一样,就只是呆呆地站着。就连他隆王在那说话,说他们已经立功,明天不用再当先锋攻城,他也只是强颜欢笑而已。在他的内心,其实是对他隆王的愤怒和对自己当初选择的后悔。 如今他隆王放过了他们,只是因为城里明军守城器械消耗地差不多,明天一战,洞吾军队自己上的话,已经有很大把握能攻下孟密了。呵呵,摘得一手好桃!鸠兆师在心中自嘲地想着,对于他隆王的其他布置没一点听到耳朵里。 他隆王把明天战事的安排布置了下去,一众洞吾将领一个个都轻松异常,慷慨激昂地领了军令。没人是傻子,都看出来成立的明军没了守城器械的话,那就是强弩之末,攻下孟密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军需官出列,向他隆王禀告道:“殿下,这几天战事激烈,粮草物资消耗甚多,平日安排的粮草输送远不及消耗,微臣请调兵马民夫前往宝井加大粮食输送。” 他隆王听了点点头,道路不好走,随大军携带的粮草毕竟有限。这几天的战事,为了让各路土司能好好攻城,在粮食物资上是没有克扣的,还有那些民夫,临死之前也一个个放开了肚子,当了个饱死鬼,这粮草的消耗多也是可以预料的。不过没关系,明日就能打下孟密,而粮草供应地又在不远的宝井,如有需要,多派人去运过来就是了。 这么想着,他隆王就决断道:“等明日打下孟密,看缴获所得,如果不够大军所需,再派人前往宝井便是!” 军需官一想,也有道理,便没有坚持,遵令退下。 此时,孟密城中,却并没有因为守城军械的消耗而有惊慌之意。明军将士们,在各军军官的巡查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就连唐王,都带着微笑,淡定地巡视了一圈,这就更是能安稳军心。 而在聊天群中,崇祯皇帝则在了解战事的进度,知道土司叛变以及攻城的事情,便明白之前暴露给各路土司的消息,应该能让他隆王下定决心了。 这么想着,他便在群里下旨道:“既然如此,明日洞吾主力来攻的话,就狠狠地给他们一个教训。宝井那边,明天也可以动手了!” 随着这份旨意一下,张凤仪便立刻向秦良玉做了禀告。 秦良玉听了,便微笑着点了点头,脸上带了一丝渴望,大军已经做好准备,那就等明天,给洞吾人一个惊喜了! 不管是明军,还是洞吾军队,两边都期待着明日的大战,都在养足精神备战,这一夜,便过得很是平静。 日上山岗,他隆王再次登上高处的平台,吃着美食,喝着美酒,笑看远处的孟密城池。随驾的大臣们,看着洞吾精锐在整军备战,一个个都兴奋了。 “殿下,今晚肯定能去孟密城内过夜了!” “什么今晚?没看到连象军都上去了么,要我说,殿下今日午时就能去孟密城里用膳了!” “那个什么唐王也不知道张什么样子?该是眉清目秀的吧?今天就能看到了!” “……” 他隆王听着这些话,感觉今天的美酒似乎比前几天的更香醇,便连声道:“好酒,好酒!” 活下来的土司首领们,也都随驾在一边,看着洞吾君臣的欢喜,心中都有点愤怒,又有点黯然。他们愤怒的是,洞吾军队今日能打下孟密,还不是他们用手下的人命去堆出来的!洞吾军队,只是坐享其成而已!黯然的是,自己损失惨重,也是自己自找的。当然,如鸠兆师他们这些人,心中也谈不上多大的后悔,至少此时的他们,认为在洞吾大军的进攻之下,孟密必破。如果顽冥不灵地和明军绑在一起,那可能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保。 就在他们心情复杂地想着的时候,“咚咚咚”地战鼓声响起,回荡在孟密城的上空。一队队精锐的洞吾军卒开始向城墙挺进,在他们的中间,甚至有一辆辆类似楯车的东西,由象奴驱赶着大象推着往前走。洞吾军队对于这一次的攻城,显然是做了势在必得的准备。 一开始的时候,也确实如他隆王所预料的,城头明军的守城器械明显少了,以至于洞吾大军进逼城下,开始了仰攻,有几处城墙,甚至都差点攻上去了。 他隆王看得非常兴奋,当即大手一会,传旨下去,让手下加紧攻城,不要给城头上的明军有缓口气的机会。洞吾军队也都能看到战况,随着他隆王的一声令下,更多的洞吾军卒,蜂拥而上,就为了能第一个登上城头。 “呵呵,就这点明军,也想来灭我洞吾,做梦!”他隆王冷笑一声,一仰脖子,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而后大喝一声道:“倒酒!” 似乎那些美酒就是明军一般,他要喝个干净。 然而,就在这时,孟密城头上,忽然又发生了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城内忽然飞出一个个的东西,似乎是投石车投出来的,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美丽的弧线,转眼就砸在壕沟附近,砸在洞吾军队之中,随后,又看到一个个的火球也随着之前那些东西一起落下,也是落在壕沟附近,异变突生,让他隆王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那些火球落地之后,顿时一条火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燃起,绕城一圈且还很宽。这条火带上的倒霉蛋顿时一个个都成了火人,在惨叫的同时,手舞足蹈地挣扎着,但又很快就倒下,再也没起来。 火带的外侧,那些洞吾军队侥幸逃过一劫,庆幸自己慢了一点的同时,连忙往后面退去;而火带的里侧,那些洞吾军队惊慌地想逃离,却因为有火带的隔离,压根没法往外逃走,为了躲避火势,只能往城下方向躲去。 他隆王端着酒杯,已经忘记了喝酒,甚至都不自觉间一下站起,傻傻地盯着孟密城下。明军的火油不是只有一点点么,不是在之前的守城战中用完了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火油了? 然而,这还没完。就在他隆王惊愕地想着时,只见城头上的明军,又丢下了一个个冒烟的东西。他在远处,都能看到那些丢下城的东西,喷着火光,冒着浓烟,在洞吾兵卒的人堆里飞速旋转。火带到城墙的这一段距离上,各处地方都有,显然城头上的明军并没有厚此薄彼,尽量照顾到了每一块地方。 只听那些洞吾兵卒惨叫连连,声音之大,连远处的他隆王也听得清清楚楚。看到他们捂着口鼻,看到他们拼命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只要脑子稍微清醒的人,便知道这批进攻的洞吾兵卒,只有死路一条! 鸠兆师等叛变投敌的土司首领们见到这一幕,不由得都是傻眼了。城里的明军,什么时候有这么犀利的守城器械了?之前为什么一直没有拿出来?今日一战,攻城军队损失如此惨重,要是这种守城器械多的话,这孟密还打得下来么? 第一次,他们对能不能打下孟密有了怀疑! 其实,他们作为屁股坐在洞吾这边的人,如果怀疑能不能打下孟密的话,其实就意味着,他们不相信能打下孟密了。可与此同时,白杆军们却是信心十足,出现在宝井洞吾军队的面前,信心十足地在大白天发起了进攻。 孟密城的城墙是矮,可好歹是有城墙,毕竟是原来孟密宣慰司所在。而宝井,却只是个镇子而已,压根就没有城墙。明军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宝井南方,顿时吓得洞吾守将差点跌坐到地方。他连忙一边派人飞报他隆王,一边整军备战。 当洞吾守将看到明军大都是步军,而自己这边的军队中,有十头战象当前锋时,他又不由得松了口气。洞吾军队打仗,向来少有敌手,就是象军厉害,在藤甲的防护下,战象横冲直撞,基本上没有敌人能扛得住,只是一波,就会败北。这一次,明军虽然从南边突然冒出来,可他们也绝对不可能挡住洞吾战象。 对于洞吾兵卒来说,他们的心思也和他们的将领一样,都倚重着战象,躲在战象的身后,向明军发起了进攻。 秦良玉看着这一幕,只是冷笑。对于洞吾军队的作战习惯,厂卫早已调查的清清楚楚,也早有针对之法。如今看来,果然一点没错。这么想着,他便看向那支燧发枪军,看来是他们先立头功了。 说实话,这支燧发枪军,其实是第一次上战场,面对精锐的洞吾军队扑过来,心中不慌是假的。可是,当他们想起,自己的身边,有大明赫赫有名的白杆军;当他们想起,自己手中的武器,是专门克制那些庞然大物的时候,他们的心思便又定了下来。 参将魏守泽却是老将,这时候,就在第一线的燧发枪兵身边,大声喝着,下令抬枪营上前,准备迎敌。 两人一组的抬枪,纷纷来到队伍的最前头,一人扛着一丈来长的枪管,一人在后面端着枪托开始了瞄准。那么一字排开,长长地一列,在军官的命令下,几个相邻抬枪负责一头大象,战事一触即发。 魏守泽就在他们的身后,一边巡查一边大声喝道:“未得军令,射击者斩!白杆军就在你们身后,打完退下,安全地很,不得惊慌!” 或者是严酷军令的原因,又或者是平时训练的好,当然,也有可能是知道白杆军在身后,反正不管如何,抬枪营的将士,都稳稳地在瞄准,并没有人敢提前开枪。 这种抬枪,装填不易,战场上,一般只能打一次,打完就得退下,除非战事焦灼,否则就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不过他们身后的燧发枪兵却不一样,三段式排列,此时也没有端枪,只是等着前面的抬枪营先动作。 张凤仪和她的夫君在一起,他们两人,是领着白杆军的骑军,卫护着大军侧翼,等步卒正面击溃后,就会前去追击溃兵。不过张凤仪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要把抬枪的首次使用情况,用聊天群中新出现的录像功能录下,而后传给皇上过目。 洞吾军队的战象,在象兵的驱赶下,“哞哞”地吼叫着,在慢慢地靠近明军这边后,就开始了明显的加速。战象后面的洞吾军队,也跟着开始小跑起来。他们多次和战象配合,知道战象一旦跑开了,那简直是不可阻挡的怪物,任何东西,都挡不住它的冲击。 习惯性的,他们也跟着嗷嗷叫了起来,增加战场气势,似乎就像怒涛一般,要把他们面前的对手淹没。 魏守泽冷眼盯着洞吾军队的进攻,特别是那十头战象,都是成年公象,个头高大,迎面冲过来的威势确实很大。不过他却只是冷笑看着而已。 抬枪的距离足够远,可射击精度差。因此,哪怕战象已经进入有效射程,可魏守泽还是没有动静,他一直在心中默默地估计,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他感觉到脚下的土地都被对面的大象给震动时,才大声下令道:“射击!” 各军军官看到主帅身边举着的红旗手挥下那面红旗,顿时,一个个大声吼了起来:“射击!” 顿时,就听到“呯呯呯”地声音连续响起,一股浓烟从明军阵地上突兀地冒了出来。这动静,简直可以用撼天震地来形容了,毕竟一排的抬枪,数量可不少,一起开枪,虽然威势不及火炮,可也够大了! 奔跑中的大象,随着明军阵地上的异动,忽然,就发出了一声声的惨叫。 感谢anniexie,书友161224080623947的打赏! 1032 清除奸细 大象可谓皮糙肉厚,外面还披着一层藤甲,可就算这样,抬枪近距离打在身上,那也是瞬间开了一朵朵地血花。这些庞然大物,要么直接跌倒翻滚,骑在它们背上的象兵被压成一个个肉饼;要么突然止步不前,前腿跪地,那些背上的象兵一个个措不及防,就从象背上一个个跌落下来…… 大象也是生物,有它自己的本能,明军阵地上的这一轮抬枪发射,威势惊人,就算这些大象都经过训练,也经历过火枪发射的场景,可这抬枪的威势,却比火枪要大多了,更何况,那些大象发现同伴被打伤,在惨叫着,就知道它们面前会发出烟幕的东西,非常地危险。 大象一旦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住。剩下的这些大象被吓破了胆,听着同伴的惨叫,无论背上的象兵怎么驱赶,它们都不管不顾,调转身子,往来处狂奔而去。 于是,那些跟在战象后面的洞吾精锐军卒就傻了。他们就跟在战象的屁股后面,密密麻麻地一片,就等着冲入明军阵中的。结果大象这一掉头,就硬生生地从这片人海中趟出了血路,一路狂奔,能离明军阵地多远就有多远。 洞吾的精锐军卒也是人,看到剩下的这些大象从过来,只要不想死的,都是第一时间闪过。于是,不要说保持阵型了,简直乱成了一团,纷纷逃命中,压根就不分东南西北了。 这个情况,让秦良玉等人都看得有点愣住了。原本还想着燧发枪兵跟上,射上几轮,把洞吾军队的冲锋势头止住,而后白杆军上,再肉搏打败洞吾军队的。这下好了,这些都用不上了,洞吾军队最为倚重的战象,已经为大明军队做了这一切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秦良玉最先回过神来,立刻下令,燧发枪兵一边看戏去,白杆军上,骑军上。 于是,原本以为必有一场厮杀的宝井战事,就在放了一排抬枪之后,直接跳过许多中间环节,上演明军追杀溃兵的一幕。 远处观战的民夫甚至都来不及对这场战事有什么想法,就看到溃兵逃回来了,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明军的骑军和握着长长的白杆长枪的兵卒。这一下,民夫也不管了,纷纷四散而逃,甚至有的民夫,逃得时候也不忘记扛一袋粮食。 秦良玉策马到了宝井镇上,压根就没看一路上的那一地尸体,看着堆得满满的粮食物资,很是有点吃惊。没看出来,洞吾虽是小国,可这粮食物资还是不少啊! 原本的旨意,是要烧掉这些粮草物资的。可大明也不富裕,特别是秦良玉在西北朱燮元麾下时,更是能体会到这一点。她一看之下便叫过身边担任通讯员的儿媳张凤仪道:“立刻向皇上、阁老禀告,就说我军已经拿下宝井。欲向前攻占,守住关隘,不给他隆王夺回粮食的机会。如果守不住,再行烧粮!” 聊天群中,此时的崇祯皇帝自然在线,关注着南方正在开打的战事。看到张凤仪的禀告,并见到了她上传的录像之后,不由得很是高兴。这种仗打得好啊,己方基本没什么伤亡! 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粮草物资,说句实话,作为大明当家人的崇祯皇帝,也舍不得啊!大明各处,照样是缺粮的时候,要是能保下这么多粮草物资,至少大明西南这边的粮食供应,会大大减缓。对了,有这么多粮食,朱燮元那边,都能调拨更过的兵力南下了! 可也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这些粮草不烧掉的话,就会给在孟密的洞吾大军以希望,他们很可能会反扑,试图夺回宝井。如此一来,白杆军能挡住洞吾军队的疯狂反扑么?如果为了这些粮食,让白杆军损失惨重,这样值得么? 他的这个顾虑,闵洪学也考虑到了,就见到他在问张凤仪这个情况。 “忠烈伯以为,如此之多的粮草物资,值得白杆军试试。如果实在顶不住,也不会勉强。反正这些粮草物资,绝不可能再落入洞吾人之手!”张凤仪过了一会后就在群里回答道,“会实现安排好的,如果苗头不对,便会立刻放火烧之!” 看着他们的对话,崇祯皇帝忽然想起一事,便插话说道:“如此可也,你告诉忠烈伯,让她喊话,就说我大明已经攻占了阿瓦,你们就是从阿瓦一路往北打过来的。让那些溃兵,把这个消息带到孟密的洞吾大军中!” 阿瓦是北方洞吾的中心,也是他隆王这次北征的最重要据点,不过离木邦确实有点远。而白杆军的人数也少了点,为了保证袭击宝井这个粮草集散地,便没去打阿瓦的主意。可这并不代表阿瓦不重要!如果他隆王所率领的洞吾大军听到这个消息,如果相信是真的话,估计都会绝望。 张凤仪自然明白阿瓦的重要性,一见之下顿时大喜,她甚至都来不及回话,就立刻退出聊天群,向秦良玉转达了崇祯皇帝的建议。 秦良玉一听,立刻喜上眉梢,二话没说,马上派出自己的亲卫,给前面追杀溃兵的儿子去传达军令了。看着亲卫远去,她不由得感慨道:“亏了皇上总览全局,才能及时想到这个主意,可低雄兵十万!” 张凤仪在她身边听得嫣然一笑,而后进入聊天群去禀告这边的执行情况了。 也幸亏这提议来得及时,而马祥麟领着骑步兵追杀,并不是用最快速度,而是吊在溃兵的后面,不让他们有停下来整顿的机会,这种追杀的速度自然就没有后面传令兵纵马疾驰来得快了。 军令一到,马祥麟也为之大喜,立刻纷纷手下一边追杀一边大喊。 “阿瓦已经被我大明拿下,你们快快投降!” “十万天兵攻占阿瓦,南北进击,降者免死!” “……” 溃兵们一路狂奔,就想着能逃脱明军的追杀,那会管其他。可不管怎么样,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听到了明军的喊声。心慌慌中,也就那么一听,更多的心思,还是在逃跑上面。 为了传播这个谣言,马祥麟的追击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没有再过多的杀伤这些溃兵,只是驱赶着他们一刻不停,拼命往北而逃。他的另外一个任务,就是占领前面官道狭窄的那处关隘,在那里阻击洞吾军队的反扑。 与此同时,在孟密城外,火势熊熊之下,原本喊杀声震天的战场,却变得安静了下来,唯有一些惨叫声在此起彼伏,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惨叫声最终都慢慢地消失不见。 火势慢慢地小下去,唯有浓烟还在一阵阵地飘向空中。随着风吹,不少人闻到了肉香,却一个个呕了起来。 孟密城头上,邓克虏冷眼注视着战场,心中不无震撼。这个守城大杀器,初见昌黎保卫战,后来第一次正式大规模应用,是盖州对阵建虏。当时哪怕是奴酋御驾亲征,以建虏的精锐,一样损失惨重。以前听说这个时候,总觉得有点夸张,可如今一见,才算是真正认识了这等守城大杀器的威力。 这么想着,他心中可以断定,至少洞吾大军,在这两日内绝不敢再次攻城!血肉之躯,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等大杀器的威力! 一如他所想,城外的洞吾大军,不管是他隆王也好,还是他手下骁勇善战的武将也罢,又或者是底下那些军卒,全都傻在了那里。如此惨烈的攻城战,他们是生平未见。不是说他们没见过杀人如何惨烈,要说这个的话,他们亲自动手的一些杀人,要说惨的话,比这惨的都有;可在攻城战中,被守军如此大规模的杀伤,却是第一次见。身为受害一方,心中感受,又怎是一个惨烈能形容。他们这些中的一些人,甚至可以说,已经完全吓破胆了! 半天之后,他隆王才回过神来,他双眼血红,似乎是受了刺激,大声咆哮着喊着鸠兆师。 鸠兆师也在这处平台上,被这咆哮唤回神,连忙过去见礼。 当他看到他隆王血红的眼睛时,不由得吓了一跳,还没来及细想,就听到他隆王似乎是用咬牙切齿地语气对他吼道:“说,为什么事先不告诉孤,明军有这等厉害的守城杀器?” 鸠兆师听了,回过神来,立刻明白了他隆王为什么如此生气,他连忙辩解道:“殿下,我也不知道明军有这等厉害的守城杀器啊!要是知道,我怎么可能不说呢!” 其实,在他的心中则是想着,要是知道明军有这么厉害的守城杀器,当初你派人来劝降的时候,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你了!如今的孟密,你还打得下来么? 他隆王听了他这个回复,却只是冷笑一声喝道:“如果明军这种火器,猛火油只是一点点而已,孤且信你的话。可你自己看看,明军这火器和猛火油只是一点点而已么?呵呵,不知道?真当孤是三岁小孩,那么容易骗么?” 听到这个反问,鸠兆师心里顿时一咯噔,他隆王这意思,莫非是要拿自己当替罪羊? 这么一想,鸠兆师就慌了。此时自己的手下损失殆尽,就算没损失,在这洞吾大军中,那也是待宰的羔羊。他慌忙回答道:“殿下,我是真不知道!要不,殿下问问他们,他们也肯定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忽然回过神来,不由得立刻补充道:“明军肯定知道我们这些人不可靠,因此故意隐瞒这些守城器械。殿下,相信我,我所说句句属实……” 鸠兆师还没来得及诅咒发誓,他隆王的那双血红的眼睛扫过其他投靠他的土司首领之后,目光转回鸠兆师身上,冷笑一声道:“还要狡辩?这个事情,为何一开始不说,非要孤的军队损失惨重才提议孤,你按得什么心思?该不会,你是明军派来的奸细吧……” 听到这话,鸠兆师有点傻了,自己要是明军派来的奸细,有这样把军队都损失完,然后自己还身陷敌营的奸细么?他连忙想辩解一二。可还没来及开口,就听他隆王自问自答道:“对,你肯定是明军派来的奸细,不杀你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不杀你不足以让孤之死伤精锐瞑目。今日,孤要杀你祭旗!” 说完之后,他的手一挥,立刻几名洞吾军卒上前,架起鸠兆师就要拖走。 那些投降他隆王的土司首领看到这里,不由得有点愕然,转头看看发怒的他隆王,又扫视一眼他隆王两侧的洞吾文武官员,见他们一个个用吃人的眼睛盯着鸠兆师,心中不由得都有点后怕。该不会这些洞吾人吃了这么一个大败仗,然后就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这些投降他们的人身上了吧! 虽然他们刚才没表态,可鸠兆师所说的事情,确实是真的,他们也都没见过明军有这些守城大杀器的。鸠兆师要是被杀,还真是有点冤枉!这么想着,或者是兔死狐悲吧,这些土司首领都不由得心情沉重,甚至有几个临阵投敌的土司首领,更是暗暗后悔,早知如此,悔不该投降洞吾啊! 鸠兆师要被拖走,顿时就吓到了,使劲挣扎,同时大声求饶道:“殿下,我冤枉,我真冤枉啊!我是真心实意投靠殿下的啊,您的使者一来,我就同意了的啊,殿下……” 不管他怎么说,他隆王始终冷着脸。那几个拖着鸠兆师的军卒一见,便用上力道,拖着鸠兆师远去。 看到自己没有生的希望,鸠兆师忽然疯狂起来,他厉声喊道:“他隆王,你这个阴险毒辣背信弃义的小人,迟早会被天兵抓获,押解到京师去五马分尸!老子在地下等着你,老子咒你不得好死,老子……” 他隆王听着这些话,那张脸又阴沉地像要下雨一般,在看到鸠兆师的首级端到他面前后,目光扫过那些文官武将和其他在场的众人,见他们似乎脸色都有点难看,估计是被鸠兆师最后的诅咒给触动了,他心中一动,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孤清除了奸细,又对明军的火器有了防备,孤就不信,明军还能奈我何?” ps:每天8千+,已经坚持半个月了,还没有订阅的朋友能不能来起点订阅支持下,本书成绩好了,更新的动力才会更足,谢谢! 1033 兵溃 听到这话,那些有点黯然地文武大臣,还有那些投靠他的土司首领纷纷抬头看向他。明白的那些人,知道他这是找到了替罪羊,现在是想挽回被明军这么强烈打击后低落的士气。至于能不能打下孟密,这个就不好说了,至少如果不是付出大代价,那是不可能打下孟密的。 而那些不明白的人,听到他隆王的这番话后,不由得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们觉得,他们的王说得没错,内奸已经被王杀掉,虽然刚才惨败了一场。可大军数量依旧是城内明军的好多倍,损失虽然重了点,但要想打赢明军也不是不可能。 至少像刚才鸠兆师临死前所说,会被明军打败,押解去京师的事情,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大不了不打孟密,拍拍屁股走人,难道明军还敢出城来追?真要那样的话,那就是找死了! 他隆王站在那高处的平台上,看到众人的脸色,心中稍微松了口气。当他抬头看向远处飘扬着大明旗帜的孟密时,又不由得心中暗恨。 在他心中,其实是相信鸠兆师的话,知道鸠兆师没骗他。他也感觉,明军应该是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些土司军队,因此才会有隐瞒。 他隆王虽然想到了这点,可他又有点蛋疼了。明军的这种守城大杀器,不知道还有多少,除非拿人命去耗。可洞吾原本人口就少。之前的时候,更是连年征战,壮年人口每年都有损失。 谁不希望开疆拓土?谁不希望能征服四方,君临天下?可洞吾已经到了必须休养生息的时候,所以自己才不得不停止对外扩张,开始了休养生息之策。 如今这仗已经损失了很多洞吾精锐,如果再拿洞吾的人命去填,去消耗……他隆王想着,不由得有点为难,心中叹了口气,要是能抓来明国百姓,那就不会如此纠结还要不要攻打孟密了! 实在不行,就先退回去吧!他隆王想着明国那火器的厉害,最终心中又叹了口气想道。 他从孟密城头收回目光,扫视着底下文官武将,正待说话时,忽然就看到有快马疾驰而来。能在军中骑快马的,一般都是信使。 急促地马蹄声在这有点沉静的时候,颇为引人注目。听到的人,几乎都闻声转头看去。他们心中纳闷,不知道哪里来的信使? 他隆王的所在,王旗迎风招展,都不用人说,快马便往这边过来,那背上背着的旗帜显示,这个信使送得乃是十万火急的消息。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那信使到了近前后,还未等胯下马匹减速下来,就一跃下马,一个踉跄,亏了身手敏捷,没有摔个狗爬式。边上的护卫上前,拦住他低声一问,竟然没有回禀他隆王,就放了那信使过去。 这一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看着信使那慌张的脸色,不少人隐隐感觉有点不妙。于是,他们更关注这信使了。 只见这信使跪于他隆王面前,勉强压住气喘,大声禀告道:“殿下,明军突然出现,正在攻打宝井,请殿下速派援军!” “轰隆”一声,平地一个惊雷,就炸在他隆王等听到消息人的脑门上,震得他们晕头昏脑,第一个念头,这怎么可能? 信使见他隆王傻在那里,连忙再次催促道:“请殿下速派援军!” 他在宝井看到明军突然出现时,也是异常震撼,虽然守军乃是精锐,又第一时间派他过来报信,可他心中还是很急,不知道那边战事如何,只能催促他隆王尽快发兵。 得他再次提醒,他隆王终于回过神来,刚才故作轻松,带着笑意的脸,已经掩盖不住他心中的惊慌之色。那可是大军的粮草堆积之地,要是被明军夺取的话,那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过他好歹也是枭雄一个,经历的事情也多,并没有一下吓得没有注意,立刻追问细节。在得到信使的答复后,终于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宝井还没丢掉。有自己派驻的那支精锐在,就算抵挡不住明军,至少也能坚持到援军。 如此想着,他立刻大声喝令,点了心腹大将石德蒙,令其用最快速度赶去宝井增援。之后,他觉得这还不够,又点了两名将领,再发援军。 在这过程中,那些投靠洞吾的土司首领,简直是傻眼了。明军不但有守城大杀器,竟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派出军队,偷袭了洞吾大军的后方。而且看这样子,似乎宝井是非常要紧的地方,十之八九是粮草囤积之地,这是怎么做到的?真要这样的话,洞吾大军该不会连撤走都不可能了吧? 他们原本就在为洞吾大军撤走而忧心,毕竟他们的领地还在明军的掌握之中,要是洞吾大军撤回去的话,凭他们自己,是无法应付明国的秋后算账的。可如今一听,洞吾大军很可能要大败,那他们怎么办? 看着一员员大将忙着去调集兵力,有人就向他隆王提出了疑问:“殿下,这明军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事先一点征兆就没有,凭空冒出来一般?” 他隆王听了,他也觉得纳闷。作为常年领军打仗的人,又岂会没有防备自己的后路,保护自己的粮道。身后那条官道,有一狭窄的关隘,这边的大军足以遮盖住那边,任何明军,想要不让大军发现,偷越过去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不止如此,他隆王出战孟密的时候,也同时防着木邦和孟养。孟养且不说,离得太远,大金沙江那边又有自己的兵力部署,基本上明军不可能从哪里出发偷袭自己的后方。而木邦虽然近,可那边能走的道路,也都有派兵防备的啊!而且他还有一点疑惑,能机动的明军,应该都集中在孟密了,那又是哪里来的明军,能突然出现在宝井呢? 他隆王的这些疑惑,他的重要臣子也都知道,因此,有一名臣子就提出了自己的见解道:“殿下,出现在宝井的明军绝对不可能多,理由有三……” 在巴拉巴拉地一堆后,他胸有成竹地断定道:“如此一来,殿下在宝井布置有精锐,甚至都象军守护,光凭一点明军兵力,想要拿下宝井,微臣以为,基本不可能!甚至……” 他说到这里,顿了下,扫视一下同僚后才大声说道:“有可能等殿下派援军过去的时候,那些明军已经被打败,其将领的首级都在送来的路上了!” 听着他的分析,他隆王觉得有点道理。对于自己留守在那里的军队,他是有信心的。他不可能在这么重要的地方,只是放一支杂兵而已。 看到他隆王在微微点头,其他大臣就得到了机会,纷纷跟着分析了起来。 “明军肯定想不到殿下还安排了象军,搞不定明军这次偷鸡不着蚀把米!” “正是,如此粮草重地,又岂是明军说偷就能偷的?这次就要让他们看看殿下的厉害!” “……” 这边在议论纷纷着,攻打孟密是不可能了,石德蒙等领命的将领也基本调集军队完毕,匆匆赶来拜别他隆王,而后就准备领军出发。 可就在这时,忽然又看到远处的尽头,似乎有骚乱传来。只是离得实在太远,倒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他隆王还在疑惑,他手下的军法官怒气冲冲地在吩咐手下准备去看看时,却看到那边的骚乱似乎像传染了一般,迅速向其他地方扩散。 顿时,他隆王立刻感觉有点不妙,连忙催着军法官速度去处理,并查明情况回报。 不过还没等军法官的人离开,就见有军官从远处狂奔而来,甚至一把推开外围站岗的侍卫,急着往里面闯的同时,大声喊道:“殿下,不好了,殿下,不好了,宝井丢了,宝井丢了……” 按理来说,同样的事情经历多了会有免疫性。可这一次,他隆王被接二连三地震惊后,再一次被震傻在那里。心中只是不信,囤积粮草的宝井,严密防守的宝井,驻扎精锐的宝井,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丢了呢?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刚才还分析得头头是道的那些文官武将们,也顿时哑在了那里,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怎么都合不拢!刚才他们不是拍他隆王马屁,而是真得是那么认为,明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夺了宝井呢? 谁知他们的震惊还没完,那名惊慌失措来报警的军官又大声喊出了更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消息,或者也可以说是绝望的消息道:“殿下,那些明军从南边向宝井发起的攻击,说是明国十万大军已经攻占了阿瓦,攻占了阿瓦啊……” 他隆王这次倒是没有发傻,而是身体晃了几晃,差点就晕倒了。亏得他身边的侍卫眼疾手快,一下扶住了他,才没有跌倒在地。不过他虽然是扶住了,可他的那些臣子们,特别是几个文官,却没人去扶,闻声晕倒在地。 相对于他们,那些临阵叛变的土司首领,好歹一个个都是领军的,身体抗性要强一些。听到这么一个天大的消息,虽然没晕倒,却有几个是跌坐在地,嘴中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刚才的消息,实在太过劲爆,只要是个人就知道,宝井丢了,大军就危险了,而阿瓦丢了,那这支大军基本可以肯定难逃一劫,搞不好所有人都会死在外面,十万明军的数量,更是没得打! 就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大军在南边的慌乱的波及面,已经越来越广了。很显然,有句俗话应验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侍卫的救护下,他隆王回过神来,一把推开那些护卫,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挥舞着手,大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来啊,把妖言惑众的贼子拉下去斩首示众!” 那军官一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大声辩解道:“殿下,宝井的溃兵已经有逃过来的,是他们亲口所说,殿下要是不信,末将自当让他们过来禀告。” 他却不知道,他隆王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不希望他所说的是真的。他的这个回答,顿时就击碎了他隆王的这丝侥幸心理。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他隆王似乎就一下老了很多。 不过他好歹是能夺取王位的狠人,很快又回过神来,看到混乱已经要波及全军,便立刻大声说道:“明军肯定不会多,大军立刻开拔,前去夺回宝井,夺回阿瓦!否则,大家都要死在这里!” 虽然他下了这个命令,可这时候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军。如果这个时候,大军都在各自大营,那消息也不可能传得那么快。关键是这个时候,正处于攻城被孟密明军打击,所有人士气低落,都在等待回应休息的时候。 而且,传言这东西,哪怕是面对面地传播,但只要中间传播的人多了,那消息传到后面,就会越来越变样,或者说越来越夸张。 “不好了,明军占领了阿瓦!” “五十万明军,人山人海,一下就把阿瓦给占了!” “不但是阿瓦,我们的国都都没了,百万明军啊,正往我们这边杀过来呢!” “……” 孟密的洞吾大军中,精锐死了一大堆,如今的洞吾军队中,数量最多的,只是普通士卒,当然,还有无数的民夫,他们的军纪自然不会高,甚至完全没有,一听到传言后,就有人怕了。 他隆王的军令还没有传下,有民夫开始跑路,要是跑得慢了,百万明军,那是什么概念,一下杀过来,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而民夫的跑路,就像多米若骨牌一样,发生了连锁反应,带动了其他民夫四散而逃,紧接着,是那些普通洞吾军卒,也纷纷丢盔弃甲,不辩东南西北的跑路。 孟密城头上,之前已经来到城头的唐王先是看着城下的一地烧焦的尸体,横七竖八躺满了的尸体呕了一阵,而后就意外地发现,城外洞吾大军乱了,乱得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倒是邓克虏比较淡定,但同样洋溢着笑容道:“洞吾兵溃!我们赢了!” 1034 天下哗然 “我们这就赢了?”唐王欣喜地问邓克虏,他有点不敢相信,就有一种感觉,好像幸福来得太突然! 孟密城外是洞吾国王领着全国大军过来的,如此溃兵,也就是说洞吾军力都完蛋了,换句话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他,唐王,将收拾洞吾土地,建立一个全新的藩国了! 邓克虏点点头,笑着说道:“肯定是忠烈伯拿下了宝井,洞吾军队如此乱相,没人能再力挽狂澜了。” 唐王一听,这才想起自己可以去聊天群中看消息,于是,连忙去聊天群中了。 而邓克虏则看着城外,高兴地神情逐渐隐去,替而代之的乃是严峻之色,冷冷地低声喝道:“接下来,该是要找那些叛徒算账了!” 他此时所牵挂的那些叛徒,大概猜到了自己的下场肯定不会好,看着洞吾大军的溃兵,一个个的脸上全是绝望。他们站在那里,呆呆地注视着他隆王在那里发疯。 他隆王的心腹虽然看大势已去,已经有逃走了的,可他隆王身边也终归留了一点,另外护驾的臣子还是有一些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总是不甘心就此灰飞烟灭,总想着要垂死挣扎一番。 他隆王大声吼着,派出他能掌握的精锐,试图去拦截那些溃兵,妄想着重新整队。 “你们逃不走的,我们已经被明军包围,被他们捉住了就是死路一条!” “我们只有万众一心,听号令杀出一条血路,或者还能逃回去!” “……” 看着还听他隆王的那部分精锐一边四处堵人,一边杀不听话的,一边在大声吼叫着,叛变大明的土司首领中,忽然有人回过神来,那眼睛顿时瞄上了平台上的他隆王。 此时的他隆王,身边的精锐都被派去堵截溃兵,护卫的能力,明显少得不能再少了。叛变的土司首领盯着他隆王的身影,目露凶光,转回头看看飘扬着大明旗帜的孟密城,忽然招过自己的亲卫,低声说了几句,然而,就往他隆王那而去。 “殿下,我等也还有点手下,请殿下下令,我等也能在此时尽份力!” “殿下,这里太危险了,殿下先躲上一躲吧” “……” 叛变土司首领一边嚷嚷着一边靠近,在这乱成一团的局面中,谁也没有在意,都在喊着堵截溃兵的事情,在做垂死挣扎。关键这叛变土司首领的说话,还只是控制着,只能周边的人听到。那些听到的洞吾人以为他在向他隆王表忠心,也没多去管他。 等离他隆王近了之后,他隆王也听到了,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身后,还跟着他的侍卫,一起向他从过来。心急如焚的他隆王,一开始没在意,只是不耐烦地一挥手道:“就你这点人有何用,滚一边去!” 此时的他,看到这些叛变投降过来的土司首领就烦,如果不是他们这些人给了他以战胜明军的希望,他此时可能还在阿瓦防御,也就不会在孟密城下落下一场大败!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不对了,这些反复无常的小人,盯着他的眼睛,竟然一个个露出凶狠之色。多年的直觉,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你们干什么,止步,否则杀无赦!”他隆王怒了,厉声大喝道。 那叛变土司首领一见,不但不止步,反而加快了脚步冲向他,同时狰狞地大声喊道:“把你的首级献给明军,换取我们的一条活路!” 说话间,就已经冲到了近前,一刀劈了过去。他的手下,全都跟在他后面,此时也都亮出了獠牙,犹如饿狼一般,咬了过去。 他隆王措不及防之下,一边慌张地往后退去,一边用手去挡刀。只听“啊”地一声惨叫,他隆王的手臂顿时被砍下。不过也是这么挡了下,好歹没有当场被杀。 他身边的侍卫在这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有去救他隆王的,也有立刻去挡住反叛土司首领,和他们厮杀了起来的。 叛变土司首领一见自己就差一点没杀掉他隆王,反而被他的侍卫围攻,且敌人越来越多,而他隆王在侍卫的保护下,要脱离他这边时,顿时就急了,连忙大声喊道:“我们从明军那叛变过来,除非有他隆王的首级,否则明军必定时候算账,不但宣慰司没有了,全家性命都难保。杀啊!” 其他叛变土司首领看到这边的动静,已经被其吸引了注意力,听到他前后的喊声,再转头看看孟密城头上的大明旗帜,顿时,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狰狞之色,叛变过一次,再叛变一次,对他们这些已经没有底线的人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思想负担,为了自己能活命,不要说砍他隆王的脑袋了,就是砍他们父母妻儿的脑袋,也不会多眨眼一下。 他们所站的地方,就在高台边上,再度扫视了下溃败的洞吾军队后,一个个拔出武器,恶狠狠地领着手下不多的亲卫,向他隆王扑了过去。他们也相信,只要把他隆王的首级抢在手中,明军那边总能有个交代了,说不定不但不死,反而能加官进爵! 然而,他隆王岂是那么好杀的,他的护卫,还有边上的洞吾精锐看到他隆王危险,都纷纷杀了回来。一时之间,就在这片高台上,围绕着他隆王开始了厮杀。双方都狠,一边是誓要把他隆王的首级拿到手中,一边是恨其反复,把溃败的恐惧转化为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顿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打得异常激烈。 这边的动静有点大,那些被派出去拦截溃兵的他隆王心腹看到他隆王有危险,纷纷赶了回来救驾,不知不觉间,连最后一丝拦截溃兵的机会都没了。一场乱战下来,他隆王的手下终于把又一次叛变的土司军队全部杀了,甚至发泄之余,把这些反复小人都跺成了肉酱,还不解恨。 他隆王虽然经过包扎,可还是血流不止,脸色惨白,看着乱成一团的战场,没有一丝挽回的可能,顿时绝望了,他甚至都想到了拔刀自刎。不过他的心腹手下立刻阻止了他,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当即护着他,也随着溃兵逃离这里。 此时,聊天群中,崇祯皇帝看到洞吾军队乱成一团的照片,不由得心情很是舒畅,洞吾大事已定,不错,不错! 他这么想着,便在群里说道:“降者免死,用他们当苦力修路。” 云南和洞吾的交通都很差,大明将来要通过洞吾直达印度洋,没有便利的交通,这时间上就浪费有点大。这么多俘虏,正好用来修路。 他这个旨意一下,自然有人去执行,剩下的首尾,他也用不着操心了。崇祯皇帝点了温体仁的图标说道:“温卿,洞吾大事已定,之前准备的事情,可以开始动作了!” 温体仁也在群里,心中同样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此时听到崇祯皇帝的吩咐,自然遵旨而行。 没多久,一份震惊天下的圣旨便传遍大明各地,特别是各地的藩王府,在看到这份旨意时,一个个大吃一惊,甚至不少人都久久说不出话来。 就听旨意上说,洞吾小国屡次侵犯大明,冒犯天威,屡教不改,皇上震怒,唐王闻之,立刻出资助朝廷平叛,忠义可嘉,因此,皇上改封唐王去洞吾之地,为大明镇守洞吾,永绝边地蛮人不服王化之事。 如果只是这的话,各地藩王还不至于太过吃惊,可圣旨中还有交代,说唐王改封洞吾,要替大明镇守边地,教化蛮人,特赐军政大权,允其自行组建军队,开衙设府,是为真正的藩王。 看到这个消息,藩王们甚至都忽视了后面的信息,说什么为了解决新建藩国的费用,原唐王所属粮田可拍卖集资,拍卖时间为某某时间到某某时间什么的,这些内容,都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此时的这些藩王们,都把眼睛盯着军政大权,允其自行组建军队,开衙设府,是为真正的藩王这些重点上。 一时之间,在各地藩王中,对于这个消息,各种想法的人都有。 “手中有军政大权,这岂不是太祖时期的藩王,可以威风八面了?”这是有野心,不甘混吃等死的藩王,心中羡慕地心声。 “唐王糊涂啊,南阳一地多好,竟然要散尽祖宗所留之基业,去一个边地小国当藩王,真是太败家了!”这是就想混吃等死的藩王心中想法。 “皇上真会让藩王再重新掌握军政大权,该不会是在试探吧?”这是疑心病很重的藩王心声。 “洞吾能是那么好打的么?穷山恶水,别把钱都花了,结果却打不下洞吾,那就玩笑开大了!”这是小心谨慎的藩王心声。 “……” 这份圣旨,不但在藩王中引起轩然大波,在朝臣、文官、读书人中,同样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些人的意见,大部分倒是一致的。 “皇上糊涂啊!怎么能给军政大权呢?” “奸臣当道,肯定是收了唐王的好处,一定要严办!” “这是天下大乱的先兆,开了这么一个口子,以后天下永无宁日!” “……” 在这种意见的人当中,以在野的那些读书人为主,特别是江南一代,更是占据了舆论主流。崇祯皇帝在聊天群中一早就知道了这个情况,不过并没有多理睬。要说由他们说去,暂时顾不过来。他如今关注的是,这道旨意传得是否够广?有多少土豪会对唐王的粮田有兴趣? 这次拍卖之后,唐王会多一大笔收入,朝廷也能对这些田地收取赋税!当然,有一些人估计要哭了,就是那些投献给唐王名下,试图逃避税收的那些人。 如今唐王在忙于洞吾战事,他才不可能退还这些田地,朝廷就更不可能去甄别那些属于投献的田地,再给他们退回去。一切都依规依据,谁要敢为此闹事,归化城那边多的是要内地人口去充实! 想到这些,崇祯皇帝可以想象到,那些其他投献的人,估计会吓到了。这个事情,也应当能给一部分企图靠投献逃税的人以警告! 崇祯皇帝想了一会,便把这些事情抛之脑后,起身走到屏风上挂着的巨幅云南和洞吾地图上,根据聊天群中禀告上来的消息,目前朝廷大军已经收拾完了孟密的战场,俘获了将近七万洞吾军卒,还有十五万洞吾民夫。这些俘虏,都将被押在云南修路。等不久以后唐王占领整个洞吾后,再一路往南修下去。 有一点让崇祯皇帝比较遗憾的是,洞吾他隆王还没抓到,很可能逃进了附近的原始森林中。虽然目前闵洪学还派了人在搜索,并发了悬赏,不过能搜出来的可能性有点低。 不过这事也只是有点遗憾而已,洞吾大军,在孟密一战中,已经损失殆尽,其他地方的洞吾军队数量已经不足构成威胁,这种情况下,大军很快南下,扫平洞吾全境也应该是今年内就能完成的事情了。 对付这些小国家,崇祯皇帝就喜欢这种主力会战,一战而定,能省不少事情! 脸上带着微笑,崇祯皇帝的目光又扫过云南境内的几块红色标记出来的区域。这时候,他的笑容便没有了,目光有点冷。这些土司,吃里扒外,就算死了,也不能放过。这几块地方,要派兵过去扫荡一下,该抓得抓,该流放的流放。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又想起了朱燮元。如今宝井的粮草物资保住,可以让朱燮元再多派一些军队过去,有唐王这个土豪在,不愁大军的军费! 想到唐王这个土豪,崇祯皇帝立刻又想起了之前安排好的事情,或者,这个时候,也该和另外一个小土豪去沟通沟通了。 藩王封建海外这个事情,现在其实只是在做,却并没有明确地宣告天下。否则的话,不止是大明国内会舆论喧哗,各种事情都有,甚至连周边国家都会同仇敌忾,一起对付大明。 1035 福王 因为这些国家,不会因为大明说不会看上你的国土就放心不当回事。他们肯定会想,要是明国哪天想着把藩王封过来怎么办?有这种想法的背景下,只要有心人稍微一唆使,就会有一起对付大明之心。 而大明目前的实力,并没有足够强大,能以一国之力,把周边所有国家都一一打服。大明接下来的重心,还是要先把辽东的建虏灭了,把辽东收复了。 不过,藩王封建海外之事也不能停。如今只是找了借口,把唐王改封洞吾。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再找个不同类型的藩王改封。不知不觉间把这事的影响面扩大,以后等国力足够强大了,正式提出藩王一律封建海外的国策,就不会突兀了,也会少很多人反对。 如此想着,崇祯皇帝便传旨,让那小土豪进京面圣。 之所以称之为小土豪,并不是说他年龄小,恰恰相反,他的年龄,至少比崇祯皇帝要大一倍。他的小,主要是体现在财富上。分封时间太短,当年就藩时,赏赐的财物再多,也不可能多过几百年积累起来的藩王。 这个小土豪,就是崇祯皇帝的亲叔叔,就藩洛阳的唐王朱常洵。想当年,在大明也是风云中的人物,国本之争,闹了十多年,乃是万历三大案之一,差点就成为了大明朝的皇帝。 不过他虽然没抢赢皇帝之位,却在其他方面成为了胜利者。当年的皇帝死了,皇帝的儿子又死了,他还活着,不愁生活,每天乐呵地活着。 当他接到旨意,要他进京之时,却又心中忐忑了起来。对于如今这位年轻皇帝,他的亲侄儿,说句实话,他心中是有点害怕的。 当年的那个废物哥哥当皇帝,他是不服气的,对于最终失去皇位,他是不甘心的;后来那位木匠侄儿当了皇帝,他更多的是看热闹心态,对于大明朝各地闹出的事情,幸灾乐祸地心情都是有的。特别是对那些文官,让你们当年为他们抢皇位,如今好了吧,都是什么皇帝,还推出了一个阉人,骑在你们的头上拉屎拉尿,把大明搞得乱七八糟,活该! 当天启皇帝突然去世,崇祯皇帝继位时,福王甚至都在想着,那一支一个个不得好死,这是报应。搞不好,这个小侄儿也会不得好死! 虽然原本的历史上,确实不得好死。可在这个位面上,崇祯皇帝却做出了一件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取得一件件令人震惊的成就时,福王就害怕了。 毫无疑问,这位崇祯皇帝是个英主,大明在他的手中蒸蒸日上。如此有为的一个年轻皇帝,肯定是强势的。他会不会翻当年的旧账?这个好像不好说! 在他看来,越是厉害的皇帝,对于别人就越是苛刻。一言九鼎的时间久了,要是哪天想起来要为他父亲出出气,那他的麻烦就大了。 之前听到唐王的事情时,福王就琢磨不透了。按理来说,这个侄儿皇帝这么厉害,更应该抓着权力不放吧?可为什么唐王却能封建洞吾,还握有军政大权,这和当皇帝有什么两样? 还没等他想出个一二三来,地方官陪同着锦衣卫上门,让他进京面圣了。藩王就藩之后,很少有再进京面圣的例子。福王一路上是想了很多,担心了一路,就算在紫禁城见到了笑容相待的崇祯皇帝,这提着的心也没放下。 崇祯皇帝看着大腹便便的福王,想起从地方报上来的消息,这个亲叔终日闭阁酌饮醇酒,所爱唯有妇女、歌舞。看这样子,似乎是真的,年纪也有点大了,该不会没有任何想法了吧? 这么想着,他又转头看看福王下侧的世子朱由崧,虽然是一个大胖子,一个年轻的大胖子。对于他,崇祯皇帝还是知道一些的,在原本的历史上,走了一点狗屎运,被拥戴为皇帝,不过也就当了一年左右的皇帝而已,而后就被满清杀了。这个,或者还能有点激情的吧? 客套话说完,崇祯皇帝就不再啰嗦,直接问福王道:“洞吾那边的事情,想必都知道了!朕最近收到的消息,唐王已经到达阿瓦,是洞吾最为富裕的地区。军队现在正在休整,等过段时间之后,便会继续南下,攻占洞吾全境……“ 说着话的时候,他注意他们的神态,福王的表情不变,似乎无动于衷,可二十多岁的朱由崧却脸上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神色,虽然崇祯皇帝看过去时,他这丝羡慕的神态马上隐去,但还是被他给看到了。 崇祯皇帝不动声色,继续给他们说道:“……对了,唐王已经决定,他的藩王府,就设在阿瓦,就是洞吾……哦不,唐国最富裕的地区。” 他说完之后,福王还是保持着表情不动,也不说话,好像只是在聚精会神地听着而已。朱由崧似乎想说话却最终还是扮了个乖乖宝宝。 崇祯皇帝见了,知道这福王已经是老狐狸了,轻易不会表露出心中想法,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大明的宗室问题,已经影响到了社稷江山。如果不妥善解决的话,祖宗基业都可能不保。这点,朕没有危言耸听。具体的情况,这里有一些资料……” 说到这里,他一挥手,边上伺候着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王承恩,立刻把两份奏章呈送到了两个胖子面前。相对于朱由崧马上伸手去接,唐王倒是犹豫了一会才接了过去。 崇祯皇帝见了,便继续说道:“因此,朕必须要解决宗室问题。唐王之事,就是解决的办法。皇叔以为如何?” 藩王封建海外,别人可以不知道,但当事人,比如唐王都是要事先沟通好了的,因此不得不说。如今要把福王封建海外,那这个国策,也必须得事先告诉他们了。 唐王虽然表面一直不动声色,可当他听到这里时,才真正恍然大悟。他也没翻看手中的奏章,那里面的东西,他没兴趣,反正又不是他当大明的皇帝。 此时见崇祯皇帝盯着他,等待他答复,知道不开口不行,便低着头开口说道:“国家大事,孤一点也不懂!” 这是拒绝发表评论的意思了,朱由崧听了,略微有点诧异,稍微看了他老子一眼。 崇祯皇帝一听,眉头稍微一皱,不过随即松开,他最是烦这种老狐狸,轻易不说出心中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就再直接点得了。 这么想着,他便又对唐王说道:“既然皇叔没看手中那奏章,那朕可以简要说下,我大明几乎每一代都有一些世袭藩王,如今在大明国土上,皇叔可知已有多少藩王了?除世子接替藩王之位外,其他子女的爵位则逐代递减,可就算这样,领取国家俸禄的宗室又何其之多。不说别人,光是皇叔,都已有五个子女了吧?我大明开国将近三百年,宗室俸禄已是朝廷最大的开支,最近这几十年来,有多少宗室因为朝廷发不出俸禄而活得像乞丐一样?这该是太祖子孙应有的待遇么?“ 对于这个情况,作为藩王来说,自然是知道的。在一开始听皇帝说话,是为了他的江山社稷时,唐王内心丝毫不波动,可此时皇帝换了个角度说时,他不由得心中一动,抬头看了下崇祯皇帝,不过还是很快低下头去。 朱由崧倒是听得不自觉间点了点头,这是事实,很多血缘稍微远了点的宗室,混得简直连乞丐都不如。 “虽然在嘉靖年间,对宗室制度有过一次革新,允许宗室远亲自谋生路,可科举,但我大明宗室又有多少人能因此改变生活困境?”崇祯皇帝说着,似乎有点感慨,稍微停了下后才继续说道:“因此朕思前想后,最终才有了唐王之策,海外土地幅员辽阔,与其让外人统治那里,不如让宗室能在那里当人上人,如今唐王做到了,朕想着,这样的好事,朕总要照顾血缘近一些的亲人才行……” 说到这里,目的已现,唐王和朱由崧都不由得抬头看着崇祯皇帝。 “……朕已经谋划好了一处地方,想赐给皇叔,可以去那里如唐王一般,尽展所能,为自己,也为大明开疆拓土!”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忽然加重了语气问道,“这地方,就是安南,皇叔以为如何?” 唐王听了,因为脸上的胖肉太多,导致有点显得小了的眼睛眨巴了几下,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一边用手去擦,一边带着哽咽说道:“孤自认为一直在洛阳安分守己,从无半点逾越之处,不知道陛下看孤何处有不满,竟然要把孤流放至如此蛮荒之地?“ 说完之后,他竟然还从坐凳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跪了下去。 他的这番动作,让朱由崧都吃了一惊。如果没有唐王的先例,第一次听说这事的话,朱由崧恐怕会和他老子一个想法,皇上是要把他们流放到蛮荒之地去。可唐王确实是要在洞吾建立唐国,拥有军政大权,成为名副其实的藩王。这对朱由崧来说,是相当羡慕的,宁为鸡首不为凤尾!唐王在唐国那,该是何等威风! 因此,他有点不理解老子的想法? 唐王是长辈,他这一跪,份量有点重。不过好在这殿内,事先已经屏退了他人,王承恩又不会乱说,因此唐王来这一处,崇祯皇帝并没有多大为难,反而多了一丝反感,自己并不去扶,只是让王承恩去扶他,而他自己,则坐在那里,声音有点冷了地说道:“皇叔这是理解有问题,朕是照顾皇叔,先把如此好的机会让给皇叔。安南和大明交界,其繁华甚至唐王更甚。这样好的地方,又怎么会是流放?皇叔可有见过,流放后能在地方建国,号令诸臣的么?” 王承恩此时已过去,伸手扶起福王,同时却低声在福王的耳边说道:“殿下三思,抗旨则后果自负。” 他这声音虽然可以压低了一点,却能让福王,甚至连边上的朱由崧都听到。这种赤裸裸的威胁之语,崇祯皇帝不好说出口,但王承恩说出来,却是没有什么顾忌的。 福王和朱由崧一听,顿时都吓了一跳。王承恩虽然年轻,可他是东厂提督,去年的时候,刚才南方闹了个大案出来,不知道有多少户有钱人家被抄家流放,这可是崇祯朝规模最大的案子之一。 崇祯皇帝就当没有听到,其实王承恩这话,就是他授意的。此时的他,依旧在苦口婆心地说道:”朕是看出来了,皇叔是年纪大了,不想动,就想这样过着日子算了!可世子还年轻,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他们又该如何?难道真得要一代代下去,最后沦为乞丐一样么?皇叔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子孙后代考虑一下吧?“ 确实,冲动热血基本和老人无缘,他们只会谋划,只会计较得失,但好在朱由崧是年轻人,听到唐王能在洞吾建国之后,他心中就有了冲动。此时一听皇帝的话,虽然他是世子,不用担心爵位问题,可他的儿子呢? 这么想着,他就几次看向他老子,看老子不答话,就有点急了,惹恼了皇帝,虽然皇帝不好亲自对亲叔动手,可东厂上门来找事,甚至授意地方官来找事,而皇帝假装不知道,这样的事情,福王府能抗得起么? 这个情况,福王也考虑到了,甚至他都想到了,有以前的国本之争在,搞不好崇祯皇帝是故意先拿自己开刀的。要是自己再拒绝的话,还真可能会有各种问题。这皇上的手段,这几年来可一直是层出不穷的! 这么想着,福王就有点不敢依仗亲叔的身份了,他犹豫片刻后,带着点怀疑说道:“唐王要是真心为陛下镇守边荒之地的话,孤乃是陛下亲叔,自然义不容辞!” 这言外之意,崇祯皇帝听懂了,他转头看了朱由崧一眼,笑了。 1036 豪格的消息 福王的这个要求并不难,崇祯皇帝微笑着说道:“皇叔有疑虑的,可以让世子去唐国走一趟,看看唐王那边到底如何?至于安全问题,朕让闵阁老负责,不会有问题的。” 说完之后,也不等福王答复,他就转头看向朱由崧问道:“怎么样,去唐国的路倒是有一些,世子虽然比较年轻,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旅途劳顿?” 这话中隐含了一丝激将,福王一听,心中苦笑,就知道这个侄儿皇帝不是个简单的人,说话做事,让人防不胜防。 如果正常的话,这个事情,其实是要福王来决定的。可崇祯皇帝这么一问,朱由崧立刻脱口而出道:“回陛下,当然不会了!” “哦,你去唐国没问题?”崇祯皇帝立刻确认道。 朱由崧听了,马上点点头,正待开口时,才醒悟过来父王还没有答应呢!于是,他不由得楞了下,拿眼去看他老子。 这种情况下,福王还能怎么的,只能点头同意了。 朱由崧一见,不由得有点兴奋。他的年龄比唐王还要大点,但两人都是年轻人。如今唐王都有了唐国了,如果陛下所言是真,接下来自己也能从老爹那里继承一个王位过来,一个真正当家做主的王国。一言九鼎,喜欢谁就提拔谁,讨厌谁就拉出去砍了,金口玉言,为所欲为…… 崇祯皇帝倒没想到这小胖子在想什么,而是给福王简单介绍了下安南那边的情况,并对他说道:“有一点要事先说明,改封藩国的费用,都得由藩王自己出钱,也就是沿用唐王的模式,这一点,证明是可行的。世子去到唐国后,有什么疑问,也尽可以向唐王请教。” 福王听了,皱着眉头,愁眉苦脸的样子,正待说话时,崇祯皇帝却料到他要说什么,就马上说道:“朕自然会为皇叔考虑,能多节约点费用就多节约点费用。因此,朕决定派云贵川总督朱燮元前往广西,帮皇叔把安南打下来。皇叔觉得如何,还是需要朕再换个人?” 明末时候,建虏肆虐,明军一败再败,甚至让建虏打到了京畿之地,还围攻京师。要论边地乱事,自然是以辽东为最。可要说规模,西南的奢安之乱也很大。两者的差别是,辽东明军无能,遏制不住建虏;而西南这边,却是朱燮元力挽狂澜。也因此,朱燮元因为奢安之乱的功勋,从一个西川布政使一直升到了云贵川总督,还加少师,左柱国。 可能后人对于左柱国没什么概念,当要是举个例子就很清楚了。太祖开国,就李善长,徐达封为左柱国;正德初,刘健以顾命大臣得封左柱国;另外还有李东阳,杨廷和,梁储,杨一清,张居正,申时行,这些无不是大明历朝历代的权势赫赫的首辅,才有这个封爵。 因此,朱燮元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就算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福王,也是知道他的。 此时福王一听调朱燮元去帮他打安南,顿时就有了信心,心中高兴,正待说话时,朱由崧却先说话道:“陛下,登莱巡抚最厉害了,不知道他……” 从建虏入侵京畿之地开始,卢象升就开始崭露头角,对阵凶狠的满清,不但不像其他人一样守城不败,还经常主动出击,立下一次又一次的功劳。他的名声,如今正是最响亮的时候,也怪不得朱由崧想选择他了。 崇祯皇帝刚才说话,虽然是客气地问是否要换人。可福王却是知道,皇帝就指定了朱燮元,客气地问是否要换人,那也只是客气下而已。如果真要说换人的话,搞不定皇帝就会不高兴了。毕竟朱燮元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了,还要挑三拣四算什么? 然而,这次福王却想错了,只见崇祯皇帝听了后,转头看向朱由崧,也不恼,只是微笑着解释道:“登莱巡抚善马战,如今正在辽东战场,暂时走不开。安南地处南方,气候炎热,多山,多雨,树木茂盛,和北方完全不同。而朱燮元在西南一代的环境,和安南那边差不了太多。朕以为,福王府要想节约费用,尽量用最小的代价得到福国的话,朱燮元才是不二人选!” 福王听了,松了口气,就怕儿子再冒失,连忙接口说道:“陛下所言极是!” 朱由崧听皇帝说得也有道理,加上他老子先答应了,他自己就住口不说了。 崇祯皇帝见人选没有问题,就又和他们讨论了下前期要做的事情,比如拨出一些钱财,安插细作前往安南,收集山川地理,官员兵将等等情报。其余的事情,则要等福王世子从唐国回来之后再说了。 安南这边,也确实不急。朱燮元还没有从西北调过去,安南那边又南北在打仗,由着他们先消耗再说,大明也可以集中心思先把辽东的建虏解决了再说。 等福王父子俩告辞离去后,崇祯皇帝便进入聊天群去看消息,权当放松。 没想到,他才上线,就看到刘金生有私聊发过来。崇祯皇帝点开一看,不由得嘴角微翘,呵呵,不错! 这个私聊,其实是郑芝龙让刘金生发的。郑芝龙的人有从倭国回来,带回了一个消息,说倭国临近朝鲜的九州岛正在打仗。原来丰臣秀吉的孙子丰臣国松突然强势崛起,已经占了一半的九州岛。他的手下,有一支军队非常能打,个子比倭人高得多,个个很勇猛,又善于对付倭国的鸟枪,经常打得敌人全军覆没。如今德川幕府为此非常重视,一边让人调查那支军队的来历,一边集结重兵,准备派往九州去平叛了。 这支军队,郑芝龙有十分把握,就是满清的军队。他让刘金生请示,是否需要告知德川幕府,或者联合德川幕府一起对付满清军队。他相信有满清军队先行帮丰臣国松造反在前,德川幕府应该会同意和大明联手,一起对付满清的。 对于满清出兵倭国的事情,崇祯皇帝其实是早就知道的。而且他乐于见到满清和倭国打起来,并且在营造这种趋势,回头还要把更多的满清赶到倭国去。这个时候去通知倭国,和倭国进行联盟,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不过郑芝龙不知道这个战略,说出和倭国对付满清的事情,倒也不奇怪。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忽然心中一动,该派个聊天群中的成员去倭国待着,随时反馈倭国的战况,也能方便自己及时掌握情况。 如今聊天群中的人数已经很多,在南方的也有不少,完全可以考察一个后让郑芝龙的人带去倭国。这么想着,他便点了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把这事告诉他,让他去处理了。 做完这些,崇祯皇帝的目光转到了辽东建虏这边。从去年夺取了鞍山驿堡之后,就没有再打大的战事,但给辽阳的压力却一直保持着。前方不时爆发激烈的斥候战,胜负倒也是在五五之间。 之所以比海州这边斥候战的胜率低,不是明军不行,而是辽阳是建虏都城沈阳的门户,绝不容有失。鞍山驿堡是阿敏负责而已,用的也只是阿敏这个旗的探马而已。可辽阳这边,却是整个建虏六旗(正白旗和镶白旗都在朝鲜,因此没有算在内)的探马。斥候战能保持五五胜率还是大明士气高涨,装备精良,还有归化城这边的战马和骑士支持的原因。否则的话,以建虏探马的这些精锐,明军还是做不到五五胜率的。 沈阳那边,因为豪格暗中投靠了大明,不管他出自什么原因,至少表面上如此,他一直在源源不断地通过钱富贵传达消息。这让崇祯皇帝知道了皇太极并没有放弃挣扎,派了军队前往北方,一边掠夺生女真,一边烧杀劫掠,把北方有人烟的地方都抢了个遍来养活他的军队。 另外,皇太极对朝鲜也非常重视,三番两次地赏赐东西给在朝鲜的皇太弟多尔衮,三天两头的一份旨意过去夸奖一顿。掠夺到的生女真,也会赏赐给正白旗和镶白旗。当然,皇太极也有要求朝鲜那边运些粮食到辽东。 对于豪格传过来的这些消息,崇祯皇帝保持了谨慎的态度,并没有对此采取什么行动。事实上,之前乃是冬季,这气候也没法让大明军队发挥出实力。建虏在北方活动,明军要想绕过去干预,那代价太大,不现实。至于往来朝鲜这边,崇祯皇帝倒是每次都有让卢象升派夜不收去核实。目前已有三次核实后的消息传来,豪格所传来的那些消息都是真的。 崇祯皇帝正在想着这事时,忽然钱富贵的图标抖动,一条私聊发了过来。崇祯皇帝一见,便点开看了:“奴酋皇太极估计开春后,大明可能会采取行动,因此派了贝勒阿济格押着大量生女真并不少财物前往朝鲜,要求在一个月内必须运回尽可能多的粮食。” 崇祯皇帝一见,不由得心中一喜,不过还没想怎么处理这条信息时,下一条私聊又发过来了:“奴酋皇太极从朝鲜那边收到消息,说倭国那边有运来一大批粮食。而且之前的往来中,皇太极有多次邀请,多尔衮也有松口。这次派了多尔衮、多铎的同父同母兄弟过去,就是为了多增加一份把握,运来尽量多的粮食。” 崇祯皇帝见了,便等了会,没见有继续发私聊过来,那就是这两条信息了。 冬天过去后,崇祯皇帝其实是没有立刻发动战事的打算。他是想在满清快要收获之前,那个时候粮食肯定是最少的时候,才御驾亲征,应该有事半功倍之效。不过皇太极这么认为,要从朝鲜运粮食到辽东,这是不能允许的。或者,这一次,该有动作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点了魏木兰的图标,把这个消息通告给卢象升,让他派出夜不收,前去核实消息。如果真有阿济格押着生女真和财物去往朝鲜,那就不要打草惊蛇,等着阿济格从朝鲜返回时,再选择好的地段动手。 联系完了之后,崇祯皇帝再回想了下,感觉有点好笑。皇太极肯定不可能对多尔衮那么好,应该只是利用而已。但豪格那个蠢蛋却看不透这点,皇太极越对多尔衮这个皇太弟好,估计他心中就越会恨皇太极,恨不得满清早点灭亡。皇太极也算是个不错的对手,不过却有一个坑爹的儿子,呵呵…… 笑了一会,崇祯皇帝捋着这个消息,忽然发现,在朝鲜那边的消息有点不及时,要是那边也有聊天群中的人,那应该会很方便掌握朝鲜建虏的动态。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静了下心,瞅了眼聊天群左下角那一连串的数字,心中微微一笑,便又开始点加人按钮。按照聊天群以往的尿性,应该会有合适的新人吧! 一口气加了十个,当崇祯皇帝看到第十个新人的名字时,不由得觉得有点眼熟。想了一会,联想到这次加人的目的,他忽然一下记起来了,这个叫吴达济的人,是朝鲜人,以前曾出使过大明,自己还见过他一次。 这一下,崇祯皇帝有点好奇了,这个吴达济好像对大明是非常崇拜的,是朝鲜国内对虏的主战派。现在朝鲜被满清实际占领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活着?又或者,是改变初衷拥护满清,才活下来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又有点担心,该不会是同名同姓吧?于是,他便直接私聊吴达济道:“你是朝鲜官员吴达济?” 不记得他的官职了,这么问问,应该也能问出来是否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吴达济。 稍微等了一会,吴达济才回复道:“正是,不知群主乃是何人?” 系统给他灌输了聊天群的背景,同时,自然让他明白了,这个普渡众生就是聊天群群主。不管如何,他好奇是免不了的。 崇祯皇帝一听确实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便好奇地问道:“据我所知,你好像是心向大明的,该不会是已经改变初衷了吧?” 感谢漂亮小猪,anniexie的打赏! 1037 大明皇帝的影响力 吴达济见了不由得一愣,这个事情,这群主是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想着,他便再次确认道:“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什么人先不用管,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崇祯皇帝立刻回复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满清多尔衮兄弟占据朝鲜这么长时间了,你是向他们屈服了么?” “什么?满清……满清把朝鲜占了?”吴达济一见,不由得大吃一惊道。 崇祯皇帝看到这话,不由得微微一愣,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在朝鲜? 这么想着,他便有点好奇道:“你不知道?” “奴酋皇太极当日攻打朝鲜时,我因大骂奴酋,宁死不屈,反而被奴酋留了一条命,带回了辽东,一直关在沈阳监狱。”吴达济也没什么好隐瞒地,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的遭遇道,“奴酋就要让我亲眼看看,说他一定会打败大明的。”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两年来一直被关在沈阳监狱中?说话言辞间,似乎也没被关成神经病,这坚韧之心确实很强!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吴达济又说了:“不过奴酋一直未把握提出监狱,我就知道,建虏肯定没有打什么像样的胜仗,否则的话,奴酋肯定会把我提出去羞辱一番。你能跟我说说,现在外面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情况了么?” 崇祯皇帝见到这条回复,倒也没有拒绝,便把这两年来的情况大概说了说。虽然只是大概,可涉及满清和朝鲜的事情比较多,还是说了好大一会才说完。 吴达济一直静静地听着,中间并未有插话。甚至在崇祯皇帝说完之后,他还沉默了一会后,才回复崇祯皇帝道:“呵呵,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些蛮夷又如何会是天朝上国的对手!当年我曾出使明国京师,甚至还见了明国皇帝一次。那个时候,我就确信,满清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大明的对手,那皇太极再狡猾,也逃不脱大明皇帝的手掌心。以前且不管,大明当今皇帝英明神武,远非其他皇帝可比,皇太极除了能欺负我朝鲜小国之外,根本不可能在大明当今皇帝那里讨得便宜……” 听着他在夸自己,崇祯皇帝不由得笑了。吴达济肯定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由此可见,他说得都是真心话。也不知道那次见面,自己到底怎么散发了王霸之气,竟然让他如此佩服自己!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努力活下去,就想着看到,有朝一日,这些蛮夷会遭到报应。果不其然,哈哈……”吴达济笑了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便立刻问道,“不对,这么多大事,普通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的,你到底是谁?” 崇祯皇帝听了,已经知道吴达济的近况,知道他一直没有变节,便如实告知道:“朕就是大明皇帝!” “……”吴达济一见这回复,顿时就楞在那里了,好久之后才回了私聊过来,“冒充大明皇帝可是大罪,你可知道?” 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在听到和自己聊天的人,忽然说他是大明皇帝,一般来说,都不会第一时间就相信的。崇祯皇帝也料到了这点,于是,他回忆着当初接见吴达济的场景,缓缓地把当时情况说了一遍。 “你……您……真是大明皇帝?”吴达济听得又惊又喜,在崇祯皇帝说完之后,还有点不大敢相信地确认道。 “朕没骗你的必要!”崇祯皇帝心中好笑,每次介绍自己,都会有类似疑问,都被别人问习惯了。 吴达济一见,想了想,心中确认,不由得惊喜交加,连忙回道:”藩国小臣吴达济见过大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能明白他此时的心情,长年累月关在监狱中,环境肯定好不了,更没人可以聊天,突然之间,脑中有了个聊天群系统,还能和自己佩服万分,敬仰万分的大明皇帝对话,这大礼参拜肯定是免不了的。 对此,崇祯皇帝也改了口道:“吴卿不必拘礼,朕有一事,要让卿去做!” “陛下但有旨意,小臣必定肝脑涂地……”吴达济见了,立刻回答,可还没回答完,忽然想起自己的处境,那话就说不下去了,不得不改口道,“只是小臣身陷沈阳监狱,怕是有心无力!” 崇祯皇帝听了,便笑着回答道:“你只需改口,就假装是受不了牢狱之苦,向皇太极臣服,而后回去朝鲜,替朕看着朝鲜,有任何消息,都在群里禀报于朕。” 一见是这要求,吴达济感觉是个可行之策,又不是真降,有大明皇帝作证,被人误会又如何!这么想着,他立刻便答应了下来。 如此,搞定了朝鲜那边的消息来源,崇祯皇帝不由得很是有点高兴。谁知,等他晚上再次进入聊天群的时候,收到吴达济的私聊道:“陛下,小臣向狱卒说了,可狱卒只是嘲笑,并没有往上禀告的意思。见不到奴酋,小臣就没法完成陛下交代的旨意,实在是惭愧。不过陛下放心,小臣一定会反复要求,直到狱卒向上禀告为止!” 崇祯皇帝见此,不由得皱了眉头,没想到还有这事。那该怎么办呢?那狱卒不向上反应的原因,他也能猜出一点,毕竟满清如今这样一个糟糕的情况,狱卒估计也不愿去招惹上面。可要是狱卒一直不向皇太极禀告的话,岂不是浪费了这个资源?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总有点不甘心,心中略微一想,倒也想到了一个方法,不过得好好想想才行! 想了一会之后,崇祯皇帝便回复吴达济的私聊道:“卿且继续反映,朕来安排,回头有人会来监狱帮你把情况传达给奴酋皇太极的。” 吴达济一见,不由得很是好奇。不过回过头来想想,聊天群中这么多人,搞不好在沈阳也有聊天群中的人,那也不奇怪。只是,这来得人,能传达消息给奴酋皇太极,这人会是什么人呢? 两天后,吴达济正在监狱中躺尸,忽然听到有动静传来,让他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他就觉得和大明皇帝所说的事情有关。起来一看,却是有人被关了进来,是个建虏。 这就让他迷糊了,这人会和大明皇帝所说的有关?不可能吧?再说了,这人都被关进来了,也不可能帮他传递消息啊! 这么想着,吴达济有疑惑了。等到下午时候,监狱又有动静,比第一次还大,似乎有人闯进来了。吴达济心中有事,就又关注起来,却发现是奴酋之子豪格闯进监狱,似乎是要带之前被关进来的那人出去。 一开始,吴达济下意识地又躺回去了,觉得豪格不可能是和皇帝所说的有关。可马上,他忽然回过神来,这豪格不是有资格见到奴酋皇太极么?该不会真是豪格吧?可这又怎么可能? 这时候,他不管可能不可能,都要试一试了。 于是,他用了所有的力气,大声呼喊起来,闹出动静,吸引了豪格过来查看。还真别说,当豪格听到他的要求后,竟然很是高兴,答应帮他传话道:“皇阿玛一直心情不好,难得这里有件开心的事情,你且在这里等着!” 说实话,吴达济一直有点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豪格怎么样都不可能是大明皇帝的内应吧?为此,他甚至在聊天群中一个又一个地查看资料,可也没看到疑似豪格的聊天群成员。不过他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是有大明的内应策动了这事,豪格才会过来的。不过这事和他关系不大,他也没精力去查,就等着看豪格的传话是否有用了? 并没有多少时间耽搁,在当天下午,就有两名宫里的侍卫来监狱把他提了出去,让他简单梳洗了一下后带到皇宫。 吴达济和皇太极两人一见面,双方都有点吃惊。 皇太极可是个大胖子,可吴达济在两年后见到,明显感觉皇太极瘦了一大圈;不用说,这两年来奴酋过得不如意,没法心宽体胖,愁瘦了身体; 而皇太极则几乎忘记了吴达济这么一个人,此时见到,见他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快和骷髅差不多了,也是微微吃惊。随后反应过来,该是大清粮食紧张,这牢房中没吃的,要不是自己以前有下旨过,让吴达济一直活着,要他看到自己打败明国,估计早就饿死在监狱了。 “藩国小臣之前执迷不悟,对陛下言语多有冲撞。反思多年,终于幡然醒悟。”吴达济大礼参拜,同时痛哭流涕道,“藩国小臣痛定思痛,决心以后为大清效力,弥补陛下不杀之恩!” 说完之后,就伏地在那里,似乎是在忏悔,其实在他内心中,却是在想着,该怎么和奴酋提及,让他放自己回朝鲜呢? 然而,没等他想出具体的说词,就听皇太极笑着说道:“既能醒悟,善莫大焉!从此之后,你真能一心为朕办事?” 说这话时,他重点强调了“朕”字,加重了下语气。 吴达济听得微微一愣,虽然他不解其意,不过不妨碍他顺着杆子往上爬,立刻再次表忠心,感激皇太极的宽宏大量。 皇太极听了,很是满意,便吩咐他道:“既然如此,卿就官复原职,回朝鲜为官可好?” “……”吴达济听了不由得一愣,奴酋主动提起让自己回朝鲜?什么意思?该不会这奴酋也是大明皇帝的人?这不可能吧! 他有点糊涂了,为此,甚至楞了下,没有及时答复皇太极的话。 皇太极一见,却是误会了,便笑着说道:“派你回朝鲜为官,一样是为朕效力。朕有一事要你去做!” “请陛下下旨,藩国小臣万死不辞!”吴达济这时回过神来了,连忙应道。 皇太极微笑着先让吴达济起来,而后才对他说道:“卿且回朝鲜,把朝鲜发生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秘密派人把消息送回辽东。特别是有关正白旗和镶白旗的事情,还有有关倭国的消息。如遇大事,则立刻送辽东。” 虽然皇太极在旗人中有他安插的内应,可他非常重视朝鲜那边和倭国的事情。因此,见到吴达济时,就有了这想法,要多方面去掌握朝鲜的情况。所以才这么一说,要吴达济也成为他在朝鲜的眼线。 说完之后,他怕吴达济在监狱中不知道情况,便亲自给吴达济大概说了朝鲜那边的背景。 吴达济不是年轻人,好歹是官场中人,又被关了两年多,心性非一般人可比。因此,他就当第一回听到这些消息,表现得很是吃惊。等皇太极说完之后,他又立刻表态道:“小臣这条命,乃是陛下仁慈所赐,陛下旨意,小臣万死不辞!” 皇太极听了,很是高兴,如此甚好,他马上安排下去,让吴达济回朝鲜任职。 当吴达济踏上回朝鲜的路时,他还是有点云里雾里的,大明皇帝让自己回朝鲜去当眼线,这么安排下去后,竟然能真得如愿。这也就是说,大明皇帝的影响力,已经远达沈阳了。也不知道沈阳城中,会有多少大明皇帝的眼线,竟然能把奴酋和奴酋之子当牵线木偶一般指挥着。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不管如何,自己肯定能看到这些蛮人的灭亡! 不久之后,崇祯皇帝就收到了魏木兰传来的消息,说东江军这边派出去的夜不收已经确认,阿济格确实带着一千左右的生女真和一箱箱的车子前往朝鲜。卢中丞派了李德明前往汉城附近,一旦确认满清确实从汉城运出大量粮食的话,会立刻在聊天群中禀告。 崇祯皇帝听了,觉得这事可能性很大,便通传给了孙承宗。海州这边,如今已是大明军队的大本营。立刻开始准备起来,一旦消息传来,就准备动手,不给辽东建虏以补充粮草物资的机会。 感谢辉之冀,掰舔不懂爺的黑的打赏! 1038 最后一批粮食 “这是皇上赏赐的!“阿济格冷着脸,看着两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冷冷地说道,”财物一分不少,人在路上病死十八个,企图逃跑被杀七十八个,剩下的都在军营,你们尽管去核实!“ 听到他说话如此不客气,多铎也是冷着脸,带着点嘲讽说道:“皇上的严令,怕你也不敢违背!” 阿济格一听,顿时怒气上涌,正待说话时,却是多尔衮开口打了圆场道:“我们信得过,肯定没问题的。” 他如今已是皇太弟的身份,阿济格听了,虽然和这两个弟弟的关系不好,却也没有再发作,只是依旧冷着脸说道:“皇上严令,后天我就要返程,要求的粮食,最好不要少!” 说完之后,他也不管两个弟弟的反应,转身就走出去,似乎一刻都不想和两个弟弟呆一起。 看着他走出大殿的背影,多铎忽然“呸”地一声,恶狠狠地说道:“皇额娘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畜生,皇太极逼死皇额娘,他倒好,却去抱皇太极的大腿,当狗腿子还当得很开心!” 多尔衮听了,冷着脸说道:“那是因为皇太极的手腕高明!” 说完之后,他便把手中的圣旨往面前的案几上一丢,坐在那里看着面前摆着的一箱箱财物沉思。 “哥,你不会真要给皇太极送去那么多粮食吧?”多铎看他这样子,不由得有点诧异地问道,“送粮食给仇人,这事我做不到。我觉得,就是要趁这个机会,让皇太极威信尽失,最好早点滚下皇位!再说了,我们粮食也不多啊!那些粮食,都是我们两个旗的子弟在倭国厮杀换来的啊!” 多尔衮并没有马上回答,在沉默了好一会后,站了起来,走出案几,来到一箱箱的财物面前,一箱一箱地看着。 多铎见了,不由得有点纳闷,跟在多尔衮的身后,不知道他这是要搞什么?等了一会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哥,你倒是说话啊!” “你不觉得,这财物有点多么?”多尔衮站在最后一个财物箱那里,拿起一串珠宝,一边玩着一边转过头问多铎道。 多铎一听,稍微一愣,随后涌起一股怒意,忍不住声音便重了一点道:“哥,该不会你就因为这些财物,就行动了吧?” 多尔衮听了,嘴角一撇,似乎不屑地笑了下,低头看看手中那串珠宝,随手就丢回了那财物箱里,而后转身看着多铎说道:“就算把老弱都安置到辽东来了,可今年秋收之前,辽东也熬不下去。这么多财物,不正是说明了皇太极急了。” 多铎听了,心中不由得有点幸灾乐祸,不过他还没说什么,多尔衮就转身往座位走去,同时声音有点低沉地说道:“虽然皇太极是我们的仇人,可辽东乃是我大清的根。要是辽东有失,我们哪怕占据朝鲜,染指倭国,也一样是无根浮萍。明国如今势大,辽东要是没了,肯定会继续进攻朝鲜,我们的处境也不会好!因此,救辽东,也是救我们自己,这点,你明白么?” 说到最后,他就停在座位前面,转头看着跟过来的多铎,语重心长地问多铎。 多铎听了,脚步一听,愣在了那里。不过他的脸上,明显有不甘之色。 多尔衮见了,坐回座位,拿起那圣旨看了看,而后皱着眉头说道:“明国一直揪着我们大清缺粮草物资这点不放,因此我估计,在今年秋收之前,明军肯定会发起大的攻势。我们大清军卒,都是打仗的好手,只是因为缺粮,才一直被明国压着。这一次,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支援下辽东的。” 说到这里,他感觉多铎还是有点想不通,就不等多铎说话,又继续给他讲解道:“辽东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皇太极对于北方的生女真,完全是涸泽而渔。抢了所有的物资,掠夺了所有能掠夺的物资,可以说,应该是横扫了整个大清北方。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多生女真送来朝鲜。换句话说,皇太极能用的手段都用了,没有我们的支持,他撑不住的!” 多铎听了,沉默不语。可从他眉宇间还是能看出,似乎他还是心有不甘,只是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多尔衮见了,严肃了脸,慎重地问道:“难道你想看着明军攻占辽阳,攻占沈阳,把皇阿玛、皇额娘他们的坟墓都给挖了鞭尸么?这些事情,你真忍心看到?” 说到这里,他紧盯着多铎的眼睛,又跟着追问道:“又或者,你觉得我们现在领兵回辽东,能打赢明军?” 这几个问题一问出去,多铎终于没再坚持,用力踢了他侧面的一只财物箱一下,而后才恨声说道:“你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吧!” 看到多铎终于想通了,多尔衮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自己这个弟弟,还是能顾全大局的。不过他的脸色很快就又严肃了起来,喃喃自语道:“不过虽然阿济格带了三千人马过来,可其中有两千乃是汉军八旗的人。护送粮食回去,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这些粮食,可是我们省出来的,一旦有失,可没地方补的。辽东局势,必然也会变得危急起来!” 多铎听了,眉头一皱道:“那怎么办?让皇太极再多派人过来?” 多尔衮听了,依旧是一脸愁容:“护送的军队数量一多,这路上的粮食消耗也大,能送到辽东的粮食就会更少了。” 多铎听了,也是无奈道:“那怎么办?” 一时之间,多尔衮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究其原因,实在是粮食太少了! 第二天的时候,阿济格就闯进来催粮了。他不得不如此,临行之前,皇太极找他仔细讲解了目前的状况,意思就和多尔衮分析得差不多,北面也抢得差不多,实在是没有别的方法变出粮食来。如果阿济格没法运回粮食的话,辽东就有危险了。 于是,多尔衮就把他考虑的问题抛给了阿济格后说道:“粮食,我已经让人在准备了,只是这路上安全的问题,怎么办?” 阿济格一听,不由得也有点发愁。鞍山驿堡的明军,对辽阳那边的压力很大。皇太极抽调了一千族人精锐过来,已经是最大限度了。如果换成以前的话,阿济格才不会担心。可如今,大清和明国的攻守之势已易,且发生了多次粮食被明军劫走的事情,就算阿济格性子再莽撞,也不得不慎重了。 但不管如何,这粮食是一定要运去辽东的。在三人的商量之下,最终定下了一个方案。 两天之后,潜伏在汉城外面的李德明便借助望远镜,远远地看到满清押着大量粮食出发了。于是,他立刻通过聊天群,把消息禀告了过去:“陛下,满清押着不少粮食物资出发了,还是阿济格的旗号,人数也大概还是三千。” 崇祯皇帝听了,立刻把消息传到海州。在这里坐镇的登莱巡抚卢象升立刻调拨两千骑军,亲自领军出发。不管如何,这些粮食是不能让满清运入辽东的。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四天之后,钱富贵发来私聊,是豪格提供的消息道:“陛下,朝鲜快马来报,说粮草已经运出,为防备明军劫粮,原本阿济格护送粮食的三千军卒中,其中的两千汉军八旗,已经换成了一千朝鲜女真精锐,由多铎率领。沈阳这边,也会再派出一千女真精锐前去接应。相遇之后,多铎就会领军回汉城。” 第二条私聊很快又发过来,再次进一步解释道:“护送粮草的军队,一路上会有两千女真精锐和一千汉军八旗组成。其中两千女真精锐主要防备明军劫粮,而那一千汉军八旗则运送粮草,便于女真精锐养精蓄锐,同时真有战事,也能派上用场。” 崇祯皇帝看到这两条信息,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满清这次如此狡猾,用女真精锐竟然假扮汉军八旗。卢象升只是带了两千骑军出去劫粮,这要真打起来了,就算能赢,怕也会让劫粮明军损失惨重。对于这点,是他所不愿见到的。 于是,崇祯皇帝立刻把消息通过魏木兰传给卢象升,让他暂时不要暴露行踪,不得接战。而后,他又立刻点了高应元的图标,下旨给留守海州的新军师将曹变蛟,令他领两千新军步军前去增援。 这还没完,他又立刻通过郑芝菀联系登莱水师统领李芝奇。让他多带运输船,前往鸭绿江口附近待命。一旦劫粮成功,步军和粮食不方便走陆路,用船装走是最好的了。反正李芝奇在去年年底前从大明东南运送粮食回来后,一直在旅顺港口那休整,也该让他动一动了。 根据最新的军情,一道道圣旨下去,辽东的明军,顿时立刻行动了起来。为了配合这次战事,坐镇鞍山驿堡的曹文诏,也加大了对辽阳的压力,派出的夜不收一天比一天多,有时候活动范围甚至出现在辽阳近郊。 这个情况让驻守辽阳的阿敏感觉压力很大,便派快马把情况反应到了沈阳。这一次,可不敢和上次一样多说什么,只是如实反应。其实,他也是想多了,没有看到明军真正出现在辽阳城下时,皇太极是不可能发兵去救的。原因很简单,实在是没粮食了,仅有的一点粮食,都是在省着用的。 不过,当皇太极收到这个情况时,也很是担心,可又无可奈何,唯有日日向东瞭望。完全可以说,他这是日盼夜盼,快成“望夫石”了,就盼着朝鲜的粮食早点运到辽东。 对于多尔衮想出来的押送粮食的法子,他是很赞同的。有两千女真精锐专门保护,就算明军真得出现,他也相信大清军队有一战之力。要是有可能的话,他确实还真想再多派一些军队出去,只是无奈人数多了的话,怕那些粮食还不够护送粮食的军队消耗了! 和皇太极一样对这些粮食牵肠挂肚的,还有在朝鲜汉城的多尔衮。他虽然把粮食送出去了,可同样不希望这些粮食出事。因此,在出发前,他是再三叮嘱多铎和阿济格,让他们务必小心谨慎,护好这些粮食。虽然如今的皮岛上,或者说在朝鲜这边,基本上没有明军的活动踪迹,可他还是有些担心,因此差点就化身为唠叨老太婆,一直到阿济格和多铎都不耐烦了,才没再说。 明军要想劫粮,最好的对策,就是骑军,这样的话,他们收到消息再做出反应,或许还能赶得上。否则,要么来不及反应,要么守株待兔,可守株待兔的话,这次不像之前一样有皮岛明军在。这么衡量着,多尔衮总觉得,这么部署之后,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有一句话,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护送粮草的两名满清头子,在多尔衮的多次叮嘱下,都很小心,不管前方后面,全都派出探马核查安全。甚至一向以胆大包天著称的多铎,更是坚持要把探马放出三十里。 在经过他以前被埋伏的地段,也就是金朴镇附近的时候,多铎甚至坚持派出探马,仔细地搜了下周边,确认无误后,才同意粮车继续前进。 阿济格随着粮车走着,看着已是断壁残垣的金朴镇,看到多铎如此小心翼翼,不由得带点嘲讽道:“要是以前能有这么小心谨慎的话,我大清也不会如此窘迫了!” 那一次被劫的粮食数目十分巨大,大清损失,明军增加,这一增一减,实在是对明清两边实力变化的影响太大了。 多铎听了,顿时脸色涨得通红,不过少见的是,这次他并没有发怒去和阿济格吵架,而是依旧显得小心翼翼,不时问亲卫有关探马的事情,不理阿济格。很显然,当年金朴镇的一战,他是吓怕了。 然而,他再怎么想都想不到,很远的山头,有一个“人形无线电”,通过望远镜的观察,时刻监视着这支护粮队。 1039 小聪明 大的战略上,是由崇祯皇帝决断的。他的决断,或者是乾坤独断,或者是开大明军事联席会议,又或者是听出几个前线将领统帅的意见后得出。但小到战事上的话,崇祯皇帝是不操心怎么打仗的,都是由领军将领自己决定怎么打。 由于有聊天群系统的存在,各路明军中又都配置了“人形无线电”,因此卢象升不但对满清护粮队的行踪了如指掌,也对己方军队的情况也了解得一清二楚。 卢象升通盘全局之后,决定把战场设在镇江堡到汤站堡之间。其实,他的选择并不多。辽东的满清援军比海州的第二批军队先出发,双方到朝鲜的路程差不多。如果明军强行军赶去朝鲜的话,再对满清护粮队打歼灭战就有点不现实了。而且那个时候,还得防备辽东接应的军队会不会撞到战场上。 如果辽东援军接到护粮队的话,多铎领军返回,就少了后顾之忧。虽然说,在辽东到朝鲜的这一条路上,满清都驻扎了比较多的军队,也会相应难打一点。可只要能及时解决战斗,就算有满清军队来援,那也是不怕的。 选好了战场,卢象升便领两支军队汇合,也不再派出夜不收,尽量减少明军的踪迹,就仿佛满清的这次运送粮食,大明并不知道,更没打这些粮食的主意一般。 一天,两天,三天……在一开始的时候,特别是到了朝鲜北方人迹罕至的地方,多铎的精神是高度紧张,哪怕夜晚宿营时,做了全面防范,可他有时依旧会从梦中惊醒。走在路上,听到官道两侧山林中风吹过森林发出的“哗啦啦”响,也会怀疑里面藏了人。对此,阿济格一开始也紧张,不过到了后来就麻木了,再后来就有点不屑多铎的多疑了。 这时候,这两名满清头子就显露出不一样的态度了。 越是没见明军的动静,多铎的神经就蹦得越紧,就犹如一根弹簧一样,越压越紧,总觉得明军就要出现了。而阿济格却越来越轻松,明军在哪?明军根本就不可能出现! 这一日,当护粮队到达鸭绿江边的新义州时,来迎接的辽东援军刚好也到达这里,双方可以说是胜利会师。直到这时候,多铎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这一放松,顿时就觉得非常疲惫。他也不去客套,自个休息,准备返回汉城。 援军首领是舒穆禄扬古利,此时已是六十多岁,不过还是老当益壮,领军打仗不成问题。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在这个时间段,还曾和阿济格、阿巴泰同率师攻进大明关内,攻克畿内十二州县,五十八战皆捷,俘众十余万而归。只是运气不好的是,随同皇太极前去攻打朝鲜的时候,被朝鲜军队埋伏,最终伤重而死,被皇太极追封为武勋王。 皇太极之所以派他来,就是因为他乃是满清开国功臣,老成持重。这批粮草物资实在太过重要,因此有点不放心阿济格的年轻,派扬古利搭配一下。 果然,他在听到阿济格在他面前,嘲讽多铎的胆小时,就开口劝谏道:‘贝勒爷,小心无大错,不管如何,能把这批粮食安全送到沈阳才是最好的。“ 扬古利此时的官位,还是低贝勒一级,不过他的老婆是野猪皮的女儿,算是阿济格的姐夫,又是老资格,劝上一劝,倒也没什么。 阿济格没想到他不配合,闹了个不愉快,他也就懒得待见扬古利,也自个去休息了。 一天后,新义州城外远处山头,李德明通过望远镜,看到多铎领军出城南下,便把消息立刻发到了群里:多铎领军返回汉城!“ 没多久,他又是一条信息发出来:“护粮军也开始出城,往辽东出发了。” 说完之后,他终于松了口气,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几个同伴道:“好了,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好好休息一下,等卢中丞通知后,我们就可以返回金州了。” 这边不用再跟的原因,是他们再跟的话,要过鸭绿江,容易被满清军队发现。而且过了鸭绿江,这支护粮队肯定是到镇江堡休整,第二天再去汤站堡休整,否则就要在野外扎营,不但受罪而且还不安全! 卢象升率领的两千骑军,还有曹变蛟后来赶来的两千步军,此时都躲在预定战场的山上。一直没有派出夜不收,直到收到李德明的这个消息后,卢象升才让高应元登上山顶,监视山脚官道上的动静。 一如事先预料,离傍晚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候,满清这支护粮队就已经到了镇江堡。阿济格看看天色,感觉时间还早,有点想再领军继续走一段路。可扬古利立刻就劝谏安全第一。 阿济格听了,有点无奈,就只好在镇江堡休整。不过这还没完,扬古利继续唠叨,要求阿济格派出探马,探查前后官道。 这时候,阿济格就有点不耐烦了,他对扬古利道:“这里距汤站堡就一天的路程而已,明军找死才会在这路上劫粮。再说了,这一路过来,更险峻的地方,更荒芜人烟的地方,明军都没出现,这里就更不会出现了!” “贝勒爷,小心无大错!”扬古利继续劝谏道,“派出探马,又不需要花太多物资,临行之前,皇上再三交代,一定要保证这批粮草物资的安全。辽东今年能不能挺过去,来年能不能缓过来,全靠这批粮草物资了……” 听他再次搬出皇太极来压他,让他虽然着恼,却也没有办法,于是,镇江堡和汤站堡之间,满清探马便开始出现,往来络绎不绝。只要这条路上一发现明军踪迹,就能立刻把消息传到镇江堡和汤站堡的。 卢象升这边,当高应元把官道上的异常情况禀告了之后,他就知道,护粮队离这里不远了。于是,军令传下,开始做战斗准备。 军令下发完了之后,他对曹变蛟说道:“这次能不能给满清军队以重击,关键还是要看你们新军!” 他自己的骠骑营,总共也就八百而已。至于东江军的步军,现在用于野战,主动向女真精锐发起进攻而能胜之,还是有些困难的。也因此,这次根本就没有派出来。 四千派出来的明军中,除了骠骑营之外,还有五百关宁骑军的精锐外,其他马步军,都是新军的人。因此,这支用于和满清野战的军队,主要就是以新军为主。 “中丞大人放心,皇上训练出来的新军,就是要打野战,打胜仗的。”师监冯德华没等曹变蛟说话,却抢先笑着说道,“对付这些建虏,没有问题!” 曹变蛟也跟着点点头道:“请中丞大人放心,末将亲自领军出战,绝对第一时间击溃敌人。女真精锐也是人,士气早泄,已不是当年那支见了大明军队就能抢着进攻的军队了!” 看到他们两人都是信心满满,卢象升心中很满意。同时也微微有些羡慕,新军的军纪和战斗力,他都是亲眼见识过的,统帅这样的军队,实在是每位领兵者的心愿啊! 第二天一早,镇江堡的城门打开,一队队的探马呼啸而出,沿着官道,往汤站堡快马而去。与此同时,在汤站堡那边,昨晚宿在这里的探马,也往镇江堡呼啸而来。官道上,隔几刻钟,就能看到一队满清探马犹如做贼一样,探头探脑地路过。 其实,这些探马的速度已经快多了,原本在朝鲜那边时,这些满清探马一路查探,路上东张西望,走得很慢,同时也很警惕,路两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进行核实的。 他们这些人,自然知道以前明军伏击运粮队的时候,都是会在官道上挖坑,或者设置障碍,而且这个会选择在周边没有大清军队能及时救援的地方。可如今这路段,如今这地方,都和以前的情况不一样,明军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这里设伏! 从汉城一路走来,从未发现明军的踪迹,甚至连明军夜不收都没发现一个。他们就有点马虎了,路上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如果有明军要打这些粮食的主意,至少会先发现夜不收的踪迹吧? “扬古利大人毕竟是年纪大了,这胆子也变小了,非要催着我们主子把我们派出来!”一名探马有点无聊地看着周边,一边催马快行,一边对同伙说道。 很显然,这支探马都是阿济格的人,对扬古利有意见。听到他说话,另外一名探马则笑着说道:“算了,至少我们出来能先吃饱饭,也算是值得了!” “对啊,平时要是不出任务,都是饿着肚子,你看看,我都瘦了很多!”第三名满清探马也跟着感慨,甚至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 听到他这话,其他满清探马不由得都感同身受,纷纷也都说自己瘦了不少什么的。这些满清探马就这么一路说笑为主,一边沿着官道敷衍着走到地头就算完成任务了。 当从汤站堡的第一批满清探马到达镇江堡,表示路上毫无意外时,阿济格便带着一丝挑衅意味地语气对扬古利说道:“如何,可以赶路了吧?我们在路上多磨蹭一天,这粮食可就要多消耗一天的量的!带回沈阳的粮食要少了,皇上是会不高兴的!” “小心无大错!”扬古利坚持,不过此时却没理由阻止,说了这么一句后便点头道,“没有事情,那就是最好了。” 阿济格听了,有点懒得理他,一个老头子,年纪大了,年轻时候的胆子早已没了,早点死了算了,活着浪费大清的粮食。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下令出发。 一时之间,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护粮军队,便押着一车车的粮草物资,在镇江堡守军羡慕的眼神中,鱼贯而出,成一字长蛇,沿着官道,向汤站堡进发。 原本人烟寥寥的辽东官道上,人气一下活跃了起来,马蹄声不时响起,护粮军队带起的尘土,老远可见。 登莱巡抚卢象升远远地看到这动静,又再次向身边的魏木兰问道:“联系朝鲜,看多的的那一千军队有没有返回的迹象?” 魏木兰听了立刻答应一声,而后便进入聊天群去问李德明。过一会后,退出来说道:“多铎军队从昨日返回汉城之后,就没有再见,应该不会再突然返回的。” 伏击这支护粮队,不管是汤站堡,还是镇江堡的军力,都不足为虑,毕竟这种地方的军队,估计每天都在饿肚子的,就算出来增援,那和送人头也没多大区别。唯一可虑的,就是多铎的那支军队了,都是女真精锐,而且一路上过来,每天都吃饱肚子的,战斗力还是有的。 一切确认无误,卢象升便有了决断,看着身边的一众将领,脸色严肃地下令道:“按事先安排,进攻!” “末将遵命!”曹变蛟等人听了,立刻双手抱拳,带着一丝兴奋,士气高昂,大声回应道。 官道上,坐在慢步而行的战马上,阿济格转头看了下来路,已经看不到身后的镇江堡了。他又前后看看那一长串的粮车,心中不无得意。当初皇上对他交代过,从汉城带回的粮食越多,他的功劳就越大。 让他高兴的是,多尔衮并没有多为难,真给了大量的粮食。一路上,除开始那些天,阿济格给手下的军队都是吃饱了饭之外,其他时间,他就想着能多带点粮食回辽阳,就给那些汉军减少粮食供应了。 等到新义州之后,阿济格看着已经“安全”,便给他手下那些族人也减少供应了,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二左右。甚至连扬古利带来的那一千军队,他其实也没有按照足量供应。这支军队,在辽东饿惯了肚子,就算给他们少一些,竟然也感恩戴德的,真是好笑。只有来回奔波的探马,还是没减少份量的。 如今,看着这一车车的粮食,阿济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自己这次回到沈阳,所带回的粮食,肯定能让皇上大吃一惊。呵呵,一直有人觉得自己头脑简单,这一次,就是要证明给别人看,到底谁才头脑简单! 1040 有的放矢 就在这时,阿济格忽然感觉眼角瞅见了什么动静,于是,他便转头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顿时就呆住了。 只见官道左边田地另外一边,不远处的山脚,从林子里钻出了无数的明军,他们人手牵着一匹马,一出了林子之后,就翻身上马,而后就往官道这边冲过来。不但如此,在冲过来的时候,这些骑军自动开始编组,明显五骑,或者十骑为一组,紧挨着并排催马提速。 “有明军,敌袭!”一声狂吼在官道上响起,带着惊慌,顿时惊醒了很多愣住了的人,包括阿济格。 这个时候,阿济格已经来不及多想,为什么那些能吃饱饭的探马,竟然连这么多明军隐藏在路边都发现不了。他大声喝令着,指挥手下迎敌。 可是,护粮队行进在官道上,三千人,长长的一条队伍,这命令传下去都要时间,一时之间,队伍顿时就有点乱了。 不过也亏了这些满清军队中有两千女真精锐,虽然因为混乱没有收到军令,可他们中的很多牛录额真什么的,沙场厮杀的经验丰富,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于是,一些满清骑兵便立刻往中间集结,并准备翻冲锋,为粮车这边的步军赢取集结的时间。当然了,也有的满清骑兵,就那么三五十骑的,就向明军骑军发起了冲锋。 至于那些步军,有的连忙往中间集结,也有的还推着粮车,试图往回撤,可这么多人,人心毕竟不一样,你进我退,你走我挡,很是混乱,一时半会,压根就无法完成集结。 倒是扬古利这个满清老将,一直在身边留了五百人左右的步军,此时一见,他立刻指挥这五百步军下了官道,在田地里结阵,准备组织明军骑军的冲锋。 “快,立刻向两边镇江堡求援。”阿济格在这么短短地时间内,不知觉间竟然已是满头大汗,大声喝令自己的亲卫道,“还有,前面汤站堡也去求援。快去!” 边上的扬古利听了,也立刻对身边的亲卫吩咐道:“快去,向新义州求援,向多铎贝勒求援,十万火急!” 他这话,阿济格也听到了,心中稍微有点异样。之前的时候,他一直嘲笑多铎的胆小,可如今,明军竟然真得来了,他又要去向多铎求援,回过头来还不知道会被多铎怎么鄙视!不过终究是要渡过眼前的危机为重,鄙视的事情,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扬古利在吩咐完之后,又继续指挥附近的满清军卒展开防御,阿济格反倒闲了点。于是,他便抬头又看向官道左侧的明军。他发现,明军骑军隐隐已经分成了三大块,成品字形为护粮队中间冲来。或者是田地上的坑坑洼洼,马速并没有提起来,可毕竟有马代步,离官道这边已经有点近了。 大清的骑军,也是三五成群地反冲过去,这些都是大清的勇士,明知道敌众我寡之下,这种骑军冲锋,少人的这方,会凶多吉少。可他们为了让步军能赢得布阵的时间,还是毅然冲上去了。这些大清勇士,好样的! 阿济格的内心感动才刚升起来,就透过骑军带起的尘土,隐隐看到在那山脚下,竟然还在继续钻出明军。这些明军,并没有马匹,很显然是步军来的。这明军到底隐藏了多少人,这一场伏击战,他们准备了多久,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算自己这边走漏风声,也不可能这么大规模地埋伏吧,竟然还会有步军! 脑海中冒出这些疑问,还没仔细去想一想,田地上的骑军战斗,便把他的目光又吸引了过去。 只见明军中品字形的右侧一处较小的骑军方阵,忽然加速,分队迎向了大清骑军,人数上似乎并不占多少优势,这让阿济格松了口气。可他还没来及高兴一下,因为离得越来越近,就已经看清了那些迎着大清骑军而来的明军骑军,竟然手中都有一把劲弩,就那么平举着,迎着大清骑军而去。其中还有一部分,则在马上立了起来,拉着弓箭,也开始了瞄准。 这一看之下,阿济格不由得便大骂一声:“该死的!” 他认出来了,那些手持劲弩的骑军,是东江军登莱巡抚手下骠骑营的骑卒,而那些在马上立起来张弓搭箭的,则是蒙古族人,也只有他们,才能在高速奔跑的马上有张弓搭箭的本事。 这一下,阿济格便知道,大清骑军对上这些明军骑军要糟了。这一点,那些大清骑军显然也明白这点,有的试图调转马头,转个圈逃走,而有的,则尽量伏在马背上,减少被射中的可能性。 转瞬间,离得近了,就见明军的劲弩弓箭骑射,就那么平射而出,大清骑军这边,人马应声而倒,随着惯性,摔了一地。只这么一下,大清骑军,十不存一。 那些张弓搭箭的蒙古族明军,在射出箭后就飞快地收好了弓,随即抽出马刀,这个动作,熟练无比,眨眼间,连贯地切换了武器,和剩余大清骑军错身而过时,身子犹如黏在马背上,躲避着大清骑卒的攻击,而他们却轻松拉出一刀,不是对人,而是攻击战马。 只看到这里,阿济格便知道那些勇敢冲上的大清骑军,基本上全部完蛋了。 正在这时,扬古利有点沙哑了的嗓门,狂吼着把阿济格唤回了神,听着有点气急败坏:“快,快把粮食卸下来,堆到阵前去,快点……” 阿济格闻声看去,只见匆忙结阵的大清军队方阵,前面几排,混乱间,除了长枪之外,竟然还有长刀,还有长柄锤子等等武器夹杂在里面。 这些在慌乱间,已经顾不得了。阿济格的视线再往远处看去,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扬古利那么气急败坏了。 只见数量最多的明军骑军方阵的骑卒,已经冲到不远处,手里拿着的东西,他看得一清二楚,是明军的三眼铳! 这一下,阿济格连忙向身边的亲卫大吼:“快,把粮袋都给搬过去,快搬!” 他的亲卫原本紧紧护卫在他身边,此时一听,也知道情况紧急,便纷纷下马,就想就近去搬粮袋。 这时,扬古利催马下了官道,冲到集结军卒的后面,大声吼着:“盾牌呢,快,盾牌上去。”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有盾牌兵看到情况,没等命令,就举着盾牌往第一排跑去。 然而,明军骑军冲过来,距离又不远,也没受到建虏骑军的干扰,这些手持三眼铳的骑军已经冲到了满清军阵前面,虽然有满清弓箭手在射箭,也有人被射倒。但大部分骑军都成功到达足够近的距离。 只见这些明军骑军纷纷下马,也不管战马如何,一群一群的站在一起,端着三眼铳,铳口对准着满清军阵,点燃了导火索。 质量好的三眼铳,有效杀伤距离为三十步,即后世的五十米左右,能杀伤重甲,三十步以外,就只能重创不披甲的。至于百步之外,那是什么鬼…… 此时的明军骑军,是在距离满清方阵二十多步的地方下马,三眼铳的三个管一起引燃,火星闪烁下,满清军卒就算再骁勇,也无法用人肉之躯来抵抗三眼铳的威力。他们这些人,浑然忘记了军纪是什么,纷纷往两边躲避,或者就直接蹲下,就想着能活下去。 “呯呯呯”地声音连续响起,硝烟凭空而出,顿时弥漫了田野上的一大块地方。 那些集结起来的满清军卒,哪怕身披重甲,一样犹如纸糊,身上冒出一朵朵血花,甚至一些倒霉的人,那些铅雨喷过来的时候,被喷到了脸上。顿时,那血肉模糊的,估计他爹妈也认不出来了。 五六百人的满清军阵,只一会的功夫,就死伤一片,压根就没个样子了。扬古利一见,不由得心头滴血,不过他还没得及心疼一下,就见田野中弥漫的硝烟中,一队队的明军骑军穿了出来,一个个威风凛凛地,一排排地冲向了官道。 没有骑军反冲锋,其实是有,但被专门的明军骑军给干掉了;没有步军集结成阵对抗,其实是有,但被专门的明军骑军干掉了。换句话说,就等于什么对付骑军的手段都没有,那能怎么办? “跑,贝勒爷,快跑!”阿济格的亲卫慌了,立刻催着阿济格逃离这里,那帅旗,也丢了不要了。实在是这种情况下,要是扛着帅旗跟着阿济格后面的话,就等于告诉明国骑军,这里有主帅在,快来追啊! 扬古利那边,自然也有他的亲卫护着,催着他快跑。可是,他毕竟年纪大了,动作已经没有年轻时利索,调转马头逃跑时,一时没有顾及方向,竟然往汤站堡那边跑去。 明军骑军发起冲锋的地方,是以护粮队的中间为目标的,长长的一段,如果扬古利往镇江堡跑的话,还可能逃过明军骑军的冲锋范围。可他偏偏是往汤站堡方向跑,还跑得晚,没有逃脱明军骑军的攻击范围,顿时,掩护在明军骑军的冲锋骑海中。哪怕他的护卫拼死护卫,也终究只是冒了个水泡,然后就没了。 这一战,卢象升并没有亲自领兵。和满清的战事打到现在,明军的精锐越打越多,已经用不到他亲临第一线了。此时的他,就站在半山腰那,看着官道附近的战事。 当他看到曹变蛟领着骑军按照事先推演的那样,有目的性的解决满清的抵抗,只是一个冲锋,就把满清护粮队一冲为二。看着冲过官道的骑军分别左右绕过一条弧线,向两侧继续冲击护粮队中企图顽抗的满清军卒时,放下了望远镜,满意地笑着说道:“在我军雷霆一击之下,建虏所谓的精锐和那些汉军八旗其实并没有多少区别。” 魏木兰听到,同样笑着说道:“中丞大人,这话可不对,这区别还是有的。” “哦,什么区别?”卢象升的心情不错,当即看着又大了一岁,更为亭亭玉立的魏木兰问道。 魏木兰笑得很灿烂,指着官道方向说道:“中丞大人请看,那些建虏精锐在逃命,但汉军八旗则是蹲在地上,举着手要投降。” 听到这话,卢象升看看远处的官道,点头呵呵笑道:“不错,不错,确实是有区别!” 轻松片刻之后,卢象升知道这场战事其实并没有结束,只是开局有利而已。看着骑军在追杀尽可能多的建虏精锐,看着步军已经快靠近官道那边,他便吩咐一声道:“走,我们也得出发了。” 魏木兰却没动,她此时进入了聊天群,把一段短视频,也就是骑军交锋,明军骑军冲过官道,并开始继续追杀满清军卒的这一段,上传到了群里。 卢象升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耐心地等魏木兰回过神来后,才又说了一声,领着所有人下山往官道而去。 等他们到达官道上时,这里的战事已经差不多了。明军步军接管了官道这里,所有投降的汉军八旗,让他们把兵器都丢了,把官道上的建虏尸体丢下官道,把明军战死将士的尸体抬上粮车,受伤的将士在经过简单包扎后,也扶上粮车休息。而后推着粮车往镇江堡那边而去。 在卢象升的马头,师监冯德华提着一颗白发苍苍的首级,笑着向卢象升说道:“这人叫舒穆禄扬古利,乃是满清的一名公爵,这份礼物,倒是可以带回京师用于祭奠忠烈堂的英烈的。” 卢象升一听,稍微有点意外,没想到这战事还能有一条大鱼。他点了点头,而后就传令,让骑军收缩,护着步军带着粮食出发。接下来的路程,才是这次战事能否成功的关键! 舒穆禄扬古利,是满清开国五大功臣之一,随着野猪皮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也就是说,他对辽东百姓,对蒙古百姓,对朝鲜百姓,对大明关内百姓,都犯下了累累罪行。原本历史上,他是死于朝鲜军的伏击,这个位面上,则是死在了明军的伏击中。 1041 今非昔比 镇江堡城头,守将领着一群人目送护粮队消失在远处,一众人等,久久不愿离去。良久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叹了口气道:“那么多粮食,真是可惜了,一袋都没留下啊!” 有人听到,不由得跟着叹了一声道:“你看看我们都饿成什么样了!早知道的话,昨晚就该偷偷藏几袋粮食的!” “他们可是严密把守的,你能偷到粮食?” “有什么不可能的,毕竟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 镇江堡守将听到这里,有点听不下去了,开口训斥道:“好了,都收收心吧,那些粮食,是皇上用来关键时刻对付鞍山驿堡那边的明军用的,谁要敢打这些粮食的主意,小心脑袋搬家!” 听到他说话了,他的这些手下就没敢再说了,只是叹气声依旧。 镇江堡守将倒没有阻止他们叹气,毕竟他理解这些手下的心情。每天都吃不饱饭,要是没见到粮食也就算了。昨晚的时候,那么多粮食摆在眼前,要说不去想上一想,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也跟着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摸了下扁扁的肚子道:“希望有了这些粮食之后,我大清能抗到秋收之后。如今可没有科尔沁族在背后捣乱,北方的粮食肯定能收到仓库里。还有朝鲜那边,听说皇太弟殿下也在大量种植粮食,等到明年,我们都能吃饱肚子,到时候,就该和明国好好算算总账了!” 听到这话,他的这些手下,原先还一个个有点萎靡的,顿时犹如换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起来,其中有人甚至问镇江堡守将道:“到时候粮食真能够吃了?” “肯定能够吃!”镇江堡守将自然是肯定回答了,这让他的一名手下听了后,忍不住就说道:“等有了粮食,我一定要在家里存足够的粮食,这种挨饿的滋味,再也不想有了!“ 听到这话,好多人都露出你说出我心声的表情。他们在城头上又展望了下美好的未来后,终于觉得老这么说也没意思,其中有的人肚子都在咕咕叫了。于是,他们就准备下城头,该躺尸的躺尸,该弄点吃的就去弄点吃的了。 可正在这时,有人忽然一下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官道的远处道:“你们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能有什么声音?”有人听到这话,不以为然地说道,“人都走远了,你该不会以为,那些粮袋自己长了脚,跑回我们镇江堡来了吧?” 一听这话,这些人都轰然而笑,而后就准备下城头。可就过了这么一会后,隐隐约约地动静传来,不少人都感觉到了。 “这是什么声音?”有人有疑惑,本能地问道。 镇江堡守将快步走到外墙,目视蜿蜒远去的官道,仔细地听着,忽然脸色一变道:“好像……好像有厮杀?” 不确定,但以他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个。 其他人听了,还待仔细分辨时,就看到官道的尽头,有快马往镇江堡疾驰而来。众人仔细看去,认得是护粮队的探马。顿时,城头上的人,都是心中一咯噔,隐隐感觉有点不妙。 果然,那探马还没到近前,在看到城头上有人之后,就从马背上立起来,用手挥着,焦急地大喊道:“有明军伏击,快快增援!有明军伏击,快快增援……” 最开始听不清,也看不清。可很快,城头上的这些人,看清了那探马焦急地表情,也听到了他的喊话。顿时,城头上的人都急了。 镇江堡守将急忙转身,同时大声下令道:“快,集结兵马,立刻增援。” 他的手下也都跟着他往城下跑,听到这话后,都纷纷答应一声。可随后,立刻有一个不和谐的质疑声响了起来:“大人,大家都饿着肚子,怎么出战?”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就让所有匆忙而走的人,脚步犹如生了根一般,再也走动不得。 此时,探马已经冲进城来了,大声地呼喊声,唤回了镇江堡守将的神,他立刻吩咐道:“还愣着干嘛,立刻放出储备粮,找出所有能吃的东西,让大家垫点东西,出兵迟了,皇上必会降罪!”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又补充道:“那么多粮食,再不能让明军夺走的!” 想起那么多粮食,顿时,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纷纷前去准备了。 就这一会的功夫,有有快马飞驰而来,同样一路高喊明军伏击,粮队危险,快点救援之类的话,而后不入镇江堡,继续沿着官道而去。 镇江堡守将看见,便知道他是前去鸭绿江对面的新义州搬救兵了。这么一想,他的信心又多了一分,如此传递下去,大清军队必会越来越多,就算明军能打败护粮的军队,也肯定逃脱不得。如今唯一可忧的是,就怕明军把那些粮食烧了! 镇江堡的兵马还没来得及出征,就见官道上又飞驰而来一大群骑军,丢盔弃甲的,好不狼狈。镇江堡守将看见,顿时就急坏了。不用说,那些骑军肯定是大清的。如果是明军的,打了败仗就不可能冲镇江堡而来的。这也就是说,护粮队败了? 这么想着,他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大可能。要知道那护粮队,可是阿济格贝勒领着两千人马,还有扬古利公爵领着一千兵马,其中可是有两千满洲族勇士的,怎么可能这么快败了呢? 他正想着,忽然就发现,那些逃回来的骑军中间,不就是阿济格贝勒爷么!他都逃回来了,那绝对是败了!第一时间,镇江堡守将想到的是,完了,那么多粮食啊,全完了! 阿济格一口气逃回镇江堡,头盔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翻身下马,大口喘气,同时对匆匆跑到他面前的镇江堡守将喝道:“快,立刻把你所有的兵马都集结起来,还有,派出探马,去查探明军动静,收罗溃兵,那些粮食,一定要夺回来!” 镇江堡守将听了,虽然口中立刻答应一声,心中却知道,那么多粮食,既然落入了明军手中,怕是夺不回来了。 但不管如何,死马也要当活马医,他立刻派出了探马,沿着官道,往前搜查。 一口气喝了不知道多少水,惊魂未定的阿济格总算是稳了点。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便问亲卫道:“扬古利呢?他人呢?” 跟着他逃回来的亲卫,当时只顾得护着阿济格逃命,那还顾得上去观察战场,去找扬古利的踪迹。因此,阿济格一问,便没人能答得出来。 最终,还是一名年纪大点亲卫回答道:“扬古利公爷老成持重,应该不会有事。搞不好他是往汤站堡那边撤走了。他肯定也会让汤站堡出兵,而后快马往回传递,到时候集结更多的人马,我们两路兵马追着明军走,一定能夺回那些粮食!” 听到这话,阿济格的脸色终于好看了几分,他点点头,赞同这种说法。忽然,他想起了一事,连忙问道:“往新义州那边的求援信使派出了没有?” “贝勒爷,之前已经派了的。”他的亲卫立刻回答道。 阿济格想起多铎的那一千兵马,他此时急需这一千兵马,因此,听了之后觉得还不稳妥,就又立刻吩咐道:“快,再派信使,立刻派出信使前去新义州,务必让多铎来援。如果他已不在新义州,也一直追下去,追上他让他回援。” 亲卫原本想着已经派了,就不必再派,可一想想阿济格此时的心情,他没敢说这话,就按照阿济格的意思,立刻再派信使出发。 时间慢慢地过去,阿济格却如坐针毡,压根就坐不住。逃回的溃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这也就是说,恐怕大部分护粮队的兵力,都遭了明军的毒手。否则的话,不用吩咐,肯定会往最近的镇江堡逃过来的。 不能收集足够的溃兵,光靠镇江堡的这些乡兵的话,又如何是明军的对手?这么想着,阿济格的脑海中,立刻又回想起了明军突然出现的那一幕。明军的骑军,竟然还有分工,预料到了自己这边可能有的反应,只是一个回合的冲锋,就把这边拦腰冲成两段了! 想到这里,阿济格不知道怎么了,就有一种后怕。此时的他,终于体会了以前护粮队为什么都会被明军所劫?可随后他又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明军的准备会如此充分,甚至连步兵都赶回来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着时,忽然城头上有人惊叫了起来,阿济格闻声,连忙抬头看去,却见官道的远处,明军骑军竟然往这边过来了。 什么情况?难道明军抢了粮食还不算,还要来攻打镇江堡?这么想着,阿济格吓到了,他立刻下令道:”快,快,全部上城头防守!“ 此时镇江堡内的大部分兵力,都在忙着准备出战,听到这话,就都纷纷跑上城头。 就只这么一会的功夫,明军骑军就已经近了。只见其中一部分马术了得的骑卒,呼啸着靠近严阵以待的镇江堡,带着笑容,带着嘲笑,挑衅着城头上的满清军卒。甚至阿济格的那面帅旗也被他们捡过来了,就在城头阿济格面前,羞辱着。 这让阿济格的脸色涨得通红,可他却压根不敢下令出去一战,只是握着城墙的双手,微微有些发抖。此时的他,算是又一次体验了以前守城明军被城外建虏羞辱时候的感觉了。 他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些挑衅的骑卒,抬头看去,在骑军的身后,已经远远能看到明军步军押着一车车的粮车,也往这边而来。 这时,他就疑惑了,不由得问道:“这些明军要干什么,他们带着粮食去哪里?” 往这边过去,就要去到朝鲜了啊,他不明白,为什么明军不撤回南边,却反而往朝鲜这边走? 听到这话,他的一名亲卫忽然恍然大悟地喊道:“主子,不好了,明军有水师,他们肯定是想从海上走。” 他这么一说,阿济格顿时就想起来了。于是,他是真慌了。 明军如果从陆路回去的话,带着那么多粮食,肯定走不快。这边集结了援军之后,一路追下去,那么远的距离,肯定能追回来的。可要是明军从海上走的话,镇江堡过去就是鸭绿江,一旦让明军上了船,大清就只能干瞪眼了! 想到失去这些救命粮食之后皇太极的脸,阿济格便站不住了,他立刻吩咐道:“快,集结人马,出城应战,不管如何,一定要把明军堵在这里!” 镇江堡只在官道的边上,明军只要沿着官道继续东走,并不需要打下镇江堡的。也是因此,阿济格才有这个命令。否则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粮车在面前走了,他无法承受。镇江堡的守将也是如此,他也无法承受。于是,城头上又立刻忙碌了起来,哪怕他们刚被明军打败,士气不高,可想着那些粮食在眼前被明军抢走,这是他们决不允许的事情,纷纷鼓着勇气准备出战了。 看到城头上的动静,卢象升一点都不在意,只是冲新军师将曹变蛟点点头。而后,就看到一队队地步卒开上去,就堵在了镇江堡城门的一箭之地外,一排排地列队站着,等着敌人出城。至于粮车,该怎么走就怎么走,除了那些当了俘虏的汉军八旗有些慌张,有些不知所措之外,其他人压根没把镇江堡里的满清军卒当回事。 这种事情,要是换成几年前,那是没法想象的事情,可如今,他们却觉得理应如此! 镇江堡的城门一开,满清骑卒先冲出来,往明军集结起来的步军方阵冲过来,试图像以往一样引诱明军开火。因为他们看到,这些明军的手中,都拿着火枪。 可他们却发现,这些明军就没有一个人有慌乱的。这些满清骑卒中,有不少老兵,根据他们的经验,只要他们做出全力攻击的态势,就会有明军忍不住开火,然后带动其他军卒也跟着开火的。 感谢希望天庭的打赏! 1042 大清这是怎么了? 近了,更近了! 为什么还不开火,为什么没有人开火? 是自己的表情不够凶恶,是自己的气势还不足够?还是冲锋的威势还不够? 满清骑卒伏在马背上,想着各种答案,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终于慌了。他们都是老兵,只要如果自己真这样硬冲上去的话,绝对会连人带马被打成马蜂窝。当然,马速奔跑中的尸体,有可能会撞上明军方阵,也会造成明军的损伤。 那到底是冲还是不冲呢? 距离已经不容满清骑卒再想了,他们看到明军方阵的火枪手,依旧一动也不动地在严阵以待,犹如雕塑一般,终于,冲在前面的满清骑卒把缰绳一带,战马转了个弧线,不敢撞上去送死,转回城门而去。 “他娘的,这群胆小鬼,只要再近一点,老子就下令开枪了!”第一排的明军将领看到,不由得大骂出声。骂完之后,还“呸”了一口吐沫在地上,脸上全是鄙视的表情。 如今的满清军队,哪怕是满洲族人,也一样不复当年的勇气! 这将领的骂声很响,呸的声音也很响,边上的那些明军燧发枪兵看着满清骑兵的背影,刚才看到他们那脸上的惊慌,也跟着“呸”了一口吐沫。 于是,阿济格在镇江堡城头上,看着明军的火枪方阵没有开火,反而一个个面露不屑,往他这边“呸”口水。顿时,那脸一下涨成了猪肝色。大清军队何时被明军这么羞辱过?以前的时候,可都是大清军队这么羞辱明军的啊! 明军兵卒那脸上浓浓地不屑,还有那运粮车压根不管城里的大清军队,不慌不忙地绕城而过,这也从另外一方面对城里的满清军队表达了浓浓地鄙视之意。这些鄙视,犹如一根根无形的刺,一下又一下地刺进阿济格的心中。 “来啊,把最先逃回的奴才斩首示众!”多尔衮涨红了脸,大声咆哮道,“马步军立刻向明军发起攻击,决不能让明狗把粮食从我们眼前就这么劫走了!” 在他的严令下,满清的马步军再次拥出城去。卢象升看见,只是冷冷一笑,又冲曹变蛟点了点头。于是,曹变蛟又下令,明军骑军大约有一千骑,护在燧发枪阵的左右,向前突出一些。他们的手中,有劲弩,也有三眼铳,是骑军中的远程部队。 看到明军这个阵势,哪怕知道身后是镇江堡城墙,满清军卒也有点畏惧,一时之间,没人敢往前冲。不过因为有阿济格派出来的军法队,他们也不敢后退,就僵在了城门外。 明军也没有主动进攻,不过运粮车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沿着官道在赶路。一辆又一辆,陆续通过镇江堡的城门附近,慢慢地远去。 看到这个情况,阿济格的脸色红地似乎要滴出血来。他立刻大声下令,用军法队赶着城外马步军攻击明军。 或者是军法队的威胁,或者是一车又一车的粮食诱惑,又或者是满清军队仅有的一丝尊严,这支满清军队终于动了。步军中,盾牌在前,缓缓前进,马军则在两侧,也开始驱马慢慢提速。 看到这个情况,在边上督战的曹变蛟冷冷一笑,低声命令了几下,顿时,有五杆抬枪移出了队列,就在军阵的最前面,一字排开。一人架着,一人瞄准,就那么静静地等待。 崇祯皇帝当初观看了洞吾宝井战事中抬枪的威力,觉得还可以,就给辽东这边也拨了一些过来,专门用于补充火炮携带不便时的火力不足情况。这次奔袭劫粮,火炮就不适合带,但这抬枪带着走却是没问题,此时便用上了。 满清军卒,特别是在最前面的那些满清军卒见了,看到那么大的火枪,顿时就慌了。虽然他们不认识,可这么大火枪,肯定更厉害。他们心中发毛,不知道手中的盾牌能不能挡住,不知道走到那里,那么大的火枪便会开火? 在他们心中打鼓的时候,忽然,更让他们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个明军方阵中的火枪手,竟然持枪站了起来,似乎是要往前走? 这……这怎么可能?明军的火枪手,不是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么?他们有胆子拿着火枪冲?别忘记了,他们的火绳都没点火!咦,火绳呢,火绳好像没看见,就只有那五把非常大的火枪有火绳,且是点燃了的。 距离越来越近,满清军卒把心中疑惑满在心中,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近了,更近了。 阿济格在城头上,看着这一幕,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他的心也提了起来。 忽然,就看到明军阵前,那五把巨大的火枪冒出了硝烟。眼睛中,又看到自己这边最前面的军阵,突然缺了几个口,倒了一堆的人。直到这时,他才听到了“呯呯呯”地声音响起。 只这么一看,阿济格便暗道不妙,这种大型的火枪果然厉害,竟然放倒了军阵前面的一片,给军阵造成了混乱。不过幸好,军阵中有不少老兵,都在忙着一边前进,一边整队,企图把刚才的混乱降低到最小。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些明军火枪手竟然端着火枪,一排排地主动迎了上来。这一下,他们不由得看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明军火枪手可从来没有这样反常的啊! 城头上的阿济格也看得惊讶,他连忙下令城头上的弓箭手,等明军进入射程,就立刻支援城下战斗。 然而,他失望了。 满清军卒看到明军端着火枪迎上来时,一个个露出了一丝轻松。他们要的,就是缩短这个距离。可没想到的是,突然之间,明军的火枪手没有点火,也没见火绳,那火枪口就突然冒出了硝烟。 “呯呯呯”地声音连续响起,城头上的阿济格看到,明军火枪手一排打完之后,身后的一排火枪手立刻超过前排,马上跟着又是“呯呯呯”,然后再下一排的火枪手又到了最前面,再次开始“呯呯呯”。明军火枪手,如此交叉前行。 顿时,大清军阵这边,成排的军卒被打倒,那些盾牌,就犹如纸糊的一样,压根就不顶事。两侧的不少骑军也被波及,那些战马跟着一匹匹到地,人喊马嘶,惨叫连连。 这还没完,明军方阵两侧的骑军也开始突进,就在大清军阵的两侧,发起了攻击。射完一轮,就立刻退走,毫不迟疑。城头上的弓箭手,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又眼睁睁地看着明军骑军退出了射程。 只这么一会的功夫,出城的大清兵卒就死伤了大约四分之一左右。剩下的那些兵卒,全都吓到了,纷纷转身往后跑,军法队都来不及反应,就被跑回的人海给淹了。至于那些受伤的军卒,压根就没人想着去救上一救。 明军也没追击,就在城头弓箭的射程之外,整队后退回官道,不一会的功夫,所有人的火枪装填完毕,然后一排又一排地原地坐下休整。 城头上的满清军卒,都能看到这些明军的脸上,一个个都很轻松。就好像刚才没发生过战事,只是出去打了个猎而已。 这也是一种羞辱,可此时的满清军卒,包括阿济格本人,却没敢再做应对,只能默默地承受这种羞辱。实在是明军刚才的火力,给他们的震撼太大了。 镇江堡守将侥幸未死,上得城头,向阿济格打千跪下,带着一脸的悲愤之色禀告道:“贝勒爷,明军的火器实在太过厉害,我们又没有准备楯车,将士们还有不少都饿着肚子,这仗实在没法打了!” 刚才阿济格的严令,可是要他们出城冲击明军,拖住明军的。也因此,镇江堡守将都做好了被责罚的心理准备。可他没想到的是,阿济格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 抬头看去,就见阿济格的脸上,满满地全是挫败的神情。没有再愤怒,也没有再激动,有的,只是低落的情绪。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名阿济格的亲卫指着城外大喊了起来:“贝勒爷,扬古利公爷!” 阿济格一听,不由得一喜,难道是扬古利这么快就领着援军赶过来了?可怎么没听到军队的动静? 这么想着,他抬头看去,顿时,又傻眼了。 阿济格确实看到扬古利了,不过只有一个脑袋,就挂在一根枪杆子上,随着持枪明军军卒的走动,在那一晃一晃的。 这一下,阿济格彻底绝望了,甚至都不想看到明军在城外大摇大摆地押着粮车经过。转身,缓缓地往箭楼走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的亲卫见了,知道主子被明军打击的厉害,眼珠子一动,连忙禀告道:“主子,新义州并不算远,如果多铎贝勒的一千精锐能赶过来,就肯定能和明军大战一场了!” 听到这话,阿济格迈出的脚,顿时就止住,精气神似乎恢复了不少,立刻吩咐道:“派人看着,一有动静,我们立刻配合。” “喳!”亲卫领命而去。 城外,当场被打死的满清军卒倒是不多,大部分都是受伤,躺在城外哀嚎着。双腿没受伤的,自己努力站起来往回走,而那些腿受伤的,则用手爬着走,剩下那些手脚都受伤的,就只能躺在那里哭爹喊娘了。 镇江堡的城门是关着的,满清就怕明军抢城。因此,能动的伤卒到了城门口时,都在哭喊着开城门。他们的哭喊声,给城头上士气的打击很大。特别是那些本地军卒的哭喊,熟悉同伴的惨叫,更是让城头上士气低落。 以前的时候,都有严令,必须救助死伤同伴,可如今,死伤同伴却被遗弃在了城外。大清,这到底是怎么了? 阿济格也被城外的哭喊声吵得心浮气躁,又上了城头看看。发现明军并没有抢城的意图,只是坐在那里休整,对城头这边指指点点,脸上尽是笑话。虽然是被羞辱了,可阿济格却松了口气,连忙下令开半边城门,接应那些伤员。 城外,曹变蛟看着满清如此小心翼翼,不由得也是有点感慨。他年纪虽然不大,可一直跟随曹文诏在军中,是经历过以前建虏嚣张的时候,如今却成这样,世事变化,还是陛下厉害啊! 对于那些伤卒,他不是有恻隐之心。这些建虏,那个手里没有大明百姓的人命?这么多年来,人均都有十来条人命有吧?他此时之所以任由他们回去,是因为他知道,那些军卒中了铅弹,以满清的能力,十之八九是救不回这些伤卒。就算断手断脚,可一样有死人的风险,而且风险还很高。既然如此,就任凭建虏折腾去好了。 城头箭楼里,阿济格在焦急地等待,等待着多铎领军杀过来。可一直过了午时,被明军抢走的粮车,一辆又一辆地经过,直到再没有粮车经过,城外的明军马步军也跟着最后的粮车后面,大摇大摆地离去,还是不见有一丝异常现象。这让阿济格的脸色异常地难看,甚至怀疑多铎见死不救。 等到明军全都过去之后,城外终于又有了建虏探马的踪迹。有不少,是护粮队的探马,此时过来镇江堡,禀告他们那边的情况。说被明军伏击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大清军卒的尸体,明军骑军的四处追杀,也让尸体的范围非常大。这支明军实在太过厉害,汤站堡那边,虽然集结了军队,却不敢立刻过来,只是探马回报后,才缓缓往这边过来。 另外让阿济格好过一点的是,当时战事一发生,探马就一直往西去报警,一城接着一城,估计要不了几天,精锐就能赶上来。 可他很快想起,要是明军从鸭绿江出海的话,援军必定赶不及。顿时,他整个人就又不好了。不过,他心中想着,明军海陆两地的军队配合,应该没那么好吧? 之前的时候,鸭绿江那边,可没有发现一丝明军水师的踪迹。难道他们还能料定,今天自己会经过那里,然后他们劫粮,刚好有水师在最近的地方接应?这不可能! 感谢希望天庭的打赏! 1043 垂死挣扎 镇江堡就在离鸭绿江不远的地方,登莱巡抚卢象升最终选择满清护粮队出镇江堡不远的地方劫粮,主要原因就是方便撤离。只要不让护粮队逃回城里,那就可以了。至于城里的那些满清地方军队,呵呵,满清的精锐军队都不怕,还会怕这些地方军队? 大约午后一个时辰左右,明军骑军便已到达鸭绿江边,在事先一处约定的岸边,看到了已经等候在这里的登莱水师船队。阿济格再怎么也想不到,通过郑芝菀和魏木兰两人在聊天群中的通话,大明水陆两军配合得非常默契。 就见鸭绿江面上,船队已经排成了很长的一字队形,岸边适合停靠的,一次就两膄船,此时已经停在岸边,简易的舰桥也已经准备在那里。运粮队一到,大明将士就立刻命令那些投降的汉军八旗立刻驱赶粮车上运输船。 这些投降的汉军八旗,一个个的脸上,全都带着惊讶之色,明军的水师怎么会刚好出现在这里的,而且还那么多?还有,这些明军的运输船竟然都能赶着粮车上去,显然是专门改造过,难道这些运输船就是为了打劫大清的粮车而准备的? 这一次,他们猜对了。明军连续打劫满清的粮车,而后往往都是通过水师装船运走。几次之后,就发现劫粮的战斗,往往能打满清军队一个措手不及,比较容易得手,但装粮上船就比较麻烦,往往要耽搁很长时间,因此,登莱水师这边,就特意改造了运输船,能赶着粮车直接上船,而后卸下拉车的牲畜,就能以最快速度完成装载粮车了。 运输船装满一膄,就开走一膄,都不用战船护送,在这海上,就是大明军队的天下,满清是连一条船都没有的,放心地很。不管是粮车上船,还是运输船靠岸,全都井井有条,并没有任何混乱。不管是登莱水师将士,还是岸上的明军将士,都没有一个人有急躁、慌张的神情,就好像他们不在敌人控制的区域。不明内情的人看了,绝对会以为他们是在大明境内,竟然如此从容不迫。 不过,卢象升指挥着大军,自然不会轻敌。步军守护在岸边一大圈,而骑军,则全被撒了出去,屏蔽建虏探马的窥探。至于对岸的新义州那边,骑军不方便过去,就随便了。反正江上的浮桥,已经被水师给破坏掉了,有鸭绿江隔着,新义州那边的满清军队就只有干瞪眼的份。 一膄小船从东岸驰过来,上岸来到卢象升的帅旗之下,是李德明归队了,他拿出一颗首级说道:“中丞大人,这是满清派往朝鲜的求援信使,已经被属下截住。” 让东岸的李德明截杀信使,只是对整个战事的一个补充。实际上,并不会有多少影响。有登莱水师在,就算浮桥没破坏掉,难道满清军队还能在水师将士们的攻击下,安然通过鸭绿江? 卢象升听了点点头,让李德明去休息了。跟了满清护粮队一路,还是有些辛苦的。看着岸上江面的忙碌,一边的魏木兰高兴地说道:“大概天黑之前能完成撤离吧?” “差不多,只要没有意外,一切都能按计划完成!”卢象升听了,心情不错,点点头回应道。 事先做了周密的作战部署,甚至很多细节都有专门的人提供。按照皇上的说法,这些是称之为作战参谋。他们有的计算路程,想着粮车运送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并给出解决方案;有的则对鸭绿江水文情况比较熟悉,给出最佳的装载地点和方案;有的对满清军队的可能应对方式作出预估,并提供解决方案给卢象升,有的对周边满清的情况比较熟悉,对于满清军队的援军情况,有几种情况的分析…… 这种种情况,最终都汇集到指挥战事的登莱巡抚手中,让卢象升能方便的根据自身情况做出决策,最终形成一个行之有效的作战计划。如今从实行的结果来看,确实不错。这个所谓的参谋方式,让卢象升暗中赞叹不已。 虽然这个时候或者说一直以来,类似的情况也有。这些参谋,其实就是幕僚。但相比较来说,这种参谋都是军中将士,都熟悉自己负责的事情,或者能自觉地去掌握这种情况,这就能有效减少主帅考虑不周的事情。按照皇上的话说,这参谋远比幕僚要专业! 如今,这种参谋制度只有新军中有。卢象升已经在考虑,回头东江军中也要设立这样的制度才好。 他正在想着,就听到魏木兰忽然在感慨道:“满清军队是越来越烂了,估计辽东很快能光复了!” 这一仗,远比事先预想的要轻松。要知道,从掌握的情报上看,三千护粮队里面,可有两千女真精锐的。可还是一击即溃,基本上就没有还手的能力! 卢象升听了,转头看向她,微笑着说道:“辽东肯定能光复,但对满清军队,还是要保持警惕之心,千万不能大意的。” 说到这里,他看到魏木兰似乎有点不解,就细加解释道:“满清这些兵,其实都是老兵来的,都有多年沙场的经验,绝对不容轻视。之所以我们每次打仗,似乎都比较轻松。最主要的原因,是满清那边不了解我们!” 卢象升一边说着,心中不由得回想起一次次的战事道:“一开始的时候,满清一直认为我们大明军队还是以前的大明军队,也是他们以前打得太顺了,思想上太过轻敌。到了后来,吃了好几次亏之后,终于对我大明军队有了认识,可这种认识还是不足够,他们不知道,我们大明军队越来越强,他们的认识一直跟不上大明军队的强大,于是,又一次次地吃亏。” 说到这里,卢象升忽然很是感慨了一下,而后才满脸佩服地说道:“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有了皇上在,有你们这些厂卫在,使得我军能对满清军队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主动权完全在我们大明军队手中。一次又一次地打在满清军队的七寸之上,让他们一直饿着肚子,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大明军队今非昔比,高度重视的时候,满清军队却已经饿得没法发起大的战事。“ “如此一场又一场败仗的影响下,他们最为重要的敢打敢拼心态已经不复存在。战场上,他们再没有信心,觉得一定能打赢大明军队,甚至已经对大明军队有了恐惧之心。这次的战事,我们又突然袭击,建虏压根没防备,也没法防备,我们才能胜得轻松。” 听着卢象升的详细分析,魏木兰一边回想着自己经历过的战事,不由得连连点头。中丞大人不愧是中丞大人,分析得太透彻了,果然是这个理! 他们这边在闲聊着,可镇江堡城头上的阿济格却如坐针毡,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城头上团团转。这时候的镇江堡城门,倒是全开了。城外的大清军卒的尸体,也已经清理了。一骑骑的快马进进出出,基本就没有一个好消息。 常常有快马狼狈而回,一如眼下这一个,一头汗水,一脸惊慌地向阿济格禀告道:“贝勒爷,明军骑军撒得到处都是,我们根本没法靠近。奴才这一队探马,就只剩下三个人逃回。“ 阿济格想着让这些探马绕远点去查探,可依旧没用,明军骑军人数不少,撒出去了一个大圆,基本上就没有给建虏探马查探的机会。 “贝勒爷,要不等天黑,明军骑军就肯定会有疏漏,到时候就能查得明军装船的情况了。”镇江堡守将向阿济格谏言道,“那么多的粮食,绝不能让明军从容运走。末将组织一批死士,趁夜色掩护,多备引火之物,潜越过去,进攻明军的粮车船队所在,只要能烧掉船队,或者破坏粮车,必定能大大耽搁明军撤走的速度。如此,我大清便还有机会!” 阿济格听了,立刻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正在这时,就见官道的远处,尘土飞扬,似有大军赶来。这个时候,再过来的军队,肯定是大清自己的军队。因此,阿济格不由得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急切地趴在城头上,想第一时间看清是哪路人马过来救援了。 快马先行赶到,是汤站堡那边的军队过来了,只有一千左右,加上收拢起来的护粮队溃兵,一共也只有一千三百左右。阿济格不由得很是有点失望,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这些地方军队,阿济格一看那瘦得和排骨身板一样的兵卒,连派出去的信心都没有。最多是从中挑选出更多的死士,在夜间发动更大的破袭战罢了。 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就是更远的凤凰城那边,已经在组织军队救援了。那边是大城,兵力不少,派出的军队,远非汤站堡这种小城堡可比。预计连夜行军的话,明天中午能赶到这里。骑军的话,今天深夜应该能到达。 这个消息,是真正让阿济格松了口气。这么多粮食,大清最后救命的粮食,要是就这么被明军抢走的话,不说损兵折将的事儿,光粮食这一条,估计皇太极就会有活剐了他的心。这个责任,他是无论如何都承担不起的。 如今等到晚上,死士先去骚扰破坏,而后等明天白天,援军一到,再发起攻击的话,夺回一部分粮食的希望还是有的。这么想着,阿济格便又再次下令道:“明军火器犀利,赶造出来的楯车一定要结实,棉被一定要多加几床。本贝勒就不信了,明军那些火枪,还能再打穿这些楯车不成!” 楯车一直是满清军队对付明军火器的有效手段之一,更何况这支明军并没有大炮,那楯车只要加厚一些,绝对能掩护大清军队靠近明军进行厮杀。一旦短兵相接,明军火器的优势尽失。这样的战事,才有赢得希望! 镇江堡守将自然也明白一点,虽然镇江堡城内的物资有限,棉被同样是稀缺之物,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立刻下城头去忙这事了。早上的城下一战,如果有准备充分的楯车的话,也不至于损失如此惨重,死伤那么多大清勇士! 朝鲜境内官道,一骑快马正在疾驰。战马已经跑得飞快了,可那骑士似乎还不满意,还在一个劲地催促,极力提高马速,快点,再快点。这种不惜马力的狂奔,估计这马得跑死。可这骑士手中还牵着一匹马,一人双马,显然是已考虑到这种情况了。 终于,他胯下的那马似乎不行了。这名骑士丝毫没有犹豫,骑术也是了得,一跃而起,就跳到了另外一匹战马上,继续“驾驾”地催马疾驰。不出意外,被他丢弃了的那马在没有主人的控制之后,速度慢了下来,最后软倒在官道上哀鸣着。 提前走了一天的多铎,速度并不快,毕竟所领之军中有步军。为了节约粮食,不给吃饱饭,走得就更不快了。但多铎却并不在意,反而有些轻松。这一次的护粮,有一点出乎他的意料,明军竟然没有出现,没有来打这些粮食的主意。不过幸亏是没来,否则一旦这批粮食有失的话,朝鲜这边可再也拿不出粮食了。就是倭国那边也没有,除非倭国那边能打下更多的地方,才有可能收集到更多的粮食,才可能往朝鲜运过来。 想起这一路上自己的小心谨慎,多铎的脑海中就闪过阿济格那厮对自己鄙视的眼神。想到这个,他不由得就有点后悔,早知道明军不来的话,就不用如此小心谨慎,结果被这个吃里扒外,和皇太极穿一条裤子的哥哥给看轻了。 他正在想着,忽然队伍的后面有了骚动,隐隐地,似乎还有声音传来。这让多铎一个激灵,该不会是明军来了吧? 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不由得好笑,自己这边已经没有粮食了,明军又怎么可能会出现? 正在这时,他终于听清了后面传来的声音:“明军劫走粮食,已运鸭绿江边,请贝勒爷速回救援!” 感谢豪哥覃丘,希望天庭,再取个名的打赏!另外,大家如果只是在书评区签到的话,为了保持版面整洁,是会删帖的。书评区有一个盖楼帖子,可以去那里签到,免得只有楼主在盖楼。这帖子看了好多天了,却没什么楼层,好少人啊! 1044 期待的一战 信使驰过,满清军队无不哗然。 就算是多铎,也听傻了,刚还在庆幸这次明军没有出现,怎么这才隔了一天,明军就把粮食抢走了!要知道,这些粮食是朝鲜这边能挤出来的最后一批粮食了啊!怎么能让明军抢走? 这么想着,多铎看着到了近前的信使,厉声喝问道:“阿济格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让明军夺去的?扬古利呢,那老东西不是很稳重的么?” “小人不知,还请贝勒爷尽快回援!”信使喘了口气,急切地再次禀告道。 多铎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也不是问的时候,便连忙下令,全军立刻掉头。他自己更是领着骑军先行往回赶,真是千小心万小心,怎么就还给明军抢走了粮食呢? 一时之间,官道上显得有点混乱,不少满清兵卒的脸上,都带着惊慌之色,大清这几年就没有一次能顺顺利利地运走过粮食!怎么搞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天的事情很多,但不管如何,太阳始终按照固定的轨迹在移动着,这不,太阳已经移到了西边,眼看着就要落入西山了。 “中丞大人,粮车都已装上船了!”魏木兰看着最后一辆粮车上了运输船,便转身提醒登莱巡抚卢象升道。 卢象升一听,抬头看看西边那火红的云彩,满意地点点头道:“虽然比预想的稍微慢了点,但还是在天黑之前装完了。行,步军上船吧,燃起篝火,通知骑军回撤。” 于是,卢象升的身边,有亲卫拿出小旗帜,向远处挥动着。 只一会功夫,江边的步军排成一排排的队伍,没有喧哗,也没有推让,快速向运输船上走去,就犹如六条长龙游向运输船。 而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这边的旗帜挥动后,就冒出了三个烟柱,虽然有风吹动的原因,烟柱没有升太高就散开了。但只要是山头周边的地方,还是能看到有烟柱升起的。 看到这个情况后,魏木兰便对卢象升说道:“中丞大人,我们也该上船了。” 卢象升听了,似乎心有不甘,转头看向四周。 见他这个样子,魏木兰跟他身边多年,那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连忙补充一句道:“这是皇上的旨意,中丞大人如今已不必再亲自领军犯险。” 崇祯皇帝就怕卢象升还是喜欢亲征第一线,就下过一道旨意,让魏木兰盯着卢象升,不得让他前去冲杀,不得冒险。虽然这样一来,的确对不起卢象升那一身勇力,可毕竟减少了危险的概率。 卢象升得到提醒,无奈地一笑道:“陛下旨意,本官自然是要遵从的。行吧,那就按照计划,骑军就由师将带回去吧!” 说完之后,他再度环顾了四周,看着近一些的骑军已经往这边靠拢,便策马往江边而去。 鸭绿江的对岸,满清新义州守将,就眼睁睁地看着明军运输船,一膄又一膄地满载粮食和明军,往下游驰去却无可奈何。当夕阳西下,连明军步军都全部上了船走人时,不由得仰天长叹了一声。他发现如今对上明军,也只有是叹气以对了! 另外一边,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渐渐地暗下来,阿济格便有点等不及了,连忙传来镇江堡守将,催着他快点动身。 面对城下站着将近七百挑选出来的死士,阿济格站在城头上,看着他们,难得地脸上露出一脸诚恳,大声地说道:“你们都是大清的勇士,绝对不能给大清丢脸,就是死,也要把明军的船烧掉,冲击他们的军营,把他们滞留在鸭绿江边!“ 说完这些话时,他却发现,底下的死士一个个低着头,兵器什么的都是耷拉着,看着就像没了精气神,或者说精气神很少的那种人。 阿济格看出来了,这些死士明显不想死,只是被挑中了没有办法而已。看他们这种精神状态,就这士气,如果真去冲击明军营地的话,估计和送死没多大区别! 这么想着,他就急了,眼珠子一转,脑中闪出一个念头,便立刻大声喊道:“那么多粮食被明军抢走,我们大清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甚至有可能是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但本贝勒在此保证,只要你们能扰乱明军逃走,能把粮食留下来,那你们每个人都会分到一大袋粮食!” 一听这话,还真比任何话都来得管用。这些死士顿时一个个昂起了头,看向阿济格的眼神中透着热切。和刚才相比,明显精神了不少。不知道谁先大声保证了一声,其他死士全都跟着保证,高声喊叫着,一定要把粮食夺回来。 阿济格听了,很是高兴,这才像个样子啊! 看着士气高昂起来的这群死士,他不由得有点期待起来,到底这群死士能给明军营地造成多大的破坏!等援军上来之后,又能夺回多少粮食? 如此想着,他便下令死士出征。 当这些死士鱼贯出城门的时候,远处有探马赶了回来,向阿济格禀告道:“贝勒爷,明军骑军缩回去了!” 阿济格听了,抬头看看西边的天空,此时已经看不到夕阳了,只有天边还有余晖,映红了半天天空。这个时候,明军骑军累了一天,也该回去休整了吧? 想着这个,他又低头看向出城而去的死士,这里面有不少镇江堡本地的军卒,他们熟悉附近的地形,就算是天黑了,也不至于会迷路。明军犀利的火器,在夜里也不方便使用。这么算起来的话,这次突袭的把握还是有的。 这么一想,阿济格心中紧崩着的那根弦,总算能放松了点。他抬头仰望天空,心中暗自祷告:如来佛祖保佑! 此时,和他同样仰望天空的,还有新军师将曹变蛟,不过和他不一样的是,曹变蛟并没有向佛祖去寻求保佑,仅仅只是观察了下天色而已,便收回视线,看着眼前一排排集合着的骑军,又和身边的师监冯德华对视了一眼,而后便大声说道:“今天我们是没得休息了。趁着满清探马还没敢深入过来,我们必须连夜出发,回转海州。” 不管原本属于哪个部队的骑军,都看着年轻的师将,没有人有怨言。 随着曹变蛟一声令下,顿时骑军又重新动了起来,束马衔枚,悄悄地向南转移。没多大功夫,这里便没有了人迹。 说起来,也亏了是有水师接应,否则不但粮食运走是个问题,还有战死将士的遗体,受伤将士的转移,都会是个麻烦事。如今就好了,全部上船运走,一点不耽搁岸上骑军的行动。 夜色越来越深,不过天上倒是有一轮圆月,月光照亮大地,倒也是亮堂。这一夜,在辽东东部这边大陆上,注定不安静。 树林子里,一队队地满清军卒,其实就是阿济格派出来的死士,在前面探马的引领下,一个个悄然走动着,就跟做贼一样,缓慢前进。他们不时转头四顾,甚至有一些心细的死士,还会抬头看下。也亏了还没到春暖大地的时节,树枝都是光溜溜的,月光也能洒进林子,抬头看去,也能看到有没有人蹲在树顶上。 一路上悄然无声,没见有明军的潜伏哨,这反而让这些满清死士的精神更加高度紧张起来。越是不见明军踪迹,越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在怀疑,明军会不会在自己下一次眨眼的时候,突然从不知道的地方冒出来! 这也怪不得他们这么想,实在是明军对阵他们的时候,有太多出其不意了。远得不说,就这次被明军劫粮,谁会想到明军就埋伏在离镇江堡不远的山上,突然就冲下来劫粮了? 突然,“哗啦”一声有树枝响了起来,正在小心翼翼行进中的满清死士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就犹如受到惊吓了的猫一般。他们虽然是死士,可不代表他们就不害怕死亡,害怕突如其来的动静。其中有几个精神高度紧绷的死士,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武器冲了上去。 忽然,有一人带着恼怒,低声喝骂一声道:“该死的畜生,吓死人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明军。如果换成以前的话,他们说不定会很高兴,因为他们要是抓到那逃走的畜生,就有肉吃了。可此时此刻,却没人有这个心思,一个个在心中痛骂那逃走的畜生。 队伍重新恢复了安静,又继续鬼头鬼脑地往鸭绿江方向摸过去。不少镇江堡的死士,认得地方的,知道离鸭绿江不是很远了,就悄悄传下消息,接下来一定要打醒十二分的精神,因为随时可能会遇到明军了。 而在镇江堡城头,虽然这时深夜的气温还是很低,特别是那寒风吹人脸的时候,还是感觉特别的冷。然而,贵为满清贝勒的阿济格却没有躲在屋子里,他就站在城头上,隔一会就抬头看下夜空中挂着的月亮,又隔一会便问身边的人是什么时辰了? 这个时候,只要是他身边站着的人,就能感觉到他的焦虑和不安。不过没人说他,不是因为他是贝勒爷身份,而是他们感同身受。都在等着那批死士突袭明军能成功! 或者是阿济格问得次数有点多了,他的一名亲卫便对他说道:“主子,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有,今夜这一仗,我们肯定能赢!七百大清死士,怎么都能换来一批船吧,搞不好还能拼掉不少明军。主子就放心好了,要不了天亮,后面跟进的探马就会传来消息的。” 所谓天时,就是黑夜不理明军的火器;地利,明军不是本地人;人和,明军夺走那么多粮食,激起众怒了。对此,阿济格也明白,便点了点头,稍微安静了一点。 他却不知道,此时他所盼着的那些死士,已经站在江边目瞪口呆着了。一路小心翼翼,异常紧张地一路摸过来,一直摸到江边了,再往前摸就是投江自杀!可这一路上,连明军的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更不说粮食的踪迹了。 这是什么情况?所有满清死士的脑门,都有那么一个问号?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他们很快就在岸边发现了不少痕迹,毕竟四千明军,还是马步军,押着近千投降的汉军八旗,还有那一车车的粮车在这里待过,要没有痕迹留下,那只能说太扯了。 “完了,全完了,明军已经坐船走了!”有死士惦记着那些粮食,有点绝望之后,一屁股坐在江边的泥地上,喃喃自语地说道。 不过有的死士却松了口气,虽然表面不说什么,可心中却在庆幸,不用拼死了! 死士中的头目看到手下一个个都有气无力地坐在江边,他却急了,连忙命令身边一人道:“贝勒爷还在等着消息呢,快回去禀告。” “大人,小人的腿抽筋了,走不动!”那人却不领命,一下跌倒在地,使劲揉腿,好像是真抽筋了一般。 那人见了,眉头一皱,也没去管真假,立刻又命令身边另外一人,可那人也找了个理由推托。这一下,他就明白了,没人愿意回去向阿济格禀告这个消息。 但没人回去禀告也不行,于是,他用军法威压,终于迫使一名手下赶回去禀告了。那些死士有点同情地看着那人离开,虽然他们无法亲眼看到,却能想象,那位贝勒爷会发什么脾气! 此时,在鸭绿江的另外一边,官道上动静很大,马蹄声滚滚,吸引了新义州守军的注意。 “多铎贝勒回援,立刻开城门!” 听着城下传来的喊声,城头上的满清军卒却提不起什么兴趣,明军在天黑之前就已经走了,回援,回援个屁啊! 但是,城下的人显然很急,语气中都带了不可惜,连续大喊,让他们赶紧开城门:“……没听见么?贝勒爷为了能及时赶到救援,一路马不停蹄,明天要和明军大战,赶紧让贝勒爷休息一下!” 感谢anniexie的打赏! 1045 晚了 城下的满清军卒,可谓日夜兼程地赶来,都已经疲惫不堪,这天就快亮了,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这时候的他们,完全可以说是又冷又饿又累,恨不得立刻进城躲进温暖的屋里,吃个饱饭睡个好觉,可新义州轮值的守城兵卒动作不麻利,让他们一个个怒形于色,七嘴八舌地催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城头上有人忽然大声喊话,语气中似乎还带了点不耐烦之意:“明军早走了,带着粮食坐船走的,你们白来了!” 这声音一响起后,原本城外嚷嚷地声音,犹如突然被人下了禁言术一般,顿时就变得鸦雀无声。多铎也在城下听到这声音,顿时也一起愣住了。 这些满清军卒,上上下下,此时都只有一个念头,明军的动作怎么可能这么快?粮食全没了,为什么又会让明军劫走? 就在他们发愣的当口,“吱嘎”地声音响起,城门被打开了。可城外那么多满清骑卒,刚才还慌里忙急地要进城的,此时却没一个人有进城的意思,全还在那发愣。 一时之间,城头城外那么多,却显得静悄悄地,气氛很是有点诡异!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很响,很大声,每个听到的人都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滔天怒意:“阿济格你这蠢猪,这么重要的粮食,竟然让明军抢走了,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艹你祖宗!” 多铎的手下都来自朝鲜汉城,自然知道这些粮食是多尔衮严令之下,硬是挤出来给辽东这边的。这么多粮食对朝鲜大清军卒,对于辽东大清军卒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可这些粮食,竟然被明军劫走,抢不回来了。 对于他们主子,多铎的怒吼,他们能感同身受,一个个都非常痛恨阿济格怎么会丢了这些粮食。可以说,他们听得很是同仇敌忾。可听到最后,他们又忽然觉得怪怪的,多铎艹阿济格的祖宗,他们同父同母,那岂不是…… 在鸭绿江的另外一边,镇江堡城头,焦急等待的阿济格忽然看到西边的官道那,有一条火龙出现,往镇江堡而来。只是看了一会,就能知道那是军队开过来了,而且数量还不少,当先还有数支火把在快速往这边移动,显然是有骑军过来。 “主子爷,应该是凤凰城的援军赶到了!”有亲卫惊喜地提醒道。这个时候赶到,看来凤凰城的大清军队,是在拼命赶路了。 阿济格自己也猜出来了,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双手一拍道:“好,好,来得好,正好能赶上明日对明军一战!” 或者是西边的动静太响,一直到亲卫提醒,阿济格才发现,东边也有马蹄声传来,显然是有消息传回来了。一时之间,阿济格不由得很是期待,死士得手,给明军杀伤,明日大军再攻之,搞不好留下大名鼎鼎的明国登莱巡抚,都是有可能了! “报贝勒爷,我军直到鸭绿江边,一直未见明军。从踪迹上看,明军已经连粮带人,全都坐船走了……” 禀告的人还未说完,就听到有人惊呼了起来:”主子,主子……“ 天色终于亮了,沈阳的皇太极想了一夜,最终传旨让各王公贝勒到崇政殿议事。 代善死了儿子,原本伤心之下已经几次没来朝议,可这一次,却是听到了风声,知道这次的朝议是什么,便忍着伤悲过来了。其他王公贝勒,也没有一个缺席。 他们互相之间见了面,难得的大家都露出了笑容,显然大家都知道是什么事情。当皇太极出现时,看到他也是脸上带着微笑,众多王公贝勒便知道自己收到的消息没错,肯定是那事! 这里面,唯独豪格心中很是恼火,暗自在心中骂着,消息早已传过去,那些明狗是属猪的么,竟然没能拦下! 御座上的皇太极,看着今天的朝议,竟然没人缺席,便微微一笑,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朝鲜皇太弟那边果然识大体,凑集了不少粮食运往辽东。昨日收到快马来报,粮草已经过了鸭绿江,回到辽东了。要不了多久,粮食就能运到沈阳。朕知道,各旗这些日子都不好过,如今粮食既然快到了,朕决定先议定如何分配,等粮食一到,就直接分下去。众卿以为如何?” 果然是这事,一众王公大臣无不大喜,连忙大声回应。 “陛下英明,臣佩服万分!” “陛下有远虑,臣自当遵旨!” “陛下,臣旗下已饿死多人,正不知道如何是好,这粮食就来了,臣以为,该多分一点。” “臣旗下也饿死了不少,陛下,臣也要多分一点。” “……” 崇政殿内的回应,从最初的拍马屁,很快就转为了赤裸裸地为自己的旗丁争夺粮食,中间几乎就没有什么承上启下的话语。很显然,在他们看来,粮食最重要,其他都是虚的。 皇太极甚至都没法开口,底下的臣子,就为了粮食的分配,打起了嘴仗。 一开始,只是诉苦说自己的旗如何如何地缺粮。可后来有人听到别的旗不要脸,说得非常夸张,就忍不住揭穿或者喝斥对方,于是,各旗之间,自然你拆我台,我拆你台,崇政殿内一下变得很热闹。 御座上的皇太极一见,眉头一皱,他就知道,为这粮食分配的事情,肯定有得扯皮,也是因为有这个认识,他才不得已想了一夜,决定提前决定那批粮食怎么分配。 他还没开口,就忽然看见,下面忽然有两个臣子说着说着,竟然动起手来了。好像是那人被说得面红耳赤地,忽然就忍不住一拳打了过去,被打那人在楞了下后,也立刻一腿踢了过去。于是,两人很快打在了一起。为了粮食,什么斯文,什么官员威仪,全都没了,顶戴丢地上,朝珠滚得殿内都是,反正这些都已经管不着,先打了对方再说。 见此情况,皇太极震怒了,“啪”地一声,他猛地一拍桌子,脸色涨得通红,大声喝道:“你们眼里还有朕么?” 豪格在边上看着,郁闷的心情不由得稍微好了一点,乱得好!此时听到皇太极的喝问,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回道:“他们眼里就只有粮食!” 想到这,豪格不由得又郁闷了,明狗真是没用,事先透露了消息,还让这批粮食回来了,都是蠢猪! 皇太极这一发怒,崇政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那两个滚在地上厮打的臣子就保持着互相抱着的姿势,转头看向御座上的皇太极,一时之间,都楞了下。 皇太极见了,不由得满腔怒火,他真恨不得下旨,让人拿绳子把他们两人就这样绑了,丢出去示众,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在崇政殿放肆了。 不过想归想,最终这样的旨意还是没法说出来的。毕竟这些都是大清的王公贝勒,别人丢得起这个脸,他皇太极丢不起这个脸。 互相抱着的两人回过神来,顿时都有点尴尬,连忙分开,赶紧向皇太极请罪道:“陛下,微臣心忧旗丁,一时心急,御前失礼,请陛下责罚!” 说完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又补充道:“陛下,怎么责罚微臣都可以,但请陛下看在臣旗下不少饿死的,粮食可不能少了!” 皇太极听得也是没脾气,他们做出这样失礼的举止,说到底,还是没粮食闹得!去年的希望,被科尔沁族背后捅了一刀,要不是对北方涸泽而渔,大清都坚持不到现在了。明国紧抓着粮食这块用兵,大清还真是难以应付啊! 这么想着,他也不准备重责了,不过御前失礼,他也不想看到有下一次,便在想着,该给他们什么惩罚为好? 然而,皇太极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想出合适的惩罚措施,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不小的动静。众人还在吃惊之余,急促地脚步声便到了殿外。 一名内侍很快进了殿门那,慌张地禀告道:“陛下,汤站堡信使殿外侯见,有紧急军情禀告。” 一听这话,崇政殿内的众人不由得都大吃一惊。汤站堡在什么地方,他们这些人自然是知道的。几乎每个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紧急军情肯定和那些粮食有关。换句话说,那些粮食的安全可能有问题了! 皇太极更是听得第一时间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前倾着身子,有点失态地喊道:“信使呢?快快传见!” 几乎所有人的心,全都提了起来,一起看向殿门处,想着第一时间能听到什么军情。这里面,唯独豪格一个人的心情很轻松,心中在想着,该不会真是有明军来劫粮了吧? 内侍向殿外传达了皇太极的旨意,一名信使在两名御前侍卫的扶持之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是一放手,那信使就站立不住,噗通一下顺势跪倒在地,喘着气禀告道:“护粮队刚出镇江堡,就遇到明军截杀。为首明将,乃是登莱巡抚卢象升。” 这是战事还没结束,军情就紧急递出。也是如此,才能这么快传递到沈阳。 信使的禀告虽然简短,可却把崇政殿内的这些满清王公贝勒都给吓到了。明军又来截杀,还是登莱巡抚卢象升这个劫粮专业户,那些粮食可就真的危险了!回想刚才为了那些粮食,打了那么多口水仗,甚至还有两个更是不顾御前礼仪,都互相厮打上了,是可笑还是可悲? 一时之间,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陛下,臣愿领本部兵马立刻出发救援!”济尔哈朗二话不说,立刻出列,脸色异常严肃地奏道。 他这话打破了崇政殿内的安静,想起那些粮食,就算是代善这个老东西,也跟着出列奏道:“臣亦愿领军救援!”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全都想着要去救援。 皇太极的脸色铁青,只是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后,他似乎非常不想承认,可还是缓缓摇头,好像异常艰难地说出口道:“晚了,晚了!” 济尔哈朗一听,顿时就急了,连忙奏道:“陛下,明军除非一把火烧了那些粮食,否则我们就还有机会。以臣所见,那卢象升也没有过烧粮的过往,十之八九会把粮食运回去。如此,臣尾随急追,当有追回粮食的可能。” 说到这里,他再次恳求道:“请陛下下旨,准臣领军救援!” 他没有提明军劫粮可不可能成功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劫粮明军既然是卢象升率领,那肯定是谋定而后动,无把握不会出击。阿济格虽然有三千兵马,肯定不是卢象升的对手。 不过他没提,豪格却提了:”还有可能,明军没赢呢!才出镇江堡而已,还有两千大清精锐,那些汉军八旗也是挑选过的,不至于被明狗一击而溃吧?“ 说实话,他还确实有点担心,要是明狗没有得逞的话,自己的心血就白费了。最好能让这边晚点去救援,让多尔衮给出的粮食彻底没了希望,这样就不会有人念多尔衮的好! 然而,他的话才说出口,皇太极还没反应,就立刻有人厉声回答道:“阿济格那蠢货,怎么可能是卢象升的对手,那批粮食,肯定是丢了!” “对,想当年,阿济格带着七千兵马,还在昌黎城下败给了当时只领着乡兵的卢象升!”有人马上跟着附和,提起当年旧事,而后犹如事后诸葛亮般断言道,“阿济格,就是个十足的蠢货,让他领兵护粮,不丢粮食才怪了!” 济尔哈朗看到皇太极的脸色愈发地难看,心知阿济格因为是皇太极的坚定拥护者,因此当年那事并没有遭受重罚,不久后又官复原职。这次拍阿济格去护粮,也是皇太极下得旨意。这些臣子这么说,岂不是在打皇太极的脸! 于是,他立刻大声说话,不能让其他人在说这个话题了:“臣领军追击,请陛下下旨!” 皇太极听了,忽然闭上了眼睛,脸上都是痛苦之色,缓缓地说道:“晚了,晚了!卢象升选择在镇江堡附近动手,必然是准备了水师接应!” 1046 一句话的作用 他的话音一落,崇政殿内顿时变得非常安静。这些满清的王公贝勒互相看看,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非常凝重。 他们都明白,如果卢象升真得是用水师接应的话,那大清还真得无能为力的。那些粮食,就绝对没有抢回来的可能了。 过了好一会,代善带着不自信地语气低声说道:“这不大可能,如果明军水师出现在江面上的话,阿济格肯定能知道,如此一来,就算他再蠢,也肯定会有防备,又怎么可能会被明军伏击呢!” 听到这话似乎有理,不少王公贝勒就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附和了起来。 “对,就算是傻子,看到明军水师在江面上出现,也肯定能料到有明军过来了的!” “这批粮食有多重要,阿济格会不知道?明知道有明军会打粮草的主意,他还会出镇江堡而不事先求援军?” “……” 这一次,这些王公贝勒又在不经意间质疑了皇太极的判断,这要是换了以前的话,皇太极绝对不能容忍他的权威被冒犯,可此时,却没见他有发脾气,只是默默地坐在御座上,低着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等过了一会,殿内安静了下来之后,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整个人似乎苍老了不少,扫视着殿内的每个人,低声却又带着绝对地把握道:“和卢象升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你们难道不知道他的用兵之道么?他会不考虑劫粮之后的退路?他善用骑兵,难道不知道走陆路的话,这批粮食对我大清之重要,必定会派骑军追击,他能逃得掉?只有从水上走,我大清才会无力追击!以前金朴镇被他劫走的粮食,还不是由明国水师运走的!选择刚出镇江堡动手,就是因为离鸭绿江最近!” 说到这里,皇太极似乎显得很累,喘了几口气之后,才缓缓地说道:“阿济格肯定没看到明军水师出现在见面上,明军水师是在战事开始后才出现的,这一点,朕也可以肯定。唯有如此,才能让卢象升确信此战能完胜!“ “这不可能吧?水陆两军难道只是约定时辰汇合?万一中间出现什么意外,这岂不是很不靠谱?”有人提出了质疑。 确实,任何一次战事,都不可能完全按照计划执行的。一如当年明国五路进军,试图剿灭当时还是先汗的后金时,就因为五路大军协调不一致,和计划出现了偏差,最终导致五路明军被先汗各个击破四路,吓退一路。 然而,这次的战事似乎又有所不同,至少明国水师其实是无所谓时辰,一直在江面上等着岸上的明军出现,是一点事情都没有的。这么一想,大部分人都默认了皇太极的分析,顿时,很多人的脸色都非常地不好看。他们明白,十之八九,那批粮食是完了! 回想起刚才为了这批粮食大打嘴仗,甚至有人还在御前像泼妇般厮打了起来,崇政殿内这些满清的王公贝勒,一个个心中很不是滋味! 最终,沈阳这边并没有派出援军,因为所有人基本认可了皇太极的分析。另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派骑军赶往镇江堡的话,那也是要消耗很多粮食的。而满清,缺得就是粮食! 豪格在朝议完了之后,似乎郁闷地回到自己府上后,就再也憋不住,冷笑个不停,封多尔衮为皇太弟,这下好了吧,这个皇太弟其实也没什么用嘛!大清还是缺粮,饿死这些蠢猪! 很是发泄了一番之后,豪格便叫来钱富贵,屏退众人,低声吩咐道:“联系那边,这次我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是不是该有什么奖赏?” 钱富贵一听,便知道明军肯定是劫走了粮食,心中高兴万分,不过不敢表露出来,只是点点头后便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把豪格的要求说了下。 此时,崇祯皇帝早已知道卢象升的劫粮军队已经在安全返回途中,如今见豪格来邀功,倒也没不理。毕竟豪格提供的情报,确实不是钱富贵能搞到的。为此,他应付了豪格一番,以便豪格能继续提供消息。 退出聊天群后,崇祯皇帝便高兴地想着,辽东这边又多了一批粮食,如此一来,今年自己御驾亲征辽东的后勤压力,就又少了很多。而皇太极,估计快要愁死了吧?最好真愁死得了,反正在秋收之前,封锁满清的粮食输入,是绝对不会放松的。 想了一会高兴的事情之后,崇祯皇帝便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想着让他比较发愁的事情。 蒸汽机的海口已经夸出去了,可批量生产的蒸汽机却一直没有定型。如今兵仗局的蒸汽机,全是手工打造的。当然了,手工打造的蒸汽机不是不行,但要实现大明的工业化,批量生产是必须的。之所以工业化是工业化,就是因为产品能流水线作业,极大地提高了生产效率,这才是真正促进人类社会飞跃的根本原因。 如今的崇祯皇帝,对于蒸汽机的不满意,主要集中在两点。一点是蒸汽机太过庞大,都有一个小房间那么大,否则的话,产生的动能太小了。可这么大的蒸汽机,应用起来真得是不方便!至少在崇祯皇帝的印象中,有实际用途的蒸汽机,都不可能这么庞大的。 第二点,目前的蒸汽机,热能转化为动能的效率太低。换句话就是说,如今的蒸汽机,就是一只吃煤炭的钢铁怪兽,而且饭量还很大。从经济成本来说,实在有点不划算!在崇祯皇帝的认知中,这应该是没有橡胶密封的原因。 他想了好大一会,觉得还是没有头绪,便决定去兵仗局一趟,再和那边的工匠待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好办法来! 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动身,殿外内侍进殿禀告,说兵仗局掌印太监刘成志请求觐见。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心中一动,该不会自己让他们在研究,还真研究出了一点什么吧? 这么想着,他立刻传旨刘成志觐见。 还没等见礼完毕,崇祯皇帝便带着一丝期待,看着底下的刘成志问道:”可有好消息?“ “回陛下的话,却有一事,奴婢觉得有可能可以改进蒸汽机,只是奴婢才疏学浅,没有把握,因此不得不遵照陛下旨意,前来禀告陛下。”刘成志虽然是这么说着,可他脸上带着的笑容,却说明他大概是谦虚了。 崇祯皇帝见了很是高兴,连忙问道:“很好,详细给朕道来!” 刘成志听了,便连忙回奏道:“陛下,今日有一木匠在听到奴婢和人讨论蒸汽机的事情后,私下对其他匠人说,他们木匠锯木头,都是锯子两头都有人拉推,如此就省力不少,这蒸汽机的活塞推动,如果也能两头推动,岂不是也会同样省力不少。奴婢听到了这话,感觉有道理,便来向陛下奏明了!” 好歹他见皇上那么关心蒸汽机,虽然他是兵仗局掌印太监,可也一样活跃在蒸汽机制造的第一线,对于蒸汽机的了解,可以说不比那些工匠要少。因此,他在听到那木匠的言论之后,联系蒸汽机的构造和远离,就已经确定,这确实是可以的。 之所以刘成志没敢把这事说成是自己想出来的,是因为崇祯皇帝经常去兵仗局和工匠待在一起,为了鼓励工匠,也曾严令上官不得贪属下功劳,否则一经查实,必定严惩不贷。刘成志可没把握自己在兵仗局能一手遮天,风险实在太大,还不如实话实说。 再说崇祯皇帝听刘成志这么一说后,脑中略微一想,顿时喜出望外。他也一直扑在蒸汽机的制造上面,脑海中对蒸汽机的了解也是一清二楚,稍微一想,便知道,两个气缸这种互相推着做活塞运动,必定能极大地提高热能转化效率。 而以前的时候,之所以蒸汽机那么大,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蒸汽机如果小了的话,热能转化效率的低下,会导致动能的不足,做大蒸汽机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可如今好了,设为两个气缸,互相推动之后,相同热能之下,动能必定会大大提高。如此一来,蒸汽机必定能减少好多体积。这也就是说,之前蒸汽机的难点之一被解决了。 崇祯皇帝想得兴奋起来,立刻摆驾兵仗局,根据这个想法,改进了蒸汽机的设计图,而后立刻让刘成志调拨熟练工匠,立刻开始打造了起来。 试验的结果,果然证明了崇祯皇帝的想法没错。新型的蒸汽机确实比之前的蒸汽机要好了不少。这让崇祯皇帝觉得,以此为原形,进行蒸汽机的批量生产,说不定也是可以了。 高兴之余,他就在兵仗局内,召集包括各类工匠在内的所有人员,对刘成志的奖赏是免不了的。让许多人没想到的是,就听崇祯皇帝在台阶上,带着笑容问道:“谁是木匠孙二牛?” “草民孙二牛,叩见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名二十来岁的壮实小伙子在众目睽睽下出列,跪倒在崇祯皇帝面前大声回应道。 跪在那里的他,心中很是激动,他知道,肯定是有好事。 崇祯皇帝看着他,心中点头,也只有是年轻人,才会少很多顾忌,心中有什么想法,就会脱口而出。 在孙二牛见礼完毕之后,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地是,崇祯皇帝竟然步下台阶,亲自上前去扶孙二牛,同时笑着说道:“不错,快快平身吧!” 孙二牛那想过有这礼遇,要知道,这可是当今天子啊!他的双臂被皇帝扶着,激动之下,那手都是有点在抖的。当然了,他事后说的时候,没有承认这一点。 看着已站起来的孙二牛,崇祯皇帝就在他的面前,笑着说道:“你的想法很好,不但如此,还能把心中想法说出来,最终让蒸汽机的改良得以成功。朕很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敢想敢说,不拘泥于身份地位,不错,不错!” 他一连说了几个不错之后,忽然语气郑重了一点道:“木匠孙二牛接旨!” 孙二牛正在激动着,忽然听到这话,稍微一愣后,立刻又跪了下去。 “有功必赏,朕决定,赐予你今后十年内售出的蒸汽机利润的百分之一,并享大师之礼遇。“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希望你的技艺能精益求精,更进一步,达到大师标准,如此朕会很高兴封你大师称号,明白么?“ 他这话是说,目前孙二牛还不是“大师”,但有大师的待遇,本身技艺提高,达到大师标准之后,才会有大师称号。可就算这样,也意味着他的地位得到了恨到的提高,简直可以说是一步登天。更何况,他还能分得十年内售出蒸汽机利润的百分之一,这又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 孙二牛因为一个联想,一句话的事儿,可以说,就获得了名利双收。这让他激动地无以加复,唯有连连磕头,高喊万岁。 而庭院内的那些人,不但是兵仗局官员,还是各类工匠,都一个个非常地眼红,不少人心中狂骂,你个孙二牛,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随便一句话,就改良了蒸汽机,得到了皇上如此的礼遇和厚赏,祖坟冒烟了吧? 崇祯皇帝赏完孙二牛后,看了看展示出来的蒸汽机,而后转过身,重新看向庭院内的众人,见到他们的那些神情时,便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千金马骨,似乎起到了作用,应该是大大激烈了这些人的积极性。 汉人自古以来从来不缺乏聪明人士,希望他们这些天下数得着的匠人们,能开动他们的头脑,在未来的工作中,能改进更多的东西。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准备摆驾回宫。 可谁知,就在这时,忽然就听到庭院人群中,有一人忽然高声喊道:“陛下,这个蒸汽机,草民有个想法!” 感谢书友161224080623947的打赏! 1047 你就继续装 这个声音有点响,也有点突然,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崇祯皇帝听到,闻声看去,底下众人已经自觉让开一条通道,或者说底下众人都转头注目一个人,就让刚才喊话这人一下在人群中暴露了出来。 这人也就二十多岁而已,此时看到所有人都看向他,似乎有点胆怯,有点畏缩了。 崇祯皇帝见此,微微一笑道:“对于蒸汽机,你有何想法?” 问了之后,想了想,便又补充道:“说出来给朕听听,就算没用也是无妨!” 那人听到这话,顿时又来了勇气,急匆匆地走到人群前面,跪地奏道:“陛下,草民乃是炮匠,负责火炮炮膛的镗床操作。草民见这新的气缸并没太粗,因此便想着,如果这气缸像炮膛一样,用镗床镗过,则其内壁必定光滑异常,说不定……说不定对这蒸汽机有用!” 之前的时候,因为使用单一气缸,这气缸就必须做得很大,只能用手工打造而成。可如此一来,活塞与缸体之间的间隙就不可能做到很小,只能尽可能用毡、纸、油布以及类似的代用品塞严缝隙。不管怎么样,这种做法的漏气都是比较严重的。换句话说,这种做法,其实也浪费了大量的热能。 可如今缩小了气缸之后,这缸体和大口径的炮筒的直径其实已经相差不了多少。如果为此做一台大口径,能镗气缸的镗床用于光滑内壁的话……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顿时兴奋了起来,因为这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肯定能改良蒸汽机,只是改良之后的效果如何,就有待试验了。 于是,他立刻肯定了这名炮匠的做法,并当众吩咐兵仗局掌印太监把这事记下来,一旦试验完毕,证明能大大改进蒸汽机的话,绝对不吝重赏! 看到这炮匠激动地退回人群中后,崇祯皇帝笑着对底下众人说道:“朕就在这里,还有谁,对这蒸汽机的改良有什么想法的,不管对错,尽可以说出来听听,言者无罪,有用则赏之!” 之前孙二牛的事情,已经让底下这些人刺激到了,刚才的炮匠也是因为如此,才鼓起勇气赌了一把,没想到还真赌对了。只是赏赐的多少,还要取决于试验的结果。可不管如何,他也因为一句话的事情,就改变了他的命运。 这两个事情,让底下所有人,特别是那些工匠都份外眼红,一个个挖空了心思地去想,就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有这样的好运。在崇祯皇帝的鼓励之下,一个又一个工匠,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让崇祯皇帝有点失望的是,后来提出建议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没什么实际用途,只有个别人的提法,似乎有点小用途。不过对于这种踊跃的情况,他还是很高兴的。 因此等此起彼伏地声音慢慢消失,庭院内重归安静时,崇祯皇帝便笑着对他们说道:“很好,以后你们有什么想法,尽可以说出来,说不定就有好东西会出自你们的手中。朕也会在兵仗局专门设置一官职,让人记录你们的想法,这想法不局限于蒸汽机,甚至不局限于火炮,如果觉得切实可行,朕会拨款让你们实现自己的想法!” 说完之后,天色已经有点晚了。崇祯皇帝在顺带着又收获了一波成就值后,吩咐了兵仗局掌印太监刘成志一番话,才摆驾回去了。 皇帝重视,兵仗局又有足够的人力物力,专门的镗床很快制造出来,并由那炮匠亲自操作,新的蒸汽机改造完成,正式一实验之后,一个喜讯就摆到了崇祯皇帝的案头:这种新式蒸汽机比原本的蒸汽机提高了四到五倍的能量,这绝对是个巨大的提高,让崇祯皇帝不由得异常高兴,当即拍板,就按照这个新的蒸汽机样板进行量产。 他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双向气缸,且缸体通过镗床操作过的蒸汽机,其实已经是瓦特经过多次改良之后的蒸汽机,也就是瓦特三型机。这个改进,离瓦特的第一次改进用了足足七年多的时间,可在比瓦特改良蒸汽机还早的一百多年前,在崇祯皇帝这个穿越者的带领下,有着大明最熟练的工匠,和足够的财富支持下,用比瓦特单枪匹马做蒸汽机更高的效率,短短时间内就开发出了能真正派上实际用途的改良版蒸汽机。 这种蒸汽机,压根就不需要什么橡胶。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上,就算到了鸦片战争时期,英国的蒸汽机战舰上,也没有用到一点点的橡胶。 这个位面上的蒸汽机,在崇祯皇帝的带领下,终于有了能量产的改良版蒸汽机,预计不久的将来,这种蒸汽机因为成本的降低,煤炭消耗的降低,会在大明无法利用水力的地方应用。崇祯皇帝想着这一切,就不由得很激动。 大明工业化的原动力,终于有了! 当崇祯皇帝看着第一台量产的蒸汽机组装完成,摆在自己的面前验证其功效时,他忍不住便兴奋,进入聊天群,用聊天群的拍照功能拍照留念,这是这个位面的人类历史上,真正实用的第一台蒸汽机啊! 拍完照之后,他才发现唐王有一条信息发过来:“陛下,福王世子马上就要进城了。” 崇祯皇帝一见,心情正好着,便回复他道:“那就如实展现你的唐国给福王世子看看。” 唐王收到,立刻答应下来。对他来说,有更多的藩王封建海外,他就不会有木秀于林的潜在危险。因此,对于福王这边,他是非常乐于展现新藩国的好处,能让福王也眼红跟进。这又正好能满足唐王这个年轻人所拥有的炫耀心情。当然,这种是人之常情,所谓衣锦还乡,就是这个道理,倒也不好说唐王什么。 于是,唐王立刻领着唐国的文武百官,前往城门口去迎接。 福王世子朱由崧在锦衣卫的护送之下,到达阿瓦城外时,看到了唐王在那,身后簇拥着不少文官武将,藩王的排场,做了个十足十,远非内地的藩王那种尽可能低调的排场可比。就只这么看了一眼,那心中的羡慕之意就不由自主地流露了出来。 要说起来,明朝后期的藩王,其实也真是可怜。虽然名义上是藩王,是大明朝最高贵的爵位之一,可朝廷对其的限制非常多。甚至连藩王出城去扫墓,也必须经过当地官府的批准才可以离开藩王府。说句不好听的,这些藩王,其实就是朝廷圈养起来的猪而已,和猪唯一的区别,就是猪最终会被宰杀,而藩王则不会,只是老死在府中。 对于这种日子,年纪大的藩王还好一些,一腔热血早已熄灭,任何菱角都在漫长的日子中被磨灭;可福王世子却是个年轻人,正当二十来岁的热血小伙。谁会甘愿一辈子老死在那么一点大的王府中。天下那么大,天下那么美,不出去走走,不见识一番,谁能心甘? 以前的时候,是没有办法,一有这种念头,那可是非常危险,一个不小心,是会当谋逆来处置的。可如今呢?是皇上给出了这样的一个机会,有了建立藩国的机会,能在藩国内掌握军政大权,一言九鼎,不再受人制约,更不用被人像猪一样的看押到死。光是想想,就让福王世子兴奋了。 一到近前,他就连忙下马,向唐王见礼道:“怎劳殿下出城迎接,折煞侄儿了!” “哈哈哈……”唐王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能听出来,心情很不错,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朱由崧的手后,才收了笑声道,“要是换了以前,估计我们老死都不得见。如今有机会,虽然孤这唐国乃是偏僻小国,破事一堆,每天都忙不过来,但不管怎么样,总得抽空出来一趟不是……” 不要说唐王和福王这种隔了很多代的藩王,就是亲兄弟的那种藩王,一旦就藩之后,基本上也没有了再见面的机会,都只会在自己的王府里面老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唐王才有此一说。 朱由崧听了,也是有点感慨。如今朝廷的国策有所变化,这对于藩王来说,是个好事来的,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才好啊! 而后,他又听到唐王似乎在抱怨唐国,抱怨忙碌,但看他神情,又那有看出有半分抱怨的意思! “装,你就装吧!”朱由崧在心底,不由得默默地说道。 唐王其实和朱由崧的年纪差不多,不过此时却是主导着场面,抓着朱由崧的手往前走,一边指着那些文武官员说道:“洞吾那些土人都心怀叵测,孤基本没用。这些都是我们大明自己的读书人和军户出身,不过不是进士和各级将领,最多到举人和守备而已,蒙皇上恩准,被孤给挖过来了。呵呵,让贤侄看了笑话了……” 说到这里,也不等朱由崧有反应,唐王就对那些文武官员大声喝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快来见过福王世子?” 那些文武官员一听,连忙作揖的作揖,抱拳的抱拳,都向福王世子见礼。 朱由崧看得异常羡慕,他自己在洛阳时,虽然是自己的地盘内,可他这个福王世子,又有几个官员会在乎?出去要是遇到了那些官员,反而是他这个福王世子要陪着笑脸,否则一旦有想出城,哪怕自己的田地上走走,被那些官员刁难的话,也是没法去的。 可此时看看唐王,以前肯定也和自己一样,可如今,那么多文武官员,随便呼喝,全都俯首帖耳,唯唐王马首是瞻,多威风啊! 他正想着,唐王已经牵着他的手,上了唐王的车架,敞开着篷子,就坐在车上,视野很好。 摆驾回宫的路上,唐王指着一排排戒严的军卒,还有在军卒后面看热闹地百姓说道:“这些大都是我们大明的百姓,听到洞吾成为唐国之后,纷纷过来讨生活。虽然唐国初建,实在是有点穷。不过土地却是多的。孤给他们都分了田地,他们也都留下了。皇上有旨,只要孤能留住这些百姓,以后就是我唐国的百姓了。” 说到这里,他又不由得感慨道:“那些洞吾土人都很懒,白白糟蹋了那么多好粮田。但我们大明百姓就不一样了,这里一年三熟,要不了多久时间,粮食就不用担心了。皇上还交代了,不要怕粮食多了会烂掉,朝廷会出钱收购粮食的,有多少收多少,让孤能大力抓民生,多多产粮。” 说着,唐王又用手指着阿瓦城内的建筑道:”真是让贤侄见笑了,孤选定的这个都城,实在没法和我们大明国内的城池可比。看看,这房子这么矮,你看,那房子连个院子都没有,还有那……“ 朱由崧就压根没有开口地机会,一路上就听着唐王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时不时就说自己的唐国不怎么样,如今又听到唐王在“抱怨”自己的都城简陋,他不由得再次在心中默默地说道:“那你可以不要这里啊,改成福国好了啊!你就装,继续装吧!” 唐王是第一个分封海外的藩王,换句话说,就是第一个自己掌握军政大权的藩王。他又是年轻人,这次朱由崧一来,他所取得的这些成就,正好有了个最佳的倾述对象。嘴巴说忙死了,可硬是用了大量的时间,绕着路在给朱由崧介绍着各种情况,看着朱由崧脸上的羡慕表情,他就越是来劲,一直拐了很多地方,实在没啥介绍之后,才算踏入王宫的宫门。 唐王的声音都略微有点沙哑了,还牵着朱由崧地手不放,感慨地说道:“贤侄,孤实在是太忙了,每天要处理一大堆的事情,那奏章都堆成山了,就这,还是忙不过来。你不知道,这是真累啊!有的时候,孤都怀念在南阳的日子了,那多轻松……” 听到这话,朱由崧实在有点听不下去了,你再装?要不我回去禀明陛下,让我来替你怎么样?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朱由崧连忙决定岔开话题,实在不想听他再装了:“侄儿听说白杆军帮了殿下大忙,他们人呢?” 1048 他隆王的踪迹 一听这话,唐王便露出一脸感激之色,向京师方向一抱拳后才回答道:“陛下隆恩,知道孤的军队草创,如今打下这么大的地方,兵力已是严重不足,便令白杆军继续向南讨伐,眼下估摸着快到入海口了吧!” 听到这话,朱由崧有点吃惊,他看了下身边的锦衣卫护卫,稍微迟疑了一会后,最终还是问道:“那白杆军的费用不少吧?“ 他在过来的路上,自然是大概了解了唐王的情况。知道之前闵阁老在云南训练的军队,包括这次出征的费用,全部都是唐王府出钱。到了后来,白杆军这么一整支军队开过来,更是花费巨大,这个数目,朱由崧自己心里估计了下,至少福王府怕是拿不出来!此时听到白杆军竟然还在替唐王打仗,他自然就更惊讶了,忍不住问上一问。 没等唐王回答,朱由崧又感慨道:“唐王府的积蓄还真是多啊!” 听到这话,唐王笑了,笑得朱由崧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说错话了。过了好一会后,唐王才回答道:”唐王府别说没有金山银山,就算有,也不可能还有留下。实话告诉你吧,唐王府历代的积累,早在刚打下木邦之后,就差不多用完了。亏了陛下恩典,以前赐下的粮田都能进行拍卖,这部分钱也就支撑着差不多打下阿瓦就没了。剩下的费用,都用其他的代替了!“ 如果严格说起来的话,藩王改封海外,另有封地,朝廷真要把以前赐下的粮田无偿收回,就藩王的弱势,也是无可奈何的。可崇祯皇帝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依旧认为这些粮田归藩王所有,拍卖之后,财物算藩王的。这让唐王心中感激。也是从中看出了皇上的诚意,他才不顾一切地当了分封海外的领头羊。 当然了,他不知道,崇祯皇帝之所以这样做,一个原因确实是要扶持藩王的海外分封,尽量给予支持;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藩王的粮田里面还有很多投献的田地,朝廷通过这种方式处理,可以把那些投献者的矛盾转移在藩王身上。有什么问题,尽管去找藩王便是。 不过,朱由崧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他更惊讶于另外一个情况。就见他连忙问唐王道:“还能用其他东西代替?什么东西?” “粮食啊!”唐王理所当然地笑着说道,“这里别的东西没有,就只有粮食。孤让他们多种粮食,一年三熟,粮食多得是。”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又补充道:“另外还有,出海口那边划出了一座城池不算唐国的,由朝廷直接派地方官治理。那里以后还会驻扎朝廷军队和水师,用于替我唐国防范海上过来的敌人。” “贤侄,你说说看,皇上如此重视海外分封,我们这些当藩王的,还有什么可说的?”唐王说着,正色劝朱由崧道,“你回去后,当告知你父王,不用担心藩国不能建立。皇上隆恩,会替我们考虑周全的。” 对于这点,朱由崧倒是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就说唐国,简直可以说是皇上帮唐王打下的。甚至在打下洞吾之后,又替唐王着想,知道他的军队还不足以担当重任,就主动要了海边最危险的地方,不需要唐王去操心,由朝廷来镇守,而唐王的领地,只是躲在其后面。这种好事,历朝历代,又去哪里找? 他这次过来,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获悉了他,或者说是他父王非常关心的事情。唐王确实在唐国一言九鼎,威风凛凛,并不是傀儡一个;另外还有一点,不用担心花了钱,却打不下藩国从而人财两空的难堪遭遇。 说话间,他们已经在王宫内坐定,不用唐王吩咐,自有内侍宫女服侍。 朱由崧吃着唐国特有的水果,心情很不错。对他来说,他是更愿意分封海外,而不是老死洛阳,宁做鸡头不当凤尾!如今实地查看的结果,他已觉得能给父王交代,也就能顺利地遂了自己的心愿。 一颗火龙果吃到了肚子里,朱由崧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嘴后,笑着对唐王说道:“侄儿听来,由白杆军打下洞吾其余地方,唐国很快安定,殿下当能高枕无忧也!” 听到这话,唐王先是笑着点点头,不过很快,他又稍微皱了眉头。这让看着他的朱由崧稍微一愣,怎么,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难言之隐?该不会是朝廷还真有什么其他手段吧? 这么想着,他的脸色顿时也难看了。如果真的依旧被朝廷控制地死死的,那和在大明国内当藩王有多大区别? 唐王自然看到了朱由崧的脸色,稍微一想,便明白他可能误会了。对于皇上交代下来的事情,他可不敢马虎,连忙解释道:“孤这唐国,也确实还有一事,让孤有点忧心,不过虽然说不上高枕无忧,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这么一说,朱由崧不由得很奇怪,难道是自己想错了。他想问,可感觉在锦衣卫护卫的情况下,似乎不大好问出口。 不过让他松口气的是,唐王又主动给他解释道:“当日孟密大决战,我军大胜。但洞吾他隆王虽断一臂,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直不见其踪影。因此,孤心中有点没底,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如果死了倒也罢了,随他死哪里都成。可就怕他还活着,暗地里想着复国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又是一笑,神态轻松了一点道:“不过孤也不会怕,孤的身后,可是有朝廷在的。孤就不信了,他还能翻了天去?只是他如果搞事的话,多少总会给孤带来一些麻烦。” 对于这个说法,虽然朱由崧没什么经历,可也能想得出来,这洞吾原来的王不见踪迹,确实心里会比较介意。但唐王说得也对,唐国背后有朝廷在,还怕他什么! 不过,基于礼貌,他还是追问了一下道:“离孟密大战也过去好多时候了吧,这么大的活人,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听到这话,唐王稍微犹豫了一下,而后才回答道:“倒也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有传闻说他往西边逃去了。孤曾追查过,但没有什么实据!” 说到这里,他便笑了笑道:“唐国现在百废待兴,孤也没有这个兴趣和实力去追查传闻。等唐国彻底安定,孤的军队有足够能力之后,或者可以派人去西边追查了。否则他隆王要往那边去了,西边那些部族蛮国想要隐瞒,孤也是无可奈何的。” 对于这种事情,朝廷不可能派出军队为他解决的,要不朝廷军队就真是吃饱了没事干了!唐王明白这点,因此连提都没提,要不是福王世子说起,他甚至都不会把心中的打算说出来。 他们两人又说了好长一会时间的话,而后唐王便安排了人专门给朱由崧当向导,让他在唐国随便走,末了说道:“孤实在是忙死了,就不陪贤侄了。边远蛮地或者还有危险,但大部分地方,贤侄尽可以去看上一看。难得来一次,多走走看看是好的。” 朱由崧一听,正合他心意,便立刻道谢。 第二天开始,他果然便去各处逛了,甚至还离开了阿瓦,沿着唐国繁华的地区到处去走动。 这一路上,他当然也有遇到的汉人,听他们说些什么,有时候,他也问点什么。种种情况,都得到一个结论。唐王之前告诉他的,都是真的! 如今的唐国,人口还是很少,原来的洞吾土人,如果反抗激烈的,比如动刀枪的,军队直接镇压。而如果其他一些反抗,则直接押去云南修路。当然,离得远的那些地方,就留在唐国服苦役了。 也因此,朱由崧走了很多地方,发现原来的洞吾土人,多是小孩和妇女。而年轻人,多是闻讯从大明境内过来讨生活的人。唐王看到,很多明人在唐国定居了下来,女多男少的情况下,这些明人倒也过得舒服。 朱由崧可以肯定,过了十来二十年之后,唐国将是明人的唐国,这里将和大明内地并不会有多少差别。在这样的地方当藩王,倒也是舒服,不会有那种在蛮地,身处蛮人环侍的异国他乡之感。 他当然不会知道,崇祯皇帝当年推出藩王封建海外的国策,其实还有一点是吸取了以前的经验教训。 在大明建国之初,国力强盛,也曾征服了安南之地,把安南纳入了大明版图。 可那个时候,朝廷只是派了地方官过来治理而已,安南这边,始终是土人占据多数。 这里就有一个问题,大明派来治理安南的地方官,并没有把安南真正地当大明之地进行管理。或者说,千里为官只为财,压根就没什么心思要好好治理。到了安南之后,横征暴敛,结果,安南还没被大明同化完成,当地百姓就开始造反,人多势众之下,大明国力又不复开国之初,最终安南又从大明版图上分离了出去。 而如今,这藩王封建了之后,是要世代在这些封国的,自己当主人,自然不会像朝廷官员那样毫无顾忌,肆无忌惮的压榨。同时,藩王从内地带去的大量官员和军队,以及其他大明人口,更是能大大加快同化当地人的进程。 如此一来,藩国的习俗,文化等等,都将和大明内地一样。若干年后,互相认同度高,万一有个什么,大明疆域的扩张,也会很自然。一如周封诸侯,而后中原终成一国。 朱由崧一直到了六月份,洞吾之地实在是有点热,惹得他这个小胖子有点受不了时,才从唐国回转大明内地,向他父王去禀告见闻了。 与此同时,远在天山附近的西部蒙古,和硕特部大汗营帐所在,鄂齐尔图兴冲冲地进入大帐,向坐在那里的固始汗行礼后问道:“叔汗,侄儿正在审问那几个沙俄的俘虏呢!” 在这之前,沙俄的小股军队又来骚扰和硕特部,被鄂齐尔图领着他训练的燧发枪骑军来了一锅端。当场打死了一大半,俘虏了七个,其中四个伤势恶化死掉,只剩下了三个。而后,他便亲身审问那三个俘虏,想着多了解点沙俄的情况。突然被固始汗派人叫来,那审问的兴致不曾落了半分。 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西部蒙古多被沙俄骚扰,以前一直采用容忍态度,但如此一来,却是受够了气。这次抓到了三个俘虏,肯定是要好好出出气了。二是他发现自己按照明国新军中学到的方法训练,确实军队实力得到了加强,至少对上这些以前觉得穷凶极恶的沙俄军队,没人害怕,打了个胜仗。 鄂齐尔图刚问出话之后,才发现大帐侧面还坐着一个喇嘛。这一见之下,不由得楞了楞。藏地有喇嘛来,自己怎么没听说? 虽然如此想着,可他知道叔汗非常敬重喇嘛,便恭敬地见礼。 固始汗看得很高兴,看了眼那喇嘛之后,转头看向目光已经转向自己的鄂齐尔图说道:“叫你过来,是我觉得,是时候了!” 一听这话,鄂齐尔图稍微一愣,不过马上想起固始汗指得是什么。之前不觉得,可此时真到了固始汗要离开,自己要独挡一面的时候,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连忙说道:“叔汗,侄儿觉得……觉得还没有准备好!” 固始汗一听,微笑了一会,再次看了眼那喇嘛之后,站了起来,缓步走到鄂齐尔图的面前站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道:“草原上的雏鹰已经长大,终归是要自己翱翔的。这大半年来,我一直看着,相信你已经能接过这个汗位了!”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先是有点高兴,带点骄傲,可随之,心中又有点没底,就还想再说。 可固始汗却摇摇头,先一步开口说道:“青藏的局势,已经不容乐观,我身为大国师,该是尽力的时候了。你也不用怕,只要你记得,你身后是有人的。” 1049 满清壮大之迹象 一听这话,鄂齐尔图不由得大喜,连忙问道:“叔汗,您很快就能平定青藏么?” 固始汗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虽然不能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他的领兵打仗能力确实非常强悍,也因此,牢牢地占据着卫拉特蒙古的盟主位置,更是喇嘛封为“大国师”,北部蒙古更是不敢再来犯。 可鄂齐尔图没想到的是,固始汗却摇了摇头道:“此去青藏,我不能把部族的精锐都带走。青藏的局势复杂,地形更是复杂,最终战事如何,能多久打完,我没有一点把握。” “那……”鄂齐尔图听了就想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说? 固始汗仿佛知道他内心想法,微笑着说道:“我所指的,是大明帝国啊!大明皇帝能让你进学新军之法,供应军国重器给你,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去求大明皇帝,肯定会为你做主的,明白么?”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不由得恍然大悟。想起自己到了京师后,受到了大明皇帝的亲切接待,还准许自己随新军一起训练,把此等军中练兵之法都一一传授给自己,甚至刚打造出来的军国重器,更是第一个卖给自己…… 想到这里,他甚至忍不住都想拍自己的大腿,心中暗道:对啊!自己一时糊涂,怎么就忘记大明皇帝了呢!他年纪比自己还要小,这辈子有大明皇帝为靠山的话,就算叔汗真回不来,那也没有问题啊! 见他这个欣喜的表情,固始汗心中却微微一叹。虽然可以找明国当后台,可要是明国提出了什么要求的话,也就容不得和硕特部拒绝了。 但不把明国当后台,那也有难处,很多问题就没法解决。卫拉特蒙古的实力就那么多,明国强大,自然只有臣服的份,否则和明国为敌的话,卫拉特蒙古恐怕在沙俄,北部蒙古和明国的虎视之下,灭族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心中虽然这么想着,固始汗却不会告诉鄂齐尔图。随后他便开始安排出征之事。传令卫拉特蒙古其余部族开大会,各自都要出兵,特别是准葛尔部,分到的出兵名额更多。等这一切都安排完了之后,他才交接了汗位,随后领着大军走了。 有一点,他没想到的是,北部蒙古即喀尔喀部族那边,很快就获悉了固始汗出兵的消息。这两大部族,原本就是世仇,后来又因为宗教信仰的问题,打得死去活来的。在固始汗之前,一直是北部蒙古占优的。只是后来固始汗出世之后被压制,才保持了多年的和平。 如今,让他们畏惧的固始汗离开了,而且他们也猜出了固始汗发兵青藏,大概是去干吗的,顿时就有各种想法了。 不知不觉间,草原上的一场风暴,便在酝酿中了。 对于草原上的事情,崇祯皇帝虽然有聊天群,却因为没有加上这两大部族中的人,因此消息滞后,此时还没知道。不过他就算知道,这时也不会多管。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其他事情给转移了。 自从上次郑芝龙禀告了倭国的战事后,崇祯皇帝便让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安排了一名锦衣卫到了倭国,名字叫梁振,也在聊天群中。这不,刚刚有消息发送回来。 “陛下,倭国大战,德川幕府派出讨伐的军队,出人意料地大败,如今九州大岛的大部分已经被丰臣国松给占了。德川幕府发下严令,正在集结军队,准备再派往九州镇压。” 崇祯皇帝看得有点吃惊,便回复问道:“德川幕府不是已经知道有一千满清为丰臣国松作战么?这次派去的军队,难道又没有防范,被满清打败了?” “陛下,据属下打听到的消息,德川幕府是已经有了防备的。战事一开始的时候,也确实因为有防备,当满清军队突袭的时候,被德川幕府军队已三倍的兵力包围,并没有冲垮德川幕府的军阵!” 梁振没敢留一半说一半,立刻接着说道:“但就在双方军队僵持的时候,在德川幕府军队的背后,突然又杀出来一支军队。因为人数众多,声势浩大,导致德川幕府军队一下就溃了!” “这支军队,其实是九州岛上的倭国百姓,他们信西夷的教派,被德川幕府军队镇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和丰臣国松勾结在一起,突然杀了德川幕府军队一个措手不及而致大败!” 在原本的历史上,随着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先后到达倭国,天主教便在倭国开始传播。到十六世纪八十年代,东到美浓,西至萨摩,教堂之数达二百余座,教徒约十五万人,这让德川幕府感觉到了压力。 德川家康很不满天主教宣扬上帝万能从而淡化世俗领主的权威,后来又看到很多九州诸侯通过与西、葡等国通商获得了大批物资和武器,加上有新教,即英国,荷兰的游说,他认为如果不加限制地任其发展,将会动摇幕府的统治基础,恰巧就在此时,又发生了著名的“冈本大八事件”,于是,德川家康便颁发了禁令,还是镇压天主教。 于是,在一六三七年的时候,九州爆发了规模很大的岛原之乱。天主教徒的军队有三万左右,德川幕府连续两次镇压失败,后来出动了十多万军队才镇压了这次岛原之乱。 因为蝴蝶效应的原因,满清染指倭国,丰臣国松开始复国之战,岛原之乱的天主教徒军队,得以提前出现并还和丰臣国松形成了结盟的关系。而原本历史上德川幕府差不多要形成闭关锁国之策的事情,也因为九州岛的战事而往后拖延。如今的倭国,又再次进入了战乱时代。 崇祯皇帝看到这个消息之后,便皱了眉头。有一点,他是不想看到的,就是满清和西夷勾结在一起。可如今在倭国,满清和西夷已经在同一战壕。那些天主教徒军队中的西夷,要是看到满清的强大,从而大力支持换取满清信奉天主教,那样很可能会给自己消灭满清带来很大的阻力。 这个时候,崇祯皇帝明白驱虎吞狼之策,不是那么容易玩的。一个不好,虽然没了狼,可却壮大了虎,这接下来的打虎就会麻烦多了。 这么想着,他便问梁振道:“德川幕府的实力如何?对于九州岛的战事,可有什么消息流传?” 梁振见了这个问题稍微一愣,不过随后明白过来皇上想知道什么,便马上回复道:“回陛下,德川幕府的实力不容小觑,九州大战虽败,却不伤根本,如今又在调集新的大名,准备再次出征九州岛。至少在江户这边,大部分人都没觉得丰臣国松能翻盘的。只是有一种担心,怕满清再增加兵力去帮丰臣国松,因此,德川幕府已决定派出水师,前往朝鲜海峡巡查,断绝满清增援丰臣国松的可能性。” 看到这个消息,崇祯皇帝心中同意,要是满清持续增兵倭国的话,德川幕府的麻烦才大了。不过朝鲜海峡很大,德川幕府的水师又没有了九州落脚点,想要完全隔断朝鲜和九州岛的联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说满清增援的事情,光是满清想要从九州获取粮食等物资,就必然会使九州岛内的满清将领要求打通朝鲜海峡这条通道。 目前来说,自己了解倭国的情报会落后不少,且没法掌握核心机密。毕竟梁振只是待在江户打听消息,虽然有郑芝龙留下的渠道,可能打听到的消息也实在有限。看来,倭国这边的情况,还是得重视,得预判才行了。 这么想着,他正要联系辽东那边,商谈有关倭国事宜时,好久没有说过话的吴达济忽然发过来一条私聊道:“陛下,微臣已经回到汉城,一路上发现,满清在大力种田。特别是在汉城附近,水利设施都比以前好了不少,奴酋多尔衮责令官员各自具体负责一片农田,甚至隔一段时间会亲自巡查一次,对不尽力的官员给予严惩,而那些尽心尽力地官员,则立刻给予嘉奖。据微臣估计,今年粮食收获之后,满清,至少朝鲜境内的这些满清,将不愁粮食了。” 崇祯皇帝看得心中一惊,一直以来,他有点缺少对朝鲜多尔衮那边的掌控,他的重心,是在辽东满清这边。虽然他已有估计,可还是没想到,多尔衮竟然会如此重视农业。不过这个事情,现在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不管是辽东还是朝鲜,所有的满清占据地方都受粮食影响,严重制约了满清的实力。稍微有点见识的奴酋,肯定会认真解决粮食问题的。 不止朝鲜那边,辽东这边的情况,崇祯皇帝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在沈阳以北,满清去年开垦出来的粮田,今年又在种粮,没有了科尔沁族作为内应搞破坏,大明要想派军队绕过辽阳、沈阳等地去搞破坏,已经不现实了。 想着这刚收到的几条信息,崇祯皇帝感觉,解决辽东满清的时间得要提前,否则朝鲜的粮食一旦收获的话,会给大明带来一些麻烦的。 这么想着,他立刻召开大明联席会议,把孙承宗,卢象升,曹变蛟,曹化淳,温体仁,刘兴祚,洪承畴等代理人或者本人都拉进了临时群中,把最新的情报做了通告,最后说道:“诸卿有何想法?” “陛下,曹师将请命,愿领新军攻克辽阳,打下沈阳,灭了满清便是。”高应元代表曹变蛟第一个回应道。 魏木兰则几乎在同时说道:“卢中丞以为,辽东满清已经虚弱不堪,该是收复辽东的时候了。朝鲜那边,皮岛要重新利用起来,水师不停出击,骚扰朝鲜境内的满清,破坏那些粮田。” 第一时间回复的只有他们两人,其他人没有说话,崇祯皇帝见了,便问刘王氏道:“孙卿这边,物资储备得如何了?” 辽东战场,军事主要由卢象升总领,而后勤则归孙承宗统一调度。他们两人,一个在前线,一个在后方宁锦一线。当然了,此时的辽东物资,囤积在宁锦一线已经太远,都已经通过海运,直接运去盖州囤积,甚至有一部分已经运到了海州。 孙承宗被点名,便立刻禀告了物资囤积的详细情况。经过将近一年的准备,新近还从满清那边劫来了一批粮食,物资倒是充裕。 崇祯皇帝了解到详细情况后,便在临时群中宣布道:“朕决定,下个月初,御驾亲征辽东,一举收复辽东!” 一听这话,温体仁连忙奏道:“如今辽东战场,由孙阁老,卢中丞在,想要收复辽东已是不难。陛下御驾亲征的话,万一不顺利的话,对我大明,对陛下之声望……” 都不用听完,就知道首辅还是想劝谏。崇祯皇帝便立刻打断道:“温卿是想让朕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天子?” “微臣不敢!”温体仁一见,连忙回复道,“微臣只是担心,毕竟陛下乃大明天子,牵一发而动全身……” “够了!”崇祯皇帝听到,直接打断道,“朕意已决,温卿所要做的事情,是替朕查漏补缺,为朕收复辽东尽心尽力,不得出任何纰漏,明白么?” 温体仁见了,心中叹了口气,知道九头牛都拉不回皇上了,便只好回复道:“微臣遵旨!” 他是最不愿意见到崇祯皇帝出意外的,因为他这个首辅位置,是崇祯皇帝特旨提拔上去。没有皇帝的支持,他做的那么多革新,必然会引来那些失去利益者的反扑。不说别的,光是被皇上下旨回江南周延儒,就很可能会发力来替代他的位置。之前的消息说,周延儒在江南那边和复社走得很近,和那边的大盐商走得很近,有财力基础,又有人脉基础,不容小觑。 崇祯皇帝见温体仁不再反对,便再次说道:“此战不能再给辽东满清以任何机会,因此朕决定,务必雷霆一击,消灭辽东满清!” 感谢anniexie的打赏! 1050 盐政 “陛下,开海所得税赋确实出人意料,且预计今年的收入会比去年多不少。”温体仁在开会军议之后,在文华殿面见崇祯皇帝,双手捧着一本奏章奏道,“微臣已整理出盐税统计的情况,如果能打掉私盐的话,朝廷至少能多增一倍的盐税。然情况有点复杂,请陛下过目!” 轮值太监高时月一见,便走过去双手接过奏章,转呈给崇祯皇帝。 温体仁手中没有了奏章,眼睛看着崇祯皇帝,又马上奏道:“贩卖私盐者,有亡命之徒,有正经盐商,还有王公勋贵,官员豪强等等,朝廷想禁绝私盐,难度非常大!不过不管如何困难,微臣都有决心把盐税都收上来……” 盐税对于大明朝来说,是国库最大的财赋来源之一。如果能翻倍的话,那金额绝对不可小觑。温体仁当年在朝议所说,要仿宋制增加财赋收入的举措之一,就是要革新盐税,如今,就是他实践当初当选为首辅的承诺了。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时,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而后就拿起高时月呈上来的奏章,翻开看了起来。 “这盐税革新乃是朝廷之大事!”温体仁还在继续说道,“且盐税革新损及无数人的既得利益,比起前两年开海禁,犹有过之。微臣已经做好准备,直面这些人的反对,微臣无所畏惧!” 毕竟开海这种事情,主要是影响大明东南沿海,最多是到江南。而盐税革新,却涉及到了整个帝国,无论南北,东西,全都有既得利益者被影响到,他们要是闹起事反扑起来,确实不是开海时候能比。 温体仁说到这里时,看到崇祯皇帝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他便严肃了脸,正色说道:“如今微臣正准备对盐税这块开始动手,陛下却要御驾亲征。微臣实在有点担心,没有陛下坐镇京师,这盐税革新恐怕得往后推迟,事情久了,走漏了风声,怕是会有不少变故。” 温体仁一直在为盐税革新这事忙碌,如今正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原本他想着奏明皇上,可以动手革新盐税了。结果皇帝却突然提前开始了御驾亲征辽东的事情,一下破坏了他的打算。因此,他才在军议结束之后,就这事专门来找崇祯皇帝要个说法了。 内阁人多口杂,就算有保密条例,可盐税革新的事情,涉及到众多人的利益。因此,这个事情不可能隐瞒太久。要是新政还没实施,外面的都已经事先知道。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个搞不好,新政变成恶政,这结果就坏了。 崇祯皇帝此时已经看完奏章,听温体仁带着点抱怨说完了话,便笑了笑,拿起奏章掂了掂后丢回御桌上后才问道:“温卿总结盐政之弊端倒也详细,可以说,盐政是深入大明骨髓的东西,方方面面,各色人等都有。一旦新政损害了这些人的利益,就算是朕,怕也得掂量掂量。”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下后才道:“之前的时候,朕一直没有就盐税一事催促温卿,其实就是有不少担心,如果新政实施不稳,反而引起大明内讧,无论党争或地方闹事,都是朕不愿看到的……” 温体仁听到这里,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本他一直有点奇怪,开海的事情,皇上都三番两次的询问交代,可就这盐税方面,就没提过,原来是皇上知道这事情轻重。 “……诚如温卿所言,这食盐涉及千家万户,盐引更是被历代先皇赏赐了不少出去,藩王宗室,世袭公侯等等,不要说温卿了,就算是朕,也觉得很棘手,特别是朕刚登基才几年。“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忽然已经严肃了的脸,又微微一笑道,”不过等朕御驾亲征,收复辽东之后,相信能震慑很多魑魅魍魉。谁要敢跳出来闹事的,那时候,朕不介意让朕的新军大开杀戒……“ 温体仁听到这里,不由得有点凌然。皇上这话说到最后,带着威严,带着杀气,语气中更是显得坚定。不过,等他回过神来后,立刻有点心喜了。 皇上的意思,他听懂了。 崇祯皇帝临时从藩王登基为帝,没有当过太子,就没有太子府邸的旧人可用,也就是没有自己的帝王班底。十七岁为帝,在满朝文武的眼中,也没什么威信。 虽然后来,扫除了魏忠贤,可温体仁却是明白,与其说是崇祯皇帝扳倒了魏忠贤,还不如说魏忠贤得势的根基没了的缘故。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皇帝,都能把魏忠贤赶下台的。这个事情,只会让文武百官口头称颂,真要心底佩服的,怕是没有几个。 不过到了后来,崇祯皇帝以身为诱饵,最终逼建虏早早地退出了京畿之地,又乾坤独断,编练新军,提拔卢象升,在对建虏的战事中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还剿灭了流寇,划河套为大明版图等等,这些事情,让皇上的威势与日俱增。如果换了一般的事情,估计皇上此时的威信,确实能震慑魑魅魍魉了。 可盐税不同,是真得涉及到了大明各色人等,就算是军中,比如祖大寿,在朝中,比如各部尚书等等,说不定都有利益牵扯的。皇上毕竟不是开国皇帝,威信深入人心,屠刀举起来就举起来了。要是没有什么威信,也就是没有自己从头培养起来的亲信,这屠刀举起来,还不知道会落到谁身上去! 不过要如皇上所说,御驾亲征,把从万历年间丢失的辽东土地都收复回来,把不可一世的建虏消灭掉,这个功绩就大了,皇上之武功,虽然说比不上高祖成祖,可比其他先皇却要强不知道多少。加上其他那些事迹,皇上威势必定如日中天。而且这种灭国之战,皇上必定能提拔一大堆名正言顺的大明新贵,有这些新贵支持,就算藩王宗室,世袭公侯,谁敢逆君之意? 想到这里,温体仁的眼睛便亮了! 崇祯皇帝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变化,心中便微微一笑,知道温体仁终于明白御驾亲征的重要性了。如果只是像后世一般,威胁几个厂卫头目,然后就能让人杀杀杀来立威的话,这皇帝也太好当了。 实际上,做皇帝绝对是天底下最难的一门学问。一个当不好,大明历代先皇中有好几个死得蹊跷,就是一个例子了。对于涉及利益很大的事情,崇祯皇帝都是小心翼翼的。特别是对这盐政。他更是决定在收复辽东之后再动手,那个时候把握才大。 这些念头在崇祯皇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后,就见他对温体仁胸有成竹地笑着说道:“关于盐政一事,朕心中已有决策,等朕御驾亲征回来,便会实施新政,不用管各色人等的麻烦,一刀切,定能让他们反对不得,又能让大明百姓真正享受到新政之实惠,而国库收入也会大增!” 温体仁一听这话,顿时一愣,随后心中一万个不信。要知道,他调查清楚盐政的情况后,脑袋都痛得一团浆糊了。这情况实在太过复杂,既要实施新政来增加国库收入,又要尽可能地减少革新之阻碍,说实话,他都很多个晚上想着这事失眠了。 可在崇祯皇帝这里,他却说能一刀切,会让所有人反对不得,不但国库收入会大增,还能让大明百姓都能享受到新政的实惠,这……有这样的法子么? 温体仁这么想着,实在有点不敢相信,可他看着崇祯皇帝,又见他信心满满地样子,不由得很是好奇,不知道皇上那老是有稀奇古怪地脑子里,到底是想出了什么样的点子? 他自觉不可能有这样的好办法,就很想问下皇上,到底是什么样的新政有这么多好处? 不过皇上没说,该不会是这新政不能事先说出口,毕竟等陛下御驾亲征归来,还不知道要几个月后了。如果事先泄露了消息,引起不好的变化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温体仁硬是憋住了自己的好奇之心,没有追问出口。他当即躬身奏道:“既然陛下已有决断,微臣便去准备御驾亲征辽东诸事了。” 崇祯皇帝听了,笑着点点头,这样才好嘛! 等温体仁走了之后,他便也离开了文华殿,分别去了兵仗局和军器局,查看燧发枪和火炮的打造情况,还有火药的配置,储备情况。这些事情,他全都亲自抽查过目。 崇祯皇帝虽然有聊天群系统,疑是主角,可毕竟是御驾亲征,事关自己的小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后勤方面的事情,绝对不容忽视。 京营那边,第三批新军主要是燧发枪兵和炮营,已经训练得差不多。这日,新军总教习茅元仪奉旨赶往武英殿见驾。 才见礼完毕,崇祯皇帝便微笑着问他道:“按计划,第三批新军明日便要进行考核了吧?” “回陛下,是明日考核,达标者可与满清一战!”茅元仪一听,连忙回奏道。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道:“好,那明日朕亲自前去观看考核!” 茅元仪听了,神情略微有点犹豫,看着皇帝似乎面带微笑,便一咬牙奏道:“陛下,末将在京师久矣,再这样子下去,身子骨都朽了。末将愿领这批新军出征辽东,以报君恩!” 听着他训练出来的新军,赢得一次又一次的战事。他明白建虏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要是再不去辽东建功立业的话,怕是以后没有机会了。因此,趁着这个机会,他便向崇祯皇帝请战了。 定于下个月的御驾亲征事宜,这时候还没传开,崇祯皇帝自然明白茅元仪也不知道,便微微一笑道:“可以,茅卿准备下,下月初随朕一起出发。” 茅元仪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皇上是决定下月初御驾亲征辽东,自己能伴驾前往。顿时,他大喜,连忙应了下来。 随着御驾亲征准备工作的进行,他即将亲征辽东的事情终于在京师传开了。而后,暂代京营总戎祖大寿求见,和茅元仪一样,提出了想随驾出征辽东的要求。 对于祖大寿的这个要求,崇祯皇帝摇摇头拒绝道:“朕这次没打算带走京营,祖卿乃是京营总戎,京师这边也离开不得。” 意思很明白,祖大寿还得留守京师,这让他很是失望,就提出辞去京营总戎一职,就算是为小兵,也愿意为皇上征战沙场。 然而,崇祯皇帝还是拒绝了。祖大寿嘛,留在京师就可以了。 让崇祯皇帝没想到的是,打发走了祖大寿之后,又有武将勋贵来请战,一个个都是慷慨激昂地表态,要为皇上,为大明抛头颅,洒热血,奋勇杀敌,马革裹尸而还。 这一下,崇祯皇帝就奇怪了。 想当年,建虏攻进京畿之地,包围京师的时候,这些武将勋贵就没几个有今天这样慷慨激昂地,甚至其中有不少勋贵,都不愿意出人出钱,非得他动用了厂卫。就算这样,有一些人还唆使周皇后的爹来搞事。如今怎么一个个都变了性子,竟然如此地“武将不怕死”了? 如果说,胜利能影响人心,崇祯皇帝信。至少现在在辽东的大明将士,对上满清兵卒的时候,心中已无半分害怕,不再有过去的恐惧之心。 可要说这胜利还能影响京师这些武将勋贵的勇敢之心,崇祯皇帝打死都不信。就这些在京师享受惯了的废物,虽然有武将之名,却连战场都从未上过的武将,还马革裹尸,简直是笑话! 不过事实又摆在眼前,这些武将勋贵中,有好些个,是真得没上过战场。这些人中,不但有年过花甲的世袭爵爷,也有刚接了武将职位的半大小子,又或者闻名于京师烟花之地的纨绔。就这些人,怎么都一个个地想往辽东战场去凑? 看到崇祯皇帝有点迷惑的样子,一直随驾身边的方正化便提醒了皇帝,有关这些武将勋贵的用意。 感谢紫箐玉蓉的打赏! 1051 请君入瓮 就听方正化低声奏道:“陛下,奴婢以为,他们是认定此战必胜,因此便想着借机蹭些功劳。” 崇祯皇帝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自己身在局中,一时没明白。倒是这个“东方不败”在边上看得清楚。 不说大明对满清的胜利,一个接一个,就说皇帝都御驾亲征了,肯定不会被满清打败吧?就算不能胜利,也肯定不会有危险。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跟着皇帝一起出征?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已经可以肯定,这些天来,纷纷前来请战的那些武将勋贵,其中一大半,估计就是打着这个主意。 呵呵,他们倒是想得美!以前和满清打得苦的时候,他们就躲边上一声不吭;如今局势好转,自己更是要御驾亲征,一举收复辽东的时候,这伙人就跑出来蹭功劳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不由得冷笑,想来蹭劳?老子一个都不准!一群蛀虫! 蛀虫?蛀虫!不知为何,崇祯皇帝想着这个时候,忽然又琢磨了起来,这些蛀虫,一个个吃着大明的福禄,却没几个人能为大明的中兴贡献一份力量。如今今天一个个送上门来,朕怎么都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收拾一顿才行! 按照这个思路,崇祯皇帝便想了起来。让这些蛀虫随驾出征,而后派他们去送死,让满清把这些蛀虫都干掉,借刀杀人? 不好!崇祯皇帝想着,便摇了摇头。如果这样的话,明眼人肯定能看出来,会说自己刻薄寡恩;而且就那些蛀虫的胆子和本事,要让他们去打硬仗,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崇祯皇帝想出一个办法,又否定一个办法,如此反复几个后,他终于眼前一亮,有了! 于是,在次日朝议的时候,崇祯皇帝正式宣布了下月初御驾亲征辽东的消息。 他铁了心要御驾亲征,而首辅温体仁为首的内阁又不反对,大局已已定之下,武将队列中,就见一人出列,大声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末将世代食君之禄,如今陛下亲征,末将又岂能落于君后,自当为陛下牵马坠蹬,分君之忧!” 说完之后,他甚至还一下撤下自己的朝服,露出白花花地肉,背向皇帝后继续奏道:“末将的心迹,皆在背上!末将恳请陛下,准末将这一腔报国之心!” 殿前掌管礼仪的御史见他竟然在御前露肉,原本正要喝斥,不过当他看到那人背上所刻时,便没有言语,只是转头看向皇帝,显然是由皇上决断了。 崇祯皇帝还真有点好奇,定睛一看,却见那厮背上刻着“精忠报国”四个字! “……”崇祯皇帝看得无语,这人还真是可以,竟然学起宋朝的岳飞来了。难道他就没想到,这是把自己隐喻为胸无大志的宋高宗了么? 然而,让崇祯皇帝意外的是,在这人亮出他背上的四个字之后,又有两名勋贵出列,或者同样亮背,或者亮手臂,都刻着类似的字,表达他们精忠报国,马革裹尸的豪迈! 武将勋贵队列中,有不少人看到这几个人的杰作,心中都隐隐有点后悔,自己怎么事先就想不到这点呢!要不,等待会下朝之后,自己也赶紧找人纹上几个字?但听说纹字会比较痛,这个怎么办? 崇祯皇帝看着底下那些人的表演,看到武将勋贵队列中那些人的表情,心中暗自冷笑,真不知道怎么开口会不着痕迹,如今却是你们再次送上门来了! 他还没有说话,却见边上护卫的方正化忽然低声对他奏道:“陛下,那背上精忠报国四个字不是纹上去的。“ 另外一侧站着的轮值太监,也就是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听到了,不由得看了方正化一眼,而后又看向那人的背上,再转头看向皇帝,心中诧异之余,暗道这人真是作死,竟然敢欺君!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崇祯皇帝只是看了一眼那四个字,而后就像方正化没说过一般,就见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大声说道:“武将不怕死,则我大明无敌。朕很欣慰,你们有如此忠君报国之心!朕决定,卿等要求,朕准了!” 一听这话,那出列秀字的几个人,纷纷大喜,连忙谢恩,并再次慷慨激昂一番。 武将勋贵队列中,那些先前去请战却未获崇祯皇帝恩准的人,则一个个都看着那几个人,脸上都露出羡慕之意。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崇祯皇帝在这几个人慷慨激昂完了之后,又微笑着说道:“这几天来,朕其实已经见到好些个都想着为国效力,忠君报国的。之前的时候,朕没有同意。可如今想来,既然卿等都愿意随朕征战沙场,马革裹尸,那朕也不能太过绝情,只是有一点……” 底下那些武将勋贵一听皇帝的意思,好像是有所松动了,不由得一下提起了心,一个个都看着皇帝,等着他说出条件。就怕皇帝开出什么条件,太过苛刻,要是亏大那就不好了! “……沙场征战,刀枪无眼,真要马革裹尸而还,这代价,是否真有考虑过?”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忽然语气又严厉了一点道,“还有,朕对此次御驾亲征辽东,势在必得,因此准备也充分,如若有人作战不力,朕亦要严惩,卿等愿随朕前往辽东的,可想清楚了?” 听到这话,还真别说,有几个武将勋贵立刻就犹豫了。虽然蹭功劳是好事,可要是不小心没小命,那就太不值得了。这样想的人中,还有刚才亮“精忠报国”的那个。 就见这人似乎有点犹豫,可都站出来还秀了一番的人,就算后悔,但也是没有退路的。因此,他犹豫片刻,忽然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马革裹尸,为国尽忠乃是理所当然之事,末将亦不惧矣。然则,末将只有十分本事,如果要末将用上二十分的本事,就有点……有点力不从心了。此事,末将不敢欺君!” 虽然说得有点隐晦,不过崇祯皇帝还是听出来了。这人的意思是他就一点本事而已,如果要让他去做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比如单枪匹马,百万军中去取奴酋的首级之类,他实在是做不到的。 其他人也听出这个意思了,他们也有这个担心,纷纷看着皇帝,不知道皇帝会怎么答复这个事情?要是实在太过危险,那不如找理由不去算了! 崇祯皇帝扫视着这些人,脸上带着微笑,大声说道:“编练新军,朕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此次和满清之决战,朕自然是要用其为主力,如此,才不负朕之所望。不过也是如此,物资军备方面,朕都是要优先供应新军,诸卿可能理解?”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这次御驾亲征,新军是主力,这是皇帝自己训练出来的军队,目的其实就是用来对付满清的。硬仗,大战,都将由新军顶上。 那些武将勋贵听到这话后,顿时一个个都大喜。不要自己去打硬仗就好了,至于物资分配,在皇上面前,他们还不敢伸手。否则这位皇帝可不是泥菩萨,之前晋商、东南商人,还有江南那边连带的地方官员,都被抄了无数家就是榜样。 他们这么想着,欣喜地还没来得及恭维,就听崇祯皇帝又在那说道:“朕考虑卿等有不少久不带兵,或未曾上过战场。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因此,朕准卿等自带家丁出征。” 自从皇帝开始编练新军开始,家丁制就从京营这边退出了历史舞台,而随着边军的军饷补发,各地边军也不允许存在家丁制,不过这个有期限,允许边军有个过度期。 明末的家丁,可以算是军中精锐了。崇祯皇帝允许这些武将勋贵把自己府里养着的家丁带去战场,是让他们能多一份安全保证,能多一份立功劳的依仗。 这些武将勋贵一听皇上主动提出,这么为他们着想,顿时,一个个都非常激动,原本犹豫着要不要蹭功劳的那些人,也纷纷跟着出列,都向崇祯皇帝慷慨激昂地陈述起来。 “陛下,末将恨不得吃满清的肉,喝满清的血,此次出战,必定奋勇杀敌!” “末将早就想去收复辽东,只是苦于年龄有点大了,如今身体调养得当,老当益壮,定能阵斩满清大将!” “陛下,末将一定尽力,杀光满清,为我大明百姓报仇!” “……” 听到底下乱哄哄地表态,崇祯皇帝按着性子等了一会,等他们说得差不多后,示意了边上一下。顿时,“啪啪啪”地静鞭响起,现场立刻又安静了下来。 崇祯皇帝这时收了笑容,脸色变得严肃了一点,带着点威严说道:“只是朝廷还不富裕,朕原本的打算,是只领新军出征。如今卿等非要精忠报国,朕也准了。但如此一来,粮草物资就会紧张。为不耽搁此次大战,不影响朕御驾亲征。诸卿随驾出征的物资费用,须得自行承担。当然,如有战功,朕亦可酌情从重赏之。如果诸卿对此没有疑义的话,就到兵部报备出征事宜。” 听到这话,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的武将勋贵们,都不由得楞了下。这随驾出征辽东的物资粮草,竟然还要自己筹备,这可是要不少钱的啊! 不过皇上也说得明白了,朝廷物资不足,皇上一开始也确实没有想让他们随驾出征的。之前的时候,皇上都已经拒绝了好多人的请战。很显然,确实是没有足够的粮草物资,要不然,军队多多益善,打下辽东的把握就会更大,皇帝自己也会更加安全。 虽然能想明白了,可一想起自己要负担一大笔物资粮草,顿时,他们心中就纠结了。不过想着好不容易让皇上答应了,而且辽东满清一灭,再要有这么大的军功,又还能去哪里找?再想想皇上说要是立功的话,奖赏也会加重,如此一来,他们这些人的心中顿时就又活跃了起来。 崇祯皇帝此时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这些武将勋贵在那计较得失,心中充满了鄙视之意。不过他也不急,就在那等着。挖好了坑,就不怕你们不跳! 果然,那些武将勋贵在心中纠结了一阵后,大部分人,还是同意了皇上的说法,就当是先出血,回头再捞回来便是。 见此情况,崇祯皇帝哈哈大笑,似乎很开心还是有这么多武将勋贵能为国效力,精忠报国。就听他当众宣布道:“如此,朕御驾亲征,决定兵分三路。” 一听这话,不少人心中顿时一惊,怎么又分兵了?以前万历年间,不就是分兵五路,被建虏各个击破从而导致了建虏在辽东的势不可挡! 然而,还没有人反对分兵,就听到崇祯皇帝已经继续在说道:“朕所领主力,由南往北,攻城拔寨,把满清的城池一个个都打下来,消灭满清,收复辽东。不过为了防止满清逃窜,朕决定下旨给归化总督,令其领军从草原出征,务必保证满清残余不会逃窜去草原。如有此等情况发生,务必追击消灭之。” “其二,满清残余还可能逃去朝鲜,因此得另外派驻一军,驻防鸭绿江边。如果满清残余想逃入朝鲜的,务必挡住,令其不得过了鸭绿江。”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看向那些武将勋贵,严肃地问道:“朕的意思,就是让卿等背靠鸭绿江,防备满清残余逃入朝鲜,只要不让满清残余逃入朝鲜,便是大功一件,如此,可否?” 听到这里,满朝文武才明白皇帝所谓的分兵三路,其实从根本来说,还是皇帝所领的主力为一路,其余两路,只是配合而已,和当年的分兵五路,多少还是有区别的。 他们这些人,并不知道满清那边的实际情况,而崇祯皇帝心中的打算,也基本未对别人说过,因此,他们衡量了一番之后,纷纷大喜,全都大声表态以圣命是从。 感谢希望天庭的打赏! 1052 重情重义 很快,皇上要御驾亲征的事情,便在京师传开了。甚至连前两天朝议的内容,也在街头巷尾传开。这可是大明朝天大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秉承着帝国都城的政治传统,纷纷对此发表自己的看法。 酒楼上,一名老儒生,带着一脸风霜,呡了口白酒,放下酒杯后,感慨地说道:“刚到京师,就听到这么大一个消息,真是没想到,皇上竟然要御驾亲征!兵凶战危,皇上还真是一点都不怕!” 他的同桌,年龄比他小一些,听到这话,当即笑着用一口京师官话说道:“那可是!想当年,建虏十万大军围城,皇上就站在城头上,箭矢嗖嗖地乱飞,可皇上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你说,皇上领军出征,还会怕了不成?” 老儒生听了,一脸不信地说道:“不可能,皇上怎么可能去城头上,那太危险了!” “呵呵,有什么不可能!”年轻儒生听了,略微带了一丝自豪道:“我们大明北方男儿的豪迈,不是你们江南那边可以想象的。皇上当日还在城头上,就怒斥奴酋,言明他日必定御驾亲征,血债血偿,收复辽东。这不,皇上就准备领军出征了!” “别忘记了,皇上金口玉言,说过得话,就是板上钉钉,又岂会有变。就在前不久,皇上还在忠烈堂前再次重申了这事。”边上一桌,也有带着京师口音的食客,转过头对老儒生大声说道:“所以说啊,皇上要御驾亲征的事儿,只要是京师这边的人,谁都不会奇怪!你们江南那边的人,就知道风花雪月,会如此惊讶也不奇怪!” 老儒生听了,微微出神,似乎在想着这事。但他的同桌听到别人似乎有鄙视自己朋友的意思,便有点不忿,连忙辩解道:“这位兄台,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位霞客兄,没有一般江南人氏的那种陋习,他从年轻时便徒步我大明江山,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不知道多少地方留下了他的足迹……” “呵呵,你就吹吧,怎么可能!”那人听了,一脸不信,甚至带了点鄙夷之色,好像在说,连说谎都不会,一听就是瞎编的。 确实,在这个年代,交通远没有后世发达。一般人一生的活动范围,顶多到县城,府城就到顶了,会出省的,更是少之又少。可刚才这年轻人说他的朋友,是徒步大明的全国各地,这在别人听来,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那年轻人听了那人讽刺鄙夷的话后,又看到周边其他食客似乎也有这个意思,顿时就急了,连忙对那老儒生说道:“霞客兄,您的那些游记呢,拿给他们看看。这些见识浅薄之辈,竟然不相信霞客兄的事,真是岂有此理!” 老儒生被他这么一唤,回过神来,当即笑着摇摇头道:“无妨无妨,我在想着,要是皇上真能收复辽东的话,正好能在有生之年,也去辽东走一趟!看看传说中的白山黑水!” 他说这话时,神态自若,不亢不卑,让人一见,就有一种感觉。刚才那年轻人所说,确有其事,但人家不愿显摆,很有气度,并不计较别人的误会。 年轻人听了,狠狠地瞪了之前说话的那食客一眼,而后转回头,安慰自己的同伴道:“皇上御驾亲征,绝对能收复辽东!霞客兄肯定能如愿,说不定明年就能踏足辽东的山山水水了!” “呵呵,那可不一定!”刚才被瞪了食客唱起了反调,“虽然我大明确实连续打了几次胜仗,可这一次是打到建虏的老巢去,人家肯定会拼死抵抗。这打仗的事儿,还真不好说有十足把握能赢的!想当年的土木堡之变,当年谁都觉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顿时就引来了边上一堆人的喝斥,似乎引起了众怒。 “皇上英明神武,肯定能赢!” “你这乌鸦嘴,信不信撕烂了你的臭嘴?” “我大明能臣武将那么多,皇上肯定能凯旋!” “……” 这些人,虽然喝斥,却没人提官府怎么样。概因大明的风气,聊天可以,贴大字报也可以,就算贴到皇城根去也没事,但有一点,不得匿名,否则的话,是会严查的,这和后世的满清完全不同。 那人立刻感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连忙陪着笑脸补救道:“各位息怒,各位息怒,小子说错话了,这里陪酒一杯,先干为敬!” 说完之后,他立刻站起来,一小杯白酒,一饮而尽,脸色顿时憋了个通红,但好歹没有呛出来。他的这个行为,倒也平息了周边食客的不满,饶过了他。 这人坐回座位后,脸上堆着笑容说道:“其实,皇上御驾亲征,硬仗肯定有,但最终肯定是能赢的。要不,前两天的朝议,你们听说了吧?那些人一个个都吵着要随驾,还不是想蹭功劳去。要是打败仗的话,蹭个屁功劳,那些人啊,最精明不过了……” 老儒生,也就是徐霞客,也不喝酒吃菜,在认真地听着。对他来说,这辈子唯一的爱好,就是走遍大明的山山水水。以前的时候,辽东被建虏占据,只能是遗憾了。可如今辽东似乎收复在望,他的兴趣便一下高涨了起来。竖着耳朵,就想着能听到确切的消息,否则的话,他也不想在京师这边待下去,结果却等不来辽东收复的消息而浪费了时间。 这酒楼里的人,听到那人转移话题,说到了如今京师最受关注的事情上,顿时,一个个都忍不住插嘴了。 “可不是!那个什么侯爷,完全是靠祖宗余荫而已,有个屁本事,上阵杀敌,呵呵,被建虏杀还差不多!” “对,京师这些世袭公侯,哪个曾领兵打仗过?上次建虏围攻京师的时候,他们可有表现?还不是看到皇上御驾亲征,知道肯定能赢,才哭着喊着非要去!” “……” 在这些鄙视话语之后,忽然又有人感叹道:“皇上也是,对这些人太好了,打辽阳,打沈阳这种硬仗,是自己领着新军上,而这些混功劳的,却要安排去鸭绿江边,真是太优待了!” “你们说,要是建虏打不过皇上的话,会不会往朝鲜跑,那这些人就活该了!”有人听了,幸灾乐祸地问道。 “不可能!”这话几乎是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而后,他们互相看看,有年长一点的一人解释道,“不说那边有条鸭绿江,建虏想跑过去不容易,就算他们跑过去了,追兵跟上,就等于堵死在朝鲜,建虏傻了才会往朝鲜跑!” “要不,你以为那些武将勋贵是傻子啊,危险的事情,他们能干?还会在御前拍胸脯!”有人立刻附和道,“他们精着呢!” 徐霞客的同桌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插嘴,很是有点不平地说道:“这些人的无能,其实皇上都知道,要不,怎么可能让他们带家丁上阵。说起来,还真是皇上念他们祖上的功劳,给了他们这么一个机会,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就是,皇上也太好说话了,要我说,这些人敢去辽东的,直接派去攻打辽阳得了!”其他食客听了,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们不知道,这些天他们一个个都在准备随驾出征,风月楼那边热闹着呢,说是一个个践行,要上沙场了,可听说,他们都已经在互相算着该捞多少功劳了!其中有几个臭不要脸的,还在找说书先生,准备编个评书,吹他们出征辽东的事儿!” “……” 徐霞客听到这里,基本上可以肯定,这次御驾亲征,辽东是肯定可以收复的。有了这么一个决定,他的心顿时火热了起来,自己也该做些准备,往辽东去走走了! 他在想着,他的同桌侧坐着凳子,和边上的食客讨论地热火朝天了。这不,就听他带着一点解恨之意说道:“不过还好皇上也不是无限地对他们好,这次出征,那些人自筹粮草物资,不影响主力大军这边。要不然,朝中忠臣肯定要上奏反对的!” “对,皇上这么英明,轻重肯定能分得清。重情义厚待他们是一回事,可御驾亲征也不是闹着玩的,不能影响也是真的。我们大明有皇上在,我敢保证,他日大明之强大,肯定不是前朝可比!” “……” 虽然酒楼上讨论地热火朝天,可边上角落中,有三桌人并没有参与讨论。在其中靠里面的那一桌,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喝着小酒,听着他们说话,脸上带着微笑。 过了好一会后,听不出什么花来了,他才吩咐坐在一侧的人道:“把他请过来一叙。” 那人听了,转头一看,稍微有点不解,可既然已经吩咐下来了,他不敢怠慢,当即答应一声,而后站起来,走到徐霞客面前说道:“这位兄台,我家老爷有请,请移步一叙!” 徐霞客正在听着聊天,忽然有一个高大汉子站在身边对他说话,抬头看去时,微微一愣。说句实话,他走南闯北多了去,见过形形色色地人也多了去。只这么一看,他便看出,这高大汉子不是普通人。身上隐隐带着的气势,包括他说话的语气,无意中都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思。 徐霞客心中吃惊之余,转头看去,却见里侧一名年轻人正微笑着看着这边,带着阳光,充满自信,这是他第一眼的感觉。 “你家老爷是哪位?怎么不亲自过来……”徐霞客的同桌正说得高兴,突然见人过来请徐霞客,而没有半点顾及他,就有点不高兴,便想说他一说。 可徐霞客却已站了起来,阻止了他说话,微笑着点了点头。 出门在外,能不得罪人的,尽量不得罪人,更何况,对方还不是普通人,又没有恶意。同时他也有点好奇,不知道那年轻人请自己过去是有什么事情? 年轻人并没有站起来,很理所当然地坐在那里,让徐霞客坐了后,笑着问道:“刚才我听说你走遍了大明各地,还写了游记,是真有这么一回事么?” 这边的动静,有几个正在说话的食客注意到了,好奇之下不再说话,都在听着。一听年轻人的问话,不由得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徐霞客身上。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一直将信将疑,正好可以听个明白。 徐霞客听了稍微一愣,不过随后想想,好像自己也确实没有其他被人注意的理由,便点点头道:“吾一辈子的爱好,便是看山,看水,看遍大明。游历之余,确实也有写点东西。” 说到这里,他便低头伸手往袖子里掏去。忽然,他稍微一愣,因为他感觉到,刚才邀请自己后一直站在边上的那高大汉子,似乎有点紧张,肌肤紧绷,似乎随时要出手的样子。 徐霞客的眼角余光,同时看到那年轻人似乎微微摇头,那高大汉子才恢复了正常。 这年轻人到底是谁?徐霞客的心中,忽然再次冒出这个念头,且想搞清楚的意向越来越强烈。 这么想着,徐霞客已经掏出了一卷书册,展开后翻了下,而后放在桌子上,往年轻人那边推了下道:“这是我在这两年游历了嵩山、五台、华山、恒山等地方后写的一侧游记,公子可看上一看。” 那年轻人见了,便伸手拿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变得专注起来,认真地看了起来。 其他食客看到这,不由得有点惊讶,没想到刚才说这人游历丰富,没想到还是真的! 互相低声说着惊讶话语,忽然,有人低声对同伴说道:“我怎么看着,那年轻人似乎有点眼熟!” “是么?应该是那个府上的少爷吧?”同伴回应着,却也皱了眉头道,“我倒是觉得那个站那里的高大汉子,似乎有点眼熟哦!” 不过他们想了好一会,就是没想起来在那里见过。而这个时候,那年轻人看了前面几页游记后,又简要地翻了下后面,就放下了那册游记。 1053 将军百战死,朕呢? “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年轻人抬头看着徐霞客,微笑着问道。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没有自我介绍,一见面就问这问那,还要看你东西,有的人肯定会生气。可徐霞客却没有,一是他的涵养好,二是这个年轻人做得事,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做了,让他有一种感觉,似乎这很正常。 因此,他听了之后,便同样微笑着回答道:“原本我是打算在京师休息一阵后便准备回江南老家,把以前的游记整理之后,再往云南,或者洞吾,不,如今应该说是唐国,去那边看看的。但眼下听到说皇上要御驾亲征,不日当能收复辽东,就有点想改变行程,往辽东去走走看看。” 在原本的历史上,徐霞客在这个时间点前后,就是在北方游历,而后回家。在崇祯九年后,已是五十一岁的他,再次出游,最后到达云南腾冲的时候病重无法再游历。云南地方官出了车船,把他送回老家,最终病逝在江阴。 年轻人对他说得这个话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他刚才从书中序言中已经得知这位老儒生的姓名和事迹。要知道,在后世的时候,他都曾读过他的游记,如今自然是记起来了。 没错,这个年轻人,就是后世灵魂穿越了的崇祯皇帝,微服私访,正好在这酒楼体察民情,撞上了这个历史名人徐霞客。 此时的崇祯皇帝,看着徐霞客,见他满脸风霜,衣裳朴实,看面相,估计都有五十多岁了,还想着要继续走遍大明的山山水水,对于这种坚持,由不得他不佩服。 这么想着,他便开口问道:“我观你衣着,似乎家境也不是很富裕吧?” 徐霞客听了,微微一笑道:”确实一般,不过填饱肚子却是没有问题。“ 多余的话他也不说,只是年轻人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我观你年龄,应该也不小了,为何还要再计划出游呢?”崇祯皇帝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的身体能受得了么?” 听到他的话语中带着关心,徐霞客心中一暖之下,便笑着回答,带着一丝潇洒道:“吾别无所爱,只想看遍天下山水景物,虽死无憾!” 崇祯皇帝听了,微微沉吟了一会,而后抬头看向徐霞客问道:“这样,我这里有大明各地的山川资料,不过缺乏整理。我想着,把所有的山川资料整理成书,如此,传开之后,其他人足不出户,就能知晓大明的山山水水。只是这牵头整理的人,要没有先生这样的大才,怕是整理不出该有的效果。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做好此件事情?酬劳方面,不成问题的!” 他的打算,就是准备让各省、各府、各县、各乡把本地的地形地势,山川名胜等等都上报,而后统一整理成书。一如他对徐霞客所言,这个工程的负责人,必须要有各地游历的经验,一如徐霞客一般,才能把大明山川地理志给整理出来。 徐霞客一听,不由得大喜。他非常想亲自出去走走。虽然不怕吃苦,可确实已经年纪大了。一个人的精力终归有限,大明又如此广阔,想走遍大明的山山水水,终归是不现实的。如今这年轻人的家中,藏了大明各地的山川资料,倒也是退而求其次地一种选择。要是他所说的那个书册真能整理出来的话,也算是了却自己的一项心愿了。 这么想着,他还是犹豫了一会后问道:“工钱好说,吾并不多在乎。要吾答应也可以,只是有一件事,须得事先说明!” 听他要和崇祯皇帝讨价还价,边上的高大汉子微微有了一丝怒意。不过皇帝没有说话,他也不好插嘴,就只好盯着徐霞客的太阳穴看。 崇祯皇帝本人倒没什么不高兴地,依旧微笑着点点头道:“先生有话尽管讲来!” “如果贵府上的山川资料简陋,或是吾已见识过的,吾不想多浪费时间,还是会辞去这份工。又或者,想必贵府上也不可能有辽东的山川资料,等辽东收复之后,吾还是想去看看,可否?” 崇祯皇帝一听是这要求,不由得嘴角微微一撇,笑了起来道:“没问题!” 见这位年轻人很通情达理,徐霞客便站了起来,向年轻人微微作揖道:“徐霞客见过东家,不知东家府上是……” 崇祯皇帝听了,扫视了一眼其他人,那些在关注这边动静地食客纷纷收回自己的目光,喝酒吃菜起来。 崇祯皇帝收回目光,看向徐霞客,带着笑容说道:“这个你回头便知。”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徐霞客回复,便又转头对那高大汉子吩咐道:”这位先生的事情,你来安排一下,明日带来见我。“ “是,老爷!”高大汉子一听,连忙恭声领命。 崇祯皇帝解决了一件基础大事,心中高兴,也不继续体察民情了,站起来走了。其他两桌的人立刻纷纷站了起来,护卫着他走了出去。当然了,买单的事情,自然是有人去做的,不用崇祯皇帝操心。 高大汉子则留在了最后,对徐霞客吩咐道:“明日起早一点,我会来接你的。” 说完之后,也没有问地址,便在最后两名同伴的陪同下,大步离去。 看到他们都走了之后,徐霞客的那同伴忍不住就嘀咕道:“这都是什么人?好大的排场!出来吃个饭,都带了这么多随从!” 和他之前有过矛盾的那食客,想必也是个话痨,此时有同仇敌忾之心,忍不住讽刺道:“就是,好大的排场,要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微服私访呢……” 他一说到这里,忽然声音就断了,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后面的话一下说不出来了。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忽然,一名食客激动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刚才那年轻人,不就是咱们的皇上嘛!” “我说怎么这么熟悉,你怎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上次在忠烈堂前,我就远远地看到过皇上。你说得对,这位年轻人肯定是我们皇上!”另外一名食客跟着激动地站了起来。 刚才卡壳的那人,此时脸色有点难看地说道:“我也想起来了,那个高大汉子,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 皇帝微服私访的事情,对于京师百姓来说,也有耳闻。不过如今他们亲眼所见,顿时都激动了。这让徐霞客也听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他更是没想到,这位年轻人竟然是当今皇上。这也就是说,他的东家是皇上! 之前自己还奇怪了,不知道是哪个府上会去收集山川资料?如果是皇上,那就一点不奇怪了!还有,刚才他们人都走了,却没问自己住在哪里?敢情那高大汉子是锦衣卫指挥使,如此一来,就很正常了,自己就是住得再偏僻,他也能找得到自己,没必要多此一举来问自己。 想想刚才在皇上面前说,要是那些山川资料过于简陋就不干的话,徐霞客就不由得摇了摇头。皇上既然有志于整理大明江山的山川地理,那些资料又岂会过于简单,一道旨意下去,地方官府必会按要求做事。 他在那发呆想着,其他食客则慢慢地过了最初激动之后,就纷纷向徐霞客道喜。 吃个饭,就被皇上看中了,这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平步青云,不外如是! 而酒楼东家也赶了过来,满脸激动地听小二说清楚了情况后,立刻吩咐,皇上坐过的一桌,不能再坐人,那一桌要红布盖上,写上大字:皇上御用之桌。 崇祯皇帝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给那酒楼的影响竟然那么大。在亲自感觉到京师的舆论,都在自己的想法之内后,他便放心了。自己挖的那个坑,没人能发现! 时间过去的很快,眨眼间便到了御驾亲征之日。 京师百姓也都知道,天还没亮,就赶去奉天门广场,就想着瞧瞧皇帝御驾亲征的盛况。 这一日,崇祯皇帝在祭告太庙之后,又来到了忠烈堂前,这里集结了出征的军队。估计有皇帝御驾出征一来,随驾军队中规模最少的一次。 新军大概三千人,由茅元仪统领,锦衣卫和御马监大概有一千人;武将勋贵的家丁队伍大概有两千人,一共也就是六千人而已。有些不明底细的百姓见了,不由得都是诧异之极,这可是去收复辽东的,怎么就这么少的人,皇上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当然了,他们低声叹出口之后,自然有热心的京师百姓会给他们解答。不过崇祯皇帝倒是没有去注意百姓们的举动,他来到忠烈堂前后,就在观察着这些要出征的军队。 三个方阵,按各自所属站立。崇祯皇帝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些军队的区别。新军三千,都是燧发枪和火炮部队。这三千兵卒,虽然可能不是最强壮的,可却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且方阵的前后左右,全都整整齐齐,犹如用线量过一般。 锦衣卫和御马监的一千人马,同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每个人的表情不一,只要仔细看去,多少总有些差别。能让人感觉到,他们并不是一个整体。 有关这点,在那武将勋贵的军队中表现得尤为明显。虽然这个方阵的军卒,看上去一个个远比新军要强壮,甚至都能比得上锦衣卫和御马监的人马了。可他们站在那里,崇祯皇帝眼角扫过去的时候,明显能发现有个别人可能是因为起得早的原因,还不时有人会打下哈欠。而且他们或者是从来没有站过如此长的时间,虽然不敢乱动,可身子总有扭动一下,或者快速地挠痒之类。 对这三个方阵,崇祯皇帝都看在眼里,想起之前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的奏报,说从斧头帮那得到的消息,这些天来,那些武将勋贵临时重金招了不少江湖好汉,看来为了能在这次的战事中蹭功劳,也算是下足血本了。 崇祯皇帝不动声色,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军阵之后,严肃了脸,用威严地声音大声说道:“野猪皮原为我大明辽东总兵一家奴而已,建州女真也是我大明辽东之臣民,可他们不思忠君报国,却起兵造反,夺城池,杀我大明百姓,累累血债,数不胜数。甚至还攻进京畿之地,烧毁永平等城池,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朕当日就在奴酋当前,对天发誓过,他日必定御驾亲征,踏平建虏,收复辽东,血债血偿!“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语气稍微和缓了一点道:“有人不止一次劝过朕,兵凶危战,自古以来,打仗从来没有一定会赢的道理。有多少君王统帅,领着浩浩荡荡,无数的兵马御驾亲征,却铩羽而归,甚至兵败身死。他们劝朕,不要冒险。但是,建虏之残暴,朕已亲眼所见。建虏屠杀我大明百姓,犹如杀鸡宰羊一般稀松平常,动不动就屠城,甚至还以人为食,这种种地狱恶鬼之为,朕即为大明天子,又岂能坐以旁观!我大明以武开国,驱逐鞑虏得天下,如今又岂能让这些建虏再嚣张,再祸害天下百姓!“ 忽然,崇祯皇帝的声音变得高昂起来,大声说道:”将军百战死,朕身为太祖子孙,又岂能躲在宫里,看着将士们血战沙场?朕同样是大明男子汉,热血,朕亦有!这次御驾亲征,不给辽东百姓一个交代,不让建虏血债血偿,朕绝不回京!“ 在皇帝开始说话之后,奉天门广场上便自觉地安静了下来。京师的百姓,如果以前对辽东百姓的苦难还缺少感同身受的话,自从那次建虏入侵京畿之地后,就再明白不过了。 此时听到皇帝数落建虏的罪行,又提及大明太祖驱逐鞑虏建国之事,而皇帝不要宫里的安逸生活,要学太祖为天下百姓去干建虏鞑子,顿时,一个个都激动了起来。 皇上都如此,自己呢? 感谢漂亮小猪的打赏! 1054 君父 “朕既为大明天子,天下万民之主,必定会让朕之子民有衣穿,有屋住,有饭吃!”崇祯皇帝用斩钉截铁地语气大声宣布道,“不止如此,朕之子民的仇,就是朕的仇,有朕在,就一定会为朕之子民做主。此乃朕之誓言,天下共督之……” 听到这话,奉天门广场上,人数虽多,可却变得非常安静。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他们的认识中,自古以来,从未有过一位皇帝,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大声说这些话,而且是当作誓言来说。就算是皇帝,如此当众说出来,就不怕做不到而丢脸么? 不,不,皇上如此公开宣布,自然是真要这么去做的!君父君父,唯有我大明当今天子,才是真正的君父! 看,皇上登基以来,为大明做了多少事情!哪怕在最艰苦的时候,建虏刚退去,百废待兴,粮食奇缺,就这,也不曾抛弃永平城那些毫无用处的老弱。如今想来,就是因为他们同样是皇上之子民! 看,皇上不顾兵凶危战,坚持御驾亲征,誓要扫平血债累累的建虏,为大明辽东百姓和京畿之地的百姓报仇雪恨! 有这样的君父,此生能生在大明,足矣! 想到这里,奉天门的大明百姓、军卒等等,回过神来后,一个个全都激动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忽然跪了下去,真心实意地喊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是,他身边的人,也跟着跪了下去,跟着一起用满腔的热情喊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候的这些百姓,无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一有了宣泄口,全都跟着学了起来,只一会的功夫,奉天门广场上,不管何等身份,除了崇祯皇帝自己之外,其他所有人,全都跪了下去,“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喊声,回荡在奉天门广场的上空,甚至乃至京师上空。 崇祯皇帝此时把连绵不绝地系统提示声关成了静音,这时候的他,第一次觉得那提示成就值的声音有点烦。他不管以前的皇帝如何,至少刚才所说,就是他心中想说之话,绝非是为了骗取成就值而故意做作。 看着广场上所有人都跪下,听着他们真心实意地希望自己万岁,崇祯皇帝也同样激动,朕之权力来自你们,你们拥戴朕,朕亦会说到做到,不负你们,不负穿越!你们且拭目以待,朕在这个位面,必定会给你们打造出一个难以想象的大明帝国!你们所有人,都将为自己是大明人而骄傲!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转过身,看向忠烈堂的大门,又大声道:“大明忠烈保佑,大明万胜!” “大明万胜!”新军和锦衣卫以及御马监的将士闻声,同样大吼出声。 他们看着大明忠烈堂,知道自己要是战死的话,也能入这忠烈堂,享受香火,与国同存。既然如此,何惜一战! 而那些武将勋贵的家丁队伍,他们都是私兵,其中又多是江湖人士,就缺少了真正军队的心思。一时之间都回不过神来,等其他两大方阵喊出了之后,他们才想起来自己目前是出征军卒之一,便也跟着喊了起来,不过没有其他方阵的齐整、响亮。 崇祯皇帝也不在意,没有再说话,身穿金盔金甲的他,在奉天门广场上所有人的注目下,矫健地翻身上马,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拔出腰间宝剑向前一指,坚定有力地大声一声道:“全军开拔!” 旨意一下,新军三千将士,犹如一个人一般,“刷”地一下转身,按序齐整地开拔。随后是锦衣卫和御马监簇拥着御驾的中军,最后才是那些武将勋贵的蹭功军队。 周皇后在奉天门城头上看到这里,放下抱在怀里观看的儿子,转身走近一身戎装的海兰珠,眼睛微微泛红,拉着她的手说道:“陛下虽是大明百姓之君父,却亦是我等之夫君。兵凶危战,不管如何,一定要护得陛下安全!” 虽然同为文武全才,可依旧没得随驾的田贵妃,亦是走近海兰珠,,虽然同样眼睛泛红,可还是露出微笑安慰周皇后道:“海姐姐是见惯了沙场的,比妾身这银枪蜡烛头要强多了。有海姐姐在,肯定没问题的。” 刚才崇祯皇帝的话,是通过一排排地大汉将军传话的。奉天门城头上虽然离得有点远,可同样听清了崇祯皇帝所说的那些话。也是因为如此,周皇后和田贵妃都有点担心,想着崇祯皇帝要上战场,眼睛都红了。 不过海兰珠虽然同样听到了,可却没有她们两人这样的神态,就见她带着兴奋,带着自豪,对周皇后说道:“陛下乃是盖世英雄,是草原上最厉害的头狼,是我们大明最伟大的雄鹰。陛下能领着大明所向无敌,我相信,哪怕当年的成吉思汗,怕也没有陛下厉害!此战,不久必有捷报!” 对于自己所说的这些话,她非常地自信。毕竟当年的成吉思汗,会有那么神奇的聊天群么? 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其实对于真正会打仗的人来说,这句话并不正确。兵马粮草之前,还有消息。知己知彼地重要性,怎么形容都不为过。而这,又有谁能比得上陛下? 有那么厉害的新军,有勇猛地登莱巡抚,还有那么多草原骑士,建虏又是孤家寡人,还被饿得奄奄一息。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海兰珠都不认为皇上会有为什么危险。 安慰了周皇后和田贵妃等人之后,她便再也按捺不住,向她们告别,便去追御驾了。 军队过去后,奉天门广场上的百姓,都保持着安静,井然有序地跟在军队的后面,默默地送行。大街两边的百姓,也跟着加入送行的队伍中。 没多久,京师城外,大军在远去,而崇祯皇帝一拉缰绳,转过身,对跟在身后的文武百官道:“卿等不用再送,各司其职,等朕凯旋!” “臣等恭送陛下!”以首辅温体仁为首的文武百官,一个个神情复杂,看着穿了盔甲后威武不凡的崇祯皇帝,躬身下去,真心实意地奏道,“臣等祝陛下早日凯旋!” 崇祯皇帝听了一笑,而后一夹马腹,那马直立而起,“咴咴”地嘶鸣,但他却依旧坐得稳稳地。马蹄落地,健马蹿出,如风卷残云,没有丝毫留恋,绝尘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温体仁心中苦笑。自己这位皇上,是真正的龙翔九天之上,绝非京师所能限制。他的舞台,是整个天下,包括海外的天下! 想到这里,他在心中暗道:“陛下,微臣要名垂青史,超越前朝历代之首辅,唯有紧跟陛下足迹了!” 在京师御驾亲征的时刻,远在河套的归化城所在,那些牧民和汉民一个个发现,各地军队又在集结,一路又一路地,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顿时就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这是怎么回事?上次也有过,不过最后只是选了一千来人去了北地。这次又这样,会是什么事情?” “该不会是北地有变,喀尔喀族觊觎我们河套了?” “那可不行,我们才刚有好日子过,喀尔喀族要敢来试试?” “对,我们决不答应!我家里三个娃都能骑马射箭,一定要让那些人尝尝厉害!” “……” 城外放牧或者在田地里劳作的这些归化百姓,一个个都激动地聊着,表达自己的想法。 正在这时,又有人惊呼了起来,指着从西部疾驰而来的一支军队旗号道:“看,那是包头的巡抚,他都领军过来了,这次到底是什么大事?” “该不会是西部蒙古出什么事了吧?要不,包头巡抚领军赶回来干什么?” “……” 此时,包头巡抚杨嗣昌才不会管那些百姓说什么,急匆匆地领军到达归化城后,立刻赶往总督府。不过他心中同样有点纳闷,总督严令,可却没说是什么事情。 总督府大堂,杨嗣昌到的时候,看到众多武将已经到得差不多了,看到他时,都纷纷过来见礼。让他有点吃惊的是,宣大总督麾下吴三桂总兵竟然也在这里,这么多兵马齐聚,到底是什么事情? 后衙的洪承畴,听手下禀告包头巡抚也到了之后,便没有再等待,转到大堂,正式召开军议。 洪承畴坐在主位上,先看了眼坐在侧面的杨嗣昌,而后扫视大堂,脸色严肃地说道:“陛下御驾亲征辽东,已于今日开拔。圣旨已到,我归化也须得尽出精锐,配合辽东主力,对满清围而歼之!” 一听这话,堂上堂下皆是震惊。皇上竟然御驾亲征辽东?以前虽然听说过,可没想到,皇上还真去辽东了啊?看来这一次,是和满清的大决战,要一鼓而下,收复整个辽东了! 这么想着,那些蒙古族,特别是从东部蒙古投降过来的将领,就更是有点感慨。 之前的时候,建虏是何等威风,崛起白山黑水之间,杀遍辽东无敌手吓得林丹汗闻风而逃,迫使整个东部蒙古的部族,全都和建虏结盟。 可自从当今大明天子登基以来,建虏终于慢慢地不再风光,一次次地打败建虏,不说其他东部蒙古部族了,就连最铁杆的科尔沁族,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地投靠了大明,还把草原上的明珠也嫁给了大明皇帝。 如今大明皇帝更是御驾亲征,要彻底平定建虏。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的大明,已经强大得很了! 他们在震惊之后,又看到洪承畴请出圣旨,证实无误之后,又一个个兴奋了起来。皇帝都御驾亲征了,肯定能赢。估计这次的灭虏之战,是最大的战事,搞不好也是最后的战事。要想立下军功,就只有这个机会了。 这么想着,大堂内的将领都待不住了,纷纷出列,抱拳向洪承畴请战了。 “末将吴三桂,麾下精骑锐卒,愿往辽东一战!” “末将李过……” “末将神一魁……” “末将高迎祥……” “……” 堂下的这些将领,不管是出身辽东将门,还是出身陕北流贼,又或者是草原蒙古人,一个个都慷慨激昂地表态着。 洪承畴看着几乎所有的将领都愿意出征辽东,也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面无表情地看着。等到场面安静下来后,他才严肃了脸,厉声喝道:“本官事先言明,建虏虽屡为我大明所败,可其垂死挣扎,狗急跳墙之下,战力已不可小觑。诸将如若不肯用命尽力,打了败仗,本官是饶他不得的!又或者,只是想去混军功的,来问问本官答应不答应!” 听到这话,堂下顿时变得更安静了。只是有几个人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好看,不知觉间,就低下了头。 洪承畴看在眼里,也不说破,继续冷声喝道:“本官的话,不会再有重复。自觉可与建虏一战,绝不贪生怕死,不会耽搁军机的,报上名来!” 这一次,大堂内稍微安静了一会后,依旧有人表态要前去辽东杀敌。不过人数、气势比起刚才就弱了。 洪承畴看在眼里,便点名了:“吴三桂,李过,高迎祥,神一魁,神一元,尔等五人随本官出征。” “遵命!”五名将领听了,立刻抱拳领命。 洪承畴直到这时,才转头看向杨嗣昌说道:“本官遵旨领军出征,归化一地,得由杨中丞看着了。” 杨嗣昌心中有点遗憾,说实话,震惊之后,他倒是想领军前去辽东的,毕竟皇上都在那边。可总督要去,他也抢不过,只好应下了。 “本官之前收到消息,北边的喀尔喀部族似有异动。”洪承畴继续叮嘱道,“杨中丞须得小心提防!” 杨嗣昌听了,想起刚收到的消息,便立刻把固始汗领军离开的事说了,而后才道:“喀尔喀蒙古的异动,该是与固始汗的事有关。不过下官一定会注意提防!” 1055 老夫比廉颇强多了 漠北酷寒之地,自然远不如河套草原的肥美,如今更是因为大明大力开发河套,使之成了种植与放牧一体的粮仓。这块地盘,对于任何蒙古部族来说,都是一个诱惑所在。 在河套设归化总督,驻守重兵,就是要防范河套不被别人觊觎。原本的时候,防范重点是逃去西部的卜石兔,在他被灭,西部蒙古臣服大明之后,防御的重心便转到了漠北的喀尔喀蒙古这边。虽然因为有大青山脉隔着,可洪承畴也依旧派出了夜不收,监督着喀尔喀地动静。 要不是河套百废待兴,一切都在草创之中,他甚至都有出兵漠北的打算,毕竟用进攻代替防御,才是最好的防御。 当然了,话也说回来,西部蒙古虽然臣服大明了,可也不能不防。不过这是包头巡抚杨嗣昌的主要责任,他也有往西部蒙古那边派夜不收,也因此,才能很快知道固始汗领兵走了的消息。 一切交代完毕,洪承畴便领着将近两万的骑军,浩浩荡荡地向东部蒙古草原开拔。他的这支军队,全是骑军,这就是河套的底气,战马,有的是! 山海关上,蓟辽督师、内阁辅臣孙承宗领着关宁一线的文官武将,站在城头上远眺京师方向。 日头逐渐升高,兵备道参政左应选向孙承宗奏道:“如今夜不收都未来禀告,皇上应该离山海关还远,阁老不如先去箭楼歇息一下吧!” “是啊,阁老,您去歇息一会吧!”其他官员听了,也纷纷跟着劝道。 孙承宗听了,收回目光,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笑着说道:“怎么,嫌老夫年纪大了?告诉你们,老夫比廉颇强多了!你们当中有些人的饭量,甚至都不及老夫呢!” 笑着说了之后,他转回头,再次看向官道远处,笑容慢慢地隐去,露出无比地郑重,缓缓地说道:“建虏肆虐辽东,而我大明却只能退守宁锦一线,整个辽东都丢了,面对此种局势,老夫实在是夜不能寐。可没想到,如今却已到了皇上御驾亲征,彻底收复辽东的时候了!” 听到他的这番感慨,孙承宗的这些手下也都纷纷沉默了,转头看向官道远处,心中又何尝不是感慨万千。 他们面对建虏的肆虐时,感觉压力真得非常大。有的时候,甚至都在想,关宁还能不能保住?阁老督师辽东之后,想出的对付建虏的方法,就是想利用大明善于守城的长处,从大凌河一路修城过去,想要用这种堡垒战术对抗建虏的肆虐。 可他们又何尝不知道,一来这种修城的方法,能不能修成功是个问题,毕竟建虏又不是傻子,又岂会让你从容修城;二来修城的成本很大,没人能觉得,朝廷真能修得起一座座的城池。 可是,要是不用这种修城的方法,大明在野外根本就不是建虏的对手。被动挨打之下,只会丢失一座座的城池。更有可能的是,建虏再次绕过山海关天险,前去劫掠关内。那个时候,他们这些驻守山海关,主要在于防范建虏的官员,就必须要为此负责了。 之前的时候,谁又能料到,如此无解的局面,却被皇上通过一系列的手段,打得气焰嚣张的建虏,如今只有被动防守,一如当年的关宁军一样了。而与当年建虏不同的是,大明手中掌握着攻城利器,即红夷大炮。建虏要想像关宁军以前一样据城而守的话,那只会是城破而全军覆没的下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正是因为山海关城头上这些文官武将感受过建虏的肆虐,如今对比起来,才份外感慨万千。也是这个原因,孙承宗才愿意站在城头上,想着看到御驾出现在视野中的那一幕。否则以他的四朝元老,天启帝师的身份,足以让他等皇上到山海关城下时,才出来迎接,也没人会说什么闲话。 此时的孙承宗,白发白须,城头上的风有点大,吹得他那额下白须都在飘动。如今的他,已是七十多岁的高龄,如果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已经因为大凌河之败而解甲归田,不久后满清入关,攻打高阳,他领着家人和城中百姓抵抗。城破后全家一起殉国。当然,在这个位面上,他的命运已经被彻底改变。 忽然,左应选用手指着官道,大声说道:“咦,好像御驾来了!” 孙承宗毕竟年纪大了,定睛看了好一会,才看到官道上,有快马正疾驰而来。如此快速,肯定是御驾已经离得不远而赶回来禀告了。 果然,那骑快马,飞驰而至,还未到山海关城下,就在马背上直着上身,大声喊道:“皇上所领之军,前锋离山海关已不足五里!皇上所领之军……” 听到这话,城头上的文官武将,不由得都兴奋了起来。皇上,终于要到山海关了!他们中的很多人,要是正常情况下的话,都没有机会见到皇上的,如今终于要见面了。这么想着,他们就更为迫切地想第一时间见到皇上。 这倒不是说他们见到皇上,就会升官发财。而是当今皇上,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了。他们非常想看看,这位只手反转辽东局势,把建虏压制地没有反抗之力的年轻皇帝,到底是长得什么模样? 哪怕是已经见过皇帝的孙承宗,也存了同样的心思。位置的不一样,他了解到的事情,远比他的手下要多。也是如此,哪怕他历经四朝,又博览群书,也照样非常地敬佩这位年轻的大明天子。 辽东局势最为关键的一招,其实就是断了辽东建虏的军需物资和情报来源。这事说起来容易,真做起来,也只有具备大魄力、大智慧的皇上才能做成此事。哪怕以孙承宗自己的老资格,也是做不到这点的。 想起皇上不动则已,一动之下,从朝廷之上到山西地方,尊贵如首辅、左都御史,低贱到那些晋商、边关守卒,暗中调动了千里之外的白杆军,把他们全都一起连根拔起。这手段之高,历朝历代都未曾有过。 要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一个环节不处理好,这些人的反扑也必将是非常厉害的,就算是皇帝,也不一定能承受住这些人的拼死反扑。 不过,终归是让皇上做到了,不但收获钱财无数,暂时解决了边军欠饷等问题,建虏也由此成了瞎子,聋子,还缺吃少粮,而皇上的目光如炬,就紧抓这一点,这几年来,连续抓着建虏的这些弱点进行打击,事半而功倍,才有了如今辽东的大好局面! 孙承宗正在回忆着往事,就听到了身边的人在惊喜地说着:“来了,来了,看到没有?” 闻声,他回过神来,定睛看去,果然看到官道远处,一支军队正往这边开过来。当前迎风飘扬的那杆大旗,虽很远,却能看清,正是皇上钦定的大明国旗。在国旗之后,则是皇帝御用华盖。明黄的颜色,虽老远亦能见之。 “走,都随老夫下去迎接!”孙承宗毫不犹豫地说了一句后,便迈开大步而走,就这走路的速度,甚至都让身后有的年轻文官都不得不小碎步才能跟上。这时候的孙承宗,不比任何年轻人差! 从出了京师之后,崇祯皇帝的御驾,就一直在军队的最前面。当然了,他的前面,自然有夜不收警戒行军。不过也是由此一来,沿途城池,都知道了皇帝御驾亲征的事情。 京畿之地,被建虏狠狠地祸害过一次,也是因此,京畿之地的百姓,对建虏可谓是深恶痛绝。听说皇上御驾亲征辽东,一时之间,万人空巷,几乎所有的百姓,全都跑到官道两侧等待,他们要亲眼看看御驾亲征的军队,更要看看他们的皇上! 原本地方官是害怕的,就怕人多了出现不可控的场面。不过崇祯皇帝又岂会允许他们禁止百姓旁观,最终由地方军队,衙役维持秩序。 崇祯皇帝虽然没有拿出皇帝仪仗,可一个华盖,已经能说明他的身份了。而他,更是穿了金盔金甲,一看就犹如天神一般威风凛凛,和身边其他人一对比,显得份外夺目。老百姓只要不是瞎子,当能知道谁是他们的皇帝! 由此,这一路之上,崇祯皇帝收获了无数的成就值,甚至他都有怀疑,成就值的显示会不会因为位数不够用而导致溢出。看着聊天群左下角的海量成就值,崇祯皇帝放心了,这一仗,成就值可以随便用了。 远远地看到天下第一关,崇祯皇帝骑在马背上,不由得也是感慨:虽是天下第一大关又如何?防御敌人入侵,保家卫国,从来不是只靠防御就能解决的事情。在原本的历史上,满清最终也是从此关而入中原,最终荼毒天下。由此,华夏沦陷将近三百年,不管是科技、军事还是其他,都被整个世界所抛弃,最终连倭国这样的小岛国家都能骑在华夏头上作福作威,真是可叹可悲! 这么想着,离得近了,崇祯皇帝的目光便看向山海关城下,官道一侧站在那里的文官武将,为首那人,须发全白,但精神矍铄,身穿一身大红绯袍,最是引人注目。他自然认得,这位老人就是孙承宗了。 与此同时,孙承宗也领着辽东文官武将,都在打量着崇祯皇帝。他们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词:英明神武!特别是皇上年轻,穿着金盔金甲,骑在高头大马上,实在是人中之龙也! “老臣孙承宗,恭迎万岁,万岁,万万岁!”孙承宗带头,恭迎皇上。 “微臣辽东兵备道参政左应选,恭迎……” “末将宁远总兵何可纲,恭迎……” “……” 孙承宗不用报官名,其他人则纷纷报着自家官位,一起向皇帝行礼。 崇祯皇帝见了,带着微笑,矫健地一跃下马,快步走到孙承宗的面前,伸出双手扶道:“孙卿快快请起!” 扶起孙承宗之后,他又向其他人吩咐道:“众卿平身!” 孙承宗没想到皇帝竟然下马亲自来扶他,自然不敢矫情,连忙随着皇帝的手势起身后,便又奏道:“陛下军马劳顿,老臣已安排行营所在,请陛下好生歇息,保重龙体!” “朕身体好得很,无妨无妨!”崇祯皇帝听了,笑着看向孙承宗说道,“倒是孙卿,朕想知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一听这话,孙承宗也跟着笑了,当即昂首回奏道:“陛下但有所命,老臣都能提刀上马,杀进沈阳城内,要了奴酋的首级!”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笑了,其他臣子也跟着笑了。不知不觉间,君臣两人的几句对话,把这些臣子初见君王时的陌生感一下消融掉了。 崇祯皇帝接着看向左应选,微笑着说道:“左卿虽是举人出身,可朕却经常得闻左卿之才,朕心甚慰啊!科举乃是选拔人才的手段而已,却并不能决定国之栋梁。左卿就是例子,等这次战事结束,朕不会计较出身,必定会论功行赏。” 说真的,举人的出身,让左应选感觉平时在见进士出身的同僚时,就低人一等。与此同时,那些进士出身的人,虽然官位可能比他低,却也有他们的自傲和圈子。 虽然他因昌黎保卫战的功劳而升任兵备道参政,也感圣恩而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但举人的身份,终归是心中的痛。但他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孙阁老之后就找上他说话,且言词话语间,丝毫不在意举人与否,甚至还如此地鼓励他,顿时,他感觉自己的努力就值了,管举人出身干嘛,有皇上知遇之恩,此生足矣! 这么想着,他又想感恩见礼,不过被崇祯皇帝阻止了,就听他又笑着问道:“朕之前派了一批举人秀才过来,随卿学辽东地方治理。如今,朕要问卿,可能用否?” 这话语中,透着浓浓自信,此战一定能收复辽东,这批官员,要用上了。 1056 天大的好消息 “报……“一人单膝跪地,向堂上坐着的那人禀告道,”这两天奴才所部探马损失俱增,奴才以为,明狗加大斥候力度了!“ 堂上这人,须发几乎全白,咋一看,怎么都有五六十岁的人了。他虽然坐在威严大堂上,周围亲卫持刀林立,听着军情禀告,可总感觉他似乎提不起什么劲来。 他就是镇守辽阳的奴酋,满清四大贝勒之一的爱新觉罗阿敏。虽然他实际年龄才五十不到,可镇守辽阳后的这些日子,显然不怎么好过,以至于原本还有野心觊觎帝位的他,都老相了很多。 此时的他,听到军情禀告后,已经有点麻木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这都多少次了,明狗又在吸引我大清注意,想要在什么地方搞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一直以来,鞍山驿堡和辽阳之间的斥候战从未停过,有的时候,明军突然有加强斥候,不知多少次,让辽阳这边以为明军要准备攻击辽阳,不得不同样调兵遣将,加强戒备。可精神高度紧张了一番之后,明军又偃旗息鼓,什么事都没有干,让辽阳这边很是惊慌了一阵。 虽然后来的几次,也确实有过动作,可明军在辽阳这边加强的斥候战,却只是为了吸引大清的注意力,而后在其他地方行动。就比如最近的一次,就是在镇江堡劫粮。 这么搞来搞去,时间长了,阿敏真是麻木了。虽然他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告诉他,这样不好,可没办法啊,大清的实力就这么一点,又打不下鞍山驿堡,只能这么耗着。 这耗着耗着,也不知道在那一次明军突然加强斥候战后,就真得对辽阳动手了。以前的时候,他还非常在意这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紧绷着的神经,绷久了之后,一直没见明军对辽阳有真正的攻击。次数多了,粮食物资,还有兵力的持续消耗,实在是让他振作不起来了。 一如这次,阿敏都没什么紧张了,挥手说道:“让各部加强戒备即可,另外,照旧例,往沈阳发一封军情奏报。就这样!” 说完之后,他站起来升了个懒腰,精神头实在有点不济了,还是去休息吧! 辽阳到沈阳的距离,不用一日快马就能赶到。同样老相了很多,也瘦了不少的皇太极,接到阿敏的军情奏报时,同样感到无奈。 不知道明军的具体情况,只靠斥候战的烈度做出判断,实在是没法判断! 感觉到情报的匮乏,皇太极就忍不住想起自己派往关内的人。 最开始的时候,是派了宁完我去,结果只让江湖中带了一次消息回来后,就再无音信;原本以为范文程比宁完我要有本事,可没想到,他进关之后,竟然过了这么久,都音讯全无。 那关内就仿佛是一个无底洞,他感觉再派人过去,都是没有什么用处。如今这种没有消息的情况,真的是聋子、瞎子,空有一身战力,却全然用不出来。这被动挨打的滋味,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因为朝鲜过来的粮食再次被登莱巡抚卢象升给劫走,如今大清的士气格外低落,这死气沉沉的样子,完全不像刚开国几年应有的现象。想想几年之前,还不是这样的,这转变也真是太快了! 如今这些情况,皇太极还在努力避免,一直在宣传,告诉他的大清子民,只要熬到秋收,大清就不会再缺粮了。可是,这种宣传的效果并不好。 至于原因,皇太极其实心中也有数。一年年,一次次地说着这事,可最终一次次都没有成为现实。次数多了,这话就没人信了。 想到这里,皇太极也丢了那封军报奏章,斥候战的烈度增加,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没有准确的消息,他甚至都不敢派动一兵一卒。 叹了口气,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徒步走出殿外,看着天空的云彩,有点呆呆地出神。他的心中,不断地在向老天爷发问:“大清的出路在哪里?” 鳌拜就随侍在皇太极的身后,默默地看着昂头看天的主子,心中对此感到非常憋屈。明明大清的战力强大,以前打得明军都不敢野战,就是很好的证明,可如今倒好,明军斥候在嚣张,大清却有了避而不战的意思。还有,大清国内的死气沉沉,就犹如垂死老人一般,这也让鳌拜这个大清第一勇士感到份外的不适。 正在这时,皇太极忽然说话了,就见他指着宫外方向说道:“以前的时候,朕不时还能听到宫外传来的喧哗声,那个时候,朕觉得有点吵闹,那些人不懂礼仪,禁止皇城周边再有喧哗之声。可如今,朕不知为何,却很想再听听宫外传来的笑声,还有那充满自信地豪迈声音,无所畏惧地嚣张声音。朕……朕这是怎么了?” 鳌拜听了,心中感同身受,此时的他,感觉自己也很想听到主子所说得那些声音。大清如今的暮气沉沉,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他正在想着要说什么来回应下主子的话时,就听到宫外传来急促地脚步声。如今这宫里都非常安静,那声音就有点响。外面说话的声音,也不实传进来,隐约能听见。 “……朝鲜……” “……殿下让八百里加急传消息过来……” 听到隐约地话,顿时,皇太极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就算自觉无所畏惧的鳌拜,也同样脸色一变。实在是这几年来,一次又一次的八百里加急,每次收到的,都是让他们难以接受的坏消息。这次数久了,在皇太极等人的心中,八百里加急和坏消息,几乎是等同了起来。 这个时候,又是八百里加急,这会是什么坏消息?联想起从辽阳阿敏那送来的军情奏报,皇太极忽然心中一惊,该不会是明国发兵去攻打朝鲜了吧?要真是这样,大清是救还是不救?派兵去救的话,辽阳、沈阳怎么办?粮草物资又从哪里来…… 一个个头疼的问题冒出来,皇太极都感觉自己要站不住了。那些人时刻惦记着这位置,你们可知道,如今在这位置上,每天有多难熬? 皇太极这么想着,此时甚至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都不想听这从朝鲜发过来的八百里加急的奏报。 然而,就在这时,庭院那边,转出了一名内侍,脸上并无一点难看之色,急匆匆地过来。 “主子,主子,好像不是坏消息。”鳌拜眼尖看到,心中一喜,连忙上前一步,靠近皇太极之后,献宝般地提醒道。 皇太极的视力可没鳌拜好,原本都想转身回崇政殿内,不过得到鳌拜提醒,心中顿时一喜,连忙定睛过去。 此时内侍急匆匆地过来,又离得近了一些,连皇太极都能看清了。果然如鳌拜所言,真没有以前报信时候的慌张。 这一下,不自觉地,皇太极竟然往前走了几步,就恨不得能第一时间听到这次朝鲜过来什么好消息,竟然是用了八百里加急传递过来?难道……难道是朝鲜那边又得到倭国的大批粮食了? “陛下,朝鲜八百里急报,倭国大捷,并有意外收获!”内侍说着,双手奉上加急文书。 一听这话,皇太极那颗激动地心顿时就冷了好多。不是粮食!倭国大捷,这和大清又有多大的关系,对大清目前处境的改善,又能有多大的帮助? 这个时候,皇太极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步下台阶。于是,他连忙止步,拿着加急文书,也不急着打开了,转身缓缓踱步到崇政殿内后坐下,才抽出加急文书看了起来。 鳌拜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看着主子的动作,他心中涌起的期待之心,也落了下去。倭国?倭国关大清屁事,又不是送粮食过来! 这时候,在满清上下的眼中,粮食才是第一位的。 鳌拜正这么想着,忽然就看到皇太极的脸涨得通红,一下从御座上站了起来,似乎有点急不可耐的样子,手中握着那份加急文书,口中忍不住在说道:“太好了,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看到这情况,鳌拜有点意外,主子一向稳重,怎么会如此地表现?他心中好奇之下,连忙问道:“主子,有什么好消息么?” 皇太极一听,似乎是心中喜悦有了发泄口,立刻转头看向鳌拜,脸上满是笑容地说道:“倭国大捷,靠近朝鲜的倭国九州岛,已基本在丰臣国松的控制下。以后我大清从朝鲜出发去倭国的话,将会容易很多。最为关键的是,没想到此战,还和西夷联系上了。英俄尔岱甚至和西夷已经谈好了联盟条件,只要我大清信奉天主教,只要我大清能继续帮倭国天主教夺取天下,那西夷将全力帮我大清。” 说到这里,他甚至有点失态地一把握住鳌拜的手说道:“明国的火器,全是西夷所教,还有,我大清一直没有水师,西夷也承诺,只要大清肯和西夷联盟,也定会派出水师来帮大清。信中还说,明国的水师,在西夷的舰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我大清对明国的短板,有了西夷的帮助,很快就能补上。到时候……” 皇太极兴奋地说到这里时,鳌拜忍不住插嘴问道:“主子,那粮食呢?” 对他来说,主子刚才说得这两个事情,都还很远,目前大清最需要的,就是粮食!粮食!粮食! 听到他的体型,皇太极激动地情绪终于冷静了一点,同时他也发现,自己竟然抓着鳌拜这个奴才的手,失态,太失态了。 他连忙收回自己的手,不过脸上还是带着激动,笑着一拍手中信道:“只要我大清继续往倭国派兵,为丰臣国松打下更多的江山,丰臣国松也承诺了,必定会收集尽可能多的粮食回报大清。呵呵,英俄尔岱在心中说了,倭国德川幕府的军队,其实和以前的明军差不多,大清军队打败他们,并不困难!而且倭国还不如明国,他们地方上分什么大名,就是各路诸侯,各有各的算盘,并不齐心。” 说到这里,皇太极感觉自己说得有点多了,就没再说这个话题,只是吩咐鳌拜道:“快,传朕旨意,朕要开朝议!” 所谓的朝议,压根不能和大明的朝议相比。满清朝议的人,其实就那么几个王公贝勒而已。沈阳城也不能和京师相比,很快地,人就都到了崇政殿内。代善原本想不来的,可听说是有好消息,就也过来了。 他们见到皇太极的第一面,就好奇地问,是有什么好消息? 对于他们来说,这几年来的好消息,简直就如凤毛麟角一般,太稀少了!如今听说有一个好消息,他们又如何不好奇! 这一回,皇太极已经刚兴奋过,倒也没那么激动了。他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好消息,自然要拿捏一下。先说些他的先见之明之类的,布局朝鲜,加强和倭国的联系等等,这听得底下的豪格一肚子的不高兴,英明个屁,把自己亲儿子的太子之位废了,封了仇人为皇太弟,这是人干的么? 现在还说这决策英明,还在夸多尔衮,你知不知道,阿济格在镇江堡失败后,逃到朝鲜拒不回来,这眼中只有那多尔衮而没有你了,你这是养虎为患,懂不懂? 真他娘的猪脑子! 御座上的皇太极不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要知道的话,估计会劈了豪格。此时的他,终于在说完自己的先见之明后,把加急文书中的消息说了一遍。 最后,他带着兴奋,又异常郑重地说道:“只要大清熬到今年秋收,我大清又能补足军器和水师这两块短板。如此一来,朕就不信了,明国还能如此嚣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后又斩钉截铁地说道:“西夷的火炮比明国的还厉害,朕就是砸锅卖铁,也要造他个八百十门,一字排开,把明国的坚城,一座座都轰塌了!” 尝过被红夷大炮轰得滋味,如今他就想着,把这滋味还给明国,还给明国那个年轻的皇帝! 1057 关键时刻 一听到这话,除了豪格之外的满清王公贝勒,一个个都兴奋了。明军什么厉害? 火器!以前不觉得,总觉得明军的火器就是个样子货,很容易破!可在被红夷大炮平推之后,说句实话,他们其实没有信心,大清还有什么城池能经受得住明军的红夷大炮不停轰击?他们的心中,一直隐隐都在担心,不知道明军什么时候发起总攻?真到了那个时候,大清又用什么来抵挡明军的进攻? 特别是他们了解到镇江堡之战中,明军又出现了新的火枪,不用火绳,射击速度快了不少,威力也很大。这让他们忧心忡忡。沈阳城内变得死气沉沉,被劫走粮食是个原因,而明军变得越加厉害,又有更厉害的火器,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对于西夷,这些满清的王公贝勒,身处高位,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他们都知道,皇太极所说没错,明军的火器,就是学自西夷。当徒弟的,又怎么可能超过师傅?也是这个原因,在前两年的时候,皇太极甚至都派出了白养粹,试图去联系西夷,只是一直没有音讯,该是没指望了。 “陛下,臣以为,此事当尽早促成。”代善的精神头也好了不少,立刻奏道,“西夷的这些要求都不是问题的!” “对,陛下,我们可以承诺西夷,不止是我大清可以改信什么天主教,以后我们大清打下任何地方,都可以迫使当地也信天主教!”平时一直比较沉稳的济尔哈朗,这时也激动地奏道,“西夷肯定在倭国见识了我大清的战力,如今只要让他们明白一点,他们和大清结盟后,大清将如虎添翼,能打下更多的地方,也能让他们的天主教传播得更远。合则两利!” …… 面对下面一个个臣子的积极发言,感受这久违的热烈气氛,皇太极的感觉好极了,他稍等了一会后,便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底下的积极发言,意气风发地说道:“这是我大清最重要的转机,我们大清一定要牢牢抓住。由此,朕以为,第一,立刻同意西夷的要求,和西夷结成真正的同盟关系。倭国不是还需要大清勇士么?没问题,立刻派兵增援倭国的丰臣国松!” 派兵过去,这部分的大清军队能吃饱饭,也不用大清再操心他们的粮食,也是个好事。这个最基本的好处,每个人都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纷纷点头。 皇太极看着他们,立刻继续说道:“第二,要求倭国再挤出一些粮食,能让大清在秋收之前的粮食压力得到缓解,能应付有可能的明军大举来犯,如此,我大清能保平安,西夷也就能得到我大清的全力相助!要让西夷明白,此时帮大清,也是帮西夷自己!” “对,再运些粮食过来,帮大清,就是帮他们西夷自己!”代善立刻点头附和道。 其他人也在跟着点头,如果说以前倭国那边,和丰臣国松的联盟,他们还不觉得怎么样的话,如今有了西夷的加入,能和西夷结盟,他们就非常重视了。对于他们来说,改信什么天主教,这事儿不要太容易,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小的不能再小了。而西夷的火器,水师等等,却是他们最需要的。 皇太极扫视着底下这些臣子,又高兴地宣布一个消息道:“据朕所知,朝鲜那边,皇太弟也在积极农耕,汉城一带,所种粮田也是不少,秋收之时,就算我们辽东这边可能会损失一些,但有朝鲜粮食的补充,以后都不会愁粮食不够了!” 一听这话,众人又是一阵兴奋。粮食啊,真是害苦了大清,让大清空有一身战力,却一点都施展不出来。想想未来,有了粮食,有了比明军还厉害的火器,还有水师护住沿海,这前景……真是想想都要流下泪水了!大清,这几年过得太不容易了! 就在崇政殿内一众满清王公贝勒感慨万千的时候,皇太极的笑容收了起来,变得郑重起来,严肃地说道:“不过在秋收之前,在倭国的粮食运过来之前,我大清还有一道坎要过!” 说到这里,他扫视底下众人,异常郑重地说道:“如何避免这段时间内明军大举进犯?如何在明军大举进犯的时候,我大清能挡得住?只要过了这道坎,我大清的前途将无限光明!” “陛下,明狗占据鞍山驿堡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他们来大举进犯过!”有一名满清贝勒带着点不信说道,“他们总不可能,刚好在这个时候来进攻我大清吧?” “对啊,明狗又不可能知道我们马上会迎来转机?”另外一人也跟着附和道,“不可能这么凑巧!” 皇太极听了,立刻摇头,断然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另外,朕有一个感觉,明军似乎对我们大清的动作了如指掌,以前的时候,科尔沁族为他们的内应,倒也能说得过去。可上一次,为什么朝鲜的粮食刚好运过来的时候,明军能准备妥当,一举把粮食劫走?这一点,朕一直想不明白!” “这还用说,肯定是多尔衮那边有明狗的奸细!”豪格一听,二话不说,立刻诬陷道。 “嗯,不得对皇太弟无礼!”皇太极一听,立刻喝斥道。如今正是用多尔衮的时候,自己这蠢儿子竟然还想把火往多尔衮身上引去,这简直是猪脑子一个!大清要真交到他手中,那才是要完了! 豪格不服,立刻顶撞道:“难道儿臣有说错么?他们那里朝鲜人都向着明国,运粮这么大的事情,肯定瞒不过明国的。” 他们谁都想不到,天底下竟然有神奇的聊天群存在,更想不到,皇太极的亲儿子,为了报复剥夺他的太子之位,更是暗中投靠大明,要搞掉满清。除此之外,他们想着,似乎觉得豪格这次说得话,未尝没有道理! 这一次,皇太极沉吟片刻后才说道:“朝鲜那边,当去信提醒皇太弟注意。另外,朕感觉,明军肯定会在秋收之前有所动作。他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大清收获粮食。换作是朕,也不可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所幸现在离秋收还远,明军应该没有那么快有动作。因此,和西夷联盟这事,尽快进行。另外,对于明国,求和以拖延时间!” “什么,求和?”代善听了,当即摇头说道,“之前不是试过,没用么?而且明军还趁机占了我们大清不少地方!” 刚发生过的事情,大家都清楚,因此,都不觉得这办法有什么用。最为关键的是,他们感觉,明国皇帝要消灭大清的决心很大,一点都没想着议和。 对此,皇太极其实也知道,甚至他都还记得,那个年轻的皇帝,当年在京师城头上向天发誓,一定会御驾亲征,誓灭大清的。 怎么又想起了?皇太极揉了下脑袋,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段时间来,已经有几次做梦都梦到这个事情,这真不是好事。他放下揉了脑袋的手,脸色严肃地说道:“除此之外,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这次议和,明国的条件,我们都可以先答应。如此,卢象升必定不能自己做主,信使往来京师,这时间就拖过去了。熬过这段最危险的时候,到时候我们再反悔,明国又能奈我大清如何?” 一听这话,代善等人想了想,不由得都是点头,对,不管明国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当场答应,只要他们信使往来京师,这么远的路,肯定能拖延不少时间的! 这么想着,他们都同意了皇太极的说法,并热烈地讨论了起来。只有豪格暗中冷笑,一群傻子,自以为聪明,有老子在,管叫你们的算盘打不响! 朝议结束,满清的一众王公贝勒都兴冲冲地出宫而去。豪格自然也回自己府里了。不过他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屏退所有人,只叫了钱富贵,脸色带着一点狰狞,吩咐他道:“联系明国,老子有天大的消息要密报……” 钱富贵在看到这个阵势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事情。听到他这么一说后,便知道事情不会小。反正满清好的事情,特别是涉及到朝鲜多尔衮的事情,豪格就会有这种表现。 于是,他立刻认真听豪格说话。 “……”豪格把崇政殿内的朝议内容大概说了之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告诉那边,多尔衮就是个祸害,不能留他了,立刻派兵,去把他灭了,我敢担保,沈阳这边,没有能力派兵救援的。只要打下朝鲜,沈阳这边就没了盼头,大清就离死不远了!” 钱富贵听得连连点头,确实,如果大明派兵攻占汉城的话,确实有这个作用。豪格虽然吃里扒外,可多年打仗的经历,对于战事如何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就算是他,也知道大明应该有能力去攻打朝鲜的,不说其他,光是水师载着人直接在汉城那边登陆,就能直接打其七寸! 这么想着,他立刻进入聊天群去禀告听来的消息了。而豪格,则盯着钱富贵,等待着他的回复。 过了一会后,就见钱富贵回过神来,脸色似乎有点不好看,对盯着自己的豪格说道:“那边说,你这是想借刀杀人,这些事情都是你编出来的,只是要大明去把多尔衮除掉,好让你自己再当回大清太子。” 豪格听了一愣,随后就怒了。虽然他确实有这个想法,可这么被戳穿,自然是要恼羞成怒:“老子说得都是事实,刚从崇政殿回来,难道还会有假?要不信的,让那边看着好了,大清马上就会派信使过去了,什么条件都答应,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说着话的时候,还走来走去,看到什么都烦,踢凳子,摔东西在发泄。 钱富贵只是静静地看着,等了一会后才又说道:“那边说了,要是你不是这个心思,不再想着当这太子的,那就把大清军力布防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告知,如此才能证明你投靠大明的真心,你说得话,大明才会相信。” 一直以来,满清的兵力布防情况,崇祯皇帝一直是不清楚的。只能根据形势,大概地进行猜测。之前也有让钱富贵问豪格要。但豪格总是找借口推托,而崇祯皇帝又担心逼急了,给个假的兵力布防情报,那反而就不好了。此时听到有关崇政殿的朝议情况,他就觉得是个机会,就再次提出了这个要求。 豪格听了钱富贵转述的话后,稍微楞了下,他就有点纠结了。确实,他是非常恨太子之位的剥夺,恨多尔衮这个皇太弟,恨他阿玛把皇位给了别人。可他终归还是建虏出身,就算再心思歹毒,也还是有点情分的。作为打仗多年的人,自然也清楚出卖军力布防消息,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别的不说,以前大金在辽东这块地方能连战连胜,就是因为知道明军的布防情况。 一个最简单的例子,那次让大金崛起的大战,就是大金这边了解明军五军进攻的具体军情,才能集中大清全部的兵力,用优势兵力各个击破,否则的话,明军五路进攻,大金哪有那个能力赶过去击败他们,又接着迅速赶到下一路去? 可要是不提供大清军力布防情况的话,明国不会相信自己所说,就很可能让大清真得挺过目前最困难的这个阶段,而后大清越来越强,那个皇太弟就越来越嚣张。 豪格一想起这个情况,想起以后多尔衮登基成为大清皇帝,对自己喝斥来喝斥去的,还有那小屁孩多铎,更会对自己冷嘲热讽,喊打喊杀,他就忍不住怒火中烧。这种情况,绝对不允许!自己不能成为大清皇帝,就决不能让他成为大清皇帝! 想到这里,豪格没有再犹豫,立刻站定身子,转头对钱富贵,狰狞着脸说道:“好,老子就告诉他们大清的军力布防情况,这一次,他们绝对要相信老子的话,否则,一定会后悔的!” 1058 真有内奸 金州城,卢象升就站在城头上,远眺金州城外往旅顺的田野里,绿油油地一片。自从大明打下鞍山驿堡之后,满清就全面溃退,连复州也不要了,就更不用说已经被烧成白地的新金等地了。如此一来,这边的庄稼没有再遭受兵灾,今年的收成,应该是不错的。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又移了回来,看到东江军挑选出来的精锐正在陆续开出金州城,沿着官道逐渐远去。心中又不由得感慨,御驾已经到了宁远,正在往海州进发。辽东失陷这么久,终于到了要收复辽东的时候了啊! 看着行进中军卒的背影,知道他们这些人多是和满清有血仇的辽东百姓,如果告诉他们,此去乃是总攻满清,要一举收复整个辽东的话,他们怕是会喜极而泣吧?不过为了保密,并没有对他们公布这个情况。等回头到了海州,他们自然就知道,那个时候,肯定会很激动的。 正在这个时候,他边上的魏木兰,忽然出声提醒道:“中丞大人,皇上召开军议了!” 看着魏木兰的神色呆滞起来,卢象升便看向四周,吩咐他们散开戒严,不得靠近周边。副将徐敷奏听了,只好憋下心中所想,和其他将领一起先行离开。 他是老将了,在中丞挑选东江军精锐出动的同时,又有皇上的军议要召开,便知道会有大事发生。由此,他心中就越发地冲动。在好奇的同时,他决定了待会一定要说。 卢象升看到周边的人都远离了之后,就看着魏木兰那张清秀的脸,等待着传话。 过了一会后,魏木兰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很是惊讶地表情说道:“中丞大人,皇上刚说了满清的军力布防情况,说在辽阳这边,一共……” 卢象升听得很是意外,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满清的军力布防情况,皇上是怎么会知道的?这怎么可能?不过他听到魏木兰已经开始说了,便连忙凝神静听。 “……情况就是这样!”魏木兰说了好长一会后,才看着卢象升说道:“陛下说,满清的这个军力布防情报,他不保证一定正确。因此问大家,这份情报的真实性如何?” 卢象升一听,凝神细想了一会后说道:“根据本官和满清的交手情况了解,应该是差不多的。如此重大的军情,皇上是如何得知的?” 要证实消息的真伪,这个消息来源也很重要。因此。以前从不问的卢象升,此时也是郑重地问道。 魏木兰听了,稍微犹豫一会,便进入聊天群,去替卢象升问了。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洪承畴和孙承宗那边,竟然已经先问情报来源了。 崇祯皇帝想了一下,感觉没有瞒自己这几个重臣的必要性,便把消息来源以及豪格的情况都简要说了下。 魏木兰没想到以前是那什么马富贵的走狗,后来成为豪格走狗的钱富贵,竟然不声不响地成了这么至关重要的聊天群成员,难怪了,近些年来低调地很,几乎就没在群中有公开说话过了。 退出聊天群,把情况给卢象升一说,顿时把卢象升给惊到了。奴酋皇太极的儿子竟然暗中投靠了大明,之前阿济格押送粮草的消息,就是豪格透露出来的。这该是说皇上实在太过厉害得好呢,还是说奴酋没有阴德,以至于生了这么一个坑爹的儿子出来? 仔细回想了一下后,卢象升立刻断然对魏木兰说道:“回复陛下,就说本官以为,这军力布防情况,十之八九是真的!这次攻打满清,可以按此进行针对性的部署。不过多少也要防着一点,以防万一!” 说完之后,他实在有点兴奋。大军已经在集结,而满清的军力布防情况又刚好能掌握,这真是天佑大明啊! 不不不,想到这里,卢象升又下意识地摇头,这不是天佑大明,而是皇上的本事,和老天有何关系!有皇上在,大明无往不利,这五年都不到吧,就要把满清给灭了,此等丰功伟绩,还正好让自己赶上,青史之上,该留有自己的名声了! “对了,皇上还有一道旨意,要中丞大人这边执行!”魏木兰忽然又开口说道,“陛下说……” 卢象升开始听得稍微一愣,脸色似乎有点难看,不过很快又高兴了起来,不时点头。 远处地徐敷奏看着中丞大人似乎很是兴奋,不由得心中更为好奇。感觉过了好久之后,他终于看到卢象升示意他们可以过去,便三步并成两步,第一个靠近了过去,而后,看着卢象升带着微笑,还有点兴奋地脸抱拳禀告道:“中丞大人,末将请求随军出征。您看上几次,都是末将留守,这一次,还是末将留守……” 卢象升一听,心想着正不知道怎么来完成皇上的这道旨意,既然你凑过来,那就正好。于是,卢象升看着徐敷奏点点头大声道:“可以,你回皮岛,联系朝鲜义军,刺探朝鲜满清的动向,等到朝鲜战事打响的时候,本官一定用你为先锋!” 徐敷奏一听,稍微一愣,难道中丞大人这次把东江军的精锐尽数带走,就是要前去攻打朝鲜了?可如果攻打朝鲜的话,为什么不是用水师走海路呢? 不过没等他想清楚,卢象升已经把手一挥,对其他将领说道:“立刻出发,不得耽搁!” 说完之后,他大踏步而去,兴冲冲地,让人感觉有点意外。 毛承祚等将领见了,看了一眼发呆的徐敷奏,心中有点郁闷。按中丞大人这么说的话,岂不是首功就是他徐敷奏了? 说句实话,毛承祚他们这几个,以前都是不服徐敷奏的。因此,哪怕毛文龙没了之后,袁崇焕指定了徐敷奏为首,他们也没人鸟他。 不过自从中丞大人来了之后,他们虽然没有再和徐敷奏发生冲突,可也总是想自己能力压徐敷奏一头的。对于即将开始的战事,徐敷奏要得首功,他们心中是不服的。 因此,毛承祚赶上卢象升,便立刻说道:“中丞大人,打朝鲜,末将愿为先锋。” “中丞大人,末将熟悉朝鲜,用末将为先锋,肯定能把多尔衮他们堵在汉城内!”刘兴治同样不甘落后,连忙请战道。 其他将领也想说话,卢象升倒是不耐烦了,站住身子,转身看向他们,也不管周边已经是嘈杂地城下街道了,大声喝道:“打朝鲜的事情,早已定好了,不要抢功,不得再啰嗦,出发!” 说完之后,卢象升似乎有了一点怒意,转身上马,驰骋出城而去。 毛承祚等将领互相看看,都有点无奈,只好跟了上去。反倒是周边的那些兵卒,都有点意外,不由得都低声讨论了起来。他们猜测,中丞大人可是很少发怒的!搞不定,就是这几位抢功抢得厉害,真把中丞大人给惹毛了! 在他们的议论声中,谁也不知道,卢象升的骠骑营中,卢大领着十来骑,快马而出,不知去向。 出金州不远,官道一分为二,继续往北是过小黑山,经过新金往复州,海州方向而去;另外一条官道是要往海边走,就沿着海岸线一路往北,这条路线是去鸭绿江方向的。 东江军的行进路线,果然是拐到了海边这条官道,一路往前。等到第二日快日落时分,卢象升领着东江军已经快到归服堡了。这个时候,卢大领着十来骑又忽然出现,一脸地疲惫,似乎是一夜未睡,到了卢象升跟前禀告道:“果然不出老爷所料,有人一骑双马,日夜兼程,往北而去了。” 说完之后,他又补充道:“要不我立刻赶回去,查下是什么人,能双马而走的,肯定能查出来!” 卢象升稍微楞了会,随后摆手道:“算了,暂时不管这个,就随他去好了。” 说完之后,他又马上下令道:“全军转道,向西开拔!” 魏木兰靠近卢象升,低声说道:“果然不出皇上所料,东江军人员最是复杂,还真是有内奸。不过这样也好,反而能帮我大明的忙!” 卢象升听了,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便蹿了出去。 魏木兰知道这个事实,让登莱巡抚多少有些不高兴。不过皇上并没有一丝怪罪的意思,卢中丞过会,应该就会好的。 毛承祚等人收到将令,刚好匆匆赶来,想问问怎么转向了,看到卢象升似乎有点不高兴,便没敢上前,反正魏木兰好说话,他们便问魏木兰道:“不是去朝鲜么?怎么改行军路线了?” “不用多问,遵令而行,回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魏木兰答了一句,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她的战马也蹿了出去,追着卢象升而去。 毛承祚等人互相看看,有点闹不明白,不过也没办法,只好回去执行了。 崇祯皇帝在聊天群中收到魏木兰的禀告后,有点意外,可以说,这是意外之喜。于是,他联系曹变蛟道:“好了,接下来该你们那边演戏了,记得,来人算是满清中的精明人物,不要露出破绽!” 旨意一下,鞍山驿堡的明军帅府中,曹变蛟便对曹文诏笑着说道:“叔父,陛下有旨,让我们不要露出破绽,说这个满清的使者,不擅打仗,因此我们以前没怎么听说过。但他是个精明人物是错不了的,一定要小心注意。” 曹文诏听了一笑道:“叫什么名字来着?” “赫舍里·索尼,正黄旗人,通晓多种语言,应该是满清那边的文官来的。“曹变蛟立刻回答道。 说话的时候,他心中也纳闷,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对满清那边这么了解,搞不好,比奴酋皇太极还了解都说不定。 曹变蛟自然不知道,崇祯皇帝不管如何,还是记得在原本的历史上,这索尼是顺治受命的四大顾命大臣。这种托孤臣子,怎么样都不会太差。其中他的一个儿子,在后世也很有名,就是那个叫索额图的。 再者说了,皇太极能把这么重要的拖延任务交代给索尼,很显然,这索尼见机行事的本事肯定是有的! 曹文诏听了后,不由得笑道:“是个满清那边的文官么?这个倒好对付,我们可以这样……” “阿嚏”在辽阳城内正在和阿敏说话的钦差大臣赫舍里·索尼忽然打了个喷嚏,他也不疑其他,努力压制着鼻子的痒痒,再次郑重地对阿敏说道:“下官这次的事情,事关我们大清能否东山再起,一切还请贝勒爷多多配合!” 他是钦差大臣,不过和阿敏说话的时候,却没有以钦差大臣自居,反而以下礼和阿敏相处,这让阿敏对他的观感很好。再者说了,是皇太极给他的旨意中,语气很严厉,叮嘱阿敏务必配合,否则影响大清的千秋大业,是绝不会轻饶的。但在索尼这边说来,却是请求配合,态度很好。这种反差让阿敏对索尼的感觉更是不错。 只见阿敏点点头,一脸郑重地说道:“本贝勒自然知道事情之轻重。你尽管去和明狗周旋,如有需要配合的,只需要送个信回来便是!” 索尼听了,连忙感谢。关系之融洽,甚至都让阿敏不顾身份,亲自送了索尼出府,一直目送他消失在远处,才感慨地说道:“我大清江山代有人才出,新一代后辈当中,此次应该能脱颖而出!” 说完之后,忽然想起,要是索尼这次成功完成皇太极交代的旨意,肯定会有重赏,自然就脱颖而出了。要是任务失败,那大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还管什么后辈不后辈的。 这么想着,阿敏不由得刚高兴起来的神情,就又低落了下来,收了笑容,转身回府不提。 第二天早上,有夜不收快马驰入鞍山驿堡,向城头上轮值的新军师将曹变蛟禀告道:“有满清一行十人,被我抓获,其说是满清的使者,向我大明求和来了。” 1059 舌生莲花 “明国是天朝上国,更是礼仪之邦,我是大清使者,两国虽是交战,却也不能如此对待我吧?“索尼拨开护着自己的亲卫,义正言辞地对围着的那些明军夜不收说道。 他的话才说完,就见为首那个夜不收首领,“呸”地一声,一口吐沫就吐了过去,幸好索尼也就三十来岁,正当壮年,身手敏捷,连忙避让,才没被吐个正着。 堂堂大清使者被这么羞辱,索尼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的护卫更是想拔刀向前动手。索尼一见,吓了一跳,周边这些夜不收手中的火枪都对着自己这些人,惹恼了他们,他相信这些夜不收绝对会开枪,皇上的重托还怎么完成? 这么想着,他立刻伸手按住了护卫首领的手,不让他拔刀。 明军夜不收首领见了,冷冷一笑,喝斥道:“一群叛逆,也敢说两国,真他娘的不要脸!” 满清是建州女真出身,而建州女真又是大明辽东都司下辖,这么说,谁也不能否认。但不管如何,总不能自己承认是叛逆吧,他正想开口分辨时,就听这明军夜不收首领又厉声喝道:“都给我帮了,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索尼扫视了下周边这些虎视眈眈的明军夜不收,心中有点害怕这些莽夫真会动手,就只好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即对自己的亲卫吩咐道:“都把刀丢了,不要引起误会!” 他的这些护卫,都是皇太极派给他的精锐。他们这些人,何曾被他们认为的明狗如此羞辱过?虽然现在大清困难,可他们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打不过明狗,这样的情况下,这种弃械受绑的行为实在是对他们的侮辱。 一时之间,这些护卫实在有点拉不下脸面,握着的刀虽然是下垂了,可终归是握着不放。 索尼看到明军夜不收首领一声冷笑,似乎就要开口,他便急了,连忙亲自夺下护卫首领的刀,一下丢在地上,而后厉声喝道:“我是钦差,谁敢不听,信不信本钦差劈了他!” 听到这话,想起身上的重任,这些护卫才纷纷丢了兵器,顿时,“叮里哐当”地响了起来,有人觉得悦耳有人觉得刺耳,终归是属于屁股问题。 几个明军夜不收的动作丝毫不慢,立刻上前动手,把这些建虏,包括索尼在内,绑了个严严实实。且双手往后绑得有点紧,姿态有点不太雅观。 刚绑好的时候,有快马回来了,向明军夜不收首领禀告道:“大帅有令,押他们回去!” 索尼听到,心中松了口气,虽然受到了侮辱,可终归是往前走了一步。皇上的重托,一定要完成才行! 到鞍山驿堡城下时,索尼看到城头上,旌旗林立,明军兵卒犹如标枪一般站在那一动不动。城门大开,不时又一队队地骑卒或进或出。在这些明军的身上,索尼看到了久违的一种锐气。只是让他遗憾的是,这种锐气,以前是在大清军卒身上的,可如今,却是在明军身上看到了。 他正在感慨着,忽然看到押解他的那些明军夜不收向他走来,一开始,还以为是到地方了,估计是来给自己松绑的,正想说句场面话的时候,就看到走到他面前的那名夜不收忽然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布,索尼正纳闷着时,就见眼前一黑,原来是个黑色头套,套到了自己的头上。 “我再声明,我是大清使者,不是俘虏,更不是探马,不是来刺探军情的,你们不能这么待我……” 索尼挣扎着,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之前那个令人生厌的夜不收首领在开口说道:“他再嚷嚷,就把你的臭袜子塞他嘴里,烦!” 一听这话,索尼立刻停止了挣扎,也紧闭了嘴巴不敢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和这些明狗的低级军卒没什么好说的,完全是对牛弹琴。现在先养精蓄锐,等一会见到明军统领,再好好说话,只要能完成皇上交代的重托,为了大清的未来,所有的屈辱,我索尼都认了! 跌跌撞撞地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停下,而后头套被取走。索尼猛地,有点不适应光亮,稍微眯了下眼睛,才看到面前有个案几,在案几后面坐着一员武将。根据消息,这人应该就是关宁军中的骁将曹文诏。 他正想到这里,就听到边上有人大声喝道:“大胆,见了大帅还不跪下?” “跪下!”不少人齐声喝道,声势很大,气势很足。 在来之前,索尼专门研究过明国这边,以便能做到心中有底。对于明国镇守鞍山驿堡这最前沿的将领,他自然是了解了的。而曹文诏以前虽然在关宁军中不是最有名的那个,可好歹打了多年的交道,多少都了解一些。 因此,虽然阵势很大,可索尼就是不跪,昂首对堂上的曹文诏,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乃大清使者赫舍里·索尼,奉皇上旨意……”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就感觉自己的腿后窝被人踹了一脚,身不由己,一下跪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自然就打断了他的那番话。 不止如此,身后还有喝斥声传来:“叫你跪下,耳聋了么?” 义正言辞地一番话还没说完,就被踹进了肚子里,让索尼憋得有点难受。他知道,此时不能再像城外那些明军小兵时候示弱了,他昂着头,立刻大声说道:“我奉旨前来,大明有莫大的好处。谁敢耽搁,必会被朝廷追究!” 一听这话,曹文诏便一摆手,脸上带了点好奇吩咐道:“让他站起来说话!” 索尼听到,心中松了口气,心想明国的这些武将,果然最怕的就是文官,特别是那些朝中文官。他站了起来,顺便眼角快速瞄了一眼,发现两边都站着不少武将。这处大堂,应该是曹文诏的军议大堂。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后脑勺的那根尾巴捋回了脑后,索尼抬头挺胸,看向曹文诏,重新换上义正言辞地语气说道:“我大清和大明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以至生灵涂炭。我们两国,再这样打下去,会让更多的百姓陷于水声火热之中。因此我大清皇帝便想和大明摆刀兵,马放南山,从此辽东不再有战争……”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边上有一明将忽然冷声插了一句。 索尼就当没听到,继续在那说道:“我身上,有我大清皇帝的亲笔旨意,欲与大明议和!” 说到这里,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份卷着的明黄色布料,可能因为被绑的原因,有点皱巴巴了,他连忙捋了几捋,才双手捧着呈上。 自有亲卫上前拿了这份东西,曹文诏接过来展开一看,确实是皇太极所写,模仿着大明圣旨的字样,只是大明改为大清而已。圣旨中,皇太极也说了议和一事,还说全权交给钦差赫舍里·索尼把握。只要有利于两国息战,一切都好商量。 曹文诏听了后,把这份山寨品往案几上一丢,冷冷地说道:“你们上次不是没有来求和过,可实际上呢?可有半分诚意?辽东叛逆而已,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一听这话,底下众多将领纷纷响应,冷嘲热讽地刺激着这位金钱鼠尾。 “是打不过了吧,想投降就直说,还议和!” “议和干啥?投降都没门,直接把你们这群叛逆灭了便是!” “对,议和了我们屁的军功啊!依我看,直接砍了他的脑袋,然后领军杀奔沈阳,再去砍了那奴酋的脑袋!” “……” 大堂内,一时嘈杂声一片,反正群情汹汹,都想把索尼杀了,反正没人想着议和。 此时此景,索尼忽然犹如发疯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他那难听的笑声还真有点大,都盖过了大堂内众将的讨伐声。 曹文诏一听,脸色一沉,喝道:“为何如此大笑?” 索尼一听,心想来得正好。不过他拿捏着分寸,并没有立刻收住笑声,直到曹文诏似乎要发飙了,他才及时收住笑声说道:“我笑你们明国还真是狂妄自大,在座的,谁敢说,领军和我大清勇士一战,会有必胜把握?要是不信,我乃大清钦差,可令辽阳出一军,和你们关宁军单挑,谁敢试试?” 他的眼睛扫过两边明军将领,见他们勃然变色,似乎要爆发出更多怒火,当即提高了声音,立刻又说道:“真要把我大清逼急了,辽阳沈阳不要了,十万大军直袭京畿之地,你们皇帝会如何应对?还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满清这时候有多少兵马,大家心里都有数。不过索尼在说时自然要增加说话的气势,夸张是免不了的。 威胁过后,索尼的声音回落了不少,脸色诚恳地对主位上坐着的曹文诏说道:“然而,我大清皇帝知道这种两败俱伤的做法,对明清两国都大为不利。另外也不得不承认,大明之强大,实非我大清所能撼动。经过这么多年来的交战,我大清也确实过得艰辛。因此,这次议和,绝对是真心实意的!我大清皇帝令我为使者,有什么条件,大明尽管说来,凡事都可以商量!” 听到这话,曹文诏似乎有点意动了。一时没有再说话,只是用手指敲着案几,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甚至还拿起那份皇太极的旨意又看了看。 索尼一见,觉得自己终于说动了曹文诏。如此一来,那接下来便是扯皮的阶段了。明国这边,有条件尽管提便是,等回头把议和内容或者相关军情禀告去京师,等有消息返回,自己这边再变卦一二,再抛点诱饵什么的,这时间就过去了。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大堂外有急促地脚步声传来。反正闲着无事,索尼转头一看,却见一员年轻的将领,英气勃勃地大步走上堂来。 “曹师将!” “见过曹师将!” “……” 一时之间,两边的将领纷纷向这年轻将领见礼,听着这个有点陌生的官名,索尼脑中很快闪过一个人名,新军统领曹变蛟! 没错,来人就是曹变蛟,就见他在索尼面前停下,上下打量了一下。 索尼一见,心知他是明国皇帝训练出来的新军统领,虽然官职比曹文诏小,可却不能忽视。他脸上立刻挤出一点笑容,正待说话时,忽然就见一个碗口大的拳头出现在面前。 事出突然,来不及反应,口鼻处被打个正着,这力气还大,索尼巨疼之下,都站不住脚,“噔噔”几步,一屁股跌倒在地,不由自主地捂着鼻子的手缝中,鲜血涌了出来。 “叔父,建虏又派人来忽悠我们,假装议和而已。”曹变蛟冲堂上的曹文诏大声说道,“不用和他废话,直接拉出去砍了祭旗便是!” 索尼一听这话,都顾不得鼻子疼得要死,正待要说时,就听曹文诏似乎带点疑惑的语气说道:“本帅看这一次,似乎有点诚意啊!你看……” 一听这话,索尼心中松了口气。只要曹文诏相信就好,不过自己被打得这一拳,怕是要不回公道了。毕竟这曹变蛟不但是曹文诏的亲侄儿,还是皇帝所新军的统领,有圣宠在身的。 可让他意外的是,曹变蛟竟然不等曹文诏把话说完,就又在那里嚷开了:“屁的诚意,这些猪尾巴的建虏,最是狡猾不过。空口白话的,光说说有什么用?真有诚意,还会派探马在和我夜不收厮杀?” 话说到这里,曹变蛟又往前走来,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还想踢上几脚。 索尼一看这年轻人不好对付,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大声说道:“我大清真有诚意的,探马是不是,只要我传回消息,说大明真可以议和的,那边立刻便会收兵,绝不会再和大明交战!” 或者是他捂着口鼻说话,虽然他说得一口大明官话,可还是有点含糊不清。曹变蛟就当没听到,走到近前,果然是去踹人的。 感谢anniexie,风昂驹的打赏! 1060 有坑 这一下,索尼也顾不得口鼻处流血了,连忙放开了满是鲜血的手,大声重复了一遍。然而,身上还是被曹变蛟用力踹了两脚。 不过幸亏曹文诏理智,立刻大声制止道:“住手,不得无礼!” 曹变蛟没有再踢,抬起头来看着曹文诏,似乎有点不情愿地大声说道:“叔父,建虏从来言而无信,难道您还真相信他说得话了么?” “是不是真的,过两天就能知道了!”曹文诏好像有点生气了,厉声喝道:“这里还是我做主!此事事关重大,你别乱来,耐心等候便是!” 曹变蛟低头盯了索尼一眼,似乎还是不信,只是迫于他叔父的喝斥,才没办法,强行忍着,忽然抬起头来对曹文诏说道:“侄儿有向皇上密奏之权,叔父要是担心有人弹劾的,大可不必!侄儿把话放这里,这些建虏绝对在捣鬼,肯定不会是真心投降的!” 说完之后,他竟然转身走了,气焰实在是有点嚣张。 等他下了大堂台阶,脚步声慢慢地消失后,堂上的曹文诏才苦笑一声,对重新捂着口鼻站起来的索尼说道:“我这侄儿,仗着自己是受圣宠,桀骜不驯,要不是本帅乃是他叔父,鞍山驿堡中便无人能制他……” 索尼听得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这些武夫实在是不能讲道理,有皇上在背后撑腰,这气焰更是太嚣张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被本帅发现,你们这次又真得和以前一样,只是想糊弄我大明的,那本帅就把你交给我侄儿处置,如此就算有误会,相信有我侄儿顶着,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对你们建虏,朝廷上的意见,也是要剿灭镇压为主的!”曹文诏说到这里,脸色严肃了一些。似乎他此时有点左右摇摆,不知道该信索尼多一点好,还是信自己侄儿多一点好。 索尼听了,立刻拍胸脯保证,他立刻写信,派人回去通知辽阳那边,绝对会撤回所有探马,以示诚意! 曹文诏听了,也不想多说话了,看着满脸是血的索尼,吩咐带他下去疗伤,而后自己转回后堂去了。索尼却不知道,曹变蛟早已在这边等候了,看着曹文诏回去,一脸笑嘻嘻地,压根就没有一点嚣张之意。 “叔父怎么不让侄儿多打几拳,很不过瘾啊!” 曹文诏看着笑嘻嘻地侄儿,不由得用手指着他笑着说道:“你啊!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奴酋!” 说了一句后,他脸色一正说道:“陛下刚到海州,东江军也还在集结,我们大明也还需要时间,所以鞍山驿堡这边就和满清慢慢地耗着吧。没有了辽阳探马,我军到时候突然出现在辽阳城下,战事就会容易好多了!” 说起正事,曹变蛟立刻也严肃了脸,点点头道:“好,侄儿这就去向皇上禀告,一切按计划进行中。” 此时,刚到海州,站在城头上的崇祯皇帝,正在听着整个海州城欢呼。御驾到达海州,便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公布了收复辽东的消息。关宁军、新军,还有辽东百姓皆是喜出望外,没想到皇上御驾亲临,更没想到,一直以来,做梦都想着的事情,竟然快要实现了。经受过建虏这么多年的肆虐,眼看着皇上亲临,他们又如何不会欢呼激动! 对于此时此景,几万人马的欢呼声,崇祯皇帝也被感染着,辽东,离开大明的怀抱久矣!如今朕来了,就一定会收复他,原本的历史,将再也不会发生了! 正在这时,他身边的海兰珠忽然靠近了一点,低声对崇祯皇帝窃窃私语起来。这场战事事关重大,因此,同在聊天群中的海兰珠便成了崇祯皇帝的秘书,在崇祯皇帝不在聊天群中的时候,她便待在聊天群中,一有消息,便能第一时间禀告给他。 听到鞍山驿堡那边,曹文诏叔侄俩已经成功演戏,建虏十之八九会撤走辽阳的探马时,崇祯皇帝不由得笑了。如此一来,辽阳就容易下了。 “告诉两曹,让他们继续和建虏扯着,这边还需要时间!”崇祯皇帝没想自己进入聊天群,而是直接吩咐海兰珠。 城头上在说着话,海州东边的官道上,一支军队正在开过来,远远地,已经能望见海州城了。 毛承祚所部是前锋,他一直在纳闷,不知道卢中丞为什么不去打朝鲜,却让他们来海州。可此时,当他看到海州城头上,飘扬的大旗中,似乎有皇帝的仪仗时,顿时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隐隐地,他还听到了海州城那边巨大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万岁……”之类的话在喊。 等再定睛细看时,确认海州城头上确实有皇帝的御驾时,他的心中,一下闪过军中一直在流传的一件事情。皇上当日在京师城头,曾指天发誓,他日必御驾亲征,踏平辽东建虏! 这么一想,顿时他就明白过来,自己这支军队开来辽东,原来是御驾到达了海州,是要彻底收复辽东了。 顿时,毛承祚就激动了。他是正儿八经地辽东人,被建虏害得家破人亡,跟随毛文龙在敌后和建虏作战,其中艰辛,难以用言语表达。一直以来,都没有信心,觉得可以打败强大的建虏,还辽东一个安宁。甚至在毛文龙被杀后的一段时间内,东江镇内乱成一团,那时候的他,是真得有点迷茫,绝望。 可没想到,今天,皇帝已经亲临海州,要实现御驾亲征,收复辽东的誓言了!想想这几年来对满清地不断胜利。恍惚之间,毛承祚忽然觉得有点不真实,堂堂辽东大汉,眼泪不知觉间,流了出来而未知,嘴中喃喃地说道:“辽东要收复了,辽东要收复了……” 他的手下差不多也都明白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一个个激动地,并不比毛承祚要好。可以说,东江军全是由辽东百姓组成,他们每个人,几乎都和建虏有血海深仇,拼死从建虏控制的地方逃出来,逃到东江当兵,为得就是和建虏拼命。 很多人,都经历过绝望,经历过麻木,虽然到了后来有打胜仗,可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真得可以收复辽东。如今,皇上御驾都已经到达海州城了,皇上都已经亲自来了,辽东肯定能收复。突然地惊喜,又怎么可能不让他们激动万分。 消息很快往后面传递,整个东江军,都为之喜极而泣。这一天,朝廷要收复辽东的这一天,终于盼到了! 卢象升听闻,也不约束手下,就让他们发泄心中压抑多年的悲伤,发泄他们心底涌出的喜悦。而他自己,则快马加鞭,脱离军队,先一步往海州城驰去。 高大威猛地汉子,一身盔甲在身,不管谁看到,第一印象肯定以为他是个武将。然而,他的本职身份,却是正儿八经地进士出身,巡抚登莱的一名文官而已。 卢象升快马来到海州城,快步上了城墙,被人引着来到御前,便推金山倒玉柱,单膝跪地,带着丝激动向崇祯皇帝见礼:“臣登莱巡抚卢象升,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是随便一个皇帝,都敢御驾亲征的;不是随便一个皇帝,都能只手翻转辽东局势;没有哪一个皇帝,会有如此神奇的本事,更没有其他皇帝,会对自己恩遇有加,信任有加。有这样的皇帝,给了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有这样的皇帝,给自己驰骋疆场,精忠报国的机会;有这样的皇帝,能让自己一展所长,青史留名的机会,此生,又还有何求? 崇祯皇帝一见,大步上前,伸出双手扶起,大笑着说道:“卢卿远来辛苦,快快起来!” 说完之后,仰头看了下站起来的卢象升,心中暗赞一声,绝世猛将,名不虚传也! 这么想着,他转身对跟在身边的一群公侯说道:“朕的先锋统帅已经到了,诸卿也得立刻出发。若有满清残余逃亡朝鲜,务必拦下,使其不得蹿过鸭绿江,便是大功一件,可听明白了!” 这个任务,在京师的时候就已经说明过的。也因此,这些武将勋贵也早已分析过其中的风险收益,觉得很是划算。此时的他们,一路行军过来,原本是枯燥乏味,还有点累的。可如今海州这里,大明军队一支支地前来会师,这宏大的场面,激动的气氛,也感染了他们,让他们觉得,大军士气如此之高,此战必胜无疑! 如此一来,满清残余军队十之八九会往北方,或者往草原逃去,往朝鲜这个方向逃窜的概率很小,这种躺着就能赚军功的好事,可不能耽搁了! 大多人这么想着,便没人敢叫苦,纷纷拍着胸脯,向皇上保证了起来。 “陛下,有末将在,不教建虏片甲过江!” “就算满清军队都逃往朝鲜,末将也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 崇祯皇帝微笑着不停点头,似乎很满意他们的表态,等大部分武将勋贵都说了之后,他才严肃了脸说道:“好,既然诸卿如此自信,朕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朕说过,要是拦住满清残余不过鸭绿江,那便记卿等一大功。可丑话也说在前头,如果满清残余有逃过去,而你们又不敢拦的话,便是临阵脱逃问罪!” 这话说完之后,他没想到,似乎还真有点吓到这些功勋纨绔了。一时之间,竟然没人说话。 卢象升见了,便插嘴对他们说道:“满清前往朝鲜,一般就走镇江堡到新义州这条官道,只要破坏了浮桥,满清要想过奖,就不容易了!” “卢中丞,镇江堡实力怎么样?”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 卢象升看了崇祯皇帝一眼,见他微微颔首,便回答道:“本官刚在镇江堡左近劫粮一次,过镇江堡,满清不敢追。” 听到这话,这些武将勋贵便放心了,纷纷向崇祯皇帝告辞,而后领着他们的家丁队伍,逆着东江军的行军方向,出城而去。 城头上,看着队伍远去,卢象升看看周边似乎没有外人,便低声对崇祯皇帝奏道:“陛下,微臣以为,满清残余很有可能会往朝鲜逃窜,就凭他们这支七拼八凑地军队,微臣觉得他们很难挡住满清残余的狗急跳墙!” 他参与辽东战事久矣,且崇祯皇帝也不瞒他,把满清这边的军情都有和他说过。甚至有些战略,都由他参与制定的。因此,卢象升只要不笨,就能得到这个结论。 不过崇祯皇帝听了后,却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对卢象升说道:“刚才他们的话,卢卿应该也听到了。他们的士气很高,卢卿要相信他们!” 说到这里,看到卢象升似乎又想说话,他便转身而走,同时吩咐道:“朕有点乏了,今天先歇息了!” 卢象升领着东江军也是急行军过来的,同样也累。他隐约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想不起来,看到皇帝已经走了,他便没有多想了。 而此时,在朝鲜汉城,多铎等钦差走了之后,便冷笑道:”呵呵,什么皇太弟自小聪慧过人,识大体,为国之栋梁,这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还不是我们手中有实力,如今皇太极要借重我们就来舔我们了!“ 多尔衮倒是脸色严峻,忽然叹了一声道:“皇上所虑不无道理,秋收之前的这段时间内,是我大清最为危险的时候。就按旨意,往倭国增兵吧,顺便多要些粮食过来。” 说到这里,他又一沉吟后道:“就让阿济格带着他的残兵败将去倭国,相信到了那边,能让他们重新拾起信心,重振士气,也免得皇上惦记!” 镇江堡之败,让阿济格吓到了,最终逃到了朝鲜这边来。多铎倒是难得的,虽然嘴巴难听,可最终也没怎么阿济格。有关这一点,不是说因为他们是同父同母,而是他记忆深刻,之前时候,他有过在金朴镇的惨败经历! 1061 阴差阳错 崇政殿内,皇太极正在处理政务,他的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虽然前段时间瘦了不少,可自从朝鲜那边传来消息之后,他似乎又有恢复成为大胖子的迹象。 在他处理政务的当中,偶尔会停下动作,侧耳倾听。当他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人声时,却一点都不嫌吵,心中只是欣慰,沈阳城内,终于又恢复一些生气了! 而大殿内站着的鳌拜,在看到他倾听后露出的一丝笑意时,心中也是欣慰,自己安排的那些人,终归是让皇上能高兴了一点。 一个上午,皇太极处理完的政务,几乎能比得上以前一天的量,思维敏捷,应对各种情况,也没有头昏脑涨的感觉了。他放下御笔,站了起来走走,同时笑着对凑过来的鳌拜问道:“看来朕下的安民誓言,还是有用的,朕的子民,还是相信朕的么!如今只要我大清军民一心,渡过此难关应该不成问题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索尼这个时候该是到鞍山驿堡了吧?” 鳌拜不敢把自己的小动作告诉皇上,听到问话,连忙回答道:“前天辽阳传来的消息,说他已经出发去鞍山驿堡,如今肯定是到了!” 这事儿,皇太极自然是知道的。此时听了,便点点头道:“索尼临行之前,是立下了军令状的,一定会给大清拖延时间的。他这个人,聪明才智也是我们满洲族人中算不错的,朕相信他!” 说到这里,他看着鳌拜,忽然又说道:“你啊,记住,光有勇力还是不够的,一定要多动脑子,如此,朕以后才能放心地委以重任,明白么?” 鳌拜一听,心中很不高兴,自己什么时候只有勇力没有脑子了?你现在这么开心,还不是因为我偷偷想了好办法让你开心的?不过他没敢表现出来,只是低头答应而已。 皇太极刚才也只是顺口说了下而已,在说完之后,他便踱步往殿门口走去,同时说道:“沈阳城内又恢复了生气,朕很高兴,想出去走走,你安排下吧!” 鳌拜一听,顿时脸色一变,虽然确实沈阳城内并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可也远达不到如今听到的那样。皇上要是走出去看看的话,就会发现有问题了。怎么办? 正当鳌拜着急地时候,忽然外面有急促地脚步声传来。敏感地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一起看向殿外。 只见一名内侍转进大殿,向皇太极禀告道:“陛下,有人自称是范文程的人,有腰牌印信为证,从东江军过来,有紧急军情奏报!” 一听这话,皇太极稍微一愣,随后想起,自己全权委托给范文程,甚至许诺他一个异姓王,就是要他为大清安排耳目,不但是明军中,还有关内,大清都要有耳目,以避免一直成为聋子,瞎子。 范文程在最后离开辽东前往明国关内之前,也确实有向自己禀告过,说其他明军安插策反明军不容易,只有东江军中小有进展。还说等他回来后,辽东的明国各军中,他还会继续想办法做这事的。 如今人没回来,倒是安排在东江军中的人有作用,看来,范文程终归是比其他人要好用一些。只是很可惜,他去了关内这么久还音讯全无,有可能是出事了啊! 皇太极只是这么想了一会,便立刻下旨,把那人带上来见他。吩咐完了之后,他便转身回到御座上坐下,心中则是想着,东江军那边不知道有什么消息,会让这人不惜暴露身份赶回来? 他确实脑子灵活,一下就想到了前些天的时候,辽阳阿敏有奏报说,鞍山驿堡的明军夜不收活动俱增。以前的时候,这种反常的行为,有的时候就是明军想吸引大清注意力的把戏。 这么一想,皇太极顿时就有点紧张起来了。秋收之前的这段时间,他就最怕动刀动枪了!大家好好地和睦相处,躺着装死不行么? 他正在想着,心中埋怨着,就见一人几乎是被两名内侍架进来的。到了殿中,一放手,那两脚一软,就没站住,直接跌倒在地。 皇太极能看出来,这是日夜兼程骑马赶路,双腿都麻木了的缘故,看来真有什么重要军情禀告! 正当他紧张之时,就听这人禀告道:“奴才是范大人假装被大清害苦了的辽民,混进了金州的。奴才叫……” 听到他没有立刻说重点,已经有点急了的皇太极,才不想知道他是谁,立刻喝斥打断道:“什么军情,立刻奏来!” 那人稍微一愣,不过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登莱巡抚卢象升领着东江军的精锐,包括马步军在内,至少有五千人,要去打朝鲜汉城了!” 一听这个消息,皇太极顿时一愣,脑中急转,立刻想到,明军在鞍山驿堡加大斥候力度,就是为了在朝鲜动手?自己刚刚下了旨意,让朝鲜那边增兵倭国,而明军又刚好要准备攻打汉城…… 要是汉城被明军打下来,那大清和倭国之间的联系必定会被切断,如此一来,大清和西夷的联盟,怕是会黄了,就算不黄,以后联系起来也必将艰难万分,大清中兴的希望不就等于是断了? 想到这里,皇太极便坐不住了,好不容易和西夷联系上了,有了能让大清补上短板,再也不怕明军缩在城内的机会,怎么能让这个机会从自己的手中丢失! 他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案几上,身子前倾,厉声喝问道:“具体情况,一一道来,不得有半点遗漏!” 从时间上推算,明军应该是早有这个打算,和自己派索尼过去鞍山驿堡,几乎是同一时间。这里面的关系,必须要弄清楚才好! 那人千辛万苦才跑了回来,趁着这个机会见到了大清皇帝,可传言中英明神武的皇上,却没有给他一点英明神武的印象,就是一个性格急躁地大胖子而已。他心中有些失望的同时,也不敢怠慢,连忙把自己见到的情况重新详细地说了一遍。 皇太极仔细地听着,很快便捕捉到了不合理的情况,他便立刻喝问确认道:“你说卢象升是亲自领着马步军从陆路出发,往朝鲜而去。那他们的水师呢?为什么不坐水师船只从海路过去?” 那人听了一愣,心中叫苦,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敢去问卢中丞么? 皇太极的严厉,让他有点害怕,此时都没了邀功的心情,低着头连忙回答道:“奴才不知,奴才在金州,已经好久没见到水师了。” “没见水师踪迹?”皇太极嘴中喃喃地重复着这条关键信息,忽然眼前一亮,心中有点确认:对了,肯定是卢象升知道凭东江军的五千人马,肯定打不下汉城,因此,明国的那些水师,应该是去运辽东的其他明军去朝鲜了! 这么一想,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顿时,他就更紧张了,汉城丢失的代价,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于是,他挥手打发走了报信之人后,立刻紧急召见王公贝勒,商议此事! 听到这个消息,这些满清的王公贝勒,自然一个个都在骂娘,恨明军怎么就不消停消停,就知道整天折腾大清! 有一名建虏头目听了之后,便带着丝希望奏道:“如今我们大清已经派出求和使者,明军会不会停下,不再打汉城了?” 他这话,立刻遭到了济尔哈朗的驳斥,就见济尔哈朗的脸色异常严峻,回应他的话,同时也是说给皇太极听:“攻打汉城,很可能又是登莱巡抚指挥。而在鞍山驿堡这边,只是曹文诏总兵而已,他没权力去约束卢象升,除非是蓟辽督师孙承宗,才有这个可能让卢象升暂停行动。而如今卢象升已经出发,汉城那边,有些危险了!” 说到这里,他立刻转身看向皇太极,语速略快地奏道:“陛下,臣以为,不管明国是否相信我大清的和谈诚意,我们大清都应当尽快派兵增援汉城!汉城,决不能有失!” 代善也是立刻点头,跟着奏道:“对,如果能顺势打败去攻打汉城的明军,就算明国不相信我大清和谈的诚意,相信我大清也能挨到秋收之后了。”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附和。对于这点常识,他们这些人都是有的。唯有豪格,一边附和着一边在骂娘:自己都通报了那么重要的消息,你明国去打朝鲜,确实是一招妙棋,打在大清的七寸上了,可能不能悄悄地行动,如今被这边知道了,还能打下汉城才怪了!看来等会回府之后,必须再让钱富贵好好地和明国那边说说! 一场军议下来,皇太极便做出决定:虽然大清国内的兵力也捉襟见肘,可只要辽阳这边和明军对阵的前线军队不调动,从其他地方尽量调动军队去增援的话,还是可以的。 让豪格没想到的是,皇太极点了他的将,让他带领援军去增援朝鲜。军议结束,皇太极单独召见豪格,脸色严肃地说道:“朕把两黄旗中的精锐抽调出来,由你带去朝鲜,你要尽量看好了。如有必要,你还可以亲自领军前往倭国,一边彰显我大清军力,一边尽量能自己去和西夷沟通联系明白么?” 豪格听得先是一愣,随后大喜。皇阿玛的意思,该不会是要防着多尔衮吧?如果这样,那他那个皇太弟身份…… 他正在想着,就听到皇太极又在继续说道:“你的性格鲁莽,多尔衮一直小瞧于你,该不会对你有多少防备。和西夷接触的事情,应该不会有多少问题。你先打好前站,等朕腾出手来后,如有必要,再亲自去趟朝鲜,亲自和西夷商谈事情,如此,对大清才是最有利的,也能让西夷能最快速度地帮我大清补上短板!” 豪格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又多想了,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就是利用自己有点蠢的理由,来为他和西夷的联系铺平道路?在你皇阿玛的眼中,我就这么不堪? 想着想着,他就一肚子的怒火! “听到没有?”皇太极见到豪格在发愣,顿时又怒了。对于这个儿子,他真是恨铁不成钢,可没办法,他就这么一个成年儿子,“认真做好朕交给你的事情,不要耽搁了,否则仔细你的皮,朕亲自抽你的鞭子!” 豪格一听,恨意滔天,但在皇太极的淫威之下,却也不敢有所表示,连忙答应下来。 他却不知道,有的时候,父亲对待儿子,虽然说得严厉,可那只是期望过高,恨铁不成钢,盼着他成龙的原因。 有一句俗话:爱之深,责之切。虽然皇太极也谈不上对豪格有多少爱意,可他对待自己这个不满意的儿子,多少有这个意思在内。只是豪格实在蠢笨,又或者说,有不少儿子不会老子的真正意思,只听着表面的责骂,而不会有去多想。 因此,当豪格回到自己的府中之后,又是大发了一顿雷霆。而后又单独召见钱富贵,把皇太极的最新应对之策告诉给明国知道。 崇祯皇帝闻报,不由得有点意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临时布置,竟然真得引出了内奸,而皇太极闻报之后,反应竟然如此强烈。这样一来,也是不错,至少辽东这边的满清实力又被削弱了不少,等回头打起来的时候,能容易很多。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一事,好像豪格领兵过去,不是刚好能碰上那些来蹭功劳的勋贵们。原本以为,自己这边正式开打,草原那边洪承畴的兵力压迫之下,满清才会往朝鲜转移,那个时候才会帮自己去收拾那些大明身上的蛀虫,如今倒好,倒是便宜豪格了!当然了,要是这些勋贵能在豪格的攻打之下还能挺过来,那证明他们还是有本事的,回头该用的也还是可以用。真要一无是处,那死了就正好! 这么想了一会,崇祯皇帝便不管这事了。海州这边,军队基本上已经集结完成,盖州的物资,也都已经运到了海州,如今海州到鞍山驿堡的路上,是源源不断地马车。该是差不多时候,御驾亲临鞍山驿堡了! 这个月对我来说,非常不容易,更新量是上个月的一倍。按照以前的章节字数,几乎天天都是四更。其他不说,我只能说我已经尽量更新来回馈大家的支持了!明天,是新一个月的开始…… 1062 小不忍则乱大谋 “驾,驾……“ “嘚嘚嘚……” 急促地马蹄声,带着一溜尘土,,犹如风卷残云般从远处疾驰而来,等到辽阳城下时,人喊马嘶,稍微一驻足,吊桥放下,城门打开一半,一队三四十骑的满清探马便进入了城内。 这些探马,身材魁梧,面容严峻,虽有些疲惫,可动作却依旧敏捷,特别是眼神,照样炯炯有神。领头的满清探马首领在一进城门的时候,就忍不住喝问守门的将校:“为何传讯我等回城?接替我等的探马何在?” 按军规,他们这队探马才出城不久,可就发现辽阳城头上,有旗号召集探马返回。这让这探马首领有点意外。如今这斥候战正激烈着,要是前方探马一旦少了,明军夜不收就会出现在辽阳城下,这可是大清探马的耻辱! 以前鞍山驿堡那会的时候,被明军夜不收以人数的优势压制,野外成了明军夜不收的天下,那是因为鞍山驿堡的兵力太少。可如今,这里可是辽阳,是辽东的军事重镇,更是沈阳的门户。这里绝不容有失,大清也再没有退路,背后就是族人,更是大清都城所在,必须牢牢守住这里,这就意味着,辽阳这边的斥候战,大清毕竟掌握主动,才能为守卫辽阳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不知道,有事情去问上面好了。贝勒府下的命令!”守门的将官也是一脸不解,有点不耐烦地回答道。 这个探马首领可能不知道,这已经是他今天轮值遇到的第三次问话了。这也就意味着,放出城外的探马,这是第三批回城,但出城的探马,却一个都没有。 原本城外斥候战,大清的探马就已经是在竭尽全力对付士气越来越高的明军夜不收,甚至不断地增派大清探马,才能把明军夜不收屏蔽在鞍山驿堡一侧。可如今这样做,难道是要把野外都让给明军夜不收么?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上面那些贝勒王爷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探马首领得不到答案,便不再理守门官,驱动战马,“驾”地一声,领着手下,沿着街道,策马而去。空旷旷地街道上,又被带起一些尘土,最后消散在空中。 等到日暮时分,晚霞染红了西边的天空。满清的又一批探马匆忙回城。这些探马和之前的不一样,只有十来骑了,其中大部分人还带伤。不少人的鲜血都染透了简单包扎的布,一看就知道是新近负伤,经历过一番苦战的。 为首的那名探马首领,在一进城门的时候,便跳下马来,厉声喝问道:“为什么突然召回城?我们兄弟正遇到了明军夜不收,我们是一个打三个啊!人呢?其他探马呢?为什么都回来了?” 很显然,城外大清探马的纷纷回撤,让这一队探马被优势兵力的明军夜不收包围,估计是一番苦战之后才逃了回来,心中自然有气。 守门的将校听了,有些同情这些大清的精锐,可他同样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据实回答,让探马首领有问题直接去找贝勒府去。 夜幕降临,再也没有探马回城。这位轮值的满清守门将官也下值了。走的时候,他心中叹了口气。还有几队大清探马,估计是回不来了。辽阳城外,肯定会是明军夜不收的天下。如今的辽阳城,已是一个聋子、瞎子。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如此违背打仗的常识,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如这位建虏所料,次日一早,当朝阳的光芒照耀到辽阳城的时候,城头上的满清兵卒,突然就发现远处的官道,田野上,隐隐约约冒出了明军夜不收的踪迹。 “怎么回事,辽阳城都能看到明军夜不收了,那些探马呢?不是号称我大清最精锐的么,天天还能吃饱饭的,干什么去了?”有军卒立刻就不满了,眺望着远处低声说道。 他边上的同伙听了,也跟着附和道:“就是,我们轮值,也就吃个半饱而已,那些探马可是能真正吃饱肚子的,怎么会放明狗过来的?都白吃了那么多粮食!” “……” 这些满清的普通军卒自然不可能知道皇太极等人制定出来的策略,他们只是以他们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事情。看着明军夜不收在辽阳城外出现,自然一个个都很不理解了。 作为打了多年仗的人,肯定知道探马的重要性,也因此,他们对于探马能吃饱肚子这点,也只能是羡慕而已。可如今吃饱了肚子,却让明军夜不收出现在辽阳城外,他们就立刻有意见了。 一队队的明军夜不收,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向辽阳城靠了过来。到了后来,他们根本就不再遮掩,就在城头满清兵卒的视野中,对沈阳城上指指点点,不时有人还会掏出纸笔记录着什么。 明军夜不收如此明目张胆地刺探辽阳的防御军情,这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城头上的满清军卒明显骚动了起来,纷纷对这个情况表达了不满。 “明狗太嚣张了,那些当官的都瞎眼了么?还不派探马去把他们赶走!” “以前时候,可是我们大清探马去明狗城外,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的,如今竟然轮到明狗来我们大清的重镇嚣张,大清到底怎么了?” “……” 议论声,不满地声音,慢慢地扩散,慢慢地响了起来。这个情况,自然惊动了城头上的轮值守将,一边弹压城头肃静,一边飞报贝勒府。 城头上的满清兵卒见了,一个个都收敛了一些,不过在熟悉的同伴之间,还是有在小声说着话。 “贝勒爷可是打惯了仗的,自然知道决不能让明军夜不收出现在城外的。等会一道军令下来,就有好戏看了!” “对,现在看明狗一个个都这么嚣张,等一会我们大清探马一出城,他们保管一个个逃得比兔子还快!” “……” 然而,在城头军卒的期待之中,一道军令传了下来,各处紧守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城。更不能私自对进入射程的明军夜不收动手。如有违抗者,斩! 这一道军令下来,顿时把城头上的兵卒都给震到了,他们第一个反应,是这军令传错了?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军令呢?明狗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还要让他们蹬鼻子上眼,连进入射程的明狗,都不能收拾了,那他们岂不是嚣张上天了? 这道军令实在太过反常了,城头上的兵卒一个个都不愿相信,甚至有人还脑洞大开,怀疑贝勒爷是不是被明国锦衣卫什么的,暗中控制了,才下了这么一道根本没道理的军令下来! 城头上的喧哗声重新响了起来,就算是满清头目喝斥,也不能完全禁绝这样的声音。其实,就是这些满清头目,他们也想不通,为什么贝勒府会这么一道根本没道理的军令,因此,最终城头上的情况,还是反应到了贝勒府中。 爱新觉罗阿敏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下了什么军令,可没办法,为了大清的未来,为了能让索尼取得明国的信任,为了让索尼可以拖着明国,忽悠住明国方面,他必须配合才行。 让大清探马退回辽阳城,不再和明军夜不收接战,这个要求,在阿敏看来,也是合理的。边打边谈,目前大清还真没有这个实力。关键的问题,现在是大清这边主动去求着明国和谈的。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要打斥候战,明军还真不可能相信大清这次是真有诚意要和谈! 对于阿敏这样的满清老贼来说,大清躲在城内,明军夜不收在城外嚣张,这种肯定是难以接受的。然而,此时此刻,却只能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了! 因此,阿敏在听到城头上情况的禀告之后,便再次重申了他的军令。甚至,他怕城头上会有军卒受不了明军夜不收的挑衅而出手,万一伤了明军夜不收,会让索尼那边很被动。 这么想着,他亲自到了城头,就坐镇在南门箭楼上。再次强调,谁若敢不听军令的,立斩无赦。 看到因为自己的亲自镇守,城头上的喧哗声慢慢地消失,这让阿敏也很是感慨,现在的大清,确实不如以前了。要不然,大清军纪之森严,一道军令下去,压根就不需要三令五申,谁敢不遵从! 想到这里,阿敏下定了决心,看来,等以后大清渡过难关之后,这军纪也要重新整顿一下,真是,那还有以前强军无敌的影子! 在阿敏亲自坐镇之后,城头上的军纪明显好了很多。 不过明军夜不收也是贱,至少在阿敏看来,就是如此。好好地待在城外晃荡一下就成了,可有些明军夜不收,竟然还真得闯入了城头守军的射程,挑衅城头上的守军。 城头上的满清军卒一个个愤怒异常,他们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毕竟他们可不是以前在鞍山驿堡的那些,他们是大清真正的精锐! 幸亏阿敏注意到了,立刻派人警告弹压,才让城头上的大清军卒保持了克制。 “我们大清在布一个很大的局,为了大清的未来,任何人不得破坏!小不忍则乱大谋,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强行镇压之外,阿敏多少也透露了一丝消息,给这些手下以希望。让人把他的话传下去,反正城门关闭,不会有大清军卒会被明军俘虏,就不用担心走漏风声。 然而,让阿敏没想到的是,又有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快要正午的时候,城外的明军夜不收,东一队,西一队的分别选地,生火做饭,丝毫不把辽阳城内的满清军队看在眼里。这也就摆了,不看好了,眼不见为净! 可忽然,城外隐约传来马蹄声,还有厮杀声。这让城头上的满清军卒有点好奇,纷纷闻声看去。 只见官道的远处,有一队大清探马正在往辽阳城狂驰而逃。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有超过一倍大清探马的明军夜不收正在追杀!不时地,就有大清探马掉落马下,不时被俘就是被杀。 或者是看到辽阳城在望,那些大清探马原本似乎有些疲惫了,又突然一个个爆发了起来,只要再坚持一会,城里就会派出援军,而这些紧咬着自己的明军夜不收,也会仓皇逃离了! 可是,这些满清探马很快就失望,或者说有点绝望了。因为他们发现,在他们的前面,在辽阳城的方向,是呼啸而来一队队的骑兵,可那不是辽阳城内派出的援军,而是来索命的明军夜不收! 城头上的满清军卒,看到这个情况,看到那队大清探马岌岌可危,他们一个个紧张了起来,为族人的安危着急,又纷纷喧哗了起来。甚至有建虏骑卒,更是请战,要出城去救。 然而,阿敏在城头箭楼上同样看到了,对于那些请战,他一律不准,同时又下令道:“记住,为了大清的未来,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们今天牺牲了,能换来以后大清的强大!我们大清勇士,不会白白牺牲的,你们只要记住这点就好!” “又是小不忍则乱大谋!难道就看着他们死在眼前,死在辽阳城下?”很多满清军卒听到军令,一个个都很愤恨,可他们也不敢违背阿敏的军令,只能心中想着,看着城外那队大清探马,就被优势的明军夜不收围追堵截,最终一个个地,都被杀死在辽阳城外! 这次事情的发生,沉重地打击了辽阳城头上守军的士气。阿敏看着士气低落,也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等到以后,这些族人会明白自己所说得小不忍则乱大谋是有道理的。 辽阳城这边,自己已经全力在配合索尼了,希望索尼不负众望!阿敏心中如此想着。 然而,阿敏在等着辽阳这边的情况传回鞍山驿堡之后,能为索尼带去议和的诚意,却不料,这恰恰成了他的催命符!因为,这个时候,崇祯皇帝的御驾,已经前往鞍山驿堡了。 新的一个月开始了,试试继续坚持,请大家支持,谢谢! 1063 到底是谁? 鞍山驿堡城内一处小屋,门口站着两名明军兵卒,不时听下屋里的动静,而后两人相视而笑,是那种幸灾乐祸地笑,又或者,是那种从心底发出的畅快淋漓地笑。 屋里面,被他们看押着的,是一个猪头,或者准确地说,是鼻子肿得和猪一样的,一名自称是满清使者的三十多岁正当壮年的建虏。 从年龄上推算,这个建虏肯定参与过对明军的征战,参与过满清屠杀辽东百姓的战事。因此,这两名明军军卒非常乐意看到这个猪头样。要不是上面有交代,他们两人甚至都想再进去揍他一顿。 不过,就算这两名明军士卒没有找猪头,也就是索尼的麻烦,索尼也觉得日子很不好过。 不说他的脸上被曹变蛟用力打了一拳,身上多处被踢,都还疼痛着,连肿都还没消下去,如果只是这些,索尼自认为也是一条汉子,忍忍就过去了,也没什么。 如今的他,心中忐忑,慌乱,一直在默默地算着时间,算着自己传话回去后,阿敏贝勒配合自己,明军这边得到确认后,相信自己来议和的诚意,而后自己又该怎么说,能让明军这边去和京师沟通,哪怕是和山海关沟通,也是可以的…… 这么想着,索尼有几次提出想见曹大帅,可那门口守着的两名明军兵卒都不准,而且他能感觉到,那两名兵卒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善。他有的时候还真担心,大清和明国普通军卒的仇恨有点大,而且明军的军纪似乎不怎么好,这两个明军军卒会不会不顾军令,打自己一顿? 虽然受伤事小,可自己好歹代表着大清,到了外面,是大清的脸面,要是这么被两个明军底层士卒给揍了,那这脸就丢大了。 这么想着,索尼到了后来,就不敢出门提要求,一直在屋内憋着。 这一日,他算了时间,就算动作再慢,辽阳城那边的情况,也应该反馈回鞍山驿堡了。不知道为什么,曹文诏为什么还没有召见自己?是因为阿敏贝勒不配合?还是因为曹文诏在耍手段,提高谈判时候的主动权? 索尼仔细分析了一会后,感觉后者的可能性多一点。按理说,这个时候,自己也应该要沉住气,就和曹文诏耗着,这样在谈判的时候才不会被动。 可是,索尼又有点没底,想着出发之前,皇上的千叮万嘱,想着大清的未来,就寄托在自己的身上,要是和谈的事情有点眉目,已经进入谈判阶段,他倒也不慌。可问题是,现在压根连谈判都还没开始,索尼心中就没底,左思右想之下,他决定还是要提醒曹文诏,该谈判了! 这么想着,他便打开房门。 外面的阳光直射进去,照在索尼的脸上,有点不适应的他,不由得眯了下眼睛。 “本使者要见贵国曹大帅!麻烦两位通传一下!”索尼尽量用不卑不亢地态度说话,同时也稍微用了点敬语,希望这两位明国的大头兵,看在堂堂一国使者能如此谦虚的份上,通传一二。 然而,他失望了。只见门口守卒中个子高点的那个,在他一说完之后,就直接厉声喝道:“忒你个虏狗,滚进窝去!” 索尼一听,眉头一皱,脸色一沉,却不料牵扯到了脸上伤处,不由得有点龇牙咧嘴,不过好歹是愣住了,他很是生气,马上喝道:“堂堂天朝上国,难道就没有一点教养,就这样对待一国使者的么?” 这话刚说完,就听到”呸“地一声,亏了索尼已经有经验了,立刻闪身,一口吐沫才没吐到脸上。 这是个子矮点的那守门军卒干的,就听他接着讽刺道:“一个大明叛逆而已,被俘虏了还敢自称一国使者,瞧过不要脸的,就没瞧过这么不要脸的,果然是蛮夷不知廉耻,我呸!” 说到后来,又是一口吐沫。索尼退到门后,很是愤怒地靠在门上。他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他的那些大道理,或者可以和曹文诏去说,但和这两个底层小兵去说,他一点把握都没有,或者说,根本没法说。 要是有可能,索尼都有把门口这两名明军守卒千刀万剐地冲动,可现在形式不如人,退一步的话,他是十二分地不想和这两个明狗打交道。然而,他心中始终牵挂着和谈,最终他深吸了几口气,决定用非常规手段去求见曹文诏了。 突然,房屋的门再次被打开,两名守门的明军兵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索尼冲了出来,就往大街上冲去,同时一边大喊:“曹大帅在哪里?大清使者求见!曹大帅在哪里?大清使者前来议和,有十足诚意……” 守门那两个兵卒先是一愣,随后勃然大怒,立刻追了上去。 鞍山驿堡完全就是一座军营,并没有半个平民百姓。街道上,有军卒在来来往往,忽然见到一个鼻子肿得和猪鼻子一样的金钱鼠尾冲到大街上,像疯了一般一边跑,一边在大喊。一时之间,他们都愣住了,犹如看傻子一般看着这个建虏。 该是索尼被曹变蛟狠狠踢过几下,他的腿脚不是很利索,只一会的功夫,就被那两名守卒追上了。于是,就见那个高个子守卒飞起一脚,直接踹到了索尼的背上,把他踹了个狗啃屎。 这个建虏是把他们两人惹火了,虽然他们是有接到命令,不能打杀这个建虏。可如今这建虏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们也就不管了,虽然不敢杀,可拼着军令打他一顿,回头有什么责罚也认了。 于是,街道上路过的那些明军军卒就看傻了,这是什么情况?突然冲出来一个疯子一样的建虏,然后又追出了两名同袍,在大街上压着那建虏在海扁? 等到回过神来,这些明军军卒不但没想着去拉架,反而跃跃欲试,也想冲上去一起打上一顿。不过,还没等他们冲上去,这边喧哗的声音,终于引来了注意,就听到有人喝问道:“怎么回事?” 听到这喝问声,两名守门军卒闻声抬头一看,连忙站了起来,立正军姿禀告道:“曹大帅,这建虏试图逃跑!” 抱着头,缩着身子的索尼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他想去见的曹文诏,不由得大喜,一时之间,身子都忘记了身上的疼痛,连忙想站起来说话,没想到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曹文诏的面前。 索尼很是有点尴尬,又再次站了起来否认道:“我只是想求见大帅而已,并非逃跑!” 这个时候,不是和那两个守门明狗算账的时候,索尼很清楚这点,趁着这个机会,他必须和曹文诏谈上和谈的事情! 曹文诏听了这话,看着他的狼狈相,忽然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货竟然如此惦记这事,不愧是奴酋选派出来的忠实走狗! 索尼一见曹文诏的笑容,心中顿时一冷,因为这个时候,他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这曹文诏不过是一员关宁军中的勇将,自己又没有露出破绽,辽阳这边的大清军队中,也只有阿敏等少数几个人知道自己过来的真正用意,曹文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议和是假的才对! 这么想着,索尼就觉得是其他方面出了问题,连忙确认道:“曹大帅,难道是辽阳那边的探马未退?” “昨天得到,辽阳探马果真全部退回辽阳城内了!”曹文诏脸上的表情很是有点奇怪地回答道。 索尼听了,来不及深究,立刻要求道:“既然如此,我已经证明了我大清议和的诚心,大帅,我们是不是该正式谈谈仪和的事情了?” “议和?呵呵……”曹文诏听了,似乎听到了好笑的话,笑了起来,笑得索尼莫名其妙,笑得索尼感觉情况有点不对,正当他要追问的时候,就听到曹文诏笑声一收,忽然冷声喝道,“本帅只是武夫而已,只知道行军打仗,消灭你们满清。这种议和的事情,不是本将要考虑的事情!” “你……”索尼一听,顿时骇然,难道自己做了这么多,甚至忍辱负重,却只是被一介武夫给玩了?他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过他才一个“你”字说出口,就见曹文诏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而后重新看向猪头一样的索尼,脸色稍微严肃了一点说道:“也罢,本帅这就带你去见一个能真正做主的人,他马上就到了!” 说完之后,也不给索尼有回应的机会,他当即大步而走。索尼也立刻被两名曹文诏的亲卫一左一右架了起来,跟在曹文诏的身后往那边的城门那走去。 索尼听得很惊讶,议和一事,真正能做主的人是谁?难道是明国蓟辽督师孙承宗得到禀告,亲自赶来鞍山驿堡了?要是明国这边如此重视的话,那就是说议和其实也是他们所需要的,搞不定明国其他地方又出现问题了吧?那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一会谈判的时候,是不是该少一些退让,哪怕是假装的,也得少些退让? 索尼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行人就已经快到城门了。这时,遇到了从城头上下来的曹变蛟。他刚想和曹文诏说话时,看到几乎是拖着过来的索尼,稍微一愣后,随即冷笑,也不去管索尼,径直对曹文诏说道:”叔父,我已经遵照皇上旨意,为防万一,城中禁止喧哗。“ “好,皇上如此小心是对的,走吧!”曹文诏听了点点头,而后和曹变蛟一起,带着手下将领出了城门,往南迎去。 索尼就在曹文诏身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由得有点纳闷,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皇上的旨意?难道远在京师的皇上,闲着没事做,竟然管到鞍山驿堡喧哗不喧哗的问题了? 还有,这来的人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是孙承宗来了?竟然让鞍山驿堡内的明军大小官职的人,都迎出城去,看样子,还在继续走,这得迎出多远?他们可是军职在身,怎么能离开鞍山驿堡这么远?这马屁,拍得似乎有点过啊! 一肚子地不解,不过很显然,也没人想着给他解惑,索尼只好静心观察,自己来揭晓答案了。 一直迎出城外十里左右,曹文诏等人才站定等候,可以看到,不时有快马来来回回,这绝对是大人物要过来了。 这时候,索尼就没那么靠前了。他在后面被两名曹文诏的亲卫押着,很是疑惑。按理说,曹变蛟是皇帝训练的新军,不应该如此拍孙承宗的马屁吧?还是说,明国都有这样的马屁传统? 他正在想着,忽然就看到远处官道上,一支军队出现了,看不到尽头的一字长蛇,军容齐整,让他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孙承宗再会摆谱,再担心路上安全,也不应该带如此之多的军队护卫吧?明国这是要干什么? 索尼脑中想出了一头包,却想不出他认为最正确的答案。定睛细看时,忽然发现了那队伍前头飘扬的一杆旗帜上,有一个“卢”字在迎风飘扬。 登莱巡抚卢象升!索尼立刻得到这个答案,随即恍然大悟,孙承宗远在山海关那边,从时间上看,就算听到大清议和的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而卢象升如果在海州什么地方的话,赶过来倒是可能。以他的身份,要主持和谈一事,确实也说得过去。而且卢象升的战绩赫赫,这些武将,哪怕曹变蛟是皇帝的心腹,估计也对他很敬佩,出来迎接就不以为奇了。 就在索尼自以为自己想到了正确答案时,就见卢象升在和曹文诏等人汇合说话之后,竟然就站在那里,一起看着南边等候了起来。 难道不是?索尼又奇怪了,明军这到底是搞什么鬼?他们带这么多军队过来鞍山驿堡,是想威慑大清还是想打仗? 索尼胡思乱想着,隐隐感到不妙,正在想着,忽然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立刻不顾疼痛揉了揉眼睛,在仔细往南边的官道看去,还是一样,竟然有皇帝的仪仗过来了! 猛然间,他记起一事,明国皇帝曾当众誓言,他日必御驾亲征,收复辽东! 感谢神奇布拉格,wenyejie,3加3等於Wendy的打赏! 1064 陷阱? 崇祯皇帝是一身金盔金甲的装束,就算人再多,就算没有人簇拥,他也是最显眼的那个。从京师到如今快要到达的鞍山驿堡,这一路上,成就值收获已是不计其数。刚好这次有大战,可以不用担心成就值拖尾巴。 他注意到,前面有一大群将领在等着自己,只是扫视一下,便知道是那些人了。这些,算是和建虏战事中崛起的新一代将领,都是自己大力提拔起来的,算是心腹了吧! 卢象升能文能武,更能练军和带军,是统帅之才,完全具备镇守一方的能力。 曹文诏是关宁军中的一员勇将,不过受过去的局限,主要也是带着家丁冲锋陷阵,如今已不能有家丁,所在部队的战斗力还有待加强。冲锋陷阵可以,其他的,还有待观察。 曹变蛟勇武不逊他叔,不过崇祯皇帝敢肯定,曹变蛟心中韬略要比曹文诏多多了,毕竟在新军中的训练,讲武堂中的学习,不是混出来的。而且加上师监冯德华,他们两人互相合作,新军的战斗力,远不是其他军队能比的。 …… 崇祯皇帝心中点评着前面等候的武将时,不知觉间就近了。 卢象升带头,领着在场的将领一起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军队自动停住,现场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卢象升等人见礼声音,崇祯皇帝见了,呵呵一笑,连忙一挥手道:“诸卿平身!” 这话才刚说完,他的眼角忽然看到了什么不正常的事情,抬头看去,却见迎接人群的后面,有一人忽然在极力挣扎,“啊啊啊……”地狂叫,不过他边上的两名明军士卒立刻使劲按住他,不敢让他造次。用力之大,甚至把他的脸都往地上摩擦了! 崇祯皇帝有点好奇,不由得问道:“怎么回事?” 等问出口之后,他才注意到,那个被按住的人,脑袋上是金钱鼠尾,很显然,是个建虏。崇祯皇帝脑中灵光一闪,差不多猜出这个建虏是谁了。 在另外一个位面,满清建国,这货是算一个有名的开国元勋了。甚至父子两人,都是满清的重臣!说实话,对这样一个人物,崇祯皇帝还是有点好奇地,便挥手示意放他起来。 卢象升见了,觉得有自己在,有这么多人在,也不用担心这建虏有行刺皇上的举动。因此,他转身便喝令那两名明军士卒放开这建虏。 索尼感觉肩膀一松,便立刻跳了起来,此时的他,无比的愤慨,大清一心想用议和来拖延明军的动作,可还是晚了一点,人家皇帝都已经跑来辽东,这眼看着就到鞍山驿堡,很显然,对大清的总攻,估计在这几天内就会发生。这是箭在弦上,还能不发么? 如此一来,皇上的拖延计划将不可能实施。如今的大清,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明国皇帝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御驾亲征,这一拳打在大清身上,大清能挺得住么?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这几天,自己为了取信明军,还让辽阳那边,把探马都收回了城。如此一来,此时的辽阳城,就是瞎子、聋子,明国皇帝到了城外都不一定知道。如此,辽阳还守得住么? 辽阳要是守不住,那沈阳呢?大清的都城怎么办?大清……这是要亡国么? 这些想法,都在索尼的脑海中,犹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一时之间,他懊悔万分,要是探马不撤回辽阳城,说不定大清还能和明军战上一战,可如今…… 这……这全是自己的错,自己将成为大清亡国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他就犹如疯了一般,想也不想,就向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万众瞩目的那个年轻人冲了过去。要是能同归于尽,大清或者还有救吧? 没想到,他刚有这个动作,就见曹变蛟率先一脚,直接踹他肚子上,直接踹了他一个蛤蟆趴。 不过也是因为这一脚,索尼忽然脑子为之一清。 如今这种情况下,同归于尽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用自己的口才说动这个年轻人的话,会不会有希望呢?毕竟这皇帝实在有点年轻,说不定容易说话呢! 这么想着,索尼就顺势跪在地上,大声用大明官话说道:“奴才是大清国皇帝的使者,前来向明国投降的!” 这个时候,他不敢说议和,直接先用上“投降”二字了! 崇祯皇帝就坐在马上,冷眼旁观了刚才的情况,听到他说话,便冷冷地喝道:”抬起头来!“ 索尼有点不解,不过不敢不听,连忙抬起头来。 这不抬头就算了,一抬头之下,崇祯皇帝心中暗自吓了一跳,这不是个猪头么,那传说中的满清名臣索尼,就长这德性? 不过他又马上看出来了,这脸是被人打肿的。得,还真以为满清会出妖孽呢! 心中吐槽了一下,崇祯皇帝冷声问道:“你是索尼?” “正是,赫舍里·索尼,便是奴才。”索尼连忙回答道,“奴才叩见明国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没说平身,只是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问道:“你刚才说,你是使者,代表皇太极来投降大明的?” “正是,还请陛下能允许我大清投降。“索尼立刻回答,眼睛中不由得露出了一点希望。只要这位年轻的明国皇帝心动,那后面就有说道的余地了。 崇祯皇帝并没有什么高兴地表情,只是依旧冷冷地问道:“无条件投降?” 卢象升等人是知道皇帝的打算,御驾亲征是来灭满清,血债血偿的。同时也知道,这个建虏也并不是真心来议和投降的,而是为了拖延时间。皇上还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陛下见笑了!”索尼一听,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只是因为肿着脸,笑得比哭还难看,不过他自己不知道,还在用心忽悠道,“我们大清好歹还有十万人马,能征善战,怎么可能无条件投降呢!” 崇祯皇帝听了,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哦,那你以为呢?” 经过这几年的骚扰作战,还有分化满清的联盟,如今的满清,就算加上为数不多的汉军八旗,把老弱伤残全部算起来,也没有十万人马了。这一张口就是十万,还以为他是蚁后,一生就生一大窝! 索尼听了,正想回答之时,却见崇祯皇帝已经开口继续说道:“是不是你想说这条件可以谈,慢慢谈,细细谈,反复谈,反正就是谈,一直谈到粮食从倭国运过来,运到辽东来?一直谈到倭国的西夷和你们满清勾搭上,想着那些西夷会给你们满清造枪造炮?一直谈到秋粮入库,你们吃饱喝足,有了力气能打仗……“ 索尼听得目瞪口呆,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位明国皇帝怎么就对大清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这怎么可能?就算是自己,要不是奉旨出使,皇上才告诉自己内情,那以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多,还那么详细的啊! 听着崇祯皇帝一句一句地反问,索尼是真得完全傻掉了。人家都知道你底牌的情况下,就算苏秦张仪在世,那也不可能说得动的啊! 明国已经举起屠刀,眼看着就要砍到脖子上了,可大清这边,却伸出了脖子,还在幻想着明国能被忽悠住! 索尼想到这里,浑身突然一下没有了力气,瘫倒在地,嘴中喃喃自语地说道:“这下完了,大清要完了!全完了……” 看到所谓满清十大开国元勋之一的人物,竟然是这样一幅鸟样,崇祯皇帝也没了猫戏老鼠的兴趣,只是吩咐一声道:“大军歇息两日,来日进军沈阳之时,拿他祭旗出征!” “遵旨!”卢象升等人听了,立刻领旨。 将近五万大军,就在离鞍山驿堡十里左右的地方扎营休息。而在鞍山驿堡那边,则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崇祯皇帝并不亲自指挥战事,正面战场上,他把指挥权丢给了卢象升。草原那边,自然是洪承畴领军了。此时,虽然分居几个地方,可他们却在一起开会,一起在聊天群中开会。 为了这次御驾亲征,为了能彻底收复辽东,完成事先预定好的计划,崇祯皇帝在出京师之前,就已经批准了东厂提督王承恩和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所选出来的聊天群成员的候选人。这些新任厂卫在简短培训后便很快派往各支参战部队,草原那边,洪承畴身边一人,李过本身是聊天群成员,高迎祥、神一魁、神一元还有吴三桂身边,都有聊天群成员在。 有满清的兵力布防消息,有远超这个时空的通讯手段,崇祯皇帝的意思,就是全军一起出动,有针对性地打击满清的有生力量,消灭尽可能多的满清力量,一战定乾坤! 具体的作战计划,卢象升和洪承畴等人在商议着。崇祯皇帝大多只是旁听,并不插嘴。甚至他都还有闲暇之心,去处理下周皇后、首辅温体仁、司礼监掌印太监私聊给他的消息,遥控京师,做出指示。 与此同时,豪格领着五千左右的两黄旗,刚到汤站堡,还没来得及进城歇息一下,就见有快马飞驰而来,向他禀告说,有明军突然出现,毁掉了通往新义州的浮桥,如今又在攻打镇江堡,请尽快救援! 一听这军情,豪格是犹豫了一会。看样子明国得到自己提供的消息后,确实是去打汉城了。那自己该怎么办? 在他手底下所有将领都等着他快点下令去救援的当口,他硬是楞了好长一会,用他的思维去分析怎么样做最为有利! “贝勒爷,快下令吧!”有满清将领等了一会,没见动静,就忍不住提醒道。 他这一说话,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了。 “镇江堡只是一些地方守军,明狗又善于攻城,贝勒爷不要犹豫了!” “对,贝勒爷,奴才愿为先锋,和那些明狗拼了!” “……” 说句实话,豪格的脑子有点慢,正在衡量着情况,被他的手下“左一个贝勒爷”,“右一个贝勒爷”地喊,喊得他压根没法静下心来想。当他恼怒地抬头看向身边这些将领时,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如果他不选择救的话,肯定会犯众怒。如今这支兵马好不容易听自己指挥,必须要收其心才行! 这么一想,豪格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血液中的狂暴因子激活,一如很早以前一样,对上明军就来了兴奋,当即下令,全军驰援。 满清自从侵犯明国京畿之地之后,就一直没有再打胜仗,想着以前打胜仗就和家常便饭一样,就更是憋气。如今这些两黄旗的精锐,简直是铆足了劲,就想着把心中那股怨气发泄出来。 一路急行军,眼看着就要到镇江堡了,可却未遇到任何明军夜不收。这让这些两黄旗的精锐感到有点摸不着头脑。 按理来说,大军打仗,肯定是要派出斥候的,否则被偷袭了都不知道。难道这支明军不派夜不收警戒,是一个陷阱来的? 虽然这么想,可这些两黄旗的精锐已经憋足了劲,这一仗,就算是陷阱,他们也要闯了!此时的他们,想要证明,大清军队是能打胜仗的! 当他们看到远处的镇江堡时,还是没有发现有明军夜不收。但他们却能看到,确实有一支明军正在围攻镇江堡。准确地说,是把镇江堡围了,并没有什么攻打的迹象。而且,明军的营地,东扎一个,西堆一个,毫无章法。 这是什么明军?就连大清以前出去狩猎,那营帐也得按规矩扎营的!明军这种营地,进出都会混乱,搞什么鬼?真是陷阱?要不哪有这样的明军? 这些两黄旗精锐虽然这么想,心中有纳闷,也有点担心,可箭在弦上,自然得发出去。他们一个个做好了苦战的准备,往镇江堡外的明军营地冲了过去。 于是,更让他们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1065 豪格的决定 两黄旗的这些精锐发现,一直等到他们冲得很近的时候,明军营地才有了反应。这种反应速度,说明这明军营地中就压根没有专门瞭望警惕的哨。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些明军发现了动静之后,不是准备抵抗,而是撒开脚丫子四散而逃。根本就没有一点组织性,更不要说什么纪律了。完全是一盘散沙。 面对这样的溃军,就算两黄旗的这些精锐征战已久,就算他们见识过以前辽东明军的溃败,那也是有抵抗之后才溃败,而不是这种一望见敌人的影子就溃了的! 这个时候,两黄旗的精锐哪还管什么陷阱不陷阱的,先追杀了再说。甚至镇江堡里的满清军卒,看到城外明军溃散了之后,也立刻大开城门,冲出城来追杀。又或者,是出来抢战利品。 还在远处的豪格,看到镇江堡城下的这一幕,看着自己的手下,就像狼入羊群一般,轻松之极地收割明军性命时,都不由得呆住了! 这是之前不断打胜仗的明军么?这是之前打得皇阿玛吐血的明军么?不,这不是,这是一群猪,比猪都还不如!目光扫过,他就没发现有一个明军有在抵抗的。 他正在纳闷着,就听到他的一名亲卫狂喜地喊道:“贝勒爷威武,明军看到贝勒爷的旗号,闻风丧胆,大捷在望啊!” 被他这么一喊,豪格回过神来,心中不由得飘飘然,该不会明军真是怕自己吧,要不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 “贝勒爷,如此大胜,当尽快禀告给沈阳,皇上必定龙颜大悦!”另有亲卫,一脸地欢喜,连忙提醒道。 听到这话,豪格的心思顿时就活络了起来。这几年来,大清就没人有打过胜仗,就算那多尔衮,也是没有的。如今自己这一场大胜,那岂不是说明自己的能力比多尔衮要强多了!皇阿玛听到这个大捷的消息,会不会把那个皇太弟给废了,重新立自己这个太子呢? 豪格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大!于是,他二话不说,立刻点了人,先行派往沈阳报捷! 这些建虏,上至豪格,下至底层兵卒,一个个都欣喜万分,对上明军的这样一场大胜,真是久违了!他们那脆弱的心灵,就犹如快要干涸的禾苗,重新得到了灌溉。 这其中,唯独钱富贵这个亲卫,心情异常沉重,默默地拍了张照片,进入聊天群发给了崇祯皇帝。同时把看到的情况,也做了简要的描述。 这个时候,天色已近傍晚,可依旧有眼尖的建虏,忽然大声提醒豪格道:”贝勒爷,那些明军的装备似乎不错,还有粮草物资这些,您看,他们都没要俘虏,都在抢东西了呢!“ 豪格一听,定睛远眺,果然,不管是两黄旗的精锐,还是镇江堡的地方守军,都在追杀明军。对于那些跪地想投降的明军,丝毫不手软,往往手起刀落,而后就开始抢东西。甚至都有兵卒身上背着不少东西,还试图去追逃走的明军兵卒。 “他娘的,这都是老子打下来的,谁敢跟老子抢战利品!”豪格看了一下,就恶狠狠地说道,随后也不躲后面了,驱马赶去,加入了争夺战利品的行列。 聊天群中,海兰珠收到了消息,立刻把情况禀告给了崇祯皇帝。 对于那些武将勋贵,海兰珠一路过来的时候,早已看不下眼了。她崇尚英雄,更是看不下这些武将勋贵的蹭功行为,行军途中,更是没个样子,一点都不像军队。如今一遇到满清军队,就一下溃散被追杀,真是活该! 不过那些人死了没什么问题,反而眼不见为净,但由此可能带来一个问题,她这么想着,便立刻提醒崇祯皇帝道:“陛下,豪格那边要是抓了俘虏,便会知道陛下御驾亲征的事情,此事不能不防!” 崇祯皇帝得到提醒,先是进群去看了钱富贵发的原始信息,又看了几张传过来的照片,才退出聊天群,不在意地回答海兰珠道:“无妨,明日一早,全军出击,建虏要获悉情况,也是要时间的,基本上,至少辽阳沈阳等辽东腹地的城池是来不及反应了。” 海兰珠听了,抬头看看已经黑下来的天,想想距离,便放心了。 建虏,必须死!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其实,事情远比海兰珠所想得要好。镇江堡那边,满清兵卒根本就没想着留活口来糟蹋粮食,杀得简直是尸横遍野,管你求不求饶都没有用。 一直到第二天凌晨,狂欢了一夜的满清军卒,已经疲惫不堪,一些巡哨地探马才发现有躲起来的明军溃兵,抓住一问,才不小心问出了这支明军来自明国京师,更是随同明国皇帝御驾亲征来得辽东。这一下,就犹如一盘凉水,直接浇在刚刚兴奋过了的这些满清探马头上。 而在镇江堡中,豪格还在和两黄旗的将领喝酒吃肉。他们真是没想到,在明军的营地中竟然还缴获了酒这种好东西。要知道,自然有了粮食危机之后,大清是严禁浪费粮食来酿酒的,也因此,好酒的豪格等人,纷纷开怀痛饮,喝了个痛快。 “贝勒爷,托您的福,今日总算能喝到酒了!” “这些明狗打仗不行,寻欢作乐还真是厉害,不但在军中藏了酒,甚至连美人都有几个,哈哈,真是多少年没有这么痛快的感觉了!” “贝勒爷,敬您一杯,跟了您,奴才们才有这等福分!您啊,是我们大清的顶梁柱!” “对,贝勒爷,我们不服别人,就服您!” “……” 酒喝多了,话就多,有些话,不管该说不该说,全都说了。豪格呢,也喝多了,可还是听得哈哈大笑,也拍着胸脯许诺起来,收这些两黄旗将领的心。 这些建虏头子,有一条铁律,是肯定每个人都知道的。那就是手中必须要有军权,有了军权才有其他!豪格再笨,对于这点却也是一清二楚的。 把酒言欢之下,豪格和这些两黄旗精锐中的将领之间,还真拉近了不少距离。 当黎明的阳光照进房子里时,豪格等人都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便想抱着明国京师来的美人去歇息。可正在这时,有探马闯入了房子里。 豪格看到一脸惊慌的探马脸色,顿时又找到了熟悉的感觉,立刻吓得酒都醒了一半,他立刻喝问道:“怎么慌成这样,难道有陷阱?” 其他两黄旗的将领,也一个个惊住了。实在是这支明军太过反常,虽然是大胜了,可这两年来的失败阴影,又再度笼罩到了他们心中。 “禀贝勒爷,这支明军来自明国京师,是随明国皇帝前来辽东。而且东江军并没有前去攻打朝鲜汉城。他们是去海州集结了……” 探马的话还没说完,豪格就惊得一身汗,那酒一下就醒了,他厉声追问道:“明国皇帝御驾亲征,早已到了海州了?他们来了多少兵力?” “明国皇帝在京师誓言,不灭我们大清,不收复辽东绝不回京师。”探马把拷问到的情况尽量详细禀告道,“军队倒是不多,但都是明军中的精锐,至少在海州集结的,就有将近十万,还有,归化城那边,也有集结四五万骑军对我大清可能的退路围追堵截!” 他的这些消息,或者是明军俘虏故意夸张的,又或者是明军俘虏也不知道具体人数,人山人海的,就随便估计了个数。以至于探马所报的明军数量,远比实际要多。 如此一来,豪格和这些两黄旗的将领顿时吓懵了。辽东这边,满清还有多少兵力,他们心知肚明。大清的粮草物资情况,士气情况,他们这些满清的高层,也大概知道一些。心中稍微一衡量,就知道明国皇帝御驾亲征,显然是势在必得。就算他们迅速回援,那也是于事无补。 这么想着,有人忽然绝望了,大声喊道:“不,这不可能,明狗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明国皇帝怎么可能御驾亲征呢!他们待在关内的花花世界多好,不可能派来辽东这种苦寒之地的!” “对,明国皇帝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到辽东来了?他们难道会未仆先知,在我们大清最虚弱的时候,还在我们离开沈阳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海州,辽阳怎么可能守得住?” “……” 两黄旗的这些将领,一个个喊着,不大愿意相信,大清要亡! 对于他们的这些问题,豪格心中却是一清二楚。因为是他提供了消息,当初的他,就是想要大清亡!既然自己被废了太子,得不到皇位,那别人也休想得到! 可如今,这大清真要亡了,他忽然又后悔了起来。特别是刚才经历过一次胜仗,他心理又有了变化,就对自己做得事情更是后悔。 然而,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后悔也是没用了!特别是探马随后禀告,说被他们杀得全军覆没的这支明军,大都是明国的武将勋贵,豪格就又吓得要死,哪怕自己今后真投降了明国,可被自己杀了这么多勋贵,就算明国皇帝放过自己,那些勋贵的家人也不会放过自己啊! 这个时候,他的脑子份外灵活,一下就想到了去年的时候,族人冲进范文程的府上,把整个范府毁了个精光的事情。豪格相信,搞不好自己要是去了明国京师,很可能落得和范文程一样的下场。 他正在想着,就有两黄旗将领几乎用哭丧地声音问道:“贝勒爷,我们怎么办?” “贝勒爷,明军势大,皇帝都亲自来了,我们怎么办,请贝勒爷尽快拿主意!” “对,贝勒爷,皇上让我们听您一个人的话,您下令吧!” “……” 听着房子里的这些人一个个都要他拿主意,却几乎没有人提出,立刻回援沈阳,豪格在这“生死关头”,忽然福至心灵,立刻想到了一个办法,当即大声说道:“好,既然诸位如此相信本贝勒,以后我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我爱新觉罗豪格,绝不会负了你们!” 说完之后,他扫视了一下在场的这些两黄旗的精锐,打量了下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心中已经有数,就断然说道:“我皇阿玛竟然命我驰援朝鲜汉城,在新的旨意没有接到之前,我们不能违背皇上的旨意。因此本贝勒决定,大军休整半日,而后立刻向汉城开拔!” 草原上,那些蒙古人已经投靠了明国,正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大清战败后跑过去。因此,草原那个方向,其实是死路了,甚至可以说,其他地方也是死路。唯独朝鲜,还能活一条命,就算明军追到朝鲜来,也还可以逃去倭国。就不信,明军还能继续追去倭国! 不止豪格想到了这个想法,其他两黄旗的将领,其实并不笨,他们也都想到了。因此豪格这么一说,正中他们的下怀,当即一个个慷慨激昂地回应了豪格的话,表示皇上的旨意,是一定要听的,以后的路,唯豪格马首是瞻。 镇江堡的本地守军还沉浸在欢庆的海洋中,等到中午时分,忽然豪格就把为首的找了过去,要他领着人马向他效忠,跟他一起前往朝鲜。 全城都走,这不可能。 于是,豪格便指挥两黄旗的军卒,把镇江堡杀了个精光,把所有的财物都抢了,然而后一把火烧了,用的名义就是这些镇江堡的人想投降明军,他豪格绝对不能把完整的镇江堡留给明军,大清更需要镇江堡的物资,有多少算多少! 就在豪格领军修复浮桥,准备逃入朝鲜境内的时候,在鞍山驿堡城头,崇祯皇帝俯视着城下,心中激情万分。 在他面前的城下,新军、东江军、关宁军等等,一支支整齐地站着。特别是新军这边,一门门地红夷大炮装在偏厢车中,就摆在大军前方,新军之中,燧发枪兵占了至少一半,在他们之中,还有将近五百的线膛燧发枪兵。灭虏之战,火器部队终于又占据了主导地位。 皇太极,朕让你们看看,文明是如何战胜野蛮的! 1066 杀贼 此时,城头上,一排排地锦衣亲军,身穿黑色飞鱼服,手持刀柄,临近城垛而立,每隔半丈便有一个,面容严肃,整个人犹如标枪一般,一动不动。 而在城下,则是无数的将士林立,他们或者手持兵器,或者手牵战马,也如城头上的那些锦衣亲军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城头上那位最耀眼的存在,静静地等待着。朝阳照射在这里,刀枪剑戟地锋芒闪烁,犹如海面上的波光粼粼,反射的光芒,似乎已是刺穿了空气,刺穿了人心。 如此庞大的场面,除了有战马打着响鼻之外,就只有大明的旗帜在猎猎作响! 所有的将士们,都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可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一个个都非常地期待。所有人,都看着城头上那个最为耀眼的存在,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崇祯皇帝缓缓地扫视底下无数的人头,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以前之时,大明收留了建州女真,给他们土地,给他们居住的地方,可他们是怎么回报我大明的?“ ”看到我大明援朝镇压倭寇后的虚弱之际,却不思精忠报国,反而狼心狗肺,起兵造反。在辽东大地上,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多少大明百姓被他们给祸害了?一户户都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甚至还有无数的大明百姓家,更无一人能活下来,被建虏灭门了!“ “侥幸活下来的大明百姓,更是生不如死,被建虏抓而为奴,做牛做马,最终却只是累死、饿死,甚至是被这些恶魔折磨死……” 听着崇祯皇帝的话,很多明军将士回想起了自己的过往,想起以前熟悉的那些音容笑貌,最终落得悲惨地下场,就不由得心如刀割。 曾经的那些恶梦,那些苦难的日子,就犹如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一般,无时无刻不记得。曾有多少次,梦中醒来,不是一身冷汗,就是再也无法见到亲人,再也没有以前的幸福日子而黯然泪下。 崇祯皇帝数落着建虏的罪状,诉说着建虏的一次次屠城,心中也是无比的愤慨。 在后世的时候,这些罪状只是书中的只言片语,当时以为感受深了,可当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看到了被建虏荼毒的京畿之地惨状,亲眼见证了一片片地废墟,还有千里无鸡鸣,遍地是白骨的场景,想着以前的时候,这里还都生活着大明百姓,不说生活怎么样,至少一家家地有说有笑,如今却…… 建虏的罪行,真可以说是罄竹难书!一个蛮夷种族,给辽东百姓带来了何等的灾难,给京畿之地的百姓带去了何等的灾难,更不用说,要是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又将给华夏之地带去何等的灾难!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的语气一变,带着愤怒,带着一腔热血,大声说道:“朕曾指天为誓,此生必灭建虏,为大明百姓报仇雪恨!朕为此一直在准备,准备早日消灭罪恶滔天的建虏!如今,朕来了!离开京师之前,朕曾发誓,不收复辽东,朕绝不班师!今日,朕再说一次,不收复辽东,朕绝不回京!“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似乎带有金石之声,斩钉截铁,有种绝不会有人质疑的气势! 皇帝的决心,就是最好的动力来源。几乎所有的明军将士们,都忘记了心中的悲痛,或者,他们把悲痛埋到了心底,一个个昂着头,眼神中带着坚决,带着无比的决心,回应着皇帝的话。 崇祯皇帝看着底下将士们所表现出来的神情,心中欣慰,语气稍微变慢了一点,依旧大声说道:“曾有人向朕提议,朕御驾亲征,要有一篇讨虏檄文。但朕没想着要,也没有让人准备……” 一般而言,古代出征打战,不管有理没理,都会发布一篇讨伐檄文,也就是师出有名。很多人也都习惯了,此时听到皇帝主动说起这事,不由得都微微有些好奇。皇上没有让人准备讨伐檄文,这是为什么呢? 他们的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到了崇祯皇帝的解释,只听他声音又提高了一点道:“建虏之罪行,罄竹难书,天下皆知!朕带诸将士讨贼,顺天意,得民心,根本无须多此一举!朕亦有这份自信。朕问尔等,可愿随朕杀贼?“ “杀贼!”没有事先的约定,更没有事先的安排,几乎所有的将士,都不约而同地齐声大吼,回应崇祯皇帝道。 或者是一声难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几万将士,又继续大吼着表达着:“杀贼,杀贼……” 城头上,崇祯皇帝的后面,站着同样一身戎装的海兰珠。此时的她,听了崇祯皇帝的话,听着几万将士的吼声,忽然深深地感到后怕,要是自己不加入聊天群,不劝额祈葛改投大明而继续和满清勾结在一起,那整个科尔沁族,也必定在年轻皇帝的带领下,被眼前的明军碾成粉碎! 海兰珠转目四顾,看到站在一边的众多明军将领,一如曹文诏,曹变蛟,冯德华……甚至连登莱巡抚卢象升,都是神情激动,渴望一战的表情都刻到了他们的脸上。听着耳边还在传来的一阵阵“杀贼”声,她又不由得暗叹,明军士气之高,真是前所未见!哪怕是自己以前在满清鼎盛时候,也没见过满清军队身上有如此之高的士气! 不过她想了一会,忽然又欢喜了起来。眼前这位年轻的大明皇帝,已露峥嵘,已现君威的大明皇帝,是自己的夫君。科尔沁族和大明,已是彼此一体,皆为大明。英雄盖世的大明皇帝,是自己的皇帝,精锐强悍、士气高涨的大明军队,是自己的军队! 我骄傲,我自豪! 崇祯皇帝自然不知道,身后的海兰珠,此时已把她自己真正地当作了大明人。此时的他,也是心潮澎湃,等了一会后,只是伸手一示意,如海啸般地吼声,顿时戛然而止。 如臂使唤!崇祯皇帝相信,眼前的这支军队,就是他的军队,任何人都不可能从他手中夺走!因为这支军队的每个人,都认可了他,而不是皇帝的名义而已! 崇祯皇帝没有再多废话,只是宣布道:“杀虏祭旗出征!” 旨意一下,索尼等被俘虏过来的那些满清军卒,被锦衣卫亲军拖了上来,堵着嘴巴,一刀一个,祭旗出征! 当梦寐以求的灭虏之战这一刻终于来临时,明军将士们反而不再那么激动,一个个遵从号令,把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展现出来。他们的皇帝已经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他是有能力灭掉满清的,这些年来连续的胜仗就是实证。而如今,他们也不能负了皇帝的期待,同样要回报皇帝给了他们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大军开拔,经过城门洞,穿过鞍山驿堡时,所有的军卒,都向城头上的崇祯皇帝行注目礼!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带有一种狂热。 和皇上一起上阵杀敌,此生不虚也! 与此同时,远在大明最南边的安南都统使司,南边的阮主乃是阮福源。说到这个阮福源,其实也是一个人物。 第一任阮主是阮潢,在临终之前曾交代:顺广北有横山灵江之险,南有海云碑山之固,山产金铁,海出渔盐,实英雄用武之地。若能驯民厉兵与郑氏抗衡,足建万世之业。 于是,阮福源雄心勃勃,在继承阮潢的位置后,就开始切断和北方郑氏主权的宗藩关系,首先进行行政改革,设立舍差司(掌诉讼)、将臣吏司(掌钱粮)及令史司(掌正营军饷及祭祀),将境内官员的任命权握在自己手里,后黎朝留下的官府机构改为直接听命于阮氏,这就直接等于是独立的王国,并和北方的郑氏交恶开战。 一开始的时候,郑氏所占土地人口都多,实力更强,但阮福源利用天险防守,且在1615年的时候,他就勾结了葡萄牙人,把港口费福给了葡萄牙人,以此换来了葡萄牙人的全力支持,火器的先进,远非北方的郑氏可比。 在安南南北纷争中,徐光启作为钦差曾到过安南,不过他的目的只是要求朝贡粮食,当时两边打嘴仗,他也没有实力进行真正的干涉,刚好又因河套地区被大明拿下,徐光启最终放下安南这边的事情便赶往河套去推广粮食作物了。 这一日,阮福源正在宫中大摆宴席,忽然闻报葡萄牙人总督乔治前来拜访。一听之下,他立刻亲自迎出殿门。 “恭喜殿下大捷!”乔治一见到阮福源,便笑呵呵地大声说道。 阮福源稍微有点意外,刚过去的这次大捷,大破北方郑氏的军队,更是打得郑氏水师全军覆没,其中葡萄牙人功不可没,在宫中的庆功宴上,就有葡萄牙人的代表。之前也曾邀请过乔治,但听说他去迎接西洋本部的海船,因此并没有过来,此时匆匆赶来,难道只是来恭喜一下自己而已? 虽然有蝴蝶效应,可有的事情,一如历史上,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比如这次郑阮大战。郑氏水陆并进,几乎是集全国之兵力想一举攻下南阮。由于阮福源所修建之围墙绵延十一公里,且高大坚固,每一丈左右设置火炮一门,每三到五丈更是布置一门重炮,且弹药堆积如山。郑氏军队在陆路攻打很不顺利,这一点,郑主也有预料,因此,此次大战的重点在于水师,他企图绕过那段围墙,从阮氏南面登陆。 然后,阮福源也知道自己的薄弱之处,因此早有准备,光是大战船就有百膄之多,而且每膄船上有大炮六门,在日丽海战中打得郑氏水师全军覆没。当然了,不管水上还是陆地,都少不了葡萄牙人的功劳。 阮福源猜得一点没错,乔治此来另有他因。在客套了几句之后,便要求和阮福源单独进行了会谈。 就见乔治严肃地对阮福源说道:“根据可靠消息,明国很可能在最近这一年内在北方发动决定性的战事,一举平定北方战事。一旦明国取得胜利,明国便有精力关注南方,到时候,殿下这边恐怕会遭遇重压!” 一听这话,阮福源便大吃一惊。他是不怕北方郑氏,因为在郑氏那边多有他的人,了解郑氏的底细。可对于明国,那可是一个庞然大物,以他南方的这点地方,如果明国真要插手的话,他毫无把握能打赢明军。 以前的倭国强大吧,地盘足够大吧?打入朝鲜后,还不是被明国出兵驱逐下海了! 阮福源如此想着,便连忙细问究竟。于是,乔治便把他了解到的情况进行了通报,经手葡萄牙人从南洋大量购买粮食运往辽东,还有从广州官员口中得到的一些信息一结合分析,葡萄牙这边便认为明国一直在为辽东战事做准备,且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 而后,乔治又分析了明国会干涉安南的理由,而阮福源自己,却也是一直在担心这点的。因此,听着乔治的分析,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听到后来,他便问计于乔治。因为他知道,乔治来找他,不会只是通告这个消息而已。 “殿下,基于我们两国的友谊,我国刚有决定传来,绝不坐视殿下灭国。如此,便只有一个办法可保殿下无忧!”乔治一脸为阮福源考虑地样子回答道。 阮福源一听,心中一喜,连忙问是什么办法! 乔治见阮福源上钩,便脸色严肃地回答道:“出全国兵力,趁此大胜之际,消灭郑氏,而后立刻向明国称臣,用重金贿赂明国重臣,如此,便是殿下代替郑氏一统安南。而我葡萄牙,也会全力帮助殿下实现这个计划!” 一听这话,阮福源不由得大喜。要真是如此的话,那他肯定愿意。不过他虽然非常高兴,可也有点狐疑,这些西夷真这么好心? 1067 大清之国战 他没怀疑错,葡萄牙人自然不可能如此好心,他们远离欧洲,跑到南洋来,是为了来求取利益,而不是来当圣母的。 大明的逐步强大,崇祯皇帝的强硬表现,让葡萄牙人感觉到了危机。之前的时候,迫于无奈,葡萄牙人不得不答应大明的要求,护送南洋的粮食,剿灭海盗,歼灭荷兰人,全都在大明的威胁下一一照办。 可就是因为这些事情,特别是把大员的荷兰人消灭这事,给了葡萄牙人很大的震撼。大明不但驱逐了传教士,而且还表现出了越来越强烈的领土欲,在大明的国土上,不容许外国的军队存在,包括舰队。 虽然葡萄牙人和荷兰人自己都打得死去活来,但此时的葡萄牙人,却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们分析,等到大明真正解决了北方的问题后,必然会重点关注南方。葡萄牙人在澳门驻守军队和舰队的事情,迟早会被明国拿到台面上强制驱逐。 对于这些远来殖民的西夷来说,这是他们不能接受的事情。因为他们殖民最为依仗的两种手段,即传教和军力保障,都要没有的话,他们没有任何安全感,也对这个模式感到非常不安,或者也可以说非常不习惯的。 为此,他们未雨绸缪,把眼睛盯到了大明边上的安南,这里是明国到南洋的必经之地,地理位置不错。如果在这里驻扎军队和舰队的话,以后万一大明真得不再允许他们在澳门驻扎军队和舰队,那也没多大问题。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安南北方的郑氏,如果能解决掉郑氏,让南方的势力一统安南,就是葡萄牙人考虑的重点了。 当然了,乔治自然不可能把个中原因详细地告诉阮福源,只是装出和阮福源是朋友,如今朋友有难,葡萄牙一定会鼎力相助。当然,作为回报,葡萄牙人在安南的利益肯定会得到进一步的加强。 如今,在乔治的鼓动之下,阮福源并没有考虑多久,确定倾尽全力,发动他能掌握的所有力量,对北方郑氏发动攻击。要在明国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消灭郑氏。 在原本的历史上,北方郑氏遭受大败后,就立刻吸取教训,也去勾结了西夷,即葡萄牙人的死敌荷兰人帮忙。双方由此一直僵持了近百年,才算分出了胜负。 不过在这个位面上,大明重拳出击,把大明沿海的荷兰人要么消灭掉,要么逃得远远地,由此,北方郑氏就没有及时和历史上一样,能与荷兰人勾结,从而对抗有葡萄牙人帮助的阮氏势力。 在蝴蝶效应的影响之下,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安南这边,又即将爆发出第二场更为猛烈的战事。当然了,这些事情,崇祯皇帝就算有聊天群,也暂时不可能收到消息。 其实,此时的他,就算收到消息,也不会放心上,因为收复辽东的战事已经打响,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事情。 辽阳城头,高度警戒的满清兵卒,经过几天的习惯之后,对于城外嚣张地明军夜不收,已经有点麻木了。对于眼前这个被逼无奈的屈辱现实,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了。为此,疲惫下来的满清兵卒,原本因为屈辱而奋起的士气,顿时就一泻千里,一个个就犹如霜打了的庄稼一般,情绪都很低落。 而在城外,明军夜不收也没有明显增多,就一如第一天一般的数量,或者有轮换,可始终保持那么多数量而已。这让城头上的满清守将心中稍微安定了一点,看来明军暂时还没有攻打辽阳的想法。 这个消息禀告到贝勒府上后,阿敏心中更是欣慰,看来自己这边做出配合之后,索尼的和谈应该是有了进展。希望快点传回消息,至少和谈到什么情况,能让这边心中有数。如此,才能真正的放心。 一直以来,阿敏紧绷着的弦,多少都松了一点,这不,现在他每天都起得比较晚了。这一天,他才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洗脸漱口用早膳,忽然就听到府外传来很大的喧哗声。 正当他在狐疑之时,一名亲卫压根就没有经过通传,“啪”地一下推开房门,一脸惶恐地禀告道:“主子爷,不好了,明军……明军大举来犯!” “哐当”一声,边上端着脸盆的侍女首先吓得手一软,那脸盆掉到了地上,水洒一地,甚至还溅到了阿敏的身上。可阿敏压根就没理这个,大惊失色之下,厉声追问道:“来了多少人马,统帅是谁?” 刚问完话,亲卫还没来得及回答,阿敏小跑着自己出去了,他已经等不及了,心中那根弦蹦到了最紧,必须亲自上城头去看看才行。这时候的他,对于别人说得任何话都持怀疑态度,只有他自己看过,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出得府外,“铛铛铛”地警锣声,听得很是清晰,街头巷尾,都有惊慌失色的满清军卒。然而,阿敏不管这些,只着便衣,飞骑而出,卷起一街的尘土,用了最短的时间,就匆匆登上了辽阳城头。他甚至都来不及上箭楼,就在城头上向外看去。 只见城外野地里,已经有一队队的明军兵卒正在展开队形,形成对辽阳的包围。而在南方官道的远处,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明军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旌旗招展,迎风猎猎,气势如虹。 这个时候,太阳并没有升多高,而明军却精神饱满地到达了辽阳城外,很显然,昨夜的时候,明军是在离辽阳城外不远的野地里扎营过夜的。如果要是在外面派有探马的话,就一定能提前知道消息,也必定不会让明军那么容易从鞍山驿堡行军过来! 想到这里,阿敏忽然很是后悔。此时的他,自然明白,索尼那个蠢货,肯定没有骗住明军,他不但失败了,还连累了辽阳。如今明军围上了辽阳城,这边才有反应,这是打仗最为忌讳的啊! 心中恨死了索尼,却也没有来得及埋怨,他下意识地第一时间下令,向沈阳求援,十万火急! 城头上的防御,不用阿敏再去安排,只有一套防御体系,否则还要他这个主帅来安排增兵防御的,黄花菜都凉了。派出求援信使之后的阿敏,一把推开一名亲卫拿过来,试图让他穿上的贝勒衣裳,只是定睛向城外看去,分辨城外的旗号,观察明军的细节。 这时候,他终于注意到了,城外的明军,是由登莱巡抚卢象升统领,包括东江军、关宁军和新军都有。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看到了官道远处,开拔过来的明军尾巴。心中略微一估算,立刻猜出来犯明军大概有两万左右。这个数量,虽然比辽阳城内的大清军队要多,可却没到吓人的程度,应该是登莱巡抚见到了战机,临时调集了周边的军队,趁着辽阳成为聋子、瞎子的时候赶紧来攻打辽阳而已。 虽然在明军的兵力方面,阿敏还可以勉强忍受,可当他看到明军的炮兵阵地上,正在陆续展开的红夷大炮数量时,确实就惊呆了。上百门红夷大炮! 明军这是疯了么?以前的时候,宁锦一线的明军重镇中,也没有多少门红夷大炮的啊,如今竟然一下带来上百门红夷大炮,难道红夷大炮真是不要钱的么?明国不是没钱,连军饷都发布出来,要拖欠的么?辽阳城就是再坚固,又如何经得起上百门红夷大炮的轰击? 这一刻,阿敏本能地怕了。他也是人,在知道敌人势大的时候,自然也会害怕死亡。或者说,真要说起来,阿敏的胆子还没有普通满清军卒的胆子来得大。 在原本的历史上,满清第一次入侵大明京畿之地,永平、永安,遵化,滦州被占,皇太极试图把这几个城当作满清在关内的桥头堡,便在劫掠后满载而归辽东之时,调阿敏坐镇永平。可阿敏在闻知孙承宗领大明勤王军反攻之时,压根就没打算守,直接屠城后火烧永平,在明军到达永平之前就逃出关内了。 也是因为这点,阿敏被皇太极抓住了理由,剥夺了兵权幽禁,从此之后,满清的舞台上,就没有了他的身影。 可在这个位面,在这辽阳城,阿敏却没想过逃跑,不是说他胆子大了。而是辽阳对于满清来说,太过重要,这城,绝对不能丢失!否则沈阳就失去了屏障,会被兵临城下的。 阿敏心中做了估算,便趁着明军还没有完成合围之时,立刻又加派信使,把明军的大概情况禀告给沈阳的皇太极,让那边能做到心中有数,尽快增援! 不管辽阳城内的满清是怎么个反应,城外的明军,一直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调兵遣将。有事先详细地计划,还经过沙盘推演,哪个军队在哪里,什么兵种在前,什么兵种在后,全都是清楚地很。 而明军这种从容,自信,让城头上再度在仔细观察的阿敏更是心中不安。特别是明军的炮兵阵地,有可能是欺负辽阳城头上只有普通的火炮,射程没有红夷大炮远,明军的炮兵阵地,竟然就设在南门不远的地方,刚好红夷大炮能有效射中城头,而城头上的大炮没法有效射击。 看了一会,还不止如此。明军的红夷大炮,还不是一字排开那种,只是十门一排,布置好了之后,就又在几丈远的地方重新再布置一排,在往城头靠近,似乎是要用后排的红夷大炮压制城头后,就能让更近的红夷大炮近距离轰城! 一旦让明军炮兵完成部署,后排红夷大炮开始压制城头火炮的话,那些近距离的红夷大炮就能从容完成攻击城头的准备,并加入炮轰辽阳城的行列。真到了那个时候,辽阳城头又经得起多少次炮轰?虽然大清知道明军的火炮厉害,也因此有加固城墙的坚硬度,可城墙就算是铁做的,也经不起红夷大炮的连续轰击啊! 这一刻,阿敏忽然非常地愤恨,为什么这些汉人要造出火药,要造出火炮?大家都按以前的方式,你一刀我一枪地打仗,不好么?用这些东西来攻城守城,简直是在欺负人! 不,决不能让明军从容完成火炮部署,否的话,辽阳必定失陷!阿敏心中如此想着,看着城外的火炮阵地,忽然心中涌起一个侥幸的念头。 明军应该没想过大清会反击吧?会以为大清会一直龟缩在城里被动挨打?阿敏这么想着,咬牙切齿地当即下令道:“调集骑军,以本部巴牙喇白甲兵为前锋,打下明军的炮兵阵地,破坏红夷大炮,引燃火药。” 一听这话,他手下将领顿时就惊了,连忙劝谏道:“主子爷,巴牙喇白甲兵是我大清最为精锐的,如此出战,损失必定惨重,请主子爷三思啊!” 阿敏听了,怒目圆睁,厉声喝道:“一旦明军炮兵阵地一成,辽阳还能守住?辽阳守不住,要巴牙喇白甲兵又有何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趁着明军还在忙着包围辽阳,立足未稳之际,巴牙喇白甲兵,立刻出战!” 这是下了严令,他的手下也是打惯了仗的,也明白阿敏说得有道理,便不敢怠慢,连忙开始集结骑军。 如今的满清,早已不复鼎盛时期,骑军这种奢侈的兵种,要已少得不能再少,能保留冲阵的骑军,也就只有五百左右了。不过能保留下来的,都是精锐。 以巴牙喇白甲兵为首的这些骑军在城门处集结的时候,阿敏转到内侧城墙,俯视着底下已经准备地差不多的骑军,厉声大喝道:“辽阳城陷,则沈阳危矣!要守住辽阳,明军的红夷大炮必须毁去!本贝勒不怕告诉你们,等到秋收之后,我大清便有反攻明国的能力。而如今,保住辽阳,我们大清才有未来!” 说到这里,他的脸显得有点狰狞,大吼着道:“此战,乃是我大清之国战!而你们,就是我大清存亡之关键!趁着明军没有防备,就是死,也要死在明军的炮兵阵地上,就是死,也要把明军火炮毁了!出发!” 昨晚加班回家已经十点多,没法码字,今早更新晚了点,谢谢大家的理解。 1068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喳!”五百满清骑卒动作整齐,单膝跪地一个马扎,齐声大吼。 短短地一声回应中,带着怒意,带着不甘,也带着悲壮! 没有人是傻子,这些都是满清的老兵,更是知道,哪怕明军刚到城下,立足未稳,可炮兵阵地乃是攻城之关键,明军绝对不会大意,必定有所防备。从城头上,似乎如今的炮兵阵地那,并没有重兵把守。可这些满清老兵却是知道,那些护卫炮兵阵地的明军,绝对是精锐! 这次出城而战,就是决死一战!出了这个城门,还能回城的,基本上不会有。可为了大清的未来,为了大清之存亡,个人生死已经不重要! 翻身上马,端正下头盔,再次检查武器装备,而后,五百骑卒,仰首挺胸,目不斜视,只是看着守门兵卒去打开城门。 城头上的阿敏,看着这一切,心中也很是心疼。这是他手中能掌握的最为精锐的兵卒,如今,却是他亲自下令,要让他们去送死!要是有可能,他是真不想下这个命令的。 可是,不当机立断,用最强兵力完成这雷霆一击,明军就绝对不可能再给第二次机会。为了大清的未来,不想牺牲这些精锐都不可能! 这么想着,他看着五百骑卒开始控马前行,准备出城,心中又感觉对不起这些精锐。如果是以往,至少自己还能给他们敬上一杯践行酒,摔个杯子以壮声势什么的。可如今,在明军的连续破坏下,又怎么可能还有酒这种宝贵的东西。以水代酒也不是不行,可时间上又不允许。 想到这里,阿敏忽然从心底涌起一股冲动,顿时就对城下的五百骑卒大声喊道:“以后逢年过节,本贝勒亲自给你们烧纸钱,敬好酒!” 他的声音有点大,甚至可以说是吼着出来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五百骑卒闻声抬头看去,见主帅如此,同样一个个神情激动,每个人手握武器,没有回话,只是深深地注视了一眼主帅,而后收回目光,伏低了身子,双腿夹着马腹,驱马冲出了缓缓打开,却还没有完全打开的城门。 阿敏立刻转身,快步走回外城墙,他要看着五百精锐地大清勇士,用他们的生命和热血,去毁掉明军的炮兵阵地,为大清的未来争取一丝生机!与此同时,他大声喝令道:“擂鼓助威,壮行!” 他身边的亲卫听到,立刻传令,就在骑军冲出城门的那一刻,“咚咚咚”地战鼓声,十多面鼓同时被敲响,声势动天,声震如雷,直击战场上所有人的心底。 城头上,其他军卒自然也看到了五百骑卒在城下的集结,他们也同样寄予最大的期望,希望大清最精锐的巴牙喇白甲兵能一如以往,给大清带来胜利!他们一个个敛声屏气,紧张地注视着即将发生在城外的战斗。听到那浑厚的战鼓声时,又一个个激动起来,热血沸腾,恨不得和那些骑军一起出城厮杀。 而在城外,炮营属于新军,其指挥第一时间便看到打开的城门和露出踪迹的满清骑卒。听到震天的鼓声传来,他不但没有惊慌,反而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新军的训练,早就针对这种情况演练过多次,该怎么做,上至指挥,下至普通兵卒,心中都是一清二楚,根本无须主帅那边去下令。 边上负责偏厢车的步卒,立刻推上偏厢车,车轱辘滚动,马上就在炮兵阵地之前十丈左右停下,互相之间有挂钩一连,眨眼间就是一道由偏厢车组成的障碍物。战马想要跃过这偏厢车,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止如此,在这偏厢车上,还有事先装填好的佛朗机炮,每一门母炮,都有七八个子铳在边上候着。专门操作佛朗机炮的炮兵就蹲上偏厢车,目光直视前方,静静地等待。 在偏厢车的后侧,则是一排排地燧发枪兵,补在炮口的空隙上,平端着燧发枪,同样目视前方,在静静地等待。还有一群弓箭手,都是速射的好手,站在偏厢车的最外围警惕着。 要论防守,中原王朝的手段,从来都是层出不穷,手段之多,能让蛮夷瞠目结舌。真正的火器防御阵地,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快速无比地完成了集结。 明军的火器,满清自然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的楯车,枪打不穿,箭射不进,多次在和明军的战斗中立下赫赫功劳。而在辽阳这样的军事重镇,自然也有常备楯车的。要是按照惯例,满清军队一般会出动楯车,在骑兵的掩护下发起冲阵。 然而,这次的满清出城,是为了抢时间,抢在明军反应过来之前冲进炮兵阵地。如果用楯车的话,速度太慢,还没靠近炮兵阵地,恐怕四面八方的明军就会围过来了。也是这个原因,阿敏才派出了他手中仅有的骑军部队。 城门离炮兵阵地并不远,五百满清骑军从一出城门,就立刻开始加速,用最快的速度把战马的速度提高到最大。以他们这些精锐的能力,自然是很轻松的。他们相信,他们只需一会的功夫,就能冲进明军炮兵阵地,就算是死,也能撞进炮兵营地。 为此,建虏骑军的最前面,都是人马皆是重甲,能多抗一会明军的远程武器,撞进明军炮兵营地时,就算是死,也能靠重量撞死不少明狗。 然而,他们才刚跑过一般,就发现眼前快速出现了一道木制城墙,一下把明军的炮兵阵地遮蔽在后面。他们想直接冲击明军的炮兵阵地,已经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一刻,这五百满清骑军,只要看到那道木制城墙的,几乎都是绝望了! 战马速度已经提到最大,想停也停不下来,因为后面跟着同样高速奔跑的战马,所幸的是,这道木制城墙并不宽,只是刚好把炮兵阵地遮蔽了而已。 领头的满清骑军头目一见,脑海中闪过阿敏的喊声:这是国战,关系大清之未来。大清能否有未来,在于辽阳能否守住,辽阳能否守住,在于是否能破坏明军的炮兵阵地! 没有再犹豫,他立刻稍微牵动缰绳,控制战马跑过一道弧线,试图绕过木制城墙,继续向明军炮兵阵地发起决死冲击。 应该是视线的原因,他没看到木制城墙后的具体情况,可辽阳城头上的阿敏,却基本上能看清楚。他也是打惯了仗的老手,只一看,就知道战事结果会如何了!这无关于大清五百勇士是否视死如归,无关这大清五百勇士是否勇武过人,因为,在明军如此布置之下,如此火力的配置之下,血肉之躯,就是渣渣而已! 这个时候,鸣金收兵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阿敏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只飞蛾,无畏地冲向了那个火坑。此时的他,心中痛苦万分,可他依旧不愿闭眼。这些大清儿郎都是好样的,他们为国捐躯的一幕,一定要深深地刻在脑海之中。 这时候,阿敏忽然发现鼓声弱了下去,不复之前浑厚直击人心的雄壮。他明白,应该是身后的鼓手,同样看到了城外那飞蛾扑火一幕的原因。 阿敏不知为何,忽然心中大怒,转身几步,走到身后一名鼓手面前,劈手躲过鼓槌,用尽平身力气,“咚咚咚”地敲了起来。大清勇士慷慨赴死,岂能无乐相伴! 城头上的满清普通兵卒,看着城外的一幕,从期盼到绝望,最终又被重新震天响起来的鼓声所唤回了神,一个个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睚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 同样听着辽阳城头传来的鼓声,看到满清骑军冲出城外。登莱巡抚卢象升稍微有点担心,转头看向新军师将时,被曹变蛟猜到他心中想法,就微笑中带着一点自傲道:“中丞大人放心,新军是最强的!”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和师监冯德华相视一笑,两人的脸上,都是自信中,带着一丝骄傲。皇上给足了新军充分的条件,各种演练有过多次,要这还能被满清冲上炮兵阵地,那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轰轰轰”地炮声,就在满清骑军露出侧翼的时候响起,硝烟腾空,装填了无数铅弹铁片的佛朗机炮闪出火光,大片的弹幕顿时就覆盖了前方。 或者满清骑军的人马都着重甲,防御能力强悍,可在一门门佛朗机炮喷射出的弹雨覆盖下,那些重甲总有遮盖不到的地方,一时之间,随着炮声响起,整齐有序的满清骑军队列,就犹如成了一个个的破筛子,人仰马翻地,只是一轮射击,前面的满清骑军就十不存一。 在所有火炮之中,佛朗机炮因为分子母铳,只要事先装填好子铳,它的再次发射速度是最快的。然而,在面对骑军的冲锋中,就算是佛朗机炮的速度,也显得有点慢了。 然而,在这个间隙,燧发枪开火了,在这其中,甚至还有几杠抬枪。这时候的燧发枪,不求射击精度,一人射完,立刻把燧发枪往后一伸,就能换来一杆装填好的燧发枪,继续进行射击。 与此同时,满清骑军前列因为人仰马翻,一时之间,堵塞了前方道路,后面的满清骑卒,不是被前面的人马尸体绊倒,就不得不降低马速进行避让。而这些,又刚好遇到了燧发枪的弹雨,在密集燧发枪的遮蔽之下,新一轮的佛郎机炮又再次开始了新一轮的炮击。 虽然如此,所有的满清骑军并没有退缩,跟着前方同袍的方向,依旧悍不畏死地冲锋着,试图冲破弹雨,冲过阻扰,攻进离他们不远的明军炮兵阵地。 然而,历史已经证明,只是血肉之躯的话,真没法阻挡火器的撕裂。几轮炮响之后,硝烟散去,明军阵地之前,躺满了一地的人马尸体。离明军炮兵阵地最近的满清骑军尸体,也还有三十多丈。自始至终,明军炮兵阵地上的炮手,仿佛就没看到眼前的这次短暂的战事,只是在为布置炮兵阵地而忙碌着。 辽阳城头上,阿敏擂鼓的手垂下,手中的鼓槌掉入在地,眼中喊着热水,盯着城外那一大批血肉覆盖的区域。他能看到,还有受伤未死的大清勇士,没有哭喊嚎叫,只是用手爬着,努力地爬着,还想着要完成冲向明军炮兵阵地的任务。 大清已经没有退路,所有大清勇士,必须为保卫大清而殊死奋战。城下战死的那些大清勇士知道这点,阿敏也同样知道这点。否则的话,他面对优势明军的时候,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可如今,大清战败,就是亡国的命运,他就是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这一刻,阿敏没有再想着大清的那个皇位,没有再想着如何去和皇太极斗。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唯有拼死一战而已! 如此想着,他看着明军的木制城墙撤去,火炮阵地的红夷大炮正在布置完成,心中没有恐惧,反而是也有一股决然。 大清崛起,有自己的血汗;如今大清能否保住,同样要用自己的血汗来护卫了吧!阿敏想着,再次咬牙彻齿地盯了眼明军的炮兵阵地,又盯了眼远处飘扬的“卢”字大旗。忽然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转身毫不犹豫地下了城墙,重新安排起防御策略。 而城外的卢象升,看着远处的一场战事,波澜不惊地结束,心中也不得不佩服新军的厉害。新军的低级军官的素质,几乎比起东江军中一般将领还要厉害了!或者,这就是由军中监军教导军中识字,又能进初级武备堂学习后的结果吧!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有明军夜不收飞驰而来,到了近前,滚鞍落马大声禀告道:“中丞大人,辽阳城前后派出两次信使,已经快马往沈阳方向而去!” 听到这话,卢象升微微一笑道:“如此可也!围城,向陛下禀告!” 1069 终于懂事了 崇祯皇帝就在离辽阳不远的地方,即明军昨日扎营所在。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辽阳城外,就是不想满清绝望。 御驾亲征,那就意味着这是灭国之战,不是明军大败,那就是满清灭亡,就只有这两种结果。而要只是卢象升领军出战辽阳的话,就有可能是能捞到便宜就捞便宜,捞不到便宜也没什么。这里面的份量区别,绝对是不一样的。 此时,崇祯皇帝在聊天群中听到前方卢象升那边发来的消息,便笑着吩咐道:“信使已经出发去沈阳,那我们可以出发了!” 旨意一下,崇祯皇帝便领着剩下的一半人马,开拔前往辽阳城外。 当皇帝的御驾一出现时,已经先一步到了的明军,顿时欢声雷动起来,山呼万岁之声,震得辽阳城头的满清军卒,一个个相顾失色。 正在布置防御的阿敏听到,脸色顿时一下惨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去城头核实,当他看到果然是明国皇帝亲自到了之后,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索尼的议和会不成功了? 这不是索尼的能力有问题,而是明国皇帝在大清想议和之前,就已经决定御驾亲征,收复辽东,实现当年在京师城头的誓言。 索尼一头撞了上去,还把辽阳变成了聋子瞎子,这个议和拖时间的主意,算是真正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看着源源不断继续出现的明军,阿敏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大惊失色,几乎是跳着脚,命令再往沈阳派信使:“明军这是要围城打援!告诉沈阳,告诉皇上,一定不要来救!” 这种围城打援的招数,大清以前也常用,而且用得很溜。没想到,这才过去多少时间,就轮到明军把这招用到大清身上了! 然而,很快,有手下惊慌失措地跑来禀告,说明军已经完成围城,信使无法出城了。 阿敏听了,一时之间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城外,心中非常后悔,为什么自己一开始就派出了两拨信使求援呢?还有,为什么自己就听了索尼的话呢?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让辽阳,让大清的形势竟然一下子变得如此恶劣? 他转头看向城外,见明军阵地上,都在忙碌,似乎在修筑防御工事,就好像要把辽阳围得水泄不通。就算到晚上,也休想派人混出城去。这就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明军这绝对是要围城打援! 辽阳这边,明军不会发起总攻,只有等沈阳的援军被伏击后,明军才会解决辽阳。有关这一点,从明军炮兵阵地到现在还没有开炮,也能证明一二。 想到这里,阿敏不由得更是担心了。但他没有办法,唯有在心中祈祷,希望皇太极真是大清的英明之主,能识破明军的围城打援之策! 大清就这么一点人,实在经不起消耗啊! 然而,阿敏绝对没想到,他放弃前嫌,一心只想着是大清英明之主的那个对手,此时却在沈阳皇宫内哈哈大笑。这些年来,皇太极是第二次笑得很开心。 第一次,也是前不久,朝鲜那边传来的和西夷结盟的事情。这就是给了大清未来。只要大清能渡过眼前的难关,那大清补齐了短板之后,必将重新崛起。这样的大好事,皇太极这个大清皇帝当然开心了。 第二次,也就是他刚接到了豪格那边第一时间快马派人的禀告。皇太极知道豪格竟然刚好遇到明军在攻打镇江堡,而后被豪格打败。这几年来,大清军队和明军对上,一直没有打过胜仗,如今有这么大一个胜仗,他又如何不高兴? 高兴之余的皇太极,一边理解豪格打赢明军,就迫不及待地传回消息的心情,一边又埋怨豪格一点都不稳重,战事还没结束,具体战果还没出来,就传回这么一个模糊的消息。 “朕这个儿子,一直这么鲁莽!”皇太极笑着对代善说道,“我们大清以前又不是没有打赢过明军,有必要这么激动么?” 代善听了,不知为何,一下就想到了他儿子岳托,伤感的念头一闪而过,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他勇武过人,或者是因为这,打了明军一个措手不及,才有了我们大清这几年来唯一的胜利。这么大的好事,他估计是想让陛下能早点高兴高兴。老臣想着,他应该随后还会有快马来报信的!” “确实,此乃我大清少有之大捷,传出去后,也能大大提高我大清军队的士气!”边上的济尔哈朗跟着凑趣道,“微臣对这消息,也是觉得越快传回越好!” 皇太极听了,不由得呵呵笑着,一时之间,并不再接话。他在听到捷报的第一时间内,已经派出快马,要赶去镇江堡查看。此时的他,感觉自己这迫切地心情,不好在这几个臣子面前提了。 皇太极听了一会崇政殿内夸奖豪格的话后,终于开口说道:“既然如此,这个大捷也先传给我大清子民听听,与国同乐!” 说完之后,他沉吟一会,终于收了笑容,脸色严肃了一点分析道:“围攻镇江堡的明军,应该不是卢象升亲自所领,否则不可能败得如此之快。朕听着,那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朕稍微有点担心,卢象升去哪里了?” “陛下,臣以为,这支明军,很可能是卢象升留下断后,拦截我大清救援朝鲜汉城用的。”济尔哈朗同样脸色严肃地发表自己的看法道,“只是没想到,我们能及时得到消息,在第一时间内派出了援军,措手不及之下,有了这次的胜利,也就不奇怪了!” 见皇太极点点头,肯定自己的看法,济尔哈朗就进一步分析道:“臣以为,卢象升绝对不会想到,后路已被我大清击败。此等情况下,豪格贝勒从俘虏口中探知情况后,必定会立刻赶往朝鲜汉城,和皇太弟前后夹击,相信卢象升就算再厉害,怕也难逃一败!” 没等皇太极说话,一边的代善就已经点头附和道:“确实,卢象升肯定没想到我大清援军的速度会这么快。甚至搞不好,他还以为他断后的这支军队,能拦住朝鲜派往辽东的求救信使,因此压根就没有在意身后会突然出现一支大清军队。那可是两黄旗的五千精锐。又刚刚打了胜仗,正士气如虹。老臣也不相信,就凭卢象升的东江军,还能扛住我大清精锐的两面夹击!” 这两巨头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怎么说,更不要说他们原本的想法,也和这个差不多,一时之间,卢象升的东江军,在他们的口中,似乎要在朝鲜的这次战事中,灰飞烟灭一般。 在这几年的明清战争中,卢象升是对清战事的急先锋,很多战事都是由他这边发起的。让大清恼怒的是,卢象升的东江军明明实力没有大清强,却给大清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最为气人的是,卢象升最擅长游击战,往往避实就虚,打在大清的薄弱位置。 如果能把卢象升这支东江军打败,甚至消灭掉的话,大清将会减少很多被动,可以专心对付鞍山驿堡这边的明军,那将轻松不少。 如今,皇太极见大家讨论的结果,很可能会击败卢象升的东江军,他不由得又动了心思,如果真可以的话,他甚至不惜再派援军去朝鲜,增加战事的胜算,最好能把东江军彻底消灭掉。 至于鞍山驿堡这边的明军,有索尼这个平时就能说会道,精通多种语言的能臣过去,这次又是没有底线的谈判,只是为了哄住明军的前线将领,使其能按兵不动。这种力度的假议和,相信对付曹文诏等人,已经是足够了吧! 他这么想着,结果代善和他一个想法,当众提了出来。要说在场这些满清头目中,恨死卢象升的,除了皇太极之外,就要数他了。因此,他主动提出这个想法,并且把理由说出来时,顿时就引得了不少人赞同。 皇太极正心动之时,一向比较稳重的济尔哈朗,这一次却有不同意见道:“沈阳这边已经派出了两黄旗精锐,按理来说兵力已经足够。当然,微臣也不是反对再往朝鲜派兵,给卢象升致命一击,最好能杀或抓了他。但微臣认为,如果要再派援军的话,最好能确认下鞍山驿堡议和之事的情况。确保议和的事情,是我大清所想,能确保稳住鞍山驿堡的明军,如此,再派多援军前往朝鲜,可也!” 这是老成持重的谋国之言,皇太极也不是冲动的人,他也无法承受沈阳兵力抽空的风险,便点点头,赞同了济尔哈朗的观点。朝议的结果,就是先静观其变,一是等豪格那边的进一步捷报,可以了解战事的明细;二是把胜利的消息传告辽东,振奋大清士气;三是往辽阳派出信使,去了解索尼议和的情况。 朝议结束之后,皇太极也不愿处理政务,就想着好好休息一下。这两年来,一直在担惊受怕,身为大清皇帝,承受得压力之大,外人根本就难以想象。特别是他得到这个皇位,是用了不少手段得来的。头发白了不少不说,还丢了一些,要不是大清的发型,估计都能被人发现头发稀疏了。 如今只要稳住眼前的局面,只要不继续恶化下去,大清有了秋收粮食,有了西夷的结盟,有了倭国的盟友,那大清的未来,还是可以期待的。 休息之前,他又踱步到了崇政殿外面。鳌拜看他这样子,知道他又想听听沈阳城的喧哗,想着沈阳城的人气了。这一次,外面传来的动静,鳌拜都不用仔细去听,就知道,那些声音绝非只是他安排的人所引起。因为沈阳城犹如真正活了过来,动静非常地大。 “皇上万岁!” “大清万胜!” “杀光明狗!” “……” 应该是听到镇江堡大捷的消息了,不少人在激动地狂喊乱叫。不止是皇太极他们这些奴酋盼望一场大胜久矣,就是满清的普通人,盼着他们有一场大胜,也是等得头发都白,心力都交瘁了。一听这个大捷消息,又怎么可能不喜出望外,激动异常呢! 皇太极似乎有点陶醉于沈阳城的喧哗,站在那里,犹如一顿雕塑一般,静静地听了好长一会时间。 过了好长一会时间后,皇太极转过头,对站在身后的鳌拜,感慨地说道:“看来豪格是长大了,终于懂事了,能为朕赢得这么一场胜利,真得不错,朕心甚慰啊!” “陛下教导多年,就是榆木疙瘩,也会开窍。”鳌拜是贴身侍卫统领,皇太极的心腹,自然明白皇太极以前对豪格的恨其不争,恨铁不成钢的心思,如今便拍着马屁道,“相信豪格贝勒以后会越来越出色的!” 皇太极听了,欣慰地笑了起来,而后也不再听宫外的喧哗,露出一点疲态,便吩咐道:“摆驾回宫,朕要小睡一会!” 然而,他还没走两步路,就听到有动静传来。鳌拜转身稍微一倾听,便分辨出来了,立刻带着点笑容对皇太极禀告道:“陛下,大概是豪格贝勒的第二份捷报到了!” 算算时间,似乎也差不多。皇太极听了,重新站定身子,转过身,看着外面照壁处,等着信使出现,他要第一时间看大捷的详情。 然而,当信使转过照壁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时,不管是皇太极,还是鳌拜,他们都是心中一咯噔,一颗心就沉了下去。因为他们看到那信使是一脸惶恐,焦急不安的心情,就是再远都能感觉到。 “豪格那蠢货,不会是中了明军圈套了吧?”皇太极的脸色一沉,喃喃自语道,“朕就知道,明军那会那么轻松就被他打败的,这里面,一定有诈!” 这话,鳌拜是听到了,但他可不敢说皇太极刚还夸了豪格呢!他急忙上前几步,信使未到近前,就厉声大喝道:“可是镇江堡来得急报?” 1070 御驾亲征 惊慌失色又急步而来的信使一听,稍微楞了下,镇江堡有什么急报? 不过他立刻把这念头抛到脑后,也不理鳌拜这个侍卫统领,心急之下,就未到近前,就直接单膝跪下,扎个马扎,慌忙禀告道:“辽阳危急,请陛下速派援军……” 鳌拜见信使不理他,原本正有点怒意的,可一听信使的话,顿时,那点怒意马上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他顿时也有点慌了,立刻转头看向他的主子。 只见皇太极听得一个晃身,差点没站稳,脸色顿时惨白,厉声大喝道:“辽阳怎么回事,到底什么个情况?” 此时的他,却没想过,他这么迫不及待地打断信使的话,反而让他自己更晚一点知道详情了。 “明军……明军源源不断地从鞍山驿堡那边开过来,贝勒爷第一时间便派了奴才赶来求援!”这是阿敏派出的第一个信使,对于详情还真不知道。 搞清楚了原委,皇太极也来不及埋怨什么。立刻传旨,召开紧急军议。而后,他就在崇政殿门口来回匆忙徘徊,那样子,就犹如被火烧了尾巴的狐狸,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在那里! “怎么回事,索尼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皇太极的神情很是担忧,同时又是非常生气,“连一个曹文诏都说不动,反而说得明军来袭?朕怎么就没看出来,这索尼竟然会如此没用……” “阿敏难道是老糊涂了,竟然到明军逼近城下才发现?”皇太极的脸色变得有点狰狞,“该不会是这厮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着为难朕,要朕好看?故意给朕出难题?” …… 在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后,代善、济尔哈朗等人先后匆忙赶了过来。此时的崇政殿,全然没了之前轻松的气氛,沉重压抑,焦急恐慌弥漫在崇政殿内。 这时候的这些满清奴酋,全都把镇江堡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实在是辽阳比起镇江堡,要重要得多了。镇江堡可以丢掉,但辽阳决不能丢。 皇太极有过的那些疑问,也同样浮现在代善等人的脑海中。他们都想不通,为什么觉得有点稳了的辽阳局面,突然之间急转直下? 如果说朝鲜汉城的增援,他们还要计较一番是否要增援的话,那辽阳这边,他们压根就没有商议是否要增援,因为答案只有一个,辽阳决不能丢,否则明军必将兵临沈阳! 他们正在慌忙讨论猜测辽阳的军情时,阿敏所派的第二批信使赶到了。 “什么?明军有上百门红夷大炮?”代善听得大惊失色地确认道。 “什么?明军主帅是卢象升?”皇太极同样大惊失色,不过他关注点和代善不同,大声地说道,“这怎么可能,他不是领兵前去攻打朝鲜汉城了么?” 济尔哈朗也同时在问道:“明军有两万人左右?东江军、新军、关宁军都有?” 信使就感觉爹娘少给了几张嘴巴,压根就回答不过来,无奈之下,他就只好按官职高低来进行回复确认。 明白了辽阳那边的具体战况之后,皇太极恍然大悟过来,不由得恨声说道:“这应该是卢象升的诡计,虚晃一枪,让我大清以为他是要去攻打朝鲜汉城,调虎离山,让辽东能派援军去朝鲜,而他自己则立刻集结重兵前来图谋辽阳!” “陛下,说不定那范文程的人有鬼,故意报给我们一个假消息,如此便能调动我辽东军队!”代善说到后来,感觉这种可能性非常高,就厉声说道,“肯定是这样,否则卢象升不敢只领两万人马就前来攻打沈阳,他是确信这个假消息能传来沈阳的!” 此时,连一向比较稳重的济尔哈朗也不顾御前礼仪,抢着说出自己的判断道:“还有可能是卢象升得知索尼前去议和,为达目的,让辽阳这边都撤回了探马。那卢象升是文武双全之人,又是明国的封疆大吏,有如此好的机会,他就算一口否定了和谈,改为发兵进攻辽阳。只要辽阳城被他拿下,就算明国京师事后知道了详情,也不会怪他自作主张的了!” …… 崇政殿内的这些满清头目,一个个都是打仗出身,根据信使的禀告,发表自己的看法,你一言,我一语,没多大一会功夫,就似乎把整个事件分析地一清二楚了。 总结起来,就是卢象升听到大清议和的消息后,就没想着议和,反而利用了议和一事,先放出假消息,让大清派兵救援朝鲜,以减少攻打辽阳的难度。然后又利用大清议和的“诚心”,骗了辽阳把探马都撤回了城内,方便他大军行军,给辽阳一个突袭,从而能让他有最大的可能性打下辽阳这个沈阳的门户。 理清了头绪,皇太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恨声说道:“朕料到卢象升乃是狡猾之人,可没想到竟然狡猾至此!此人太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显得有点狰狞,扫视着底下群臣,厉声说道:“卢象升也肯定没有料到我们大清会突然派人和谈,他为了及时抓住这个战机,临时出战,肯定也是仓促而行,却又孤注一掷。东江军、关宁军、新军这三支明军全部集结而来,朕敢料到,此乃卢象升在前线能集结到的所有兵力了。为了一举攻下辽阳,竟然还携带了上百门红夷大炮,这就是不想给我大清救援的时间!他能豁出去赌一次,要把辽阳打下,难道朕就不会豁出去一次,把卢象升这股来犯明军歼灭在辽阳城下?” 听他说得这些话,不少满清头目都看到了其中隐含着的有利因素,顿时,一个个都很赞同。毕竟辽阳不能不救,如果要是明军稳扎稳打,集重兵而来,那大清可能还真得没有办法;而如今,他们都觉得,至少大清还有一拼之力! 见到臣子们都是赞同,皇太极便不再犹豫了,当即用斩钉截铁地语气,厉声大喝道:“朕决定,把所有存粮拿出来,大清所有兵力全都集合出征,此战,不是把来犯明军灭掉,就是我大清亡国之时。此战,我大清没有退路!” “喳!”崇政殿内满清群臣,一个个神情肃穆悲壮,大喝一声,回应了皇太极。 不把所有存粮拿出,援军根本就没法开拔。而所有存粮拿出,就意味着粮食的消耗,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将完全没有粮食可吃。除非这一仗能打赢,缴获明军的物资。 以前的时候,也闹过一回乌龙,让大清这边大动干戈,却最终只是徒耗钱粮。可这一次不同,卢象升亲自领军已经围攻辽阳,还有其他细节结合起来,是肯定不会有假的。 ”立刻集结,明日一早,必须出征!“皇太极一拍御案站了起来,大声喝道,“大清生死存亡之战,诸卿当奋勇杀敌,决死一战!” ”决死一战!“众多满清头目几乎是异口同声,慷慨激昂地大声宣誓般回应。 就在众人领旨准备回去准备之时,已到门口的济尔哈朗忽然一下停住,伸手拦住其他人道:“等等!” 众人一听,有点意外,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皇太极也是不解,抬头看向他。 只见济尔哈朗的脸上露出一点狐疑,向皇太极躬身奏道:“陛下,微臣忽然觉得有点奇怪,按理来说,卢象升要是想有把握的打下辽阳,必然也会想过援军问题。而一个最简单易行的方法,就是派兵截断辽阳到沈阳的联系,求援信使都到不了沈阳,如此不是更妥当?” 一听这话,其他人顿时都稍微楞了下,回过头来想想,似乎确实有道理。 皇太极的眉头皱了下,也陷入了思考之中。 济尔哈朗见了,便又解释一句道:“这几年来,微臣算是见识了卢象升的手段,此人诡计多端,实在不可不防,就怕他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我大清!” 这些满清头目,自然不知道卢象升其实只是执行者,更多的是崇祯皇帝在背后提供军情,组织军议,协调军队,保障后勤等等,否则他们知道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 听到济尔哈朗的这番话,其他满清头目不由得都是赞同。就连皇太极,也不再沉默,立刻下旨,重新传来辽阳的报信信使,询问详细情况。 第一个信使的答复是,确实有明国夜不收拦截,但人数不多,很容易就甩脱了。 而第二个信使的答复,就比较悲壮了。他在赶来沈阳报信的路上,护送他的同伴,是拼死拦住了企图把他们拦下的明军夜不收。说到后来,这个信使已是激动地留下眼泪道:“陛下,若无他们的舍身拦截,奴才是不可能把消息安然送过来的。大家都盼着援军,否则辽阳不保啊……呜呜呜” 此时此刻,没人怪罪这信使的御前失礼,他们都明白,这次明军大举来犯,所有大清军卒都是明白,此乃大清存亡之战,任何人都没有退路,只有舍生忘死地拼命了! 在男儿呜呜声中,末路的悲壮气息又弥漫在崇政殿之中。 过了一会,代善叹息一声,向皇太极奏道:“陛下,老臣以为,卢象升临时发兵攻打辽阳,虽然也有派夜不收拦截信使,可终归是事急突然,不可能面面俱到。而且,阿敏反应也很快,第一时间派出了信使。这两方面一凑起来,如今这情况就不奇怪了。这一点,从辽阳信使先后送信的难度,也足以说明。如果老臣所料不错的话,辽阳那边,怕是派不出第三批信使了。” 皇太极等人听了,不自觉地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种说法。济尔哈朗更是走到那信使面前,伸手扶起跪地流泪的信使,拍拍他的肩膀,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皇太极看着,同样沉默了一会,而后决定道:“诸卿按照之前所议,回去准备,朕亦会派出探马,如若明早之前,再无信使到达,便不得拖延,立刻救援辽阳!” “喳!”殿内满清头目再次齐声回应,而后终于出了崇政殿散去。 很快,辽阳城内变得更为喧哗了,不过不再是欢呼庆祝声,而是人喊马嘶声。许多建虏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才有大捷,后一刻辽阳就危急,需要大清皇帝领着倾国之兵,赶去救援了。 对于这个情况,皇太极已经没心思去关心了,他要御驾亲征,虽然比崇祯皇帝要简单多了,可照样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忙到夜幕降临,也没得到信使,他就知道,不用派出去的探马回报,估计辽阳那边已经彻底联系不上了。 得到各路上报的消息,皇太极又不由得叹息。卢象升的调虎离山之计,终归是有用的。两黄旗的精锐都被豪格带走了。而且为了赶路,战马也拨走了一大半。如今沈阳城这边能集结起来的援军,就没有多少骑军可用!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恨起了范文程,平时表现得像诸葛亮一般,可一旦真做起事情来,却老是出问题。还亏了自己看重他,都不惜用异姓王来激励他。如今倒好,他携带大量金银珠宝去了关内后,就杳无音信,而所谓的帮自己在辽东明军中安插内应,却给大清带来了兵力严重不足的局面。 范文程,该死! 如果地狱十八层中的范文程,要是知道自己被皇太极如此惦记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等到第二天一早,几乎所有的满清军卒,都已经集结到了沈阳城外。这时候的沈阳城,几乎就是空城一座了。原本有老弱妇孺,可之前为了节约粮食,都送往朝鲜去了。 皇太极同样一身戎装,看着凑出来的两万多军卒,缓缓地扫视而过,见这些大清军卒,一个个面黄肌瘦,有的就犹如一根竹竿一般,在他眼里,按照以前精锐衡量的话,恐怕也就各王公贝勒手下直属的那些兵卒能算了。 可不管如何,此乃国战,只得凑齐最大的力量,增加胜利的砝码,为大清之存亡一战。 1071 皇帝的打算 各色旗帜,迎风猎猎,却也让人能一眼看出,这些旗帜,都是旧货,甚至还有的旗帜,有补过的痕迹。 然而,此时的沈阳城下,却没人在意这些,他们的脸上,有悲壮,有激动,自然也有惶恐和害怕,众多情绪汇集着,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决战,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寂静无声中,皇太极在城头上,忽然爆喝一声,厉喝道:”祭旗!“ 话音一落之后,有一群人被黄马褂的皇宫亲卫拉着,上了城头,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前。 这些人中,虽然也着金钱鼠尾,可在正儿八经地满洲族人面前,还是一眼就分辨出来了,这些不是他们的族人,而是汉人。 所有人都好奇,一时之间,原本肃穆地沈阳城下,窃窃私语声汇聚成了不小的喧哗声。 “这些人是谁?皇上为什么拿他们祭旗?” “应该是汉军旗的吧,为什么拿他们祭旗?” “……” 大部分满清军卒,都有疑惑,不清楚情况。但这么多人中,皇太极事先下令抓那些人的时候,也没有偷偷进行,因此不管如何,总有一部分人是知情的。 “这些都是范文程那狗贼府上的,一个不留,全都抓了来祭旗的!” “那几个为首的,看到没有?是范文程那狗贼的兄弟,还有他爹,上一次范家灭门时候,他们刚好不在沈阳,逃过一劫。这一次逃不了吧!” “范文程那狗贼,如今真是灭门了,真是痛快!” “……“ 基本上,没有人去疑惑,为什么他们的皇上,会拿范文程的家人来祭旗?因为范文程在这些普通满清军卒的印象中,就不是个好东西。要不然,也不会有上一次的打砸火烧范府。 而那些高层的满清头目,他们更理智一些,却因为知道了为什么要拿范文程家人来祭旗的原因,因此,一个个都没意见。 范文程无能,一去关内不复返也就算了,他安排的内应,还让大清中了明军的调虎离山之计!如此事关大清存亡之国战,开局却如此不利,谁要为此负责? 皇太极不可能,其他王公贝勒也不可能,能负责,也该负责的,就只有不在这里的范文程! 祭旗的罪名很简单,勾结明军,吃里扒外,谋算大清,如此足矣! 堵着嘴,无法喊冤,流下的眼泪,也换不来后悔药,手起刀落,咔嚓声响,一颗颗范家头颅落地,溅起的鲜血,污染了城墙!至于这些人死后,会否去找范文程哭诉,或者算账,那就不得而知了! 辽东范家,自诩为范仲淹后世子孙的这个范家,至此灭绝! 一声令下,全军开拔。每个满清的军卒,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都会深深地注视一样沈阳城。不管是决然,还是不舍,还是其他什么,都最终只能转身踏上征程! “报,我军探马刚出虎皮驿,就与大量明军夜不收,战之,未得进!” “报,明军夜不收出现在虎皮驿周边,虎皮驿告急!” “报……” 前方战况,犹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报到满清中军,御驾所在,皇太极听着这些探马禀告,脸色很是阴沉。卢象升派出的夜不收如此之多,看来是对辽阳势在必得。 “鳌拜何在?”皇太极忽然厉喝一声道。 “奴才在!”鳌拜一听,立刻上前单膝跪下,弯着腰,伏头听旨。 皇太极盯着他的小辫子,异常严厉地说道:“你挑选精锐探马,务必突进辽阳,探得辽阳战况。不达目的,不必回来见朕了!” “明狗都是一群蠢猪,奴才去去就来,必不负陛下旨意!”鳌拜毫不犹豫,大声回应,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看着鳌拜满怀信心而走,皇太极的心情,意外地好了一点。此时的他,最需要像鳌拜这样的自信。他看向左右,又下了严旨:“今日傍晚之前,全军务必到达虎皮驿,迟到者斩!” 这份旨意一下,军队的行进明显快了不少。 他所说的虎皮驿,刚好是离辽阳六十里,离沈阳也是六十里,位于辽阳和沈阳中间位置。 这虎皮驿,建于明洪武年间,是拱卫辽阳的三座驿城之一。边上有一条十里长河,要论地理位置,自然没有鞍山驿堡来得险峻,易守难攻。但它的重要作用,就是连接辽阳和沈阳的中间节点,是为交通要道。 虎皮驿,周围一里一百三十步,一开始只有南门。在努尔哈赤占领了虎皮驿后,才又开了北门。城内设有递运所、虎皮驿营台、兵营等设施,万历年间,辽东总兵贺世贤和名将柴国柱先后屯兵虎皮驿这座驿站之城,明代辽东经略熊廷弼曾驻兵于此,不过都很短暂。 一六二一年的时候,就是皇太极领着五千兵马来攻打虎皮驿,当时的守将梁仲善吓得弃城而逃,从而为皇太极的功劳簿上轻松增添了一笔。 皇太极之所以选择次日一早出发,就是步军一天的行程,刚好能到达虎皮驿,如此,不用野外扎营,安全不少。而后再以虎皮驿为依托,进可一天到达辽阳,退可以此为守。 当然,虎皮驿肯定没有沈阳或者辽阳来得坚固,它毕竟只是一座驿站而已,承担的作用也不是御敌,而是交通要道而已。可就算如此,也是皇太极的最佳宿营之地。 对于这一点,崇祯皇帝这边同样一清二楚。此时的他,正在听着前方夜不收传来的军情禀告:“沈阳奴酋皇太极亲临两万人马,其中骑军两千,正前往虎皮驿。” “沈阳探马试图南下辽阳,被我军击退!” “我部夜不收已从虎皮驿收缩,虎皮驿北部的夜不收都已隐入山林。” “奴酋果然派出大量探马,悍不畏死,往辽阳突进。我部遵旨拦截,直到其望见辽阳城头时,便将其击退。“ “……”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给了皇太极以救援的希望,这样就不会把他的胆子吓破。崇祯皇帝听得比较满意,当即对底下诸将说道:“今晚沈阳援军必定会在虎皮驿过夜了。就按计划,朕领新军出发,其他各军,皆由卢卿统领,围住辽阳,等朕回师。” 他这话说完之后,卢象升还是忍不住,出列奏道:“陛下已是御驾亲征,没必要再去虎皮驿。奴酋亲临之军,非其他人可比。狗急跳墙,垂死挣扎之下,也得防备一二。臣愿为陛下出战,必带奴酋首级回来,献于陛下!” 其他将领,都没资格劝谏。不过从他们的脸色上,也能看出,他们赞同卢象升的说法,觉得崇祯皇帝亲自前往虎皮驿,有点太过危险。 不过很显然,崇祯皇帝决心已下,就见他看着卢象升,断然说道:“当年奴酋就敢亲自领军,在京师城下威胁于朕。如今朕御驾亲征,如此优势之下,难道还不如奴酋?朕就是要亲自去一趟,亲口告诉虎皮驿城头上的奴酋,朕没有食言,朕来了!” 说到这里时,他看到卢象升似乎还想再说,便语速加快了一点,用斩钉截铁地语气大声宣布道:“朕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朕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实打实地真!谁要敢不信,敢挑衅于朕,奴酋就是例子!” 听到皇上把这事提高到了君威的高度上,是要给天下人看的,卢象升便知道,自己没法再劝了。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前后几次的新军,加起来有一万出头。第一批新军都是各边军的精锐,以冷兵器为主。可后续补充的两次,全都是火器部队了。 崇祯皇帝之所以选择只带新军出征,要消灭皇太极于虎皮驿,就是要借此为他自己,也为新军立威。毕竟大明的内政还没有完成全面革新,很多地方,比如盐政,关系巨大。刚才他对卢象升说得这番话,其实也是对大明国内其他人说的,这是他的誓言,谁要敢跳出来闹事的,尽管跳出来试试! 而只带新军前去,就是因为新军是他一手组建,这支新军,是歼灭奴酋的军队,是天下强军。有这个依仗在,必定能震慑大部分人的心思。 之所以这样做,他其实并不想在国内杀得人头滚滚。大明如今正在扩张之际,要和西夷争夺全球霸权,大明的人绝对不嫌多!能有抄家灭族资格的,都不是普通老百姓,丢出去和西夷博弈,为华夏文明的传播,绝对能出力不少。 这时候的大明,虽然是人口数量最多的国家,可要是放眼全球,那这点人数,还是不够用的。解决了粮食问题,就该大力鼓励生育了! 崇祯皇帝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想远了。收回思绪后笑了笑,便进入聊天群,发号施令去了。 傍晚时分,满清皇帝皇太极领着兵马如期到达了虎皮驿。顿时,小小的虎皮驿,几乎挤满了人。人声鼎沸,是为虎皮驿最为热闹的一天。 皇太极还没来得及歇口气的时候,鳌拜右臂包扎着,鲜血透出,却浑然不觉,快步进去御营,单膝一个打千,带着一丝疲惫,大声禀告道:“陛下,奴才不辱圣命,探知辽阳依旧在我大清手中。” 皇太极一听,心中顿时一松。不过想起一事,又连忙问道:“明军百门红夷大炮,还没有把城墙轰塌?” 鳌拜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低头回答道:“奴才领百余骑探马,拼死厮杀,可也只能望见辽阳城头,就不得不退回了。明军的红夷大炮,部署在城南,奴才并未得见!” 他挑选出来的精锐探马,都是打着战死的决心去的。损失超过了一半多,实在无力再进,如果不及时撤退的话,他都怕没人会来报信,因此看到辽阳城头,还是大清守军,就连忙撤退了。 这时候的他,虽然自认为是大清第一勇士,可面对蜂拥而来的明军夜不收,见识到了这些明军夜不收的英勇之后,不得不承认,野外斥候战,大清不会是明军的对手。当然,要是豪格没有把两黄旗精锐带走的话,他还是觉得有一搏之力的。 皇太极听了鳌拜的答复后,看看他的伤势,心中微微叹息。他知道,鳌拜也肯定是尽了全力。于是,他稍微有点关切地吩咐道:“下去吧,把伤势重新包扎一下,不要留有后患!” “奴才遵旨!”鳌拜听了,才站了起来,躬身后退后离去。他的步伐,也不似以前那样大步而行,显然是疲惫不堪了。 皇太极沉默片刻,便走出御营,登上虎皮驿的城头,借助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眺望辽阳方向。 此时,在他的视野中,还能隐约看到大清探马的踪迹,在为虎皮驿警戒着。 虽然没有看到明军夜不收的身影,可皇太极心中却还是叹了口气,明军的强势,比他预料的还要强。此战事关大清之存亡,能不能赢,他心底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今天或者是看不到明军夜不收的身影,可这都是大清探马用他们的生命在捍卫着虎皮驿这边的安宁。可明天呢,说不定,明天早上的时候,明军夜不收就会出现在虎皮驿周边了吧! 由于明军夜不收的强势,辽阳那边的情况不能实时掌握,这让皇太极很是忧心。边上陪着的济尔哈朗也明白他的担心,便开口奏道:“陛下,明日一早,臣领先锋当先开路,探明情况回报后陛下再做出决断!” 皇太极听了,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却是摇摇头,没有同意道:“正白旗和镶白旗的大半兵力都在朝鲜,两黄旗的精锐又被豪格带走,如今我们手头的兵力不多,不能再分兵了。是死是活,大清是存是亡,就看朕领军的全力一击,希望阿敏那边能保存有实力,配合朕来个里应外合,一举击溃明军。” 大清虽然拿出了仅有的存粮,可粮食也不多,不支持久战。兵少粮少,皇太极的选择并不多。 济尔哈朗听了,便沉默不语,脸色沉重地看向辽阳方向,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 ps:评价一本书的好坏,最主要的指标就是订阅。编辑给出推荐的依据,也是订阅,一直想要补个强推却未得,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能支持下正版,来起点订阅下本书,谢谢! 感谢神奇布拉格,大明小民-相识的打赏! 1072 他来了 夜深了,虎皮驿的满清军卒虽然达到了历史最高,可终归也是安静了下来。然而,不知道有多少军卒或者闭着眼睛假装睡觉,或者干脆就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全都无法入睡。 生死存亡之战,一旦失败,大清国灭,而他们个人的命运,也绝对不会好。对于这点,他们有自知之明。如果要是有可能,要是知道有一天大清可能会亡,或者自己就不会那么虐待汉奴,手中就不会沾满那么多汉奴的鲜血了吧? 明天一战,将会如何呢?希望在皇上的带领下,真能打败那些明军吧! 虽然是这么想着,可形势不容乐观,这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的。明天……明天啊…… 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满清军卒,在心中暗暗地向所有满天神佛祷告。为他们自己,也为满清祷告。 当黎明即将到来之时,紧张的满清军卒才刚刚睡过去。可当东边的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当太阳的光辉,即将洒在这片辽东的土地上时,满清的军卒突然被吵醒,不是上官的命令,而是急促地马蹄声。 虽然马蹄声不多,甚至可以说就只有几匹,可虎皮驿原本就不大,马蹄急促踩踏辽东大地的声音,对于老于军伍的满清兵卒来说,不要太熟悉了。 虎皮驿城头下,两名满清探马从北疾驰而至,看着城门依旧关闭,便急拉缰绳,战马吃疼,“咴咴咴”地叫着直立而起,满清探马犹如黏在马背上,可见骑术了得。然而,这满清探马却丝毫没有一点自傲,反而满脸焦急,向城头上大声喝道:“禀告皇上,城北二十里发现明国骑军,大约有三千。” 虎皮驿的城北,那是沈阳的方向,三千明国骑军突然出现在背后,不但是切断了这支军队退回沈阳的可能,还让他们意外的是,怎么会有三千明国骑军会出现在背后的呢?他们从哪里来的? 城头上的满清轮值守将大惊失色,连忙派人去向皇帝禀告。 然而,他才刚派出人去,就见城西方向,也疾驰而回几骑大清探马,绕到北边城门,一点没有顾及为什么会有同伙在城下。一如之前的探马一般,急停之后,向城头上焦急万分地大声喊道:“禀告皇上,城西二十里多,发现明国骑军,有四千左右!” 城头上的满清轮值守将吓得差点没站稳,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去禀告,而是满脸不信地大声喝问道:“哪来那么多明国骑军?是不是看差了。谎报军情,仔细你的脑袋!” “奴才敢以脑袋担保,四千明国骑军,只多不少!”那名从西边过来的探马指着自己的脑袋,几乎是吼着回复道。 这一下,轮值守将不得不信,哪怕他想不通,也不敢怠慢,连忙又派人去御营禀告。只一会的功夫,就见济尔哈朗匆匆赶到,那脸色异常地难看,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哪来如此之多的明国骑军?” 这时,已经核实了城外探马的身份,城门打开,探马刚进了城。听到贝勒爷问话,他们也不知道,就只好复述了一遍之前禀告的消息。 不过其中一名探马的年纪比较大,或者是见识多了,他补充一句回复济尔哈朗道:“贝勒爷,奴才猜想,可能……可能是投靠了明国的蒙古人!” 或者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解答为什么明军会有那么多骑军了。要知道,骑军可不是一般兵种。明国以前的时候,那可能有这么多战马! 他们正在说着话,却又听到有急促地马蹄声响起,正诧异间,就听到在城头上的轮值守将带着一丝恐慌之音大喊道:“东边……东边的探马赶回来了!” 济尔哈朗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也不再管眼前几个探马,三脚并作两步,几乎是小跑着上了城头。就只这一会的功夫,城外的探马已经到了城下。 济尔哈朗低头看去,就见那探马一脸慌张地大声禀告道:“快禀告皇上,东边三十里不到,发现明国骑军,有三千之多!” 这都是上万骑军了,怎么可能!济尔哈朗第一个感觉,就是假的。可他很快,就想到了刚才那年纪大点探马的猜测。 明国怎么都不可能有这么多骑军的,也只有蒙古人也来了,才可能有这么大规模的骑军!可是……可是登莱巡抚卢象升,不是临时出战辽东,他有那个权力,有那个时间,把蒙古人也调过来么?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关键之所在,立刻厉声喝问城下道:“确认是明国骑军,不是蒙古骑军?” “千真万确,奴才所见,的确是明军军服!”探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这一下,济尔哈朗又有点糊涂了,对于这个军情,他实在难以搞明白?不过军情不敢耽搁,他立刻派人回去禀告皇太极,同时又喝令,继续派出探马,去查探莫名其妙的明军骑军情况。 没过一会,皇太极匆匆赶到,眼中都是血丝,很显然,昨晚就没睡好。他还没来及说话,另外一个方向,代善也匆匆赶了过来,那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很明显,一如皇太极,昨晚估计是失眠了。 两人都没顾上什么君臣礼仪,纷纷逮着先到城头上的济尔哈朗问情况。 “怎么回事,哪来那么多的明国骑军?” “明国怎么可能把九边骑军都集结了派过来?” 济尔哈朗面对两人的问话,他也有点无奈,没法回答,只好强调自己发现的一点异常道:“按理说,那么多骑军,来得是蒙古人倒也解释得通。可臣已确认,这些骑军都是穿明军军服的!” 一听这话,皇太极呆呆地站那片刻,忽然失声说道:“朕知道了,朕知道了,这是明国河套那边的骑军。如果真像你所说,那绝对是明国归化城的骑军!” 听到这个猜测,代善就不理解了,立刻问出他的疑问道:“卢象升只是登莱巡抚,能统领明国前线各路人马,已是极限了,他又怎么可能有权去调动河套那边的骑军?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时候的皇太极,并没有转头看代善,只是低着头。此时的他,脑海中闪现出了那个年轻皇帝的身影,站在京师的城头上,当着两军军卒,指天发誓:“有朝一日,朕必定御驾亲征,收复辽东!” 这么想着,皇太极的脸色惨白地就像死人脸,就在那里喃喃自语道:“他来了,朕就知道,是他来了!对,肯定是他,他来了……” 他这话,听得周边几个人都有点吃惊,一时之间,所有目光都转向他,代善更是忍不住问道:“陛下,谁来了?” 他们能看出来,他们的皇上,似乎连胆子都吓破了,在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斗志。这个“他”,到底是谁?他们非常地好奇! 在代善连续问了几声之后,皇太极抬起头来,不过却不是去看代善,而是看向那边方向。不过他们此时都在北门,根本就看不到南门外边官道的情况。 与此同时,皇太极也在继续喃喃自语,同时也算是回答了代善的问题:“他来了,朕就看出来了,他当年在京师城头誓言之时,朕就看出来了,他绝对不可小觑……” 听到这里,代善忽然恍然大悟,失声大叫一声道:“明国皇帝?” 说出口之后,他也一下确认,除了明国皇帝御驾亲征之外,其他人,包括蓟辽督师孙承宗那个老头,都无法调动河套地区的兵马。而到调动河套地区兵马的程度,明国皇帝既然已经承诺了御驾亲征,那十之八九,肯定是明国皇帝真来了! 济尔哈朗当时没有和皇太极和代善两人就近去和崇祯皇帝喊话,可他随后也知道了当时两皇的对话,此时一听这两人的话,顿时也明白过来,肯定是明国皇帝来了。皇上如此失魂落魄,也是因为他明白,明国皇帝御驾亲征而来,必定是携重兵而至,就是要一举收复辽东的。 以明国的国力,消耗了大清的国力如此,这简直是一个壮年汉子和年老体迈等死的老汉过招,大清生死存亡之战,竟然没有一丝胜算。而且从目前来看,大清一出沈阳坚城,刚入这虎皮驿,明国骑军就四面包围而来,这已经说明,大清落入了明国皇帝的算计了。 一时之间,城头上的这几个满清头目,都各怀心思想着事情,没人说话。城头上,便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有雷声传来,隐隐约约,隆隆地声音,由远及近。 但凡是满清的老兵,只要稍微一分辨,就吓得一个个相顾失色。他们听出来了,那隐隐约约传来的隆隆声,不是雷声,而是成千上万地马蹄声所合奏而成的。大清全部兵力至此,蒙古盟友早已背弃投明,都不用去看那些骑军会是什么人的骑军了! 皇太极等在城头上的奴酋,包括城头上轮值的满清军卒,一个个都抬头远望,只见在天际的尽头,无论官道还是野地上,慢慢地拥出一条红线,犹如天边的惊雷,滚滚而来。 离得近了一点,便能看到大红地鸳鸯战袍,无数的骑卒,卷起铺天盖地的尘土,直扑虎皮驿而来。 东边、西边和北边的明国骑军似乎是约好的一般,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虎皮驿,上万不止的骑军围住了小小的虎皮驿,这气势先声夺人,光是马蹄声响,就已经震得满清兵卒毫无斗志。 皇太极在城头上放眼望去,果然确认,在围城的明国骑军中,有不少人都是蒙古人。只不过他们此时穿着明军军服,很显然,是已经被明国吞并了的蒙古人。 可从他们的脸色神态上看,一点都看不出那种被吞并后的不甘。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很满足,都带着自信,似乎为他们是明军而自豪! 在这些军队簇拥着的,有一杠“洪”字大旗下,是一位身穿大红绯袍的文官,不用说,这人应该就是明国归化总督洪承畴了。对于这人,皇太极也曾听说过,知道他也是非常有能耐的人,明国皇帝派他治理新占的河套,也能看出一二。这洪承畴的身份,比起登莱巡抚还要高,能指挥得动的,就只有京师城头上誓言的那个年轻人! 这些到达虎皮驿的明国骑军并没有攻城,也没有上前喊话,只是围住了虎皮驿而已。所有人就地休息,衣袍不解,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 虽然明军不动,可这气势却似乎已经攻进了城内,攻进了每个满清军卒的心中。在满清军卒开饭的时候,原本是满清军卒最为期待的这个时刻,却格外的沉静。有的人反常地没有胃口去吃,而有的人,却在拼命的吃,就像是死也不愿当个饿死鬼那种。 城头上的皇太极等人,也没有一点食欲,慢慢地移动沉重地脚步,往南边城墙而去。等确认了这次明军来犯的主帅,其实不是登莱巡抚,而是明国皇帝之时,他们这些奴酋就已经知道,从战事发起的一开始,大清就已经没有胜算了! 不知何时,皇太极等人在那边城头上看到,城外明军主帅,那个身穿大红绯袍的洪承畴,也已经到了南边,没有关注虎皮驿,而是向南而望,不时还有夜不收到他跟前禀报,而他始终望着南边。 看着这一切,皇太极便知道了什么,他也望向南边官道的远处。他就想看看,几年未见,那个年轻人到底如何了? 这期间,鳌拜等侍卫,几次劝谏皇太极,想让皇太极去用膳,他都没理。到后来,哪怕代善和济尔哈朗相劝,他也一样没理。 此时的皇太极,就想看看那个年轻的对手。大清最为强大之时,那年轻人一番誓言之后,却能扭转乾坤,把大清磨成如此,如今甚至到了要国灭之时,那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年轻人? 1073 代善的怒喝 因为大明骑军的出现,虎皮驿城头上的满清军卒多了不少。虽然他们知道,骑军攻城,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必要的防备,还是要有的。这些事情,都用不着奴酋们吩咐。 于是,虎皮驿这个地方,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城内城外敌对的两边,成千上万的人,都在翘首南望,都想着看看,那边出现的,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没有让他们失望,在午后时分,快马来回越加地频繁。明国骑军开始绕城而过,集中到了城南,就在满清军卒的眼皮底下,列阵于官道两侧,悄然无声地等待。 这时候的明国骑军,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虎皮驿内的满清会趁机从北门出逃。或者他们有这个自信,满清敢跑,他们就能追的上。 事实上,虎皮驿也确实没有动静,几乎所有人,都是在等待着。 终于,在官道的尽头,似乎冒出了什么,就如同海得尽头,有一轮红日逐渐升起一般。明军红色军服从官道的尽头冒出,而后越来越多,滚滚而来。 在最前面有一杆大旗,迎风招展,十分独特。不管是洪承畴的归化军,还是城头上的满清军卒,都认得这面旗帜,他们知道,大明皇帝亲自下旨组建的新军到了! 骑军、步军、车营等等,依次开拔过来的时候,让人有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人、马、车,不管有多少,全都整齐如一,就犹如迎面而来的不是无数的人,无数的马,无数的车,而是一个人,一匹马,一辆车而已。 任何人,只是看到这些,第一感觉便觉得这支军队好威风!不过马上就会惊叹出声,好一支精锐的军队!当然,要是不幸成为这支军队的敌人位置,一如虎皮驿城头的满清军卒,心中就涌起不可战胜的念头。 终于,那个万众期待地人,终于出现了。在飞鱼服的簇拥下,骑高头大马,身穿金盔金甲,犹如一尊天神降世。当他一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他所吸引。 御驾还没到近前,上万骑军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没有理睬身后的虎皮驿,无视虎皮驿内的满清军卒,此时的他们,心中只有他们的皇帝!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在虎皮驿的上空,响彻在辽东大地的上空! 这一刻,天地都为之失色,天上地下,唯有一处光彩,就是那位大明皇帝。 这个时候,仿佛这片地方,不是一处战场,不是明清决战之所在,而是大明皇帝检阅自己军队的地方! 虎皮驿的城头上,满清皇帝皇太极,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能看出来,洪承畴所领的归化军,那军中的无数蒙古人,在三呼万岁的时候,在迎接明国皇帝的时候,都是带着虔诚!,绝对地真心实意! 想当年的时候,这些蒙古人也曾向他欢呼过。可他却知道,那个时候的欢呼,更多的是仪式而已,眼前看到的这种虔诚,基本上就不会有。 皇太极实在有点想不通,这个年轻的明国皇帝,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这些蒙古人如此死心塌地地拥护,难道只是因为明国最为强大么?可大清也曾强大过,他们为何没有如此死心塌地? 难道是天意如此,天意选择了明国皇帝,民心所向,所有人都被明国皇帝所折服?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皇太极有点迷茫了!人与人之间,皇帝与皇帝之间,真有那么大的不同? 他自然不知道,崇祯皇帝不是蒙古人的征服者,而是他们的救世主。是他,让蒙古人不用担心严冬的酷寒,不用担心暴雪的严酷,不用担心牛羊减少的饥荒,不用担心……在河套草原上,在这黄河流域最为富饶的地方,汉蒙结合,互为取长补短,有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崇祯皇帝的手段、见识、胸怀、远见等等,所有的这一切,又岂是他皇太极可比。有如此的区别对待,不要太正常了,只是皇太极不知而已! 都不用看,崇祯皇帝便知道,自己的成就值又在不断地刷新了。此时的他,在接见了洪承畴之后,抬头看向小小的虎皮驿,自有人为他指出,城头上有满清奴酋在看着。 想当年,建虏围城,皇太极在城下叱咤风云,趁势要挟。那时候的自己,却只能呆在京师城头,只能指天发誓,而不是出城而战。那时候的大明,压根没法对皇太极做出威胁。 如今,是自己在城外,手握虎贲,而满清躲在城内,皇太极也只能待在城头,不敢出城一战。 辽东跳梁小丑,大明一发威,就是如此下场,没有意外! 他用手一指虎皮驿,指着城头上的奴酋。 顿时,全军静悄悄地,就连战马都似乎知道皇帝要说话,一下无声。 就听崇祯皇帝大声喝道:“皇太极,朕来了!” 这话很普通,犹如邻里朋友见面之时所说,可此时,听到这话的人,绝对不会普通。 大明将士们听到崇祯皇帝这话,一个个心潮澎湃,原本以为再也不可能踏足的辽东,如今已经在脚下;原本以为无法打败的建虏,如今只能龟缩在城内;原本以为再也无法向建虏报仇雪恨的,如今报仇在望。一切地一切,归为一句:我们来了! 皇太极听到崇祯皇帝这话,心中满是苦涩。他做到了,当年在京师城头上的誓言,他做到了,他来了,就是来灭亡大清,收复辽东,来要自己的脑袋了!他……来了! 虎皮驿城头上,寂静无声,没有人发声。崇祯皇帝见此,心中一声冷笑,而后环视自己的虎贲,忽然大声喝道:“大明万胜!” 他的话音一落,身边的锦衣卫顿时齐声高喊:“大明万胜!” 随后,所有的大明将士,跟着齐声高呼:“大明万胜!” 吼声惊天动地,声震四野,气势如虹,或者连大明将士的战马都感觉到了什么,“咴咴咴”地叫声,跟着呼应起来。 此时此刻,大明无敌! 虎皮驿城头上的满清军卒,全都脸色惨白,一个个目光呆滞地看着城外。明军之精锐,平生之少见,士气如此之高,更是前所未见,这仗还怎么打? 不止是他们,就是他们的皇帝,也是差不多,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城外,看着城外那个耀眼的存在,在接受明军将领们的朝拜。 终于,济尔哈朗先回过神来,他终于不再看城外,转头看向皇太极劝道:“陛下,明军的情况都已经看到,该去用膳了。” 然而,皇太极犹如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陛下,龙体为重,多少总要吃一点的。“济尔哈朗有点急了,转身上前几步,挡在了皇太极的面前,一脸恳切地再次劝道。 皇太极没能再看到那个年轻人的影子,回过神来,抬头看着济尔哈朗的脸,盯着他的眼神,忽然一声苦笑道:“吃不吃,又有什么区别?” “陛下,朝鲜还有差不多大清一半的战力,我们大清还有机会的。”济尔哈朗诚恳地劝谏道,“微臣愿为陛下断后,在这里拖住明军!” 皇太极听他愿意牺牲自己,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道:“算了,城外的明国骑军又不是摆设,我大清的骑军只有那么一点,根本就冲不出去的!再者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了停,往侧面走了一步,看向城外那个身影,又继续意兴索然地说道:“此战,乃是明国皇帝苦心布局,对于他来说,只许胜不能败,不会给我们机会的!” 皇帝御驾亲征,连河套地区的骑兵都派来这么多,事先又不露面,只是让登莱巡抚卢象升出头而已,所有的这一切,无不说明,这次的战事乃是早有谋划。对于这点,皇太极想得很明白。 济尔哈朗听了,心中不得不承认皇太极说得对。可对他来说,眼见着大清兴起,难道真要看着大清在虎皮驿灭亡。他肯定不甘心。他可以死,但大清皇上不能死在这里。 因此,他便又劝道:“陛下,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冲不出去呢?等天黑之后,微臣领死士向明国皇帝的营地发起攻击,扰乱他们的注意。陛下再领着骑军撤往朝鲜,说不定是可以的!” 虽然这么说着,可这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因此,这话听起来,都有点有气无力。 皇太极自然也听出来了,脸上露出一下无声的苦笑,而后又看向城外,眼神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一声怒吼就在皇太极的身边响了起来:“皇太极,老四,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话犹如一声惊雷,惊得城头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当面直呼皇上的名字,还喊老四,还说失望,这胆子真是大得没边了! 众人如此想着,便闻声看去。就连皇太极自己,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惊讶和怒意,同样抬头看去。 只见贝勒之首,须发花白的代善,一脸怒意,正指着皇太极,口沫横飞地在继续怒喝道:“……亏我一直支持你当我女真族的皇帝,当这大清的皇帝!我们建州女真崛起,经历过多少苦战、险战,一点点地打下了辽东。父汗曾有害怕过?曾有颓废过?以前时候,谁会觉得我们建州女真能打赢明军的?可后来,我们建州女真,还不是纵横辽东,屠明军犹如杀鸡宰羊一般!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一点大清皇帝的样子么?你还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么……” 这时候的代善,似乎是豁出去了,说皇太极的话,一句比一句重!要是以前的话,皇太极早已勃然大怒了。然而,此时的他,却是一把按住怒目向前,欲拔刀相向的鳌拜,让他退下,而他自己,则是怔怔地听着,任由代善在那说着,骂着…… 忽然,皇太极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脸上,再没有了颓废,再没有了那种认命的表情。只见他笑完之后,又转头看向城外。不过此时的他,与之前已经完全两样,似乎换了个人一般。 就那么看了一眼城外之后,皇太极又转身看向代善,大步走向前,来到代善的面前,伸出双手,抓住代善的肩膀,诚恳地说道:“骂得好!把朕骂醒了!明军再强大又如何?我大清从建州女真以来,都是凭着悍勇,一刀一枪打出来的江山。我大清什么都可以丢,就是不能丢掉悍勇,欺负弱小算什么悍勇,明军越强大,才能显出我大清的悍勇!” 听到皇太极的这番话,代善忍不住老泪纵横。当然了,要说实际年龄的话,他其实也才五十多岁而已。只是这几年过得不顺,才让他看起来就像七老八十一般:“陛下,老臣刚才无礼,此战,老臣愿为陛下先战明狗!” “陛下,微臣可与明狗一战!”边上的济尔哈朗看着刚才的场景,同样激动,再次表态道。 鳌拜也差不多,手臂上的伤势还没好,打千跪下,大声吼道:“奴才愿为陛下而战,和明狗决一死战!” “奴才愿与明狗决一死战!”边上的其他满清军卒,看到这一幕的,一个个都很激动,一样打千跪地,大声吼道。 远处的满清军卒,虽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情况。可那些人喊出来的口号,听到喊话的气势,也同样影响了他们。不得不说,这些满清军卒,都是打过仗的,经历过满清的辉煌。在他们的骨子里,还有以往刻下的痕迹。此时听了,也一起跟着打千跪下,大声跟着喊道:“奴才愿与明狗决一死战!” 虎皮驿内,好歹也有两万多满清军卒,他们一阵大过一阵的喊声,同样惊动了城外的崇祯皇帝。他看着刚才死气沉沉一般的虎皮驿,竟然又爆发出了斗志,不由得咧嘴一笑。 好歹是纵横明末的军队,还是皇太极这个枭雄亲自领军,总算有点像样子了!不过,朕让你们见识见识,其实你们像不像样子,关系都不大! 1074 满清第一勇士的下场 辽阳到虎皮驿的路大概有六十里,一般步军行军的话,要一天时间。然而,新军从辽阳出发,却只用了半天多的时间便赶到了。 当然,这和新军多是马步军和车营组成有关,另外还有一点,新军的训练和军纪,也不是其他军队能比的。 此时,放后世,也就是吃下午茶的时间。崇祯皇帝抬头看看天色,便对新军师将曹变蛟和师监冯德华说道:“满清在城内叫嚣,让他们见识下文明和野蛮的差距吧!” “遵旨!”曹变蛟和冯德华双双领旨,而后立刻下去布置了。 作战计划,早已推演过。不用去管城内满清军卒如何,只需新军这边按部就班即可! 洪承畴倒是有点好奇,不知道皇上所说,文明和野蛮的差距,是指什么?因此,就盯着曹变蛟,看他们要干些什么? 他也不否认,只是看了一会,就知道新军之精锐,确实为明军之首。可城内的满清,能听到士气确实也有提高,又是满清皇帝亲自领军,身边带着的,肯定也是精锐,这虎皮驿一战,肯定会是一场硬仗!那新军到底会怎么打?会打成什么样?才能达到皇上的预期?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只是盘旋了一会,就看到新军炮营出动,竟然把红夷大炮运到离城头一箭之地稍微远点的地方,才开始设置火炮阵地。 作为大明封疆大吏的一员,洪承畴自然知道红夷大炮的威力,这么近距离的设置红夷大炮,这岂不是明摆着欺负虎皮驿的防御弱,没有重型火炮和投石机之类,没法对火炮阵地产生威胁么?难道这就是皇上所说得文明和野蛮的差距? 好像也是,就凭这些建虏蛮夷,没法造出火炮,而大明却可以。如今又用红夷大炮来轰,而满清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其实还不止如此,在洪承畴的视野下,又有一队队地燧发枪兵靠近城头,就在一箭之地外做准备。 “咦,他们……他们这是要干啥?”洪承畴看得纳闷了,这燧发枪,他的军中虽然还没有,可见过卖给西部蒙古部族的,火枪的射程其实和弓箭的威力差不多。随着距离地加大,准头比起弓箭,会更飘。这一箭之地的射程,那些燧发枪能有用? 不要说他了,就是城头上的满清军卒,他们也无视了那些燧发枪兵的摆设,只是焦急于红夷大炮而已。 这个虎皮驿,只是交通要道,并不是如同沈阳、辽阳一般的坚城,城内的防御设施,更是少得可怜。不要说大炮基本没有,就是投石机,也没有一架。 一开始的时候,满清也没想着会在虎皮驿发生大战,他们会在此据城而守。因此,随军携带的军械,顶多就是楯车这些可以用于野战防御火枪的军械而已。于是,就有了眼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局面。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要围住辽阳不打,引诱沈阳的满清军队前来求援,并在半路围住进行决战的主要原因。崇祯皇帝的战略,就是能轻松打就绝对不要打得太累,能少死人就最好不要死人!能轻松碾压,那就轻松碾压! 城头上,刚下去用膳的皇太极,又闻讯紧急赶回城头。当然,他没有傻到去红夷大炮正对着的那段城墙。之前的时候,他不以为明军今天会攻城。毕竟明国皇帝领军刚从辽阳过来,大军行进疲惫,需要休整之后再行攻城方是上策。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皇太极看见,明军熟练地设置炮兵阵地,那黑黝黝地火炮洞口,一个个对准着南门这边,让人都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快,用土石把南门堵住!”皇太极见了,立刻下旨,否则这么多红夷大炮只要一轮炮响,那城门就会被轰开的。 他这边在说着话,城下的燧发枪兵也看到了,有一些人跟着过来,似乎是想射杀他。 满清打仗,有一种战术,就是擒贼先擒王。他们会组织军中的射箭手,专门用来射杀敌人的将领。多年的经验证明,这种打法非常行之有效。 其中一个最有名的例子,就是在原本的历史上,满清攻进中原,进攻张献忠建立的大西国时,就是在战事打响之前,射杀了张献忠,导致大西军几乎就没有抵抗力,一败涂地。 皇太极对于火枪的射程,心中有数,知道就明军火枪手所站的位置,想射中自己,基本上是不可能。因此,也没在意,继续在观察明国炮兵阵地,并发号施令。他此时最着紧的是,明军的红夷大炮轰不垮城门之后,肯定会以轰塌城墙为目标。那个时候,他该如何防守!无论如何,都要支持到天黑,只有那样,或者才有大清的机会。 然而,他不在意,鳌拜作为他的亲卫统领,还是非常在意的,连忙上前,一边指挥亲卫挡在皇太极的面前,一边劝着皇太极道:“陛下,此处太过危险,还是往里避上一避吧!” 皇太极听了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朕身为大清皇帝,岂能怕了城外明军。就明军那种火枪,质量再好,射程也是摆在那里,还真能射中朕不成?无论如何,朕身为大清皇帝,必须……“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就听到城外响起了“呯呯呯”地声音。 皇太极被这声音一干扰,话就没说下去,而后,他感到自己的耳朵一麻,随后剧痛。大吃一惊之下,伸手一摸,还没来得及看,就见他面前站着的鳌拜,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似乎想转头去看,又似乎想伸手摸头,却已无能为力,身子前扑,一下倒了下去。 这时候,有亲卫已经飞扑了过来,一下把皇太极扑到在地。而皇太极此时,却没顾上疼痛,只是非常不解地看着刚好和他在地上面对面的鳌拜。就见鳌拜口中都是血在溢出,眼睛看着皇太极,似乎想说话,却说不出话来,垂死挣扎了几下,就一动不动,显然一命归西了。 此时的皇太极,发现鳌拜的致命伤,是脑后有一洞,流着血。联系刚才城外响起的火枪声,他一下明白,鳌拜是被火枪击中毙命的。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霉运,竟然刚好被火枪打中了后脑?鳌拜之武勇,乃大清之冠,就这么死了?这……这难道真是天要亡大清了么? 皇太极才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就见站在城墙外侧的大清军卒,特别是有点官衔的,一个个倒在地上,全都死于火枪爆头。顿时,他一下傻在了那里。 如果说只是鳌拜一个人被城外火枪击中脑袋,那还可以解释鳌拜的运气差到了极点,可这么多人被火枪击中,那就不是运气的原因了。城外那些明军手中的火枪,射击精度远比他所见过的火枪要高! 想明白了这点,皇太极不由得非常诧异和绝望:明军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火枪了?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的耳朵被打伤,这是自己的运气。要不是运气好,估计此时下场和眼前的鳌拜一样了! 想着这个,他的心中没有庆幸,而是绝望!明军的火炮已经很难应付了,如今这火枪又这么厉害,那大清还如何防守?重新振作起来的士气,不知不觉间,又被残酷的现实给消耗了。 而此时,城外的燧发枪兵,则很是懊悔。其中一人,一点都没有觉悟,他的那一枪,把所谓的满清第一勇士给爆头了,他只是遗憾,没有把奴酋给爆头,否则的话,这功劳就大了。 线膛燧发枪在战场上第一次出现,就完全展现出了他的射程和精度优势,就这么几百杆线膛枪,打得城头上的满清军卒,压根就没法冒头。这个情况,也看得那些普通燧发枪兵,一个个都非常的羡慕。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线膛燧发枪发威的情况下,他们只好安慰自己,这些线膛燧发枪的装填速度太慢了,真正打仗,还是得靠自己手中的家伙! 线膛燧发枪兵不慌不忙,继续寻找人头,展现他们苦练的爆头绝技。与此同时,天地之间,忽然响起了惊天动地地声音。 “轰”地一声,明军炮兵阵地上,硝烟突然冒了出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见虎皮驿的南城门上砸出了一个洞,城门破碎,只是里面已经堵了泥土,这一发铁弹无法击穿城门。 炮兵阵地上的指挥见此,立刻传下命令,调整射击参数,只一会的功夫,又一门红夷大炮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激射而出的火炮顿时就砸在虎皮驿城的城垛上,“哗啦”声响中,城垛垮塌。只是土堆起来的城墙,不是沈阳、辽阳那样的坚城,压根就无法承受红夷大炮的怒射。 已经躲在安全地方的皇太极,听到火炮的轰鸣,和城头传来的动静,顿时又面如死灰。他和明军打仗久矣,明白刚才这两炮,只是明军在试炮,调整射击精度而已。可这试炮,都如此精准,中间过程就如此简短,这说明,明军炮兵的能力很强。就算城头上也摆有红夷大炮,光凭这炮手的差距,大清就不可能是明军的对手。 一如他所想,只是隔了几个眨眼的功夫,城外,就突然响起了“轰轰轰……”地连续轰鸣声,这声音,惊天动地,似乎整各天地间,就只有这种声音。 这是火炮的怒吼,复仇的铁弹,发泄着大明的怒火,代表着文明的正义,全都砸在了满清军卒赖以保护的城墙上。一时之间,城头上泥土飞溅,扬起的尘土顿时弥漫了半空,掩盖了半个虎皮驿城。 五十门红夷大炮的轰鸣,只是这么一轮而已,尘土飞扬间,就看到虎皮驿城的南边外城墙,仿佛被人用锤子砸烂了一截,硬生生地比别的城墙矮了一块。 躲在城墙里侧的满清军卒,不是被溅起的石块打得头破血流,就是一命呜呼,又或者仿佛刚才泥地里钻出来一般,全身上下,全是灰尘。面对如此威势的火炮轰击,侥幸活下来的满清军卒,之前士气重振起来的满清军卒,一个个全都吓破了胆,就算军纪森严,就算有皇帝在城里,他们在嗡嗡嗡的脑袋轰鸣声中,一个个不管不顾地逃离城墙,甚至有几个慌不择路,直接跳下城墙的。 血肉之躯,就算士气再高,又如何阻拦文明的怒吼!时代的进步! 虎皮驿城的满清军卒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还没有来得及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城外明军的炮兵阵地,再次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火炮轰鸣声。 “轰轰轰……” 这声音,犹如雷神降世,严惩人间的妖魔鬼怪!这声音,更是复仇的怒吼,宣布着向满手沾满辽东百姓鲜血的刽子手算总账的时候到了。 城墙里面,虽然躲在安全的地方,可皇太极绝望了,济尔哈朗也绝望了,就连不甘心,怒骂皇太极,骂出了士气的代善,也绝望了。明军的红夷大炮,威力巨大,炮手更是技艺精湛,就虎皮驿的城墙,根本就支撑不到天黑,大清,还怎么和城外的明军决一死战?凭什么来和城外的明军决一死战? 城外远处,虽说见过红夷大炮的威力,可如此之多的红夷大炮一起发射的场景,洪承畴也是第一次见。新军炮手的厉害,更是第一次见到。此时的他,看到尘土飞扬间的虎皮驿,在怒吼炮火之下,犹如纸糊一样的城墙,心中便明白,为什么自己领着的骑军,只是过来亮相而已,皇上只要新军攻打虎皮驿? 没有别的原因,因为新军就足以蹂躏城内的满清军卒了!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了眼年轻的皇上,发现皇上正在看着虎皮驿,脸上神情淡然,就仿佛眼前这个场景,丝毫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一般。对于红夷大炮表现出的如此巨大的威力,似乎一点都不以为意! 他不由得为之佩服,陛下果然荣辱不惊,能沉得住气,确实是个做大事的英明之主! 他自然不会知道,他眼前的崇祯皇帝,是见过真正的万炮齐发的场景,当然,那是在电影中,眼前的这种炮击,一对比起来,只是小儿科而已,又有什么好激动地! 感谢神奇布拉格,朕的花呗呢,炸天帮首席真人,anniexie,活不明白11的打赏! 1075 城破 洪承畴又转回头,看着红夷大炮轰击着虎皮驿的城墙,每一发铁蛋,都砸下一大块泥块。此时红夷大炮正面对着的这段城墙,已经是半坍塌状态了。 如果是以往时候,一般攻城方往往就会蜂拥而入了。可此时,红夷大炮却还在肆虐,犹如一头远古巨兽,在继续撕裂着城墙,继续扩大坍塌地城墙段。 洪承畴看到这里,不知为何,心中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从今往后,城池攻防战的手段,怕是要改写了。不管是攻城方,还是守城方,如果不掌握火炮的铸造,没有精通火炮操作的兵卒,肯定会处于非常大的劣势,战争还没开始,就已经处于失败的边缘了。 而这些东西,却恰恰是大明的强项。以前对中原王朝威胁甚大的游牧民族,或者在火器的发展之下,就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对中原王朝产生那么大的威胁了。或者这个,就是皇上所说的,文明与野蛮的差距吧! 在洪承畴的身边,则随身站着他手下的几名将领,高迎祥、神一魁、神一元三人。李过和吴三桂并没有在。此时,他们也同样震撼于红夷大炮集群一起开炮的威力。好长一会之后,年纪稍微小一点的神一元才感慨出声道:“这还真是太厉害了!幸亏只有我们大明才有这么多红夷大炮!这等火器一出,以后谁还想着躲在坚城后面就会没事了?” 听到这话,神一魁忽然搭话道:“那也不一定,这火炮毕竟笨重,要是有骑军,没有足够的防护的话,还是能冲阵的。只要近身,这火炮就没用了!” 边上的高迎祥听到,便一指炮兵阵地之前的燧发枪兵道:“看到没,那就是防御火炮阵地的呢!” 有可能神一魁是边军骑军出身,对于骑军的身份,一直很自豪,毕竟自古以来,骑军这个兵种,一直是王者。他在听到高迎祥的话之后,看了下那些燧发枪兵,想了想,不甘心地说道:“只要骑军能付出代价,就这些燧发枪,还是防不住骑军的冲锋!” 原本洪承畴一直在看着不时坍塌地城墙,听到身后传来的对话,或许是这仗打得轻松,心情比较不错的原因,便转身对神一魁说道:“没见那些偏厢车么?临阵组成车阵,骑军如何能直接冲击炮兵阵地?为将者,当多读书,多看书,知晓兵书,通战法。不要看到燧发枪的射速慢了点,就以为可以击败了!人,要多动点脑子!” 总督大人发话,而且所说乃是实情,偏厢车组成的防御阵线就很容易拦住骑军的冲锋,神一魁无话可说,也不敢顶嘴,只好连声称是。 这个时候,站在前面的崇祯皇帝也听到了对话,他心情也不错,战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于是,他转过身,看着神一魁说道:“燧发枪的射速是慢,且不说三段射能弥补这个缺点。朕也可以告诉你,军器局那边,已经在研制能连续发射的燧发枪了。而且朕可以明确告诉你,连续发射的燧发枪,肯定能研制成功。等以后,火炮发射都不再是铁弹,而是开花弹,落地才爆炸,铅子四下激射;连续发射的燧发枪也会有,配备军队,你可以想想,远有火炮,近有连续发射的火枪,射程比你见到的更远,骑军能有机会么?“ 说到这里,他兴致来了,便又补充道:“对了,还会有铁甲堡垒,火炮和连续发射的火枪都能在里面配置,而后这个铁甲堡垒底下有轮子,能自己走。这种战争武器,进可攻,退可守,骑军能冲得动否……” 崇祯皇帝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听众却已经呆住了。哪怕是多读书,多看书,知晓兵书,通战法的洪承畴,也同样听呆了。皇上所说的话,一开始还能理解一点,可听到后来,那真得是听得瞠目结舌了。要是大明真有了这样的武器,那岂不是无敌于天下? 他们正发呆着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带着质疑和不信,带着少年特有的变音:“陛下,这不可能!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武器呢?” 众人闻声看去,却见是一名少年军卒。不认识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少年好大的胆子!而认识的,则心中摇头,这性子怎么还是这么直,也不知道改改? 边上的海兰珠也是有点好奇,之前的时候,她确实看到过这少年将士和皇上还有说过话。可没想到,他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皇帝的话,这胆子,也太大了点! 然而,崇祯皇帝本人却一点都不以为意,对于李定国,且不说他之前所立的功劳,就是以他原本历史上的英雄事迹,也肯定会对他多一些耐心和细心。 就见崇祯皇帝笑了下后,看着李定国说道:“其他人可能看不到,不过你年纪还小。朕相信你看到这种武器的出世,还是有可能的!未来,很精彩,科技的力量,是你们所想不到的。且看着吧,大明很快就将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科技的进步。现在不懂没关系,且看着便是!” 听着皇上非常自信地在描述未来,皇帝的身份说出这些话来,周围听到的这些人,不由得将信将疑,对于未来,不由得更加好奇。皇上口中那个所谓的科技的力量,真有那么强大! “轰轰轰……” 红夷大炮的轰鸣声还在继续,激射而出的铁弹砸中城墙,“哗啦啦”地倒了一片。这声音,震耳欲聋,这气势,惊天动地;而在城外,上至皇帝,下至普通将士,都很轻松,仿佛眼前正在进行的战事,不是明清的决战,不是灭国之战,而是郊外打猎而已。 可在城内的满清军卒,他们的感受就完全不同了。 每一次巨大的开炮声响起,他们的心就震得颤动了一下。此时的虎皮驿城内,因为尘土飞扬,弥漫在城内,几乎遮蔽了阳光。整个城内,几乎是到了末日一般。 满清军卒们,都躲在角落里,卷缩着身子,掩着耳朵,心中不停地祷告,希望城外的炮声快点停止。哪怕是要他们现在去死,去和明军拼死厮杀,他们也毫不在乎。他们只有一个要求,这该死的炮击,快点停下。 虎皮驿本身就不大,皇太极领着两万多兵卒进驻之后,城内满满地都是人。偶尔有铁蛋越过城墙,落入城内的时候,砸破的房屋,都能埋掉一些人,或者是犹如踩了兔窝,一下从里面蹿出好多“兔子”来。 红夷大炮的持续轰击,而满清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这给满清军卒士气的打击是很沉重的。 皇太极躲在城北,任由内侍给他包扎耳朵的伤势不管,或者是耳朵上的伤势刺激了他,此时的他,已经缓过神来,枭雄的本质,又显露出来。无需代善来骂,他就在盘算着绝境反击。 他这样的人,不是死到临头,绝不放弃,这才是真正的他! “明军的火炮不能持续开炮,到如今已是差不多,传旨,各部往城南集结,把攻进来的明军给朕杀了!” “楯车呢,楯车上加长枪,反击明军,堵住缺口,坚持到天黑!” “……” 一份份的旨意吩咐下去,这让代善很是欣慰。济尔哈朗也同样,心中佩服皇太极的同时,也上前奏道:“陛下,明军第一波的攻势肯定很猛,微臣亲去城南督战!” 济尔哈朗南征北战,几乎没有败绩,为人稳重,做事稳当,是大清诸多王公贝勒中最受皇太极看重,完全称得上是左膀右臂之人。济尔哈朗自己请战,要去城南督战。这让皇太极很欣慰,点点头说道:“城南危险,自己小心!” “陛下放心!”济尔哈朗脸色严肃地回奏道,“陛下也要小心,千万不能再去城头涉险了。无论如何,微臣都会坚持到天黑。”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代善,而后又补充道:“明军并没有修筑围城工事,微臣相信,只要坚持到晚上,我大清还是有机会的!” 代善一听,眼睛一亮,立刻附议道:“陛下,此事当立刻传下去,让我大清军卒也知道这点,如此这仗就好打多了!” 皇太极自然也知道,明军如此猛烈地炮击,肯定击溃了很多大清军卒的士气。没有士气,这仗就没法打。因此,他立刻点头,下旨道:“鳌拜何在?” 这话一说出口之后,他才忽然想起,鳌拜已经死了,就在城头上,被明军一枪打破了后脑勺,就死在自己的眼前。自己的这个心腹,这个用惯了的人,已经没了。这么想着,他不由得有点黯然。 不过他很快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另外叫人把这事传下去,传遍全城。 而后,他又亲自送济尔哈朗到了屋外,掩着口鼻,看了眼城南方向的一片狼藉,便再次叮嘱道:“卿乃大清之柱石,朕万万不能少了卿。一切小心,等晚上我们一起想办法!” 皇太极的关切,济尔哈朗郑重地点点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跟随陛下,重振大清,击败明军!” 说完之后,他又向代善抱了抱拳,而后毫不犹豫,在亲卫的护卫下,大步离去。 这个时候,城外的红夷大炮开炮声音,果然不再那么频繁,轰了这么久,火炮肯定要歇息才行了。听动静,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明军的炮击就会彻底停下,而后步军蜂拥从缺口处拥入。 济尔哈朗估计着时间,躲开火炮轰击的正面,来到了城南这边。等他到这边时,这里已经密密麻麻地躲着等待反击的大清军卒。当他们看到济尔哈朗竟然也过来,无形中就提高了他们的士气。 而济尔哈朗也确实是领军打仗的能手,只是三言两语,什么大清退无可退,唯有一战;什么落到明军手中,就是生不如死;什么坚持到天黑,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等等,顿时,这些满清军卒不高的士气,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就像被济尔哈朗打了鸡血一般。 城头上,还布有哨兵,在观察着城外明军的动静。当然,这些哨兵肯定不会在被火炮轰击的正面,而且也都在注意躲避线膛燧发枪兵的射击。但明军阵地,硝烟弥漫,而城墙被击垮,尘土飞扬,视线很不好,看不大清。 当明军炮兵阵地上的开炮声音逐渐稀疏时,城头哨兵发现两侧有明军在往城墙坍塌方向集结时,便缓慢向后方禀告。 济尔哈朗也估计差不多,他之所以要亲临前线,就是不放心别人,把攻入城内的明军要么消灭掉,要么赶出去,必须把握好时机,否则拥进城来的明军太多的话,大清虽然不怕近战,可也会非常吃力的。 一声令下,顿时,城南这边躲着的满清军卒便立刻向城墙坍塌处拥去。毫无还手之力地遭受炮击,此时的他们,都是憋了一肚子火。火器比不过就算了,这近战,就让你们这些明狗瞧瞧大清的厉害! 然而,尘土弥漫间,没发现有明军在城墙坍塌处冲进城来。满清军卒正在诧异间,就看到空中似乎飞过来什么东西? 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哐哐哐”地瓷器破碎声响起,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惨叫声,这是一些倒霉鬼,被飞来的那些东西砸中了。 第一时间,满清军卒吓得一激灵,以为是铁弹。可他们立刻反应过来,没有轰鸣声,肯定不是铁弹。可等他们看到碎在地上的东西之后,顿时,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哪怕是铁弹,也不会让他们如此惊慌失措。特别是当年参与过盖州攻防战的满清军卒,不少人都甚至尿了裤子。 济尔哈朗也看明白了,睚眦欲裂,疯狂大喊道:“撤,快撤!” 他正喊着,就见空中又飞进来一个个拖着火焰尾巴的东西,犹如黑白无常的索命绳。其中一个,好巧不巧地,砸向了济尔哈朗。 1076 皇太极的死法 那东西还未入地,似乎是导火索已经烧完,空中就已经转了起来,喷射出火焰和浓烟。这东西,就是明末时候已经有的,而在这个位面上,是有崇祯皇帝建议,第一次出现在昌黎保卫战,随后在盖州防御战中大展神威过的万人敌! 事出突然,当然,主要是视线不好,济尔哈朗的护卫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万人敌就已经落到了济尔哈朗的头顶,“呯”地一下砸在了济尔哈朗的头盔上,那尖尖地犹如天线一样的盔尖,刚好插在了万人敌上。 于是,济尔哈朗悲剧了。 不说这万人敌砸脑袋上有多疼,光是火焰喷在他的头上,毒烟笼罩了他的脑袋,就算是他以沉稳在满清中著称,也“啊”地惨叫出声。那声音,格外的凄惨。 看着头顶七彩火焰珠子的主子,济尔哈朗的亲卫顿时傻了,当然,也有没傻的,立刻扑了上去,试图救下他们的主子。可万人敌的名字也不是白叫的,因为被济尔哈朗的头盔插着,就在那帽子顶上转动,私下喷射火焰和毒烟,一时之间,都无法伸手相帮。 眨眼间,济尔哈朗倒地,万人敌也靠在了地上,这时候,才给了济尔哈朗亲卫机会,纷纷扑了上去。甚至有人已经脱了自己的盔甲,不顾火焰的喷射,不顾毒烟的呛人,冲上去盖住了万人敌。 可这时,麻烦事又出现了,济尔哈朗平时总是一本正经,那帽子也系得一本正经,一时之间,竟然解不开。 等到解开之后,把济尔哈朗背到了安全地方,却已是奄奄一息。他们这些亲卫,几乎已经认不出来,眼前这个,就是他们的主子。那脸,已经不能看了。人,也是进气少出气多,眼看着就不行了。 忽然,济尔哈朗似乎回光返照,嘴唇动了起来,似乎在说什么话。他的亲卫连忙把耳朵凑过去,就听得济尔哈朗似乎用出了吃奶地劲,带着浓浓地不甘道:“大清……大清……皇上……皇上……” 没说完整,也没法让亲卫猜出什么意思,头一偏,彻底没了气息。 这个满清的开国功臣,在努尔哈赤时代受封和硕贝勒,在原本的历史上,又是皇太极时期的四大亲王之一,更是满清历史上除多尔衮之外,唯一一个受封“叔王”封号的人,就因为头戴万人敌,没了! 此时,虎皮驿城的南边,之前用投石机投入城内的猛火罐,在万人敌的激发下,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这一片,正准备反击明军,把攻进城来的明军消灭或者赶出城去的满清军卒,几乎无一例外,都中了头彩,火势熊熊之下,惨叫着的火人,挣扎着,没多长一会时间,就没了气息。 烈火熊熊,几乎焚灭了城南的所有。火势之大,更不是血肉之躯所能阻挡。而且这个火势还有蔓延地趋势,吓得其他满清军卒,不是吓得逃得远远地,就是在匆忙地制造隔离带。一时之间,就没人再去顾及此时明军正在攻城。 城北位置,皇太极在第一时间被惊动了。出了房子看去,当他看到火势熊熊的城南时,顿时,一下呆若木鸡。 良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地说道:“好狠,真得好狠!” 此时的皇太极,已是明白。当他领军进入虎皮驿的时候,就落入明国皇帝的算计之中了。这个虎皮驿,是个死地。那些城墙,看似可以为大军提供防御。可实际上,却是把大清军卒围在里面,任由城外的明军宰割了! 明军中的骑军围城,防备大清撤退,明军的火炮轰击,把大清军卒堵在窝里打。这还没完,明国皇帝竟然还带了投石机,把猛火油和万人敌都投入城内。 虎皮驿小,大清军卒多,被明军如此打击,未伤到一个明军军卒,就已经死伤了不知道多少,这一仗,大清从头到尾,就没有还手之力,就更不用说胜算了。 此时的皇太极,已是明白,为什么明国皇帝不修筑围城工事,因为他有把握,在日落之前解决大清,解决朕吧! 想到这里,皇太极又不由得格外悲哀。自己好歹是皇帝,同样御驾亲征,携手中全部的兵力,进行倾国之战。这个战事,按理来说,应该打得惊天动地,打得血流成河,打得气壮山河!可如今,这那是国战?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大清生死存亡之战,竟然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从一开始落入明国皇帝的算计之中后,就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完全是明国皇帝怎么想,就在怎么做! 事已至此,虎皮驿城内,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他们败了。唯一不知道的是,他们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死法,是被明军的火枪打死,还是被烈火烧死?又或者是被毒烟呛死…… 这些满清军卒,有许多人,心中都非常地不甘。他们自持勇力,他们自己觉得能征善战,他们自己觉得悍勇无比,他们非常渴望和明军交手,面对面,刀枪拳脚等等,杀他个你死我活!打仗,不就是这样打得么?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仗就打成了这样子? 傍晚时分,太阳已经移到了西边,虎皮驿的南城门这边,火势终于小了,可这里,已经再无一个活人。明军的燧发枪手和神箭手都从城墙坍塌处轻松登上城头,沿着城墙开始往北推进。 居高临下,只要发现城下有满清军卒,便是一排子铅弹打过去,又或者是神箭手动手。之前的火烧烟熏,已经死了一大半满清军卒。这剩下的满清军卒,也已经斗志全无,又或者成了疯子,想着杀明军,却又毫无章法。以前不可一世,嚣张之极的建虏,如今只是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虎皮驿城北,听着“呯呯呯”声音地响着,看着明军一队队整齐却又小心翼翼地推进,穿着黄马褂的侍卫们都绝望了。城外是成千上万的骑军,逃都没法逃,如今这种情况,只能坐以待毙。他们围在屋子的庭院处,手中虽然拿着刀枪,却很茫然。看着他们的皇帝主子,又看看明军,不知道该干什么?他们已经没有了主心骨,没有了斗志,什么都没有了! “哈哈哈……” 突然,皇太极狂笑了起来,癫狂之极,一屁股坐在地上,浑然不顾皇帝利益,看似在笑,眼中却流下了泪水。周围的人,包括代善,都看着皇太极,没有人劝,就只是那么呆呆地看着他而已。 笑了一会,皇太极终于不再笑了,想要站起来,却不知为何,站了一半却又一屁股跌倒在地。就好像好多天没吃饭,已经虚弱到站得力气都没有了。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黄马褂回过神来,有两人连忙过去,想要去扶他们的皇帝主子。然而,他们却被皇太极用力推开了。而后又是自己试着站了两次,终于站了起来。然而,他的腰不再挺直,脸上不再有从容自信,就仿佛一个七老八十地老人,行将就木。 望着城头上的明军,不时开火向城内射击着,皇太极忽然喃喃自语道:“朕一生征战,苦心谋划,那一次,甚至都打进了明国京畿之地,差点就打进了京师。可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朕英明神武,朕知人善用,朕虚怀若谷……可为什么,为什么到了最后,连这生死存亡之战,都打成了如此的窝囊!为什么,为什么……”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仰天大吼。看他那样子,好像是在向老天咆哮,在向老天质问,想要一个说法!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城头上明军的注意。当他们看到这边有人身穿黄马褂时,纷纷加快了速度,往这边推进过来。 皇太极自然也看到了,他似乎无动于衷,只是转头看向代善,看着仿佛又老了好多岁的代善,苦笑着说道:“事已至此,明军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再不去见先汗,怕是要来不及了!” 代善听到,也是一脸惨相,他自然也知道,明国皇帝是来复仇的,他们在当初只是辽东都司治下,是属于叛逆,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明国皇帝都不可能放过他们。 “老四,呵呵,没想到我们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样!” 要换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想到的,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自杀!他一直认为,自己这一辈子,要么战死沙场,死在敌人的刀枪之下,要么享受完了荣华富贵,最终老死在床上。可如今,呵呵…… 听到代善充满了苦涩的话,皇太极也一样,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下代善的话。他抬头看天,西边的晚霞很红,就和鲜血一个颜色。天终于快要黑了啊! 皇太极收回目光,转身一步一步地向屋里走去。走得很慢,仿佛两腿重若千斤。边上那些黄马褂看着,也没人去阻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英雄末路! “主子,奴才先走一步了!”一名黄马褂忽然大声吼着,随后把刀反转,只一下,鲜血狂喷,人也跟着跌倒在地,腿脚抽搐一下就没了气息。 正往屋里走着的皇太极,听到这动静,只是停了一下,不过并没有转头,而后,有迈着千斤重的腿,继续往屋里走去。跟在后面的代善倒是转身了,看到庭院中的侍卫,就这一会的功夫,已经自杀了三个。他们的血,流了一地。 “我和皇上的尸首不能落入明军的手中,快去准备引火之物!” 代善这么吩咐一声后,又转过身,往屋里走去。 可就在这时,有一名侍卫的眼里忽然透出了疯狂,也不顾及其他,猛然冲向代善,谁也没想到,他一把揪住了代善的后衣领,拖着他退往墙角,另外一只手,举着刀横着,戒备着他人。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看呆了,不知道他要干啥?就连刚进屋的皇太极,也转过身来看情况。 “只要把他们两个献给明军,肯定是大功一件,我们能活命,我们说不定还会有赏赐的!”那人激动地说着,向围上他的同伙解释道。 代善挣扎了起来,那人却丝毫没有犹豫,一下用力勒紧了他的脖子,勒得他动弹不得。 这侍卫的眼神中全是疯狂,全是对生的渴望!面对这样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场景,一时之间,庭院中的这些黄马褂,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皇太极倒是一声惨笑,也不进屋了,重新走了出来。他是实在没想到,最为亲信的大内侍卫中,竟然也有贪生怕死之辈,还想着用他们去讨好明军! “你们谁想要荣华富贵的?来啊,把朕也绑了!”皇太极没有去看在挣扎地代善,只是转头四顾,看着边上的那些黄马褂。 有黄马褂犹豫,但更多的黄马褂却回过神来,厉声大喝,让那人放了代善。用此言行,回答了皇太极的话。 可那人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再听话地放过代善,还在那里疯狂地用代善掩护,手中刀横着,不让别人靠近。 皇太极惨白着脸,看了城头上越来越近的明军,他从侍卫那抢过一把刀,缓缓地向那人走近。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他!”那侍卫慌了,大声威胁道。 皇太极根本就不管,似乎就没听到,走得近了,直接一刀就劈了过去,连代善和那侍卫都一起劈了。出手之际,丝毫没有犹豫。 那人似乎没想到皇太极会这么狠,招架不及,被皇太极一下劈中,当然,也同时劈中了代善。两人肩膀上同时喷出血来,混在一起,流了一地。 皇太极不管他们两人在那挣扎,抹了下脸上被喷上的鲜血,转过身来,命令他的黄马褂道:“朕的尸体不能落入明军之手,你们下手,把朕的尸体毁了,动作要快!” 说完之后,他反转刀锋,再没有多话,也没有犹豫,只是一刀。一代枭雄,就以自杀结局。 那些黄马褂们,没有人去阻拦,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而后麻木地走向前,忽然,一刀又一刀地砍向皇太极的尸体。 在此之前,或者谁也没想到,皇太极最终被自己的黄马褂给剁成肉酱吧! 感谢风踪影,专搞小媳妇,神奇布拉格的打赏! 1077 王师北定辽东日 当夕阳落入西山,只留余晖在西边的天空时,虎皮驿城所在,忽然响起了巨大的喧哗声。慢慢地,这喧哗声逐渐齐整起来,最终汇聚成了惊天动地的吼声。 “大明万胜……” 城外远处,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城头上的将士,在为什么而欢呼! 洪承畴率先向崇祯皇帝见礼,激动地说道:“恭喜陛下,平定建虏叛乱,收复辽东!” 全程打酱油的新军总教习茅元仪,同样激动。虽然他随驾而来后,基本上什么仗都没打,可这最为重要的一战,是新军打的。而他,是新军总教习,与有荣焉!他的功劳,也肯定是跑不了的。 此时,他看到洪承畴率先向皇上恭喜,于是,他也连忙恭喜皇上道:“陛下御驾亲征,满清弹指间灰飞烟灭,陛下威武!”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向崇祯皇帝见礼,恭喜,气氛异常地轻松和喜庆! 正在这时,在虎皮驿城那边的师监冯德华和师将曹变蛟联袂飞骑而至。未到御前,便敏捷地飞身下马,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双双来到御前,向崇祯皇帝禀告道:“陛下,战事结束,我军大胜。战死二十五人,受伤三十八人。歼灭城内满清军队,共计两万余人,俘虏满清军卒一百五十三人。伪清皇帝皇太极自杀,尸体被其亲卫剁成肉酱……” 听到这话,顿时有“啊”地声音响起,很显然,对于这个消息,不少人都相当意外。 说句实话,崇祯皇帝听了后,对于皇太极最终自杀,他一点都不意外。毕竟皇太极不是守成之主,更不是靠祖宗余荫当上皇帝的。他从小开始的戎马生涯,一生可谓南征北战,性格中有着果敢狠辣,否则他也不可能在野猪皮的儿子中脱颖而出。甚至在原本的历史上,都奠定了满清夺取天下的基础。 像他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会被俘虏的。不像三国的阿斗,也不像唐后主一样,还想着投降后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因此,像皇太极这样的枭雄,不是力战而死,就肯定是自杀之类的了。 不过,崇祯皇帝也终归是有点意外,他没想到,皇太极竟然还真得是狠,竟然能让自己的亲卫把自己剁成肉酱,也不把尸体留给敌人。一般来说,不是一把火烧了么,难道皇太极有特别的喜好?可惜没带狗来,否则以皇太极给大明百姓带来的灾难,真是喂狗都便宜了他! 如果崇祯皇帝只是刚穿越过来的灵魂,那可能他还不会有这种想法。可此时的他,已经在这个时代过了四五个年头,亲眼见证了满清肆虐京畿之地后的惨相,一路过来辽东的时候,也见识了千里无鸡鸣,白骨露於野的荒凉。 他正想着,却见曹变蛟又从马背上解下一个东西,仔细一看,却是一个人头,就见曹变蛟又禀告道:“陛下,此乃满清和硕贝勒爱新觉罗代善的首级。据俘虏所讲,他被亲卫劫持,而后被皇太极所杀。” 他说完之后,冯德华也跟着禀告道:“满清另外一名和硕贝勒,爱新觉罗济尔哈朗,被我军的万人敌砸中脑袋,已无完好之身,没法辨识了。”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笑着说道:“奴酋都有了报应,也可以暂时告慰那些被他们残害的大明百姓在天之灵了。将士们也辛苦了,好好休息。明天,又是新的开始。“ 说到这里,他的脑中闪过一个著名的句子,便脱口而出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躬身领旨。满清的皇帝和主力已经消灭,接下来便是收复辽东,追击满清残余了。 唯独有一个人没有动,并没有和大家一起行礼。当然,她发呆不行礼,也没人在意。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皇上的这份旨意,也不会包括她在内。她,就是海兰珠。 此时的海兰珠,其实是失神发愣了。在场的这些人,都没有她的感受来得深。科尔沁族以前和建州女真是敌对的,却硬生生地被打服,最终和建州女真结盟,甚至她爹还把自己的小女儿和亲妹子都先后嫁给了皇太极,以此巩固科尔沁族和建州女真的同盟关系。如果不是看好当时建虏的强大,她爹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以前的建虏,纵横辽东没有敌人,甚至连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后人,黄金家族的林丹汗,在被建虏狠狠地打了几次后,已成了丧家之犬,闻风而逃,压根就不敢再和建虏争锋。 对于皇太极这个人,海兰珠其实也熟悉。在进关遇到崇祯皇帝之前,她都以为皇太极应该是最为英雄的人物,论智谋,论才智,不管什么能力,都是首屈一指。 然而,这么强大的建虏,在这么英雄的首领所统领下,最终就这么灰飞烟灭了!其下场之凄惨,更是怎么都想不到。哪怕海兰珠看到了代善的首级,她都感觉有点不真实! 在出京师的时候,额祈葛有过担忧,不想自己随驾冒险;奉天门城头上,周皇后和田贵妃等人,都千叮万嘱自己,要护好皇上。可是……可是,皇上这是来打仗的么?这样的战事算是打仗么?这比自己以前带着人出去狩猎还要轻松! 这么想着,转头看向崇祯皇帝,有点愣愣地注视着,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崇祯皇帝的个子很高很高,高到了天上去,顶天立地,就算是天要塌,他也能顶住,就算是地会陷,也难奈他何! 一时之间,海兰珠有点痴迷了。 崇祯皇帝倒没注意她,此时的他,在传下旨意之后,进入聊天群,想了下,便点开聊天群的公告,把歼灭满清主力,奴酋皇太极、代善、济尔哈朗的消息发了出来,并配上黄昏时分,新军将士站在虎皮驿城头上欢呼的照片,还有那张代善首级的照片。 原本聊天群中,只有一部分在聊天,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在吃饭什么的,并不在群里。 可当崇祯皇帝把这个公告点击一发布之后,系统自然会通知到没一个人。聊天群中的成员,进入聊天群一看公告,顿时这聊天群就炸了! “什么,我们大明就灭了满清了?那满清的皇帝也死了!” “这不会是假的吧?怎么满清说灭就灭了?” “……” 只有一开始,还能看到聊天群中发言是什么,不过只过了一会后,就见聊天群中的发言,一条又一条,刷刷刷地b,压根就看不清聊天群成员在说什么了。 京师皇宫,一个稚嫩的声音,有点担忧地说道:“母后,母后,别哭!别哭!” 正伺候皇后和皇子吃饭的宫女内侍一见,果然看到周皇后流泪了。顿时,一个个都吓坏了。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地方没做好,竟然能让一向庄重的周皇后都哭了,这罪过就大了!于是,他们纷纷跪了下去,说着“奴婢该死”之类的话。 周皇后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这些,看着战战兢兢地宫女内侍,看着不安担忧的儿子,她不由得笑了,连忙擦擦自己的泪水,笑着说道:“都起来,都起来,本宫是心里高兴,心里高兴啊!来啊,都有赏,全都有赏!” 年幼的皇子看到母亲笑了,便轻松下来,连忙问道:“母后,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么?” 宫女内侍们听到对话,起身的同时也纷纷看向周皇后,他们心中非常地好奇。到底是什么,让皇后能喜极而泣? 就听周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笑着说道:“你父皇刚打赢了辽东战事,把满清灭了,满清皇帝和其他奴酋全都被枭首了!” 这个话说出口之后,皇子还没什么感觉,可其他人顿时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好消息,难怪皇后激动如此! 其实,不止是皇后激动。此时,在内阁,一众辅臣,一直忙碌到这天要黑下来了,才收拾了东西,走到首辅座位这,向首辅告辞,而后准备离去。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才说出告辞的话,就见之前面无表情的首辅,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啪”地一声响。这个声音突如其来,顿时把薛国观等辅臣全都吓了一跳。 什么意思?皇上不在京师,身为辅臣,都忙碌到天都要黑透了才告辞,首辅还不满意? 这么想着,薛国观倒是心直口快,连忙解释道:“真不是我等不愿再做事,这天都马上要黑了,宫门即将上锁,您看……” 他这么一说,温体仁回过神来,转头看看天色,一下明白,为什么薛国观这么说了,顿时,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一点都不顾及身为首辅的威仪,就在内阁中,开怀大笑起来,那种从心底发出的大笑。 他这似乎是有点疯狂地笑,把其他辅臣还有内阁中的书办都笑傻了!首辅大人平时不是很稳重的么?这么会这样不如礼仪? 在众人面面相觑中,温体仁终于收住了笑声,站了起来,一只手捋着额下长须,看着众人,那脸上的笑意还是怎么都抑制不住道:“皇上刚在辽东虎皮驿城,一战而定,消灭了两万多满清军卒,斩杀奴酋爱新觉罗皇太极,爱新觉罗代善,爱新觉罗济尔哈朗……” 听着温体仁缓缓地说着话,薛国观睁大了眼睛,一脸的诧异,只听了一会,就再也忍不住,打断了温体仁的话道:“满清灭了?皇上收复辽东了?” 满清之强悍,人所共知,可皇上御驾亲征,离开京师才多少时间,这就把满清灭了,还杀了满清皇帝和最为有名的那几个奴酋?这……这是自己听错了还是首辅大人说错了? 薛国观这么想着,问着话的时候,甚至还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同僚,希望能得到准确一点的结论。 对于薛国观打断自己的无礼行为,温体仁丝毫不以为意,带着笑意,断然说道:“老夫所说,岂能有假!” 说完之后,他绕过书桌,又大笑说道:“走走走,今日都去老夫府上,共谋一醉!不醉不休,不醉不休啊!” 温体仁一直以来,都是孤臣的形象,他的府上,任何人都没得进去,一律谢绝同僚拜访,没有例外。可此时,他却主动邀请同僚去他府上,可谓是破天荒了! 也是因为如此,薛国观等人互相看看,脸上慢慢地露出狂喜之色。这个时候,他们信了!要不是如此,首辅又何至于如此失态?又岂会如此破例! 虽然想不清楚皇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可这又有何妨,反正皇上就是做到了! 在京师的另外一处府邸,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的府上,他冲入后堂,一下跪在母亲的面前,喜极而泣地禀告道:“娘,皇上赢了……” 这个大捷,虽然没有正式的消息传回,可这个大捷,却以飞快地速度传播,只是天黑不久之后,整个京师都沸腾了,“噼里啪啦”地鞭炮声,一阵又一阵地响起。 动静传到宫中,连一向沉稳地皇后在和首辅商量后,传下懿旨,今夜不宵禁! 这一夜,京师注定无眠。特别是那些有亲戚朋友在京畿之地,惨遭满清祸害的那些家庭,更是犹如疯了一般,谁也没想到,大仇竟然如此之快就报了。纷纷烧了纸钱,家祭无忘告之! 辽阳城外,中军大帐,坐镇这里的登莱巡抚卢象升,此时还没有休息,依旧在召开着军议。这军议的内容,不是如何攻打辽阳,而是在部署骑军,交代骠骑营和关宁铁骑,吩咐他们时刻做好准备,这几天不得有任何懈怠,一有军令下达,要第一时间能疾驰支援…… 他正在说着,忽然,就看到站他身边的魏木兰,一反常态,一下冲到他面前,打断了他的话,满脸喜气地大声宣布道:“刚皇上的消息,虎皮驿之战大捷,满清皇帝……” 1078 四面楚歌 当魏木兰突然打断卢象升的话时,众人还有点不解;当魏木兰把虎皮驿大捷的消息说出口时,中军大帐内,顿时,就静得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声音,其他人,甚至是屏着呼吸,就唯恐漏掉一个字。 当魏木兰把消息说完之后,中军大帐内依旧是静悄悄地,所有人,几乎都呆在了那里。 倒不是说他们非常意外。事实上,对于大明能打败满清的这个事情,在场的这些将领,基本上都没有疑问。毕竟这次的战事布局已经完成,敌我态势很明显。皇帝御驾亲征,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性,也不敢让皇上乱来的。 不过就算这样,卢象升还是担心皇帝的安危,哪怕他知道皇上的作战计划是什么,他还是有点担心。这不,他正在布置,一旦皇上那边出现什么险情的话,六十里路远,骑军很快就能过去驰援。 可皇上一大早出发,六十里路,这天刚黑的时候,捷报就传来,而且战果是如此之大。大捷的结果,就是满清灭亡,皇帝被杀,辽东战局已定! 中军帐内,很快就喧哗了起来,那兴奋地说话声传出去,让外面轮值的军卒都份外的好奇。中丞大人能和普通军卒同甘共苦是不假,可中丞大人对军纪要求之严,也同样是真得不能再真了。到底有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中军帐喧哗如此? 他们在纳闷着时,忽然就看到卢象升从中军帐中钻了出来,一脸的喜气。在中丞大人的身后,则是其他各级将领,他们同样是一脸的喜气。这一下,他们就更好奇了,中军帐内不是在军议么,之前都还很严肃地,怎么这会后都这么高兴了?连中丞大人都这么高兴? 他们没有再纳闷下去,因此卢象升就站在中军帐外,亲自吩咐道:“向全军通传,皇上在虎皮驿大捷,杀奴酋皇太极、代善、济尔哈朗,满清全军覆没……” 听到这个消息,听到这个盼望已久,却又突然公布的消息,一时之间,辽阳这边的明军先是静了下,而后忽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激动之情,任何地方都比不过这里! 因为辽阳这里的军队,是由东江军和关宁军组成。而这两支军队,基本上都是辽民。他们中的每个人,基本上都有亲人被满清所杀害;他们中的每个人,都体验过当初满清带给他们的恐惧;他们中的每个人,都看着满清在辽东崛起,纵横无敌。 曾经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么强大的满清,有一天会灭亡,或者至少他们不认为,在他们的有生之年,能看到满清的灭亡。他们唯一的期望,就是希望能杀几个满清,能为自己的亲人报仇雪恨。 到了后来,他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已经期盼着能打赢满清,能灭掉满清了。可他们从未想过,突然之间,满清真得被灭亡了。这个大捷的消息,来得实在出乎意料,一下砸得他们有点晕。 皇上领着军队,早上出门,晚上时候就把满清灭了!这样的事情,谁能想到?谁能想得到! 等确认了事实之后,又能让他们如何不激动!就算是天要黑了,按照以往的惯例,军中可是要禁止喧哗的。可卢象升还是毫不犹豫,在听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向全军宣布了这个大捷! 辽阳城内,黑漆麻糊的,只有城头和主街道上有灯火,其他地方的灯火很少,就仿佛这辽阳城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贝勒府中,倒是有灯火,灯光照着阿敏,要是他认识的人,估计第一眼肯定认不出来了。此时的阿敏,似乎老了几十岁一般,佝偻着背,只是在擦拭着一把匕首。 他的亲卫,都没人敢打扰他。自从昨天之后,他们的主子就一直这样了。作为阿敏身边人,他们自然是了解阿敏,也明白阿敏为什么会这样。 没错,阿敏在昨日知道了明军是围城打援,特别是有明国皇帝御驾亲征之后,他就知道,这一次,大清估计是挺不过去了。可感情上,他还是在向满天神佛祈祷,希望英明的皇太极,能带着大清渡过这一难关。 明军只是围城,一直没有攻击,不但没有让他松口气,反而更为忧心。他一直担心,突然之间,明军就开始攻城了,因为那样一来,就意味着辽阳这个诱饵已经失去了作用,明军要把诱饵吞肚子里去了。 这种担心一直存在,就害怕下一刻突然就会发生。没法突围,只能据城而守,被动应付之下,想着这事。这一天下来,硬生生地就把阿敏折磨成了这样。 “主子,该用膳了!”一名亲卫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上面只是一碗馍和一点不知道什么菜。这不是阿敏艰苦朴素,而是城里就没什么吃得了,以他的身份,也只能吃上这个而已。 阿敏几乎一天没吃东西,此时肚子确实也恶极了,想着自己的防御计划,便收了担心,把匕首插了回去,也不去洗手,随手就拿起一个馍,就往嘴里塞去。 可就在这时,城外忽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吓得阿敏一哆嗦,那馍一下没拿住,直接掉到了地上。 可此时的他,却压根没管地上的馍,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明万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充满了喜气地呼喊,就算再愚笨的人,也能听出,明军有非常大的好事发生了。而明军的好事,就是大清的坏事。这个时候,这种时候,发了什么好事?阿敏用脚趾头想想,也基本上能想出来是什么了! 顿时,他的脸色一下变得灰败,整个人似乎又老了不少,缓缓地转头,看向沈阳方向,一行老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他当然不是为皇太极而哭,他是为了大清,为他奋斗了一生,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大清,即将被明军灭亡而流泪! 或者是因为天黑了的缘故,城外的欢呼声没过多久就低落下去,最终消失,辽阳城内外,又重新恢复了安静。阿敏在回过神来之后,看看垂头丧气地护卫,脸色又变得狰狞,就好像是罪犯得知自己要被处决之时,垂死挣扎一般,就听到厉声喝道:‘传令下去,明狗奸诈,诡计多端,不要被明狗吓住了。我大清野战无敌!援军就快要来了,坚持下去,明狗必败!“ 这时候,辽阳城内也已经歇息,街上戒严,这道命令传下去,效果如何,一时之间,倒也看不出来。 这一夜,城外的明军,欢天喜地是必然地了。他们虽然睡不着,可精神却非常好,更不会炸营;可城里的满清军卒,同样不知道有多少人睡不着,要么担心明军什么时候发起攻击,辽阳能不能坚持住;要么担心城外明军的异动,到底是有什么事情,难道是明军在别的地方打了胜仗?忧虑之下,辽阳城内的气氛非常压抑,满清军卒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甚至都迫使军官严禁翻身,禁止发出任何动静。 当朝阳再次跃出东边的天空,阳光洒向大地之时,辽阳城内的满清军卒,不少人精神疲惫,顶着两只熊猫眼,昏昏欲睡;可城外的明军,却一个个精神抖擞,按军令起床,军营之中,充满了活力,充满了乐观的气氛。 “嘚嘚嘚”地声音急促传来,马蹄疾驰,几骑快马从北方官道快速靠近辽阳。散布出去的明军夜不收尾随,或者说,是拥着那几骑快马驰向中军大营。 未及靠近,只见中间一名骑士伸手举起一根木杆,上面吊着一个首级,减慢了马速,通往中军大营的路上,大声高呼着:“虎皮驿大捷,歼灭满清军卒两万余人,斩杀奴酋皇太极、代善、济尔哈朗……” 众多军卒闻声,看着报捷信使的到来,一个个都在行注目礼,喜出望外的神色,全都溢于言表。他们看着那首级的下方,还有两个大字,有认识的,当场就念了出来:“代善!” 这或者就是皇太极心狠的地方了,如果他没有下旨破坏他的尸体的话,那这个时候,木杆上就应该挂着他的首级,会更有份量了。毕竟他是满清的皇帝,代表的意义,不是代善能比的。 不过明军将士已经得到大捷的消息,又听到信使的报捷,看着满清和硕贝勒的首级都有了,虽然有点遗憾没有看到满清皇帝的首级,可他们同样非常地高兴,相信捷报是真的。毕竟这捷报肯定是皇帝让人来报的,不可能骗人,更没必要骗人! “大明万胜!” “皇上万岁!” “……” 此起彼伏地吼声,随着信使一路前行,又重新在辽阳城外响了起来,最终汇集起来,又响彻在辽阳城的上空。辽阳战役虽然没有打响,可明军的欢呼是一波接着一波,士气是一次比一次高。 而辽阳城内,不管阿敏昨晚传下的军令是否有效过,此时的满清军卒,再次被城外明军的欢呼所震动。没有一个人,脸上能有笑容。就算是那些当官的,不想影响部下的士气,可他们也挤不出笑容来。 私底下,他们互相打气,说着鼓励的话,试图自救。 “贝勒爷都说了,明军奸诈,他们就是想打击我们的士气,回头攻城的时候就能事半功倍了!” “说得对,明军太狡猾了,肯定是这样!” “知道么?以前楚汉相争的时候,楚霸王厉害吧,最后被包围的时候,原本还有一战之力,鹿死谁手都还不一定,可是当时狡猾的汉军就唱起了楚歌,沉重打击了楚军的士气,才最后赢了战事,消灭了楚霸王的!”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明军肯定也打了这样的主意!” “……” 互相之间的这种鼓励,像模像样,可是,满清军卒自己,都没几个人信这种自己骗自己的话。他们不是傻子,城外明军的那种欢呼,是从心底发出来的,绝非演戏。有的时候,这种是很容易区别出来的。 没过多久,城头上轮值的满清军卒就发现有明军举着一根高高的木杆,基本上与高大的辽阳城头平行,在靠近城头的地方,把杆子竖在了那里。上面有一个首级挂着。面朝辽阳城固定着。下面则还有六个大字,认识汉字的人很容易就能看清楚:“代善首级在此!” 顿时,城头上的满清军卒慌成了一片,代善作为满清八大贝勒之一,是拥有非常高的威名和知名度的,满清人口又少,平日里,他们大都互相见过面。对于代善,认识的人很多。 看那首级时,就已经觉得是了,又得那汉字提醒,顿时就能确认。联想起明军从昨晚开始的欢呼,一切就在不言中了。 顿时,那些自欺欺人的话,再也没人说得出口。就算再普通的满清军卒,也基本上知道了辽阳北方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闻讯赶到城头的阿敏,也是呆若木鸡。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最终还是发生了。 别人可能还觉得那首级是假冒的,可阿敏却是能分辨出来,那首级绝对不是假的,就是爱新觉罗代善的。 大清真得是要亡了! 但是,他不愿承认,大声下令,传话全城,说这是假的。不管手下信不信,他都让人传下军令,说这是假的,是明军的诡计。否则的话,为什么只有代善一个首级?肯定是假的。 然而,阿敏的垂死挣扎并没有多少用。因为,明军又在城外展示了满清皇帝的御用之物,虽然没有皇太极的首级,可这些也足以证明,皇太极肯定是落到了明军手中,或者是被明军杀了。 辽阳城内满清军卒的士气,任凭阿敏折腾,也没有再能恢复起来。 中午时分,“轰轰轰”地炮声,终于响了起来,摆设了几天的红夷大炮,终于开始发威了。 没人觉得能守住,阿敏也早已下令,准备和明军巷战,就算死,也要拉明军垫背,可随着炮声的响起,他的这道军令,也几乎成了废纸,没有几个满清军卒再有反抗之心,一个个都麻木地看着士气高昂的明军攻进了城内。 感谢书友160522152854505,大明小民-相识,神奇布拉格的打赏! 1079 荣耀 虎皮驿城之战的胜利,影响了辽阳的战事。原本想仗着辽阳这座坚城负隅顽抗的阿敏,最终没能如愿。整个满清军队的士气已经崩溃。在大势面前,阿敏无力回天。 一如在建虏强盛的时候,他们也往往用围城打援的方式,把急急前来救援的援军击溃打败,从而打击了被围城池的军卒士气,一般来说,最终结果都是投降。 辽阳的满清军卒不是后世用革命的思想武装起来的军队,在没有援军,逃无可逃又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如果还能有士气再打仗的,那就真是见鬼了! 胜利的消息,通过聊天群传到崇祯皇帝这里。于是,一道旨意传下,让卢象升领着功勋军队连夜赶到虎皮驿。如今周边再无满清,军队日夜兼程,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等到半夜时分,卢象升率领的军队赶到了虎皮驿。长长地火龙,一眼望不到头。虽然没有人说话,可一万多人马汇集起来的声音还是有点大的。 然而,没有人担心炸营。如今,这里已经没有敌人,外面的声响,就如同睡在老家,隔壁有人吵闹而不会担心是敌人会偷营。 虎皮驿城这边,崇祯皇帝事先已经有过交代,有简易军帐,能提供给刚到的军队,暂时休息一下。 次日一早,东边才露出一丝鱼肚白,号角声便响了起来,虎皮驿城的所有明军营地,就犹如平静地水面突然丢入了一块石头,又犹如突然沸腾了一般,安静的虎皮驿地区一下变得很热闹。 东江军和关宁军其实才睡了两个时辰左右,而且又走了那么远的路,按理来说,他们应该会比较困乏,对于如此早起会很反感。 然而,这些情理之中的事情,压根就没在他们身上看到。东江军和关宁军中的每个军卒,一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精神抖擞,压根就看不出有一点疲惫的样子。 在虎皮驿城的北门城头上,崇祯皇帝就在这里。所有的军队,包括东江军、关宁军、新军,还有归化军,全都列阵于城前,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 然而,此时的他们,每个人都很激动,一个个地昂首挺胸,望着城头上的那个年轻人,等待着皇帝的旨意。 崇祯皇帝看着一张张期待的脸,也没有废话,只是一挥手,大声喝道:“出发,目标,沈阳!” 就只是简短地六个字,顿引来了如山呼海啸般地回应,”遵旨“两字,响彻在虎皮驿城的上空,甚至传到远处的群山中,又似乎有回应传回来。 沈阳啊,那可是满清的伪都。原本以为,不可能有机会踏进这座城里的。可如今,即将要作为胜利者踏进沈阳城!这,绝对是所有大明将士梦寐以求的事情。甚至有不少大明将士,做梦都想踏上沈阳的城头吧! 不得不说,皇上非常体恤军情,了解每个将士的想法,因此,才要把征辽军队都集结齐了,才会下这一道旨意。 随着崇祯皇帝的这道旨意一下,大军转身,按序往北进发。与此同时,崇祯皇帝的声望,在这些军队中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他的这份体恤,为他赢得了无数的成就值。可以说,这支征辽大军,不管哪个军区的部队,只要皇帝一声令下,绝对会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皇帝,他们信服他们的皇帝! 这一次行军,效率非常地高,关宁军和东江军中的步军速度,竟然也跟上了新军的行军速度。六十里地的距离,在天还大亮的时候,就到了目的地。 皇太极在出征的时候,几乎是把所有能打的,能上阵的人都带走了。这时候的沈阳城,几乎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被归化军隔绝了消息,沈阳城这边,一直不知道前线战况。 当铺天盖地而来的明军出现在沈阳城外,就仿佛天空底下,辽东大地上,全部都是红色的海洋时,城头上的满清留守军卒,彻底地崩溃了。 有的人,绝望地当场跳下城头自杀,悲剧一点地,没死,只是残了,就在城下哭爹喊娘;有的人,吓得屁滚尿流,就坐在城头上,呆若木鸡,或喃喃自语,完全就是吓傻,吓疯了!有的人,则扔了手中武器,疯一般地往城下跑,往城里躲去,企图找到一个明军找不到的藏身之地躲起来…… 这个时候的沈阳城头,就没有人想着防守。事实上,只要正常一点的人,都不可能再想着去防守,也没法防守。 征辽大军的御驾所在,崇祯皇帝望着远处高大的沈阳城,大声喝道:“登莱巡抚卢象升何在?” 边上的卢象升一听,立刻上前,翻身下马,来到皇帝的面前奏道:“微臣在此!” 崇祯皇帝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大声说道:“朕命卿所部骠骑营为大军前锋,替朕把沈阳城门给打开了!” 用骑兵去攻打高大坚固的城池,这是会被人喷到死的命令。然而,这时候,卢象升却是大喜过望。 皇帝的这份旨意,也就意味着,第一个踏入沈阳城的,将会是他所率领的骠骑营!这份荣誉,是军人无上的荣耀,是征辽大军中所有军人最为渴望的荣耀。 卢象升还以为,这份荣耀会属于新军,属于皇帝亲自组建训练出来的新军。如今,皇帝却明明白白地点了他的将,让他第一个进入沈阳城! 就算是进士出身,已是封疆大吏多年的卢象升,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时情难自己,楞了片刻后,才接受这份从天而降的大喜,连忙躬身领命道:“微臣遵旨!” “去吧,骠骑营出生入死这些年,是你们该得的!”崇祯皇帝笑着挥挥手道。 这一次,卢象升没有再犹豫,往后倒退几步,离皇帝远了一点之后,立刻转身,矫健地翻身上马,来到骠骑营所在,看着自己的手下,鼓足中气,大声喝道:“骠骑营,随本官拿下沈阳,恭迎圣驾!” 在稍微楞了一会后,骠骑营的将士们立刻大声吼了起来,似乎是想把内心地激动全部一起吼出来:“遵命!” 崇祯皇帝注意到,曹变蛟等人看着骠骑营脱离了队列,绝尘而去,直奔远处那高大的沈阳城,那脸上写满了羡慕之色,不由得摇头笑了下。 对虏作战中,主要是三支军队,即关宁军、新军和东江军。要说对虏作战时间最久的,当然是关宁军;不过要说条件最艰苦的,则要属于东江军了。但是,第一个进沈阳城的荣耀,当然是要属于功勋卓著的军队了。这其中,关宁军一支处于防守状态,虽然也有过功劳,却比不过其他两支军队。 东江军,特别是卢象升亲领的骠骑营,这几年在辽东大地上,甚至是在朝鲜那边,南征北战,把游击战发挥地淋漓尽致,更是次次打在满清的七寸上,功劳实在不小; 而第三支军队,也就是新军,成立时间最短,可却最能打仗,是大明对满清战事中野战的主力军,是敢于正面硬杠鼎盛时期的满清。不说金朴镇之战,就盖州之战,就把御驾亲征而来的皇太极打地灰溜溜而回,同时也打出了大明的军威,造成了满清和东部蒙古的联盟土崩瓦解。还有夺取海州,鞍山驿堡等等,更有斥候战什么的,无不证明,没有新军,就不可能这么快打败满清军队。 崇祯皇帝把消灭满清皇帝的荣耀给了新军,他自然不会厚此薄彼,再把第一个踏进沈阳城的荣耀也给新军了。赏罚分明,这是原则。 当大军靠近城头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到沈阳的城头上,一杆大旗被竖了起来,大明国旗,第一次飘扬在沈阳城头。看着这个场景,崇祯皇帝忽然想起了后世一个非常经典的镜头,就是那个几个人一起把一杆旗帜扶起来的那个镜头。很可惜,要是卢象升知道的话,来这么一下,也可以拍照留念,这个动作的版权,就应该属于大明的了! 他正想着,卢象升已经匆匆迎出门来,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微臣已拿下沈阳,恭迎圣驾入城!” 崇祯皇帝听了,正想点头的时候,忽然,边上的海兰珠出声说道:“陛下,归化李过所部刚刚拿下抚顺!” 一三八四年,大明在高尔山下兴建抚顺城,明成祖朱棣谕赐“抚绥边疆,顺导夷民”,“抚顺”一名由此得来。而这里,又是野猪皮建后金,称汗的地方,是满清所谓的龙脉发祥地。这个地方,皇太极再怎么抽调兵力,多少也还有留一点人的。 抚顺离沈阳也就一百里不到,洪承畴领军前往包围虎皮驿城之前,他手下几员大将中,李过领到的命令,就是第一时间占领抚顺,因为圣驾还要过去的。另外一员大将吴三桂,则领了另外的任务,并没有和李过一起行动。 此时,崇祯皇帝听到抚顺已经拿下,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后下旨,大军进城。 很快,沈阳城头上,都是穿着大明红色军服的将士。在城内各处街道,也都是军卒林立。又有一队又一队的大明将士,在挨家挨户地搜索满清残余军卒。原本死气沉沉地沈阳城,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崇祯皇帝此时站在城头上,看着这座满清的都城,不由得很是摇头,也不知道皇太极是多么的英明神武,这沈阳城好歹是你自己定得都城吧,竟然这么破败,不要说和京师比了,也不说大明南方的城池了,就是北方的府城,估计都要比这沈阳城要好多了。 其实,他这么想,也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穿越而来,揪着满清的七寸打,沈阳城也不会破败如此!连续饿了几年,人口大量迁往朝鲜,这沈阳城,还能好得起来就怪了! 这一点,他边上站着海兰珠更有感触。在满清鼎盛时候,她也是来过这沈阳城的。当时从草原上过来的她,就觉得沈阳实在是座繁华的大城。虽然后来进关开了眼界之后,才没有了这种认识。可那个时候的沈阳,至少还是比较繁华的。然而,眼前所见,她还真有点难以和以前的沈阳城联系起来。 这,就是大明敌人的下场啊! 这一夜,崇祯皇帝并没有住进皇太极的皇宫里去。不是说安全问题,而是皇太极的所谓皇宫,实在不入他的眼。还不如住中军大帐,继续体验军旅生活来得实在。 第二天一早,崇祯皇帝的旨意再次颁下,这一次,就轮到洪承畴忙碌了。他的一万多骑军,开始四散而开,在辽东大地上跑马圈地,向整个辽东宣告,大明收回辽东了! 虽然辽东似乎很大,可经过满清这么多年的祸害,早已没什么人气,千里无人烟真不是说说的。洪承畴的归化军,只需要拿下几座城池,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在洪承畴走了之后,崇祯皇帝随身带着的那些储备官员,就是那些举人,秀才的,都开始忙碌了起来。他们要成为辽东的地方官,整理沈阳城内保存的土地户籍资料等等事情,也算是初步熟悉辽东事宜。 安排完了这些事情之后,崇祯皇帝又带着部分新军、部分关宁军和部分东江军,摆驾抚顺。 抚顺在后世,是有名的煤都,不过崇祯皇帝不是冲着这个来的;所谓的满清龙兴之地,崇祯皇帝也没有兴趣查看游玩。他来抚顺,只是作为暂时的落脚之地。他的目标,并不在旅顺。 在抚顺休整一天之后,崇祯皇帝再次起驾,领军带着俘虏往北进发。这一次,李过也跟着一起去的。他代表的是归化军,代表的是陕西、山西的军队。 走了六十来里路,也就是一天的行程后,差不多就要到目的地了。 这一晚,大军似乎有点反常,再没有消灭满清之后的喜庆气氛。每个将士,都有点严肃,寡言少语。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1080 魂兮归来兮 次日一早,旨意一下,全军开拔。 在队伍的最前头,是李过所部,应该是事先已经有所准备,因此引导着军队,引导着御驾一路前行,并没有走什么弯路。 没多久,李过亲自到御驾之前,抱拳禀告道:“陛下,前面这山,就是萨尔浒山了。” 没错,这就是目的地所在。崇祯皇帝领军前来,就是要到萨尔浒来的。 一六一九年,也就是大明万历四十七年,在二到三月间,发生了明清历史上影响最为深刻的两大战事之一。 一个是松山之战,当时大明所有的家底,在这一战中损失殆尽,关外重要的据点也全部损失,甚至连当时的统帅,洪承畴也被俘投降。这一仗,可以说是明清之间最后的决战,从此大明再也无法出关。 而另外一大战事,就是这萨尔浒之战了。这一场战事,大明共损失兵力约四万余人,战死将领三百余人,丧失骡马近三万余匹,损失枪炮火铳两万余支,元气大伤。后金军的胜利,不但使其政权更趋稳固,而且从此夺取了辽东战场的主动权。而明军自遭此惨败,从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 当然了,这是整个战役的情况。如今崇祯皇帝所在的萨尔浒,其实是当时明军主力,杜如松所领部队,共三万多兵力,就在这里,全部战死,包括主将总兵杜松、保定总兵王宣、原任总兵赵梦麟,都在战斗中阵亡。 崇祯皇帝看着青山绿水,心中不由得无限感慨。 如果当年这一仗,要是赢了的话,还会有以后的历史么?或者,大明就会少一些战事,能有更多的精力来治理小冰河时期所带来的南涝北旱了吧?又或者,大明还能挺过这段时期也不一定,又或者,内阁制度最终演变为最高权力机构,皇帝只是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思绪万千,最终又回到现实,崇祯皇帝一道旨意下去,大半军卒被派了出去,搜山寻找当年战死将士的骸骨。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些英烈,他们来自于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延绥镇、宁夏镇、甘肃镇、固原镇等边镇,另外还有四川、广东、山东、陕西、北直隶、南直隶、浙江等省份,甚至都还有永顺、保靖、石州各处土司兵,河东西土兵。他们远离家乡前来剿灭穷凶极恶的建虏,可最终却战死异乡,为国捐躯,埋在了远离家乡的穷山恶水间。 可在这个位面,朕已经打败了满清,为你们报仇,也算完成了你们未曾完成的事情,大明重新踏足辽东。 你们为国捐躯,朕从未忘记,如今,朕来了,朕来接你们回去,接你们去大明忠烈堂,享受大明的香火,与国永存! 崇祯皇帝想着,思绪又回到现实,看着眼前的大山,心中却是知道,就算知道当年发生战事的地点,可经过了快二十年的时间,估计也找不到多少烈士的骸骨了。这一片,或者应该划为禁区,建一座大明烈士纪念碑吧! 他一直想着这些事情,其他人,在这特殊的地方,同样也是感慨万千。 真要说起来,当年萨尔浒之战,大明出动军队达十多万人,比今天这次要多。可那一次,却成就了建虏的威名,那么多同袍战死在异乡。而如今,皇上御驾亲征,灭满清,只是在旦夕间。几乎是大军一到,便是大胜一场!大明军旗所指,便是摧古拉朽,势不可挡,也无人可当。满清那些威名赫赫的奴酋,全都自杀的自杀,被杀的被杀…… 仔细地搜寻着山间遗骸,毛承祚等人的感受又特别地深刻。想当年,他们东江军是辽东大地上不愿受建虏欺压的百姓、逃卒组成。军中所有人为了向建虏报仇雪恨,虽条件艰苦到了极点,却依旧奋力杀敌。想当年,战死疆场的不知道有多少,那个时候,甚至都没想过死后的事情。 然而,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惦记着当年战死的同袍,在打下辽东的第一时间,没有欢庆,更没有凯旋,班师回京,甚至在战事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计划了要来接昔日战死同袍回家。李过直接奔袭抚顺,便足以说明皇上的一颗心了! 有这样的皇上在,我大明为国厮杀,保家卫国的将士,又如何不会拼死作战?自古以来,帝王多冷血,可当今皇上,却始终把自己这些位低的大头兵放在心中,不但在京师设立了忠烈堂,甚至还来当年的萨尔浒旧址寻找英烈!这样的皇帝,历朝历代可曾有过? 有这样的皇帝,作为大明军卒的一员,是何其之幸! 他这样的想法,在这些大明军卒中是最为普遍的想法。毕竟将军难免阵上亡,当兵一辈子,谁也无法保障自己就一定会活到最后。可皇上连万历年间战死的同袍都如此惦记,那自己为皇上征战沙场,还有什么可以顾虑地么? 军中气氛是有点压抑的,或者说有点肃穆,可每个将士对大明皇上,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对皇上的爱戴之心,又进一步得到了加强。这种情况,在三日之后,崇祯皇帝登上萨尔浒山顶开始祭奠战死的英灵时,达到了顶峰。 群山之中,山林之间,大明军卒排队肃穆,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摆着一个个的战死同袍的骨骸。很遗憾,经过这么多年,找到的遗骸实在不多,但他们却正在接受大明皇帝的祭奠! 崇祯皇帝始终一脸地肃穆,带着丝沉痛,领着贵妃,带着各级将领,哀悼战死的英灵。长长地祭文,饱含深情地在这萨尔浒山上回响着…… 萨尔浒之战中那些战死的同袍们,你们可以瞑目了!辽东已经收复,满清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而你们也会由大明皇帝亲自接应回去,入大明忠烈堂,享香火,与国永存! 长长地祭文念完之后,崇祯皇帝从方正化手中接过一杯酒,双手举着,面对战死英烈的牌位前,大声却有充满感情地说道:“这酒是朕从京师带来的,你们保家卫国,战死疆场,虽败犹荣,朕敬你们三杯……” 三杯酒,一杯接着一杯,洒在萨尔浒山上。 做完这一切,崇祯皇帝转过身,面对着大明将士们,他大声宣布道:“已经找到的大明忠烈,朕亲自带回京师,带去大明忠烈堂。长眠于萨尔浒山的英烈,朕决定在这里建一座大明英烈纪念碑,这一块地方,化为禁区,让大明英烈永远安息,不受打扰……” 听到皇帝的决定,几乎所有的大明将士,都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面对他们的皇上,真心实意地大声回应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之大,响彻在萨尔浒山上,响彻在这天地之间,久久地回想着,似乎是当年的英烈也在跟着回应,感激大明皇帝亲至,感激大明皇帝能记得他们! 接着,崇祯皇帝一挥手,一群满清俘虏被押了上来。这些俘虏,都是四十来岁左右,甚至更大。这些人在当年基本上参与了萨尔浒之战。他们万万没想到,以为当年的萨尔浒打赢了,结果却在这十多年之后,还是要死在这萨尔浒,这命运,还真是会开玩笑! 在崇祯皇帝祭奠萨尔浒战死的英灵之时,远在辽东北方的松嫩平原上,皇太极为了避免被明军破坏,派了佟养性在这里开荒种田,虽然去年被科尔沁族骑军破坏过一轮,可今年,在佟养性的努力之下,又重新长满了庄稼。 看着数不清的这些庄稼,巡视在田间地头的佟养性,不由得很是满意。大清最为在乎的,就是这些庄稼,只要今年能丰收,那他佟养性就将是大清第一功臣。对于每个满洲族人来说,自己都有对他们的活命之恩。以后有这样的一份功劳在,不说加官进爵,至少是富贵无忧。就算朝堂争斗地再凶,也不会影响自己了。 想着这些,他愈发地尽心。这一次,再没有了科尔沁族军在背后捅刀子,远离明军,定能安然无忧。就等着这庄稼熟了,那就是自己最为荣耀的时候了!给皇上的奏章,是不是也该早日准备起来? 他自然不知道,皇太极早已被黄马褂剁成了肉酱,准备奏章?准备祭文还差不多!他心中的那个大清,也已经灭亡,沈阳,已经重新回到了大明的怀抱。 佟养性正在想着的时候,忽然察觉到有什么动静。闻声抬头看去,却见那边的手下兵卒,都在惊慌而逃,目光再远处,却见红色的海洋,从地平线上伴随着“隆隆”地声音,迅速放大接近。 这一下,佟养性不由得傻眼了。作为曾经的大明人,那远处红色的海洋,他不用想都能知道,那是大明骑军!可是,大明骑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意外,实在是意外!佟养性实在想不明白!如果之前的科尔沁族军队,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能理解,毕竟当时科尔沁族军队还是大清盟友,突然叛变,让沿途大清军队措手不及。 可如今,明军在那么远的地方,要来这里,可是要经过一道道关卡,皇上更是不会允许明军来破坏这里的粮田,可这些明军却出现在了眼前!这些明军,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难道说,今年又将是一番白忙活?这么多粮田,又要被明军毁去?自己这一年的心血,又要白费了? 佟养性傻在那里,心中非常地不甘心。 此时,远处的明军已经越发地近了。滚滚而来的铁蹄,踏在这片土地上,隆隆地声音,宣告着大明军队的到来。 佟养性的亲卫见喊不醒自己的主子,便不管了,几乎是用拖着,把佟养性往战马存放处跑去。 可是,大明铁蹄来得飞快,离战马存放处还有一段距离,明军的旗号就已经看得非常清楚了。“吴”字大旗之下,一员年轻小将正领军疾驰。 这些建虏彻底地慌了,甚至都顾不上去拖拉失魂落魄地佟养性,扔下了他四散而逃。可大明铁蹄铺天盖地,只是两条腿,又能完那里逃去? 佟养性被扔下后,才彻底回过神来。他慌了,连忙喊着求保护,求战马。落到明军手中的下场,他自然清楚,心中已是惶恐至极。 听到了他的喊声,有两名亲卫忽然跑了回来,这让佟养性有点欣慰,看来还是有忠心的奴才的。 然而,他又没想到,这两名亲卫返回来了之后,一把抓住了他,把他按在地上不动,而后向越来越近的明军挥手,大声呼喊道:“大清屯田总兵官佟养性在此……” 这一刻,佟养性不由得恨死了这些吃里扒外,把他这个主子给卖了的奴才,心中愤怒之极,不由得厉声大骂起来。 有一名亲卫听到,低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闭上你的鸟嘴,你不也是背叛了大明,出卖了大明得来的荣华富贵,你哪来的资格骂我们?” 这一声喝骂,让佟养性不由得一愣,忽然无言以对。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做得是对的,事实也证明,大清崛起辽东,而他娶了大汗的女儿为妻,在大清享受着荣华富贵…… 他正在想着,铁蹄已经到了近前,或者是这两个奴才的喊声,让领军奔袭而来的吴三桂注意到了,他勒马停在了他们面前,居高临下,看着那个被两名满清兵卒踩在脚底下动弹不得的老头。从穿着上就看出品级不低,顶戴花翎什么的,搞不好就是自己奉旨要擒拿的人。 果然,见他到了,那两名佟养性的亲卫便慌忙禀告,把佟养性卖了。 吴三桂听了,一挥手,就有亲卫上前去把佟养性拎了起来,就像拎一只鸡一样,毫不费力地拎了起来。 佟养性已经回过神来,惊慌地他,企图垂死挣扎,对吴三桂大声恐吓道:“我告诉你,大清皇上最重视这里,肯定会派援军到来。吴克善知道么?他去年领军前来破坏粮田,就被大清抓住,碎尸万段。你要放过我,我可以给你求情……” 听到他这么可笑的话,吴三桂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感谢依身依式,卖房得事的打赏! 1081 辽东安排 他的亲卫,也仿佛听到了非常好笑的事情,跟着主帅一起笑了起来。 他们那肆无忌惮地笑声,笑得那么畅快淋漓,却听得佟养性有点莫名其妙,隐隐地,心中有一种担忧。甚至是抓了他的那两个亲卫,也有点莫名其妙,带着点惶恐之色,看着眼前的明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后,吴三桂才把笑声一收,示意放开佟养性,让他站起来说话。 佟养性见了,不由得又有点意外,难道是自己心中的担忧不对?他被牢牢地按在地上,脸上,身上全是泥土,站起来后,先拍了拍泥土,抬头看向骑在马上的吴三桂道:“这位将军英明,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这么说着,其实连他自己都不信,只是他渴望情况就是这样,最好是这样,因此就顺着刚才话的意思,准备交代下场面话,以至于他把他的那两个叛变亲卫都弄糊涂,脸色都变了。 然而,吴三桂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就像猫看着老鼠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同时冷笑地说道:“本帅来这里,不是来破坏粮田,而是来保护粮田,知道么?而且,本帅考虑,要不把你埋这粮田里当肥料如何?这庄稼应该会更壮一些,秋收的时候也能多点收获吧?“ “……”佟养性一听,愣住了,不是来破坏粮田,而是来保护粮田?自己没听错吧!难道这些明军就不怕皇上闻讯,派了援军过来?看看着明军,大概也就四千左右,难道还能打赢大清援军不成?要知道,上一次吴克善也是带了三千左右的骑军,却连和大清援军接战都不敢,是一直逃得啊! 很快回过神来,佟养性当即脸上挤出笑容,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似乎好心地提醒道:“大帅真会开玩笑,去年的吴克善是来的,可大清援军是立刻赶来的,怎么可能等到你们把粮食收走了援军还不到的……” “哈哈哈……援军?”吴三桂的心情很不错,扫视了一眼手下正在四散而开,围追堵截那些逃走的满清农兵,而后收回视线,看着佟养性笑道,“你这辈子都别想等着援军了!实话告诉你,你们伪清皇帝,爱新觉罗皇太极已经被剁成肉酱,另外济尔哈朗、代善、阿敏全都枭首,辽阳,沈阳全部被我大明拿下。也就是说,我大明皇上御驾亲征,尔等伪清已亡!”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一收,盯着佟养性的眼睛,冷声喝道:“本帅领到的军令,一是要保护这些粮田,二就是要活捉了你这个明奸。皇上有旨意,你害了海贵妃的哥哥,把你抓了送给海贵妃处理,想必海贵妃会很高兴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佟养性就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有点失神,喃喃自语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大清那么强大,怎么可能说灭亡就灭亡了呢!大清只是缺点粮食而已,这眼看着秋收就有粮食了。皇上更是天纵奇才,英明神武,是一代明主,怎么可能被剁成肉酱。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相对于如何处置他,此时的佟养性,更被满清灭亡,皇太极剁成肉酱这样的消息所震撼。在他的世界里,他没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从来没听到有关明军大举进犯的消息,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大清就灭亡了呢! 不信,绝对不信!这肯定是假的! 其实,不止是他,就是他身后那两个亲卫,也同样没法相信,认为这位明将是在骗他们,在恐吓他们的! 但吴三桂却不再理他们,活捉了佟养性,算是完成了一个任务,他最为重要的任务,是接受这里的粮田,不让满清余孽破坏这里。这样一来,等秋收后辽东粮食就能更充足,也能减少大明从关内运粮来的压力。 看着平原上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庄稼地,吴三桂在心中也很是感慨。 他可以说是辽东将门之后,知道满清有多强大。有关这一点,不但从小耳濡目染,家长长辈更是时时告诫。可以说,满清的强大,在他的思想中根深蒂固,满清的厉害,一定要谨慎应对,是家里长辈刻到他骨子里去的东西。要有对虏战事,甚至身边都会有亲信家丁奉劝保存实力,打不赢满清的。 也因此,他从军后的战事,主要不是对满清。他最大的战功,是去报复从京畿之地肆虐后回草原的蒙古部族,次一等的功劳,也是在河套那边,主要的对手,都是蒙古鞑子而不是满清军卒。 然而,实在是没想到,那么强大的满清,竟然在皇上御驾亲征之后,就犹如摧古拉朽一般,满清眨眼间灰飞烟灭。这满清的强大,到了皇上那边,就只是纸老虎而已,一捅就破!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能有当今皇上的这番本事?吴三桂心中发出这样的疑惑,扫视着即将收获的庄稼地,心中不由得很是自豪。 看,满清费尽心思所种的粮食,都被皇上算好了,这是为大明在种粮食! 我大明皇上,乃是盖世英主! 被吴三桂所崇拜、惦记的崇祯皇帝,得知了吴三桂这边禀告的情况后,便放心了不少。从遥远的地方运粮到辽东,哪怕是船运,也会损耗不少。如今有了满清种植出来的粮食,又为大明解决了一个麻烦。 佟养性被活捉的消息,他也告诉了海兰珠。没想到,海兰珠在刚开始激动了一会后,却对崇祯皇帝说道:“陛下,这个佟养性,乃是大明叛逆,由陛下处置为好!满清已亡,什么仇都已报,我额祈葛那边,也应该是安心了!” “既然爱妃如此之想,那也行!”崇祯皇帝想了下点点头道,“朕就拿他祭奠辽东大地上惨死的大明百姓好了!” 这个对崇祯皇帝来说,已经是小事而已了。此时他的关注重点,是辽东的治理还有朝鲜那边满清余孽的事情。 回到沈阳后,崇祯皇帝在开了一次大明远程高层会议之后,就下旨废除了蓟辽督师这个官职,孙承宗回京师,任内阁次辅。 新设辽东总督,卢象升卸任登莱巡抚,改升辽东总督,负责辽东和朝鲜的军政大权。辽东兵备道左应选升辽东巡抚,主要职责为重建辽东。随驾带来的那些举人、秀才担任各地的县令,由左应选直接管辖,暂时不设府。实在是辽东这边,经过满清这么多年的祸害,又经过这些年的战事,人烟实在稀少。 像明初那样从江南迁百姓充实异地的事情,崇祯皇帝不想做,那样对于百姓民生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他的打算,一个是用利益来吸引大明百姓自发地来辽东,二则是大大鼓励生育,反正辽东广阔,粮田全为大明官府所有。就算用粮田给给征辽大军的有功将士以奖赏后,也还有数不清的田地,更不用说还可以再开垦多少粮田不知道,这些都可以用来奖励生育。 这些民生上的事情,崇祯皇帝暂时都交给了新任辽东巡抚左应选去牵头,让他根据辽东的实际情况整理一份奏章出来。征辽大军在控制整个辽东之后,便要屯兵鸭绿江,做出攻击朝鲜姿态,皮岛重新启用,水师重新到朝鲜活动,必须给朝鲜的满清余孽以威胁。至于怎么进攻,合适进攻,由辽东总督卢象升来把握。当然了,崇祯皇帝这边要是有朝鲜这边进一步的消息,自然也会召开军事会议。 忙完了这些事情之后,崇祯皇帝便凯旋回京。对于这次收复辽东的战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对于有功将士的具体奖赏,还有对武将勋贵的惨败也要处理。甚至温体仁还在那边提醒,盐政的事情,皇上也该处理了。毕竟皇上御驾亲征之前,就已经说过,等凯旋后会有办法解决盐政历朝历代来无法解决的问题。 不说崇祯皇帝从辽东返程,再讲当时豪格领着两黄旗精锐劫掠了镇江堡后,丝毫不做停留,连夜过江,到了新义州后才歇息。 不过第二日一早,又匆忙离开新义州继续东进。在他快要到汉城的时候,崇祯皇帝在聊天群中公布了虎皮驿城之大捷。 这个事情,钱富贵得崇祯皇帝允许,向豪格禀告,以换取豪格对钱富贵的持续看重。 “主子,明国皇帝御驾亲征,和我大清皇帝领军在虎皮驿城相遇。只一个时辰左右,我大清军队全军覆没,皇上驾崩,代善贝勒和济尔哈朗贝勒全都战死,呜呜呜……” 钱富贵假装悲痛,可他却没想到,豪格楞了一会后,却没见一点悲伤,反而恨声说道:“死得好,把大清折腾没了,满意了吧!等回头,看你那个皇太弟怎么给你报仇,怎么夺回辽东!” 说完之后,他盯着钱富贵交代道:“这个事情,暂时不能公布出来,明白么?” 得知明国皇帝御驾亲征之后,豪格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个时候公布消息,对他不利,因此要交代一下。 钱富贵一听,收了悲伤,变脸同样很快,立刻向豪格保证道:“奴才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自然以主子马首是瞻。主子让东,奴才一定不敢往西;主子让西,奴才一定不敢往东……” 他还想继续表忠心,豪格却是不耐烦了,打断了他的话道:“具体战况如何,可有细说?按理说,那死老头子就是再无能,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大清祸害完了啊!” 钱富贵一听,正好把崇祯皇帝交代的事情做了。于是,他立刻答复豪格说道:“皇上是中了明军的围城打援之计,结果百门红夷大炮轰虎皮驿城。另外明国皇帝亲领十万之众,包括骑军就有两三万……” “什么,有两三万骑军?“豪格一听,非常地诧异,满脸不信道,”明军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骑军?“ “回主子的话,是归化城那边的明军,也奉了明国皇帝的旨意出征辽东了。”钱富贵一听,立刻补充道。说话夸张了点,可说得差不多都是事实,数字上有点出入,事后就算发现也不能怎么样他。毕竟他的消息,只是从聊天群中听来的,这和探马禀告军情完全两回事。 听到这话,豪格相信了,不由得变了脸色。他自然知道,明国皇帝御驾亲征,肯定是会带很多军队的。但他没想到,光是骑军,就有两万多。 镇江堡那边,自己杀了那么多武将勋贵,这在明国都是有大势力的,皇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派出那两万多骑军来追击的话,怎么打得赢? 这么想着,他吓到了,对钱富贵道:“幸亏有你在,我才能及时了解到情况。你放心,你老婆孩子没了,我在朝鲜,去倭国再赏你几个,随便你挑就是,满意为止。不过你要记住,明国那边,一旦有任何动静,一定要第一时间禀告我。” 钱富贵随豪格出征,他的媳妇,还有刚一岁的孩子,自然不可能跟着一起出征,留在了沈阳。豪格看来,他的家人肯定是保不住了,才有此一说。 但他不知道,明军进城的时候,奉皇帝旨意,专门有人去豪格府上找到了躲起来的钱富贵媳妇和孩子,早已第一时间保护起来,如今已随御驾回转关内去了。有关这个,崇祯皇帝都亲自拍照给钱富贵看过。 不过豪格这么说,钱富贵自然也要假装悲伤,感激豪格的恩赐,自然也满口保证,他一定会盯着明国那边的消息,有情况绝对第一时间禀告。 于是,豪格便放心了不少。又叮嘱他,不得给其他人透露任何消息,只向他一个人负责。而后才带着五千两黄旗精锐继续行军,一口气到达汉城。 多尔衮和多铎等人听到豪格领着五千两黄旗精锐过来,很是诧异。 家里有事,耽搁了更新,抱歉!感谢网络腐蚀之心,神奇布拉格的打赏,感谢风昂驹20200的打赏,实在是事多,最近应该都没法加更,等一切顺了,我会加更的。 1082 反常的豪格 回过神来之后,多铎一声冷笑,转头对多尔衮说道:”哥,听到没有,五千两黄旗精锐!啧啧,那皇太极在明军占领鞍山驿堡的情况下,都舍得给他儿子。哥,你这个皇太弟,也就说说而已,别当真了啊!“ ”谁当真了?“多尔衮一听,眉头一皱反驳了一句,而后疑惑地说道:”他领着五千两黄旗精锐过来,是想干什么?“ “该不会……该不会是来抓我回去的吧?”边上不吭声地阿济格,忽然露出惊恐之意,抬头看向多尔衮猜测道。 多铎听得一愣,随后他的脸也很不好看了。要是豪格真因为阿济格打得镇江堡败仗而来兴师问罪,那他也跑不了,金朴镇一战的损失,比起阿济格来说,并不见得谁比谁损失小。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两人还真是真正的难兄难弟! 多尔衮听了,看了眼阿济格,又瞅了下多铎,断然摇头道:“不可能,要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和我们撕破脸,这事儿,皇上是不可能干得出来的!” “那派豪格领五千两黄旗精锐过来干什么?”阿济格似乎稍微松了口气,可又不放心,立刻追问道。 多尔衮听了,略微一想,不大确定地回答道:“应该是和倭国局势,和西夷联盟的事情有关。” 说到这里,他看向阿济格,问他道:“让你监督朝鲜水师打造海船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阿济格的注意力便被转移了,恼怒地回答道:“那群朝鲜猴子就是一群烂货,根本就没有汉狗好用。抽一鞭,动一动,还时不时躺地上装死!前些天当众打死了十多个人,才又快了一些速度。大概有三十多膄已经差不多完工,可以下海了。” 听到这话,多尔衮还是不满意,皱着眉头说道:“倭国的德川幕府已经派船,想封锁我们去倭国的海路。虽然丰臣国松那边已经在尽力抵挡,可我们不能只寄希望于他。你这边不能马虎,一定要尽快多造出一些来。我们不善水战,可朝鲜和倭国那边可以,务必保持海路的通畅。” 说到这里,他沉吟片刻,又开口说道:“我估摸着,明国应该不会让我们顺顺利利地把粮食收上来。虽然我们有防备,可损失一些应该是再所难免的。因此,还是要从倭国那边多运些粮食过来才行,还有辽东那边也盼着粮食,这些都是需要船来运的。” 多铎一听这话,顿时有点恼怒,又想说话,可这时候,有侍卫入内禀告,说豪格马上进城了。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多尔衮听了,站起来对两个兄弟说道,“顺便再叫上光海君那些朝鲜人一起。” “哥,你是皇太弟,犯得着你出迎么?让他自己来见你便是!”多铎一听,立刻恼怒地回应道,“就豪格那蠢货,理他做什么!” 豪格和他们兄弟的关系一直很差,以前遇到的时候,互相之间也是横鼻子竖眼的,谁也瞧不上谁! 多尔衮没理他这话,已经往外走去,同时说道:“我告诉过你多次,对敌人的愤怒要藏在心里,除非你有足够的实力,否则不要让别人感觉到你有恶意!豪格你瞧不上,但他背后站着皇上。而且这次,他的手中,还有五千两黄旗精锐!” 多铎听了,看了阿济格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才不甘地跟了上去。 在王宫外面,多尔衮等人遇到了朝鲜那边的人。此时的光海君,已经胖成一头猪了。多尔衮见到,眼睛中闪过一丝不容易让人察觉的鄙视。 这个光海君完完全全是一个废人了,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玩乐,什么事情都不再管。他既然这样,多尔衮也乐得他如此,觉得多铎当了几回恶人,还是有好处的。只要他成了大清的牵线木偶,那大清就算再困难,光海君躲在宫里吃喝玩乐的这点花费,还是承受得起的。 “见过皇太弟殿下,见过各位贝勒爷!”光海君身后的一个很瘦的人,不顾老眼昏花,昏昏欲睡的光海君,第一时间向多尔衮等人行礼。 多尔衮看到这人,不由得微微点头。虽然他是皇太极释放回来的,可经过几年的狱中生活,很显然知道珍惜荣华富贵了,如今大清这边要办的事情,很多都通过他去办,做的还不错! 于是,他也点点头,算是有礼貌地回应了一下,而后又吩咐道:“各地的粮田,要加倍用心,让你手下的农官都伺候好了。至于可能的骚扰,自有我大清军队来处理。” 就目前来说,主要还是朝鲜的饥民和一些反抗军在骚扰,不过都不痛不痒,无关大局。多尔衮最担心的,还是粮田种植本身的问题,因此才一见吴达济的面,就又叮嘱了一次。 吴达济听了,立刻恭声领命。 他的身后,光海君还是老神在在,不停地打着哈欠,压根不在意他。而其他官员,则是嫉妒地瞅着吴达济,那眼神,恨不得取而代之。 说话间,马蹄声传来,豪格到了。 多铎看到豪格骑着高头大马,在大军之前,威风凛凛地过来时,他便一声冷哼,露出一丝不屑,就准备好了和豪格怼上一怼。反正以前见面,我怼你,你怼我,也就这样!多尔衮说自己藏不住心思,这豪格还不是一个样!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豪格在看到多尔衮之后,竟然主动下马,脸上挤出不自然地笑容说道:“让皇太弟殿下出迎,真是太客气了!” 他的这番举动,连一向精明的多尔衮都楞了下,回过身来后,心中一边琢磨着这反常的事儿,一边自然客套回去,就似乎他们两人之间,一向很和谐似的。 多尔衮身后的多铎看得直腻歪,他才不信这两个人还真好成这样了。信不信要是多尔衮登基,第一个要搞死的就是这豪格。而豪格也差不多,估计天天都在咒多尔衮抢走了他的太子之位。要是扎小人能扎死人的话,他豪格说不定都能用标枪来扎多尔衮。 终于,多铎不耐烦了,直接插嘴,冷着脸问道:“你来朝鲜干什么,还带这么多人马,难不成是瞧我不顺眼来了?” 听到这话,一直沉默寡言,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阿济格吓了一跳,连忙看向豪格,似乎随时准备逃跑。 谁知豪格听了后,稍微楞了下,而后又虚伪地笑了起来。他那种笑,一看就很虚伪,不像多尔衮,笑得自然,其实也是虚伪。就听他回答多铎的话道:“说那里去了呢,我是奉皇阿玛的旨意而来,要不然,你以为我能领五千两黄旗精锐?” “不知皇上有何旨意?”多尔衮听到,便接过话问道。 豪格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了皇太极颁下的圣旨,给多尔衮过目。意思不外乎是由豪格统领两黄旗精锐,酌情处理倭国和西夷结盟事宜。 当时皇太极之所以下这份圣旨,就是想把和西夷结盟的事情抓到自己手中,他走不开,他儿子来了,自然也是一个态度,虽然不是很能用,可血缘关系是跑不了的。 多尔衮听了,略微皱着眉头想这圣旨背后的意思。不过没等他想明白,豪格就又开口说道:“殿下怕是不知道,我走到镇江堡的时候,刚好遇到明军攻城,顺手就把三千多明军给灭了……”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阿济格。 阿济格虽然想低调,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就是再低调,豪格也能注意到他。这一眼看过去,眼神中略微带着得意。意思不外乎是说,你在镇江堡打了个大败仗,可看看我,我在镇江堡却打了个大胜仗。 看到阿济格不敢对视,低下头去,豪格心中不由得很爽,就又接着说道:“皇阿玛闻讯,快马送来口信,说我打了大胜仗,辽东那边暂时应该不会有事了。让我领兵直接去倭国,帮那什么丰臣国松,还有西夷什么的直接联系,帮好了他们的忙,才能让他们尽快满足我皇阿玛的要求!” 多尔衮一听,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心中想着,皇太极还真是好魄力,竟然不顾家门口有明军这头猛虎在,就敢把自己两个旗的精锐交给儿子,跑去倭国? 他还没想明白,就听多铎一声冷笑道:“你什么人,谁不知道,吹牛也要看看牛皮会不会破,还打败了三千明军?你以为明军这么容易打败么?就你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些满清奴酋的印象中,明军不再是以前那样随便他们欺负的对象。听到豪格说打败了三千明军,多铎第一个不信。 豪格听了,头抬得高高地,也不废话,让人把缴获的战利品拿出来给多铎瞧瞧。一时之间,这几个奴酋,包括多尔衮在内,都非常地吃惊。 在这些迎接的人群中,唯一不吃惊地,就是吴达济了。他已经从聊天群中知道了辽东战场的事情。知道明军虽然败了这一场,可大明皇帝却领军轻松把辽东的建虏灭了。这种局部失利,对于整个战局压根就没任何影响。 不过,他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豪格没有领军杀回沈阳,而是领兵跑到汉城来,甚至还说要马上去倭国。当然了,相对于想不明白的这个事情,他更期待,当这些奴酋知道辽东满清全部被灭,什么皇阿玛不皇阿玛的,都被杀了的消息后,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甚至他都隐隐有种冲动,就恨不得这时候大声宣布大明收复辽东,你们皇帝都死了的消息。 不过,终归理智压制住了感情,他就在那冷眼旁观,看这几个奴酋的好戏,有个结果之后,他也好去禀告明国皇帝。 这时候的豪格,看着阿济格、多铎,特别是多尔衮诧异地表情,那是相当地高兴。这些年来,基本上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唯一能和现在这高兴劲相提并论的,应该就是当初皇阿玛宣布自己是太子的时候。 不过他也没过份得意忘形,心中始终记得自己和这些家伙虚与委蛇的目的是什么。于是,他耐着性子享受了会此刻的心情后,就立刻对多尔衮说道:“皇阿玛交代下来的事情,我必须立刻得去办。殿下这边的船只怎么样,可否立刻运我们去倭国!” 从多尔衮本身来说,他可不想自己的地盘上有五千不可控的兵力,就算他自己也就五千左右的精锐能用而已。因此,他是巴不得豪格领着那五千两黄旗的精锐,该滚去哪里就立刻滚去那里好了。 不过他性格多疑,豪格又很是反常,这让他很是狐疑。但眼前摆着的战利品也是事实,他能分辨出来,这绝对不是假冒的。而且五千大军,随便用点手段,也能从军卒身上知道详情。豪格就是再蠢,应该也不会就这个事情撒谎。 如此一来,他就有点想不通了。直觉告诉他,这背后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豪格见多尔衮在沉思,他最怕这个了,于是,就又催促。此时的他,是一刻都不想在朝鲜待着。因此,催着的时候,又几次拿他皇阿玛来压多尔衮。 多尔衮被他催得都有点烦了,再说了,五千人的吃喝,粮草用度也是个问题。特别是这五千人中,有相当一部分还是骑军,这粮草更是消耗大。朝鲜这边,上次尽量挤出了粮草支援辽东,只是被阿济格败了,但这也就是说,朝鲜也缺粮。 因此,多尔衮从这几个方面一考虑,最终同意了豪格的要求,派出海船,尽量把豪格的军队最快速度地运走。 于是,豪格就在汉城只休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领兵继续东进,去朝鲜半岛的尽头坐船离开大陆,前往倭国去。 当然了,多尔衮在这一晚的时候,也了解到了豪格确实打了个大胜仗。只是真正关键的信息,只有豪格和当初在场的几个将领知道而已。多尔衮一时半会也打听不出来。 不过在豪格走后三天,终于有一骑快马信使疾驰入了汉城! 感谢轩辕阿虎,神奇布拉格的打赏! 1083 变天 “什么?”多尔衮闻报,大吃一惊,甚至是坐都坐不住,一下站了起来,大喝一声道,“镇江堡被豪格屠了?怎么会这样?” 一边的多铎也同样吃惊,上前几步,一把揪住信使的衣领喝道:“怎么可能?那豪格就算脑子进屎了,也不可能屠自己的城池啊!” 阿济格则是激动地跳了起来,连声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怎么可能打赢明军呢,敢情是杀良冒功,他这是好大的胆子,所犯之罪比我大多了!难怪他一刻都不想在汉城待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多尔衮终归是城府深了些,考虑得也是远了点。在渡过最初的吃惊之后,他示意多铎放下信使,而后又追问道:“这事又往沈阳禀告么?豪格屠城的借口是什么?” 就算以前先汗在的时候,屠城灭绝大明百姓,也是会有借口,比如说他看不惯大明百姓,比如说他怀疑其中有明军细作……也因此,他有此一问,试图从中分析点什么出来。 “有往沈阳报信,但结果如何,奴才不知道,奴才只是奉命赶来禀告殿下。”信使重新打千跪地回答道,“豪格屠城的借口,说镇江堡想投降明军……” “放屁!”阿济格一听,立刻大喝一声道,“我之前在镇江堡,我怎么没看出来呢!镇江堡守将,还有城中守卒,基本都是我满洲族人,他们想投降明军,这根本不可能!对了,还有,豪格不是说看到明军在攻打镇江堡么?要是想投降的话,还打什么打!” 他说得不无道理,就只有一点,镇江堡多是满洲族人这一点,就不可能投降明军。当然,不是说明军那边就没有女真人,以前和建州女真是死敌的叶赫部女真,就有在东江军中效力,并和大清为敌的。可建州女真,就绝对不可能投降明军!关于这一点,在场这几个奴酋都是可以肯定的。 联想到豪格的反常,多尔衮倒是不相信豪格的脑子进屎了。毕竟就算真进屎了,那难道两黄旗中其他将领也一起进屎,这显然不可能!这么说起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多尔衮想到这里,脸色顿时变得异常严肃,当即吩咐道:“第一,派快马赶去,通知水师停止运输两黄旗人马。等沈阳旨意到了再说;第二,立刻派精锐探马前往镇江堡一带,查探原因,我估计,肯定是有大的变故才会让豪格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呵呵,有什么重大的变故,总不可能是辽东失陷在明军手中了吧!”多铎一声冷笑,顺口接话道,“我就说了,豪格那是猪脑子,是个蠢货,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多铎这个话,让多尔衮很是吓了一跳。如果真是辽东失陷了,那豪格这个做法就说得通了。可是……可是辽东会失陷么? 想到这里,多尔衮不由得微微摇头。失陷的可能性是有,但绝对不会这么快,这么迅速!就凭明军想灭掉大清,绝不可能无声无息! 要是明军大举进攻,皇太极肯定是能抵抗则抵抗,抵抗不住也不会硬耗。而且他肯定会派信使来朝鲜,要求增援。毕竟辽东是大清的根基,不能丢,自己也不可能不顾辽东的。 想不通原因,就只好等后续消息了。只是在这几个奴酋心中,却留下了阴影。不管他们怎么个想法,像豪格屠杀大清城池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过,多尔衮等人并没有等多久,一天后的晚上,又一快马信使便赶到了汉城。 此时的汉城,除了有限的火烛外,几乎就像是一座死城。可信使一到达,立刻就有了动静。 “驾,驾”骑士的呼喝声中带着焦虑,狂躁,不管不顾视线不好,只是催着胯下战马。多铎的府邸,阿济格的府邸,先后被疾驰而来的骑士砸门,“咚咚咚”地急促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响亮。 “好大的胆子,还要不要命了……” 门房打开门的同时,带着困意怒喝之声还没说完,一块腰牌便伸到了眼前,同时他的话语也遭到了来人的打断,“十万火急,殿下紧急召见!” 只一会的功夫,黑夜笼罩的大街上,又响起了更多的急促马蹄声。多铎和阿济格带着手下亲卫匆匆赶往王宫。这个动静,比起之前要大多了,汉城之中,不少满清和光海君的手下,都有点惊疑不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不过有一点,他们是知道的,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好事! 在这些人中,唯独有一个人,大概猜出了是什么原因,他就是吴达济。毕竟算算时间,汉城这边也应该得到消息了。于是,他不由得很是期待,这一夜,这群野蛮人注定会无眠啊!明天后,也不知道会慌成什么样子!想想,真得好期待! 多铎和阿济格几乎是同时到达王宫,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只是脸色很严峻,在侍卫的引领下匆匆入内。 殿内,灯火通明。一向比较节俭的多尔衮,平时舍不得多耗物资的他,这一次,竟然点亮了殿内所有的烛火。只是望着这反常的情况,特别是多铎,一颗心又提了一分,悬在那里格外的担心。 进入大殿,只见多尔衮在大殿内焦虑地来回走着,边上没有人伺候,身上穿得只是内衣而已,地上倒是有一件外套。不用说,原本应该是披着外套接见信使,后来,这外套就丢地上没管了。 看到这些,多铎和阿济格就更紧张了。连一向沉稳的多尔衮都这样,那肯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多铎急忙问道,“问你派去的侍卫,连半个字都不肯多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感觉这心里有点慌了!” 阿济格相对来说,和多尔衮生份一点,因此见多铎问了之后,他便没有问。只是他盯着多尔衮的眼神中,同样充满了担忧。 听到说话,多尔衮抬起头来,只见他的脸色异常苍白,整个人似乎非常的憔悴,这又让熟悉他的多铎吃了一大惊。 他还没来及说话,就听多尔衮似乎异常疲惫地一字一句地道:“明国皇帝御驾亲征,辽东、沈阳等地全被明军夺取,皇太极、代善、济尔哈朗、阿敏等人无一幸免,已全部战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多铎就突然咆哮了起来,一下打断了多尔衮的话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多尔衮的话被打断后,也不再说话,只是有点麻木地任由多铎在咆哮。因为他非常理解多铎此刻的心情。一如他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谁能相信,明国皇帝竟然真会御驾亲征辽东,而且攻势如此迅猛,大清根本就没有一点抵抗之力。弹指间,大清就没了,以前那么厉害的一个个,在明国皇帝御驾亲征面前,竟然变得如此无能,没有丝毫地还手之力。皇太极、代善、济尔哈朗、阿敏……呵呵,你们不是很厉害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不堪? 他在想着,多铎在咆哮着,阿济格则是一屁股跌坐在地,喃喃自语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豪格肯定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才屠了镇江堡,对,就是这样,他说镇江堡想投降明军的,没错,肯定是。他甚至连朝鲜都不愿多待一刻,他……” 大殿内,三个奴酋,三种反应,谁也没有打扰谁。殿门口轮值的侍卫,则也是呆滞地看着夜空。没有月亮,没有一丝光亮。 过了好长一会时间后,大殿内,终归是多尔衮先回过神来,他看着自己这两个同父同母的兄弟,疲惫地说道:“我暂时封锁了这个消息,再没有其他人知道。叫你们两个来,就是商量下,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他说话,其他两人都回过神来。可他们似乎还是难以接受大清灭亡的现实,一时呆看着多尔衮,并没有回复。 多尔衮见了,低低地叹了口气。一直以来,都是他拿主意的,因此,他也没指望两个兄弟能给出什么好点子,只是需要他们拥护自己而已。稍微整理了下思绪,便低声开口说道:“我们朝鲜这边的实力,远不如辽东那边强大。可明军既然能灭了辽东那边,就算我们朝鲜这边又夺回辽东的念头,怕也是不可能。这一点,不能不承认!” 意外之意,就是辽东那边都被明军灭了,他多尔衮是不可能领兵去打辽东的。多铎和阿济格也听懂了,都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两人,在之前先后惨遭明军伏击后,不说早已吓破了胆,至少是见识过明军的厉害。连多尔衮都这么说,他们自然不可能有其他想法。 多尔衮对他们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因此,马上又接着说道:“不知道明军打下辽东之后会有什么打算?明国皇帝知道朝鲜现在在我们手中,或者趁胜追击,携大胜之威攻入朝鲜,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说到这里,看到两位兄弟的脸色似乎变得异常惨白,他就又接着说道:“又或者,明国皇帝先要安顿辽东,暂时不会再进攻朝鲜。当然,如果只是武将统领的话,都不用考虑民生问题,可明国皇帝御驾亲征,就必须要考虑占领辽东之后的事情。因此,这也是一种可能!” 听到这个,多铎和阿济格又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唉!”多尔衮这时候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但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为大,携大胜之威,明军士气最为高涨,而此时,我军士气低落,正是开战的好时候。就算明国皇帝没想到这点,他手下的将领……那个卢象升……肯定能看到这点,必然会提出建议。一鼓作气势如虎!“ 说到这里,多尔衮看了下阿济格后道:“豪格或者就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因此才匆忙赶往倭国去了。” 他的这个分析,顿时又让多铎和阿济格揪心起来。 “哥,那我们怎么办?”多铎面带焦虑地问道。 而阿济格则是眼睛一亮,连忙插话说道:“要不……要不我们先去倭国吧?隔了大海,难道明军还会再追不成?” 他的这话,让多铎眼睛也是一亮,可多尔衮却是摇摇头道:“倭国毕竟不是我们熟悉的地方,而且我们在朝鲜日久,我其实是把朝鲜当作我们的地方来经营的。放弃了这里,犹如无根之木,实在是太可惜了。非万不得已,不能放弃朝鲜!” 从他到朝鲜来救援多铎之后,就已经有了这个念头,把朝鲜看成了他自己的地盘。因此,之前辽东那边,大清和明军对峙,他也就是旁观。皇太极让他出兵,他就只是做做样子而已。那时候的他,甚至还打着念头,就让皇太极挡在朝鲜前面和明军对耗好了。 然而,他实在是没想到,皇太极竟然说死就死了,辽东说是明军的,就已经是明军的了。这变化太快,朝鲜这边他倾注的心血又多,实在是不忍心就这么放弃,特别还是在秋收之前放弃。 朝鲜这边,说到底,还是由多尔衮说了算。因此,他和多铎及阿济格商量了之后,就按照他的意见来应对。一方面,做好撤往倭国的准备。另外一方面,则派出探马去查探鸭绿江那边的情况。 末了,多铎在临走之前,忽然又站定身子,转身对多尔衮说道:“哥,如今皇太极已死,你是皇太弟,那你是不是应该登基为大清皇帝了!” 一般来说,要鼓舞士气,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一如大明当年土木堡之变,明英宗被俘,京师这边就马上立了监国,其实就是皇帝了,鼓舞大明最终击败了趁胜入侵而来的蒙古军队。 多尔衮听了,有点意外,一时没有作声,显然是在考虑这事。 感谢书友20170906234050540的打赏! 1084 凯旋 如果登基成为皇帝的话,不但名正言顺,好处也显而易见。如此一来,至少朝鲜这边都会拥戴多尔衮,甚至连豪格手下的两黄旗,说不定都要因为这个大义名分而服从多尔衮。在面对明军进攻的时候,大清有了主心骨,不管是士气还是战力,都会有提高。 可是,如果一旦皇帝的名号打出去,恐怕明国皇帝听到后,不想这么快进攻朝鲜,都会因为这个皇帝的问题而来进攻朝鲜了。这个时候,多尔衮是最不愿意明军来攻的。要是能拖上一拖,那是最好的了。 说句实话,当皇帝的诱惑力,哪怕多尔衮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照样是有很大的诱惑的。可他也担心明军,左思右想,最终对一脸期待地多铎说道:“辽东之事,暂时还是不要公布为好!就按照我之前所说,先去做两手准备。” 辽东的事情要是不公开的话,那多尔衮就不可能登基为帝。多铎听了,不由得皱眉问道:”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消息,什么时候登基称帝啊?“ 阿济格对此也很是关心,看着多尔衮等待着他的答复。 然而,他们都失望了,一向比较果断地多尔衮,这次在多铎再三追问下,还是避而不答道:“再说吧,先看情况,都去忙吧!” 多铎和阿济格都无奈,只好准备回去忙多尔衮交代的事情。他们两个人才走到殿门口,多尔衮亲自追了出来,再三叮嘱道:“辽东的事情,记住千万不能泄露,否则的话,我们没做好准备,朝鲜就乱了,这对我们会很不利的!” “知道了!”多铎听了,有点不耐烦地回答道,“你都说了好几遍了,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然而,让这三个奴酋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巡逻的满清军卒和朝鲜军丁,就在汉城的不少犄角旮旯发现了不少大字报,用满、汉两种文字所写。 “明国皇帝御驾亲征,消灭了满清,已收复辽东!” “伪清皇帝被剁成肉酱,罪有应得!” “和硕贝勒代善、济尔哈朗、阿敏枭首!” “明军不日进攻朝鲜,消灭满清余孽!” “……” 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这是一个大新闻,也是一个份量非常重的消息,一时之间,不管信或者不信,不管是愿意相信的还是不愿意相信的,都纷纷谈论这事。 等到多尔衮知道这事,急忙下令封口时,这消息也基本上在全城传开了。一时之间,多尔衮手下的各级头目纷纷赶去王宫问情况,要求确认这天大的事情。甚至连光海君都听说了,顾不得再寻欢作乐,也跑到多尔衮这里来打听情况。 可以说,自从这个消息在全城传开之后,不管是满清余孽,还是投靠满清的那些朝鲜官员,全都是人心惶惶,谁也没心思干正事,都在确认这事,就害怕这事是真的,害怕明军攻过来! 这些事情,突如其来,一下搞得多尔衮有点焦头烂额。他一面敷衍着,一边又去传多铎和阿济格。只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地怒喝道:“是不是我不让你们说,你们就用这种手段来说了?我已经再三叮嘱过你们,在准备好之前,千万不要泄露,难道我就不想登基为帝么?但眼下不是时候,明不明白……” 这是多尔衮第一次对多铎红了脸,怒声喝骂,显然是真得气到了。 多铎和阿济格双双否认,不承认他们干的这事。甚至阿济格还猜测道:“这个消息,也只有豪格知道了,该不会他走之前布置的吧,让我们无暇再顾及他?” “对,肯定是这样!”多铎马上附和,反正不是在场这三个人,那就应该只是豪格了,其他人不可能事先得知消息。 多尔衮听了,也有点狐疑,不过他更多的是不相信:“豪格那蠢货不可能有这么多阴人的手段。给我查,看能不能查出,到底是谁干的?” 虽然这么说,但他也已经知道,大概是查不出来的。既然敢贴,那肯定是有防备追查的。 多尔衮的麻烦还远没有结束,他正在想办法敷衍手下,安排他们去干正事时,往东方去追豪格的信使回来了,说晚了一步,豪格走得非常匆忙,因此速度也快,没追上。 多尔衮听得直骂娘,可又没有办法,只好继续擦屁股,不管如何,先要把朝鲜的局势稳定下来再说。 表面惶恐的吴达济,晚上睡觉的时候,便进入聊天群,向崇祯皇帝禀告了汉城的混乱情况。 崇祯皇帝听了,夸了他几句,同时吩咐他,做事要隐秘,如果没有把握,宁可不做,也不要暴露身份。 崇祯皇帝知道,吴达济之所以这样做,是想制造朝鲜满清余孽的混乱,这样大明军队攻过去的时候,能有事半功倍之效。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压根就没有把多尔衮所部立刻消灭的打算。 倭国好歹是一个独立国家,想当年的时候,几十万大军进攻朝鲜,几乎灭了朝鲜,得亏万历皇帝派兵入朝参战,可也经过前后两次,花费了无数银两,最终是丰臣秀吉病死,这场战事才算结束的。 也就是说,凭满清在倭国的那点兵力,要想打下整个倭国,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德川幕府这应该是算开国后没多少年头,实力还是有的,又不是王朝末期。就算加上多尔衮在朝鲜的军队,崇祯皇帝觉得,双方的实力也不会相差太大。因此,为了倭国的内乱能久一些,多尔衮的军队就有必要也赶去倭国,最好能把倭国搅个天翻地覆,两败俱伤最好,最后,大明再派兵追向倭国。不管倭国的土地上最终留下的是满清欲孽也好,还是德川幕府也罢,大明都有理由消灭他们!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又点开了倭国江户那边传来的一条消息,说德川幕府已经集结了十万大军开往九州,准备一举镇压九州叛乱。目前江户那边的舆论认为,如果上一次不是九州天主教徒突然造反,幕府就已经把叛乱镇压下去了。这一次,是考虑了天主教徒的军队,去九州,是要把所有叛逆都一举剿灭。 不管是天主教徒的军队,还是丰臣国松的军队,其实也就那样,大部分只是农民而已。只有满清的几千兵力,战力彪悍,需要认真对待。不过相对于十万大军来说,满清这边兵力太少,只要重视,翻不起什么浪来的。 翻完这条私聊,崇祯皇帝便又问了钱富贵,得到答复说豪格的军队遇到了德川幕府的水师,幸亏有丰臣国松的水师赶来掩护,就损失了两膄船,其他人马,大概四千五百人左右,刚刚到岸,具体情况,还未知道。 听到这个禀告,崇祯皇帝不由得猜测,该不会豪格这么匆忙赶去,刚好赶上九州岛的大战吧?真要如此的话,那也好,否则要是九州岛的叛乱被剿灭的话,大明就没法坐收渔翁之利了! 不过倭国的事情,崇祯皇帝在目前来说,多少有点鞭长莫及,便没再操心了。 这回京师,他不急,远比当时御驾亲征离开京师时要慢得多,一路上,享受了沿途百姓再次的欢呼。这一次,当地官府都早早地通知御驾到达时间,而不是像出征时候,不愿意老百姓去迎接。这么一来,欢迎的力度便达到了空前,“吾皇万岁”、“大明万胜”的喊声,一路上络绎不绝。 就这么一次御驾亲征,原本是准备了不少成就值,就想着会有大量消耗的。可崇祯皇帝没想到,当他归来的时候,成就值竟然比去的时候还要多。这让他很是欣喜,便决定,再扩大聊天群的规模,再从中选出厂卫,遍布天下,甚至遍布全球!嘿嘿,必须要胸有大志,目标远大才行! 当然了,如果有必要的话,定向加人也是可以的,如今的成就值,也是可以多加几个自己想要加的人了。 于是,聊天群中的成员,在这段时间内老是听到系统的加人提示声,人数之多,都有点让他们不适应。原本群中一直在讨论御驾亲征的事情,这话题也不断地被打断,变成了个新加入成员介绍会了。 御驾不管多慢地回,终归是会到京师的。这一日午时,就会到达京师。当然了,这个时间点,也是故意安排出来的。 这一日一早,京师便万人空巷,几乎所有人,拥到了京师北门外。所有的百姓,都想第一时间看到凯旋的队伍,还有他们的皇帝。这一盛况,前所未有。也幸亏在前几年的时候,已经积累了类似的经验,五城兵马司的兵卒全体出动,京营地兵卒全体出动,甚至还从御马监调动了兵马,也参与到了维持城外秩序的忙碌中。 几乎全京师的人都到了城外,人数之多前所未见,因此从京师北门城下一直往前安排,足足迎出了十里之远。在队伍的最前面,则是皇后领着贵妃,首辅领着文武百官在等候。 这种情况下,没有用聊天群来联系。来回的快马不停地折返,不断地禀告御驾的位置。 终于,在官道的尽头,一条红色的线冒了出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皇帝在最前面,领着军队浩浩荡荡而来了。 这一刻,数十万迎接的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一个个伸着脖子,想尽量看清那凯旋的队伍,看清他们的皇上,是多么的威武! 离得近了,离得越来越近了。 皇后带着皇子,首辅带着文武百官,还有无数的百姓,都一起跪了下去,低下头,大声喊道:“恭迎圣驾凯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声音,是几十万人一起喊出来的,这个声音,真正是惊天动地,能把人的耳朵都震聋了。 曾经的时候,正德皇帝也曾御驾亲征,甚至比崇祯皇帝还厉害,亲自上阵斩杀一名敌人,可见战事之惨烈,正德之无畏。然而,两人的待遇却有着天壤之别。 正德皇帝的时候,接到蒙古即将入寇的消息,他要御驾亲征,结果满朝文武皆不同意,说皇帝不能涉险,不能出京师;于是,他自封自己为大将军,强行领军出征。在边关和蒙古入侵军队的一战,确实凶险,连皇帝都上阵手刃敌人了。不过终归是打退了蒙古人,甚至在之后的十几年,蒙古人都不敢入侵,保证了边关的安全。 然而,正德皇帝回京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受到什么欢迎,甚至在那些文官的笔下,把他描写成了一个荒诞不经的皇帝,做出了自封大将军的荒谬行为,而不是看到他去杀敌保家卫国的决心。他的那场大战,更是被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在历史上,只是说杀了几个蒙古人而已。 而崇祯皇帝这一次,却完全和正德皇帝时候不同。他在满清入侵京畿之地的时候指天发誓,鼓舞了明军士气,为军队所接受。在朝堂之上,整个内阁都是他的人,是按照他的意志选出来的人,而不是过往的由六部九卿,各地封疆大吏来投票选出来的。在出征之前,他再次在奉天门广场对所有人道明了他御驾亲征的决心。也说服了温体仁。 再者,满清肆虐辽东,从万历朝开始,历经四朝,一直是大明的心腹大患,一直想解决却解决不了,甚至反而被满清打进了关内,肆虐了京畿之地。满清的危害,所有人都感同身受。 因此,崇祯皇帝是名正言顺地出征,而战果呢,则是收复了整个辽东,满清灭亡,伪清皇帝皇太极以及那几个地位最高的奴酋纷纷枭首,曾经其他皇帝都无可奈何的满清,就这样被崇祯皇帝亲手解决,这个铁一般的事实,任何人都抹不掉的。 正是有了这么巨大的战果,整个京师的人才会出迎,迎接他们凯旋的皇帝! 大明北方,从此不受兵灾之苦也!安居乐业,指日可待! 此时崇祯皇帝的威望,如日中天,光芒万丈,直追太祖成祖! 1085 朕之子民朕护之! 崇祯皇帝又收获了无数的成就值,不过这时候,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聊天群系统上。就见他看着眼前的这片人海,很是有点吃惊。 几十万人出京迎接自己,人数之多,都迎出了十里之外,这阵势,从来就没听说过! 另外也有一点,让崇祯皇帝很是吃惊,是他眼前的这片人海,仿佛是青黑色的海洋。那青黑两色,简直是铺天盖地,份外醒目。 崇祯皇帝马上回过神来,知道这是因为服舍违式的规定。大明律法中有规定:市井富民,也只能穿青色或者黑色两种颜色的衣裳,否则严惩。之前的时候,在内阁和司礼监牵头制定的服舍违式新规也已经过了缓冲期,已经生效了。 如今皇帝凯旋,声望如日中天,更没人敢挑战皇帝的权威。而此时出京师迎接圣驾的主力,就是普通的市井富民,这青色和黑色就非常地显眼了。 作为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灵魂,崇祯皇帝看到这个,不管如何,总觉得有点瞧不顺眼。就这青黑两色而已啊,给人的感觉,是单调、保守、拘谨、呆板,实在不符合大明富裕强大的这种现象,或者是即将到来的现象。 崇祯皇帝心中稍微有点不满意,不过这服舍违式的严格执行,其实是个人所得税的一种变通方式,是非常有必要严格执行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顿时有了个主意,应该能两全其美。 到了迎接队伍的最前头,崇祯皇帝让他们平身。他没有下马,看着已经站起来的“人海”,身穿金盔金甲的他,昂首挺胸,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大声地宣布道:“朕灭了满清,收复辽东,回来了!” 大家都知道皇帝凯旋,就是消灭了强大的满清,收复了沦陷二十来年的辽东,也是因此,他们激动异常,主动迎出城来。但这个胜利的消息,如今由皇帝口中亲口说出来,这效果和自己之前听到的,其实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御驾出京之前,谁能想到辽东战事,大明会一定胜利?谁能想到这辽东战事,竟然会如此顺利地结束?看似强大的满清,在皇上御驾亲征之后,犹如摧古拉朽般地灭了满清。 说句实话,如今这些天,就因为这,京师听得最多的诗句,就是前宋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一词。特别是“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一句,更是被文人骚客所引用改变。顺应形势,很多人都创作了类似的诗词用来形容御驾亲征辽东的大捷! 此时此刻,崇祯皇帝亲口当众说出了这句话,就如同兑现当日的誓言。就犹如当年苏轼诗词中流传千古的江东周郎重现人世。虽然身份上有差距,好像有点对不起崇祯皇帝的身份。可周郎流传千古,又有多少皇帝能有他当年的名声。可如今,崇祯皇帝却达到了当年周郎的高度,谈笑间,告诉天下人,满清已灭,辽东收复。 因此,在大汉将军大声地把皇帝的话传出去之后,无论官民,情绪激动点的,率先又吼了起来:“吾皇万岁!” 他们的吼声中,充满了兴奋,充满了激情,充满了狂热,这样的吼声,立刻带动了其他人,纷纷跟着喊了起来:“吾皇万岁!” 确实,历朝历代,不说开国皇帝,其他守成皇帝中,又有谁轻松消灭了类似满清这样的大祸害?哪个皇帝有当今皇上的文韬武略,英明神武?身为这样皇帝的子民,美好的未来指日可待,谁不与有荣焉! 听到这样狂热的吼声,再次惊天动地,周皇上的脸上全是笑意,看着崇祯皇帝,那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皇子年纪还小,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回过神来,知道父皇如此受百姓爱戴,也高兴地咧嘴笑了。 而首辅温体仁,虽然矜持,保持着百官之首该有的礼仪,可他的脸上,也是笑眯眯地。这时候,他绝对相信大明能中兴。而且这大明中兴之程度,甚至直追大明开国之初!而他作为这时候的大明首辅,也必然能名垂青史了! 想到这里,温体仁又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遇到了这样的英主,不但能一展胸中所学,还能实现抱负!这辈子,活得值了! 随御驾回京的孙承宗,这时候就在崇祯皇帝的身后侧。不过不知为何,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他不着痕迹地驱马后退了一点,隐入了皇帝的背后。他下意识地认为,如今的荣耀,是为皇上独有。 他在所有朝臣中,算是最熟悉辽东满清了。也因此,他知道满清有多强大,而且他又亲自经历了那么强大的满清,是如何在皇上运筹帷幄之下,一步步走向衰弱,最终灭亡的。别人或者以为灭掉满清,卢象升居功至伟,可他却是知道,所有战事的背后,都有皇上的影子,是皇上打下了每次战事大捷的基础。 卢象升确实有本事,可在皇上的运筹帷幄下,孙承宗知道,大明还有其他将领也差不多能做到卢象升能做到的那些事情。这也就是说,卢象升或者可以替换,但皇上在灭亡满清的过程中,是不可或缺的! 此时此刻,这份荣耀不属于皇上,还能属于谁! 崇祯皇帝也确实坦诚地受了他子民的欢呼,他微笑扫视,心情澎湃,付出有了回报,也不枉费在这一世的努力了! 过了好长一会时间后,他伸出双手示意。看到手势的百姓知道皇上有话要说,全都立刻收了声音,纷纷侧耳倾听。 “叛我大明者,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崇祯皇帝严肃了脸,大声宣布道,“朕能亲征这一次,以后若有类似之事,朕亦能再亲征一次!朕之子民,朕护之,决不食言!” “……朕之子民,朕护之,决不食言!”前面的话听着还觉得振奋,可听到这后面的一句话,几乎所有人都有点呆了。这样的话,以前何曾有听过?这样的话,带着斩钉截铁之意,就算是亲身父母,都不见得会说吧!而皇上,却毫不犹豫,当众说出了这样的话“朕之子民,朕护之,决不食言”! 君父,君父,这才是真正的君父! 回过神来后,连那些性格沉稳的百姓,这次也毫不犹豫,和其他人一起吼了出来:“吾皇万岁!” 这一刻,他们这句话,不再是口号,而是一种期望,他们是真得期望,他们的皇帝,他们的君父能有一万岁,万万岁! 此刻的温体仁,听着犹如排山倒海般汹涌的吼声,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暗自赞道:“皇上啊皇上,年轻热血,是大明的好皇上!” 崇祯皇帝听着震耳欲聋地祝福声,心中非常地欣慰。不过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今日的誓言,在以后又再次得到了兑现。 崇祯皇帝还有话说,伸手示意安静之后,便又露出了一些笑容,大声说道:“辽东已收复,而蒙古如今和大明乃是一家,再无往日之忧。朕可以说,大明北方定也!大明北方,以后不再有兵灾,朕之子民也将安居乐业!朕可以期待,我大明百姓以后的生活也必将比以往更富裕!因此,朕在此宣布……” 说到最后,似乎带上了一点后世主持人的习惯手法,宣布两字拖着长音,有点儿吊人胃口。 所有听到的人,想着皇上说描绘的未来美好日子,心中期待地同时,果然更是迫切地想知道皇上要宣布什么。一时之间,他们似乎都忘记了呼吸,就想着听着皇帝要宣布什么。 崇祯皇帝也没太过吊人胃口,而是马上说道:“……服舍违式中条例第五条,即大明普通百姓只许青黑两色之条例废除!” 百姓的生活条件会比以前好,富裕的百姓也将越来越多,在服色方面这么严格的限制,显然不符合大明富强的要求,不能体现出大明的富裕!因此,崇祯皇帝便趁着如今这个机会,废除了服色中最低一级的这条,就犹如后世宣布提高个人所得税的起征税点。虽然不完全一样,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京师的百姓,总体来说比其他地方要富裕,以前也是习惯了花红柳绿的色彩。只是朝廷下旨严格执行服舍违式,而皇帝的权威又越来越重,不得已之下,不得不遵从。但就他们的内心而言,对这样的制度肯定是不情愿的。 如今,皇上在凯旋之日,宣布了这一条款,虽然只是第一条条款,也只可以多穿了几种颜色而已。可这个消息,却让这些京师百姓不由得大喜过望,等于是送了一份大礼给他们!对皇上的爱戴之心,又得到了加深! 估计这个时候,要是他们听到有人敢说当今皇上的不好,能立刻喷死那人了! 崇祯皇帝说完了这事之后,并没有再长篇大论。毕竟他领回来的军队连续行军,也有点劳累;几十万人出了京师,要安然有序地回城散去,也是需要大量时间的。因此,他没有再多说,而是御驾回京。 但谁也没想到,皇上进入京师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宫,而是去了大明忠烈堂,把随军带来的忠烈送进忠烈堂供奉,而后才去太庙祭拜,献上奴酋的首级和皇帝衣冠等物,向大明历代皇帝禀告灭掉满清的事实。 等这一切都做完之时,天都已经黑了。 然而,崇祯皇帝却还没有得休息,又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开大朝议,即在京官员,文武百官,都要出席的那种。有些事情,必须趁热打铁,趁着如今携大胜归来的威势,加以实施才行! 等忙完这一切之后,崇祯皇帝在睡觉之前,又上了聊天群,先是看了下聊天群左下角的成就值数额,不由得有点目瞪口呆,好家伙,敢情成就值在路上白花了,竟然不减反增这么多,这是想让自己再加人的节奏啊! 成就值多到用不完的程度,说句实话,在这次御驾亲征之前,崇祯皇帝是没有想到的。如今有了经验,以后类似这种大场面的,还得亮亮相,多说点话才好! 这么想着,他又处理了一下私聊,发现包头巡抚杨嗣昌有给他一条私聊引起了他的注意。杨嗣昌禀告说,西部蒙古和北部蒙古有开战之迹象。具体的战况如何,还有待进一步查探。 看完这条私聊,崇祯皇帝的思绪不由得又飘向了大明的西部和北部,对于北部蒙古,即漠北那边,他是不打算让他们游历在大明之外的。毕竟西伯利亚都派了李自成去了,没理由对于漠北就不管了。 而对于西部蒙古,之前对于鄂齐尔图,已经有所布置。西部蒙古那边,大明是不可能不闻不问的。不过具体怎么样,还有待看以后的情况再说。 这也就是说,不管是西部蒙古,还是北部蒙古,大明都会盯着,伺机而动,什么时候有利于大明,有必要出手,就一定会出手。眼下情况不明,那就先不管了。 想完了这些,又关注了下朝鲜那边的情况,知道多尔衮还存有侥幸心理,还想继续占据朝鲜不动,便把消息传达给了坐镇鸭绿江边的辽东总督卢象升,准备采取一些行动。 “这也是要怪豪格那厮,竟然没让那些渡他的船回朝鲜,这个时候明军要是行动,多尔衮的船不够用,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多少!”崇祯皇帝心中如此想着,便指示钱富贵,让他引导豪格,多关注下倭国这个强敌,眼下还不是满清内部互相残杀的时候。 做完这事,崇祯皇帝自己也有点无语,操完了大明的心思,还得替满清余孽操心,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容易么! 不过说起来,眼下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明能在将来能轻松下打下倭国而准备。这么想想,崇祯皇帝也算心中舒服了一点。而后,他又想了下明天大朝议要做的大事,觉得没问题,才安心睡觉了! 感谢书友20170906234050540,蓝黑战士L,随风的小桥,anniexie,书友20180718223314859,神奇布拉格的打赏! 1086 世袭之革新 次日,在京各级官员纷纷赶往紫禁城。路上遇到,互相之间都是笑呵呵地,原因无他,皇上凯旋,这第一次的大朝会,肯定是论功行赏,这是好事情来的,肯定是开心了。 果然,一如他们所料,人员到齐,朝议开始,一通礼节完毕之后,高坐御座上的崇祯皇帝,先是扫视了一下底下文武两班,特别是看了下武将行列,明显少了不少人,心中微微冷笑,而后微笑着开口说道:“此次征辽战事,我大明上下一心,将士敢战,方有如此成果。朕心甚慰!” 开场白说完,算是定了朝议的基调,而后,他让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亲自宣读这次征辽之战的功劳簿。当然了,能由曹化淳来念的这些功劳,都是比较大的那种,再具体的那些细节功劳,自然是不可能在朝议上和满朝文武百官讨论的。否则这个大朝议,可以开个几天几夜了。 过了好长一会时间,曹化淳才宣读完了功劳簿上的内容。接着崇祯皇帝便下旨,讨论功劳奖赏。之前的时候,已经定下了大概的框架,也就是孙承宗回京,卢象升为辽东总督之类的,现在则是细节上的,比如还加了其他虚衔,荫其儿子,封其父母之类的赏赐。 还有新军师将曹变蛟,得封镇虏将军,师监冯德华,升为正四品的太监,是为新设监军监掌印太监,负责管理军中各级监军,直接向崇祯皇帝负责。由此,年纪轻轻的冯德华,通过征辽战事一跃成为大明最顶尖的太监之一。其权力也非常大,直追御马监掌印太监。 还有其他人的封赏,也都有,反正这次的朝议,暂时都是封赏,高兴、羡慕,还有嫉妒是主流。 等到轮功行赏完,在场的受赏人员都领旨谢恩之后,崇祯皇帝还是带着微笑,大声地说道:“此战,新军是为灭虏主力,虎皮驿一战,奴酋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由此可见,按新军制度,进行军制革新,是对的。因此,朕决定,在全国范围,军制革新之事,必须坚持到底,革新完成的情况,将为各地巡抚总督考核,任何人,如果在军制革新之事上有懈怠、渎职者,朕决不轻饶……” 军制革新之策,在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在全国实施,不过之前一直是比较温和的,也没有提出什么时限,或者对负责官员有特别的要求。但此时,崇祯皇帝却提出了要求,变得更为严厉,要求全国范围完成改制。这也就是说,军制革新,联动都察院改革,必须加快进程了。 对于这点,因为之前已经在实施,且有利益导向,如今就算皇帝再次强调,众人也是接受,并不感到突兀。不过崇祯皇帝紧接着,话锋一转,脸色严肃地又说道:“此次征辽之战,其实是未尽全功的。相信诸卿应该也都知道了,镇江堡一战,我明军被打得全军覆没,几无生还之人……” 听到这话,所有文武官员都是心中一咯噔,原本看着征辽胜果如此之大,还以为皇上会不提这个,轻轻一笔带过了。毕竟要是强调这个,就犹如皇上御驾亲征的这个事情上,就不再是完美无瑕了。但皇上还是提了!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没有人再面带微笑,只是静静地听着皇上说话。 “……镇江堡之战,朕的要求,只是背靠鸭绿江,堵住满清余孽逃往朝鲜而已。满清上下,全都不堪一击,遇有战事,可固守待遇,朕必定会派出援军。然则,实际结果如何?”崇祯皇帝说到这里,脸色很是严峻,语气也变得有点严厉,“只是满清余孽一个冲锋,就全军覆没了,根本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这是功勋之后的军队,祖上的荣耀呢?祖上御敌的本事呢?都到哪里去了?” 朝议现场静悄悄地,就只听到皇帝的一句句反问。这次的征辽之战,如果说皇帝所领之军队和满清军队打得异常艰苦,那可能镇江堡之战的一败涂地,大家也都能理解,心中不会有多大的波澜。可如今的关键是,皇帝所领之军队,是摧古拉朽般地直接击溃了当面之敌,而且还是满清主力,是那几个最有名的奴酋所领的军队,而一向有勇无谋的豪格,却反而反了过来,也是摧古拉朽般地击溃了镇江堡的明军,那这反差就有点大了! 如今皇帝如此震怒,在场的这些文官武将,也就可以理解,并没有人觉得皇上这是刻薄寡恩之类! 此时的他们,就听着崇祯皇帝在生气,在暴怒,每个人都不敢说话,只是听着:“……诸卿可能不知,朕事后调查才知道,这些人在朕的面前慷慨激昂,一个个都向朕表示杀敌之能,可实际上呢,前往辽东之行军,已有征兆,拖拉喊累。朕为了照顾他们,就把轻松之活派给了他们,结果他们到了鸭绿江边,不去考虑修筑防御工事,反而去围了镇江堡,而后只是吃喝玩乐。他们随军带有美酒吃喝,甚至还带有女人行乐,无一点军纪章法,功勋之后,这就是功勋之后?祖宗的脸呢?还要么?我大明朝,就是这样的功勋之后……” 皇帝说得非常愤怒,而地下的臣子也都哗然。他们自然知道,当初出征的时候,这些功勋之后都是强烈要求,皇帝已有言明,因此粮草物资也都是自备。原本大家以为,他们是去辽东蹭功劳,但不管怎么样,至少得有点本事才能蹭功劳。如今按照皇帝所说,这些人竟然不像是去打仗,反而是去游山玩水?有这样的军队,那满清就是再无能,也不可能胜不了。如此一来,这支军队,全军覆没也就在清理之中了。 听着皇帝愤怒地咆哮,文武百官这么想着,都一个个理解了皇帝的愤怒。这已经不能用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来形容了。万一当时皇帝所领军队不是新军,不是关宁军或东江军,而是靠这些勋贵之后的,那岂不是连皇帝都要连累了! 发泄了一阵后,崇祯皇帝的情绪似乎平稳了些,不过他的脸色依旧很严峻,语气也很严肃,只是声音稍微小了点,没有刚才那么大了地说道:“朕以为,功勋之后,必须到了要整顿的地步,诸卿以为如何?” 这些功勋之后,完全不能用一般的言辞来形容了。皇上想到要整顿,也在情理之中。首辅温体仁第一个出列,附议道:“微臣以为,陛下英明,如此之功勋,已愧对我大明功勋二字!” 其他不少臣子,也纷纷跟着出列附议。 这其中,有些人,是实事求是地说,就事论事而已;但有些人,却是迎合圣意,拍皇上的马屁而已;还有的人,则是嫉妒功勋,想着落井下石…… 至于在场之中,自然还有功勋之后,眼见自身利益要受损,一般情况下,他们肯定是要为自己辩护的。可无奈,那些前往辽东的猪队友,表现实在太过难堪。特别是和皇帝所领灭虏主力一对比,表现更是不堪入目,就算是他们同样身为功勋之后,也有点羞于为伍。 朝堂之上,群情汹汹。可想而知,此时传开之后,大明上下又见会有如何地反应!这种种因素一加起来,基本上剩下的这些功勋之后,没一个敢有反驳,求情,一个个都夹起了尾巴做人。 看到朝议上取得一致意见,崇祯皇帝却有话锋一转说道:“然则其祖上毕竟对我大明有大功,朕不能对不起其祖辈在天之灵……”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这让那些功勋之后,顿时一个个露出希望,看着皇帝,心中松口气的同时,也明显带了感激之色。 “……因此,朕决定,对功勋之后须得严加考核!”崇祯皇帝说着这话时,目光缓缓扫视过那些勋贵,语气坚决地说道,“以前的考核必须要改一改。考虑到新军战力之强大,朕决定……” 所有人侧耳倾听,想知道皇帝到底想怎么改? “……以后功勋之后,必须进入武备堂学习,按级别高低,地方千户及以下必须通过初级武备堂的考核,而更高世袭爵位者,在通过初级武备堂后,还须得进入大明高级武备堂继续深造,考核通过者方能接受祖辈之荣耀。诸卿,对此,可有意义?” 崇祯皇帝之前说得很严重,表现得很愤怒,这让人对皇帝接下来的处置,都有了很高的预期,或者会有很大的措施。可在场的这些文官武将没想到,皇帝这一次,却是板子高高举起,而后却是轻轻放下。 之所以这么认为,其实大明勋贵,也就是功勋之后,那些世袭的官职,其实原本也是有考核的。就连大明军神戚继光,继承祖传的世袭官职时,也是到了京师去考核的。 只是以前的考核,只论骑射等老一套做法,不说这中间舞弊有多严重,光是考核内容,都已经不适应新时代的战争要求了。因此,崇祯皇帝趁着这次机会,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大明军中官职,世袭甚多。对于以前来说,这不能说有问题。毕竟普通老百姓不懂得打仗,而军户世袭,官职世袭,至少有打仗技能代代相传,比起普通老百姓,肯定是更会打仗一点。 然而,这种制度,在明初的统治者眼里,或者说可以,在那个阶段,也确实可以。但大明已经开国将近三百年了,这种世袭制度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制约着大明军队的战力。特别是如今这个时代,正是火器逐渐取代冷兵器的时代,战法战技都有“改朝换代”之新鲜,世袭情况下,对于火器的接受程度更低。这一点,从勋贵不考核火器方面就能看出来。 之前已经在实施的军制革新,对于世袭官职的安排,就是阻力最大的一项革新。对于很多世袭子弟来说,就算去了都察院,也远不如他们以前。而之前推进的军制革新之所以比较温和,也是因为这些世袭职位的安排。 对于功勋之后,不能一棍子打死,否则对功勋之后喊打喊杀,安排功勋之后简单粗暴的,会大大降低大明有志之士对功勋地渴求,缺少了吸引力,也将是对大明的一种破坏! 世袭这个,至少在这古代,不能废除,毕竟皇位这个,才是最大的功勋之后,是最大的世袭,这和后世的国情、环境都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对于这点,崇祯皇帝是有清醒地认识。 总而言之,功勋体系,功勋的荣耀,还是要维护。但对功勋的要求,却是要进一步加强。如今结合新军的强大,提出功勋之后要进入武备堂学习,这对于原本高举着的板子来说,实在是要好得多了。而且于情于理,通过武备堂的考核,不用上战场,也能学得有用之学,能得到所世袭官职所具备的能力,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也是能接受的方案。 因此,当崇祯皇帝说出对功勋之后的处置方案之后,朝议之中的文武官员,并没有多大的抵触之心,在首辅温体仁的拥护之下,很容易便得到了共识。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不过由此一来,也涉及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高级武备堂可以只在京师一处,但初级武备堂就不能这样了。于是,崇祯皇帝当庭商量之后,便决定在各省都设立一个初级武备堂,用于各省培养大明中低级军官,同时也用于考核功勋之后。 至此,在武将这一条路上,正式形成了一条类似科举一样的进阶路线。大明军中将领,只要想有所作为,就必须以进入武备堂深造为目标。而要进入武备堂,也不是说想进就能进的,是有考核要求,有门槛的。 因为这初级武备堂还有军制革新,都是以新军为模板,因此,与此配套的,还有监军这一系。崇祯皇帝下了明旨,不再只局限于宦官,否则的话,肯定会影响大明之鼓励生育的国策。 感谢紧张多望,神奇布拉格的打赏! 1087 沙普之乱 大朝议结束,文武百官散去,各有关衙门便要为初级武备堂的设立而忙碌。但首辅温体仁,却又要请求觐见。 崇祯皇帝听了,便大概猜出温体仁估计是为了盐政的事情来找自己,毕竟自己说过,等凯旋之后,会给出一个简单的法子来解决盐政的问题。看得出来,温体仁估计很好奇,也憋了很多天,不想再等了。又或者是他想加快盐政的革新,操心国事吧! 不管哪种情况,崇祯皇帝其实都不介意。之所以他没主动提及这事,主要是因为这才回京,征辽之战的奖惩才刚落实下去。而世袭制度的革新,这个毕竟动了大明基石,要趁着这个机会尽快处理。原本的计划,崇祯皇帝是想等今日之事都安排下去,在具体执行了后,才关注盐政的。不过温体仁既然来求见,那就和他说说也成。 旨意下去,崇祯皇帝坐在御座上,也不想处理其他事情,便进入聊天群去看下消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顿时有点意外。 有一条私聊来自云南那边,准确地说,是如今在孟密的闵洪学发来的消息,说云南南边,领近安南那边有土司造反,他准备领兵返回昆明,而后前去讨伐土司。 对于这事,崇祯皇帝有点吃惊,没想到云南西部那边才打过大战,甚至都灭了洞吾,改封为唐国这样的大事,竟然还有土司要造反,这胆子也真够可以的! 这么想着,他便仔细地去了解这个土司叛乱的事情。或者是因为聊天群系统的原因,崇祯皇帝的前世记忆明显好了不少。在看完有关信息之后,顿时想了起来,在原本的历史上,这边确实有发生过土司之乱,而且规模很大,持续时间也很长,史称“沙普之乱”! 在原本的历史上,由于滇南阿迷州土司普名声在从征“奢安之乱”后,实力大增,于崇祯四年发动叛乱,崇祯五年普名声战死,其妻万氏仍领其众,继续为乱滇南,后万氏招安南土司沙定洲为婿,沙普合流,规模更大,最终是被李定国镇压下去的。 不过,在这个位面上,由于蝴蝶效应,已经有了不少改变。普名声的实力虽然大增,在他即将造反之际,北方有打胜仗的消息传来,让他犹豫了一会,而后,辅臣闵洪学为钦差大臣,到达云南来练兵,这更是震慑了他,使他不敢轻举妄动。殊不知,也是因此,原本早已战死的他,就还一直活着。 阿迷州离洞吾有点远,当初闵洪学征伐洞吾时,便没有征召普名声。等洞吾之战结束之后,普名声可谓是有点犹豫不决,左右为难了。他实力强大,周边土司和明军的战力都不怎么样,这让他的心思膨胀,不甘心就这样过着。 但闵洪学到来,还有练兵这事,又让他不敢乱动。洞吾大战的胜利,更是吓到了普名声。但当他知道洞吾大战的细节后,那心思便又活络起来了。 在他看来,洞吾的他隆王就是蠢蛋,自己的部署被明军细作知道得一清二楚,自己的粮道也不保护好,甚至连大军躲在后面都没法发现,导致一败涂地。难怪这个他隆王一反以前的洞吾王,不敢四处征伐,而只是想休养生息,原来他就是个无能之辈而已! 普名声还发现,闵洪学所练之兵马都为唐国所有,而精锐的白杆军也远在唐国那边剿灭洞吾余孽,长久不归。甚至到了后来,连钦差闵洪学都驻扎去了孟密,云南内部空虚。 另外,普名声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朝廷要改土归流,而这,是土司最为害怕的事情。之前洞吾之战,之所以有土司甘愿为洞吾的内应,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因此,普名声有点担心,在自己手握重兵的时候不有所作为,一旦朝廷重点开始部署改土归流事情的话,怕是连反抗都难了。 不过,这一次普名声最终决定起兵造反,从闵洪学提供的消息看,还有两个重要的因素。 其一,普名声的夫人万氏,叫万彩莲,乃商人之女,好权欲,不甘土皇后的权势被剥夺,便怂恿了普名声造反。 其二,这一个还不能确认,不过闵洪学也报了上来,说安南那边,似乎正在爆发大战,南边的阮氏有派信使阿迷州,和万氏,普名声先后有过接触。不久之后,普名声便反了。 在信息的最后,闵洪学上奏请罪,辖内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他自认有罪。希望崇祯皇帝能给他点时间,必能领兵平叛。 不过崇祯皇帝却没顾及这个,或者闵洪学并不是很关心安南的事情,但他关心啊!安南那边,他可是有布局的。此时一听安南那边在大战,便立刻联系安南周边的聊天群成员,仔细了解安南的情况。 这时候,温体仁已经由内侍领进文华殿。不过他看到崇祯皇帝老神在在,便明白皇上怕是在聊天群中,就没打扰,静静地等待着皇帝从聊天群出来。 过了好长一会时间后,崇祯皇帝便通过聊天群,大致明白了安南那边的情况。 其实,之前的时候,安南的南北两方势力一直有打仗,就在自己御驾亲征辽东之前,安南那边就打了一场打仗,北方郑氏大败,后来紧接着南边阮氏在休整了一小段时间后,便开始大规模反攻报复,如今,正打得激烈着。 不过从目前情况看,南边的阮氏似乎得到了佛郎机人的鼎力相助,战局相当有利。 崇祯皇帝没想到,葡萄牙人竟然这么积极地插手安南之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他想了一会,没想明白,便也没有再想,而是联系到了自己的布置,忽然心中一动,顿时喜上眉梢,福王世子也刚好回来了,正好可以有机会着手福王分封之事了。 这么想着,他也没有立刻回复闵洪学,退出了聊天群想好好地想一想,这时候,他才发现温体仁已经在底下候着了。 于是,温体仁便悲剧了。这一次,他又没有提及盐政的机会,崇祯皇帝便先开口,把普名声叛乱的事情说了下。 任何时候,叛乱都是大事,温体仁一听,不得不放下盐政的事情,回奏崇祯皇帝道:“陛下,如今辽东已经平定,微臣以为,我大明已有余力彻底解决西南土司问题!“ 他这话,让崇祯皇帝稍微一愣,他没想到,温体仁竟然会这样回答,难道他之前早有考虑过? 这么想着,他便集中了精神,继续听着温体仁讲解道:“西南土司之乱,虽有朱总督领兵镇压了,可持续了这么多年,对西南的破坏可想而知。之前时候,朝廷对土司之乱,其实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多采取以土司制土司之策。可如此一来,既有土司互耗之好处,也有壮大土司之可能。老臣以为,这普名声肯定是从中壮大了不少实力,手握领地的军政财权,野心滋长所致!” 看到崇祯皇帝点了点头,温体仁便继续奏道:“因此,老臣以为,以夷制夷,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朝廷已有能力,当发天兵镇压之,以彰天威!” 崇祯皇帝感觉很有道理,同时也有点好奇,便问道:“温卿对此早有谋虑?” “西南土司,颇耗朝廷精力,因此老臣不得不加以关注!”温体仁听了,立刻承认道。 确实,在原本的历史上,大明最终灭亡,没有挺过天灾,最终是有三大吸血祸害。 第一是辽东建虏,这是最大的祸害,自不用多说。 第二,赈灾不利,流贼肆虐,破坏了中原的经济基础,也是一个天大的祸害。 而第三,就是西南土司之乱,从天启元年的奢安之乱开始,一直到沙普之乱,把整个大明的西南搅成了一团烂泥,使得这边的财力和军力,压根就抽调不出去用于镇压流贼之乱和辽东虏变。 也就是说,大明从东北到中原,再到西南,全都在打仗。三面开战,这消耗的人力物力财力,就算大明再强大,也经不起这么消耗!当然了,正是因为不够强大,这几处地方才不能马上平定,由此恶性循环,最终吸干了大明的血。 此时的崇祯皇帝,在听了温体仁的回答之后,很是赞同地点点头道:“不错,以前朕没有余力操心西南土司,如今确实该理一理,西南的土司之策,也该是到了要改变的时候了!” 土司就是土皇帝,虽然朝廷也有手段制约,可毕竟有限。领地内的军政财权,都是土司自己掌控的。即为大明国土,有如何能忍受国中之国! 不过土司制度,终归是从大明开国以来,就延续了元时候的政策,要想立刻改变,也不现实。因此,崇祯皇帝便对温体仁说道:“此事,须从长计议,温卿且先计划着,把对策写于奏章给朕过目。”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道:“至于此次的普名声之乱,朕决定调朱燮元过去,连带着安南和福王封建之事,一并解决之!” 这个打算,和之前的计划有所出入。原本崇祯皇帝是想调朱燮元去广西,再图谋安南的。没想到云南南部的土司造反,他就改了主意,准备调朱燮元过去,总督广西和云南南部军务。 而闵洪学,则继续负责唐国这边的事情。毕竟唐王还没有能力真得能凭他自己就在洞吾站稳脚跟,稳定局势不被洞吾残余势力反扑。唐王封建洞吾这个事情,是千里马的马骨,绝对不能有意外的。否则的话,这边才开始继续藩王海外封建,那边唐王就被反扑没了,那必然就会影响其他藩王的海外就藩了。 对于崇祯皇帝的这个打算,在仔细地解释之后,温体仁当即附议,甚至建议福王那边也该动手了。这样一来,朱燮元调兵镇压普名声之乱的军费,都可以落到福王身上去。因为按照皇上的计划,这镇压普名声和征服安南,改为福国是得一起解决的事情。 崇祯皇帝想了想,便同意了。不过他猜测,福王那边看到还要加上镇压普名声的军费,估计会诉苦。但如今朝廷已经解决了辽东问题,财政上也有所缓解,到时候倒是可以让他讨价还价。 就这么商量定了之后,崇祯皇帝便通过聊天群给朱燮元下了旨意,调他前往云南平叛。同时告诉他,不要急着镇压下去,只要限制其作乱区域,而后就拿这个给福王练兵,这样就有理由让福王提供军费,等时机成熟,便一举解决叛乱和安南事宜。 收到这份旨意,朱燮元抬头看天,喃喃自语地说道:“年轻么?怎么觉得比老夫还老谋深算!” 说完之后,他又不由得笑了笑,多灾多难的大明,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妖孽”的皇帝,也算是大明之福了! 于是,他和京师的温体仁一般,都为这事忙碌了起来,连带着洛阳的福王,在见到世子回来禀告唐国的见闻之后,也终于放心不少,跟着忙碌了起来。 历史,差不多已经快要变得面目全非了,许多人的命运,都已经完全改变! 比如,李自成,这个在原本历史上,把崇祯皇帝逼死最终又把刚打下的江山丢给了满清的,如今已经奉崇祯皇帝的旨意,远去西伯利亚,已经和沙俄东扩的侵略者交上手了。 对于李自成来说,他事先有准备,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对手,又在武备堂专门学习过,带着一千精锐,那种几百几百的沙俄侵略军,压根就不够看的。遇到一次,不是击溃就是消灭,几乎没有例外。 说句实话,这些沙俄东侵的军队,其实压根就不是沙俄的正规军队,而是由各种犯罪分子、亡命之徒所组成,这和李自成率领的成建制地抽调出来的精锐来比,相差远着呢!打胜仗是应该的,打败仗,那才叫怪了! 不过李自成也谨记崇祯皇帝的提醒,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北地严酷的天气。至于沙俄侵略军,在屡次吃亏之后,也可能会有吸取教训。对于这点也必须要提防。 感谢anniexie的打赏! 1088 登陆 “兄弟们,坐好了!”在鸭绿江的西岸,一膄膄运输船停靠在岸边,一名船长笑着对登陆地东江军将士说着话,而后下令开船。 他们每个人的神情都很轻松,一点都没有要登陆到对岸去打仗的严肃。其实不止是他们,还有岸边等待上船的将士,还有江面上等待靠岸的运输船,全都是轻松,次序也由此井然。 之所以如此轻松,除了辽东收复的大捷鼓舞之外,在这鸭绿江面上,明军水师称霸,其实,对岸的满清余孽压根就没有船,就只能在新义州城头上,远远地看着鸭绿江这边的热闹。 一膄膄的运输船,并没有战船的掩护,离开新义州所在的岸边远一些,选择合适的地点便靠岸登陆。就在第一个明军将士踏上鸭绿江的东岸时,新义州城内火起,满清余孽放火烧城,而后仓皇往东逃走。 见到这种情况,登上岸的明军将士,肯定是没法追赶的,就不由得大声抱怨道:“他奶奶的,这些满清不是号称野战无敌么,不是自称什么大清勇士的么?怎么回事,就这样夹着尾巴跑了,这算什么勇士?” 紧接着上岸的明军将士中,也有人扼腕叹息,回望鸭绿江的对岸,看着帅旗所在嘀咕道:“总督大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可以把新义州的满清截住的,结果就这样大张旗鼓地过来,不吓跑了他们才怪了!” 他这话说完,没人敢附和,倒是有人笑着提出了另外的说法道:“呵呵,我怎么感觉,这样耀武扬威,吓得那些满清余孽闻风而逃的感觉,也很不错啊!” 而后面登陆上来的一名总旗,听到他们的说话,就对前面抱怨的那人训斥道:“总督大人的想法,你能猜到就怪了!好好干好你的份内事,回头看我们怎么在总督大人的麾下灭了这些满清余孽!” 对于老领导,卢象升的威望在东江军中是毋庸置疑的。因此,这个将士也只是随口一说,被上官训斥,连忙赔笑。 “走了,走了,救火去!”总旗大声嚷着,也不等后续军队集结了,便喊着走了。如今的东江军,他们对满清的心理优势,已经是如以前满清对东江军的心理优势。 此时,在西岸的卢象升,通过望远镜也已经看到了这一幕,便对身边已经升任为锦衣卫百户的魏木兰吩咐道:“禀告皇上,就说我军开始渡江,对岸的满清余孽未敢交战,已放火逃走!” 听到这话,魏木兰立刻答应一声,便进入聊天群去禀告了。 而卢象升也没有干等,转头看向身边另外一个年轻人说道:“曹总兵,接下来该要你的新军过江了!” 这个曹总兵,不是曹文诏,而是曹变蛟。如今的他,已经实现了当年的梦想,和吴三桂又是同一个级别了。甚至可以说,其实已经轮到吴三桂羡慕他了。毕竟虽然同为一方总兵,可曹变蛟手中的是大明最能打的军队,几乎等同于皇帝亲军,这远不是大同总兵的军队可比。 曹变蛟听到卢总督的吩咐,便带着微笑,轻松地答应一声道:“这种仗,打得实在让人提不起劲,要是来场硬仗就好了!” 年轻人,热血冲动,渴望着抛头颅洒热血。他这么顺口一说,却没想到,引来了卢象升严地脸,就听他教训道:“你如今已是一方总兵,岂能有如此想法?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次之,则是用实力碾压敌人,最要不得的,就是硬仗、险仗……” 曹变蛟听得心中暗自后悔,自己随后一说,又不会真得这样做,没想到引来了总督大人的苦口婆心,自己这嘴也真是贱! 于是,他立刻态度诚恳地认罪。 其实,卢象升是能理解曹变蛟刚才所说的话,毕竟他也年轻过。而且他和曹变蛟相处时间也算久了,也了解曹变蛟的能力,更知道新军的构成,还有各级监军在,也由不得曹变蛟胡来。但年纪大点了,似乎就有点唠叨了,就几句话的事情,说他一说,也不费多少工夫。 他这么想着,边上站着的监军监掌印太监冯德华,看着吃扁的曹变蛟,在那微笑着。等到朝鲜战事结束,新军就会调回京师,那个时候,自己就能去监军监正式就职,没想到啊,自己也是掌印太监了! 冯德华正在感慨着想着时,忽然就看到魏木兰回过神来,脸色有点严肃地对卢象升说道:“陛下有旨,说这边给朝鲜满清余孽的压力轻了点,这让多尔衮还存在幻想。因此,陛下决定,新军从海路出发,给多尔衮多加一些压力……” 听着魏木兰把皇上的旨意一一说出来,卢象升忽然心中有个疑问。毕竟这边给满清余孽的压力,也是经过皇上审核过的,如今却说这边给的压力小了点,该不会是有什么变故吧,因此,他便把这个想法问了出来。 魏木兰听了,点点头道:“陛下收到消息,多尔衮试图把粮食都收了才走。那粮食确实不少,陛下不想让其得逞!” 其实,原本的计划,就是在满清秋收之前,大军逼近汉城的。可按皇上的意思,似乎多尔衮是想提前收割,这样一来,这边按原计划行动才会慢了。 这个想法得到验证,卢象升便立刻同意,马上开始行动起来。 渡江到对岸和从海路出发,这两者的准备工作是完全不同的。不过有聊天群的存在,水师那边也早已得到皇帝旨意,已经过来运新军了。 重新准备的新军,在上百膄运输船和十多艏战船的护送下,最终顺着鸭绿江,浩浩荡荡地消失在视野尽头。 船队中的水师统领李芝奇,看着船上有说有笑的新军,他的心中却是有点郁闷。堂堂地大明水师,竟然没有海战(水战)可打,已经完全沦落为运输船队了,这还能叫水师么? 这么想着,他就有点羡慕福建水师那边,至少还可以剿剿海盗之类的。这满清也真是无能,竟然连个水师都没有,真是白费了自己的本事,只能看着陆军在那争功!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按理来说,登莱水师已经用不着再造战船了,但自己却还能接受新的战船,这也说明,供应给登莱水师的造船厂并没有歇业,这么多船造出来,难道是皇上有其他用意? 在李芝奇的不解中,船队一路沿着海岸线昼夜不停地前进,经过重新启用的皮岛休整了下后再次继续前进,又再次消失在皮岛明军的视野内。 而在朝鲜汉城王宫,自从知道辽东沦陷后的多尔衮,一直就没露出过笑容的他,这一日,脸色终于好看了很多,和多铎、阿济格说话时,脸上有时也带上了笑容。 “看来明军在辽东进展缓慢,因此到现在才在鸭绿江边集结,没有一开始就攻入朝鲜,给了我们以喘气的机会!” 多铎听到多尔衮的感慨,不由得笑着道:“要我说啊,搞不定就是那明国皇帝已经不在意朝鲜这边了,这穷山恶水的,他才不会稀罕呢!把军队往鸭绿江边一放,守住辽东就完事了。要不,为何对岸不见皇帝的旗号,他肯定是回去了!” 这已经过去很久了,对岸不但没有皇帝的旗号,明军也才开始集结,这边一开始挺担心的,可看到明军的动作磨磨唧唧的,便让这边放心了不少。因为他们能看出来,似乎明军并没有一举攻入朝鲜的打算。 听到多铎这话,多尔衮倒没有这么乐观道:“朝鲜这边,明国不可能不操心的。以前倭国占了朝鲜时,明国还不是出兵了。如今我们占着这里,朝鲜也以我大清为主,明国皇帝就算为了面子,也肯定要解决朝鲜问题的。只是如今他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给了我们准备时间,明国再攻过来时,我们已经没有多少顾虑了!” 一直以来,制约大清战力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粮草物资的不足,这一点,不管是朝鲜还是辽东,都是一样。饿肚子,对于大清勇士来说,几乎成为了常态。 但是,没有了辽东这个负担,朝鲜这边秋收之后,至少大清勇士是能吃饱饭了,至于朝鲜人,那是次要的,还顾不上。按照多尔衮的预估,就算鸭绿江边的明军开始进攻朝鲜,也已经来不及了。因此,他才说明军的磨蹭,最终错过了最佳战机。 就听多铎拍着胸脯说道:“所以说么,其实明国皇帝也就那样,要不是他手中的兵力强,物资多,拥有明国这么富饶的地方,他又怎么可能灭我大清。说句实在话,要是我去坐他那位置,信不信我做得比他更好!” 说完之后,看到多尔衮在笑,他便又补充道:“要是哥你去坐他位置,那就最好了!肯定做得比谁都好!” 阿济格听着多铎在吹牛,虽然知道这事不可能,却也笑着,处境转为乐观,心情也不再一开始那么惶恐了。 可就在这时,忽然传来急促地脚步声,有信使到,禀告了明军开始渡江,新义州守将按照多尔衮的命令,觉得自己守不住,就已经放火烧城,往后撤退了。 听到这个消息,多尔衮一点也不急,当即点头表示知道,不慌不忙地就把信使打发下去了。接着,他转头看向多铎和阿济格说道:”明军到底还是攻过来了,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计划好的,提前收粮吧!“ “对,我们提前收粮,再坚壁清野,搞不好都不用去倭国,就能把攻过来的明军耗死在朝鲜了!”多铎有点兴奋,立刻点头说道。 多尔衮听了,眼睛中也露出了一丝期待。这种策略,以往朝鲜的统治者,不是没有用过。曾经的隋唐强大吧,攻打这边的时候,就是被这招拖垮了好多次派过来攻打的大军,甚至强盛一时的隋朝为此付出了灭国的代价。 不过多尔衮终归是比较理智,没有再想入非非,而是开始发号施令,准备抢收粮食了。这种体力活,自然是朝鲜人去干的,吴达济被传了过去,命令就是下达给他的。 “殿下,要是再等等,能收获更多的粮食,都等了这么多天了,是不是再等几天为好?”吴达济一脸痛惜地表情,向多尔衮建议道。 多尔衮摇头,态度很坚决地说道:“不能再等了,明军要不了多少天,就能攻过来的!” “难道……难道不能先让一部分军卒吃饱肚子,在前线阻击明军?”吴达济似乎有点不甘心,出着主意道,“这样就能等粮食长熟了收获!” 这一次,多尔衮没有再说话,多铎已经大声训斥了:“闭嘴,照做就是,休得啰嗦!” 骂了一句后,他又不由得补充道:“要是你们朝鲜人能顶住明军的攻势,那倒是可以试试!可你们朝鲜人可以么?连个反贼都对付不了的货,还谈阻击明军!” 从头到尾,他压根就没提大清自己派兵去阻击。倒是多尔衮,心中叹了口气,要是手中有足够兵力,不怕消耗的话,倒是可以这么做的,但…… 多想没用,收粮的事情,就交代给吴达济了,防止朝鲜义军捣乱的事儿,则交给了多铎,后方的退路问题,则又交代给阿济格,重新去核实安排。两手准备,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离开朝鲜。 然而,他没想到,次日一早,这边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动作,变故突生。 离汉城只有五十里远的海边,有一处在后世有名的地方,叫做仁川。这边原本是朝鲜的仁川都护府,护卫汉城侧翼的地方,规格也比较高。但无奈没粮,朝鲜人被满清折腾的,这边也是人烟稀少,只有为数不多的军队而已。 就在他们的目瞪口呆之下,仁川海面上,浩浩荡荡地船队出现了,挂着大明的旗帜,靠近海岸,天然地深水港,让明军能迅速登陆。仁川海岸边的守军,压根就没想着反抗,立刻四散而逃了。 1089 明军来了 在这个时代,压根就不存在反登陆作战的概念。就算平时有防范海盗靠岸侵袭的例子,也远不能和正规军队大规模登陆可以相提并论。因此,也不能怪那些朝鲜兵卒一看到海面上出现浩浩荡荡地明军船队,就吓得落荒而逃了。 驻守仁川的军队中,自然也有满清军卒,大概在五百人左右。这些满清兵卒驻扎在这里,震慑那些朝鲜的海盗、反贼,那是没问题的,可看到密密麻麻地明军从船上下来时,其表现就和朝鲜兵卒差不多了。 于是,在通往汉城的路上,上千人之多,毫无章法,没有建制,全在比赛跑步。 这其中,有戴着斗笠的朝鲜军卒,也有顶着尖头的满清军卒,全在撒开脚丫子跑。落后的那些人,不管是什么人,跑着跑着就开始丢盔弃甲,减轻重量,试图超过同伴。 满清和朝鲜军卒,在这时候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门心思就想着快点逃离仁川。 如果在以往的话,朝鲜军卒那有这个胆子和满清大人们抢路,要是有可能,都会尽量避开一点,免得被白白差遣了;而满清军卒要是在以往的话,也绝不会容许朝鲜军卒来和自己抢路,更不会容忍自己吃朝鲜军卒的灰。 然而此时,他们谁也没顾上这些,一个个都跑得很和谐。就犹如灾难来临之时,不管是老虎狮子,还是兔子绵羊,全都成了难兄难弟,一起仓皇而逃。 道路两边,是一片片地粮田。 田间地头上,一队队的朝鲜军卒在巡逻着,更有朝鲜官吏在喝斥着:“殿下严旨,粮食收获之前,绝不容有失,否则,本官要是有事,你们这些贱人也跑不了。都打起精神,小心看好了,更不能监守自盗……“ “大人,有动静!”有兵卒连忙提醒。 动静确实有点大,马蹄声隆隆,从视线的尽头冒了出来。 “看什么看,想偷懒么?”朝鲜官吏转头看了一眼,大声喝道:“大清军爷过来了,都给本官精神点,否则仔细你们的皮……” “大人,好像不对啊!”有兵卒再次提醒。 朝鲜官吏看都没看,厉声喝道:“有什么不对,这里只有大清军爷有马,都给仔细了……” “不是,大人,真不对,大人自己看看!” 朝鲜官吏看到这些手下一个个脸上都露出诧异地神情,便好奇地转头看去,却见官道上,有几十骑快马飞驰而来。他也没说错,骑马的确实都是大清军爷,可问题是,这些大清军爷一个个都是惶恐不安地,瞧都不瞧他们,奔驰而过…… “大人,小人怎么感觉……怎么感觉有点像败兵呢?” 刚才疾驰而过的那些满清军爷的情况,他们都很熟悉,一个个都感觉错不了。 “丢盔弃甲?”朝鲜官吏的脑中也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不过他们糊涂了,这几年来,大清军爷们一个个都是大爷,在朝鲜这片土地上称王称霸,打得反贼只能偷偷摸摸地搞点事情,怎么就会有如今这种情况的发生呢? “从仁川方向过来的,不会是海啸了吧?”有人提出了猜测。 不过他的话音一落,就有人忽然失声喊道:“难道是天军?” 天朝上国的军队,也就是明军,在朝鲜这边,就有人称呼为天军。 这一声喊出,顿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候,就看到官道的远处,尘土滚滚,壮观的一幕出现了。 在他们的目瞪口呆之中,得到了消息,说是无数的天军在仁川登陆时,这些人也一哄而散,跟着跑了。当然,也有的军卒却是脸上透着欢喜,不往汉城跑,而是四散而跑。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注意观察的话,还会发现有的朝鲜军卒就散在田地里,挥舞着手中的腰刀之类,趁机收些粮食。 明军在仁川登陆,前来攻打汉城的消息,虽然越来越多的军卒四散而逃,在短短地时间内,便以极快的速度传开了。 汉城王宫,多尔衮此时却在摆宴席,人员除了多铎和阿济格之外,还有他们手下的高级将领以及光海君和他手下的那些高官。 对于他们来说,多尔衮摆宴席是很少见的事情,而且以多尔衮的身份,没有人敢不来。虽然没有记忆中的那么丰盛与热闹,可相对这几年来说,这次的宴席算是很不错了。甚至在场地的中间,还有满洲族女人在翩翩起舞。 多尔衮此时坐在主位上,忽然,他拍拍手后又一挥手,示意那些舞女退下,他举着酒杯站起来笑着说道:“从明日开始,就要收获粮食。预祝粮食能有个大丰收!” 其他人一见,也立即纷纷跟着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庆祝明天收获。 “亏得主子英明,以后奴才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镶白旗的满清头目开心地恭维道。 “我们朝鲜在殿下的治理下,必定蒸蒸日上继往开来!”吴达济代表朝鲜官员,带头拍马屁。 …… 听着这些奉承多尔衮的话,多铎感觉有点热血沸腾,难以自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拍着胸脯笑着说道:“我们在平壤集齐了北部人马,总能抵挡明军一阵,等粮食收上来后,我大清勇士能吃饱喝足,那个时候,明狗尽管放马过来,我多铎第一个冲上去宰了他们!” “对,贝勒爷说得没错,这几年来,不是我们战力不行,完全是因为没有粮草,要不,哪里会轮得到明狗嚣张?”趁着喝得高兴,又有镶白旗的满清头目大声附和道。 正白旗的人也不甘落后,大声说道:“主子,奴才愿为前锋,杀回辽东去!” “对,杀回辽东去!” “杀回辽东去!” “……” 这个时候,辽东失陷的事情,在满清上层都是确认了消息的。他们有点不敢相信辽东灭亡的那么快,私下讨论,觉得还是没有粮食闹的。也因此,如今他们即将要有粮食,这底气就又上来了。 多铎听到这些,忽然心中一动,当即把酒杯往案几上猛然一丢,大步走到场地中间,而后大声说道:“诸位,诸位,且听我一言!” 他的面子,没人敢不给,同时也都好奇,纷纷想知道他这么个阵势,是想说什么?就是多尔衮,也是有点好奇的。 就见多铎看到场面安静了之后,便抱拳向多尔衮大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哥哥您即为皇太弟,便是名正言顺之我大清之主。臣弟恳请殿下登基为帝,鼓舞我大清士气,明军敢要来犯,必击溃之!” 有粮食能吃饱,这士气就能提高不少,而后大清又有皇帝,这肯定又能提高士气,这对于抵抗明军来说,确实是可以利用的一点。 多尔衮这次没有马上拒绝,而是在沉思着。其他人一见,立刻纷纷跟进,全都劝谏多尔衮登基称帝! “殿下,贝勒爷所言极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殿下登基,名正言顺,顺天意,得民心!” “……” 甚至连浑浑噩噩的光海君,也加入了这个行列。对于他来说,多尔衮登基称帝,总要好过野蛮的多铎和脑残的阿济格。 一时之间,殿内拥护多尔衮登基称帝的呼声,一下就达到了高潮。 场面之热烈,就算是一向沉稳的多尔衮也心动了。他站了起来,扫视着眼前一张张热切地脸,思来想去,感觉自己不管是否登基称帝,明军终归是来攻打朝鲜了。既然这样,登基称帝,其实也就没有多少顾忌,还能极大地鼓舞大清军卒的士气。 这么想着,他便一伸手示意,顿时,大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多尔衮,眼神中带着期望之色。要是多尔衮登基称帝的话,他们这些人都是有功劳的,封赏也肯定少不了。 多尔衮心中已有了决定,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说话之时,忽然外面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喧哗声很响。 顿时,外面传来的动静,一下打破了殿内正在积攒起来的隆重而激动的气氛。多尔衮还未出口的话,也一下卡在了嗓子眼里。 多铎看到多尔衮转头看向外面,他不由得很是恼怒,也转过身去,大声喝问道:“哪个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 其他人也很恼火,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要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啊!他们纷纷转头,看向外面,一个个地脸色有点不好看。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外面的喧哗声却是越来越大,而后有一名大清将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转过照壁,往殿内冲了过来。 殿内众人基本都认得这人是王宫轮值侍卫统领,负责宫门处的守卫。他竟然如此惊慌失措,该不会真是出了天大的事情吧? 还没等他们想点什么,那侍卫统领就冲进了大殿,不过由于惊慌失措,在进殿门时,被门槛绊倒,直接扑了进去,几乎是五体投地之势。 多尔衮见此,心中“咯噔”一声,隐隐有不好的感觉,也不顾威仪,大步上前,厉声喝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相信,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情,自己的这个亲信不可能会这么惊慌失措! 那人倒在地上,也不管了,就顺势趴着,用惶恐而急促地语气大声禀告道:“主子……主子,明军……明军来了……” “什么?”多铎一听,马上厉声喝问道:“平壤守军又是不堪一击,没挡住明军?” 从之前的军情奏报上看,这个时候,从辽东通过鸭绿江的明军,应该是到平壤一带了。汉城这边的计划,是要北部兵力借助平壤这座大城,抵挡明军几日的!为此,一大早就开始为防御做准备了,按理来说,不可能被明军一鼓而下的。 听到多铎地喝问,在场的这些人基本都吃了一惊,心中纷纷想着,肯定是这事,要不然也不可能惊慌成这样! 然而,他们才想到这里,就听到那地上趴着的侍卫统领惊慌地回答道:“不……不是,明军在仁川都护府登陆,是在仁川由海上而来……” “什么?”多尔衮听得大惊失色,上前扯起亲信的衣领,厉声喝问道,“明军从仁川登陆了?多少人马,什么军队,具体情况如何?” 仁川离汉城都不到五十里,军队行进,就是一日路程而已。明军竟然会从海上来,在这个地方登陆,这简直是一把尖刀,一下就插到了大清的心脏处! 大殿内的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吓到了,甚至其中有几个人,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这其中,就包括了光海君。 “据逃回的仁川守军禀告,说明军至少上万人,打着的旗号,是明国新军!”侍卫统领不敢看多尔衮的眼睛,向下看着回答道,“海面上全是明军的船只,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 如果给多尔衮一个选择的话,他最不愿意选择的敌人,就是明国的新军。这支军队,他虽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可多铎在金朴镇就是被这新军伏击,辽东盖州,皇太极御驾亲征,败于新军之手。到后来,更是在虎皮驿,丧命于这支新军手中。可以说,这支新军是明国最为强大的军队,没有之一。 因此,多尔衮一听之下,那手再也握不住侍卫统领的衣领,松开之后,喃喃自语地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新军怎么可能会突然在仁川登陆呢?” 大殿内,静悄悄地,所有人,一个个脸色惨白,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绝望之意说道:“孤知道,孤知道,明军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对,肯定是这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要论汉语的水平,朝鲜君臣甩满清这些奴酋几条街,因此,光海君对于中原的文化典故,也是顺手粘来,一张嘴就得到了结论。 众人一听,都回过神来,多铎更是异常愤怒地吼道:“怪不得明狗一直拖拖拉拉,原来是为了麻痹我们,亏了我们以为平壤能挡住明狗一阵!那些明狗,真是太狡猾了!” 1090 怎么办? 他这么一嚷嚷,多尔衮就立刻回过神来了。不愧是明末有名的人物,他立刻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依旧很严峻,立刻开始发号施令。 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田地上的粮食,立刻开始调兵遣将,一边再次派人去找仁川逃回的守军问情况,一边又派出大量的探马,前往仁川方向查探明军的动向。 大殿内的人,不管是满清头目,还是朝鲜官员,都顾不得劝谏多尔衮登基为帝了。有领到命令的,立刻行动了起来,没有领到命令的,则匆匆辞别。 一时之间,整个汉城,因为明军在仁川登陆的消息,顿时就变得喧哗起来,一队队地军卒,在街头上来来往往,兵器、盔甲的撞击声,急促地脚步声等等,编制成了一首紧张地乐曲。 这其中,满清上下,都是在忙碌着,一门心思都只是在意怎么对抗即将到来的明军。但朝鲜官吏这边,那心思就多了。 朝鲜国王光海君回到自己的大殿,一进殿门,就一屁股坐倒在地,根本就没有考虑形象如何,而后呆呆地盯着地面,一动不动的。 他的爱妃看到,慌忙冲过去问情况。光海君这个样子,有点吓到她了:“殿下,殿下,可是那人又对殿下无礼了?” 她所说的那人,就是指多铎,可又不敢明说,便只能用他来代替。 也不怪她这么猜测,多铎曾经就有多次侮辱过他们的经历,像疯子一样的人,她实在是怕了的。 在她问出话之后,光海君忽然一下抱住她,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的爱妃见此,不由得吓到了,连忙拍着他,试图安抚他,同时又说道:“妾身那边还有点银子,要不求人去给殿下递个话……” 她所说的殿下,不是指光海君,而是多尔衮。相对来说,多尔衮比较理智,虽然他们还是能感觉到在多尔衮的眼里,其实他们就是个屁,但至少,多尔衮对他们还能保持表面的尊重。 以前的时候,遇到多铎的侮辱,他们也往往是这么做的。然而,这一次,光海君却还是在哭着,老泪纵横,哭得她有点不解。 就在她怀疑,这次是不是多尔衮侮辱了光海君时,就看到光海君缓缓推开了她,老脸上,眼泪鼻涕一大把,有点绝望地说道:“完了……全完了,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孤的……肯定不会放过孤的……” 他的爱妃感觉到了不对,不由得纳闷地说道:“殿下,是谁不会放过您?” 看到光海君的这种可怜相,她实在有点纳闷,到底是谁,把光海君吓成了这个样子?以前就算被多铎百般侮辱的时候,也没见光海君吓成这样啊! “大明皇帝不会放过孤的!对,肯定不会放过孤的!”光海君有点神经质地回答道,“明军打过来了,明天就能打到汉城,完了,全完了……” 一听这话,他的爱妃楞了下后,随即恍然大悟。 光海君知道多铎最多是侮辱他,不会害他性命。但以光海君的所作所为,要是落到明军手中,确实是会性命不保。如今只想着苟活的光海君,是最怕死的,难怪会吓成这样!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得微微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大明乃是天朝上国,远比辽东蛮夷要好多少倍,虽然重新夺回了王位,可把满清当主子的日子,又有多少时间能过得开心的? 有一点,其实她是误会了光海君的。要是光海君事先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那当年肯定不会脚踏两只船,最终彻底投靠了满清。那时候的他,看着明军萨尔浒的惨败,看着辽东明军的一步步败退,心中已认为满清不可战胜。可谁能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更是大清已亡,而明军王师则在仁川登陆,眨眼能攻到汉城了! 一如光海君,他名义上的那些臣子,许多人都惶恐后悔了。这时候的他们,没人会觉得,灭掉辽东满清的明军,会被多尔衮给击败。他们这些朝鲜伪官,无不为即将到来的命运而担忧。 这个时候,还一直想着紧抱多尔衮大腿的人,已经不多了。一个个都有着各自的打算,企图保住自己的小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各种应对眼前危机的办法,无关于节操,都一个个想了出来,并付之实施。 然而,接下来的形势,又让所有人有点看不清了。甚至连多尔衮,都有点纳闷了。 进一步证实仁川登陆的明军就是明国新军,且数量至少在上万人之后,多尔衮是真得吓到了。他不觉得靠他目前手头的兵力能挡住明国新军。因为他知道,新军之强大,还体现在火器火炮上。汉城的城头上虽然也有大炮,但和红夷大炮比起来,不管是威力还是射程,都远远不如的。据城而守,又外无援军之下,汉城被攻破便是迟早之事。 因此,多尔衮立刻就着手准备要向东转移。至少大清的百姓和军队,要向东转移。幸好之前也留了后手,已经准备了船,要是一个不对,就上船逃去倭国。 想起这个,多尔衮又不由得暗自庆幸,要不是豪格突然回心转意,把海船还了一些回来,这次还真没法撤往倭国了。 不过,如今事出突然,仓促撤往倭国的话,撒在各地的兵力就没法收拢,自己的实力也将大减!这么去倭国的话,很可能会被豪格压制! 想到这里,多尔衮也非常头疼。要是能打赢明军的话,就一切都没问题了。可如今既然打不赢明军,就只有撤了。 但仁川离汉城就这么一点距离,明军眨眼便能打到汉城的,要撤的话,就要趁早。如此一来,虽然能逃得性命,可…… 想到这些,多尔衮不由得又叹了口气,无奈之下,他只能,也只有一个选择可以选,那就是在明军围城之前撤走! 一边在紧急准备着撤走,一边又带着点希望,关注着仁川明军的动静。 仁川,明军上岸之后,便开始修筑营地,做出的是防御姿态,并没有立刻开始进攻。这个情况,随着满清探马报到多尔衮这里,简直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俗话说,兵贵神速,要是自己是明国将领,那趁着对手来不及集结兵力,肯定第一时间打到汉城来了。多尔衮心中想着,他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探马被明军的假象给骗了,就又连续派出探马继续查证。 结果,反馈回去的军情始终都是一样的,明军上岸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立刻进攻,而是在修筑营地,似乎是在采用防御姿态。 “从之前看,明国新军统帅曹变蛟虽然年轻,可不是愚笨之人,更应该有热血冲动才对啊!”多尔衮想不通了,那男子欲地说道,“难道这里面是有什么阴谋?” 可要是有什么阴谋,多尔衮也想不明白,不直接把汉城打下来更好? “哥,管他呢,既然不马上进攻,那我们就趁这个机会集结兵马先防守,同时让人赶紧把粮食收了!”多铎倒是没有考虑那么多,头脑简单多了,不像多尔衮一样怀疑这怀疑那的。 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就提醒了多尔衮,对啊,还管明军在搞什么阴谋,先去集结兵力和收了粮食才是正事。这么一想,他便立刻开始传令实施了。不过没搞清楚明军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心中始终都有点疙瘩。 阿济格看多尔衮这样子,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该不会是明军把仁川当作是鞍山驿堡,集结久了,等我们麻痹之后突然进攻我们吧?辽阳那么快丢掉,就是因为不知道明军会突然进攻!” 这个猜想,似乎是有道理。但多尔衮仔细一想,却又摇头了。仁川和鞍山驿堡根本就不同,最为关键的是,辽阳和汉城的局势根本不一样,完全不用照猫画虎。对付汉城最好的手段,其实就是一登陆之后就进攻汉城。 在他们猜测明军动机没多久,终于有探马把可能地原因报了上来。说明军应该是海船坐得太久,人马皆生病了,因此不得不先采用了防御体系。 一听这话,多尔衮顿时大喜。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为此,他立刻传来熟悉海事的朝鲜将领,一番询问之后,得到的答案却是是有这种可能的。 这么一来,他就放心了不少。虽然他还是不敢主动去进攻仁川,但其他事情做起来却是没有顾忌的了。比如传令集结军队,比如立刻抢收粮食。 然而,他却没想到,负责粮食收割的吴达济,在第一时间把汉城的消息,通过聊天群报了出去。 仁川,新军统领曹变蛟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得对冯德华说道:“这个多尔衮,还真是得寸进尺,让他有机会集结兵力就行了,竟然还敢去抢粮食!” 冯德华听了,点点头微笑着说道:“这种情况,我们其实也预料到了,派兵吧!” 登陆仁川的新军,确实如满清探马所看到的情况,有许多将士和战马都因为长时间坐海船而有不适。毕竟新军以前虽然坐过海船,可时间都是从容,因此可以在沿途海岛休整。但这一次,是从鸭绿江那边坐船,几乎没有多少靠岸休整的机会,赶时间,日夜兼程,一直到了仁川才登陆。 但实际情况,其实没有多尔衮所想象的那么糟糕,要不是为了实现战略目标,就是把朝鲜这些满清尽量多地赶往倭国,新军完全可以靠身体能力强的将士向汉城攻击前进的。以新军的精锐,至少有一半人还是能打仗的。严格军纪之下,就是再多一半人也是可能的。 但新军最终没有这样做,而是夸大了长途海运的影响,又或者是为了保证战事的胜利,采取了保守的措施:先防御休整再出击。 这一点,让后世的史学家都颇有微词,他们认为人无完人,就算是赫赫有名的一代名将曹变蛟,也有打蠢仗的时候。殊不知,曹变蛟其实也是在抱怨:“都怪满清余孽太弱,要是在倭国的满清余孽就能和德川幕府打的旗鼓相当,我们也不用这样费尽心思做这些朝鲜的事情了!” 哪怕满清军卒确实能打,在倭国有个上万人,也不可能凭此征服倭国。倭国不算小,一次打仗,都能有十来万军队的规模,以全国兵力来说,凑出个上百万都不成问题。而且,这是德川幕府刚成立之初,武力虽然没有一开始那么强大,但根基还是有的。 要不是倭国本土有丰臣国松造反,又有天主教徒造反,光凭着在倭国的几千满清兵力,早就会被德川幕府干掉了。也是因为有这个预估,所以崇祯皇帝才花着心思,要把朝鲜境内的满清余孽,尽量多地赶往倭国,让倭国的各方势力,实力能均衡一点。 当然了,这种驱狼吞虎之策,也就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比如新军中是曹变蛟和冯德华知道而已。因此,对于登陆后采取守势,新军将士很多人都是不解的,只是在一开始纷纷请战被否后就只有憋着了。 不过当将令传下,夜不收可以大规模出动时,新军的夜不收,便立刻拥出了仁川,凭借着士气、军纪、装备和身体素质的优势,立刻把建虏探马给赶回了汉城。明军夜不收的身影,开始出现在汉城周边。 这一下,多尔衮就只有一个选择,拼斥候,他是拼不过的。要想驱赶明军夜不收,完成收粮的目标,就必须出动军队才行。可是,如此一来,也肯定影响收粮。倒是集结各处的军队不影响。毕竟集结的军队在路上行军,是不怕夜不收的骚扰的。 另外,有一个情况他也注意到了,明军的到来,对朝鲜人的影响非常大。朝堂之上,很多朝鲜官员托病不来;私底下,却互相联络,热火朝天;朝鲜军卒,更是开始消极怠慢,一开始派出去收割粮食的朝鲜人,一个个全都在墨迹…… 多尔衮连续两天没怎么合眼了,在综合考虑当前状况之后,他忽然咬牙切齿地做出了决定。 感谢风踪影的打赏! 1091 折腾得好 汉城王宫,原本光海君召集群臣议事的大殿,在之前的时候,光海君自己只知道吃喝玩乐地享受,并没有用;而多尔衮也没有用,似乎是对于朝鲜方面的尊重。 然而,此时,这座大殿内,几乎站满了人。不但有满清各级头目,也有朝鲜的文官武将,两边分列,互相之间,都有点好奇,不知道多尔衮如此大动干戈是要干什么? 按理来说,明军夜不收都出现在汉城城外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军议如何对付明军才对。可从一些细节上看,却似乎又不是这个事情。 满清各级头目中,不但是驻守汉城的那些,还有从别的地方匆匆赶来汉城的;朝鲜君臣这边,几乎所有高品级的都在场,之前装病装死的,也是被多尔衮派人从家里直接赶了过来。 之前明军刚来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阵仗,这个时候搞得这么隆重,会是什么事情呢? 许多人在窃窃私语,随后就看到多铎和阿济格带着兴奋,从后殿转了过来,站在百官的最前面。 注意到这个情况的人,就更是奇怪了。如今大敌当前,为什么多铎和阿济格竟然感到高兴?他们两人,当时听到明军从仁川登陆时,可是吓坏了的啊! 在众人纳闷之际,多尔衮终于从后殿大步而出,行动果断,神情肃穆,坐上诸位,等众人行礼完毕之后,他便扫视着底下众人,大声喝问道:“明军不日来攻,诸位可有良策退敌?” 这个问题一问出去,顿时,不管是朝鲜那边,还是满清余孽这边,都一个个低了头。明军实力强大,还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也有几个满清头目大喊着“死战”之类的话,但让人听了,却有点色厉内荏的感觉。 多尔衮看到这个情况,没有出乎自己的意料,心中很是叹了口气。于是,他把目光看向自己的弟弟。 多铎收到信号,也不犹豫,立刻出列,大声奏道:“殿下乃是先皇所立之皇太弟!如今大敌当前,国不可一日无君,臣弟恳请殿下登基为帝,我大清勇士必定誓死捍卫陛下,捍卫大清!” “对!”阿济格也跟着出列,大声奏道,“殿下登基,群龙有首,我大清必定能士气大振,明军远来疲惫,必不能久战,此战,我大清必胜!” 听着最上首这两人先后提及这事,顿时,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多尔衮为什么要召集这么多人来议事了。 如果说以前不敢登基为帝,是怕明军闻讯立刻来攻,可此时明军已经打过来,也就没有这个顾及了。另外一个,确实能提振大清士气。毕竟大清有了皇帝,那就是有了主心骨。皇帝和皇太弟的区别,还是非常不一样的。 有人这么想着,但也有人不是这么想着。比如,有的人想着,多尔衮这是狗急跳墙了,趁着明军攻进城来之前,好歹要过一下当皇帝的瘾!此类想法的人,多以朝鲜官员为主。 不过表面上,当多铎和阿济格表态之后,其他人也全都跟着表态,这种时候,没有人会蠢到反对,甚至连不附和都不敢。 多尔衮看到殿下这么“拥护”,意见非常地一致,态度非常地诚恳,便严肃着脸点点头,伸手示意安静,而后大声说道:“大清多事之秋,如今可以说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孤即为大清皇太弟,便得把大清的这份重担挑起来……” 说着这话时,就似乎想让人感觉,他这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勇气,说到后来,他忽然又加重了一份语气,断然说道:“孤决定,顺应民心,登基为帝!” 一听这话,殿内所有臣子都似乎很开心,纷纷激动了起来。大清,又要有皇帝了! 有人正想算算,什么时候是利于登基的。就听到多尔衮又大声宣布道:“如今大清危急,汉城危急,朕决定,择日不如撞日,朕即日登基为帝,以御明军!“ 他这话一说出口,大部分朝鲜官员顿时目瞪口呆,这登基为帝的大事,也能择日不如撞日? 相对来说,满清各级头目却没有这么多讲究,大部分都兴奋了,其中多铎更是大声喊道:“陛下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都喊出了这个,其他人自然也抢着喊了。当然,有反应快的,立刻便跟着喊了;也有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的,看到别人在喊了,才跟着一起喊。一时之间,殿内闹哄哄地,就像后世的菜市场! 就在这样的场景下,有侍卫双手捧来一个盘子,上面是一件龙袍,就披在了多尔衮身上,满清第二任皇帝就此产生! 看到这个情况,殿内就算再愚笨的人,都知道多铎带头建议多尔衮登基为帝的事情,其实是一早就商量好了。就算众人不拥护,多尔衮也必然要登基为帝的。 想着这些时,就见披着龙袍的多尔衮,一身威严,吩咐“众卿平身”后,就开始做喜闻乐见的事情了。 多铎,封豫亲王,世袭罔替! 阿济格,封礼亲王,世袭罔替! 远在朝鲜的豪格,已当场封赏,是为肃亲王,世袭罔替! 还在朝鲜征战的英俄尔岱封一等超武公!另外在场的满清各级头目,也一一封赏,至少都是官升三级。一时之间,就仿佛这些官都是不值钱的,一个劲地封赏。 不管明军是否要打过来了,听到自己被封赏,满清各级头目都非常地振奋,一个个跪地谢恩。不得不说,至少这些满清头目的士气,一下就提高了不少。 谁也没想到的是,在封赏完了满清各级头目之后,多尔衮转头看向朝鲜官员这一侧,扫视着他们脸上羡慕的眼神,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朝鲜虽为我大清之藩国,但事实上,这几年,我大清和朝鲜其实如同一家,已无多少分别。因此,朕决定,今日之后,已无朝鲜,诸卿,皆为大清之臣子,从今以后,我大清和朝鲜,无分彼此!” 这话一说出来,顿时就惊到了一大批人。特别是在前面站着的光海君,更是神情复杂。 虽然多尔衮确实说得有道理,这几年来,朝鲜就是多尔衮说了算,朝鲜,其实早已名存实亡。可不管如何,至少名义上朝鲜还是一个国家,有国王和臣子。 虽然光海君在以前选择投靠了满清,虽然他在满清的帮助下,杀光了仁祖一脉,甚至都杀光了其他王族子弟,但要是朝鲜真没了,他还是非常地震撼的。李氏王朝断送在他手里,以后死了,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可有意见又怎么样,朝鲜的事情,本来就是多尔衮说了算。如今他决定了,谁敢反对?不要命了么? 以前的时候,或者还有硬骨头的朝鲜臣子,当年皇太极领兵征服朝鲜的时候,就杀过不少。可也是因为如此,那些硬骨头的臣子,早已被杀了,这朝堂之上,还能站着的,能一直忍受朝鲜一直由多尔衮做主的,又有哪个会是硬骨头呢! 就在众人心情复杂的时候,多尔衮忽然看着光海君,又开始封赏了起来。 光海君,封顺承郡王,同样世袭罔替! 吞并了朝鲜,给了光海君一个****,绝对不能算亏待了,但也谈不上优待,算是延续他目前的荣华富贵而已。 不过多尔衮对其他朝鲜官员,封赏的规格,显然就比较高了,比如,吴达济,就被封为从二品的户部侍郎,算是户部的副手。其他朝鲜官员,也多是六部尚书的副手等等。 对于这些封赏,不管是何人,光海君也好,其他朝鲜人也罢,不接受都要接受。 一阵闹腾之后,满清和朝鲜成了一家,殿内所有人,都有了新的职务,且只有高升,没有降的。 做完了这些,多尔衮严肃了脸,大声宣布道:“汉城是为我大清临时之都,此名不妥以为我大清都城,因此,朕决定改汉城为盛京。等到将来,总有一日,朕会领军打回辽东,夺回沈阳。” “盛京……盛京……”满清各级头目,都觉得不错,有大清的味道,纷纷大喊了起来。朝鲜官员,不,如今也是满清的官员,他们在多尔衮的注目之下,也无奈地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李氏王朝没了,连汉城也没了! 多尔衮并没有耐心等,只一会,就伸手示意安静,而后提高了声音,异常严厉地说道:“朕就在盛京,身后是我大清之百姓,不能打败明军,则我大清又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不说其他,你们可以看看,盛京周围,有多少粮田,都是我们大清子民辛苦种出来的,眼见着丰收在即,眼见着我大清子民不再挨饿,眼看着我大清即将有美好未来,可明军来了,你们说,能让明军肆虐么?能让明军破坏粮田,残害我大清子民么……” 随着多尔衮的一声声有力地反问,这些满清各级头目在刚刚封赏的刺激下,回想起之前的艰苦岁月,饿肚子的感觉,顿时一个个怒吼起来,回应着多尔衮,坚决不答应,坚决要和明军死战到底。这个时候,还真听不出这些满清各级头目的怒吼声中,还有色厉内荏的感觉。 而后,随着多尔衮登基为帝,随着他在就任皇帝之位时所说的话传出去,一时之间,满清上下,顿时激起了前所未有的士气。甚至都让他们忘记了新军是明军中最为强大的军队,让他们忘记了这几年来从没打赢过明军,让他们忘记了明军是如此摧古拉朽地灭掉了辽东满清…… 至于朝鲜军卒这边,他们已经习惯了由满清说了算。对于他们来说,眼下和之前,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因此,多尔衮登基为帝的事情,对于他们的影响就要小多了。 当天傍晚,吴达济就在聊天群中把这个情况禀告给了崇祯皇帝,并且还补充道:“陛下,伪帝多尔衮依旧想着,让臣组织人手把汉城之后的粮田都收了。他说由他守着汉城,肯定不会让明军越过汉城,让臣尽管放心,抢收尽量多的粮食。” “呵呵,他还真是自信啊!”崇祯皇帝看到,便回答他道,“这样也好,你且先收,总比多尔衮放火烧粮要好些。这些粮食,朕不会给他的。” 吴达济看到回复,便又奏道:“陛下,不知道天兵休整如何了,臣以为,当汉城如今还有些混乱之际,当尽早攻城才是。臣看得出来,不少贪生怕死之徒都不看好满清,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只要天兵来攻,必会有所动作。” “哦,这事朕知道了!”崇祯皇帝听了,便淡淡地回了一句。 谁知吴达济立刻又补上一条私聊道:“陛下,这些贼子根本不是心向大明,而是贪生怕死而已。对于这些人,以前帮着满清在朝鲜做绝了坏事,都是死有余辜的人,不能因为他们临阵投靠就放过他们。陛下,他们就是一群衣冠禽兽,是一群人渣……” 看到这话,崇祯皇帝便知道吴达济是恨死了这些人,就又回答道:“嗯,朕心中有数。” 到这里,吴达济才没有继续私聊,而是下线去忙碌了。 崇祯皇帝便也下线想着吴达济提供的消息,对他来说,这个消息其实是有意外之喜的。没想到多尔衮竟然在这时候登基为帝,而且把朝鲜给吞并了。这样一来,只要大明把满清驱赶到倭国去,这满清的地方就是大明的了,而不是从朝鲜那里占过来。从政治上说,也会变得名正言顺,朝鲜这个太祖曾声明过为不征之国的藩属国,就将成为大明版图中的一部分。 至于多尔衮所谓的要坚守汉城,呵呵,那就让他尝尝一万多新军的战力,到底是怎么样的好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又登陆了聊天群,通过已经成为锦衣卫千户的高应元,向曹变蛟和冯德华下达了进攻的旨意。 1092 盛京之变 “驾驾驾……” 一队满清探马从盛京城驰出,迅速远去。大约过了五里路左右,为首那名年纪大的首领便打着手势,示意手下注意,而后他自己则一牵战马缰绳,便偏离官道,窜进了边上的庄稼地。 他的手下见了,只好跟进,不过其中有一名年纪轻点的满清探马低声说道:“皇上说了我们要保卫粮食而战,如今我们自己踩坏了这些粮食……” 那首领听到,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要保住粮食,首先你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明狗有什么了不起的?”那手下似乎有点不服,情绪有点激动地回答道,“如今我大清万众一心,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唯有拼死一战,明狗是人,我们也是人,我就不信了,明狗有三头六臂不成,以我们的实力和士气,肯定能打败他们。皇上旨意中都有说,只要有敢战的勇气,就能打败一切看似强大的敌人!” 这年轻人身边的另外一名年纪大点的,有点听不下去了,厉声喝斥道:“闭嘴,你活腻了不要连累我们!” 那首领看到这一幕,心中叹了口气,转回头去,也没再说话。只是心中想着,以往这一幕,应该是出现在明军身上才对!明军越战越强,我大清越打越弱,这实力上的变化,又岂是愣头青能改变的? 不说其他,光是看着胯下战马,就和明军的不是一个级别的了。可就算胯下这些老弱瘦马,也是大清好不容易养下来的。想想以前,大清有草原盟友,那战马可都是精良的,膘肥体壮。可如今…… 这么想着,他又想起昨日和明军夜不收的接触,忽然感觉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明军的那些夜不收,一个个身手了得,不但骑射厉害,而且互相之间的配合,也比得上大清探马的巅峰时期。他们的军械,更是精良,从武器到吃食什么的,都是让人嫉妒地很。 有的时候,他都有点奇怪,以明军夜不收的精锐,在皇上登基之后的斥候战,为什么明军的战斗意志会那么弱,并没有打什么就退回去了? 想了一会,还是想不明白,他也不想了。如今要做好的,就是屏蔽盛京以西,好给后方的粮食收割争取时间。 想起从盛京东门,几乎同时出发的收粮队伍,这名建虏探马便下了决心,必须带好手下,尽量拖延住明军夜不收,不让他们知道东边的情况。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惊呼起来:“不好,明军夜不收……” 他一听,立刻闻声看去,只见他们前面的远处,一群群的明军夜不收,正以扇形扑向盛京,其中有一群看到他们了,更是向他们扑了过来。 “明军怎么来了这么多夜不收?难道是明军主力上来了?”满清探马首领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自言自语地猜测道。 而刚才训斥过的那人,则对那口出狂言的年轻人冷喝道:“你不是有勇气杀敌么?现在明狗上来了,你可以上了!” 然而,那年轻的满清探马,却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脸色惨白地盯着远处的明军夜不收,显然是吓到了。 “明军夜不收围过来了,再不走,我们的马力比不过他们,就走不掉了。”另外的满清探马却没兴趣理那之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有点惊慌地建议道。 其实不用他再说,满清探马首领便调转马头开始逃了。 然而,一如他们自己所料,明军的战马比起满清探马所用之战马,要好不少。而且明军夜不收一个个都是骑术精湛之人,几乎人人都是人马合一,没过多久,就追近了他们。 有两名明军夜不收就在马背上张弓搭箭,拉开了攻击的序幕。 “嗖嗖”地弓箭破空而来,他们也不射人,只是射马而已,几乎就没有落空,眨眼间,建虏探马便一个个跌落马下,明军夜不收呼啸而过,其中有人就挥动着兵器,娴熟地在马背上调整,顺势收割着落马满清探马的性命。这些明军夜不收之间的配合,熟练地很。 盛京城头上,早已严阵以待,一队队地满清余孽,脸色严峻地盯着城外的一切,看到了他们的探马一伙伙狼狈逃回,在他们的身后,则是犹如狼群在追赶猎物的明军夜不收。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不时看到有探马掉落马下,而后被明军轻松杀死,这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盛京城门紧闭,轮值的多铎亲王不敢开城门,只是让人呼喝,让逃回来的探马靠着墙根,绕城而走。找机会再进城。 此时的多铎,就站在城头箭楼里,看着一群群地明军夜不收呼啸而来,在城下耀武扬威后又呼啸而去,绕过了盛京,一直远去。 多铎看得脸色阴沉,他的战场经验也算是丰富,看到远比之前几日多的明军夜不收,他便知道,明军主力上来了。好死不死地,为什么偏偏在今日上来了,难道再晚几日不行么? 他不敢怠慢,立刻让人敲响了警锣,全城进入最高戒备,防御用的军械物资,再往城头搬运。明军即将大举来犯的消息,也立刻送进宫里去。 等到多尔衮亲自从宫里赶来城头时,明军的前锋已经出现在盛京城外了。 多尔衮的战场经验,比多铎自然要丰富,因此,就那么一看,从新军的行军队列,精神面貌,临近盛京后散开的队列等等,特别是新军似乎压根就不需要将领下令,临阵该采取什么都是由底下军官自觉执行。从这些细节中,多尔衮就意识到,这支明军是他见过的,最为精锐的部队。 他也没看错,新军比起以往军队,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全军多少都识字一点,甚至各级军官,几乎都去初级武备堂学习过。军官的素质,远非其他军队可比。更有各级监军随军行动,就算没有上官的命令,遇到突发事件,都能正确地进行处理。 这支新军的精锐,不止多尔衮和多铎等人能看出来,就是城头上那些跟随他们这几个奴酋,从辽东过来的满清老兵,也都能看出来。而那些年轻的满清军卒看到老兵的神情,他们自然也能明白什么。一时之间,城头上,因为多尔衮登基为帝,因为多尔衮大加封赏,因为多尔衮激动人心的旨意所鼓舞起来的士气,一下就被城外明军无声地泼了一盘子冷水。 而他们的这种情绪,又影响了在城下搬运防守物资,给满清精锐打下手的二鬼子军卒,原本这些朝鲜族的满清军卒就士气不高,看到真正的满清大爷们都这么悲观,他们自然就更不堪了。 多尔衮紧盯着源源不断地出现的明军,心中估计着明军的兵力和战力,心中非常想派兵前往盛京以东那边去保护收割粮食的队伍,可是,当他观察到后来后,便没敢这么做。他也没做其他鼓舞士气的话,实在是明军就在城下,那精锐之气,铺面而来,谁都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下,只有胜仗才能鼓舞士气,可是,出城打个胜仗,他一点把握都没有,也只能依靠城墙被动防守了。 所幸的是,这支明军似乎是求稳为主,各兵种之间互相配合,并不贪功冒进。除了明军夜不收活跃之外,其他明军就犹如一块铁板,就在盛京西门这边停下扎营。可以说,明军做得非常稳,所扎营盘能攻能守,不给城内敌人任何机会。不过如此一来,也花费了不少时间,眼看着日落西山,已是傍晚时间,明军不可能再攻城,多尔衮才松了口气,不过依旧脸色严肃地回宫去了。 这一夜,明军果然没有攻城,可就明军驻扎在城外,无形中就给了盛京城非常大地压力。 多尔衮和多铎等人更是没敢睡觉,一直在商议对策。 “陛下,粮食看来是没指望了,要不烧了吧?”多铎黑着脸建议道。 明军就在这边决定提前收割粮食的时候全军出动,一下就把计划打乱了,让人非常地恼火。 多尔衮很是心疼,揉着脑门道:“要是没有这些粮食,我们大清就算打赢了明军,又如何挨过这个冬天?” “陛下,要不……要不趁明军没有围城,我们赶紧撤了吧?”阿济格有点底气不足地建议道,“要是明军开始围城的话,我们怕是没机会了。陛下不知道,明军的火器非常地厉害。臣当初在镇江堡,是亲眼所见,不小点火,那一排排地铅弹打着,就像下雨一样,能封锁城门,压根就冲不出去的。还有,臣看城外明军还有车营,肯定带了不少红夷大炮,盛京光挨打不能还手,迟早要被攻破的!” 他说得这些,多尔衮等人自然也见到了。只是,他是尝过燧发枪阵的威力,知道比以前明军的火绳枪威力更大。在他这么说了之后,多铎竟然难得地没有反对,面对城外的明军,再次露出了惊容。 按多尔衮的计划,是明军还在仁川休整,这样自己这边抢收了粮食。有了粮食,就有了底气,守城的士气也足,说不定就能找机会拖垮明军,毕竟明军的后勤肯定也不容易,久战不下,士气也不会多高,而大清这边,则是背水一战,搞不好还能赢了的。 可偏偏这支明军,突然结束了休整,又开始来攻打盛京了。城里压根就没有多少粮食,而没有粮食,是不可能守住城的。 对于他来说,要是能稳住盛京的局势,他自然不会想着背井离乡,再往东逃的。可如今,形势严峻,他就不得不考虑了。 正在这时候,忽然外面传来喧哗声,而后就见到有亲卫上来禀告说:“陛下,城北抓到了试图向城外明军联系的朝鲜贱人。” 这消息,让多尔衮等人都很是愤怒,把人带上来一问,查出一份血书。还真是,竟然有好些个朝鲜籍的臣子,私下向明军表忠心,回顾和明国的友好历史,说他们是被逼的,就等着天朝上国派兵来解救他们,他们愿意为内应,和明军里应外合什么的…… “陛下,臣弟就知道这些朝鲜猪,没几个是忠心的!要说,大战在即,城里不能不稳,把他们都杀了来得干净。”多铎愤怒了,对于城外的明军他不敢说什么,可对于这些朝鲜猪,他是咆哮了起来。 多尔衮的脸色很是难看,看着血书上的名字,似乎楞了好长一会时间后才道:“光靠我们大清,又如何能持久?各种杂事,还是要朝鲜人来做的。所幸的一点,你们看看,这名单上的朝鲜官吏并不多,这就说明,朕之前的封赏,确实还是能稳住一批人心……” 他正说着,却见外面又传来动静,打脸的是,这一次,在城南那边也发现了有试图联系城外明军的朝鲜人,同样搜出了一份血书,和之前那个大同小异,都是临阵想着投靠明军的。 这一下,多尔衮的脸色实在有点难看了,两份血书加起来,那这有异心地朝鲜官员就有点多了。多铎再次喊打喊杀,这让多尔衮陷入了沉思,显然是在考虑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城东方向,竟然也抓到了做着相同事情的朝鲜人。这一下,多尔衮也发怒咆哮了:“朕对他们不薄,没想到这群朝鲜人,全都是无胆之辈,还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面对危境,不思同舟共济,不思精诚团结,却只想着怕死投敌,看来是朕平日太仁慈了……” 说着这话,多尔衮的眼神无比阴冷。他看向多铎和阿济格,一下有了决断,同时也是杀气腾腾! 夜幕之下,多尔衮等人,纷纷动了起来,调兵遣将,没过多久,盛京城内,就起了很大的喧哗声。 城外的明军,顿时高度戒备,防备满清偷营,至少曹变蛟的将令是这么传下去的。任何城里的动静,都以不变应万变,一切等天亮再说。这个命令,可以说是稳重之举,其他人也没多说什么。 几乎是闹腾了一夜,天终于亮了。 1093 朝鲜定也 王宫外面的广场,插在周围的火把,虽然已经熄灭,但余烟缭绕,广场上,血流成河,大半个广场上,都堆满了尸体。人头则堆在宫门处,一个个首级,长长地一大排,惊恐地表情,凝固在脸上,睁着双眼,就看着走进宫门的一群朝鲜籍官员。 这些朝鲜籍官员,一开始还能看看熟悉的脸,可看到后来,根本就不敢再看了,走路时候,那腿都是在抖着的。心中的恐惧,真是到了一个极点。 唯独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吴达济,看着那一个个人头,他心中不知道有多畅快。想当年,让你们背叛仁祖,让你们投靠建虏,现在好了吧,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活该! 走在尸山血海之中,甚至脚下都是血水,直到这时候,这些朝鲜籍的官员终于记起来了,他们这个主子,乃是杀人不眨眼的蛮夷。惹毛了,就是全家老小一起被屠的下场!这样的事情,对于这些蛮夷来说,乃是家常便饭!只有顺着这些蛮夷,才能乞求活命。相比来说,就算是惹了城外的明军,那乃是天兵,断然不会这么野蛮。 想明白了这点,这些朝鲜籍官员心中便有了决定,再不敢搞什么小心思,要尽量伺候好这个主子才行。城外的明军,要是没本事攻进城来,那就没问题;要是有本事攻进城来的,到时候直接投降,相信明军也干不出屠城的事情来。 他们的这种想法,正是多尔衮举了屠刀,告诉这些奴才的一个道理。此时的他,就站在殿门口的台阶上,俯视着庭院中跪着的大批人头,厉声喝道:“敢有异心者,外面的那些人就是下场!” 没人敢直视他,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多尔衮见此,冷笑一声,而后才继续喝道:“大清面临生死存亡之际,唯有同心同德,上下一心,才能守住盛京。从此时开始,朕的旨意,该有阴奉阳违者,敢有拖拉不遵者,敢有抵制者,朕就用刀子招呼尔等全家老小!谁若不信,尽管可以试试朕的刀还利否!“ 唯唯诺诺声中,一个个都是惶恐之极,要有多听话就有多听话,接下来的做事中,果然一个个都几乎是用小跑着来办事,就唯恐会被多尔衮认为是拖拉不遵者。 得到回报,多尔衮才松了口气,对多铎和阿济格说道:“如此,盛京城内至少能万众一心,明军要想打进城来,必然也得付出很大的代价。久战疲惫之下,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 “那还撤不撤了?”阿济格一听,很是关心地问道。 多尔衮一听,毫不犹豫地说道:“且先看着,能赢就不撤,局势不妙便走。反正以一万余明军,也没法围城!” “对,陛下说得对,我们要是能打赢这支明军的话,至少朝鲜是我大清的这点,就稳了!”多铎也是激动,不顾疲惫,兴奋地回应道。 昨夜,就是他领旨动手,猩红的鲜血,刺激地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疲惫。 多尔衮听了,点点头,带着一丝期望,转头看向明军所在方向。 而在城外,天一亮之后,高应元就一脸严肃地禀告道:“大帅,昨日夜间,满清余孽在城内屠杀了很多官吏。” 这个消息,是吴达济昨夜通过聊天群禀告给崇祯皇帝的,但崇祯皇帝已经睡下,第二天早上起来才看到。 曹变蛟听了,不由得诧异道:“满清余孽这是疯了么,竟然连自己人也屠了?” ”肯定是屠那些朝鲜伪官了!“冯德华听了,接过话题说道,”一群乱臣贼子,被主子给屠了,也真是报应!“ 高应元听了点点头道:”没错,城里屠得多是三姓家奴,这种人,死了都是活该!“ 曹变蛟听了,便不管这事了,对冯德华说道:“那今日就按计划吓吓那些满清余孽了!” “嗯!”冯德华听了点点头,按计划,就是应该这样做的。 于是,城头上的满清余孽看到明军大营动了起来,立刻,军情就传到了多尔衮这里。 “什么,多少门红夷大炮?”多尔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问道,“至少三十门?” 他是不在辽阳,否则要是见到明军一百多门红夷大炮的话,这个时候,也不会这样惊讶了。 得到确认之后,他那光亮的额头上,不自觉间全是汗水。不过他自己没有感觉到,而是亲自上城头去观阵。 但他看到明军炮营正在熟练地摆设一门门红夷大炮时,良久无语,而后低声吩咐阿济格道:“准备妥当,找机会就撤!” 阿济格一听,没有一点犹豫,也压根就忘记了刚之前多尔衮和多铎他们在殿内讨论的话,立刻点头道:“好,好!” “轰”地一炮,忽然响起,惊天地,泣鬼神,整个汉城都似乎震动了一下。 “噗”地一声响,城门破了一个孔。 满清上下看到这个情况,后背上的汗就流了下来。多尔衮慌忙下令,让人赶紧去堵门。明军那么多红夷大炮,那城门压根就经不起轰的。 不过就在满清余孽都惶恐的时候,忽然明军停止了炮击,而后就看到大概有三千马步军从大营中出来,往北而去。 “这是什么情况?”多铎有点懵。 多尔衮皱着眉头看着明军远去的方向,想了想道:“应该是那边有大清军队撤回来,明军前去拦截了!” 在盛京到平壤的这路上,都散布有大清的军队,每个地方不多,可汇聚起来也有不少。从明军在仁川登陆后,就快马通传,这时候,估计也已经撤回来了。 多铎听了,觉得有道理,他不由得有点意动,立刻问道:“陛下,我们该怎么办?要不……” 多尔衮没等他说完,便摇摇头道:“那些地方军队都没什么战力,眼前这支明军,光凭人数是没用的。你想想,当年的时候,我大清才用多少兵力,就能赶着多少倍的明军走了?” 说到这里后,他的眼睛盯着明军的炮营阵地,沉思了好长一会时间,忽然脸上露出一丝狠辣道:“传令,明军已分兵,集结朝鲜军,出城攻击明军炮营!” “什么?”多铎一听,不由得诧异地说道,“就那些猪,还能打掉明军炮营?” 多尔衮听了,冷冷地说道:“能打掉就最好,打不掉,等我们一走,也不能让他们被明军所用!” 一听这话,多铎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于是,他立刻照办,领着手下集结了几乎全部的朝鲜军卒,大概有四千左右,在五百满清督战队的督战之下,又扒拉开刚堵了的城门,向明军炮营阵地冲去。 于是,没有任何意外,城头上观阵的多尔衮等人,就再次见识了车营火器结合的防御是有什么威力! 在“轰轰呯呯”声中,硝烟散去,城外几乎躺满了朝鲜军卒,吓得逃回来的那些幸存者,又被城头上的满清军队,毫不留情地镇压。等到下午时分,四千左右的朝鲜军卒,没有一个幸免,鲜血染红了城外的土地。 “等到了倭国,一定要和西夷好好联盟,火器火炮的威力,远比刀枪剑戟要强得多了!”城头上,多尔衮深深地叹了口气,而后感慨地说道。 多铎很失望,从头到尾,他就没看到一点希望。城外的战局,完全就是一面倒而已。此时听到多尔衮的话,他立刻点头赞同。 入夜,月明星稀,明军或者是分兵了的缘故,再次紧闭营门。而这夜的汉城,没了昨夜的喧哗,静悄悄地。 聊天群中,吴达济紧急私聊崇祯皇帝:“陛下,满清余孽偷偷出城了。陛下,满清余孽……” 然而,崇祯皇帝没有回应,吴达济知道皇上应该是睡了。这让他很是焦急,这满清余孽跑了怎么办? 可以说,他在满清余孽面前虚与委蛇,是非常违背他的初衷的。而之所以这样做的初衷,就是要大明能灭了这些蛮夷。因此,对于满清余孽要逃这事,他是不能忍的。 可他没法联系皇帝,无奈之下,他便在群中发了公开消息道:“汉城的满清余孽正偷偷开了东门逃跑,快来追杀!” 一连发了两条消息,还别说,这个时候,聊天群中的人数多了,还真有人没睡觉的。看到这条信息,就有人回应了:“好,稍等片刻,等本公子入梦!” “呵呵,本公子给个建议,别抱着美人,否则梦不到金戈铁马的!” “……” 回应的人中,压根就没人正儿八经地说事。这让吴达济非常地无奈!心中不甘又无可奈何。 其实,他不知道,汉城的满清残余一出城,就被伏在暗处的明军夜不收发现了。只是报到曹变蛟那里时,以天黑以防有诈为理由,按兵不动。 不过天一亮之后,明军立刻便动了起来,炮营行动不便,继续留在汉城之外,其余军队,立刻开拔,尾随直追。 虽然说是尾随直追,但始终没有赶上满清余孽,一直保持着二十来里路左右的距离,这也让满清余孽压根就不敢休息。甚至阿济格都有猜测,之所以他们能顺利出城,就是明军想等他们出城后再追杀! 这个战况禀告到崇祯皇帝那里,这让他很满意,吩咐高应元,就让曹变蛟控制追赶的速度,就保持这个距离,掉队的满清余孽,那就不用留情。把这些满清余孽,一路赶下海为止。 而后,崇祯皇帝又点开钱富贵发过来的私聊看。倭国的消息,让他有点感慨,要不是自己穿越而来,那满清的运气还真是不错的。在原本的那个位面上,就是非常地的狗屎运加起来,才让满清夺取了天下。 而如今,在倭国,还真被他猜对了,豪格所领的五千两黄旗精锐,刚好又赶上了九州岛的决战,关键时刻,五千满清精锐的加入,一下决定了战事的胜负。九州岛,彻底落入了丰臣国松的手里。等到下次交战,估计是要去四国或者本州岛了。 忽然,崇祯皇帝不由得想到,豪格估计在倭国意气风发了,不过当他听到多尔衮也到九州岛,而且已是登基为帝了,不知道会不会服从多尔衮的旨意?他们两方,会不会先来个窝里斗? 且先看倭国的形势吧,要是丰臣国松这边占优的话,就随他们的便。要是德川幕府更强大的话,还得通过钱富贵影响豪格,不能让满清余孽内斗起来,必须让倭国内乱继续,让满清和倭国打得两败俱伤,否则就不能渔翁得利了。 想着这些,崇祯皇帝得刘兴祚提醒,往上翻聊天记录,也看到了吴达济的群发消息,他不由得笑笑,自己可是群主,没有经过自己同意的事情,都不可能得逞。要不,就算自己睡着了,也是有轮值的人,大不了拉个临时群,群里的信息可是能由系统立刻通知到的。 满清余孽,绝对是要消灭的,不过不是现在,没办法,只能让你继续再等等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抛开这个念头,思绪收了回来。朝鲜如今基本上是大明的了。不过辽东已经是地广人稀,朝鲜被满清祸害了这么多年,也是差不多。这两个地方,如今最为紧要的,怕就是人口问题了。没有人,就没有一切,这是个大问题啊! 真要说起来,辽东这边反而会好一些,原本就有不少辽民,如今辽东没有了战乱,而且自己也会颁布各种休养生息的政策,应该能得到发展。但朝鲜不一样,那疙瘩,估计没什么人愿意去。可也不能任由这样,必须迁入汉民,至少在人口上,汉民要占多数,这朝鲜才会是永久属于大明。或者,允许驻军带家眷去,这样不但能稳定军心,还能顺利地让大明百姓在朝鲜生活。 不过这问题也不急在一时,且先让温体仁他们去考虑,集思广益,或者说不定能有良策也不一定。 他正想着,就见一条私聊闪动,是包头巡抚杨嗣昌那边的。 感谢专搞小媳妇,anniexie的打赏! 1094 能不扯淡不? “陛下,二十日之前,北部蒙古喀尔喀部族派兵攻打西部蒙古,卫拉特蒙古一开始吃亏之后,鄂齐尔图汗亲自领军,击溃来犯之敌!缴获了许多牛羊,已派使者过来,想用牛羊再多换一些军国重器!” 崇祯皇帝看完这条私聊,不由得笑了,看来这鄂齐尔图在京师没有白待,至少在京营中的学习还是有用的。呵呵,想来换燧发枪,那就来换好了,军火这种暴利生意,那可是多多益善! 这么想着,他便回复杨嗣昌那边道:“换军国重器没问题,不过卿那边还是需要盯着卫拉特蒙古,毕竟固始汗已经带走了大批精锐,后续战事如何,还很难说。” “陛下所言极是,据臣所知,喀尔喀蒙古部族的主力并没有受损。草原的战事,击溃易,歼灭难!臣在关注后续军情。” 看到这条回复,崇祯皇帝便不管了,如今,河套地区出征辽东的骑军,洪承畴只领着回了一部分,至少还有七八千骑军还在辽东,听着人数虽然多,可辽东太大了,撒在各地,其实实在是不多,他们还需要协助清剿各地躲起来的满清余孽和一些山贼恶霸,甚至有一部分还要入朝清剿,短时间内是回不去的。 因此,暂时大明对西部和北部蒙古还没法大规模进行干预,这两部的蒙古部族能僵持着就是最好了。哦,对了,河套地区,汉人还是不够多,这两年的秦晋两地的灾情估计还会持续,正好继续往河套迁移人口,大力开发河套平原。 如果在原本的历史上,流贼已经蹿入中原,而刚好中原地区的天灾也开始显现,结果这人祸一到,整个中原一下就烂了。不过如今虽然也有天灾,但至少没有大规模的人祸,百姓过得也还可以。 想到中原,崇祯皇帝忽然又想起了钱富贵的老家,不由得想着,差不多时间,他的老婆孩子也该到了。回头拍了照片,再给钱富贵看看,也能让他安心。 天色将近傍晚之时,河南开封,有一家店铺,伙计正在关门上门板,一边在互相聊着天。 “听说了没有,有传闻,洛阳福王也要卖地了。” “我也听到了,南阳的唐王,可是把地都卖了的,我家隔壁的刘员外,就去买了不少地回来,那可都是好田地啊!” “我不是想说这个,南阳唐王的那些地,你不知道么,官府还特意划出很多小块的地,给没有田地的百姓拍卖用,据说,这地还能去银行抵押,让不少人都白得了一块地呢!呀,那样那边,好多人都有地了啊!” “可不是,如今朝廷的惠民旨意是一道接一道,这日子有盼头啊!” “呵呵,可不是,这不,多生孩子都有奖励,我婆娘如今又怀了一个!” “什么,那得恭喜啊!” “呵呵,同喜同喜!”这个伙计聊着,已经上好了门,而后转头对柜台后面的掌柜道:“钱掌柜,家里婆娘要照顾,我先走了!” 一名四十来岁的掌柜闻言,从账本上挪开,露出笑容道:“快回去吧!” 这伙计听了,想起什么,便对钱掌柜说道:“掌柜的,如今朝廷可是鼓励生育,娶房小妾也是不晚啊!” 另外那个伙计听到,也是有点关注。他们都知道,钱掌柜原本是有两个儿子,结果一个外出做生意,就没了音讯,留在家里的这个儿子,又在前两年病死了。如今家里断后,平时看到街上的小孩,有时候都会愣神。嘴中最常说得一句话就是,要是我儿子还在,孙子也得有这么大了。又或者,埋怨那个儿子,不要这个家了,死在外面算了。 这么久没有音讯,这伙计其实差不多心里有数,搞不好钱掌柜那儿子,还真十之八九死在外面了。这年头,出远门做生意,并不容易,不是万不得已,是没人会这么做的。 钱掌柜家以前就很穷,他儿子出去做生意,也是被逼的。只是后来,钱掌柜不知道得到什么狗屎运,蒙县尊赏识,只是一个老童生而已,竟然让他来这店里当起了掌柜,这日子才好过了不少。 这么一想,这伙计也连忙说道:“掌柜的,我也得走了,童校马上放学了,我得去接儿子!” “呵呵,都走吧,走吧!”钱掌柜笑着回答,挥手,看着两名伙计高兴地从侧门离开。等到没了人影,忽然心中叹了口气,有点在发呆了。 刚才这两伙计的话,确实又说中了他心中的痛。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儿子是没了,可大儿子外出经商,却只是没了音讯而已,希望老天保佑,是在外面开枝散叶了! 要是早知道自己能时来运转,会有机会得到县尊的赏识,就真不应该让大儿子外出经商,否则的话,如今家里日子好过了,要多少孙子都能养活,还能像这伙计一样,到了点,就去童校接孙子放学…… 这么想着,钱掌柜心中又是一痛,原本家里还是有点钱的,就是被自己读童生考秀才给花光了。但不成秀才,只是童生,就根本没用。现在倒好了,朝廷开了童校,只要年龄到了,有了名额,就能去童校读书,童生都不用花钱了,听说,考秀才也容易了点,童校里可是会上什么科技基础课,只要这些能考过,回头考秀才,是有加分的。 待了半天,钱掌柜才回过神来,脸上又露出了一丝苦笑,不要说孙子,连儿子都没有一个,何必想这么多呢!家里的婆娘身体不好,自己也得早点回去才是。 想到这,他忽然又叹了口气。婆娘的身体不好,其实还不是想儿子想的。回到家里,婆娘就会唠叨,当年该听她的,别让儿子出远门的话,如今家里日子好过了,和县尊的关系又还可以,说不定还能让儿子顶了自己的缺,做上掌柜,也不愁吃喝了。 钱掌柜收拾好了东西,也出了店铺,看看傍晚的夕阳红,便往家里走去。 这个时候,隔壁老王家估计又热闹了吧,一大家子五个儿子,三个女儿,热热闹闹地多好!其中还有一个儿子做点小本生意,隔段时间就能往家里拎一块肉,以前的时候,看得自家婆娘很羡慕,老是在自己面前说老王家婆娘又在显摆了,那肉香就知道往自己家钻。 虽然后来自家也能吃上肉了,可老王家婆娘,老是一口一个我儿子咋咋咋,我儿子咋咋咋,不就是有肉吃么?我现在也有钱,不差肉! 这么想着,钱掌柜忽然转了方向,脚步也加快了一点,着急地往肉铺而去。晚上的肉能便宜一些,自己割一块大的回家。 没多久,钱掌柜便提了半个猪头,才往家里走去,心中却没来由地又叹了口气,肉有了,但只是自己买的而已。不管如何,始终是比不上老王家,婆娘也总是会埋怨当年的事情。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就看到前面跑来一个人,老远就冲他喊了起来:“老钱,老钱,我就知道你在这边……” 钱掌柜抬头看去,发现是隔壁老王头,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有点没劲,不过也有点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找我有事?” 老王头跑到他面前,喘着气带着喜气,大声说道:“可不是,快回去吧,你家来人了,不不不,你儿子回来了,呃,不是,你孙子回来了……” “干什么,跑来寻我开心?”钱掌柜一听,有点不高兴了,骗自己说儿子回来了也就算了,还说孙子也回来了,哪来的孙子?你大爷的! “那叫一个排场,你不知道,你儿子是有出息了啊!”说到这里,老王头忽然回过神来,连忙夺过钱掌柜手中那半个猪头,同时催他道:“还不快回去,县尊在你家呢!” “什么意思?”钱掌柜有点懵了,一会说自己儿子回来了,一会又说是自己孙子回来了,现在又说县尊在自己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感觉,老王头是不是有点拿自己寻开心?不过也不可能啊,以前没当上掌柜的时候,倒是有过,但自从当了掌柜,老王头一家对自己都尊重了啊!但县尊是谁,能到自己家来?不可能啊! 老王头看到钱掌柜不动,就急了,没提猪头的手推了钱掌柜一下,感觉又不对,就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推的,不不不,我是故意推的,催你,你是当家的,你婆娘……你夫人应付不过来的,我跟你说,还有锦衣卫在的,好像是千户大人,那威风……” “什么?还有锦衣卫也在我家里?”钱掌柜慌了,要是扯扯县尊的淡,都已经是极限了,要再拿锦衣卫扯淡,那就真是胆大包天了,“要有家,拉你去县衙!” 说完之后,钱掌柜便慌里慌忙地跑了起来,往家里赶去。 老王头提着半个猪头,笑看着钱掌柜的背影叹道:“没想到给儿子取名富贵,还真富贵了啊!” 感谢高原孤狼的打赏!七夕快乐,今天少一千字! 1095 带个话 此时的天,已经到了吃晚饭的点。临近钱掌柜家的这两条街,都是平民百姓生活的地方,大家吃饭也没有像富贵人家那样讲究。或者抓着馍,或者端着碗,就蹲自家门口,一边吃一边聊,日子倒也过得潇洒。 “钱家这下算是真正的出人头地了,没想到啊,老钱生了个好儿子啊!” “可不是,县尊和锦衣卫都一起来了,护送他家儿媳和孙子回来,你说我们这城里,可有几户人家能有这待遇?” “你们还别说,我瞅见他家媳妇了!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肯定是官宦人家出身,不信我敢打赌,一吊钱都成!” “呵呵,我也瞧见了,真是有福气啊!只是很可惜,衙役赶人了,要不一定要好好听听,钱哥儿到底干什么了,竟然衣锦还乡!” “对啊,我其实也纳闷,钱哥儿以前混得还不如我呢!” “……” 这些街坊邻里正在聊着,忽然,有人用筷子指着街口,惊讶地道:“那谁啊,跑那么急?该不会是个贼吧?“ “不一定,还有可能是被寨主追!“另外一人也幸灾乐祸地调侃道。 可他们俩刚说完,就有眼尖地人惊讶出声道:”好像是钱掌柜!是了,就是钱掌柜!“ 刚才调侃的那汉子一听,立刻站起来匆匆往屋里走:“啊呀,锅里糊了!” 另外一人,更是连个借口都没有,直接闪人。 其实压根就没人注意他们两人,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笑容,蹲着的也纷纷站了起来,跨出门口,却又不敢堵住街道,笑着对跑过来的钱掌柜招呼了起来。 “老钱,慢点,慢点,可不能跑坏了身体!” “钱老哥,恭喜啊,钱哥儿终于有出息了!” “钱老爷,您可终于回来了,县尊和锦衣卫的大人们都在您家等着呢!” “……” 听着他们的招呼,钱掌柜心中反而更急了。这些街坊邻里如此热情,足以说明,一切都是真的!自己那个不孝子终于回来了,还有了媳妇儿子,这混账东西,也不知道往家里带个信,知不知道你娘都想出病来了! 一口气跑到家门附近时,钱掌柜看到自家门口那,外围站着衙役,堵着街道两边,似乎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在靠里侧,更是有一些官爷,穿着黑色官府,威风凛凛地,不用说,肯定是传说中的锦衣卫了。 如果不是真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钱掌柜都几乎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家了。 他喘着气,心情很是复杂,既有盼望看儿子孙子的迫切,又有要见县尊和锦衣卫千户大人的惶恐,还有想质问儿子为什么一直没有音讯…… 这时候的他,已经忘记了,没人跟他说是他儿子也回来了。 正在这时,一个衙役大喝一声道:“站住,闲杂人等,不得围观,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衙役连忙拉住了他,而后一脸地笑意,几步上前道:“原来是钱老爷回来了,快快,县尊和锦衣卫千户大人都在屋里坐着等您呢!” 刚才喊了的衙役一听,脸色一变,没想是正主儿来了。不过钱掌柜压根就没在意,在说话衙役的引领下,只是点头,匆匆往大门走去。 门口站着的四五个锦衣卫校尉已经听到了衙役地说话,眼神中带着一丝羡慕,纷纷闪开,没人出面拦阻。 “钱老爷回来了!”衙役大着嗓门,先往院子里大喊一声,好让里面的人知道一声。 钱掌柜听到院子里动静似乎比较大,心中紧张,跨入衙役推开的门一看,首先就见到一身绿袍的县尊,刚从摆在院子里的凳子上站起来。在他的身侧,则是一名武官,更是威风凛凛,不过是个独臂,也刚好站了起来。 如果是以往的话,钱掌柜第一时间,肯定是要和县尊行礼。不过此时的他,转头立刻扫视完了院子,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眼睛就盯向了自己的婆娘,急切地问道:“富贵呢?他人呢?怎么不来陪着大人?” 一听这话,他婆娘忽然一下哭出了声,哽咽着说道:“我那苦命的儿啊……” 这一声哭,顿时吓得钱掌柜一激灵。富贵苦命?富贵怎么了?没了? 不过幸好他还没来及多想,县尊就说话了:“这位是锦衣卫陈千户,奉皇上旨意,从京师护送你儿媳和孙儿过来的。” 皇上?钱掌柜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自己这个小户人家,竟然连皇上都惊动了?那不孝儿呢,何德何能,竟然让皇上特意派了锦衣卫千户护送…… 可以说,他此时一脑门的疑惑。原本就不是玲珑的人,遇到这种从来没有遇到的事情,就显得更是笨拙了。 那独臂的锦衣卫千户,其实就是高应元的二哥陈二,此时的他,很是理解钱掌柜的心情。想当年,自己兄弟三人,成了锦衣卫百户,衣锦还乡去接亲人到京师居住。那时候,自己的父母,也是如同眼前这位钱掌柜一般,高兴地手足无措了。 这么想着,他便开口说道:“钱富贵如今已是锦衣卫百户,目前正在为国效力,不能回家。本官奉皇上旨意,护送钱百户的儿子和媳妇回家。钱百户说了,回家是他最大的心愿。”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用手一指屋里道:“你孙子就在屋里,可以先见见。反正今日已经晚了,不急于一时。” 听到这话,钱富贵他娘才想了起来,连忙点头,先进去屋里了。 不一会,就见她领着一名年轻女子抱着一个一岁多正睡着的小孩出来,在钱富贵他娘的指点下,抱着孩子福身道:“儿媳钱刘氏见过公公!” 钱掌柜有点不知所措了,突然之间,儿子成了锦衣卫百户,又有了儿媳,还有一个孙子。当他婆娘接过孩子,捧到他面前时,他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陈二和县尊都理解他的心情,过了好一会后,才稍微说了几句后告辞离去。不过陈二倒是有说,明日一早还有事找他们,一家人都不能出去。 对此,钱掌柜自然是点头答应,不敢有违。等衙役和锦衣卫一走,顿时,钱家门口,又围满了街坊邻里,一个个恭喜地,喧哗地很。 不过钱掌柜一点都不嫌弃,开心地应酬着,逢人便说:“我儿只是锦衣卫百户而已,正为国效力,才没法回家。” “诸位街坊,后天摆流水席,一定要赏脸啊!” “我也不知道那不孝子怎么就成了锦衣卫百户,唉,我也不求他什么,只要能好好办差,不能让皇上失望,那才是出息了!” “……” 这一夜,钱家几乎就没有好好休息,实在是喜从天降,想睡觉也睡不着啊!钱掌柜夫妇两个,也不知道几次抱头痛哭,流着幸福的眼泪! 等到第二天陈二再带着人来钱家时,发现钱掌柜夫妇两人明显有熊猫眼,但精神头还是非常好的。想想皇上交代的事情不能耽搁了,便对钱掌柜说道:“钱百户非常惦记你们,因此,皇上有旨,要让钱百户看看你们。这样,你们一家子都坐好,用你们最好的精神头坐在那里。” 钱掌柜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这不妨碍他照办。 很快,钱掌柜和他婆娘坐在椅子上,其中钱富贵他娘手中抱着孙子,儿媳站在婆婆一侧,面对着一名锦衣卫,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陈二看了,点点头,走上前,对钱掌柜问道:“你有什么话想告诉钱百户的,我们会传达。” 钱掌柜听了,站了起来,愣神了片刻后,才对陈二说道:“那麻烦千户大人告诉我儿,等他回家,他爹要在他背上刻字!” “……”陈二一听无语,好一会才点点头,表示一定把话带到,而后转头看向一名锦衣卫校尉。 “千户,好了!”那名锦衣卫校尉之前一直站在院子一角,钱掌柜的正面,看着院子里的一切,等到这个时候,忽然就对陈二说道。 陈二听了,便点点头,又和钱掌柜说了几句话后,才领着手下走了。 钱掌柜自然不知道,他刚才是被那名锦衣卫校尉用聊天群的录像功能,录了一段拍全家福的经过。刚才的所有这一切,包括他和陈二的对话,以及他想告诉儿子的话,全都录了进去,而后这段录像就私聊给了皇帝。 而此时,远在倭国的钱富贵,正陪在豪格的身边,和丰臣国松等人一起喝酒欢庆。一举击败德川幕府的远征军,从此以后,九州岛就是丰臣国松的了,这么大的喜事,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唯独钱富贵心中有点担心,因为皇上交给他的任务,是要让他说服豪格,尽量避免和即将被赶来倭国的多尔衮冲突。此时的他,已经知道多尔衮登基称帝了。对于这个,他其实知道豪格非常地在意。要让他向多尔衮低头,是很难的事情。要不,也不至于以为皇太弟的封号,而暗地出卖他老子。 因此,他感觉自己这个任务的难度实在有点大,有点伤脑筋啊! 一场宴席结束,差不多所有人都喝了个大醉。但钱富贵心中有事,却是喝得少了点,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喝茶解酒。 正在这时,系统提示声响起,是崇祯皇帝私聊他信息了:“你的媳妇和儿子,朕派锦衣卫已经护送到你老家了,顺便也录了一段视频,你自己看看吧!” 说完之后,又给了他访问文件夹的权限。 钱富贵一见这条私聊,立刻去看录像。说实话,此时的他,心情非常地激动。 点开视频的那一瞬间,他心中就忍不住流泪了。熟悉的父母,熟悉的院子,这是自己魂牵梦绕的地方啊! 爹娘的头发,都有白的了。好像没睡好,眼袋子都很明显。不过爹娘的精神很好,能看出来,他们很开心。 媳妇真漂亮,如今算是如愿回到都是汉人的地方,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呵呵,自己这个儿子,就知道睡,也不知道睁眼看看他老子…… 看着,心中想着,忍不住又是泪水。 “你有什么话想告诉钱百户的,我们会传达。” “那麻烦千户大人告诉我儿,等他回家,他爹要在他背上刻字!” 看到这里,钱富贵又不由得流着泪,笑了出来。自己这个爹啊,难怪一直只是童生而已! 精忠报国么!爹,你放心好了,儿以前是浑浑噩噩地,如今儿已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您放心好了,儿不会让爹娘失望的! 想到这里,忽然之间,他不知为何,心中已是无所畏惧,不就是豪格那蠢猪头么,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就不信忽悠不了他! 没一会,崇祯皇帝便收到了钱富贵的私聊,十万分地感激之类的话。 对此,他只是微微一笑,举手之劳而已!只要能好好做事的,自己就不会让他们有后顾之忧! 崇祯皇帝正这么想着,就见又一条私聊来了,一看是朱燮元发过来的。说他已经到云南昆明,一边调动各地和普名声有仇的那些土司军队,采用以夷制夷,限制普名声的作乱范围,另一边则开始招兵买马,训练以后福王就藩所需要的军队。 对于这支军队,朱燮元有个想法,说昆明周边的流民、灾民等等,已经很少见了。甚至不少百姓,都去了唐国寻找发财的机会,因此募兵并不顺利。由此,他想从各地卫所淘汰下来的军队先练起来。 对此,崇祯皇帝想了一下,便回复表示不同意。用藩王封建海外,其中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用藩王的钱,来解决各地的流民、灾民,募其为兵就是一个解决方法。卫所的兵,他可以练,但这个兵以后会是镇守当地的兵力,而不是作为福王的部下。云南没有兵源,就去广西招好了。至于最终福王军队的战力如何,能否打下安南,这个另外可以计较。 给朱燮元明确了旨意之后,崇祯皇帝又立刻点了孙传庭的图标。 1096 福建初级武备堂 “孙卿,福建初级武备堂筹备得如何了?” 崇祯皇帝的问话,第一时间由系统提示给了孙传庭。立刻,孙传庭那边便有回复道:“陛下,臣已筹备妥当,定于后天正式开课。” “好,朕派出的宦官已经在京师初级武备堂学过,其中有几名是朕从辽东新军中抽调出来的,不过对于水战,他们都没经验,虽然有朕编制的教材,但还不够,郑卿那边,卿也已经下旨给他整理海战之教材,应该在这两日能给朕的。到时候,都可以作为浙闽粤三地的初级武备堂用。” “臣明白!”孙传庭看了,立刻回答道,“后天臣会亲自前去主持!” “嗯,如此甚好。”崇祯皇帝很满意,点点头道,“要让学员知道朝廷的重视,要让他们能进初级武备堂为荣,浙闽粤三地军队调动,也要和京师这边一样,同等条件下,必须以初级武备堂学员优先,成绩好的学员优先。” “微臣明白!”孙传庭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有关这一点,当初各省要建立初级武备堂的圣旨传下时,就已经明确了的。皇上再强调,那他自然更为重视了。 崇祯皇帝交代完了这些,便没有再说了。大明东南沿海,自从去年由福建水师和登莱水师两支水师联合清剿海盗,歼灭大员之红夷后,如今这个时期,沿海基本上海盗为之一空,都跑去南洋了。 他认为这个时期是最好的整编水师的机会,因此在各省的初级武备堂中,他最为重视福建的初级武备堂。这所军校的第一批成员,他也有指示给孙传庭,学员以水师中的将士为主。要经过这次整编,让大明福建水师尽量脱去郑芝龙的影响。 水师是大明之水师,绝不是郑芝龙的水师! 他正想到这里,忽然就看到刘金生发过来的一连串地私聊,是郑芝龙那边按期完成了海战教材的编写,由刘金生拍照传过来了。 崇祯皇帝虽然自己从未领军打过海战,可后世网络的发达,让他多少能了解一下海战的知识,可能细节上什么的不清楚。但对于这本教材,点评一二还是没问题的。 因此,在收到刘金生发过来的海战教材之后,他便立刻认真地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郑芝龙确实擅长海战,从水兵挑选到战船优劣,都有详细地说明。崇祯皇帝在前几日的已经收到了登莱水师李芝奇编写的教材,他发现,李芝奇是更擅长于熟悉战船,改造战船和临阵征战;而从教材上看,郑芝龙则更侧重于选拔水兵,收拢军心,更注重情报的收集上。在海战作战方式上,两人的教材都是差不多,无非是纵火,跳板,炮击,围攻等等手段。 看完之后,崇祯皇帝划出了很多重点,又划掉了一些非常重的江湖味手段。并从大的层面,写了一些他所知道的事情,比如眼下世界的航海史。他相信,加在教材上后,能让大明水军将士对整个世界有所了解,眼光不能局限在大明周边。而后他把两本书的文件夹权限放给了刘金生和孙传庭,让他们两人都看看,并有郑芝龙把两本教材合二为一,成为正式的教材。 末了,他对刘金生说道:“告诉郑卿,成功在京师这边很好,人很聪明。这些天,和朕从辽东带回来的李定国形影不离,朕能看出来,他们两人以后都将是大明的栋梁!” 郑芝龙就在刘金生的身边,听到他的转述,不由得喜出望外,皇上不但给自己的儿子赐名成功,光这个名字上,就知道皇上没有亏待自己儿子了,还如此夸奖。那个李定国,郑芝龙也是有所了解的,是皇上非常喜欢的一个小孩,在全力培养的。儿子和他在一起,想必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因此,他连忙陪着笑,让刘金生把他的感激之情转达给皇帝,并表示,水师整编的事情,他没有丝毫松懈。 以郑芝龙的人精,他自然知道,皇上对自己儿子那么好,是因为什么。而如今皇帝御驾亲征,一举收复辽东,平定了满清。整个和大明交界的蒙古草原,也已经成为大明版图的一部分。可以说,大明的国力,已经远非以前可比。他又不想造反和大明对着干,那就只有好好地听皇帝的话,也唯有如此,才有封妻荫子的荣华富贵可享。另外,按照皇帝所说,他还有一个名垂青史的机会,他也是很在意的。 似乎是知道他心中会想什么,刘金生又转达崇祯皇帝的话道:“通州造船厂那边,铁甲蒸汽战船已经在打造,目前对于全铁甲还有不少技术难度要攻克,不过铁包木的战船倒是已经打造了一膄,如今正在加装蒸汽机进行试验,估计今年底或者明年初就能有个结果。” 郑芝龙一听,不由得大喜。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觐见的时候,皇上亲口描述的情景。铁甲战舰,无需人力,亦能自动前行,甚至还能逆风而行的战船,当时自己听的犹如听天书一般,感觉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年的时间,这种战船竟然就有眉目了。这也就是说,皇上以前给他所描述的前景,应该都是真的了! 这么一想,他心中更是坚定了想法。水师整编的事情,还要加大力度才行。等一支新型水师练出来,估计就是挥师南洋了,还有更远的地方,西夷能到的那些大洋,大明水师亦能去得了! 崇祯皇帝的这个消息,其实对郑芝龙也是一个震慑。如果郑芝龙不配合,想和朝廷对抗的话,是没有好下场的。到时候,登莱水师装备新型战船,就算在郑芝龙最擅长的海上,也不可能是朝廷的对手。 可以说,崇祯皇帝在无形之中,恩威并施,才让郑芝龙如此服服帖帖,甘愿整编福建水师。 这一日,临近太平港的一处小港湾,这一块地方,有几座孤零零地建筑。不过此时,却是兵卒林立,在码头广场这边,更是一群军卒在列队站着。在他们的前面,则站着一群大明高级将领。 此时虽然已经是十月份,可在闽地,这天气还是有点热的。然而,不管是将领这边还是广场上的那些军卒,都没敢懒散,没敢着去躲避太阳。 不是他们的军纪已经练得和新军一样,而是他们在等一个人,他们就是怕那个人。“冷面阎王”的外号,那是用无数事实堆出来的。不信邪的那些,不管是官兵也好,百姓也罢,又或者是官绅,或者世家,撞到了总督大人的手中,最终统统是成就了他冷面阎王的威名。 而总督大人显然很得圣宠,他就一直这么做着,不管有多少弹劾,都难奈他何!甚至是越弹劾他,反而让他越受到皇上的嘉奖。如此一来,弹劾他的人终于少了。在浙闽粤三地,都是乖乖地按照冷面阎王的规矩、朝廷的政策办事。 此时的这次港湾,低声说话的人是有,不过兵卒中不多,倒是将领中,有几个人在围着说话。 “大哥,这次一下从京师派来一群宦官,他们能适应南方的湿热么?” “对啊,大哥,朝廷又是派这么多宦官过来,又是要搞这武备堂,还抽调地多是我们水师中人,朝廷这是信不过大哥么?” “大哥,这初级武备堂到底有多少个用处,总不可能坐在这里学学,还能比我们提脑袋在船上拼出来还厉害吧?” “……” 被围着的那人,听到他们低声说话,不由得同样低声怒喝道:“都给我闭嘴,以后,在正式场合,都以官职相称。记住,你们是大明将士的一员,明白么?” 说话这人,自然就是水师统领郑芝龙了,他此时,因为剿匪的功劳,已经从游击一步步升到副将了。在教训了自己这些亲信手下后,看到去出恭的刘金生回来,他便又低声吩咐道:“他正千方百计想着抓我们的把柄,自己想要死的,别拖累我,明白么?” 一众亲信被他训得一声不吭了,以至于刘金生到了郑芝龙身边后,都觉得气氛似乎有点不对,不过他也不在意。 倒是郑芝龙关心地问刘金生,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身体怎么样。 正在低声说着话,忽然,一骑快马驰来,同时还有大声通传:“总督大人到!” 一听这话,顿时,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一个个昂首挺胸,拿出了自己的最佳精气神。在郑芝龙的带领下,大步往广场入口迎了过去。 不一会,就见一队骑士驱马小跑而来,那领头的,一看便知道是如今位高权重的浙闽粤总督孙传庭。此时的他,脸上已有汗水,显然也是热的。不过孙传庭似乎一点不在意这个,一如平时,冷着一张脸,就像所有人都欠了他钱一般。 在孙传庭的身后,有一群人比较特别,所有人都能看出,这就是北方很多的宦官了。不过以后可不能随便叫宦官,他们这些人,都将是福建初级武备堂的教官,成绩的好坏,以后仕途如何,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掌握在这些人手中。 这些人的地位之高,连孙传庭的心腹将领刘国能,都排在这些人身后,就能看出来了。 郑芝龙领着手下的水师将领,立刻前去见礼。 孙传庭勒马站住,而后矫健地翻身下马,冷着脸“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而后就大步往广场前面的台子上走去,行动作风,一如以前一般雷厉风行,并没有因为升任总督而有变化。 对于孙传庭这样子,郑芝龙等人早已见怪不怪,纷纷按照自己的官职大小跟随,都到台上站着去了。 孙传庭就站台前,冷着脸,扫视着底下站着的这些军卒。在看了一会后,冷冷地喝道:“福建初级武备堂,是为朝廷重视,皇上所重视。你们在武备堂的表现,本官亦会看在眼里。丑话说在前头,谁要不思上进,不听教官之话,不好好学,到期没法毕业,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气!” “冷面阎王!”不少军卒听了,心中都在暗中叫着外号。不过表面上,却一个个保持着最佳的精气神,不敢有任何异动。 孙传庭扫视着他们,那阴冷的目光直刺每个人的眼睛里,看了一会后,他又冷声说道:“只要能获得教官认可,能从武备堂毕业,按律可升迁的,谁要没得到升迁,直接来总督府找本官。本官倒要看看,谁敢拦着从武备堂毕业的。” 孙传庭身为三省总督,自然不可能去操心水师中的初级武官升迁,自然有管理初级武官的衙门。不过他把这话当众撂出来了,那就说明他对此非常重视。 以前官员升迁方面有猫腻的,比如关系,比如行贿等等,孙传庭原本就见一个抓一个,丝毫不给情面,也不讲情面,如今有了这话,这些能从初级武备堂毕业的军卒,也就不用担心这些了,否则可以闹去总督衙门,以总督大人的做事风格,必然会为他们做主。 因此,广场上的这些军卒听了之后,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喜意,心中又叫着“冷面阎王”的外号,不过这一次,他们在心中却是叫得亲切。 孙传庭却仿佛没看到底下这些军卒的喜意,依旧冷着脸,扫视着他们,继续冷声喝道:“本官提醒你们,从初级武备堂毕业,就不要丢初级武备堂学员的脸,立下功劳,才可以去京师的高级武备堂,那是以后我大明高级将领的必去之地,更是天子门生!本官希望,你们都能去得了大明高级武备堂,能成为天子门生。言尽于此,尔等好自为之!” 这一次,对他来说,话有点多了。不过没办法,皇上很关心福建这座初级武备堂的筹备情况,因此,他不得不多说一些。 接下来,便是介绍那些宦官教官,介绍初级武备堂的情况。等到这“开学典礼”结束,便发了教材,准备开学。 有认识字的,在拿到教材时,翻看了一下,便不由得惊呼了起来。 1097 厂卫在行动 “这……我们这也算半个天子门生了吧?” 边上的军卒听到,立刻好奇地问什么意思? “看,看到没有,这些书是皇上写的,是皇上传我等学问,我们是不是算天子门生了?” 原来,这教材虽然是由李芝奇、郑芝龙两人合力完成,当崇祯皇帝也有一部分内容在。于是,印制教材的官员,自然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抹去了其他两人的名字。对此,郑芝龙本人看了,也没有想法,难道他还敢和皇帝去抢版权? 这时候,孙传庭已经在京师初级武备堂的祭酒办公房内就座,按照朝廷的规矩,各省的初级武备堂,祭酒都是所在区域的巡抚兼任。比如这福建初级武备堂的祭酒,就是福建巡抚洪云蒸。如果他任期满了或者别的原因离任,则祭酒就由新的福建巡抚担任。和这不同的是,大明高级武备堂,祭酒就始终是当今天子,不会有变化。 “这个初级武备堂多教授海战一道,皇上说了,这将是我大明海军的军官学校,全大明,像这样的武备堂,最多也就山东再设一处,因此,这武备堂的事情,你要多加操心。”孙传庭冷着脸,看着洪云蒸严肃地说道,“本官能感觉到,皇上非常重视,可不能辜负圣意!” “下官明白!”洪云蒸一听,立刻回复道。 海军一词,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但从字面意思上,也能知道,海军总比水师要规格高多了。看来,皇上的意思,随着开海,大明水师也将像永乐年间一般,大展神威了! 边上站着的郑芝龙倒是早就听皇上提过,如今听到总督大人这边也这么再说了,他就忍不住心中兴奋。看来皇上当年说过的事情,正在一件件地实现啊! 孙传庭却没管他们怎么想,又转头看向已经升任福建总兵的刘国能道:“你的亲卫马三呢?” 听到这话,刘国能立刻亲自出去,把马三带了进来。 “见过总督大人!” 孙传庭并没有表示,只是冷着脸,看着马三道:“你带本官手令,前往广州会同广州知府衙门,一起去见佛郎机人……” 说到这里,他忽然声音更冷了一分道:“让其运粮前来交易,本官也信守诺言没有亏待过他们,可这次的粮食,已经耽搁近一个月了还没有到,问他们怎么回事,到底还想不想和大明交易了?” “遵命!” 忽然,孙传庭又一拍桌子,发出“啪”地一声响,而后声音更大了点,显然很是有点怒气了,冷声喝道:“另,安南乃大明之安南,要佛郎机人给大明一个交代,为何不经大明允许插手安南地方事务?如此明目张胆地帮助安南叛逆,是何居心?“ “遵命!” 孙传庭没再吩咐马三了,而是转头看向其他人,冷声喝道:“刘国能、郑芝龙何在?” “末将在!”刘国能和郑芝龙双双出列,抱拳待命。 不知不觉间,原本最不受重视的水师,此时已经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和陆军都相提并论,更是和刘总兵一起,直接归于总督指挥。 孙传庭冷然看着他们喝道:“如若佛郎机人顽冥不灵,给出的答复,皇上不满意的,尔等要做好准备,驱逐、甚至歼灭澳门之佛郎机人!” “末将遵命!”刘国能和郑芝龙齐声回应,丝毫没有犹豫。 这时候的大明南边,海波已平。只是对付澳门的佛郎机人,不管是刘国能,还是郑芝龙都没有任何担忧。 听到答复,孙传庭站了起来。 其他人一见,都一起站直了身子回应。 扫视着他们,孙传庭冷声喝道:“诸位缉拿走私逃税觉得无聊的话,很快就有事情做了,都做好准备吧!” 在众人的“遵命”声中,孙传庭大步而出,外面很快就响起马蹄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他的行事作风,雷厉风行,始终如一。 福建巡抚洪云蒸看着同僚纷纷散去,他不由得看着孙传庭坐过的位置,口中喃喃自语道:“把西夷都赶跑了,那大明还和谁海贸呢?南洋那边,可都是西夷控制着的啊!” 在他看来,大明开海,又放了冷面阎王在这个位置上,就是要多收海税,这才是大事。而眼下这个冷面阎王,却完全不顾及这一点,也不知道忍让,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不知道这是不知变通呢还是要表现大明威严?说实话,他有点想不明白。 他却不知道,孙传庭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因为由皇帝的授意。他所担心的没有贸易对象,那就是个笑话了。南洋那边,西夷控制了又如何,远道而来,能有多少兵力,就算他们都联合起来了又如何? 等国内藩王一个个分封出去,自然就有交易对象,而且藩王经营藩国,更是要各种大明的物资,要和大明交易,那个时候,估计蒸汽机已经广泛应用,各种产品的产量都将大大提高,刚好让藩国都消化了。也就是说,每分封出去一个藩国,就能为大明的强大注入一份活力。就比如说唐国,如今云南那边的经济,就完全被带动了。连朱燮元的募兵,都招不到人。要是以前的话,吃不饱饭,流离失所的百姓一大把,只要给口吃的,都能招到一大堆兵的。 处于不同的位置,所要知道的消息自然不一样。崇祯皇帝也没必要把这些好处都说给下面知道,顶多是让大明的内外管家知道,让他们为此目标去办事就已经足够了。 与此同时,云南阿迷州城外官道侧的林子里,正伏着一群人。他们身着便衣,看不出是什么人。这些人大多是在休息,只有三个人伏在外面,中间那人,手拿着望远镜,在观察着阿迷州方向。 阿迷州的城头,军卒林立,城门则是半掩,只有偶尔有人在进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城门大开,一队军卒开出,分别站在城下两侧。那拿望远镜的人,不由得精神一振,连忙仔细看了起来。 在望远镜的镜头中,有一群人,骑马缓步出了城门,而后转头,在和身后跟着出来的一群人说话。看那样子,应该是在告别送行。 能有军卒出来警戒,很显然,这些人中,要么送行的人级别很高,要么被送行的是大人物。拿望远镜的人想到这些,便更是来了精神,定睛细看。 人影闪动,终于看到了送行的那一方,为首那人,却是一非常年轻的女子,穿金戴银,却又一身戎装,笑颜如花,在和她面前的人说着什么。 用望远镜在观察的那人转头,对身边一人,快速地低声吩咐道:“快,禀告韩千户,那万彩莲送人出来,应该就是我们的目标。” 边上那人一听,立刻低着身子,小跑着往林子里钻去。没过一会,就见一名身材高大的汉子跟着刚才那报信的人出来了。 “大人请看,属下觉得是目标没错!”持有望远镜的那人,立刻把望远镜伸手递了过去,同时禀告道。 这个韩千户,就是韩五,奉皇帝旨意,前来云南公干。 从去年崇祯皇帝微服南巡开始,锦衣卫校尉和东厂的番役,就不止在北方活动了。大明江南不用说,五百厂卫,护住了皇帝,把一大批人抄家了。而在大明东南,东厂提督王承恩也活动了很长时间,最终同样抄家了许多豪商。如今,在大明西南有锦衣卫活动,就一点都不稀奇了。 韩五听到手下的话,立刻接过望远镜,看向远处的阿迷州城。果然,如同手下所说,他确认是万彩莲在送客。从目前手头收集的消息一对比,那些要离开的人,可以确认就是自己这次南下的目标。 在这边蹲了这么长时间,如今终于可以动手了。韩五算是松了口气,低声吩咐下去,让手下做准备。 没过多久,阿迷州城下,那些要走的人终于动身了。一共有十多人,都是骑马,尘土飞扬间,离开了城门。那万彩莲也没有一直目送,客人一转身离去,她便也回去了,否则那么多马离去扬起的尘土,非得让她灰头土脸,而这,不是她能容忍的。 “嘚嘚嘚……” 急促地马蹄声,由远及近,身后的阿迷州已经被甩了很远,转过弯道,就看不到阿迷州了。 这群骑士,个子都显得比较矮,大部分人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是麦黑色,似乎是长久被太阳晒的缘故。倒是为首那人,在这些人中,就显得细皮嫩肉了。但个子倒是没有例外,还是显得矮小,像个大的猴子似的。 虽然在骑马赶路,但从这人的脸色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似乎不错。果不其然,或者是觉得单纯赶路有点闷,就听到他忽然大声说道:“这次大家都辛苦了,等本官回去后禀明陛下,大家肯定都有重赏!” 他的那些随从听了,一个个都是很高兴。他身边的那名骑士正想说话时,却忽然看到刚转过弯的官道上,竟然横着不少带树枝的树木。虽然不是很粗,可那树枝就像刺一样竖着,没法催马直接越过去。 因为刚好是转弯的地方才有这些障碍物,一时之间,这些骑士都有点措手不及,纷纷紧急勒马,也亏了他们之前的马速都不高,倒也没有撞上去。 有人想要怒骂,有人脸色一变,不过他们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就听到了官道两侧响起了“梆梆梆”地弓弦声。 他们中,不少人都熟悉这个声音,只一听,就吓得魂飞魄散,不过实在是太近,根本来不及躲避,就只一眨眼的功夫,这群骑士,纷纷翻身落马。他们的身上,包括部分马身上,都已中箭。 为首那人吓得脸都白了,用蹩脚地大明官话惊慌地喊道:“不要动手,不要动手,都是误会,误会……” “什么误会?”纯正地大明官话响起,至少这个声音一听,就不是南方人。 马上那人闻声看去,却见官道两侧,纷纷拥出一些端着劲弩的汉子,个个人高马大。其中有一人,倒是没有劲弩在手,刚才说话的也是他。 看着这些人围过来,马上那人慌了,脑中急转,正待说什么时,就又听到“梆梆”地声音响起,几乎同时,就听到身边仅剩下的那几个护卫,又都中箭落马。他自己也是吓得抱着头,紧闭了双眼。 看着那人身子在发抖,韩五微一摆头,便有一名手下上前,直接把那人拽下了马,而后拖到韩五面前。而其他的锦衣卫,则不用吩咐,自觉地去收拾现场。 “你就是安南阮氏派出来的人?”韩五一脚踢翻那人,冷喝一声道。 那人听了,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看着韩五,似乎脑中在想什么。 但这时,就听到“啊啊”地惨叫声传来,还有求饶声。他转头一看,却见这伙人正在把他的那些护卫杀掉,似乎动手惯了的,也很冷血,走过去,一刀一个,没有在意求饶,也没在意是否受伤,是否投降等等。反正就一个动作,杀人! 他没猜错,这些人,都是韩五从北方带过来的手下,之前的时候,活跃在辽东那边,当然见过血。伏击安南这群信使,简直是牛刀杀鸡而已。 看到这个惨相,那人是真吓到了,连忙回应道:“我是,是我,大人要问话,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大人千万不要杀了小人,小人愿意为朝廷效力!” 到这个时候,他要是还猜不出来这些是什么人,那就真是蠢猪一个了。 韩五听了,便吩咐手下道:“带上他,撤!” 他的手下动作很快,没一会功夫,所有人就消失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上百骑从阿迷州中驰出,很快到达了出事地点。这里已经有大批步卒在警戒,看到过来的那群骑士中为首那个女的,便一个个地赶紧行礼。因为他们知道,就算让土司不满意,也绝对不能让夫人不高兴!如今的夫人,肯定在气头上,必须小心伺候。 感谢高原孤狼1992,雨水的雨雨水的水,張十號的打赏! 1098 好大的手笔 “人呢?”万彩莲阴沉着脸,尖着嗓子厉声喝问道。 她实在没想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么多人竟然全被杀了! “夫人,二十五骑都在,唯独少了阮使者!”一名将领抱拳禀告道。 万彩莲一听,稍微楞了下,而后立刻怒声追问道:“什么人干得?” “回夫人,看伤口,人马皆有中箭,力道很大,似乎是劲弩所伤,而后又被人砍死。所有人全都被截杀,来人应该不少。据此估计,很可能是朝廷所为!” 万彩莲听了,矫健地翻身下马,身上挂着的金银首饰碰撞,发出叮里当啷的响声。移步到尸首前,显然对尸体并不避讳,凑过去亲自查看伤口。那将领立刻讨好地指出伤口所在。 查看了几具尸体,确实如这将领所言,万彩莲的脸色更是恼怒,冷笑连连,尖声喝道:“朝廷腐败,皇帝昏庸,打不过我们竟然用此卑鄙手段,看来是真担心我们和阮氏联合起来!” 目前,起兵反叛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但朝廷却对此无能为力,根本就没有进剿大军,只能竭力防守而已。普名声领兵试图打出去,却为周边土司所阻,后方大本营这边,则是万彩莲坐镇,没想到,朝廷明着打不过,就来暗杀阮氏使者了。 这使者不管是被抓还是被杀,都不可避免地妨碍了他们向阮氏获取火器的进度。更何况,这使者让万彩莲很是满意,说得话,简直说到心坎里去了,自己的美貌,安南那边都无一人比得上,阮主都听过自己的美貌名声,为此赞叹不已。这不,还送了很多贵重礼品给自己! 万彩莲这么想着,立刻翻身上马,同时对那将领喝道:“朝廷真当老娘是泥捏的,欺到老娘头上来了,准备一下,老娘亲自领兵,要给朝廷一个教训!” 说完之后,驰马扬鞭,显然骑术不错,扬长而去。 这女人确实貌美如花,不但把普名声迷得神魂颠倒,甚至底下那些将领,也被她美貌所惑,多是听她的话。就算如今发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让这将领等到她骑远了才回过神来。 他自然知道,夫人也是知兵之人,平时对于老爷也多有建言。 在最初之时,老爷还不想她插手兵事。但她说四川石柱土司之夫人秦良玉,不照样是女人,照样领兵打仗,又有几个男人比得过。这就是说,领兵打仗,不要看是不是女人,而是要看有没有本事!她万彩莲,不比那秦良玉差! 老爷听了后,见她坚持,便试着让她管了一部分兵权,结果私下几支队伍的比试中,夫人所领那支队伍,在比试时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拼命,完胜了其他几支队伍,最终奠定了夫人在军中的地位。也是因此,老爷领兵出征,这后方的军政大权,全部由夫人统领。 如今夫人命令传下,显然不是说说而已。也罢,就随夫人去教训教训朝廷好了。 这时候的他们,底下将领都和万彩莲一个想法。朝廷要是有实力,早就发兵来镇压了。但如今却调不出兵来,全靠着周边土司在制衡而已。听说那朱燮元手底下没兵,如今更是临时抱佛脚,正在大肆募兵,呵呵,朝廷果然是无能啊! 最为关键的是,老爷曾在那朱燮元手下当过差,了解朱燮元的手段。据老爷所说,那朱燮元也只是擅长反间,让土司之间自己打自己。要是起兵的土司自己不乱,那朱燮元就不可能这么快就平定了奢安之乱。也难怪了,正面对这边无可奈何,就开始破坏这边和安南阮氏的联盟。看来,朝廷也就只有这点小手段了。 这么想着,等他回到阿迷州城内时,万彩莲已经在集结军队。 晚上,阿迷州知州府,兵卒林立,不过在后衙,却是侍女端着盘子,川流不息,进进出出。 其实,偌大的房子里,就餐的人也只有三个而已。其中一人便是知州夫人万彩莲,不过她的排场很大。上座上就坐着她一个,那些上菜的侍女先把菜端她面前,还有侍女替她夹菜,放在她面前的金碗里,她先吃一口,如果不满意的,皱下眉头,那侍女就端着菜下去了,合胃口的,则会留在桌子上。 长方形的桌子上,其实已经摆满了菜。在桌子的另外一边,对坐着一对男女。三个人而已,桌子上至少摆了三十个菜。 正吃着,万彩莲忽然一拍桌子,发出“啪”地一声响。那些侍女一见,立刻敛声屏气,退到一边。而她对面那两人,则闻声抬头看过去。就听万彩莲怒声说道:“这事不能算完,朝廷在正面战场无能为力,竟然就用这种暗杀的手段,还在阿迷州城外就动手,老娘忍不下这口气!嘉宾?” 那个男的听到,先看了下对面那女人,而后站了起来,转身面对着万彩莲抱拳应道:“不知姐姐有何吩咐?” 这人叫汤嘉宾,是万彩莲的妹妹,也就是在座那女人的丈夫,临安府的生员,也就是秀才一个。 “现在官府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万彩莲看着汤嘉宾吩咐道,“这样,你就去昆明一趟,看有没有机会接近那个老不死的,把消息传出来,回头我派人过去!” 不要小看了汤嘉宾的秀才身份,实在是在云南省,秀才都少得可怜,他年纪轻轻能中秀才,至少在当地算是有名气的了。要不然,万彩莲的妹妹也不会嫁给他。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就是万彩莲的谋主,充当地是军师角色。 “这……”汤嘉宾拖着长音,有点犹豫。 他知道这个霸道的媳妇姐姐所说的老东西,是指那个身份显赫的总督朱燮元。以他的身份,要去接近这样的朝廷大员,难度是很高的。她吩咐的这件事情,非常地难办。 看到他这样子,万彩莲的眉头一皱,盯着他道:“这是顺便的事情,要能成就最好,不行也没关系。最主要的是,你去昆明,看机会行事。老娘就不信了,改土归流这种事情,就没有其他土司不抵触的?还有服舍违式和童校什么的,竟然在土司领地也要实施,凭什么?” 土司领地内,按以前的做法,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土司说了算。只要土司给朝廷进贡,得到朝廷承认的诏书后,就是土皇帝一个。当然,这个其实只是形式而已,土司,就是世袭的。 几乎所有的土司,都不许领地内的百姓读书识字,更不能参加科举。所有人,其实都是土司的奴隶,土司对他们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土司手下的头目,几乎也都是世袭的。 而改土归流,就是说要把世袭的统治权革除,由朝廷派遣一定任期的地方官进行治理,和内地的管理模式一样。如此一来,利益损失最大的无疑就是土司和他手下那些同样世袭的头目了。 土司制度,远可以追溯到唐宋时期,鼎盛于元,明时已经意识到要改变这种情况,就有了改土归流,不过改土归流很缓慢,后来更是因为朝廷没钱、没兵,北方、中原糜烂,导致对西南土司无暇他顾,改土归流就更是不可能了。满清窃取九州之后,才继续贯彻改土归流之策,也因此,西南土司造反,哪怕是满清最鼎盛的康熙、雍正、乾隆三朝,也是屡见不鲜。 对于秀才的汤嘉宾而言,他秀才的身份,在西南的临安府,算是很有身份的了。可朝廷要是设置了童校,那童生多了,秀才也会多起来,真要那样,他这个秀才也就不值钱了。这也不是他能容忍的。更何况,他是万彩莲的妹夫,在这阿迷州,可以说是人上之人,要是普名声和万彩莲被朝廷镇压的话,他的好日子也就没了。不管从哪方面讲,他都没理由不帮着万彩莲。 因此,在万彩莲怒喝之后,他终于不再犹豫,当即应承了下来,答应次日就走。 万彩莲一听,这才转怒为喜,便又对汤嘉宾说道:“你去昆明,当多带些钱财。那些朝廷官员都是见钱眼开的货,只要用钱开路,没有不能如愿的。能说动其他土司反叛就最好,就算不能,把朝廷的虚实探听清楚传回来,也是好的。” “姐姐所言极是!”汤嘉宾奉承着回答道。 万彩莲手一招,边上站着的侍女便又过去伺候她用膳,而她自己,则沉思片刻之后又抬头盯着汤嘉宾说道:“朝廷显然是无兵可用,地方卫所又烂,这些都不用多顾虑。我唯一有点担心的是,朝廷会不会狗急跳墙,把远在洞吾的白杆军调过来?” “应该不至于吧,朝廷刚把洞吾给灭了,白杆军要是调过来,就不怕洞吾那边死灰复燃,功亏一篑?”汤嘉宾皱眉,心中有点担心,却还是往好处想。 万彩莲听了,自己又琢磨了一回,而后皱眉说道:“不管了,就算白杆军来了又如何,她秦良玉能领兵打仗,难道我万彩莲就不能?再说了,就凭秦良玉那男人婆,那有老娘漂亮,这女人的本钱,她压根就没有,长得那么高,也只有石柱土司才看得上她!” 说到这里,她似乎自豪地抚了下自己的脸,而后才继续说道:“明日我便去土弄山,帮老爷搞定土弄山沙家,打通了去安南的通道,和阮氏联手,就可以进可攻,退可守,就算秦良玉领兵赶来,老娘也能让她吃败仗!” “姐姐威武!”汤嘉宾和他媳妇,都一起夸了万彩莲,没办法,他们都知道,这个姐姐最喜欢听好听的话了。 定好了大致的策略,这用膳的气氛便又高涨了一点。对于将来造反成功的向往,更增添了他们的食欲。 然而,他们谁都没想到,此时的他们,就犹如井底的几只蛤蟆,讨论着井底的这一片田地,似乎能叱咤称霸井底这一片地方,却不知道,在这井外面的世界,又是多大! 当然了,这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没有聊天群,又身处最偏僻的云南,被同样交通不便的四川、贵州、广西所隔着,对于大明北方、京师的动态,延迟个半年一年的消息,不要太正常了。 否则的话,要是他们知道大明沿海、江南和北方所发生的事情,还有御驾亲征收复辽东、朝鲜等等这些,心中就算再有不满,估计也得掂量再三看看了。 然而,他们消息不灵通,但不代表,朝廷的消息不灵通。就在几日之后,远在京师的崇祯皇帝,就通过聊天群收到了云南这边的消息。 韩五所擒获的阮氏信使,招了很多,不但是和普名声结盟的事情,还有安南内部的事情,也都一一招供了。 这一次,安南的动乱,远非以前可比。至少在以前的时候,多是北方郑氏攻打南方阮氏。可以说,基本上谁也没有压倒性的胜利,依旧以两边控制的实际区域为界。他们之间要分出胜负,在原本的历史上,还得再过一百来年。 可这一次,阮氏在打败来攻的郑氏,休整了几日之后,就犹如疯了一般,可以说是赌上了国运,在陆地一线大动干戈,不过多是虚张声势,吸引了郑氏派了主力到边界线上驻防。而后阮氏却是在集结主力,准备从水路绕过郑氏主力,从红洞口逆流而上,直捣升龙府。甚至还联系上了普名声这边,让他们沿梨花江,顺流而下,夹击升龙府。 在这过程中,葡萄牙人也是鼎力相助。不但从南洋,甚至从澳门调遣了舰队过去护航,运送兵力,甚至还赊了很多火器给阮氏,让其装备军队。后来觉得力度还不够,又抽调了两千多葡萄牙兵,以雇佣军的方式直接参战。 “真是好大的手笔啊!”崇祯皇帝得到消息后,不由得冷笑一声道,“朕就怕你们没有动作,如今这样也好,朕就和你们玩玩,顺带着几件事情可以一起解决!” 感谢黄弦歌的打赏! 1099 土司之议 旨意传下,没多久,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在掌印太监曹化淳的引领下,到达了文华殿内。几乎与此同时,首辅温体仁,领着内阁辅臣也到了。六部尚书,倒时候陆续而至,不过都是刚接到旨意,就赶过来了。时间上也相差不多。 崇祯皇帝到了之后,便把云南和安南的情况说了一遍,而后严肃地问道:“土司屡有反叛,对此,诸卿有何看法?” 文华殿内沉默了一会后,温体仁是首辅,当先表态道:“陛下,改土归流之策,触动土司利益甚大。洞吾一战,叛乱的那些土司,全部改为流官制。这一次是多达六个之多。在云南境内,当有不少影响。臣以为,如若朝廷明确,忠于大明者,不会有改土归流,则土司之心定也。镇压普名声之乱,也是易如反掌!” 他开了头之后,户部尚书毕自严也出列奏道:“首辅所言极是,如此一来,不费朝廷一兵一粮,光是用周边土司之兵,就能平定阿迷州之乱。甚至可以令这些土司出兵安南,镇压叛乱,也不是没有可能!” 礼部尚书徐光启,如果在原本的历史上,此时的他,已经是重病亡故。但在这个位面上,没有那么多操心的事情,皇上还推广科学知识,推广高产作物,这极对了他的胃口,使得他身体竟然不错,精神奕奕地,一点事情都没有。 他在前两年的时候,作为推广高产作物的钦差,曾去过安南,因此对安南的了解比较多。云南土司这边,他倒是没去,当时是从安南直接去了河套的。因此,他沉吟之后,跟着出列奏道:“安南南北对持久矣,老臣估计,如若没有外人挑拨,南方阮氏断然不可能如此破釜沉舟,赌上了全部,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甚至还不惜挑动云南土司叛乱。” 司礼监的太监一行人中,为首的曹化淳在暗地里瞅了好几眼皇上,等到徐光启说完之后,他也出列奏道:“陛下,奴婢以为,徐尚书所言极是,这些土司安抚使等蛮夷臣子,但有一点实力,便会蠢蠢欲动。不管是有人挑拨也好,还是有其他由头也罢,他们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趁着主人不注意,就会露出牙齿,不服管教,甚至反噬主人。”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提高了嗓门,郑重地尖声奏道:“奴婢以为,改土归流之策不可变也!” 比起外臣,哪怕是温体仁对崇祯皇帝也已经很了解了,但也不及曹化淳对崇祯皇帝的了解。也是因此,虽然首辅提出了看法,但他却提出了和首辅完全不同的意见。这一点,别人或者有点诧异,不知道他为何和首辅这么唱对台戏,但他手下那些秉笔太监,却大概猜了出来是什么原因。 因此,他手下的那些秉笔太监,都一个个跟着出列,用他们自己的话,来附和曹化淳的看法。 顿时,文华殿内,就有了两种不同的意见。 一是以首辅温体仁、户部尚书毕自严为代表的,觉得改土归流影响太大,如果朝廷能明确不主动进行改土归流,也就是土司自己不作死,就不会对其进行改土归流,这样的话,云南土司之乱能很快平定,甚至安南之乱都可以借助土司之手来平定。 第二种意见就是司礼监全体太监的意见了,他们认为土司之所以屡有叛乱,就是因为土司这种制度所引起的,因此,朝廷必须坚决贯彻改土归流,以绝后患。 而徐光启则是有点郁闷,他只是对安南发表了看法,却被曹化淳给借用,好像他是站在了司礼监这边了。 始作俑者崇祯皇帝,倒是不动声色,并没有开金口断优劣。说句实话,底下这些臣子其实都没有说错,无非是温体仁这一派,着眼于眼前,针对阿迷州和安南的叛乱,给出了具体可行的对策;而司礼监曹化淳这边,则是对于土司这种世袭制度的认识,着眼于未来,觉得要坚决废除这种国中之国的前朝遗策。 对此,崇祯皇帝也很容易理解,之所以有这两种意见,无非是屁股问题。首辅温体仁是大明的外管家,对整个大明负责,很珍惜目前大明好转的局面,不想大动干戈,尽量减少西南动乱的影响。 而曹化淳等人,则是大明的内管家,更侧重于服侍皇帝,以皇帝的意志为自己做事的原则。至于为此要付出多大代价,不是不考虑,却没有温体仁这个外管家考虑地多。很明显,曹化淳从蛛丝马迹中,捕捉到了皇帝的意图,因此态度鲜明地站了出来。 文华殿内的这些臣子,都熟悉崇祯皇帝处理政事的风格。事先可以充分发表自己的看法,但皇帝拍板之后,就不能再有暗地对抗的做法了。因此,他们从各自的角度说完了看法之后,就都把目光转向崇祯皇帝,等着他来下结论了。 崇祯皇帝扫视着底下臣子,脸色严肃地说道:“我大明开国以来,可有屈辱求和过?可有向谁低头过?我大明,只有战死的皇帝,没有跪着求生的皇帝!土司虽多又如何?敢有叛乱,有一个灭一个,这是原则,绝没有妥协的可能。只要在大明的国土之内,就不能有国中之国!开国之初的藩国,比起如今的土司如何?不也全部削掉,改土归流之策,必须是要贯彻实施的。朝廷声明不主动改土归流,断然不可!“ 成祖五征蒙古,最终死在了最后一次的征讨中。虽然是病死,可领军为国为战,说是战死也不为过。明英宗,土木堡被俘,也没有求饶而引着敌人回来。开国之初的藩王,都是有藩国的军政大权,不管是领地还是财力,又或者是军力,更不是现在的土司能比。 崇祯皇帝的这番话,一个个地反问出来,文华殿内,顿时再没有其他声音。皇帝的态度,是非常的明确! 他说完之后顿了顿,看了眼温体仁和曹化淳,见他们全都低着头做恭听状,便和缓了点口气说道:“当然,改土归流之策,也不能立刻公开宣布实施。至少在眼下,还不行。虽然有的土司没想着对抗,可要如同眼下这般,有人以此为借口蛊惑他人,就算西南土司全部都反,朕亦有信心能镇压下去!但如此一来,百姓苦矣!” 之前的话,是否定了温体仁这些人的提议,而刚才这话,又是对曹化淳这边的否定;文华殿内的这些人,都不以为怪。他们明白,皇帝是综合了众人的看法,有了自己的见解。刚才那些话,也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针对谁。因此,他们都静静地听着,等待崇祯皇帝把话说完。 “因此,对西南土司,朝廷就保持目前的态势,改土归流与否,让各地土司自己去猜好了。那些心怀叵测的土司,就让他们猜疑,让他们反叛,都暴露出来。朕就等着他们跳出来,要是当地没有实力平叛,朕的百万边军,还有朕的新军都闲着了,正好拿来练兵。”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转头看向礼部尚书徐光启,对他说道:“徐卿,服舍违式和童校相关,在土司领地,也得贯彻下去,此乃国策,只要大明所属,无有例外。” 土司能穿蟒袍么?显然不可以,不管哪朝都不可以。服舍违式当初虽然没有针对土司,可如今拿来强调,照样是可以的。这也等于是向土司领地的官绅收取个人所得税了。而这些钱,多是用于当地,比如建童校,比如修路铺桥等等。和大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 “遵旨!”徐光启稍微一愣,随后立刻回答道。 崇祯皇帝得到回应,便看向底下所有人,认真地说道:“朝廷施恩于土司领地内的普通百姓,他们便能知道朝廷的好。以后一旦土司想反叛,那些百姓也不会死跟着土司作乱。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用于土司,也是行之有效的。如此,温卿……” “臣在!”温体仁听到,立刻躬身候旨道。 崇祯皇帝看着他,继续说道:“派往西南的流官,吏部选人,内阁也要审核,必须是真正的亲民官,能造福当地百姓。那些土司,是巴不得朝廷派去的官员引起民愤,引起民乱,他们才好浑水摸鱼!” “微臣遵旨!”内阁一听,也不看吏部尚书的脸色有点难看,当即领旨道。 崇祯皇帝则更是不管这些,又点名了王承恩道:”东厂这边,也要派出番役,暗地查核流官!回头朕要和都察院这边对照查验。“ 在秉笔太监队列中的王承恩当即出列,大声地恭声领命!他是东厂提督,同时也兼任秉笔太监。 如果说以前的时候,大明官员都对西南比较轻视,不太在乎当地的民情民心官声,可此时皇帝做了这些部署,有了明确的旨意,基本上也没人敢不重视了。 “等到天时地利人和,便是朝廷对所有土司摊牌之日,朕就不信,等到那时候,还有多少土司敢反叛!”崇祯皇帝冷声喝道,“就算有反叛,朕的军队也不会是吃素的!” 他说完这些,算是对西南土司这边的事情有了定论。对于目前云南阿迷州之乱和安南之乱,则是暂不平乱,先做准备,看是否还有其他土司跳出来作乱,回头一举平定。 这次会议的最后,崇祯皇帝又对温体仁说道:“征辽大军如今已经在返程途中,内阁牵头,对于众将士的封赏,也必须在年底之前确认完毕。还有朝鲜那边,郡县计划也得先有所准备。” “微臣领旨!”温体仁听了,连忙应下。这个倒是皆大欢喜的开心事,殿内的气氛似乎一下就好转了不少。 如今,朝鲜战役已经打完。当然,其实也不能叫打完,换成赶完更合适点。曹变蛟领着新军就追着多尔衮的满清残余,每天就保持着二十来里路左右,前探的夜不收刚好能和满清残余吊后面的探马接战。 这种斥候战,一开始的时候,满清探马还满怀悲壮,想着为了满清的主力,为了满清的未来,努力屏蔽明军夜不收。可几次斥候战打下来,这些满清探马被打掉之后,剩下的那些满清探马压根就不敢和明军夜不收死战了。如果不是曹变蛟下了严令,明军夜不收都能超过逃跑的多尔衮。 不给满清残余以休息的机会,更不给满清残余破坏粮田的机会,就这么一路赶着,赶到了朝鲜半岛的最东端,一直赶下了海。 躲起来的朝鲜百姓看到明军成了主人,纷纷从躲藏的地方出来,然而,就算如此,朝鲜境内的人数也是少得可怜了。新军组织这些百姓收获粮食,除了保证新军用量之外,其他粮食,则用于赈灾,重建釜山、汉城和平壤三座城池。 说起来也真是可怜,偌大的朝鲜半岛,被满清祸害地已经没什么人迹了。不过残留的朝鲜百姓,最恨的反而不是满清,而是光海君,但光海君被多尔衮带着跑去了倭国。 在明军支持下的金朴镇百姓,倒是没死多少人。他们最先带头,强烈要求明军留下来,呈送万民书,要求天朝上国收了朝鲜,在这里设郡置县,这样他们才有安全感。 没有任何意外,所有的朝鲜百姓,都表达了他们想成为大明百姓的渴望。为此,冯德华很高兴,他指点金朴镇的百姓,上了血书,万民表,他会转呈大明皇帝。另外,也让这些百姓再送一份同样的万民表给大明辽东总督。 冬季即将来临,新军奉旨回京。朝鲜这三座城内的驻军,由金州的东江军负责。而辽东这边的驻军,则是山海关留守的关宁军以及蓟镇、京畿之地的卫所军队负责。至于蓟镇和京畿之地这边,则再从山西、陕西等大明其余九边的边军负责。也就是说,征辽大军将奉旨回京,而当地驻防军队,则由大明边军从陕西这边开始,逐步东移。 感谢anniexie的打赏! 1100 崇祯皇帝的底气 其中移驻辽东的军队,都允许携带家眷,并能获得一块土地。当然了,他们所获得的土地,就没有奖赏给征辽大军的粮田肥沃,也没有那么多。 崇祯皇帝算过时间,参与收复辽东的主力,即新军、部分东江军和部分关宁军,能赶在过年之前到达京师。到时候,他要举行盛大的阅兵式。当然了,参战的归化军也会参与。不过他们都是骑军,来去都快,根本就不用担心时间问题。 文华殿内的议事结束,群臣退去,唯独东厂提督王承恩却留了下来。其他人见了,心中免不了嘀咕,不知道东厂头子又要告什么密。 他们还真没猜错,王承恩就是要上密奏,殿内无人之时,他便到了御前,呈上一本奏章,同时恭声奏道:“陛下,奏章中就记录了这两年,六部从各公司分得股份红利的明细以及用途。陛下果然没有料错,其中大部分红利,都进了私人口袋了!” 当初成立大明水泥公司,还有路桥公司、大明建设银行等等,为了尽量减少内部阻力,为了尽快让这些公司运转起来,为了尽快让这些公司带动大明的经济,崇祯皇帝当初都是下旨,抽出了一部分股份,分给了六部。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公司的成立和运转,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阻力,更是在六部的配合下,可以说是顺顺利利地成立了。在开头这两年,要么产量不高,要么还在全国各地布设网点,各家公司,主要是花钱,用得自然是用股份募集而来的资金,如今几家国营公司,大概都经过了两年时间的发展,是到了收获的时候,至少今年年底的分红,从崇祯皇帝已经掌握的数据看,要比前两年加起来还要多。 而且经过这两年的运转,不管是水泥也好,建设银行也罢,又或者是路桥公司,都已经为大明上下所接受。这些新生事物也都已经在大明的土壤里扎根,不管是谁,哪怕是崇祯皇帝本人,要想废除这些东西,都不是随口下道旨意就能做到了。 到这个时候,崇祯皇帝就不再像放任这些大笔的钱,任由六部自己处理了。各部衙门的小金库,不能有庞大的数额,否则必然会滋生腐败。于是,他就暗地里下旨给王承恩这个东厂提督,开始对六部的分红情况进行查账。 还真别说,崇祯皇帝听了王承恩的话后,打开奏章看了起来。果然一如他所料,如同王承恩所说,那些银子,大都进了六部高级官员的口袋。也就是说,这些钱,大部分都是衙门高官给分了。其中,更是以吏部突出,礼部最不明显。 崇祯皇帝看到,礼部徐光启这边,大多的股红,都用在了推广科技学问上,还有农作物的培养,这显然和礼部一把手的兴趣爱好有关。况且,礼部二把手孙元化,还是一把手徐光启的学生,虽然对农政一事不热衷,可他却同样热衷科学技术。 崇祯皇帝看完之后,合上奏章,冷笑一声道:“吏部看来是跑官跑惯了,收起钱来肆无忌惮。朕之前整治过一次,如今看来还要再整治一次!” 一听这话,王承恩便知道,皇上这是要拿吏部开刀了。他心中不由得一喜,看来东厂是有活干了。 这两年来,有一个比较明显的趋势,就是锦衣卫那边,多参与和军队有关的事情。一如刚刚之前,王承恩就知道从云南那边通过聊天群传递消息过来的,就是锦衣卫的人。大明各地都有战事,锦衣卫也就异常活跃。 反而是东厂这边,没有多少政绩,说起来,也就他亲自领着人,抄了东南豪商算一件。但锦衣卫那边,可是有护驾之功,更是不能比。 如今好了,皇上有心整顿吏治,而这,则是多交给东厂来办。很显然,这应该是东厂和锦衣卫的区别了。既然这样,可要办好这些差事,一则扬名,重振东厂声威,二来也不至于被锦衣卫压着。 此时的王承恩年纪还轻,只想着这些。但崇祯皇帝却不同,他有更多的考虑。 如果换成是以前的话,整顿吏治,直接从六部下手,说句实话,就算是皇帝,哪怕厂卫在手,也不好这么硬着来。 天下任何事情,都有一个游戏规则,哪怕是皇帝,也必须在这个游戏规则内,按着规矩来。谁要是不按规矩来,必然会被群起反对。靠杀,能治理国家?这只能是大字不识的老农民,才会想着贪官杀杀杀,就天下太平了。 不过如今的崇祯皇帝,却已经有这个整治六部的本钱了。 国内的这些新政,多是出自皇帝之手,甚至是皇帝所发明,这些政策,给大明这个国家,给大明上下所带来的好处,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大明这几年翻天覆地的变化,都是有目共睹的。皇上的英明,毋庸置疑! 而对外的战事,比如收河套为大明版图的一部分,洞吾改封唐国,更有御驾亲征,收复三朝帝王无可奈何的辽东,灭凶悍的满清这些,大明上下也同样有目共睹,皇上的神武,毋庸置疑! 崇祯皇帝此时的声望,可以说直追太祖成祖,至少大明其他皇帝,就没有崇祯皇帝这样的成就。而且,如今的内阁,唯皇帝马首是瞻,厂卫忠于皇帝一人,到了年底,更有征辽大军回归京师,如此种种,有了真凭实据,拿六部开刀,也只会引来京师百姓的叫好! 而且还有一点,崇祯皇帝一直注重于舆论控制。不说京师这边了。随着路桥公司在南方的发展,随着《射雕英雄传》等评书的广受好评,说书先生在评书的广告时间内,解读朝政大事,也成为了大明百姓了解朝政大事的一个主要来源。如此一来,能保证朝政大事不被人歪曲,舆论也逐渐掌握在手,至少不像以前那样受读书人的控制了。 如此种种,崇祯皇帝就决定了,等到年底征辽大军回来,阅兵之后,就要整顿吏治,把分给六部的股份收回国库,股红另行分配,保证用到实处。 而盐政革新的事情,他也决定,就定在整治六部之后进行,这样也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否则,没有底下人的配合,就算再好的政策,都会变坏。一如前宋王安石变法,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时候崇祯皇帝要是实施革新的话,虽然不至于和王安石一样,毕竟内阁和厂卫都已经掌握着,可底下小吏搞搞滑头,还是有可能的。不管程度大小,影响革新这样的事情,总还是少发生的好。 想完了这些,崇祯皇帝的思路便又回到了安南之乱这边,毕竟这边涉及到了第二个藩王的就藩问题。呵呵,外国列强都开始插手大明之事!只是很可惜,如今可是大明朝,而不是满清。想插手,那就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时候,孙传庭那边派出的人,也应该到濠镜澳了。 他没猜错,这个时候,锦衣卫小旗马三已经把孙传庭的命令传达给了广州府知府,此时,也随同广州府知府到了濠镜澳。 知府的全套仪仗摆着,敲锣打鼓地,还未到佛郎机人的军营,濠镜澳百姓就已经出来围观了。 说起来也是,这个时代的百姓,缺少娱乐活动,但凡有点什么热闹,都是喜欢去围观的。难得一见的知府大人,竟然会来濠镜澳,而且还带了那么多衙役,搞得那么正式,这也够稀奇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他们不知道,但佛郎机人总督施维拉却大概心中有数。不过他也没想到,明国竟然反应这么迅速。按照原本的计划,明国应该是来不及反应才对吧!或者,是自己想错了? 不过他怎么想,广州府知府到,这可是佛郎机人最为巴结的对象,也不敢怠慢,立刻出迎。 “轰轰轰”几声炮响,军营大门大开,施维拉带着一众手下和翻译,赶紧迎了出来。他知道,大明官员首重面子,只要给足了面子,有些时候,按照他们的说法,你给我面子,我就给你面子,万事好谈,也就有了基础。 不过这一次,他似乎猜错了。虽然是大礼相应,可广州府知府还是很摆谱,并没有先出轿子,而是等到施维拉等人都施礼请见时,才从轿子里出来。而且出来的时候,冻着一张脸。 施维拉抬头看到这,忽然,又看到有一名穿黑色官服的人,闪到了广州府知府的身后。如果说以前他不认得这黑色官服的话,经过上一次的事件,当时来逮捕满清使者白养粹的余小旗等人,却是给了他一个深刻的印象,一看这黑色官服,便知道这是皇帝亲军,锦衣卫的人也跟着来了。 这一下,施维拉都不用交谈,就已经确认广州府知府大人过来濠镜澳,绝对就是为了那事。 这么想着,他连忙陪着笑脸,对广州府知府说道:“大人百忙中抽空驾临濠镜澳,实在是稀客。正好鄙国有船刚到,有一些鄙国的特产,还请大人也鉴赏一二……” 说实话,对于广州府知府,施维拉这边,每年也都是有孝敬的。双方的关系,基本上都保持着友好关系。可此时,他这么说,广州府知府却面容严肃,不但不接这个话题,连客套都没有,摆出威严的架势,厉声喝道:“本官奉总督大人之令,有二事需要核实回禀。你且听好了……” 说话间,很是不客气。哪怕他面前,有很多佛郎机军人,也是一样。至少他从来不会认为,这些佛郎机人,敢对他这个广州父母官怎么样!否则,这些佛郎机人就绝对没有好下场,至少在这濠镜澳,在大明就绝对不可能立足。因此,他有底气,藐视这些佛郎机人,不用给他们讲客气。 施维拉听了,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不过也不敢插科打诨,更不敢转移话题,就只能乖乖地听着。 “……其一,上个月就该到的南洋粮食,为何到了现在还没有到?” 一听这话,施维拉心中反而松了口气,约定好的南洋粮食,原本确实该到了,不过因为安南那边大战将起,也急需大量粮食。当地的葡萄牙总督就做主,把粮食都给截留,用于安南阮氏攻伐北方郑氏的军粮了。 不过等施维拉知道之后,已经派人去交涉。明国的那个冷面总督,非常重视粮食。有了粮食,和明国贸易的时候,也才会通畅一点;因此,给明国的粮食,不能拖欠。 然而,那些粮食已经拨于军中,收不回来,耽搁也就在所难免。原本他准备的借口,说海上风浪影响而迟到,也因为拖延的久而没法说出口。 “大人,那些粮食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推迟一点时间。”施维拉赶紧挤着笑容,给广州府知府解释,同时眼睛余光盯着那个锦衣卫,“因此鄙国决定,额外出钱,多购一船粮食,免费赠送给大明,以聊表歉意。呵呵,大人知道的,我们佛郎机人是最讲信用的……” 按照他的想法,回头多给一船粮食,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明国这边就有交代了。 不远处围观的百姓,看到佛郎机人的这个总督大官,对着知府大人如此奴颜婢膝,一个个都笑着指指点点。想着这些外国人也真是上道,知道给大人面子,就能得到里子。 可谁知,施维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广州府知府一声怒喝道:“种种原因?可是因为你们佛郎机人插手我大明地方事务,帮助反叛贼子安南阮氏而拦截了本官的粮食?“ 从南洋来的粮食,就是在这边进行交接,属于广州府的事务,也是广州知府负责的一项重要事情。原本延误,就已经不喜,不过也听从了施维拉派人过去的解释。但没想到,总督府竟然派了锦衣卫过来,他就得装作之前不清楚,而要义正言辞地要个说法了。 更何况,此时的他,已经从马三这边知道了真实情况如何,这让他,又如何敢给佛郎机人面子。 1101 没有澳门了 否则的话,就凭佛郎机人能多赠送一船的粮食,估计朝廷也不会说什么的。 施维拉被广州府知府这么喝斥,心中其实也是很憋屈的。想其他地方的总督,谁不是在当地说一不二?那些当地的土著,更是诚惶诚恐,小心伺候,就生怕惹怒了总督。自己倒好,跑来明国这边当总督,这哪是当总督?这是在当孙子来的! 然而,就算施维拉心中憋屈,可突然听到广州府知府说出了安南的事情,顿时就吓得一激灵,明国竟然连安南那边的事情都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应付的法子,就见广州府知府严峻着脸,厉声怒喝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若要来得是豺狼,是欺我大明打不得狼乎?奉总督大人之令,一个月内,给大明一个交代。否则,尔等佛郎机人,便是我大明之敌!” 说完之话后,他看了眼马三,见他没什么表示,表甩了袖子转身准备走人。 施维拉听得都有点呆住了,对他来说,这简直是祸从天降。真要和明国成了敌人,那他这个总督就是有名无实了!心急之下,他连忙上前两步,喊着问道:“大人,大人,不知道贵国要什么样的交代?” 这时候的他,已不敢狡辩抵赖,人家都说得那么清楚,显然是已经知情了的。 广州府知府听到,还没有转身,就见马三上前一步,手持绣春刀的刀柄,冷声喝道:“我大明对叛逆从不心慈手软,助纣为虐,挑拨离间者也绝不放过。不过何人,立刻放下武器请降,或者我大明皇上还会网开一面,若敢顽抗,天兵必至!” 说完之后,也不理睬施维拉,又转身看向广州府知府说道:“总督大人有令,在佛郎机人给答复的期限内,为大明百姓安全计,都需撤离濠镜澳。佛郎机人,则不得外出。” 广州府知府一听,稍微楞了下,转头看看围观的百姓,心中暗叹,果然是冷面阎王。他不敢抗命,便立刻答应下来。 而施维拉听到翻译转达的话后,顿时脸色惨白。大概因为这时候的濠镜澳,已经是几万人的集镇,不过都是服务于佛郎机人的。如果这些大明百姓全都撤离的话,难道各种事情全都由佛郎机人自己来做?可以想象,到时候自己的手下必定会造反。 然而,不管他怎么想,怎么着急,孙传庭的命令一下,广州府知府不敢不执行,立刻吩咐随行衙役捕头,立刻着手此事。 围观的百姓原本是笑嘻嘻地过来看热闹,没想到,听到后来,竟然听到了,要他们离开濠镜澳。顿时,围观的这些百姓一下就炸锅了。他们都是在此谋生,让他们离开,就等于没了活可干,这是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什么?让我们离开?那我的店铺怎么办?” “对啊,都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了,哪能说走就走啊!” “……” 听到周围百姓的抱怨声,正惶恐着的施维拉看得心中一动,连忙拉住翻译,问他有关情况。但他得知这些大明百姓都抱怨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大喜。 他当即走了过去,对那些围观的明国百姓,大声说道:“大家都在这里发财,都不容易,说走就走,这怕是不妥当吧?我相信你们都是有家有口的……” 这个时候,围观的百姓已经越来越多了,原本就因为听了衙役捕快的说话,正在议论纷纷的,此时听到佛郎机人的大官说话,这议论声就更大了,一时之间,颇有群情汹汹之势。 施维拉瞧在眼里,心里不由得很是得意。自己这边不好去和明国直接冲突,可这里可是有几万明国百姓的。他在明国也有点年头了,知道明国官府最怕聚众闹事,一旦闹得人多了,就很容易会妥协。就如同明国自己有句话说得好:法不责众! 果然,广州府知府原本都已经钻进轿子里了,听到外面人声鼎沸,闹得那么大声,顿时也吓到了。要是闹出民变,朝廷肯定是会追究他这个地方官的责任。 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见马三忽然“哐”地一声,抽出了绣春刀,大步而行,持刀用刀尖对着施维拉,怒声喝道:“大胆西夷,竟然敢鼓动我大明百姓闹事,你这是自寻死路!” 施维拉没想到有这,看到那明晃晃地刀尖伸到面前来,吓得赶紧退后了几步。站在不远的几个佛郎机兵卒见此,也立刻端着火枪上前,用枪口对准马三,护住了自己的总督。 这边的衙役、捕快一见,顿时也吓到了,连忙拥了过去,簇拥到马三的身后,一时之间,连锁反应,立刻形成了对峙。 这个动静实在有点大,又把那些正乱哄哄说着话的大明百姓也给吓住了,顿时,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不少百姓甚至都做好了拔脚就溜的准备。 马三出自海盗,原本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又在刘国能身边久了,那眼界就更高,对于这些事情,一点都没担心。看到这情况后,他上前两步,那几名佛郎机人哪敢开枪,便又护着施维拉后退了几步。 见此情况,马三露出一丝不屑,而后转头,扫视着那些围观的百姓,大声喝道:“佛郎机人鼓动安南反叛朝廷,是为乱贼一伙。朝廷仁义,给了他们一个投降请罪的机会。如若他们敢顽抗到底,朝廷必然会发大军讨伐。如若尔等不走,就很可能被佛郎机人祸害。”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又冷声喝道:“你们考虑清楚了,要是助纣为虐,帮助佛郎机人一起对抗朝廷,这可是造反!” 说完之后,他便不再理所有人,插刀入鞘,转身大步而去。 广州府知府见此,就站在轿子外面,大声说道:“给你们三日时间,哪来的回那去!要是佛郎机人给朝廷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你们还可以再回来。” 说完之后,他也钻了轿子,领着衙役捕快走了。 施维拉有点愣神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刚才还群情汹汹的人群,一下变得鸦雀无声,心中就有点不好的预感。他算是看出来了,明国官府在百姓的心中,还是有很大的威信。否则的话,这事换成其他地方,早就闹翻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存在一点幻想,想要把这些明国百姓都留在濠镜澳,不但濠镜澳不会瘫痪,而且必要的时候,也能利用这些明国百姓。毕竟有几万人,这可不是小数目。 于是,他又推开身前护着的佛郎机军卒,走到百姓跟前,大声说道:“诸位,诸位,这样,愿意留在这里的,我佛郎机人消费翻倍如何?大家都是来发财的,要是离开了,一家老小怎么办,对不对……” 对于施维拉来说,他是相信利益至上的。这些明国百姓不就是因为钱来这里的!刚才还闹得那么凶,虽然一时之间被吓到了,可如今自己开出双倍价钱之后,相信应该能留下不少人吧? 谁知,他说了一堆后,围着的明国百姓,在静了好长一会时间后,忽然有人大声回应道:“你说说你们造什么孽!万里迢迢跑来我大明,和气生财多好!非要去帮着叛逆,这是造反,懂不懂?” 听到有人埋怨,立刻其他人也跟上了,一时之间,就见这些大明百姓围着施维拉,喷着口水,喷得翻译都来不及翻译,也没法翻译。 “就是,你们不知道造反是要诛九族的么?还口口声声说来发财?” “你们佛郎机人过来也不容易,要我说,你们赶紧认错请罪,搞不好还能继续留在这里,大家一起发财!要不然,你们还真以为能打赢我大明?”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连造反的事都敢参与!早知道,早走了!“ “……” 听着这些明国百姓的矛头指向自己,施维拉看得目瞪口呆,这风向是不是变得太快了?自己可是开出了双倍的价钱啊! 埋怨归埋怨,这些大明百姓还不至于向施维拉动手。说了一堆话,感觉鸡和鸭讲,人家又听不懂。翻译就一张嘴而已,也翻译不过来,自己说得都白说了。 于是,这些大明百姓就开始和自个熟悉的人打招呼了。 “赶紧收拾东西回去吧,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说老家那边开了童校知道不知道?有机会能让小孩免费去上学!说不定回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老家那边老是发大水,但听说有乡绅修了河堤,已经一年多没有受灾了,回去看看也好!” “对啊,这里可没有那些有钱人交钱,其实要我说啊,朝廷的服舍违式,应该让这些佛郎机人也遵守,这样他们也得交钱!” “……” 说这话,围观的百姓就慢慢地散去了。没过多久,就只有孤零零地一群佛郎机人了。 也到这个时候,翻译才把大概情况,大概的舆论,大致地给施维拉翻译完毕。 施维拉听完,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久久无语。 他是当总督的人,看事的角度和别人不一样。从刚才的事情中,他就看出了,明国官府对百姓的影响力很大,政令通畅,这就意味着,明国官府的动员能力很强。从某种方面来说,明国底蕴很厚。 其实,哪怕不是看这,光是大明沿海的情况,施维拉也能知道明国的强大。要知道,连葡萄牙人的死对头,在大员的荷兰人,几乎都是被明国自己给打跑的。 特别是施维拉回想起自己刚到明国和明国如今的情况对比,就发现明国的军事实力是越来越强大。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些,欧洲那边就担心明国会对濠镜澳动手,才退而求其次,想在安南那边重新找一处基地。 只是没想到,那边的基地还没好,就东窗事发,明国先找上门来,要濠镜澳这边给出交代了。这和预计完全不符合,这么一来,远东的利益必将受损。 不过安南那边,如今的权限比自己还大,要那边放下武器向明国投降,这个条件怎么都不可能答应。这也就是说,自己这个濠镜澳的总督,算是当到头了! 想到这里,施维拉就无比的郁闷。只是他没法影响本国的决定。只好在心中怒骂:“一群目光短浅的蠢货!” 要是一切按照明国的规矩来,一样能留在濠镜澳和明国贸易,那该多好!如今,看来只能收拾铺盖走人了! 或者,在走之前干一票大的?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施维拉就不由得又摇头了。不说濠镜澳这边的兵力和舰队有被抽调去安南,光是明国的快速反应能力,搞不好就容易偷鸡不着蚀把米! 如今之计,是赶紧给安南那边报信,说明国已经知道详情了,该怎么善后,由那边自己头疼去吧! 一如施维拉所想,明国官府的反应速度就是那么快。他还没回转营房,这边的情况,远在福建的三省总督孙传庭就已经知道了。 他考虑了一下后,便离开总督府,前往福州城外的军营。 卫所军制的革新,在浙江、福建和广东三省,也就是孙传庭的辖下,都比其他省份的进度要快。而在福建,孙传庭的眼皮底下,由他亲自盯着,已经完成了军制革新。那些老弱都已经淘汰出军队,留下的,都是孙传庭看得上眼的军户。 他之所以重视这个,除了因为这是皇帝的旨意,他坚决执行之外,还因为他手头的军队中坚,即刘国能所部,已经来南方差不多要三年了。按照最初的计划,这支军队要返回北方。 手中无兵可用,自然不是孙传庭的作风。他自觉懂练兵之法,因此留下的军户,都是他亲自关注,并加以操练。也亏了这两年,开海所带来的税收,他能留下不少,有足够的银两训练军队。 当然,从原本的历史上看,孙传庭也确实能练兵,至少他所领的秦兵是原本明末最后一支有战力的军队。 1102 监军问题 军营之内,孙传庭一到,各处训练的军卒便在校场快速集结。整个过程中,除了军官的口令声之外,就只有齐整的脚步声,还有盔甲兵器的撞击声。能有的动静,就只有军人的动静,其他声音,一概没有。 台上的孙传庭,就坐在主位,也不喝茶,只是冷眼扫视着台前。 没用多大功夫,五千军卒就已经集结完毕。一个个昂首挺胸,直视前方。他们的练兵之法,并没有按照戚继光的兵书来练,而是按照孙传庭自己的意志来编练。 严峻刑罚,在这支军队刚集结整军的时候,孙传庭就在全军面前杀了几个不服从军纪的军卒。这些不服从军纪的军卒,多是兵痞、兵霸,还有的,则是将官,或者有后台的。他们以为自己要么很厉害,能当精锐用,要么觉得自己,或者后台的身份地位,也没人敢怎么样。结果孙传庭接报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砍了。 这几个人头,杀得全军立刻想起了这位总督大人的外号:冷面阎王!自从这位到了南方之后,砍得人头也不少了,不管文武,都有刀下鬼。 这么一来,这些军卒对于孙传庭的命令,没有敢不听,没有敢不认真做的。否则一旦被冷面阎王看到错处,掉脑袋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孙传庭对于他们中表现好的人的奖赏,那也是大方地很。有的军卒,从小兵直接提拔成将官;该给的赏银,也从不过夜,而且也绝不克扣。 如此一来,这支军队才有了如今这种表现,一声令下,如臂使唤。 对此,孙传庭有私下教导过亲信将领刘国能:这些兵卒,都是卫所之军,祖传战技,并非一窍不通之百姓。对他们,无非奖罚分明而已。能做到这点,便能得精兵一支! 此时,看到集结完毕之后,他也不说话,只是一挥手而已。边上的亲卫便传令下去,开始操练。在这过程中,孙传庭终于站了起来,走到台前观看。大约一个时辰后,军卒都是大汗淋漓,重新开始集结。 孙传庭大步走下点将台,冷着脸走在军卒之中,一个个地看过去,那眼睛瞅着,似乎就像眼前这些是贼人一样。 锦旗烈烈,战马打着响鼻,校场上显得格外安静。 忽然,孙传庭的声音响了起来,依旧是冷冷地:“本官以为,光练不上战场,就谈不上精锐!军人,要想立下功勋,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也只有去战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返身走回点将台,来到台前,看着底下密密麻麻地军卒,冷声大喝道:“军人的价值,就是在战场上!上了战场,为自己而战,为大明而战,为皇上而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等本官奏明皇上,拨下监军之后,尔等便要上战场了!” 不要看孙传庭有冷面阎王之称,似乎谁的面子都不给,铁面冷血,得罪的人海了去。但其实,他做事非常有分寸。他知道,大明朝谁得大腿最粗!他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肆无忌惮,什么事情得小心翼翼! 就比如,他收税杀人,毫不手软,因为这是在为皇上办事;这崇祯朝,皇上英明得很,他自然不会有事;可这涉及军权的事情,他虽然知道皇帝信任他,却也不敢得寸进尺。这支军队,他几乎是一手操办,在外界看来,估计要冠个“孙家军”地名头了。而这,是他所不想的。 北方的京师,已经给出了很好的范例,以新军为样板,派驻各级监军,以后这支军队的掌控,其实是在监军之手,也不是一个监军,是有各级监军。如此一来,这支军队就等于是朝廷的军队,和他孙传庭的关系就不大了。 孙传庭估计,再有一两个月,等广东那边的佛郎机人给出答复,或者再进行讨价还价之后,这支军队估计就有用武之地了。因此,这一次,他是提前来打个招呼。 回去的路上,他就在聊天群中私聊崇祯皇帝道:“陛下,福州这边的卫所军制革新已经完成,军卒之训练,微臣刚已检阅,当能上得战场杀敌。微臣奏请陛下,早日派监军就任。” 崇祯皇帝刚好在线,看到了孙传庭的私聊,不由得皱了眉头。 有一点,他事前估计不足,就是监军的人手不够。京师这边,自从第一批监军选出就任新军中之后,后续的监军培养,也一直是在持续的。内书堂的宦官,也是毕业了一批又一批。但这些宦官,大都又被派在了第二批新军就任监军。 原本的时候,崇祯皇帝也想到过,光靠宦官来做监军的话,肯定是不够用的。因此,当时他就打算,招收一些秀才等读书人,经过培训后以为监军。 但在实施的过程中,却很不顺利。第一是秀才不好招;第二是就算招到了,不是体质太弱,就是脑子迂腐,最多教下军卒识字,对于军卒的思想把控这些,实在是离要求差得太远。 没想到,有关监军来源的事情还没有理顺,孙传庭的要求就来了。 当然了,如果只是孙传庭那福州的五千人军队,那倒没什么,京师中就有现成的监军可以派出。但问题是,光是福建一地,就不止福州一支五千人的常规军。全国两京十三省,当然,现在还不止了,多了蒙古、辽东和朝鲜,需要的监军数量,是一个很大的数目来的。 一时想不出头绪来,不过对于孙传庭的要求,他倒是没有耽搁,当即回复孙传庭,会从京师立刻派出监军,不用一个月,就能到福州的。 崇祯皇帝把这事安排下去后,就开始考虑监军的这个事情。之前不觉得,此时已经感觉这事是迫在眉睫了。想了一会,没想出来,便随便走走,就走到了御花园。 虽然是御花园,可此时天气一冷,什么都凋零,也没什么可以看的。 不过这时候的御花园,却一点都不冷清。崇祯皇帝才踏入御花园一会,就听到了隐隐传来的声音,似乎还有欢呼声。 他仔细一听,便笑了,信步走了过去。 在湖边的一处空旷地上,银铃般地笑声不时传来,两群女人,互相加油吆喝,似乎是在比试什么。 “陛下,似乎是娘娘们在比射箭,奴婢先去通传一声。”随侍崇祯皇帝身边的方正化眼力不错,已经看清情况,便带着点笑意向皇帝奏道。 刀剑无眼,更何况是弓箭。为了皇帝的安全,方正化职责在身,在禀告完了之后,崇祯皇帝还没有表示,就转头喊了一嗓子:“皇上驾到!” 崇祯皇帝见此,虽然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了,但他的职责所在,也就随他了。 那边的人群听到,立刻过来接驾。崇祯皇帝此时才看清,原来是田贵妃和海贵妃在比试射箭。 见礼完毕,田贵妃便笑着,略微带点撒娇地说道:“陛下,您来当个中人,看看到底谁射箭最准!” 田贵妃在后妃中,那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样样都会的,可以说是文武双全;虽然稍粗的海兰珠来自草原,但这骑马射箭的本事是不用说了。两人这会就是在比试射箭,要分出个高下。 海兰珠听了,也带着点期盼,显然希望崇祯皇帝也能参与进去一起玩。 然而,崇祯皇帝正心中有事呢,便摇摇头微笑着说道:”两位爱妃自己玩好了,朕只是过来随便走走!“ 田贵妃和他相处的时间最长,特别是去江南的时候,更是只有她一个人伴随左右。因此,她算是比较了解崇祯皇帝性格的人。一听皇上这话,她就不由得问道:“辽东都收复了,还有什么事情能烦着陛下?” 一旁的海兰珠听了,也赶紧露出了关切之意说道:“陛下要是有什么事情,不如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一听这话,田贵妃不由得稍微一愣,转头看向海兰珠,微微示意,想阻止话多的海兰珠。 要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很显然不懂规矩的海兰珠来自草原,并不知道这个,或者说意识不到,很可能会犯了忌讳的。 好在崇祯皇帝似乎没往心里去,笑着地对田贵妃说道:“朕要中兴大明,把大明带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去,收复辽东只是第一步而已,要考虑的事情都还多了去呢!”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海兰珠,接着说道:“新军中的监军,你从前是有接触过的。如今全国军制革新,新的军队都将陆续组建完成,就需要很多监军,朕正发愁一时之间,怕是满足不了这么多监军的需求呢!” 说完之后,他正待说一句“好好玩”之类的话就想离开。 可没想到,海兰珠顺口就接话道:“陛下,这有啥好愁的?师父教出徒弟,新军中的那些人,都知道监军应该干些什么?他们对皇上,也肯定是忠心不二!我觉得,他们就可以应急!” 她是陪同崇祯皇帝一起前往辽东的,自然时常见到那些新军将士。她是科尔沁族族长的女儿,自然也有她的经验。从她这旁观者的角度上,她就看出,新军将士对皇上的崇敬,是她以前在其他地方都没见过的。刚才所说的话,也绝对不是奉承! 崇祯皇帝听海兰珠这么一问,顿时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自然也是清楚,自己在新军将士们心中的份量。正如海兰珠所说,新军将士平时都和各级监军在一起,最早的那一批,都相处了有两年了。这其中,监军的职责,还有他们的一言一行,这些新军将士都看在眼里。让他们去其他军队做监军的事情。崇祯皇帝敢保证,这些新军将士说不定会比那些经过培养,但还没有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宦官,都要更合格。 更为关键的是,新军上下,前前后后,都有将近两万人了。从中挑选出几千人,新老搭配,派往全国各地,至少能有效地缓和监军供不应求的情况,而且还能保证能胜任监军!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顿时就喜出望外。一直苦思没有良策的事情,竟然就被海兰珠随口一句给解决了。高兴之下,他当即上前亲了海兰珠一口,而后发现田贵妃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便也上前,抱着田贵妃亲了一口,而后在那群宫女持续呆滞中,领着方正化扬长而去。 监军的事情,和新军有关,那就是和年前计划的事情也有关了。个中情况,还得要好好想想。不过如今已经找对了方向,剩下的问题便不大了。 御花园这一行,算是有意外之喜了。然而,崇祯皇帝没想到,有的时候,不仅仅只有意外之喜的。这一天同时发生的事情,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是没有想到的。当然,施维拉也同样是没有想到的。 在施维拉把明国的通牒传达给手下之后,就准备收拾东西方便撤回南洋去了。因为他知道,按照明国的要求,是不可能得到满足的。然而,他的手下听了之后,就不干了。 一开始,还只是小规模怨言。施维拉知道这个情况,也不以为意。这种事情,其实他自己心里都有怨言。安南那边搞出来的事情,要他来擦屁股,抱怨两句也是正常。 可到了后来,他的手下去到镇上,所遇到的,大都是停业、停业、停业,就火了,和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的明国百姓有了冲突。不过一开始的时候,这种冲突,都还是克制着的。毕竟施维拉的这些手下,又不是在这里一天两天了,知道冲突的后果会是什么!至少在这里,总督不可能像别的地方那样包庇手下,否则明国官府那边没法交代。 可当这些手下们带着怨气回营之后,营中的抱怨立刻沸腾了起来。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这些葡萄牙人上街,看到街上已经关了好多店铺,还有其他,比如给葡萄牙人军营服务的百姓,也走了不少,给他们造成了非常大地不便时,积累起来的怨气便总爆发了。 感谢紧张多望,忧郁的辣条,风踪影,铁血后裔的打赏! 1103 濠镜澳夷乱 一开始的时候,是一群满肚子怨气的葡萄牙军卒要去寻欢作乐,然而,那些卖身的女人不接客,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走了。结果,这些葡萄牙军卒就直接用强,完了要钱不但不给,还把地方也给砸了,闹得很大。 这时候,已经走了不少大明百姓,剩下的大明百姓大概也只有几千人了。这些百姓拖着不走,有的是因为要收拾的东西多,而更多的则是想尽量多留长时间,看看事情是否有转机,顺便趁机赚多几个钱。而这,也是葡萄牙人还会出来的原因,毕竟不是所有明国百姓都不服务。 当欢乐场上的乱事一起时,围观的百姓就多了。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没见过佛郎机人如此横行霸道,听到闹事,都赶过来看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佛郎机人不是一直讲规矩的么?这怎么砸起东西来了?” “玩玩女人而已,这怎么搞成这样子的?” “呵呵,肯定是那些女人不接客了吧!这些女人也真是,现在有钱不赚,结果倒好,赔本了吧?” “……” 总得来说,看热闹地多,幸灾乐祸地多。毕竟,听从官府告示的,一早就走了,剩下这些人,其实都有希望大家留下来,一起再多赚点钱的心思。这些女人不卖了,和他们的希望相违背了。 当然,也有看不过去的,特别是听那些逃出来的龟公之类说了事情起因之后,就站出来打抱不平的。 “你们西夷还讲不讲理了,上了女人竟然还不给钱,不给钱还要砸东西?” “一群禽兽,蛮夷就是蛮夷!如此这样不要脸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 这些人大部分都只是说说而已,还没人敢出手去拦,毕竟人家是一群发疯了的禽兽,打不打得过都是有顾忌的。 然而,当里面忽然传来尖叫,说是有姑娘被打死了的时候,就终于有人顾不得了,冲上去阻拦葡萄牙军卒的兽行。于是,很自然地,葡萄牙人和大明百姓的冲突就扩大了。 “大家不要楞着了,一起上来帮忙啊!” “快来,抓他们去见官!如此无法无天,这还得了!” “……” 一开始,看热闹的人还是看热闹,任凭冲过去的那些人被葡萄牙人打,也只是看着而已。几个受伤的龟公见此,不由得大怒,又大喊了起来。 “今天他们砸我们的,明天就会去砸你们的,你们不来阻止,明天谁会去帮你们?” “这是群禽兽,完全不讲道理了,你们只顾着自己以后肯定也会被他们祸害!” “……” 听到这些话后,围观的人觉得有道理,才有更多的人站了出来,一起加入阻止这些西夷暴行的行列中来。不管怎么样,阻拦的时候,他们都还是有分寸的。说得难听点,这些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不能太得罪了。 然而,这些西夷发泄开了,就根本不管你克制不克制,反正他们是不克制了。于是,这场冲突,就闹得就越来越大了。 不可避免地,葡萄牙人也听到动静,过来看情况。他们一看到明国百姓竟然在和他们的同伙打架,顿时,积累着的怨气也发泄了,立刻冲了上去帮他们的同伙,有人甚至动用了武器。 军营那边,得到报信的葡萄牙人纷纷拥出来,参与到打架斗殴中,或者说是趁机发泄他们的怨气。 忽然,又有人尖叫了起来:“死人了,死人了,有人被西夷砍死了……” 见了血的这种场景,在让所有人最初安静了一下后,这些葡萄牙人顿时就疯了一般,完全放开了心中的顾忌,他们互相大喊着,开始了他们的暴行。 “反正要走了,怕明国干什么,打死他们拉倒!” “对,在这里受够了鸟气了,听听别人,他们在当地活得多舒服,就我们憋屈,不忍了!” “说得好,我们万里迢迢离开家乡,还不就是想着能发财,能过得更好!” “这些明国百姓都有不少钱,快抢啊!等他们走了,就没有得抢了!” “……” 就是在这样的言论之下,这些葡萄牙人就完全放开了自己,暴露出了他们这些人的原始本性。规规矩矩地葡萄牙人,是不可能离开家乡出来冒险的。没了顾忌,那和真正的野蛮人完全没有两样的。 于是,就见越来越多的葡萄牙人下了死手,把大明百姓往死里打,把心中的怨气都发泄在大明百姓身上。不但如此,还打砸抢烧,完全乱了。 甚至到了后来,还有的人在继续鼓动:“大家不要杀了,把这些明国百姓都抓了,卖去当猪仔,也能赚不少钱的!” “对啊,这些明国百姓反正比起那些黑人,更能吃苦耐劳,卖出的价钱肯定更高!不要杀了,那都是钱啊!” “……” 于是,在随即利益的驱动下,这些葡萄牙人便不再单纯地见人就杀,而是开始驱赶围堵大明百姓,要把他们抓起来。 施维拉原本在自己的房间内喝着闷酒,他也不爽。等他听到亲信禀告,出了军营一看,已经没法阻止了,暴乱已经遍及整个濠镜澳。 看着自己出来后,那些还在发泄中的手下,一个个见了自己都不理。施维拉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法约束这些手下了。甚至,连他的亲信都在一旁开始劝他了。 “总督阁下,我们反正不能继续待这里的,不用介意!” “对啊,总督阁下,来这里这么辛苦,还不如把他们都抢了,至少临走之前,也不会亏!” “还有,把这些明国百姓都抓了去卖了,也能卖不少钱的!” “……” 事情无法挽回,听着亲信你一言,我一语的,施维拉在酒精的刺激下,也丧失了理智,把心底埋着的欲望发泄了出来,当即同意,而且是有组织地开始了劫掠抓人。 甚至在他们听说广州府那边有一队五百人左右的卫所军队正往濠镜澳开过来时,施维拉就知道,这是来驱赶明国百姓,并监视自己这些不得外出的官军。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立刻阻止兵力前去打了个伏击,把那些卫所军队给击溃了。而后,火烧濠镜澳,把劫掠到的财物、百姓们都装船,扬帆逃往南洋去了。 其实,施维拉的手下已经劫掠地眼睛都红了,都想最后时刻捞一把大的,还想着去周边的明国村镇继续劫掠。还是施维拉把他们给劝住了。因为他知道,广州那边,是有一支军队在训练,据说是从各卫所选拔出来的精锐。他不敢多待,否则万一走不了,明国的报复肯定会很猛烈的。 幸存的百姓,还有逃走的军卒,都把濠镜澳的佛郎机人,发疯的事情传了出去。广州府知府听闻,大吃一惊。刚好马三还没有走,一听之下立刻通过聊天群向三省总督孙传庭做了禀告,而后随着广州府守备领着军队赶往濠镜澳,只见到了断壁残垣,还有不少大明百姓的尸体。 周边有幸存者给官军禀告了濠镜澳发生的具体情况,马三听闻,立刻又把濠镜澳发生的这个具体情况向孙传庭做了禀告。 这次在濠镜澳发生的暴乱,史称“濠镜澳夷乱”事件,大明百姓死伤两千左右,包括了后续前往濠镜澳而被佛郎机人伏击的卫所官军,另外,被佛郎机人抓走的大明百姓,人数在一千左右。这次事件爆发的意义,在历史上书是这么写着:此次事件的发生,最终引发了大明王朝出兵海外,开始了全球扩张的步伐,并和欧洲国家开始了长达几十年的全球战争! 当然,也有人对此有不同的意见,说当时的大明朝其实已经在扩张了。为此,他们举出例子,说洞吾、辽东、朝鲜、蒙古、辽北(即西伯利亚)等等,明国在濠镜澳夷乱事件之前已经出兵或者已经占领了。 不过这种意见,只是小部分,因为在大部分人看来,那些地方原本就属于明国的,是明国的内政。就算退一步说,那也只是明国周边的战事而已,远达不到全球战争的地步。 再说,孙传庭听到马三的禀告后,不由得大怒。他实在没想到,这些佛郎机人看似比那些红夷要温顺,如今却竟然干出了这样的事情。西方来的蛮夷,看来都一样! 这个事情太大,他不敢耽搁,立刻进入聊天群,把情况向崇祯皇帝做了禀告。 佛郎机人离开了濠镜澳,茫茫大海,要想截住他们,救出被掠走的百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作为辖内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他自然也向崇祯皇帝请罪。 当然,这个事情说大,是因为在大明南方,以前很少发生西夷参与的事情。就算是海盗,这么大规模的事情也很少。 要说不大的话,和以前的大明北方比,倒是很普通的了。 以前的北方游牧民族,每到秋冬两季的时候,就会大规模地入侵大明边地,即所谓的打草谷。要是被游牧民族攻破城镇,那被劫掠死亡的人数就很多了。 崇祯皇帝在随后进入聊天群,看到孙传庭的私聊之后,大为震怒!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葡萄牙人竟然完全不顾及和大明的贸易,公然撕破脸,用了如此残暴的手段。 至少他原本以为,葡萄牙人应该会在意和大明的贸易。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西夷的残暴!崇祯皇帝想到这里,忽然转念又一想,觉得自己还是真大意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远离欧洲本地的这些西夷,哪个会是善男信女?在全球各个殖民地,这些西夷干了多少善尽天良的事情?只要屁股不是坐在欧洲人的那一边,那么这个时代,把远离欧洲的这些西夷全杀了,估计也不会冤枉什么人! 那些澳门的葡萄牙人,在大明杀了那么多人,还劫掠走了那么多百姓,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崇祯皇帝这么想着,立刻传旨在文华殿召开大明高级会议,把事情做了通报。 然而,让崇祯皇帝没有想到的是,吏部尚书李长庚首先出列奏道:“陛下,浙闽粤三省总督孙传庭行事素来鲁莽,冷酷无情。如今竟然逼反了佛郎机人,更显其做事欠妥。微臣以为,孙传庭不适合再任浙闽粤三省总督,为那些死伤大明百姓计,该当让刑部问其罪!”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楞了下。这事在孙传庭的辖下,也是他派人去向佛郎机人通牒后引起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不管如何,孙传庭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他第一时间感觉到的是,孙传庭在南边抓开海的事情,特别是有关严格收税的事情,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他有了问题,就立刻引来攻击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扫视底下的这些臣子,发现有好几个臣子似乎跃跃欲试的,就立刻怒了,当即“啪”地一声响猛拍御案,站起身来而后厉声喝道:“如此大事,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怎么应对?不去想怎么去救出被劫走的百姓?不去想着那些佛郎机人是多么的残暴,反倒是先行攻击同僚,看来某些人还真是擅长窝里斗是么?” 一听这话,吏部尚书那脑门上的汗,不管天气多冷,立刻就有了。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崇祯皇帝又继续大声怒喝道:“安南那边,佛郎机人参与叛乱,难道没人能去要个说法?难道这就算是逼反了佛郎机人?你给朕说说,佛郎机人是你亲爹还是你亲娘,竟然如此维护他们,一开口就是攻击自己同僚?朕告诉你,孙传庭那边,是朕让他去做的,你是不是还要说,朕也份儿逼反了佛郎机人?” 李长庚听到这话,再也站不住了,慌忙跪下,一滴滴着豆大的汗水滚落颤巍巍奏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就事论事!陛下就是生气,微臣也得秉公而论,孙传庭有罪!” 他也是狡猾,避而不答崇祯皇帝的话,只是抓住孙传庭有罪这点来说。 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首辅温体仁见了,便皱着眉头出列了。 1104 专家会议 “老臣以为,浙闽粤三省总督孙传庭确实有责任,该当考虑到佛郎机人可能有的反应,如若事先派水师和军队过去,事件就不会发生了。”温体仁的声音在文华殿内响着,“不过若是事先派军队和水师过去,倒是更容易让人给人以借口,说孙总督逼反了濠镜澳的佛郎机人!” “此次佛朗机人事件的发生,老臣以为,主因在于长久以来居心叵测,残暴无良。这些西夷野蛮插手我大明安南事务,等同和我大明宣战,对于濠镜澳的佛郎机人,只是给予通牒,在老臣看来,实是过于仁慈!” “西夷的残暴无良,不止是佛郎机人,原先在大员的红夷,便是一例。而且老臣听闻,这些西夷远来东方,带来的都是灾祸,所到之处,祸害为甚,烧杀劫掠,残害百姓;要是老臣没记错的话,早期佛郎机人初到我大明的时候,也是如此,只是被我大明打败才显露的表面温顺而已。” 说到这里,他忽然声音提高了不少,大声奏道:“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国,为天下藩国之宗主,该当大力建设水师,出兵海外,甚至出兵西夷老巢,让其明白,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不把西夷打败了,我大明开海之国策必会遭遇挫折,远航之商船,必会遭到西夷之劫掠!” 谁也没想到,温体仁不仅把此次事件的罪责归于佛郎机人的残暴无良,甚至还非常激进,都喊出了要打到西夷老巢去了。一时之间,殿内所有人,都不由得把目光看向他。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当下说这是不是太远了? 不过崇祯皇帝却是能明白温体仁为什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正如温体仁最后所说,现在大洋之上,基本上都是西夷在称霸。而西夷又是如此残暴,大明的商船如何能得保安全?这必然会影响开海之国策! 而开海所带来的税收,一年比一年多,这是温体仁作为首辅的政绩之一,他是断然不可能让其他事情影响到开海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必然是要替孙传庭说话。如果开海要不是孙传庭在执行,即使能开海,或许收不到那么多海税的。 崇祯皇帝正在想着,温体仁忽然转身看向吏部尚书,冷声说道:“我大明官员,是受吏部考核调配,但那是几品官以下?孙总督作为我大明朝的封疆大吏,可归吏部考核?一张口就为孙总督定罪,改日吏部是否也会考核内阁,定罪内阁?” 这话问得,原本就跪在那里流汗的吏部尚书李长庚,更是汗水嘀嗒地往下流,温体仁虽然没有明确说,但大家都知道,他吏部尚书越权了。这是皇帝才有的权力,你吏部尚书是什么意思? “我……”李长庚还想辩解,这种事情,要是换了以前,他说几句也没有什么事情的。可在崇祯皇帝的喝斥中,温体仁再这么一说,强调了他的职责所限,顿时就让人感觉,他好像都有想当皇帝的意思。虽然大家都知道,吏部尚书不可能有这个心思,可此时却就是这么一个结论。 崇祯皇帝不等李长庚辩解,便怒声喝道:“首辅的话,你可听清了?这几年来,你这吏部尚书是否恪尽职守?如今竟然还有能力操心职权之外的事情!回去好好想想!吏部尚书的职责何在?这两年来的事情,都得给朕一个交代!” 他之前就已经有打算,要对六部开刀,把股权收回国库。这个事情几乎是对上了整个文官阶层,必须要慎重,否则遇到的阻力会很大。因此,他已经定好了时间,选好了开刀对象。这个吏部尚书此时还不能重处,先勒令他回家闭门思过。 一顶就会窝里斗的帽子戴了过去,吏部尚书不管如何,都会遭人非议。在原本的历史上,就是闵洪学这个吏部尚书被斗倒后他上台当了吏部尚书,就而在如今这个位面,他这个吏部尚书,任何人都知道,怕是当不长了! 在这个事情上,也会给其他文官以告诫,皇上非常不喜欢窝里斗的事情,谁以后要是犯这样的忌讳,被皇上知道的话,是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堂堂吏部尚书,不管其说得对不对(孙传庭确实有错),都直接被勒令回家闭门思过了。 等李长庚退出文华殿之后,崇祯皇帝便转向温体仁,脸色缓和了一点说道:“温卿所言极是,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西夷亦不能例外!水师建设,必须加快进程。否则这次事件,要是我大明不止是福建有水师,在广东之北海,琼州府等地皆有能战之水师的话,佛郎机人未必敢如此嚣张!” “陛下英明!”温体仁听了,立刻回应道。 于是,接下来,崇祯皇帝和这些臣子进行商议,定下了要大力发展水师的国策基调。而这一点,是在以前的朝代所没法想象的。这个,也不只是皇帝一个人的意志,也包括了内阁。这或者就是内阁是由内阁首辅进行组阁的好处了。 在大明北方,当初吴三桂喊出了犯大明者,虽远必诛,把入侵京畿之地的两个蒙古部族给灭族了,为此,他在当时,受到了崇祯皇帝的充分肯定。有了这么一个例子在,这句由汉朝借用而来的誓言,其实已经在大明上下人等中有了印象。也是因此,温体仁也能顺理成章地喊出了这句誓言,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最为关键的是,如今大明已经平定了北方蒙古,收复了辽东,朝鲜,而且国库日渐充盈,已经有这个能力,开始实施远洋战略了。 在会议的最后,温体仁便向崇祯皇帝奏道:“孙总督这边,该如何处置,请陛下示下?” 如果一点不处置孙传庭的话,其他封疆大吏要是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也就不好处罚了。而且,看到孙传庭没事,估计弹劾地奏章也会如雪片一般地飞进宫来。如果朝廷已经有处罚的定论,那大部分人不会说什么了。 崇祯皇帝理解温体仁抓着孙传庭不放的原因,就是在提醒自己这点。因此,沉吟片刻之后,便开金口说道:“浙闽粤三省总督孙传庭办事不周全,革职留任,以观后效。另,濠镜澳之佛郎机人,务必追剿,被掠走之大明百姓,务必尽全力救回。广东水师之组建,必须在两年内见到成效,钦此!“ 综合起来,对于孙传庭的处罚,算是革职留任。其他事情,则是要他留任要做的事情。这个革职留任,是在满清时期才有的。如今崇祯皇帝这么一说,让文华殿内的这些人都楞了下。 这个处罚,你说严重吧,确实严重,都革职了!可你要说不严重吧,其实也确实不严重,留任,还是做着原来的事情,行使着总督的权力和义务。 这个革职留任,到底算怎么回事? 不过这些人都是人精,稍微一想,其实也就看出来了。皇上对孙传庭治军方式还是看重的,关键也得要用的。给了这么一个处罚,这个浙闽粤三省总督的位置,其他人暂不先想着惦记。 温体仁想明白了这点,心中大为放心,这也是他想要的。原本的话,他是想建议消减孙传庭俸禄的。可这个处理,很可能会被认为说太轻了。皇上出了这么一招,那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陛下处罚得当,老臣附议!”温体仁首先开口奏道。 皇帝的态度就摆那,吏部尚书的这下场大家也都看到的,其他臣子没有反对,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不过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安南的叛乱,原本的话,崇祯皇帝是准备再等等,让安南内部自己先打着,不安分的土司跳出来,用福王的钱,让朱燮元收留尽可能多的灾民、流民,几个事情都能较好地解决。 可如今,佛郎机人这边,大明必须要报复回来。哪怕不是濠镜澳的佛郎机人,那些安南的佛郎机人参与叛乱,绝对不能留情,必须严惩!原来的计划,必须要有所改变才行。 可要改变计划的话,就不能指望朱燮元把兵练出来了。为此,崇祯皇帝在文华殿的会议结束之后,便进入聊天群,拉了个临时群,把温体仁、孙传庭、郑芝龙、刘国能、朱燮元、闵洪学等人拉了进去,商量了这个事情,很快就有了方案。 孙传庭在之前已经通过聊天群,知道了自己这次的处罚是什么。他自然是个明白人,知道皇上得给别人一个交代,自己好好干总督的事情,以后少再出纰漏,官复原职也是让皇上满意后一句话而已。 为此,他对于皇上提出来的问题,考虑地最为详细,第一个就提出了解决方案:“南方卫所,不经战事久矣,虽有军制革新,汰弱留强,可这新组建的卫所军队战斗力如何,微臣以为有待商榷。以臣之见,不如把这些新组建的卫所军队派出去镇压土司之乱,剿灭安南反贼!以广东、广西、云南,或者再加上贵州等地的卫所军队,已有足够的军力。不能立刻有兵可用,还能起到练兵的效果。” 说完之后,他想了想,又追加补充道:“周边省份的卫所军队虽然不经战事久矣,可对安南和云南的地形地势,天气环境等适应能力也强,不至于因为大量水土不服而减员。” 听到他这话,崇祯皇帝的脑中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后世的对越自卫还击,据说那个时候,上面也有练兵的意思,把各军区的兵力轮流派上去打。如今孙传庭的这个建议,竟然也和这个差不多,而且,后世的越南,就是如今的安南,连地点都一样。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由得有点感慨,有的时候,历史有着惊人的相似。对于孙传庭的这个要求,崇祯皇帝心里也同意了,保留下来的卫所军队,确实有必要经历战火洗礼才可以!九边的边军虽然精锐,但南调的话,也确实要考虑水土不服的问题。 不过崇祯皇帝还没来得及说话,闵洪学就在群里说了:“为稳妥起见,微臣以为,当有一支精锐随时可用,以防万一,如此,各卫所军队轮流前去镇压叛乱,也不怕会被反贼打败!这支军队,微臣建议忠烈伯的白杆军。” 这是稳重之举了,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否则万一卫所军队真得很不堪,反而被反贼虐的话,就糟心了。 他正想着,温体仁也说话了:“陛下,老臣建议,朝廷可与福王协商,把原本用于训练新兵后攻占安南的那些钱,拨出一部分来用于各军调动之军费,如果数额过于巨大的话,朝廷可以承担一部分。毕竟北方已无大的战事,国库收入也多了一些,倒也能拿得出一些钱了。” 对于参加如此高级别的会议,郑芝龙也是很兴奋的。他是个精明的人,知道在底下干死干活,都不如这个时候,给朝廷各位大佬们留下好印象来得更实在。 因此,在温体仁说完之后,皇上也做了肯定,群中一时无人再说时,他便让刘金生代为奏道:“陛下,安南东侧,从北到南全是靠海。如今安南南北之争,主要是在北方升龙府。因此,末将以为,如若水师运兵南下,在安南南边,趁着空虚之时登陆,而后南北夹击,或者能更容易解决安南之变!” 他有这个提议,是因为他了解到李芝奇的登莱水师,就经常干这事。最近的一次,还运兵在仁川登陆,大明军队一下便插到了朝鲜满清余孽的心脏,有着奇兵之效。他有把握,在安南也可以这么来一下。 听到这话,刘国能立刻通过马三禀告道:“末将愿往!” 孙传庭稍微晚了一点,也跟着补充,说福州的卫所军,在监军到了之后,也能派出去打仗。 崇祯皇帝一直没说话,看着群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慢慢地把计划给完善,不由得露出了欣慰地笑容。 感谢铁血后裔,希望天庭的打赏! 1105 超时代之坑 群里这些人,身处大明各地,都对南边的事情熟悉,通过聊天群,能把他们都集中到一起来议事,这种会议的效果,远比没有聊天群,就一群在京师的臣子讨论要强多了! 崇祯皇帝不由得想着,自己还要再多多加人,到将来有一天,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随时找来相关方面的问题专家议事,如此一来,呵呵,大明朝发展的效率,将会领先全球几个世纪! 这次的会议,便圆满结束,整套方案与之相关的人员,都各自去忙碌了。 不过,有的时候,事情总不可能按照所想的发生。就比如福王这边,当他听说朝廷改变策略,不给他练兵再去拿下安南,而是直接派出各地卫所军队时,就提出问题,说这些派出去的卫所军队,以后是不是就是福国的军队,是属于他的了? 对于这边,负责去和福王谈的首辅温体仁,就没法给出确切答复。虽然他知道,那些卫所军队是不大可能给福王的,但谁知道,现在皇上会有个什么想法?于是,就这问题,他上奏崇祯皇帝,请皇上定夺。不过,他自然也不会直接抛了问题给崇祯皇帝,奏章中,也有他的意见。 温体仁认为,各地卫所军队,已经是大明能拿的出手,比较精锐的军队了。经过战火历练,相信能成为真正能打仗的精锐。而大明的南方,是需要这些军队的。如果把这些军队都划给了福王的话,福国的军力就过于强大,他认为此举对于大明控制南方,并不稳妥。这里面的隐藏意思,是怕福王手中兵力强大之后,并不安分守己,或者是不听大明的,甚至干更出格的事情来。 对此,崇祯皇帝心领神会。其实,不用温体仁来提醒,既然用卫所军队的意思,是要把他们练成真正能打仗的精兵,他自然就不会拱手给别人的了。 因此,他特意下旨,这个事情由他亲自来和福王谈。 文华殿内,福王父子和温体仁分站两边,听着御座上的崇祯皇帝在说道:“安南发生了叛乱,且在佛郎机人的鼎力支持下,打得北方郑氏难以招架,郑氏已经向朕求援。不过朕还了解到,安南阮氏还暗中勾结了云南反叛土司,准备对升龙府的郑氏进行东西夹击,一举夺占整个安南。如果被其得逞,到时候,朱总督所练之新兵,打下安南恐怕需要更多时间。”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顿了顿,直视福王说道:“朕当初答应过,卿等出钱,由朝廷为卿练兵,拿下安南的。虽然形势有变,但朕不会食言,就决定调用各地卫所军队先把安南打下来,而后卿再慢慢练福国之兵也是不迟。” 福王听到这里,便开口想说话。不过他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崇祯皇帝又抢先一步提醒道:“另外朕还考虑到一点,如果安南境内的战事旷日持久的话,以后卿就藩的福国,要从原地上重建,所花的钱和精力,都得更多的付出。说起来,卿是朕之叔,朕自然要多为卿考虑之!” 福王世子朱由崧听得连连点头,他去过唐国,看到的,就是唐王在忙碌各地的善后,从南到北一路过去,到处都是兵灾之后的重建。以后的福国也会是他所有的,他自然不希望福国日后也是重蹈覆辙的状况。 福王听了后,则是沉吟了一下,而后才感激地奏道:“臣对陛下的照顾之恩,感激不尽。当臣有两个顾虑,此前已和首辅谈及过。” “其一,这次朝廷出动卫所军队之多,涉及省份之广,似乎都是前所未有。不是臣哭穷,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用于卫所军队的军费。臣的这点钱,还要用于以后福兵的训练,还有福国的战后重建,处处都是需要钱的。” “其二,臣听闻南洋那边,已多为西夷所占。而西夷之阴险狡诈,残暴凶狠,那早也是颇有名气的。臣担心,福国之兵未曾练好,西夷便已打过来了,朝廷军队又不可能长久在福国,到时候战事一起,朝廷要是救援不及的话该如何是好?” 听到自己父王说得这些,朱由崧也不由得点点头,这些确实是个问题来的。 崇祯皇帝听了,看了温体仁一眼后,便转回头看着福王,微笑着说道:“第一点,相信温卿已经说过,军费可以由朝廷分担一部分,具体的分担比例,卿和首辅去商量好了。这里,朕要明确一点,之所以派出的军队之多,乃是看在卿的面子上,其他藩王,朕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原因,朕刚才已经说过了。” 所有藩王之中,福王是崇祯皇帝的亲叔叔,而他这一代中,也就他和天启皇帝两兄弟,原本崇祯皇帝自己是个藩王,他哥挂了,他才从藩王登基为帝,他这一代中就没有其他藩王了。因此,所有藩王中,血缘关系最近的,就是福王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崇祯皇帝才再三表示要给福王照顾了。 福王听了,虽不知道心中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他对于崇祯皇帝的好意,还是先行谢过。与此同时,他看了一眼对面的温体仁,心中无奈,要是有可能,他才不想和老奸巨猾的温体仁去谈费用的分担问题。 崇祯皇帝则没管他心中所想,又继续回复他的第二点道:“第二个问题,其实也不难解决,就仿唐国例,在福国最南端,最容易被南洋西夷侵占的地方,划出一部分,由朝廷来管理,朕会派精锐之军驻扎在那里。西夷要是对福国有什么想法,都绕不开朕派过去的军队。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朱由崧一听,忍不住欣喜道,“唐王就曾对臣说过,他不用操心外事,只关注唐国民生即可,要不真是会无暇顾及!” 福王一见,不由得看了自己这个世子一眼。心中想想,儿子说得也不无道理。 上面的崇祯皇帝听了,便笑着说道:“如此一来,朝廷军队驻扎在朝廷管辖的地方,军费什么的,自然就不用福国再分担,全部由朝廷自己解决,如何?” 听到这话,福王不由得很是欣喜,看来皇上对自己还真是不错,有时候,说到底,一家血缘关系摆着的,也确实是有好处。当然了,他是如此想的,他的子孙对此会如何想,那他就不知道了。 在怀着感激的心情下,福王便同意了朝廷最新的方案。 崇祯皇帝见这个事情得以和谐地解决,便又好心地提醒道:“卿的钱要是不够的话,可以去向大明建设银行借贷。安南那边,好东西不少,只要卿随便抵押一点,都能借到钱的。这个事情,别人也没法说朕偏袒,毕竟都是按银行已定规则行事而已。” 事实上,唐国那边,就已经在这么做了。唐王用粮食、矿山的产出,用来抵押给大明建设银行云南分行,已经借贷了十万两银子。当然,银子运输不便,最终给出的,都是大明纸币,很方便。而且已经证明,这纸币不会贬值,那是放心地很。 不知不觉间,崇祯皇帝已用这个时代人所意识不到的事情,在偷偷给他们这些海外封建的藩国挖坑。不但有军队驻扎,还让藩国都使用大明纸币,不管是经济还是军事,都将依赖大明母国。 这种情况,说得好听点,就是大明这个母亲照顾分家的孩子,说得难听点,就是分家的孩子一个个都不是开拓的主,离不开大明这个母亲的眷顾。 忙完了此事的第二天,崇祯皇帝便又收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私聊。云南那边的锦衣卫消息,说阿迷州的土司夫人万彩莲,领兵到达土弄山后,这女人不知道用什么诡计安抚了普名声,得由她亲自出面,勾结土弄山土司沙源的大儿子沙定海,又唆使沙定海把他爹给干掉了,让自己当上了土弄山土司,而后和阿迷州联合起来造反,从而打通了他们前往安南的通道。 对此,崇祯皇帝想了想后,也不觉得奇怪。既然安南阮氏有那个东西夹击的打算,自然会考虑阿迷州能否通过土弄山土司的领地出兵,搞不好,沙定海的这些举动,背后就有安南阮氏在作怪。 另外一点,大明的土司,其实也是内部乱得很,为了权力,互相之间,争权夺利的事情,甚至是你死我活的斗争,都太平常不过了。毕竟往大里说得话,这土司的位置,其实是相当于土皇帝的位置,谁不想当,谁不眼红。 之前的时候,之所以有改土归流,都是因为当地土司为了土司这个位置,互相残杀,最终闹到连个继承人都没有,反而便宜了朝廷,直接宣布改为流官制,由朝廷派流官进行管理,完成了改土归流。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冷笑,且让你们这些土司嚣张吧,落后时代的制度,必然会淘汰,阻止大明中兴,拖累大明中兴的垃圾!迟早会被清除。那些心怀不轨居心叵测的土司,且看你们一个个跳出来,朕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你们! 在他想着的同时,远在唐国的白杆军,已经在第一时间通过张凤仪接到了崇祯皇帝的旨意,全军北上,准备到云南平叛。 一路上,领军统领忠烈伯秦良玉有些皱眉头,她等两天之后,最终还是把儿子马祥麟叫到身边问道:“我的儿,为何这几日都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心思?” 马祥麟听了,连忙展颜一笑道:“孩儿哪有,这都平定了洞吾,我们不但没什么损失,还立下了又一份大功,孩儿高兴着呢!” 秦良玉一听,只是微微一笑,任凭战马缓步而行,看着马祥麟说道:“你是我的儿,是娘拉扯长大的。你心里想什么,我这个当娘的,还能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伸手示意了一下,周围的亲卫自觉散开,保持了距离,给她们娘俩留出了谈话的空间。甚至连张凤仪这个儿媳妇也没有留着,一样让她离远了点。 在白杆军军中,秦良玉的威望最高,对她的安排,其他人都是无条件服从的。张凤仪也不敢有意见,避开到一旁,随着大军北上。但在她的心中,却还是有点好奇,不知道这娘俩要聊什么,竟然连自己都遣开了。 看到这个架势,马祥麟便知道,自己的心思怕是瞒不过娘了。 果然,秦良玉等周围就只有她娘俩之后,就听她对马祥麟说道:“自从来云南之后,你就有心思了。如今奉旨回云南平叛,你的情绪更为明显。娘问你,可是因为改土归流?” 马祥麟是名义上的石柱土司,如今掌权的,自然是他娘秦良玉。不过这个土司,最终还是他的。传言朝廷要加大力度,进行改土归流。也因此,云南这边,才有那么多土司叛乱。之前洞吾一战的时候,已经镇压了几个叛乱的土司,如今又闹出了几个土司叛乱,这连绵不绝地势头,都是因为改土归流。 马祥麟被秦良玉说中心思,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娘。 秦良玉也不逼他,转回头,看着白杆军的行军队列,似乎在关注队伍长途行军的精气神。 等了一会后,马祥麟转头看向秦良玉,低声回答道:“娘,您说我们为朝廷南征北战,功劳苦劳都有。朝廷会不会……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对我们下手,要实施改土归流?” 听到儿子开口了,秦良玉才转回头看向他,微笑着反问道:“我的儿,你就担心这个?娘且问你,改土归流如何,不改土归流又如何?” “要是改土归流,那岂不是……岂不是……”马祥麟说了几次,最终都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了解自己的母亲,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不过这一次,秦良玉倒是好脾气,他虽然没有说出口,可秦良玉却明白他要说什么,也不生气,依旧微笑着看着马祥麟问道:“我的儿,依你看,当今天子怎么样?” 1106 千古一帝 马祥麟一听,当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皇上英明神武,文治武功,直追太祖成祖,甚至……甚至还有过之!“ 一听儿子竟然给了这么高的评语,秦良玉不由得有点好奇,便追问他道:“哦,在我儿看来,比我朝太祖、成祖还要厉害,何以见得?” 马祥麟听了,便露出敬佩的神情,带着神往解释道:“辽东建虏历经三朝,我大明朝平叛不得,反而使其开国称帝,儿原本以为,建虏已经难制也!然而,皇上登基以后,亲练新军,提拔贤才,而后便是一直压着建虏打,最终把建虏打到亡国,我大明因此得以收复辽东,甚至外加一个朝鲜……” 因为妻子张凤仪在聊天群里的关系,马祥麟他们对大明发生的事情,基本上都能及时了解。因此,他才对崇祯皇帝取得的成就了如指掌。秦良玉听得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也不打断他,继续听着。 “……还有,哪怕太祖成祖,又何曾把蒙古纳入版图,还设总督府,使之成为大明的一个行省。另外皇上还更有雄心,已派兵前往极北,要让大明疆域扩至天边。”马祥麟更喜欢领兵打仗,因此首先便说了这些和打仗有关的事情,说着说着,便是眉飞色舞起来,就仿佛他亲身参与了这一件件地战事,与有荣焉,“还有西部的瓦刺,以前可是把成祖所留精锐一网打尽过的,可在皇上这里,却是闻风而逃,称臣纳贡。还有其他,南边的西夷,西部的奢安之乱等等,全都被皇上平定……” 一口气说到这里,马祥麟终于歇了歇。不过他马上又看着他娘继续说道:“至于藩王之困,都是太祖成祖所留,原本儿以为,此事无解,历朝历代均是如此。可当今皇上却有大眼光,竟然想到了把藩王封去国朝之外的地方,而且还不用朝廷出钱,顺带着能安抚我大明周边之流民、灾民,也让我大明威望传播更远。看唐王言行,也是欢喜,此举可谓是朝廷和藩王皆是双赢,不,还有大明百姓也从中受惠,是乃三赢也……” 秦良玉看着儿子滔滔不绝地说着,心中无比地欣慰,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就静静地听着儿子在说。 “……不过皇上更让儿惊讶的是,皇上这几年来做的事情,简直是前所未有,不但是太祖、成祖时期未曾有过,就是以往任何朝代都没有过的!”马祥麟说到这里时,情不自禁地伸手开始数手指头,“皇上发明了水泥,开了大明路桥公司,用上了纸币,设立了大明建设银行,还发明了蒸汽机……又是皇上一种神奇的发明。听说皇上曾讲过,这个是有不凡功效,能用它大力改善我大明,比如用在车、船,想想就觉得这个皇上能力实在不可思议,对了,还有什么科技,以及很厉害的学问……” 他这滔滔不绝地说话,情不自禁间眉飞色舞的,让不远处的张凤仪看得心中纳闷。她当然了解她的丈夫,平时不是这样一个人啊!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竟然会如此兴奋! 这么想着,她心中份外的好奇,只是很可惜,婆婆有令,她也不敢过去听。 秦良玉始终微笑着听着,一直等到马祥麟讲完之后,她才看着还在兴奋中的儿子说道:“我的儿,说得没错,我们大明朝的这位皇上,真是千古一帝也!可以预见,大明在当今皇上的治理之下,必将无比强大,对此,为娘也是深信不疑!” 见自己母亲赞同,马祥麟也很是高兴。 不过秦良玉随即话锋一转道:“如此,我的儿,你觉得皇上会容许土司的存在么?你想想,连藩王都要封建海外,土司还能置之不顾?所以,改土归流不是谣言,在以后乃是必然!” 一听她把话题带到改土归流上,马祥麟就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高涨的情绪,瞬间便降了下来。 秦良玉却不管他,继续说道:“这改土归流确实损及土司利益,可那又怎么样?大势所趋,认不清形势的,最终只能落个螳臂挡车的下场!哪怕全天下的土司一起造反,各不统属,也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朝廷最多是多折腾一下,最终肯定是能镇压下去的。就算我们白杆军,对上建虏,能灭之么?可朝廷新军可以。你以为,我们白杆军能打赢新军么?我们白杆军,又能有多少军力,能打得过无穷无尽的新军?” 一直以来,马祥麟都为母亲能带出这样一支白杆精兵而自豪。可此时一听母亲所说,不由得犹如一只皮球,一下便泄了气。对于母亲的问题,他都能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的。 秦良玉自然把儿子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知道自己所说,儿子都听进去了,便又继续说道:“再者说了,土司制度,在元之前,可是没有的。以后没了,也是正常的事情。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永远不变的。我们石柱,在这滚滚历史洪流中,要做得不是去阻挡而被撞得粉身碎骨,而是要顺应时势,如此才能长久!” 说到这里时,她忽然一下收了笑容,脸色严肃起来,认真地对马祥麟说道:“为娘一直教导你,天下事,有所为有所不为,男儿大丈夫,当学岳飞文天祥,精忠报国,流芳百世!也因此,就算在大明多事之秋,朝廷困难之时,你的两个舅舅,也毫不犹豫地奉旨出征,为大明战死在辽东浑河!朝中虽有奸臣,让你爹病死牢中,可你爹却嘱咐为娘不可心怀怨恨,国是国,奸臣是奸臣,当区分之。还有你外公,也多有教导。秦家、马家……“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张凤仪,而后转回头看着儿子继续说道:“还有张家,皆是忠良之后,自当作大明朝的忠臣良将,保家卫国百死无悔!” 马祥麟听着,怔怔地回视着母亲,心中显然也在想着什么。 秦良玉说完这个,脸色和缓了一点,不过还是非常认真地说道:“再者说了,当今皇上一直信任有加,明知我们也是土司,却丝毫没有怀疑过,就因为我们一直做着忠义之事!而且,皇上对我们也是不薄,为娘一个女人,皇上都能毫不犹豫地封爵,你说,这样的事情,前朝可曾有之?你信不信,将来我们这一门,只要尽心国事,必然不止一个伯爵而已。这次的唐国功劳,也必然会有封赏下来。” 女人封爵,还是忠烈伯,这在以前可是闻所未闻,当时皇上旨意下的时候,也把马祥麟震惊地不要不要的。当时的他,非常地自豪,又有谁的娘亲,能被朝廷封为伯爵,还是非常有赞誉的忠烈之伯。 秦良玉或者也说得久了,看儿子表情,感觉也说得差不多了,就最后郑重地说道:“土司也罢,爵位也罢,都只是朝廷对我们的恩赐,换个不同的名字而已。我们要做的是,保持本心,怀有一颗忠义之心,如此,足矣!” “娘,儿已想通了,不管从那方面讲,儿都是听从娘的教导的!”马祥麟是秦良玉从小带大的,在经过这么一番教导之后,已是豁然开朗,不再纠结于改土归流一事。心病一去,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以前生龙活虎的独眼马超,又回来了。 秦良玉看在眼里,也不由得露出了欢喜地笑容,对马祥麟又说道:“就让我儿的威名,震慑大明西南。也如皇上一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娘相信,我儿的成就,将来更会在伏波将军之上。” 马祥麟祖上,是东汉伏波将军马援。汉武帝曾广置将军之衔,名位最高的是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其次是前、后、左、右将军,还有名目众多的封号将军,伏波将军即是这众多封号将军中之一号。秦良玉的意思,就是看好马祥麟将来也必将封候拜将。 马祥麟听了,咧开嘴笑了,能得他最为敬重的母亲赞赏,他自然高兴万分。 秦良玉见了,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道:“不要傻笑了,把媳妇唤过来,为娘还想再听听我大明朝的新鲜事儿,特别是那个新发明的事情!” 马祥麟一听,立刻来了兴致,答应一声,连忙向自己媳妇招手,叫了过来之后问八卦。说起来,有这个媳妇还真好,不但和母亲一样能文能武,更为关键的是,还有这种神奇的能力,既能直达天听,能听到千里之外的各种消息,这在平日里简直是一种享受啊! 张凤仪看到自己婆婆和丈夫似乎聊了什么,而后自己丈夫又变得开朗起来,精神非常好,她为此,也很开心,一听婆婆和丈夫要听八卦,便一边驱马和婆婆丈夫保持同行,一边把聊天群中听来的消息,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皇上对于残暴无耻的佛郎机人非常震怒,一边下旨大力扩建水师,一边还亲自摆驾通州,要去视察那边的造船厂,查看安装了新机器的战船情况。有人说,我们大明目前的战船还不如西夷的,在大明周边,缺点不明显,可要是远洋打仗就会有问题,而皇上,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秦良玉和马祥麟等人听了,不由得对那新战船很是好奇,那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北方,真想亲眼见见,这升级后的战船,到底是如何的? 一如张凤仪所说,崇祯皇帝这时候,已经名正言顺地离开京师,前往通州去了。有关热动力作用于战船的事情,他是学问权威,没法让别人代替他去。而且崇祯皇帝之前有去过江南,又御驾亲征过,离开京师,已经不止一次,不管是对于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好,还是京师百姓也罢,也都有点见怪不怪了。再说了,这次是去离京师很近的通州,也没多少人为此有意见。 通州造船厂,就在张家湾,皇帝亲临,这一带便被戒严,闲杂人等,都不可能靠近。就是在对岸,也有无数的官兵,沿着河岸警戒着,不让闲杂人等有机会下水。但是,无数闻讯赶来的百姓,都在警戒线外等着,他们就想亲眼看看,那新鲜玩意搬到船上后是怎么样一个情况?这种新式热动力战船是如何在水上航行…… 总之,他们对这新战船是非常地好奇。以至于御驾出京后,不少京师百姓都跟着过来了。当然了,这也是崇祯皇帝大张旗鼓过来通州的目的之一。科学技术的推广,还是要以事实说话,才最有说服力! 而此时的崇祯皇帝,就在听取造船厂管事太监的禀告:“按照陛下训导,奴婢让他们同时开工几种不同的方案。木船经过重造之后,装上了新设备,对于推进动力,也采用了明轮和螺旋桨这两种……“ 明轮作为动力推进,不管东西方,历史上很早就有了。也因此,对于明轮的制造,大明船匠自然是熟悉地,打造出来也快。而螺旋桨这种,则是崇祯皇帝根据后世提出来的。当然了,崇祯皇帝在后世的时候,不是专业搞船的,也只是在电影电视里面见过一些螺旋桨,比如战狼2的开头就有。因此,他大概描述之后,便由大明工匠去打造试验。 此时,崇祯皇帝在认真地听着管事太监的禀告:“……明轮这种,最先设计完成,如今准备试验。陛下明言,螺旋桨比起明轮更为先进,因此,奴婢不敢怠慢,重点监造螺旋桨,也已经打造了不同类型的螺旋桨,别分安装在了三膄木船上。如今一共四艘热动力木船,都已经准备完毕,因此,奴婢才快马报于陛下。” 崇祯皇帝听得满意地点点头,多种方案,齐头并进地试验,这是他的意思。此时,他看着眼前停泊着的四艘新木船,再看看远处对岸警戒线外的无数人头,便点了点头说道:“传旨,开始试验吧!” 感谢希望天庭的打赏! 1107 蒸汽船 在对岸远处,视野位置最好的这些地方,几乎都是京师和通州以及附近的有钱人。他们之中,有的人是早就派了家里仆役过来占得位置,还有的人,则是过来后看到满意的位置,直接用钱砸出来的; 他们这些人,或者是好奇心爆棚,想要一睹那传说中的蒸汽船,到底怎么让水上的船动起来;或者是感觉这其中有什么商机,想来看看,证实一下…… 在等待的过程中,自然不会鸦雀无声。事实上,在船厂对岸这边,几乎一直是嗡嗡嗡的声音,那些站在河边的衙役官差也不会管,甚至他们自己,基本上也都在瞧着船厂这边。 “你们说,这蒸汽是用煤炭来烧,就能让船动起来的话,简直是不可思议啊!”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虽是冬天,却也穿得比较华丽,看来似乎是有钱人,缴个人所得税比较多的人有点感慨地说道。 “咦,你没去看看礼部在大力推广的那些科技之书?你这也太孤陋寡闻了!”有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看着也像是读书人,不过衣服穿着中规中矩的一人,用鄙视地眼神和语气说道,“能量转换你懂不懂?你给本公子说说,什么是能量怕也不知道吧?“ 他的同伴听了,当即跟着说话,带着一点嘲笑道:“都别说,他肯定是来自江南吧!呵呵,他们和我们北人可不同,那精力和学问,都用在空谈上了,夸夸其谈,谈天说地,谈朝政谈女人,谈风花雪月,哪会去看一些实在的书籍?朝廷可是说了,这科技之书乃是致富之书,开民智之书,划时代之书,他们南人不懂的!” “……”花俏年轻人听了,顿时满脸通红,楞了一下后,就有点底气不足地反驳道:“请你不要乱说,本公子……” 他都没说完话,就被刚才这人给打断了:“还不承认?看看你这身衣裳,这衣裳税缴过的吧?宁可交税也要好看,爱慕虚荣就是你们江南人的特点,还有,你别给本公子说,你没有加入复社,哼,那些复社中人不就是这样一群人!” “你……”花俏年轻人一听,那脸色似乎更红了,指着鄙视他的人,却一下说不出话来,很显然,应该是被人说中了。其实这也不奇怪,在崇祯初年,江南那边,只要是文人,只要是稍微有头有脸的,全都加入了复社。 这个复社,其实是由多个社团糅合而成的。而社团的出现,一开始是吟诗作对而结的诗社团体,但因为是读书人,不可避免地会谈及和科举有关的东西,性质就慢慢地变了,最终各种社团都发展了起来,而且都以科举为目的,而这,就吸引了更多的读书人进社团。 于是,很自然地,这些社团的人就开始追求怎么科举得中,那些学问好的,自然就慢慢成为了领袖,又或者,是那些官宦子弟,在官场有家里关系的,资源利用了起来,又吸引更多的人进团,最终许多社团进行合并,才有了如今遍及江南的复社。为了获取政治上的地位,不可避免地会谈及朝政,抨击朝政,吸引朝野官员的注意,以博取声望。 复社领袖张溥,就以一篇连后世都有名的《五人墓碑记》扬名天下,从而奠定了他的领袖基础。而这,又吸引了更多的江南士人的效仿,在江南那边文人聚会,不是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就是抨击朝政,语不惊人死不休。正因为如此,才有刚才这些北方文人的冷嘲热讽。因为,他们终于找到比文风鼎盛的江南文人,更为优越的地方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复社几乎控制了崇祯朝的生员科举,如果不拜复社的码头,想要成为秀才几乎是不可能的。等到崇祯末年的时候,甚至连举人、进士都被其掌控。复社领袖张溥,更是隐隐有“民间皇帝”之称。 周边的那些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南人出身的,基本不说话了,免得招来嘲讽;而北人出身的,则一个个议论起了科技这个新鲜事物,不少士子侃侃而谈,口沫横飞,似乎一个个都是科技大师,在南人面前很是显摆了起来。 很明显,在以京师为起源、中心的科技推广中,北方这边受到的影响最大,而在大明南边,多少缓慢了一些。毕竟风气的转变,不可能那么容易! 但只要大明百姓以了解科技为荣,以对科技的精通为荣,那么迟早有一天,大明现有的风气,都会为之转变。而这,就是崇祯皇帝不惜大张旗鼓地鼓励开智,并广为宣传和科技有关的事情,从而来推动科学技术的传播。比如眼下的改良船只,就是最好的例子。 正在他们谈论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嘭嘭嘭”地声音响了起来,随后就看到远处河边,御驾所在那边的几条船,冒出了浓烟。 “开始了,开始了……” 不少百姓兴奋地宣布,随后这对岸的百姓,都自觉地不再说话,敛声屏气地关注着对面河上冒黑烟的蒸汽动力船。 等了一会后,就见海面上的四膄冒着黑烟的船,果然都动了,慢慢地驶离港湾。 见此情况,不少百姓都欢呼出声,欢庆新船的出现,欢庆见证新鲜事物的诞生。 然而,就在他们的欢呼声中,就看到有一艘蒸汽机船,慢慢地落后,而后似乎不动了。很显然,是出了什么问题;这还没完,紧接着,另外三艘蒸汽机船中,又有一膄停了下来,似乎还出了什么比较大的问题,就见船上的匠人手忙脚乱起来,好像……好像还进水了。 船厂中,很快就有几艘普通的船划了出来,拖着那两艘有问题的船回船厂里去了。 不过最后那两艘船,却没有再出什么变故,一前一后,就在河面上往前驶着。 “看到没有,那有两个大轮子的船,这个叫做明轮,其实很早以前就有了,只是轮子没有这么巨大!”有见多识广的人,赶紧给身边的人介绍道。 “哦,原来如此,蒸汽机是带动了这两个大轮子在水面上转动起来,才让船在河里能往前的啊!”也有别的人恍然大悟,“以前的明轮,可是有两排人坐在船底,用脚踩着的。” 这个蒸汽明轮船,不少百姓还能说上一说,毕竟有他们熟悉的东西。可另外一艘蒸汽机船,他们就没人能点评了。 “那船是怎么搞的?没有风帆,也没人划桨,更没有明轮,它到底怎么动起来的?”有人一脸迷惑地说道,“而且看速度,好像越来越快了,明显要超过明轮蒸汽船了!” “哇,超过明轮蒸汽船了,而且还越来越快。”另外也有人惊呼了起来,“厉害,厉害,好厉害……” 那膄没有明轮的蒸汽船,随着时间的推移,速度越来越快,不但超过了明轮船,甚至还远远地甩掉了明轮船,简直是”一骑绝尘“而去。 如此奇迹之下,几乎所有的百姓,甚至连警戒地衙役和官差,都不由得欢呼了起来。这欢呼的声响,可谓惊天动地,声浪一声高过一声。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为自己能见证一艘厉害的船,一艘新式船,一艘能改变如今大明船只现状的船而兴奋不已。 “看,看到没有,那船又开回来了,看到没有?” “哇,这速度还真快,这真是太厉害了!” “……” 然而,意外又发生了,就在这艘蒸汽船离船厂,也就是御驾所在只有一里左右的地方时,忽然又慢了下来,船上的匠人也开始忙碌了起来,最终有小旗帜挥舞,船厂那边又派出了大船,前去拉那艘蒸汽船了。 看到这个情况,岸边的百姓,不少人都惋惜地很。他们也都很可惜,这一幕没有完美。然而,刚才这艘蒸汽船的之前表现,还是让他们兴奋不已。此时的他们,都有相当高的包容性。 “真是可惜了!要是不出问题该多好啊!没想到,最终,还是趴窝!” “不是还有那明轮蒸汽机船么,那不是没事,看到没有,又安全地开回来了!” “呀,这速度也太慢了!” “你就知足吧,这明轮蒸汽机船的速度慢,是因为刚才那艘蒸汽机船太快了好不好?你拿这明轮蒸汽机船去和其他船比比看,真是!” “这个倒也是,比以前的船好像也是要快一些的!” “没事,没事,刚才那艘最快的蒸汽机船不是开了这么远的地方么?回头工匠们再改改,搞不好就不会有事了!” “对啊,就说这蒸汽船,有皇上亲自参与,都试验了好多次,才造出如今这种蒸汽机船的。这蒸汽机船不试验个多少次,一下就能行驶才叫怪事了!” “……” 在崇祯皇帝刻意地宣传下,并没有掩盖皇帝如何英明神武,一蹴而就,而是把发明蒸汽机的过程,都广而告之,让大明百姓明白这个蒸汽机经历了多少次失败。这使得大明百姓在不知不觉间都已经接受了试验…改进…再试验…再改进…这种发明模式, 因此,对于此次的蒸汽机船的首航试验,大多人都是很满意的,他们的兴奋点有可能不同,讨论的侧重点也不同。可观点最终是一致的,即这蒸汽机船,最终肯定能真正造出来。以后大明的船,肯定都是这种蒸汽机船。 穿着华丽的那年轻士子,也被现场的情绪所带动,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回头一定要好好了解那科技之书,那样回转江南后,当这种蒸汽机船出现在江南时,自己也能比别人了解得多,更能引人注目,为他人仰视了…… 不说这些百姓这边最终是如何兴奋地散去,就说在造船厂这边,各条蒸汽机船所出的事故原因,随着船被拖拉靠岸,自然有人禀告到了御前。 而这些原因,其实也和历史上出现的原因差不多。热能带动螺旋桨转动,会有振动,而这,在木船上非常明显。一开始便抛锚的那只,就是因为振动太大的原因导致。 综合起来,明轮船虽然比较稳定,但浪费的动能太多,转化为推进船前进的能量消耗太大;而螺旋桨的那船,却也要克服很多问题,比如木船上可怕的振动,在水线下的螺旋桨轴轴承磨损,桨轴密封,推力轴承等等。 对于最后那艘机船,能航行那么长时间,速度也比明轮要快,这让崇祯皇帝非常振奋,当即下令放弃其他几种形式螺旋桨的研发,转而攻克这种螺旋桨,要把问题都改进掉。 他不知道,因为有他这个后世人的参与,使得这螺旋桨蒸汽船没有遇到原本历史上螺旋桨所遇到的一些问题。 在原本的历史上,对于蒸汽轮船最开始的试验中,其实螺旋桨船是比不上明轮机船的快速。有各种原因,比如螺旋桨的设计模式,轴的长度问题等等。 非常地巧合,崇祯皇帝给出的几种螺旋桨中,就有一种和后世大名鼎鼎地“关刀桨”差不多的螺旋桨。这种由后世解放后国人发明的螺旋桨,类似于关公刀,因此才得了“关刀桨”之名,它有一个非常大的优点,不但提高了船的航速,更奇的是螺旋的振动却大大地减弱了。 在崇祯皇帝对蒸汽机船的研发方向做出明确指示之后,造船厂管事太监又向他禀告道:“陛下,铁甲船如今遇到的困难,是船体之间的契合,不过奴婢已经在组织人手,打造一个巨大的模具,直接用浇灌的方式尝试,或者不久之后,铁甲船也能有了。”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无语。不过他的脑海中,立刻想到的,却是长城和埃及的金字塔! 虽然他没去参观管事太监所说的那个巨大的模具,可他却能知道,这种方式或者还真能行,只是不计成本而已,而且造出的船,不可能太大,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因此,他便指示道:“可以多种方式去尝试,但最终研发的方向,是要具备简单操作,能流水线作业,能量产的,铁甲之间的契合打造难题,也要攻关,现在没法解决不代表以后也没法解决!” 感谢雨水的雨雨水的水,书友160804203001594的打赏! 1108 刺探 等到傍晚时分时,崇祯皇帝基本对蒸汽机船的进度情况有所了解。不要看今天的试验似乎不错,可实际情况表明,也就明轮蒸汽机船需要解决的问题少一些,估计一年内就能投入量产。但这只是指内河,至于大海上,还需要去试验获取实际数据才能下定论。 而螺旋桨动力的蒸汽机木船,则要解决的问题就多了。量产短期内看不到可能性,但调集工匠精心打造有问题的关键部位的话,倒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趴窝。一如明轮蒸汽机船,螺旋桨动力的蒸汽机木船在海上如何,也还需要去试验才行。 至于铁甲蒸汽机船,这个最困难的,还是铁甲船的打造。目前来说,木船包裹铁皮倒是可以的。 而这一切,其实都和战舰没关系。如果要用于军事,那要考虑的事情就更多了。比如大炮的设计,一艘船要放置多少大炮,每次大炮的开炮对于蒸汽机船的影响如何?还有火药的存储、水兵的仓位等等。 蒸汽机军舰的量产,其实还不止是这些硬件,还有船上的将士,其素质和知识水平都要比陆军要求更高。另外新式战船的战法研究等等,也是要一起完善的。而所有的这些,都需要从现在开始慢慢地摸索,没有前例可供参考。 “要想拿铁甲蒸汽战舰去虐西夷,还是需要时间啊!”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便摆驾离开了造船厂。 以大明的人口基础,就目前来说,只要国内调整好了,有钱了,那暴兵的速度,就算用目前的战船水平,有港口可以依靠,照样能虐南洋的西夷,对于这点,崇祯皇帝还是有点自信的。至于欧洲本土那边,等大明势力扩张过去的时候,新式战舰也肯定是有了。 所以,就目前来说,大明还是需要练内功,解决周边问题好了。比如,目前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云南的土司问题和安南的叛乱。 在崇祯皇帝惦记的这当口,阿迷州万彩莲派去昆明卧底的生员汤嘉宾,已经在昆明活动了好几天了。或者还真是因为云南省读书人少得原因,汤嘉宾这个在江南遍地都是的生员,在用钱开道的情况下,倒也混得风生水起。 这不,此时的他,又在昆明最好的迎宾楼雅间款待客人。就两个人而已,可却是一桌子的招牌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只见汤嘉宾又端起酒壶,给他的客人,一名四十多岁,留着长须,一看就是儒生的人倒酒,同时带着笑容说道:“廖师爷,这酒可是迎宾楼珍藏的好酒,可不是用钱能买到的。是小生好说歹说,最后硬是搬出总督府的名头,才沾了您的光,算是买到了。来来来,好酒就得多品尝几杯!” 这廖师爷一听,笑呵呵地说道:“怎么能说沾了我的光?该是总督大人的光才对!这酒确实是好酒,不错,不错!”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看到汤嘉宾又给他倒满酒,廖师爷就伸手去挡道:“可以了,可以了,回头总督大人还要召见我,要是看到我一身酒气,这个不大好,不大好啊……” “呵呵,廖师爷这么好的酒量,没事,没事!”汤嘉宾又硬是给他倒满酒,依旧笑着说道:“您就是负责服舍违式之事而已,又不是什么军国大事,误不了什么事情的!” 廖师爷一听,有可能是酒喝多了,说话明显比一开始见面时多了不少:“贤弟可不要小瞧了这服舍违式!贤弟可知这乃是朝廷最为重视的国策之一?就算在富有的江南之地,豪商遍地,有钱的很,但在朝廷的服舍违式之下,也不得不乖乖掏钱,要不,让他们去住小门小户的,那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后,似乎有点感慨地说道:”也幸亏是这些服舍违式所罚之钱用之于民!修路铺桥、修建童校等等,倒也看得见,又能图个好名声,那些豪商世家才会掏了这个钱。而云南这边,读书人如此之少,文风不畅,我辈儒士,又岂能不抓住这个机会,为往圣继绝学!“ “呵呵,那是,那是!”汤嘉宾听了,连连点头附和。不过随即他又露出了一点担忧之色,似乎有点替廖师爷担心道:“可这云南乃是遍地土司,他们不准那些平头百姓读书,可以说,朝廷要是在云南用服舍违式的钱来开童校这些,土司们未必会领情,这个钱要他们掏出来,怕也是不容易吧?” 廖师爷一听,忽然猛地拍了下桌子,发出“啪”地一声响,震得那些菜盘子都蹦了蹦,就见他一脸涨红地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朝廷之国策,又岂能这些见识浅薄之土司可反对?” 他这突然来了一下,汤嘉宾没有想到,硬是被吓了一跳。心中怒骂一声的同时,表面却露出附和之意,跟着生气道:“廖师爷所言极是,云南也不是法外之地!这次总督府召集那么多土司过来议事,也是因为这服舍违式?” “正是!”聊师爷似乎还在生着气,声音有点大地说道,“皇上有严旨下来,说云南这边的服舍违式不甚满意,所建童校也太少了。总督大人都被训斥,因此便召集土司前来了。” 汤嘉宾听了,点点头后露出一丝担忧之色,又问廖师爷道:“可如今云南南边的叛乱未平,而总督府又如此做的话,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兵力应对可能的那些事情?” 说到这里,他看到廖师爷看向他,便又连忙解释道:“廖师爷有所不知,我们云南这边的土司,其实很不讲道理,只管拳头大小而已。如果总督府想以道理服之,怕是不大可能!” “哼,一群化外蛮夷而已!”廖师爷听了,恨恨地骂了一句,这一次,也不用汤嘉宾劝酒,他自己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把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顿道,“别以为现在能猖狂,等朝廷缓过劲来,谁要敢闹事,就决不轻饶!” 听到这里,汤嘉宾连忙追问道:“廖师爷,等朝廷缓过劲来是什么意思?有一点小生也很奇怪,为何南方反叛这么久了,总督府却一直没有调集重兵镇压呢?” 听他这么一问,刚才还很愤怒的廖师爷,忽然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叹了口气道:“要是有重兵能平叛的,早就平叛了。你不知道,总督以为,普名声就是借助参与镇压奢安之乱才壮大了兵力,有了实力才反叛的。如果这一次,为了镇压普名声,又调集其他土司去镇压得话,总督大人怕会有第二个普名声!” 听到这话,汤嘉宾不由得心中暗自窃喜,不过表面上他自然不会流露出来,而是关切地问道:“那总督府是什么意思,总不能任由叛逆逍遥法外吧?该不会……该不会就目前总督府在招兵买马,训练兵力后再去平叛吧?” “唉,你不懂!”廖师爷听了,指着他说了句,而后才解释道,“朝廷以为,洞吾和周边土司之乱,闵阁老就是通过练兵平叛的,他们就以为,以总督大人之能,当然也可以。如此一来,不但能解决云南的流民、灾民问题,还能不依靠土司进行镇压,可谓一举多得,因此,才严旨总督府也必须这么做。可他们却不知道,云南这边,能招的兵源,早被闵阁老给招走了。总督大人,眼下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 说到这里,他不等汤嘉宾说话,就又接着说道:“朝廷既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依我瞧啊,这次总督府召集土司前来传达服舍违式的事情,八成不会有什么效果!” 汤嘉宾听了心中很是欢喜,不过他的脸上,则是露出一副替廖师爷考虑的样子,皱着眉头问道:“那周边的卫所军队呢?这不是可用之兵么?” 廖师爷听了,伸手去夹菜吃,同时叹道:“朝廷的意思,刚我已经说过,想要的是一举多得!再者说了,如今卫所军制的革新,在全国都在展开,各处卫所军队,哪有那么容易抽调。所以我刚刚才说,要等朝廷缓过劲来,其实就是这个意思,等卫所军制革新完成,汰弱留强,得到强军,那就不怕这些土司心怀不轨了。到时候,普名声之乱又算得了什么,朝廷百万大军一到,立刻便能踏平阿迷州!” 汤嘉宾听了,心中不由得放心了不少,阿迷州就是怕朝廷立刻派兵镇压。可如今看来,这种担忧是多余的了。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便又问廖师爷道:“呀,朝廷也真是,如今南北都乱成一团,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要进行什么卫所军制革新?就不能等北方战事平定之后再搞么?对了,好像这几个月的邸报都没见到,也不知道北方怎么了?” 廖师爷一听,也露出一丝纳闷之色道:“谁说不是!该不会是哪里又有叛乱,把道路阻隔了吧?邸报没了就没了,反正大明也就这样!” 说到这里,他主动去端了酒壶,给自己倒酒后举着酒杯说道:“来来来,国事如此,我等只能尽力而已,有总督大人顶着,也没有天大的事情,来来来,喝,喝……” 汤嘉宾听了,也连忙举杯,似乎是和廖师爷一样,喝酒浇愁,为国事哀叹! 这期间,他又拿话再去试探,所得结果和之前得到的信息差不多。心中窃喜之下,不由得自己都有点喝多了。到了最后,他叫了人,扶了廖师爷回总督府。而他自己则立刻吩咐心腹家丁,让他立刻往阿迷州送信,把打听到的情况禀告给普名声和万彩莲,同时还表态道:“以目前局势来说,各地土司对朝廷多有不满,我当尽心尽力,趁此机会,当能再给朝廷添乱一二!”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的那家丁出门而去时,外面都有几双眼睛看着的。 “千户大人,要不要拿下此人,看他送什么消息出去?” 韩五听了,摇摇头道:“不用,就是要让他把总督府的消息传出去。我们只要盯着汤嘉宾,看他和什么人接触即可!” “遵命!”他手下的锦衣卫校尉听了,虽然有点不解,却还是遵令而行。 而在另外一边,总督府,当醉醺醺的廖师爷被交给总督府的人,进了几个院落,不可能被外人看见之后,忽然就看到廖师爷一下清醒过来,也不用别人再扶,自个往总督府后衙而去。 “东家,学生回来了!”廖师爷在见到朱燮元之后,便拱手禀告道。 朱燮元一见,闻声酒气,便笑着问道:“锦衣卫的消息没错?” “没错!”廖师爷立刻回答道,“此人确实有问题,居心叵测!学生已按照总督大人事先的意思,把消息传给他了。” 说到这里,他便又把他和汤嘉宾谈话的主要内容做了禀告,最后,有点担心的说道:“东家,朝廷如此示弱,万一反叛的土司多了的话,怕是难以应付了吧?” “呵呵,这点无需担忧!”朱燮元听了,笑着回答,神态很轻松地说道:“朝廷既然如此部署,自然是准备了重兵,就等着那些早已心怀叵测之徒都跳出来!” 说到这里,他一指自己桌面的那些文本道:“新一期的邸报也已经到了,你可以看看。” 他自己因为有聊天群的这个渠道,因此,对于邸报上的内容,看都不用看,还知道的更详尽。但别人不一样,路途遥远不说,还很难走,外面的消息要想第一时间了解到,也唯有邸报这么一条途径。 廖师爷只是知道局势肯定不会那么坏,但心中始终是有点担心的,此时一听总督大人的话,告罪一声,连忙上前去拿了邸报看了起来。 这邸报不能出这个门,这是总督大人有严令的,这点他也知道。 不看 不看邸报还好,一看之下,他一时忘形,不由得“啊”了一声! 1109 得偿所愿 “总督大人,这……这……”廖师爷的手中捏着邸报,神情激动地看着朱燮元,甚至说话都带了点结巴道:“辽东建虏竟然……竟然被皇上御驾亲征给灭了?” 多少年了,辽东建虏对于大明来说,是一块非常大的顽疾,只要关注国家大事的,自然都知道辽东建虏崛起之凶猛,大明几乎无法子能制约!甚至在崇祯二年的时候,凶狠的建虏还入侵了,京畿之地,震惊天下,逼使朝廷发下勤王诏书。国朝开国以来,有几次有过勤王诏书的?一般来说,都是王朝末期,才会有勤王诏书的! 可是廖师爷实在是没想到,当年兵部尚书于谦这样的名臣,在土木堡之变之后,发下勤王诏书,最终也只是把入侵的蒙古人击退了而已;可如今,当今皇上竟然事后御驾亲征,一举歼灭了辽东建虏,收复辽东,治好了大明这块最大的顽疾! 见廖师爷如此激动,朱燮元微笑着点点头,手捋颏下长须,缓缓笑着说道:“邸报上的事情,难道还有假?其实,这个已经很旧了。不但皇上已经凯旋回京,而且朝鲜之满清余孽也被赶下了海,朝鲜君臣尽灭,其百姓写下万民血书,呈送我大明,要求成为我大明一份子。” 说到这里,他也颇为感慨的说道:“说起来,不知不觉间,皇上竟然就一举解决了北方蒙古、建虏之威胁,从此以后,大明北方再无强大的敌人,这在我大明,甚至是以前历朝历代都从未有过的事情,皇上竟然做到了!老夫其实非常想回京去看看,我们年轻的皇上,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蒙古被灭,或者说被大明吞并,建立归化省,设总督、巡抚的事情,廖师爷之前已经是知道的。如今震撼建虏被灭时,又被总督提及这事,他也不由得非常感慨:“有如此英明神武的皇上在,就这些土司而已,还能翻起什么浪来!学生看来是白担心了!” 朱燮元听了不由得笑笑道:“皇上是英明神武,可也要底下能干的臣子去做。你这次就做得不错。如果你有意多为朝廷效力的话,老夫可以保举你去辽东或者朝鲜,你是举人出身,去北方至少是个一县之尊,有这南方的功劳,平时多注意点民生,有老夫的保举,一府之尊也不是不可能的!” 北方苦寒,如今更是经过建虏的祸害,人烟稀少,百废待兴,去那边当官,不是去享受的,而是要真正地当父母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什么读书人愿意去。就算是崇祯皇帝早有收集读书人才,也只有几个举人和一群秀才去那边当官。 当然了,如果只是想去辽东朝鲜混个官职,然后就平调回关内来当官,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崇祯皇帝早有名言,特旨提拔这些地方的父母官,就得在那边当父母官,虽然有任期调换升迁,也只是在辽东朝鲜而已。除非真得是一步步升迁到封疆大吏,才有机会回京师。 廖师爷听了,不由得有点心动了,想了一想,忽然正色地说道:“圣人有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学生不才,愿以身实践之!“ 一听这话,原本还有点笑呵呵的朱燮元,不由得一下收了笑容,认真了起来,严肃地点点头说道:“汝既有如此志向,老夫自当成全之!辽东和朝鲜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正需要汝之类读书人为朝廷,为天下百姓效命!” 说到这里,他沉吟片刻,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后说道:“汝且安心在总督府,不会太久,土司之乱便会被镇压。之后,老夫便举荐你入京,给汝一个觐见皇上的机会,只要通过皇上那一关,一府之尊肯定不是问题!老夫也有一些想法,可以和汝说上一说,看汝能否用上!” 廖师爷听了,便作揖弯腰,一躬身道:“学生得大人知遇之恩,此生没齿难忘!” 他在应付汤嘉宾的时候,说到横渠先生的名言时,其实是有感而发的。得到朱燮元的提醒,知道有这样一个机会时,便没有犹豫,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此时的他,不是说非常想当一个知府,而是这官位高了,所要实现的抱负就越容易实现。 朱燮元见此,坦然受之,而后微笑着说道:“如今之文人多风花雪月,纸醉金迷,唯独汝能不畏艰难险阻,出征大明西南,已是难得。老夫更没想到,汝牢记横渠先生之言,以此实践之,实在难得也!” 他这也是有感而发,近几十年来,大明富有的人越来越多,奢靡之风盛行,这种事情,只靠个人的力量,要想有所改变真得是非常之难!就算是朱燮元,其实也无能为力。如今看到一堆烂泥中有一株青莲,又怎么可能不高兴! 为此,朱燮元对廖师爷还进行了适当的保护,每日和他谈论一些治理地方的经验,不再让他代表总督府去向各地土司施压,执行朝廷要求的服舍违式和相关国策。 但廖师爷不去,自然有其他人去,随后的消息也一个个地报到朱燮元这里。 “禀总督大人,生员汤嘉宾极为活跃,私下接触奉令来到昆明的各地土司。” “禀告总督大人,汤嘉宾和两名土司来往频繁,似有动静!” “各地土司对服舍违式多有不满,特别是对朝廷所派,前往各土司领地宣传童校之类甚是不满,意见很大!” “……” 对于这些禀告,朱燮元表现得都很云淡风轻,多是让人继续监视,或者让人继续把朝廷国策广而告之,土司不满就不满,不管! 别人不知道,其实锦衣卫那边,也在暗地里监视的。局势的发展,在总督府和锦衣卫暗中监控之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各省抽调出来的精锐卫所边军的行程,以及秦良玉所部的白杆军行程,都根据局势的变化而加以调控,一张大网已经笼罩向云南和安南,可绝大部分人却毫无自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聊天群的存在,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没过几日,汤嘉宾又在锦衣卫的目送下,派出了一个亲信家丁,出南门赶往阿迷州。发现万彩莲和普名声都不在后,又立刻赶往土弄山。 而在土弄山,沙普两地土司已经合并一起,声势更为浩大,周边奉总督府之令围困叛乱的各路土司,纷纷采取了守势,一时之间,双方气势此消彼长,沙普土司的气焰,甚是嚣张。 这不,双方土司首领,又在一起大摆宴席,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哈哈大笑,不绝于耳。 不过其中有一人,居于上座,却并没有多开心的样子。在应酬了几下之后,他端着酒杯又对普名声说道:“如今我们殿下已经领兵西进,即将和郑氏在升龙府决一胜负!”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转头看向万彩莲和沙万海等人,才继续又说道:“郑氏恐惧我阮军和佛郎机军之联军,向明国求援未得,便把西部兵力抽调一空,试图负隅顽抗。此时正是各位领兵南下的好时候,郑氏不备,必定势如破竹,和我阮军会师升龙府,共谋大业!诸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普名声听了,似乎很是意动,不过他还是先看了下万彩莲,眼神中带了点咨询之意。 万彩莲刚好也看过去,夫妻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后,万彩莲转头又看了一眼沙万海,最后才转回头看着那人说道:“不是我们不知道有这样的好机会,只是……你也应该理解,昆明的那个朱燮元不是吃素的,奢安起事,声势何等浩大,就是被此老贼平定了的。如今这老贼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一直小打小闹地,我们……我们这心中也是没底啊!“ 听到这话,这人其实也能理解,可形势不等人,安南那边即将进入决战,他耽搁不起。 于是,他皱着眉头就又说道:“万夫人女中豪杰也!而普知州又是人中之龙!奢安之变,最终还不是壮大了普知州!如今形势大好,以吾之见,这边其实是没事的!到时候,事成之时,你我两边合纵联合,佛郎机人的枪炮,也绝对足量供应,明国就算再有动静,也难奈我等也!“ 不是人家的老巢,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万彩莲和普名声虽然眼热佛郎机人的枪炮,可相对来说,自然更不愿意老巢有丢失的可能!毕竟他们和他们的亲信手下在阿迷州等地经营日久,有些东西,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不得已,又是万彩莲开口说道:“不若这样,我们再等等。奴家已经派妹夫前去昆明刺探那老匹夫的虚实,只要得到准确消息,我等两家相信阮主不会食言,答应给的枪炮不会不给,这出兵自然不在话下!” 火枪火炮的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对兵卒的要求不会太高。用不着孔武有力,也没必要强调身手敏捷,只要是正常人,训练一段时间后都能用火枪火炮。而土司手下的人口有限,拿刀拿枪的人手,挑了又挑,才有了目前的兵力规模。可要是有了佛郎机人提供的火枪火炮,那至少他们的兵力能扩大一倍以上。如果这兵练得好,比起原有冷兵器军队都要厉害。而这,就是最吸引这些土司的地方了。 不过,主位这人却不肯答应,他就是要争取时间,错过了,那这边的盟友其实用处就没有那么大了! 因此,他的眉毛紧锁,坚持说道:“万夫人,我主答应过得事情,自然不会食言,但我主也要求过……”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外面传来动静。还没等这边说话,动静就越来越大,只一会功夫,就见一人闯了进来,只是对普名声拱手见礼后,却对着万彩莲禀告道:“我家主人已经刺探明白,朱燮元老匹夫……” 这人就是汤嘉宾派回来的亲信家丁,刚好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不但带回了万彩莲最希望听到的消息,即朱燮元此时无力进剿,而且,另外还有一个消息,也让在座的这些人喜出望外。 据这个人的禀告,说在汤嘉宾努力之下,鼓动了昆明北方有两个土司也准备起事,并且就在近日,如此一来,朱燮元这个老匹夫必定顾不得阿迷州这边了。 听到这个消息,普名声终于出声,追问道:“汤嘉宾是如何说服他们的?” 他在朱燮元手下待过,知道这个老上司善于施展离间计,对人心的把握很有一套,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又让其他土司造反的吧? 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朱燮元的威望还是不错的,至少让普名声还是有点忌惮,甚至都亲自开口想询问个明白。 那报信之人听了,便最终实话实说道:“那朱燮元老匹夫顶不住朝廷压力,召集土司要强制实施服舍违式,开创童校等等。不但如此,甚至不顾各土司意见,径直派人去各地宣传朝廷之策。如此,便把不少土司给惹恼了!” 一听这话,普名声稍微楞了一会后,终于哈哈大笑起来道:“没想到朱燮元这个老匹夫也有今天!其实如果奢安起事中,朝廷也有精力来干涉的话,怕也不可能让这老匹夫给平定了!” 看到丈夫如此,万彩莲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这下好了,刚才的顾虑没有了,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能够立刻出兵安南,去赚取自己想要的火枪火炮了! 这么想着,她便举杯站了起来,向主位那人笑着说道:“我等两家立刻发兵南下,如此,阮主该当满意与否?” “哈哈!”那人也高兴地站了起来,得偿所愿,自然开心地回应道:“我主也必不会食言,万夫人,普知州,沙知州尽管放心,以后我们三家共同进退,佛郎机人给的枪炮,定然也分你们一半。” “来,为了我们的未来,干杯!” 感谢风踪影、紧张多望、dick117712的打赏! 1110 完美了么? 欢庆之后,立刻准备出兵的就准备出兵,而负责留守的则安排留守,当然,也少不了飞报消息回去。 而远在安南北部,从海上登陆而来的阮式和葡萄牙军队,突袭了郑氏在陆地上防御的军队,和北进的军队前后夹击,刚打了一场大胜仗,水陆两路进攻的军队,得以胜利会师。 联军的军营,连绵不绝,人数之多,在这安南实属罕见。中军大营中,阮主阮福源和葡萄牙总督乔治正和手下一群将领一起宴席庆祝。他们手下的将领,不时举杯邀酒。 “殿下,如今在我们的面前,就只剩下一座升龙府了,只要再打下升龙府,安南就是殿下了的。末将为殿下贺,先干为敬了!” “郑贼尸位素餐,其军不堪一击,安南是殿下之安南也!臣为殿下贺!” “……” 喝多了之后,就有将领把话题扩散了,有点得意忘形了。 “迟迟未见明国之援军,怕是知道佛郎机枪炮之厉害,因此怕了吧?哈哈……” “就是,明国好像也就只派了个总督而已,不给兵马,就凭一个老头子,难道还能吓住我们的联军不成?“ “对,真以为是以前,派个使者过来,就能调停两边战事。他们也不想想,如今我们可是有佛郎机盟友,还能怕他们明国不成!” “……” 听着这些喝多了将领的话,不少佛郎机人听得得意,兴致一来,就逮着这些人敬酒,似乎他们之间很是互为赏识。当然了,也有一些比较老成持重地,则由另外的分析: “这是郑贼无用,完全不堪一击,估计是明国都想不到,郑贼会败得如此之快!” “对啊,谁会想到郑贼如此不堪一击。早知道这样的话,殿下应该早点出兵,也就早点统一整个安南了!” “……” 主位上坐着两个人,自然是阮福源和乔治两人,他们接受底下将领的敬酒,听着他们的那些话,脸上都是笑容。 不过,阮福源自己却是知道,这场战事之所以如此顺利,其实也是他破釜沉舟了,所有的人力物力都被动用了起来,甚至不惜成本收买、利用郑主手下的人,起用一直以来潜伏在北方的内应,如此种种,又加上有佛郎机人的直接出兵,才能如此快的打到升龙府来。 这样的攻势规模,不要说郑氏没料到,明国没想到,就算是阮福源本人,其实在此之前,也绝对不会想到的。因为发动这样的战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其他可能性! 不过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这让阮福源心中和这些将领一样,都很是高兴! 云南那边的土司已经反叛,可以成功吸引明国朝廷的注意。而这,也是明国迟迟无法对安南这边做出反应的原因之一。这事他一手营造出来的,不过没必要让手下人知道。 眼下就只有最后的升龙府决战了,如果云南那边顺利的话,东西夹击,升龙府也能很快攻下。如此一来,加上自己的后续安排,明国那边就算再有反应,自己也有足够的筹码来换取安南实际的地位了! 他正在想着,不由得有点走神,还是身边的侍女稍微提醒了他,才发现佛郎机总督乔治正满脸笑容地举杯对着他。 见此情况,阮福源不敢怠慢,连忙端起酒杯回应。 “怎么样,殿下,听本人的没错吧?”乔治笑着说道,“有我佛郎机人的支持,这安南很快就是殿下您的了!来,干杯!” 听到这话,阮福源露出一脸感激之色回应道:“只要孤拿下安南,按计划得到明国的承认,孤对阁下的承诺,将永远不变!我安南和佛郎机,将为世代友好之国!” 乔治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如此一来,佛郎机就算在明国那没有了舰队驻军,可有了安南这边,也将无忧了。而且,更为关键的是,如此一来的话,安南这边的地位就将变得更为重要,至少他这个总督会比明国那边的总督地位要高多了。对于明国贸易的功劳,也将是他多一些了。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说动了国内,最终才有了如今的局势,看来,有一点是没错的,一切都需要争取才行,不争取,就不可能有如今的局面。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又和阮福源碰杯起来。要论酒量,两个阮福源都不是他的对手。 有一点,乔治其实没有想错,满清占据华夏之地后实施闭关锁国之策,澳门那边的贸易大受影响,于是,安南这边就成了对华夏和倭国最为重要的贸易点了。然而,历史已经改变,乔治的算盘打不响了。任何事情,都得有强大起来的大明说了算! 这不,他们正在欢庆着,忽然帐外闯进来一个护卫,禀告说有佛郎机信使到。这让中军帐内的这些人稍微有些好奇,不知道佛郎机信使,在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阮福源自然不敢耽搁,连忙让信使进来。让乔治没有想到的是,这进来的信使不是别人,而是明国那边的总督施维拉。一见之下,他便冒出了一个不好的感觉。因为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的话,施维拉不可能离开明国。而且这一点,从施维拉有点难看的脸色,也能看出一二了。 一介绍身份,阮福源也吃了一惊,连忙提升规格接见。然而,施维拉却一点不感冒,而是和乔治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嘀咕了一下。而后,心中有点忐忑的阮福源就看到,乔治的脸色大变,很显然,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一会后,乔治低声给他说了几句。不过阮福源倒还是沉得住气,下令其他人继续欢庆,而他自己,则带着两个佛郎机总督转入后帐。 这一进后帐之后,阮福源就一脸担忧之色问道:“怎么回事,这么会这样的?“ 他实在没想到,佛郎机人竟然敢和明国直接反目,不但大量杀伤明国军民,甚至还劫掠了明国百姓。明国那边,会有如何反应,这实在让他担心! 乔治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包括施维拉也是一样。他们两人谁也没理阮福源,就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在那里快速地对话。乔治的那名翻译则是一脸尴尬,也没有翻译,让阮福源不由得很是担忧。 他从两位佛郎机总督的言语神情中就知道,他们在吵架! 过了好一会后,就见那施维拉似乎很是生气,指着乔治叽里咕噜几声,不用反应,都知道这几句话不外乎是骂人放狠话的那种,而后,他就甩手转身就走了,甚至连和阮福源都不打招呼。 乔治也没去拦他,自己沉默了一会后,才通过翻译对阮福源说道:“施维拉管不住自己的手下,把明国那边的事情彻底搞僵了。他说按照明国浙闽粤三省总督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事是他的责任,得由他自己负责。安南这边,不能让他停留,我已经让他离开了。” 其实,施维拉跑来,刚才和他争吵中,认为这事是乔治的责任,他受此无妄之灾,要求乔治负责,向本土请罪。这个事情,乔治很显然是不会答应的,就争吵了起来,最终不欢而散了。 听了乔治的一面之词之后,阮福源有些担心,安南眼看着就要按计划吞下,可突然出现了这意外之事,他都没法估计这事对后续计划的影响。这次的南北之战,不成功便是成仁的后果,他也承受不起。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担忧,乔治立刻便强调道:“还是之前我所说的,升龙府之战,要尽快结束。而且不能让郑氏逃了,木已成舟之下,再加上那几个人的首级,我们表现出足够的低姿态,相信我们还是可以渡过这一关的!” 看到阮福源似乎还有点担忧的样子,乔治便又补充道:“施维拉的事情,我会向上禀告,这事必须得他自己负责才行,绝对不能影响到安南这边。这点,殿下放心好了。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在明国出兵干涉之前,尽快结束战事!” 阮福源听了,也没有别的办法,又问了乔治一些情况之后,便明白,看来只有按照乔治所言去做了。 于是,很快,宴席结束。阮福源传下旨意,给出重赏,甚至不惜再从后方收刮尽可能的兵力,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兵力,要真正包围升龙府,水泄不通,誓要把郑氏歼灭,不让他逃脱。 然而,有一点,让阮福源和乔治也没想到。虽然他们已经收到情报,说郑氏把其他地方的兵力也抽调过来护卫升龙府,谁知这郑氏还真是怕死,竟然到了对别的地方不管不顾的地步,能战的兵力都抽调到了升龙府,弃其他地方于不顾。 如此一来,阮福源和葡萄牙的联军,压根就没法完成真正合围的战略目标。实际上,郑氏的军队数量,比阮福源和葡萄牙的联军还要多一些。 面对这种情况,阮福源和乔治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此时的他们,不是怕打不下升龙府,而是怕时间拖久了,明国会派兵来干涉。和计划有出入的话,会让他们非常被动。 升龙府的城头上,郑氏就站在箭楼上,面对城外大军前面的人,厉声大喝道:“乱臣贼子,勾结佛郎机人,天朝震怒,就算安南被你一时得手,也休想能长久!” “孤先摘下你的脑袋,以后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阮福源丝毫不示弱,同样大声回应道。 郑氏一声冷笑,再次大喝道:“就凭你们,也不看看谁的兵力更多,有本事来啊,看是你这个乱臣贼子先攻下升龙府还是天朝大军先到安南!” …… 一顿骂战之后,双方人马交战。郑氏的军队,不止是城内,还有城下据城而守的。一场大战下来,特别是在佛郎机人的火枪火炮之下,郑氏军队败退城下,不过损失的人马不是很多。 城头上观战的郑氏一见,不由得大笑,不胜而胜,得意回宫;而城外的阮福源,却是一脸阴沉,不败而败。边上的乔治见了,不由得叹道:“没想到敌人的兵力实在有点多!我还真是有点后悔了,应该让施维拉把他的手下留下,这样也能多些兵力!”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阮福源,带着点焦虑问道:“殿下派出去的信使,怎么还没有一个回信?如此重大的事情,当初应该派个能说会道的才去才好!” 阮福源听了,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其实这事都不用乔治说,如此重大的事情,他自然派出了最得力的人手。可他也知道,云南那边成功与否,如愿与否,还得取决于云南那边的情况,并不是说派了得力的人过去就可以的。 没办法的事情,阮福源为了争取时间,便不惜代价攻打升龙府。虽然有所进展,可他手下损失也不少。 不过,正当他恼怒于损失了手下兵力,却没法攻克升龙府时,信使快马来报,说沙普土司联军,总计八千多人,已经顺江而下,不日即将到达升龙府。 这个喜讯,顿时就让阮福源和乔治大喜过望。有这八千多人马的补充,郑氏的军队数量优势不再,再在佛郎机的大炮火枪支援下,就有把握攻占升龙府了。 为此,阮福源和乔治都不惜迎出十里,把来源的沙普土司联军迎到了升龙府。 不过他们再怎么样也没想到,和沙普土司联军一起过来的,还有另外一支他们想不到的小分队。只有二十来人,远远地吊着军队,只是用望远镜观察情况而已。 与此同时,在云南的汤嘉宾果然也收到了消息,说昆明北边的两个土司先后起兵反叛,大有杀向昆明之势。 “哈哈哈……”汤嘉宾躲在自己的府里高兴万分,“如此一来,阿迷州无忧也!就算朱燮元能集结到兵力,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对阿迷州用兵。等平定了北方土司之乱,怕是安南大事已定也!” 1111 大明发力 又一名亲信家丁离开汤府,匆匆骑马出门而去。 然而,汤嘉宾的兴奋心情还没有恢复,忽然就传来了砸门的动静。 “大胆,谁如此无礼,竟然敢闹上门来?”汤嘉宾走到房门屋檐下,对门口的家丁大声喝问时,就听到“砰”地一声巨响,随后又跟着“哐当”一声,似乎那门被踹掉了。 一时之间,汤嘉宾和他的家丁都是为之一愣,闻声抬头看向传来杂乱地脚步声的大门方向,却见门口照壁处拥进来无数的官军。或者握着长枪,或者握着出鞘的腰刀,一个个杀气腾腾地,速度就围了过来。 汤嘉宾见此,心中一惊,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连忙大着胆子厉声喝道:“这是生员府邸,谁敢放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笑声传来,一听就能听出,充满了讽刺意味:“呵呵,生员府邸?生员很了不起么?” 汤嘉宾听到,看向照壁处转出的那人,有点失声说道:“廖师爷?” 从他的语气中,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怎么会是廖师爷带兵气势汹汹地跑来,我们两个互相之间关系不是很好的么? “大明其余地方的生员多如牛毛,也就这土司遍地的边陲之地才文风不盛!”廖师爷站定身子忽然严肃地说道,“没有老虎,病猫都把自己当虎了!区区生员而已,不思朝廷之恩,反而去帮土司,去帮一群蛮夷!孔孟大义,难道就抵不过女人的肚皮?来啊,把他带走!” 他说着这话时,却又想起了北方那个,帮着建虏,害了不知道多少辽东百姓的那个,同样也是生员!这种没节操的生员,还真是多! “不不不,廖师爷,误会,误会,我们肯定是有误会!”汤嘉宾有点被廖师爷吓到了,连忙分辨道,“小生是读书人,岂会不知道礼义廉耻!廖师爷怕是真误会了……” “误会什么?反叛土司首领之一的万彩莲妹妹,可是你夫人?”廖师爷冷笑一声喝道,“你来昆明,难道就不是奉万彩莲之命?在昆明兴风作浪,难道你以为总督府、锦衣卫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数典忘祖之辈,也有脸说礼义廉耻!来啊,给我掌嘴五十再带走!” 他边上的军卒一听,二话不说,立刻上前,两个人架起汤嘉宾,其中一人顺手就抓着他的头发固定住他脑袋,另外一名军卒立刻上前,左右反手,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打得汤嘉宾眼神中全是绝望。 此时的他已经明白,看来朝廷对自己早就了如指掌,甚至连锦衣卫都在暗中监视。如此情况下,就算是有苏秦张仪之能,怕也没法颠倒黑白了! 没过多久一会,汤嘉宾被拖走。只是临走之时,他或者已经绝望,满嘴流血的同时,却还厉声恐吓道:“朝廷不得人心,就等着逼反全部土司,最好大明东南西北全部乱了,你们就等死吧!” 听到这话,廖师爷顿时一声令下,让人站住,而后缓步走到汤嘉宾面前,盯着他那狰狞地脸,冷声说道:“好叫你死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上御驾亲征,早已收复辽东,奴酋纷纷枭首,大明北方定也!有关邸报早已到了,只是一直扣在总督府而已!” “什么?”汤嘉宾满是带血的嘴,都惊得张得大大地,眼神中全是震撼,“这不可能,建虏如此强大,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灭了呢?这不可能……” 要是那么强大的建虏都这么容易被朝廷消灭,那阿迷州这点叛乱对朝廷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就算全云南的土司都造反,也比不过辽东建虏当初的实力!毕竟云南这边地方没有辽东大,而且土司越多,其实就越是一盘散沙而已…… 这么想着,汤嘉宾都不由得绝望了! 出到街上,他又发现,不止是他被抓。还有好些个“志同道合”地,或者是土司的人,都被官兵抓了。这些官兵中,有总督府的,也有沐王府的,街头上军卒人头涌动,却又井然有序。很显然,这不是临时动作,而是瞧好了才抓的。似乎官府这边,早就料到了会有动乱,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此时此刻,汤嘉宾忽然想到,朝廷之前没有动静,如今却在突然之间,如此大规模地动作,或者说是在进行精准抓捕。这岂不是说,朝廷早就料到了云南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从而暗中早有了防备?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明白了一点,搞不好云南的这一切,就是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不好,她怕是危险了!”汤嘉宾突然之间,失声惊叫道。 不过他的这个反应,立刻换来了身后猛的一推,同时响起一个厌恶地声音喝斥道:“啰嗦什么,快点走!” 汤嘉宾确实差不多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然而,这个事情的真相,绝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的。 这不,在安南升龙府,普名声和沙定海双双来到阮福源这边商议军情。几个人,全都脸上带着微笑,显然形势大好。就听到阮福源笑呵呵地说道:“城外敌人已经全部清理完毕,而据孤的人传出来的消息,城内的敌人也是人心惶惶。只要我们加大压力,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重压之下,必定能早日攻下升龙府!” 看到普名声和沙定海似乎想说话,阮福源看了一眼身边的乔治后,就又转回头继续抢先一步说道:“你们放心,答应你们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这不,佛郎机总督也在此,孤不可能说话不算话的!” 得到翻译的通传,乔治也是点点头肯定道:“如果能早日打下升龙府,本人可以额外再提供你们一些枪炮,如何?” 普名声和沙定海一听,不由得大喜,当即答应,没有问题! 于是,双方又商议了一阵之后,便决定昼夜不停地攻城,一定要给城内足够的压力,迫使城里内乱。 当阮福源笑看着攻城开始时,他绝对没有想到,有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费福外海徘徊。其中有一艘战舰更是缓缓驶进港口方向。 在一六一五年左右,阮福源允许葡萄牙人建立商业港口费福,也就是后世的会安。经过将近二十来年的发展,这里早已很是繁华,是葡萄牙人在安南那边的大本营。 当然,所谓的葡萄牙人在安南的大本营,也只是说这里是葡萄牙人最多的地方,但这里也不只是葡萄牙人而已,安南人就不用说了,还有南洋人,大明的,甚至连倭国的人都有。这其中,除了本地人之外,自然是以大明人最多。以至于这里有土地庙、妈祖庙、关公庙等等都有。 在这些大明人中,就有不少人在海上讨生活的,都和郑芝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基础在,在当初的御前联席会议中,他才首先提出了那个方案。 这不,在海边就有一艘小船,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就迎着那艘战船开了过去。 没过多久,两船汇合,有人上了战船一番商议后离去,而战船也去了外海。 次日凌晨,在阮福源和乔治昼夜不停的攻打升龙府的时候,费福外海的大量战船,在一艘小船的引导下,在一处偏僻的港湾靠岸了。 与此同时,刘金生的一条私聊便发到了群主这边,崇祯皇帝刚好在,点开一看:“陛下,福建水师已经安全到达,福建卫所军队成功登陆,并在当地大明百姓的引导下,正从陆地上进攻费福!” 刚看完这条私聊,崇祯皇帝便又看到第二条私聊到了:“陛下,据当地大明百姓所言,费福这边,阮军和佛郎机军队的兵力都很空虚,早在一个月前左右,主力就被抽调去前方和郑氏去打仗了!因此,末将准备拿下佛郎机人的火炮作坊和造船厂!” 崇祯皇帝一见,不由得大喜。郑芝龙要是能成功拿下佛郎机人的火炮作坊和造船厂的话,不但有的技术能得到印证并用于大明战船的改进上,还能节省大明在安南建立向南洋挺进据点的时间! 这里的火炮作坊,是阮氏火炮的最主要来源。当然了,阮氏其他地方也有,不过是在佛郎机人的指点下打造,自然不及费福这处了。还有,阮氏拥有强大的舰队,使得阮氏能打赢郑氏的水师。而这,也是因为有佛郎机人的帮助。这处造船厂,又是目前阮氏规模最大的点。 这火炮作坊和造船厂被大明一举端掉的话,可以说阮氏就只剩下半条命了!顺带着,在安南的佛郎机人也成了无根的浮萍。 因此,崇祯皇帝立刻做出指示道:“阮氏的其余地方可以先不管,夺取费福,并固守,有把握后再考虑其他地方。费福,决不能得而复失!“ 其实,他这担心,还是有点多余的。 阮福源为了早日打下升龙府,达到他占据整个安南的目的,已经把后方的兵力抽调一空。甚至连他的舰队也运送军队从海上登陆,和陆地上进行南北夹击。因此,这阮福源的整个后方,其实是相当空虚的。郑芝龙占领费福之后,压根就不会有多大的压力。就算阮福源的水师获悉消息后回援,也不可能再讨得了好! 郑芝龙其实也是如同崇祯皇帝一般的打算。他毕竟是海盗出身,又是大明水师统领,自然知道船和炮对水师的重要性!于是,在当地大明百姓,或者说在当地大明的江湖势力帮助下,郑芝龙运过来的福建卫所军几乎就没有费多少力,就一举攻占了造船厂,哪怕是佛郎机人主导的火炮坊,也只是花了很小的代价就拿下了。 事实上,当大明军队突然从陆地上攻进费福时,几乎所有人都是惊得目瞪口呆,都反应不过来,为何明军会突然出现在费福! 而且,郑芝龙也领着他的福建水师舰队在海上进行了配合,几乎可以说,是水陆夹击下的突袭,又有内应,拿下也就轻松了。 有一点,不得不说,郑芝龙的威名在攻占费福的过程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以至于占领费福不久之后,随着捷报传给崇祯皇帝的同时,另外也有一条建议呈送御前:“陛下,末将以为,我大军突袭安南,效果很好。如果拖久的话,失去突然性,则在攻占其他地方时,会遇到更多的困难。因此,末将想将费福的大明百姓青壮编组成军队,以补充我军在数量上即将出现的短缺,同时以费福为中心,向外及时出击!” 崇祯皇帝听了,稍微想了一会,便点头同意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句话,他还是知道的。那些临时编组的军队,给大明正规军打打下手,应该不会有问题的。这样一来,虽然大明收复安南城池的数量会增多,但有这些人的存在,就能有效保留主力部队,保证不会分兵。 最后,崇祯皇帝在同意郑芝龙的方案后,又补充发了条私聊过去道:“费福名字太过西夷化,以后就改名会安吧!” 这金口一下,就又体现了,有的历史已经改变,而有的历史,却不一定会改变的至理名言。 郑芝龙的动作也非常快,在会安登陆的明军,用最快的速度向周边推进。加上有当地大明百姓的帮助,形势简直可以说是一片大好。 当然了,如此一来,明军突然在安南那边登陆的消息,再也藏不住。阮福源的南方残余手下,用最快的速度向升龙府那边紧急报信。 而崇祯皇帝这边知道安南那边得手之后,原本在广西和广东集结的卫所军队,也得到旨意,开始缓缓向安南推进了。他们的行进速度,还有待在安南的锦衣卫小分队的消息。 此时,在升龙府,虽然进展一如预期般顺利,眼看着快要拿下升龙府了,可阮福源却一脸不高兴,恨声指着残破地城头怒骂了起来。甚至连他边上的佛郎机总督乔治,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感谢200530481273,书友150828090716934,平淡雨天,书友20180827153812855,dick117712的打赏! 1112 摔杯 乔治不用翻译,都能猜出来,大概阮福源会骂些什么! 其实想想也是,这个北方的郑氏又岂会是一无是处的人!在这种危急关头,铁血手腕肯定也是必然的。任何人大概都知道,这种时候不整治内部的话,是无法守住城的。 当然了,如果只是这得话,也只是双方你来我往的手段,不至于让阮福源如此发怒。城里的郑氏怕是恨极了反叛的阮福源,竟然集中了精锐,弃其他点于不顾,对阮福源的手下军队发动防守反击,算是狠狠地打击了阮福源的军队,甚至可以说,就是想和阮福源同归于尽,或者说,就算郑氏要死,也要阮福源不好过。 阮福源原本是想着早点解决郑氏,而他手中又有足够的实力,这样在对上明国的时候,他才又更多的牌可以打。但没想到,郑氏怕是猜到了这点,就逮着他反咬,咬死他! “来啊,传阿迷州土司普名声,土弄山土司沙定海过来开军议!”阮福源骂了一阵后,感觉没有用处,便对亲卫下令道。 说完之后,他看着乔治,还带着狠意说道:“最迟明天,一定要打下升龙府,孤要拿他的头颅当尿壶!” 攻城还在继续,军议再次召开。 阮福源定下计策,就以自己这边为诱饵,让城里郑氏再从其他城墙抽调兵力,加大对他的反击。而后,他用上威逼利诱的手段,不管如何,都要普名声和沙定海拿出十二分的努力,加大攻城力度,和他配合,从其他城头一举攻入。 会议末了,他恶狠狠地说道:“最迟明天,一定要拿下升龙府,否则,孤之前的承诺全部作废……” 阮福源这话,让普名声和沙定海的脸色突变,心里不由得骂娘:费了这么大功夫,死伤了不少人,结果要毁约,有这样的么?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表达想法,阮福源就又接着厉声喝道:“……只要能在明天之前拿下升龙府,孤之军队不入城,等两日之后再进场,期间缴获全部归于你们。而且以后你们两个受到明国攻击,孤也绝对和你们共进退!” 普名声和沙定海此时自然明白,阮福源是真急了,要狗急跳墙了!他此时就是条疯狗!又或者是个红了眼睛的赌徒!这个时候,最好别惹他,要顺着他,否则管你是不是友军都会被攻击的!而且能先进城两日,估计也能抢到无数金银财宝,这也算是重赏了! 在这种情况下,普名声和沙定海也不敢再保留实力了。几个方面同时用力,最终在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普名声的阿迷州军队率先攻入了升龙府。 而这,也引发了连锁反应,最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升龙府城破在即。 郑氏也算是了解阮福源的人,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竟然放火烧城,不但烧死自己,也要毁掉升龙府,用整个升龙府为他陪葬。 烈焰熊熊之下,阮福源狰狞着脸,远观着陷入火海的升龙府。不管这结果如何,最终还是他灭掉了郑氏! “殿下,这第一步,我们总算是没有超过预期就完成了!”乔治有点感慨地在一边说道,在他看来,这个目标的达成也实在是不容易。 其实,说来也是,双方的实力其实差不多,就算有狡诈的佛郎机人加入,也那最多是让阮福源增加了一点优势。可要轻松碾压北方郑氏,还是有些困难的,哪怕是勾结上土司也一样。 阮福源还没回应乔治的话,就忽然看到有快马飞驰而来,看那样子,显然是赶了远路。到了近前,有亲卫拦住,稍微一问话之后,骑马之人便被带了过来。 “禀陛下,明国广东、广西诸省皆有军队往安南开过来了!” 阮福源知道这人是自己派出去打听消息的斥候头目,一听之下他连忙问具体情况。乔治也很是关注,让翻译赶紧也给他翻译翻译。 等到了解完情况之后,阮福源看向乔治,不由得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亏了孤下定决心在今天就攻下了升龙府,否则再拖后几天,这么多明军出现的话,非得局势逆转,功亏一篑!” 乔治听了,也是连连夸奖道:“殿下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有魄力,够果断!换你们东方人的说法,殿下是有大气运的人,注定了这安南是殿下的,否则不会刚好能及时打下升龙府!” “哈哈哈……”阮福源一听,笑得非常开心! 然而,他们却做梦都不会想到,之所以时机刚刚好,乃是因为这里在大明锦衣卫的监控之下,知道打得怎么样了,然后通过聊天群禀告过去,才有了军队调动,及时赶过来,就是不想让阮福源在大战后能有什么休整的机会。 乔治也跟着笑了,安南是阮福源的,那也就是说,安南也将是葡萄牙的势力范围,临近大明有这么大的势力范围,对于他本人,对于葡萄牙,都将是一个非常有利的局面。 因此,乔治只是笑了一会,就惦记着后续,连忙提醒阮福源道:“明国军队正在赶过来,我们必须要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不错,接下来这一步,也必须走好了才可以!”阮福源听了,立刻点头赞同道,“是到了安抚明国的时候了!天朝上国,哈哈,无非就面子而已!” 说完之后,他立刻下令道:“来啊,把沙普土司给孤找来,就说孤感激他们,摆酒庆祝,要立刻兑现承诺!” 中军帐这边,很快摆上了丰盛的酒席。不过阮福源和乔治在这之后又等了好长一会时间后,才看到普名声和沙定海匆匆而来。很显然,他们此时在城里忙得不亦乐乎,找他们都找得有点费劲。 普名声大笑而入,双手抱拳,对站起来迎候他们的阮福源笑着道:“殿下真是太客气了!拿下升龙府,让我们两家先行进城,按理说起来,也该我们宴请殿下之恩才对!” 沙定海年轻,似乎也不怎么爱说话,只是在边上笑着,不过能看出来,他的心情非常地不错! 阮福源听了,也跟着哈哈大笑,似乎非常的高兴,伸手做出迎候的动作,同时笑道:“城池已下,一朝得偿所愿,孤岂能不和诸位大醉一场!来来来,快快入座!” 在这中军帐中,就只摆了几个座位,很显然,就只有他们这几个头领的座位。而在中军帐前面倒也有一些宴席摆着,坐着一些低级一点的将领,很明显是低级将领的庆功点了。 果然,当普名声等人和阮福源客气地入内时,他们身后的亲卫以及陪同将领,便被人客气地拦下,拉到了该他们所在的宴席去了。 中军帐内,双方按主宾坐定。阮福源看着普名声,笑着问道:“匆忙间让你们过来,没耽搁你们吧?” “哈哈哈,没事,没事!”普名声听了,大笑着说道,“有底下儿郎们在城里忙碌,我们一时半会不在,也没什么关系的!” 说着这话,他心中也确实如此想着。这个时候,他其实非常庆幸,当初听从了万彩莲的劝谏,才有了今次这样的满载而归! 阮福源听了,知道他们两人的手下眼下都在城里烧杀劫掠,他便放心了,当即端起酒杯笑着道:“来,为我们的胜利干杯!” 边上一直听着的乔治,此时也站了起来,不过没有端酒杯,那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点奇怪。 普名声见了,倒没有多想,阮福源的热情款待,让他也没时间去多想,和沙定海一起,纷纷端起酒杯向阮福源回敬,而后就准备一饮而尽。 然而,就在这时,就见到阮福源没有喝酒,反而用力往下一摔酒杯,发出“啪”地一声响,那酒杯四分五裂,简直是碎得不能再碎了! 这一下,普名声和沙定海都不由得楞在了那里,好好地,突然摔酒杯,是哪门子的意思? 正在这时,就见中军帐的后帐蜂拥而出一群甲士,端着明晃晃地刀剑,拥向两位目瞪口呆中的土司首领。 生死关头,普名声先回过神来,此时四周全是刀枪,根本就没法躲,也绝无抵抗之力。他不由得睚眦欲裂,盯着涌动人头的后面,隐约能看到的阮福源,怒声厉喝道:“为什么?你说!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阮福源看着刀枪或刺或砍向目标,他只是冷笑着回答道:“无他,拿你们的首级换取天朝退兵而已!” 或者是死到临头,或者是有强烈的意志,这一刻,虽然隔着这么多人,普名声却是听清楚了他的话。这一刻,他忽然无比地后悔,悔不该听从妇人之言,落得如此的下场! 不一会的功夫,两颗死不瞑目地首级便被拎到了阮福源的面前。 阮福源只看了一眼,便一声冷笑道:“用盒子装了备用!”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乔治时,却露出如释重负地笑容道:“这两个首级在手,我们的筹码便又增加了不少!” “不错,不错,一切顺利就好!”乔治也很是高兴,点点头回应道。 看着两个首级被拎下去处理,阮福源便又一声喝道:“来啊,调集大军,凡有土司军卒有犹豫不降者,一律!杀无赦!” “遵命!”帐内的甲士大声领命,便又蜂拥而出中军帐! 没过多久,中军帐前的土司人马已经被屠戮殆尽,各处的军队也在调动,包围了破败不堪的升龙府,开始围剿城内正在劫掠的土司军卒。 这次的内乱,一直到天色将近傍晚之时,才逐渐告尾声。 阮福源和乔治就站在中军帐前,并没有在里面,看着一队队的甲士来来往往,不时有将领过来禀告战况,基本上这情况也都在掌握之中,这让他们两人的心情非常地不错。 “天朝暂时无力对他们动手,如今由我们奉上他们的首级,这场大功,当能让天朝对安南之事有足够的容忍。奉明国为主的事情,给足他们的面子,也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有可能,孤还可以出兵云南,帮天朝讨伐阿迷州和土弄山的残余。孤就不信了,按天朝一惯的做法,还不能退天朝兵马!” 乔治听了翻译过来的这段话,想了下,脸上带着微笑,又跟着补充道:“殿下不要漏了一点,我们也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实力,要让明国知道,如果他们固执己见,对安南不依不饶的话,也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只有这样,明国有了顾忌,又给他们面子,才能让我们达到想要的目的!” 阮福源的心情显然很好,听了后立刻不断的点头,同时笑着说道:“说得有理,不错不错!没看出来,您也是东方通了啊!” “哈哈哈,待久了而已!”乔治听了,也是开心大笑。从此以后,在安南立足,能为本土带去无数的利益。要知道,这地盘可是足够大,又是临近明国! 正当他们得意的时候,又一队甲士匆匆而来,其中那名将领的脸上,带着一点担忧,小心翼翼地禀告道:“殿下,有一队土司军卒没拦下,被突围逃走了!” 一听这话,阮福源不由得勃然大怒,如此周全的准备之下,竟然还被人逃走,喝到:“你真是没用的废物!”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发怒,乔治已经笑着摆手道:“无妨无妨,就让他们逃走好了。逃回去才有恐慌,回头明国要是让我们去讨伐他们,也能容易一些!” 这个理由听得有点勉强,不过佛郎机人总督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因此,阮福源听了后便厉声喝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你给孤滚!” 那将领听了,松了口气,连忙连声答应着退下去了。 阮福源冷着脸看着他退下去,正要转过身去和乔治说话时,忽然又看到有一员将领匆匆而来,神情比刚才那人还忧虑,一看之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顿时,他就怒了,这手下到底是怎么办差的,难道又出了大篓子了? “殿下,不好了,不好了!”这名将领果然比之前那人恐慌多了,人未到,那恐慌的气息便已扑面而来。 1113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不等来将说话,阮福源就发怒了,指着那人厉喝道:“为将者,就算身处险境亦不能慌乱!用明国的话说,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此才能沉着冷静地处理事情。这个道理,你是不明白么!” 言语之间,似乎已经有决定,只要这个将领有一丝犹豫地,估计他马上会废了这将领,因为这说明就没资格当一员将领! 不过,按照他所想,他都已经这样教了,只要不是傻子,肯定不会犹豫,会表现出该有的沉着冷静出来。 然而,这一次,阮福源想错了,这名将领还是惊慌地靠近后,慌里慌张地禀告道:“殿下,大事不妙啊!明军在几日之前就已经在费福登陆,如今已经截断我军退路……” “什么?你说什么?”阮福源听得大惊,都等不及这名将领把话说完,就大惊失色地打断问道,“明军在费福登陆?这……这怎么可能?” 他这话刚说完,边上的乔治也得到了翻译,同样大惊失色地抢先一步,蹿到了阮福源的前面,盯着那名将领大声问道:“什么,费福被明军占了?那炮坊,船厂,还有我葡萄牙的营地呢?” 说完之后,感觉勾通太慢了,他一把扯过身边的翻译,赶紧推了他一把,让他快点翻译。 葡萄牙人在安南的势力,如今都集中在费福,完全可以说,安南的葡萄牙人,根就在费福,是花了他们无数心血的地方,这个地方,绝不容有失的!因此,乔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惊慌就怪了! 那名将领此时没有心情提醒两位头领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动,只是惊慌地把他所知道的情况给禀告了一遍。无非是费福,也就是会安的明军向北进攻时,阮福源在后方的军队才得到消息,快速赶来升龙府禀告了。 听完了具体的消息,阮福源犹如失了魂魄一般,有点傻傻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军怎么可能刚好在费福,在后方空虚的时候突然登陆呢?这不可能啊!万一要是中间有什么变故,这支明军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他们怎么就敢冒这个险呢?想不通……” 葡萄牙总督乔治也和阮福源差不多,难兄难弟的样子,无法接受听到的事实。 对他们两人来说,明军突然端了他们的老巢,截断了他们的后路,那这意思就很明白了。明国绝对不会轻轻地放过他们,哪怕他们用普名声和沙定海这两个反叛土司的首级也没用,再服软,再做什么面子事情也没用!要不然,明军不可能冒那么大的风险去端他们的老巢。 当然了,至少他们两人是这么想的。对于大明来说,有锦衣卫的事先布局,有聊天群可以即时通讯,其实在合适时间端掉他们的老巢还真不是非常冒险。 “殿下,怎么办?我们怎么办?”那名将领很没眼力,不悄悄溜走,反而是在惊慌地叫唤。 好一会后,终于把阮福源唤回了神。 阮福源不知何时,眼睛变得血红,抬头看着夕阳西下的升龙府城墙,似乎是被血染红了一般的颜色。脸色变得狰狞,厉声喝道:“集结所有兵马连夜杀回去,一定要重新夺回来!” 然而,如今他的军队,都因为围剿土司军卒而散出去了,城里城外都有,根本不可能说集结就集结起来。不要说连夜了,明日一早能不能动身,都是个未知数。 他的手下将领听了,正想说话时,忽然远处又有飞骑而来,从服饰上看,应该是派出去的斥候。 这名斥候飞快地滚鞍落马,气喘吁吁地禀告道:“殿下,明军已出镇南关,正杀奔升龙府而来。人数……人数无法估计……” “什么?”阮福源那血红地眼睛盯着这名斥候,厉声喝道,“人数都估算不出来,孤要你何用?” “不是的,殿下!”那名斥候慌忙回答道,“明军源源不断的出镇南关,走完一支又有一支,实在不知道后方还有多少明军!” “……”阮福源一听,有点傻住了。此时的他,已是明白,明军这是南北夹击,是要一举平定安南来了! 不止是他,连乔治也傻了。或者他比起阮福源来说,不算是地主,因此先回过神来,立刻对阮福源说道:“能不能打赢明军的?要不行的话,我们立刻撤往海边,那里还有我们的舰队!大不了……大不了从海上撤走!” 他是能走,可阮福源的根就在安南,没法走!再者说了,那些水师也没法把他的军队都装走。就算能装走,没有粮食,要在海上航行多日,也必然会饿死大量的军卒。这个法子,基本上对于阮福源来说是不可行的。 这么想着,阮福源先是对斥候和底下站着的将领咆哮道:“快,立刻探明明军兵力,明军远道而来,必定疲惫不堪,我军刚获大胜,说不定能打败他们的!” 看着手下慌里慌张地奉令而去后,他才转过身,看着乔治说道:“明军不是没有占领过安南,可一样被我安南人给赶走了。这一次,照样要把明军赶回去。而这,就是阁下所说的,一定要先展现实力,以后才能和明国去和谈。这一关,只要阁下和孤同心协力,一定能扛过去的。” 乔治可以说是把他的本全部押在了安南,要是有可能的话,他也不想放弃的。此时听到阮福源的话,有些犹豫,对于能不能打败明军,他没有一点把握。 实在是明军突然在费福登陆,刚好抓住了战机,一举端掉了他们的老巢,截断了他们的后路。明军显然是有备而来,南北夹击,在这样的预谋之下,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打败明军! 阮福源看出了乔治的犹豫,便又许重诺,优惠条件简直是要开到和佛郎机人平分安南的地步,又如何描述安南曾经是如何打败明军的事情,才勉强让乔治同意,继续和他并肩作战。 此时夜幕已经来临,阮福源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乔治身边,却去私下叮嘱手下,让手下看住佛郎机人,万万不可让佛郎机人跑掉。 忙完了这一切,阮福源发愁了,面对来势汹汹地明军,到底该怎么打才能赢呢? 在他的心中,其实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只是,他没有退路,必须要打赢明军而已! 而此时,在云南昆明,气氛却有了明显的转变。原本在两路土司起兵反叛之后,又加上之前已经有阿迷州和土弄山土司的叛乱,就让人感觉,这云南怎么到处都是叛乱了? 虽然昆明有大明总督坐镇,虽然在之前就开始严查内奸,一切安排地井井有条,可人心之慌乱还是再所难免的。更为关键的是,总督府发出了召集令,召集其他土司到昆明共商军情,结果,只有三四个土司到了。其他土司,不约而同地一起得了病,病情各种各样,不过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没法行动,无法到昆明来了。 这种状况,甚至还让昆明都有了一些私下的议论。说云南原本在沐王府的治理下,哪有这么多的土司叛乱!结果朝廷先是派了个内阁钦差过来,而后又是调了什么总督来坐镇,结果倒好,土司的叛乱一个接一个,这云南,朝廷还到底要不要了? 甚至还有更激进点的言论,说朝廷委派来的官员无能,只会逼反土司,却不会擦屁股,把造反的土司镇压下去。这样的官员,也不知道是怎么混成朝廷高官的? 正当这些言论在蔓延时,白杆军忽然出现在昆明。这支精锐军队的出现,顿时,让昆明城内的不和谐言论都止住了。而且,原本造反土司想来围攻昆明的迹象,也一下没了。有病的那些土司中,有几个人忽然病就好了,连夜赶来了昆明。 但是,白杆军驻扎在昆明按兵不动。几天之后,昆明城内又有谣言起来了。说白杆军也是石柱土司,他们对朝廷目前的政策很是不满,因此才按兵不动。 可是,没过几天,就犹如一夜之间,忽然从地底冒出来一般。朝廷大军竟然一支支地出现在昆明,各路将领,参杂着各地的口音,纷纷大张旗鼓地入城向总督府报到。 任何不和谐地言论,一下子就突然没了。所有那些有病土司,全都兵好了,纷纷赶往总督府表忠心。昆明百姓的一颗心,也由此定了下来。说起来,自从开国之后,他们还从来没听说过有那么多朝廷的军队进入昆明,进入云南。 而在这个时候,总督府也终于把那些扣押着的邸报放了出来,这让昆明城一下了解到了外面的情况。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皇上竟然御驾亲征,平定了辽东。大明北方,再无对手,这样一来,这么多朝廷大军进入云南,就很容易理解了。朝廷甚至都实力,能抽调更多的兵力来云南。毕竟大明的百万边军,那可不是说着玩的。这种情况下,就算云南这边所有的土司都反了,相信朝廷也有能力平定之! 按照计划,大军便要在明日出征,领着各土司军队围堵北方造反土司的军队。这其中,各土司的军队负责围堵,各地方的卫所军队则进攻,和这土司军队进行接触交战,主要用于这些精简后的卫所军队的练兵。 不过在出发前,总督府朱燮元这边一条私聊便到了崇祯皇帝这里,禀告了昆明这段时间来的情况总结,并奏明道:“陛下,城内的谣言,老臣已经查明,源头来自沐王府,是沐王府的外管家,通过第三者雇佣了一些帮闲散布的。” 崇祯皇帝看到这条消息,并不吃惊,因为在昆明城内的锦衣卫已经给他禀告了这个事情。如今两者结论一致,他在考虑了一会后,便回复朱燮元这边道:“朕已知悉,今晚朕便会安排这事!” 对于沐王府,说句实话,朱燮元还真没权限处置,因此,他才把这事向崇祯皇帝做了禀告的。因此一听,他又有点好奇皇上会怎么安排这事,只是皇上没说,他也不好问。 不过这事,他并没有纳闷多久。 在朱燮元禀告完消息之后没多久,一队锦衣卫便把有关人证物证从总督府提走,直接去了沐王府。 之后,在沐王府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没有人知道。只是当锦衣卫走得时候,已经没有那些人证物证了。而在第二天一早,沐王府便派人到总督府,说沐家镇守云南,如今出了这么多土司逆贼,沐家也有责任,愿意捐献一部分军资以做大军平叛之用。 在原本的历史上,沙普之乱的后期,沙定洲之所以千方百计攻占云南昆明,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沐王府的财富。史载:沐氏世镇云南,府藏盈积。佛顶石、青箭头、丹砂、落红、琥珀、马蹄、赤金皆装以箧,箧皆百斤,藏以高板,板库五十箧,共二百五十余库,他珍宝不可胜计。定洲运入本峒,累月不绝。由此可见,沐王府的财富有多少! 这个位面上,沐王府不甘心云南的大权旁落,以为看到有机会,就搞一些小动作,结果没想到被总督府和锦衣卫都抓到了把柄。崇祯皇帝便用这个把柄,迫使沐王府捐出了部分财产以作军资。 这笔意外之财,让朱燮元不由得很是欢喜。他明白,如果是他出面去和沐王府交涉的话,恐怕沐王府不可能拿出这些钱财,毕竟沐王府完全可以把责任都推到那外管事的头上。然而,锦衣卫上门,那就不一样了。 有了这笔额外之财,这出征的底气都足了不少。 与此同时,在阿迷州的万彩莲,在款待土弄山土司沙定海之弟沙定洲,同样也是很高兴。说起来,这沙定洲的年龄才和她相当。而且从她接触这沙定洲的过程中,她发现了沙定洲身上有普名声和沙定海所没有的野心。 1114 “朝廷不知道发什么疯了” 而万彩莲这边,这女人是有手段的,而且在阿迷州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不但普名声对她言听计从,甚至手下不少将领也都认可她。 因此,万彩莲和沙定洲都互相看对方顺了眼,这个时候,又没有普名声和沙定海在,双方言谈甚欢,这酒宴是开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如同这次一般,不亦乐乎。 此时,就见万彩莲举着酒杯,敬了沙定洲一杯后,凑上去笑着问道:“奴家知道公子是个有本事的豪杰,不知道白杆军突然出现在昆明,你我两洲该如何应对为好?” 这个沙定洲,显然比他哥还有城府,虽然比原本历史上造反时还要小不少,却似乎见识不少,只见他一脸淡定从容的样子,喝了口酒,夹了筷子菜,不慌不忙地吃完,才微笑着回答道:白杆军,其实只是莽夫而已,朝廷手中的一把刀,难有作为!替朝廷南征北战,其兵力难以后续,只要能抗过白杆军的最初攻势,或者耗掉白杆军已有的兵力,后续就难有作为……” 听到这个分析,万彩莲不由得连连点头。白杆军的兵源其实就是石柱的百姓而已,白杆军光是以前和建虏的浑河一战,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精兵。石柱的白杆军,估计精锐也就目前这支军队而已了。如果再损失的话,回头信不信白杆军的军卒都能有老头少年了。 历史上其实也是这个理,白杆军之所以名气大,是因为浑河血战打出了名声。而后秦良玉虽然率领白杆军继续为大明南征北战,却没有多少出名的战役,没法在原本的明末力挽狂澜,不得不说,先天的不足制约了白杆军。 如今这道理虽然简单,可能看破的人确实不多,年轻的沙定洲一口就说破,确实有些能耐,也难怪万彩莲听了之后,都是一脸钦佩的样子。 不过万彩莲身为阿迷州如今的主事人,也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妇人,因此,她便又追问道:“如今我们两家有一半兵力已经抽调去安南了,万一这个时候白杆军过来攻打我们的话,该如何应对之?” “无妨,无妨!”沙定洲听了,刚拿起筷子的手摇了摇道,“我料定白杆军不可能过来南边的。夫人的布局,绝对是有先见之明的!” 万彩莲一听夸她,不由得眼睛都笑得眯成了缝。如果只是侍女这么说的话,她就当是拍她马屁,并不会稀罕。可被她看重的沙定洲都这么说,她就很得意了。 对于她来说,之前布局是一回事,可当事情真要发生时,比如白杆军突然出现在昆明时,她就有点没底,咨询沙定洲,其实也是不自信的表现。 此时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也点头笑道:“奴家也是这么想的。朱燮元那老匹夫肯定是要先平定北方那两路土司的反叛!而目前来说,白杆军才是他手中掌握的绝对主力,肯定是不敢轻易调离昆明的!” “夫人所言极是!”沙定洲吃了口菜,微笑着说道:“而等朱燮元平定了那两处叛乱,这时间也就拖过去了,到时候安南的大军已经返回,还得到了佛郎机人的火器,对付白杆军,就易如反掌了!更为关键的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以至于万彩莲不由自主地身子前倾,听得更为专注。 不管是谁,都喜欢听好听话,从沙定洲的语气上看,显然还有更有利的分析,万彩莲自然就更喜欢听了。 就听沙定洲又继续说道:“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哪怕最终白杆军能把那两路土司镇压下去,必然也要付出代价。如此一来,等到我们两洲面对白杆军的时候,就能轻松不少了!” “公子所言极是,奴家为公子干杯!”万彩莲听了大喜,她也是个好酒量,竟然又是一杯见底。 对万彩莲这女人来说,不要看她似乎不服气白杆军统帅秦良玉,其实正是因为她是极为羡慕、嫉妒,甚至还有点害怕秦良玉,才会动不动就拿秦良玉来比较。此时她听沙定洲分析之后,感觉秦良玉不那么可怕,她有可能会击败秦良玉,又岂能不喜! 而沙定洲看到万彩莲这个样子,不由得也是心中得意,更是表现出一种指点江山的风度。 就在这时候,忽然,在外面候着的一名丫鬟匆忙入内,带着惊慌,向万彩莲禀告道:“夫人,刚才有消息来报,说朝廷大军突然出现在昆明,从口音上看,似乎是来自周边各省,目前已到昆明的,至少已经有三路明军了!” “什么?”万彩莲一听,吓得顿时一惊,连忙问道,“三路明军?有多少人马?兵力如何?” 边上坐着的沙定洲倒没万彩莲这么吃惊,不过他喝酒吃菜的动作明显是僵在那里,竖着耳朵在听。 “禀夫人,三路明军大概已有上万人之多,且其兵卒似乎都是青壮,是为精锐!” 听到这话,万彩莲明显有点慌了,脸上带着点惊惧之色,转头看向沙定洲,急切地问道:“公子,这……这情况是否会有变?” 听到求援似地询问,沙定洲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表现地从容地样子,先吩咐那丫鬟道:“下去吧,还有消息再报来!” 那丫鬟一听,似乎有点皱眉,不过最终还是没表现出来,只是看向万彩莲,见她也挥手,便退下去了。 直到此时,沙定洲才转头看向万彩莲,似乎胸有成竹地说道:“夫人稍安勿躁,明军不管多少人马,必然是先救援昆明,而后再去平叛北方临近昆明的两路土司军队。对于你我两洲来说,任凭明军在那边折腾,并无多大关系。就算退一步来说,明军分兵来对付我们,只要你我两洲精诚合作,如此广大的地盘,又都是群山连绵,那三路人马都过来也休想对付得了我们!而安南那边一旦战事结束……” 说到这里,他只是微微一笑,又伸筷子夹了菜,似乎在慢慢地品味那菜的味道,对于明军的事情,根本不再操心。 他的这番动作,让万彩莲很是放心,对于沙定洲的能耐,似乎认识又更深刻了一点。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刚才已经退出去的侍女又匆匆入内。 这一见之下,万彩莲顿时吃了一惊,别又是来什么坏消息了吧?甚至连沙定洲都有点不淡定,那夹菜的手又僵在了那里,忘记了他那从容淡定的风度。 不过,离得近了,看到那侍女一脸喜气的样子,几个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气。不管什么消息,肯定不是坏事! 果然,就听那侍女压抑不住喜气地禀告道:“夫人,老爷派人来报,说我们的军队率先攻入了升龙府,阮主遵守承诺,让我们的人先在城里一天,所得归我们自己!” “什么?”万彩莲一听,欢喜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喜万分地说道,“老爷竟然这么厉害了?还捞了这么大的好处,啧啧,升龙府啊,一天时间,够抢多少东西了……” 边上沙定洲的那一口菜终于吃到了嘴里,不过没有像之前一样细嚼慢咽,而是快速吞了回去,淡淡地打断了万彩莲的欢喜道:“其实这消息,也在意料之中。阮主倾国一战,又有你我两洲相帮,升龙府拿下是迟早之事而已!” 说这话时,看到万彩莲转头看向他,沙定洲便又淡淡地说道:“如果不出意外,两军回援之日不远,到时候,明国哪怕很快能平定北方叛乱,我们也不必再有担心。和安南联盟这一步棋,我们是走对了!” 和安南联盟,其实是万彩莲和沙定洲两人共同促成的。这一步棋走对了,也就是说,他和万彩莲的功劳不小。 万彩莲听了,一个劲地笑,笑得沙定洲在不自觉间兴致更高,就当前的形势,用他的筷子指点江山,激昂文字,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一场宴会,可谓宾主尽欢,喝到三更天才散场。 按照以往惯例,这第二天,肯定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床的。 然而,这一天早上天才刚放亮,就见有一匹快马,飞骑冲入了营寨。 “夫人,夫人,不好了!”侍女入内,就在万彩莲的床前,焦急地呼唤道,“夫人,快醒醒,夫人……” 万彩莲被吵醒,脑袋因为喝酒而有些不舒服,睁开睡眼看到是自己的亲信侍女,依旧躺在那里,还是不满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夫人,和我军对持的前线发现了明军的旗号!”侍女急切地禀告道,“据估计,大概有三千多明军!” 一开始,万彩莲那睡眼朦胧的眼睛一下睁开,不过等她听到才三千多明军时,便立刻想起了沙定洲昨晚的分析,便重新躺了回去,转了个身,闭上眼睛说道:“没事,就三千多明军而已,不要扰我清梦!” 侍女见了,不敢再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然而,万彩莲还没重新睡着,就又被她的亲信侍女给吵醒了,“夫人,夫人,不好了,又发现明军了!夫人……” 万彩莲没得睡着,很是恼火,一下坐了起来大声问道:“来了多少明军?” “五千,五千明军,这次是北边传来的消息!” 万彩莲一听,呆坐了片刻,心中有点吃惊,不过一想到沙定洲那自信地分析,她揉了揉有点晕的脑袋,挥挥手道:“知道了,这事沙公子那边知道么?告诉他就成了!” 说完之后,她便又躺了回去,并没有再放心里。朱燮元那老匹夫看来心还真大,就那么一点人马,竟然也敢分兵同时对南北交战。呵呵,两路明军又如何?有沙公子在,老爷也很快就会回师,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然而,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她刚要睡着时,她的亲信侍女又把她给吵醒了,“夫人,夫人,又发现一路明军,夫人……” 这一下,万彩莲是彻底没睡意了,她一咕噜坐了起来,仔细询问情况。结果发现,方向似乎有点不对,这明军好像不是来自昆明的。有点……有点好像是直接从外省过来的。 这一下,她就急了。这种情况,沙公子并没有分析到。于是,她连忙起床,吩咐她的侍女快快伺候她起床。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梳妆打扮完毕,就听到侍女过来禀告说沙公子有急事求见。 沙公子都有急事求见,万彩莲也急了,她顾不得梳妆打扮完毕,就连忙出去见沙定洲。 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向从容淡定的沙定洲,竟然也是一脸焦急地样子。只是一见面,就听到沙定洲焦急地抢先问道:“夫人,不知道发现几路明军了?” “三路!”万彩莲回答了之后,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三路明军也就一万左右,公子昨晚不是说,就这点人马,我们带着他们在山里转,就能转死他们么?” 沙定洲一听,年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尴尬,他马上回答道:“今天早上,土弄山那边也有急报传来,说发现了两路明军,如此一来,可以断定,明国是大规模地出兵来云南平叛了!” 一听这话,万彩莲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上前一把抓住沙定洲道:“沙公子,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明国难以调集重兵前来么?你不是说就算有明军过来,也必然是先去平定北边的叛乱么?可如今……如今怎么会这样……” 沙定洲听了,也有点失措地回答道:“朝廷这次是发疯了!北方那边肯定有明军在平叛,我们这边,都是另外的明军,呵呵,这次朝廷不知道发什么疯了” 说到这里,他看到万彩莲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夫人风采,脸色吓得惨白的神情,心中一想之后,便又安慰道:“没事,不怕。只要我们咬牙坚持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家老爷和我大哥就都回来了,我就不信,我们背后还有阮主支持,又有佛郎机人的枪炮,还有这大山可用,明军就一定能赢?” 感谢力射哥,美好时光丶就在昨日,jlm193的打赏!已回到家了,尽量恢复每天两更,每章4k字。 1115 朝中有严嵩 万彩莲听了,感觉有些道理,不再那么心慌。这么一来,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梳洗完毕,不由要找借口离开,赶紧去梳洗打扮时,她又发现一直很从容地沙定洲,此时似乎也没什么在意。 沙定洲看到万彩莲看着他的眼神,也立刻便意识到了,连忙辩解道:“听说夫人心急战事,我便赶紧赶过来了。如今明军虽多,我等两洲也有底牌可用,无妨无妨。” 说到这里,他沉吟一下又道:“不若这样,我亲自前去领军对付最多明军的北方,西边这边就交给夫人,你我携手,对付明军如何?” 这万彩莲一听,不由得豪气顿生,心中又想着,就算是你秦良玉的白杆军来了又如何?老娘我还怕了不成!拖着你,耗着你,回头老爷回来了就收拾了你! 这么想着,两人便又振奋起来,就此约定。 然而,他们还没有说细节,就见一直负责报信的那名侍女,这一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来,也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一见万彩莲的身影,就放声大哭道:“夫人!不好了,老爷没了!老爷被人害了……” “什么?”万彩莲听得浑身一震,慌忙站起身,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追问道,“什么老爷没了?到底是哪个老爷没了?” 之前得到的消息,是普名声已经攻破升龙府,还能劫掠一天,大事已定,还能有什么危险?下意识地,万彩莲就认为此老爷非彼老爷! “老爷和沙知州……”侍女说到这里时,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沙定洲后道,“被阮主给诱杀了,还派人四处杀我们的人,好不容易才逃出了一点人跑来报信……” 这个侍女把了解到的情况大概讲了一遍,这还没说完,就见又一名侍女跑了进来,惊慌地禀告说又发现一路新的明军。 这些噩耗加在一起,万彩莲顿时双腿一软,脸色惨白一屁股跌坐在地。那沙定洲也没有差别,和这妇人一模一样,接连被一个接一个噩耗打击,硬是撑着倒退了几步之后,最后也是一屁股跌坐在地。 这地上再站不起来的两人,压根没有听到边上侍女的惊慌哭喊声,只是彼此看看,也只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绝望! 而在聊天群中,崇祯皇帝拉有一个临时群,命名为云南土司之战。群里不但有朱燮元这个总督,各地练兵的卫所军队中,也都有一名锦衣卫,在这聊天群中。各军的动态,随时能在群中反应到总指挥朱燮元这里。 这样的战事,朱燮元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即时通讯不同地点的军队指挥模式,就算朱燮元的年龄有些大了,照样也一样兴奋不已。 他的兴致很高,在通盘掌握情况之后,就立刻兴奋地向崇祯皇帝私聊禀告道:“陛下,调入云南省内的各路卫所军队已经围住叛乱土司,微臣即将下令各路人马分进合击,以这些土司为磨刀石,练就我大明精锐之师!” 崇祯皇帝刚好看到,正想说什么时,就见朱燮元那边又发过来一条私聊道:“这次进兵非常顺利,微臣以为,都是陛下严令服舍违式的推行,要求创建童校,行铺路修桥之善举这些有关。那些土司领地内的百姓,不但不再像以前那样敌视朝廷大军,甚至有个别人,还悄悄提供消息,给朝廷大军带路。” 看到这个,崇祯皇帝不由得笑了。对于云南的土司,就是要争取这些底层百姓。他们在土司的压榨下,完全就是农奴一个,为他们争取提供好处,他们能看到希望,只要是正常生活的人,就会知道该怎么取舍。 这么想着,他便回复朱燮元道:“此次云南这边大规模地动兵,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各卫所精简后的军队有练兵的机会。这些土司军队规模不大,战力相对也一般,正是很好的练兵对象。朱卿记住这点,帮朕把这些卫所兵重新练成精兵出来!” “微臣遵旨!”朱燮元如今手中握有强大的朝廷兵力,钱财军资的来源又不用操心,这比他以前镇压奢安之乱简直不要好太多,自然是信心满满,当即就回复了,“微臣相信,经此一役,当能很好地震慑云南土司,让他们再不敢对朝廷阳奉阴违!以后实施改土归流,也将顺利很多!” 这次朝廷兵力之规模实在罕见,充分展现朝廷之军威,猫戏老鼠式的镇压!更是具备震慑性! 崇祯皇帝对于朱燮元的能力,自然是放心的。也是因此,他不但让朱燮元指挥云南战事,在另外一个临时群中,也就是广东广西各路明军的指挥权,也交给了朱燮元。按照事先的方案,各路明军最终都会攻入安南,在安南会师。 如今先行出镇南关的那些军队,还只是在缓步推进,给予阮福源以足够的压力,不让他有实力和精力去夺回老巢。等到云南这边剿灭土司叛乱之后,各路明军一起压向升龙府。 总的来说,这阮福源和葡萄牙人的联军,比土司的军队要厉害一些。本着先易后难的练兵顺序,最终各路明军就是要拿这支联军来练手的。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又听到“叮”地一声,系统提示,一条私聊过来了。 他点开一看,发现是郑芝龙那边发过来的。同样是个好消息,郑芝龙禀告说他在凌晨时分发动突袭,用纵火船把阮福源的水师烧毁在红河口,彻底断了阮氏军队的海上退路。 崇祯皇帝看了,不由得笑了,这海上打仗的本事,估计李芝奇也不是郑芝龙的对手。这郑芝龙,干得不错!自己给他配备了聊天群中的厂卫,让他能掌握对手情况,这捷报是一个接一个的来了。 临近年关,征辽大军马上回到京师,让内阁牵头准备的阅兵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对六部这边,也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今年能过个好年了啊!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心情很是不错,便开始翻翻公众聊天区内的聊天记录,就当闲着无聊随便看看了。 谁知,他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就注意几个江南士人的聊天记录了。 “今天潘大员外的庄园有聚会,周阁老和西铭先生都在,可不能错过了啊!” “是那大盐商潘儒的那处百花园么?听说他为了保留这次庄园可是大出血了!” “谁说不是!不过人家有的是钱,不在乎这些。本公子也收到了邀请,得走了,听说西铭先生可是有新作啊,不去听听就可以了。” “呀,我离得远,赶不过去了,有周阁老和西铭先生在,搞不好都能切磋出新一篇《五人墓碑记》呢!没法过去真是太可惜了!” “……” 崇祯皇帝早已经注意从江南慢慢遍及全国的复社,复社首领张溥,自然也在他这边挂了号的。之前的时候,因为在南浔镇动手太早,或者说张溥离得远,没有赶过去卖他的文章,让他逃过了一劫。如今在大盐商那里,有要写类似《五人墓碑记》这样的东西,崇祯皇帝就不乐意了! 还有那个周延儒,让他去纠正江南士林风气,结果倒好,和张溥混到了一起去,还在大盐商家里。大盐商有钱,张溥等人有才,周延儒有官府背景,他们聚在一起,难不成要搞什么事情不成?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稍微想了下,便点了东厂提督王承恩的图标,私聊他,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让王承恩的手下去探听具体的情况。 如今聊天群内的成员数已经快有四百五十多人了,从中很是选出了一些人,经过核查背景之后,由崇祯皇帝批准,吸收进入了东厂和锦衣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南方的各路明军中,才都有聊天群成员随行。而东厂这边的番役,也在全国各大城市,各种行业里开始铺开布局。 崇祯皇帝记得清楚,这个潘儒所在的扬州,就有东厂番役在。不是紧急情况,他不直接给番役下令,而是由王承恩这个东厂提督去负责这事。 吩咐完了这个事情之后,崇祯皇帝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盐商头上。服舍违式的律法,其实还做不到像后世那样的个人所得税。毕竟盐商一年到底赚多少钱这个,是没法知道的。如今的这些盐商,特别是大盐商,肯定是很有钱。如今的他们,只是花了一笔额外的钱,就继续享受他们以前的生活。大量的钱财,肯定被他们藏在地窖里。对于这个,服舍违式的律法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其实,哪怕在后世,对于一些大商人的收入,也做不到一清二楚,做不到每笔收入都要收税。不说合理避税,光是逃税这个,都时不时能听到一些。 如今这些大盐商,崇祯皇帝早已通过厂卫,以及后世一些资料获悉,他们利用贿赂盐场的官员,优先兑换盐引,又或者在官盐中参杂私盐,从官府和百姓身上大大赚钱。目前整个盐政的体系都存在诸多漏洞,以至于百姓用盐的成本非常之高。官盐价格的居高不下,也导致私盐贩子横行,不管怎么禁,怎么杀都杜绝不了。 “呵呵,你们且先等着,朕过年立威之时,再宣布釜底抽薪之策,看你们还能不能享受民脂民膏!”崇祯皇帝心中冷笑地想着。 如今的他,完全可以不用掀桌子的方法来敛财。比如对付这些盐商,几百年来,他们用于敛财的手段,伴随着盐政也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历史,甚至他们当中的违法手段已经是一个行业的潜规则,如果强行改变这种潜规则的话,必然会引来剧烈的反弹。毕竟盐商不只是盐商,他们的背后,有地方和朝廷的官员,这古代的商人,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商人! 对于官商勾结又存在几百年的这种情况,简单粗暴的掀桌子,只是最后的手段而已。如果崇祯皇帝敢直接下手的话,搞不好首当其冲要受到损失的就是内库。 盐业、丝绸等等巨额利润行业的所在,在开国几百年后,早已和各阶层,甚至包括皇家都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包括皇帝在内,做事必须遵循一定的游戏规则,更要尊重基本的事物发展规律,如果光是杀杀人就能解决问题!那这皇帝也太好当了! 管理,归根到底就是和人斗!这种事情,从来就不会简单! 首辅温体仁也是因为在盐政这块,有种种顾忌,虽然想革新,却一直犹豫不决,听到崇祯皇帝这边有彻底的解决方法后,就一直盯着崇祯皇帝。 大明两百多年来,像温体仁这样意识到盐政存在问题的,也不止是他一个人,也有人提出过革新,开中法更是废了又立,反复过好几次,都没法有效解决盐政存在的问题。 这么想了一会,崇祯皇帝不由得摇头,这古代的读书人,就没有几个人能在经济这门学科上好好总结,甚至,也没人把经济给予应有的重视,都去钻研八股了。 不过如今有礼部在大力推广科学基础知识,又有日新月异地新鲜事物,比如新设备应用民生也是冲击大明上下的原有的思想体系。如今科学技术对于八股的统治地位,更也已经有了冲击。等条件成熟之后,再开工科,用科举的形式提高科学技术的地位,慢慢地就能从根本上改变旧有的学问体系。那个时候,数理化,经济学什么的都可以慢慢成为专门的学问,让那些有兴趣的读书人去研究。 就在崇祯皇帝对未来做了一番规划之后的第二天,王承恩这边就来回复旨意了。根据东厂番役在扬州那边的调查,发现盐商普遍对于服舍违式多有怨言。 潘儒庄园这次聚会,就是一次对服舍违式的不满,其中张溥更是写了一篇文章,从大明百姓的角度出发,明里暗里地控诉了服舍违式。抨击这个政策是鱼肉百姓,不把百姓当人,是朝中有“严嵩”在敛财。 在文章的末尾,又提及周延儒的学问和做人是如何地卓越,却被人排挤而离开了朝堂,世道之不公,莫过于此! 1116 明暗两套 对于大明朝来说,是言论自由的,至少不像满清那样会搞文字狱,说错一个字,或者是写错一个字,甚至是什么词有歧义,都能招来杀身之祸。 崇祯皇帝也没有想着,因为一篇文章就要喊打喊杀的。因言获罪,不是大明的风格。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如果只是一味的堵,那是堵不住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任何人都可以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的抨击朝政! 其实对于古代人来说,朝野的议政畅通与否,是衡量一个君主是否开明的重要标准之一,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会受到文人的好评,毕竟舆论是有文人所掌握,历史也是由文人来书写。 大明从开国以来,对于言论的自由一直是非常重视的,就比如说太祖皇帝给予御史言官不以言获罪,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不过在崇祯皇帝看来,太祖的初衷是好的,但定下的这个规矩却被文官玩坏了,用到了党争上面,用到了排除异己上面。由此,他一改太祖以来的规矩,御史言官凡有弹劾,必须有真凭实据才行,为此,甚至革新都察院,增加都察院下属机构和人手。 这张溥虽然在江南士林中,在官宦子弟中有不小的名气,但那又如何,朕连御史言官都给治了,难道还治他不得?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回复东厂提督黄承恩道:“张溥既然写了文章广为传播,你们东厂就问他一问朝中有严嵩到底是指谁,如若没有真凭实据口无遮拦,公开污蔑造成恶劣影响,他就必须为自己的话负责。联系学政,革其功名,以示惩戒。” “奴婢遵旨!”王承恩一听,连忙回道。他心中自然知道,那张溥就是信口开河,以为会和以前那样随便说而没有关系。呵呵,开革功名,这书都白读了! 下完这道旨意之后,崇祯皇帝想了一想,就又吩咐王承恩道:“周延儒身为在野官员,却任由士子诽谤朝政,不正确引导士子,做一个大明的有用人才。此等行为,有失为官之道,着东厂记录在案,以观后效。”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除了吏部对官员进行考核之外,东厂这边也应该对官员,甚至那些准官员,比如举人之流也进行调查,凡德行有污者,以后在官途上就给他们打个问号! 这个事情,也就是私下调查文武官员,东厂也不是没做过。不过以前的时候,并没有系统地去做。如果真要按照设想去做的话,这个工程也会很浩大。 崇祯皇帝认真想了一会,觉得这个事情还是有必要让东厂去做的。武官方面,则由锦衣卫那边去建档案。这么想着,他就分别联系王承恩和刘兴祚,让他们把这事办起来。当然了,厂卫这边,要暗地里进行。到时候,和兵部、吏部的考核进行明暗结合,对文武官员进行考核之。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间,还有七天就要过年了。也就在这个时候,征辽大军终于到了京师,浩浩荡荡的几万大军,就暂时驻扎在京师城外。 毋庸置疑地,随着征辽大军出现在京师百姓的眼前,有关征辽大军的话题,便一下子成了京师讨论的头条消息。街头巷尾,酒楼茶馆,聊得全部都是有关征辽大军的话题。 “你们知道吗?征辽大军回来啦!” “是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家老爷子都已经唠叨了很长时间了,念叨着要看看这支威武之师!” “可不是,我家也一样,我家大舅子一家子在京师城外,被天杀的建虏杀得家破人亡,我家婆娘,都想着要亲口说声谢谢!谢谢帮她报了仇!” “一样一样,其实我们京师这边很多人家都是这个想法,毕竟以前受建虏的荼毒不是一家两家!” “……“ 京师百姓很显然对于这支征辽大军,都是心怀感激的。甚至他们都把这支军队是真正当作了自己人的军队,而不只是朝廷的军队。 “可惜呀,军营那边戒严,我们寻常百姓过不去,否则一定要当面谢谢才好!” “没事没事,听说过两天,征辽大军就会进京师夸耀武功,到时候有的是机会好好的瞻仰下这支大明的威武之师!”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阅兵式,以前有过的!” “……” 京师百姓们说着说着,就无比地盼望了起来,就期待着阅兵的那一天,尽快地到来。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年关,京师又地处北方,寒风呼啸之下,天气格外地寒冷。 在这种寒冬腊月的天气,一般来说,太阳不日上山岗,一般人是不肯起床的,全都愿意躲在温暖的被窝里,听屋外那呼啸寒风声好赖床。 可是这一天,也就是征辽大军到达京师的第三天,情况却有很大的不同。 天还没有亮,就见街上已经有了动静。在宵禁,巡查兵卒的注目下,一顶一顶的官轿,一个又一个的武将,陆陆续续地出现在街头,并且向紫禁城汇聚。按理来说,这都要过年了,应该没什么事情了。而且皇上也从来不提倡早朝,可这些在京官员却去紫禁城这么早,实在是京师难得一见的场景! 当东边的天空刚刚露出一丝光亮,宵禁刚刚结束,早起官员所引发的动静消失不见时,却有更多的五城兵马司的军卒,出现在街头。寂静的街上就又有了动静,齐整的脚步声,盔甲的撞击声,以及军卒将官的吆喝声,不时响起。 如果说五城兵马司的军卒是军人,奉令行事,如同文武官员一样身不由己的话,那另外这事就更反常了。 京师城中,各家各户也都纷纷有了起床的动静。只一会儿的功夫,沉睡着的京师,就仿佛一下醒了,各家各户的声音,不时响起:“孩子他娘,不要烙饼了,随便吃点就行了,费时间!” “你个熊孩子,快点!吵着要去看,现在起床还拖拖拉拉!要是去晚了没位置,老子打不死你!” “爹,你慢慢来,孩儿先去占位子啦!” “……” 就在一片喧哗声中,不少人走出了家门,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缩了一下脖子,抬头看看天色,道一声好冷!不过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看看左邻右舍的动静,不少人还会呼喊一声:“老李头,走啦,还赖床呢!” “老王,还不走吗?今天的事儿估计也就这么一遭,错过就没得看了!” “……” 在京师的各处地方,百姓呼朋唤友,好不热闹,比起往日的正午时分,都要热闹好多。 京师街头上,已经有不少百姓了,三三两两地快步走着。 正走着,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大喊一声:“哇,下雪啦!” 边上的百姓听到,纷纷抬头去看,果然。只见天空已经零星地飘起雪花,一朵两朵三朵……,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这雪就下大了一些,落在百姓的身上,有了一片白后,落在地上,也不再融化。 年纪大一些的老人,见此情况不由得很是欢喜,大声说道:“瑞雪兆丰年啊!庄稼总该有个丰收了!” 慢慢地,这雪越下越大,然而却挡不住京师百姓的热情。他们依旧不管不顾,继续涌上街头,甚至还有一些随父母上街的顽童,还边走边打起了雪仗。 这一天,崇祯皇帝也同样起了个早,当他听到宫外传来的热闹声响时,不由得心情很不错,看来京师百姓的热情可期呀! 当崇祯皇帝摆驾,来到奉天门城头上时,看到奉天门广场上,已经有无数的雪人站在那里等待着。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崇祯皇帝相信,大明军队在百姓的心中已经有了改变。大明将士,不再只是大头兵,当兵,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被人鄙视。这对于武人地位的改变,他相信是有助力的! 说起来,阅兵式其实已经有过一次,就在崇祯皇帝御驾亲征之时就有过。不过那次的阅兵式比较简单,而这一次却是皇帝事先下旨给内阁首辅温体仁,由温体仁去操办,不管是百姓的体验,还是崇祯皇帝的感觉,都显得更为隆重。 此时,奉天门广场这边,锦衣亲军戒严,在奉天门城头附近更是大汉将军林立,一个个高大威猛,更显气势。城头上,站满了文武百官,一个个都是穿着正式的朝服,簇拥着崇祯皇帝已经就位。 在温体仁最初的方案中,是想通过聊天群向城外的征辽大军发出命令,但是崇祯皇帝否决了这一条,依旧让人用快马传递的方式,如此更具有仪式感。 此次阅兵的总指挥,以前的蓟辽督师、内阁辅臣,如今的次辅孙承宗,在时辰刚到时便一声令下,就见一骑快马,从奉天门城下飞驰而去。 窃窃私语中的百姓,跺脚哈气中的百姓见此,不少人都停止了聊天,停止了动作,虽然他们知道征辽大军没那么快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可是他们却还是伸长脖子,不时望向来的方向。看一看,望一望,似乎忘记了寒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们的期盼中,终于,征辽大军出现了。 一如上一次阅兵,最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大明国旗,这个他们已经非常熟悉了的旗帜,而后才是征辽大军。 这次的阅兵主体上和前一次差不多,但是这一次的人数更多,浩浩荡荡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走在最前面的是归化军。这次归化军主要是李过和吴三桂所部,他们的军队都是骑军,将士们骑术了得,骑着高头大马,齐头并进,倒也威武不凡。 当她们出现在广场上的时候,就有礼仪官开始介绍归化军的战绩,并由大嗓门的军卒把介绍内容散播开到远处。 “这支骑军由归化省派出,众所周知,归化省是我大明新建省份,可这支归化军却不同凡响,发挥了骑军的优势,在奔驰征辽战事中,千里奔袭,李参将所部,突袭抚顺,端了建虏的老巢……” “现在你们看到的是吴总兵所部,少年才俊,喊出了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在此次战事中,也是千里奔袭,为大明拿下了辽东北方的粮田,大大减轻了辽东的粮食压力……” 听到这些介绍,这些归化军中的将士,一个个昂首挺胸,尽量展现自己的风采。不过此时在他们的心中,其实也非常的震撼。 他们震撼于京师百姓之热情,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京师百姓,冒着大雪就站在道路两边,站在广场上夹道欢迎他们。此时的归化军将士,其实心中很是后悔,后悔他们为什么在这次征辽大战中,就没有立下更大的功劳! 紧随在他们身后的是曹文诏领军的关宁军,这一次,基本上只要参与决战的关宁军都来了,有步军,也有骑军。大部分将士,也是第一次参加阅兵式,和归化军一般,同样震撼于京师百姓的热情,听着礼仪官在介绍他们的战绩,也都一个个昂着头,尽量展现自己的精气神。 看着一支支雄赳赳气昂昂的军队走过,听着礼仪官的介绍,旁观的百姓也都在低声议论着:“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军队,真正的大明军队!” “看看,和以前的那些不同吧,一看就是精锐!” “可不是,这杀气都扑面而来,不是精锐是什么?” “……” 在东江军过后,当新军出现的时候,京师的百姓,忽然不约而同地就停止了议论。他们看着新军将士,脸上都出现了更多的激动之色。对于他们来说,这支新军,就是京师的军队,是他们看着组建、看着出征,就犹如他们看着长大的亲人一般。 他们也都明白,此次收复辽东,纳朝鲜入大明版图,主力其实就是新军。看着新军走过,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喊起了“大明万胜!” 顿时,只一会儿的功夫,广场上就响起了惊天动地地“大明万胜”的吼声!这声音,震撼在每个人的心中,包括普通百姓,文官武将,皇亲勋贵! 1117 新的誓言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注视着整齐行进的征辽大军,不管是新军,还是归化军,又或者是其他两支部队,都是万众瞩目的主角。天地之间,虽有雪花飘扬,可却挡不住那一道道炙热的目光。大明军人的威武,大明军人的荣耀,唯有此时,最为显赫! 这支大明之精锐,在“万胜”的喊声中,齐步前进。当他们经过奉天门城头时,忽然全都紧握手中武器,整齐如一地转头注视城头上的崇祯皇帝,不约而同地齐声大喊了起来:“吾皇万岁!” 从人数上来说,征辽大军远没有旁观之百姓多,可他们吼出来的“吾皇万岁”,却是真正地犹如一个人喊出来一般,这汇聚起来的“吾皇万岁”,犹如金石之音,势不可挡!一下便从“大明万胜”声中突围而出。 看到征辽将士们的动作,注视着他们的大明百姓,都不约而同地循着他们的视线,看向奉天门城头上。听到那“吾皇万岁”的吼声,广场上的百姓不约而同地收了声。 只是一会的功夫,整个广场上,就只剩下“吾皇万岁”的声音。在听清征辽大军的吼声之后,奉天门广场上的百姓也都已经醒悟过来。大明之所以万胜,一切皆来源于英明神武的皇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奉天门广场上的百姓,也跟着自发地喊起了“吾皇万岁“的声音。 一时之间,天地之间,整个京师,似乎就只有“吾皇万岁”的声音。 大雪纷飞,雪花飘扬,征辽大军最终都在一阵高过一阵的“吾皇万岁”声中,在奉天门城头下的广场列队完毕。将士们一个个昂首挺胸,气宇轩扬,刀枪剑戟,火枪火炮,明亮耀眼,一股萧杀之气直冲云霄。连带着旁观百姓,看着自己的军队如此之精锐,哪怕他们一个个都成了雪人,却依旧振奋不已。 随后,每支军队的将领,都依次上前,向城头上的皇帝大声禀告着他们的战果,手下军卒则把他们出征的缴获,比如建虏的龙旗,印信,甚至奴酋的首级,把一切拿得出手的战利品,在军中将领的大声禀告中,一一堆放于奉天门城头下。 看着战利品慢慢地堆积如山,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都为大明而骄傲,为皇上而骄傲。 要知道,在几年以前,不要眼前这些这么多缴获了,哪怕是其中一样东西,都是不可能会缴获到,甚至都可怜到普通建虏的几个首级,都难得拿到。可是如今,看到那么多的战利品,一件件地份量都是那么重,不管是城下的百姓,还是城头上的京师百官,都不由得心中感慨。 唯有在当今皇上的英明治理之下,大明才有了那么多缴获,才终于灭掉了满清,收复了辽东,大大扩大了大明的版图。 蒙古、朝鲜、洞吾等等,都已是大明的囊中之物!自开国以来,大明从未有过,像如今这样的强大! 等战利品进献完毕,将领军卒归队,阅兵总指挥孙承宗,上前几步,来到崇祯皇帝面前,大声地奏道:“征辽大军已经列阵完毕,请陛下训示!” 说完之后,他退到一边,位居首辅温体仁之后,站在崇祯皇帝的身后侧。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全都集中在了崇祯皇帝的身上。 只见崇祯皇帝上前几步,来到奉天门城头的城垛边,目光徐徐地扫视城下。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奉天门广场上原本还有兴奋地议论声,顿时一下全没了,只有战马的打鼻声,此起彼伏地在响着。除此之外,也就只能听到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了。 崇祯皇帝透过飘扬的雪花,看到所有的百姓、军卒带着崇敬的神情,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说话。 忽然之间,他心中有一种感觉:天上地下,此时唯我独尊!只要自己一道旨意下去,大明之精锐,上刀山,下火海,相信他们丝毫不会犹豫。一道旨意下去,百姓只会拥护;因为他们,全都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是对的!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的心中,忽然感到非常地自豪:这就是自己的子民,这就是自己的军队!当皇帝,不外如是!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崇祯皇帝突然不想用自己事先准备过的说词来演讲,因为他的心中有一股激情,有一首后世非常熟悉地词,正好能表达此时此刻的情感。 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崇祯皇帝一挥手,带着激情,大声朗诵了起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谁也没想到,皇上在这个时候竟然即兴作词。要知道,一直以来,皇上可从来没有作词作诗过,一直在忙于朝事。如此场景之下,突然之间做出了一首词,这让所有人都份外的惊讶。 于是,在皇帝身边站着的内阁辅臣、六部尚书等等大明高官,便都在默默地听着,仔细地品味着皇帝的这首词。哪怕是那些大汉将军、临得近的军卒百姓,就算他们的文学水平不高,也都在竖着耳朵听着。 大雪纷飞,已有一个多时辰了。此时的京师,一片白雪皑皑。奉天门城头城下,一片安静,所有人,一动不动。唯有崇祯皇帝,在指点江山,激昂文字。慷慨的声音到了后来,越加地高昂,充满了豪迈之意,一时之间,温体仁等进士出身的文官,都有点听得愣住了。 他们的文学水平毋庸置疑,一下就听出了皇上这首词,词牌乃是源自于北宋苏轼的沁园春。这个词牌,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出词来的。 历朝历代以来,沁园春这个词牌中,只有少数词赋算是有名;也只有少数词人用这词牌,比如苏轼,陆游,辛弃疾。这些词人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心有一腔正义,忧国忧民。这个词牌所做之词,也往往抒发他们的这种感情。 如今崇祯皇帝所做这首词,从雪出发,逐步描述到历代风流人物,最终又点睛,说这些人物全都过去了,数一数能建功立业的英雄人物,还要看今天的人。 温体仁等人感觉出来,皇上这首词,是对征辽大军最好的赞誉,也是对大明朝的赞誉,包括大明百姓、文武官员,还有皇上自己。这首词,充满了豪放的风格、磅礴的气势、深远的意境和广阔的胸怀。 温体仁等人,全都在心中默默地回味着皇上的这首词。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此时此刻,他们看着崇祯皇帝的背影,似乎格外的高大伟岸! 崇祯皇帝自己也没想到,一时兴致所至,吟出了后世最为有名的这首诗词后,聊天群的系统提示声,竟然连绵不绝,那数值一直在狂飙。 看看眼前,很长一会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不管本身文采如何,哪怕文学水平了得的这群进士,又或者底下胸无点墨的将士、百姓,全都是一个神情。能看出来,此时的他们,都在脑中回味着自己所吟这首词! 终于,在过了一会后,首辅温体仁率先回过神来,上前一步,真心诚意地向崇祯皇帝躬身奏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的他,已经找不到恰当的话来表达眼前的感受,唯有这一句“吾皇万岁”,道明了他心中之意。 听到动静,其他文武百官也回过神来,立刻跟着一起,就在温体仁的身后,不约而同地躬身奏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语中,少见地听不到任何敷衍,更没有任何马屁之意。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有如此志向的皇上,崇祯朝,定然是个让历史铭记的年代!身处其中,幸甚也! 奉天门城头上下的锦衣亲军,大汉将军,还有正面广场上的征辽大军,虽然平时没有舞文弄墨,可也能听出,这首词带给他们的力量和向往,看到城头上文武百官的动作,他们也全都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齐声大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的这首词,自然有大嗓门的锦衣亲军,一级一级地传向远处,虽然少了崇祯皇帝亲口朗诵的激情,可词本身却是浅显易懂。加上人群中自然有饱学之士,看到城头上的动静,看到大明将士的动作,他们也都被感染,几乎所有的百姓,也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奉天门城头上那个年轻的身影,大声喊了起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此刻,似乎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喊声。甚至连老天也受到了影响,刚才还是鹅毛大雪在飘扬地,随着狂热吼声地冲天而起,这雪竟然慢慢地小了下去。就好像天地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压抑住这种情感的爆发。 奉天门城头上,崇祯皇帝只是伸出双手,虚往下按。就只是这么一示意。顿时,刚才还惊天动地的广场,突然之间,就一下又重新变得寂静无声。那一双手的力量,似乎是无比的强大。 文武百官站直了身体,静静地看着皇帝的背影;城上城下的军卒,起身站好,凝视着他们的皇帝。广场上的那些百姓,全都静静地看着他们的皇帝。所有人,任凭雪花飘落在身上,没有人想着去拂一下。 崇祯皇帝收回双手,缓缓的扫视着城下百姓,还有征辽大军的将士,过一会儿后,他才大声地说话,充满着自信,坚定有力:“朕当年在京师城头上的誓言,已经兑现。辽东已经收复,建虏已经灭亡。大明的北方,再没有强大的敌人!从此以后,大明北方的百姓,不用再担心大明的敌人突然袭来,不用再担心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不再有兵灾,大明百姓,将安居乐业……“ 这些事情,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听着仿佛理所当然。可对原本明末历史上的这些百姓来说,却是渴望而不得的事情。如今听到皇帝的这番话,他们一个个的,神情又激动起来。甚至有不少老人,悄悄地抹起了眼角的泪花。 “……有大明将士在,有朝中众卿在,有朕在,从此以后,朕可以宣告天下:所有人,所有国家,都不要想着来欺负大明。所有大明百姓,都受大明、受朕之护佑。任何胆敢伤害大明百姓,伤害大明利益者,虽远必诛!” 这是崇祯皇帝新的誓言,如果换成是以前,可能听到的人,也只是听听而已,不会当真。毕竟这种事情,可能么? 然而,就在崇祯二年末,就在建虏大军围城之际,崇祯皇帝就在京师城头上对天誓言,当时的人们,也只是听听而已,觉得不可能!当时,这才过去几年时间,皇上已经做到了。由此,皇上的这番新的誓言,谁敢说做不到?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听到崇祯皇帝的这番新的誓言之后,所有的百姓,将士,还有大部分文官武将,心中又燃起激情。也不知道是谁想喊了起来,短短一瞬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喊声,又再次惊天动地,久久回荡在京师上空。 崇祯皇帝的话被打断,可他却没有一丝气恼,对于这个回应,他很是满意。唯有如此之斗志,才是蓬勃向上的王朝该有之气象! 等他们喊了一会,发泄了他们心中的激情之后,崇祯皇帝再次伸手示意,奉天门广场立刻安静下来,而后,所有人都听到了崇祯皇帝的一道意料之外的声明。 试验语音输入,普通话不太准,花了点时间这一章现在发了 1118 崇祯皇帝的心愿 就听到崇祯皇帝在奉天门城头上大声说道:“朕自登基以来,就给自己立下一个心愿,不是收复辽东,更不是打败建虏,平定蒙古……“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包括文武百官和普通百姓,都稍微一愣。崇祯皇帝在登基的时候,辽事败坏,收复辽东,打败建虏,平定蒙古,可一直是历代皇帝的心愿,如今皇上这么说,又会是什么心愿?是虽远必诛么?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由得有点好奇,由此,他们一个个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崇祯皇帝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缓缓却又坚定有力地说道:“朕之心愿,乃是朕之子民,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医!勤者有其业!劳者有其得!少者有其学!童年有其乐!读者有其校!弱者有其助!老者有其养!车者有其位!工者有其薪!农者有其地!商者有其利!优者有其荣!能者得其用!阅者有其悟!学者有其为……” 在奉天门广场上,有穷者,也有富户,有读书人,也有屠夫,自然也少不了做买卖的人。有老者,也有小孩,有勤劳者,也有聪明人…… 不管是什么人,他们听到崇祯皇帝的心愿中,都有有关他们的一方面,一时之间,都有点呆住了。 皇上这个心愿,也太宏大了吧?他们如此想着,在心中默默地念着: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医!勤者有其业!劳者有其得…… 忽然之间,他们感觉,皇上这个心愿要是能实现的话,世外桃源,莫过于如此也!甚至,比起世外桃源,还要世外桃源吧!可这,可能么? 在这个疑问出现在脑海中时,他们又立刻回想起了崇祯皇帝自登基以来的所作所为,忽然,他们又觉得,皇上好像是真得一直在为这个心愿而努力着。 比如,居者有其屋,崇祯皇帝亲自发明了水泥,从而能快速建造牢固的房屋。至少在河套地区,就建了无数的房屋,让迁移到此的汉人,还有草原上的牧民,都有了住的地方!永平被建虏烧毁,也是用水泥修建房屋,让活下来的永平百姓能有住的地方…… 还比如,是崇祯皇帝下旨服舍违式所得,用来创建童校,年龄到了的学子,可以免费入学,这不就是少者有其学!读者有其校么! 再比如,是皇上创立了大明建设银行,面向大明百姓开放借贷,只有一点少得可怜的利息,就能让勤者有其业! 是皇上设立了大明版权专利局,设大师称号,让商者有其利!优者有其荣!能者得其用! …… 这件件桩桩,虽然还没有在大明境内大规模普及,可却都已有苗头。由此种种,可见皇上的努力!或者在未来的某一天,皇上这宏愿,还真有可能实现呢! 想到这里,特别是广场上的大明百姓,一个个非常地激动了起来。相比较而言,大明强大起来,能征服天下,让万国来朝,在这些老百姓的心目中,根本就比不上皇上这个让大明百姓得到实惠的宏愿。 这样的皇帝,才是真正一心为民的皇帝!什么秦皇汉武,什么唐宗宋祖,更不要说什么成吉思汗,又有谁能比得上当今皇上呢? 不止是这些普通百姓,就连崇祯皇帝身后的一大帮文官,对崇祯皇帝的这个心愿,也都很是震惊。 他们一个个自诩为孔孟门生,天天喊着为国为民,要效仿圣人,或者最初确实有这样的理想,可多年的宦海沉浮,又有几个人能有此初心? 那些普通老百姓能从皇帝的所作所为中知道,皇帝一直在为之努力;这些朝廷官员,和皇帝打交道更多,也更了解皇帝所实施之政策,自然就更明白,皇帝确实在这么努力着。 有宏伟的目标,言行合一,一直为之努力,这不就是古之圣人也! 当今皇上乃是当今圣人?得到这样的结论,对于这些孔孟之徒来说,真是再震撼不过了! 此时,崇祯皇帝并没有管别人心中在想什么,而是在那继续说道:“……朕这个心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持之以恒就更是难了!但不管有多难,朕也一定会努力去完成!” “朕知道,朕之子民,有很多的日子并不好过,生活负担重!”崇祯皇帝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再度缓缓扫视城下,同时大声宣布道,“因此,朕决定,在今年过年,朕将给朕之子民一份大礼,减轻朕之子民的生活负担!” 崇祯皇帝这话说完之后,顿时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冒出一个问号:大礼?什么大礼?所有人都受惠,能减轻生活负担? 他们的心中,不由得热切起来,同时也份外的好奇,就想知道,这个大礼,究竟是什么大礼? 然而,让他们不甘心地是,皇上竟然没有宣布是什么大礼?而是下了圣旨,宣布这支征辽大军为京营,驻守京师。新军师将镇虏将军曹变蛟,年纪轻轻封勇武伯,一跃成为京营总戎,而监军监掌印太监冯德华则负责为京营监军。 吴三桂、李过、曹文诏等人,则为京营各军中的统帅,也都一样又封赏。 说起来,也是搞笑,曹变蛟当年死活要进入新军,曹文诏拦不住,无奈放行。那个时候,他恐怕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这个侄儿,有朝一日会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对于征辽大军的主要将领封赏下去后,崇祯皇帝便摆驾回宫了,具体的论功行赏,自然不可能在这种大机会,大众广庭之下公布,否则的话,一天都忙不完。 于是,这么一来,心中惦记着大礼的京师百姓,心中就有点抓瞎了。他们一个个在心中想着,皇上所说的大礼,到底是什么大礼啊? 京师百姓,虽然逐渐地散去,可这个大礼的猜测,却开始盛行在京师的酒楼茶馆,甚至各家各户中。大部分百姓,都在盼望着,到底是什么大礼,能减轻所有百姓的负担? “你们说,皇上所说的大礼,该不会是给大家伙儿发钱吧?” “你想得美,朝廷哪来那么多钱,就算是一人一文钱,你算算我们大明朝有多少人,朝廷给得出这个钱么?” “就是,就算一人给一文钱,能减轻多少一点生活负担?” “那你们说这大礼是什么?每人给一块地?据说福王的那些赐田也在拍卖了。哦,不对啊,这是拍卖,不是免费送,而且这也不存在每个大明百姓都有的大礼啊!” “……” 琢磨来,琢磨去,硬是没人能想出来,到底皇上所说的这份大礼,到底是什么大礼! 为了这事,甚至京师中有赌场还开出了盘口,就赌这大礼到底是什么大礼,罗列了很多选项,然后给出赔率开赌。并允许别人增加选项,最终得中者有重奖! 一时之间,响应者甚多,这赌场的火爆程度,竟然成为年前京师的一道特殊的风景。 当然了,也有的人没有参与,他们对身边人提醒道:“算了算了,猜不到不猜了,反正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到时候皇上会宣告天下,我们自然就知道了!” 然而,好奇心之下,反正这大礼是什么的竞猜游戏,一直是热门话题之一。 始作俑者,崇祯皇帝,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想过会引起这样一股热潮。他暂时不说,有他不说的道理。从厂卫那听到京师如今的情况后,只是笑笑而已,并没有过多关注。 年前这几天,文武官员,特别是文官,都在做总结,喜讯是一个接一个。 这一年的开海所得,已经达到了七百万两之多。如果不是那佛郎机人突然反目的话,这开海所得税收的金额,估计都能突破到九百万两了。不过不管如何,明年开海所得,肯定能到达九百万两了。 大明建设银行这边,终于开始小露一点威力,这一年的利润所得,已有三百万两之多。之所以比上一年要多不少,主要原因在于大明内部的逐渐稳定,银行信誉体系的建立,以及银行越做越熟练。可以预见,随着大明建设银行本金的越滚越多,以后的利润肯定会越来越多。 大明路桥公司这边,倒是还没有盈利。主要原因,第一个是路桥公司是基建项目,修路铺桥,回收成本的周期长。而且所修道路少,大都还在摸索试验中,愿意走水泥路的商人,游客还是比较少。而且还有一个原因,水泥路对于马车并不是那么友好。 但不管怎么样,基建项目乃是千秋大业,利于子孙后代的,就算是亏本,也要继续搞下去。 倒是大明皇家水泥公司,由于水泥越来越多地为人所认知,这销量是越来越大,不管大明干旱的北方,亦或多雨的南方,又或者东部沿海或者西部内陆,都是呈现高速增长的态势。因此,虽然皇帝有旨意,水泥乃是基本军民两用物资,不得谋取暴利,可架不住量大,只是这一年,就有三百万的利润了。 …… 以前到了年底的时候,最是发愁的,莫过于户部尚书和内阁首辅了。朝廷穷啊,没钱,过年了,到处都要钱。这户部尚书和内阁首辅,就如同民间的躲债人一般,恨不得谁也不见。 可是,如今的户部尚书和内阁首辅,看着一份份财报,一个个地笑得合不拢嘴。特别是户部尚书毕自严,这腰杆都硬了不少,走路轻快了,白头发少了,皱纹也少了很多。有人没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其他衙门的主官,在这年底的时候,其实也都不错。原因无他,朝廷有了大笔收入,特别是朝廷牵头成立,由朝廷占了多数股份的公司和银行,一个个都赚了大钱,这到了年底了,分红就有不少,又怎么可能不高兴! 当然了,要说最赚钱的衙门,其实还是宫内管着的兵仗局,不说军械这块的利润,光是各项改良,就赚了不少。自从蒸汽机船经过改良,不但缩小了体型,还增加了功率,定型之后,越来越多的地方用到,买的人也就越来越多。这只是第一年,兵仗局在科技创新上就赚了有五十万两之多。 这个情况,让其他衙门都看得心中痒痒,恨不得伸过去插上一脚。然而,蒸汽机这块还是皇上自己琢磨发明出来的。如今的皇帝,是那么的英明神武,这些文官还没有胆子,敢直接伸去皇帝的口袋里掏皇帝的东西。 不过,他们听说兵仗局如今又在试验什么新设备安装东西,经常听到兵仗局那边的巨大动静。已经有不少部堂高官在打听了,要是可以的话,他们都想着,向皇上上奏,仿效大明建设银行一般,抽调出来单独成立一个公司,然后大家一起分股发财。 就在他们打着这样的小心思的时候,宫里传出旨意,着六部九卿,内阁辅臣前往文华殿议事,商讨钱财用度之事。 这可是好事情,所有接到通知的大明高官,全都带着笑容,匆匆赶往文华殿。 这年底之时,按照惯例,是要分红以及对国库收入预分来年的财物用度。 没多久,群臣全都到了文华殿,文官一列,司礼监太监一列,一起恭迎圣驾驾临。内阁首辅温体仁手中有各项数据,作为文官之首,自然是由他来主持此次会议。 而崇祯皇帝,则多是听着底下臣子对于钱财的讨论。一般情况下,司礼监代表着皇帝这边,和外臣协商,得到一个最终的方案,由皇帝批准,就算是完了。 在会议一开始的时候,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硬说有特别的地方,就是今年随驾前来的,还有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他的出现,一开始还真让文华殿的气氛不如往年。可随着钱财讨论地深入,渐渐地,一直不说话的刘兴祚,似乎被人遗忘了,气氛又慢慢地恢复了。 “……陛下,这就是今年各部的分红!”温体仁得到统一意见,确定方案后,便向御座上的崇祯皇帝禀告道。 1119 奖金 换在往年,崇祯皇帝对于这个商议好的结果,并不会有什么意见。因为都是按照事先定好的规则协商出来的,而他又是很讲规则的人。 此时,各部部堂心中都是很高兴的,毕竟今年的分红,比起以前要翻了好几倍了。 然而,这一次,就见崇祯皇帝并没有答复首辅的话,而是冷着脸,淡淡地说道:“朕可是记得,当初拆分股份,是给六部衙门的,这一点,朕没有记错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听得都是一愣,他们不明白,这个时候为什么皇上会突然提起这个? “回陛下,是给六部衙门以及内宫的。”温体仁已经站出来奏对,便顺口肯定地答复道。 文华殿内的这些人,可都是人精,此时的他们,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皇上似乎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果然,他们马上就听到崇祯皇帝忽然提高了一点声音,冷声喝道:“可朕怎么就没发现,以往的股权分红是给了六部衙门呢?” “……”温体仁听了一愣,就算他再精明,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今天的事情,皇上可没有和他通气过。以往的分红,他心中想了下,确实是交给了六部的啊!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向一边的六部尚书。 六部尚书也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看到首辅的目光看过来,礼部尚书徐光启首先站出来作证道:“陛下,礼部确实有收到分红,没有问题!” 吏部尚书李长庚也跟着出列奏道:“吏部也有收到分红,没有问题!” “……” 六部尚书先后都出列奏明,分红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他们的这番话,崇祯皇帝忽然一声冷笑,转头吩咐身边站着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道:“把这些给他们每个人发一份,让他们看看,到底六部衙门有没有收到历年的分红!” “末将遵旨!”刘兴祚当即抱拳答应一声,从御案上拿起一叠奏章,似乎是知道什么内容,走下去给底下的人,一人发了一份。 温体仁最先拿到,连忙打开这份奏章看了起来。只是那么一瞧,他便一下明白了崇祯皇帝为什么说以往的分红没有给六部衙门,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他转头看向吏部尚书,就见李长庚也展开那份奏章看了起来。 那李长庚的脸色,刚才还红润着的,忽然就变得很是苍白,甚至捏着奏章的手,都在隐隐发抖。 其他衙门的尚书,也都一个个地没有了刚才的兴奋,有几个人的脸色同样变得苍白。 唯有一边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们,倒是波澜不惊,因为这分红的事情,和他们无关。 他们看着手中的奏章,看到上面写明着以往的六部分红,那些银子的具体去处。看着吏部尚书李长庚的名字,就在最显眼的位置,而那落入他口袋中的金额,也是所有落入个人口袋中金额最高的,很是刺眼。 这其中,东厂提督王承恩心中最是得意,这些尚书中,老奸巨猾者甚多,有的银子,是转了几道,用了各种名目,最终才落入这些尚书个人的腰包。而这些,都没瞒过他所派出去的番役之眼。他唯一有点遗憾地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让刘兴祚来分,搞得好像这些调查结果是锦衣卫办得差事一般! 忽然,“啪”地一声响,动静不少。这声音,震得吏部尚书李长庚的手一抖,那份奏章竟然掉到了地上。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是崇祯皇帝猛地一拍御案,脸上已经带着怒意,大声喝道:“卿等皆是大明最高品级之官员,乃是朝廷之重臣,朕对卿等一直信任有加,甚至一改以前惯例,朝廷收入,给予各部分红。结果倒好,这些分红银两,可是有落到六部衙门么?” 听到这话,就算再傻的人,也都知道皇帝是指什么了。 吏部尚书李长庚的腿一软,一下跪倒在地,低着头,声音不大,甚至略微带了点颤抖地奏道:“臣有罪!” 兵部尚书申用懋也跟着跪了下去,同样低着头认罪。 …… 唯独礼部尚书徐光启,并没有下跪,因为在这份奏章上,唯有礼部的分红,没有一分钱进他个人的腰包。 所有人,都没有敢抵赖。因为他们心中明白,这奏章上的内容如此详尽,说明皇上是绝对掌握了分红的来龙去脉。 更为重要的是,刚刚经历过阅兵仪式,大军的威武,让人印象深刻,而这一切,又尤其是以皇上亲自组建并倾注心血的新军为最!任何人,只要参与了阅兵仪式,就都能明白,不管是那些已经成为京营一份子的将士,还是京师的百姓,全都对皇上敬佩万分。皇上的威望,如日中天! 对于文官来说,除此之外,皇上还突然在阅兵仪式上即兴作词。所谓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皆有不放在眼里的气概。这首沁园春的豪迈,根植人心。所谓诗词表达情怀,这让这些文官,都看到了崇祯皇帝有着怎样的情怀!这个对文官的震慑,绝对不会比收复辽东的震撼要小! 此时的崇祯皇帝,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是文武双全的一位皇帝!他如今的威望,牢牢地压制着文官的反抗之欲。 此时,崇祯皇帝发怒,底下这些臣子,大明的高官们,一个个跪地跪,躬身地躬身。一时之间,文华殿内的气氛,很是紧张,和即将过年的喜庆气氛简直是格格不入。 “朕知道,你们当中有的人,可能会对此不以为然。以往的时候,不就是这样么?朝廷发下的银子,每过一个衙门,都会拔一次毛,呵呵,火耗是吧……”崇祯皇帝说着,又是一声冷笑道,“找得借口倒是冠冕堂皇,你们每次伸手的时候,可有想过孔孟之言?千里为官,就真得只为财?” “是不是觉得,这种事情,已经是几百年来约定成俗,朕过问此事,是小题大做了?”文华殿内,就只有崇祯皇帝的话在回响,哪怕是温体仁,又或者司礼监这边,也全都低着头,承受着皇帝的怒火:“如果依照祖制,堂堂大明六部尚书,有几个可以免除剥皮填草之刑?你们可是要朕,把堂堂朝廷的二品大员都剥皮填草,放到六部衙门去警示后来者?” 李长庚贪入口袋的钱最多,听到皇上的这些话,哪怕眼下是寒冬腊月之天,殿外正在下着鹅毛大雪,可他的汗却根本止不住,嘀嗒地一直往下流。 “为了银子!你们可以不要脸!但朕要脸!”崇祯皇帝的愤怒,充斥在文华殿内,他对臣子的称呼,不知觉间,已经从“卿”改为了“你”,全然没有了一点尊重之意,“堂堂大明二品大员,给天下百官起到了什么表率?朕一直在等,等着你们之中有人能醒悟!可是直到今日,没有任何人想着改过自新!如今又到了新的分红时候,难怪朕看到,你们会如此兴奋!” 其实只要掌握了真凭实据,崇祯皇帝大可以不用如此大费周章的做这种事情,直接下旨给厂卫把贪赃枉法者拿下。这种事情,绝对没有人会说什么,因为从道理上,在明面上,是站得住脚的。 然而,崇祯皇帝的目的却并不是如此简单,他的目的,除了要把股权分红收归国库之外,还想碰一碰大明几百年来形成的“雁过拔毛”的潜规则。这就不是惩治几个贪腐,严肃一个衙门风气那么简单。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会,缓缓的注视着底下这些臣子,看着他们一个个要么大汗淋漓,要么战战兢兢,要么躬身默然。 忽然,他稍微缓和了一点语气,收了收他的怒意,又对底下这些臣子说道:“朕不是不讲理的人!朕知道,从大明开国以来,我大明朝的官员俸禄并不高。特别是底层官员,更是只够官员自身生活,如果有迎来送往,人情往来,或者人丁兴旺的话,光靠官员的俸禄,肯定是不够的。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慢慢地养成了各部衙门‘雁过拔毛’的潜规则……“ 听到刚才大怒的皇帝,忽然说出如此通情达理的话来,忽然之间,有点让这些臣子回不过神来。与此同时,他们也心中也不由得暗自感激皇上,感激皇上的理解。 其实,文华殿内的这些人都知道,崇祯皇帝这么说,是给他们留了面子。如果真要按照事实来说的话,那现实可能会变得非常残酷。有很大一部分官员,哪怕他们的俸禄够用,那些伸手去捞钱的官员,也照样是会伸手去捞钱。 对于这种情况,太祖当年丝毫不留面子,严峻刑罚,贪污一点银两就用剥皮填草之酷刑,可也照样挡不住贪官的前仆后继。如今的崇祯皇帝,显然没和太祖当年一样来采取那种手段。 由此,文华殿内的气氛,随着崇祯皇帝说话的缓和,不知不觉间,就变得不再那么紧张了。 “……然则,此等潜规则,对我大明之危害甚重!拨给边军的军饷,有几成是真正落到边军将士的手中?以前大明军队战力的低下,是怪那些饿着肚子的将士,还是要由其他人来负责?“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语气又严厉了一点,提高了声音道:“因此,这‘雁过拔毛’的潜规则绝对要不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朕踩决定把国库收入中的股权进行拆分,下发到六部衙门去。朕希望,我大明官员,不管官职高低,都能从中受惠,不再为生活所迫而弯腰……“ 到了这个时候,文华殿内的这些官员算是全都明白了,皇上把股权分红的事情下达到各部门,原来是为了想改善六部所有官吏的生活,也就是说如果这个钱是衙门所有人都能拿到,那就是衙门所得而分了,那没关系。可是当这股权分红全部都进了衙门一二把手这些主要官员的腰包时,那就不行!皇上雷霆大怒,就是因为如此。 首辅温体仁听到这里,琢磨着皇上的用意,心中已有所悟。此时的他,已经想起来了,有关这方面的事情,皇上其实已经有和他谈及过。想明白了这点,他立即出列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之良苦用心,臣相信大明之官员,皆感皇恩浩大!臣以为,股权分红所得应当皆归于国库,而后可与俸禄一同发放,是为俸禄之外大明官员的补充。并昭告天下,凡官员清正廉明,政绩斐然者,可得此股份分红。“ 崇祯皇帝听了心中不由得赞叹,不愧是自己选出来的首辅,还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知道自己开这次会议的目的是什么。甚至还给出了非常前卫的提议,竟然是给出了奖金的形式! 不得不说,大明官员,这应该也是一份职业,如果要让他们全心全意为百姓,似乎并不符合人性。这种奖金的形式,虽然以前没有听说过。不过这听着似乎不错,或者可以实行看看效果如何! 崇祯皇帝正在考虑着这事,另外一列中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也出列奏道:“陛下之仁德,实乃历朝历代之未有。奴婢以为,首辅此议,合情合理。股本分红,出自于国库,乃是陛下恩德,而非部堂之恩赐,此乃天经地义之举。由此,奴婢附议!” 虽然他说得有点肉麻,可却代表了掌印太监的意思。那些秉笔太监见了,顿时,一个个全部都站出来,纷纷跟着附议,顺带着跟着拍皇帝的马屁。 外臣官员这边,都察院,礼部尚书等其他等没有和今日之贪腐有多大瓜葛的,或者说自身持正无所谓这钱的,也都纷纷附议。觉得股权分红的这些,就应该归于国库,恩出于上,而不是由部堂掌印来负责分配。文华殿内,很快就都有了这个共识。 崇祯皇帝见此,便微笑着点点头道:“如此,朕就准卿等所奏。另外,朕还有个想法,就这俸禄之外的奖赏,除清正廉明,政绩优良之外,愿意去大明偏远之地,去大明条件艰苦、环境恶劣之地为官者,可偏重奖励之!” 工作日暂无法恢复准点更新,只能晚上下班回来之后更新第二章。等周末,希望能恢复到准点更新。 1120 吏治 政绩好,能升官,而官越高,则俸禄越多,待遇越好,这本身就已经是对官员的一种激励。然而,这和另外金钱的奖励,也并没有冲突。如果这等政策能早日实施的话,相信嘉靖年间的直臣海瑞,也不会过得那样窘迫了!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底下队列中最前面的两人道:“具体条陈,由温卿和曹大伴一起商讨一份出来,朕再看看,要是没有问题,就可以昭告天下。” 温体仁一听,立刻躬身奏道:“微臣领旨!” “奴婢遵旨!”与此同时,曹化淳也躬身奏道。 不过,崇祯皇帝显然还有事交代,目光扫视底下群臣,又接着说道:“诸卿应该能看到,国库的钱,一年比一年充盈,且增长速度很快。这有赖于诸卿的努力,还有大明各级官吏的努力。朕以为,以后为朝廷出力,为大明办差者,皆受大明之俸禄。从此以后,就没有官吏一词,而只有官员!”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想到,皇上年年出新招,这到了年末,竟然又出了这么一个大招。这样的事情,可是华夏几千年来未有过的啊! 这么想着,一时之间,没人说话,都是脑筋急转,在思量着这个事情。 崇祯皇帝却不管他们,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在说道:“虽然朝廷会为此增加大量的俸禄开支,可朕觉得,此事很有必要。为大明出力者,大明亦不能亏待之!以前的时候,朝廷穷,没法子。可朕相信,以后大明会越来越富裕,朝廷也会有更多的钱,绝对可以支付这笔开支!此事,诸卿以为如何?“ 虽然他在最后的时候,是问众卿的意见。可他的语气,却是坚决的,几乎就是斩钉截铁地。崇祯皇帝毫不掩饰地,向底下群臣传达了他的意思。 在崇祯皇帝说完之后,文华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并没有人立刻就有奏对。 崇祯皇帝也不急,他知道自己这个提议,是以前王朝从来没有过的,要让这些明朝的官员接受这个提议,自然要给他们一点时间。 户部尚书毕自严首先抬头看了下崇祯皇帝,似乎是想说话,可想起自己虽然拿得不多,可终归是榜上有名,如今还是戴罪之身,便又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但他的这番举动,却被崇祯皇帝看在眼里。就听崇祯皇帝对他说道:“毕卿如有想法,尽管说出来给朕听听!” 听到这话,这些人立刻从中听出了皇上的一个态度,就是对于他们这些尚书,皇上并没有打算一棍子都打死!这个事情,很可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皇上之所以这样做,或者是法不责众,又或者是不好一下追究这么多部堂高官吧?毕竟在这份名单里,几乎涉及了六部侍郎以上的高官,是大明文官最顶尖的一部分。一窝端的话,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这么想着,毕自严心中松了口气,立刻便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我大明朝自开国以来,所发放俸禄之官员,一县也就几人而已,办事之吏员,却多大几十倍之多。如若全都给予吏员俸禄,这次支出,罪臣掌管户部,实在是拿不出来的!”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心中不由得想着,感情刚才自己的话都白讲了。这个户部尚书,还真只顾眼前。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没有见过工业化之后,社会财富会以几何级的速度增长。这国库的收入,自然也会以几何级增长。等到以后,国库收入,估计都要以亿为单位来计算,而不是之前的百万两。又或者,毕自严是被以前国库里面能饿死老鼠的往事给吓的?毕竟连他的兄弟,原本的辽东巡抚毕自肃,也是因为发不出军饷,被闹饷的丘八给羞辱而自杀的。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都有点不好意思提,他所说的吏员,其实还包括了那些捕快之类的。官衙中,分官、吏、役三等。这些人,在后世都算是公务员,都是吃国家俸禄的。如果非要有不同意见的话,那这其中的役,也可以和后世的临时工勉强对等起来。按照崇祯皇帝的想法,这些衙门办事的人,都应该给俸禄。 不过此时的他,想了想,暂时就不提役这一等级了。否则步子迈得大了,很可能会扯到那啥的。这事儿就分两步走好了,先把吏的事情搞定。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对毕自严说道:“一开始的时候,可以量力而行,给予这些吏以朝廷能负担地起的俸禄。等到来年国库收入更多之时,可以再加以调整。朕刚才已经说过,国库收入会越来越多,再不会出现以前的窘迫,这一点,毕卿放心好了。” 毕自严听到皇上并没有一步到位的想法,而且也再三强调国库之收入会越来越多。想想这几年的情况,再根据现状展望未来,似乎还真是如此,便没再言语了。 文华殿内,又再次安静了下来。众人看到,户部尚书其实是提出了异议,可皇帝虽然有所退让,但对于原则性的问题,比如吏员要给俸禄这事,却是丝毫没有退让。这个时候,他们就明白崇祯皇帝的决心有多大了。 这一次的安静,并没有太长时间,就见温体仁躬身奏道:“陛下,有关吏员,说得严重一点,一切事情到了胥吏手里,铨选则可疾可迟,处分则可轻可重,财赋则可侵可化,典礼则可举可废,人命则可出可入,讼狱则可大可小,工程则可增可减。是故,吏员之重要,臣以为须重视之。“ 温体仁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严肃:“我大明朝自成祖开始,吏员不能当御史,不准参加科考。是以我大明朝当吏员之人,多半为科考无望的落第生员或身份卑贱者。此等人,前途无望,多会谋求银钱,败坏吏治!” 说到这里,温体仁又一躬身,露出一丝钦佩之意道:“陛下之意,给予俸禄,谓之官员,就等于给其出身,微臣以为,乃是整顿吏治之善政也!” 其实,在明朝以前,官吏是不分家的。三公九卿由“吏”出身,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哪怕是到了宋代,官、吏间的差别也不明显。一如温体仁所说,只有到大明成祖时候开始,这差别才开始显露出来。吏里面的代表人物,就是师爷。他们的俸禄,是由聘请他们的县尊等个人给予的。 如今这些吏员的俸禄,由朝廷拨给,是为官员,算是承认了他们的地位,而且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也减轻了主官的负担。好处似乎有不少! 如果换了以前,温体仁未必敢在御前说这番话。毕竟他这么说,是有点对成祖的不满。至少在吏员方面,意见是不同的。他说了出来,就很可能会被御史言官攻击,被皇帝所不喜。 然而,如今的皇帝,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崇祯皇帝。他的做事风格,和以前的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同。温体仁也算是了解崇祯皇帝的,知道自己这么说出来,不会引起皇帝的不满。或者恰恰相反,他这是在附议皇帝的提议。 再者说了,那些烦人的御史言官,已经被皇上收拾了。新成立的都察院,还在整个大明范围建立各级体系。他们也没有这个闲心,因为和皇帝一致的意思,就来弹劾温体仁。 有温体仁牵头附议崇祯皇帝的意思,又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跟着出列,一样附议。 一般来说,司礼监这边,只要皇帝提出来的,基本上就不会有反对的。他们的屁股,就是坐在皇帝这边的。因此,在司礼监太监们的附议声中,文华殿内再度热闹了起来。最终,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具体的章程,依旧是要首辅温体仁和司礼监去商讨。 崇祯皇帝对此,也很是满意。这次的会议,几个事情算是都比较圆满的。接下来,就是对厂卫奏报上的这个贪腐事情,要有个处理结果了。 一如皇帝之前所说,如果是各部堂自己觉得不好,自首或者有改过自新者,那就不会有处罚。可如今,是皇帝在等不到想要的情况后,把这些罪证公之于众。如此一来,哪怕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也得打在犯错之人的身上。 最终的处置结果是,贪腐最多的吏部尚书李长庚以及没有在场的左右侍郎,全都被贬去辽东,重新当一个知县。如今的他们,是没有资格再在吏部待下去的。 礼部尚书徐光启,自身持正,在股权分红一事上表现突出,调任吏部尚书,掌天下官吏的升迁。徐光启虽然还是尚书,可吏部乃是六部之首,这也算是升迁,是一种奖赏了。 而礼部尚书一职,则由礼部左侍郎孙元化担任。毕竟孙元化在徐光启奉旨出京的时候,就曾暂代过礼部尚书一职,而且他是徐光启的学生,同样好科学技术知识。徐光启虽然离开了礼部,却不用担心孙元化会改变徐光启的政策,曹随萧规是肯定的了。对于这一点,崇祯皇帝也是放心。 这次的御前会议,就这么结束了。群臣告退,唯独新任吏部尚书徐光启留了下来。 崇祯皇帝看着垂手而立的徐光启,微笑着问道:“徐卿可知,朕让卿担任吏部尚书一职,是为了什么?” 徐光启一听,稍微一想,难道不是自身持正,能整顿吏治? 他当然是聪明人,知道皇帝既然这么问,就肯定不只是如此而已。稍微一想,心中便大概猜到了什么,就立刻回奏道:“微臣选用大明低级官员之时,会侧重偏好科学技术之知识人才!“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笑了,徐光启果然是猜出了自己的用意。 他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我华夏在西汉之前,诸多学问,层出不穷,兵家、墨家、法家等等,各有特色,算是百家争鸣,各显神通!文化知识之灿烂,为后世之罕见。到了西汉武帝之时,独尊儒术。可就算这样,儒家也注重六艺。“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停了停,微微摇头,似乎有点感慨地又说道:“可自隋唐以来,科举取士,慢慢地,读书人都转为研读四书五经,到了本朝,更是以钻研八股文为主,一心只想着进士及第做官发财!这不能怪那些读书人,朕以为,是朝廷没有引导好!” 徐光启从头到尾没有说话,认真地在听着。 而崇祯皇帝,也没有让徐光启时时附和,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科学技术知识之力量,相信卿能感受得到。如果大明之百姓,不去格物致知,不去了解自然规律,不去学这科学技术之知识,一心只读四书五经,我华夏文明必定会被西夷赶超。等到将来的某一日,当西夷把科学文化知识上大大甩开大明时,以西夷的野蛮,到时候定然就是大明的祸患。而这,是朕绝不允许出现的!” 在崇祯皇帝穿越到这个位面之前,徐光启就已经着迷西学,也因此,和西夷传教士相处,不惜改变信仰,一心就学那西夷的科学技术知识。在这大明朝,如果要说对科学技术知识的认识,没有人会比徐光启更深。 如果说崇祯皇帝的这番话,对于其他人来讲,感触不深,但对徐光启来说,却是感触最深的。因此,他在崇祯皇帝说完之后,非常郑重地向崇祯皇帝躬身一礼,而后郑重地大声保证道:“微臣明白陛下旨意,微臣定然不负陛下之所托!” 如果在这个时候,不管不顾,立刻把科学技术知识加入到科举内容里面,哪怕眼下的科学技术知识已经在大明开始传播,那些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突然加入了陌生的科学技术知识,定然是极不情愿,肯定会进行抵制的。 但要是朝廷在官员的选拔考核方面,开始往科学技术知识这方面倾斜,有了这样的引导,就会有更多的读书人去看、去学科学技术知识,这个普及程度,会以最快的速度加速。如此一来,当学习科学技术知识的人多到一定程度,到那个时候,科举里面加入这些新知识,也不会有多大的反弹了。 感谢anniexie,dick117712,随风的小桥,凌舞飞扬vip的打赏! 1121 盐政之议 崇祯皇帝很欣慰,徐光启能很好地理解自己的意思而不用过多讲解、说服。自己要中兴大明,争霸全球,就离不开好的臣子。只有像温体仁、徐光启、卢象升他们这样的臣子越来越多,自己的事情做起来才能事半功倍! 这么想着,他就又微笑着吩咐徐光启道:“徐卿,在官员考核方面加入科学技术知识的内容,需要有一个明确的规章制度,并公告天下,让天下的官员能有章可依,在吏部形成制度一直执行下去。因此,卿当总结一份这样的规章制度出来,递给内阁公开讨论,有足够的共识后昭告天下!” 说到这里,他想了下,又补充道:“内阁那边,朕亦会提醒之,此事不会有人反对,只会是补充增益!” 崇祯皇帝相信,以自己的影响力,让内阁、司礼监做到这点,没有丝毫问题。而且说着这话的时候,他还想到了一点,就是驿站说书体系,以后也不能光讲一些受大众欢迎的侠之大者的小说,也得加上一些玄幻仙侠类的小说,开拓这古代百姓的脑洞,再讲一些科幻类的有名小说,增加大明百姓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如此一来,相信科学技术知识会更容易被大明百姓所接受。 实在是儒学占据华夏读书人的脑子,已经太长时间了。要推广科学技术知识,必然是挑战四书五经在读书人心目中重要的地位,冲击儒家的垄断地位。而这,不是一蹴而就的。必须用最大的能力去推动这个事情。 就这一瞬间,崇祯皇帝甚至还想到了,不能只用新发明来做示范。自己在应天府的那个徒弟,那个什么热气球应该也快搞出来了。等过年之后,自己要过问一下,让人能上得天,如此在江南士林中必然会有很大的震撼。 他这边在想着,底下的徐光启听了他的话后,很是欢喜。知道这种推广科学技术知识的做法,才是长久之计,心中不由得暗赞:皇上,真乃高瞻远瞩也! 于是,他真心实意地躬身奏道:“微臣领旨!”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等徐光启告退之后,这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冬日的白天就是这么短,眨眼就会天黑,也罢,还有的事情,等明日再说了,反正离过年还有几天。 然而此时,崇祯皇帝却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京师,一时之间,引起了轰动。 消息灵通人士第一个传播消息:“你们听说了没有?以前分给六部的股权,被皇上收回国库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这股权说分就分,说收就收,那我买的股份会不会被朝廷收回去啊?”有人听到后就立刻担忧了。 “你这是瞎担心,你不知道么?皇上之所以收回给六部的股权,是因为皇上查明六部所得的股权分红,全部进了部堂高官的口袋,被贪污了!你说这种情况发生,还能继续把股权下放给六部衙门?而且当初六部衙门可是什么都没有付出,白得的股份,收回去有什么稀奇的。你不一样,你是付出了真金白银的,股权就是属于你的,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你担心啥?” 听到这样的分析,那些有股权的百姓就放心了,不过他们也很好奇,就又打听八卦。当他们得知贪污最严重的吏部被皇上整顿,吏部尚书、侍郎等高官全部被贬苦寒的辽东时,不由得一个个大声叫好,骂上一句“活该!” 还有的百姓,在听到消息后,很是敏感,立刻便猜测道:“皇上以后要把股权分红的钱,拿出来给官员做奖励,还要给吏员发放俸禄,这……这该不会就是皇上所说的给我们的大礼吧?” 到底是什么大礼,这个话题一直牢牢地占据年前百姓的话题中心。听到这样的猜测,有人感觉是,也有人感觉不是,一时之间,又很快从股权分红这件事情上转移开了注意力。 “对啊,皇上所说的大礼就应该是这个。你们想,官员有额外奖励的钱,那他们是不是会少捞一点?为了这个钱,他们是不是会有更多的想法去提高自己的政绩?如此一来,他们治下的百姓会不会得到好处?对吧,十之八九,这就是皇上所说的大礼了!” “本公子觉得也是,最简单的一点,吏员全部转为官员,有朝廷所给的俸禄,这算是一份大礼了吧?高不高兴,意不意外?有大礼的份量吧?” “……” 听到这方面言论多了,不同意见的人就少了些,但也还是有的。 “可皇上是说要给大明所有百姓一份大礼的,你们说得这个,最多是给官员和吏员大礼吧?普通百姓的呢?比如你,我?”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间接的好处,应该不能归于皇上给我们的大礼吧?一家上下,这几天可是一直在唠叨,过年收到皇上的大礼,要是知道只是这样,那还不失望!” “……” 可如果这不算大礼的话,京师的百姓,又想不出来,比这更大的大礼会是什么?而且这也确实是年前几天的事情,也附和皇上所说的给大家的过年礼物。慢慢地,京师百姓有点相信这就是皇上所说的大礼了。得到这个结论,有人失望,有人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也有人还是不相信。唯有官吏,特别是底层的那些,已经是开心了。 民间百姓对于皇上所说的大礼猜测,基本上都不靠谱。京师中也唯有首辅温体仁一个,对于皇上当初宣布的这个大礼,心中隐约有一些猜测。 次日一早,这眼看着要过年了,他收到皇帝的口谕,宣他觐见时,心中的第一个念头,皇上该是要给那份大礼了! 如此想着,他心中也有点好奇,不知道那事怎么会变成给所有百姓的大礼? 怀着这个想法,温体仁匆匆前往文华殿觐见。 见礼完毕,他就看着御座上的崇祯皇帝,静待下文。 果然,就见崇祯皇帝微笑着对他说道:“朕这次传卿过来,就是为了盐政的事情。温卿,且说来听听?” 温体仁一听,立刻便来了精神,他早就期待着这一天了。有关盐政的资料,也都已经在他的脑海中。 在崇祯皇帝的话音刚落之后,就听到温体仁奏道:“陛下,前宋的盐税,每年均有一千多万贯的收入。而我大明,万历年间,也就一百万两而已,如今这些年,经过整顿之后,最多也才只有两百多万两盐税收入而已。此乃其一!” “其二,前宋百姓数目远低于我朝,据微臣核查前宋资料,就算六千万人口好了。可我大明,目前就已经差不多有这一倍了。这数字还不准确,那些隐户等都无法估算在内。如此一来,按理来说,我朝百姓的用盐量该有前宋的一倍以上才对!” 崇祯皇帝没有说话,就听着温体仁在那里侃侃而谈道:“其三,百姓所食用之盐,零售价格,前宋大概每斤盐五十文,而我大明朝,平均约是每斤三百文之多。这零售价格也是相差巨大。当然,在细节上,这价格可能略有出入,比如不同地方所产之食盐价格会不同,不同时节所售之食盐价格,也会有不同。但总体来说,就是微臣刚才所奏之数。” 说到这里,温体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愤怒,大声奏道:“如此,盐之用量,我朝为多;零售之价格,我朝为高,可到头来,盐税之收入,我朝却远低于前宋。微臣这几年一直在抓这一块,这盐税收入算是提高了一倍左右。可是,目前盐税的数目,却还是远低于前宋。此种弊端种种,恳请陛下赐下良策!” 一如他所说,他是真得尽力了。可是,这盐税的数目,他还是非常地不满。却再努力,却往往是事倍功半,有点无力的感觉。之前时候,听到崇祯皇帝说他有办法,能一劳永逸地解决盐政问题,他就一直在期待着了。 因此,温体仁在说完之后,两眼炯炯有神,盯着御座上的皇帝期待着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事。 他禀告的这些事情,崇祯皇帝其实早已知道。除了温体仁之前有上过有关盐政的奏章之外,还有厂卫这条渠道,他也能了解到所要的信息。而且,这还不是他所要求的,是锦衣卫原本就有这样的职能,会打听外面的菜米油盐等价格的波动。 当崇祯皇帝听完温体仁的奏报之后,脸色略微有点严肃地点点头道:“朕知道,绝大部分盐税并没有收入国库,而是流失了。这些钱,是进了各级地方官吏,还有盐商和私盐贩子的口袋。如果想在原本的盐政上修修改改,那只是脚痛治脚,腰疼治药,都只是治标,而不是治本之道!” 温体仁听得极为专注,崇祯皇帝刚才所说,切中要害,让他不由得微微点头。现在的他,就想知道怎么来治本? 崇祯皇帝自然不会捉弄他的股肱之臣,并没有吊他胃口,认真地说道:“朕以为,治本之法,就是把一直沿用下来的盐政彻底抛掉,转而实施新的盐政!” 一听这话,温体仁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陛下,此事得慎重,慎重啊!” 盐政乃是国之根本,皇上这一张口,就是要彻底抛开,这动静实在太大,让他连忙出言提醒之。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很是好奇,要是以前的盐政体系彻底抛开的话,那用什么新的形式来代替呢? 崇祯皇帝见他这样子,不由得笑着说道:“朕其实已经是慎重了。要不,这盐政也不会拖到今日才来说!” 说笑了一下后,他不等温体仁说话,就又接着说道:“之前时候,盐政确实是不能轻易去动,毕竟朝廷财赋收入,有一大半全部来自盐税。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朝廷没法承受盐税大幅波动的后果。”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道:“不过今年朝廷的税赋收入已经出来了,盐税所占国库收入的比重已经远远没有以前那么大了。就算有大幅波动,哪怕明年是一分不得,朝廷也不会太过难!” 温体仁听得又是微微点头,心中则很是感慨。 虽然说起来,朝廷财赋收入这个,是自己这个首辅在一力推行新政,税收才有了这么大的增长。可实际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部分赚大钱的新政,都是出自于皇帝。自己这个首辅,只是执行而已。 亏了有英明的皇上,财赋收入才有如此之大地增长。 御座上的崇祯皇帝,却没有去管他在想什么,继续说着刚才的话题道:“另外一点,朕御驾亲征,收复了辽东,灭掉了建虏,扩大了大明版图,整个北方,对大明来说再无大的战事。朝廷的精力,关注的重点,也能腾出许多来了。” 这个话,另外还有一个言外之意,也就是皇上的威望,朝廷的威望,经过这一系列事情,也已经达到了多年以来的顶峰。而且这个威望,还不是天启朝时候靠厂卫的威吓得来的,具有更大的震慑力! 听皇上这么说,温体仁不断地点头。如此看来,皇上其实对于盐政的革新,是非常之慎重的。他一直在悄悄地布局,就等着如今这大势已成之时,才亮剑盐政这块! 想到这里,温体仁躬身奏道:“陛下,是臣过滤了!这盐政如何替之以新法,还请陛下示下!” 崇祯皇帝听了,微微一笑道:“其实,朕所想之新的盐政,说简单也很简单,就是把盐政由官府管制的这块废除掉,也不再划分区域,食言的买卖,归于正常商事……” 一听这话,温体仁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是万万没想到,皇上所说新的盐政,竟然是这么胡闹,这怎么可以! 焦虑之下,以至于皇帝的话还没说完,温体仁便焦急地打断道:“陛下,万万不可,食盐自古以来,皆是官卖的啊!” 1122 真正的大礼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一笑问道:“为何不可?” “陛下,盐铁自古以来,皆是官卖。也唯有如此,才能被官府掌控。”温体仁心急之下,语速都很快地解释道,“如若脱离官府掌控,这盐税的钱,难道朝廷就不要了么?陛下所言,要给百姓一份大礼,该不会是不要这盐税了吧?” 崇祯皇帝一听,有点无语,这温体仁看来是关心则乱,自己的话都还没说完呢!自己就是再大方,也不可能不收税啊! 这么想着,他当即伸手摇了下对温体仁说道:“温卿稍安勿躁,等朕把话说完!” 温体仁一听,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急了点,御前失礼了。于是,他又连忙请罪。 崇祯皇帝自然不会当回事,摆了下手后说正事道:“朕的这个盐政新政,谓之就场征税制。大概内容就是从今往后,任由大明百姓买卖食言,官府不做任何限制,如此一来,这食言就不会成为独家专卖,充分竞争之下,不但价格会降低,食言品质也会提高,我大明之百姓,全都会因此受惠。而朝廷则只在盐产地征税。” 这个方法,在原本的历史上,是到了北洋政府时候,西夷丁恩担任北洋政府盐务顾问,负责治理盐政时所提出来的。到了民国时候,一九三一年五月,国民政府颁布了《新盐法》,就是采用过了这种就场征税制。这是中国盐政改革思想史上的重大事件,也是就场征税制得到执行的重要标志。 此时,文华殿内,温体仁认真地思量皇上刚才所说这什么就场征税制。一开始时,他还有点不以为然,不过越想,他忽然发现好处确实越多。就皇上提及的惠民之政,显而易见,一旦真得如此实施,那以后大明百姓买盐,就绝对不会是一斤三百文,甚至比起前宋的一斤五十文都要少。而食盐又是百姓必须之物。在食盐方面的开销,更是占据普通百姓家的一个大头。这个花费能降下来,还真是给大明百姓的一份大礼了! 想更深一层,如此一来,大明说产出的食盐都会收税,管理简单,产量越高,盐税就越多,而盐价也会越便宜,不管是朝廷,还是百姓,都会从中受到很大好处。 温体仁想到这里,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崇祯皇帝会那么慎重,这盐政之革新,会一直拖着,直到今日才提及。 因为,皇上这新的盐政,大部分都受益了,可旧有的盐商以及从中获取到利益的那些人,地方官吏、私盐贩子等等,他们的利益就会大大受损,甚至私盐都会被冲击到绝迹。这些人肯定不乐意这就场征税制得以实施,肯定会想办法阻扰。 如此一来,实施就场征税制的前提,就是朝廷必须强势,有足够的掌控力。如此才能坚决贯彻这就场征税制。那些盐商和私盐贩子等的阻扰,就是螳臂挡车! 如果是以前,朝廷被建虏的事,都耗光了精力和人力物力,又怎么可能有这个能力去强制推行。但如今,或者说从明年开始,那就不一样了。 大明军队之精锐,已经用建虏的灭亡证明了的。而这支军队,绝对忠于皇上,忠于朝廷;大明国库之丰盈,也不在乎一开始盐税是否会因为既得利益者的捣乱而损失;东厂和锦衣卫在大明东南西北的活跃,也是一股非常有力的震慑力。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方面的,比如都察院在各地设立下属衙门,吏员全部转为官员,吏部衙门的高官都被贬官苦寒之地等等事情,也都在各种程度上加强了朝廷对大明的掌控力。 想到这里,温体仁不由地很是佩服,很显然,皇上是早有考虑,一步一步地在实施。所做之事,大都是水到渠成,并没有年轻人所有的那种莽撞,不管不顾地去做事情! 于是,他躬身向崇祯皇帝一礼,真心实意地奏道:“微臣赞同这就场征税法!” 在原本的历史上,民国政府的掌控力根本就不够,因此,《新盐法》虽然颁布,可却受到了旧盐商的强烈反对,加上没多久之后,抗日战争爆发,时局动荡,更是影响自由运输销售受到阻碍,这就场征税制受到压制,最终黄了,以前的专卖制重新复活。 此时,崇祯皇帝听到温体仁的赞同,他并不意外。毕竟温体仁是站在他这边的,朝廷和百姓都能受益的事情,会不答应才怪了。至于那些旧有盐商,以前吃得那么肥,要是胆敢出幺蛾子来阻扰的话,自己也不介意把他们当肥羊宰了。 任何事情,都要有规矩,都要按规则来办事!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从御案上拿起一本奏章,让内侍转递给首辅,同时开口说道:“这是朕考虑之后实施就场征税制的基本思路,温卿熟悉地方事务,就朕这想法,拿出具体的条陈。朕亦会派锦衣卫指挥使刘卿和东厂提督王伴伴过去配合。争取在过年之前,提出大致纲要,颁行天下。毕竟朕答应过,要给朕之子民一份过年大礼的,如何?” 温体仁并没有马上答复,而是认真展开奏章看,发现这上面其实写得很详细,包括原有盐场、盐丁,还有盐课提举司的处置,基本上都有说到。看完之后,心中有数,他才躬身领旨道:“微臣遵旨!” 崇祯皇帝见了,点了点头。对于地方上的事情,不管是来自后世的灵魂,还是原本的崇祯皇帝,都不甚了解。温体仁则是政坛老手,从底下一步步走到了首辅的位置,自然熟悉官场,由他再去补充完成,相信出来的具体方案会比较完善了。 温体仁也确实不负崇祯皇帝之托,回去之后,其他事情都交给了别人去办,而他自己,则专门会同几个内阁辅臣,司礼监的秉笔太监,还有两个厂卫头子,闭关讨论,完善就场征税法。 两天之后,也就在大年二十九这一天,终于一份完备的新税法奏章,便呈送到了御前。 崇祯皇帝仔细地看了一遍,感觉很满意,首辅确实补充了很多细节,他合上奏章,看着一脸疲惫却又兴致高昂地温体仁点点头道:“善,就按此昭告天下,新年之后,卿就重点盯这事吧!” “微臣遵旨!”温体仁心中满满地都是成就感,连忙答应下来。 以后的史书上,估计在盐政这一块上,自己的名字必然是不可能避开的了! 而在京师街道,不少百姓都聚集在赌场,看着长长地大礼清单,很多人都沉不住气了。 “这都大年二十九了,明天就过年了,怎么还没有新的消息,该不会之前的事情,就是皇上所说的大礼了吧?” “不会吧,那就是大礼?普通老百姓才有多少好处?” “你们啊,都幼稚了,在朝廷的眼中,我们屁民,什么都不是!所谓的百姓,所谓的子民,其实是那些读书人,是那些当官的,懂不懂?” “……” 或者是说对崇祯皇帝之前所说的大礼期待过高,当京师百姓获悉,所谓的大礼其实最又可能是给官员加奖金,把吏员变更为官员这事时,失望的情绪就不可避免了。毕竟很多老百姓的目光都很短浅,他们看不到这些事情所带给他们的间接好处,到底会有多大! 不过,相对应的,那些已经获得利益者,比如家境并不是很好的官员,还有那些吏员,却都感激皇上,他们都承认这是一份大礼。 “皇上乃是千古名君,知道我们不容易,才有此变革,皇恩浩荡啊!” “呵呵,有些人不知足,要是皇上真得要考虑所有百姓,阿猫阿狗都算进去,就算是皇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给予大礼啊!” “就是,那些愚夫,还真以为皇上是财神,有着数不尽的钱,给所有人都送上一份贺年大礼!” “……” 大年二十九的这一天,街头上基本上流传着这两种观点。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赌场也要关门,甚至有不少赌场认为不可能再有什么新的消息,都开始收盘了。 那些手头拮据的百姓,对于所谓大礼尤其失望,也大都绝了念想,去忙着明天过年的事情了。大礼的议论,终于慢慢地淡下来了。 然而,午后时分,崇祯皇帝的决策做出之后,至少京师百姓这边,是可以第一时间知晓的。新盐法成为一道圣旨,用最正规的形式,内阁、司礼监、六科都有用印的旨意便公之于众,与之对应的布告,也开始张贴大街小巷。 那些负责张贴告示的衙役,一个个都是非常地兴奋,他们拿着告示拥出衙门,这告示还没往墙上贴呢,就已经在大声宣传了:”好消息,好消息,皇上的大礼出来了,皇上给我们所有百姓发过年大礼了!“ 那些不甘心大礼的百姓,也有不少,就闲在衙门口,听到衙役的喊声,看到衙役地那高兴劲,顿时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原本因为严寒地天气而躲在避风处的他们,立刻就跳了起来,踩着积雪冲了过去,同时大声喊道:“什么大礼,皇上朕得还有大礼给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皇上肯定不会乱说的,说了给所有百姓大礼,就肯定有大礼!” “哈哈,我家那婆娘非要和我争,快和我说说是什么大礼,回去好好说给她听,看她还怎么和我争!” “……” 看着拥过去的人群,衙役也是相当高兴,拍拍手中的告示,笑着大声宣布道:“皇上有旨,以后任何人都可以买卖食盐了。我们普通老百姓都可以,只要有本钱就可以。赚钱了,大家都能赚钱了,而且可以肯定,以后我们吃地食盐,价格肯定会大大降低。每家每户,任何百姓,都能从中受到好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蜂拥而至的百姓给围住了,七嘴八舌地惊讶声音,顿时就打断了衙役地说话。 “什么?任何人都可以去买卖食盐?你骗人吧?” “对啊,自古以来,食盐可一直都是官卖的啊!这食盐,那有小老百姓的份?” “要是真能这样买卖,我就去买个十来百把斤,也不卖,就自己家里屯着吃,相信够便宜了吧?” “……” 面对众多的质疑,衙役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反而更是挺直了胸膛,拍着手中的告示,再次大声宣布道:“此事岂能有假?假传圣旨,这是多大的罪过,我抗得起不?红纸黑字,都写着呢!” 听到这话,还在怀疑中的百姓,不由得眼睛放光,一下盯着衙役手中的那些告示。其中一名百姓,更是伸手去抢,嘴中却是说道:“这位官爷,这大雪纷飞的,您要贴这告示也太受罪了。小人帮你,小人帮你来贴吧!” 有了他带头,其他百姓也不管自己认不认识字,纷纷有样学样,想第一时间见到那告示的内容,全都伸手去抢告示。 衙役没想到有这一处,一个没留神,那卷告示就被人抢走了。围观的人顿时拥过去,反而把衙役给挤到了外头。 “快,快,给我一份,给我一份!” “我也要,小哥,我也要!” “别动,别抢,小心撕坏了告示!” “……” 外围的衙役看着无语,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这是抢钱呢!当了这么多年的差,那见过告示有这么抢手的? 有一个年轻人动作敏捷,抢了一份告示,率先钻出人群,得到空间后立刻展开看了起来,然而,他认识大字,那些大字却不认识他。顿时,他又急了,大声喊道:“这上面写着什么?那位识字地来念一念?” 边上没抢到告示的,一看他这情况就乐了,哈哈大笑道:“看看,睁眼瞎还这么积极,改天去什么识字培训班听听课,好歹认识一些字吧?现在那些培训班,一个班都很多人,收费便宜地很,用心听,还是能识字的!” “对啊,收费也低,花点这个钱很必要的,要不这睁眼瞎的滋味很好受吧?” “……” 听着他们调侃,这年轻人忽然跳了起来,拿着告示跑了。 皇上所给的新年大礼,就这么传开了,传播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1123 又是一年 次日便是大年三十,这个年,比起以往任何一个年,都要欢庆。炮竹店的存货,几乎被哄抢一空。京师鞭炮的声音,几乎就没有断绝过。不时还夹杂着百姓的欢庆笑语,一股浓浓地幸福的味道,这年夜饭还没有吃,就已经能感觉到了! 然而,有人欢喜,必定有人不高兴。京师城中,那些盐商以及盐商背后的人,对于皇上这份大礼,感觉是一个霹雳打在他们的头上。 可是,他们在京师中只是少数而已,虽然有钱有势,可能大过朝廷去?生活在京师中的人,对于皇上的威望,是最能感受得到的。奉天门广场上,他们也不是没去过。这些人有自知之明,要是自己敢搞事的话,就算不被京师百姓的吐沫淹死,自然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兵卒,锦衣卫和东厂番役在等着。 如今这等情况下,就是借这些人一个豹子胆,也不敢在天子脚下搞事情。如果他们还知道,京师的地下势力,其实都是锦衣卫通过吴二狗掌控的话,就更是想都不敢想了。 但是,他们的利益被侵害,自然是心有不甘的。只有关起门来,互相安慰道:“不怕不怕,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人顶着。这消息传到南边,两淮盐商那边,肯定会搞事吧?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吧!” 他们在想着,这消息传到南边,还要有一些日子。但是,崇祯皇帝已经在着手解决这个问题了。 大年三十,文武百官都已经休沐,而崇祯皇帝这会,也是闲着。这会儿,他就静静地躺在一张太师椅上。 这处殿内,有火龙烧着,虽然外面还在下着大雪,可殿内却是温暖如春,崇祯皇帝也不需要穿厚衣服,闭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事情。 其实,他现在是闲得,感觉成就值太多了,就在一个劲地加人。聊天群中的人数越来越多,终于加完一个之后,群成员的人数达到了一千人。 这个时候,崇祯皇帝就得到了系统的提示声:“叮,群成员人数达到一千人,开通买断功能。宿主可以选择是否需要买断临时群的消耗成就值?“ 自从按照心愿改造了聊天群,这系统几乎就是隐形,再没说过话了。此时突然说话,显然是在一千成员关口的设定条件达到了。 崇祯皇帝有点好奇,了解了一下,便明白了。之前的时候,除了主群之外,要开通临时聊天群的话,就要根据成员的多少消耗成就值,可如今,系统给出了一个选择。就是可以选择一次性消耗成就值十万,那么以后再创建临时聊天群就不需要再消耗临时群,不管多少临时群,不管临时群的成员有多少都可以。 崇祯皇帝明白了这点,看看聊天群左下角的那一长串数字,心中一笑,小意思,十万成就值而已,买断好了。 和系统确认,完成了这个交易。而后,系统再次沉默,没有再说话了。崇祯皇帝则根据这个新功能,开始动手起来了。 他先开了一个临时群,命名为内宫群,把在群里的几个妃子都加了进去,周皇后,海兰珠,还有田贵妃。 接着又开了一个临时群,命名为东北战区群,把辽东和朝鲜的文官武将拉进了群里。 北方战区群,拉进了洪承畴、杨嗣昌、李自成等人,范围是长城以北地区的文官武将。 西南战区群,这个群原本就有,只是改了个名字而已,是用于朱燮元总督领导的云南、安南战事。 …… 当然了,也少不了东厂群和锦衣卫群。 反正崇祯皇帝一口气创建了很多群,凡是他能想到的群,都给创建了起来。甚至连科学技术讨论群都有。 群多了,但是不少临时群的成员还是有点少。毕竟很多人还有待加进群里。 对于这些,崇祯皇帝也不担心,自己的声望如日中天,京师几百万人口的成就值,是给了一波又一波,经过这几年的贡献,已经快差不多了。征辽大军的进京,又给了一大波成就值。如今自己的成就值,还有上千万之多。应该要定向加一些人了。 从明年开始,不管是为了成就值也好,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崇祯皇帝就打算,不再京师待了,要多出去走走。下一个目标,他都已经定好了,不过还没有公布。 看着创建好的那么多聊天群,崇祯皇帝又想了一会,忽然又被他想起要创建一个群,就是通讯群。这个群里面,就从现有的成员中挑选,全国各地都要有,至少省城和州府要有,吸纳进兵部驿站系统,而后负责传达京师的消息。等以后再有足够多的人,再加入县一级的人。如此一来,京师这边的消息,能第一时间传遍全国各地。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由得又想到了办报纸,通过聊天群这个通讯组所传达的新闻,该是足够新了吧! 不过目前大明的识字率还是太低,这报纸办起来的话,睁眼瞎的还是不少。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忽然又觉得无所谓,报纸终归是要办的,百姓不识字,可以让驿站系统的评书先生来读报。另外,肯定有读书人不愿意去酒楼茶馆听,也有买报纸的需求。而且报纸的出现,也能促进百姓识字的动力。那就这样吧,这事年后就开始搞起来,该有的东西就得要有。 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舆论再不会像以前一样,被极小部分左右。朝廷的政策,能第一时间向识字、不识字的百姓传达,能有效地防止百姓被愚弄。 这聊天群还真是好啊!有了这聊天群,大明将牢牢地掌握在朕的手中!不,不是大明,而是地球将牢牢地掌握在朕的手中!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不由得脸上露出了笑容,退出了聊天群,睁开了眼睛。 他没想到,这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周皇后领着一群妃子站在自己的面前,无声无息地,显然是不想打扰到自己。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站了起来,微笑着问周皇后道:“可是到吃年夜饭的时间了?” 周皇后也是聊天群中的人,自然能知道皇上在聊天群中干啥,因为她就被拉进了两个群中。此时听到,微笑着点头。 崇祯皇帝得到确认,抬腿便走。不过想起一事,就又收住脚步,任凭身边服侍的曹化淳给自己穿外套,又对周皇后交代道:“大明一年比一年好,大家伙儿也要都乐呵乐呵,今年宫里面的赏赐,全都翻倍,不,翻两倍!” 六部的股权分红是收进国库了,但内宫的股权分红还是保留的。对于这一点,也没有人有意见。毕竟那些事情,可都是皇帝搞出来的。另外,兵仗局也属于宫里,这军火买卖的利润,也都归于宫里,蒸汽机的利润,也归于宫里,崇祯皇帝私人腰包,那也是鼓鼓地了。也因此,他有这个底气改口,要多加一倍的赏赐。 皇帝这金口一开,顿时,所有人都喜出望外。因为过年的这个赏赐,是所有人的,皇后妃子有,宫女内侍也都有。顿时,皇宫里的气氛,比起往年,也格外地和谐。宫斗什么的,压根就看不出来有,不管男女或者不男不女的,只要见面,都是互相笑着点头致意。熟悉地,关系好的,还会道一声“过年好”! 与此同时,倭国也在过年。 在原本的历史上,倭国是到了明治维新之后,才改为过阳历年,不再学中国的风俗过年。 可此时,自然是以中国风俗为荣,过得就是农历年。 九州岛上萨摩藩的大名府,已经改为丰臣幕府的府邸,主人便是丰臣秀吉的孙子丰臣国松。他们也在吃年夜饭,不过不是一个人吃,而是一堆人,光是金钱鼠尾,就有好些个。 倭国的女人在中间跳着舞,丰臣国松和多尔衮并排而坐。在多尔衮这边的下侧第一个位置,则是豪格,而后才是多铎和阿济格,英俄尔岱陪居最后。另外一边,自然是丰臣国松的手下了。 不要看多尔衮和豪格现在似乎是和谐了,可在此之前,当多尔衮刚到倭国的时候,要不是所有人包括丰臣国松,英俄尔岱,天主教的首领,武士益田好次和西夷艾伦都在劝架,他们两人都差点火拼起来。 最终,多尔衮还是名正言顺地大清皇帝,而豪格则被多尔衮封为太侄儿,其实就是太子,如此才算是暂时解决了这个矛盾。当然了,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事情中,钱富贵其实出力不少。甚至再说得夸张点,是崇祯皇帝以及卢象升等人,都在帮他们出谋划策,才最终得到了这样一个解决方案。要不然,德川幕府还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建虏这么一火拼,大明就没法渔翁得利了! 不过如此一来,也让丰臣国松等人知道了,打仗那么厉害的大清军队,竟然被明国给赶下海了。那岂不是说,明军远比大清军队厉害? 当时得到这个结论的时候,丰臣国松是几天几夜没睡好觉,还是多尔衮先发现了不对,连忙做他的思想工作,说大清之所以没能打赢明国,主要原因是没粮食。要不然,大清军队这么精锐,怎么可能被明军打败?为了有说服的份量,他还提及以前大清为什么在辽东南征北战,所向无敌,其实就是不缺粮食。 等帮丰臣国松打下倭国,重新夺回失去的权力之后,大清有足够的粮食物资,大清勇士不用饿肚子,就一定能反攻大陆,把辽东给夺回来,甚至还能和丰臣国松联手,打掉大明,平分天下。 他在言语中,也多次提醒丰臣国松,不要想着和明国妥协。以前的时候,你爷爷丰臣秀吉,那可是派兵直接和明军打仗过的。明军死了多少人,这仇早就结下了,不可能解开的。有一个证据,就是明军现在讲究,犯明者,虽远必诛,由此可见他多尔衮没有说假话。 丰臣国松的能耐远没有他爷爷那么厉害,被多尔衮“开导”之后,豁然开朗,不再担心满清的事情。 不过,多尔衮的心中,却是很失望的。不是说丰臣国松的能力问题,恰恰相反,就是丰臣国松没有能力,才符合他心中的打算。反攻大陆,那只是他忽悠别人而已,却无法骗自己,以明军如今的强大,就算大清有充足的粮草,也不可能是其对手的。 他此时心中的希望,是对于盼望中的西夷的失望。天主教军队,其实基本上还都是倭国人。西夷就没几个,经过一番交谈之后,感觉自己以为只要是西夷,就能造枪造炮造船,其实是一厢情愿罢了! 这些西夷,能骗得了别人,忽悠住别人,却忽悠不住多尔衮。他甚至都很怀疑,让这几个西夷来造枪造炮造船,这水平能不能赶上明国工匠的水平! 这个时候,多尔衮也很恨德川家光,就是这厮,把倭国所有的西夷都赶走了,就只留下了极小部分的红毛鬼。这几个西夷,还是在教徒的掩护下,偷偷留下来的。否则西夷多一些,总有人能真正懂造枪造炮造船的了。 当然了,多尔衮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和这几个西夷交谈之后,还知道了在大海的另外一头,竟然还有一块大陆,比起明国还要大。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那边没什么人,都是一些土著,饮毛茹血,原始人而已。听到这个,他还真是开了眼界。 吃着年夜饭,多尔衮和丰臣国松在商量着明年和德川幕府打仗的事情。 说起来,九州岛经过连年战事之后,物资也很是缺乏。这几个人,都在想着怎么收刮物资。对此,多尔衮这些满清头子都有经验,把他们在辽东的一套,以前是怎么对付明军的,都传授给丰臣国松,或者换句话说,就是指点丰臣国松按照他们的法子,去和德川幕府斗。 只有有一点非常重要,战事还没有开始打,就要先往那边安插奸细。 他们在聊着这事,却一字不漏地被站在豪格身后的钱富贵听在耳朵里。 感谢anniexie,潮音1992的打赏!总算赶在12点之前发出来了,可惜不是过年,否则就是应景了。 1124 相爱相杀 消息很快就通过聊天群禀告到崇祯皇帝这里。 此时的崇祯皇帝,已经用完年夜饭,和皇后妃子在看着雪景。 不管宫里宫外,生活是一年比一年好,这让宫里内外全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听着这和谐的声音,崇祯皇帝也感觉很满足,有一种付出都值得的感觉。 看了一会,他又开始闭目养神了。这个时候,他就看到了钱富贵的私聊。 行吧,就让建虏在倭国这么折腾好了。至少目前来说,德川幕府虽然丢失了九州岛,可其实力还是很强大的。九州岛上的反叛军队,全部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万,还是良莠不齐。而德川幕府那边,至少有三十来万军队,这还不算总动员的兵力。不过有一点,德川幕府这边,也是有多个大名所组成,直属德川幕府的倒没有那么多。 先让他们打着,如果双方的实力要反转的话,再把满清和丰臣等的消息透露出去,让他们双方尽量保持平衡,先耗着吧,大明还是以重建辽东和朝鲜省为主。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又点开了朱燮元总督那边发过来的消息。 “陛下,如今云南叛乱土司,只剩下阿迷州和土弄山两处了。被各军团团包围,按预定计划出兵的十处卫所军,已经轮战过的有七处,损失了十分之一的兵力,但剩下这些,都已经见过血,知道怎么打仗了。在微臣看来,可以算得上精锐,和白杆军交战的话,也不会多弱。” 看到这条消息,崇祯皇帝不由得很是高兴。古代冷兵器打仗,不可能不死人。卫所军队,经过汰弱留强,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能和白杆军打上一打,应该是不错了。只要以后再接着训练,应该不差了。 这个时候,已经灭掉了昆明北方造反的两个土司,领地直接收归朝廷所有,派遣了流官管理。而阿迷州和土弄山那边,主要是还有三支卫所军还没有去轮战,所以才让这两地的土司在苟延残喘。也行,就等年后练兵完了之后再灭了吧。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就又点开了下一条私聊看了起来。 还是朱燮元发过来的,不过禀告的内容,是有关安南的。 “陛下,进入安南境内的卫所军共有八支,齐头并进,和阮氏军决战升龙府。眼下各军都已经有轮战过。从建虏那边学到的对付火器的方法,确实是有用处。佛郎机人的枪炮虽然有对我军造成杀伤,但并没有预估地大。如今阮氏军队和佛郎机人的联军,已经被我军消耗掉了十分之三左右,敌军士气底下,如果发起总攻的话,也能灭了他们。” 朱燮元这段话中隐含了一个意思,就是想结束掉安南战事了。不过崇祯皇帝并没有同意。他想了一会后,回复朱燮元道:“等云南这边灭掉阿迷州和土弄山的土司之后,卫所军全部进入安南,一起参与对阮氏和佛郎机人联军的作战。朕要让各部都体验下西夷的火器战法。以后我们的主要对手,也将是西夷,这个练兵的机会,不能错过了!” 说完之后,想了下,就怕安南的佛郎机人死得快,就又提醒朱燮元道:“安南这边,保持足够的压力就可以了,别灭了,也别打得他们毫无斗志投降。” 对于崇祯皇帝的这个回复,朱燮元微微有点吃惊。他能听出来,按照皇上的意思,似乎是要向南洋进军了。看来,皇上的志向远大啊! 有这样的君主,一般来说,穷兵黩武,于国不利。可如今的大明,却正在蓬勃兴起,大明国库的钱,一年比一年多,大明老百姓的日子,也一年比一年好。朱燮元也是有家书的,听到说江南那边,因为开海的原因,就家族今年赚得钱,就已经超过了前两年的和。由此来算,大明经济比起以前,更好了。 这么想着,他忽然得到了一个结论,皇上所打的战事,似乎都是赚的,而不是入不敷出。比如洞吾,这里离他最近,体验最多的地方了。 朝廷打下洞吾的钱,是由唐王掏得腰包,而不是从国库出。云南原本是个贫瘠的省份,流民、逃民、困苦的百姓不少。可是如今,那些身强体壮的穷苦百姓,已经成为了唐王军队的一部分,带着他们的家人去了洞吾,不,是去了唐国,大大减轻了朝廷的压力。 在唐国建立之后,百废待兴,唐王用唐国境内的各种东西为抵押,向大明建设银行云南分行借贷,还有民间的借贷也少不了。至少云南这边民间的钱,都被调动了起来,或者说,唐国的重建,直接就带动了云南这边的经济,好处是源源不断,更不要说朝廷还掌握了孟密等处的值钱矿产。 按照皇上的计划,等安南打下来,分封给福王之后,就是另外一个唐国,肯定也能带动广东、广西这两个省份的经济。 朱燮元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大明未来似乎是无限的光明。他甚至还想多了一层,皇上有意南洋,是不是就想着封出更多的饿藩王,然后再通过唐国这种形势来带动大明的经济? 从此以后,大明境内将没有藩王宗室要养,海外诸国全都和大明紧密联系,带动大明的经济,那大明之鼎盛,似乎远超历朝历代…… 想到这里,朱燮元都有点呆了。未来的远景,他都有点无法想象了。皇上布局之宏大,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过了好一会,他才回复崇祯皇帝道:“老臣遵旨!” 崇祯皇帝这边也在想事情,看到他的答复后,就又私聊他道:“如今我大明的燧发枪还有火炮的质量,朕相信已经超过在东方的西夷。不过现在产量还不够高,没法配备全军。等到年后,朕决定在应天府也开始打造火器,到时候配备给南方各军,如此一来,在武器方面,我大明的军队也要比西夷更为先进好用才行!” 他这么说着,这件事情也是定为了南巡的目的之一。线膛燧发枪的射程已经是证明了的,线膛火炮的事情,也已经提上日程,就算不容易搞出来,那就慢慢地搞好了。海上打仗,指挥将领的才能是一个方面,船和炮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将来和西夷打仗,这个可不能比别人差。 和朱燮元聊完之后,崇祯皇帝又开始想起内政建设起来。 新盐法已经颁布,但还没有实施。毕竟颁布的时候,已经是过年了。等到来年,原有盐政衙门要改组,盐场也要改组,事情还很多。 就比如说,盐场这个,因为只在盐场收税,因此这盐场的控制,还是要谨慎的。不是任何人都能开盐场,可以优先照顾原有盐丁,朝廷要控制几个盐场,民间资本也可以多开盐场,而后双方展开竞争。到时候,就要从食盐产量和质量上去花心思,带动民间资本也往这方面去努力。 如此一来,才是自己要看到的前景。从此以后,影响千家万户的这个食盐,将不再是百姓支出的负担,让大明百姓不用再盐而精打细算。 江南的那些盐商,如果安份一点,那也算了,可以让他们去开盐场,把手里的钱拿出来用,算是还在做本职,不至于变化太大。可要是谁只瞅着眼前利益,不管不顾想要阻扰新盐法的,那就不要怪朕不客气了!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其实已经在做了。原本,他已经对东厂和锦衣卫有了分工。锦衣卫主要负责军队方面,而东厂才是民情。但为了这新盐政,不但东厂派出了大量人力已经赶去了两淮和江南,甚至连锦衣卫这边,也一起参与了行动。东厂提督王承恩更是带着圣旨去江南,一旦有盐商不法,他都有权调动当地卫所革新后的军队来用。 希望大家都和和睦睦地,不要有人作死!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退出了聊天群,听着皇后妃子在开心说话。当他看到自己的大儿子朱慈烺时,忽然又开始发散思维。 自己这个儿子,放在后世,也是到了幼儿园的年龄了。他的授课,也该有了。看着,应该给他加新学,也就是科学技术知识,如此天下百姓知道了,应该也是一个榜样,能加快科学技术知识地普及。 再者说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这个大儿子,就是大明朝的太子,但这一辈子,估计也只有是太子的命。治理政事方面,不学都无所谓。他这辈子,在科学技术的知识海洋中钻研,倒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嗯,那就这样安排好了! 可怜的朱慈烺不知道,他的命运就这样被决定了。不过这个命运,比起原本的历史,实在是要好太多了! 和紫禁城过年的欢庆气氛不同,此时,在土弄山这边,人心惶惶,压根就没有过年的心思。 要是以往的话,万彩莲是汉商之女,为了显示她的权力,这过年也是过得热闹非凡。可是这个时候,她却愁眉苦脸地看着沙定洲,叹着气,又带着一点希望问道:“公子,你说带着明军在大山里转转,就能耗死他们的。可如今,阿迷州都丢了,明军还阴魂不散地跟着,一点都没有耗死的希望,你……你还有什么法子可用么?” 此时的沙定洲,再也没有以前的从容淡定,一脸地疲惫,叹了口气说道:“谁能想到,会来这么多明军。他们兵多,堵在交通要道上,就限制了我们的转移。更让我没想到的是,竟然有那么多吃里扒外的刁民,甘愿为明军引路,以至于人生地不熟地明军,能有那个能力紧紧尾随我们,时不时地咬我们一口,唉……” 这个时候的他,有一种无力感。在他的心中,其实更有一种绝望。万彩莲这个夫人没有看出来,他却是看出来了,明军每次咬上来的军队,都分属不同的卫所,也没有死战,更多的是咬一口,见血之后就退下,换着来。他能感觉到,这哪是打仗,根本就是在陪明军练兵。 阿迷州的军队,已经损失一半,不少军卒都偷偷丢了兵器跑掉了。哪怕是自己这边的土弄山军队,虽然有自己严加看管,可士气之低落,也是到了极点。他相信,都不用明军再来攻,只要一直咬着,都能把自己这支联军给搞垮。 未来,该怎么办? 这么想着,沙定洲的眼睛看向万彩莲,忽然之间,又闪过一丝狠辣。要是实在走投无路,那就把她献给明军,以此来将功折罪好了!反正这婆娘太折腾,阿迷州的反叛,就有她的唆使。 他却不知道,万彩莲听到他的话后,见他拿不出一点办法出来,心中也有了想法,虽然看似温柔地看着沙定洲,心中却也在想着:看来是没有希望了,那自己把他的首级献给朱老匹夫,加上自己只是一个弱女子,应该能没事吧? 这么想着,她便站了起来,露出一丝笑容道:“公子,看奴家,这大年三十地,也没有好好打扮一下,也真是失礼了,该高兴,我们还是要高兴下的。请公子稍等,奴家去打扮一下,很快就来。” “呵呵,无妨无妨。”沙定洲也露出笑容,点点头后道,“去吧,是该乐呵乐呵!” 不过当他看到万彩莲离开之后,那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当即叫过自己的亲卫,安排了一些心腹,就躲在帐后,就等他的信号。 没多久,万彩莲打扮地花枝招展回来了,没再见到她有愁眉苦脸的样子,笑呵呵地似乎忘记了眼前的处境,很是热情,眉目传情,甚至还亲自端了一杯酒,非要和沙定洲喝交杯酒。 这两个男女,早已如同原本的历史上一样,之前就已经苟合在一起了。沙定洲看着貌美如花的万彩莲,心中略微一犹豫后,便答应了下来,同时心中对自己说道:“这是最后一杯交杯酒,算是送你一程了!” 于是,他便依着万彩莲的摆布,喝完了交杯酒,正准备放下杯子时,忽然感到腹疼如绞,当即大惊失色道:“你……你下毒?” 说话间,再也拿不住酒杯,掉到了地上,发出“啪”地一声,掉了个粉碎。 1125 不要再做白日梦了 几乎在酒杯掉地发出“啪”地一声响后的瞬间,帐后拥出一群甲士,蜂拥而上,越过摇摇欲坠的沙定洲,举着钢刀冲向了对面的女人。 他们得到了死命令,不管是什么情况,只要摔杯为号,就一定要把帐内除首领之外的所有人砍死! 原本看着沙定洲痛得变了脸色的万彩莲,心中稍微有一丝愧疚,可当她看到那蜂拥而出的甲士,面目狰狞地冲向她时,顿时,醒悟了过来,知道自己绝无幸理,当即厉声喝道:“好你个沙定洲,敢对老娘……”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蜂拥而至的甲士,就已经冲到跟前,压根不管她长得如何花容月貌,寒光闪闪地钢刀就落了下去。 帐内的动静,传到了外面,早已得到万彩莲吩咐的手下立刻冲了进去,发现他们的夫人已经成了一团肉泥,而夫人要杀的沙定洲也是面色乌青,口吐白沫,眼见着要去见阎罗王了! 如此情况下,双方的手下顿时也打了起来。很快,这场动乱就开始扩大,山林中的这处营地,乱成了一团。 明军夜不收,在当地土著的引领下,其实在远远地监视着这处营地。没想到这大年三十好好地,这些土司竟然互相打了起来,让他们很是意外,立刻军情就紧急报到后方大军统帅那边去。 等到明军赶上来时,除了一地的尸体,还活着的土司军卒,不管是阿迷州的,还是土弄山的,都成鸟兽散,除了少部分就地投降之外,其余地人全部蹿入了山林,逃命去了。 看着营地内满地地狼藉,听到投降的那些土司军卒禀告营地内发生的事情,一名卫所将领恼怒地喊道:“这对狗男女,怎么就不能再坚持下,老子的兵还没练呢!” 作为一个军中将领,谁不想自己指挥的军队是一支精锐。眼看着兄弟部队用土司军队来磨刀,练与不练,这效果确实不一样。看得他们一个个都挺高兴的。可没想到,这对狗男女竟然自己闹崩了。这么好的练兵机会,以后还那找去?遇到这种情况,也怪不得他们要暴粗口了。 因为有聊天群的关系,这里的情况很快就报到了朱燮元那里。这让朱燮元听了后不由得一叹:“自己已经注意让前方将领注意不要给叛乱土司过多压力,可没想到,还是坚持不到所有卫所军队都轮着练兵一番。这样看来,就只有一处地方了。” 这么想着,他便通过聊天群,下达了新的命令,大年三十过完,各军挥师东进。升龙府那里,还有一个练兵机会。 这个命令,也算是一种体恤,对于汉人来说,大年三十,可是大日子来的,既然不能团聚,那也得好好地吃上一顿才是,还有节目能高兴高兴就最好了。 但是,这些卫所军队中,还没有轮换练兵的三支卫所军队,却主动提出,希望能立刻拔营出发。他们就怕去晚了,升龙府那边的阮氏军队也崩溃了。 朱燮元听到这个要求,不由得很是感慨,以前的时候,打仗哪有这么积极的,如今倒好,连大年三十都不愿意好好地过,非要立刻出发。既然如此,也罢,就满足他们的要求好了。 其实,这些将领的担忧,不无道理。在冷兵器作战时代,一支部队只要减员超过三成,基本上就是崩溃地节奏了。阮氏军队和葡萄牙人的军队,在和明军的交战中也损失了不少,虽然有阮福源和乔治的威逼利诱,可军中的士气,却并不乐观。这不,阮福源邀请乔治一起共过大年三十的气氛,也没有一点欢快的样子。 升龙府,原郑氏王宫,被普名声和沙定海的军队劫掠过,宫殿烧了不少。只有几处偏殿,还能住人。其中一处,倒是灯火辉煌,门上贴着大红纸,似乎有点过年的气氛。 但是,在宫殿里面,阮福源和乔治面对丰盛的宴席,却相对无语,两个人都没有用餐的欲望。 过了好一会后,还是阮福源强颜欢笑了起来,举着酒杯对乔治说道:“总督阁下,多亏贵国的火枪火炮队,明军虽然兵力比我等多,来势汹汹之下却也止步不前,甚至损兵折将。来来来,孤敬总督阁下一杯!” 乔治听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也举着杯子示意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 在他的心中,却是明白,明军其实并没有多大损失。最为关键的是,以前的时候,葡萄牙之所以败给明军,从而不得不遵守明国的管辖,也是因为明军是本土作战,人数太多。否则的话,明军用命来填火枪火炮的愚蠢行为,其实和其他国家的土著,也没有多少区别。 也是因此,一直以来,从欧洲过来的人,不但是葡萄牙,包括不列颠和西班牙等国,其实对外面的土著,不管是黑人还是黄人,都有一种心理的优越感。 想想也是,从欧洲出来的军队,要么败给水土不服,要么败给土著那恐怖的人数,除此之外,呵呵,土著就真是猪而已,没什么值得害怕的。包括,明人,也是如此。 然而,这一次,在和明军的打仗中,乔治却发现,对面的明军似乎很知晓火枪火炮的弱点,虽然每一次进攻,似乎都被自己打退了。可他的感觉,却更偏向于明军是主动退走的。他们杀过来,不是为了消灭他们,而是为了……为了试验怎么对付火器,对了,是在练兵! 得到这个结论,刚喝完一杯酒的乔治,一下没拿稳酒杯,掉了下去,掉到了地上,“啪”地一声,摔了个粉碎。 听到这个声音,阮福源犹如神经质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点惊惧,看看乔治,又瞅瞅乔治背后。不过没发现什么,才有点尴尬地又缓缓坐了下去。 为了掩饰自己,他连忙装出关切地神情问道:“总督阁下,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 对于阮福源刚才的反常行为,乔治倒没有关注,他实在是被他自己得到的结论吓到了。听到阮福源说话,才回过神来,听到翻译的说话后,尴尬一笑道:“没事,没事。只是……只是……” 结巴了一下,最终他没有说出心中所想,而是问阮福源道:“如今明军势大,要不我们商量下,怎么突围为好吧?在这里和明军耗下去,实在不明智啊!” 听他这么说,阮福源敏感的神经顿时被触动了。这个佛郎机人,在一开始听到明军的消息时,就想着逃跑。要不是港口的水师舰队被郑芝龙突袭而全军覆没,搞不好佛郎机人已经跑路了。 如今不想着共患难,竟然又打起了逃跑的打算!说实话,阮福源是很生气的。不过他却没什么办法,虽然他的手下也有火器部队,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更擅长使用火器的军队,还是要算佛郎机人第一。 明军的多次进攻,特别是用了什么车楯的战术,火枪打过去,压根就打不穿,只有火炮才能摧毁。可车楯是一直在动的,自己手下人的火炮,压根就打不中那些车楯,只有佛郎机人才有打中的时候。 如今的升龙府之战,要是没有佛郎机人的话,光靠自己的手下,根本就坚持不下去!阮福源这么想着,只好强压着心中的不满,挤出笑容对乔治说道:“总督阁下,其实,我们还是有胜算的。虽然我们的物资损耗严重,可你想想,明军远道而来,而明国又是出名的穷,他们这么多军队,一天消耗的物资是多少。只要这么坚持下去,孤敢保证,肯定能耗赢明军的!” 说到这里,他不等乔治回答,又立刻补充道:“另外,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办法撤走。每次我们一动,明军就全线压过来,实在是走不了啊!另外,南边,有一支明军特别骁勇,实在是劲敌,就算我们趁着夜幕偷偷撤走,也肯定会被这支军队拦住。到时候没了这升龙府为依托,就更是难以抗衡明军了!” 看到翻译在给乔治翻译,心中担忧的阮福源,想了想,就又恨声说道:“这支劲敌,听口音是闽地的军队。要是孤猜测不错的话,肯定是明国三省总督麾下的直属,才会如此厉害。南边,孤都已经不做念想了。唯有击败北方的明军,我们才有可能再去收复南方!” 阮福源说了那么多,在过了好一会后,翻译才算把话都讲给了乔治听。 沉默片刻,看着阮福源带着希望的眼神看着自己,乔治忽然感觉很是无力。他算是明白了,阮福源应该是还没看出来,明军其实并没有真正发力。 在乔治看来,明军简直是和他以前对付南洋土著一样,有着那种猫戏老鼠的心理。如果明军真地认真了起来,全力攻打升龙府的话,就自己这点残军,是绝对挡不住明军的攻势。在这里坚持下去,不管阮福源还在做什么梦,他是知道,绝对是死路一条。 因此,乔治最终看向阮福源,吞了口口水,湿润下已经干了的喉咙,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殿下,不要再做白日梦了。其实,明军并不怕我们的火枪火炮,他们之所以没有马上灭了我们,只是把我们圈在这里,然后给他们练兵之用。这种情况,你不明白,我却明白地很!” 说到这里,他忽然提高了一点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留在这里,我们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阮福源听懂了这话后,顿时哑然,随即,他露出不相信的神情,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们是强强两手,郑氏都被我们不费吹灰之力给灭了的。明军无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明军什么时候,连你们西夷的火枪火炮都能这么轻松地对付?不可能,这不可能……” 乔治看着他,也不说话,就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阮福源就在那一直说着,可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没再说话,脸上布满了绝望之情。很显然,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自己所说,他是相信了乔治的那番话。 乔治等到这个时候,才心情沉重地再次提议道:“殿下,不能再犹豫了,得赶紧走了!” “走,走去哪里?我们还有哪里可以去的?”阮福源似乎有点迷茫,颓废,精神受到了严重打击。 乔治听了,便皱着眉头回答道:“东边是大海,没有船,不可能走得了。北方是明军,南方也是明军,这也是绝路。但是西边呢,西边还有希望的吧?” 阮福源听了,摇摇头道:“西边?呵呵,那是天朝云南行省,土司叛乱,肯定也调集重兵在围剿,我们跑过去,只会一头撞个头破血流,不不不,是全军覆没!” “不是,西边还有一处地方啊,老挝,我们可以去老挝啊!”乔治显然有仔细研究过,当即又提醒道。 阮福源一听,眼睛顿时一亮,可随后又暗了下来,摇摇头道:“去老挝的路并不好走,要不然,明军会不拦着?如果我们逃亡老挝,全军溃散都是可能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乔治听了,立刻又劝道:“留在升龙府,绝对是死。逃亡老挝那边,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至于底下军卒,我们可以威逼利诱之,不管怎么样,总好过留在这里等死吧?” 听到这话,阮福源下意识地盯着乔治,就听到翻译继续转述乔治的话道:“我们可以偷偷地安排一些伤卒,假装是被明军虐杀,而后通告全军,明军深恨安南之叛乱,明国皇帝更是下了死命令,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不留一个俘虏!” “另外,给全军一个馅饼,告诉他们,老挝那边,好多的黄金美女,他们的军队又很弱小,只要我们攻过去,所抢的东西,全部归军卒个人所有……” 说到最后,乔治认真地说道:“用这种方法,能激发出最大的士气,就算环境再恶劣,也肯定有不少人会听从命令前往老挝的。这一点,我有经验的!” 1126 莫卧儿帝国 听到这话,阮福源的脸色变得略微有点狰狞,低着头想了起来。 乔治听了,开口想要说什么,可随后想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阮福源,等他想明白。 过了好一会后,就见阮福源一下抬起头来,脸色已经变得异常狰狞,红着眼睛,低声厉喝道:“好,就按你说得办!” 很显然,狗急跳墙了! 竟然留在这里肯定是个死字,那么为什么不去搏一搏呢! 次日一早,大年初一,对于中国人来说,都有守岁的习俗,因此,大年初一这天,大部分人都起得比较晚。就算是崇祯皇帝,也不例外。 当他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进入聊天群去瞅瞅情况,结果还真发现,有私聊信息待阅,且多是朱燮元发过来的。 “陛下,安南阮福源并佛郎机联军已于昨夜逃窜,他们联军中的伤卒,全部被他们自己杀了。目前往西而去。” “微臣已命令云南境内的各卫所军队东进,估计要不了几日就能遇到。” “阮氏联军,似有狗急跳墙之势。微臣以为,为慎重起见,当调动白杆军,一起东进坐镇!” 崇祯皇帝看了,确实有一种狗急跳墙的感觉。说起来也是真得很,连自己的伤兵都杀了,留下来不好么?至少有个活命的机会吧? 这时候的他,也没有多想。安南那边的战事,有朱燮元在指挥,他也放心地很。 因此,崇祯皇帝并没有过多关心。不过,阮福源和葡萄牙人的联军,逃出升龙府,这也意味着,安南基本在大明军队的掌控之下了。如此一来,福王封建安南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这么算起来的话,就有两个藩王要封出去了。这两个藩王,原本的封地,都是在河南的。一个是南阳,一个是洛阳。只是这么一分封,河南省的土地就能释放出来了。 很不错,接下来要筹划第三位藩王的分封了!这第三位藩王,该选哪里好呢? 想着这个,崇祯皇帝不由得陷入了思索之中。 谁也没料到,两天以后,在安南的锦衣卫忽然通过聊天群禀告,说阮氏和佛郎机人的联军忽然拐往西南,往老挝司而去了。 朱燮元听到这个消息,立刻通过聊天群重新调兵谴将,一边追击敌人,一边在思考之后,又向崇祯皇帝禀告道:“陛下,阮氏和佛郎机人的残军,亡命逃往老挝司,山高险阻,很不好走。我军继续追击的话,后勤负担很重。追击军队越多,则负担就越重。微臣以为,穷寇莫追!” “当然了,叛乱之军,必不能放过。可把消息通知老挝司那边,让他们围堵这支残军,如果有需要,微臣派精锐军队前往老挝司,缉拿叛贼逆犯!” 崇祯皇帝上线之后看到,不知为何,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对建虏实施地驱狼吞虎之策。不过老挝司,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老虎。这支阮氏和葡萄牙人的残军,也不能算狼了。真要说狼的话,也是一只快死的残废狼而已。 这么想了一下而已,他倒也没再多想。一如朱燮元所说,明军继续追击敌人也不现实,不但后勤压力太大,而且这种追击战,也很耗钱粮。为了能让尽可能多的卫所军队有练兵的机会,这一次,不但用了福王的钱,而且朝廷也出了不少钱粮的。如今大明国内正是欣欣向荣的时候,这钱粮不能都耗在安南和老挝的崇山峻岭中。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回复朱燮元道:“就按朱卿所言,不过有一点必须要办到:阮福源和佛郎机人总督这两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任何叛逆,必须严惩!” 之后,崇祯皇帝便派人通知福王,安南已经到手,福王可以准备前往安南就藩。 福王收到旨意后,心中松了口气。他最怕地,就是安南久久打不下来。那他的那点钱财,怕是耗尽都不够。如今竟然已经被朝廷打下,他倒也多了一丝期待。 以前的时候,没有争过崇祯他爹,没法尝到九五之尊的滋味;如今倒是得了福国,好歹也能尝尝一言九鼎的滋味了。这么想着,他便带着同样异常欣喜地世子朱由崧,匆匆赶往广东,准备好就藩安南。 福王所想要尝的这个滋味,唐王早已经在享受。特别是朝廷大军撤回云南省之后,整个唐国,全都是他一言以决。这种藩王,才当得有意思! 如此一来,这一年的过年,他是过得格外开心,在王宫内,接受百官的恭贺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这一日,他正在处理国事,忽然,有一名手下将领匆匆来报:“殿下,发现他隆王踪迹!” “什么?他隆王的踪迹?”唐王一听,立刻放下手中事物,盯着来人喝问道,“在哪里?” 如果说他的唐国,还有什么隐忧的话,那就是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原洞吾他隆王。在唐国内,原本的洞吾人并没有灭绝,如今都是他的臣民。如果时间长一些,他相信这些洞吾人都不会对旧主再有怀念,毕竟他相信自己的勤政,能让这些原本的洞吾人归心。 可如今,朝廷大军才撤回云南,而他这唐国,也才经营一年不到的时间,百废待兴之下,有时候,有些地方也顾不过来,再者说了,厚此薄彼也是难免。自己是靠大明统治这唐国,手底下的心腹和文官武将,也都是大明人,国策自然是要倾向从大明来投靠自己的大明人。对于这一点,唐王还是很看得清的。 如今突然听到有了他隆王的踪迹,他想不重视都不可能。 “回殿下,末将手下的人,在莫卧儿帝国孟加拉行省省会达卡见到了他隆王。断了一臂,似乎老了很多,但确实就是他。”这名将领禀告到这里,加重了语气道,”他隆王进出孟加拉总督府,似乎是和莫卧儿帝国勾结上了!“ “什么?”唐王听到这个消息,是非常地吃惊。从他到云南,并在洞吾创建唐国的这段时间,不可能不了解自己国家的邻国。 据说,这个莫卧儿帝国,也和大明一样,疆域非常大。开国皇帝,是突厥化的蒙古人帖木儿的后裔巴布尔,在帖木儿帝国崩溃后领兵南下建立了莫卧儿帝国。如今这莫卧儿帝国是其第四代皇帝,应该是称呼为大汗的沙贾汗执政。这时候的莫卧儿帝国,空前强大,一直以来,南征北战,几乎就没有对手。 “回殿下,具体他隆王和莫卧儿的孟加拉总督说些什么,末将无能,暂时打探不出来!” 唐王听了,眉头紧锁,甚至还站了起来,就在大殿内徘徊,过了好一会后,他才停下脚步,转身盯着那将领道:“查,给孤详查!” “末将遵旨!”来将领旨,躬身退出。 但唐王无法把这事抛之脑后,想了好一会后,又传旨召集他的手下商议这个事情。最终决定,派出正式的官方使者,前往孟加拉总督府要人。这个他隆王,是大明洞吾宣慰使司的逆贼,必须缉拿归案。 这个事情安排下去后,唐王算是松了口气。在这次的朝会上,他得到臣子的提醒,唐国的背后是大明,莫卧儿帝国再强大,还能强大过大明? 想想也是,如今的大明,也是空前的强大!蒙古、辽东、朝鲜皆为大明版图的一部分,大明的北方,再无有威胁的对手。云南的土司叛乱,已经被朝廷镇压,安南那边,也马上有一个新的福国。 如此种种,皆给了唐王信心。因此,他相信,他派出的使者是以大明的身份,莫卧儿帝国,总不可能为了一个失去土地和军队的人和大明过不去吧? 这么想着,他便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唐国作为大明的藩国,说是大明,也没错。你莫卧儿帝国虽然强大,但能强大过大明?不管如何,总要给大明一点面子吧?他隆王的下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从他被发现之后,就已经注定了。 正月十四日,在大明百姓即将欢庆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时候,《新盐法》终于传到了江南地区,顿时,这《新盐法》所引起的轰动,比起大明皇帝御驾亲征收复辽东还要轰动。一时之间,江南的各个地区,各城各镇的街头巷尾,全都是讨论这《新盐法》的。 一如京师百姓,在江南地区,大部分百姓闻知,都非常地高兴。困扰每家每户的盐价,终于能降下来了。然而,在不少豪门大户里,则也有一群群闭门议事的。一个个拍桌子骂人,想到谁就骂谁,朝堂之上的诸公,其中以温体仁被骂得最惨,“遭瘟”的言论,这种在原本历史上出现过的“遭瘟”说法,最是普遍,说自从温体仁当了首辅,大明士子就遭了瘟,他们不敢说商人遭殃,毕竟商人在法理上就不受重视!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那些盐商和私盐贩子,甚至有盐科转运司的官员,都极其不老实起来。一个个叫嚣着,拍着桌子,绝对不能让朝廷把《新盐法》实施。 然而,散会之后,更多盐商的做法,是赶紧把盐价降下来,趁着现在价格还高,多出手一些是一些。甚至有的人,则疯狂地收私盐,充作官盐来卖,想以此降低自己的损失。 这种操作就犹如瘟疫一般,传播地极快,每个地方,有一个盐商这么做了,其他盐商就只有跟进。一边骂娘,一边降价出售,尽量降低损失。 这种情况其实也可以理解,这些盐商是有钱,但他们除了钱,又拿什么和朝廷对抗?有枪杆子么?没有!朝中有代言人么?想扶持的周延儒已经被罢官多时,再者说了,就算朝中有代言人又如何?能高过首辅去?吏部尚书如何?收了钱,说罢免就罢免,你盐商的钱,现在估计都送不出去了,谁知道会不会被厂卫侦知?换成以前的时候,还能收买御史言官来攻击,但如今,都察院改组,谁敢乱喷?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盐商都骂《新盐法》,那些手中有盐引,但是却没关系的,一直无法从盐场中兑换到食盐,手中的盐引就如同废纸一般。可《新盐法》中有规定,以前发的盐引一直有效,能去盐场兑换食盐。虽然盐价会降价,可好歹是能兑换到食盐了,多少能比以前好一些了。 总之,在盐政这块上,因为《新盐法》的公布,特别是江南这边,几乎是一片乱象。盐价是一天一个价,甚至是一天几个价。和这个对应的,是食盐的制作和贩卖,也变得疯狂起来,都想着在这《新盐法》最后实施之前,要多赚一点。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东厂提督王承恩突然出现在扬州,带着大批的厂卫还有附近的卫所军队,连续抓了上百人的私盐队伍,更让人轰动地是,大盐商潘儒也在同时被抓。罪名就是贩卖私盐,官盐中充私盐卖。 这个声势搞得很大,潘儒的罪名,就在扬州府公开审问,允许百姓旁听,罪证确凿之下,甚至还顺藤摸瓜,抓出了扬州的盐科转运司官员,也一起被王承恩拿下。最后,相关人家都被抄家,流放辽东苦寒之地。 让江南这边震惊地是,不止于此,复社领袖张溥,也被厂卫所抓并公开审问。罪名有二,其一诽谤朝廷重臣,其二,枉顾圣人教导,和大盐商潘儒有勾结,为盐商之爪牙。所管学政,当众宣布革除张溥功名,而后王承恩赏了他二十大板,同样发配辽东。 东厂提督突然出现在扬州,不但收拾了大盐商,还教训了张溥,这两件事情对于江南这边的影响非常之大。一直以来,江南这边对于朝廷之威,不怎么感受到地,这一次,是真正感受到朝廷的雷霆之威。 听众甚多的驿站系统的评书先生,不约而同地对此事做出了点评。声势之大,一下盖过了文人世子的评论。舆论,从头到尾都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不过这事还没有达到高潮,就转眼又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 1127 再次微服南巡 “什么?福王就藩安南?安南改为福国了?” “唐王已经封去洞吾了,这福王又封,朝廷是想把藩王都封出去么?” “你孤陋寡闻了吧,其实朝廷早就有这风声了,只是你没听说过而已!” “……” 在江南这边,和别的地方不同,很多人的商业嗅觉,就明显比其他地区地要高。 “福国新建,好机会很多,谁有兴趣,一起过去看看?“ “我一个叔在云南的,唐王就藩的时候,就很是赚了一笔了。就算是一些我们大明寻常之物,只要贩卖到唐国,再用他们的特产倒卖回来,光纯利润就有两倍之多!” “是啊,我也听说了,藩国新建,什么东西都缺呢!” “……”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手艺人,也是蠢蠢欲动。 “唐国那边,一个木匠过去,都能受到很高待遇,有仆人伺候,吃喝不愁!” “何止是木匠,油漆匠也缺啊!” “……” 如果说唐国新建的时候,影响面还只有云南等邻近地方的话,这福王就藩,影响的地方就多了。不止是广东广西和云南,就是江南这边,因为有唐国的示范效应,这种有赚大钱的消息,就传得很快,也引起了不少人的热议。 盐商有钱,哪怕是被《新盐法》打击,他们以前赚得钱终归是在的。如今刚好是财路被断,又被东厂震慑了一把。听到福王就藩的消息后,顿时也心动了。 很多盐商的心思,不再想着如何去和朝廷对抗,而是想着另外的发财之路。 有句话说得好,钱越多,钱越好赚。 像新建藩国这种事情,百废待兴,机会多多,钱多了,这赚钱的机会自然比小打小闹要好得多。于是,有盐商的心思就被转移了。 当然了,还有的盐商,在盐这一块上吃到了足够的肉,总不甘心放弃,就在那研究《新盐法》,就想着怎么样还能在《新盐法》上赚钱。 江南这边的动静,通过聊天群,很快就报到了崇祯皇帝这里。对此,他也算是比较满意的,江南这边,《新盐法》最容易反弹的地方,在精心准备下,最终没出什么大的幺蛾子。而且有外面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或者这也是西方国家通过殖民转移国内矛盾的一种方法了。 想着这个,崇祯皇帝的思绪便转到了南洋。去年的濠镜澳夷乱,不少大明百姓被掠走。这个事情,可是不能忘的。东厂和锦衣卫,已经有派往南洋了。目前朝廷的重心,也该转移了。或者,下一个藩王分封,就在南洋也是可以的。 通州的造船厂,年底因为天气的原因,并没有再试验。不过理论研究,还有船体部件的打造,却没有拉下。从目前来说,木船包铁,螺旋桨部分用铁皮隔绝木板并封住的做法,似乎是可行的一套做法。另外,也已经有人提及,铁甲战舰的另外建造方法,可以用先秦时期就流传下来的技术。 看到这个说法时,或者是成就值消耗地多,后世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崇祯皇帝猛然就想起了后世去参观秦始皇兵马俑的时候,曾看到那边的墙上,刻着的对于秦朝铜马车的技术介绍。如果没记错的话,零部件的连接方式就有冶金性连接和机械连接。 这其中,冶金性连接包括嵌铸法、包铸法、铸焊法。而这铸焊法又包括熔化焊接法,榫卯结合加焊法,包铸.镶嵌加钎焊,焊接加铜栓板连接,插接式焊接和补铸法。 另外,还有机械连接。包括子母扣加销钉连接,活铰连接,钮环扣接,亚腰形转轴连接,锥度配合连接,铆结,弯钉连接,套接,卡接等等。 锁闭装置和机械加工工艺也有多种,只是一辆铜马车而已,就汇聚了中国古代匠人的多种技艺。这么多的技艺,难道就不能用到造船上?古人能琢磨出来的法子,大明工匠就琢磨不出来?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由得有了更多的自信。就不信了,大明工匠会比古人笨,比西夷笨!自己要做的,就是调动工匠的积极性,充分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这个做法,在之前那些新设备和枪炮打造上,就已经体现出好处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方面。秦朝的质量,一直都是非常高的。甚至其相同零部件的差别,几乎就一模一样。而这,都归功于严格的质量管理。就是让工匠具体负责,每样产品上,都刻了工匠,出了问题,能直接找到对应的工匠。 之前的时候,其实大明也有在做,但不彻底,崇祯皇帝觉得有必要在这一块,再加强管理。以后,凡是大明出品,必属精品才行! 一时之间,崇祯皇帝想到了这两个方面,便传旨召见工部尚书,还有各局坊的负责人,和他们商讨,要拿出一套严格的质量管理体系,另外,对工匠的奖励,也要具体到制度上,不再只是皇帝临时的恩赐。以后的一切,都要以制度的形式给予明确。 等忙完这事,崇祯皇帝便收到了来自应天府的消息。一番考虑之后,他便决定再次微服出京南巡。 不过基于上一次南浔镇的暴民之乱,周皇后很是担心,而首辅温体仁也担心,都有再次劝谏。 但是,崇祯皇帝主意已定,他对自己的股肱之臣说道:“去年时候,朕南巡,设置了乡一级官府机构,还有诸多政策的实施,朕不亲自过去看看,终归是心中没底。“ 对于这个理由,说实话,温体仁是有点抵触地,他想了下,便又奏道:“陛下,臣以为,有些事情,或者可以令厂卫拍录像,如此,也能犹如亲见。” 他没敢说让底下官员拍录像,万一是底下官员糊弄,只拍好的呢?至少厂卫是皇上所信任的,由厂卫来拍,终归是可以吧? 但是,崇祯皇帝还是摇摇头道:“朕决定前往江南,可不止是这么一件事情。卿可知道,朕如今最看重什么么?” “还请陛下明示!”温体仁听了,心中一想,想到了几个可能性,比如《新盐法》在江南地区的实施,比如开海相关的变化等等。但他了解这位皇上,感觉自己可能会猜错,就直接问了。 崇祯皇帝的脸色严肃,认真地说道:“朕最看重地,是科学技术知识的传播。温卿是不知道,朕其实恨不得今年的科举内容就要考到科学技术知识。恨不得大明的东南西北,研究科学技术知识的衙门、机构蓬勃而生。可理智告诉朕,这不现实,唯有足够的普及基础,才能正式把科学技术知识列入科考!卿可知道,朕为何这么看重这科学技术知识么?” 果然,自己没有猜对!温体仁心中想着,同时也有点好奇。他确实知道,皇上很重视这个内容。礼部和吏部如今也都在做科学技术知识的推广。原本他以为,这种力度已经非常高了。可没想到,皇上竟然一点都不满足,甚至都表现出了急切,还想着再进一步。 这么想着,他试探着回答道:“因为这科学技术知识实用?” 皇上所推广的科学技术知识,已经从新发命等方面得以证实,他相信,自己的这个回答,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果然,只见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很是认真地说道;“朕可以明确地告诉卿,未来大明的强大,说句不客气的话,全凭这科学技术知识推广的力度。这科学技术,才是推动生产力的第一要素!” 说到这里时,他看到温体仁微微张大了嘴巴,似乎很是惊讶的样子,便问道:“温卿听不懂?没关系,卿等只要记住这句话,并努力推广科学文化知识就好了。我大明是否成为真正的天朝上国,成为天下第一的强国,朕说得是真正地全天下强国,包括东西方,就必须依赖于科学技术知识,而不是四书五经!“ 如果崇祯皇帝在崇祯二年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这么对他的首辅侃侃而谈的话,估计会被当作神经病。当时,好歹温体仁是当了这么多年的首辅,目睹着大明在这些年的变化。更为重要的是,他也是聊天群成员的一员。当初刚加入聊天群时,由系统给其解释过聊天群的由来,乃是未来科技发展的成果。由此,他比起不是聊天群成员的人,自然是更容易接受崇祯皇帝的这番话。只是他对科学技术知识的认识,远远没有崇祯皇帝本人来得重视而已。 “陛下,臣懂了!”温体仁躬身一礼。这也就是说,他对皇帝的再次出巡,不再持反对意见了。 当然了,这也和崇祯皇帝做事稳重,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最终都被证实是对的有关。 崇祯皇帝听了,当即笑了起来道:“至于朕的安全,卿等不用担心,如今朝廷的威望更高,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力,比起以前,又以加强不少。再者说了,一回生二回熟,相信厂卫也更能保证朕的安全。“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就上次南浔镇的事情,也都是在朕的把握之中,暴民就算再多一倍,也休想伤到朕分毫!” 说服了温体仁,崇祯皇帝站起来准备回后宫,临走之时,他对躬身而立地温体仁又说道:“朕走之前,会把内阁和司礼监的成员都加进‘文华殿议事’。朕在不在京师,其实并没有多少关系!” 文华殿议事,这个是临时群名,目前就温体仁和曹化淳等少数几个人。崇祯皇帝是打定了主意,出京之前,要把成就值花得七七八八,而后一路向南,再去赚成就值。 听到崇祯皇帝的这话,温体仁哑口无言。也只有当今皇上,才有这个手段,大明不中兴,就真是怪事了! 等崇祯皇帝回到内宫,轻声细语一番安抚周皇后,把对温体仁所说得理由,又再次说了一遍,周皇后是以国事为重便同意了。 最终,周皇后身为国母,随皇上微服私访,她的身份不能一同前往。 而田贵妃在上一次微服私巡的时候,已经伴驾随行。但这一次,皇帝去江南,她是扬州人,想回去省亲。而当初皇帝也答应过她,说等回转扬州的时候,带她在扬州城好好逛逛的,结果因为暴民事件,最终没有逛成,直接回了京师,这一次就带她一起了。 有她和其它妃嫔贴身照顾皇帝,总好过那些侍女内侍,因此,周皇后这边也没意见。 几天之后,崇祯皇帝就在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的护卫之下,再次悄悄地离开京师,南下江南! 这一日,孟加拉总督府,唐王派出的使者终于到了,可却受到了冷落。总督府把其安排在驿站,而后禁绝外出,也不让外人拜访,吃喝方面,倒是没有亏待。 这让使者很是愤怒,同时也在纳闷,不知道这莫卧儿官员这么搞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孟加拉总督府其实是在等沙贾汗那边的旨意。 此时,在莫卧儿都城德里,正在大兴土木。沙贾汗,在波斯语中的意思是世界的统治者。而这,是源于沙贾汗南征北战,大大地扩大了莫卧儿帝国的版图,让他们觉得,似乎整个世界都是莫卧儿帝国的,就有了如此称呼。 沙贾汗,对他所住的宫殿、城池什么的,都很是不满,感觉配不上他的身份。因此就有了大兴土木的各处工程。而与此同时,沙贾汗也在和波斯萨法维帝国争霸。 早些年间,坎大哈被萨法维帝国夺去,而这,一直是莫卧儿帝国的耻辱,心病。因此沙贾汗一直在谋取夺回坎大哈。这个时候,萨法维帝国的阿巴斯一世已经死了,国力没有以前那么强盛,这就给了沙贾汗机会。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就在一六三八年,派重兵迫使波斯坎大哈总督阿里·马尔丹汗投降,算是重新夺回了坎大哈,这也使得沙贾汗的声望如日中天。 1128 沙贾汗 但这个时候,还是崇祯七年,公历一六三四年,沙贾汗虽然已经征服了印度南部,但还在用兵阿富汗。 此时,在德里豪华无比地宫殿内,沙贾汗高居宝座,底下跪着一个单臂苍老的人,声音听着却还年轻,正在对沙贾汗说着话。 “尊贵的大汗,情况就是这样,狡诈地明人,用卑鄙的手段占有了洞吾之地。只要大汗能出兵打跑明人,我愿意把洞吾献给强大的莫卧儿帝国,甘愿成为大汗的臣子!” 这个人,就是被孟加拉总督送来德里的原洞吾他隆王。说到明人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说完话看向沙贾汗的时候,又带着希望。 沙贾汗听了,摸着他的八字胡,一时之间并没有说话。说句实话,对于大明帝国,他也是有所了解的。以前的时候,为什么拿下孟加拉之后,没有继续往洞吾打过去,就是因为洞吾是大明的一个宣慰使司。 他的祖先,曾经的帖木儿帝国,是无比强大的帝国,周边有名的强国,全都被击败征服,帝国的疆域,比起莫卧儿帝国更是要大得多了。而帖木儿祖先,也是一个雄才伟略的大汗。可就算这样,当时的帖木儿帝国也被迫向大明朝贡,以示臣服之意。 当然了,这对于帖木儿祖先来说,是一个耻辱来的。终于在年迈之时,扣押大明使者,领军出征,准备和大明决战。可在出征路上,却病死了。而后,第二任大汗,沙哈鲁就立刻向大明成祖朝贡,以示臣服。而后,帖木儿帝国就再无胆对大明表示敌意。 帖木儿的六世孙巴布尔,在亡国之际领兵南下建立了莫卧儿帝国。曾经辉煌的帖木儿帝国已经不复存在,但大明帝国依旧屹立在东边富饶的地方。 如今沙贾汗虽然觉得自己的帝国强大,虽然他也还想扩张自己这个帝国的疆域,可要让他和大明去争霸,心中还是没底气的。 他隆王看到沙贾汗的神情,心中立刻醒悟过来,沙贾汗是有忌惮。想想也是,沙贾汗和他的祖先,一直是被明国打压,他们的心理,要没有顾忌就怪了。 幸好,对此,他隆王也有考虑过。因此,他见沙贾汗在沉思,便又开口奏道:“尊贵的大汗,明国建国将近三百年,早已腐朽不堪,再没有以前那样强大!要不然,洞吾也不可能从明国独立出来,自立为王。” “尊贵的大汗,您是不知道,之前的时候,我洞吾大军攻入明国境内,也没见明国有派大军前来征伐……” 听他说到这里,沙贾汗的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地打断,喝问他道:“嗯?你不是被大明灭国了么,怎么又说这话?” 边上沙贾汗的臣子,也跟着喝问他,威胁他,要是敢骗他们的大汗,就把他碎尸万段! “尊贵的大汗,我并没有说话。这次明国出兵,隔了之前我洞吾攻打明国云南,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您想想,明国要是足够强大的话,为何当时不来征伐我洞吾,而是拖到了现在。因此,这两个事情是没有关联的。”他隆王连忙解释道。 看到沙贾汗还在皱着眉头,他又赶紧补充道:“不瞒大汗,洞吾离明国近一些,因此知道的消息也多一些。明国早已没有以前的强大。在明国的东北,有一女真族崛起,打得明国损兵折将,最后把他们的整个辽东都丢了。那辽东,比起洞吾还要大哥几倍,女真族的兵力直接威胁明国的都城。明国,是不行了!” 听到这话,沙贾汗的眼睛不由得一亮,他相信,这种事情,他隆王是不敢说假话的。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地人,当即立刻追问道:“如果大明如同你所说地这么不堪,那为何大明还有余力打下你的洞吾?还分给了一个藩王,建立了藩国?” 他的臣子,也都在盯着他隆王,看他要怎么解释? 他隆王当然有想过这个问题,就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回答道:“尊贵的大汗,这就是明国的狡猾了。他们觉得是国内的藩王拖累的他们帝国的实力,就想着把他们的藩王都封出国外。”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转而解释道:“尊贵的大汗,您想想,明国的藩王都是世袭,将近三百年了,他们的国内会有多少藩王?明国的宗室,都多到数不清,他们连这些宗室的俸禄都付不起了。因此,他们认为,只要把藩王都封出去,不再拖累明国,那么明国就会恢复过来,能打败北方的女真!” 有一点,沙贾汗也是清楚的。他们这边,各王室会互相征战,但明国那边,除了一个人能当皇帝之外,其他都是藩王,并不会互相攻打。这么算起来的话,将近三百年的时间,确实会有非常多的藩王了。 他隆王趁热打铁,继续游说道:“明国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就盯上了我的洞吾。因此我才说,明国打我洞吾,和洞吾以前攻入云南并没有多大关系。这一次,是关系到明国能不能恢复国力的,因此,他们就用全部的人力财力,还用了阴谋诡计,才把洞吾给夺了去……” 他在说着,同时也在观察着沙贾汗和他的臣子,他感觉到,自己已经说清楚了明国已经不再强大,可这些莫卧儿帝国的君臣,似乎还是有所顾忌。他心中大概猜出来,恐怕这些说词,还是难以说服这些突厥化的蒙古人。 因此,他隆王没有等到沙贾汗开口表态,就又继续说道:“尊贵的大汗,明国在洞吾已经尝到了甜头,所以对他们的藩王外封之策,更是尽心尽力了。听说,他们接下来的一步,就是要继续封藩王出来,其藩国,是在孟加拉!” “什么?”沙贾汗一听这话,顿时神情一震,稍微前倾身子,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尊贵的大汗,明国已经把洞吾改为唐国,再往南就是大海,所以就只有往东往西两条路可走。”他隆王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明国那么多藩王,就算一直往东去分封,也没法封几个藩王,因此,明国就唯有向西继续分封了。洞吾的隔壁,就是孟加拉,情况就这么简单!” 他隆王能在原本的历史上留下名声,自然是有他的能耐。只是从洞吾这事上,就能大概分析出大明的战略,不得不说,眼光不错! 与此同时,他又知道怎么说动沙贾汗,被他这么一分析,就如眼前所见,沙贾汗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就在宝座前方,来回地走着,皱着眉头低头思索着。 而他的臣子,也都在各自想着这事,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或者是受不了这个气氛,一员武将转身向着沙贾汗,大声吆喝道:“大汗,与其等明军先动手,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另外一边的一名文官听了,连忙开口奏道:“大汗,万万不可,这只是他隆王的一面之词,万一明国没有这个意思,而我们先对明国动手的话,岂不是要两面打仗,这不妥啊!” “对啊,大汗,明国万一依旧强大呢?我们主动去招惹的话,就算明国原本没想着往西边来,也会往西边打过来了!”另外一名文官也是一脸担忧地奏道。 沙贾汗的武将则也坚持自己的意见,反驳道:”就算明国强大又如何?离我们这么远,能派来多少军队?葡萄牙人厉害吧,在孟加拉那边,还不是被我们打败了!“ 这时候的葡萄牙势力,其实已经是日暮西山。 在原本的历史上,葡萄牙人是早在十五世纪就开始殖民全球的,而后西班牙紧随其后,和葡萄牙人争夺殖民地,并多处得逞。比如南洋的不少殖民地,就是被西班牙人抢了去的。 在这个时间点,荷兰人又强势崛起,和不列颠联合击败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之后,就开始了全球抢夺殖民地的道路。这也是为什么在大明大员的红夷,会一直视佛郎机人为敌的原因。 崇祯皇帝穿越而来的蝴蝶效应,目前只是影响了大明周边的一部分地区,全球殖民的态势,大体还是没有变化的。这个时候,荷兰殖民势力最强。 葡萄牙人是真不行了,之前在洞吾,也曾被洞吾王驱逐,其总督被洞吾王下令钉死在木架上。而在孟加拉,葡萄牙人也被莫卧儿帝国驱逐。也是因为各处都极为不利,才有了葡萄牙想在安南那边赌一把的行动。 但有一点,不管葡萄牙人也好,西班牙人也罢,又或者是如日中天的荷兰人,还有此时开始露出锋芒的不列颠人,在东方人的眼里,都是西夷。莫卧儿帝国的人,把他们都当作强大的实力,能驱逐走西夷,就是他们实力的体现。 沙贾汗听着他们在争论,便站住身子,转头看向他的臣子,一时没有说话,显然他自己也在思考着。 他隆王一见,连忙又说道:“大汗可以派人去问问,明军其实一点都不厉害,打下洞吾,靠得还是土司军队,四川的石柱土司军队,人称白杆军,就是一支土司的精锐,明军就没有比白杆军强的。但这支军队,也在去年的时候被调回云南了,听说云南那边又有土司叛乱,明国对于叛乱无能为力,只能倚重于这支土司军队。”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声音,似乎是真心实意地提醒道:“尊贵的大汗,如今明国内乱不止,如今正是机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要是被明国平定了内乱,重新集结军队打过来的话,那才难打了!” 他用剩下的那只手一拍胸脯道:“只要大汗出兵打洞吾,我的人愿意为内应,就用明国抢我洞吾的手段,把洞吾献给尊贵的大汗。而后,我愿意替大汗镇守洞吾,如果明国再来打,除非我战死,否则休想骚扰到莫卧儿帝国。” 听到这些话,沙贾汗还是有点犹豫不决。他的臣子也分成了战与不战的两派,一顿吵闹之后,沙贾汗终于决定,让他隆王暂居德里,而他派人去东边打听他隆王所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与此同时,微服南下的崇祯皇帝,自然不可能知道远在印度的莫卧儿帝国的事情。此时的他,坐在船上,听着身边的田贵妃在给一脸好奇地侍女们介绍着沿途的风景和一些人文典故。 他听了一会,就觉得有点无聊了。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微服南下,看到的风景自然是差不多的。那个时候新鲜过一阵,如今再看,兴致就少了些了。 于是,崇祯皇帝便进入聊天群去看消息,有一条私聊引起了他的关注。 消息是包头巡抚杨嗣昌那边发过来的,说道路才好一点,他这边就接到了西部蒙古鄂齐尔图汗的使者,说要再采购大明的燧发枪,而且量也有点大。这一次,给出的代价不再只是牛羊这些,还有不少金银和毛皮。经过杨嗣昌询问,说是鄂齐尔图汗打了好几个胜仗,甚至打败了沙俄一支西归的军队,截获了不少战利品。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崇祯皇帝是明白,这支沙俄西归的军队,很可能是从西伯利亚掠夺了大量的物资之后,往回走的时候,刚好遇到了鄂齐尔图汗的军队。呵呵,能这么巧,也算是沙俄够倒霉的了! 想起西伯利亚,他就又想起了出发已经有一年的李自成。如今大明的这支军队,已经基本上控制了西伯利亚东部地区,把沙俄的势力驱逐到西边去了。大明如果想继续控制西伯利亚,也必须如同沙俄一般建立据点,宣示主权。最好的办法,就是选好地址建立一座城池,而后尽快研发出火车,哪怕一个月开一趟火车,来往交通,那也是好的。 至于蒸汽火车,虽然兵仗局已经在研发了。火车头,基本没有多大问题。关键是火车必须的钢轨,或者铁轨,反正不管是哪个轨,都需要大量的钢铁。至于其他材料的轨道,虽然前期成本会低一些,可维护成本太高,非常不现实。 1130 大仑山惨案 至于钢铁,要是换成以前的话,就大明北方的钢铁产量,用来打仗都不够,要是有人提出把钢铁用来铺在地上,哪怕是皇帝,估计都会被喷死。不过如今却是好了,北方基本已经平定,钢铁的军用需求,就没有以前那么迫切了。 再加上,蒸汽设备用于矿井,不但能不间断地提取矿井中的积水,还能提高矿石从矿井中的运出速度,另外,矿石地研磨,也有了新设备的帮助而轻松不少。钢铁产量,眼下都还没有真正发力,但产量已经有明显的提升了。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又回想起了后世的一份有关钢铁的资料。华夏的铁矿石分布,依次为辽宁、四川、河北、内蒙古、山西、山东、安微和湖北等地。其中最有名的,是八大铁矿。 储量排名第一的是鞍山铁矿,如今已经在大明的控制之下;第二是本溪大台沟铁矿,也已经在大明的控制之下;第三,也是北方目前最重要的铁矿石产地,就是迁安铁矿,位于河北省东北部。迁安、滦县一带是我国四个特大铁矿带之一,储量丰富。后世探明的,储量有50亿吨左右,且埋藏浅,易于露天开采。第四处则是白云鄂博铁矿,包头北面不远,如今是包头巡抚杨嗣昌管辖地。其他几处大的铁矿石就不在北方了。 钢铁是工业发展的基础,看来大明接下来的重点,也是要进行大炼钢。有关炼钢的技术整理、研发工作都要系统地做起来。 想着这些事情,崇祯皇帝便进入文华殿议事群,把这份旨意发了下去,让内阁和司礼监开始着手这事,具体章程议出来了报给他。 而对于东北的矿产,崇祯皇帝也通过私聊魏木兰,把情况告知辽东总督卢象升,让他派熟练工匠进行踩点,辽东的发展,可以农业和采矿炼钢并重。至于胜利油田的事情,崇祯皇帝觉得现在还没告诉的必要,就没有提。 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崇祯皇帝看了眼聊天群左下角的成就值,显示还有一万多点。从上千万成就值一下用地只有一万多点,其实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这次南下,要多赚点成就值才好了。 想起自己的行程,在应天府那里,应该能收割一大波成就值!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点了加人按钮,旅途闲着无聊,加人玩玩。 随手加了十个人,男女老少都有。加完之后,崇祯皇帝便看着主聊天区,看着新入群成员的自我介绍。 基本上,这新加进来的人都没有什么特色,中规中矩的人名,一看就知道是汉人。自我介绍中,只有一个人的说话,引起了崇祯皇帝的兴趣。 这人的聊天群ID叫理发匠张,只见他在群里自我介绍道:“大家好,小人姓张,张五,排行老五,今年已经四十有六了,小人祖传手艺,在南洋……” 他的话就说到这里,然而就断了。崇祯皇帝一看,头像暗了,看这样子,应该是突然退出聊天群,估计是有人打扰到他了吧。在南洋的华人? 得到这个结论,崇祯皇帝忽然有点兴趣,该不会是系统知道自己要经略南洋,就开始加进南洋那边的聊天群成员了吧? 他没猜错,此时,远在南洋的一处理发铺子,竹帘子呼啦被人撩开,几个西夷一边砸着门,一边嚷嚷地进了店铺,顿时把张五从聊天群中惊了出去。 张五正站在柜台后面,自己的两个徒弟慌忙先迎过去,没想到,却被那两个西夷一脚一个,直接踹倒在地,口中叽里咕噜地,似乎还很不满意。 张五看得心中一紧,赶紧出了柜台,脸上堆着笑容,弯着腰,开口就是“欧拉”。 但那两名西夷并不卖帐,一把拽住张五的领子,揪着他走着,随后自己坐在理发的位置上后才松开手,并再次指着张五说着鸟语。 那两名年轻的学徒见这两个西夷如此对待师父,一个个都很愤怒,就想冲上去把师父拦在背后。另外一个西夷一见,立刻用手指着,恶狠狠地说着话。 张五一见,连忙转身喝斥自己的两个徒弟,而后又转过身,向两名西夷点头哈腰,并连忙拿起理发工具。 见到他亲自开始理发,那两名西夷才没有继续发作。而两名学徒一脸的愤怒和不甘,却又没有办法,只好听着师傅的吩咐,又去后院端来茶水糕点奉上,伺候另外一个在等着理发的西夷。 忙碌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张五总算是给两个西夷理完了发,看到这两个西夷满意,便又恭恭敬敬地送到门口。 “师父,他们还没付钱!”一名矮点的学徒,带着一丝愤怒提醒道。 张五犹如没有听到一般,等那两名西夷走远了,他才转回身子,看着两名学徒,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看到他这样子,矮个学徒有点误会了,连忙说道:“师傅不用怕,我去找几个人拦着他们,就不信他们不给钱!真是没有王法了!” 听到这话,张五连忙伸手一拦道:“你疯了,在这里还讲王法?他们就是王法,你懂不懂?” 问出这话后,他感觉自己这两位徒弟估计想不通,便又叹了口气,而后吩咐道:“算了,你们先把铺子关了!” 说完之后,他似乎很是有点疲惫地转回后院去了。 两名年轻的徒弟互相看看,有点不解。不过还是依了师父的吩咐,给店铺上了门板,而后也转回后院去。 等他们两人到了后院时,就看到张五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弯着腰在喝功夫茶。高个徒弟一见,连忙快走几步,从张五手中接过茶具泡沏茶。另外那个矮个徒弟,也赶紧上前帮忙。 张五见了,放手让他们去搞,自己则躺在了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好像在休息,又好像是在回忆什么不好的记忆,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高矮两个徒弟泡好功夫茶后,看到张五这样子,不由得又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有点纳闷。 “师父,喝茶吧?”矮个徒弟最终放低了嗓门提醒道。 张五听了,张开眼睛,很是疲惫的样子,挥挥手,让两个徒弟坐了,而后才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想了一会,决定了,你们两个,还是走吧!” 刚坐下的两个徒弟一听他这话,顿时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地震惊,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其中矮个徒弟当即高声问道:“师父,为什么,就因为刚才那两个西夷?” “是啊,师父,为什么?”高个徒弟也很不解地问道,“那么蛮狠无礼,还不给钱,有这样的么?再说……再说我们最终不也没怎么样么,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看到两个徒弟这么激动,张五伸手摇了摇,依旧躺在那里道:“这是为你们好,早点离开,或许能避祸!” “什么避祸?”矮个徒弟当即嚷了起来道,“这么蛮狠无礼还不给钱,难道他们事后还想着要来报复我们?这还有天理么?” 高个徒弟也相当激动,跟着说道:“对,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哪有道理还要怕他们来的?” 听着两个徒弟的话,张五忽然叹了口气,先示意两个徒弟坐下,而后他也坐直了身子,看着两个徒弟说道:“在这马尼拉,这些西班牙人就是天,他们能横行不法,肆意妄为就是天理。他们在这里怎么样,你们两个虽然才到马尼拉没多久,可多少总应该看到过吧?” “还怕了他们不成,我们明人在马尼拉至少有三万人吧?他们才多少人,两千?最多三千顶多了吧?”高个徒弟有点不服地说道。 矮个徒弟也跟着点头说道:”就是,再者说了,刘大当家的,也有很多战船,我们明人,在南洋的势力也不少,怕这些西班牙人干什么?“ 张五听到他们的对话,回想着以前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们还年轻啊,不知道这些西班牙人的残暴!你们不要激动,且先坐下,我就给你们讲讲以前吧!” 两个徒弟听了,互相看了一眼,心里知道师傅大概要讲什么,不过他们两人年轻,又是才来南洋没几年,对以前的事情并不了解,就听了师傅地话,按下了激动地脾气听师傅说。 张五的脸色似乎有点悲痛,缓缓地说道:“算起来,已经过去了三十二年了。那时候,还是万历年间,在这马尼拉,也是西班牙人统治。当时,他们一共才一千两百多人,而我们明人则有三四万人,光是商人就有一万多人。可以说,那个时候,整个马尼拉全是我们明人在做买卖,所有的买卖都要经过我们明人之手……” 听到这话,两个徒弟互相看了一眼,感觉和眼下很像。 “……那个时候,大明在镇压倭寇之乱,大海盗林凤带着他的手下逃到了南洋,他的势力很大,足以和西夷一争高下,就如同现在的刘香一般。因此,西班牙人对我们明人明显就警惕怀疑起来了。他们人少,就怕我们明人造反,夺了他们在马尼拉的统治。” 说到这里,张五忽然叹了口气,而后才道:“就在这样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情。大明闽人张嶷上奏朝廷说吕宋机易山,其上金豆自生,遣人采取之,可得巨万。因此,当时的万历皇帝听了,便派遣海澄县丞王时和与百户于一成来吕宋采金。结果他们到吕宋后,发现纯是张嶷的胡言乱语,就旋即回国……“ 两个徒弟年轻,虽然又听过以前的事,但具体细节并不清楚。此时听到,矮个徒弟不由得诧异地道:“这样的事情,好像差不多,徒儿从广东来南洋,就听到过这样的话,说这吕宋的钱特别好赚!谁知道来了之后,才知道是骗人的!” “就是,我们大明还是三十税一,这里的西班牙人,可是十税一,光这税赋就重了三倍之多!”高个徒弟也跟着点头附和道。 张五听了,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话,只是依旧缓缓地说道:“西班牙人一直担心我们明人过多,会夺取他们的统治,就以此为借口,造谣说我们明人即将叛乱,配合大明军队入侵。于是,我们吕宋岛上明人的噩梦便开始了……”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下,似乎这时候他还是很难受。两个徒弟见了,不由得也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后,张五才继续拥低沉地声音说道:“西班牙人伙同土著把我们给包围了起来,然后调集大炮轰,再派兵杀进来。那是逢人就砍,见人就杀,只要是明人,不管是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一直杀得血流成河,我们明人在这里几乎灭绝!将近三万条命啊,只是几天时间,就被他们屠杀完了。他们的凶残,你们是没经历过,不知道。我当年年少,被父母藏在地窖中,才躲过一劫。唉……” 说到最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个徒弟的脸上都露出了愤怒,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了当年事情的经过,想着同胞被西夷和土著,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如此屠杀,是可忍孰不可忍! “难道就没人给我们明人做主么?”矮个徒弟听了,愤怒地吼道。 张五听了,凄凉一笑道:“谁来给我们做主?海盗?他们会管我们的死活?朝廷?呵呵,西班牙人最终把抢去的财物随便还了一点,交还了几个人,对朝廷那边就有了交代了。对于朝廷,我们是出海经商的人,是贱籍,朝廷自己对国内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又怎么可能还对我们的事情尽心尽力?” “不对,不可能吧?”高个徒弟听了,摇着头想反驳师傅的话,但他才说了一句,就被张五打断了,“朝廷只是口头威胁了西班牙人而已,唉,谁让我们是贱籍呢!” 说到这里,看到自己的徒弟又想说话,张五便摇摇头,脸色稍微严肃了一点道:“如今的这个情况,和当年的大屠杀之前的情况,很像,你们明白么?” 感谢潮音1992,anniexie,风踪影,dick117712的打赏! 1131 主心骨 “师傅,您说得是什么意思?”高个徒弟一听,脸上忽然出现一丝担忧之色,连忙追问道。 矮个徒弟也有点意外,看着他师傅不说话。 张五看着两个徒弟,脸上同样是担忧之色,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是我杞人忧天吧?” 说到这里,他似乎陷入了回忆,略微低垂着头,眼睛就看着地面。 两个徒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看向他们的师傅,等着他开口。 过了一会后,张五才重新抬头,看着他的两个徒弟,语气显得坚决了一点道:“应该不会有错!你们没发现么?不但西班牙人对我们明人的态度比以前恶劣多了,就算那些土著人,也对我们横鼻子竖眼,经常没事找事,就想着挑起事端!” 听到这话,矮个徒弟连连点头,一脸愤怒地说道:“那些猴子自己没一点本事,就是会仗势欺人,跟我们一起来吕宋的马狗子,就是被他们给抢了,人也被打伤了!“ 高个徒弟听了,也是点头恨声说道:“就算走在路上,他们也是大摇大摆地,避着他们,都会故意往你身上撞过来,就是想找事的!” “这就没错了!”张五听了,又是叹了口气道,“记得以前的时候,是我们明人给这里带来了繁荣。一开始的时候,西班牙人对我们也算是客气的,那些土著……猴子更是对我们毕恭毕敬,就想着能在我们的店铺打份工,赚点钱。可是到了后来,我们明人越来越多,就是我和你们刚才所说的。于是,西班牙人对我们越来越严厉,他们人少,就唆使那些猴子找我们的事情,就像现在这样,到了最后,就有了那一场屠杀!” 这个屠杀,发生在万历三十一年,当时的西班牙总督下令:“不要放过任何人,遇到即杀”,“在路上、在别处,都毫不迟疑地遇到即杀,尽量多多地砍杀”。这是原本历史上吕宋西班牙人主导的三次屠华事件的第一次,史称”大仑山惨案“。 “唉,当年那场屠杀之后,西班牙人立刻发现马尼拉没有了剃头匠、没有裁缝、没有鞋匠、没有厨师,也没有农民和牧民。”张五说到这里,自嘲似地一笑道,“因为这些活,全部都是我们明人干的。没有了我们明人,他们没有粮食吃,没有鞋子穿,抢到再多的钱也没处去花。然而,他们又开始‘善待’我们,招揽明人来吕宋。原本以为他们吃一堑会长一智,结果现在看来,还是不长记性啊!” “是我们明人不长记性吧?”矮个徒弟听到这话,顿时脱口而出。等话说出口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做徒弟地,哪有这样说师父,说自己人的,于是,他又连忙改口补救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是那些……” 张五刚听了时脸色一红,似乎有点恼羞成怒,但很快,他就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说得没错,是我们不长记性!强盗就是强盗,放下屠刀的事,那可是佛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异常地严肃起来,对两个徒弟道:“眼下的西班牙人,还有那些猴子都很不对头。十之八九,他们又要对我们明人不利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你们暂时还是离开吕宋先观望一阵吧!“ 听到这话,两个徒弟互相看了看,而后,其中那个高个徒弟对张五说道:“师父,凭什么我们走?在这吕宋,我们明人有这么多,如今他们又没有动手,只要我们团结起来,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就这样离开吕宋,两个年轻人都不甘心,血气方刚的他们,自然就选择了对抗。 张五一听,不由得冷笑一声,似乎听到了很好听的笑话一般,看着高个徒弟道:“团结?什么时候我们明人团结过了?你给我说说,要团结的话,主心骨呢?主心骨是谁?是那些富商?” 看着有点愕然的两个徒弟,他摇了摇头,有点恨声地说道:“三十多年前的那一次,就已经证明了,我们明人团结不起来。如今,也不会例外。你看看,我们明人中,有和那些猴子交好的,也有和那些西班牙人交好的。他们认为,西班牙人和那些猴子就算动手,也不会向他们动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你信不信,万一那些西班牙人给点好处,他们都能出卖我们自己人!” 矮个徒弟听得异常愤怒,双手紧握拳头,手臂上的青筋直冒,如果这时候那些明人中的败类在面前的话,他肯定会冲上去一拳打死他们! 高个徒弟同样愤怒,不过显然比矮个徒弟更理智一点,他带着恨意点点头道:“师父说得不错,有些人,就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就又说道:“师父,要不这样,我有一个同村的叔叔,在刘大当家手下讨口饭吃。要不,我去找找他看,把这边的情况说下,看刘大当家能不能过来一趟。听说,他和西夷的关系不错!” 张五一听,立刻摇头道:“没用的,且不说那些海盗头子,有几个会在乎我们死活的,他们在意的,就是如何多抢些钱。杀人不眨眼的畜生,难道还指望他们当救命菩萨?再者说了,我给那些西班牙人理发的时候,就听他们说过,刘大当家和红夷是一伙的,和这西班牙人也是仇人。他们要是过来吕宋,你信不信这些西班牙人会立刻对我们动手?” 听到这话,高个徒弟不由得皱了眉头。这条路不可行,可要让他听师傅的,就这么逃走的话,他又不甘心,便低着头又想了起来。 矮个徒弟这时插嘴说道:“师傅,那我们就团结能团结的明人,我们抱团,看西班牙人敢不敢动手,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听到这话,张五摇摇头,似乎很累的样子,躺回了太师椅上,声音低沉地说道:“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你知道那些明人是可以团结的么?你知道你团结的明人中,会不会有暗地里投靠西班牙人的么?听我的劝,先暂时离开吕宋,看看风头再说吧!” “师父,那您呢?”高个徒弟听了,抬起头看着张五说道,“要走,我们一起走吧?大不了,我们回大明好了。” 张五听了,脸色一动,不过随后又恢复了消沉地脸色说道:“我十二岁和家人一起离开大明,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家人都死在了这里,家乡也没什么亲人了,回去?回得去么?再者说了,我这是贱籍,回去大明又如何?” 说到这里,他看到两个徒弟都想说话,应该是劝自己,便又摇摇头,接着说道:“其实,从我们出海之后,按照朝廷的说法,是外来经商,是贱籍,像我们这样的,朝廷都嫌弃地很。这可不是我说的,上次西班牙人屠杀了那么多明人,朝廷对于此事的答复中,就有这说法。我们啊,自从离开了大明之后,就成了无根之萍了!” “师傅,不是的!”矮个徒弟听了,连忙开口说道,“我们是明人,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啊!难道别人会认为我们不是明人么?我们的家乡,就是在大明!” “那又怎么样?”张五听了,叹了口气说道,“大明的日子要是好过,我会出来么?你们会出来么?北方老是打仗,还有地震,水灾,飓风,官府有什么作为?要是能好好地活下去,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背井离乡地出来?” “师父,真不是的!您说得都是老黄历了!”这一次,连高个徒弟都开口说了,“现在的官府,比以前好多了,只要守规矩,就不会有事,而且我们闽地来了个冷面阎王,那些有钱有势地,都被他收拾地服服帖帖,地方上的官老爷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欺压我们老百姓了!” 张五听了,有点好奇,拿眼瞅着自己这个徒弟,脸上更多地是不信。 矮个徒弟见了,也开口附和道:“师父,是真的。而且沿海的那些海盗,也都是怕了他,才逃到南洋来的。” 张五还没来及反应,就又听到高个徒弟都带了点兴奋说道:“对啊,大员那边的红夷,师父可能不知道,那里有很多厉害的红夷,横行我们大明沿海。结果您猜怎么了?” 张五听着一件又一件的新鲜事,不由得从太师椅上坐了起来,仰头看着自己的徒弟,好奇地听着。 “朝廷从北方调来登莱水师,会同福建水师一起,把红夷给剿了!”高个徒弟说着这话时,带了一点自豪。 张五听了,皱了眉头,摇摇头不信,又躺了回去,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们两人瞎说这么多,编得像模像样的,是想把我劝回去吧?什么时候,朝廷会有这么厉害了?又是关心百姓,又是打压贪官污吏,还能剿灭西夷了?” 看到两个徒弟似乎是想解释,张五用手一指他们道:“要是真有你们说得那么好,为什么你们还要跑出来?” 说完之后,他觉得自己这两个徒弟无话可说了,便闭上眼睛,不想去看两个徒弟因为好心而引起的尴尬。 谁知道,他才刚闭眼,就听高个徒弟立刻回答他道:“师傅,徒儿出海,是因为朝廷开海,允许我们百姓出海赚钱。徒儿想着,趁自己年轻,就出来多闯闯!赚了钱的话,能娶个漂亮媳妇!” “嗯,师父,徒儿也是这个想法才出来的!”矮个徒弟跟着附和道,“家里有三个哥哥,五个妹妹,家里太穷了,就想出来多赚点钱!” 听到他们两人的说话,张五不由得好奇地睁开了眼睛,盯着两个徒弟的眼睛,没发现有说谎的迹象,不由得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 “真的!”两个徒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张五听了,不由得是真惊讶了,这还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大明么? 出来这么多年,不管如何,他也算是有点眼界了。西班牙人虽然凶狠,他却有点佩服,毕竟这些西班牙人的母国,是远在天边的,万里之遥的地方,可他们却还是千山万水地来到了这里。这种开拓的精神,实在是少见。 相比这个,以前的大明,给他的印象,就是喜欢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土财主一样,就缺乏那种像西夷一样的开拓精神。不过此时,他从他的徒弟口中,却似乎听到了一丝向外开拓的迹象。 矮个徒弟这时却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兴奋地对张五说道:“师傅,徒儿听说,当今皇上曾说过,敢犯大明者,虽远必诛!我们出来的时候,就有人说过,要是在外面受到欺负了,官府会给我们做主!” “对啊,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传言,我也听说过,只是不知道真假。”高个徒弟也是点头道,“但无穴不来风,应该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张五听得像听天书一样,不过他看着自己的这两个徒弟,并没有看出又撒谎的样子,不由得又是惊喜交加,难道……难道大明真是变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以后大明海外的明人,岂不是有福了!从此以后,明人都有主心骨了? 如果,海外明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强大的祖国!那么,西夷还敢向明人举起屠刀么?张五这么想着,眼睛越来越亮,他忽然一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一手一个,抓着他的两个徒弟,用急切地语气,快速地说道:“大明还有什么新鲜事,快说来听听,说给师父听听!” 此时的张五,就犹如一个远离母亲怀抱太久的孩子,突然之间听到了母亲的消息,格外的激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忽然又有了根! 看到师父这个样子,两个徒弟相视一笑,正想说话时,忽然,就听到了外面店铺的门板,被人敲得“咚咚”直响! 感谢风踪影,dick117712,潮音1992的打赏! 1132 海外明人的悲剧 这动静实在有点大,让里面院子里的三个人很是吃了一惊。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就转头看着门口方向。 “咚咚咚”地声音继续传来,似乎门板都快要被砸破了。 这个时候,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张五的心一下便提到了嗓子眼里。他经历过以前的那次屠杀,一根神经顿时绷紧,连忙对自己的两个徒弟说道:“你们快找地方躲起来!不,你们从后面翻墙先走吧!” 两个徒弟一听,那肯答应,立刻散开了找了两根扁担在手。 这时候,敲门的声音越发地响了,隐隐还有声音传来。张五看到两个徒弟用力握着扁担的手,正焦急地想要再劝时,忽然又转头看向门口方向,再仔细听听,便快步走出去,同时交代道:“好像是老王头,你们在屋里别出来。” 两个徒弟哪肯听,就在他身后跟着,紧握着手中的扁担。 进了前屋后,就听到“咚咚咚”地声音中,还有焦急地喊声:“张哥,在么?张哥,在么?开开门……” 这时候,声音已经听得清楚,张五确认是老王头没错,便急忙上前,一边回应着“来了来了”,一边解开门栓后,连忙退了几步。 门被推开,几个人闯了进来,为首那人,正是街头的老王头。他一脸焦急,看到屋里面张哥的两个徒弟,都手拿着扁担戒备着时,便立刻看向张五,焦急地问道:“张哥,你也感觉到了?” “啊?”张五听了,有点不明所以,“感觉到什么了?” 老王头一指他的两个徒弟,而后焦急地说道:“张哥是不是感觉,那些西班牙人又想对我们明人动手了?” 他在说话时,跟着他过来的几个年轻后生,连忙把门关了。 老王头则在说完之后,就怕张五还不明白,就又补充道:“那些西班牙人和邦邦牙人故意找事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就在今天,西班牙人忽然封锁了港口那边,我们明人只许进不许出。张哥,万历年间的事情,您是经历过的。您说,上一次,是不是也是这样开始的?张哥,西班牙人,是不是准备对我们明人动手了?“ 他问这话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张五看。每个人的神情,明显都很紧张。 张五一听老王头的话,说港口那边,明人许进不许出,这让他大吃一惊。当年的事情,似乎又要在眼前重演。他的脸色,一下便白了。 可此时关系重大,他也不敢马上回答,想了一会后,就问老王头道:“西班牙人可有让各族族长去议事?又或者,那些富商可有什么异动?” 听到这话,老王头楞了下,摇摇头道:“我倒没有注意这个,怎么了,这个有关系么?” 张五听了,严肃地点点头说道:“很有关系,西班牙和那些猴子都怕我们明人抱团,会事先威逼利诱瓦解我们明人抱团,然后再动手!” 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便又追问道:“对了,那些猴子,就是邦邦牙人,可又大规模往城里集结?” 老王头听了,又是摇头。他只是听到港口那边传来消息,说只允许明人进,但不让出,他就慌了。年轻人可能淡忘了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屠杀事件。但他年纪比较大,是在屠杀后几年内过来的,因此心底有这根弦。他知道张五是以前那场屠杀中幸存下来的,就赶紧过来问消息了。 不过他不知道,但他身后的一名年轻人却忽然插嘴说道:“那个赵家族长听说去了总督府,就今天早上,不知道是不是?” 明人在海外,一般是以血缘关系聚集的,也就是宗族关系联系着彼此。这也造成了明人在海外,往往是有许多个小团体。赵姓,在这里也是大姓,赵家族长在吕宋明人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多有和西班牙人打交道,关系似乎不错。 听到他被召去总督府,这让几个人听了都是比较紧张。但他们如今的信息,只是赵家族长去了总督府而已,这似乎说明不了什么。 张五想了下,便严肃着脸,带着担忧之色吩咐道:“你们谁和赵家人熟悉的,过去探听下消息,看看赵家有没有什么异动!” 有一人听了,立刻伸手示意了下,说他有个朋友就是赵家宗族的。事情紧急,他立刻匆匆开门而去。 张五看着剩下的人,又接着说道:“邦邦牙人是否往这里集结,这也很重要。毕竟要是只靠西班牙人的话,他们是不可能动手的。谁去查下这事,看看情况如何?” “师父,我去!”矮个徒弟一听,立刻响应道。 此时张五已经顾不得其他了,马上又接着说道:“还得有人去查查,看是否有其他族长或者富商有和总督府又密切来往,情况不正常的。” 说到这里,他补充解释道:“如果只是赵家这一族的话,肯定是不足以瓦解我们明人的。以前的时候,就是有多个富商和宗族被西班牙人事先骗了,才有我们群龙无首,乱成一团,就被他们给单方面屠了!” 张五这话说完,老张头后面的几个人便立刻答应,分工合作,各自出去探听各宗族的消息了。 理发铺里,最后只剩下了张五和他高个徒弟以及老王头三人了。 此时的老王头,份外的忧虑,看着张五问道:“张哥,您看这事有几成的可能性?” 张五看出他心中的慌乱,仔细一想,也不隐瞒,当即回答道:“至少五成的可能性,反正是有事要发生。否则的话,西班牙人不可能封锁港口,不让我们明人离开!” “啊!”老王头显得很是惊慌,他不像张五一样一直未婚,他是有家有口的人,他那脸色,异常地难看,“这可怎么办才好,妈祖娘娘保佑,千万别有事啊!” 倒是张五的高个徒弟,愤怒地脸上带着坚毅,低声说道:“这个时候能怎么办?只要我们明人团结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死,也不能任由他们宰割!” 张五没有说豪言壮志,他明白老王头的担心,便安慰道:“详细情况还不知道呢,先看看情况再说吧,搞不定是我们自己在吓自己呢!” 话虽然这样说,可每个人的心中,却都大概有个判断了。 正在这时,又先后来了两批人。和老王头差不多,领头的都是有点年纪,但没有经历过那场屠杀的。他们都知道张五是幸存者,就过来问张五的看法。张五因为自己的经历,无形中就成了周边熟悉乡亲的头。 同样地,后来的人中,有人被派出去打听消息,有人则留在理发铺内。当然了,留在理发铺内的人,并不是呆坐的。 他们一个个忧心忡忡,商量着怎么办?因为有过一次屠杀,他们这些人对于向西班牙人乞求活命的事情,并不抱什么希望。 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这样,第一次的时候,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明人虽然在反应过来后也有过反抗,可基本没多少用。但是,在一六三八年的第二次屠杀时,明人就有不少拿起武器战斗了。 但是在马尼拉的明人,光商人就有一万多人,全岛总数达二万五千至三万人。西班牙人对明人实行残酷地剥削和蹂躏,不仅征收苛重的税收,还强迫华商服繁重地劳役,许多明人包括商人在内全被活活折磨死。 最终明人实在忍无可忍,奋起反抗,西班人立即调集大军加以围剿,主力还是土著为主,再次用大炮将明人聚集地“涧内”轰平,使昔日繁荣的“涧内”顷刻化为灰烬。接着又在吕宋岛全境进行大屠杀,有的把明商骗到一个大院内进行集体枪杀,有的采用突然袭击的手段,将毫无准备的明商杀害,甚至连老人、小孩也不能幸免。这次大屠杀延续了三个多月,罹难明人达二万四千余人,可谓灭绝人性。 历史有时候也真是可悲,西班牙人在屠杀完了之后发现少了明人还是不行,然后又装好人,吸引明人前去。那个时候,大明境内已经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流贼和奴酋的祸乱是一波接着一波,最终还是有很多明人再次来到吕宋讨生活。 等到一六六一年的“涧内”,通常住有明人一万五千人,都是商人和手工业工人,他们自己形成街道和广场,设有社会所必须的一切商品和手工行业,市场安排得很好,秩序井然,对市民大为便利。然而,西班牙统治者对明商资本的扩展是不甘心的觊觎明人的财富,害怕明人的势力再增大,就又想对明人动手了。 这一次,已经在台湾的郑成功收到求援,并给吕宋总督写了一份通牒,警告其不得妄为。谁知,西班牙人便以此为借口,再次实施大屠杀。这次屠杀同样是先杀光马尼拉的明人,再全岛杀戮明人,在吕宋的明人几乎死绝。 当时郑成功听到消息后大怒,便整军备战,准备出征吕宋。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郑成功病死,而他的不肖子孙开始争权夺利,最终不但没有谁想着出兵吕宋,反而被满清给灭了。 历史上的西班牙人,对明人犯下累累罪行,还有当地的土著,邦邦牙人,双手沾满了明人的鲜血,却逃过了正义的惩罚,对于华夏来说,不可谓不遗憾之极。 然而,这一个位面上,还会继续这样么? 不管结果如何,一六三四年的这个春天,崇祯皇帝穿越而来的蝴蝶效应已经在这遥远的吕宋产生了作用。原本西班牙人会一直压迫剥削,奴役明人一直到一六三八年,而后才逼得明人反抗而进行屠杀的事情,在傍晚时分,已经得到证实,种种迹象显示,西班牙人就要在最近动手了。 此时,在西班牙总督府,总督科奎拉,原本要在一六三五年才调任成为吕宋总督。但在这个位面上,他提前就任了。他的全名叫塞巴斯蒂安.乌尔塔多.德.科奎拉,年轻时曾在佛兰德斯,秘鲁做过战,之前任巴拿马总督,用大明的话说,此人是武将出身,行事就喜欢用武力。在后世,被誉为西班牙在吕宋的两大杰出军事首领之一。 此时的他,一脸严肃,挂着一幅地图,在给他的手下讲解道:“从目前收到的消息已经证实,明人出兵安南,安南的葡萄牙人不是被杀,就是逃走,他们在安南的财产全部被明人攻占,而葡萄牙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扫视着一脸震惊地手下后,又继续说道:“之所以这样,是在安南的明人为他们明国军队的内应,所以才那么轻松地占领了安南。” 听到这话,与会的这些西班牙头目顿时嚷嚷了起来。 “就知道这些明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忘恩负义之徒!” “对,我们让他们在这里赚钱。结果他们赚多了钱,就想着勾结他们母国的军队了!” “……” 这些西班牙殖民者的烧红眼睛里,看到的,都是明人的财富有多少,却没想过,明人的财富是他们用自己的双手辛苦创造出来的。而且是在他们这些西班牙殖民者的压迫之下,省吃俭用创造出来的,光是一年要换一次的执照费,就占了吕宋西班牙人年收入的百分之二十五点七,更不用说其他方面了。从这,完全可以说,吕宋西班牙殖民者的财富,完全是建立在明人的辛勤劳动上。 可此时,与会的这些西班牙殖民者,却一个个叫嚣着,只一会,论调就可以统一了。 “总督阁下,这些明人就是贱,留着危险,不如直接把他们都杀了。” “对,这样一来不但明国军队不会有内应,而且我们也能把属于我们的财富抢回来!” “杀,杀,杀……” “……” 他们这些人,就因为一个可能的存在,就想着把所有明人都杀了。强盗的本性,此时暴露无遗! 科奎拉听了,最终点点头同意了。他召开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要这么做,而且,他其实已经在这么准备了! 感谢潮音1992,专搞小媳妇的打赏! 1132 求援 山雨欲来风满楼,吕宋岛上即将发生的大事情,不少征兆已经有了显露。 理发铺子的外面,站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明人。铺子的门虚掩着,外面看不到灯火。但是,如果走进后面的院子,就能看到这里其实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年轻一点的,都在外围站着;年纪大一点的,则就在院子中间围着一张桌子在议事。整个院子内,除了月光之外,就只有一盏气死风灯,发出一点不亮的光,照着桌子这么一点大的地方。 “张哥,你有经验,你来说说,我们该怎么渡过这个难关?”老王头率先开口问张五道。 其他几个年纪大的,也都关心地看着张五,脸上带着不同程度地紧张。 张五其实挺为难的,以前那次,他年纪还小,事前的事情,只是后来琢磨出来了一些。但是具体的东西,他在当时压根就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怎么注意,如今让他来给大家出主意,还是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句不好听的,他有点心中没底,有点不敢! 估计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其中一个魁梧的中年大汉压着声音,但声音还是有点大地说道:“张哥,没事,你尽管说就是,总好过我们没有一点头绪,免得又和当年一样!” 其他几个人听了,也纷纷鼓舞张五,让他放下任何包袱,为他们说说应付的情况。 张五看着他们一双双期待的眼神,最终用力点点头,而后沉思了一下说道:“既然大家都相信我,那我就根据当年的事情,说说我们当下的情况吧!” 看到几个人点头,他便继续道:“从目前知道的情况看,邦邦牙人还没有集结过来,光靠西班牙人自己是不可能动手的。这就说明,我们还有时间。这是其一!” “其二,那些平日和西班牙人关系好的富商,我们不能相信,特别是最近和西班牙人走动比较近的。不过我们可以去警告他们,让他们不要相信西班牙人。以前那一次,西班牙人就是先骗了他们这样的人,等大事已定的情况下,又把那些人给杀了,这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其三,我们要联络尽可能多的同胞,互相组织起来,平日里都一起行动,千万不要落单!还要选出首领,万一有事,也不至于慌乱!” “其四,眼下这个时候,不是顾小家的时候,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能做火药,火器的,都凑起来,还有各种兵器,能用的,都要注意收集,刀枪棍棒都可以。这样一来,不至于我们手无寸铁,没法反抗!” 一口气说了四点,张五终于停了下来,而后又陷入了回忆。 其他人则是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看到他不说话了。他们也不发出声音,就看着张五在沉思,不想打扰他的思路。 过了好一会后,张五又抬起头来,看着他面前的几个人继续说道:“我们还必须要事先选定易守难攻的地方,一旦有事了,大家都迅速撤过去,可以凭借地形来抵抗那些强盗的地方!” 其他人一听,都开始想这样的地方。这个理发铺就在街上,显然是不适合作为据点的。 谁知他们还没想出个一二三来,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有两个年轻人迅速入内,气喘吁吁地,快步到了院子中间的桌子前。其中一人,看着那个魁梧的中年汉子说道:“师父,城南那边,有我们明人的铺子,好几间,都被那些倭寇砸了。没有任何理由,直接冲进去就砸的。人也被他们伤了几个。我们去阻止的时候,西班牙人用枪把我们赶了回来。那些倭寇,就站在西班牙人后面得意洋洋地嘲笑我们!” 吕宋岛,不止是有明人,还有倭国的人也有,不过他们人少,只有千把来人而已。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些倭寇也参与了对明人的屠杀。 一听这话,那魁梧汉子立刻站了起来,随手就接过他边上的一个徒弟,丢给他的一棍棍棒,就想着往外走。 “牛师父,干什么?”张五一听,连忙喝住道,“西班牙人袒护,你去能干什么?你会武,能快得过他们的火枪?” 牛大壮,在马尼拉开武馆,他的徒弟,都是明人。此时一听张五的话,无奈站住道:“那你说怎么办?” 此时的张五,或者是阅历多了,又或者是抛开了他的思想包袱,显得很果断,当即就回答道:“你要现在出门,肯定回不来了。我们必须团结更多的明人,按照我刚才说得去做!”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对那几个年轻人说道:“提醒我们的同胞,这段时间内,不要想着做生意赚钱,最好所有明人都不做生意,让西班牙人知道,这吕宋岛,没有我们明人是不行的!” 说到这里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不过立刻又没了。西班牙人不是蠢猪,他们当然知道吕宋不能没有明人,可他们不在乎,寄希望屠夫放下屠刀,这根本就不现实。 于是,他们几个开始重点讨论什么地方能成为他们的据点,最终圈下几个点,都是明人中的富豪在城外的庄园。 而后,口才好的人,立刻前去游说,而其他人则也按照张五所说地去做,这一夜,注定很多人无眠。 没过多久,这个理发铺里就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老王头和牛大壮在陪着张五了。当然了,他们也有徒弟陪着,不过都散在院子里,或者在外面看着动静。 忽然,一声叹息响起,在这刚安静了下来的院子里,格外的刺耳。 老王头一听,顿时紧张了起来,看着张五问道:“张哥,怎么了?” 张五见他这个样子,心中苦笑。看来老王头家里老婆孩子的,两个儿子,三个闺女,心中的负担很重。也是自己想得通,没有成家,也就没有那么多牵挂。 “张哥,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吧,我们一起合计!”牛大壮的脸上也有担心,看着张五说道。 张五看看他们两个,又是叹了口气,也不瞒他们道:“我们也只是看天命尽人事而已,你们或者看看,能不能找条船,偷偷出海,至少把家人送到临近的地方去。” 大船肯定被西班牙人控制着,小船出海,那风险就高了,估计比留在吕宋岛也好不了多少。 老王头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伸手抓着张五的胳膊,急促地问道:“张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我们做那么多,会没用么?” 牛大壮也想问,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皱紧了眉头,改口说道:“要是我们派人去联系刘大当家的,给钱,我们凑钱出来,你说他们愿意不愿意来援?” 说到这里,他转头又对老王头解释道:“要是外无援军,我们就是能坚守住又如何,总有被攻破的一天!” 老王头知道牛大壮以前是军户出身,似乎还是一个头目,受不了上面压迫,逃来吕宋的。他这么说,那这话肯定不会有假。顿时,他就急了,连忙点头说道:“对啊,我们给钱,那些海盗不就是想要钱的么,我们凑钱出来怎么样?” “指望那些海盗?”张五听了,反问一句后摇头道,“别以为他们是明人就会保护我们,亏本的买卖,他们不会做的。让他们去和西班牙人和他的走狗开战,我不相信!” 他这话说完时,他的高个徒弟忽然插了一嘴道:“师父,可以向朝廷求援啊!” “朝廷?哪个朝廷?”牛大壮一听,立刻嗤之以鼻道,“你别给我说指望我们自己那个朝廷吧?你年纪小,不知道,当年那次屠杀,朝廷的回复,寒了多少人的心。再者说了,我逃出来,就是受不了明军中的龌龊事情,指望那样的朝廷?那样的军队,那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高个徒弟连忙辩解一句,但还没有再解释,就见牛大壮往地上吐了口吐沫,转身过去,径直对张五和老王头说道:“要我看,还是要找找刘大当家,这才是我们的活路!” 说到这里,为了增强说服力,就又说了他记忆中的一些事情。这让老王头也跟着点头,他们都是同时代的人,差不多时候从大明离开的。 最终,他们俩都决定,向其他人游说,凑钱请刘大当家过来救援。这事也非常紧急,老王头和牛大壮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感觉,立刻就离开了理发铺,不顾黑夜,去忙这事了。 院子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张五忙了一天,也有点累了,就去太师椅上躺了,仰头看着明亮的月光,怔怔地出神! 而他的徒弟,则去里屋拿了条毯子,盖住师傅的腿,同时嘟哝道:“现在的朝廷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都说当今皇上英明神武,心系百姓,乃是前古未有之明君!” 这个话,他之前没说过。这个时候说出来,其实有一半是他自己想的,就是想证明自己的观点没错。毕竟他离开大明的时候,大明确实已经不是牛大壮所描述的那样了。 说句实话,如果按照张五自己认知的话,他是更倾向于牛大壮的说法,不过刚好今早的时候,他两个徒弟已经给他说过一些大明的情况了。此时再听到,他忽然心中一动,想着自己不是加了一个什么聊天群,那里不都是大明人么,何不进去问问? 这么想着,他便闭上眼睛,意识进入了聊天群中。 一开始,他没有说话,只是观察了一会,发现群里的人,说得都是大明的话题,有聊风花雪月的,也有说新盐法什么的。不管听不听得懂他们说话的意思,至少有一点,他能肯定,这些应该都是大明人无疑。 确认了这点,他终于鼓起勇气,插嘴发言道:“你们好,小人想问下,我们大明皇帝是不是说过,犯大明者,虽远必诛这样的话?” 说完之后,他感觉缺点什么,又立刻补充道:“还有,当今皇上还说我们大明的百姓在外面,我指得是海外,如果受到欺负了,是不是也会替我们做主?” 他这话,很快便被刷屏掉了。不过终归是有人看到,有个叫魏木兰的人,就立刻回复道:“当然!” 魏木兰这时候,也在辽东,打完了满清,如今这种百废待兴地治理地方,让她不用像以前一样随卢象升到处征战,因此晚上的一个娱乐活动,就是上聊天群看八卦。结果,张五的说法,别人没注意,被她给注意到了。 不过魏木兰的话也很快被刷了,这让她有点恼火,就连刷两条信息道:“大家安静,有重要的事情要说,都暂停聊天!” 还别说,她这话还很有效果,这主聊天群区域,顿时安静了一下。 魏木兰一见,立刻抓紧时间发言道:“张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了?” 张五见此,不由得很是感激魏木兰,便连忙回答道:“小人在吕宋讨生活,这边的西班牙人好像又想屠杀我们明人了。” “又想?这是什么意思?”魏木兰连忙问道。 这时,有人插了一嘴道:“什么屠杀?吓死人了,该不会是你和西夷有冲突吧,大不了回来大明来好了啊!” “就是,现在谁敢屠杀我们大明百姓?”又有人跟着说道。 类似的话,还不止他们俩人,只是一会的功夫,又有刷屏的趋势了。 魏木兰一见,知道不妙,于是,又连发两条信息道:“重要,重要:大家别说话,听他解释!” 与此同时,她也有点懊恼,真是不巧,明天皇上就会发成就值下来了,结果这会儿,自己一点成就值都没有了,要不私聊这个人就不会受干扰了。 幸运的是,她这两条信息起作用了。没人说话,又给了张五机会,就见张五说道:“不是,万历三十五年的时候,西班牙人把吕宋的明人全都屠光了,至少死了近三万明人。如今又有苗头,那些西班牙人又想像上一次那样屠杀我们了。如今在吕宋岛的,也有三万来人明人啊!” 他正在说这话的时候,崇祯皇帝准备睡觉,按惯例,上线了。 感谢书友20180806183323000,dick117712,专搞小媳妇,玩玩爱,潮音1992的打赏! 1133 值 崇祯皇帝这一上线,自然就看到了聊天群主群的信息了。 “什么?屠杀三万明人?闹得沸沸汤汤地濠镜澳夷乱,都没有这么多,夸张了吧?” “西夷哪来的胆子,敢屠杀这么多明人?” “……” 不相信地言论,充斥在聊天群显示区。哪怕是崇祯皇帝,看了也是一惊,他有点吃惊,满清都被灭了,哪来那么多的屠杀? 于是,他立刻往上翻,很快就翻到了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顿时,崇祯皇帝就严肃了,施展大禁言术,把所有人都给禁言了,而后给张五解禁问道:“你说得西班牙人屠杀我们大明百姓,是真的?” 张五还没有回答,“叮”地一声,一条私聊过来了,是首辅温体仁私聊了崇祯皇帝道:“陛下,此人所言属实,万历三十五年,确实发生过吕宋岛夷人屠杀我海外明人的事情。” 崇祯皇帝一见,还没说话,就见张五在群里说道:“千真万确,以前那一次,小人亲身经历,小人是当年屠杀事件中仅存的几个人之一。小人的家人,全都被他们给杀了。” 说到这里,张五也是被刷屏给搞怕了,连忙又说道:“小人听说,当今皇上说过,只要大明百姓在外面受到欺压,就都能给大明百姓做主的?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能否请群主联系下官府看看,吕宋的明人……大明百姓如今又危在旦夕!“ 原本他是习惯地说明人的,可感觉不够亲切,便立刻又改口为大明百姓。说完之后,又感觉这个词真是又熟悉,又陌生! 崇祯皇帝已经得到温体仁的确认,说之前已经有过这样的事情,此时一听吕宋的西班牙人又要搞屠杀,顿时就有了怒意,立刻拉了个临时群,取名“吕宋危机”,把张五拉了进去,同时又拉了温体仁。顺带着,解除了大禁言术。 这时候的崇祯皇帝,他基本上已经相信张五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了。在原本的历史上,南洋一带,就是屡屡有对华人的屠杀事件。哪怕到了后世,所谓的文明社会了,也还有屠杀事件。 在崇祯皇帝看来,之所以屡屡有这种屠杀华人的事情发生,就是因为那些杀人犯得不到惩罚。既然自己穿越过来了,还穿越成了大明皇帝,要是不管这样的事情,任凭凶手逍遥法外,就太对不起这个穿越了。 既然有这种事情,哪怕北方的满清未灭,也势必要尽可能去救大明百姓,给那些杀人犯一个教训! 这么想着,他不管聊天群主群区刷屏说这事,只是在这临时聊天群中问张五道:“如今什么个情况,详细说来听听?放心,只要一切属实,朕给你做主!” 张五一见,吓了一跳,这群主搞什么?连“朕”都说得出来,他就不怕有人去告密,说他想当皇帝? 打死张五,都想不到这聊天群群主其实就是大明皇帝。此时的他,也没纠结这个称呼,得到这样的机会,也不管其他,立刻把当前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崇祯皇帝看完,立刻咨询温体仁道:“温卿以为此事如何?” 什么?温卿?张五一脑子的疑惑,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群了,或者说到了一帮子想造反的人的窝里吧? “陛下,臣以为,此事还待确认,毕竟关系重大。再者说了,如果真按此人所说,事态紧急之下,我大明也鞭长莫及啊!”温体仁回答道。 “……”张五看着无语,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脑子乱了,开始出现臆想了。怎么看着聊天,好像是大明皇帝和大臣在议事了!这……这可能么? 要知道,芸芸众生中,大明皇帝就那么一个人,就算能和大明皇帝说得上话的大臣,也就那么一些个,难道天底下还真有那么巧的事情,真让自己给碰到了?这可能么? 不过张五怀疑自己的脑子确实出问题了,自己压根不信他们的情况下,竟然还不由得去辩解了:“这位群主……皇上……陛下,小人所说,句句属实,绝无一句妄言!小人张五,原闽地……” 他把自己又介绍了一遍,然后又赌咒发誓,反正此时的他,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有没有用,都极力去做了。 温体仁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人所说,就要做出对应的措施,万一是假的话,劳民伤财不说,还会成为一个笑话。 此时的温体仁,看到这个叫张五的人,还在极力证明,眉头也皱了起来,好不容易等这人说完,他就立刻说道:“本官警告你,此等事情,开不得玩笑!“ 张五自然极力否认,说他所说都是真的。 崇祯皇帝一直看着,忽然插嘴说道:“这样,朕给你成就值,你用聊天群中的拍照功能,发照片给朕看看!” 至于怎么适用拍照功能,张五经过解释,自然就会了。他当即大喜,正想拍的时候,忽然又傻了,只好说道:“现在是晚上,没法拍啊!” 说了之后,就怕群里这两人怀疑他说活,就连忙又补充说道:“我所说得是真的,明天白天,我肯定能拍到正确,可以证明我说得全是真的!” 温体仁听了,稍微沉默了会,就在群里说道:“陛下,就算是真的,朝廷也来不及的。哪怕他们按照他所说坚守,可又如何能坚持到朝廷派兵过去?” 张五听了,知道这个叫园峤的人说得有道理,心中不由得有点绝望了!是啊,大明离吕宋那么远,就算肯救,也来不及啊! 崇祯皇帝看了温体仁的话后,却不发一言,随后,他忽然又拉了一个人进群,是朱燮元,就见他吩咐朱燮元道:“朱卿,吕宋那边,西班牙人正准备屠杀当地的大明百姓。此事,朕决不允许发生。安南境内抽调军队,知道如何应对火器的,立刻整军,准备南下,前往吕宋。” 说完之后,他不等朱燮元答复,就又拉了一个人进群,是刘金生,对他交代道:“传旨郑芝龙,在安南的水师,连夜准备,明日一早,朕如再次下旨,就必须能立刻出发前往吕宋岛救我大明百姓。” 刘金生才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是皇帝的旨意,他不像朱燮元那样多想,立刻就回复道:“遵旨!” 崇祯皇帝没管他,接着又拉进了一个人进群,是革职留任的浙闽粤总督孙传庭,同样交代他道:“吕宋即将发生战事,孙卿立刻调集留守水师船只,派往安南,运送后续大明将士前往吕宋!” 一口气完成这么多事,崇祯皇帝才没有继续加人派任务。而群内新加进来的这些人,则大都还在迷糊中。 温体仁倒是知道,听崇祯皇帝下得一条条旨意,他才想起来,安南这边正好有大明的军队,说不定能赶得及。当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崇祯皇帝此时就动用这么大的阵势,他不由得劝谏道:“陛下,如今吕宋真实情况未知,臣以为,等明日看到照片确认后也不迟,否则劳师动众,万一……”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崇祯皇帝打断了:“事关几万名大明百姓的性命,人命关天,早点行动,多一个晚上的时间,那也是好的。就算明天证明是假的,那也不算什么!因为朕认为,为了可能的几万名大明百姓的性命,这值得朕劳师动众!” 皇上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临时群里的几个臣子,还能有什么话好说。而且,皇上如此在乎子民的安危,有如何能不支持呢?此乃明君也,遇上了就是做臣子的福气!当即,群里的这些封疆大吏一起开口说道:“臣遵旨!” 至于张五,则早已经看呆了。群主所说的一连串的话,让他都有点傻了。难道他真是大明皇帝?还是如此关心百姓的大明皇帝? 忽然之间,他想起了自己徒弟所说的话,说在海外的大明百姓,只要受欺负,朝廷就能为大明百姓做主!如果说之前,他压根不信的话,此时此刻,他都有点信了。当然,前提是他相信群主就是当今大明皇帝! 他正在想着时,就见崇祯皇帝对他说道:“朕已经安排下去了,不过最近的一处援军,也是在安南,过去吕宋还是需要时间点。在这期间,你们也需要自救,坚持到朝廷官军到达!” 话语间,充满了浓浓地关切,同时,也有着信任,因为群主所说这话,已经是在相信他所说的前提上做出的安排。不知为何,此时的张五,也愿意相信群主就是当今大明皇帝,不由得连声说道:“谢谢,谢谢……” 院子里,高个徒弟看着躺在那里的师傅,脸上表情很是丰富,好像很激动的样子,不由得有点担心,就怕师父魔障了,连忙伸手推着,同时呼唤道:“师父,师父……” 张五被高个徒弟这么一打扰,不得不退出了聊天,睁开眼睛重新看到圆圆地月亮,熟悉的院子和熟悉地徒弟时,又感觉刚才的一切很不真实,他不由得站了起来,在院子里四下走动了下,然后走到有点担忧的徒弟面前要求道:“打我一下试试,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高个徒弟一听,不由得有点傻了!这是什么意思? 张五不见他动手,就自己伸手揪了下自己,很疼! “难道是真的?应该就是真的!”张五不由得兴奋了起来,意识又进入聊天群看看,然后又退出来看看现实,再进入聊天群…… 于是,崇祯皇帝就看到张五的图标一会亮,一会暗,搞得他以为是系统出故障,在死循环了。不过还好,只是四五下之后就没有再一会亮一会暗了。 崇祯皇帝也没管这个,自己在想着刚才这个事情。吕宋的事情突如其来,算是打乱了自己打算稳步推进南洋的事情。不过也没多大的事情,各地卫所军队正好在安南集结着,原本打算和阮氏军队和葡萄牙联军继续耗着,用他们来练兵,结果他们突然逃跑,原本准备的粮草还有不少,先供应几支军队前往吕宋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前面的军队救急,后面的军队,则可以等到粮草再次筹备之后,有足够的船运送,有水师护航,再前往吕宋应该也没问题。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心中一声冷笑,既然这样,就把吕宋作为下一个藩王分封之地好了! 于是,他这边,就开始琢磨起让哪个藩王去就藩吕宋好的事情来了。 第二天一早,几乎一晚上没怎么睡觉的张五,立刻精神奕奕地喊了两个徒弟出门。高个徒弟就纳闷了,自己师傅这是怎么了?昨晚上,捞着自己讲了一晚上有关自己出海之前大明的情况,自己现在都好困,师傅却这么精神,到底谁年轻啊? 矮个徒弟虽然后半夜才回来,不过也感觉到了师傅的不同,很是不解。不过当他了解到情况后,又很高兴,师傅终于相信他们所说的了。 马尼拉的形势果然越来越恶劣,张五才出门没多久,就又遇到了西班牙和他的帮凶们的打砸抢。于是,他立刻拍下几张照片作为证据,而后回到理发铺时,王老头他们已经找上门来。说明人中也有其他的团体知道情况不妙,大家一起商量,让张五这边过去。特别是其中一人,还是吕宋有名的豪商,名叫李家成,城外有一处大庄园,都有高大的围墙,很坚固,可以作为据点。 于是,张五等人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赶往李家庄园前去议事。 这一带,几乎都是明人富豪的庄子,当张五到了的时候,先知先觉地一些人的代表,已经在这里议事了。张五见了,又拍了个现场照片。 议事的这些人,要么是大族的族长,要么是有钱的豪商,身份级别,明显比张五他们高多了。只是听到张五经历过以前的那些屠杀,才让张五和他们一起议事。 不过他们发现,他们在说着话时,张五却有点傻愣愣地,似乎在发呆。李家成等人便觉得,一个理发匠而已,没多少见识,遇到这种情况就说不出话了,也罢,不管他好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张五这时候其实是在聊天群,和级别不知道比他们高了多少倍的人,在一起说话! 感谢潮音1992,炸天帮首席真人,名字不短的打赏! 1134 趁火打劫 张五在“吕宋危机”的临时群中,先上传了他拍的图片,而后又进行了简单说明,然后说道:“群主……那个陛下,情况就是这样的。” 温体仁见崇祯皇帝没有回答,便猜测可能没看到。他感受到皇上昨天在群里的态度,便代替崇祯皇帝说话道:“看似不像有假,待本官@陛下!” 下旨出兵的事情太大,除了皇帝之外,哪怕他是首辅,也没有这个权力。 于是,张五就看到这个叫园峤的人发了一句话:“@普渡众生,吕宋照片已经上传,请陛下御览!” 看到这个,不知为何,张五忽然很是惶恐起来,他就怕这群里的这些人,其实就不是什么皇上大臣的,而是一群疯子,在演戏,在玩他而已。 没看到普渡众生立刻回复,张五终于忍不住了,便问园峤道:“这位大人,小人想问问,您是真得……真得大明官员么?不不不,我不是怀疑,我……我只是想确认下……” 越是在意,就越是害怕,张五就怕这些是假的,要不就真是太巧了,刚好能遇到当今皇上?真要这样,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不,不是修来的福气,而是以前那些被屠杀的明人,在天保佑之功! 温体仁看到他这话,这个时候,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便趁着等皇上冒泡的时间,回答张五说道:“本官乃大明首辅,这位是大明浙闽粤三省总督,这位是云贵桂三省总督,另外这位,则是……” 看到这个介绍,张五哑然,隐隐地,他有一种非常不好地预感,哪有这么多高不可攀地大明高官的? 这个时候,崇祯皇帝被温体仁@过来了,先看了下照片,进行了确认,而后再看群内的聊天内容,他又不由得一笑。一直让这张五证明,其实,自己这边也没有证明,难怪他会怀疑了。 于是,等温体仁说完之后,崇祯皇帝便开口说道:“不用怀疑,温卿所言乃是属实,而朕,就是大明皇帝,如假包换。这样吧,朕给你查看文件夹的权限,你可以去看看,我大明历次来的战事照片!” 说完之后,他先交代群里道:“诸卿,既然吕宋之事已经得以证实,就都立刻开始行动,不但耽误时机!” “臣遵旨!”群内众人立刻齐声回应道。 而张五,则有了权限后,就去看存放照片的文件夹了。 对满清的战事,几乎每次战事都有拍照留念;御驾出征的照片,自然也少不了,还有凯旋阅兵的等等,只要是大场面,几乎都有拍照,毕竟这可是珍贵的历史资料来的。 张五在一点开文件夹之后,就已经惊呆了。看着那熟悉地穿着红色战袍的军卒,此时此刻,他感到份外的亲切。看着他们征战沙场,救民于水火,消灭敌人…… 就那么一张张看过去,张五忍不住热泪盈眶:这就是大明军队,梦里都盼着的朝廷王师!看,辽东百姓被建虏祸害成那样,是大明军队过去解救他们…… 而此时,在现实中,吕宋马尼拉城外的那处庄园议事厅,气氛紧张,不时有人拿着棍棒什么的,匆匆入内,和台阶下面的管家低声说几句,而后又匆匆而走,而管家也不时进入议事厅,一脸严肃地禀告些最新情况。 过了一会后,就听李家成一脸严肃地说道:“诸位,邦邦牙人也开始动了,情况很是危机。估计就这两天内,那些西夷就有可能对我们动手。事不宜迟,所有同胞,都开始撤到庄园来吧!” “这可怎么办啊?”有一个大腹便便地胖子的汗,一个劲地往下流,他却没管,忧心忡忡地说道:“西夷有那些猴子当帮手,我们就算能坚持,又能坚持多久?” “是啊,长期围下去,光是吃就是很大的问题啊!”另外一个白胡子也很是愁眉苦脸,“这可怎么办才好?” 李家成听了,扫视着他们几个人,忽然有点意外,他发现那个理发匠竟然哭了,看来没本事的就是没本事的,竟然都吓哭了。 李家成原本就只是瞧在理发匠经历过以前的那场屠杀,有点经验,加上他那边有不少底层明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好手,万一打起来了,还要借重才行,因此才勉强同意他来议事的。此时看到他竟然吓哭,心中便很是不屑,一拍桌子喝道:“危急关头,自当领同胞抗争之,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好哭的!” 他拍桌子的声音有点大,吓了议事的几个人一跳。就连聊天群中的张五,也被他给惊到而退出了聊天群。 其他人沿着李家成的目光,看到张五的脸上果然有泪痕,不由得都很鄙夷,就连那胖子也为此说道:“你哭什么,这么怕死?” 看到其他人的眼神,听着这胖子的话,张五回过神来,连忙用手擦了擦,一时有点尴尬,连忙解释道:“我没哭,真的,我没哭,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家成打断了,带着一点不屑道:“好了,哭不哭的,大家都有眼睛,现在也没心思来操心这。诸位,请听我说!” 听到这话,议事的几个人,都不再看张五,让想解释的张五很是郁闷,不过此时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他便也先听听说什么。 “诸位,西夷的狼子野心,鄙人早有察觉。”李家成看着他们,一脸严肃地说道,“因此,鄙人早已派人去寻求援军,找上了刘大当家的……” 他一说到这里,顿时,议事的几个人,不由得都格外关注了起来,甚至身子前倾,隐隐地,都带着期望。 “……就在昨日晚间,刘大当家的回信了,说要让他和西夷厮杀,冒着损失手下的风险,必须要有开拔银才行……” 李家成的话说到这里,就被胖子欣喜地声音打断了,“要银子?没问题,应该的,应该的,哪能让刘大当家的白跑一趟,肯定不能这样啊!” 与此同时,白胡子也听得神情轻松了起来,捋着他的白胡子道:“不愧是同胞,血浓于水,刘大当家,好样的,够仗义……” 李家成的脸色却没有变得轻松,而是伸手示意一下,让他们安静,而后说道:“诸位,且听鄙人把话说完。要是刘大当家要的银子少,鄙人都可以独自承担,只是……只是这数额……” “李员外,别不好意思,这是事关我们每个明人的,自然所有明人都要出钱。刘大当家要的银子多点,也可以理解,我们大家凑下,把银子快点交给刘大当家好了。”胖子急忙开口回应道。 “是啊,李员外,直说好了,要多少银子?我们大家凑凑,再不济,还有其他各家,也都可以去凑凑的!”白胡子似乎也很急,恨不得现在就拿出银子,好快点让刘大当家杀过来救自己。 李家成一听,便严肃地开口说道:“刘大当家要银……五十万两!“ “什么?多少?”胖子惊得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五十万两?” “怎么会这么多?哪来这么多钱?”白胡子不小心手中多了几根白胡子,不过他似乎没察觉,而是一脸震惊地问道。 “果然是强盗本性,趁机要价!”张五听得,则是愤然说道。 李家成听见,横了张五一眼,没理他,而是对其他几人说道:“鄙人说了,要是钱少的话,鄙人一力都可以承担。可五十万两,而且还不还价!” “这怎么可以?”胖子听了嚷开了,“五十万两,这是要把我们吕宋的明人都刮干刮净啊!” “对啊!“白胡子也站了起来,看着李家成,异常诚恳地说道,”看在大家都是明人的份上,再好好和刘大当家说说,五十万两,真拿不出那么多啊!“ 李家成听着他们说话,看着他们脸色,明白这几个人似乎有所怀疑,好像是自己不尽力,或者是要从中抽成一样,便直接说道:”诸位要是觉得能说动降价的,鄙人也能从中受惠,自然是乐意之极。不知道谁有这个口才,鄙人先请三当家的过来,大家和三当家的说说。“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吩咐下人去请人。 在座的几个人一听,不由得很是意外。他们没想到,刘香竟然派了他的三当家过来。 只是一会的功夫,就见一人在仆人的引导下,转入议事厅,下巴高高昂起,带着一点趾高气昂。 “诸位,这位就是梁当家的。”李家成站了起来,带着一点奉承的意味给其他人介绍。 随后,议事厅内的人,自然就都恭维梁晓珍,陪着笑脸,夸着他,夸着刘香,顺口再提及那开拔银能不能降一降。 梁晓珍的神态很倨傲,听清了他们的真实用意后,便一拍桌子,冷声喝道:“我们是要来拼死拼活地,就要你们一点钱,还想着讨价还价。既然如此,梁某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犹豫的。 李家成等人一见,都慌了,连忙拦住梁晓珍,好言赔罪。私底下,互相之间,则都是一脸苦涩。 五十万两,几乎是所有吕宋明人的财富了。漂洋过海,冒着生命危险来吕宋,不就是想赚点钱么?难道就这样没了? 对于他们的心思,梁晓珍也是明白,他有点不耐烦地说道:“快点决定,给是不给,否则来不及救,可就别怪我们了!” 说完这个了,还不够,又冷冷地加上一句道:“要不是看在都是明人的份上,谁管你们死活!今晚之前,再不给钱,梁某就不奉陪了!” 很显然,他是吃定了这些人。毕竟在这南洋,也只有他们这伙海贼的实力最强!他们不救,吕宋的明人就没有其他活路可走! 李家成等人听了,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脸地苦涩,随后,当李家成正想说话时,却听一个声音,带着愤怒之意响起:“看在都是明人的份上,竟然还要价五十万两白银,你们这是趁火打劫!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们!” 梁晓珍正等着这些豪商服软,没想到突然听到这话,他顿时怒了,看向来人厉声喝道:“趁火打劫?笑话,你们看是宁远抱着银子死,也不愿意给是吧?好,梁某告辞!” 说完之后,他又再次转身就走! 李家成等人一听,都来不及去埋怨说话的张五,连忙又去拦梁晓珍。 而梁晓珍已经被拦了一次,有意要治下他们,一边死活要走的样子,一边恨声说道:“哼,看你们没了我们,还有谁救得了你们,等死吧!” “啪”地一声响,声音很大,桌子都似乎震了下。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梁晓珍,他们都转头看去,却见又是张五在搞事,拍了桌子,大声说道:“让他走好了,我们还有援军,马上就会来的。” 原本的时候,他想着安南那边,朝廷大军过来的话,至少得有些时日。如果刘香这支海盗能过来救援的话,估计会比朝廷大军快,因此,一开始的时候,他不做声,就任由他们在说。 但没想到,这些海盗简直就是喝人血的,在这危机关头,不但要先给银子,而且还是狮子大张口,一下就要五十万两银子。就算他不知道别人财产多少,可他也能有个大概估算,估计要全吕宋的明人都凑钱,大部分辛苦赚来的钱都给了这海盗了。 如果说,他不知道朝廷已经发兵,也和李家成他们一样,觉得只有刘香这股势力才能救他们的,那他估计也不会发作了。但关键是,他知道朝廷发兵了啊! 他的话,让在场的这些人都吃了一惊。不过很快,他们都回过神来,有人立刻带着惊喜问道:“什么援军?哪来的援军?” 其他人听了,都看着张五,全都期待着他的回答。就连梁晓珍,也狐疑地站住脚,转身看着他。 “朝廷!”张五站直着身子,昂着头,大声地回答道。 感谢名字不短,紫箐玉蓉,紫炎之天下无双,天云雪水,希望天庭的打赏! 1135 南洋局势 一听这话,梁晓珍顿时松了口气,心中想着,差点被吓到了。其实想想也是,在南洋,没有哪个的实力,能抵得上自己这边了。要是谁不长眼的,敢来抢刘大当家生意的,看他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其他人则是大失所望,期待之下转眼失望,情绪地起伏,这让他们很是愤怒,当即就有人训斥了起来。 “理发的,说梦话呢!朝廷什么时候会管我们这些出海的人了?” “对啊,万历三十五年的那次,死了那么多明人,朝廷管了么?指望朝廷?那太阳真要从西边出来了!” “在朝廷的眼里,我们出海的都是商贾,是贱籍,懂么?朝廷的公文中就这么说的!还管我们死活?不要做白日梦了!” “我说理发的,你不会是吓得神志不清了吧?之前吓哭,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了,现在都傻了,竟然还敢说朝廷派援军来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 听着这么多训斥地话,张五却出奇地没有生气。因为他能感同身受,就在昨天之前,如果有人这么说的话,他自己也是不会相信的。 因此,他举起双手示意他们安静下,虽然他这动作效果不好,没几个人理他,但总归是声音低了点,张五就不讲究,立刻提高嗓门说道:“我说得都是真的,只要我们能坚持下,朝廷有大军在安南,已经来救我们了!” 他这话一说完,顿时喧哗声就更响了! “骗鬼呢!安南有朝廷大军?做梦了吧?” “还说得一本正经!就算要瞎编,能不能编个更靠谱的出来!” “对啊,再者说了,朝廷难道能未卜先知,知道西班牙人要对我们动手,知道我们有难,所以派兵过来了?你以为是你家隔壁啊,喊一嗓子就招呼到了?” “……” 这其中,李家成倒没有说话了,因为他生意做得大,消息来源多,也听到了一点消息,说明军好像攻占了安南。他有点奇怪,这理发匠一天到晚在自己铺子里理发,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个情况?按理来说,这个消息知道地人,应该很少啊! 而张五看着几乎所有人都在谴责自己骗人,则是有点急了,便大声发誓道:“我说得,千真万确,如有半点虚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或者是对他的神情和言语有点吃惊,闹哄哄地议事厅内,一下安静了一些。 张五见此,抓紧时间解释道:“真的,我向皇上禀告了,皇上获悉我们有难,就立刻发兵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顿时,刚安静下来的议事厅又闹了起来。 “向皇上禀告,是姓皇叫上的人么?” “来啊,这里有个疯子,赶紧赶走!” “……” 这一下,原本有点狐疑了的李家成,又没有再狐疑,他心中想着,敢情这就是个疯子,凑巧说对了安南,自己还真差点就信了! 而张五看着这一切,也有点傻了,自己说真话,竟然没一个人相信! 但他转头想想,也立刻理解了。因为他们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祖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今的皇帝,也和以前的所有皇帝都不一样!他们还在用老眼光看大明,就难怪他们不理解了! 不过这样一来,张五就愁了,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相信呢? 然而,不等他想出办法来,李家成却阻止了众人继续发泄情绪,而是拦在梁晓珍的面前,非常诚恳地说道:“三当家的,能否再容我们半天时间。有好几家富商,如今还寄希望于西班牙人,很可能不会掏钱。再给点时间,让我们去说说。” “对啊,三当家的,就算我们答应了,也得有这个凑钱的时间才行啊!”白胡子也站到梁晓珍的面前,几乎是哀求地说道。 胖子同样挤了过去挡住路,就怕梁晓珍走了,哀求道:“三当家的,看在同胞的份上,再给点时间吧?” 梁晓珍还没说什么,就听到张五又插嘴说道:“要那么多银子,明显就是强盗本性,抢钱来了……” 听到他这话,顿时,一屋子的人都火了,顿时转身看向张五,纷纷喝骂了起来。 “谁抢钱了?不要乱说话,开拔银也是惯例!” “闭嘴,谁是强盗?朝廷才是强盗!” “对,我们信刘大当家的,也好过信朝廷!” “……” 他们之中,有些人厉声喊着,怒骂着,更多的是怕三当家的听到会生气。 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梁晓珍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疑惑地神情,拨开挡着他的人,走到了张五面前,好奇地问道:“你是朝廷东厂的人?” 这一问,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楞了,包括张五自己,也都楞了下,随后下意识地摇摇头。 “那你是锦衣卫的人?”梁晓珍听了,便又再问道。 张五听得依旧模糊,还是摇头,不过这一次他问道:“什么意思?” 梁晓珍还是一脸疑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再次问道:“那你怎么能立即联系朝廷,皇上?” 他们的对话,让整个议事厅都显得很安静。李家成等人,看看张五,又看看梁晓珍,感觉看不懂了。 “不能说!”张五有点怀疑眼前这海盗,该不会是知道聊天群的事情吧?这么想着,他又补充一句道,“反正我就是能联系上皇上,就算皇上没联系上,也能联系上首辅,或者浙闽粤三省总督……” 疯子,又发疯了!这是议事厅内人的共同想法,不过却不包括梁晓珍。 他虽然还是有点怀疑,可他却知道,东厂或者锦衣卫就有这种能力的人。 梁晓珍之前被东厂抓了后又放回来当内线,虽然没有人怀疑他,可他却连睡觉都不敢和别人睡,就怕在梦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如今见到一个有这种神奇能力的人,便让他动了心思。 于是,他转头看了下,而后对李家成说道:”李员外,此人说话颠三倒四,我有事要盘问个明白,麻烦给一间安静的房间!“ 什么情况?所有人听了,脑门上都飞过一只乌鸦,带着一连串地问号。 虽然想不明白梁晓珍的用意,李家成却立刻答应下来,不管三当家要问理发匠什么,至少他是暂时不走,这样他们就有一个机会,还可以再商量下。 于是,他们再次在议事厅商量起凑钱的事情来,这也是迫不得已,银子和命算起来,终归是命值钱一些,虽然这银子,能让他们几乎一无所有。而梁晓珍却带着同样有些疑惑不解的张五,去了一个偏僻安静的房间。 房间内,等张五一进去,梁晓珍就马上关了房门。甚至在关房门前,还伸头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可能会听到房间里的说话。他的这个举动,让站在屋里的张五很是不解,不知道这么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好房门之后,梁晓珍的态度竟然好了很多,没有刚才在议事厅时候的那种趾高气扬,至少是一种平等的态度了,微笑着引着张五到了房间的最里头,才问张五道:“你说能直接联系明国的人,此话当真?” 张五从他的言行中发现,好像这位三当家有可能会相信自己的话,不由得有点好奇,同时也用力点点头道:“当然,我已经发誓过,这是真的!” 梁晓珍听了,眼珠子一转,又问道:“你所说的朝廷会派兵来吕宋,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张五毫不犹豫地点头,不过他马上想起眼前这人,乃是刘香海盗团伙中的三当家,和朝廷是对头,于是,他立刻警惕起来,盯着梁晓珍问道,”你想干什么?“ 刘香的势力,在他们看来,不可谓不强大。当时蜂拥如南洋的时候,声势之浩大,甚至连西班牙人都为之紧张。毕竟这些海盗的后面,还站着荷兰人,实力实在不可小觑。 如果他们知道了朝廷要派军过来吕宋,会不会搞什么鬼?毕竟,他们可是海盗啊! 这么想着,张五决定闭嘴不说,任凭梁晓珍猜去。可他没想到,梁晓珍接下来的话,让他大感意外。 只听梁晓珍低声说道:“我相信你,我是东厂的人,你能帮我联系厂公么?” 张五楞了好一会后,才低声惊讶地确认道:“你……你是东厂番役?” 其实梁晓珍还不是东厂番役,只是东厂手中的内线而已。不过此时,他却是点点头,而后又问道:“你能帮我联系到厂公么?我有消息要禀告。” 说话同时,他的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袖子里的匕首,如果张五只是骗人的话,他不介意杀人灭口。 张五听了,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厂公,我刚才说过,我能和皇上,首辅……” 看到他摇头,梁晓珍那袖子里的匕首差点就要拔出来了。不过听到他说话,说是能联系皇上,首辅这些时,便又按住了,要是能和皇上直接搭上关系,那岂不是更好? 这么想着,他的眼睛中透着一种热切,当即要求张五道:“那你帮忙联系上皇上么?就说我梁晓珍,刘香贼寇的三当家,奉厂公之命潜伏,有重要消息禀告。” 张五听了,有点疑惑,这三当家的竟然是朝廷的人?他有点不信!不过他看梁晓珍的表情,感觉又像是真的,便点点头道:“那我试试吧!” 于是,在梁晓珍的注目下,张五进入聊天群,就在“吕宋危机”的聊天群中,学着之前首辅的样子说道:“@普渡众生,陛下,有一个叫梁晓珍的,是刘香海贼的三当家,说是受厂公之命潜伏,如今有重要消息禀告。” 他的这个话,好几个人看到了,不过崇祯皇帝也被@到了,看到消息,不由得有点惊讶。以前的事情,是让王承恩负责的,他还真不怎么清楚。 刘香那伙海贼,是有计划地被驱赶到南洋去的。如今有了消息,他自然有兴趣了解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拉了王承恩进临时群,而后问道:“王大伴,你派人潜伏在刘香海贼那边的,是叫梁晓珍?” 王承恩看见,先是一愣,感觉有点突然,不过皇上问话,他自然不会隐瞒,当即回答道:“奴婢之前在闽地抓住了他……” 他把情况一说,证明了梁晓珍确实是他派回去潜伏的,当初完成了引导海贼入南洋的任务之后,他就几乎把这梁晓珍忘记了,没想到如今竟然被皇上知道了,还真是想不到! 崇祯皇帝确认有这么一回事后,便问道:“有什么消息?” 张五也在群里得到确认,便告罪一声,退出聊天群去问道:“皇上叫了厂公,证明有你这人,问是什么消息?” 梁晓珍一听自己能上达天听,不由得大喜,连忙说了情况。 于是,张五便在群里禀告道:“回陛下,梁晓珍说,刘香海贼来南洋后,伙同荷兰人一起进攻在马六甲海峡盘踞的葡萄牙人,打败了他们,占据了淡马锡。之后才知道,有不少明人被葡萄牙人掠来此地当奴隶,不过如今都在为刘香干活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葡萄牙人一直在和马六甲海峡的土著交战,不过后来葡萄牙人的死对头荷兰人介入,帮助土著对抗葡萄牙人,争夺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权,形势就不利于葡萄牙人了。到十七世纪中期,终于把葡萄牙人赶出了马六甲海峡。 而在这个位面上,因为前往南洋的刘香等海贼,和荷兰人交好,商量之下,就一起去打马六甲海峡的葡萄牙人。这支新生力量的加入,一下就击败了葡萄牙人,从而刘香等海贼,也在南洋有了一块据点。 刘香占据了淡马锡之后,野心勃勃,一直在扩张势力。刚好后世的马来西亚,此时分裂成了很多小国。因此,刘香的海盗集团便派人在马来西亚岛四处劫掠,甚至一度杀上岸去。也是因此,在吕宋的明人,才能联系上刘香海贼。 感谢dick117712的打赏! 1136 我的大明 崇祯皇帝一见这个消息,不由得心中有点惊喜。 被葡萄牙人掠去的大明百姓,终于有了下落,等吕宋危机解决之后,就可以出兵淡马锡清剿刘香海贼,顺带着把马六甲海峡打下来。 心中想了一会后,崇祯皇帝便对张五说道:“朕知道了,你告知梁晓珍,此次禀报的消息很不错,可为东厂番役,尽心为朝廷效力!” 张五听了,心中羡慕,东厂番役,那是传说中的存在啊! …… 房间内,梁晓珍一直盯着张五,过了好一会后,看到他回过神来,不由得眼中露出一丝期待,就盯着张五看。 只见张五看着他,忽然双手抱拳一拱手道:“恭喜恭喜,皇上亲口说了,以后你就是东厂番役了!” 一听这话,梁晓珍不由得大喜。东厂番役,这可是正式的身份,也就是说,从此以后,自己就洗白了,是朝廷的人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是大名鼎鼎的东厂番役! “多谢,多谢!”梁晓珍同样抱拳,满脸笑容,如果不是张五帮忙,他也不可能有这个身份,“不知道皇上还有什么其他交代么?” 张五一听,同样笑着说道:“当然有了……” 他们在房间里说着话,外面议事厅内的人,也同样在说话,只是气氛完全不一样! 就听李家成在总结说道:“那就这样吧,不管怎么样,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说动其他人,都一起凑钱,请刘大当家尽早领兵来救我们吧!” “唉,也只能这样了!”白胡子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朝廷真能来救我们的话,辛苦一辈子的钱,就不用白给别人了!” 听到他这话,议事厅内的这些人,都不由得沉默了。指望朝廷来救,那就真是痴心妄想了!历朝历代,爱民如子的官,能有几个?自己这些还是在海外,那些官、朝廷,就更是不可能会操心了! 他们正感叹着,忽然就看到梁晓珍走了出来,顿时,以李家成为首的这些人,顿时纷纷露出讨好地笑容迎了上去。其中李家成更是态度谦卑地说道:“三当家的,我们决定了,这钱,我们给……” 然而,让他们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只见梁晓珍沉着脸,似乎有点恼火地大声说道:“他娘的,朝廷还真派兵来了!不行,这事要及时禀告给大当家的。不过幸好大当家的主力还在淡马锡,否则碰到朝廷水师就糟糕了……” 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有点蛮狠地推开众人,出了厅,扬长而去。 而李家成和其他人,则都听傻了!他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胖子就一脸诧异地看着其他人问道:“刚才……刚才三当家说……说朝廷真派援军来了?” 白胡子一听,点点头,脸上同样带着诧异之色道:“我以为是我听错了,没想到,你也听见三当家的说朝廷派援军过来了啊!”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全都一致肯定,三当家刚才确实有说,朝廷派兵来了,他还要尽快禀告刘大当家的去了。 确认了这个事情,反而让在场的这些人更困惑了:朝廷派援军来解救远在吕宋的明人,这……这是真的么? 正在这时,他们看到张五也走了出来,顿时,一个个都围了过去,激动地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你说朝廷派援军过来了,这是真的么?” “你刚才和三当家的说什么了?他都相信朝廷派援军过来了!” “……” 张五看着一张张激动地脸,不知为何,他看到的是,在这些脸上表露地激动背后,就犹如孤儿突然被告知有个家的感觉。这一刻,他回想着之前的自己,不由得感同身受。 如此一来,他一点都不在意之前这些人对他的训斥,而是立刻就回答,只不过周围七嘴八舌地,影响了他说话。 “诸位,诸位,大家都安静,都安静!”李家成伸手双手推开张五面前的人,给张五留出空间,同时大声喊道:“大家都听老张说一说!” “对对对,都听张哥怎么说?这朝廷,还真为我们派出援军了?”胖子也赶紧附和道。 顿时,议事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张五身上。如今的待遇,和刚之前他所受到的待遇,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但称呼变了,而且还带上了尊敬之意。 张五感受着这一切,不过态度却很认真地说道:“我只是把具体的情况都和三当家说了一遍,他就断定,我没有说谎!” “什么具体的情况?说来听听?”胖子一听,立刻好奇地问道。 其他人也是点头,眼中的期盼之色更甚。 李家成则是分开众人,伸手示意道:“老张来,坐着说话。”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喊道:“还愣着干嘛,快泡茶,泡香茶!” 听到这话时,众人才发现,张五因为是后来的议事者,其他人的面前都有茶,唯独原本张五的位置上没有。 张五也不在乎这点,就依了李家成的话,到了桌子边做好。顿时,一群人就围住了桌子,甚至连台阶下的管家,都不自觉地上了台阶,往桌子这边靠了过来。 面对这么多人的期待,张五便据实相告道:“当今皇上,乃是有为之明君,大明北方的建虏,已被平定……” 他大概说了下如今大明国内的情况,而后又看着众人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刘大当家的会突然来南洋么?” 众人都不知道,有的摇头,有的沉默,还有的,则直接开口催道:”老张,不要吊人胃口,快说吧!“ “是因为皇上下旨开海,调集了登莱水师和福建水师一起行动,打得大明沿海的海盗都没法待了,他们才跑来南洋的。而且还有,大员那的荷兰人知道吧?也是被朝廷给剿灭了!只有少部分人逃回了南洋!这个,三当家都是确认的。” 张五说着这些的时候,就看到围观自己的这些人,一个个张大了嘴巴都不自知,很显然,他们都被自己说得这些消息给震惊了。他心中有点得意,便又继续说道:“年前,安南那边,葡萄牙人鼓动阮氏造反,朝廷就派兵过来,刚好占了安南!所以出兵吕宋,也不是特别远的事情!” “那些从大明沿海逃到南洋的海盗,被朝廷打怕了,因此三当家听到这个消息后,就相信了,他要急着赶回去报信!”张五说到这里,郑重地强调道,“皇上曾有言在先,海外的大明百姓,要是受到了欺负,大明绝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为海外的大明百姓做主!这次听说我们有难,就立刻开始调兵遣将,为我们做主了!” 他不说话之后,议事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能听到的声音,唯有外面传进来的动静而已。 过了好一会,那个胖子才擦了下口水,兴奋地说道:“厉害了,我的大明!” 而白胡子则是眼眶中含泪,喃喃自语地说道:“圣君出世,圣君出世啊,我等终于有了期盼,终于有个家了!” 李家成也是非常激动,感慨地说道:“当今圣上,可比成祖也!当年的盛况,我等当能一见也!” 成祖时期,郑和下西洋,那个时候,海外诸国,谁敢不服,谁敢对大明不敬!大明百姓在海外,都是高人一等!哪像现在,朝不保夕的! 聚义厅内,一时之间,一个个都非常地感慨。此时的他们,犹如找到了家,找到了主心骨。 看着他们的神情,张五同样很激动,当即对他们说道:“所以,我们目前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尽量坚守,等待朝廷援军到达!” “不错,不错,我们只要坚持到朝廷大军到达,就扬眉吐气了!”胖子兴奋地说道,“哈哈,这个钱也省下来了!” 白胡子一听,当即摇头,严肃地说道:“朝廷大军远道而来,我们也必须要尽下心意,钱也还是要掏点的!” “对对对,这钱要掏!”其他人立刻跟着附和,一个个都高兴地眉开眼笑地,至少,他们掏这个钱,是自愿的,也不会到掏干家底的地步。 就在这时,就听李家成忽然“啊呀”一声。顿时,让议事厅内为之一静,大部分人都看向他,有点担忧,就怕李家成发现了什么破绽,打碎了美好的期望! 就见李家成似乎有点后怕地说道:“我想起来了,刚才三当家的说,刘香的主力还在淡马锡!这混蛋,还真是强盗本性,是想白拿那么多银子!” “什么意思?”胖子一听,有点不解地问道。 其他人也都不明白,倒是白胡子似乎想通了什么,至于张五,则是一脸理所当然地样子。因为他一直坚持,这些海盗,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杀人放火的事都做惯了,还想着他们能改性子当菩萨?这根本不可能! 李家成看着胖子,回答他的问话道:“刘香的主力还在那么远的淡马锡,知道吕宋这边危在旦夕,他要真有心救我们的话,主力还会在老巢没出动的?这三当家一来一回,他要从老巢再出发的话,我们尸骨都寒了!” 说到这里,他一声冷笑道:“呵呵,打得好算盘,收了那么多钱,而后等到我们都被杀之后,估计就会说不是他不想救,而是我们等不到他来救!” 听他说得这话,顿时,聚义厅内的人,便纷纷怒骂起刘香这些海贼了。 “强盗就是强盗,狗改不了吃屎!” “幸亏是朝廷派援军来了,否则还真可能上了这海盗的当了!” “……” 骂了一阵后,他们这些人便又开始商量起如何团结同胞,坚守一直等到朝廷大军的到来。 而与此同时,乡下各处的土著,在其首领的带领下,纷纷向马尼拉开过来。知道要去干什么事情,一个个都开心地眉开眼笑的。 “那些明人最有钱了,杀人抢钱,最是爽快不过了!” “可不是,据我爷爷当年讲啊,明人的房子里都是好东西,抢他们一次,比我们辛苦半辈子赚得还要多了!” “还有女人,明人的女人比我们那些都漂亮多了,只是可惜,玩过之后只能杀了的!” “……” 不止是他们,包括倭国的人,其中有一部分是从倭国千里迢迢跑来马尼拉侍奉上帝的,是在倭国的天主教教徒。此时的他们,也都兴高采烈地,约莫五百人,前往总督府集合。 “那些明人,一个个就知道赚钱!还特别省吃俭用,这下好了,回头抢起来这钱就多了!” “吆西吆西,花姑娘也要!” “杀光,烧光,抢光!” “……” 马尼拉的局势,变得愈来愈严峻。 在原本的历史上,西班牙人第一次屠杀的时候,提前一个月骗明人说,他们要出征,缺铁器,因此高价收购铁器,结果明人连切菜的刀都拿出了。于是,等到一个月后大屠杀开始的时候,连块铁片都没有,真正地手无寸铁了。 这一次,西班牙人没有蠢到再来这么一出戏,他们知道,要是还这么做,那就等于提前一个月告诉明人要干什么了! 不过,为了保证能屠光吕宋的明人,西班牙人调集了更多的土著、倭寇等。期待着靠人数,靠他们装备的先进,照样能屠光吕宋的明人。 然而,他们却想不到,此时在吕宋的明人,不再像以前一样是一盘散沙了。就连原本想着投靠西班牙人,期待着能得到西班牙人赦免的那些明人富豪,也不再这么想了。 因为,此时的他们,已经有了主心骨! 因为,此时的他们,已经知道背后有个强大的祖国! 吕宋岛的明人,也都在紧急行动。团结起来,以各处庄园为依托,准备坚守。 并且,在每处大的庄园,升起了一面旗帜,大明国旗! 西班牙人有他们的国旗,如今,我们吕宋明人,也有属于自己国家的国旗了! 当然了,这国旗,并不是崇祯皇帝特意交代的,而是张五看照片看到的。可能国内的人并不会特别在意,可海外的张五见了,却一下有了认同感,觉得这个一定要做出来,挂在各处庄园! 感谢希望天庭的打赏!早上写2000字,下午五点的一章,等下班再多写2000字后发布,第二章要等晚上。明天周末,能把进度再赶回来。 1137 怎么帮 与此同时,在大明的多个地方,西夷即将屠杀在吕宋明人的事情,也慢慢地在传开讨论。特别是闽粤两地,传播地更快。 源头就是在聊天群中的人,看到了张五的说话。 “你们听说没有,吕宋的西夷要准备屠杀那里的明人了!” “怎么回事?西夷这么大的胆子,敢屠杀我们大明的人了?” “有什么不敢的?我们明人在海外赚得钱多,他们都眼红了呗!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西夷不就是蛮夷么,利令智昏不正常?” “难道他们不怕朝廷的报复么?” “朝廷的报复?你们不知道吧,万历三十五年的时候,西夷就屠过一次了,三万明人,不分老幼,都被他们给屠了!结果朝廷派兵没有?没有!所以西夷的胆子才肥了!” “现在不一样了吧?当今皇上乃是圣明之君,建虏、海盗、红夷、佛郎机人全都被驱赶剿灭,如今我们大明比起以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能有什么不一样?吕宋那么远,朝廷不可能派兵吧?我看难!” “……” 舆论大概分成了两派,两种观点。大部分人的观点,是觉得朝廷会管这事,毕竟当今皇上可不是以前的万历皇帝了! 其他地方的百姓或者更多的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但闽粤两地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的传播后,就很急了。因为出海下南洋的明人,多是这两个省的人。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是,他们却觉得朝廷很可能不会管远在吕宋的事情! “阿文,听说了么,吕宋那些畜生又想动手了,你家几个,是不是就在吕宋的?” “是啊,我也听说了,怎么办好啊?我家婆娘都快哭死了!” “我们能怎么办,找官府去,只有官府才能管这个事情!” “可官府会管么?以前那次,死了那么多人,结果呢?你们不知道,我们隔壁那条街的,好些个只能默默地祭拜,却没有一点办法报仇!唉,这次出海,他们都劝了,说外面不安全,不要走,结果还真被他们说中了!” “是啊,吕宋离得太远了,朝廷又觉得商人是贱籍,会管才怪了!” “……” 或者是关心则乱,或者是曾经受到的伤害,至今还记忆犹新。当相同的事情再次出现时,很多百姓都对官府、对朝廷缺乏信心。 但远方亲人的安危,又不能让他们坐视不理! “走,我们去官府请愿,找乡老,让乡老出面!” “对,去总督府,孙大人很厌恶西夷的,说不定会出兵也不一定!” “官府不是说了么,我们大明百姓在海外有事,也是会管的,我记得说过,我们就要说法去!” “那是开海之后,想让更多的人出海,想抽更多的税,才会这么说吧!不过正好,我们去要个说法!” “……” 身系家人安危,哪怕家人不在吕宋的,也都跟着行动了起来。因为他们害怕,其他地方的西夷也会这么干!朝廷不管,家人的性命就难以保证! 群情汹汹,慢慢地汇聚起很大的人流,这让地方官府看到,都很是吃惊,就怕他们闹出乱子,纷纷抽调人手,试图强行解散他们,不让他们聚集。 然而,事关家人安危,他们不想再出现万历三十五年的悲剧,没有人听官府的话。 “你们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对着西夷?就知道冲我们老百姓来,算什么好汉?” “就是,官府说过的话,还算数么?海外明人,就不是明人么?朝廷到底管不管?” “乡亲们,我们去总督府,向孙大人请愿!” “……” 地方官府根本压不住,而且越是想把事情压下去,百姓就越是不满,群情汹汹之下,似乎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一下,地方官府就急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乱子,那个冷面阎王可不会好好说话的!一时之间,他们就想着一边增加弹压的力度,一边把情况飞报上官。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一个消息的传来,竟然意外地让这个想闹事的势头,立刻有了转变。 “乡亲们,乡亲们,好消息,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好消息?” “你们不知道么?总督府在今日一早,就有命令了,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水师驻地看看,留守的水师准备下南洋了!” “今天早上?这么快?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地,我那小儿子刚好请假在家的,都被紧急招回去了,就是说要出兵南洋的,说是要运送我们大明军队下南洋,去救我们的同胞!” “……” 一开始,还是有很多人不信。这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因为朝廷的反应,实在太快了,快到了让他们不敢相信。特别是有万历年间的事情做对比,他们都不敢相信听到的是真的! 然而,孙传庭奉崇祯皇帝旨意出兵南洋,这是事实,孙传庭也是雷厉风行,已经在那做了,看到的,听到的百姓,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自然知道地就越来越多。 “你们不知道么?其实总督府昨晚就已经下令了,水师驻地,昨晚就开始在补充淡水做远航地准备了。一开始那么热闹,还以为要出什么事情了呢,没想到是要去南洋那么远的地方!” “朝廷真这么好?怎么总感觉像是在梦里!” “你犯傻了吧,当今圣上可是千古一帝,犯大明者,虽远必诛知道不?北方的建虏那么厉害,还不是照样被皇上给灭了!以前我们这边的西夷不也有,红夷算是厉害了吧,现在呢?还有那些海盗,现在呢?告诉你们,现在的大明,和以前的大明不一样了!” “我不信,吕宋又不是大明,皇上还真会去管那么远的地方?” “……” 在争执之下,就有人倡议了:“走,去看看,眼见为实!” 这个提议最实际,但等他们到的时候,港口已经没什么水师战船,只有几条小船而已了,孤零零地,看着港口很是空荡荡的。 明白了他们的来意,周围的百姓,还有水师留守的人都告诉他们,水师已经奉令出发,前往安南,运送那里的大明军队去吕宋,去救大明百姓了! 朝廷这一次行动的迅速,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朝廷竟然如此在意远在吕宋明人的安危。想着亲人可能有了生还的希望,一个个就都激动了。 “以后我们下南洋,就再也不怕了,有朝廷会为我们做主,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皇上圣明啊!这是我们小老百姓的福气!” “……“ 当然了,能第一时间看到朝廷真得出兵南洋,还只是水师驻地的百姓而已。不过出兵是事实,消息传出,自然能平息其他地方的担忧。 这个事情,通过聊天群,反馈到崇祯皇帝这里后,才让他回过神来,当即下旨,让南下的水师大张旗鼓起来,就是要让所有大明百姓都知道,朝廷说话算话,虽远在南洋,朝廷也不会放任不管,就算是一战也在所不惜。 这也算是一个好机会,可以用过来培养大明百姓对自己国家的认同感、自豪感。国家民族的感情,就是要朝廷,用实际的行动来影响,而不是用嘴巴喊几句口号就可以的。 当然了,舆论宣传也是很重要的。驿站系统的说书先生,在说完评书的间歇,都开始说南洋吕宋的事情。而刚办起来的新闻社,就是通过聊天群即时发行的新闻,也多刊发和南洋吕宋有关的事情。不但是眼前吕宋正在发生的事情,还包括以前发生的事情,甚至是明人下南洋的各种事情等等。 在强大的舆论攻势下,基本上大明南北的百姓,一时之间见面都会说点有关南洋的消息。又是将近三万明人的生命,牵动了大明百姓的心。只要人心都是肉长的,多会担忧远在吕宋的百姓,是否最终能平安无事! 这样的事情,要是换成以前,简直不可想象!远在吕宋的事情而已,不要说消息传不过来,就算是能传到国内,除了那些南洋明人的家属亲人之外,也不会有多少人关心。 可是,如今大明北方已平,虽然各地还有旱灾水涝的,可朝廷有钱,救灾能力也强,不至于饿死人。最为关键的是,有了聊天群的存在,有了说书系统和新办报纸,这些措施加起来,一下就把国内的民情舆论掌握在了朝廷手中,掌握在了崇祯皇帝手中。 这种现象,按照崇祯皇帝的意思,就是大明百姓该增长点见识,开拓下视野,不要只关注身边的一州一府,一县一省,甚至不要再只局限于大明国内,而是要开眼看世界。看看除了大明之外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外面的世界,到底是如何的! 有了这个基础,那么下一步的国策,建虏大明日不落,就会有一个良好的基础。 这次的吕宋危机,就是一个这样的契机! 当然了,不管这个事件本身如何,有一点,崇祯皇帝始终在坚持的,就是要尽量救下吕宋的明人。为此,他在未尽证实消息之前,就下旨给各地封疆大吏开始做出兵吕宋的准备。 “张五,吕宋情况如何,在临时群中,每有变化,皆要报来!”这是崇祯皇帝对张五的要求。 张五自然不会不遵循,而且如今他的地位也不同了,相当受吕宋明人重视,就在明人的大本营中坐镇。因此,情况也都有了解,不时就在群里禀告一下情况。 “吕宋的邦邦牙人来了几千人,大概有四千人,倭人大概六百,还有其他的,总共将近六千人,已经集结地差不多了!” “我们是七千左右的青壮,四千多健妇,其他都是老人和孩子。现在大家都在忙,在加厚院墙,临近的几个庄园都连起来了。” “情况不是很好,我们的刀枪不够,人手一把都没有,铁器太少了。” “西班牙人的火器太厉害了,我们的弓箭手就只有十来个人,都是猎户,箭支也不多,根本没法对抗!” “……” 这一天,崇祯皇帝基本上就只关注着这事情,听着张五一点点地把吕宋的情况反馈过来,不由得很是着急。 吕宋岛上的明人,试图用庄园匆忙改建后作为抵挡侵略的依托,这根本就不现实,西班牙人可是又火炮的。庄园的城墙,只要轰上几炮就塌了! 还有,匆忙之间,吕宋明人连基本的武器都不够用,这还真是要命! 这时候西班牙人的火枪,应该还是和大明沿海的那些一样,都是火绳枪,可吕宋明人就没有远程武器,只有挨打的份啊,三段射,西班牙人不要太熟悉! …… 想着,想着,崇祯皇帝就不由得有点担心,安南离吕宋的马尼拉的距离并不近,郑芝龙的水师运兵过去,也不可能开得多快,需要时间。可吕宋明人就凭他们目前的这些简陋武器和防御工事,能坚持多久?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恨不得自己的金手指是一座空间门,哪怕只能传送物品也可以。那样的话,就直接从国内传送武器过去,把吕宋明人都武装起来! 呀,这系统还是太垃圾了啊!崇祯皇帝心中暗暗感叹道。 这吕宋还真是太远了,说句望洋兴叹也不过份!大明国内空有这么强大的资源,不说兵器什么的,光是火器,就比西班牙人要先进,可就是无法立刻支援吕宋明人啊! 崇祯皇帝暗自感叹着,便扫过其他临时群,还有主群,看到一条条地消息在刷屏,心中有点来气:哼,他们倒聊得乐乎! 这么想着,他有点想施展个大禁言术,看他们还怎么聊! 刚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主意冒了出来,不由得大喜过望! 有了,有办法能立刻帮到吕宋明人,能让他们坚持地更久一些了! 想到这里,他便立刻行动了起来。 感谢凡人路不平,雪天使未来的打赏! 1138 聊天群的另外一个作用 马尼拉城外李家大院,气氛异常地紧张,年轻人握着棍棒,拿着刀枪,进进出出,很是匆忙。 而在院子中间,桌子边上围着一群人,不时听取外面进来人的禀告,而后发号施令,做出应对之策。 张五如今也有资格,就坐在边上,不过他不是主事之人。毕竟如今已经是一触即发的状态,他曾经经历过一次的经验,到了此时已经没有用处了。 此时,主事人之一换成了和他一起的牛大壮,不但因为他是开武馆的,手下有一大帮徒弟,而且他出身大明卫所军队,虽然只是一个小旗而已,可在吕宋这些明人中,已经是最懂得打仗的人了。 “报,在城郊那里,已经有邦邦牙人冲过来杀人了,他们有西班牙人的火枪掩护,我们死了十多个同伴,坚持不住,逃回来了!” “报,邦邦牙人踩了我们挖好的一个陷阱,死了三个,其他陷阱都被他们发现,没有起作用。” “报,赵家的二十人现在还没动身,没去预定的林子里!” “报,李家和王家的两队人差点打起来,他们都说对方先跑了!” “报,钱家和孙家抢刀枪,就是刚发出去的那二十把,已经打了一架了,伤了两个人!“ “……” 连续不断地禀告,就犹如一道又一道地霹雳,打在这李家庄园中。好消息,几乎没有,全是各种各样的坏消息。敌人的步步紧逼,而自家的问题又是接二连三地发生,什么不遵号令,什么配合问题,甚至都有为了一点小事情,互相打了起来的事情。 这些事情,让牛大壮很是烦躁,汗如雨下,急得大吼大叫。 同为主事人之一的李家成,也同样是一头汗水。要是挡不住敌人的进攻,就算朝廷大军来了,那又有什么用?在牛大壮吼叫的时候,他也连连喊话,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另外还有一人,就是白胡子了,他听到一个个不好的消息,也同样急得很,跟着说下自己的建议。 一时之间,这个李家大院内,非常地喧哗。而底下的人,听到他们的吩咐,一致情况下还好。但在这几个首领意见不一致的情况下,底下就傻眼了。 比如,郊外那片林子,牛大壮要求再派人去埋伏,白胡子却觉得应该把人撤回来,那里就守不住,浪费人力;而李家成却对那片林子该有哪家的人过去防守有意见。 底下的人,不知道该听谁的。而几个首领觉得自己的做法才是最对的,事关自己性命,还有家人安危,谁也不肯让步,就尝试着说服其他人,用自己的法子,结果互相之间又吵了起来。 虽然旁观的人,不知道他们中谁说得最有道理。可有一点,他们都知道,如果首领们一直这么吵下去的话,那肯定就守不住这里。不用说坚持多少天来等援军了,搞不好明天就被敌人攻破了! 难道这一次,这么努力,这么团结起来,还逃不脱被屠杀的命运?一时之间,有人都有点绝望地这么想了。 正在这时,忽然,就看到张五站了起来,伸手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啪”地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都闭嘴向他看了过去。 张五忍着手疼,一脸严肃地大声吼道:“都别吵了,听我的话做事!”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是无语了,或者说愣住了。 你一个理发匠,懂什么打仗的事?一辈子就靠手艺过活,也没有什么聪明头脑,赚下万贯家财,你凭什么说,要让大家都听你的? 就算张五身边站着伺候的矮个徒弟,也很诧异地看着师傅,他有点不敢想象,师傅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看到所有人都拿目光注视着他们师徒俩,感觉有点无地自容,那脸一下涨得通红,连忙躲着别人的目光,扯了扯师傅的袖子,低声说道:“师傅,不要乱说话。” 然而,张五却压根就没理他,而是对那几个首领,趁着眼下安静的机会,大声说道:“皇上下旨,由京营总戎,即勇武伯来远程指挥我们抵抗西班牙人。还有经验丰富的兵仗局匠人,指挥我们做防守器具……” 他这话,说得所有人都惊讶地张大了一张嘴,这也行? 在他们看来,张五这怕是发疯了! 然而,张五却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马上大声又说道:“你们以为我之前所说的那些国内的事情,还有朝廷已经派出援军的消息,是怎么来的?” 他之前所说的那些事情,因为有了梁晓珍的作证,加上传闻听到的一些,因此他们都信了。此时他这么一说,所有人一时又都懵了。其中牛大壮疑惑地问道:“不是那些西班牙人到你店里理发,你听来的么?” 其他人听了,有好些个都点点头,至少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张五却立刻摇头,大声说道:“当然不是,是皇上赐予我一种本事,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之能。不管你们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所有人听到,再次被震惊,还真有这样的事?可能么? 张五却不给他们质疑的机会,继续大声说道:“不要再迟疑了,所有人,都听我安排。第一,马上召集所有木匠、泥瓦匠……等等匠人,要做一些防守器械,包括弩弓,标枪……” “第二,立刻对所有青壮编组,轮换抵抗,没有兵器的,用削尖了竹竿也可,所有棍棒,也都削尖,当长枪使用。每五人一组,只管刺……” “第三,院墙挡不住大炮的,立刻挖土,从墙角往上堆,有麻袋最好,没有麻袋,就做出类似麻袋的填土堆之,实在不行,就直接把土堆之也行……” “第四,西班牙人的火枪,可以造楯车挡之,大家注意,火绳枪并不可怕,其缺点很多……” 在这个李家大院内,就只听见张五一个人在那滔滔不绝地说着。其他人,都有点呆呆地看着张五,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张五一般。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张五只是一个理发匠而已,如果说怎么理发,他能这么滔滔不绝,那并不奇怪。可如今所说这些,包括防守器械、战阵认识、火器认识等等,全都如数家珍一般,张口就来,听着就很厉害的样子,这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认知! 张五就根据聊天群中曹变蛟以及那些兵仗局的工匠所说,一条条地念出来。 好一会后,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傻傻地看着自己,犹如一尊尊泥菩萨。甚至在门口那边也已经站满了人,一如院子里的人,都在傻乎乎地看着自己,不说一句话。 张五见此,不由得急了,大声喊道:“傻楞着干嘛?还不快点动起来?难道要等到敌人杀进来了,再行动就晚了!” 一听他这一声喊,终于有人回过神来了,其中牛大壮指着他,期期艾艾地问道:“我说张哥,你……你……真有顺风耳和千里眼的能耐了?” 而李家成虽然也回过神来,却还是一脸震惊,指着张五问道:“真得是京营总戎勇武伯附身?” 其他人虽然不说话,可都盯着张五,就想听听,他到底会怎么答复? 张五看着他们,用力点头道:“跟你们也说不清,你们只要记得,皇上牵挂着我们,派了勇武伯还有好几个京师兵仗局的大师,通过我,教大家怎么抵抗那些西班牙人,坚持到朝廷援军到达。其他的,等我们活下来了再说,总之,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不会骗大家的!” 可是,这事实在太过震撼了,让院子里的这些人一时之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院子里继续沉默,但院子门口却有人忽然兴奋地高声喊道:“我刚从闽地过来的,我知道,我听说过,东厂番役和锦衣卫都有这千里眼和顺风耳的能耐,张伯,你是东厂的还是锦衣卫的啊?” 张五一听,心想我倒是想成为番役或者锦衣卫校尉,可我还没这份福气啊! 他正想摇头否认,可随即又回过神来,要是自己否认的话,那他们是不是会很失望?那要是自己承认的话,这可是冒充官差,还是天子亲军,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张五这么想着,就有点犹豫了。不过幸好,卫所小旗出身的牛大壮,对于战事最为敏感,因此最先回过神来,立刻大声吼道:“对对对,张哥说得对,我们不要发愣了,先听张哥的,有什么其他事情,坚持到朝廷援军到达,我们安全了再说。” 如今的形势,实在不容乐观。李家成也回过神来了,连忙附和道:“牛小旗说得对,大家不要愣着了,就按张哥说得办,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快,快,还愣着干什么,去把老张说得那些匠人去找来啊!”白胡子也急着对门口的人堆大声喊道,那说话态势,似乎再没人听话,就要冲过去拿他的拐杖赶人了。 有了他们这些首领的附和,顿时,所有人立刻都动了起来。但还是很乱,乱哄哄地。 张五发了一会楞,就又立刻开口说话,非常有条理地安排起事情来。 此时此刻,这个李家大院内,就只有张五这个理发匠,一个人是主角。他说什么,其他人就连忙照做。 李家大院的外面,传话的青壮,纷纷兴奋地快跑着,同时也把他们看到的事情,扩散了出去。 传话的人,到达地方,就匆匆下令,并催促道:“对,就这么干,动作快点!” “等等,这是谁下的令,我们族长有没有同意的?”有人没动,而是提出异议道。 传令的人一听,底气十足地吼道:“什么族长不族长的,现在都是朝廷的京营总戎,勇武伯在指挥,快点照做!” “什么勇武伯?”有人感觉莫名其妙了。 传令的人听了,顿时就自豪地回答道:“勇武伯都不知道?大明北方的建虏知道不?那就是被勇武伯杀的!现在勇武伯就附身张大伯身上……” 一顿解释,虽然浪费不少时间,甚至也导致了不少人不信,跑回李家大院那边去看,可最终,在不少人的解释下,所有人都相信了。 这一下,那就了不得了。这可是神迹啊! 天佑大明,皇上有如此神奇的本事! 天佑吕宋明人,才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发生! 没多久功夫,随着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这吕宋明人的士气,那简直是蹭蹭蹭地往上升。到了最后,连其他几个庄园的明人首领,也纷纷赶往李家大院这边,听着一条条前所未闻的对策出台,欣喜如狂之下,立刻都按照这边的做。 吕宋明人,顿时就出现了有趣的一幕。这场不对称的战事,还没有真正开始,可不管是在抵抗前线的青壮,还是躲在后方的老幼,全都对此战有了必胜的信心。他们相信,他们一定能坚持到朝廷援军的到来。 但是,吕宋的西班牙人总督科奎拉却并不知道这一切,他还在做战前动员。当然,在他的眼里,这也算不上战前动员,他们只是去屠杀一群猪羊而已。 就听他对底下站着的各族头目说道:“吕宋的明人,必须全部消灭干净,不论老幼。但是,有一点,你们必须记住,所得财物,必须上缴七成!” “总督大人,明人这次有备而战,要是我们族人死伤多了怎么办?”邦邦牙人阿发洛斯略微有点底气不足地提问道。 这个时候,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好机会,哪怕他怕科奎拉总督,最终也鼓起勇气,试图争取自己的利益。 科奎拉一听,目光扫向他时,发现其他各族的头目,似乎也想开口说话,他便立刻沉下脸喝道:“明人就是一团散沙,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没有受过训练,能有什么战斗力?要是连这都死伤惨重,你们的三成也不要了!” 其他人一听,顿时闭口,心中想着:总督大人了解一切,看来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算了,就像上一次,杀明人,犹如屠牛宰羊,这轻松地活儿,分三成也算是可以了! 1139 土著猴子 科奎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强调了下分赃的事情,便下令发起总攻,要求在三天内,就必须杀光全吕宋的所有明人。 他心里清楚地很,如果自己不强调下这分赃的事情,除了倭人信奉天主教,不会多拿东西之外,其他人,特别是这些土著,邦邦牙人,就最是会贪图明人的财物了。 这群邦邦牙人,平时就是一头蠢猪,要是他们能像明人那么勤快,那么能干的话,也不会让明人把马尼拉的各行各业都垄断了!好吃懒做,却又嫉妒明人所赚的财富,就是这群猴子的特性。不过这样也好,都不用多说什么,一听说要杀光明人,这些猴子就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参加了。 别以为自己不知道,让他们来总督府开会,他们却忍不住,已经派了一部分人,试图先去杀明人了,估摸着已经抢到不少财物了。科奎拉心中想着,便盯了邦邦牙人头目阿发洛斯一眼,等回头一定要看好了这些猴子,别想着试图多藏些财物。惹得自己真发火了,一成都别想要。 这么想着,科奎拉出了总督府,领着已经列队完毕的西班牙火枪手,拖着大炮,开始往城外出发。倭人的队伍,跟在他们的后面。而其他部族的首领,则跟着他一起出城。他们集结来马尼拉的手下,都在城外等着,没有允许进入马尼拉城。 科奎拉骑在马上,扫视着空荡荡地街道,看着街道两边的店铺,很多店面都已经人去楼空,更准确一点地说,就是这些店面,全都被砸烂了。中文字的招牌,也碎落在街道边上。里面的货物什么的,也已经不见踪影。 科奎拉自然知道,这些货物,绝大部分,如今正在总督府仓库中。剩下的那些,就是自己的那些手下和倭人的私人腰包里了。等这次屠杀之后,这些店面也可以进行拍卖,还能再多捞些钱。 这么想着,拐过几处街道之后,忽然前面街道两边,站着不少人,一个个兴高采烈地,看到自己这边出现,就迫不及待地下跪行礼,叽里咕噜地声音虽然听不懂,可科奎拉却知道,这些都是倭人,他们也同邦邦牙人一般,非常兴奋于自己做出的这个英明决定。 果然,他边上的倭人首领梅川内酷,一脸谄媚地跑到他身边,点头哈腰地说道:“尊敬的总督阁下,我的族人,都来欢送总督大人,祝总督大人能获得大大地财富,把那些明人都顺利地杀得干干净净!” 科奎拉听了,对这个矮小的倭人点了下头,算是有了回应。这些倭人,从倭国跑过来侍奉上帝,非常听自己的话,是条好狗!而且比起那些邦邦牙人,不但更听话,也更勤快,只是却不及明人聪明,没法撼动明人在马尼拉的商业地位,有点可惜啊! 想着事情,不知不觉间,科奎拉便很快出了城。当然了,这也是因为马尼拉并不大。 城外,所有的土著军队,都在这边集结着。这些土著军队,压根就没有一个站像,要么蹲着,要么坐在地上,一群群,一堆堆,根本就看不出有点像军队的样子。手中拿着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都有,朴刀,鱼叉,柴刀什么的,幸好都是铁器,都能砍死人的,如果连这都没有,那就真是太敷衍了。 其实也是,这里的土著,就是因为这个德行,西班牙才能凭着少数人就占领这个地方,成为这里的主人。科奎拉如此想着,不过此时也有点不满。 如今这些土著是队友,要让他们去帮西班牙杀人,就这种军容,也实在太丢脸了一点。幸好是去对付明人而已,那些都是老百姓而已,否则的话,哪怕是去对付海盗,估计这些土著都会拖后腿的角色。 一边地阿发洛斯看到总督大人好像有点不高兴,他连忙快步走到前面去,双手犹如赶鸭子一般轰了起来,同时大声喊道:“起来了,起来了,抢东西还不积极点,回头别说不给发财的机会!你们平时不是羡慕明人的财富,明人的女人么?如今随便你们抢,还磨蹭个什么?快起来,总督大人看着呢!” 听到他的这个话,这些邦邦牙人顿时激发出了热情,再没有了等待已久而产生的抱怨,嗷嗷叫着,脸上全是迫切之色。顿时,在城外这片地方,又响起了一片说着土语的嗡嗡声。 其中有些小头目,则纷纷拥到阿发洛斯身边来告状,说他做事不公平,让他的小舅子先带人去抢劫杀戮明人,而他们却要留在这里等西班牙人。 对于这些人,阿发洛斯压根不理,这种时候,不给好处给自己人,那就真是脑子有毛病。他转身来到西班牙总督马前,点头哈腰地说道:“总督阁下,都可以走了么?” 科奎拉的脸上,都抑制不住对这些猴子的鄙视,有点厌恶地挥了挥手,就让这些土著先去打前站好了。 他手下的西班牙军队,倒是全副武装,列队整齐。不过此时的他们,也都鄙视地看着这些邦邦牙人,看着他们犹如赶集一般,争相往明人庄园方向拥去。 忽然,有西班牙人厌恶地说道:“该死的,这些土著猴子,竟然在这里拉屎!” “对,还有尿骚味,这些土著猴子到底在这里尿了多少,这个臭味会不会吹进城里去?” “……” 科奎拉也看到了,在这些邦邦牙人离开后,就见这片地方,屎尿可见,也让他非常地厌恶,当即一挥手,离开了这个让人恶心的地方。不过想起即将获得的财富,他的心情也没有一直郁闷下去。 在近中午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明人的庄园了。这里已经有不少先到的邦邦牙人,看到大军到来,就有人迎了过来叽叽咕咕的。 一会,阿发洛斯便来到科奎拉的马头,谄媚地禀告道:“总督大人,我的人和明人已经有交手过了。我们死了三十多个人,明人很狡猾的,又是挖陷阱,又是搞埋伏,但都被我英勇的手下打败了,杀了他们十多个人。” 说完之后,他的手下还拖上来十几具明人赤裸的尸体,用来证明他的话没假。科奎拉到这里也有段时间了,能分清明人和这些土著猴子,又或者和那些倭人,虽然都是黄皮肤,但其实在细微处还是有不同的,能认出来。 他都不用问,就知道这些被打死的明人衣服,已经先被这些土著猴子给抢走了。 科奎拉只看了一眼,便先安排全军用餐休息,而后才看向阿发洛斯,仔细地询问起这些土著猴子和明人交手的经过。不可否认,他被誉为吕宋西班牙人两大杰出的军事将领,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他没有轻视被他认为不堪一击的明人,作战之前,依旧会了解交战情况,甚至还问得很细,不给阿发洛斯有糊弄的机会。 一番盘问下来,科奎拉也已经心中有数了。没有意外,明人只是一群会做生意,只懂得勤快赚钱的人而已。虽然这些明人都很聪明,可他们就是不会打仗。看似有模有样地和这些土著猴子交手。可他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些明人,只有一腔热血,却没有一点技巧,而且还是一盘散沙,互相之间没有个配合。这个时候能抵抗地有模有样,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不抵抗的话,就肯定死。科奎拉相信,这样的抵抗,是因为没有遭遇重大的打击,只要有一次,这些明人就会崩溃。而后,就没有任何难度了,追杀崩溃的明人,不会费多少力气。 搞清楚了情况,科奎拉也就放心了。明人缩回去就缩回去好了,等这边吃饱饭休息好了,就能直接攻到明人的庄园,再把大炮一架,就算是差不多了。 当然,科奎拉却不知道,此时的吕宋明人,却几乎已经脱胎换骨了,不是说变得多么的精锐,而是他们知道了怎么打仗! 有句俗话说得好,一群老虎给一只羊带的话,通通变成羊!一群羊给一只老虎带的话,通通变成老虎! 但不管怎么样,终归离这句俗话还是差了一点,毕竟不是曹变蛟亲自空降这马尼拉,而只是远程统领而已。 但就算是这样,也是一个惊喜,接着一个惊喜地给这些敌人。 林子里面,牛大壮带着他的徒弟,簇拥着张五,在远远地看着敌人的动静。当然了,张五肯定是把看到的情况拍成照片,传到临时群里,给皇上,特别是给京营总戎看。 随后,一道道地命令,就由牛大壮的腿脚快的徒弟,迅速地往后方传递。 用餐之后,邦邦牙人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出发了。说他们是军队,其实是抬举他们了。当然了,西班牙人也不会允许他们有军队的存在。一队队地,以小部族为单位,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蜂拥着上路了。 其实,这里离明人庄园已经不太远了。一处不大的山林小道,也就是翻过一座小山,就到目的地了。 进入这处山林小道没一会,邦邦牙人头目阿发洛斯就发现,地上有几个深坑,还有血迹,这里应该就是之前和明人交战过的地方。再往后,也还有坑,但都已经被人用竹竿之类的捅破了,不过没有人去埋,只是捅破知道这里有深坑而已。反正已经发现了,就绕道走好了,没人会再傻到掉进去。 阿发洛斯确实也一如他的族人,就绕开小道上的那些坑,然后快速走着,想要翻过这座山,尽快去到明人庄园去。 当时,他才走了一会,就被西班牙总督派人找到了他,让他回去。 “你们是怎么搞的?”科奎拉一见阿发洛斯,就冷着脸,指着那些深坑喝问道,“路上一个个坑,你让火炮如何通过?快点,把这些坑都给填好了!” 听到这话,阿发洛斯才回过神来。西班牙人都是骑马的骑马,拉车的拉车,拉火炮的还有火炮,不好绕过这些坑。于是,他连忙答应下来,立刻喊来族人埋坑。 西班牙人,还有跟在后面的倭人,则又就地休息,一个个闲聊着,就仿佛他们不是来打仗,而是来郊游一般轻松。其实也是,按照他们的想法,确实不是来打仗,他们是来屠杀的。 就在坑快要被填地差不多时,忽然,前方响起了惊天动地地喊杀声。 虽然他们听不懂,可却能听出来,前方交战了。 科奎拉一个激灵,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回过神来,肯定是已经先过去的邦邦牙人,遭遇了明人,先发起了攻击。 然而,阿发洛斯听了一下,他的脸色顿时变了。因为他听出来,那气势很足的声音,并不是他们族的声音。是明人,明人发出来的这个喊声! 他连忙禀告科奎拉,要赶紧过去瞧瞧情况。 科奎拉一听,也意识到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也立刻传令手下,准备作战。 然而,就在这时候,让他们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只见一个,两个,三个……,邦邦牙人,有少到多,一个个全都犹如被老虎追着的羚羊,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惊慌失措地逃向他们。 “啪嗒”一下,摔倒了一个,运气好点地,立刻爬起来就继续跑。运气差一点的,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后面的人给踩了。 这种情况,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科奎拉反应也是快,立刻退回去,躲到手下的后方,同时命令阿发洛斯,立刻让他的人停下,至少不要冲撞西班牙人的队伍。 然而,这种时候,阿发洛斯也没法立刻按他说得话做。科奎拉便没有犹豫,立刻下令开枪。 “呯呯呯”地声音随即响起,所有在西班牙人面前,试图逃向西班牙人这边的邦邦牙人,便一个个中弹倒地,成了滚地葫芦。 科奎拉的脸色异常严峻,指挥着他的手下,还有后面的倭人缓缓后退。 幸亏他们才进入林子而已,很快就退到了外面的空旷地方,严阵以待,准备迎敌。 但是,剧本还是没有按照他所想地开演。 1140 第一战 在西班牙人和倭人如临大敌般地严阵以待之下,却只见邦邦牙人,一个个连滚带爬地滚出山林,等了很久,一直到这些土著猴子再也没从山林中蹦出来,还是不见任何明人的动向。 再等了好长一会时间后,依旧没有任何明人的迹象。 西班牙总督科奎拉转头看看在身后很远,一个个土著猴子散落在地上喘气的样子,而后转回头,一边伸手招过梅川内酷,喝令他道:“你派人去山林中,查看明人动静,然后回报!” “嗨!”梅川内酷的脸上虽然有担忧之色,可对科奎拉的命令却没有一丝犹豫,立刻接令,赶紧翻身点了三十来名倭人,大着胆子,一边默念着上帝保佑,一边冲进山林去了。 对此,科奎拉算是比较满意,而后转过头,冷喝着,让人把回去了解情况的阿发洛斯叫回来,而后阴冷着脸喝问道:“你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回总督大人的话。”阿发洛斯的脸上,带着一点恐惧之色说道,“明人不得了了,他们上万人一起从四面八方冲出来,一个个不要命地杀过来,所以……所以我的族人都被吓到了,就……就赶紧逃回来了!” “上万人?”科奎拉重复了一句,那脸都阴沉地要滴下水来,大声咆哮道,“明人那来的上万人?一共就三万人左右,除去老幼妇孺,你给我说上万人?你们这群猴子,都是该死!” 事实上,明人的青壮一共有多少人,总督府这边其实是有统计的。张口就上万人,骗鬼呢! 再者说了,明人并不团结,按照宗族分为好多个势力,他们之间,就算迫于压力能联合,肯定也有不少矛盾,他们什么时候能有个主心骨,能真正团结在一起了? 要是真有这样的事情,自己早就不允许明人有这么多了!科奎拉心中最是清楚,在所有的殖民地中,最怕的就是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旦出现威信很高的主心骨,就必须把他干掉。只有一盘散沙的殖民地,才是能牢牢掌握的殖民地。 而明人,又是有名的散沙。现在阿发洛斯告诉他,所有一万明人突然冲出来杀他们?就算他人数夸张了,也绝对不可能啊! 科奎拉感觉自己的智商被这个土著猴子侮辱了,便甩了一马鞭过去,“啪”地一声响,打在了阿发洛斯慌忙中挡着的手上:“到底什么情况,如实报来!” 总督大人发火了,阿发洛斯感觉很冤,不过他不敢再去和科奎拉顶嘴,便立刻找来手下的几个头目,让他们去向总督大人禀告。要是总督大人不相信,任凭他是打是杀,至少他没有那么危险了。 “总督大人,全是明人啊,密密麻麻地,都突然冲了过来,太多了!” “对啊对啊,总督大人,那些明人,比海里的鱼群还要多,四面八方地冲过来,太吓人了!” “总督大人,您是没看到,明人有那么多,喏,就是那么多,实在太多了!” “……” 科奎拉看着眼前的几个土著猴子的头目,一脸后怕地在夸张地说着,还用手比划着,他的脸,已经是漆黑一片。这些土著猴子,就没有进化过,到底有多少明人,反正超过三个人,估计就数不清了。自己竟然找他们了解具体的数字,真是晕了头了! 握着马鞭的人,扬起了就是一鞭鞭地打过去,把烦人的土著猴子打远了,来个眼不见为净,而后伸手又叫过阿发洛斯,阴冷着脸吩咐他道:“把你的人都重新集合起来,再要敢阵前乱逃,休怪我军法无情!” 阿发洛斯不敢顶嘴,连忙答应着远离这个西班牙总督。他实在是怕了,这个西班牙总督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别搞不好,明人的财物没想到,自己的脑袋先被他给砍了! 科奎拉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这座小山,看着山上的林子,第一次认真了起来。此时的他,已经感觉到,这次的明人,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了。 果然,就在他抬头看着的时候,就发现那山林中退出了二十来人,为首的那人,正是梅川内酷。他们之中,似乎还有好几个人受伤了。 一看有情况,原本就列队的西班牙人和倭人,顿时就紧张了起来。而科奎拉也是,抽出了指挥刀,另外一手握着缰绳,来到阵前,大声喝令着,火炮准备。 西班牙人的火炮手早已把带着的野战炮给摆开了,听到总督的话,就立刻准备随时点火发射。 梅川内酷丢下他的同伙,小跑着来到科奎拉面前,有点惊慌地禀告道:“尊敬的总督阁下,林子里有明人埋伏,不过人不多。但我这次带去的人太少,打不过他们。” 科奎拉一听,便立刻问道:“明人是什么情况?” “明人有弓箭手,还有弩弓,躲在那里用草盖着,突然攻击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梅川内酷连忙回答道,“不过明人的人数不多,请准许小人再多带些人进去,一定把情况摸清楚了!” “很好,去吧!”科奎拉一听,很是满意,立刻点头吩咐道。 从做事方面一比较,很明显,倭人比这吕宋的土著要好用得多了。 梅川内酷很是尽心尽责,立刻又跑回倭人队伍那边,又点了上百人之多,而后亲自领着,分散开几路,再次进入了山林中。 情况不明,科奎拉还是让手下严阵以待,而邦邦牙人那边,也开始整顿起来,躲在西班牙人的后面,不少人已经缓过劲来,不再那么害怕了。 过了好一会后,隐隐约约地山林那边传来了呼喝打斗声,一阵一阵的。听声音,好像是有追逐。 科奎拉看到没有倭人出来,便一挥手,又叫过一群倭人,让他们立刻进入林子支援。 这还不算,他再次叫过阿发洛斯,喝令他亲自带队,也带上五百个能用的人,进入林子去看情况。 阿发洛斯不敢怠慢,连忙点了五百人,就在倭人的身后,跟着进入林子去了。 等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阿发洛斯从山林中出现,跑着来到科奎拉的马头前,兴奋地说道:“总督大人,我们过去了,山林中没有明人了,他们都躲回林子里去了!” 他这边正在说话时,梅川内酷也从林子里跑出来,看到阿发洛斯在总督大人那禀告,心中很是愤怒。这群土著猴子,打仗的时候就知道躲在后面,回来报告好消息,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这么想着,也气喘吁吁地跑到科奎拉面前,大声禀告道:“明人退了,林子里只有一百来人,不过多是带弩弓的,因此小人这边伤亡了三十来人。出了林子后,发现大概有五百邦邦牙人的尸体……” 说到这里,他看了阿发洛斯一眼,眼神中露出一丝鄙视,而后再转回头继续向科奎拉禀告道:“这些邦邦牙人,一个个都是趴在地上,全都是背后受伤死的!” 只要稍微有点打仗的经验,听到这话之后,就知道那些死了的邦邦牙人,都是在逃跑的时候被追杀死的。科奎拉听了,心中很是鄙视,不过他并不奇怪。这些土著猴子也就只能打打顺风仗而已。要是真能打硬仗的话,西班牙能不能把吕宋打下来都是个问题了! 知道明人已经退回去之后,科奎拉冷声对阿发洛斯喝道:“让你的人赶紧去清理道路,要是还敢耽搁时间,或者在被明人打得大败而逃,你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阿发洛斯听了,不敢怠慢,连忙答应着跑了。这个时候,他雅本不敢再提什么族人伤亡过多,抢来的东西能不能多分一点的话。 没一会,就点了上千人,匆忙进入林子,去铺路修路了。 至于科奎拉,则很是表扬了一番梅川内酷,让他先去休息了。 做完这些,科奎拉自己也在内心开始检讨了起来。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明人。想想也是,这些明人有了第一次大屠杀的教训,如今狗急跳墙之下,就算是温顺之极的羊,也会用羊角来顶人的。 看来,接下来要认真点,就把明人当作正规的对手,认真对待吧! 科奎拉如此想着,并不急着前进。一边让他的手下依旧保持着警惕,一边又叫来梅川内酷,让他点了一些人,为军队之斥候,散出去外围警惕,同时也监视小山那边明人的动静。 等到天色将近傍晚时,就在科奎拉等到要发怒的时候,阿发洛斯才赶回来禀告说,路已经修好了,周围也清理干净,没问题了。 就这么一点事情,这些土著猴子竟然干了这么久,这让科奎拉很是生气,一扬手就赏了一鞭子过去。同时,他心中也有了决定,下次再让这些好吃懒做的土著猴子做事,一定要派人监工才行。 科奎拉不想多浪费时间,便下令全军开拔,反正眼前这座只是小山,翻过去到明人庄园的外围再扎营好了。 今天的事情,让他有点失望。原本以为到了之后就能屠杀那些明人,而他也能选个好点的庄园住着,等待手下回报就可以的。没想到,最终的结果,还是要在野外扎营。 这第一天的不顺利,让这些凑合起来的强盗队伍,士气都不高。第一次,他们认识到,明人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弱了。 和他们相反的是,吕宋明人的庄园中,却都是欢声笑语,一个个兴奋地很。要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处于险境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敌人。 “今天真是过瘾!喊杀着冲出去,那些土著猴子逃得比真猴子还快!” “没想到那些土著猴子平日里耀武扬威地欺负我们,其实,他们也就这样,我们一厉害,他们就怕得和个兔子一样了!” “……” 在这些兴奋地话语中,也有一些人,甚至开始有点激进了。 “不知道张老伯为什么传令让我们不要追出林子?要我说,一直撵着他们追,直接把他们都打败了,这不就万事大吉了!” “我也觉得是,这些人其实也不过如此!还不让我们追得太紧,只能撵着他们跑,落后的才杀!真是想不通。否则的话,信不信我还能再跑快好多,还能多杀一些狗东西!” “……” 当然了,也少不了一些比较清醒的人,他们就在提醒着身边兴高采烈的同胞。 “张老伯那是勇武伯附体,所以用兵如神,才能轻松就杀了这么多人!” “对啊,一定要听勇武伯的,让打就打,让撤就撤,这个就叫做……叫做什么如臂使唤,是兵法之精髓!” “……” 而在张五的身边,吕宋明人的首领们,同样都很兴奋地围着,一个个说着兴奋的话。听到他们这些话,夸着他,这让张五也很高兴,脸上是抑制不住笑容。 就张五来说,他其实也就是个普通人,是个理发匠而已,对于打仗,基本上是一窍不通的。因此,他的感受,大都也是和其他人一样。因此,对于刚才的战事,他也有点想不明白,便在聊天群里问了他的疑问。 “刚才形势大好,那些邦邦牙人跑得比兔子还快,为什么我们不趁机冲杀过去,把敌人都打败呢?” 各地封疆大吏都在群里,甚至连皇上也在。曹变蛟就算心中瞧不起张五这种幼稚的问题,但也尽心尽责地回答道:“从照片上看,邦邦牙人和倭人等,根本就不是久经训练的军队,其实都不足为虑。但你们也是,你们也不是经过训练的军队,打仗犹如打架一般而已。如果只是你们这些人,今天这一仗,可以凭着血气之勇一路追杀过去,不让他们有缓过气的机会。” 说到这里,曹变蛟停了下,才又继续说道:“那些西夷都算是军队了,行军也好,停留也罢,都保持着一定的阵型。而且他们的火枪都是装填好的,要是你们冲过去遇到他们,排枪打击之下,都不用加上火炮轰击,本将怀疑,你们也会崩溃的!” 最后,曹变蛟重点强调道:“和正规军队打仗,光凭血勇之气是没用的!” 1141 只干猴子 其实,在曹变蛟的眼里,就连这些西班牙人的战力,也是不放在眼里的。如果他带着新军过去,不用花多少力气,就能全歼了他们! 这倒不是说曹变蛟骄傲了,而是事实差不多就是如此。 西方的这些殖民者,除了在海上确实有战斗力之外,在陆地上,也就只能欺负下各地的土著了。不管是荷兰人,还是葡萄牙人,都曾对大明动过念头,想要和其他地方一样用武力强占来殖民,但没有一次例外,全都被大明南边的地方军队给打败了。 而曹变蛟所领的新军,乃是大明的精锐,火器的先进,比这些南洋的西夷手中的火器,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何况,就这些陆地上的西夷,估计连满清都打不过。就这么一点人数,不用耗都能灭了他们。 但是,吕宋明人毕竟没有一点军事经验,曹变蛟只能按照稳妥一点的法子来指导。继续给张五分析了双方的优劣,让他去说服别人,而后按照既定策略执行。 …… ”静一下,静一下!“张五拍着桌子,让院子里所有人都立刻安静了下来。 之后,他借助着夕阳的余光,扫视着面前的这些人,严肃地说道:“你们以为,光凭血勇之气,就能打败我们的敌人了?那些邦邦牙人没关系,但是,西班牙人呢?如果我们……” 他把曹变蛟说得那些话,基本上原样照搬,给院子里的这些人讲了一遍。 大部分听得连连点头,当然,也有一部分年轻人不服气,张口欲言,然而,这时,张五已经说完了曹变蛟的话,最后补充道:“这些道理,都是勇武伯所言!” 一听这话,那些有点不服气的年轻人,顿时也闭嘴了。再不服气,难道还能强过勇武伯去?人家可是京营总戎,是天下最精锐军队的统帅! 张五见所有人都服气了,便又把接下来的事情都强调了一遍。大家伙儿,该干嘛地干嘛,全都各自做事去! 夜幕降临,吕宋的西班牙总督科奎拉看着远处的明人庄园,不由得眉头紧皱。他没想到,自己领军已经出现在庄园外面了,但是院墙里面的明人竟然都没有慌乱,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 这么想着,他又想起了白天的事情,似乎也不应该啊!按道理来说,明人听到大军来攻的消息,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出庄园,跑到小山那边去埋伏,还一次去了几乎所有青壮,难道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把所有青壮都交代在小山那边么?最为蹊跷地是,这些明人竟然见好就收,这实在太少见了! 美洲那边的时候,哪怕是土著军队,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也肯定是会一直追杀过去的!可这些明人,竟然能忍住追杀的诱惑,都没有追出林子出现在自己眼前,就退回去了! 虽然科奎拉根据他所掌握的消息,明人应该都只会做生意赚钱而已,可如今的他,却有一种预感,明人中绝对有知道怎么打仗的人!如今表现出来的手段,绝对不是光凭脑袋聪明会赚钱就可以做到的。 忽然之间,科奎拉感觉有必要再试探一下看看。 于是,他立刻传令下去。没过多久,西班牙人推出一门火炮,看好距离开始开炮。 “轰”地一声响,一颗铁蛋激射而出,砸在庄园围墙上,发出“呯”地一声响。 这随军拉过来的野战炮的口径有点小,威力明显不足,除了打落一些土块之外,并没有一下就砸塌院墙。 科奎拉仔细地观察着院墙那边的动静,没有出乎意料,里面传来骚乱的声音,这让他心中松了口气,这些明人还是自己印象中的明人,遇到突然而来的事情就有点慌了,并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轰”地又是一声炮响,这一次,铁蛋砸中院墙的上半部分,那围墙那终于被砸塌了一小块地方。在科奎拉这边,可以很清楚地听到,明人那惊慌失措地声音,很是慌乱的样子。 这让科奎拉露出了笑容,他不由得想连夜进攻算了。 于是,他正要传令下去,让邦邦牙人去试试看,要是能攻进去就最好了,让邦邦牙人和明人先厮杀到天亮,之后西班牙人再带着其他军队去收拾残局。 而后,就在这时候,院墙里面忽然又安静了下来,而后看到里面有什么麻袋装着土,又在垒那处塌掉的地方了。 看到这个情况,科奎拉不由得立刻警惕了起来,这肯定是明人中有能人,知道如何打仗,所以才有如此应对。要真这样的话,趁黑摸过去的邦邦牙人估计不会讨到便宜。 这么想着,他也不去叫回邦邦牙人。反正邦邦牙人死了就死了,他也根本不在乎。 果然没出乎他的意料,像猴子一样摄手摄脚地摸过去的邦邦牙人,在离院墙很近,暴露在火光之下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冲锋,就听到有弓弦声音响起,然后,就看到最前面的邦邦牙人,立刻就倒了几个。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剩下的邦邦牙人一见,立刻犹如踩了尾巴的兔子,蹦起来就往回跑。甚至倒地的邦邦牙人中,也有连滚带爬起来,往回跑的。 围墙里面,牛大壮看到这个情况,不由得叹息道:“还是没材料,要是能做出军中真正的军用弩的威力,那能让这些猴子逃回去!” 弩比弓箭好的地方,就是普通人稍微熟悉一下就能近距离射杀敌人,而弓箭则不行。他们目前所用的弩,都是明人中的工匠,根据张五的指导,或者说是兵仗局匠人的指导做出来的。要换成国内的,明显是不合格的产品,但这里也不得不拿来杀敌了。 牛大壮在说完之后,吩咐自己的一个徒弟道:“去,把有问题的弩都送回去,让他们修去,有做好的,都分过来。” 低声吩咐完之后,他又转身对后面一排沟里的明人吩咐道:“你们都不要管,安心睡觉。要是敌人攻过来了,才要你们这些长枪兵出动。夜还长着呢,现在好好休息!” 基本的打仗知识,牛大壮作为军户小旗出身,还是有一定认识的。否则就凭张五一个人,估计得累死。 张五说完之后,低声吩咐了一个徒弟一声,让他看好这里,别管西班牙人的火炮,就按刚才的办,而后他又沿着院墙,开始巡视其他地方去了。 西班牙人只有一门火炮响,很明显没有攻打的意思,他们随意! 科奎拉显然也没有继续玩下去的意思,验证了自己的推测后,便下令不再打炮了。他对惊惶而来,生怕被处罚的邦邦牙人头目阿发洛斯吩咐道:“晚上睡觉留点神,这些明人不是很好对付的。等今晚睡足了,明天用火炮轰开院墙,你们就拿出力气,冲进去杀人,明白么?” 阿发洛斯一听,连忙点头,心中松了口气,幸好总督大人不计较刚才那几个该死的手下逃回来的事情。 夜色渐渐地深了,庄园外的声音也归于寂静,似乎在夜幕的笼罩下,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了。 可就在这时,忽然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寂静夜色中,猛然就响起了各种各样的敲锣打鼓声,还有明人的狂吼乱喊声。这声势之大,很有点气吞万里如虎的感觉。 刚刚入睡的营地中,西班牙人还好,有轮值的军官吆喝着,倒也没怎么乱了。就连倭人的营地,在最初惊醒后的慌乱之后,就很快镇定下来了。但是,那些邦邦牙人的营地,就已经乱套了。 白天的时候,他们打了个大败仗,而且从头到尾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这会儿,刚进入梦乡,还没来得及做噩梦,就突然被惊醒了。 听到犹如白天一样熟悉的喊杀声,好家伙,一个个犹如真得猴子一般,跳起来就像爬树,没头苍蝇般乱窜。这个营地,一下就乱了。 而慌乱事件的始作俑者,庄园里的明人,却不知道何时没了声音,似乎他们就没干过什么,从头到尾在睡觉。 被惊醒的科奎拉,阴沉着脸看看明人的庄园,而后又转头看看乱成一团的邦邦牙人营地,那心情别提多郁闷了。不说对手有多强,可有猪一样的队友,却是铁一般的事实,真是犹如吃了苍蝇一般。 明人并没有来攻,折腾之后,邦邦牙人终于带着一身汗水消停了下来。而阿发洛斯也被科奎拉派去的人一顿训斥,让他们沉稳一点,别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明人难道还有胆子敢出庄园主动送上门来?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终于,庄园内外,又慢慢地恢复了安静。刚才的喧哗,似乎从未发生过。 然而,院墙内,一直瞅着外面动静的牛大壮,笑呵呵地转头对里面的人说道:“都起来了,起来了,准备干活了!” 听到这声音,顿时,锣鼓队什么的纷纷做好准备,还有不少大嗓门的明人,脸上明显带着笑意,就看着牛大壮。 牛大壮也是笑容满面,高高地举起手,看看众人之后,猛地往下一挥。 顿时,寂静的夜幕也立刻被打破了。“杀啊”的声音,敲锣打鼓地声音,顿时又一下子响了起来。 没有意外,邦邦牙人的营地,再次被折腾了起来。虽然没有像第一次那么慌乱,可终归还是乱成了一团。不过,比起上一次的慌乱,时间终归是缩短了一些。 阿发洛斯再次被恼火万分的科奎拉派人警告:”明人这是扰兵之计,不要上当了,否则明天如何有体力厮杀!“ 阿发洛斯自己也明白过来了,连忙再三保证,一定不会再乱了。 他这营地的动静太大,同样影响着其他几个营地,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他明白,要是犯了众怒,明天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不知何时,夜幕再次归于安静。 不过科奎拉却睡不着了,他琢磨着,虚虚实实,很有可能,明人在那个狡猾的对手指挥下,搞不好下一次还真是来偷营了。这一点,不可不防。 于是,他悄悄地传下令去,在靠近邦邦牙人营地那一次,在庄园方向那边,埋伏下了四队火枪手。如果明人从庄园偷偷出来摸营的话,就一定要叫他们记住这个教训! 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科奎拉看看时间,却发现天快亮了。他看着时间,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几乎是被折腾了一天一夜,实在有点疲惫了。 于是,他吩咐手下道:“明人要是有动静,就立刻禀告。” 说完之后,就回帐篷去眯一会了。 可是,就在科奎拉快要睡着的时候,明人又再一次故技重演,喊杀声,敲锣打鼓声,响成一片。这一次,或者是太疲惫了,或者是已经麻木了,又或者是已经淡定了,反正,明人的这一次,并没有收到多少效果。 惊喜了的科奎拉赶紧过来问火枪队道:“可有看到明人摸出来?” “回总督阁下,没有!”他的手下回答道,“明人燃了一堆大火,要有人出来,我们能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走眼。” 科奎拉闻声望去,这才发现,果然如同手下所料,明人的庄园里,和前几次有点不同的是,确实燃起了一个大火堆,就算是他这里,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意思?”科奎拉一见,就有点想不明白了,这些明人搞什么鬼? 燃起火堆,把自己暴露火光之下,还怎么偷营? 他正在纳闷之时,忽然,眼角瞅见了火光。感觉不对,他连忙转头看去,却见邦邦牙人的营地那边,在背对着庄园的方向,已经起了好几处火势。几乎在同时,传来了明人那特别的喊杀声。 这一下,刚刚睡过去的邦邦牙人,再一次乱成了一团,睡意朦胧之中,火光熊熊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明人杀过来了,就仿佛回到了白天被大几千明人追杀一般,都吓得赶紧落荒而逃。 这个时候,东边的天空,终于露出了鱼肚白。这说明,又是一天过去了! 感谢dick117712,anniexie的打赏! 1142 人不自救孰能救之 骚乱在天色大亮之后终于结束,邦邦牙人的营地,基本上是全毁了。人跑了一大半,地上尸体也有不少,多是慌乱间的自相残杀以及踩踏。 这天亮的一个好处,就是容易把情况调查清楚。 西班牙总督科奎拉很快知道,庄园里的明人,在最后燃烧火堆的用意,其实是通知在山里的明人出来放火烧营。有过前几次的扰乱,所有人的注意,包括科奎拉自己,其实都被庄园内的明人所吸引,哪想到明人会有人留在外面,从相反的一侧放火烧营。 不过,科奎拉可不会承认自己也失算了。邦邦牙人的首领阿发洛斯就被他吊在营门口,当众鞭打五十。而后,让手下把他放下,对躺在地上犹如死狗一般的阿发洛斯要求,让他尽快把他的人找回来。而且这还不够,还要他立刻派人回去,再多叫些人过来,增加邦邦牙人的实力。 吩咐完这些之后,科奎拉疲惫地看着明人的院墙,看着那边冒头盯着这边的明人,他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些明人绝对不可小觑,诡计多端,实在太折腾人了。 转头看看身边的人,他发现不管是倭人,还是自己的西班牙手下,更不要说那些邦邦牙人了,全都是一脸的疲惫。被明人折腾了几乎一天一夜,也根本无力再厮杀。 对于明人的实力,必须要重新评估了! 这么想着,他没有急切地下令进攻。而是让手下全都休息,并派人回城,调集马尼拉城中剩余的西班牙人和倭人过来支援,并要求携带重炮!从此时开始,科奎拉把吕宋明人终于提升到了一个相当重视的程度,当作了一个真正的对手。 由此一来,考验吕宋明人的真正时刻便到了。在这白天,西班牙人提高了警惕,让吕宋明人没法再骚扰他们。 庄园内,明人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挖工事,并加固院墙。轮班倒,几乎就没有休息,让几个庄园间的联系更加紧密。 身为实际指挥者的张五,也是非常地疲惫。从前天开始,其实就没好好休息过了。他也没办法,曹变蛟要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要通过他观察反馈。此时已是大白天,可张五却困得有点睁不开眼。 每到这个时候,他便用冷水洗个脸,然后又吩咐面前的人该干什么,或者回答要怎么做。 他的两个徒弟担心他的身体,都劝他休息一会。但是,张五却摇头回答道:“三万同胞的性命,都系于我一人身上。我如休息了,万一有事反应不及,就后悔莫及了!” “师父,您年纪也有点了,这样下去,您吃不消得啊!”高个徒弟虽然明白师父的话,可还是非常担心地劝说道。 张五闻言,露出疲惫地笑容道:“等朝廷援军到达之后,等大家都安全之后,我就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你们不要再打扰我了,这里还有很多事情等我处理!” 说完之后,他便又开始处理事情。 科奎拉掌握的消息,其实一直没错。这里的吕宋明人,都是出来讨口饭吃,最多是会做生意,又哪懂打仗的事情。就算是牛大壮,其实也只知道一些常识而已。由此一来,所有的防守重担,就几乎全都压在了张五的身上。 到了最后,李家成等人看到张五几乎是待在冷水盆边上不走,知道这样不是个办法,同时也被张五的坚持所感动,其中李家成态度非常诚恳地说道:“张哥,您休息一会吧,这些不太重要的事情,我们来处理好了。放心,看了这么长时间,我们都心里有数了。” 说实话,之前的时候,对于打仗的事情,他们是一点底气都没有的。而且觉得有勇武伯亲自指挥,这样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更有保障。因此,这一天多的指挥,他们就真得不敢插一手,就生怕自己做得不对。 可是,如今,他们看到张五的样子,终于有了分担的勇气。 在李家成说完之后,白胡子同样恳切地对张五说道:“老张,我们不能看着你,为了大家的事情而累死!命是我们大家的,家人同样需要我们来保护,我们不应该把所有的重担都放你身上,我们应该站出来的,责任,也必须要抗!” “对,张哥!”一身汗水的胖子,此时也非常地认真,看着张五诚恳地说道,“大头的事情,您来指点,小事上,就让我们去做好了。我们,必须要尽力!” …… 看着一张张诚恳地脸,张五没有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不是因为勇武伯的原因,而是纯粹自己的原因,赢得了这些大商人的尊重。此时的他,却是感觉到了这些商人的勇气、担当,似乎他们的腰杆,在这一刻也站得更直了。 张五露出了一丝笑容,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请示下勇武伯!” 聊天群中,曹变蛟见了张五的请示,自然没有问题。崇祯皇帝也在线,态度有点严肃地说道:“人不自救,孰能救之?你且告诉他们这句,就算想要朝廷能救得了他们,也必须让他们所有人都先自救,发挥所有的能力,坚持朝廷援军到达!“ “草民遵旨!”张五见了,连忙回应一句,便退出了聊天群。 没一会,庄园内,李家成听闻之后,先是有点羞愧,而后脸色坚毅起来,对身边的人大声说道:“陛下所言极是!人不自救,孰能救之?诸位不要只依赖别人,先把自己做到最好。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坚持到最后,坚持到朝廷援军的到达!” “人不自救,孰能救之?”白胡子也是若有所思地思索着这句话。 没用多久时间,这句话,便迅速传遍了整个吕宋明人的耳朵里。背后是家人,前面是屠夫,没有退路。崇祯皇帝的这句话,最终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整个吕宋明人,似乎一下变得活力四射。就算是老弱妇孺,也不再只躲于后宅,全都勇敢地站了出来。 能挖土的,都出来挖土,能搬运泥土的,也都搬运泥土,又或者烧水送吃的…… 整个吕宋明人的庄园内,防御工事的修筑速度猛增,每个人都充满了热情。 …… 当天傍晚,马尼拉的西班牙人援军到达,并带来了两门城防重炮。 而四散逃开的邦邦牙人,也几乎全部归营。这一晚,他们的营地,移到了西班牙人营地的后面,终于不再受明人的骚扰。 第二天一早,科奎拉便下令攻击。 两门重炮拉到前面,随即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这个重炮,远非昨天的野战炮可比。只是一炮,就见明人的庄园围墙便塌了一大块。所幸在围墙之后,还是用麻袋之类垒起来的土墙。 不过科奎拉并不在意,反正明人没有火炮,只能挨打而还不了手。只要重炮继续轰击,明人就算加固了围墙,也照样能轰出一个缺口出来。 不过,有一个细节,让他有点意外。 按理来说,被威力强大的重炮轰击,明人肯定会吓到的。可是,从重炮开始轰鸣之后,围墙内的明人,竟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这实在是有点奇怪! 他自然不知道,由曹变蛟的解释之后,这个威力强大的重炮,在明人眼里,也不过是个笨重的东西,看到重炮的炮口,那里的人赶紧离开围墙,躲到挖好的壕沟去,一点屁事都没有。至于围墙外的动静,自然有其他围墙段的瞭望哨在观察着的。 就算是城墙,也经不住重炮的连续轰击,更何况是临时加固的围墙而已。在重炮的炮管发热,要暂时休息时,围墙已经塌了一大块。 科奎拉的手一挥,早已准备好的五百邦邦牙人,举着他们的武器,哇哇叫地冲向了缺口。 他们每个人,都跑得很快,原因有二,第一,谁先冲进庄园,是有重赏的。第二,跑快点,明人来不及堵在缺口处,就容易冲进去。 然而,等他们跑近缺口的时候,原本还没什么人的围墙上,突然就冒出了一个个的人头,他们手持弓弩,便是一阵齐射。 这些明人显然并不熟练,虽是齐射,可准头有限。但邦邦牙人身上,基本上都没有任何盔甲,加上吕宋又热,他们不是光着身子就是一件薄薄的衣服,一阵齐射之下,顿时也射翻了不少人。 不过这一次,这些邦邦牙人并没有掉头就跑,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的身后,有西班牙人的督战队,要是现在就往回跑的话,那是要就地处决的。他们心中都在给自己鼓舞着:只要再快点,冲进围墙里,那就是胜利了! 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刚拥进塌陷处时,就见迎面伸过来无数的长竹竿。这些竹竿的头并没有任何铁器,而只是削尖了而已。可五六杆尖头长竹竿捅在一个邦邦牙人身上,压根就让他来不及反应,躲开一杆,就躲不开下一杆,只是一轮,就把最先拥进塌陷处的邦邦牙人捅死了。 远处的科奎拉看得非常吃惊,他能看得清楚,庄园内的明人,他们用的弓弩,都不是铁箭头,而是就地取材,削尖了的木制或者竹制箭支而已,可这却偏偏能致邦邦牙人于死地,一如他们的长竹竿。 只看了一眼,他就明白,前面这些邦邦牙人肯定冲不进去。 这一次,他没有任由邦邦牙人被明人杀死在两军之中。传令下去后,剩余的邦邦牙人退回,而后又是重炮声响起。 科奎拉也不急,他命令重炮往两边轰击,扩大塌陷处的宽度。要不是带来的火炮太少,他甚至都可以让重炮完全被围墙拆了都可以。 等到重炮不得不休息的时候,邦邦牙人再次被派了上去。不过这一次,邦邦牙人不再只是拿着武器狂奔了。而是有盾牌在前了。邦邦牙人中的猎人也跟在后面,一次就上去了上千人。 阿发洛斯躺在担架上,有人抬着,就在科奎拉的身边,他昂着头,忍着疼,媚笑地对科奎拉道:“总督大人,这次看明人还怎么守,我的族人,肯定能冲进去了!” 谁知科奎拉没理他,而是转头看向另外一边的梅川内酷道:“内酷君,你怎么看?” “回尊敬的总督阁下,小人看来,这次应该能攻进去了!这可都亏了总督大人指挥有方!”梅川内酷一低头,恭声回答道。 科奎拉听了,脸上有了笑容,他也是这么想的,当即吩咐梅川内酷道:“你们准备吧,等前面突入庄园,你们就跟进,给我狠狠地杀!” “嗨!”梅川内酷一听,很是欣喜,连忙答应一声,便去准备了。 边上的阿发洛斯听得非常郁闷,首功是自己这边的,这些倭人不做什么,却能马上跟进去捡便宜,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科奎拉之所以这样做,其实就是表达他的不满。邦邦牙人在前面的表现,实在太让他失望了。不过屠杀明人的主力,还是要靠人多的邦邦牙人。因此,在凉了阿发洛斯一会后,科奎拉用手指着前方,转身看向他道:“你的人马上要攻入庄园了,还算可以……”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忽然好像看到有什么不对,连忙转头去看前面的情况。却见那边的塌陷处,里面的明人举着一面面类似巨大盾牌的东西,可这盾牌的面上,却有一根根削尖了的长竹签,由后面的明人握着竹竿,猛地推出来,一下子把举着盾牌和拿着长兵器的邦邦牙人推了出来。最前面的邦邦牙人,都被那盾牌上的长竹签戳死戳伤一片。 后方的邦邦牙人弓箭手,想要射箭掩护自己的族人,却多是射在那个盾牌上。倒是明人的弓弩手,却从里面只射露面的邦邦牙人,配合着长满刺的盾牌,又一下把邦邦牙人堵在外面。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科奎拉的脑海中想起了明人的一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1143 不一样了的明人 “呸”地一声,科奎拉就不信这个邪了。他实在没法想象,就一群普通的明人,平时都是点头哈腰,奴颜婢膝的商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或者是这些明人都知道没有退路,所以就凭着血气之勇在拼命而已。过一会,估计就坚持不住了? 这么想着,科奎拉便仔细地瞧着。可他发现,明人确实也有被邦邦牙人杀伤的,或者箭射到的,可那些受伤的明人,却死战不退,又或者倒下了之后马上就有人补上。 他们的武器,可以看出来很简陋。甚至连铁器都没有多少,全是就地取材的武器而已。可就是这样,却还把邦邦牙人一步步地赶出了围墙坍塌处。 通过前线人群的缝隙,还能看到在对阵人群的后方,还有不少明人在堆着土堆,显然是要把坍塌处重新堵上。 看到这里,科奎拉的脸,就变得很阴沉了。这时候的他,已经感觉到了,想要轻松屠光这些明人,或者说,用大炮轰开围墙之后就能屠光明人的事,估计是不可能了。 在将近两百来人邦邦牙人的尸体留下后,科奎拉终于传令退兵。此时,夕阳西下,又是一天要过去了。 科奎拉发现,邦邦牙人的士气非常低落,甚至连原本准备跟进的倭人这边,士气也不高。要想趁着夜色,重新在炮击之后攻击,显得有点不可能了。除非派西班牙人直接上,可这种事情,他却是不会做的。 这么一想之后,科奎拉便找了阿发洛斯,让他再派人回去催,他需要更多的邦邦牙人,要新来的,士气没有受到影响的邦邦牙人。 夜幕再次降临,有了准备,不管是那边的骚扰,都没有多少用处。 第二天,邦邦牙人的援军终于来到,这一次,显然没有第一次那样全是青壮了。这些援军中,年龄段显然放宽了不少,不过人数却很多。 接下来的日子,战事终于陷入了苦战。 科奎拉也没有只让邦邦牙人出战了,会掺杂倭人以及西班牙火枪队一起出击。明人这边,虽然有曹变蛟的指挥,可毕竟他们原本都不是军人,只是普通的商人,手工业者而已,面对武器优于他们的敌人,伤亡不可避免地扩大了。 但他们的身后就是自己的家人,如果自己坚持不住,放了敌人进来,那么家人以及所有人都是被屠杀的命运,想起这个,所有明人都表现了最无畏的气势。轻伤不下前线,就是死也要拉一个敌人垫背。 又是经过一天的时间,围墙被火炮摧毁地不像样子,他的联军经过苦战,终于攻了进去,科奎拉总算是松了口气。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明人竟然在围墙里面,还修筑了临时的围墙。甚至可以说,里面挖得根本不成样子,壕沟,坑道,陷阱,什么都有。不熟悉的人过去,不说有点晕,光是要看脚下,就没法防备得了明人突然伸出来的长竹竿。 铁一般地事实摆在了科奎拉的面前,要想屠光这些明人,就必须攻破明人的一道道防御工事。这也就是说,还有一系列地苦战在等着他。 这个时候,科奎拉不由得有点后悔了。自己应该在决定屠杀明人的时候,就先来个突袭,不用等到邦邦牙人来了再动手。 然而,想这些,都已经没用了。科奎拉也发狠了,非要把这些防御工事都攻破了,再抓住明人的那个指挥者,而后碎尸万段不可! 聊天群中,崇祯皇帝一直在关注这吕宋危机。他看到,在曹变蛟以及几位封疆大吏的指点下,吕宋的明人,在条件非常艰苦的情况下,甚至连像样的铁制兵器都没有多少的情况下,终归是挡住了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是个好样的! 当他看到张五传来的照片中,无数的邦邦牙人,甚至连老弱都有,参与到了对明人的攻击中时,这让他愤怒之余也下了一个结论。这些土著,和大明的仇恨算是结下了,肯定解不开。这次的新仇,加上万历年间的旧恨,也确实该和这些土著好好算一算账了! 自从永乐年间的郑和下西洋之后,南洋的土著怕是已经忘记了大明的威严。既然如此,朕就让他们重新记得,冒犯大明,欺辱屠杀明人,会是什么下场!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便退出聊天群,向随驾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传旨道:“着益王世子朱慈炲在应天府觐见!” 这代益王是朱由本,不过才在崇祯七年,也就是不久前这个时段没了。奏章递在了崇祯皇帝这里,刚好益王的受封地在江西,他才有了这份旨意,传益王世子朱慈炲来见上一见了。 这个朱慈炲,在原本的历史上,倒也算是在诸多藩王中表现突出的一个。他在朱由本死后两年才继承了王位,不过很快便遭遇了国变。 一六四五年十月,朱慈炲在抚州被当地士绅拥立为监国。他捐款出力,全力抵抗满清军队,但同年就被臣子出卖后遭李栋所俘,旋又被赵民怀救出,后走广州,城陷战死殉国。 当然了,这些经历,在这个位面上是不可能了。大明的强大,已是如日中天,至少比以前是都要强大。崇祯皇帝的打算,就是也要用益王的钱,为吕宋做准备了。为此,他在聊天群中还通知浙闽粤三省的革职留任总督孙传庭,也秘密前往应天府觐见。 让田贵妃遗憾地是,这一次,是过扬州而不入,直接前往应天府了。当然了,以田贵妃的贤惠大方,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事情,是小事而已,是不会为此去崇祯皇帝那边有所怨言。 吕宋危机,看似只在远在海外的吕宋,可这个事件的影响却很广,不但让大明国内的各处,都在崇祯皇帝的指挥下动了起来,甚至还深刻地影响到了南洋的局势,改变了大明对南洋的布局。 不过此时,说这些都还早,吕宋危机,也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候。 庄园的防御工事已经被破坏攻占了第四道,吕宋明人也已经伤亡了两千余人。按理来说,吕宋明人并不是真正的军队,有了这样的伤亡后,早就会崩溃了。 但是,事实恰恰相反,吕宋明人一个个视死如归,没有人想着逃命,所有人都默默地继续战斗着。因为他们知道,身后就是自己的家人。顶多在上阵厮杀之前,向自己熟悉的同胞交代一句,万一要是回不来了,请帮忙照顾家人。 到了后来,熟悉的同胞都少了。这个时候,李家成等首领就站出来了,他每一次,都会郑重地告诉出战的同胞,让他们放心,所有能活下来的吕宋明人,都会由大家共同赡养。 此时的吕宋明人,不再有小家之分,他们就是一个整体,一个大家庭。 之所以让吕宋明人团结如此,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知道,坚持下去才有希望。因为疲惫不堪的张五,代表了母国京营总戎,勇武伯在指挥着他们,创造了一场又一场的奇迹。毕竟,他们其实就没有像样的抵抗工具,全靠着就地取材,和那些拥有火器,有各种铁制武器的敌人做生死厮杀。 能坚持下来,让他们自己都有点难以想象。回头看看,都不敢相信,原本只会做点小生意,干点手工活的他们,竟然杀伤了一批又一批的敌人,这就给了他们很大的信心。 更为关键的是,张五一直在鼓励着他们,告诉他们,只要坚持下去,朝廷援军才能赶到,人贵自救,别人才能救之!有的时候,甚至还能传达皇帝的问候。皇上也在关注着他们,这让他们又是无比的激动。那可是大明皇上,九五之尊!而他们,按照万历时期朝廷的说法,他们只是海外的一群贱民,可当今皇上却完全不同,非常地关心他们,第一时间派出了援军,还赐予张五这么神奇的本事,能让京营总戎来直接指挥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创造了如此之多的奇迹。 谁不会死?可只要死得其所,那边死而无憾了! 不是所有明人都只会内讧吃里扒外!不是所有明人都懦弱卑贱没脊梁骨!不是所有明人都任人欺压!或者以前的明人如此,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主心骨!没有希望!唯有依靠自己的聪明才能活下去,活得更好一点! 但是,以后却不一样了。他们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祖国,有一个能为他们做主的朝廷和皇上。既然如此,谁会希望自己只会窝里斗?谁会看到自己的同胞受欺负而无动于衷?谁会想着任由别人欺负而要自己奴颜婢膝! 不就是死么?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们既然想要屠杀我们,那就让你们看看,我们明人到底是不是任由你们宰割的羊! 庄园的外面,西班牙人总督科奎拉同样是疲惫不堪,甚至是相当麻木了。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看似懦弱温顺的明人,竟然会如此地可怕,他们只是利用削尖的竹竿,木棍等物,就打退了自己这边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这时候的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以前的那次屠杀,会是那么容易?这才隔了多少年而已,明人竟然就变得如此不同了? 邦邦牙人,已经死了四五千人了,要不是自己极力弹压,这些邦邦牙人都已经逃散了。面对庄园里面的那些视死如归的明人,简直是两个极端。 在一开始的时候,这些邦邦牙人对于这次的事情,都是一个个高兴地嗷嗷叫,都想着杀光让他们憎恨的明人,抢光那些明人的财物。可是如今,每次他们被拍上去和明人交手的时候,科奎拉都能从他们的眼神中察觉,他们心中的恐惧,那是一种知道不可战胜的恐惧。 其实不止是邦邦牙人,这个时候,伤亡同样在倭人和西班牙人中出现。为了早日攻下这里的庄园,屠光这些明人,科奎拉早就把他手中的兵力都派上去了。可不管上的是倭人也好,还是他们西班牙人也罢,最多是让明人伤亡多一点而已,最终的结局和邦邦牙人没什么意外,都是被明人所杀退!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惊讶于明人的聪明,他们懂得如何应对各种情况。就连他们不会厮杀,也能靠着多人一起,只用长竹竿来捅,就能杀退敌人。 可到了后来,他们就非常地震撼了。庄园里面的这些明人,几乎是所有人,都表现出了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每次和他们厮杀,都要防备着那些被砍翻在地,濒临死亡的明人又会突然扑过来,死死地抱住他们,给其他明人争取杀人的机会。这里面的明人,只有彻底死亡的那种,才能让他们放心。 一场攻防战,看着好像就要打下来了,明人已经处于劣势,可他们就是死战不退,最后硬是能把自己这边的人再次击退。明人所表现出来的这些,不管是倭人也好,还是西班牙人也罢,在以前,在别的地方,都从来没见过。面对这样的明人,只要是和这些明人站在对立面,就没有人不会不害怕! 看着士气低落地手下,西班牙总督科奎拉不得不想尽办法鼓舞士气,他除了尽可能抽调出马尼拉的力量来加强手中的兵力外,还从马尼拉运来了丰富的物资,东西敞开了吃,当然,这些东西,大都是明人的劳动成果,而且还是之前从明人手中抢来的。 科奎拉还站在自己的队伍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们,明人已经坚持不住了,只要再一次攻击,就能把庄园夺下来。明人的青壮死得杀不多了,里面都是老弱妇孺,你们可以很轻松地干掉他们!明人的财富,最最之前的东西,都藏在庄园深处,不要犹豫,快点去抢! 这种鼓舞,不但他的手下已经麻木,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没意思了!但是没办法,谁让他们这次遇到的明人,是如此与众不同呢? 这一次,科奎拉又集结了混合起来的队伍,再次想来一次鼓舞士气的演讲时,忽然隐约听到了什么动静,好像是炮声!而与此同时,庄园里的明人,却突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感谢anniexie,humorson的打赏! 1144 王师到了 看着同胞一个个冲上去,和那些恶鬼厮杀,用他们的生命筑成一道道血肉长城,张五的心情,每次都很沉重。特别是,这些英勇的同胞,在上阵去厮杀前,常会问他,王师什么时候能到? 看着那一双双带着希望的眼神,张五却只能回答:“快到了,再坚持下,就要到了!” 那一双双地眼睛,或者泯灭了希望,或者继续燃烧着希望的光芒,没有再犹豫,转身上了战场,而后,很多人就再也没有回来。 就在今天早上,张五的两个徒弟,又再次要上最前线去,临走之前,张五还记得自己那矮个徒弟的眼神,“师父,王师快到了吧?” “快了,马上就到了!”张五只能这么答复自己的徒儿,因为他也不知道。 聊天群中,他也问过,但是他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答案。 “师父,要是我没能回来,王师到的时候,喊几嗓子,说不定我能听到。”矮个徒弟笑着说道,“我应该还不会走远的!不见王师踏平吕宋,我不甘心!” “说什么话呢!呸呸呸!”张五当即埋怨道,“你家里还等着你赚钱回去的呢!” 但是,最终,是自己那高个徒弟把他给背回来的。少了一只胳膊,肚子被捅破了。但是,他的眼睛还睁着:“师父,师弟没有给您丢脸,他干掉了两个西班牙人!” 张五呆呆地,他就知道,自己的徒儿不应该说那样的话的,要不然,说不定还能回来的!他家里人,还在等着他赚钱回去的呢! 看着又一批同胞准备上去迎接那些恶鬼的下一轮进攻,张五把悲伤压在了心里,点点头,主动对那些从他身边经过的同胞说道:“人不自救,孰能救之?我们坚持了,我们尽力了,就一定能等到王师……” 说到这里时,他忽然想起自己那矮个徒儿的话,便提高了声音大声补充了一句道:“一定能等到王师踏平吕宋!” “对,等王师到达吕宋,必定踏平吕宋!”有人紧握着拳头,跟着用力说道。 正在这时,张五楞了一下,可随后,他却狂喜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同胞,大声地狂喊道:“乡亲们,王师到了,王师到吕宋了,到马尼拉了……” 就在刚才,“吕宋危机”的临时群中,是崇祯皇帝亲自@他,告诉他,朝廷水师到了,正要开始攻打港口了。 院子里,所有的明人,听到张五那欣喜若狂地喊声,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反应,以为又是和历次一样,是在安慰他们,鼓舞他们而已。可很快,他们就回过神来,这一次,张五的神情可和以前不一样,而且说话也不一样了。以前的时候,是说王师快到了,可现在,张五却说王师到了! 所有的明人,在回过神来的这一刻,顿时都激动了起来。他们纷纷拥到张五的身边,一个个都有点不知道怎么站好,又想抢着开口问问,想要再确认一次,王师是真得到了么? 就在这时,张五却伸手到满是干裂的嘴唇边,“嘘”地一声,示意大家静心听。 “轰轰轰……” 隐隐地,犹如天边无尽远处有雷声传来。 可是张五却用手一指马尼拉港口方向,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可谓是老泪纵横,哽咽着大声说道:“王师真得在攻打马尼拉港口了!王师到了!” 几乎所有人都静了几秒钟,可随后,他们突然就大吼了起来,似乎恨不得把自己最大的嗓门喊出来,喊得所有人都能听见:“王师到了,我们的王师终于到了!” “我们得救了,我们活下来了!” “朝廷真没有抛弃我们,大明没有抛弃我们!” “……” 激动地他们,一个个笑着,又是一个个哭着,在喊着,又在吼着,尽情地把心底的情绪发泄出来! 隔壁的院子,再远处的明人,听到动静,全都冲到这处院子里来,看到他们的这个样子,听着他们的话,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但是,随后,他们也激动了,哭着,笑着,喊着…… 人群外侧,战死明人的尸体临时安置地,张五的高个徒弟,抱着他的师弟,仰天大喊,似乎是在与他师弟的在天之灵告慰着:“师弟,你听到了么?王师到了,王师到吕宋了……” 庄园外面,西班牙总督科奎拉有点惊惧地看着庄园方向,他不明白,为什么似乎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庄园内,竟然爆发出了那么大的声响,那些明人,到底在发什么疯? 他当然也听到了有炮轰声,可他并没有多大感觉,而是转头对身边的一名通讯兵吩咐道:“去看看,为什么马尼拉那边有炮响?” 隐隐地,他有一种感觉,庄园内明人的异常动静,搞不好和这炮响有关系! 他这话才说完,就见他身边的倭人头目,梅川内酷的脸一下变得跟鬼一样,甚至双腿都在打颤,这让他不由得一愣。 “总督……总督大人,那些明人在喊……在喊王师到了!” 梅川内酷那结结巴巴地说话,让科奎拉不由得又是一愣,什么王氏?王氏很厉害么? 看到他好像有点不解,梅川内酷伸出颤抖地手,指着炮响的方向,也就是马尼拉港口,哭丧着脸再次解释道:“明国军队杀过来了!” “什么?”科奎拉听清楚了这话,顿时吓了一大跳,他转头看看欢庆中的庄园方向,又再转头看看炮响传来的方向,忽然,他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跳三尺高,惊慌地大喊道:“快,快,回援马尼拉,回援马尼拉……” 庄园内的明人抵抗,出乎意料地顽强,这让他不断地从马尼拉抽调兵力,这个时候,不管是马尼拉城内,还是马尼拉的港口,全都是非常空虚的。他实在不敢想象,那边留守的那点人马,能否像庄园内的明人那样能坚持,坚持到自己赶回去?还有,前来攻打吕宋的明人,到底有多少人? 惊慌、恐惧,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庄园外的这支军队。不管是西班牙人,还是倭人,又或者是邦邦牙人,全都撒腿就往马尼拉跑。他们甚至都没去收拾营帐,没有收拾物资,甚至连重炮都丢那没人去管。 庄园外的动静,自然被留守在最外侧工事的吕宋明人发现了。他们当即大喊起来:“他们跑了,西班牙人跑了!” 张五的高个徒弟,手握一杆从邦邦牙人手中缴获来的木枪,振臂高呼道:“为乡亲报仇,不要放过这群狗娘养的!让他们有来无回!” “为亲人报仇!” “报仇!……” 朝廷大明已到,这就给了吕宋明人最大的底气!他们又岂能看着生死仇人就这么从他们眼皮底下跑掉!没有工事了又如何?我们有王师在! 杀啊…… 吕宋明人,不管是青壮也好,还是廋弱商人也罢,不管他们曾经是大商人也好,还是小学徒也罢,只要还有一把力气的,就全都庄园里冲了出来,捡起任何能用的东西,喊杀着追向狼狈而走的那些生死仇人! 而此时,在马尼拉港口,先行登陆的水兵,已经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占了港口的炮台。 或者说,当炮台上的西班牙人,看到海上出现的无数大明水师战船时,就已经惊呆了。当他们听到大明水师战船开炮的声音,还有无数小船被放下开始登陆时,他们就已经开始丢弃炮台逃命了。 福建水师总兵郑芝龙,此时就在旗舰的舰首位置,看着战船掩护的运兵船已经靠上码头,一队队的卫所精锐军队正在登陆,还有一匹匹的战马,被牵下船踏上实地而在雀跃着。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郑芝龙不由得感慨道:“大明军队终于踏足南洋了!” 他一直记得,当年在紫禁城,崇祯皇帝曾答应过他,大明水师,会下南洋,会远航他乡,会踏遍真正的天下,和西夷一较长短,打败他们,从此海上飘扬的,将自有大明的旗帜! 自己是大明水师统领,此生能有如此成就,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郑芝龙正在感慨时,却见他身边的刘金生转头对他说道:“陛下有旨,拿下港口之后,先行救援我们的大明同胞!方向在那边……” 郑芝龙一听,立刻收拾激动地心情,当即一挥手道:“通知几位上岸的指挥使,传达皇上的旨意!” 旗语打出,岸上已经集结了一部分的明军,便立刻开拔了。 当然了,动作最快的,自然是最为精锐的夜不收了。不管是人还是马,在踏足坚实地土地之后,似乎都变得更外兴奋。一队队地,呼啸而去,为大军耳目。 军队中的骑军下船要慢一些,主要是马的问题,不过也没等多久,便有两百多骑已经能战了,在为首将领的一声呼喝声中,马蹄隆隆,很快追上最先开拔的步军,追着夜不收离去的方向,前去救援吕宋同胞。 郑芝龙扫视着这一切,转头对刘金生说道:“禀告陛下,马尼拉非常空虚,水师将士已经尾随逃走的敌人攻进了马尼拉。吕宋,是大明的了!” 刘金生一听,没转头看他,只是望着骑军远去的方向说道:“我又不瞎,已经禀告给陛下了!” 郑芝龙听了,嘴角略微有一丝苦笑,不过转眼即去,转头去看繁忙地港口了。 吕宋明人的庄园其实并不远,是在马尼拉的郊区,隔了座小山。 西班牙总督科奎拉等人翻过小山,跑出林子之后,就远远地看到了前面有情况。 只见很远处,似乎有一片又一片地红云,在往前飘来。没见过明军的科奎拉,一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得一愣,有点搞不清楚情况。 但是,气喘吁吁而至的梅川内酷,这些倭人对明军却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就算他们没到过大明,没有真正见过明军,却也听说过,明军的军服大概是什么样的。 看着那些红色,梅川内酷甚至都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科奎拉的脚边,惶恐地说道:“完了,完了,明军已经打过来了!” “什么?明军?”科奎拉听得大吃一惊,急忙踹了梅川内酷一脚,却发现自己的鞋尖湿了,不过他也没心思去想,只是厉声喝问道:“你说那些是明军?” 当他问话这话时,已经不需要梅川内酷回答了。只见远处,已经能看到有一队队地骑士,穿着火红的战袍,骑着高头大马,呼啸而来。 他们的穿着,差不多都是一样很显然是制式军服。他们的肤色,他们的样子,都不用问,肯定就是明人了。这些骑士身上的精锐彪悍之气,只那么一看,就感觉扑面而来,让科奎拉有点喘不过气来。 事实上,当他明白了那红色的一片片,都是明军时,就已经有点喘不过气来了。他的经验告诉他,马尼拉完了! 科奎拉都是如此,就不要说那些邦邦牙人了。 这些被西班牙人统治已久的邦邦牙人,他们何曾见过大陆上的骑军,见过那战袍,那战甲,那武器,还有那骑军冲锋陷阵时的无敌气势! 只是站那喘气的一会儿,他们就见到了明军骑军,虽然只是两百多骑,可给他们的感觉,就真如千军万马般,就犹如眼睛所能看到的,就只有那威武的骑士,高大的战马! 这一刻,没有邦邦牙人还能站在那里,全都撒丫子,漫山遍野地乱跑了。就连他们的头目,在担架上抬着的阿发洛斯,也被他们给连人带担架都丢了。 就耽搁的这点时间,追过来的吕宋明人终于也冲出了林子,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大明骑军,正以无敌的气势在冲锋。再远处,一队队的明军步军,也排着整齐地队列,散开着包抄逃跑中的那些贪财的恶鬼! 看着那熟悉地军服,吕宋明人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不知道是谁,大声喊了起来:“大明万胜!” 感谢humorson,雪天使未来,anniexie,神奇布拉格的打赏! 1145 踏平吕宋 最先靠近的是明军的夜不收,他们是军中精锐,面对敌人,无所畏惧。但是,当他们听到喊声后,离近了,才看到这些在喊“大明万胜”的吕宋明人中,已经没有多少青壮了。还站着的青壮,也多是身上带伤。头发半白的男人,青年妇女,还有半大孩子,占了多数。 而他们的手中,就没有什么正儿八经地武器,更多的是一头削尖了的竹竿、木棍等等。可就是这样,他们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天!从自己这边的人从安南出发时,就已经在坚持了! 就算是明军中精锐的夜不收他们,也无不对这些吕宋明人感到敬佩。看着他们的激动地表情,听着他们在喊“大明万胜!”,这些夜不收将士们,也纷纷致以最为庄重地军礼。为首的将士更是大声喊道:“我们来了,就交给我们好了!” 战马转瞬呼啸而过,看着大明将士去追杀那些四散而逃的西班牙人、倭人和邦邦牙人,张五忍不住就大喊道:“踏平吕宋!” 他身边的高个徒弟也跟着大喊道:“踏平吕宋!” 到了后来,几乎所有吕宋明人都齐声大喊着:“踏平吕宋!” 这是他们的心愿,不管是站在这里的,还是留在庄园里的,又或者是那些已经战死的。这些蛮夷,屠了一次还不够,还想再屠明人,既然逆来顺受,只会遭遇更多的欺凌!那么就趁着这个机会,踏平吕宋! 惊慌逃命中的西班牙人,倭人和更多的邦邦牙人,在明军骑军的围追堵截之下,根本就无处可逃。此时的他们,只是凭借着本能,觉得那里可能逃出升天就往那里逃;觉得那里明军少,就往那里逃; 他们身后的马蹄声,就犹如催命的声音,一直就响在他们身后,驱赶着他们不敢有半刻停留! 明军骑军们,就犹如赶羊一般,赶着他们走。在这过程中,只要看到有人转身面对,明军便毫不犹豫地或射杀,或斩杀,没有一丝手软! 不久之后,明军步军终于围上,那长长地一排排长枪,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森森寒光。一队又一队地明军,分进合击,在骑军的配合下,把几乎所有的倭人、西班牙人和邦邦牙人都围了起来,任何有敢有反抗的,都会毫不犹豫地被杀死。 当郑芝龙观看了吕宋明人坚守的庄园,看着那么多战死的青壮,看着庄园外遗弃地更多蛮人的尸体时,他能想象得到,这里发生了多么惨烈的血战。就算他打过不少仗,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崇祯皇帝通过聊天群的拍照功能,也对此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同样很动容。思考片刻之后,便决定把这个地方保留起来,作为一处教育学习的地方。他要让其他大名百姓都看到,吕宋明人的坚持!同样,他要让所有蛮夷知道,大明百姓不止是唯唯诺诺,不止是老好人!大明百姓,就不是好欺负的!而且,在大明百姓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强大的大明!吕宋远又怎么了,军队能立刻派过来,为大明百姓做主! 当然了,这个是后话了。 在俘虏了六千左右的俘虏之后,郑芝龙奉崇祯皇帝旨意,便开始审判这些从地狱爬上来的吃人的恶魔。 审判地点,就在吕宋明人庄园前的那座小山上。 此时的这座小山,树木已经被伐光,一座很大的陵园已经修建完成。小山上下,站着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大明将士。大明锦旗随处可见,迎风飘扬,猎猎作响。活下来的吕宋明人,不管老幼,此时全都集中在了这里。他们看着小山顶上的那一块高耸的纪念碑,虽然有点远,看不清楚上面的字,可是,他们都知道那上面的几个大字,是皇上赐下的几个大字:英勇的吕宋明人永垂不朽。在底座上还刻有浮雕,是讲述了吕宋明人如何与那些想屠杀他们的敌人做殊死之战! 以前的时候,谁能想到,朝廷会往海外派兵解救自己的子民? 以前的时候,更是从来没有过,皇上会给予海外子民如此崇高的评价? 以前的时候,皇上的爱民如子,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一旦有事,第一考虑的,只是皇上的脸面而已;当年的郑和下西洋,就有赦免南洋冒犯大明天威者。可如今,皇上却毫不犹豫地先行考虑自己子民的感受,为自己的子民报仇,为自己的子民扬名! 你们安息吧!今天的大明已经不一样了,我们会过得很好,再也不受蛮人的欺凌了! 吕宋明人们,此时此刻,心中诸多想法,却又大同小异。活下来的他们,抹着眼泪,脸色却是坚毅,没有遗憾! 当他们看向临时搭建地台子上,看着威风凛凛地大明将军时,心中又感到无比的暖和,这就是自己这些海外明人的坚强后盾! 郑芝龙以前见过好几次审判场景,不过这一次,是他第一次主持。当手下来报,时辰已到时,他便大喝一声:“带人犯!” 西班牙人驻吕宋总督科奎拉并他手下大小头目,倭人梅川内酷并他手下大小头目,邦邦牙人阿发洛斯并他手下大小头目,一个个全部五花大绑,由大明将士两个架一个,押到了台子的前面,站得密密麻麻的。 “跪下!” “跪下!” “……” 大明将士的斥责声响起,同时毫不犹豫地脚踹这些人的腿弯,把他们踢跪在地,而没有给他们自己一个下跪的机会。很显然,大明将士们对这些屠杀大明百姓的蛮夷,没有一丝好感。 科奎拉也好,梅川内酷也罢,又或者是阿发洛斯,他们全都没舍得和大明将士血战到底,期待着自己的狗命能活下来。可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们就慌了。只要不傻,他们就能明白,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命运会是如何? 科奎拉更是剧烈挣扎了起来,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上一次屠杀吕宋明人的时候,大明朝廷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而已,可如今,不但派兵过来了,甚至还不顾国与国的关系,竟然要当众处死自己,处死这么多人? “你们不能杀我,我是西班牙总督!”科奎拉不想死,他大声喊道,“只要放了我,我愿意说服我国和大明交好……” 然而,他的话都没说完,边上的大明将士便把他踹翻在地,那嘴磕到地上,顿时牙齿都掉了几颗,鲜血顿时流了一嘴。但是,大明将士却压根没管,用脚踩着他,不让他再挣扎。 梅川内酷原本也想跟着挣扎,可一看科奎拉的下场,顿时一动不敢动,只是哭喊着:“我们是被逼的,大人饶过小人吧!” 然而,没有人理他。在他喊的声音响了一点时,他身边的大明将士便一刀柄拍了过去,梅川内酷顿时闭嘴,可双腿颤抖,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至于邦邦牙人的头目阿发洛斯,他被科奎拉鞭打的伤势还没好,连跪都没法跪,就躺在那里,仰头看着威风凛凛地大明将士,心中已经后悔万分,他没想到,明人的国家竟然如此强大,看着那么厉害的西班牙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要知道这样,当初又怎么敢为难那些明人! 然而,不管他们这几个头目也罢,还是他们的手下也好,后悔,恐惧什么的,全都已经没用。郑芝龙站到台前,亲自宣布这些蛮夷的罪状,最后更是大声宣布道:“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话音落了之后,一声“行刑”,压上来的这些蛮夷大小头目,在所有吕宋明人的注视下,全部被押在纪念碑前处决,血祭那些战死的英灵。 看着这些蛮夷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吕宋明人又激动了起来。此时的他们,心中无比地自豪: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在我们的背后,有个强大的祖国,皇上会为我们这些海外明人做主。 “皇上万岁!大明万岁!” 至于剩余的那些蛮夷战俘,则被集中看管,押去吕宋的矿山挖坑,没有期限。 不止于此,明军在控制马尼拉之后,还四处出击,踏平吕宋。前期兵力不够,可随着郑芝龙水师往返,运来了更多的卫所军队。原本在安南没有达到练兵效果的,便在吕宋岛上再次展开。 所抓之蛮人,凡青壮,一律押去矿山,其他人等,则也要服苦役。除非有的蛮人,能得到吕宋明人的担保,证明其以前对明人友善,则可赦免,一切权利与明人无误。然而,这样的蛮人,实在是很少。 吕宋岛上发生的事情,随着有蛮人逃去其他岛屿,消息也慢慢地开始传开了。 明国出兵吕宋,解下他们的百姓,处决了那些屠杀明国百姓的蛮夷,不管是西班牙人也好,还是倭人也罢,又或者是那些邦邦牙人,全无例外。 可以说,南洋的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人,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最开始的反应,是不相信!但在反复确认这个消息之后,则是无比的震撼和恐惧。他们没有想到,以前可以随便欺负的那些明人,在他们的背后,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而如今,更是能不远万里跑来为南洋的明人撑腰。 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南洋的天要变了。 在刘香这些海盗所在,当他们得到三当家的回报,说有朝廷大军前往吕宋攻打西班牙人,解救那里的吕宋明人时,刘香也和其他人一样,是不相信的。因为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过。 “大当家的,其实我也不信,因此,我就躲在一边悄悄核实。”三当家梁晓珍对刘香,以及其他大小海盗头目说道,“可没想到,大当家的,真的,是真的啊,海面上密密麻麻地大明水师战舰,简直是铺天盖地啊……” 看到这些海盗头目都色变时,梁晓珍便说得更起劲了:“……战船上万炮齐发,那声音,把那些海鸟都给震下来了,我躲得那么远,这耳朵也差点震聋了!港口的西班牙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吓得全都往城里逃去。但是,大当家的,您知道的,郑芝龙手下有好多小船的,速度很快,他的人,就随着那些西班牙人一起进城。反正从头到尾,我就没看到西班牙人有一点像样的抵抗……” “好了,够了!不要再说了!”刘香忽然一下跳了起来,挥着手大声喊道,“为什么你不事先赶来禀告?否则趁着郑芝龙远航疲惫之时,定能打得他全军覆没!” 梁晓珍一听,很委屈地大声反驳道:“大当家的,要是之前时候,我跟您说明军会去救那些吕宋明人,您信么?我这不是亲眼所见,才能得到准确消息,否则谁人能信?”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他从听到张五所说时,就已经相信了。但是,他故意不立刻回报,而是在那磨蹭,找了这个理由,看到朝廷水师登陆之后,才赶回来禀告,就是不给刘香有任何可能的机会。也不想想,如今他可是东厂番役,和你们这些海盗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当然,之所以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也是朝廷出兵救援吕宋明人的这个事情,这种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他明锐地预感到,哪怕在这南洋,在这西夷说了算的南洋,也很快就要变天了! 听了梁晓珍的解释,刘香也没法说什么,因为确实,朝廷派兵来这么远的地方解救明人,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反倒是和西夷联手,剿灭逃到南洋的海盗,这样的例子是有过的。 这么一想,刘香就怕了,他心中想着,该不会郑芝龙带了那么多的朝廷人马来南洋,其真实目的是要剿灭自己吧?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越想心中就越焦虑。怎么办?怎么办好? 随着后续消息地传来,还终于让刘香等人,商量出了一个办法,于是,他们不敢有任何犹豫,立刻开始行动了起来。 当然,这是后话,而在此之前,崇祯皇帝已经秘密到达应天府,也就是后世的南京。 1146 世风日下 应天府,是大明原本的都城,现在的留都。 京师所有的那些,都是以应天府为蓝本修建的。 应天府内的宫城,一共有六个门;宫城的外面,是京城,共十三个大门,周长九十六里;而在京城外面,还有外城,共有十六个大门,周长一百八十里,乃是十七世纪全世界最大的几个城池之一,人口更达百万不止。 遥望着高大雄伟的应天府城墙,看着城门下川流不息地人群。在崇祯皇帝身边的海兰珠忍不住便惊叹道:“原来除了京师之外,竟然还有如此……如此繁华的城池!” 说句实话,如果只是从直面感受来说,其实应天府给人的冲击,比京师还要大。毕竟京师在北方,其商业,人口等等,都是十七世纪初期的应天府要更胜一筹。 海兰珠来自北方草原,她已经见识过京师,在来得路上也见过不少繁华的城池,可此时的感觉,终归是应天府当数第一。 虽然海兰珠也是明人了,而且还是皇帝的妃子。可她的出身,让周围的这些人都下意识地有点当她是外人。听着她此时的惊叹声,一个个都很是自豪。 这,就是我大明的城池! 应天府的城外,照样是有众多建筑,形成了外围的集镇,同样热闹繁华。 此时,天近中午,崇祯皇帝看看天色,便笑着用手一指港口不远处的一座显眼地酒楼道:“走,我们去那边用膳,然后去朕那徒儿的庄子落脚!” 一听这话,田贵妃当即抿嘴笑了起来。当初崇祯皇帝被迫收徒的场景,她可是见证了的。 而海兰珠却听得很是意外,皇帝收了个徒弟,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崇祯皇帝却不管别人,当即抬脚下船。 从京师沿着京杭大运河一直南下,坐船都要坐吐了。脚踩实地,这个感觉不错。 海兰珠和田贵妃一见,连忙跟上,一左一右陪同皇上前行。不过她们的眼睛,却是四下瞧着。特别是海兰珠,感觉对什么都新奇,在南方水乡,和北方草原完全两样的地方,简直都有点眼花缭乱了! 当然了,他们的身后左右,都不着痕迹地跟着护卫的便衣锦衣卫校尉。一般人看去,只能看到崇祯皇帝带着七八个家丁护卫而已。这种情况,在这应天府贵人如云的地方,并不罕见。 崇祯皇帝所指的这家酒楼很显眼,写着店名的招牌迎风飘扬,是为“四海飘香楼”,或者因为这是城外的原因吧,占地面积也不小。 一进店门,就能看到一楼大堂很大,虽然有不少人在吃饭用膳了,但还有很多位置空着。 店小二看到有人进来,眼睛顿时一亮,一位公子带着两个美女,还有家丁跟着,这可是豪客啊! 一名胖小二连忙迎了上去,露出职业性地笑容,打着招呼道:“这位客官,楼上雅间请!” 在他看来,这种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会在一楼大堂这种嘈杂的地方用膳。因此这一开口,就是楼上雅间走起了。 崇祯皇帝听了,眼睛自然往楼上看了一眼,带着两名妃子,便也没多想,就准备往楼上去。 可就在这时,就听到大堂内有人在大声感慨道:“呀,我们大明的风气,可谓江河日下啊!”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便转头闻声看了过去,发现好像是一个读书人在和同桌感慨。他心中一动,自己微服私访,不就是想多听到点民间的情况么?这风气江河日下可不行啊! 崇祯皇帝当即皱了眉头,江南士林这边的风气,他知道不好,上一次微服下江南的时候,已经了解过情况。为此,他也一直在努力改变,可没想到,这才上岸,就听到了如此的感慨。 于是,崇祯皇帝便对胖小二说道:“不去雅间,我们就在这大堂用膳便可!” 说完之后,他看中了一处空桌,在门口左侧靠墙的中间位置,便迈步走了过去。 海兰珠一看,当即没二话,便走了过去。倒是田贵妃,微微有点皱眉,毕竟这大堂可是什么人都有的,不过当她看到皇上和海兰珠都已经移步,她便没表露出什么,也跟着过去了。 贴身保护的方正化立刻跟上,随后才是刘兴祚的锦衣卫护卫。顿时,一群人在大堂找位置坐,倒也很是瞩目。 胖小二没想到看着这么有身份的一群人,竟然会在一楼大堂用膳,不由得呆了呆,心中有点不乐意。但也没办法,来者都是客,总不能因为人家消费低点,就露出鄙视之意吧? 这么想着,也跟了过去招待。 有上一次微服私访的经验,各人都知道该干什么。 方正化和崇祯皇帝他们一桌,临近的两桌则是刘兴祚及其手下,护住里侧的皇上和妃子。除非一开始就看到他们一起来的,否则后续进来的人,倒也不会知道,他们是一起的。 这家酒楼或者是在港口这边的原因,有不少河鲜,甚至是还有海鲜。这在北方,倒是难得的。崇祯皇帝便点了不少河鲜,也不讲究贵不贵,一式三份。 内宫在这两年收入不少,崇祯皇帝的手中,也很是宽裕,不要说吃点河鲜了,就是吃一口倒一盘都没什么问题。当然了,这个叫浪费,崇祯皇帝自然不可能这么做的。 胖小二一见这位豪客虽然坐在大堂用膳,可点的菜,甚至比楼上雅间的客人还要大方,顿时大喜,胖乎乎地脸上,那小眼睛都眯成了缝,伺候地更为殷勤了。 如此一来,这动静就有点大。原本就有点引人注目的一行人,就更是引人注目了。 “哼,大明的暴发户真是越来越多了,就知道显摆!” 方正化的耳朵尖,这话虽然是压低着声音说的,可他还是一下便盯过去,发现是一名书生打扮的人所说。 崇祯皇帝稍微咳嗽了一下,方正化那吃人的目光才收了回来。 “看什么看?”那人明显喝了酒,也不管这边人多,就盯着方正化嚷开了,“本公子可是生员!” 崇祯皇帝看出这人就是刚才所说世风日下的人,便接口说道:“眼睛长我们身上,看一眼就有意见了?难道你没看我们么?你这,就是生员该有的风度么?” 那人的同桌,是一名年纪比较大的,连忙按住想还嘴的生员,对崇祯皇帝这边赔罪说道:“这位公子,我这朋友喝多了,还勿见怪!” 崇祯皇帝一行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有钱就是有势的,又或者是有钱又有势的人,就因为一点屁大的小事得罪,不是吃多了就是脑子进水了。 人家道歉了,崇祯皇帝便也没在意,顺口问道:“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听到了你们在说,大明的风气,江河日下,这是什么意思?” 边上其他人看到这边起冲突,都好奇地在听着。此时听到崇祯皇帝的问话,就有人插嘴道:“别理他们,几个酸秀才看不得别人好而已!” 崇祯皇帝闻声看过去,从衣着上看,应该是个普通人,至少不是读书人。但他的桌子上,摆着的酒菜,似乎比那桌读书人所吃还要好些。 “你说谁是酸秀才?”那名喝多了的生员一拍桌子,指着那人大声喝骂道。 崇祯皇帝这一桌,没想到那边吵了起来,不由得都有点意外,互相看看,倒也没说话,只是关注着那边。 “说得就是你!”那人压根不示弱,冷声喝道,“老子吃得这些,都是靠老子双手挣来的钱!如何?现在老子凭手艺,过得日子比你们好了,就酸不拉几的,不是酸秀才是什么?” “你……”那生员一听,顿时原本就喝红了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可他却找不到话来反驳,顿了顿后才恼羞成怒地回道,“本公子是生员,是有功名的,日后中举人,中进士,为官一方,可是你等能比?” “呵呵,老子祖传手艺,绝活!回头拿个大师称号挂门口,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气死小肚鸡肠去!”那人一点都不示弱,当即顶了回去,说完话后,还夹了只鲍鱼,吃得很夸张,砸吧嘴的声音,整个大堂都听得一清二楚。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稍微明白了点什么。看来江南这个地方,随着自己提高匠人的待遇之类,让一些有手艺的匠人得到很大的改善,原本的时代宠儿,有些心胸狭窄的读书人便嫉妒了。 当然了,江南这边,只要手艺好的匠人,在之前就已经是豪门世家的座上客了。不过以前和现在这种比起来,多少还是有区别。以前那种,是豪门世家的赏赐,是看得起你,让你成为座上客。这个的关键,是看主人,说到底,还是依附于豪门世家,地位其实并没有多少改善。那天要是心情不高兴了,照样能当他是乞丐看待! 可如今,匠人的这些,是皇帝所给的,特别是匠人大师,那可是皇上钦定的荣誉,见官不拜,有地位不说,赚得钱也绝对不少。你豪门世家看不看得起,匠人的这地位都有明显提升,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读书人,特别是没有读出来的读书人,没有中举,没有中进士的读书人,那是花钱的主,可有手艺的匠人,那可是赚钱的主,这些反差,自然就让一些心胸狭小的读书人成了酸秀才了!更何况江南这边的风气,有论钱看人的一面。 崇祯皇帝稍微一想,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点,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酸秀才酸秀才,哪怕到了后世,都有这种损人的称谓,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崇祯皇帝是乐得见到这种情况的。提高匠人的身份地位和收入,这是他在努力的结果,也是他所想要的。 那生员听了那匠人的话,看到那匠人的吃法,顿时脸色涨得更红了,不顾他的同桌小声劝阻,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那匠人大声骂道:“呸,一群轮班匠,世代为匠,你们除了有点钱,还能有什么?” 说完之后,他又用手指着大堂内吃饭的人,一轮指过去,继续大声说道:“问问他们,看看是想做匠人的多,还是做生员的多?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就知道仗着一点臭钱在这里显摆,这不是找骂是什么!” 那人一听,楞了一下,转头看看大堂内,此时来用膳的人越加地多了,可就是没看到有人站出来说,是愿意做匠人的。感觉自己这边的气势被压了,他有点不甘心,同样大声回答道:“朝廷有规定,只要我们缴纳银子,就可以不用坐班!你以为是以前啊?” 以前的时候,轮班匠就是世代为匠人,朝廷有需要,就直接让匠人服役,还是免费打工的那种。这种待遇的恶劣,让轮班匠屡有逃匿来抗争。到了嘉靖年间的时候,终于有了革新,允许匠人在要服役的时候,缴纳银子给朝廷,这样朝廷能雇佣其他人来代替,同样也给有手艺的匠人多了自主的机会。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匠人的生活水平和地位,就是从嘉靖年间才开始慢慢有了变化。到崇祯朝时,又有了很大改善。 “呵呵!”那生员明显是嘲讽地笑意,似乎找到了心理平衡点,坐了下去后才说道,“不用坐班又如何?还不是匠人一个!这匠籍的出身,子孙世袭,活该!” 听到这话,那匠人竟然出奇地没有反驳,而是沉默了片刻,又猛然抓起酒壶喝起酒来。 “话也不能这么说!”另外一桌,从衣着上看,似乎像是个商人插嘴说道,“以前军户也是世代相传,可自从卫所军制革新之后,不是有不少军户转为民户了么!” 一听这话,刚才那匠人明显眼睛一亮,顿时抬起头来连声附和道:“对对对,当今皇上英明神武,说不定我们这些匠人也会有变化呢!” “叮,成就值+2,来自木匠赵成。“ 崇祯皇帝听到这系统的提示声,不由得有点意外。 1147 一心只读圣贤书 他还没有什么想法,系统又接二连三地响起了成就值提示声,多是匠人、商人所贡献。崇祯皇帝不由得扫视了下大堂,心中有感悟,看来是卫所军制革新所带来的影响! 对于后世人来说,国家规定,做什么手艺的,就要世代做什么手艺,这种明显不合理,有些扯淡! 或者在这古代,之所以有这样的规定,是有其规定的道理。 之前的时候,忙于收复辽东的事情,忙于赚钱的事情,忙于理清朝政,也没多少时间想这个,如今遇到机会,想想微服南下的目的,崇祯皇帝对这个问题,终于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 他这边在想着,大堂内的嘴仗却在继续。 “做梦吧!”那生员给了这么一个定论,貌似有点闲情淡定地吃了一筷子菜后说道,“皇上编练的新军,收复了辽东,剿灭了建虏,还收朝鲜为版图,说明这新军模式确实是行之有效的。皇上要革新卫所军制,也说得过去。可是,匠籍,你们这些轮班匠,呵呵……” 崇祯皇帝这边立刻又有了系统提示声,他不由得瞅了那生员一眼,心中暗道,原来这厮叫朱金华。 赵成一听,稍微楞了片刻后,又反驳说道:“匠人怎么了?至少这些年来,皇上可是相当重视我们这些匠人的,不但有了大师称号,还帮我们匠人提高手艺。不说别的,那些什么科学技术知识,我听不少同行说,对我们匠人的帮助很大!” “哼,奇淫技巧,岂能长久呼?”朱金华面露不屑,冷声喝道,“孔孟之道,历经千年不衰,才是正统!实话告诉你,朝廷搞这奇淫技巧之术,实在有违孔孟之道!我复社中人,已在联合造势,准备发檄文于天下,要朝中忠贞之士向皇上劝谏,扶正祛邪,还我大明朗朗乾坤!“ 听到这番话,不少锦衣卫校尉都转头看向崇祯皇帝。他们不知道,这人当着皇上的面说这些,不知道会不会引来皇上的震怒? 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却是脸上浮出一丝无声地冷笑,这个复社还真不死心,竟然想用老一套的方法来兴风作浪! 崇祯皇帝原本又低头在思考着,听到这话,不由得抬头看过去,心中也是有点意外,他没想到,复社的那首领张溥被革除了功名,竟然还镇不住这些人? 他这边正想着,刚才说话的那商人就又开口说了:“你们复社的那个大才子张溥,不是被朝廷革除了功名,你们不怕么?” “怕什么?”朱金华一听,胸脯挺得很直,好像有点大义凛然地说道,“孟子有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我复社,虽然受了一时之挫,可还有四君子继续带领我们,砥砺前行!“ 或者是说得兴起,他扫视大堂内所有人,特别是盯了赵成一眼,提高了嗓门,带着点炫耀说道:“不怕你们知道,这事,山东当代衍圣公亦是支持的!” 一听这话,之前还不以为然的食客,全都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没想到,这说着说着,这生员竟然搬出衍圣公来了。 就算是崇祯皇帝,也是一时没有想到。这木匠和读书人的争论,说着说着怎么说到了衍圣公来了。 不过他随后稍微一想,忽然也明白过来了。呵呵,天下之大,还真无外乎利益而已! 试想一下,要是科学文化知识真正崛起,不说取代儒学,就是与之分庭抗礼,那对于山东孔家,怕也有不小的影响! 历代王朝换了一个又一个,可孔家却一直不倒,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天下读书人都奉孔孟之道为正统!如果这个正统地位,这个绝对独霸地地位受到挑战,那孔家还能继续延续他的爵位,这就要打个问号了!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还真是有点感慨,看来自己之前的时候,想得有点简单了。原本以为,调任崇尚科学文化技术的徐光启为吏部尚书,孙元化为礼部尚书,由他们在推动科学文化知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幸亏这次微服私访,幸亏这次来这大堂坐了下,能让自己意识到,推广科学文化知识的事情,并不会一直一帆风顺。 想来也是,北方那边,因为自己坐镇,又是各种新奇事情,加上读书人更讲究政治,让那边的反对声音低到可以当不存在。 可在这南方,历来是读书人最多的地方,可谓文风鼎盛,为其他地方所不及!也正是有这个土壤,才产生了东林党人,又有了复社这些。换句话就是说,朝廷推广科学文化知识,对于江南的读书人冲击是最大的。 试想一下,他们一辈子苦读圣贤之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科考过关,出人头地。但是,当他们看到,朝廷如此大力推广科学技术知识,虽然现在科考内容不变,可当官后有科学技术知识的考核,未来的某一天,难保科考内容也会有这科学技术知识的一席之地。如果真有那样的一天,他们之前积累下来的优势将不复存在,又要去重新学科学技术知识,这让他们情以何堪? 崇祯皇帝在这边正想着,小二来上菜了。川流不息,端着香气四溢的河鲜,顿时吸引了堂内众人的注意,一时之间,倒也让他们忘记了刚才的争辩。 有了这么一个时间的缓冲,那衍圣公所带来的冲击,便没有那么强烈了。木匠赵成便又忽然说道:“衍圣公又怎么了?难道能大过当今皇上去?皇上都说了这科学文化知识好,难道衍圣公敢否认?” 得,看来这木匠也不傻,你搬出了衍圣公,我就搬出了当今皇帝,你自己衡量,看哪个更厉害点吧! 朱金华果然听得一愣,当即一拍桌子指着赵成喝道:“皇上那是被人蒙蔽,尽是一些奇淫技巧玩意,又岂能登大雅之堂!” “什么奇淫技巧?你不要乱说!”赵成听了,立刻反驳道,“蒸汽船知道么?蒸汽轮船知道么?这些可是利国利民之物,还能是奇淫技巧?” 在这大堂内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不过见到有人在斗嘴,就都在一边旁观。偶尔如同刚才那商人一样插上一嘴,更多的是旁听。 在这么多人面前,朱金华又岂能示弱,当即又马上反驳道:“这种东西,以讹传讹罢了。难不成你见过?在船上烧点水,就能让船跑起来?要真要这样,以后谁还要划船,一人带着水壶好了!” “呵呵……”大堂内的一些人听了,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偷换概念之下,似乎让人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崇祯皇帝听得皱了眉头,扫视过去,发现这些笑的人,多是读书人打扮,不过人数并不多。 “皇上在查验蒸汽轮船的时候,鄙人倒是有幸目睹了。”刚才有说话的那商人听到,便又插嘴说道,“那船是烧煤的,确实能让船在水上跑起来!” 目前来说,蒸汽船主要还在北方那边见得多。南方这边,也已经有人从北方购买运回来。但是,相对北方来说,还是很少。因此,见识过的人不多。 至于蒸汽轮船,北方就只有通州的张家湾船厂那有,正在改进试验着,在这南方,就更加没可能看到了。 朱金华听到商人的话,不由得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不信,哼了一声道:“有事没事,多读点圣贤书吧,免得成了一个愚夫,神神道道的东西,竟然也敢相信,还敢传谣?” 众人听到,也都有点不信。他们没法想象,在船上烧煤,这船就能开动了? 就在这时,就听到朱金华又追加了一句,带着很不屑地神情,鄙视地说道:“你等商人的嘴,就是不能信!什么东西到了你们嘴头,都成了金疙瘩的宝贝了!还敢说烧煤能走的船,你怎么不说在天上飞呢?” 商人听得很是憋屈,他确实亲眼见到了蒸汽机轮船在通州河上奔跑。不过他回来后,也和好友有提起过,但基本上没有人相信。此时顺口说上了一句,却被这生员当众羞辱,可偏偏,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没法证明他看到的事情! 看着周围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也都充满了不信,甚至连那个匠人,都没有开口帮腔,这商人便知道,自己这次怕是被羞辱定了。 唉,还真是自己多嘴了! 他正这么想着,却忽然听到有人开口说话,中气十足:“天上飞怎么了?不可思议么?” 众人闻声听去,发现是一个年轻公子,身边还有两名女人陪伴。早先在的人都知道边上两桌的,是这位公子的手下,有点担心其势力,不敢接话。 可这个朱金华是个例外,他酒喝多了,正好在压了匠人一头,在得意的时候,忽然就听到这个话,自然不甘心了,立刻便回道:“天上飞的,那是神仙,你就是再有钱,那也是一个凡人,能在天上飞么?呵呵,不可思议?难道不是不可思议么?” 看到他去怼那个贵公子,原本和他一桌的那个老书生,一直不说话的,又连忙去拉他袖子,示意他不要如此。甚至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他还努了努嘴,示意朱金华去看。 朱金华照着示意看去,发现那年轻人的同桌,一个看着别扭的那个男的,竟然在对自己怒目而视,似乎要吃了自己一般。 一见至此,他不但没怕,反而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方正化,正想说话时,打了个酒咯,而后大声说道:“看什么看,难道本公子说错了?我大明是讲理的地方,难不成你还敢在青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动手打人?本公子可是生员!” 听到这话,方正化不由得怒极而笑。一个生员,竟然在皇上面前如此嚣张,还撒酒疯,怼皇上,上前打死了都是白死!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崇祯皇帝已经开口了,方正化便没有再做出任何表示:“估计你是没看过朝廷推广的科学技术知识,蒸汽船的原理,在物理小识那本上,其实已经有明确写了。要是不懂,自己可以去做做试验,动手试试看,到底有没有那个可能,烧煤能让船跑起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后,脸上出现一丝莫名的神情又道:“至于人能不能在天上飞,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可以!甚至我还可以告诉你?天上的月亮知道吧,我们还能登上去!”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个有来头的公子,看着好像很正常的,怎么一开口说话,竟然如此不正常?竟然是在一本正经地说胡话! 甚至连正夹菜的海兰珠都带了点不可思议地神情看着崇祯皇帝,因为崇祯皇帝最后这句话,把她也给惊到了。倒是田贵妃,在以前的时候,已经听崇祯皇帝说过一次。为此,她还曾问过崇祯皇帝,那嫦娥好看不?月兔可爱不? ”哈哈,说得和真的一样!你去过?嫦娥长什么样?“朱金华忍不住拍桌子笑着问道。他感觉,自己的智商碾压了一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心中很是有优越感。 崇祯皇帝对此,也不着恼,只是淡淡地说道:“虽然我没上去过,但我知道,月亮上,并没有嫦娥,也没有月兔和吴刚,那上面,只是一个不适合人居住的不毛之地而已。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有两种方法可以证明。”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伸手握拳,而后伸出一个指头道:“第一,造飞船上天!直达月亮上!” 紧接着,不管大堂内的食客那目瞪口呆地表情,他又伸出一个指头道:“第二,早出足够多倍数的望远镜,也能看清月亮上到底有什么!” 说完之后,放下手,崇祯皇帝带着点遗憾训道:“不要听着觉得不可思议,其实,这些事情的原理,都在科学技术知识当中又讲了!” 最后,他郑重地说道:“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其实是错的!”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1148 受益惟谦有容乃大 崇祯皇帝的话刚说完,就见木匠赵成忽然好像很兴奋地样子,大声说道:“好,说得好,这位公子说得太好了,一心只读圣贤书,是不对的!” “科学技术知识也是有用的,朝廷如此做法,就是正理!”刚才的商人也点头附和。 大堂内,还有不少人在他们之后,也都连声附和叫好,一时之间,大堂一下热闹了起来。 反而是田贵妃她们等人没有反应过来,她们看到大堂内这么多人为皇上刚才的话说好,都有点吃惊。 要知道,皇上刚才的这些话,他们应该听得很是离经叛道才对吧?除非像她们这样长期跟在皇帝身边,知道皇上已经讲过,也见识过望远镜是什么,才会比较相信皇帝的话。可如今,怎么他们反而立刻就相信了呢?难道皇上不愧是皇上,说话之间的威仪,已经在不知觉间震撼到他们了? 其实,对于大堂内好多人的热烈反响,哪怕是崇祯皇帝自己,也都有点吃惊。在他看来,科学技术知识在江南这边的影响力小一些,四书五经才是正统。因此,自己不惜说得夸张了一点,说得震撼了一点,以此来证明科学技术知识学习的必要性。可没想到,江南这边的百姓,对于这个接受程度竟然这么高! 不过,崇祯皇帝又觉得有点纳闷,按理来说,这些人大声叫好,那是佩服自己了。可为什么,他们却没有贡献成就值呢? 他正在琢磨着,却见生员朱金华一拍桌子,又站了起来,对大堂内那些叫好的人怒目相视,最后眼睛定格在崇祯皇帝身上,用手无礼地指着,脸上有点恍然大悟地指着:“本公子明白了,本公子明白了,原来你也是匠人出身……” “……”崇祯皇帝听了无语,特么的你从哪里看出!我是匠人出身了? 田贵妃她们都却觉得有点好笑,这人的眼睛特么怕是瞎的,竟然敢当面指着大明皇帝是匠人出身! “……没想到人模狗样的,带着两个女的,还有一群随从,其实就是个匠人!”没想到那厮居然还愤怒地说道,“有钱了不起么?有钱就能装大爷?竟然敢鼓吹歪门邪说,诋毁孔孟之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除了崇祯皇帝以及贴身的人员以外,其他的随行人员全都猛地站了起来,这气势之凶,吓得朱金华虽然酒喝多了,也立刻闭嘴不语。 好好说事,崇祯皇帝不会介意,可这人却对他进行人身攻击了,他自然就不会高兴。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掌嘴!” 一听这话,方正化第一个便离开了座位,向那人快步走了过去。刘兴祚等其他人一见,有点遗憾,不能自己去教训敢侮辱皇上的人。 朱金华见了,吓得连忙离席,想向门外逃去。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又进来一群人。领头的两人,年纪都很轻,甚至其中一个,看着年纪都不过二十。但他们两人的身边,都有一位美女陪着,身后同样有一群家丁。只一亮相,就吸引了人注意。 朱金华自然也是第一时间便看到了,他一看之下,顿时大喜,连忙跑到他们面前,比店小二还快了不少,大声对为首的那两个年轻人,急切地说道:“方公子,侯公子,救我,救我!” 为首这两个年轻人刚进店门,就听到有人喊他们,而且还在喊“救我”,不由得都是一愣,闻声看去,自然看到了已经到了扑到近前的朱金华,还有追朱金华已经没有几步路的方正化。 “住手,怎么回事?”大一点的那年轻人立刻皱着眉头喝问道。 而那个更为年轻的公子,则是皱眉看着过来的人问道:“你认识我们?” 朱金华一听,赶紧又快步走近了一点,离得这两位年轻人更近了一点,而后急切地回答道:“本人应天府生员朱金华,同为复社一员,去年末集会之时,曾有幸远远见过。小生见过方公子,见过侯公子!“ 说完之后,他转身看到两位公子的家丁已经上前有了防备,把想打自己的人隔离在外头,这底气便足了不少,当即面对方正化,带着一点狐假虎威喝道:“睁开你的狗眼看好了,这两位乃是我复社四公子之二的江南才俊,这位是刚中举人的方以智方公子,而这一位,则是侯方域侯公子,更是有一手好文章,他日应试,中举只在一念之间。“ 历史有其惯性,原本在张溥死了之后,复社四公子才名扬天下,但在这个位面上,张溥只是革除了功名,但年纪轻轻的四个人也已经冒头,被人称之为复社四公子。 听着他的话,方正化已经止步,不是说他怕了好像来头很大的这群人,毕竟这些人来头再大,能大过自己,大过自己身后的主人?他只是看到这么多人,真要动手的话,这里怕是会乱,或者皇上会不喜,因此才停步,转头向崇祯皇帝那边看去,看皇上是什么个态度? 可在这时,那厮朱金华已经指着崇祯皇帝这边,向那两位年轻人介绍道:“这人就匠人出身而已,有了点钱就在这显摆,他刚才还诋毁孔孟之道,睁眼说瞎话,还鼓吹那歪门邪说。被小生说破了就恼羞成怒,还想打人,还请两位公子,为小生主持公道!”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被他气笑了,向方正化伸手示意一下,而后问道:“被你说破什么了?是你自己嘴贱讨打!就让你长长记性!” 朱金华不理,转头对身后的两人告状道:“两位公子,这个匠人公然说一心只读圣贤书是错的!他在这里鼓吹那什么科学技术知识,实在恬不知耻,还竟然敢说人能上天!” 一听这话,方以智和侯方域顿时便明白这里为什么争吵了。 其实说起来,江南这边,因为这种事情的争吵,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过一直以来,不管何时何地,都是读书人完胜!此时知道这里也是因为这事而争吵,甚至这边的匠人喊出了一心只读圣贤书是错的,这让他们两个人都为之一怒。 不过崇祯皇帝只是坐在那里,便有一股气势,让人看着就觉得不凡。方以智没敢马上接过这道梁子,而是皱眉打量着崇祯皇帝。 但是,年纪小一些的侯方域,他从一进门之后,就没怎么去看崇祯皇帝。他的眼睛,就盯着田贵妃看。 说句实话,不要看他年纪不大,可他进出风月场所也有不少次数,那些所谓的名花,都因他的才华而示好与他。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已经是阅花无数。但他从未见过田贵妃如此漂亮的女人,特别是那气质,更是他从未见过的,而且还是出类拔萃的。 但让他着恼地是,刚才这人报出自己的名号之后,那女人和身后其他侍女们竟然对他无动于衷。看他们的样子,一颗心似乎就在他们身边的男人身上。 因此,当他听到朱金华的话之后,便立刻阴冷了脸,用手一指崇祯皇帝说道:“就知道你们这些低贱的匠人不死心,还妄想通过歪门邪说提高自己的地位,如今竟然连读圣贤书是错的这种话也敢说!你别真认为有了几个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就能颠倒黑白?不说别的,你就来上个天给本公子瞧瞧……” 听侯方域说这个话,崇祯皇帝忽然恍然大悟。他一下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自己说得话那么惊世骇俗,可大堂内却有不少人言不由衷地赞成自己。就是因为,虽然他们也没法理解自己说得话,可他们这些人都是属于匠人之流,如今看到科学技术知识在崛起,似乎有和四书五经之类孔孟之道有分庭抗礼之势,这就让他们看到了机会,觉得要是科学技术知识的学习成为主流,那么匠人什么的地位,就肯定会有所提高,至少不会被这些孔孟门徒一直骑在头上。 他正在想着,那侯方域却没完没了,冷声厉喝道:“……要是做不到,本公子就告你们一个大言不惭,妖言惑众,拿下送官法办!” 以往的时候,只要他祭出这一招,争辩的匠人都会偃旗息鼓,都害怕去见官。原因无他,因为就目前来说,孔孟之道就是正统,地位牢不可破。当官的,都是读书人出身,自然要拥戴孔孟之学。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如同侯方域这样的人,一般在官场都有关系,大部分人,都是官宦世家,一般的匠人,就算是有钱,也不敢和他们正儿八经地去斗的。 侯方域这一次,不再和以往那样先辩论一番,而是直接祭出这一招,就是要让他嫉妒的那个男人软下去,在那些女人们面前出丑。让她们认清一个本质,匠人再有钱也只是匠人而已! 但他却没想到,当他说出这番话后,那两个女人也都忽然噗嗤一笑,似乎是听到非常好笑地事情一般,而后转头看着那个匠人,眼神中都是笑意。 看到这个,让侯方域有种感觉,好像自己成了一只跳上跳下耍猴戏的猴子! 崇祯皇帝听到这看着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竟然也口出不逊,不由得很是不喜,当即冷声喝道:“孔孟之学,在于思想;科学技术知识,在于技艺,两者并不冲突。可尔等只要一提科学技术知识,张口闭口便是歪门邪说,这就是读书人之所为……” 听到这话,一直沉默不语的方以智,忽然眼睛一亮。对啊,这两者应该并不冲突啊! 他从小就对许多东西感兴趣,因此在平时读书备考之外,也喜欢不少杂学,比如物理,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就写了《物理小识》,流传后世。不过在这个位面上,他还没写出来,估计以后也写不出来了,因为,崇祯皇帝编写出来的知识,囊括了无数物理基础,自然就把方以智在物理上的认知都包括了进去。 “……可是觉得如今朝廷大力推广科学技术知识,觉得自己原本所学的那些,怕会受到冲击?自身的利益可能受到损害,便借口孔孟之道来抵制科学技术知识?”崇祯皇帝对侯方域继续说道,“你的才华不是很好么?读书多了,可知受益惟谦,有容乃大的道理?断章取义,扣人帽子,这就是你的才华……“ 他这话,直指斗争的最核心,并不是两种学术的冲击,而是有人的利益受到了损害,归根结底起来,其实就是利益之争。这让方以智听了,不由得有点羞愧。 但是,在侯方域听来,却份外的刺耳。复社要搞事,就是他在牵头组织的。他这人的私心之重,比起他的同伴,是远远超过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复社四公子中,其他三人都有气节,就他侯方域为了自己的前途,想要荣华富贵,向满清建言献策,用火焚丛林、决黄河水淹没榆园军地道,以重兵围困榆园,使抗清义军根据地遭到严重破坏,从而让北方声势浩大的榆园军起义最终被满清镇压了下去。 他的这个作为,让后人以为,复社四公子都是软骨头。与他们同时的顾炎武当时名声远不如他们,但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话,让后人把顾炎武的地位远放在四人之上。其实除了一个侯方域,其他三人无论在气节,学术上都与顾炎武不稍多让。 崇祯皇帝正在说着,朱金华看到侯方域的脸色变得白一阵红一阵,当即厉喝打断道:“大胆,堂堂侯公子,岂是你一个匠人能教训的?”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皱眉一下,手一挥道:“掌嘴!” 听到这份旨意,方正化便没有任何犹豫,大步上前。 侯方域的家丁一见,立刻上前想拦住。他们自然知道,这个朱金华是在帮他们公子,要是在公子面前被人打了,那就太丢公子的脸面了。 谁知两个家丁上前,伸手想拦着时,就见方正化伸手一推,这两人当即倒退两步,要不是同伴扶住,估计是要屁股蹲了。 方正化却不管他们,此时已是抓住了目瞪口呆的朱金华,立刻掌嘴起来。 “啪啪”地声音,在大堂内顿时响了起来。 1149 嘴贱 “好,打得好!”木匠赵成一看,忍不住大声叫好。 “嘴贱就是欠抽!”有说话的那个商人也是笑着道,“这下应该能涨记性了!” “……” 大堂内,不少人看到这个逮人骂人的生员挨打,都忍不住大声叫好。当然了,这些人大都不是读书人。 而朱金华的同桌,那个年长点的读书人,看到这一幕,则是摇头叹息。 那个年轻人,随从众多,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自己都劝了他好几回,可他就是不听,这下终于吃亏了吧!不知道经过这事之后,还会不会那么贪杯?祸从口出啊! 这么想着,他转头又看向崇祯皇帝,心中也有点吃惊。他是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敢在复社四公子,特别是在侯公子面前强行打人,难道他不知道,侯公子在复社中,是出了名的心眼小,不能轻易得罪?这样打人,岂不是在打侯公子的脸?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也是微微摇头。这个年轻人估计有什么绝活,赚了大钱,就开始得意了。虽然如今朝廷对匠人的待遇似乎好不少,你对上普通读书人可能没什么,但要是和侯公子这样的人物对上,吃亏在眼前啊! 果然,一如他所想,侯方域看到朱金华被掌嘴,那“啪啪”地声音,就犹如每一下,都打在他的脸上。 只见侯方域的脸色一下涨得通红,转头对他身边那些家丁恼羞成怒地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看着他在本公子面前嚣张么?” 他的那些家丁又何曾见过有人如此不给他们公子面子,早就先想趁这个机会在公子面前表现一番。因此,听到侯方域的怒喝声后,顿时一个个凶神恶煞地,一拥而上,准备去对付方正化。 然而,边上的锦衣卫校尉早就憋着一股劲了,见他们人多想要对方太监动手,便迅速离席,速度挡在了那些家丁面前。他们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那些拥过来的家丁。 锦衣卫校尉就只过去了四个人,毕竟其他人还是要保护皇上贵妃为主的。但就这四个人一过去,人数比他们多的家丁就一下站住了。不是说他们胆小怕事,要知道,以前的时候,他们也没少仗侯家的势欺男霸女,又岂会是怕事的人。 他们这些家丁,只所以如此表现,实在是这四个锦衣卫校尉身上都有一种彪悍的气势。如果说单独一个人不明显的话,四个人并排一站,就是再迟钝的人,也立刻感觉到了。而且来自北方的锦衣卫校尉人高马大的,身材之强壮,明显比家丁要厉害。 但是,侯方域却不会管这些,那脸都气得通红,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就见他不管不顾,厉声喝道:“再不动手,本公子养你们干什么?都给本公子上,连那人也给本公子打了,但不要碰到那两位姑娘!” 一边的方以智年龄大不少,听到侯方域的话,不由得眉头一皱。他因为崇祯皇帝刚才那番话而有点佩服之心,原本想当个和事佬算了。但没想到,双方冲突如此,甚至侯方域还要指示手下的家丁去打那年轻人,就有点不喜了。 下人,打就打了,打主人,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不过方以智也了解侯方域的性子,知道自己劝也没用。就稍微往一边走了两步,同时抬头看了下二楼的楼梯口。看他样子,也不知道是想自己上楼去,又活或者看楼上会下来什么人。 他带着的家丁见了,便也往边上走了几步,没有参与到事件当中去。 而那四名锦衣卫校尉听到侯方域的话,知道他是下令给他的家丁,还要去打皇上。这一下,他们就怒了,一群蝼蚁,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他们想着,便立刻上前,主动出手。什么侯公子不公子的,照打! 此时,侯方域的那些家丁也已经拥上,可只是照面一个回合,这些家丁就跌了回去,躺了一地起不来,但也没有碰坏店内的东西。很显然,这四个锦衣卫校尉的实力远高于这些家丁。 看着那四个锦衣卫校尉要走向自己时,侯方域慌了,他立刻用手指着那四个锦衣卫校尉,色厉内荏地喝道:“给本公子停下,你们……你们可知道本公子是谁么……” 刚才朱金华其实已经介绍过,说他是复社四公子之一,名叫侯方域。他的背景,在江南这带,知道的人不少。就比如刚才说话的那商人,就听说过。 那四个锦衣卫校尉打了那些家丁也就罢了,可此时,看那样子,竟然连侯方域本人都要打,这就不好了。 一直旁观的方以智看到这情况,连忙吩咐自己带来的家丁道:“拦住,不要让他们伤了侯贤弟!” 相对来说,两边的人,自然是同伴更重要。虽然他不愿意和那个年轻人作对,可此时,也不能不插手了。 与此同时,在二楼楼梯口,有人影闪动,显然是在雅间的人听到楼下吵闹地动静,过来看热闹了。似乎有人看了一下后,立刻闪身而去,看那样子,好像还有点匆忙的样子。 而大堂里的那个商人见此,也连忙转头对崇祯皇帝说道:“这位公子,快让人住手,不要打那侯公子,否则最终吃亏的人是你!” 此时的崇祯皇帝已经在品尝这店里的河鲜,听到那商人地说话,便淡淡地说了下“住手”,而后看着商人,带着一丝淡淡地神情问道:“为何?” 他说话声音虽然轻,可四个锦衣卫校尉却立刻住手,显然要不是耳朵很尖,那就是时刻在关注着年轻人的动静,时刻以主人的意志为主。这种家仆,就很让人羡慕了。至少方以智在看到之后,就多看了两眼崇祯皇帝,似乎想重新认识他一般。 而那商人看到那四个大汉止步,侯方域也没再后退时,便松了口气,转回目光,看向崇祯皇帝,同时用手示意下侯方域后回答道:“这位侯公子,乃是官宦世家出身。他祖父,曾为朝廷太常卿,他爹乃是当朝兵部侍郎,还有,他叔则是南京国子监祭酒,侯家一门三进士,更不要说他还有几个叔,也皆是举人。“ 介绍到这里,商人有感于崇祯皇帝刚才给他们也出了口气,就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位公子应该不是江南人士不知道。这侯家,我们可惹不起,您要是打了这侯公子,肯定会吃大亏的!” 听到他的介绍,大堂内顿时响起不少倒吸凉气的声音,侯方域的这个家庭背景,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哪怕是这些普通人有点钱的,包括木匠赵成,也无不色变。 一家中有一个进士,就已经是了不得了,但这侯家,可是一门三进士,还有举人,这种官宦人家,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去得罪,敢去得罪? “这位公子,算了,你应该吃得差不多了,要是有事,可以先走了!”木匠赵成也开口提醒崇祯皇帝道。 而后,他自己也转头对边上躲着的小二喊道,“小二,结账,结账,我还有急事,要赶着走了!” 另外还有好些个人,多是刚才起哄叫好过,也都是有样学样,喊着小二快快结账。 看到大堂内出现的这个新情况,侯方域终于安下了心。他先看看自己的仪表,好像刚才没有影响到,便又抬头,指着一个个想结账离开的人,最终指定崇祯皇帝后开口冷笑着说道:“想走,晚了!今日要不给本公子一个交代,谁也别想走!” 他的那些家丁,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身上还疼,可也都站在侯方域的身前,龇牙咧嘴地护着他。 这个时候,要是不表现得尽心尽力,自家这位公子回去肯定会收拾他们!他们承受不起。但要让他们主动出手去斗那四个大汉,他们也不敢。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这边人虽多却不是对手。 而崇祯皇帝听到侯方域的话,似乎有点嫌方正化打人的声音影响了说话,就吩咐一句住手后,带着一丝莫名的神态问侯方域道:“你想要一个什么交代?” 大堂内的其他人看到他听说了侯方域的家世背景之后,就让他的手下连那生员都不敢打了,一时之间,都有点明白,看来是侯方域的这个背景吓到了这位年轻人,让他终于有点投鼠忌器了! 想想也是,一个匠人出身的,就算赚钱再多,再认识多些达官贵人,可也终归也只是匠人而已。这边的侯方域,自己就是达官贵人,至少他家应该算。两边人的地位,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侯方域没有直接回答崇祯皇帝的话,而是先看了下朱金华,发现他的嘴已经被打肿了,满嘴都是血,似乎还掉了几颗牙齿,看那副惨状,让侯方域都看得觉得有点蛋疼。 刚才要是不说出自己的家世,被那几个仆人抓着打的话,是不是自己也会成这个样子?侯方域想到这里,顿时怒火中烧,还真是反了天了! 他立刻转头看向崇祯皇帝,厉声喝道:“你听好了,除非你自己打自己的脸,就打成这个样子……” 说着这话,他用手一指朱金华,而后才又继续说道:“否则……还有,这两位姑娘也得留下,本公子会送她们回去。就你这种低贱的匠人,也配她们作陪……” 其他人听到这话,不由得都有点色变,自己打自己,还要打成朱金华那个样子,这得要有多狠才可以?看看这侯公子虽然是个读书人,可这心思还是很狠的啊! 田贵妃和海兰珠原本一直在看热闹,她们才不担心崇祯皇帝会吃亏。就算听到那没点眼力的年轻人威胁崇祯皇帝,她们也没多大在意,云淡风轻的。可侯方域最后说得这话,却让田贵妃徒然色变。 海兰珠一见,有点意外,低声问了句。她是草原上混大的人,自然没听明白侯方域的话,可田贵妃是扬州人,自然听懂了侯方域所说,在指她们两人是青楼出身,这由不得她不气。 海兰珠一听田贵妃的低声解释,顿时就怒了,皇帝还没说话,她就抄起一盘菜,直接就砸了过去。 她从小骑马射箭,这臂力比起一般人来,只强不弱,那盘子一砸出去,速度很快,力道很足。 就听“啪”地一声,砸中了侯方域身前的一名家丁。虽然侯方域本人没被砸中,但那盘子菜什么的,总归是溅到了他的头上,脸上。 满大堂的食客,包括一直在躲在一边旁观的小二们,看到这个情况,都不由得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心中一个共同的想法是:这位姑娘,也太彪悍了吧! 就连侯方域本人,在抹了一脸的汤汤水水后,看着暴怒中的海兰珠,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发怒。 然而,海兰珠还没完,就站在那里,用手指着侯方域,大声喊道:“打烂他的嘴!” 听到这话,站在最前面的那四名锦衣卫校尉,转头看了下崇祯皇帝,见他微微点头,显然是同意了海兰珠的意思,便转过身去,眼睛盯着侯方域,就要上前动手。 看到急转直下的这一幕,所有人再次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低顺着身边的女人,连侯方域的嘴都要打烂,难道是没听清侯方域的家世?这不可能吧! 这个侯公子也是,难道没看到有个嘴贱的人下场如何?看到对方强势,就应该说话做事有所分寸才是,可偏偏又是嘴贱,看看,这下把对方给惹毛了,不管不顾了吧! 侯方域的那些家丁看到四个大汉逼近,心中暗暗叫苦。但他们也没办法,心中埋怨自家公子嘴贱的同时,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一如之前那次,只一个照面,就被四个锦衣卫校尉放倒了。 方以智一见,有点无奈,不想插手也要插手了,总不能看着侯方域被打。 正在这时,就听到二楼楼梯口那响起一声喝:“都给本官住手!” 侯方域听到这话,那吓得惨白的脸色顿时露出喜出望外之色。 1150 处置 方以智听见,也是松了口气,心中想着,闹了半天,楼上雅间里总算是听到动静了。 而大堂内其他人听到有人喊“本官”时,便明白有当官的在楼上雅间,听到动静下来了。于是,他们下意识地便看向崇祯皇帝这边,心中想着,一般当官的,可都是会偏袒读书人的。更何况刚才起冲突这方的侯方域家世摆在那里,这个年轻人怕是要吃眼前亏了! 而商人,则更有眼色一点,一直帮腔的那个商人,就敏锐地注意到,那个侯方域变得高兴起来,搞不好楼上那人,他是认识的。这么一来,这位年轻人的处境怕是要更糟了。 随着那二楼话音一落之后,便见几名官差最先下楼而来,看服饰,应该是哪个衙门的。他们手持刀柄,威风凛凛地大步而下,插在侯方域的前面,其中一人用手指着近在眼前的四名大汉,冷声喝道:“一群刁民,敢对侯公子行凶,是想造反么?” 四个锦衣卫校尉听了后,互相看看,都觉得有点好笑,竟然对自己这些锦衣卫栽赃戴“造反”的帽子,这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与此同时,有一名官员身穿从四品官服的中年人,不紧不慢地走下来。方以智和侯方域见了,立刻纷纷行礼道:“学生见过祭酒大人!” 崇祯皇帝听见,很快便想了起来,这个人应该是新任的应天府国子监祭酒潘达球,是前任吏部尚书在年前被革职之前任命的一批官员之一。 因为吏部尚书的职权,可以自行决定四品以下官员的任免调动。而这个潘达球,正好是从四品官职,是属于品级排名靠前的官职,因此,崇祯皇帝离京之前,看到前任吏部尚书调动名单的时候,就看到过这个潘达球的名字。 他如今看到这人,看到方以智他们向他行礼,便想了起来,应天府的国子监祭酒虽然没有京师国子监祭酒重要,但也是一个文风导向很重要的官职,如今正在推广科学技术知识的当口,倒要看看他是如何处置这事的。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看到那四名锦衣卫校尉看向自己时,便稍微示意一下,让他们先站一边看看情况再说。 可他才示意完,就听到这潘达球对那两位读书人的问安,笑呵呵地说道:“本官听说两位贤侄要过来,等了半天不见你们,原来是在楼下了。” 说完之后,他转头扫视大堂内众人,看到崇祯皇帝这一桌时,微微一愣。不过他并没有认出来。不是他记性不好,而是他这官位,压根就没有去京师见过崇祯皇帝本人,自然就不认识。之所以楞了下,是他觉得大堂都是粗俗之辈,可崇祯皇帝这一桌的气质,有点与众不同,让他出乎意料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想必坐在这大堂的,也不会是什么富贵达人,他在扫视完一圈之后,便脸色一沉,冷声喝道:“吵吵闹闹地,到底怎么回事?” 崇祯皇帝看到他和侯方域的关系似乎很不错,笑脸相对,还口称贤侄,面对其他人时,就拿出了他的官位,冷脸相对,这个时候,他便知道,这个潘达球,怕是会让自己失望了。 “祭酒大人,他们这些刁民在光天化日之下,想行凶伤人!”侯方域一听,当即恶人先告状,用手指着朱金华又道,“大人请看,这位也是应天府生员,却被这群刁民打成这样子了。不但如此,还想打学生,说要打烂学生的嘴!” 朱金华听到,连忙放开掩着嘴巴的手,露出他的那副惨状,连连点头,同时口齿不清地呜呜说道:“还请大人为学生主持公道!” 看到还在滴血的朱金华,听到他们的这番说话,潘达球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什么刁民敢如此行凶?都给本官抓了,送到应天府衙门去!” 崇祯皇帝听到这话,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个潘达球,竟然不问事情来龙去脉,只凭一面之词,就下了这么一个结论。这态度就很明显,他偏袒那些人! 而大堂内其他人听了,心里也想着,果然当官的都这样,他们认识,有关系,就不问青红皂白,直接要抓人去衙门大牢,用他们的官威来了结这个事情。 这么想着,他们都很担忧地看向崇祯皇帝。虽然这个年轻人看着有钱,还能雇来不少能打的手下。可这又如何?人家现在是正儿八经地官差,要是敢对官差动手,那事情就会变得很严重了。这个年轻人,吃亏是吃定了。就算他以后找到关系好的,能帮着说情,可牢狱之灾怕是免不了的。 他们这么想着,却没想到,那侯方域就在潘达球的面前,用手指着崇祯皇帝,还有木匠赵成,还有那商人等等说道:“就是他,还有他,他……” 这侯方域的记性也真是好,刚才有过叫好,或者有说过话,让他觉得不爽的,都统统被他指了出来,“他们这些人,都是一群刁民,还请大人秉公处置!” “好!”潘达球威严地答应一声,而后大声喝道:“来啊,把他们统统拿下,押送衙门法办!” 那几个官差一听,顿时大声回应一声,就想动手抓人了。 大堂内的人一见,都有点慌了。他们没想到这当官的,不但要抓那年轻人,还要连他们都要抓。这个时候,他们算是真正体验到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官宦世家子弟,竟然是如此地小鸡肚肠,睚眦必报! 他们正待喊冤之时,就见方以智也走上两步,到了潘达球所站楼梯的下方,施礼后说道:“大人,这些匠人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一时嘴快,说了一两句无伤大雅的话。学生以为,没必要送去衙门的。” 一听这话,大堂内的人都不由得对方以智有了好感,总算有读书人没有把书都读狗肚子里去,是个读书人的样子。 但是,侯方域却恼了,他没想到,方以智会帮别人说话。 可方以智却没把话说完,又在继续说道:“至于这生员的事,也是因为口角引起,虽然打人不对,但这生员自己也有责任。以学生之见,让对方赔偿治疗费,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一次,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侯方域打断了,只听侯方域尖声插嘴问道:“那我呢?他们想打我,又怎么说,你是帮我还是帮外人?” 潘达球见他们两人发生分歧,不由得眉头一皱。对他来说,方以智也是几代为官,还是名家大儒,和侯方域这边其实也差不多。这面子该给谁呢? 这么想着,他往二楼楼梯口那边望了一眼,心中便有了决定。正待说话时,却见方以智转过身,对着侯方域,真诚地说道:“贤弟,你不是没事么!真要说起来,你也是有不对的地方。这件事情,说起来,终归是因为……” 他还没把话说完,就见侯方域一蹦三尺高,指着方以智尖声喊道:“你什么意思?你竟然帮着一个低贱的匠人?难道你是看到他有钱,你……” 听到这话,方以智不由得眉头紧皱,他只是有感于刚才那年轻人所说的话,孔孟之道在于修心养德,而如今正火的科学技术知识则是做事之技艺,两者并不冲突,或者可以说是相辅相成,这种观点,他是第一次清晰地听说,并心有同感,因此,就想帮那年轻人说一句,免去牢狱之灾。 只是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侯方域。看这样子,自己和他的关系都会受影响了。 平日里,他对于侯方域的小鸡肚肠,一直是有忍耐。相对来说,他们交往的都是有身份背景的人,侯方域表现得还不是很明显,可此时,他这种行为,也引起了方以智很深的反感,因此,面对侯方域失去理智的喝问,他便皱着眉头反驳道:“侯方域,你不要乱说,我岂是那种看重钱的人?你看看你自己的言行,这是读书人该有的气度?是侯家书香门第该有……” 听着他有理有据地说话,崇祯皇帝看着方以智,不由得微微点头,这个年轻人不错。刚才听说,已经是个举人了,不错! 而他们两人的争吵,则让潘达球很是头疼,一时之间,他感觉有点不好插话。不管是帮那个,自己看来好像都会得罪另外一家。对于自己来说,都不好。 这么想着他便转头看向楼梯口,心中想着,腿脚不便,也该来了吧? 没想到,还真是想着曹操到,曹操就到了。 这时,就见楼梯口又出现了一个人,拄着拐杖,声音不响,却很威严地说道:“是谁说我侯家的家教不行?” 一听这话,原本因为方以智帮忙说话,心中升起了希望的大堂内众人,都不由得一颗心又跌了下去,因为他们听出来,那楼上出现的人,好像是侯方域的长辈。而且这一开口,就是语气不善,搞不好,和这侯方域一个样,都是小鸡肚肠的人,那今天可真要遭无妄之灾了! 崇祯皇帝自然不会有他们这种想法,他只是微微皱眉,心中想着,就来吃个饭,这事就一处接一处,还没完了!这侯家的人,该不会是一丘之貉吧? 方以智和侯方域也都听到声音了,连忙停止了争吵,双双转向楼梯方向道:“见过侯世伯!” “侄儿见过叔父!” 一听他们两人的话,所有人都知道,这楼上新下来的这人,好像是侯方域的叔叔,该不会是三进士中的那个进士吧? 这么想着,大堂内的人,都不由得很是担忧。而崇祯皇帝等人,则继续看戏,静待事情进展。 二楼那人,一步一步地往下走,拄着拐杖,有一名丫鬟扶着,走得很慢。 “侯兄,你腿脚不便,怎么也下来了?”潘达球带着笑容,转身说道。态度之中,带着一份恭敬。 赵成等人见此,心中越加地惶恐,很是不安地看着楼梯口那人一步步地走下来。 侯方域脸上多了些笑容,转头看向身边的方以智,挑衅似地一昂下巴。方以智见此,不由得心中暗叹一声,好好地陪着侯方域来送他叔父,怎么事情就最终闹成了这样! 这个腿脚不便的侯方域叔父,就是侯家三进士之一的侯恪,因为蝴蝶效应的原因,他和历史上也有所不同,一直到如今才因病告老还乡。他的官职,就是由潘达球接任,如今正在二楼雅间践行,然后准备坐船走了的。 只见侯恪一步一步地走下来,走到和潘达球同一个楼梯之后,才看着面前站着的方以智,冷声问道:“你刚才说,我侯家的家教不行?” 方以智听了,心中暗叹一声,以前总是贤侄称呼,如今直接说“你”,看来,这位侯伯父心中,对自己的意见很大。 这么想着,他便低头回应道:“侄儿不敢!” “呵呵,老夫已是辞官还乡,担不起你的伯父之称!”侯恪冷笑一声,说完之后,又转头看向侯方域,脸上露出关切之意问道:“出了什么事,叔父为你做主!” 这个侯方域,是侯家第三代有名的才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才名满江南。侯恪因此很是欣慰,也对他寄希望很高,希望他继续光大侯家门庭。 侯方域明显脸上露出得意笑容,连忙一指边上站着的朱金华道:“叔父,一些低贱的匠人,想要打侄儿,说是要打得和他一样,打烂侄儿的嘴!“ 听到这话,看到侯恪的态度,潘达球心中已有决定,当即接过话题道:“侯兄放心,我已经下令,把这些刁民都抓去应天府衙门法办!” 侯恪听了,脸上明显露出怒意,想打烂自己侄儿的嘴,简直是反了。因此,对于潘达球的话,他也是欣慰,当即对潘达球说道:“如此,有劳了!” 听到这话,侯方域立刻一指崇祯皇帝,厉声叫道:“先把他抓起来,他是主使!” 那几个官差一听,便准备去抓人。 而侯恪闻声也看了过去,不过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呆住了。 他在担任应天府国子监祭酒之前,可是一直在京为官,是见过崇祯皇帝的。 1151 掌嘴 说实话,侯恪第一眼是感觉到很熟悉。紧接着,他脑中就有个疑问,这个人怎么长得很像皇上? 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就立刻又想起来了。当今皇上,可是喜欢微服私访的。不但经常在京师的大街小巷有可能出现,甚至去年初还微服下了一次江南,多少官员为之落马! 有了这么一个想法,再去看时,看到这个年轻人的气度,看到这年轻人身边的两个女人的气度,看到周边的那些明显是北方人的高大汉子,顿时,他立刻醒悟过来,眼前这位哪是像皇上,而是根本就是再次微服南下的皇上啊! 有了这个念头,他再去看面前这些人时,就立刻大概猜出了皇上身边的两个女人。年轻貌美的那个,应该就是扬州出身的田贵妃,据说是皇帝最为喜欢的妃子,上一次就是带着她南下的。另外那个,年纪明显大了点,却显得有点飒爽英姿,女中豪杰的样子,估计就是立有大功的草原公主海兰珠海贵妃吧! 还有,侯恪也察觉出了方正化的与众不同,不用说,肯定是位宦官了。听说皇上微服私访,身边就有一位宫里身手最了得的宦官贴身护卫,据说被皇上戏称为“东方不败”的,好像就应该是这位吧? 还有边上那一桌,那个中年北方汉子,看那身铁血气质,应该就是有名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大人! 想明白了眼前这些是什么人,顿时吓得他一激灵,当即大声喊道:“住手!” 这个声音很突兀,也很大,根本就不像是因病告老还乡的侯恪所发出来,震得大堂内的所有人,几乎第一时间都向他瞧了过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侯恪的额头冒出了密密麻麻地汗珠,那手也在微微抖着,脸色有点白。 崇祯皇帝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自己被他认出来了。见他想要大礼参拜自己,便眉头微皱,微微摇头。刚微服到达应天府,什么事情都还没干,他可不想马上就暴露身份了。 侯恪一见,宦海多年,立刻就领悟了崇祯皇帝传达的意思,便没敢再大礼参拜了。 就在这时,忽然就听到侯方域有点不满地说道:“叔父,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住手?您还要坐船回去,把这些刁民都快点抓了,省得耽搁行程!” 说完之后,看到侯恪转头看向他,侯方域又好心地问道:“叔父,您这是怎么了?全身冒冷汗的,是病又犯了么?” 潘达球也有点不解为什么侯恪突然喊住手,看向侯恪,见他的样子,也有点担心。不过他还来及说话,侯恪已经开始先说了。 只见他稍微扫视了下大堂内的人,看到那些皇上等人,包括哪些锦衣卫都盯着自己,他就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表现如何,将决定自己家族的命运。这么想着时,就见他对侯方域厉声说道:“是不是你又仗着家里胡作非为了?” 这话一说出口,除了崇祯皇帝一行人之外,其他人全都听得愣住了。他们再怎么想,也没想过,刚才还明显袒护他侄儿的,怎么一转眼间又训斥起他侄儿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几乎所有人的脑袋上,都飞过一串问号?感觉剧情变化太快,有点接受不过来。 侯方域也被训得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担心地问道:‘叔父,您是不是有点头晕了?“ 要不是这样,他想不出有其他可能,会让叔父突然说出如此昏头晕脑地话来。 “住嘴!”侯恪差点没被气死,立刻厉喝一声。而后脑中闪过刚才的经过,心中有了主意,便转头看向刚才被他喝退的方以智,挤出一丝和蔼的脸色说道:“方贤侄,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来给伯父听听?你是个好孩子,不会欺瞒伯父,一定要据实说给伯父听,是非公断,总得要有个章程!” 方以智也被搞糊涂了,刚才自己想秉公说句话,可却被训斥了。怎么一转眼间,又对自己和蔼悦色的,又要让自己据实说一遍,要来个是非公断? 看到这个情况,说句实话,潘达球心中有点不高兴了。自己不惜得罪方家,给你们侯家面子,都已经做出决断了,你还搞什么幺蛾子,竟然又要了解事情经过,有这个必要么? “侯兄,我看就算了吧,把他们都抓去衙门,事情经过如何,自然能水落石出……” 听到潘达球说出这种话,侯恪很着急,却又没法明说,只好打断潘达球的话道:“潘兄,这个不管国子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说完之后,他不管潘达球一脸惊愕的样子,又转头对方以智和蔼悦色地说道:“方贤侄,据实说给伯父听吧!” 边上的丫鬟看到他冒得那一头汗,想给他擦擦,都被他一把推开了。 侯方域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大大地,他是完全糊涂了,不知道叔父这是演得哪一出戏! 而方以智见侯恪再三要求,便没有去想这个奇怪的变化,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侯恪很认真地听着,听到双方的争执起源于科学技术知识和孔孟之道时,他心中就更是肯定,自己绝对没看错,那年轻人,就是崇祯皇帝。要知道,这科学技术知识,其实就是皇上亲自编写,并下大力推广的。听到有人歧视这科学技术知识,当然会有争辩了。 当侯恪听到方以智说,双方冲突起来后,侯方域要崇祯皇帝自己打自己的脸,还要打得和那名生员一样时,他脸色就白了白,差点就没站住,硬撑着才没跌倒。那刚才好了些的额头,又开始冒汗了。这个侯家逆子,你是哪来的胆子,竟然要皇上自己打自己的脸? 然而,他还为在暗恨侯方域时,就又听到了方以智继续说,侯方域话里话外,说那年轻人身边的两个女人来自青楼,要夺人所爱,要她们作陪,回头她负责送回去,引得那年纪大点的姑娘大怒,要打烂他的嘴时,侯恪再也站不住,亏了眼疾手快的丫鬟扶住,才没有跌倒。 这一刻,他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又老了很多。 “……事情就是这样。”方以智说到潘达球出现后,便认真地说道,“侄儿所说,句句事实,绝无半分虚言。如若伯父不信,可问在场众人!” 说完之后,他便往后退了一步。他倒要看看,这个态度大变的侯伯父,到底会不会一改初衷,真得秉公论断。 大堂内也很安静,所有人都看着侯恪,想知道他接下来,到底是想怎么做? 潘达球听完了整个过程,却不觉得有什么。他也有点闹不明白,为什么侯恪突然变成这样子,有钱的匠人又怎么样了,办了就办了,谁还能说什么? 他正待再上前劝一句时,就见侯恪已举手指着侯方域,那手指明显能看出,是在微微发抖。大概是气得吧!就听他厉声喝问道:“你说,这……这是不是真的?” 侯方域没有马上回答,仔细盯着他叔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下,没有看出有丝毫假冒的痕迹,而后带着不解,又有点不在乎地说道:“是真的又怎么样,这群刁民……” 他得话还没说完,就听侯恪一声爆喝“住嘴!”,这声音,简直一点不像告老还乡之人,一点不像读书之人发出来的声音。 这声音之大,把侯方域吓了一跳。同时大堂内的其他听着的人,也有好几个被吓到了。 “你个孽畜,不好好在家闭门读书,修心养性,却出来依仗家世,为非作歹,为所欲为,你……你这是败坏我侯家门风!”侯恪大声教训,可谓声严色厉之极,“小小年纪,争强好胜,争名夺利,一点点才气,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你……” 侯方域听得又呆住了,不是叔父你建议,说侄儿我的才气是有了,然后要多出去走动扬名的么? 边上的潘达球,原本被侯恪说了之后,心中都有点恼怒,不想管这事了。可听侯恪骂得凶,他又琢磨开了,该不会这是说给自己听的,想说明他们侯家的门风如何吧?可这又不对啊!没必要这样做啊! 他有点听不下去了,看到侯方域被骂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便想起他爹可是兵部侍郎,便又开口说道:“侯兄,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看……” 侯恪听了暗暗叫苦,心中想着,我已经说了你不要插手了,你怎么还插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但让我难做,而且也会连累你! 刚这么想着,他忽然又心中一动,这个时候,是全力挽救侯家在皇上、贵妃、锦衣卫指挥使心中印象的时候,说不得,只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于是,侯恪立刻转头看向潘达球,义正言辞地说道:“潘兄,你要还再劝,我们的情义就没了。你知不知道,这小崽子的行为,有悖于我们侯家门风,有违于我们侯家平日对他的教导。小小年纪便不学好,以后长大了怎么办?他这……” 潘达球的一张脸,顿时听得涨成了猪肝色。我好心好意地劝上一劝,你却借机来对我说教了。搞得我好像不知道,这个侯方域之所以这样,还不是你们这一代人惯的?要不然,他能如此在外为所欲为?不说别的,边上那个方以智,就显得有修养多了! 气恼之下,他也听不下去侯恪的说教,一拱手,冷着脸说道:“既然侯兄要教训你侄儿,倒是潘某多事了。潘某还有事,就不送了,就此告辞!” 说完之后,他一拱手,便转身准备走了。好心好意地前来送行,本来还想给他侄儿出口气,没想到最终却受了一肚子气,真是够了! 大堂内的人,除了某些心知肚明的人之外,其他几乎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不由得惊呆了。他们无不想着,难道自己之前是听错了,是误会这侯家了,原来真得会秉公处置? 侯恪在说完之后,偷眼瞧了下崇祯皇帝的脸色,感觉不到什么,还是那样淡然的样子。反而是皇帝身边的海贵妃,还一脸气恼的样子。他心中便知道,这当众教训的事儿还不够重。想起方以智刚才所说,是海贵妃要他们的手下打烂侯方域的嘴,而且那年轻人也点头了。 想到这里,他便牙齿暗咬,下了决定,当即厉声对侯方域喝道:“受益惟谦,有容乃大。此句乃是至理名言,今日定要让你牢牢记住这句话。你自己打嘴,不让我满意了不许停!” 这话一说出口,甚至连转身准备走了的潘达球都愣住了。有点惊愕地转头回过身来,他都以为听错了。侯恪这是要他侄儿自己打自己的嘴,还不许停?这是不是太狠了? 大堂内的这些人,都已经惊呆了,也有点惊得麻木了。意外一个接一个,戏码一处接一处,这侯家老大人,也太牛了点了! 不过当他们听到这个小鸡肚肠,睚眦必报的侯方域,刚想让别人自己打自己嘴的,如今却被家里长辈勒令要自己打自己嘴时,都不由得高兴起来,真是恶有恶报,还来得及时,痛快! 侯方域听得嘴巴张得大大地,忍不住争辩道:“叔父,侄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主要是侯恪怕他又说出不该说得话来,便立刻严厉地打断道:“掌嘴!” 侯方域还是不甘心,张开嘴巴还要再争辩一二。可还没说出口,侯恪又是爆喝一声道:“掌嘴!” 看着侯恪的神情份外坚定,那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想吃人一般,有点害怕自己,便轻轻地拍了下自己嘴巴,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在摸自己嘴而已。 侯恪知道皇帝下的掌嘴旨意,可不会是这么温柔地来一下而已。这种打法,搞不好还会再次惹怒海贵妃,觉得是在敷衍而已。 于是,他立刻又喝道:“没吃饭么?用力打,打得自己永远记住这次的教训!” 1152 你也不配当这国子监祭酒 侯方域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平日里侯家的才子,未来的希望,实在是对自己无法下得了手! 只见侯方域忽然放下手不打了,脸上带着愤怒,冲侯恪大声喊道:“不要你管,今日之事,我自去禀告我父亲。如若我父亲觉得我不对,任打任骂,我都认了!” 他这话的意思,几乎是在明着说,我不要你来教训,我要去找我爹。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想走。 这一下,侯恪被他气得不轻。他是嫡亲叔叔,平时对侯方域也是好得不得了,可如今却当众喊出这样的话,明显是不认他这个亲叔的意思。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表现,都是为了侯家,都是做给崇祯皇帝看的话,这一下,他心底冒出的火气,就是想好好教训这个小兔崽子一顿了。 只听他当即大喝一声道:“来人,把这个孽畜拿下!” 侯府的家丁见此,都很为难。一个是他们的小主人,另外一个,则是侯府的第二号人物,说话分量都是非常重的。 稍微一衡量,没奈何,有两名家丁当即上前,挡在了侯方域的面前,不让他出门。 “让开!”侯方域见此,厉喝一声,却没见有反应,知道这些家丁肯定听二叔的。无奈之下,他只好又转身看向他二叔。 侯恪用拐杖指着他,怒声喝道:“你父不在,要是在的话,信不信亲手打折你这个逆子的腿,让你再也出不了门?我侯家书香门第,家教森严,有口皆碑,就你在外如此胡作非为,依仗家世口出狂言。再不自打嘴巴,那是要我令下人来打你嘴么?“ 说完之后,他估计自己这个侄儿是不会自己打自己嘴了。便又看向边上的几个侯府家丁,就准备下令了。 侯方域一看这个情况,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那眼睛顿时就红了。堂堂侯府公子,有名的少年才子,又怎么能让下人打嘴!因此,他大声回答道:“好,我打!” 说完之后,他不管不顾,猛地用力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发出“啪”地一声大响。 虽然他也是发了狠,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可他没想到,这嘴巴打得竟然这么疼,当即那眼泪都差点掉了,用手捂着脸不打了。 没听到崇祯皇帝那边有任何动静传来,侯恪便又低喝一声道:“继续,不叫停就不要停!” 侯方域眼泪汪汪地,却又没办法,只好又打了自己一个嘴巴。不过声音轻多了。但侯恪一直没叫停,他就只好自己一边哭丧着脸,一边继续打着嘴巴。 大堂内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侯方域开始那么嚣张,甚至还叫那个年轻人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到头来,却变成了他自己在打自己的嘴。这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想想他刚才的凶狠,还叫嚣着要把那么多人都抓去大牢,赵成等人,看着他一边哭一边打脸,都有一种出口气的感觉,心中连声叫好。 于是,大堂内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侯方域站在门口那,他的前后都有侯府家丁拦在那里,哭丧着脸打着自己的嘴巴。楼梯底部,则站着两人,其中一人还身穿官服,都看着侯方域在打嘴巴。其中一人带着错愕,另外一人则带着怒意。 而大堂内,大部分人都早已放下筷子,就那样看着门口的一幕,脸上的表情几乎都很精彩。 唯独崇祯皇帝一桌,还有隔壁两桌的人,都在吃吃喝喝,似乎门口发生的事情就和他们没关系一般。 “啪,啪,啪……” 大嘴巴的声音在大堂内响着,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虽然打得轻,可时间久了,就算打得再轻,那白玉般的脸,也已经红了,肿了。那眼泪,也已经不要钱般地往下流。 最终,方以智看不下去了。虽然他知道侯方域估计是恨死了自己,可一起过来的,又被人称之为复社四公子,总不能就不管了。因此,他向侯恪施礼说道:“侯贤弟的脸都打肿了,还请侯伯父放过他吧,他知道错了!” 侯恪其实也不想啊,但他没听到崇祯皇帝那边有任何动静,不敢停啊,否则那些如狼似虎地锦衣卫上前来执行皇帝的旨意,就凭他对皇上和贵妃所说过的话,信不信那些锦衣卫校尉能下死手来打人! 还有,被这畜生这么一搞,侯家上下在官场就不可能再有前途,再往严重点说,就凭今日的事情,皇帝都不用授意,锦衣卫指挥使就能把侯家搞得家破人亡,替皇帝贵妃出气。 因此,今天侯方域这顿打,无论如何都要让皇上和贵妃出气了才行。 这么想着,侯恪便对方以智回答道:“你不用替他说话!他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继续打,打得他真心知道自己的错处。否则的话,不趁着今日好好教训,长大之后还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损害侯家名誉!” 他不知道,他这个实际上说给崇祯皇帝听的话,如果任由侯方域这么成长的话,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在原本的历史上,就是侯方域献得毒计,满清直隶山东河南三省总督张存仁精准地扒开荆隆口黄河大堤,将直隶、山东、河南许多地区化为无人区,杀人以百万计,一举镇压了号称有百万之众的榆园军各部,成功解决了满清初年的危机。事后连满清都讳忌提及满清军队扒开黄河,以水代兵的恶迹,因此并未给予侯方域相应嘉奖。一心想求取荣华富贵的侯方域,可怜不得主子赏识,还玷污了侯家的声誉,钉在了历史耻辱柱上。 “啪,啪,啪……” 大嘴巴的声音继续在大堂内响着,除此之外,又没有别的声音了。 没多少一会功夫,侯方域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一边哽咽,一边继续打脸,嘴里开始冒出血迹,和他的眼泪混合往下滴了。 看到这个,潘达球终于忍不住了,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谁家在大众广庭之下这么教训自家之辈。或者,侯恪是打给自己看,毕竟在这里,自己的地位最高了!要自己出言劝解,然后再凭借自己的口,说什么再三劝阻,才没继续教训,以此彰显侯家的家教之严? 虽然勉强给出了这么一个解释,他还是有点想不通,不过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否则都要打成猪头了。 这么想着,潘达球便对侯恪一拱手道:“侯兄,都打成这样了,够了,他肯定知错了!” 说起来,侯方域也是个聪明的人。在方以智替他求情的时候,自己把自己打懵了,没有反应过来。此时听到潘大人给自己求情,连忙呜咽地说道:“我错了,我错了……“ 打到后来,特别是脸肿还打出血之后,侯恪心中的气已经消了不少,也有点心疼了,毕竟这可是侯家最有才华的下一代。此时听到侯方域认错,他那耳朵就竖着,想听到崇祯皇帝说就这样的话。可是,他没听到,就只好沉着脸,不管侯方域的认错。 “叔父,侄儿真得错了!真得错了!”侯方域一边哭着,一边求着,一边继续打着。 或者是看到侯方域的惨状,或者是看到他年纪还小,原本看着他嚣张而最终自打嘴巴的人,也看得有点不忍心了。终于,有人试探着也劝了一句,声音比较轻:“应该能长记性了,够了够了!” 侯恪一直竖着耳朵,一听这话,顿时一喜,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崇祯皇帝说得话,甚至都不是皇帝身边的人所说,而是一个平头百姓。 搞明白了这个,他不由得大怒。说这样的话,好像是我侯家向你们赔罪一样,你们也配?不过表面上,他却不敢表示出来,继续保持着之前的脸色。 有了第一个旁观者劝解,其他人也跟着劝了,毕竟刚才发生的事情,又不是生死之仇,”算了算了!“ “对,打得也太惨了,比那生员还惨了!” “……” 看到那么多人在劝说,海兰珠也有点心软了,毕竟确实自己打自己嘴巴,打得比刚才那生员还惨了点。因此,她看了眼崇祯皇帝,见他好像不在意的样子,便开口说道:“够了!” 侯恪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当她终于听到海贵妃说话后,虽然不是皇帝亲口说话,不过也终归是松了口气,连忙对侯方域说道:“你可真知错了?” “侄儿知错了!”侯方域一听,立刻放手不打,连忙点头回答道。 侯恪见此,松口气,侄儿总算是还知道配合,因此他便装出严肃地表情说道:“这次看在众人为你求情的份上,就暂时放过了你。要是下次还敢有违侯家门风,看不打断了你的腿!” “不敢,肯定不敢了!”侯方域连忙又回答道,说完之后,心中松了口气,就感觉自己的脸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连忙用手捂着。 边上的潘达球阴沉着脸,一直不说话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的面子好像不顶用。是大堂内这么多低贱平民一起求情后才让侯恪住手的。看来,这侯家刷声望,简直到了不要脸的地步,亏了自己觉得和侯家关系不错,原来也成了侯家刷声望的垫脚石。 而此时的侯恪自然没有去管潘达球如何想,就见他吩咐侯方域道:“好,既然你是真心知错了,那就像那边的公子夫人道歉!” 只有皇帝亲口说原谅了,侯恪才会安心。否则天大地大,谁能大得过大明皇帝去? 海贵妃已经说过算了,侄儿又是这么惨,向皇帝再道歉的话,从平日里听皇上的事情,估摸着这事应该能揭过去了! 可谁知,侯恪的愿望是美好的,事实却有点严酷的。 只见侯方域先是有点愕然,呆在那里。 他一直以为,自己最大的错,就是顶撞了叔父,或者再加上,自己在这大众广庭之下不小心犯了众怒。可到头来没想到,原来叔父真正在意的,只是那边的年轻人。 他抬头看去,看到那年轻人云淡风轻地吃着美食,似乎事情与他无关一般,看着他身边有两个百依百顺的绝世美人,“腾”地一下,他心中就冒出了一股火。 不过,再怎么样,他被自己打得这么惨,也是得了教训。因此,他并不直面发泄心中怒意,而是大声抗辩道:“叔父,侄儿口无遮拦,确实有过。可这人呢?他说人还能飞天上去,他就不是口无遮拦了?要侄儿向他认错,侄儿想不通!” 听到这话,侯恪那个气啊,都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憋到了,连声咳嗽,一张老脸咳得通红。 皇帝就算指着鹿说马,那鹿就是马,你还不服气? 或者是之前一直被侯恪当背景板的原因,潘达球这时也插上一句,力挺侯方域道:“真是岂有此理,本官读书一辈子,自认学识也有一些了,可从来没听说过人能飞上天去,真是荒谬之极!” 他这么挺侯方域,其实也是要给侯恪看。 大堂内其他人听了,不由得都看向崇祯皇帝,心中也是不信。不过毕竟之前是同一战壕的,他们倒也没开口多说什么。而一直躲在一边的朱金华,他倒是想附和一句,以此证明自己之前说得就是对的。可无奈嘴巴太疼,张了下口,最终也没说出来。 这个时候,崇祯皇帝终于放下了筷子,看着潘达球,冷冷地说道:“你不懂,不等于不存在。科学技术知识的应用,远超你的想象。也罢,三日之后,就在麒麟门外,让你们见识见识人是可以上天的!“ 说完之后,他压根就不再管潘达球如何,站起来对身边的两位妃子道:“吃得也差不多了,我们走!” 他这一开口,边上两桌的人立刻就站了起来,人多势众地,顿时就突显了出来。有人付钱,有人开道,护送着崇祯皇帝离开。 这个架势有点大,让潘达球都看得楞了下。他感觉到被轻视,正想说话时,忽然就看到崇祯皇帝站住身子,转头看向他说道:“学无止境,科学文化知识,不妨多看看,否则你也不配当这国子监祭酒!”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转身对一边的方以智点点头道:“小伙子还不错,方以智是吧,我记住了!” 说完之后,压根连正眼都没看侯方域一眼,就在众人发愣中,扬长而去。 等他们出门之后,潘达球才回过神来,他有点惊讶于刚才这人的气场之强大,同时也感觉自己丢了身份,一下跳了起来,厉声喝道:“好大的……” 看到他想要追出去,侯恪是真怕了,好不容易皇上没计较刚才的事情了,你还去挑事。虽然他腿脚不便,可此时却显出了他的老当益壮,手疾眼快地一下抓住了潘达球的手,不让他去追。 “什么人,比我还嚣张!”侯方域回过神来,捂着嘴嘀咕道,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侯恪一瞪眼,爆喝一声道:“闭嘴!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闯下弥天大祸!” 说完之后,他看到潘达球想说什么,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拉近潘达球,凑过嘴去,就低着潘达球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 顿时,刚还明显有点发怒的潘达球,就见他脚一软,差点就带着侯恪一起坐地上去。 大堂内,不少人都看着他们这几个人,看到这个情况,很多人不由得都回过味来,敢情今天的情节跌宕起伏,闹半天原来是刚才那年轻人来头不小,把他们给吓到了! 那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153 南方造势 边上的侯方域见了,顿时有点惊讶,也带了一点惶恐。要知道,连应天府国子监祭酒都吓成这样,那刚才那人的地位肯定是要比祭酒的官位要高上几级,而且很可能会管到祭酒的。可那年轻人很年轻啊,会是谁呢? 他想不出来,便捂着嘴问侯恪道:“叔父,那人是谁啊?” 崇祯皇帝微服私访,身份当然是不能曝光的,否则侯恪刚才就直接去拜见了。他见侯方域问起,心中想着侯方域刚才的行为,气得大声说道:“闭嘴,立刻随我回乡,去祖宗祠堂跪下思过,以后看你还会不会嘴贱!” 今天也够丢脸显眼的了,侯恪也不愿再停留,说完这话后,立刻吩咐丫鬟扶着他出门而去。 不过当他经过方以智身边时,看到他对自己行礼,忽然想起刚才崇祯皇帝对方以智说他很好,记住他了的话,心中又有点五味参杂,不由得站住脚,看着方以智道:“要是我这侄儿有你一半的为人处世,就真是侯家祖坟冒青烟了!” 说完之后,又感慨了一声,才出门而去了。 他这话,说得方以智有点发愣,这是什么意思? 而侯方域听了则很是不忿,心中想着,我有那么差么?我们人称复社四公子,那是齐名的,你叔父当众这么一说,以后还怎么齐名? 侯方域这是伤心又伤身,也没脸在这里待下去,就捂着嘴,不理方以智,匆匆跟着侯恪出门而去。 潘达球站在那楞了好长一会时间,心中非常地苦涩:这叫什么事儿,明明可以是不管自己的事儿的,却非要参一脚,结果好了,自己的表现,都被皇上看在眼里了。不用说,印象肯定非常差!辛苦一辈子,还想着往上再爬,结果经过今天的这个事情,怕是已经当官当到头了! 想着想着,潘达球不由得那个恨啊!都是因为侯家,要不是他们,自己又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正在想着,忽然就听到方以智对他说道:“祭酒大人,学生先告退了。” 潘达球回过神来,和侯恪一个样,看着这个在不知不觉间得到皇上好感的方以智,心情是相当地复杂。这种微服私访下,不经意间被皇上记住的好,是最为可贵的。如果换成是自己该多好,搞不好以后平步青云都是有可能的了! 心中叹了口气,这个被皇上看好的方以智,倒是要交好的。这么想着,潘达球便勉强露出和蔼地脸色对方以智说道:“嗯,回去后好好用心学业,本官看好你!” “多谢祭酒大人!”方以智一听,心中也是高兴,毕竟这位是大明最高学府之一的祭酒,他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份量的,“学生准备先去麒麟门看看,而后再回乡。” 他是记着刚才那年轻人所说,三日之后,要在麒麟门外上演飞天奇迹。说句实话,虽然他觉得这好像有点不可思议,可他却觉得有点相信。不管如何,这么稀奇的事情,要是不看到结果离去的话,就实在太遗憾了。 潘达球听到他这话后,忽然猛地想起,皇上临走之时,就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不懂,不等于不存在。科学技术知识的应用,远超你的想象。” “学无止境,科学技术知识,不妨多看看,否则你也不配当这国子监祭酒!” 想着这个话,潘达球忽然琢磨出了什么,如果自己现在去钻研科学技术知识,极力去推广科学技术知识,那是不是说,自己至少能保住如今这国子监祭酒的官位? 宦海多年的人,都有一套自己的本事。潘达球琢磨了一会,立刻就醒悟过来。皇上临走之时如此说,肯定是对人能上天的事情有把握。既然这样,要是帮皇上扩大影响力,努力推广科学技术知识,应该也能让皇上开心一点吧? 想来想去,他感觉只有科学技术知识这么一条路,才是他唯一的出路。于是,他忽然也急了,恨不得立刻飞身回到应天府国子监去布置相应的事情。他相信,以他国子监祭酒的身份,在江南极力推广科学技术知识,肯定是会有大影响的。皇上听到,应该也会改变自己的看法。 想着这些,他便一下忘记了之前还多次抨击过科学技术知识,复社四公子牵头准备上书反对的人里面,就有他在内的。博取士林声望和如今自己的个人利益比起来,孰轻孰重,他心中一清二楚。 于是,潘达球便对方以智和蔼地说道:“科学技术知识乃是一门深奥学问,利国利民,千万不可忽视,用心学之,用之,才是根本之道。” 说到这里时,他忽然想起方以智讲述过崇祯皇帝说过的话,便毫不犹豫地搬了出来道:“孔孟之学,在于思想;科学技术知识,在于技艺,两者并不冲突,可谓相辅相成,切记切记!” 说完之后,他便迈步出门,急着回去了。 谁知他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略微有点着急地声音:“潘大人,还没会账呢!” 一听这话,潘达球便想了起来,雅间的钱,确实没有付,顿时就有点尴尬。这个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显摆官威了。再者说了,这里的产业,都是背后有人的,赖账,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于是,他回头吩咐自己的随从,冷声喝道:“废物,怎么没付钱?难道要本官亲自吩咐你不成?” 说完之后,他便匆匆走了,再也没脸待这里。 等这些当官的人都走了之后,安静的大堂内,顿时就热闹了起来。这些从头到尾旁观着,一个个兴奋地跟啥一样。 “今天看得这过瘾,这顿饭,真是值了!” “可不是,这些天来,总算是能扬眉吐气一回了,那些酸儒这次算是受到一次教训了!” “你们听到没有,连国子监祭酒都改口风了,说科学技术知识乃是一门深奥学问,利国利民,听到没有,利国利民啊!” “……” 这些底层的百姓,一开始自然兴奋于和自身有关的事情,不过只过了一会,他们就转移了话题。 “人能上天,这到底是真是假啊?感觉很不靠谱啊!要是三天后上不了天,会不会那些死读书的,又会来攻击科学技术知识了?” “应该会吧!刚才那年轻人说得很自信的,我觉得会!” “你们发现没有,这个年轻人的来头很大!我算是看出来了,要不是这个年轻人在,今天就绝不会这样的结果!” “对啊,这年轻人是谁啊?啧啧,能让哪个嚣张的年轻人自打嘴巴成那样,真是厉害!” “会不会是公侯世家子?又或者是当朝绯袍家的?” “……” 对于他们来说,皇帝和他们距离遥远,而且这里又不是京师,而是远离京师的应天府,不可能见到一个有权有势的年轻人,就能想到皇帝身上去。当然了,如果以后崇祯皇帝微服私访的次数多了,那就有可能会被第一时间想起来。但现在,崇祯皇帝在南边,也只有过一次而已。而且没来过应天府,自然就不会被人联想起来。 “走了走了,我得去告诉我家里人一下,三天后麒麟门外,千古奇观啊,千万不能错过了!” “对对对,我也要回去说下,这种事情,真是太让人期待了,人能上天,好像做梦一样的,真能有么?” “……” 没多少一会,大堂内的人都跑了个精光。甚至连掌柜都吩咐店内的伙计道:“你们看着店,我赶紧去一趟东家那,把今天的事情禀告下,真是太精彩了!还有,人能上天这么大的事情,从我们店里传出,要是东家不是第一时间知道,我们会挨骂的!” 人能上天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还伴随着侯家训子,并且这个侄子还是有名的复社四公子之一,另外还有国子监祭酒的态度转变这些,全都是话题。 随着大堂内人群地散去,这个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以飞快地速度在应天府传开了。甚至还在往应天府周边传去。按照这个速度,三天时间,怕是能传得很广。这声势之大,怕是江南最近少见的一次了。 崇祯皇帝对此,其实早有所料。其实,他之所以说要定在三天之后,也是为了让这个消息多扩散一下。 在大明北方,蒸汽机的出现和应用,特别是蒸汽机轮船在通州河的试验,让北方人在震撼之余,更容易接受科学技术知识。但是,蒸汽机轮船这个最为震撼的东西,目前还在试验,南方还没有,口口传来南方的消息,不管是有意无意,在士林风气浓厚的江南,多少都会遭到抵制误会。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崇祯皇帝在接到自己徒弟的书信后,就准备在南方营造一场声势浩大的人能上天的试验。就是要以此告诉江南这边的读书人和百姓,科学技术知识的价值,超乎他们的想象。 此时,崇祯皇帝一行人,进入应天府,不过没有停留,而是通过麒麟门去了城东。 只是穿过外城而已,街道上商铺之多,商品之多,让海兰珠目不暇接,根本就顾不过来。田贵妃出身扬州,她倒还好,看到海兰珠那个样子,便给她当起了解说,叽叽咋咋地说了一路。刚才酒楼里发生的事情,立刻被她们两人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出了麒麟门后,看到海兰珠意犹未尽的样子,崇祯皇帝便笑着说道:“不用着急,等办完事情,我们可以好好地逛一逛。” 海兰珠一听,顿时大喜。但田贵妃听了,却默默地想起了上一次的时候,崇祯皇帝貌似也是这么对她说的,结果事情办完之后,又有急事赶回京师去了。 皇上啊,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崇祯皇帝却没想那么多,看到应天府的繁华,他心中也是高兴的,和身边的女人说说,也和方正化和刘兴祚聊两句,就这么一路往徒弟的庄园而去。 事先已经明确过目的,自然有锦衣卫校尉事先打听清楚路线的。因此,崇祯皇帝一行人,都不用问路,自然有锦衣卫校尉在前头带路。 走了好一会功夫,城外的建筑终于少了,但多了粮田水道,自然风光一变,又是另外的景象。海兰珠对于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风景,也很是欢喜,一路还是叽叽咋咋地说个不停。 反正也不是急事,崇祯皇帝也没有急着赶路,就放慢了速度,一路上指指点点,就好像是一些有钱人家在郊游一般。 “老爷,前面远处那个庄园,就是拨给徐木匠的庄园。”刘兴祚显然也做了功课,都不用去问手下,便指着远处的一座庄园对崇祯皇帝说道。 江南的田间地头,小路众多。这应天府外的庄园,也是一处一处的。犹如后世有钱人家的别墅一般,选择在这宁静的乡间田野过一下远离喧嚣的生活。 崇祯皇帝沿着刘兴祚所指看去,便点点头道:“这里环境倒是不错,他在这里做事,也没多少人会打扰,还成!” 听到这话,刘兴祚便又介绍道:“这周边还有应天府镇守太监拨过来的人,守着周边,不让人打扰徐木匠做事。” 研发的事情,确实不能多应酬。崇祯皇帝听了,对应天府镇守太监的安排也算满意,点点头又驱马往前走。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说话:“什么人?” 崇祯皇帝转头看去,只见他们侧面的小道上,有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带着一个书童,两人身上都背着东西,被一名锦衣卫校尉拦住了。 看到这边的主人转头看去,只见那个书生带着笑容,冲这边抱拳说道:“请问一下,听说这里有一位巧匠徐正明徐师傅,善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 崇祯皇帝一听,心想还真是巧了,竟然是来找自家徒弟的。能听出来,这个读书人似乎对徐正明这个匠人,还是比较尊重的。这么想着,他便一指远处庄园道:“那处庄子就是!” 1154 猜对了 “如此,多谢了!”那书生回了一声,而后转身走了。 他的书童也有样学样,跟着一礼。可能是背着的东西比较多,也可能是走得时间比较久,一躬身的时候,那背着的包突然散落,里面的东西顿时就掉了出来。 已经转身的书生听到动静,转头一看,连忙蹲下来捡。那个书童也慌忙去捡,他们的动作神态,一看就很宝贝掉出来的东西。 崇祯皇帝看得清楚,原来他们掉得是一本本的书籍。让他有点意外的是,他看到了书名,这些书的作者,还是自己-这是一套科学技术知识的丛书。 这一下,崇祯皇帝不由得对这书生很是有了好感,特别是刚刚经过酒楼那边的事情之后,一对比之下,更是觉得眼前这位书生的不同。 于是,他一挥手道:“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帮忙!” 离得最近的两名锦衣卫校尉一听,立刻跳下马去帮忙。 不过此时,那主仆两人已经捡得差不多了,拍去泥土,很郑重地重新背好。那名书童甚至还再三保证道:“老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一定不会把书掉了!” 那书生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又紧了紧自己身上的那个包裹,而后才回过神来,面对崇祯皇帝重新一礼道:“多谢这位公子的好意。” 道谢之后,感觉又少点什么?便看着崇祯皇帝又解释一句道:“我平生就好读书,这次出门,又收集了不少好书,可能走得路长了一点,没包好就散了。” “呵呵,没事!”崇祯皇帝听了,笑着回了一句,而后他又有点好奇,正想问时,感觉居高临下地,似乎有点不礼貌,毕竟自己眼下是微服私访,就跳下马,随手把缰绳丢给了方正化,而后问道:“刚才我好像看到你那书童包里的书,似乎是朝廷在推广的科学技术知识的丛书,这也是好书?” 一听这话,原本还笑呵呵相处着的书生,笑容便没了,不过基于礼貌,还是淡淡地回答道:“万事万物,皆有好坏两面。刀枪能杀敌,也能杀人。对于宋某人来说,这套书籍,让宋某人耳目一新。这和宋某人走遍天下所见所闻,有许多相同之处。因此,这套书籍,对于宋某人来说,就是一套好书!“ 说完之后,便拱手一礼道:“告辞!” 看着老爷转身离去,书童看到崇祯皇帝他们的脸上,神情似乎有点奇怪,顿时就误会了,于是,他连忙解释一道:“我家老爷可没骗人,去过的地方多了去了,每到一个地方,看到什么都会记下来,你看我老爷背着的,那就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主人打断了,很显然,不是很喜欢让书童说他的事情。 看着主仆两人的背影,田贵妃抿嘴一笑道:“老爷,这位书生怕是把您当酸儒那样食古不化的人了!” 崇祯皇帝听了也是一笑道:“好像是。其实说起来,也是我说话的方式让他误会了。难得见到这样的一个读书人,我猜猜,这个书生四十来岁左右,好学不倦,能把科学技术知识丛书当宝,姓宋,我大概猜到是什么人了!” “什么?”海贵妃一听,当即就惊讶了,“老爷认识?” 按理来说,这不可能。皇上认识的人,基本上都是王公大臣,再不济,也是军中将领。但看这个书生,似乎不可能和皇帝有交集啊! 田贵妃也不信,可以说,她是和皇上相处时间最久的了。上一次皇上微服下江南,她都是形影不离地陪同着的。想了一会,根本想不起来,就对崇祯皇帝说道:“老爷要给个提示看看,说不定我也能猜出来!”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笑道:“你要是能猜出来,今晚我加更!“ “什么,真的?”海兰珠和田贵妃一听,不由得都喜出望外。 微服南下之后,没有了宫中的约束,他们两个都喜欢听皇帝给她们讲故事。是一个有关仙侠的长篇故事,她们两人对于那个主人公最终是和自己爱慕的天才师姐在一起,还是和魔教那个圣女在一起很是操心。可偏偏,皇上每天只讲两章,这就吊她们胃口了。她们生怕皇上等回宫还没讲完,那这个故事就很可能会不知道结局的。 “老爷,快点提示,快点提示!”田贵妃立刻拉着皇帝的手催道。 方正化和刘兴祚等人看到皇帝贵妃的心情都不错,虽然他们也好奇皇上是否真知道那书生是什么人,可终归是要给皇帝贵妃留出空间,便散了开去。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崇祯皇帝的心情也很好,看着前面主仆两人的背影,他便笑着说道:“我猜这个姓宋的书生,应该是个举人,嗯,多次进京赶考,但都落榜了。因此便转移了兴趣,喜欢匠人之活!” 成就值消耗多了,改善记忆的效果也有点明显,后世的不少东西都能清晰地回想起来。 听到皇上的提议,田贵妃还是一头雾水,还想再要提示,崇祯皇帝不由得笑着摇头道:“看来爱妃虽然聪明伶俐,可终归是不如网友,这都猜不出来,那就算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消息而已。” 忘忧?玩友?到底是什么?这一次,不止田贵妃,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皇上说得是什么。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田贵妃还是最终施展撒娇大法,最终结果变成,如果崇祯皇帝猜对了,那今晚还是有加更。 得到这个结论,他们的脚步便快了不少,慢慢地赶上前面走着的主仆两人。 这个时候,离得那处庄园也有点近了。边上的田地里,有人在干活。看到他们过去,就向他们走了过来。 “前面那书生,站住!”海兰珠忙着大叫心急一些,还没走到,便开口喊了。 那主仆两人听到声音,便站住脚步,稍微带着一点诧异地转头看过来:“不知有何事指教?” 海兰珠崇拜看了崇祯皇帝一眼,只见他带着微笑,便转头神气道:“我家老爷想猜下你是谁个,看是猜对了还是错了!” “……”那主仆两人一听,不由得相对无语,他们没想到,竟然是这事把他们叫住了。 不过,那书生也有点好奇,不由得看向崇祯皇帝,稍微带着一点诧异问道:“公子认识宋某?” 崇祯皇帝走到他的面前,再次上下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江西人,姓宋,名应星,字长庚,是个举人,对么?” 听到这问话,海兰珠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书生,心中暗暗念道:“猜对了,猜对了……” 甚至连耳朵尖的方正化和刘兴祚几人,也都看着那书生,想要知道皇上是否猜对了。 那主仆两人听到崇祯皇帝的这话,顿时都大吃一惊。两人互相看看,而后那书生重新抱拳一礼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缘何认识宋某?” “啊,哈哈哈哈……猜对了,猜对了!”海兰珠一听,顿时大喜,当即跳起来说道。 田贵妃也是开心,笑着对崇祯皇帝道:“老爷可不许耍赖,记着加更!” 她们两人的这个举动,又把宋应星主仆两人给唬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崇祯皇帝见自己果然猜对了,心情也是不错,先笑着答应自己妃子之后,便对宋应星道:“看来是真没猜错,久仰大名!“ 他也没说谎,宋应星这个名字,比起这个时代的那些政治人物,在后世远不如他来得有名,确实是大名鼎鼎的。其原因,就因为宋应星所写的一本书《天工开物》。 说起这本书,其实也算是中国时代的悲哀。《天工开物》刚面世时,就在明末的社会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方以智就曾在他写的《物理小识》中引用过这本书上的内容。 可满清入关之后,觉得这本书有碍于他们的统治,最终被满清销毁。而后世中国人在偶然的机会,才在倭国发现了这本书。更让人意外的是,其实这本书一直风靡世界,在英国,俄国,德国,日本,法国等等都有翻译过去的版本,唯独中国国内,因为满清三百年的统治而被禁绝了。 当然了,这算是另外一个位面的事情了,至少在这个位面,是不可能发生了。 那书童听到崇祯皇帝的话,不由得很是自豪,背着那么多书而微微有点弯了的腰,也一下直了起来,略微带着一点得意抢先说道:“那是,我家老爷还是举人功名,走出去,谁不知道,都抢着招待我家老爷的……” 听到他自夸,宋应星微微有点脸红。对于普通人来说,他这个举人的身份,确实有用处。但是,眼前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举人身份,在他们眼里,怕是稀松平常。 因此,他当即打断自家书童的话道:“休得啰嗦!” 而后,他转回头,看着崇祯皇帝,态度认真了不少,抱拳诚恳地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之前的时候,他确实如同田贵妃所言,误认为崇祯皇帝是很排斥科学技术知识的那些人,因此并不想多说什么。但人家追了上来,态度很好,不但说出了自己的来历,还久仰大名。这种情况下,礼尚往来,他也是态度诚恳了。 问话的同时,他也观察到了,确实如他所想,这位公子的随从和女人似乎对于举人并不感冒,没有一点异样。 “我姓朱名由检。”崇祯皇帝听了,便如实相告道。 宋应星听了,稍微一愣,随后确认道:“可是祝福之祝?” 他是千想万想,也不可能想到,这个朱由检确实就是朱由检,也幸亏是中文字同音的太多了,加上有口音区别,倒也能让他联想很多。 边上的书童其实也看到了对方那些随从的反应,不由得有点忿忿不平。自家老爷以前走访各地的时候,只要报出举人的身份,那家不是热烈相迎。可这些人倒好,竟然无动于衷。 这么想着,他心中就有点气,听到崇祯皇帝的介绍,便插嘴问道:“敢问公子是何功名?” 他这话问出去,倒是让崇祯皇帝楞了下,自己是什么功名?这好像好难回答,也不知道皇帝这个,算不算是功名? 其他人也被这个书童问得一愣,随后一个个都看着皇上,很明显,能看出来,脸上憋着笑容。 “不要多嘴!”宋应星一见,有点误会了,以为是个世家子弟,自己并无功名,被自家书童问得有点难堪,便训斥了一句,而后带着歉意对崇祯皇帝说道,“这书童陪伴我多年,也一直陪着走遍大明,多出入微末,礼节方面教少了点,还请公子海涵!” 崇祯皇帝又不是真没功名,或者确实真没功名,但他并不介意这些,因此便笑着摇头道:“无妨无妨!” 正在这个时候,从农田上过来的几名农夫已经走近他们,就站在田间道路的中间,为首那人对他们说道:“这边过去是私人地方,诸位请回吧!” 很显然,这些农夫是把他们当作游玩踏青的人了。 听到这话,一名锦衣卫校尉便想上前去说明。但书童刚被训斥了一番,心中有点郁闷。此时见到,便想挽回脸面,就抢先一步过去道:“我家老爷乃是举人,听说这边住着徐正明徐师傅,特意过来拜访一二,还请这位大哥前去通报一二。” 以前的时候,只要报出这名,不管什么作坊,都会欢迎的。 可没想到,这一次,这几名农夫却还是一脸淡然,为首那人说道:“管你是不是举人,徐师傅不见外人,请回吧!” 听到这话,连宋应星都急了。他慕名而来,又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回去了。 他正待上前再说时,就见崇祯皇帝笑着拦了下他,而后亲自对他农夫说道:“去告诉徐正明,就说他师傅来了!” 一听到这话,除了崇祯皇帝带来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听得楞住了。 1155 愿望成真 徐正明至少是个中年人了,可眼前所说的,乃是一个年轻人,这还能是徐正明的师傅? 至少宋应星是不相信的,他转头看着边上站着的年轻人,神色自若,忽然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该不会这位年轻人其实已经年龄很大了,只是驻颜有术吧? 他多少次从南到北去京师参加科考,并不是坐船一直到京师的,而是一路游览过去的。没到一个地方,都会停留考察浏览,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见识才无比广博,成就了未来的《天工开物》。 也因此,他一路上见识的东西不少,七老八十地老妖婆有,犹如天山童姥般的也有。这个年轻人自称是木匠徐正明的师傅,他就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 然而,他盯着崇祯皇帝,硬是看不出一丝皱纹。眼前的这人,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年轻人! 对面拦着路的那个为首农夫也是一脸狐疑,能看出来,他压根不信,但是,因为事先有过交代,他不得不确认一句道:“你真是我们徐庄主的师傅?” 崇祯皇帝听了,点了点头道:”你且去禀告就是!“ 那人听了,连忙对身后的人吩咐一声,于是,就有一人飞奔回庄。 崇祯皇帝也不管,用手一示意,对愣在那里的宋应星道:“我们一起走吧!” 宋应星还没答话,他的书童实在忍不住了,诧异地确认道:“你真是徐师傅的师傅?” 崇祯皇帝已经确认过一次,没那个必要再确认第二遍,闲庭信步般地往前走了。田贵妃看到刚才的场景,不由得抿嘴一笑,就知道一般人不会相信这个。毕竟这年龄摆在那里,可架不住当初徐正明非要拜师! 宋应星楞了一下后,连忙快步跟上。走近崇祯皇帝之后,他才试着问道:“祝公子,宋某实在有点好奇,可是徐师傅半路拜在你的门下?” “嗯,是的。”崇祯皇帝微笑着回答道。 宋应星听了,便又追问道:“不知您是擅长什么,祖传手艺?” 崇祯皇帝的心情不错,听到问话,忽然想起什么,便微笑着回答道:“不能算祖传吧,不过我哥的木匠活倒是很精湛!” 一听这话,方正化和刘兴祚等人都不由得差点没踉跄。 皇上,你这样说先皇,真得好么? 海兰珠的反应最没什么,而田贵妃则在心中顺着皇帝的说话,补充了一句:我哥的木匠活精湛,我自己的泥瓦匠也是一绝。 这么想着,她看着崇祯皇帝的侧脸,忍不住便抿嘴无声地笑。 海兰珠有点不解,便转过去凑过去问,田贵妃顺便告诉了。 崇祯皇帝看田贵妃笑得开心,他也开心,出来玩,就是得开心一点。 不过他没想到,宋应星听到他这话后,竟然停下来去解身上的包袱。这让崇祯皇帝有点好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见宋应星熟练地掏出了从众多本子中掏出一本,又拿出了一支炭笔,那包袱临时给了他的书童,而他则拿着炭笔和那本子,又转头看向崇祯皇帝,兴致非常高地说道:“祝公子家传渊博,还能让徐师傅半路拜在门下,肯定是有绝活。不知道祝公子是否介意说说?” 看到这个架势,崇祯皇帝不由得想起了后世的记者。不过很显然,宋应星不可能是记者。 他正想着,宋应星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便连忙解释道:“祝公子,是这样的,宋某一直有个想法,天覆地载,物数号万,而万事万物随即变化,化为各种形态,而一点也没有遗漏,难道是人力造成的么?“ 崇祯皇帝这时候也没事,缓步走向远处的庄园,一边听着宋应星的解释。 其他人见此,也多有听他说话。一时之间,除田野远处偶尔有动静传来之外,就只有宋应星略微开始有点严肃起来的话语。 “……事物既然有上万种之多,如果必须要等到别人的口头讲述和自己亲眼见到,然后才去了解,那这一辈子,能知道多少……”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联系到宋应星的成就,隐约知道了他说这番话的意思,便点头回应着。 宋应星见崇祯皇帝好像认同自己的说法,便说得更起劲了。实在是他自己在坚持做的事情,并不被大多数人所理解。 “……万事万物之中,对人没有好处和有好处的,各占一半。如果有人了解这些,那肯定会为众人所推崇。但现在,很多人连交梨、火枣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就想着去揣度楚王得苹的吉凶?连釜的样子都没见过的人,就想着大谈莒鼎的真假,可能么?“ 这一次,连崇祯皇帝另外一侧跟着一起走一起听的两位贵妃,都点点头赞同宋应星的说法了。 宋应星似乎是难得遇到知己,这话收不住,也是在滔滔不绝了:“画画的人,喜欢画从未见过的鬼魅,而讨厌去画实有其物的犬马,那么就算是郑国的子产、晋朝的张华,又有什么值得赞美的呢?” 边上肚里没几滴墨水的海兰珠听了,有点不解,便低声问田贵妃道:“子产、张华是什么人?” 田贵妃本身就是中原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对于历史上的名人,自然也是熟悉,听到问话,便低声回答道:“都是博学多才、记忆力极强的古人!” 崇祯皇帝也听到了这个话,心中暗道一声惭愧,自己也不知道这两人,这方面真不如老婆啊! 他正这么想着,宋应星的嗓门却提高了一分,带着一丝自豪,又在说道:“宋某幸运地出生在圣明强盛的时代,滇南车马,纵贯辽阳;岭徼宦商,横游蓟北。在这万里之内,有什么食物不能耳闻目见呢?”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心中多少有了一点成就感。系统也同时有了提示,宋应星给他加了四点成就值。其他人同时也看着崇祯皇帝,这可是皇上圣明,御国有方啊! 宋应星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很是感叹了一下,看向崇祯皇帝说道:“不是宋某拍当今皇上的马屁,实在是感叹皇上之英明啊!你想想……” “……”方正化等人听到,无语了一会,心中都不由得默默地说道,“你这个马屁拍得太高明了!” 心中这么想着,转头看去时,果然皇上是一脸的笑容。 “……如果我们生在东晋初期或者南宋末叶,那视燕、晋、秦、豫的土产,就是蛮夷的东西了。和他们互市所得之皮裘、帽子,和古代得到肃慎国进贡的弓矢,又有什么不同呢?“ 这是在夸大明的强大,疆域的广阔吧?崇祯皇帝心中听到这里,默默地想着,幸亏自己御驾亲征收复辽东了,要不然,估计会被后人吐槽,辽东就是外国了。 宋应星似乎意识到话题有点扯远了,他收拾了下感慨的心情,又接着说道:“祝公子想想,帝王的子孙,在深宫中长大,如果他闻到御厨里正飘着米饭的香味,就想看看种田的农具如何?如果他看到宫女在剪裁华美的衣裳,他想看看机杼织布的情形,那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才扬了扬手中的笔和纸道:“因此,宋某就想着写一本书,能包容天下万物,能辩其理,能辩真伪!”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自嘲一笑道:“不过这样的书,和求取功名没有半点关系,估计那些求取功名的文士,必会弃掷案头。” 听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由得再次对宋应星佩服了起来。 要知道,这宋应星可是正宗的古代人,在这种年代,可是追求功名为主的年代,多少读书人能放弃功名的诱惑?但是宋应星却有了这样的认识,哪怕知道自己付出大量的心血在做的事情,和功名无关,却也没有放弃和动摇。《天工开物》这样的书籍,也确实只能出在这样的人手中!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心中一动,顿时有了主意。不过他还没有说话,宋应星已经又开口问他了:“宋某冒昧,不知道祝公子有什么绝活,可否见教一二?” 在他的心中,其实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绝活这种东西,都是靠之以谋生的东西。很少有人会分享出来。只有那种对于某个区域内的人来说,已经不是秘密的东西,他才会了解到详细的相关内容,从而记录在他随身携带的本子上。等到这些东西积累足够多了之后,他便打算按照刚才所说,来出一本和功名无关的书。 崇祯皇帝听了,正待回答宋应星时,却听到前面传来了比较大的动静,便闻声望去。 好家伙,只见已经不远处的庄园方向,跑来一群人。不是骑马骑驴什么的,而是飞奔而来的那种跑。 这动静实在有点大,吓得有护卫之责的锦衣卫校尉,立刻暗地里严阵以待。 这个动静,让宋应星也忘记了问话,转头看着跑过来的越来越近的一群人。 离得近了,原本就随驾微服南下过的那些锦衣卫便松了口气。因为他们看清了,为首跑得最快的那个人,是皇上的徒弟,那个木匠徐正明。 隔着还有一段路,徐木匠就已经在边跑边喊道:“师傅,师傅……” 崇祯皇帝听到,心中不由得默默地回了一句:“我不是唐僧!” 看到这个架势,一边的宋应星是真吃惊了。按理来说,徐正明乃是半路拜师,对于这个年轻师傅的感情,应该也就那样吧? 但从现在这个架势看,好歹徐正明乃是有名的匠人大师,竟然激动成这个样子,该不会,这个年轻人传给徐正明的本事,对徐正明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吧? 这么想着,宋应星便又看向身边的年轻人,心中好奇万分:这年轻人到底是谁?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他正在想着,徐正明已经离得近了,隔着十多步,就一下跪倒在路中间,额头上带着汗水,一脸地激动地说道:“徒儿徐正明拜见师傅!” 说完之后,非常郑重地“梆梆梆”磕头起来。 这个场面,让崇祯皇帝很是无语。从他了解到的情况,应天府镇守太监应该是没有告诉徐正明有关自己的身份。这也就是说,徐正明激动成这样,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的皇帝身份。 三个响头磕完,徐正明抬起头来,额头上还带着泥土,但他却一点不在意,欣喜地说道:”师傅,您可总算来了,您收到徒儿的信了吧?徒儿把热气球做出来了,真得做出来了!“ 徐正明有一个飞天的梦想,为此,他一直在努力,甚至搞到了家徒四壁也没有停下努力。可是,不管如何,他一直无法实现他的梦想。 但自从拜了崇祯皇帝为师之后,不但生活水平大幅度改善,再也不用为家境而愧疚,一心搞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用在意是否缺少所需要的东西。更让他激动地是,崇祯皇帝给他的资料和指点,让他看到了飞天的另外一扇大门,看到了飞天的希望,甚至可以说,已经差不多实现了飞天的梦想。 对于徐正明这样的技术狂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欣喜若狂呢! 因此,在听到师傅到来时,他当即就放下手中一切活计,不管别人怎么看,撒丫子就跑来了。搞得他周边的人都被他吓到了,也跟着一起跑过来。不过这时,其他人都被锦衣卫校尉拦在了外面,都呆呆地看着徐正明在大礼参拜一个年轻人。 崇祯皇帝看到徐正明这样激动,忍不住便摇头笑道:“一个热气球而已,就激动成这样了?” 说完之后,他便伸手虚扶一下道:“起来吧,先回庄子里说话!”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着有点发愣地宋应星道:“这位是举人宋应星,他知道的东西也不少。以后就留在这里,你们一个应用,一个研究记录,该是合适的搭档!” 在崇祯皇帝的计划里,宋应星应该是适合主持科学实验的人。而这个,正是目前大明匠人说缺失的。整个科学技术体系的架构,不能只有应用。而匠人的研究,多少有点力有不逮。不管如何,还是要靠明理的读书人才成! 他在想着,宋应星却也懵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留在这里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156 科技清吏司 虽然宋应星心中有这样的疑惑,不过此时看到了他要拜访的正主,还听到说做出了什么热气球,不管是听,还是看,从徐正明这边反馈回来的信息,好像这热气球都是了不得的大事,这就把他的心思全都勾了过去,心中那疑惑自然就抛开不管了。 徐正明兴高采烈地迎着崇祯皇帝走往庄园,叽叽喳喳地一路说个不停,描绘着他做热气球所获得的经验。在他们的身边,除了贵妃和护卫之外,就只有宋应星一个人了。他也被谈话内容所吸引,竖着耳朵在听,不时往自己的本子上随手记上一笔。 至于其他从庄子里迎出来的那些人,跑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路,而后又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压低着声音嘀嘀咕咕地说着徐庄主年龄的问题。 反正这走向庄园的这条路,一反以前,非常地热闹。 走到一半时,徐正明的老婆孩子也赶到了,又是一阵客套,非要跪着磕头。那执拗起来就有当初徐正明非要拜师的影子。理由连珠炮似地说,什么他们一家的恩人,什么师傅如父,什么他家的救苦救难菩萨啊,让崇祯皇帝没一点办法,让田贵妃掩嘴笑个不停,最后只有成全了他们的意思。 进入庄园,徐正明直接带崇祯皇帝去他的试验场。这个时候,锦衣卫就开始警戒了,所有不相关的人,一律挡在了外面。当然了,没有挡宋应星,这让他很是高兴。 他们所去的,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在这院子中,原本应该是有假山池塘之类,是个观赏性的大院子。不过如今都已经被改造过了。甚至有一半地方还搭上了棚子,有各种小作坊,似乎是互相要配合的。 宋应星带着一些好奇,打量着这个大院子里的一切。最主要的东西,好像就是中间架在那里的一大块布,底下还系着一个大篓子,好像还有特别的东西…… 宋应星走南闯北多了,自认为要论见识,也是大明文人中少有的了。可是他就纳闷了,这地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刚才听了一路,感觉也有点神神道道地,又是什么浮力,又是飞天什么的,听得不是很懂。这让徐木匠这么兴高采烈,献宝般向他师傅说得东西,竟然还不是木匠的东西,难道他半路拜师,拜得是裁缝? 但好像也不像裁缝啊!宋应星有点迷糊了,实在是他们谈的内容,和以前听到的那些匠人所说都不一样。到了后来,宋应星意外地发现,徐木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什么书,翻开书在和那年轻人讨论。当然了,基本上是他在问,年轻人在解答。从他这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年轻人似乎学富五车,基本上,就没有他所不懂的内容,徐木匠只要一问,他都能随口回答。 听着新奇的讨论内容,边上的宋应星感觉隐隐有点熟悉。忽然之间,他终于想起来了。于是,他连忙招呼过已经有点拘束,站在边上的书童,从他背上拿出那套科学技术知识丛书,迅速找到一本翻了下,果然,和这物理方面的学问有关联。 这一下,宋应星就更好奇了。原本的时候,他以为这个年轻人也是和那些食古不化的读书人一样,后来误会虽然有点解开了,可他还是没想到,这位年轻人在这科学技术方面,竟然是如此精通!自己还只是通读一遍,对于其中还有不少有疑惑的地方,还想着论证,或者按照书中所讲去试验一番的。没想到,这年轻人竟然走在了自己的前面,已经吃透这些书,还教给了徐木匠了! 这么想着,他心中升起了一定要和这位年轻人好好攀谈一番的念头。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位年轻人,对于他将要写的那本书,会有很大的帮助! 带着这个念头,好不容易等徐正明和那年轻人交谈得差不多时,宋应星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了,当即插嘴要求道:“徐师傅,这本书能否借宋某一观?” “咦,你是何人?”徐正明这时,上下打量了宋应星一眼,似乎到现在才发觉,这个好像是外人。 他这问话,顿时让宋应星有点傻了。刚才在庄外的时候,你师傅不是介绍过我。敢情当时你满脑子都是你师傅,想着向你师傅献宝,压根就没在意我宋某人! 边上的崇祯皇帝也想到了这点,不由得对自己这个徒弟有点无语。不过或许也正是他在这技术上的执着,才能让他那样不管不顾地坚持着吧! 这么想着,他便又笑着给他们两人重新介绍了一番。 徐正明这时才回过神来,不由得伸手挠挠自己的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这脑子里,全是要向师傅请教的事情!” 说完之后,他一伸手,把手中的书给了宋应星道:“没想到举人老爷也想看这种书,你是第一个,给!” 宋应星一见,连忙接过来看。他立刻便发现,这手中的书,比自己之前拿到的书,内容上要更深奥。好像……好像这是自己拿到那套书的后续深化内容。 这一见之下,他不由得大喜。抬起头来,他看着徐正明连忙问道:“你这是哪里来的?如何会有这套书的?” 徐正明看到宋应星眼神中对这套书的赞许和对自己的羡慕,便带着一点自豪说道:“这当然是我师傅给我的。” 一听这话,宋应星立刻转头看向崇祯皇帝道:“祝公子,这册书是哪里来的?能否告知宋某?或者……或者借宋某三天时间,不不,两天就足够,我自己抄录一下可好?” 看着他激动地样子,崇祯皇帝不由得笑着说道:“我自己写的,你不用抄,你想要多少,都成!” “什么?”宋应星一听,顿时一愣,很快回过神来后,满脸地狐疑,“你自己写的?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本书,是谁所著,而不是抄来的。” 在他看来,崇祯皇帝这么年轻,而这些学问却这么高深,又怎么可能是他原创的呢! 边上的田贵妃,听到这位举人的问话,不由得再次抿嘴而笑。但她们很快回过神来,仔细一想,何尝不是,皇上如此年轻,却懂那么多东西,这说出去,几个人能信?朝中那些大儒,那个一开始不是像这个举人一样被皇上的才华所震惊! 崇祯皇帝对于这种问话,也有点麻木了。但基于对宋应星的好感,他还是解释道:“如果你指这个世界的话,应该是我第一个写出来的,不是从别人那抄来的!” 他这话里的含义,别人都不可能明白,只能理解为,他所说的这话,就是证明自己是原创,而不是抄来的。 宋应星一听,顿时就震惊了。他没想到,这些高深的知识,竟然都是出自这个年轻人自己! 边上的徐正明见了,又自豪地插了一嘴道:“这些算什么?我师傅的厉害,你是没见过。我们人能飞天的事情,不可思议吧?但我师傅至少能说出三种方法。喏,这种热气球的方式,就是我师傅所说的其中一种而已,回头就让你看看,我们人可以飞天的奇迹!” 宋应星听了,却又仿佛没有听到,这个时候,他忽然回过神来了。因为他知道,科学技术知识,在大明要说起来的话,当今皇上为第二,别人就不可能是第一。可这个年轻人,科学技术知识却也如此精通! 对了,这个年轻人自己介绍过,说他叫祝有健,该不会,是自己误会了,他……他.....他就是朱由检,难道真是当今皇帝? 想到这里,宋应星震惊地嘴巴张开而不自知,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犹如惊涛骇浪般,这么年轻,和皇上的年龄差不多,还有这么多随从,该不会……该不会他真是当今皇上吧? 在江南这种地方,突然遇到的路人,就是当今皇上,这种事情,也只能在家言里出现而已。事实上,大明开国多少年,有几个皇帝会有下江南的机会?下江南的时候,又如何会微服出巡? 虽然当今皇上有过一回,可在芸芸众生之中,要遇上皇上的概率,真比中进士的概率还要低。 宋应星回过神来,正想再求证之时,忽然就听到一人过来禀告道:“老爷,应天府镇守太监徐正茂求见。” 崇祯皇帝一听,便随口说道:“他的消息倒也灵通,让他进来吧!” 不用说,这边有徐正茂的人。别人不知道,徐正茂却是知道,徐正明的师傅乃是当今天子。这师傅来了,就意味着皇上微服到了应天府,他自然是立刻赶过来了。 徐正明这时候也有点懵了,虽然他拿着师傅的书信,由师傅的家仆陪同到了应天府后被安排在这里做事,可从头到尾,他都只是认为,自己师傅和应天府镇守太监的关系很好。 可此时,他却听出来了,好像这应天府镇守太监的地位,比师傅还要低,要用求见两字。那师傅到底是什么人? 和徐正明不一样的是,宋应星好歹是举人,对于官场上的事情,也了解不少。能让应天府镇守太监等在门口求见的,加上刚才他所想的那些,宋应星立刻明白过来,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身份。 这一下,他便真惊呆了,自己竟然真得那么凑巧,遇到了微服私访的皇上,而且……而且还一路聊着过来了! 就在他们吃惊的吃惊,震惊地震惊中,一名绯袍太监小碎步入内,还没到达崇祯皇帝跟前,就跪了下去大礼参拜:“奴婢应天府镇守太监徐正茂,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这话,宋应星便再也站不住,同样激动万分地跪地行礼。他心中明白,怕是自己的机缘到了。 只有木匠徐正明有点傻傻地,还站在那里吃惊万分地问道:“师傅,您……您是当今皇上?”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这个话,这时,又一名锦衣卫入内禀告道:“老爷,浙闽粤三省暂代总督孙传庭在门口请求觐见!”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便对跪着两人说道:”平身!“ 而后转身对身边的两名妃子说道:“朕还有事情要处理,两位爱妃先去歇息吧!” 田贵妃和海兰珠自然不会有意见,立刻由地主镇守太监领着去歇息。而后,崇祯皇帝又吩咐道:“传孙卿觐见。” 说完之后,转身准备去边上的大堂,忽然想起什么,便又对站在那里有点拘束了的宋应星道:“朕准备在工部下面四清吏司之外,再新设科技清吏司,由卿任科技清吏司郎中一职,执掌科技清吏司,卿可愿意?“ 按目前的清吏司的话,其郎中一职乃是正五品,放在地方上,那就是知府级别了。而目前的宋应星,只有举人功名而已,一般而言,没有特殊情况,比如辽东那边的特殊情况之外,举人最多当个下等县的县令而已。就这,还得等缺,还得要关系。可如今,皇上一言以决,就要提拔宋应星为五品的中央官职,这比知府还要重要。毕竟天下的知府有多少?而工部所属的某清吏司郎中却只有一个。由此可见,崇祯皇帝对宋应星的重视。 如果是换了一般人,听到这个封赏,那还不大喜过望,连忙谢恩了。 但是,宋应星在大喜之后,却是犹豫了一会,这让准备转身走去大堂的崇祯皇帝为之一愣,什么意思?还不满意? 他正想着,就见宋应星奏道:“陛下,微臣想请问下,这科技清吏司不知所做何事?”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才明白他是担心自己能不能胜任!呵呵,自己没看错人,宋应星并不是一个功利之人。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便微笑着回答道:“这个科技清吏司,按朕的想法,就是统管大明的科技理论研究。各行各业的匠人,多只是应用,却不知其原因何在。又或者只知道自己学到的东西,不会去进一步研究。总而言之,这科技清吏司,朕希望能对科技有个总结并进行拓展研究,形成一套从基础到高深并能把知识转化为实际应用的体系。卿可愿意为大明之强大承担一份重大的责任?” 1157 新的三军(中秋快乐) 宋应星一听,不由得大喜。皇上说得这个,就是自己喜欢做的,愿意去做的,他当即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崇祯皇帝见了,便微笑着招呼道:“卿这个司,乃是从头草创,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如今朕和孙卿要议的事情,也都有卿这个司要涉及的东西,因此卿也来旁听一番……” 说着话,进了大堂,宋应星跟在后面,恭敬地听着,也跟进了大堂。而他的书童,已经在院子一角呆若木鸡,直到老爷消失在视线内,他才回过神来。而后,他一个人就待在那角落,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变化多端,沉浸在想象中。 没一会功夫,孙传庭便在一名锦衣卫的引导下,来到这次议事大堂觐见皇帝。这是他来南方就任之后,第一次面圣,显得极其庄重。 边上的宋应星也有点好奇,打量着这个南方最有名的,有着“冷面阎王”之称的封疆大吏。他的第一个印象,便是干练,不苟言笑。 崇祯皇帝倒是和刚才并没有什么两样,照样是轻轻松松地样子,微笑着让孙传庭平身,又给在场的这些人做了下介绍。 孙传庭在听到科技清吏司这个新设部门时,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疑惑。说起来,他也是传统的文人,一心在忙政事,对于从北向南推广过来的科学技术知识,并不是很了解。因此,他也没法第一时间就从名字上猜出什么。哪怕是崇祯皇帝稍微向他解释了之后,也是没有概念。 而后崇祯皇帝又向孙传庭介绍站在最末尾的那个中年人道:“这个,就是朕的徒弟,原来是做木匠的,徐正明!” “……”听到这个介绍,孙传庭那脸色,变化就大了,在场的,他一直以为是什么官员,没想到,竟然闹出了个皇帝的徒弟,让他很是吃了一惊。 崇祯皇帝看他脸色,便笑着说道:“当初迷上后死皮赖脸赖上朕的,也是没办法,就只好收下。不过也算还行,没有辜负朕的期待。这一次传卿过来,就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让卿开开眼,看看我这位徒弟做出来的东西。” 孙传庭的城府是够深地,在惊讶之后已经又恢复面无表情的神态,听到皇帝的话后也只是在心中好奇,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让皇上下旨,把自己这个浙闽粤三省暂代总督传来应天府。同时心中也在暗暗感慨,自己这个皇上,每次见面都能让自己吃上一惊。 在介绍了一轮之后,崇祯皇帝便脸色一正,开始说正题了:“现在南洋吕宋已经基本掌握在我大明手中,这等于是在南洋西夷的殖民势力中,硬生生地被大明插入了一个钉子。如果朕所料不错,南洋的西夷,包括敌视大明的其他势力,必将夜不能寐,很有可能,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我大明……” 孙传庭见说起正事,便严肃了脸,认真听着。以大明的强大,如果大明有心南下的话,确实南洋诸多势力,没有一个会是大明的对手。他们如果不愿臣服的话,就只有联合。 这么想着,他不自觉地微微点头,表示同意皇上的这个分析。 “……朕已经决定,改封益王就藩吕宋。以后吕宋就是我大明的了。不过如此一来,大明周边势力,看到大明已经连续分封三个藩王就藩国外,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恐慌。就目前来说,多重因素之下,南洋诸多势力联合抵抗我大明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看着孙传庭,忽然又转移了话题道:“让你革职留任的那些西夷,劫掠走的大明百姓,就在南洋,目前处于刘香海贼的控制之下。等把他们救回,卿便可以官复原职。” 暂代总督一职,虽然孙传庭目前的权力和以前其实一个样,但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皇上提出了具体的官复原职措施,孙传庭自然也是在意的,他当即回奏道:“陛下放心,臣一定派兵讨伐海贼,救回我大明百姓!” 崇祯皇帝一听,伸手摆了摆道:“孙卿且先别急,大明百姓是一定要救回的,但必须和南洋局势通盘谋划。” 宋应星在边上听了半天,心中非常惊讶,南洋那边的局势,他一点都不清楚,这是第一次听说。那是不是说,以后南洋的土产,对大明来说,也不再是夷货了? 他在想着,崇祯皇帝又在说了:“因此,朕决定,在粤地修建一处造船厂,规模要大,用于建造战船。在通州造船厂的新技术,都要应用于这个新的造船厂。朕的目标,就是要用最好的战船、大炮武装我大明水师。等过两年,朕将宣布大明新的三军,其中之一,便是海军,地位和陆军等同。“ 一直以来的三军,其实是指骑马打仗的前、中、后三军。 前军一般是先锋营负责开路、侦察、应付小规模的战斗,带部分军需物资。而中军就是统帅所处的大军,有当时作战的大部分作战兵种,比如精锐骑兵和精锐步兵等等。后军主要就是全军的主要军用物资、工匠、以及大量的民工等,当然也有部分军队。 当然,另外也有一个说法,就是商鞅提出来的三军:壮男为一军,壮女为一军,男女之老弱者为一军,此之谓三军也。这种说法太小众,就不提了。 此时听到崇祯皇帝问话,在场的几个人都没听说过这个新概念,孙传庭心中明白,皇上这是要大大提高水师的地位,这个在之前已经看出一二了。不过他对皇上所提的三军,还是有点好奇地,这种事情,也要弄个明白,便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三军不知是哪三军?” 宋应星也很好奇,竖着耳朵听着。唯独徐正明对于这种打仗什么的没兴趣,有点在开小差,又在想着他的热气球了。 崇祯皇帝听到问话,便微笑着回答道:“朕之所谓新的三军,乃是陆军,海军和空军。” 说到这里,他看着有点吃惊的几个人,便又解释道:“其实,顾名思义,卿等应该也能猜到是哪三军了。陆军,就是陆地上的军队,这个相信不用朕解释了吧。海军,就是海上作战军队,目前的登莱水师和福建水师,朕就准备改编为海军,在大海大洋上保卫大明,消灭大明的敌人。卿等真正想不明白的,应该是就是空军吧?“ 按照陛下刚才解释的意思,空军那就是天空中作战的军队,谓之空军。可是,天空中作战,这是什么意思?天兵天将? 没让他们有多少时间疑惑,崇祯皇帝便用手一指老神在在,明显在自己想事情的土地徐正明道:“朕这个徒弟,就是做出了热气球,三天后会在麒麟门给大明百姓展示,人可借助工具上天飞行。这只是第一步。” 一听到“热气球”三个字,徐正明立刻回过神来,眼睛睁得大大地,看向他师傅。 “第二步,朕就准备让他再试验飞艇。这个飞艇,比起热气球会更适用空中作战。等到这飞艇研制出来,才算是真正有了空中作战的军队。不过这个飞艇多久时间能搞出来,还得取决于物理化学方面的进步。而这……”崇祯皇帝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已经是一脸惊讶的宋应星道:“……就需要科技清吏司共同努力了。” 宋应星一听,顿时无比地向往,同时也感觉到责任非常重大。 而崇祯皇帝所说的这些,如果没有亲眼所见,估计大多数人会觉得是说胡话。这也是崇祯皇帝把孙传庭喊来,让他来见证第一次热气球升天的原因。 如果说崇祯皇帝在刚登基的时候,就说出这些话来的话,虽然他看着说话有条理,似乎正常的样子,但十之八九都会被认为是疯话。可如今的崇祯皇帝,已经做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收复了辽东,大大扩张了大明疆域,他的威望直追太祖、成祖,这个时候他说出来的话,虽然听着照样匪夷所思,可却不会有多少人怀疑其真假。 听到皇上这么一解释,就算面无表情的孙传庭也激动了。他领兵打仗多年,最是清楚不过,如果自己手中有一支空军,那这支空军的威慑力会有多高,真是怎么讲都不会过份。 “陛下,这空军,什么时候能有?”孙传庭下意识地问道,“可惜了建虏已灭,否则让他们见识见识这空军,想必不用打,都能让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了!” 大明周边最强大的敌人,其实就是建虏,但是,建虏已经被灭了,残余部分,也逃去了倭国,这让带兵打仗的人,面对一个新军种却没地方试验的情况,很是有点遗憾的。 崇祯皇帝难得听到孙传庭竟然这么幽默,便笑着回答道:“空军要真能用于打仗,攻击敌人的话,还有点早,但用于侦查什么的,却是没多大问题。不过不管怎么样,这空军的架子,必须搭起来了。以后我大明的三军,就是海陆空三军!呵呵,朕是要看看,有谁能当大明的对手!“ 说着这话时,崇祯皇帝心中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大明的目标,乃是无边大海! 想象着大明军队在地上推进,在海上前进,还有在空中飞翔,铺天盖地,传说中的天兵天将也不过如此,性子沉稳的孙传庭也是激动了,心中想着,大明的未来,将会是何等的强大!似乎有点想不过来了! 崇祯皇帝画了一个大大饼,展望了下未来,心情也不错,转头看向宋应星道:“朕所说得这一切,都要依赖于科学技术的进步,卿这个科技清吏司任重而道远!等有超一日,科技清吏司做出成绩之后,朕会改组科技清吏司为科技部,和目前六部并驾齐驱。宋卿,你是第一任科技司的掌舵!可不能让朕失望!” 这也就是说,宋应星只要干得好,以后也会是七部尚书之一了。他只是一个举人而已,如果正常情况的话,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可如今,皇上已经给出了一个升迁途径。尚书啊!这可是朝廷重臣! 想着能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又能光宗耀祖,宋应星又如何不激动,当即再次保证,要把他的一生,奉献给科技。 这个时候,天色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傍晚。该说得事情也差不多了,宋应星和孙传庭都有人引着去歇息。而崇祯皇帝则又招来了应天府镇守太监,吩咐他道:“你传出消息,就说人能上天的演示,将在三日后麒麟门外举行,凡有兴趣的都可以去观看。你也带着应天府这边的官员都去现场……” 徐正茂自然知道热气球的事情,因为他管着这处庄园,并负责皇上和徐正明之间的联系。因此,他听了并不惊讶,对于皇上的吩咐,自然是遵守,不过他还是有点疑惑,并请示道:“不知陛下是否亲临?” “朕当然要去,但事先不能让别人知道。”崇祯皇帝听了,就告诫他道,“之前朕已经有所造势,这几天,你也要尽力去造势,让越多的人去看越好。不过现场的持续维持,不可马虎大意。” 徐正茂听了,有点不解,按理来说,还有什么事情会比皇上亲自驾临应天府观看这演示,来得更轰动,更吸引人?就算那些食古不化的人,抵制科学技术知识而故意不来,但皇上来了,他们会不来? 他自然不知道,聊天群的规则,如果崇祯皇帝没有暴露身份而对他敬佩的话,那系统所给的成就值,就会加倍。崇祯皇帝就是这个打算,先不暴露身份,收割一波成就值后再摆明身份后再收割一波成就值,如此一来,相信成就值又能以千万来计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要到十八世纪时,才由法国造纸商孟格菲兄弟发明了热气球。当时,孟格菲兄弟在巴黎凡尔赛宫前,为法国国王、王后、宫庭大臣及13万巴黎人进行了热气球的升空表演。同年11月21日下午,孟格菲兄弟又在巴黎穆埃特堡进行了世界上第一次热气球载人空中飞行,飞行了25分钟,飞越半个巴黎之后降落在意大利广场附近。 而在这个位面上,将有崇祯皇帝的徒弟,徐正明在百万人口之多的应天府,提前一个世纪来完成这个人类的壮举! 1158 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接下来,崇祯皇帝在这处庄园内,哪里都没去,除了看徐正明检查和演示热气球之外,就是指导宋应星应该如何开展他科技清吏司。在这过程中,孙传庭倒是当了一个观众,从头到尾陪着,更多的只是听着而已。 而在庄园外,则动静就大了。 如果说,一开始酒楼大堂的那些人去传播,还只是底层百姓之间在互传,哪怕潘达球也在用力推波助澜,最多也只是一部分士子有关注。更多的,都以为是奇谈怪论而已。或者有部分人后来从别的渠道,比如从侯家,方以智那边都听到证实了,也过去不少时间,而且影响力也毕竟不是太大。 这应天府可不是西方的巴黎,这里足足有百万人口之多的特大城市。靠着这些渠道的传播,就算一传十,十传百,三天后能相信并去观看的人,也毕竟有个限度,顶多就是另外一个位面巴黎观看人数的几倍而已。 可到了后来,应天府也就是南京镇守太监忽然群邀应天府的六部尚书并大小官员,全部要出席观看两天后的麒麟门飞天演示,这动静就大了。一时之间,应天府的大街小巷,全部都是有关飞天的话题。 “你们听说了没有,麒麟门外,听说有匠人要飞天了!” “匠人飞天?飞什么天?神仙,妖怪?” “我倒是听说了,据说是个年轻人和人打赌,说科学技术知识非常有用,还能让人飞天。” “鬼才信,还飞天呢!还真这样,这科学技术知识不就是天上传下来的仙法了?” “还真别说,你们想想,这科学技术知识是谁写的?当今天子对不对?当今天子是谁?真龙天子下凡,可不是从天上带下来的仙法么!”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飞天啊?那这样的话,那天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了!” “……” 当然了,这些是市井之间的言论,那些读书人中则是另外的一番八卦了。 “你们听说没有,侯方域,复社四公子之一的那个,都没脸见人了,已经回乡去了,他们在搞得要上书朝廷的事情,也已经不了了之了。” “当然知道了,据说被他叔当众教训,那脸都肿得和猪头一样大,看他以后还怎么自命风流非凡!” “那小鸡肚肠的,活该!不过话说回来,他当初有点冤!” “怎么冤了?” “你们不知道么?当时他遇到了有钱的匠人,为了科学技术知识和孔孟之道的事情吵了起来,甚至那个匠人都说出了人能飞天那种荒谬的事情,结果他嘴贱的很,不但骂人家,还想法把他们抓到大牢去,结果就被教训了!” “还真别说,小生也听到了,飞天的事情好像是真的,过两日就要当众表演了!” “对啊,国子监那边,这事都传开了。据说祭酒潘大人要求所有监生都要认真看看那些科学技术书籍,还要那些监生都去观看飞天。” “真的,这科学技术有那么厉害么?那可是要去见识一下!” 相对来说,应天府中的上层阶级,谈论地就简单了。 “镇守太监那边有传话,所有人都要去观看飞天演示。夫人交代下去,府中男子一定要去,女的就看夫人安排好了!” “老爷,这人还真能飞天啊?” “应该不会有假,据说是皇上的徒弟做出来的飞天神器!因此,大人们都很尽心!要不然,镇守太监也不会说动陪都的所有大小官员都要去了。” “……” 就这么着,应天府各豪门大院最先得到准确消息,而后其中的八卦,特别是皇帝竟然收了一个徒弟,而这飞天神器又是皇帝指导做出来的,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了。 比起之前的消息传言,这个消息可是来自各豪门世家,天然就带有一定的可靠性,因此这传播的速度就达到了最快。 而在约定时间的前一天时,麒麟门外,已经有大大小小的官员派人去占地方了。于是,这又立刻助长了消息传播。到了后来,整个南京城,上百万的人,上到王公大臣,下到平民乞丐,都知道了这个事情。 飞天的事情,也成了所有人见面必须讨论的话题。如果以前的时候,熟人见面,第一句可能是“某某兄台,好久不见。”又或者说“某某兄台,吃饭了么?” 可如今,应天府的百姓,熟人之间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某某兄台,可知飞天之事,你觉得如何,有几分可信?“ 基本上行,大半人都觉得飞天有点荒谬,觉得这不可能!他们要去,多是去看热闹的,看看这个事情怎么个演示,怎么个收场! 还有一小半人是相信的,但这其中,绝大部分人却是相信这飞天之术乃是天上下凡的真龙天子所传,因此飞天是可以的。百万人之中,只有极个别人,对于科学技术丛书钻研比较深的,才相信人可以借助工具上天。但是,他们对于人如何借助工具上天这个事情,也是份外好奇的。 不管应天府内的人怎么个想法,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一定要去飞天的现场看个热闹。 有的人预料到了这一天的盛况,提前去占位置。更有应天府中的江湖势力,看到了其中的商机,发动他们的江湖人士,提前去占好位置,然后卖给有钱人家,很是大赚了一笔。 这么容易就赚钱,也让他们份外佩服出这个主意的斧头帮帮主。这个斧头帮帮主,就是吴二狗,当初从皇太极那边赚了一大笔之后,可惜再没有这样的机会,后来便奉了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的密令,来应天府发展势力了。 他在京师的时候,可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自然知道这种大场面之下,如何轻松赚大钱。 约定飞天的这一日,也就是三日之后,应天府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奇景。 所有的店铺几乎都没开门,所有的酒楼都派了外卖在去麒麟门的路上,所有麒麟门附近的空地,都被人占了。甚至在麒麟门附近的屋顶,都是密密麻麻地人,甚至还塌了好几个房子,为此,官府不得不临时警告百姓,一定要上屋顶的,必须先确认屋顶是否牢靠。不禁绝,那是因为不好禁绝,地面实在是不够用。而且镇守太监那边也领悟了崇祯皇帝的意思,要越多的人观看越好。 时辰未到,楼上楼下,屋顶地面,应天府中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都坐在那里聊天。没钱的,顶着升起的太阳,喝口白开水聊。有钱的,仆人伺候,自己磕着瓜子,吃着糕点在聊着。 他们的聊天话题,不外乎“皇上怎么还收徒弟”,“这个徒弟到底何德何能”,“这飞天到底能不能行”…… 镇守太监和六部尚书等应天府最高级官员,这一次一反常态,没有和以往那样“大人物总是最后一个出场的”,他们早已来到现场,就在麒麟门城头上,最佳观看地点就位。他们的这个反常行为,也让一部分关注他们动向的人感到很奇怪。 就在众人早早就位,已经在等着皇上徒弟过来演示的这当口。就有人看到,有一群人骑马过来。 看到的人,有不少已经谈得没有话题的,便又有了新的说词。 “这群人怎么来这么晚?失策了吧,没位置了!” “看着应该是有钱人家,不会是让家里仆人占了什么位置吧?” “我猜,有可能是看到哪个位置合适,直接用钱砸下!” “……” 这一群人,就是崇祯皇帝一行人。比起原先,多了宋应星和他的书童,以及孙传庭。他们直接往麒麟门而去,听到边上偶尔大声传来的讨论声。其他人没什么,倒是宋应星的那个书童,把他的脑袋昂得高高地,就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似的,骄傲地不得了。 “咦,他们难道是哪个府上的?竟然是往麒麟门那边去了!” “应该是,看为首那个年轻人,不可能是我们应天府的那个高官,面生的很,不认识!” “哈哈,看来是不知道,麒麟门城楼那,只有五品以上高官才能上去的,家属可也去不了的啊!” “……” 这时候的麒麟门,其实已经被兵马司的军卒给封了。一如路人所说,麒麟门城头不大,应天府又是陪都,五品以上的官员,都不知道有多少,根本不可能再带家属。更何况,镇守太监知道皇上要来,又怎么可能让闲杂人等上城头。 在一些吃瓜百姓想看人出丑的时候,一名锦衣卫校尉对于拦上来的军卒只是一亮腰牌,一行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城门。这一下,又引起了关注人的议论,纷纷猜测刚才进去的这些男男女女是什么人? 明显不可能是当官的,就算其中一人是当官的,那女的怎么说?他们自然不知道,女的也有品级。 镇守太监徐正茂早就注意到了崇祯皇帝一行人的到来,只是知道皇上不想一开始就暴露身份,因此,按着性子,等到皇上上了城头之后,立刻领着应天府的各部要员上前拜见。 崇祯皇帝一见,便摆摆手吩咐道:“今日只是观赏盛举,非在朝中,无需大礼。” 这应天府的官员,其实都是没有实权的官员,远离大明政治中心,多半是养老的。突然皇上驾临,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那就是一个宦海机遇。因此,都想着怎么表现自己,当即一个个说起这飞天的事情,好像他们从头到尾都相信,肯定可以的,话里话外,都非常佩服崇祯皇帝,竟然能教出这样一个徒弟,实在是了不得! 然而,崇祯皇帝对他们这些人,心中只是嗤之以鼻,根本没有成就值贡献,明显是口是心非等货色。 说到底,人能不能在天上飞,这个在他们的心中也是打了个大问号的。毕竟这样的事情,自古以来就从未有过。 皇帝就位,徐正明自然不耽搁,当即几辆大车运着热气球过来了。 今天主人公一到,顿时就吸引了全场目光。所有人都看着徐正明一行人到达麒麟门前的一片空地上,开始忙碌了起来。慢慢地,一个热气球在他们的操作下便慢慢成型了。 这一下,所有人惊讶了,不少人恍然大悟,指着那个巨大的气球说道:“这……这不就是特大号的孔明灯嘛!” “对啊,好像确实可以啊,孔明灯等点燃之后,就是能升空的啊!带个蚂蚁应该没有问题吧?要是足够大的话,带个人,不是也可以么?“ “……” 有的东西,不知道的时候,就觉得很神奇,可当其中的原理被点破的时候,那就觉得很简单多了。看着那个巨大的热气球,不少人已经相信了,原来人真得可以飞到天上去。 当然了,也有少部分人很失望。他们一直以为,这个飞天应该是神仙架着祥云飞天。毕竟这可是真龙天子传下的飞天之术啊! 徐正明的一个助手,在观察着风向。这个时节,一般都是东南风。观察无误之后,徐正明这边就开始操作了。这一次的飞天演示,徐正明自然不会让别人来操作的。 不管观看的大明百姓,是否想到了孔明灯,不管他们是否想通了其中的原理,当徐正明操作着热气球离开地面,徐徐地升向空中时,所有人都停了讨论,盯着徐正明在气球中,越来越高。 当气球超过城头的高度继续往上升时,所有人就都得仰头观看了。当绳子解开,热气球开始在空中慢慢地飘动时,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这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在空中的人! 忽然,一副巨大的对联被徐正明甩出,挂在空中。 “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科技兴国,科技改变世界!” 真要说起来,这个不是对联,而是口号,只是以对联的方式挂在热气球上。这两句话,以极震撼的方式刻进了所有观看者的脑海中。 热气球最终慢慢地飘进应天府,横渡应天府。 所有的人,全都没有说话,一直目送着热气球在空中飘移。 1159 苹果问题 热气球越飘越远,在地面的一些人已经看不到,于是,他们就想再追过去看。毕竟这可是在空中飞的第一人,这样的奇观,完全值得多看一会。 然而,在街道上维持秩序的军卒并没有撤去。看到有人要有动作,便纷纷告诫道:“飞天仪式还未结束,任何人不得走动。” 这个走动,自然是指不能通过街道什么离去。上个厕所什么的,自然不在此例。 那些想要追着看得人听说飞天仪式还没结束,也就是说还有后续,就只好继续在原地等待。他们有点奇怪,那热气球都已经飘远了,这都还没有结束,难道是还要再飘回来? 等待是一件无聊的事情,麒麟门这边的应天府人便开始议论起刚才看到的事情来了。 “那是什么对联,也不知道是谁写的,会写对联不,也好意思在大众广庭之下拿出来!” “人家有说是对联么?笨!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这句话真是太霸气了!” “说得在理啊,你们想想,这飞天的事情,又几个人敢想,可如今你们看看,人家就做得到!这徐木匠,真是太厉害了!” “能不厉害么?人家可是当今皇上的徒弟,你说没点本事,能成皇帝的徒弟么?有皇帝指点,干什么干不出来?” “科技强国,科技改变世界!这要说起来,好像还成真得了!连飞天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到,那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 “那科学技术的书哪里有?我也要看看,搞不定我也有伟大的发明呢!” “……” 几乎没有例外,不管是王公大臣,又或者是平头百姓,他们的议论都是从那副对联开始。实在是这幅对联出现地太过吸引人眼球了,就在万众瞩目的气球上展现出来。可谓是最恰当地时机,最恰当地地点了。 如果说,以前的时候,在某些读书人的有意引导下,这科学技术知识被认为是匠人之学,被认为是低贱学识的话,经过刚才这一幕的震撼和宣传,特别是那两句口号的点睛,这科学技术知识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突然提高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地步。想想看,“科技强国,科技改变世界“,那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厉害的了? 不少人此时的念头,就是恨不得立刻找到朝廷推广的科学技术丛书,好好地读上一读,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自己也能做出如此万众瞩目的事情来!所有人都相信,像这样的大事,必将千古流传!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不少达官贵人的女眷。她们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前的时候,多是琴棋书画,关在闺房里久了那见过这样新鲜的事情。因此,心中多有想着,也要看看这科学技术知识到底是什么样的?于是,大明的居里夫人,就已经有了种子,就等着以后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了。 而崇祯皇帝这边,徐正明是他的徒弟,科学技术丛书是他编写的,此时的他,已经听到系统连绵不绝地成就值提示声了。在身边的这些高级官员中,也已经有人开始贡献成就值。 由此可以证明,这个时候,这些官员中,有的人向崇祯皇帝恭喜,向崇祯皇帝拍马屁,确实是真心实意了。对此,崇祯皇帝稍微注意了一下,哪些人是有贡献成就值,哪些人是没有贡献成就值的? 有的人看不到热气球了,但还有的人能看到热气球。能看到的人,就一直在直播着热气球的情况,不时说着飘到那里了。于是,在他们的讨论声中,又多了不一样的内容。无外乎飘过应天府的徐正明,他看到的应天府会是怎么样一个景象?应该很漂亮吧?内城,紫禁城都很好看吧?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是不是很过瘾啊什么的? 于是,有钱的那些人,都有一种冲动,都想上天去看看,到底从天上看地下,会是怎么样的景象?这些人不缺钱,甚至都已经想好了,等回头这边结束之后,就砸钱让人造个出来,不就是巨大的孔明灯么?多做几次,搞不好就能自己做出来了! 最后,有人传话说,热气球已经飘过应天府,就在城外降落了。于是,就有人又想离开,想去看看,可是,街道上军卒已经不让通行,飞天仪式还是没结束,众人只有无奈等待,他们同时也有点好奇,不知道后续还有什么? 在这等待的过程中,他们对于热气球本身,已经聊得差不多了。如今等待的时候,多是在聊热气球背后的故事,比如说徐正明是怎么被皇帝收为徒弟的?皇上是从哪里学会科学技术知识的?这个科学技术知识到底有多厉害等等。 所有人聚在一起聊天的效果,是其他任何宣传方式都难以相比的。这对调动众人的兴趣,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在他们的讨论声中,终于,街道的远处,传来了动静。 一骑快马飞驰而来,或者说,这马跑得也不快,只是在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马上那个骑士,应该是个新手,并不擅长骑术。他一边骑,一边大声喊着:“师傅,徒儿做到了!” “师傅,徒儿成功了!” “师傅,徒儿可以做更厉害的飞艇了!” “……” 听到这个喊话,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骑士就是刚才在天上的那个徐正明。他成功落到地上,这是回来报喜了! 咦,等等,他在向他师傅报喜。他师傅,不就是当今皇上么?难道说,皇上竟然在应天府?要不,他这样大喊大叫地,又有什么意义? 这么一想,所有人顿时都震惊了。该不会,远在京师的皇上,真得已经到应天府了吧? 对于皇帝,应天府的人一直是比较遗憾的。要知道,大明开国之后,国都可是选在应天府的啊!以前的时候,他们才是天子脚下的大明百姓!但自从成祖开始,他们就没了这份自豪了。 此时,明白皇帝有可能在应天府,所有的百姓,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甚至互相之间看看,皇上到底会在哪里? 如此一来,徐正明又再次万众瞩目了。所有人都知道,徐正明向他师傅报喜,只要看着他,就能看到皇帝在哪里!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已经猜到了。皇帝如果真在的话,应该就在麒麟门城头吧? 可是,那里并没有穿皇帝服饰的人! “师傅,徒儿的热气球试验成功,可以做飞艇了!” “师傅,指点徒儿把飞艇做出来吧!” “……” 临近麒麟门这边的时候,徐正明喊得每一句话,都带着“飞艇”之眼。这让听到的应天府的百姓们都立刻关注到了,飞艇?什么飞艇? 如果说热气球在他们的眼中,其实很普通,毕竟有孔明灯的例子在。可听徐正明说,他热气球做成功,能飞了之后,就可以去做飞艇。很显然,这个飞艇应该是更厉害的会飞的东西。此时在他们的脑海中,还无法想象这飞艇到底怎么样?顿时,谜一样的飞艇,就成功吸引了他们的重点关注。 他们在想着这些的时候,果然看到徐正明骑马到了麒麟门城下时便下马,而后就在城下仰着头,看着城头上,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师傅,徒儿在您的指点之下,成了自古以来第一个在天上飞的人!徒儿愿望得以实现,此生无憾也!” 徐正明这话,还真是他的肺腑之言。当然了,现在,这只是他的第一个梦想而已,他心中已经决定,要为第二个梦想而努力,那就是造出飞艇。 城上城下,屋顶地面,几乎所有人看到这个情况,都盯着城头上。他们想着,看这样子,皇上果然来应天府了!如果有人站出来回话,那人一定就是当今皇上! 在万众瞩目之下,崇祯皇帝依旧只是着便衣,靠近城垛,俯视下面的徐正明,扬声说道:“你能在朕的指点之下,如期做出安全飞行的热气球,朕心甚慰!” 当麒麟门附近的这些人,看到崇祯皇帝出现的时候才发现,好像有点面熟,随后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带着两个女的,就从自己面前一路过去的那个年轻人么!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崇祯皇帝的话,这时候,毫无疑问,这年轻人,铁定是当今皇上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们心中的想法,就看到城头上随着皇帝走出来的那些朝廷高官们,已经纷纷跪地见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城头上下的军卒,全都面向麒麟门城头的皇帝位置,一起单膝跪地,齐声见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驾临啊! 不管何处的百姓,也全都山呼万岁。 有的人看着城头上的皇帝,心中突然有个想法:要是能经常见到皇帝,或者说皇上以后就常驻应天府,那该多好啊! 崇祯皇帝已经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等所有人见礼之后,便抬手示意,让所有人平身,而后才大声说道:“今天大家都看到了,热气球能带人在天上飞,一如诸位常见的孔明灯。但是,朕要告诉你们,这大号的孔明灯,并不容易做的!” 热气球的演示是刚刚才发生的大事,很多人的心中,也有了要自己去做一个的念头。此时听到,热气球的指导师傅,也就是崇祯皇帝亲自讲解有关热气球的事情,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讲这个之前,朕有个问题想先问下大家,为什么人一定是在地上走,而不是可以飘到天上?为什么树上的苹果熟了,是往地上掉,而不是往天上掉?为什么……” 听到崇祯皇帝的这个话,所有人都楞了下,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么?怎么还用问?要是一般情况下的话,如果普通人问出这样的问题,听到的人给个“神经病”的评语,然后压根就不会让这个问题过脑子。 可这个时候,却不一样,因为这个问题是在刚刚地飞天演示之后,是大明皇帝问出来的问题。不管是不是读书人,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都不由得思索了一下,然后,不少人就迷茫了。为什么?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心中自然知道,这个苹果问题,不是他们能回答出来的,就不等人回答,也不想等人回答,就继续大声说道:“这是因为,任何物体之间,都有引力,朕称之为万有引力。这个力量,和物体的质量成正比,和物体之间的距离成反比。“ 说到这里时,他缓缓扫视所有能看到的人,见他们都愕然的样子,便又大声说道:“朕这么说,恐怕大家也都听不懂。这没关系,《科学技术》丛书的第二批,很快就会颁行天下。你们去认真看看,就能明白朕所说的了。而朕之所以在这里提这个,就是告诉大家,人想飞天,就是要克服这个万有引力。这和水中漂浮一个道理,要有多大的浮力,才能让人浮到空中,才能让人前进?” “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崇祯皇帝的声音回响在麒麟门附近,“孔明灯、热气球这个,还又涉及到了空气密度的科学知识,要算出人多重,浮力多大,热气球要多大等等,一切皆是学问。如果有关这些科学技术知识精深,那么飞天就绝不会只仅仅是坐在热气球上,受风力摆布了。就如同朕让朕的徒儿要做的飞艇,就能初步克服风力影响,想飞哪里去就可以飞那里去!等到再以后,还可以做出更高级的飞行器,到时候,月亮上都能飞得上去。而这一切的钥匙,都在科学技术之中。“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停顿了下,让他们消化下刚才的话后,再次大声说道:“科技改变世界,绝非虚言。将来的某一天,从京师到应天府,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到达,将来的某一天,我们的子孙能上到月亮上,而这一切,都需要现在的我们,努力学习科技,改变未来!” 说完这话之后,他不再多言,下旨摆驾回宫。 1160 还要练兵 崇祯皇帝说完了话,是拍拍屁股走了,可他所说的这些话,却犹如一枚深水炸弹,炸响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不管是万有引力也好,还是一个时辰不到横跨几千里之地,又或者有可能登上月亮,这种种言论,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崇祯皇帝的身份,如此大众广庭之下的说话,又加深了这种惊诧的程度。 等到皇帝已经走了,街上军卒开始撤了之后,所有人才回过神来,一边散场,一边都兴奋地聊着刚才的事情。 普通百姓,比较肤浅一点的,都关注于最让人惊讶的事情。 “到京师不要一个时辰,这真是太难以想象了。我这一辈子,都还没出过应天府呢!” “月亮怎么还不出来?真要如皇上所说,那我们的子孙就真是享福了,还能去月亮看嫦娥,那可是绝了!” “……” 而有些读书人,虽然也惊讶于这些话题,可他们更好奇,都想知所以然。 “原来东西都往地上掉,是因为有万有引力。这也就是说,我们之间也有力的作用?你有感觉么?“ “没有,本公子和如月楼的姑娘倒是有引力!” “我说正经的,这空气密度之类的,又是什么东西?第一次感觉,原来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还有很多学问!” “鸟在空中飞,和鱼在水中游,好像还真有相似之处哦!” “……” 因为刚刚经历过飞天演示,因为是皇帝讲得话,大部分百姓都相信了,从而对皇上所说的科技充满了兴趣。当然了,也有一部分人,对此表示怀疑。但这种人一说出口时,往往会引来同伴的嘲笑:“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该是你脑子不够用吧?” “飞天的事情,你以前能想象么?可如今呢,是不是觉得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只有圣明如皇上,才能想出这么厉害的学问。就你这样的,也就只能回家刨地的份!天天考虑个菜米油盐捡个剩的命!这么复杂,崇高的问题,还是交给我们来考虑吧!” “……” 应天府的百万人口,能直接听到皇帝讲话的,还是少部分。但这没关系,随着人群的散去,皇帝的讲话自然就扩散开来了。甚至应天府好多天的话题,一直都集中在今天这个事情上。 如此震撼人心的事情和皇帝的发言,又随着进出应天府的人流,以飞快地速度在江南扩散。甚至可以说,因为飞天的事情,比起自走轮船还要让人震惊,而应天府这次,还有皇帝面对所有臣民的发言,这使得科学技术知识在江南这边得以迅猛推广,大有后起直追北方普及程度之势。 对于这个情况,崇祯皇帝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从贡献地成就值数量就可以看出来。没有意外,在全城百姓中搞事情,这成就值就来得格外容易,已经有将近两千万成就值之多。 另外还可以从聊天群的主群中,至少有一半的言论,在谈论应天府发生的这个事情,由此也可能推测出这个话题的热门程度。 崇祯皇帝并没有在应天府的皇宫住几天,便又消失了。这让江南这边的文官武将,一个个表现得和以前判若两人。以前摆官威的,这时候,往往对官威是何物?全然不解,一个个表现的非常亲民。以前喜欢宅着养膘的,也一个个勤政了起来。反正,江南的官场风气,为之一新。 实际上,崇祯皇帝并没有再去各地巡视,而是带着孙传庭去了江南造船厂,为粤地船厂的事情开始忙碌。至于宋应星,则要先回一趟老家。他历年收集的资料,要亲自去整理一番,而后带去京师上任科技清吏司郎中。 此时的他,已经见识了科技的力量,知道了科技的魅力,斗志昂然,连回家,都是坐在车里看着从徐正明那边拿来的一套科技书籍。入迷程度,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与此同时,莫卧儿王朝的皇帝沙贾汗,正在听着手下的禀告。而独臂的他隆王,就站在底下,非常关注地听着。如果细心一点,能看到他剩下的那只手,隐隐有点抖动,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 “大汗,末将派人去了洞吾,花重金从那里的明人那里打听来了消息,明国的情况似乎很不妙,临近的云南,已经有多名土司叛乱。据说明国当地官府手中也没什么兵力,其他土司也是蠢蠢欲动……” 在这个年代,不是其他人能像崇祯皇帝一样,能最快捷地获取消息而无视距离远近。沙贾汗手下这人所打听到的消息,显然因为战乱、距离等原因,已经是滞后的消息了。他向沙贾汗禀告的,恰好是年前云南土司最为嚣张的那段时间的消息。 沙贾汗听着,还没来及说话,一边的他隆王却是激动了,那手抖得更加厉害,等着那人刚禀告完,他就赶紧出列,往地上一跪,激动地仰视着沙贾汗道:“尊敬的大汗,您听到了么?这个时候动手,洞吾必然是大汗的了。明国已经日暮西山,不行了!等以后,说不定尊敬的大汗,还能以洞吾为基地,攻入云南,把明国都打下来。如此一来,尊贵的大汗,您可是千古第一汗了啊!” 听着他描绘的前景,要说沙贾汗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他的伟大祖先,帖木儿那么雄才伟略,也是一心想占领明国,可出师未捷身先死,是为一辈子的遗憾。他的子孙中,自有这样的人,在假设帖木儿出兵途中没有病死的话,说不定就已经打下明国。他们就能在富饶的明国土地上享福了。 当年帖木儿没有实现的愿望,他的子孙,只要有点志气的,觉得自己有点实力的,都会做一下这个美梦。然而,明国始终强大,而他们,却四分五裂,这个美梦,便被埋到了帖木儿子孙的内心深处。 如今的沙贾汗,觉得帝国已经强大,至少从他的称号上,就能看出一二。而此时,又听到说明国那个庞然大物已经是日暮西山。埋藏在心底的美梦,想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雄心霸志,就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不过他还没来及说话,就有文官进谏了:“大汗,如今我们正在和波斯打仗,此时,切不可再和庞大的明国开战了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陛下的兵锋,应该先征服波斯!” 听到这话,沙贾汗不由得热情稍微冷了一点。他不是没脑子的人,否则也不会领着他的帝国雄霸这块古老的土地。 武将唯有打仗才有军功,因此立刻就有武将反驳了:“波斯算什么,我们有庞大的军队,只要派一小部分去东方,就能为陛下打下大大地一片疆域。如此好的机会,你却要阻止,按得什么心思?” 此时的莫卧儿帝国,军事实力确实强大。但换句话来说,也可以用穷兵黩武来形容。为了实现帝王霸业,前后几任帝王都是大肆扩军,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影响了莫卧儿帝国的基础。但是,因为连续打胜仗,这些影响被压到了最低。 文臣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又开始反驳起来,于是,宫殿内,就热闹了。 一开始,沙贾汗并不出声,显然也在思考着。可听到后来,发现他们吵得越来越大声,吵得他脑袋都疼了,便发飙了。宫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隆王见此,抓住机会,退了一步,鼓动沙贾汗占领洞吾,打断明国想不断把藩王安排到国外来的企图。 对于沙贾汗来说,他确实不能忽视波斯。毕竟一直在打仗,在争夺坎大哈。这是在明处的敌人,可不能不管。最终的结果,便是派出五千兵力,由他隆王为向导,攻打洞吾。 莫卧儿王朝的军队,分轻步兵,战象部队,炮兵部队和骑兵部队四个部队,但帝国的常备军已经派去和波斯打仗。其中,骑兵部队,是莫卧儿王朝的王牌军队,主要的兵力来源是北部的拉杰普特人。轻步兵则主要是火绳枪和弓箭手,兵员来自于城镇居民。 决定了对洞吾用兵,也不是说走就走。旨意传出,兵力组织,调动也是要时间的。 而在孟加拉,在被软禁了很长时间后,唐王派来的使者也知道情况不对劲。在外面人的配合下,终于逃了出去,赶回洞吾去报信了。 这个时候的崇祯皇帝,自然还不知道莫卧儿王朝这边已经做出的决策。但是,还在视察船厂的他,通过聊天群也收到了一个消息。 逃入老挝那边的阮福源和葡萄牙人的残军,打不过大明,却欺负了老挝。在老挝的境内,烧杀劫掠,就犹如蝗虫一般,每经过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成为一片白地。这支残军不敢在靠近大明的边界停留,一直往南杀过去。 老挝,对大明来说,是老挝军民宣慰使司。对他们自己来说,就是南掌王朝。说起来,这个南掌王朝虽然立国是久,可经常被邻居欺负,安南和洞吾都多次入侵过。甚至南掌还一度成为洞吾的附属国,其国王都是洞吾人所立。在这个时间点,刚好他们的国王去世不久,新任国王,也就是原来国王的弟弟维塞,才刚刚接掌王权。 这个时候的南掌王朝,已经是犹如原本历史上的大明,已经是晚期了。被狗急跳墙了的残军攻入,竟然就没有还手之力。虽然大明已经派人去警告过,但因为新旧国王的交替,行政体系的腐败,军队的糜烂,使得大明的警告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崇祯皇帝了解到这个情况,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他是没想到。南掌竟然已经烂成了这个样子。安南的军队,已经被抽调了大半去吕宋。虽然云南这边的卫所军队,还可以连同追着那支残军的卫所军队一起进入南掌。但这番操作,终归是让崇祯皇帝觉得南方的兵力有点薄弱了。毕竟南洋那边,预估是有一场大战的,增兵南洋的事情,也是要提上日程的。 北方这边,原本就是大明的九边重镇,如今没有了敌人,兵力倒是可以用,数目也够多。但是,九边重镇的兵力,也太过北方,如果调去那么南边的地方参战的话,崇祯皇帝有理由相信,非战斗减员比战斗减员要多得多。这气候因素,水土因素,可不是他穿越就能搞定的。 要解决这个没法克服的问题,就只能派南方或者和南方气候类似地方的兵力过去。可是,临近几个省的卫所军队,都已经拉过去历练了。剩下没有拉过去的,少了历练的经历,怕是损失会有点大。 想了半天后,还真被崇祯皇帝想出了一个办法。他立刻通过聊天群,向京师那边发布旨意,抽调京营中的一批军官,也就是新军将士出身的那些,分赴大明全国各地,对地方卫所军队进行训练。如此一来,虽然革新后的地方卫所军队,还是比不上京师这边正儿八经训练的新军,但至少能让这些地方卫所军队的战斗力上一个台阶。 不少嗅觉灵敏的将领,在得知最新的情况后,一个个都很激动,看来还有战功可立。 当然了,这一切都影响不到江西奉新县。此时这里也热闹,不过不是别的事情,而是宋家庄那个当官的回家省亲。 宋家庄,在这奉新县也是很有名气的。因为这里出了两个举人,还是两兄弟,号称“奉新二宋”,只是很可惜,在中举之后,考了多年进士都不中。但幸运的是,宋家老大宋应升,虽然是举人出身,却在崇祯四年由吏部铨选,终于有机会担任了浙江桐乡县令。如今,有政绩获封文林郎,回乡省亲后就要调任广东肇庆府恩平县令。 这个时候,他正坐在大堂,看着主位上的老母问道:“娘,二弟呢?他不是在家侍奉您么?” 听到这个问话,他夫人就抢着替婆婆回答道:“二叔不就是那样的人,整天就喜欢那些不入流的东西,上个月的时候,就跑出去了。” 1161 杂学怎么了 宋应升听了稍微一愣,回过神来后,不由得眉头一皱道:“这二弟也真是,那些东西乃是小道,四书五经才是王道,虽然已是举人,可他这种名声要是传出去了,怕是对将来的仕途不利啊!” 他夫人一听,看着坐在对面的宋家二房那边的宋应星夫人,下巴昂起,带着点得意和炫耀地说道:“老爷说得是,可二叔想不明白这个理,所以老爷已是七品县尊,而二叔的官位却一直没有着落!” 听到这话,宋应星夫人的脸色便不由得一黯,自己夫君自从在崇祯初年之后,就已经不再想着去考进士,反而一门心思对那些杂学感兴趣。家里的书房,都是有关各地匠人手艺的收集。唉…… 她在黯然神伤,可宋应星的大儿子宋时归,此时也是秀才功名,听到父亲被大房的人当众数落,不由得很是气愤,当即反驳道:“当年我爹中举之时,可是江西省举人第三!至于为什么大伯能当官,我爹没有官做,大家心里都明白的,如今却在这说我爹,心安么?” 宋应星兄弟俩一起中举,宋应星是江西省排第三,而宋应升则是排第五。这给了他们兄弟俩很大的信心,因此之后多次前往京师参加会试,但都双双落榜。 千里迢迢去京师会试这种事情是很耗钱的,宋家虽然有些家财,但也经不起这么消耗。到了后来,在崇祯初年再次落榜之后,两兄弟绝望了,不再寄希望考中进士做官,那就只能去吏部那边报名,以举人的身份等待吏部选官。 可天下之间,大明朝经过两百五十多年的沉淀,进士都不知道有多少在等着选官,更何况他们兄弟俩是举人身份而已。因此,宋家经过商议之后,决定把剩下的钱财拿来给老大跑官。也因此,当年才气不及二弟的宋应升反而先获得了一个县令职位,而宋应星的官职,却一直没有着落。最后,大哥去当官,他就回乡侍奉老母。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反而让宋应星有机会接触更多的杂学,进而更感兴趣,平时也就在忙这些了。毕竟当官要钱,宋家已经没有那么多钱给他跑官了。 此时,宋时归提及这事,就是提醒他伯母这个事情,如果不是他爹让出这个机会,说不定现在做官的就是他爹了,也好意思来踩他爹显优越。 他这话一说出口之后,宋应星夫人连忙训斥道:“归儿,不得无礼!” 不管如何,如今铁一般的事实就是,大房这边已经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官员,正七品官职。以后很可能老爷能否出仕,还需要大房这边的帮忙。 在原本的历史上,宋应星是要到次年,才得了个江西省袁州府分宜县教谕职位,教授生员。可以说,宋应星在官场的起步还是非常低的。在原本的历史上,官途远不如他哥。当然了,后世的名声,自然就是反过来了。 被宋时归这么一说,宋应升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对于他来说,这些事情并不光彩。毕竟才名不及弟弟,但他却仗着是宋家长子,才得了这个便宜。 他夫人一听,可不会为当年的事情心怀内疚,毕竟他夫君乃是长子,按理来说,就应该是先得家里全力支持的。见到老爷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她的脸色也立刻不好看了,当即为她夫君辩解道:“你看看你爹,就喜欢一些杂学。哪像我家老爷,一直研读孔孟之道。那钱要是花你爹身上,吏部天官要是听说了你爹的事情,估计那钱都是白花了的!就你一个小辈,长辈在说话,竟然也来插嘴,你秀才是白读的么?” 用辈分来压人,这让宋时归虽心有不甘,却又不好再回嘴,顿时,他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当年的时候,商量拿钱跑官的时候,大房可是说得非常好听的,说大伯当官之后,会拉他爹一把。当年他的年纪也大了,自然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事。可如今倒好,竟然拿他爹喜欢杂学的事情来说事!话里话外,隐约还有推托之意! 宋应星夫人见此,心中叹了口气,形势比人强。如今大房是官老爷,自家老爷还要靠着大房呢!因此,她便陪着笑脸回应道:“我家老爷已经出去访友,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大伯正好在家,等我家老爷回来了,还请大伯劝劝我家老爷,看什么地方有缺,关系好的,或者可以推荐一下可好?” 说出这话,也是对吏部那边的选官不抱希望了。毕竟没有那么多钱,一直等着也不好,宋应星也已经四十多了。 宋应升听了,眉头一皱道:“也不知道二弟何时回来,我是有皇命在身,必须限期赶赴上任的。” “对啊,我家老爷如今可是官场中人,须得遵守朝廷规矩,身不由己了!”他夫人也立刻跟着说道,“可不像二叔,倒是逍遥自在,说出去就出去了。依我看啊,二叔也不用当什么官了。他不是挺喜欢那些不入流的东西么?这名声在外,就算我家老爷有心推荐,怕也是白白浪费了人情!”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儿子也是秀才,要考举人,也要用到自家老爷的关系。因此,她就不想让她老爷为二叔的事情,把人情花掉了。 听到这话,宋时归忍不住了,瞅了对面一直没说话的长房长孙一眼,这种时候,还拿着四书五经在装,是不是就是为了提醒别人,他专学四书五经,不像二房这边更喜欢杂学? 这么想着,他就来气,便又开口反驳道:“杂学怎么了?多知道一些又不影响当官,说不定对于为政一方更有帮助!你们大房不想帮就直说,拿杂学来说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长房长孙就放下手中的书,面露讥讽道:“我娘难道说错了,杂学就是不入流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喜欢看你爹收集起来的那些东西!呵呵,有用么?当官,还是要靠这个!” 说着,他把手中的书放在桌面上,顺便还拍了几下。 而宋应升这边,听到宋时归说大房不想帮,这让他很是不喜,当即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我儿说得没错!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杂学就是不入流的东西。你爹沉迷于此,早已名声在外。就算我有心帮忙,也难有大为!毛头小子,你可知外人是如何评价你爹么?不务正业!懂不?就算我尽力,最多也只是一个杂官而已,正堂官,怕是别想了!” 听到这话,他夫人面露得意之色,跟了一句道:“杂学配杂官,倒也是般配!” 宋应星夫人听了,虽然心中不忿,可却没法反驳。在她看来,老爷也确实有点不务正业了! “娘真是说得太对了,杂学配杂官,二叔最多是个杂官的命!” 听到同辈的长房长孙竟然跟着讽刺,宋时归忍不住了,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对面就想说话时,一直坐在主位不出声的宋家老母拍着桌子,带着不喜说话了:“好了好了,今天大喜的日子,看看你们,都吵起来了,能不能让老身清静一点,要吵出去吵!” 对她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无非是那边肉多点。事情已经是这样,她也不想家里为这事吵下去。 老母亲说话,大堂就安静了下来。 宋家老母看看二房这边,而后转头看向宋应升说道:“长庚这边,你是当大哥的,就算没有以前的事情,你也要照顾一二,不要去找什么借口!” 这话说得宋应升脸色有点不好看,可老母亲说话了,他自然得遵从。 说完了大儿子,宋家老母才转头看向二房这边说道:“长庚呢,你们也要劝劝,不要把心思都花在杂学上面。我老婆子虽然不懂,可也知道,要想当官,是不能靠杂学的。” “婆婆说得太对了,要想当官,想靠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就是本末倒置,也让我家老爷为难,这跑官的难度会很大啊!”宋应升夫人立刻抓住机会附和,来为他家老爷开脱。 宋家老母看了她一眼,有点不满,不过如今她也是官太太,不好落她面子,便没有说她,又转头看向二房儿媳这边,苦口婆心地说道:“长庚出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去哪了,等他回来,你是当媳妇的,要劝劝他……” 这边正说着,忽然外面传来了仆人的喊声:“二老爷回来了!” 一听这话,大堂内说话的人都是一愣。宋时归早已不想在大堂待了,觉得有点憋屈,便立刻转身就走,同时说道:“我去接我爹!” 不管怎么样,大房这边的态度,得事先告诉爹去! 不过,他还没得及出去,就见宋应星已经转过前院的院门,出现在视野中了。 人未到,声音已经先传过来了:“大哥,可是您回来了!” 声音中,带着欣喜。 宋应升夫人听到,心中便不由得有点不屑,表现得这么亲热,肯定是想要他哥帮他跑官了! 正在这时,忽然她就听到她儿子惊讶地声音响了起来。所谓知子莫若母,她明显听出儿子的说话是故意的,还那么大声:“二叔,你手里拿得是什么啊?”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大步而来的宋应星手中,竟然还拿着一本书,是翻看着卷在手里,很显然是一直在看得。离得有些远,看不清楚是什么书,但那书上有插图,很显然,不可能是四书五经。 宋应星手中会拿着的有插图的书,基本上不用猜就知道,肯定又是和杂学有关的书。 这还不止,紧跟宋应星身后的,是他的书童,那背上又和以往一样,背了好大一个包袱。从包袱形状上看,应该也是一些书。 这一看之下,宋应升顿时来气了,站起身来看着门外,语气明显有点不满,大声喝道:“二弟,你不在家侍奉母亲,又跑去做些不着调的事情了?” 宋应星的心情很不错,回到家的时候,刚好又遇到大哥回家,而且听外面的仆人报喜说大哥做的不错,还调去上等县了,自然这心情就更好了。 可他没想到,大哥迎头就是一顿训斥,让他实在有点意外。不过,他也没多大在意,当即扬了扬手中的书,重新露出欢喜之意道:“这次出去,算是撞了大运!大哥不知道,我就是因为闻名去找应天府徐木匠……” 他的话还没说完,宋应升就越加恼怒了,果然没有说错他。于是,他脸色一沉,加重语气问道:“果然是为了杂学,抛下母亲出去了!你不是答应大哥,在家侍奉母亲的么?你这样子,让大哥我如何能在外面安心做官,为我宋家光宗耀祖?” “我家老爷已经是正七品正堂官,还得了文林郎的封号。”宋应升夫人跟着站了起来,就在他夫君身边,骄傲地说道,“二叔啊,不是大嫂说你,你大哥很不容易的,举人出身,兢兢业业最终才有了如今的成就。不管如何,为了宋家着想,你既然没有你大哥出息,那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别给你大哥留下后顾之忧。你说是不是?” 宋应星微微张大了嘴,有点吃惊地看看大哥,而后又看看大嫂,一时有点不解,不知道为什么大哥大嫂一见面就强调这个,便开口回答道:“大哥大嫂不用担心,这不,他们都长大了,家里有他们在,母亲这边也没事的。我出去,母亲都是同意了的。” “是啊,大嫂,夫君也只是出去一会而已!”宋应星夫人心中对于自己夫君也是无奈,此时此刻,也只有帮着自家夫君解释。 宋应升夫人一听,立刻反驳道:“只是出去一会?都有一个月了!” 而后她立刻转头看向宋应星道:“二叔,他们小一辈的,都是专心科举的年龄,婆婆这边,最好还是要有我们这辈人照顾着。你大哥的前途摆在这里,为了宋家,就只有留你在家了。你也不要怪我这么说,我这么说,都是为宋家好!”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162 没关系 宋应星的脸上,终于没了笑容。他并不笨,不管从大哥大嫂地说话中,还是表情上,他都看出了对自己的不满。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一定要把自己留在家里。 按照大哥大嫂的意思,好像为了宋家,为了光宗耀祖,官位高的出去,官位低的,就是守着家,如果要这么说的话,自己已经是五品的科技清吏司郎中,执掌一司,管着大明天下的一块事情,县令显然没法和自己相提并论。真按大哥大嫂这么说得做,不好吧? 这么想着,他便看着大哥,脸色诚恳地说道:“大哥,这样不好吧?” 宋应升还没有说话,他的婆娘就连忙说道:“有什么不好?很好的,就这样好了,就这样!” 说完之后,她甚至转身看向主位的宋家老母道:“婆婆,您年纪大了,重要留个儿子在身边说说话,对吧?” 边上的宋时归看到自己父亲的那样,便知道自己父亲怕是没明白大房之所以这样说的目的,便忍不住插嘴道:“爹,大伯大娘不想给您去跑官了!” 在宋应星的身后,他的书童也是兴致高昂地,不过听到大堂内的对话后,忍不住非常惊讶,而后又感到非常好笑。等他听到公子的话后,就再也忍不住,当即大声说道:“老爷才不需要他们跑官呢!老爷……” 心里有鬼的人听了这个对话,立刻就以为,好像这书童是想要有志气,既然大房不愿给二房跑官,那就不要好了。这样一来,就立刻显得大房这边理亏。 因此,宋应升立刻大声喝道:“这里有你插话的地方么?滚出去!” 书童的话被打断,不由得楞了楞。心中想着,我好心好意想公布好消息给你们,结果还不给我说。 “没听见我爹的话么,还不滚出去?”长房长孙也跟着厉声喝道。 宋家老母见到这样的情况,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好了,都进来好好说话,兄弟俩,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的。” 听到她说话,宋应星便恋恋不舍地合上手中的书,转交给书童道:“都放到书房去,一会我自己去收拾。你也先回去收拾一下吧!” 书童听了,便小心接过宋应星递过去的那本书,转头看了长房那边一样,脸上浮现出非常奇怪的表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似乎有点留恋这边,想再看下长房这边的表情。 看到他们这样子,宋应升不由得从鼻孔中“哼”了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迷恋于杂学,真是不可救药了! 看到两兄弟都站在自己的面前,宋家老母便叹了口气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们俩可不能忘记了!” 宋应升和宋应星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而后恭声称是。 宋家老母又看向宋应星道:“你啊,好歹是举人老爷了!你大哥大嫂说得也没错,不要老是花心思去搞那些杂学,那是不入流的东西,谋个官出身才是正经!” 宋应星一听,连忙禀告道:“母亲,孩儿这次出去,还真是多亏了杂学,才有了这个……” “二弟,母亲的话都不听了?竟然还想着顶嘴?”宋应升一听,立刻转身训道,“大哥我给你一个忠告,以后不要在杂学上花心思了!这样,就在母亲面前定好了。” 说到这里时,他看了下自己的母亲,而后才又说道:“为了让你收心,为了显示你的决心,有关杂学的那些东西,都烧了。如此,大哥我就去官场好友那边走走,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空缺,如此可好?” 宋家老母听了,便点了点头。 而宋应升的婆娘听了,很是不甘心,最终还是要把人情花在二叔身上了。不过她也知道,婆婆还在,肯定不可能同意夫君不管二叔。不过她听到自己夫君的话,想起刚才看到的,忽然心中一动,便立刻插嘴说道:“二叔,你大哥说得对。你把那些杂学有关的东西统统烧了,这样你大哥也才好为你去找关系!” 宋应星夫人听了,松了口气,亏了有婆婆在,长房终于松口了。不过她了解自己的夫君,就很担心地看过去,自己这个夫君,怕是不会同意烧掉那些杂学的东西! 果然,宋应星听了,毫不犹豫地摇头道:“不行,那些东西决不能烧的。我的官职,也不用大哥操心……”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宋应升婆娘似乎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立刻大声说道:“看,看,是二叔不肯烧,而且还说不用我家老爷操心,这可不能怪我家老爷了!” 宋应升先看了下他娘,而后才转头训斥道:“二弟,不要执迷不悟了!如果你非要这样,那就留在家里侍奉母亲!为宋家光宗耀祖的事情,就有大哥担当!” 宋时归看着这一切,看到大娘那脸上的得意笑容,看到长房长孙脸上的得意笑容,心中不由得非常愤慨,说来说去,就是不想为自己父亲想办法。老是拿父亲的杂学说事,拿他家的七品知县压人。他日有朝一日,非中个进士回来给大房瞧瞧! 宋应星忽然叹了口气,没有看他大哥,而是转头看向他母亲道:“娘,孩儿说,不用大哥操心,是孩儿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份官职……” “哦,呵呵,二叔,你得了什么官职,说来听听?”宋应升婆娘听了,不由得表情有点夸张地打断了他的话问道,“是主簿还是县尉,又或者是县学教谕?总不可能去当什么绍兴师爷吧?” 一开始的时候,宋应升微微一愣,不过听到他婆娘说了之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看到他母亲看过去,便连忙隐去。 宋家老母叹了口气,她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小儿子,是铁了心要学那杂学,对于官职什么的,都不怎么尽心了。举人老爷的身份,随便糊弄个官职了事。 不过她终归是在意小儿子的官位,便开口对宋应星道:“儿啊,官场上起步太低了的话,以后会很难的。你明白么?” 边上的宋应星夫人在刚听之时,倒是欣喜,不过听到大嫂那么一说,便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夫君所得官职,必然逃不过这几个,总不可能比大哥的官位还高吧! 这么想着,神情有点黯然,当年江西省举人第三名啊,最终只能做个从九品之类的杂官。 宋应星没管其他人,看着他母亲,微笑着说道:“娘,起步还可以的,应该不低了……” 但他刚说到这里,又被宋应升的婆娘打断了,就听她继续夸张地说道:“呦,起步不低啊,是从九品还是从八品啊,也不知道是什么官?总不可能比我家老爷还官大吧?” 听到这话,宋应星脸上终于露出不喜之色,深吸一口气,转头看过去,大声喝道:“大嫂,你不用阴阳怪气,不就是怕我连累大哥麽?放心,我不会连累大哥的!请你尊重点,我在和我娘说话!” 一般来说,喜欢搞技术的,都是老实人。宋应星喜欢杂学,在别人的眼里,其实也就是老实人。可老实人突然发飙的时候,也是让人震撼的。他这么一喝,顿时把宋应升婆娘给吓到了,一时没有再说话。 宋应星见此,转回头,看着他娘道:“娘,孩儿已得官职,是科技清吏司郎中,正五品,不日要赴京上任!” “什么?”宋应升听得脸色一变,失声问道。 “什么?”宋应升婆娘也是一脸惊容,“正五品的官职?” 其他人也都和他们差不多,全都震惊了。不过和他们有点不一样的是,二房这边,自然是欣喜多过震惊,包括宋家老母。 不过他们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宋应升斩钉截铁地喝道:“二弟,你想当官想疯了么?朝廷什么时候有科技清吏司了?” 一听这话,他婆娘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在寻找着时机,等待发言。 宋家老母和宋应星的老婆儿子一听,不由得露出了担忧的表情。该不会宋应星真得想当官想疯了吧? 在他们看来,宋应升是官场中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有什么官的。 宋应星没理他哥,当即从怀里掏出一份东西,用布盖着的。 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母亲边上的桌子上,而后一层层地去解盖着的布。 周边的人一见,都有些好奇,纷纷看着那里面,到底包裹着什么东西。 最终揭开之后,宋应星双手捧起到他母亲面前道:“娘,这就是任命孩儿为五品科技清吏司郎中的旨意,是当今皇上亲自所写。” 圣旨这个东西,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就算是宋应升,也只是收到了吏部的文书,而不是皇帝的圣旨。可这不等于他们不知道圣旨,只是那么一看,心中的感觉,就是真的了。否则谁嫌命大,嫌家族太兴旺,还会发疯去伪造圣旨! 宋家老母的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伸出的双手,微微有点发抖,最终还是在宋应星的帮忙下,才展开了圣旨看了起来。 其他人还没资格看,但都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就想着瞄瞄传说中的圣旨,到底是怎么样的? 宋家老母其实看不出什么,但就那样看着,已是满心欢喜了。正五品官职啊!这可是正五品,还是挂在工部下面的正五品,而不是满大街都有的正五品知府。 宋应升心急,说实话,他又觉得好像不可能。二弟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只是区区举人而已,就能直接当正五品的官?还是皇帝亲自所下的圣旨? 因此,他等母亲看了个大概后,就立刻凑过去,觉得还不稳妥,又从他母亲那接了过去,几乎盖住了他的脸,就盯着圣旨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不管他怎么看,最终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宋应星真得是当了正五品的科技清吏司郎中。但他就有点闹不明白了,便带着诧异之色问宋应星道:“二弟,这科技清吏司是干什么的?皇上为什么让你执掌一司?” 都是举人,为什么自己跑官多年,最终只是得了一个七品县令,要苦苦地熬资历。而二弟,却能不声不响地就直接得了个正五品的官职,还是在朝堂之上的。 宋应星听了,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回答道:“科技清吏司就是管大明科技,也就是大哥大嫂口中的杂学,不入流的这些东西。不过皇上和你们的看法似乎有点不同。在应天府麒麟门外,皇上的徒弟徐正明在百万人之前演示了热气球载人飞天。这当中,皇上御笔所写,就挂在空中,应天府所有人都能看到。”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用坚定有力地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科技强国,科技改变世界!” 听着他的这些话,在座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久久回不过神来。因为他们的认知,或者说他们原有的世界观,一下被打碎了。 杂学,竟然如此重要?这还是皇上金口所说?科技强国,科技改变世界?为此,新成立一个科技清吏司?这……这还是印象中的杂学,不入流的学问么? 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宋应星又继续说道:“等过些年,科技成就多了之后,就会把科技清吏司提升为科技部,和现有六部并列,以后就是七部了!” 这也就是说,宋应星很可能在未来几年之后,就是正二品的尚书大人!这可是除内阁辅臣之外大明最高的文官了啊! 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所谓的杂学,其重要程度再次得到了强调。这再次震惊了在场的这些人! 良久良久,众人回过神来,宋应升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二弟,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说不出什么来!就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 刚刚之前,自己还以七品官职自得,可这七品官职在二弟面前,算什么? 宋家老母欢喜地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我的儿,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上京?可不能耽搁了啊!” “娘,我要把收集的杂学整理下,而后就带去京师。”宋应星回答道,“只是这一次,不但是出远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和以前不一样……” 听到这话,宋时归插嘴大声说道:“爹,没关系,刚才大伯大娘说了,官位低地在家照顾奶奶,没事的!” 1163 刘香为说客 一听这话,宋应升和他婆娘的表情都僵住了。 这还真是现世报,来得快! 这个时候,他们两人都非常地后悔,好好地,说那样的话干什么?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不过话说回来,谁知道二弟(二叔)回来的时候,竟然是五品官了!而且还不是靠别的,就靠着以前看不上眼的杂学,成就了光明的未来,很有可能会做到正二品的尚书啊! “二叔,刚才那些,都是说着玩的,开玩笑的,您不要往心里去!”宋应升婆娘知道自己夫君被将住了,反正自己脸皮不要,豁出去了,连忙脸上挤出笑容说道。 宋应星还没说话,感觉扬眉吐气地宋时归立刻就抢在他爹面前回答道:“开玩笑?大娘,您这话也好意思说?” 他这话,又说得宋应升婆娘脸色一红,很是有点尴尬。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刚才那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够了,不得对长辈无礼!”宋应星看着大哥大嫂的样子,便转头对儿子训斥道,“你准备下,随爹一起进京。杂学方面,你懂得也不少。科技清吏司草创,爹需要你帮手。皇上那边,爹去说说,应该也没问题的。” 一听这话,宋时归不由得大喜。他看到长房长孙看过来,不由得把头昂得高高地,大声回应道:“好的,爹!” 边上,宋应星的夫人已经激动地在抹开心地眼泪了!夫君总算是熬出头,也不用看妯娌的脸色了。 “娘,大哥是朝廷命官,得官也不容易,不好说辞就辞的。要不,您随孩儿进京吧?”宋应星转身对他母亲说道。 宋家老母开心地同样老泪纵横,两兄弟都当官了,小儿子还当了大官,这真是宋家祖坟冒青烟了! 对于宋应星的要求,她并不同意,毕竟人老了,不愿离开熟悉的故土。最终是大房这边主动提出来,长房长孙在家侍奉奶奶。虽然是科考的年龄,但也不耽搁侍奉奶奶。毕竟家里有佣人,又不需要亲力亲为。 宋家的事情这么定下来后,宋应星很快便带着儿子去京师了。 这个事情,同样在奉新县引起了轰动。一时之间,杂学成为了热门话题。而随着应天府那边消息的传过来,有关杂学,准确点地说,就是科学技术知识,再次成为热门话题。 相对于这边的热热闹闹,开开心心,逃在南洋的刘香就不开心了。这时候的他,已经到达了巴达维亚。 巴达维亚,也就是后世的马尼拉。荷兰东印度公司第三任总督燕·彼德尔斯逊·昆在一六一九年上任之后,才袭击和驱赶了万丹军队,占领了这个地方。不过那个时候,这里人口稀少,缺乏粮食供应,没有木材建造船舶和房屋,周边地区是荒凉的沼泽地,罕见村庄人烟,雨季洪水泛滥成灾,还常有老虎、野猪、犀牛等出没,同时四周也面临当地周边王国的敌视和威胁。 而后,荷兰人用各种手段得到了吃苦耐劳而又手艺精湛的明人,从印度科罗曼德尔海岸的石场运来巨石,从东爪哇的扎巴拉砍得柚木,从当地采集珊瑚石,在废墟上建立起巴达维亚的雏形。 这巴达维亚的主要建设工程,比如运河与排水道的挖掘、房屋和港湾的建造、城墙及防护要塞的修筑大多由明人兴建。华工熟谙制砖和砌砖工艺,令荷兰人甚为称道。 这个时候的巴达维亚,还没有建好,甚至连城墙都没有,只有一些棱堡作为防御工事。之所以这样,荷兰人并不在乎城墙,因为他们有足够的信心应付周边敌人的进攻。因为这个巴达维亚,他们是当作东方的大本营来建设的。光是舰队,就超过了三百膄,统领的还是海军上将安东尼·范·迪门。 此时,这个安东尼·范·迪门,就很是有点鄙视地看着普特曼斯,这个曾经的大员总督陪着大海盗刘香离开港口,往总督府而去。心中骂一声“一群丧家之犬”。 刘香看着热闹的巴达维亚,看到到处都是明人在兴建这座城市,不但没有一丝见到同胞的高兴,反而是忧心忡忡。 而普特曼斯逃到巴达维亚之后,日子也不好过,这时候的他,阴沉着一张脸,也没想着和刘香说说话。 当他们一行人到达总督府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巴达维亚总督昆亲自送几个人出来。刘香看去,一眼就看出来,应该就是个明人。 这一看之下,他不由得有点好奇道:“这明人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受总督大人的重视?” “这是你们明人的甲必丹苏鸣岗!”普特曼斯冷淡地说道,“就是在巴达维亚的明人首领。总督阁下以为,你们明人有个头,这样管起来也方便一些。估计着这甲必丹是送钱来了。” 按荷兰人的规定,在巴达维亚的明人,必须要交人头税,且每年必须要到总督府报到一次,防止逃税。而这个人头税,则是由明人中的甲必丹,也就是这时担任甲必丹的苏鸣岗,由他来收集人头税,而后交给荷兰人,从而省了荷兰人不少时间和精力。 这个时候,明人所交的人头税,占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城市征集的人头税和其他税收所得总和的一半以上。完全可以说,巴达维亚这个城市,完全是明人创造出来,并在养活众多的荷兰人。 “总督阁下,千万不能再送了,否则就是折煞小人了。”比刘香年纪大不少的苏鸣岗,连连鞠躬,硬是拦住了送出来的巴达维亚总督,再三作揖后才离去。 和刘香相遇之时,稍微有点吃惊。他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人,竟然由普特曼斯陪同着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刘香,眼神中带着狐疑。不过并没有说什么,直接走了。 而刘香,自然也看不起苏鸣岗,什么甲必丹,还不是荷兰人手下的一条狗而已! 转过身去,看到巴达维亚总督正在注视着他,于是,刘香连忙挤出笑容,恭敬地招呼道:”尊敬的昆总督阁下,小人这次带来了下半年的钱,已经在港口那边清点交接了。“ 刘香虽然明面上和荷兰人是合作关系,可初来乍到,荷兰人又已经在经营这片海域,因此当初是答应了每年要上供一部分抢来的钱给荷兰人。他这一次过来,就顺便把下半年的钱,按照上限给带过来了。他就想着有这钱的关系在,说话的时候,也方便一点。 “哈哈,我的朋友刘,来,屋里坐!”巴达维亚总督一听,那眼睛立刻就是一亮,连忙招呼道。 接下来不管双方内心怎么想,自然是一番客套。最后,还是巴达维亚总督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也是一方首领,送钱这个事儿,不用亲自跑过来的。这次既然亲自过来,可是有其他什么事情?” 刘香一听,正想说话时,荷兰人的海军上将安东尼·范·迪门进门来了,是来向巴达维亚总督禀告钱的事情没有问题。说完之后,他也不走了,就留在房间内,显然是想听听刘香的来意。因为他也知道,刘香亲自跑过来,还提前送钱过来,肯定是有事情来的,刚好他又闲着无聊。 巴达维亚总督听到钱没问题之后,就更热心了,再次问了刘香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好了。 刘香见此,也不再客套了,当即严肃了脸说道:“尊敬的总督阁下,大事不妙啊!” “大事不妙……”巴达维亚总督和房间里的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一丝不喜,便问道,“什么意思?” 刘香马上解释道:“可能总督大人还不知道,明国出兵吕宋,把那里的西班牙人杀光,现在吕宋,已经是明国的了!” “什么?”在场的几个荷兰人一听,都吓了一跳。 刘香一见,心中暗道有戏,连忙详细解释道:“朝廷派出了大量兵马,水师是郑一官统领,突然登陆吕宋,占了那里。对了,还有,安南那边,如今也是朝廷的了。那里的葡萄牙人,也被明军杀了!” 他到了南洋之后,才知道佛郎机人的本国名字,其实是叫做葡萄牙人。因此,在这边,他都顺着荷兰人的称呼叫了。 明国是远东地区最大的国家,自然也是最强大的国家。现在突然大规模出兵,不但占领了安南,甚至还史无前例地占领了吕宋。这对南洋的荷兰人来说,还是非常震惊的,是个不好的信号。 “总督大人,种种迹象表明,朝廷要准备大规模出兵南洋了。”刘香继续说道,“您可能不知道,朝廷对西夷是绝不手软的,据说吕宋的西班牙人,还有安南的葡萄牙人都被朝廷的军队杀光了!朝廷的野心,我们不得不防啊!” 房间内的三个荷兰人,互相看看,都是一脸的惊容。不管是吕宋的西班牙人也好,还是安南的葡萄牙人也罢。荷兰人都想过要夺取他们的殖民地,可他们的巴达维亚还没完全建好,因此,还一直在做准备,并往巴达维亚增兵,就准备再过几年后,准备充足之后,再去把那些殖民地抢到手里的。 可是如今,明国人先下手为强,竟然把这些地盘都给占了,而且还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的时候,明国也有出兵过南洋,但那都是小规模出兵,而且还是来剿灭从明国那边套过来的海盗。打完了战事,就回去的。 想到这里,这几个荷兰人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又互相看了一眼。而后,普特曼斯带着疑惑的口气问道:“据我们所知,西班牙人在马尼拉也部署了重兵,港口又是经营很久的地方,明国军队说攻就攻下了?我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吕宋是西班牙在南洋最大的据点,又是连接墨西哥,横跨太平洋的点,在防御方面肯定是有下过功夫的。哪怕是荷兰人,一直没有去打吕宋的主意,也是因为不好打。可如今,如果不是刘香来说,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吕宋已经换了主人。这咋听之下的消息,荷兰人自然是要怀疑的。 听到这个质疑,刘香便马上回答道:“西班牙人想和万历年间一样,把岛上的明人屠光。结果事先走漏了风声。那些明人求到我这里来了,我有派人过去。正好看到了这个情况……” 发生在吕宋的屠杀事件,荷兰人自然也听说了。说句实话,他们心里也很羡慕,养肥了猪之后,一口气杀掉,算是吃了个饱。没想到的是,明人不记杀,竟然很快又汇集吕宋,看来是这猪又肥了。 屋里的三个荷兰人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巴达维亚这边还在用人之际,自然不可能学西班牙人那种做法。但以后如何,这个再说。 此时的他们,都继续倾听刘香所说的情况。 “……西班牙人没有防备,抽调了大部分的兵力前去屠杀逃到城外庄园的明人。正在这个时候,朝廷军队突然就在吕宋登陆。所以,吕宋就这么落到朝廷的手中了。” 听到这里,巴达维亚总督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会这么巧?” 其他两人也是很惊讶,因为这实在太巧了。 刘香在来的路上,已经想过该怎么说了。因此,他没有犹豫,立刻回答道:“这一点都不巧!因为朝廷早就知道了西班牙人会这么做,是算好了时间的。” “这话怎么说?”普特曼斯听了,马上追问道。 刘香严肃了脸,异常认真地说道:“虽然事情没有确认,但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朝廷很可能早就在谋划占领吕宋。因此早就派了锦衣卫过来,算好了时间,引诱西班牙人动手,然后明人逃到城外的庄园坚守,吸引了西班牙人不得不抽调大量兵力过去,这样才方便朝廷大军攻占吕宋!” 说到这里,刘香郑重地反问一句道:“要不,这天下的事情,哪有这么凑巧的?”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164 海上是我荷兰人的天下 这个问题,谁都不好回答。 毕竟按理来说,这么凑巧的事情,实在是概率太低了。再者说了,军国大事,打仗可不是儿戏,想要靠撞运气,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房间内的人,一时之间,都有点沉默了。 忽然,普特曼斯回过神来,一拍大腿,连声说道:“当初大员失陷,也不是明军正规攻打的。搞不好,真有内应!” 从大员狼狈逃回巴达维亚,是普特曼斯一直以来的憾事。原本他以为,是明军绕道登陆大员,刚好撞到了派出去的军队,被其消灭后又假扮了那支军队,这才让他失去了警戒之心。 如今刘香这么一说,他立刻就联想起了自己的最大憾事,当即就恍然大悟了。 其他两个荷兰人互相看看,最终都皱了眉头想这事。 刘香看看他们三人的神情,略微等了一会后,才开口说道:“朝廷对南洋早有图谋的事情,已经暴露出来了。今天是吕宋,难保明天就是巴达维亚了!为今之计,最好能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朝廷,把朝廷伸过来的爪子砍断,以确保我们的地盘!各位,你们看怎么样?” 在场的这几个荷兰人,都是狡猾的人,一听这话,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立刻明白过来,原来刘香是这个目的。 这么想着,巴达维亚总督忽然神态轻松了一点,不急不忙地说道:“这里离吕宋还远着呢!要我说,先看看动静再看吧?” “对啊,说不定明国军队过些天,就回去了呢!”普特曼斯也附和道。 刘香一听,就急了,连忙说道:“要是被朝廷大军在吕宋站稳脚跟了,那再把他们驱赶回去就难了啊!你们……你们就不怕,明军以吕宋为根基,再度南下,攻打巴达维亚?” “呵呵,明国来打巴达维亚干什么?”巴达维亚总督笑着说道,“我们又没有屠杀明人!你看看,我们都优待明人,给他们工作,给他们开工资,是不是?” 刘香看着他们几个,一个个神情轻松,他心中顿时就急了。正想再劝时,就听普特曼斯说道:“搞不好,明国和以前一样,来剿灭了海盗就回去了呢!” 一听这话,刘香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明白过来了。荷兰人不傻,巴达维亚离得远,自己离得近,朝廷又是刚占领吕宋,如果真对南洋有不轨之心的话,要打也是先打自己,这些荷兰人还有的是时间准备。 另外也确实存在一种可能,朝廷军队南下,还真有可能和以前那样,是来剿灭自己,只是半路遇到了吕宋明人的求援,就转而登陆吕宋了。 独自承受朝廷大军的压力,刘香自然不干了,要不,也不会跑来巴达维亚,因此,他看着普特曼斯,立刻回敬道:“当初你也在大明沿海做过不少事情,朝廷早有通缉你呢!据说,当今皇上还有明旨下发,一定要缉拿你归案的!搞不好这次朝廷大军南下,说不定也是来追捕你的呢!” 原本普特曼斯正在看刘香笑话,没想到他突然回敬了这么一句,顿时就楞在了那里。 他在当大员总督期间,干得事情,自然和刘香一样。甚至还和刘香结盟,一直对付明国。如果说那些明国的军队来剿灭刘香,那还真有可能,顺带着自己也要遭殃。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荷兰海军上将,将来的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忽然开口说道:“要是明国真敢对我巴达维亚宣战的话,就尽管来好了。我会教明国怎么做人,什么郑一官不郑一官的,来了就叫他再也不用回去!” 说到这里,他声音提高了一点,非常自信地说道:“海上,是我荷兰人的天下!” 这个时候,在海上,确实是荷兰人称霸的年代,被称为“海上马车夫”。 巴达维亚总督站了起来,对刘香说道:“现在情况还不明朗,就先这样吧!总不能明国稍微有点动静,我们就要如临大敌一般!呵呵,巴达维亚有实力,也有自信。明军要真敢这么远过来,我们的海上舰队也不是吃素的。” 听到这话,刘香就急了,连忙说道:“你们在南洋才多少人马?朝廷要对付你们,都不用朝廷派兵,直接让沿海省份出兵,人数就是你们的好多倍了!你们的母国那么远,到时候没有援兵,等到朝廷大军打到家门口,就悔之晚矣!” 听到这话,普特曼斯已经回过神来了,便也开口说道:“明国还不是靠着人多,战力其实也就那样。可这巴达维亚离得那么远,能派多少军队过来?” 他和明军打交道多了,每次都是以少打多,打不赢还可以远遁。明国不管是船,还是大炮,都比不上荷兰人的,对于这点,他不要太熟悉。 这么想着,他心中就有底了,想来抓自己,下辈子吧! 刘香自然不甘心白跑一趟,还想再说,但巴达维亚总督却扬扬手道:”好了,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安东尼立刻把手一伸道:“走吧,总督大人要忙了!” 在狮城那边和葡萄牙人打仗的时候,他作为荷兰舰队的统领,自然也见过刘香的海盗集团。虽然船多人多,可他却很看不起。一如普特曼斯所说,战力也就那样。 在海上,可不是说船多人多就有用的。他有十足的把握,像刘香这样的海盗,在海上来多少都能击败多少。因此,他一直看不起这个东方的海盗。靠着人多船多的跳板战,那已经是过时的了! 刘香很不甘心,不过人家已经再三逐客,他也没办法,只好告辞离去。 在场的人,没人送他,只有荷兰卫兵跟着他,监督他去码头坐船离开。 而在总督房内,刚才的三人都在,并没有马上散伙。很明显,虽然在刘香的面前,他们好像一点不在乎。可实际上,明国毕竟是东方的庞然大国,实力也不是其他国家可比,他们,还是很在意明国的新举动的。 “这个事情,你们怎么看?“巴达维亚总督昆,脸色凝重地问道。 普特曼斯一听,缓缓地说道:“我看,这个事情最关键的是,看明国到底对南洋有多重视?按照以前的情况来说,明国其实并不在意国外的事情。这次竟然会攻占了吕宋,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安东尼并不是只懂得打仗的将领,实际上,他最初的身份,只是一个商人。因此,计算利益得失,其实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了。他想了一会后说道:“就让那些东方海盗先挡着,看看情况再说。否则一旦要战备,必然会影响我们建设巴达维亚。” 在原本的历史上,巴达维亚就是在他当总督的任期内,最终修建完成的。可以说,他一直很关注这个荷兰在东方基地的建设。 昆听了点点头道:“嗯,不过刘香那边,也要时刻联系,万一有动静,我们也能及时知道。” 说到这里,他看着两名同僚又补充说明道:“他手下还是有不少人和船的,不管怎么样,能为我们所用,对于我们控制周边的土著,还是很有帮助的。这不,修筑巴达维亚的明人,也多亏了他在尽心尽力。” 在巴达维亚的明人中,以前有很大一部分,就是那个甲必丹带来的。不过自从刘香逃到南洋后,他也给了不少明人。这使得巴达维亚的修筑进度,比预期大大地加快了。 想到这个,困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又看着其他两人道:“这些明人中,到底有没有明国的那个什么锦衣卫,这个我们必须要留心。万一要是明国真要对付我们的话,可不能后院起火!” 听到这话,另外两人都是点点头,脸色严峻。其中普特曼斯仔细想了一会后说道:“按照刘香所说吕宋的情况,如果有那什么锦衣卫潜伏在巴达维亚的,肯定也不会是明人中的无名之辈。否则吕宋那边,也不可能鼓动所有明人一直坚守,以至于西班牙人要调动大部分兵力去镇压的地步!” 听到这话,昆和安东尼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而后齐声说道:“甲必丹?” 这几个荷兰人不敢冒险,便决定对甲必丹进行监视,另外,巴达维亚的修筑进度要加快! 在他们商量有可能的战事时,远在唐国的宫殿内,唐王也在和他的部下商量有可能发生的战事。 从种种迹象显示,西边的莫卧儿王朝似乎善待了他隆王。这也就是说,莫卧儿帝国的沙贾汗对于大明,并不友好。 在听完了逃回使者的叙述后,唐王便对手下的文官武将,严肃地说道:“他隆王必定不会甘心我唐国的欣欣向荣,诸卿可有对策?” 听到这话,如今唐王手下的头号大将邓克虏立刻抱拳奏道:“殿下,末将已经派有洞吾籍的夜不收混在孟加拉,如有情况,定会及时回报。” 对于唐国来说,最大的威胁,自然是边上的强国莫卧儿帝国。虽然比不上大明疆域的广阔,可在这边,已经是最大的国家了。因此,他早就未雨绸缪了。 当初他隆王执政洞吾时,自然也有政敌,还有被他迫害的百姓,而这些人,在唐国建立之后,就是亲明的一批洞吾人。邓克虏就是从中选拔了一些军卒进行训练,然后派了出去了。 唐王听到这话,当即赞许地点点头道:“做得很好,如此,孤也能放心不少!” 这话音一落,另外一号大将富御蛮,也跟着出列奏道:“殿下,末将了解过莫卧儿帝国的军队构成,其主力是骑兵,不过多是北地骑兵,在这南边沟壑纵横的地方,并没有多少用武之地。其次,是火绳枪兵和象兵,不过这些对于我大唐来说,并没有多大威胁。末将手下的燧发枪营,比火绳枪要先进很多。如果莫卧儿帝国的军队敢来打我大唐的主意,末将手下的燧发枪营也不是吃素的!” 当初燧发枪营在洞吾大战的时候,也是立有功劳的,宝井之战,劫了他隆王的粮草重地,就是燧发枪营立下首功。基于这支军队的厉害,唐王便调拨给了邓克虏,使之成为守护都城长安。当然了,这个长安,不是指关中的长安,而是原来的阿瓦,后世的曼德拉,如今被唐王改名字了。 听到两位大将的话,唐王终于放心了不少。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又商议了一些细节,才算是安心了。当然了,对于莫卧儿帝国是否会来攻打的事情,唐王这时候还不能肯定。因此,他并没有把这事通告给木邦那边的闵阁老,也没有禀告给崇祯皇帝。 事实证明,唐王的担忧不是没道理的。大概十日之后,派出去的夜不收便紧急回报,说莫卧儿帝国派出了五千人马,会同孟加拉省的一万地方军,号称十万,已经出发,要来攻打唐国了! 唐王一听这个消息,第一次独自面对外国的攻击,心中还是有点慌的。这个时候,朝廷大军并不在身边。他的手中,虽然也有几万军队,可分布在全国各地,手中能用的兵力,除去守护都城之外,也就七千左右的兵力而已。 但邓克虏和富御蛮却都是兴奋,有仗打了才有军功!就他们所知道的莫卧儿帝国的军队,其实也就只能在这边称王称霸而已。更何况,他们对于莫卧儿帝国有可能会来攻打大唐的事情,事先是有过预估的,相应的准备也充分。 其中富御蛮更是对唐王说道:“殿下,很显然这次是他隆王不甘失败,鼓动了莫卧儿帝国派兵来侵。既如此,末将有一计,定能叫他们有来无回。而且可趁胜追击,直捣孟加拉,把达卡拿下!” 听到这话,唐王先是高兴了一会,随后就有点犹豫地说道:“拿下达卡,就等于是拿下了孟加拉。如此一来,就等于是莫卧儿帝国全面开战,这样是否会不妥?”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165 他要战那便战! 毕竟国内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在他看来,应该是先建设国内,这才是重中之重。 富御蛮一听,立刻回答道:“殿下,何须担心此事。我们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母国。如今是莫卧儿帝国先来攻打我们,以末将对当今皇上的了解,这种事情,我们趁机反攻,拿下孟加拉的话,皇上只会赞赏我们。有一句话,可是皇上多次有提及的。”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边上的邓克虏立刻心有灵犀地补上一句道,“这个绝不只是说说而已。以当今皇上的雄才大略,既然几次都提了,肯定是很重视的。而这一句话,要想真正能威慑他国,必然是打出来的,而不是喊出来的。” 富御蛮看了眼他,连连点头,而后看向唐王继续说道:“我唐国也是大明的一部分,如果莫卧儿帝国真是倾国来攻,皇上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如果要说对崇祯皇帝的熟悉,唐王身在聊天群中,其实比他手下这两名大将更要熟悉。此时听他们提及,想想皇上,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唐王的心中,立刻有了底,腰板也直了,一挥手,中气十足地说道:“既如此,他要战,那便战!孤准了!” 于是,富御蛮和邓克虏便立刻行动了起来。 而唐王这边,也通过聊天群,把这边的情况,通报给了木邦那边的闵洪学,顺便,也在聊天群中私聊崇祯皇帝,把这个情况做了禀告。 崇祯皇帝看到唐王的留言,没有出乎邓克虏的意料,当即就答应了,回复唐王道:“任何胆敢侵犯我大明的,绝对不要退缩,给朕狠狠地打!要是顶不住,就及时向朕禀告,朕给你撑腰!” 说完这些之后,崇祯皇帝想了一下,便又联系闵洪学和朱燮元,再次说了这个情况。他担心,如果万一有事,等到唐王求援再有动作的话,就怕来不及支援。因此,让这两位臣子想办法,先做准备。 这个时候,大明在云南的兵力已经在向老挝调动,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多余的兵力,不过这事也难不倒这两个名臣。朱燮元就给出了办法,建议云南境内没有造反的土司出兵,先行前往孟密。如果有必要,就能迅速南下救援。和莫卧儿帝国去打仗,就不怕他们能和普名声一样,靠着打仗能壮大自己。不管如何,总不能闲置,总要让他们为朝廷效力。 另外,白杆军坐镇在阿迷州,也可以调到木邦去,就是作为威慑用。 说到白杆军,崇祯皇帝便想起来了,洞吾之战,多有立功,且一年多来一直出征在外,虽然说,唐国给了白杆军不少赏赐,可大明的赏赐一直没给。原本是想着平定了土司之乱后再和众多卫所军队一起论功行赏的。可没想到,吕宋战事突然爆发,而阮福源和葡萄牙人的联军又逃窜进入老挝。因此,这事就一直拖着。 如今既然又要调动白杆军去防备莫卧儿王朝可能的进攻,崇祯皇帝想了一会,便决定先封赏白杆军,封马祥麟为石柱伯。 马祥麟算是真正的土司了,却被朝廷封了伯爵,这是很少见的。而且,如此一来,就等于马家一门双伯爵,这就更是少见。从另外一个侧面可以看出,白杆军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消息传到白杆军时,自有一番感激。不过眼下这个时候,崇祯皇帝只是口头告知了下,正式封赏,就必须走流程了。 安排了这个事情,崇祯皇帝便退出了聊天群。看到眼前熟悉的地方,便笑着说道:“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到过这里,如今,我们又来了!” 他其实在应天府压根就没有多待,只是歇了一天,就又从应天府离开了。而有镇守太监帮忙打掩护,谁都不知道皇帝其实已经离开了。这个时候,排着队等待召见,还有从周边赶来觐见的官员,都在应天府外的皇宫排了长队。 皇帝难得来一趟江南,有这样的机会,很多不得志的官员,都找了理由过来请求面圣。对于这些,崇祯皇帝还真不想应付,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耳根清净。 离开应天府之后,崇祯皇帝领着贵妃和护卫,直奔南浔镇而来。 就如今来说,官府下乡,一千户以上的集镇,就要设立八品的乡长一职,这事虽然已经在全国开始做了,但是,新得行政体系,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摸着石头过河。具体效果如何,也不能只凭手下大臣送上来的奏章看看就可以的。 南浔镇是湖丝重要的集散地,还是官府下乡最有名的试点。陈友明担任乡长一职,就是崇祯皇帝特旨任命的。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南浔镇改为乡一级的行政体系,还是有必要亲自过来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 田贵妃听了崇祯皇帝的话,不由得笑着说道:“呵呵,想当初,那个小孩子还想找老爷帮他去打架呢!” 听到这话,海兰珠不由得看了崇祯皇帝一眼。这一次南下,还真是开了眼界。 没想到在大明百姓中,有人强迫崇祯皇帝当师傅,而后,还有小孩又想拉皇帝去帮他打架,隐瞒了身份的皇上,还尽遇些怪事!难不成,大明这边的风气就是这样? 崇祯皇帝听田贵妃带着笑意说得话,他自己不由得也笑了,随后说道:“朕记得他家在镇子最东头。如今他爹可是乡长,应该没人欺负他了。走,我们还去他家住!” 催马快走了一阵,南浔镇便已经在眼前了。比起上一次来南浔,崇祯皇帝欣喜地看到,人来人往的,临时商铺都扩散到镇外面来了,很显然,南浔镇比起以往,更大了。 刘兴祚看到皇帝高兴的样子,猜出他心中所想,便解释道:“老爷,以前的时候,这里的湖丝是有几家把持,还有那些牙行或者强买强卖,或者直接下去村子收购,因此,自然没有现在来镇上卖湖丝的多了。” 上一次,崇祯皇帝就是看到陈家在强买湖丝,打抱不平从而爆发了冲突。对于这事,他自然印象深刻。此时听了,点点头道:“不错,眼下应该是看不到以前那些了,走,进镇去!” 为了不招摇,不吸引人注意,所有人都弃了马,由专人在镇外找地方看着。要不然,崇祯皇帝上次已经微服私访过一次,太过招摇的话,难保不被人认出来。否则崇祯皇帝又不是长得帅到掉渣,或者难看到令人印象深刻,换句话说,就不是有特征的脸,想一眼就认出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他们就在人群中,犹如逛街一般,一边走一边看一边听,走得自在,不时还会停一停,看个热闹什么的。 周边的商铺很多,许多伙计都在招呼客人,不过都是和湖丝有关。除此之外,就是酒楼饭馆最多了。 耳闻目睹,情况不错,这让崇祯皇帝很是满意。他带着微笑,转头对田贵妃私下说道:“看来陈友明这个乡长做得还是可以的,没有辜负朕的期望!” “不说解救他家于危难,就是为了报答老爷的知遇之恩,他也肯定要努力做好这事了!”田贵妃也带着笑容回复道。 海兰珠没来过,插不上话,不过她的眼睛却是盯着店铺门口的一些湖丝展品,眼神中都带着惊讶。很显然,她没法把这些湖丝和精美的衣裳联系起来。 正在这时,忽然前面稍微有点骚动,正在走着的路人,纷纷往两边避开一些。 崇祯皇帝闻声看过去,却见五个小伙子拿着棍棒,就沿着街道直直地走来。 见此情况,崇祯皇帝不由得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想着,他冲刘兴祚微微点头。 刘兴祚自然明白什么意思,他边上的一个锦衣卫校尉立刻找了个人问情况道:“这位大爷,他们是什么人?公然拿着棍棒走大街上,该不会是什么江湖中人,还是豪门奴仆?” 他说话的地方,正好能让崇祯皇帝听到。 那大爷一听,当即笑着说道:“小伙子,外地来得吧!这不是什么江湖中人,也不是什么豪门奴仆,是陈乡长雇佣的族人,维持我们南浔镇秩序,就是对付那些江湖中人,豪门奴仆的!“ 听到这话,那名问话的锦衣卫校尉看到崇祯皇帝的脸上微微露出惊讶,便立刻追问道:“大爷,此话怎讲?” 这位大爷倒也是有耐心的,或者就是个喜欢说话的,听到追问之后,也没有不高兴,又耐心地回答道:“我们南浔镇,遍地都是钱来的。一年光是生丝的交易银子,就多达上千万两啊!你说那些江湖中人,豪门世家会不眼红么?但是……” 说到这里,这位大爷脸上明显露出了自豪之色道:“我们陈乡长可是皇上御封的,当年皇上来我们南浔镇,就是住他家的。你想想看,这是什么交情!所以,陈乡长为报皇恩,不给任何人面子,一心想着管好南浔镇。你看那些人,都是五人一组,每天都有五组在街上巡查。不管是什么江湖中人,还是什么豪门世家,不遵守法规,胆敢强买强卖,作奸犯科的,都不会手软。” 说到这里,他又用手一指面前的人流道:“也是因为这样,我们南浔镇才比以前更为兴旺了啊!” “陈乡长,真乃我南浔镇的父母官也!”大爷说到最后,感慨了一声,竖了个大拇指。 该听得话都听到了,崇祯皇帝便信步往前走,脸上带着笑意。很明显,他的心情很好! 刘兴祚见了,便钦佩地说道:“老爷真是好眼光!” 崇祯皇帝听了,看了他一眼,心中想着,他的成就值早就贡献完了。说这话,也没法通过聊天群系统来判断是不是马屁!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是不是马屁,那陈友明还真不错,这是有口皆碑的了! 就这样,他们继续往前走,眼看着就要进镇子里了。 这个时代,一般的房子都是一层而已,最多两层,只有佛塔之类的,才会高于两层。因此,崇祯皇帝在走向镇子的时候,就看到了两处迎风飘扬的国旗。 一处自然是官衙所在,也就是乡长办公地点;另外一处,就是童校了。崇祯皇帝想了下,便对刘兴祚说道:“走,先去童校看看情况!” 刚才田贵妃提醒,他可没忘记,当初就是因为陈友明的儿子这事,让他醒悟,教育必须从娃娃抓起,因此才有了这童校的决定。 刘兴祚听了,转头看了下,便伸手一招,一名事先已经到达南浔镇的锦衣卫便衣便立刻过去,听了要求之后,马上引着他们过去,也不用再向路人打听。 南浔镇并不小,崇祯皇帝一行人穿街走巷地,也并没有急着赶路,还是一路看着走着。 确实如刚才那大爷所说,他们又遇到了一队拿着棍棒巡逻的小伙子。 这些小伙子,也不骚扰路人,只是边走边看。只有看到有口角,争执的时候,才会过去问一下情况。这镇内的情况,比起镇外,还要热闹三分。 正走着,忽然,刘兴祚抬头看了眼天色后,便低声向崇祯皇帝说道:“老爷,估摸着童校就快放学了。我们这样走,可能来不及。”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回过神来,抬头也看了眼天色。这时候,他倒是很怀念有手机或者手表的时候,光看天色,不准啊! 这么想着,他就吩咐刘兴祚道:“那就抄近路过去吧!” 刘兴祚一听,便吩咐带路的那个锦衣卫校尉一眼,便立刻抄近路去童校了。 离开了繁华的街区,走在小巷子,倒是冷清了不少。在经过一处巷子的交叉路口之时,忽然海兰珠指着侧面的一处巷子说道:“有情况!” 崇祯皇帝闻声看去,正好看到在小巷子的尽头左右,有一个人的身子正软下地去,同时,他手中的一个小孩被人抢过去,小孩还被捂了嘴。 听到巷子口这边的声音,那边的两人转头看过来,都吃了一惊,连忙往门里躲去。 1166 谁扯 一见这个情况,很明显,似乎有人在作奸犯科。遇到了这种事情,焉能不管! 崇祯皇帝当即一挥手,立刻便有锦衣卫校尉追了过去。 田贵妃的眼睛也是尖,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她忽然快速说道:“那小孩,好像是陈家那小子!” 看到崇祯皇帝带着一点疑惑之色转头看向她,田贵妃便连忙解释道:“就是那个想拉老爷您帮忙去打架的那个!”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于是,他立刻转头,吩咐刘兴祚道:“别让人跑了!” 刘兴祚也已经听到了,只略微看了下,便向手下交代了一声,立刻,在附近的几个便衣锦衣卫便立刻绕到另外一条巷子去了。 遇到突发情况,就能看出来,精锐和平庸者的区别。这些锦衣卫校尉,不用吩咐,就知道怎么去做了。 崇祯皇帝没去管刘兴祚具体怎么吩咐,只是快步往巷子里走去。 海兰珠和田贵妃则紧跟其后,一左一右伴驾而行。 方正化则是快走两步,到了崇祯皇帝的前面,警惕地开路。其他锦衣卫校尉,自然也卫护着前后,尽心尽责。 最先追过来的锦衣卫校尉中,一人去看软倒在地的那人情况,另外两人则去推门,发现门打不开。就立刻退后两步,稍微一打量,见院墙有一人多高。 他们两人也不犹豫,其中一人立刻到了院墙底下微微半蹲,另外一人快步上前,踩在他的手上。借助同伴手中的力道,一下就翻上了墙,转眼就跳进了院子里。 等崇祯皇帝走到那门口时,门已经被刚才跳进去的锦衣卫校尉打开。没有任何言语,立刻有几名锦衣卫校尉迅速进门去了。其他锦衣卫校尉,则以门口为中心,迅速戒备。 所有的动作,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直到崇祯皇帝到了,那蹲下去查看情况的锦衣卫校尉,才第一个开口说话道:“老爷,被人打了一棍,晕过去了。” 说完之后,他不用崇祯皇帝吩咐,便去救醒这个人。 正在这时,屋里传来动静,似乎是有打斗声。 只一会的功夫,一名锦衣卫校尉便擒了一人,反剪着双手喝令他跪在地上。另外一名锦衣卫校尉这快步到了门口,向崇祯皇帝禀告道:“老爷,还有一人被堵在了里屋。但他拿小孩的性命要挟,属下还在等机会!” 这名锦衣卫校尉显然也是上一次护卫崇祯皇帝南下的,因此,他看了田贵妃一眼,便又补充道:“那小孩,确实是陈乡长的儿子。” 陈友明的儿子被人抓了?崇祯皇帝隐隐感觉,这事好像不简单! 正在这时,又听到了里面传来动静,隐隐有人在说话,带着惊慌:“再过来……鱼死网破……”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便没管门口这个昏迷的人了,大步往里面走去。 其他人一见,自然都跟着他进去了。 崇祯皇帝过了院子,看到一处厢房内有锦衣卫校尉,便知道是那里,就走了过去。 场面都已经被锦衣卫校尉控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因此,并没有人拦着,崇祯皇帝就一步跨进了门。 只见在这厢房的墙角,一名中年汉子怀里搂着一个孩子,一只手捂着小孩的嘴,另外一只手握着一把匕首,就架在小孩的脖子上,脸上都是惶恐之色,额头上全是汗。 看到崇祯皇帝走进去,屋里的几名锦衣卫校尉立刻施礼,道了一声“老爷”。 那中年汉子看到又进来一伙人,为首那个是年轻人,还带着两个女人,把门口都堵严实了,心中顿时,很是绝望。他盯着为首的年轻人,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不要坏我太湖帮的好事!识相的,就井水不犯河水,我太湖帮他日必有所报!否则……否则……我杀了这个小兔崽子!” 崇祯皇帝一听,转头看了一眼刘兴祚。 “老爷,太湖帮在这一带算是有点小名气。老巢在太湖中的缥缈峰。”刘兴祚自然明白什么意思,立刻回答道。 作为护卫圣驾的最主要负责人,自然要了解多一些。江湖中的事,有名气的,自然也会在他这里挂号。 这中年汉子之所以报出帮派名字,就是想用太湖帮的威名,吓退这些爱管闲事的人。不过他听到刘兴祚一口就说出了太湖帮的老巢,而且语气中,好像有点瞧不起的意思。如此一来,他不由得疑惑了,这是何方神圣? 他才刚想到这里,却又听到刘兴祚接着对那年轻人说道:“太湖帮一般很少上岸,这人自称太湖帮,但不一定是太湖帮的人!也有可能是狐假虎威,想用太湖帮的名声吓人。”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稍微一愣,原来还有这门道。不过不管属于哪个帮派,他都无所谓,当即冷声对那中年汉子喝道:“把小孩放了!” 那中年汉子听到对话,看了眼刘兴祚,忽然又问道:“你们到底是哪条道上的?都是混江湖的,好歹做人留一线。只要今日放过我,当这事没发生过,来日必有厚报!” 很显然,他听了刘兴祚的话后,误会了! “没听到我家老爷的话么,立刻放人!”刘兴祚压根不接他的话,当即训斥道。 这时候,陈家小孩似乎认出了崇祯皇帝,那眼睛睁得大大地,原本害怕安静的他,剧烈挣扎了起来,把那挟持他的中年汉子吓了一跳,连忙把匕首放开了一点。 不过,这中年汉子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前面,他并没有依言放人,而是盯着刘兴祚,色厉内荏地喝道:“老实告诉你们,我们的背后,可是有官府的关系。要是逼急了,任凭你们是哪条道上的,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原本崇祯皇帝还以为只是简单的江湖中人作案,没想到又牵出了有官匪勾结的事情。他不由得眉头一皱,不过很快想起刘兴祚刚才所说,搞不定这人又是拉虎皮扯大旗,到底是不是官府勾结还不一定呢! 正在这时,从屋外走进来一名锦衣卫校尉,向崇祯皇帝施礼禀告道:“老爷,院子里的人招了,他们是金钱帮的人,来南浔镇等了三天,就是要绑架陈乡长的儿子。”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看了刘兴祚一眼,没想到,还真被他说对了,果然是拉虎皮扯大旗,想借用什么太湖帮的名头来吓人!只是很可惜,自己压根就不怕那什么太湖帮。 想到这个,他忽然心中一动,又想到了一个事情。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便在心中记住了这事。 那中年汉子听到同伙竟然没死,而且还招供了,不由得一愣。心中暗骂,老子正在这吓唬人,你就给我露底了,如今该怎么脱身?还有,帮派名字说出去,陈家要知道了,还不会疯狂报复! 他这一愣的功夫,陈家小孩便挣脱了那人捂着的手,急切地喊道:“叔叔救我,皇上救命……” 中年汉子立刻回过神来,连忙又重新捂住了陈家小孩的嘴。另外一只手上的匕首,又紧了一分。而后,他刚才绷紧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但是,这一放松,他立刻就回过神来了,不由得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孩。自己刚才听他喊什么了,皇上救命?是自己太紧张听错了? 但他仔细想想,好像没有听错啊,自己应该是清清楚楚地听清,这小屁孩就是在喊“皇上救命”啊! 这么一来,他便紧盯着对面的年轻人,脑海中,努力回忆着以前的记忆。 想当年在南浔镇杀得人头滚滚的时候,他也远远地来凑过热闹,很远地看到过皇上一眼。 之前的时候,是压根没想着眼前这年轻人,会是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当今皇帝。可此时,得陈家小孩提醒,他这么仔细地瞅着,结果,还真是,竟然越瞅越像了! 终于,这中年汉子有点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你……你不会……不会真是……真是当今皇上吧?好像……好像真得有点像!” 崇祯皇帝听到这话,看到他表情,不由得心中一动,便点头道:“没错,你猜对了!” 一听这话,中年汉子的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反正他的心中,已经是在恨自己的狗屎运了。好不容易来绑个人,结果还绑到了当今皇上的眼皮底下来了!这运气,怕是自古以来,都没谁了吧? 他转头看看边上的那些汉子,忽然明白过来,这些人原来都是锦衣卫,难怪身手这么好,反应速度也那么快,在短短地一会功夫,就把前后门都堵了。 这一刻,他都有点绝望了。还亏了自己之前还想搬出太湖帮来吓他,难怪吓不住,不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帮派,都不可能吓住他啊! 想到这里时,中年汉子忽然又回过神来,或者是自己认错了呢,这个年轻人就将错就错,也拉了皇上这么大的虎皮来扯大旗了呢? 人在绝望的时候,就容易自己幻想出一些救命稻草。 田贵妃在边上,看着陈家小孩的脸被捂得通红,有些心疼,便对崇祯皇帝说道:“陛下,救小孩要紧!”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便点点头,对那中年汉子说道:“放了小孩,朕赦你无罪!今日之事,便不追究了!” 看看,来了来了,肯定是用皇帝的身份在吓自己了!那中年汉子听了,脸上表情变化,心中如此想着。 他却不知道,他用这种招数,可崇祯皇帝却压根不会需要用! 倒是刘兴祚看出了中年汉子的心中想法,便伸手掏出自己的腰牌,往前一亮道:“陛下开恩,还不快快放了小孩!” 锦衣卫指挥使的腰牌,不管是做工还是材料,都是上等的,一看就不可能假冒。 那中年汉子见了,却立刻确定,眼前这年轻人,就是当今皇上。 这一下,他又纠结了,底气不足地问道:“皇上金口玉言,不会……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崇祯皇帝一听,心想这人胆子还真小,又或者,这胆子还真大,竟然问了这样的话。 这么想着,他也不废话,立刻喝道:“放人!” 那中年汉子见了,似乎还是纠结了一下后,最终缓缓地放下了匕首,另外一只捂着小孩嘴的手,倒是放开得快。 “皇上叔叔……”陈家小孩立刻挣脱了那中年汉子,快步跑过去,脸上全是眼泪鼻涕的,就扑向崇祯皇帝。 方正化一见,不动神色地把小屁孩截了下来,和蔼悦色地说道:“没事,安全了。” 边上的田贵妃见了,立刻蹲下身子,拿出自己的手帕给小屁孩搽脸,同时安慰道:“怎么,就只看到皇上,没看到我么?” 那中年汉子放了陈家小孩后,就软倒在地,手中的匕首也没握住,掉地上了。两名锦衣卫校尉上前,缴了匕首,就站那人身边,防备有可能的情况。 小孩没事,崇祯皇帝的心情也不算糟,答应了放人,自然是要放的。他看了那中年汉子一样后,便转身准备走了。 不过正在这时,那中年汉子忽然喊道:“皇上……陛下,草民有下情禀告,愿意将功折罪!”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又转回头来,看着那中年汉子,心中有点奇怪,他还能有什么下情禀告? 从头看到尾,都没有说过话的海兰珠也奇怪了,这时候插嘴问道:“你不就是想绑人勒索钱财么,还能有什么其他下情禀告?陛下都赦免你了!” 她自然不知道这中年汉子的想法,在这中年汉子想来,人这一辈子,当面能遇到当今皇上,这样的机会,有几个人能有? 那个陈乡长,还不是因为遇到了皇上,一个普通百姓,就有了这样的机遇? 就是基于这样的想法,这中年汉子才不甘心仅仅是被皇帝赦免,心中一动之下,就决定要好好表现自己,立下功劳来改变自己的未来。 1167 冷眼旁观 刘兴祚也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如果你是想说,这事是你们帮主指示,那就不必了。陛下只是赦免了你,并没有赦免你们的金钱帮。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绑架官员家属,一定是会付出代价的!” 那中年汉子听了,并没有意外。此时的他,就看着崇祯皇帝,原本软倒在地的,已经变成了跪在那里,又再次禀告道:“陛下,草民绑架陈家小二,确实是受帮主指派,但据草民观察,这不只是勒索那么简单。” 混江湖的,都是为了求财。什么江湖义气,那都是用来卖的,无非是利益够不够而已。如今有个机会,能在天底下权势最大的人面前表现自己,这种江湖中人,不要说帮主了,就是亲生父母都没用。 一听他这话,崇祯皇帝稍微有点吃惊,竟然还有另外的内情。他立刻联想起了这人之前所说,好像是说他背后有官场中人撑腰。原本以为他所说的这个,只是如同他搬出太湖帮一样,用来吓人而已。如果他说有下情,那应该就是这个吧?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看着他,淡淡地说道:“讲!” 那中年汉子一听,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这事是帮主交代下来的,让我们绑了陈家小儿之后躲起来。不过我们帮主以前不敢有这个胆子的,是因为……因为受人之托。”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来了一点兴趣,便又问道:“是受谁人之托?” “草民不知。”那中年汉子回了一句,而后看到崇祯皇帝的脸色似乎有点沉下来时,连忙补充解释道:“草民确实不知。我家帮主经常会见一个神秘的人,都是躲着我们的,事后也不说。这一次,就是又见了那个神秘人之后,才让我们来绑陈家小儿的。草民估计着,这事肯定不是勒索钱财那么简单!”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吴二狗曾经交代,说当初伪造纸币,也是他们帮助受一个神秘人指使。斧头帮被端了之后,那个神秘人便没有显身,线索就断了。这一次,竟然又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绑架陈家小孩,不是勒索钱财?” “回陛下的话,陈乡长很强势,谁得帐都不卖。手下又有不少族人为其效力。官府那边,有……有皇上的关系,也硬得很。”中年汉子快速回答道,“因此我们江湖中人大都只是讨口饭吃,对于陈乡长,是不敢得罪的,更不要说,要绑架他唯一的儿子了!”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稍微皱了眉头,看了一眼刘兴祚。 刘兴祚一见,并立刻请示道:“陛下,不管什么阴谋,末将去把这金钱帮连人带窝都端了,定能查出内情!” 他知道,这事既然不是普通的勒索钱财,那肯定是有什么阴谋针对陈乡长。而皇上又是很在意陈乡长这边,看到他治下的南浔镇又不错,是欣赏陈乡长的。既然撞到了这事,以皇上的脾气,肯定是要弄清楚的。因此,他便主动揽下这事了。 谁知崇祯皇帝听了,却是摇摇头道:“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既然对方每次都避开别人只见他们为首那人,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身份。朕既然撞见了这事,这次就得把幕后的人揪出来。” 反正这次微服出巡,时间也充裕,可以多在南浔镇停留一些天。 崇祯皇帝在说完之后,转头看向那中年汉子问道:“朕要查出,是谁想对付陈乡长,你可有办法?” 听到皇帝问自己,中年汉子心中一喜,不过表面上可不敢露出高兴的意思,连忙回答道:“陛下刚才说得对,草民也以为,这事不能打草惊蛇。草民回去告诉帮主,就说陈家小儿已经被绑了。这样一来,帮主肯定会去找那人联系。小人留心着,定能知道那人的身份。” 说到这里,他想到什么,又连忙补充道:“次数多了,其实那神秘人也没有如同一开始一样特别在意我们。而小人有擅长跟踪踩场子,因此,小人有把握,小人愿意将功折罪,把这人揪出来。”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想了一下。这事不是绑架勒索那么简单,那按照这人所说得话,或者还真能抓住那神秘人。就算抓不到,看他下一步动作,应该也能知道他指示江湖中人绑架陈家小孩的目的。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盯着那中年汉子,语气不再那么冰冷道:“好,朕就相信你一次,希望你好好表现。” 说完之后,他转身吩咐刘兴祚道:“这事,卿跟进一下。朕就先不去见陈乡长了。就在这边等着,看看情况再说!” “遵旨!”刘兴祚一听,连忙答应下来。 那中年汉子听得高兴,只要自己这次表现好了,皇上这边就肯定能挂上号。就算皇帝不赏自己什么,光是凭这件事情,陈乡长那边也能套上关系。 于是,他顺从地听着锦衣卫校尉安排,被带出房子了。 崇祯皇帝到此时,才蹲下身子,看着已经变干净地陈家小孩说道:“暂时你还不能回家哦,朕上次没帮你去打架,这次就帮你把坏人揪出来好不好?” 听到这话,陈家小孩用力点头道:“好!” 崇祯皇帝摸摸他的脑袋,转头对身边的两位贵妃说道:“这几天,我们就在这暂时歇息一下吧,朕要看看,是什么人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对于海兰珠和田贵妃来说,这种事情也难得遇上,如今竟然被他们微服私访中撞到,就觉得很好玩,又是皇帝提出,自然不会有意见了。 这边说了一会话,刘兴祚已经在外面安排了事情后进来了,向崇祯皇帝大致禀告了一下情况道:“末将已经派人暗地里去控制他的家小,另外,也派人去暗中监视陈乡长那边。有任何举动,末将必定都能掌握。”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想起自己刚才想到的事情,便又吩咐道:“那个太湖帮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这太湖帮依仗着太湖,每每和官府周旋,一直剿灭不了。”刘兴祚脸色严肃地回答道,“末将以为,这种情况,一是地方军队进剿不力,二是地方上有那些贼人的眼线,因此难以剿灭!” 崇祯皇帝听了,微微沉吟片刻之后,便吩咐道:“不出去打仗的卫所军队,也不能尽吃干饭。朕会下旨,让各卫所军队行动起来,打掉各地的大势力帮派。不过在此之前,锦衣卫也必须要有所行动,为大军进剿获取情报。那个吴二狗不是在应天府了么?加大支持他的力度,让江湖人对付江湖人。” “末将遵旨!”刘兴祚一听,立刻回应道。 崇祯皇帝听了,思路转回当下,想了一会,忽然笑着说道:“陈友明怕是会担心了,等贼人联系之后,再悄悄告诉他,让他安心。朕就冷眼旁观,倒是要看看,哪里的牛鬼蛇神,到底是想干什么?” “陛下英明!”刘兴祚一听,也是笑着回道,“不能提前告诉陈乡长,免得他被人看出破绽。” 其实,在他的心中,如果按他的想法来的话,就一直不告诉陈友明,一直等到水落石出。在他看来,皇上的心还是软了一点,怕陈乡长太过忧心。 就这一点,他其实是误会崇祯皇帝了。对于崇祯皇帝来说,他看到陈友明目前所做的这些,已经是满意了。他不想再考验人性,否则要是一直不告诉陈友明,结果他受了牛鬼蛇神威胁,最终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那怎么处理?与其这样,还不如事先就掐断这个可能性。 一如崇祯皇帝所料,当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之时,还不见自己儿子回来,陈友明的媳妇就急了,赶到了陈友明的官衙去。 一般来说,官衙都分前后,后衙是主官的住所。不过陈友明是在自己的镇子里当官,有自己的房子。 而最有意义的是,这个房子里,曾经住过皇帝和贵妃。通俗一点说法,这可是有龙气的,这么好的地方不住,住官衙去就怪了。 就大明的官制来说,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官少。哪怕现在崇祯皇帝已经在推广把衙门的吏员转变为官员,总体来说,当官的还是太少。 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设置的最低一级行政体系,当官的就更不可能多了。陈友明为乡长,可管着的南浔镇却龙蛇混杂,湖丝交易额又是大的惊人,自然就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更不用说,眼下又到了头一批湖丝上市的时候。 真正的百忙之中,陈友明听到自己媳妇找来,听她担心地一说,开始倒没在意道:“夫人,我都忙成这样了,你就不要添乱了。这天都还没黑下来呢,搞不好,忠儿被什么热闹给迷住了呢!等天黑了,陈伯自然就带他回家了。” “老爷,可妾身这心里就是慌得很。”他媳妇一听,忧心忡忡地说道,“忠儿虽说有晚归的时候,可这天马上黑了,就没有这么晚到家过啊!” “你怕什么?”陈友明不以为然道,“在自己南浔镇,还能出什么事情不成?” 说完之后,看到自己媳妇还想说,他就抢先一步又说道:“再说了,忠儿可是有福之人。你看看天底下,谁家小孩能有忠儿的运气,这辈子小小年纪就遇到了皇上贵妃,还能一起聊天。对不对?” “好了,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就回去,那小子竟然让他娘如此担心,看我不打他个屁股开花!”陈友明说完之后,就又匆匆转往前衙去处理公事了。 她媳妇见了,也是没奈何,自己夫君确实很忙,或者真如夫君所言,被哪里的热闹吸引了? 等到天黑下来后,陈友明心中记挂着儿子的事,就匆匆回家了。 他的房子,已经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建。新建房子,大概是以前的三倍左右,把老宅子包围在里面。其中崇祯皇帝住过的房子更是郑重其事地供了起来,或者说是围了起来,闲杂人等,一律不能入内。就是上官来参观,也只能在门口望一望而已。 才到家门口,陈友明就先一步问迎过来的门房道:“忠儿什么时候回家的?” 在他看来,夫人的担忧是多余的。不过他决定,为了不让夫人担心,还得好好训下儿子才行。 “老爷,少爷还没有回来。夫人急死了,正准备去找您呢!” 门房的回答,让陈友明听得一愣,随后就急了,一边大步往里面走,一边大声说道:“怎么回事,这小兔崽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陈伯呢?” 这时,听到动静,她夫人立刻出来了,看她那样子,都快急哭了。一只手拉着女儿不放,似乎怕女儿也不见了一般,让陈友明赶紧多派些人出去找找看。 这天都黑了,还没回来。如果只是小孩的话,说不定贪玩什么之类的。可童校那边说,陈伯接走他的,那就不可能没有时间观念。这也就是说,很可能出事了。 一念至此,陈友明也慌了,立刻发动人手去找。 于是,原本因为天黑而安静下来的南浔镇,便再次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举着灯笼,打着火把的人,到处都在喊话寻找。 “陈精忠,回家了!” “谁有看到陈精忠么?” “……” 南浔镇其他人听到乡长儿子不见了,也都立刻帮着找。一时之间,镇里镇外,全都是寻找陈精忠的人。 崇祯皇帝在屋里听到喊话声,不由得有点奇怪,问道:“你怎么改名了?” 这个名字,老让他想起耿精忠,略微有点别扭。不过,这个位面上,耿精忠还好好地在东江军,卢象升的麾下做事,并没有任何过错。 “我爹改的啊,说我以后长大了要精忠报国!”小屁孩没心没肺地,一点没担心外面人喊他名字,吃着好吃的糕点回答道。 很自然地,人是不可能找到的。南浔镇,闹腾了一夜,在第二天天亮后,这事迅速传遍了周边。 1168 皇上显灵了 南浔镇,属于湖州府管辖。也因此,离湖州府并不远。南浔镇的情况,有一骑快马飞报到一处豪门大宅内。 这处宅子的主人,要么是有身份的官员,要么就是缴纳了不菲服舍违式钱的商人。这种情况,在江南都很常见。 宅子的主人,乃是一名中年人,看着似乎是个读书人,但他的眼角间,却有着一丝阴狠,一看就不是好说话之人。听到禀告之后,便阴恻恻地笑了:“小小一个乡长,骤然得遇皇恩,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一次,就要叫你知道,什么才是底蕴深厚!有些事情,不是得遇皇恩,就自以为可以为所欲为的!” 说完之后,他想了一下,便唤来心腹管家,低声吩咐道:“去吧,按计划行事!” 这个时候,陈友明一夜未睡,眼睛中都有血丝。找了一夜,镇里镇外都找了,可一大一小两个大活人,全都消失不见。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估计是有人冲自己来了。 虽然他还在勉强处理公务,可明显心不在焉。他自己其实也明白,南浔镇是一块巨大的肥肉。之前的时候,不是没人惦记过,明里暗里,都有联系过他,想着从南浔镇获得好处。可这些事情,他统统拒绝了。原本以为,凭着自己和皇上的关系,就算拒绝了也没关系,没人能动得了自己。 可没想到,那些人确实没有来动自己,但他们却向自己家人动手了!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宝贝儿子啊,要是有个意外…… 陈友明如此想着,又有点不敢再往下想了。 下午的时候,湖州府知府亲自派人来过问此事,甚至还想要抽调府中精锐的捕头前来帮他查探。这种好意,别的乡长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别说乡长了,就是县令,也都不可能。 对此,陈友明暂时婉拒了。他在当乡长之前,是个走南闯北的伙计,见识自然是有一些的。那些人绑架了自己的儿子,肯定是有下文的。如果这边让捕快介入过深的话,很可能会让人骑虎难下。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天刚黑下来的时候,就有人隔墙扔了一块包着纸的石头到他家。 内院中,陈友明媳妇已经哭成了泪人,对陈友明说道:“老爷,这可怎么办好?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让我们不要再声张,还要我们对外说,是一场误会,儿子只是去乡下玩了。要是不听他们的话,就要送……送忠儿的手指头过来了!可怜忠儿啊,还那么小,就受到如此惊吓,要是还少了手指,那可怎么办啊?” 陈友明听了,叹了口气道:“不管是什么人,眼下既然没有一点眉目,就只能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了。” 说完之后,他看着自己媳妇和女儿还在流泪,便又安慰道:“那些人肯定是有目的的,应该暂时不会对忠儿做什么!” “可……可老爷……要是他们强迫你做些违背大明律法的事情怎么办?”他媳妇显然不傻,担心地说道,“否则的话,何至于要绑走忠儿呢?” 她心中是知道自己的夫君的,蒙受皇恩,因此坚持原则,绝对不肯辜负圣意。可如今,别人就用自家最宝贵的儿子来要挟了。 陈友明听了,沉默了一会。他又何尝不知道这点,只是……只是原本以为,此生唯保皇恩,别无他念的,可想起儿子,这心就好疼。 “再看吧,先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吧!”陈友明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他媳妇听了,默默无语,忽然,又开口说道:“你老是说忠儿这辈子运气好,有福气。可……可这样的事情都落到了他头上,想着他如今被那些坏人绑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喝水,我这心……这心就很……” 没有说完,眼泪就止不住地下来了。 陈友明不愿看到媳妇这样,便走出去安排事情了。 他们都不知道,此时的陈精忠,正在兴高采烈地和两位贵妃往做迷藏。 “藏好了没有?我来找了哦!”田贵妃看着崇祯皇帝,一脸地笑意,同时开口问道。 崇祯皇帝见此,不由得摇头,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果然,陈精忠一点都不知道,躲在帘子后面,露出双脚,还回应一声道:“藏好了!” 田贵妃闻声,一眼就发现了。可她却熬有其事地假装去别的地方找,最后找到了陈精忠。 再反过来,等陈精忠去找的时候,海兰珠就捣乱了,偷偷给小屁孩指点。 难得的温馨时刻,崇祯皇帝看着他们玩了一会,就去聊天群处理政务了。 稍微晚些时候,刘兴祚就把情况报过来了。 沉吟片刻,他便做出了指示。 一天时间,其实过去得很快,可对于陈友明一家来说,却真是度日如年。 在按照对方要求做了之后,南浔镇归于平静。大部分人以为,陈乡长家的事儿,只是一场虚惊而已,可有心人却能瞧出异常。比如说,陈友明一反常态,天未黑,就早早回家了。 等他一到家,却发现自己媳妇就跪在皇帝以前住的厢房前。 看到他回来,他媳妇眼睛有点肿地说道:“也不知道忠儿怎么样了?希望皇上大慈大悲,救救忠儿!” 陈友明看得有点无语,不由得说道:“皇上又不是观世音,你在这里拜,皇上远在京师,能知道么?” “上一次,我们家被老族长惦记,都要破家灭门了,可你能想到,远在京师的皇上,会来我们家,帮我们渡过如此危局?”他媳妇的眼神中带着希望道,“说不定,这一次,我们又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儿,搞不定皇上会显灵,又帮我们家渡过这个难关呢!” “娘说得对,弟弟一定没事的。”跪在母亲身边的小女孩,也挺懂事的,立刻点头附和道,“皇上乃是天上紫微星下凡,肯定会保佑弟弟的。” “好吧!”陈友明虽然如此回答,可他心中却是不信。也只有妇道人家,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还真以为皇上是无所不能的! 自己媳妇想拜就拜吧,他也无心辩解此事。实际上,此时的他,很是忧心忡忡。他心中其实有数,自己值得别人惦记,明着不行,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暗地里来逼自己就范,肯定是为了南浔镇的巨大利益。 只是很无奈,自己在江湖中没有势力,甚至连手下的帮手,都只是一些族人而已。管管南浔镇还可以,出了南浔镇,就真是没办法了。 在他的担忧之中,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些歹人再一次的联系,就是他所担忧的,而且还是狮子大开口,要从南浔镇这块巨大的湖丝蛋糕上,狠狠地咬上一口。 这一夜,陈友明夫妇俩,再次失眠了。 如果答应了他们,就是对不起皇上,辜负了圣恩。可要是不答应他们,自己的宝贝儿子就会被他们撕票。对于陈友明夫妻两人来说,真是左右为难。 “老爷,这可怎么办好啊?”陈友明媳妇的声音都有点沙哑了,“明天就要答复,我那可怜的忠儿啊!呜呜……” “唉!”陈友明叹了口气。能有今天,全赖皇恩浩荡。可是,自己儿子怎么办?音容笑貌,一想起来就心如刀割。 陈友明媳妇低声又哭了一会,忽然喃喃自语道:“皇上也不是万能的啊!我的忠儿,你还说他有福气,唉,他是真得命苦啊!” “……”事实摆在眼前,陈友明默然。 又是一夜未眠,陈友明坐立不安,焦虑异常。定好的时间就是中午之前。如果不挂出信号,那自己儿子的手指就会被送过来了。 正在这时,忽然门房匆匆来报:“老爷,门外有个陌生人求见,说老爷您见了自然知道他是什么人。” 一听这话,陈友明夫妇都不由得一震,他们俩互相看看,脸色都很难看。那些人,如此等不及,竟然都派人上门来催了。看来,他们是真吃定了自己? 不管怎么样,陈友明都是要去见下人的,没想到他媳妇也坚持要去,对他说道:“老爷,妾身担心忠儿,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明白,也不知道我那苦命的忠儿,如今是怎么样了?” 陈友明无奈,便只好答应了。 前面会客厅,夫妻两人都没有就座,站在那里看着门房引进来一个带着斗笠,遮着脸,身材高大的汉子。 见此情况,夫妻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看这体型,就知道是能打的人,混江湖的,贼人无疑! “两位,别来无恙啊!”说着话,来人脱下斗笠,露出了真面目,脸上还带着微笑。 看清了来人的面容,陈友明夫妻俩,都是大吃一惊,嘴巴都张得大大地,惊呆在那里。 “怎么,就不认识了?” 听到这个带着笑意地问话,陈友明被唤回了神,当即期期艾艾地说道:“指……指挥使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来人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上一次也是他陪同崇祯皇帝微服私访的,就住在他家,因此,陈友明夫妻俩都认识他。 刘兴祚听到这话,当即微笑着说道:“本官自然是随驾而来!” 一听这话,陈友明夫妻俩,再次惊呆了。原本他们以为,刘兴祚之所以过来,有可能是来周边公干。得知了自己这边的事情后,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皇帝再次来这边了。 看到他们夫妻俩这个惊呆了的样子,刘兴祚其实心中也是感慨,上天还真是保佑这夫妻俩。每次有事,都被皇上给撞见了。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竟然请动了圣驾为他们家排忧解难,这也真是没谁了! 不等他们两人回过神来,刘兴祚就开口说道:“皇上微服南巡,就想着来南浔镇看看。结果没想到,刚到南浔镇,就刚好被田贵妃瞧到了,有歹人绑架了你们儿子。如今已经被皇上救下,正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听到这话,陈友明媳妇露出不可思议地神情,也不顾男女有别,更是没管刘兴祚的身份,上前一下抓住刘兴祚的袖子,追着问道:“我儿……我儿怎么样?还好么?” 见此情况,刘兴祚微微皱眉,不过他也理解当母亲的心情,因此不着痕迹地挣脱她的手,而后微笑着说道:“你儿子好得很,由两位贵妃陪着玩。这天底下的小孩,可没一个有这个福气!” 听到这话,陈友明的媳妇忽然感觉双腿无力,再也站不住,软下身去。 幸好陈友明手疾眼快,连忙扶住。却见他媳妇笑着对他说道:“我就说了,皇上会保佑我们家的,没事了,没事就好……” 知道儿子没事,她提着的心放下,才感觉身体早已疲惫不堪。 其实,陈友明自己也差不多。不过他还是强忍着,先向刘兴祚告罪一声,扶着媳妇去了里屋,而后才重新回来。这一次,一进屋,就向刘兴祚大礼参拜,心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一会之后,刘兴祚便正色问道:“奉陛下旨意问话,陈友明听旨!” 没别的事情,自然是问相关情况的。 陈友明据实禀告之后,又连忙强调解释道:“下官并没有答应他们。” 听到这话,刘兴祚微微一笑道:“不,你要答应他们,皇上要看看,到底是谁伸出的手。他们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做便是。” 有皇上的旨意,那真是天大的事情也不怕了。陈友明自然明白这点,任何要挟,任何把柄,都不会有用。因此,他立刻便答应了下来。 刘兴祚临走之前,叮嘱陈友明道:“是皇上怕你担心,才让本官来告知你这事的。你应该知道分寸,扮好你的角色,当作你儿仍然在他们手中。” 对于这点,不说陈友明以前走南闯北多了,光是当乡长,也历练久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便又是连连答应。 等刘兴祚一走,陈友明立刻依照约定打出信号。他心中也是好奇,到底主谋是谁,这么倒霉,遇到了皇帝亲临! 1169 钱家 有了皇帝在背后的指点,陈友明自然没有任何顾忌,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他便表现得很在意他的儿子,对方提什么要求,只要稍微一威胁,他就立刻同意。 当然了,实际上,陈精忠原本就是陈家的宝贝,而且他之前的忧虑,也都写满了他的脑门。对方就是想再多,也没有想到真实的这种情况。 这事的进展,自然也没有一丝遗漏地陆续传到崇祯皇帝这边。 “陛下,末将已经查明,金钱帮帮主姓钱,乃是苏州府下常熟县人氏。”刘兴祚向崇祯皇帝禀告道。 崇祯皇帝一听,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及这事,便立刻问道:“可有什么不对?” 刘兴祚马上回答道:“末将怀疑幕后主谋,乃是常熟在野官绅钱谦益……” 一听这个名字,崇祯皇帝便立刻想起来了。这个名字,不管是后世,还是这一世,都非常的有名。在原本的历史上,钱谦益这个名字和“水太凉”几乎是等同的。而其原因,就是钱谦益原本一直是大明官场和在野官员之道德楷模。可明亡之时,原本准备和其夫人,原本的秦淮八艳之一的柳如是一起跳湖殉国。结果,柳如是都跳了,而他却找了个借口,说水太凉而不敢跳,并最终带头投降了满清。 在这个位面上,这些事情并没有发生,当然,也不会发生了,因为,满清都已经被崇祯皇帝灭掉了。此时的大明,强大无比,没有任何敌人能灭亡大明。 不过一如原本的历史,钱谦益的名气非常大。他是东林党的领袖之一,官至礼部侍郎。能当上东林党领袖的,才名自然也不用说了,其势力也非常大。在崇祯初年时,为争夺入阁的权力,他觉得温体仁和周延儒排名靠前,就发动他的势力阻扰周延儒和温体仁入阁。 这种争权夺利的党争,就算在后世也是非常有名的。无非是攻击竞争对手。就算没有实锤,也能让皇帝心有顾忌,从而达成目的。 结果,钱谦益没有想到,他主持浙江科考时的舞弊,被实锤举报,导致春风得意的他被摆官回乡。这还是崇祯皇帝穿越之前的事情了,要不然,就不会只是摆官这么简单了。 不过钱谦益到了地方上后,影响力还是非常大的。复社是东林党的延续,钱谦益这位大佬就一直站在后面。在原本的历史上,据历史记载,说温体仁指示钱谦益的老乡张汉儒状告钱谦益贪肆不法,结果各地巡抚纷纷上书为其鸣冤。其中就包括了后世有名的张国维、路振飞等人。从这事上就能看出,钱谦益的影响力有多大了。 不过钱谦益最终得以逃过一劫的,是他重金贿赂了宫里的大太监曹化淳。那个时候,曹化淳是东厂提督,由他提审这事,把张汉儒给杖毙了,还得到其口供,说是温体仁指示诬告。事情最终的结果,温体仁因此下台,钱谦益虽然免去牢狱之灾,却再次被削籍归乡。 从后世的角度看,这事情上有不少疑点。首先,以温体仁的做事方式,他不会无的放矢而只是简单地诬告。这种手段太过粗鄙,是很不安全的做法,毕竟温体仁可做不到权倾朝野。他以前告倒钱谦益,就是掌握了科举舞弊的实锤。 第二,钱谦益重金贿赂曹化淳。而后张汉儒被东厂杖毙,如果得到了口供,有必要杖毙他灭口么? 第三,这事的最终结果,温体仁去职,但钱谦益也受到了处置,如果真是诬告的话,在诸路封疆大吏为其鸣冤的情况下,还有曹化淳这个大太监站在他这边,他又怎么可能会被处罚? 第四,钱谦益就是常熟的大地主,富霸一方。他这种,就有点类似嘉靖年间的首辅徐阶。也是一世清明,以奸相严嵩的对手,好人徐阶而闻名。可实际上,几乎整个家乡的田产,都是他徐阶的。这中间,不知道有多少不法之事,只是因为他的名声,他的官位才一直没有事情。 不过,徐阶也是倒霉,遇到了大明朝最大的直臣海瑞,都敢上书骂皇帝的人,又岂会怕他一个首辅,坚持调查最终让徐阶暴露了原形。 崇祯皇帝听到钱谦益这个名字,便想得有点远了,不过刘兴祚的禀告,又让他回过神来静听:“……这个金钱帮的帮主,就是钱谦益的族人。虽然金钱帮名声不显,可据末将这几日的调查,其所做之事,却也不少,只是很少被人告发。” “另外,据那人禀告,他跟踪神秘之人,乃是湖州一名豪商的管事。那豪商叫钱德贵,也是钱谦益的族人,按关系,要称钱谦益为堂叔。”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精神一振,立刻问道:“可有查出,是钱谦益指示?” 如果是钱谦益指示的话,虽然他在江南士林,在官场中的潜在势力很大,但他不介意好好收拾钱谦益一顿。 刘兴祚听了,稍微犹豫了一会后,如实禀告道:“目前暂未有迹象证明是钱谦益指示。” 崇祯皇帝一听,想了一下,便对刘兴祚说道:“好,那就等等看,朕倒要看看,这钱谦益是否会跳出来。” 待在这里,似乎有点大隐隐于世的感觉,偶尔这么换换环境,好像感觉也是不错的。 刘兴祚听到这话,似乎是想说什么,不过他看到崇祯皇帝兴致很高的样子,最终便没说什么,领旨退下,继续安排事情去了。 湖丝已经开始上市,买卖已经开始。钱德贵压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监视。他心急南浔镇的巨大利益,便加紧压迫陈友明,让他很快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不,他就拿着管事带回来的一份协议,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明了,南浔镇利益的分配。当然了,他这种人,事情做多了,自然不可能就只是横行霸道地咬上一口而已。白纸黑字地,他钱氏得到巨大好处的同时,也分了一部分给了陈友明。 拿着协议,钱德贵不由得心情大好道:“如此,就该好好地和陈乡长见上一见了。“ “老爷,万一陈友明知道了老爷的身份,怀恨在心怎么办?”他的管事有点担心地说道,“这几天来,我们叫人绑了他儿子。老爷您是没看到,他心力交瘁,似乎几天几夜没有合眼过了。” 他说得没错,陈友明除了一开始确实担心儿子而没有睡过觉之外,等到锦衣卫指挥使出现,他就没有再为儿子担心,不过为了不让外人怀疑,他又强撑着不睡觉,那这疲惫就是真的,不是装的了。 钱德贵一听,压根不在意,扬了扬手中的协议道:“白纸黑字,都写着呢!他就算想不认账都不行……” 说到这里,他看到管事张口欲言,知道他想说什么,就又补充道:“他陈友明有皇上的关系,能吓倒别人,可对上我们,还是不够的!” 说到这里,钱德贵的嘴角一撇,露出一丝冷笑后又道:“皇上深居宫中,岂是他一个小小八品官想联系就能联系上的?搞不好,皇上日理万机,早把他这个八品官忘记地一干二净了!” 说到这里,他把协议丢桌子上,端起上好的西湖龙井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而后才又带着轻蔑之意道:“他陈友明之前只是一个低贱的伙计而已,要不是皇上,都能被他族长给搞得家破人亡!这样的人,当了这个八品官又如何?官场上,他能认识谁?他在官场的根基,能比过我们钱家?” 管事听了,连连点头,不过随后,他似乎想起什么,就又有点担心地说道:“他家一开始四处寻找他儿子时,知府大人可是有派人去关心过的!” 他这话的意思,其实想反驳,陈友明还是有点官场关系的。毕竟这事是千真万确,很多人都知道的。 谁知钱德贵听了,却是冷笑一声道:“笨,你以为知府大人还真和他陈友明关系好啊?知府大人这么做,是为了做给别人看,做给皇上看的。陈家出了事,万一皇上有一天不小心知道了,也就能应付了。”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胸有成竹地说道:“对付陈友明这种在官场上没有根基的人,只要不明着喊打喊杀,想怎么拿捏他都没什么问题。走吧,不用担心了,该是和他正式见个面了。“ 管事想想自家老爷背后站着的人,再想想刚才说得这番话,他最终释然了,便立刻去安排钱德贵的出行。 天色将近傍晚之时,金钱帮的中年汉子便回了宅子,向崇祯皇帝禀告道:“陛下,帮主让我明天带着陈乡长的公子去和钱德贵汇合,要一起前往陈家。”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转头看了一眼在和自己两个妃子玩剪刀石头布的陈精忠,而后稍微想了一会后问道:“你们帮主会一起来么?” “应该不会。“中年汉子不知其意,不过还是很快回答道,”帮主要是一起来的话,应该不会交代小人和那钱德贵接头的事情。“ “这样的话,那钱德贵那边应该不认识你们两人吧?”崇祯皇帝一听,便又问道。 得到肯定答复,他就又转头吩咐边上站着的刘兴祚道:“卿选个人带着陈精忠,就扮成他的同伴一起过去汇合,暗地里也派点人跟着,不能让陈精忠出事。” “末将遵旨!”刘兴祚一听,连忙应下。这个事情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而已。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好了,听说陈友明把朕以前住过的房子保持得很好,那今晚就过去歇息吧。朕倒是想看看,明日那钱德贵会说些什么!” 田贵妃那边得知这个情况,便吩咐陈精忠道:“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记住,不要说话,当一天哑巴好不好?” “为什么?”陈精忠闪着他的大眼睛,有点不解地问道。 田贵妃听了,笑着说道:“做游戏啊,你当一天哑巴,那明天就还有好吃的糕点,想不想吃?” “嗯!”陈精忠立刻点头,很是认真。 田贵妃见此,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两天她算是看出来了,对付小孩子最好的办法,不是讲道理,而是给好吃的。 等天色暗下来之后,已经得到通知的陈友明一家人,都在大门里面候着。家里的仆人,除了门房之外,其他人都让他们待在自己屋里不要出来。而他们夫妻两人,不时抬头看看夜空,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明显,两人都很激动。 一边的门房就纳闷了,老爷夫妻俩这是要干啥?等人?不对吧,以前知府大人来过一趟,也没见老爷夫妻俩激动成这个样子啊! 他正在瞎琢磨着,就听到传来了敲门声。 陈友明一听,立刻低声吩咐道:“和平日一样,不要表现异常。对了,必须恭敬,不要有一丝不敬。” “……”门房被他这么一说,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门了。他心中也更是纳闷了,这大晚上的,来得到底是什么人? 他打开门一看,却是一群人。领头的,是个年轻人,还有两位姑娘一起的,好像是个大富大贵的人物。 门房看清之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满足老爷的要求。 他正纠结时,崇祯皇帝便自己跨步进门了。 门房有点傻傻地,没有任何表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最终连门都是进来的人关上的。 这大门一关,躲着的陈友明和他的媳妇以及女儿,就都闪身出来,立刻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低声说道:“微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友明还能说出口,但他媳妇,却已经是哽咽了,连这都说不好。 陈家的大劫,又一次被皇上亲自破解,这样的大恩大德,还能如何报答? 皇上什么都不缺,那就唯有立个长生牌,天天祈祷皇上,长命百岁,不不,长命万岁! 边上的门房听到自家老爷的话,不由得张大了嘴,惊讶万分,皇……皇上驾临? 1170 水不要太凉了 皇上以前驾临过一次,如今竟然又驾临了! 这陈家,还真是风水宝地啊!难怪传说以前陈家的族长,一直想把这里占为己有呢! 沾了老爷的光,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还能遇到当今天子。下次回乡下,估计全村人都能羡慕死了!不行,今天这身衣裳不能再穿了,沾了龙气,应该好好保存起来,以后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在科考之前闻闻,搞不好能中状元都不一定哦! 等到门房回过神来时,发现皇帝一行人,已经由老爷夫妻领着进里院去了。而他的面前,有一名锦衣卫校尉站在那里,正吩咐他道:“去屋里坐,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 夜深之后,从来没有再住过人的这个房子,又再次住上了人。不过,上一次是两人,这一次是三人了。 崇祯皇帝看着环境布置,摇摇头笑道:“还真是和上次一模一样!” 田贵妃一听也笑了,她看了海兰珠一眼,走近崇祯皇帝,忽然低声说道:“陛下,陈精忠好可爱啊!” “嗯?”崇祯皇帝一听,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点点头道,”小孩子,都可爱的。“ “陛下,妾身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听到田贵妃这话,崇祯皇帝稍微一愣,但他没想到,边上的海兰珠耳朵尖,也听到了,跟着要求道:“陛下,我也要一个。”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无语,这几天和陈精忠玩多了的结果! 好吧,有这要求也是很正常的! …… 第二天将近午时,钱德贵一行人终于到了陈家门口。 钱德贵下了马车,背着手,看着城府,摇摇头,对跟在身边的管事说道:“看,小门小户的,没一点格局。这和我们钱家,根本就不能比!” “老爷说得是!”管事一听,连忙恭维道,“陈家底蕴肯定不能和我们钱家比了,说不定还要老爷多指点下,陈友明一介草民,才懂得怎么享受!” 这时,陈精忠刚好也下了车,听到说他爹,便立刻驳斥道:“我爹不是草民,我爹是官!” 钱德贵一听,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丝轻蔑,转回头,看都不看陈精忠道:“屁大的一点官,也好说是官?” “不是屁大的官,是八品官!”陈精忠有点不服气,马上又跟着说道,“很大了,比一品官都要大!” 钱德贵听得有点愕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精忠见了,很是自豪道:“你是个笨蛋,先生说过,八比一要大,知道了么?” 钱德贵听得一愣,随后转回头,心中暗道一声小屁孩,懒得计较了。 陈精忠边上的锦衣卫校尉就怕他再随便开口,连忙低声说道:“好吃的糕点哦!” 一听这话,陈精忠立刻想起来了,连忙闭嘴不说话。 另外一边,钱德贵点头一示意,他的管事便上前敲门,同时大声喊道:“常熟钱家来访,快快开门!” 门房其实早已经在等了,听到这话中带着傲慢,就忍不住想喝斥一声,我替皇上都开过门,你算什么东西? 不过他想起锦衣卫校尉的吩咐,便连忙上前开门,一看到小公子果然在,便连忙转头向里面喊道:“小公子回来了,小公子回来了!” 剧本正常上演,没多久,钱德贵就被迎进了大堂,分宾主坐下。 没有外人,钱德贵瞧着陈友明,果然是疲惫之极的脸色。 见此情况,他心中一声冷笑,小人得志,自以为是,以为认识了皇帝,就觉得天下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如今,吃教训了吧! 心中想着,脸上却带着一丝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敲敲桌子道:“小公子已经给陈乡长送回来了,这茶都没有一杯?” 陈友明按照刘兴祚的交代,就当没有皇上存在,想着自己遇到这事会怎么做。因此,他自然不会给钱德贵好脸色道:“这几天身心疲惫,家里什么都没有!” 言外之意,是连杯水都不给了。 钱德贵听了,也不以为意,他说这话,其实就不是为了喝茶。说句实在话,就陈友明家里的茶,他还看不上! 有了开场白,钱德贵便继续说道:“陈乡长不用气恼,你应该感谢钱某。大家一起发财,何乐而不为呢!以后啊,你家里什么都会有的!” 陈友明听了,阴沉着脸,冷声喝道:“如今我儿已经回来了,你信不信我将你拿下!” “哦?”钱德贵一听,神态轻松,根本无所谓的样子,就听他说道,”有第一回,那就有第二回。要是陈乡长不肯好好合作的话,你确信,你的妻儿老小,能一辈子都不会再丢么?“ “你……”陈友明一听,立刻站了起来,额头上的青筋直冒,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这时候的他,还真是非常后怕,如果不是皇上刚好又撞到,自己独立面对这样的事情的话,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钱德贵压根不在意陈友明的反应,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就听他又淡淡地说了:“再说了,你已经白纸黑字地签字画押。你要是敢不遵守约定的,你自己想想,以我常熟钱家的能力,后果如何不用说了吧?” 常熟,就在隔壁府,因为钱谦益的名气,不要说只是邻近府了,就是江南这一带,在官场和读书人之中,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陈友明听了,似乎不甘示弱,反驳道:“钱老闻名满天下,乃是有名的清流。你做这等龌龊之事,敢说这是钱老授意的?“ 听到这话,大堂后面,坐着喝茶的崇祯皇帝和其他人,都静了静,显然是想听听怎么回答。 “呵呵……”钱德贵听了,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话,连续笑了好长一会后才说道,“你觉得呢?” 陈友明听了不由得一愣,没想到这厮口风还很严。 脑筋一动,他便又说道:“我就不信!钱老肯定能一样看出来,我是被你们逼的。” 看到他这样,钱德贵终于皱了下眉头,似乎有点恼了。 他盯着陈友明看了一会,忽然一拍桌子道:“陈友明,我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老实实地合作,那就一起发财,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否则的话,那份东西就会见光。到时候以我钱家的影响,江南官员都弹劾你贪赃枉法。三人成虎,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之后,他想转身就走了。 陈友明见此,立刻说道:“哼,皇上不会相信的!” 听到这话,钱德贵停下脚步,看着他,冷笑一声道:“张口皇上闭口皇上,你以为皇上真是你家的?告诉你,你陈家到时候家破人亡,皇上都未必会知道这事!” 说到这里,他似乎也看出了陈友明好像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就又继续冷声喝道:“不要说你一个小小八品乡长,就是县令知府,遇到我钱家的事情,都会顺着我钱家的意思来办。哼,你可知道,我钱家门生遍天下,各地巡抚到了常熟,都得上门来客客气气地拜访!” “实话告诉你,要是你不同意,钱某有的是法子办你!”钱德贵用手指着陈友明,气焰嚣张地继续威胁道,“南浔镇的好处,我钱家是要定了,皇上都阻止不了!” 听到这话,陈友明忍不住看了下大堂后面,然后装成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算是明白了,听说你们钱家富甲天下,敢情这钱财是这样来的?” “呵呵,知道就好!”钱德贵听了,冷笑一声道,“只要我钱家看中的东西,就没有能逃掉的,老老实实地合作,自有你的好处,别再做梦,想着皇上会帮你!认清现实,在这江南,我钱家出手了,皇上都帮不了你!” 后堂,当崇祯皇帝听到钱德贵那气焰嚣张的话后,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像这种老牌的豪门世家,想指望这样的人,到处乱说是钱谦益指示干的,那是不可能的。就算确认了,回头钱谦益只要没有真凭实据的,他也完全可以说是他的族人借着他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 既然没法继续玩了,那就掀桌子好了。至少,在这大门,自己可以掀别人的桌子,而别人,是掀不了自己的桌子。 这么想着,他便站了起来,转身走出后堂,冷声回应钱德贵的话道:“看不出来,你们钱家的势力还真是大到天上去了,竟然连朕都阻止不了,也管不了了?” 听到这话,看到有人从后面转出来,钱德贵一时之间,不由得愣住了。 他自然不会第一时间想到,崇祯皇帝的自称是“朕”,他此时心中诧异地是,竟然有人在听他们的对话。 稍微楞了下后,钱德贵回过神来,立刻显得非常地愤怒,用手指着崇祯皇帝,转头对陈友明厉声喝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后面听我们的谈话?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一定要吃足了苦头才会知道我钱家的厉害是不是?” “说,这人是谁?” 当他再次问的时候,他又愕然发现,后堂竟然还有人,陆续转出来,一个,两个,三个,竟然是一群人! 隐隐地,不知道为什么,钱德贵忽然感觉有点不妙。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钱德贵带着一点惊惧,气势也低落了不少问道,”我是常熟钱家的,钱谦益听说过么,是我族叔!“ 崇祯皇帝压根不接他这话,冷声喝道:“说,是不是钱谦益指示你做的事情?” 钱德贵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出来的这群人,都簇拥着这个年轻人。此时的他,内心非常地惶恐。 刘兴祚好歹也当了几年锦衣卫指挥使了,见他的情况,便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此人就交给末将吧,镇抚司的手段,应该能撬开他的嘴巴!” 他的话说完之后,崇祯皇帝还没有说话,钱德贵就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桌子上,才惊恐万分地说道:“陛……陛下?镇抚司?你……你是当今皇上?这……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没理这个有点吓得自己不敢相信事实的人,崇祯皇帝对刘兴祚点点头道:“如此也成。不过要是没有真凭实据证明钱谦益指示的话,那钱谦益也会否认。不过……”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看了一眼钱德贵,没想到看到他竟然尿了裤子,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而后又转头对刘兴祚吩咐道:“他倒是提醒了朕,卿立刻派人前往常熟,暗地调查钱家财富来源。朕相信,他钱谦益,还能精明过前朝的徐阶?” “末将领旨!”刘兴祚当即答应一声,而后转身一挥手,马上就有两名锦衣卫校尉大步走向钱德贵,很显然是要拿他下去拷问了。 钱德贵见此,忽然疯了一般地跪在地上,一边连连磕头,一边急声说道:“请陛下开恩,草民愿招,草民什么都招……” 此时的他,那还有半分嚣张气焰。 不过崇祯皇帝都懒得理他,转身走了。 没过多久,刘兴祚就回来禀告道:“陛下,钱谦益并没有直接参与,这种事情,他是不管的。都是他族里的人在管着敛财的事。不过,做这些事情,其实钱谦益都是默许的。另外,还招供了不少事情,都和这事类似,强取豪夺,为祸一方。” 崇祯皇帝听了,稍微想了一会后,便冷声下旨道:“钱谦益享受着这些强取豪夺来的财富,无论如何,他的责任都是跑不了的。收集尽可能的钱家罪状,而后朕要公告天下,让全天下人看看,所谓的清流,到底是怎么样一个货色!钱家,呵呵,回头就让他们去教化西伯利亚的土著去!水太凉?水不要太凉了!” 刘兴祚听到后来,有点听不懂了。不过他明白皇帝的意思,这钱家,撞到了皇帝的枪口上,自然是完蛋了! 他正在想着,就听到崇祯皇帝又说道:“另外,山东那边的那个,也可以按照钱家之事办理,先派人去收集罪证!” 1171 他隆王的因果 山东那个,类似钱家的,刘兴祚在脑海中稍微过了一下后,便立刻明白是谁了。 钱谦益,东林党领袖,是士林中的旗杆,所谓的清流,至少在声望上是很好的。而且据刘兴祚所知,作为东林党的继承者复社,之前声势浩大地搞串联,想抵制科学技术知识。这背后,怎么说都有东林党那些老人的影子,而这,钱谦益是跑不了的。 前些天在那酒楼大堂,那个叫朱金华的生员就透露过,这个事情还得到了山东那边的支持。 这些事情一联系起来,都不用说,肯定是孔家了。 对于此,自从皇上开始推广科学技术知识后,作为皇帝的心腹,他就知道,皇上迟早要对孔家动手。如今,这几件事情加了起来,孔家,要倒霉了。 这个事情,如果是文臣听到的话,估计会有所顾忌,会劝谏一二;但是,刘兴祚是一员武将,孔家对他来说,并没有天然地威慑力。因此,他答应地也没有任何顾忌。 陈家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崇祯皇帝又坐回去和两个爱妃喝茶。不过他聊着聊着,就有点开小差,想着其他的事情了。 一千户以上的聚集地,要设置乡长这事,朝廷的做法,还是太过粗糙,一些细节上的事情并没有考虑到。 比如,在官员衙门的设置上,一般都是按照多少人口为依据来进行设置的。理论上来说,这并没有什么错。 可江南这边,很多一千户以上的镇,都是因为各种产业而形成的,经济利益非常大。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八品乡长来管理的话,随便来个官,都能压他一头。就算如同陈友明这样,有自己这个背景在,可那些想伸手过来的人,也是有明里暗里的办法。 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能防范这种问题的发生,崇祯皇帝倒不用多想,有后世的经验,只要把这些经济重镇设置为特别乡,特别对待就可以。 比如,这种乡长,可以提高级别,可以和县等同,直接受府或者省一级直辖。衙门的人手也要扩建,有必要的话,可以再设置都察院的地方分院,监督经济贪腐之类。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进入聊天群,来到文华殿群,把这个事情一说,让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和内阁首辅温体仁牵头去考虑,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 一个南浔镇,就有千万两白银规模的交易额。而在江南这边,类似这样的镇子,自然不止一个南浔镇。这可都是钱,不管是温体仁也好,还是曹化淳也罢,都不敢怠慢,连忙应下,重新按照皇帝的意思开始考虑这事。 还不止如此,崇祯皇帝又进入厂卫临时群,对刘兴祚和王承恩也吩咐了一番,让他们分别派锦衣卫和东厂番役,要不时暗地巡查这些经济重镇。另外,江湖中的势力,也要进行掌控。 忙完了这个事情,又从陈友明这了解了今年湖丝交易的情况后,崇祯皇帝就又悄悄地离开了南浔镇。 这次微服南巡,交代了南边造船厂的情况,做好暴兵准备,应对将来的南洋以及更广阔的海洋情况;以热气球为契机,大大推广了科学技术知识在江南的影响力;了解了江南经济重镇的情况,进一步改进最底层官府机制; 这么一算,这次南巡的目的,基本上都已经达到,这让崇祯皇帝的心情很好。因此,他离开南浔镇之后,就算是实践诺言,往扬州而去,陪田贵妃回娘家了。 而此时,在南亚的泥泞道路中,有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行军。 说是军队,其实有点言过其实。 因为这支军队压根就没有统一的军服。有身穿盔甲的甲士,也有穿着布衣的,甚至还有打着赤膊的。不管如何,这些都还是拿着武器的。有长枪长矛,也有火绳枪,或者背着弓箭,握着腰刀等等。但在队伍的后面,还有更多的,则一看就是农夫,运送着大量粮草物资,这些人,基本上就没有人穿上衣了。 在行进队伍中,确实也有骑兵,不过就这,一眼看去,就分为三块。 大概有一百骑左右,人马具甲,闪着寒光的长枪,马边一侧挂着一个盾牌,高头大马,健壮之卒。行进中,五骑一排,基本上都是齐头并进,并没有多少落差,一看就是精锐骑军。 第二部分骑军,数目大概有三百左右。这些骑军,战马就没有披甲了,不过甲士还是有穿盔甲的。 第三部分骑军,也是最多的骑军,大概有一千骑左右,大部分都是无甲,五花八门地武器,但能看出来,大都配着弓箭。 不过这支队伍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中军位置的十头大象。这些就是战象了。 此时,这支队伍刚刚穿过名义上孟加拉和洞吾的分界线,继续往阿瓦行进。不用说,这支军队,就是沙贾汗最终派去攻打阿瓦的偏师了。 一般来说,在这南亚,国与国的分界线,并没有像后世那样分明。在这分界线上,也没有什么城池,重兵把守等等。因为这个时候的南亚,其实人口并不多。而孟加拉和阿瓦之间,像样的城池,都没有几座,和大明内地的情况,根本就不能比。 在中军位置的其中一头大象边上,独臂的他隆王就在这里。骑在一匹老马上,皱着眉头左看右看,东张西望。最终,他心中叹了口气,而后抬起头来,看着象背上坐着的军队统帅萨米特说道:“大帅,这已经到了洞吾境内了,是不是该派出斥候了?” 萨米特一听,低头瞧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道:“这里离明人的城池还有好几天的路程,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你慌什么?” 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不由得带着一点嘲讽说道:“不过这也不怪你,好好地,整个洞吾都被你丢了,也难怪你会这么慌张!” 他隆王听得心中憋屈,要是之前,对于这种人,随手就赏他几鞭了。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自己如今在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调整了下心态,他隆王又抬起头来,面露恳切之色,继续劝谏道:“大帅,明人诡计多端,不可不防啊!” “什么诡计多端?”萨米特一听,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说,在洞吾这边,有你的人为内应么?你不是说,在洞吾的明人,都是不堪一击的么?明国现在内乱不止,土司纷纷造反,难道他们还有精力来管这偏僻之地?” 他隆王一听有点哑然,为了说动沙贾汗出兵,他是极力贬低明军。没想到,最终说服了沙贾汗出兵,却让沙贾汗派出的领兵之将,对明人很是看不起了! 他可是记得,当初攻打孟密的时候,自己那么多大军,攻打城墙并不高的孟密,却一直没能打下来。而守城的那些,如今都算是那唐国的军队,并没有调回明国去平叛的。 想到这里,他隆王心中就越发地不安。这名莫卧儿帝国的将领,如此轻视明军,比当初的自己,还不重视明军,这实在是有点危险! 重新仰起头,他再次劝谏道:“领兵打仗,耳目第一。当初的时候,我就是没有重视这点,才让明军躲在山中,最终抄了我堆积粮草的宝井重地。如此教训,不可不防……”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耐烦的萨米特打断了,只听他冷声喝道:“闭嘴,你以为本将是你啊!这么大的洞吾,都被你丢了,还好意思说。早知道你这么无能,当初就该建议大汗向东进兵,占了洞吾,也就不会被明人先占了。” 他隆王一听,那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好歹他也曾是洞吾之王,曾经一言九鼎过。就算在德里,沙贾汗也没有这么说过他,没想到,这区区一个带兵将领,竟然如此羞辱他。 谁知,这还没完,萨米特看到他的脸色,似乎更为得意地继续打击他道:“你打不过明人,不代表本将打不过明人。我们莫卧儿帝国,如今雄霸天下。如果是正面和明国对决,那本将自会小心一二,提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但这洞吾,只是一个偏远之地而已,明人又是新占,能有多少威胁?” 说到这里,他往前伸了下脖子,多伸出象背上的坐具一点,低头盯着他隆王扬起的脸,一脸有把握地说道:“你信不信,洞吾的明人不知道也就罢了,要是知道伟大的莫卧儿帝国竟然派兵前来攻打,如果不是躲在城里发抖,就是已经逃回明国去了?” 听到这话,他隆王忍不住就想破口大骂。他承认,如今的莫卧儿帝国确实强大。可当初自己的洞吾也不弱,否则的话,莫卧儿帝国会放着肥肉不吃? 如今,洞吾被明国一战而下,你莫卧儿帝国能一战就打败自己,吞下洞吾么?怎么沙贾汗就派了这么一个猪脑子将领过来,目中无人,还口出狂言,这个兆头,非常地不妙啊! 这个时候的他,又忘记了他是怎么贬低明国,怎么夸赞莫卧儿帝国了。他不知道,这话说多了之后,这话传多了之后,夸张的程度,是会放大的。 不管他隆王如何焦急,如何担忧,他要想复仇,就必须要依仗这个莫卧儿帝国的将领。想了好一会,他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 于是,就见他隆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洞吾的明军,并没有那么弱的!他们中的一部分军队,其精锐程度,或者远超莫卧儿帝国……“ “什么?”萨米特一听,脸色一变,厉声喝斥道,“你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么?你该不会说,之前在大汗面前所说,都是你骗人的吧?” 他隆王听了,并没有害怕之色,甚至是脸色平静地说道:“大帅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有胆子去欺蒙大汗!我所说的,只是说明军中的一部分而已。当初的宝井之战,明军就有火器,听说他们的火器,比莫卧儿帝国的火器要好得多了。听说,他们的火器,是不用点火的,非常厉害,还有很大的火器,就连战象,都没法抵御……” “哈哈哈……”萨米特一听,不由得大笑道,“本将不知道你安了什么心,你吹,你就尽管吹吧。火器不用点火?那还叫火器么?” 说到这里,不等他隆王解释,他伸出手一指自己的军队道:“等回头攻打阿瓦的时候,就让你看看,我们莫卧儿帝国的青铜火炮威力!还有我那么多火枪,一起发射会是怎么样的震撼场景。再让你看看,我们莫卧儿帝国的无敌骑军……” 他隆王看着他在吹,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无力感。算了,不劝了。如今刚进入洞吾这边,离阿瓦还很远。就先等两天吧。两天之后,好歹是领兵打仗之将,总该明白,派出斥候是行军打仗必须的前提。 想到这里,他隆王又觉得有点奇怪,按理来说,自己之前派去联系洞吾旧部的人,应该会有回报吧,怎么还没有消息呢? 他在这想着,萨米特看到他不说话了,以为他隆王被自己展现的军力所慑服,便满意地缩回了头。 他们却不知道,就在远处峡谷,有人正在盯着他们看。 用望远镜的不是别人,就是唐国大将富御蛮。此时,他用望远镜看着莫卧儿帝国行进中的军队。而在他的边上,则是一名熟悉莫卧儿帝国的夜不收在给他介绍情况。 这让他明白了,这支军队的骑军,最为精锐的是莫卧儿帝国的御林军,有点类似大明京营的骑军。而另外两支骑军,则分别是食邑骑兵、封邑骑兵,都是孟加拉行省派出,属于地方军队。 这整支敌军中,他就最在意这支骑军了。其余其他兵种,不管是步兵还是战象,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提。 虽然到了最后,孟加拉总督又加派了兵力,由原来的一万五增加到两万五千人。但这些,依旧改变不了富御蛮对这支军队的印象。 就听他低声说道:“莫卧儿帝国行军打仗,就如今这样子,也不知道怎么会有如此名声?” 当然,他所说的名声,也是到了洞吾之后才听说的。 夜不收听了,转头看看,便明白富御蛮在说什么。这莫卧儿帝国的军队,在大明看来是毫无军纪可言。行军打仗,没有派出斥候不说,光是行军之中,就能看到时不时有兵卒蹿出队伍,或者干脆就在路边,或者蹲,或者站着在那排泄。 这种事情,不管是那些民夫如此,就算那些正规军卒,也是一样,看来是民风如此! 夜不收想了下,便回答富御蛮道:“莫卧儿帝国一直在对北方用兵,他们的精锐,也大都调往北方了。” 听到这话,富御蛮不由得再次看了下骑军中的那些精锐,点了点头。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莫卧儿帝国为什么在这边算是强国。这一点,自己还是要注意的。 这么想着,他又看了一会,觉得看得也是差不多了,便传下将令,让手下全都潜伏好,不得发出任何声音。 走了半天,他隆王看到前面到了一个峡谷。在峡谷之间,还有一条河,官道靠近山脚,并没有多宽。这个地势,也算是比较险要。 他看了一会,想仰头提醒萨米特注意。不过张开嘴想说时,却又最终没有说出口。说什么?提醒他,让他注意有明国的伏兵?真要有这个意识的话,不至于连斥候都不派。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里才进入洞吾,离阿瓦还远着,明军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这么想着,他便又低下头,心中很是无奈。想当年,自己身为洞吾之王,什么事情,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可如今…… 想到这里,他隆王便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却不知道,萨米特坐在战象上面,比他还要早看到前方峡谷的地形。如果说他是领兵去和波斯打仗,这里是交战之地,那他肯定会小心谨慎。可如今,只是去对付占领洞吾的明人而已,而且还离得很远。也因此,萨米特就只是看了下,也没在意。要不,一路上类似这样的地方多了去,难道还要每处地方都先检查一番? 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地方离阿瓦太远了,不管是萨米特,还是他隆王,都没有真正在意。 当军队经过峡谷时,有不少队伍中的军卒,还跑出队伍,去到河道上趴着喝水,洗脸,排泄。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了巨大的声音,所有人闻声转头看去。却见峡谷入口较狭窄的地方,两侧的山上,不知道有多少巨石巨木滚落下来。 意外的发生,让下面的那些莫卧儿人都傻了,有许多都没回过神来,就被砸成了肉泥。 一片哭爹喊娘声中,队伍被截成了两段。这支军队的战兵,多处在峡谷之中。他们绝望地发现,山上露出了无数的人影,看那穿着的红色,他隆王绝望了! 是遭到了明军埋伏! 1172 崇祯皇帝新的发财之道 山上的富御蛮,见成功埋伏了这支莫卧儿帝国的军队,不由得大喜。 不管怎么样,至少莫卧儿帝国在这些蛮人中,是有很大的威信。这个威信,是莫卧儿帝国的几代大汗用战绩证明了的。原本以为,要打败这支军队,肯定要花不少代价。 可是,没想到这支军队的行军,竟然是如此漫不经心。真是没有亏了自己领军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埋伏,竟然直接就成功了! 原本以为,搞不好自己还要派出一支诱敌之军,诈败而逃,吸引这支军队冲入峡谷的。不过当自己看到他们的行军之后,就决定取消诱敌,就等着他们慢慢走向死亡就好了。 看来,莫卧儿帝国对于这种埋伏的战例,还是经历地太少了。而在大明,几千年来,已经有不知道多少这样的战例,都是经验教训啊! 这支军队进入这个陷阱,就算你莫卧儿帝国的骑军再是能打,那也没有用了! 也罢,这一次,就要打出明国的威风! 巨石,檑木,原本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只要拔下插着的围栏,就都哗啦啦地往下掉。而高处掉下,速度得到加成,等到谷底的时候,已经携万钧之力,管你是不是精锐的骑军,管是你大象还是战马,管你是什么人,全都被砸成了烂泥。 峡谷内的动静,可谓惊天动地。喊杀声,哭爹喊娘声,战马大象的哀鸣声,还有滚木礌石箭雨的声音,组成了一首战场悲歌。 峡谷外面,莫卧儿帝国军队的民夫,那见过这等场景,全都吓呆了。 他们一个个看着滚木礌石首先封住了峡谷入口,底下被砸中的,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一团肉泥。而在峡谷中,山顶上人影幢幢,滚木礌石还在不停地往下砸,里面的自己人,一片凄惨的叫声。 就算再傻,再麻木的人,此时也都知道,里面的人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发一声喊,而后撒腿就跑。 这个动静,惊动了其他吓傻了的人,他们也全都跟着跑了,什么粮草物资,也全都不要了,空着双手,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因为,他们发现,山上有一支军队已经下山,往这边杀过来了。 这些莫卧儿帝国的民夫没看错,富御蛮已经没去操心峡谷内的军队,因为他们死定了。因此,他当机立断,就只留了一小部分军队在善后,而后大军立刻展开反攻。 只是很可惜,没有大队骑军,这时候的唐军,也还是以步军为主。骑军,一共也只有五百骑而已。 富御蛮就统帅着大概一万人,就追着逃走的民夫,攻入了莫卧儿帝国孟加拉行省。 那些民夫带着恐惧,四散而逃。 在富御蛮的刻意控制之下,这些民夫没有的休息,一直逃命,却也能逃得性命。不过随着他们四散逃走之后,他们的恐惧,也被带去孟加拉行省的各个角落。 而富御蛮,却带着军队,携胜之威,直扑达卡。 当然了,这个胜利的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到了在长安等待消息的唐王耳朵里。他闻听之下,当即大喜。不但立刻宣告天下(当然,这个天下是指唐国境内),用来鼓舞人心士气,而且还第一时间向木邦的闵阁老报喜,向聊天群中的崇祯皇帝报喜。 一旦把孟加拉行省给占下来的话,唐国就等于扩大了一倍疆域。不过虽然疆域扩大是每个帝王国王的梦想,可是,没人啊! 这么想着,唐王又在聊天群中,向崇祯皇帝私聊道:“陛下,臣愿意重金招揽大明百姓来唐国安居乐业,不知道陛下……” 之前的时候,打下洞吾的时候,崇祯皇帝是同意大明百姓可以自愿前去唐国的。不过这次打下孟加拉行省的话,所需要的大明人口,就会多不少。毕竟,原本的洞吾之地,就已经吸引了云南附近的穷苦百姓去讨生活了,而如今,孟加拉行省那边,明人更少,要想稳定那边的统治,那就需要更多的明人移居那边才行。 不管怎么样,大唐还是要以明人为主才行!唐王如此打算,就怕所需人口太多,让皇上不喜,就先讨下口风看看。 没想到,崇祯皇帝看到之后,爽快地说道:“没问题,只要卿开出的条件,能吸引大明百姓自愿前往,去多少百姓,朕都不会管。” 他毕竟来自后世,他的眼光,可不只是大明国内而已。说句夸张了的话,此时崇祯皇帝的眼光,在国内已经平定叛乱的基础上(满清也是国内叛乱),已经看到了全球了。大明要想成为真正的日不落帝国,要想在这个全球殖民的时代中,占下尽可能多的地方,就是要不断地把明人放出去。 说句不夸张的话,西方那些国家,一共才多少人?就算整个欧洲加起来,也不会有大明的人口多。这个时候,人口的优势就能体现出来了。大明以分封藩国为前奏,而后明人不断充实藩国,那以后,藩国就是真正的明人国家。 每一个新封藩国,都对大明国内的物资有巨大的需求。刚好,蒸汽机已经可以实用,大明各行各业的工业化生产,也具备了开始的基础。以后,生产出来的物资,就正好能销往各个藩国。 以前的大明,都是喜欢在窝里斗,喜欢在窝里争权夺利,如今,朕给你们打开了一片天空。所有人,都把目光放远一点去! 唐国、福国、还有马上就有的吕宋益国,这些都会有很大的需求。看来,国内的生产,要抓紧了。 崇祯皇帝在这么想着时,他瞧了一眼聊天群主区,就不由得呆了下,呵呵,这个唐王,还真是心急啊! 原来,唐王在崇祯皇帝同意之后,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招兵买马了。 聊天群主聊天区域,唐王,也就是满江红冒泡:“诸位,孤是分封洞吾的唐王,大家先静下,听孤说点话。” 他连续发了两条信息,终于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也有了反馈。 “你是唐王?你不是满江红么?看着这个名字,就感觉有股浓浓地不甘心,中二少年,你骗谁啊?” “好好好,大家静静,我是秦王,我也有话说……” “……” 质疑他的人有,嘲笑他的人有,甚至连模仿他的人都有,一时之间,主聊天群因为人最多,刷刷刷地,立刻开始刷屏了。这个情况,让唐王非常地无奈,叹了口气,怎么就没人信呢!也怪自己,当初取什么名字不好,偏偏要取个“满江红”的名字,这下好了,让这些百姓看了都笑话。 他正在想着,忽然,他就发现自己的“满江红”用户名有改动,边上多了一个括号,括号里面写着“唐王”两字,整个用户的名字也变成了红色。 这是什么情况? 唐王刚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见群区内系统提示:群主实施全体禁言。 于是,主聊天区内,顿时就清静了。 崇祯皇帝施展了大禁言术之后,便在群里说道:“满江红确实就是唐王,已经得到我实名认证了。大家注意,以后群里面的名字,如果是红色的,那就是经过我实名认证,就是真的。” 看到这话,所有聊天群内的成员,几千个人,纷纷去看用户名列表。果然,他们发现,满江红的名字变了,不但注明了是唐王,还整个变成了红色。 这一下,所有人都炸了,不过都只能憋着,因为大禁言术持续生效中,没法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群主解除了大禁言术,主聊天群便一下闹翻了。 “什么,满江红还真是唐王,失敬失敬!” “原来是唐王殿下,草民向殿下问安!” “不会吧,没想到我们群竟然还有唐王,那真是太厉害了!” “……” 人多了刷屏,发言都让人看不清。崇祯皇帝没去管群里的事,私聊唐王道:“朕还给了卿一个权限,卿在群里的发言,能停留一秒钟。” 唐王见到,先是谢恩,而后犹豫片刻之后对崇祯皇帝说道:“陛下,不知道能否把臣的满江红三个字去掉?” 呵呵,你现在知道用这个名字羞涩了?我还偏偏不给你改,让你记住,以后可不要随便乱取名字! 崇祯皇帝带着笑,心中这么想着,便回复道:“原来的名字,暂时不能改!” 唐王一听,心中顿时苦逼,看来自己还要继续盯着这个满江红说话。此时的他,心中是无比后悔。 不过后悔也没用了,他收拾了一下心情之后,为了唐国未来,他就又在主聊天区冒泡了:“诸位,孤有话要说,请先安静一下。” 这一次,他说话就有效果了,群里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孤在此郑重承诺,诸位中只要有才能的,来我唐国,必定有官可做,孤决不食言!” “诸位也可以帮孤四处说说,就说唐国迫切需要大明百姓。大家同宗同源,孤自然是优待我大明百姓的。会种田的,孤赐予大批粮田,会木工活的……” 唐王开始招揽人手,不止读书人,反正各行各业的都考虑到了,统统给出诱人的代价,想要大明百姓前往唐国。 他说到后来,忽然心中灵机一动,又对他们说道:“目前唐国缺少如下东西,诸位要是来唐国的时候,顺带着贩卖一些过来,孤肯定重金收购……” 等他好不容易说完之后,聊天群顿时就炸了。竟然有这么好的事情,不少人都心动了。 一直看热闹的崇祯皇帝,忽然觉得唐王这个法子不错,就动手写了个群文件,标题是唐国物资需求,而后把唐王所说的那些,都黏贴进去。先让唐王进行确认,而后便发布了出去。 做完了这些,崇祯皇帝忽然发现,福王和益王也给他发来了私聊。无非是看到唐王这个样子,他们也眼红心急了,也要有样学样。 崇祯皇帝在赚取了海量成就值后,定向加了不少人。其中已经确定分封出去的唐王和益王,自然也就加进来了。 对于他们的要求,崇祯皇帝自然不会不答应,立刻把他们的名字变红,也加了藩王注视。给他们的权限,就和唐王一样。 于是,聊天群内,福王、益王相继冒泡,互相开始抢起生意来了。 “诸位,孤是福王,孤求贤若渴,凡是……” “诸位,孤是益王,封地在吕宋,那里可是一个宝地啊,只要愿意随孤前往吕宋的……” 唐王原本心中正高兴着,一看两个竞争对手竟然开始学他样子,在群里开始抢人,心中马上一句,没法子,他又再次说话许诺,重新加入到抢人行列中去了。 一时之间,主聊天区内,就只见唐王、福王和益王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冒泡了。 这个情况,让所有人都大开眼界。不过他们也是见怪不怪了,连这聊天群都见识过了,藩王抢人又稀罕去哪里了? 到了最后,还是崇祯皇帝看不下去了,拉了个藩王聊天群,把他们三个人都拉进群里,而后告诫他们:不要空口说白话,要是把人吸引过去了却不兑现承诺,那朕就会不高兴!至于后果,你们自己看着办!“ 这个威慑力还是很大的,三个藩王一听,就在群里互相商量开了。最终重新制定了承诺,统一了标准,免得恶性竞争之下,一个不小心,把话说大了不好。 随着聊天群内的轰轰烈烈,这些聊天群成员下线之后,就算自己不心动,也会和自己的亲戚朋友说这新鲜事。而心动的那些,这立刻实施了起来。一时之间,大明各地,全都是在讨论这个话题了。 而厂卫这边也有监测,也据实禀告到崇祯皇帝这里。就大部分的情况,这事还只是说说,就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三个藩国,实在有点远,要让人听了就行动,显然还达不到这个效果。原因无非是不相信这个传言。当然了,极小部分想出人头地想疯了的,想赚钱想疯了的人,是个例外,不具有代表性。 崇祯皇帝在得知这种情况后,也能理解,这种事儿,背井离乡,很远的。没有官方确认担保,许多人就算有心想去也不大敢的。 于是,他灵机一动,就有了决定。把三个藩王答应的事情,都发给了内阁,由朝廷出面,公告天下,证明这些事情是真的。如此一来,这公信力就有了。 通过聊天群,这些藩王的需求,便在很短的时间内传遍了大明各地。这种效率,是这个时代的人难以想象的。不过还真就做到了,不得不说,多亏有了聊天群。 三个藩王见此,都满心欢喜,连连感谢皇上。 崇祯皇帝见了,便回应他们道:“做这事,朕要花不少心思,朝廷也要花不少成本。如今看卿等藩国新建,因此就帮你们一把了。不过等以后,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朕就要收取报酬了!” 这话一出,三个藩王顿时傻眼了,还有这操作? 不过他们回过神来后,再仔细想想,就算皇上收取报酬,那也是值啊! 这么想着,他们就又都释然了。 而崇祯皇帝这边,又由这件事情,忽然想到了赚钱的好办法。这聊天群不就是通讯系统么!在这古代,用这种通讯系统,不要太方便! 想当年在后世的时候,当电报刚出来的时候,就只是几个字的通讯而已,那收费就贵得吓人。朕这个聊天群系统,比电报何止好了多少倍?收费就是贵点,估计也有无数人愿意用吧?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的眼睛不由得冒光了,这么好的发财之道,自己竟然视而不见,这是什么脑子? 不过,要想真得实现这个目标,目前聊天群内的人数还是太少了的。 这一刻,崇祯皇帝忽然发下宏愿,一定要把全大明的人都加到聊天群来,不,把全球的人都加到聊天群来。等到那个时候…… 崇祯皇帝想着想着,都不由得醉了,这黑科技,可以啊! 有了这个目标,崇祯皇帝便开始加人了。反正成就值够多,先加多一些人再说。 崇祯皇帝一口气加了小一千人,加得累死,主要是大量的重复而麻木,他不由得又是吐槽,这个破系统,难道就不会搞个批量加人的功能出来? 他却没想过,有关这个,他是冤枉系统了的。之前升级的时候,系统给了他一次机会,可以按照他所想重新设定聊天群系统。那个时候,他给系统的指令,就是按照企鹅聊天群的样式来。而企鹅聊天群,又哪来的批量一次加进来好多人的? 这一天,崇祯皇帝刚到扬州,加人也加累了,想好好陪贵妃玩玩,内阁首辅温体仁就联系私聊他,说这个藩王派人来了,要求面见陛下,那个藩王也派人来了,要求面见陛下……反正连续收到了很多藩王的要求,都要面见陛下。 温体仁问,皇上什么时候回京? 1173 南亚之变 崇祯皇帝见了,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情。 唐王分封出去,如果别的藩王还没什么感觉的话,那等到福王分封出去,就有人会感觉到朝廷的动向了。如今益王也分封出去了,甚至这三个藩王还风风火火地到处宣传,挖人、挖人、再挖人。这藩国的事业,很显然是搞得红红火火。 其他藩王听了,又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对于他们在国内的处境,那是被圈在宫殿里面的猪,除了在“猪圈”里面可以吃喝玩乐之外,其他什么都和他们无缘。这就如同一辈子没有吃过肉的人,哪怕他非常想吃的要死,如果某一天开始,让他天天吃猪肉,没得换,吃多了之后也是会腻得要死。 这些藩王如今看到三个已经分封出去藩王的情况,自然再也忍不住,想来找皇帝聊聊天了!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这个藩王分封还是买方市场,崇祯皇帝得选个有志气的,还给出各种条件,威逼利诱地迫使藩王分封;可如今,已经是卖方市场,崇祯皇帝不去找藩王,这些藩王也抢着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再晾晾他们,该陪贵妃回扬州看看的,还是要回扬州看看。 不过虽然这么想,崇祯皇帝还是做出了指示,让各地藩王齐聚京师,就准备开个宗室大会,大家好好聊聊将来的事情。 没过多久,唐王又通过聊天群禀告说,他手下大将富御蛮趁胜反击,跟着败兵杀入孟加拉行省,一举夺下了达卡省府,但因为兵力问题,无法再扩张。唐王想向朝廷借兵,就用已经在木邦那集结的云南土司军队,前往达卡支援。 当然了,唐王算是和崇祯皇帝已经打过好多次交道,算是了解崇祯皇帝了。因此,他主动提出,借兵的费用什么的。比如,军队的粮草物资,自然是由唐国供应。军队抓到的战俘,他用钱购买。当然了,他也不会做亏本买卖,那些战俘,他就打算押去挖矿,挖出来的矿卖给大明,自然就能付钱了。另外,大明军队为唐国征战多少天,他也会另外出钱。 对此,崇祯皇帝很欣赏唐王的自知之明,就在藩王群里公开表扬了唐王。这让明白了其中交易内容的福王和益王都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操作?他们还一直担心,朝廷军队在建国之后,一如唐国那边一样就退出去了。现在看来,遇到战事,可以随时向朝廷借兵,只要能付出让皇上满意的费用就可以。 与此同时,在莫卧儿帝国德里,沙贾汗正在视察他的宫殿修建。不得不说,督造的官员很尽责,宫殿修得美轮美奂,是前几代大汗都没有拥有过的,这让他很是满意。 “也只有如此雄伟壮观的宫殿,才能配得上天底下最英明的大汗!” “我们莫卧儿帝国在大汗的带领下,已经打得四方臣服,他日敌酋前来进贡,光是这宫殿,都能震撼他们!” “对,波斯国王迟早要来这宫殿向大汗投降!” “还有,明国的什么唐王,也会跪在这里!” “唐王算什么,明国的皇帝都要来这里跪着求大汗!” “……” 听着身后群臣的恭维,沙贾汗对这宫殿忽然又不满意了,觉得还不够雄伟壮观,没法表达出自己的地位。于是,他看了一会,当即一挥手道:“殿门太小,拆了再重新修建,至少要比这大一倍!” “对对对,大汗的宫殿,这门也太小了,必须重建!” “殿堂还要再高一些,大汗的宝座要居高临下,让所有的人都仰视才行!” “……” 没人敢违背沙贾汗的意思,那些臣子立刻改口,纷纷提出各种意见,让沙贾汗听得连连点头。 正在这时,却见守宫殿的一员将领惊慌进来,闹得动静很大,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沙贾汗一见他那样子,不由得眉头一皱,感觉是有什么让自己扫兴的事情,难道是这次大军又没有争过波斯? “大汗,萨米特之军全军覆没,明军反攻,已夺取了孟加拉行省首府达卡……“ 这将领的话都还没说完,一群臣子就惊讶出声,一脸不信。 “怎么可能?这才过去多少时间,阿瓦都没到吧!” “对啊,谎报军情,这可是重罪!” “洞吾那边的明军,不是明国的偏师而已么?他们自己的地方,都是土司造反,乱成一团了,还能反攻,夺下孟加拉首府?” “……” 当然,也有几个文官和他们有不同意见的。 “看,本官就说过,明国不好惹,这下好了吧?” “明国的厉害,那是我们这边的部族可比,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可惜那些武将非要以为明国可欺!” “……” 原本沙贾汗听到消息,就已经心情不好了,此时又听到手下这些臣子在吵吵闹闹,顿时就怒了,阴沉着脸,大声喝道:“都给本汗闭嘴!” 雷霆大怒之下,所有臣子立刻闭嘴,不敢再说。 沙贾汗阴冷着脸,扫视了下他的臣子,就犹如一条毒蛇,看谁不顺眼就会咬上一口,最后,视线才停留到禀告的那名将领身上,冷声喝道:“具体战况是怎么样的?不得有半点虚言,如实说来!” “回大汗,萨米特率部刚进入洞吾边界,就遭遇了明军的埋伏。在一处大峡谷中,几乎全军覆没。而后明军趁机跟着残兵败将攻入孟加拉。达卡闻讯,立刻关闭城门备战,没想到之前进入的败兵里面,混有洞吾人,趁夜色夺下城门放了明军进去。就这样,达卡失陷!” 禀告的将领说到这里,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继续禀告道:“据逃出来的败兵所言,明军勇猛无比,锐不可当,火器更是厉害,都不用点火就能直接发射,似有火神附身一般。明军……明军还是很强大。” 听到这话,之前主战的臣子,终于忍不住了,要这样说下去,回头会被追责,就连忙开口说道:“放屁,明国国内都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土司造反,洞吾真要有这么精锐的军队,还不调回去平叛?” “对啊,明国皇帝的脑子又不会有病,国内国外,那个重要分不清?有精锐不用要放到洞吾来?” “不是说明国北方的建州女真也在造反,都把明国好大一块地方打下来了,直接威胁明国都城。明国皇帝是傻了么,要是有精锐肯定调回去保护自己了啊!” “……“ 沙贾汗也听得点头,自己在出兵之前,也是很谨慎的。因此,还特意派人去调查过情况,一如他隆王所说,才同意派兵,趁机去拿下洞吾的。当时自己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明国确实乱成一团了的! 这么想着,沙贾汗就有点怒了,当即喝道:“可是孟加拉总督为了逃脱罪责而谎报军情?” “这……”禀告的将领有点拿捏不住了,连忙回答道,“大汗,听消息说,那些事情都是以前的了。而且最新的情况在传,说明国北方的建州女真叛乱,已经被明国皇帝御驾亲征给剿灭了。云南这边的土司叛乱,也是明国故意试探土司的忠诚,先偷偷调集兵马,看到会叛乱的土司都叛乱之后,就立刻以雷霆之势把他们都镇压了!” “什么?还有这事?”沙贾汗一听,顿时一惊,内心还是有点不信。 他的臣子听了,也大都不大相信。不过那些之前就不想打仗的臣子,这个时候就非常理智了,站出来说道:“明国要是不强大,能一直占据那么繁华的地方么?听说他们那里,就犹如天上人间,人多,钱多,非常地繁华。看,有钱,有人,还会怕什么地方造反?只要明国皇帝一认真起来,自然就能轻松平乱了!” “对啊,我们离明国太远了,消息传递不便,之前听到的消息,肯定都是叛乱刚起时候的消息而已。” “……“ 照这个形势下去,之前的主战派肯定要被问责,因此,他们就开始换着法子辩驳了。 “明国强大又如何,洞吾离我们莫卧儿帝国更近,难道我们莫卧儿帝国还怕了明国不成?” “对,我们有英明神武的大汗,明国皇帝又算什么?” “明军竟然敢攻占孟加拉行省,这是冒犯大汗威严,决不能和他们善罢甘休!” “……” 沙贾汗的脸色阴沉,一直没有再说话。一时之间,他的臣子有点摸不到他的心思,慢慢地,说到后来,声音小下去,都不敢再说了。 直到这个时候,沙贾汗才冷声喝问道:“他隆王呢?” “一起陷于明军的埋伏圈,生死不知!”那将领禀告道。 沙贾汗听了,就又问道:“明军如今动向如何?” “守在达卡,未见继续动作!” “派人去和明军协商,就说本汗受他隆王蒙蔽,冒犯大明。愿向明国赔礼道歉,希望明军能退出孟加拉,以此不伤两国和气。”沙贾汗在仔细考虑一会后说道,“要是明军不答应,那本汗必定亲征达卡,夺取阿瓦!” 虽然他后面又说了狠话,可之前主动向明国示弱的话,让他所有臣子都吃了一惊。要知道,莫卧儿帝国的国势如日中天,大汗也是骄傲地很,怎么可能就向明国服软了呢,这可不是沙贾汗的作风,难道真是因为明国太强大了? 沙贾汗扫视他的臣子,自然明白他这些臣子心中所想,他也不管,只是冷声喝道:“传旨给本汗的那几个皇子,让他们尽快和波斯决战,拿下坎大哈后回师。” 听到这话,他的臣子才恍然大悟,敢情大汗是压根没服软,只是缓兵之计而已。如今帝国的主力军队都调去北方和波斯在争夺坎大哈,既然明军强大,那确实不宜两面开战。估计等大军回师之时,就是沙贾汗要挽回面子的时候。 这么想着,他们也都释然了,纷纷开口称赞沙贾汗的计策英明。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孟加拉是莫卧儿帝国最后征服的地方,原本就被明军的雷霆之击给打懵了,打怕了,就一直在等着德里的动静。 结果没想到,沙贾汗却先去示弱,而富御蛮又广为宣传,顿时,就让孟加拉行省的各个部族一下明白了明国的强大,连沙贾汗都怕了。于是,人心动荡,各种心思的人都有了。这个情况,等到云南土司的军队开到孟加拉之后,便到达了一个顶峰。当然,眼下还没有,不过明军的厉害,随着莫卧儿帝国的那些败卒散开,也就流传开了。 相对于沙贾汗遇到的憋屈事情,阮福源和乔治这支流窜败军,却是苦不堪言。不是说他们当面的老挝难对付,而是明军犹如牛皮糖一样撵着他们,让他们就没有好好休整的机会。 从升龙府开始一直逃窜,逃到老挝后再一路南逃。开始的时候,还以为甩掉了明军,以后的对手是老挝这边。而他们发现,老挝这边简直不堪一击,这又让他们两人欣喜若狂。早知道这样的话,之前就该先向西扩张,吞并老挝的。 实际上,阮福源的后世子孙,就是不停地西进,蚕食吞并西边的老挝、柬埔寨的领地。在十七世纪这段时间,老挝是南掌王朝,而柬埔寨是吴哥王朝,这两个王朝的鼎盛已经过去,都是在王朝末期时候,毫无战力,备受邻国欺负。 如今,南掌已经被阮福源的军队祸害的差不多了,原本他手下的人和那些葡萄牙人抢够了金银珠宝,都想安顿下来了。结果没想到,明军追上来了。阮福源和乔治倒是不想跑了,想打一仗。只要能打赢了,就至少有一块地盘可以歇息。 但是,他们的那些手下不想打了。第一,是之前就被明军打怕了,对上明军,就知道会是恶仗,那是要死人的,谁也不想死;第二,就是抢到的东西多了,就更是没人想死;第三,欺负弱小都欺负惯了,打硬仗,真不愿也不敢了。 没奈何,最终阮福源和乔治又都蹿入了吴哥王朝境内,这股祸水继续南下。 尾随他们的明军,也是发大财了。他们追击阮福源的残军,对于缴获的战利品,当然不会还给南掌的。另外,因为有阮福源那支残军无恶不作,烧杀劫掠作为对比,明军这支卫所军队只是一般该有的军纪,都被南掌百姓感激地跪地迎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南掌百姓之中,就有了这样的言论。 “官府只会欺压我们百姓,对于那些杀进来的敌人,却无一胜绩,这样的官府,我们要了何用?” “大明乃是天朝上国,还有强大的军队,大明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安南有大明藩王分封,洞吾也分封了大明藩王,全都有了好日子可以过。我们也要大明藩王来当我们的王!” “对,向明军请愿,向大明皇帝请愿,要求往南掌分封藩王!” “……”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声音还比较弱,因为他们生怕被官府报复。可有几次,在南掌的明军为他们做主之后,他们的胆子就大了。这个言论,就犹如火烧燎原之势,顿时就席卷整个南掌王朝。 对于老百姓来说,谁当他们的国王都无所谓,只要他们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就成。他们对南掌官府的不满,早已经积累了不少,最终阮福源和乔治联军攻入南掌后的一系列事情,导致这个积压的不满一下爆发出来了。在暗地里的锦衣卫的引导之下,就有了这个声势浩大的要求。 在南掌和吴哥王朝的边界,有一支明军驻扎在这里,这是追击阮福源和乔治那支败军的明军后军。在其中一个营帐中,锦衣卫千户韩五,刚听完了所有手下的禀告。而后,他就笑着说道:“大家干得不错,这南掌王朝算是完了。南掌百姓的万民请愿书,会一路公开向京师递送。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大明又将有一名藩王会被分封出来了。” 听到这话,所有锦衣卫校尉都欣慰地笑了。这可是他们的一件大功,当然了,之所以开心,他们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对于南掌百姓来说,大明的藩王是个宝,就期待着大明藩王能过来,代替南掌那些无能的统治者。可对于大明百姓来说,藩王就是个祸害。待在国内,只会占去大批的粮田,要大明百姓、朝廷养活着他们,而他们什么都不用干。如果他们能封出去,大明百姓,甚至包括这些锦衣卫,其实都是喜闻乐见的。 韩五也很高兴,等手下都轻松了一会后,便脸色稍微严肃了一点,对他的手下继续说道:“明日,我们就要进入吴哥了,相信具体要做的事情,就不用本官多说了。在南掌怎么做,那在吴哥也怎么做。不管怎么样,我们一起努力,让我们大明的藩王再少一位。” “属下遵命!”他的手下,纷纷斗志昂扬地大声领命。 1174 北方突变 辽阔地草原,一条大青山脉横贯东西。在河套平原的西部,一座新的城镇拔地而起。 这座城镇比起内地,规模很小,最特别的是,没有高大的城墙。只有一座座地水泥房子,井然有序地组成了城镇最核心地区域。而在城镇四角,这都有四个军营。这四个军营都是水泥围墙了,各种防御措施,只要是军营中该有的,这里都有。和普通军营还有一点不同的是,这些军营都是按照菱形而建。 在城镇的中间,还有一处和军营差不多大的建筑。和军营一般,飘扬着一杆大明国旗,不用说,这里是官衙了。 如果有耐心观察地话,能看到这里其实军卒要比普通百姓多。 这个地方,就是大明在草原最西边的城池,皇上执意要建的城池包头。那处官衙,则是包头巡抚衙门。 此时,在衙门后衙,有两个人正在一边喝着马奶茶,一边说着话。 其中一人,身材一看就很壮,一脸大胡子,似乎有点闷闷不乐,就见他抬头对主位上那名斯文的绯袍官员说道:“中丞大人,天天练兵却又没仗可打,都快闷出鸟来了。还真不如以前,好歹每天都能打仗!” “忠勇伯,你这话在这后衙说说就算了,出去说的话,影响不好,本官可是会弹劾你的!”包头巡抚杨嗣昌严肃了脸,认真地劝谏道。 现在皇上圣明,把大明北方的敌人都给打败了,百姓安居乐业,这是好事,可忠勇伯满桂却喊着没有以前好,这种话说出来,绝对是挨批的。 如果换了以前两人不熟悉,杨嗣昌就不会这么好心提醒了;当然,这也和满桂本就是一个粗人,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有关。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并没有多少让人意外。但满桂对大明的忠心,对皇上的忠心,那也是有目共睹的。也是因此,他才被皇帝封为忠勇伯。 当然了,杨嗣昌这么好说话,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己,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他是一方巡抚,政绩还可以从治理地方上来获取。可这包头,就建在渺无人烟的草原上,并没有多少人口,就是想要出成绩,也得要有人才行。这个时候的杨嗣昌,就经常有那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才能,其实并不比归化总督差。只是缺少好的机遇而已。他洪承畴,就遇到了一个好时候,刚好陕西流贼作乱,自己父亲手下无可用之大将,才让洪承畴这个当初只是兵备道的文官,携军功军功崛起,甚至一路因为军功,做到了归化总督的位置上。 如果现在有仗可打的话,杨嗣昌相信,自己也能立下军功,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快速地升迁。要不待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都还不如关内一个上等县的县令管辖的人多,当然,除去军队之外来算。 因此,杨嗣昌其实在心中,也和满桂一样,渴望有仗可打。 之前的时候,皇上御驾亲征之时,是最好的获取军功的机会,可是,包头离得太远,草原这边出兵,也只是归化城那边而已。 这么想着,杨嗣昌心中叹了口气,顺手就喝了一口马奶茶。 看着手里的杯子,杨嗣昌不由得心中又是叹了口气,以前一直喝不惯这草原上的东西,结果几年待下来,硬是喝习惯了! 这个时候,他都有点怀疑,当初自己毛遂自荐,来当这包头巡抚,到底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 不过,在满桂这个武夫面前,杨嗣昌还是保持着自己该有的仪态,放下杯子,对满桂说道:“就算是太平盛世,也必须要练兵。否则一旦战事突起,何以克敌?” 满桂听了,没马上回答,也是喝光了杯中马奶茶,伸手抹了下挂在胡子上的马奶茶,而后才回应道:“中丞大人,要不我带兵往北边走走?” 在大青山脉的北方,生活着北方蒙古的三个大部族,统称喀尔喀蒙古,还没有被大明所征服。如今包头要想有仗可打的话,也只有这一处敌人了。 毕竟西边蒙古已经臣服大明,并且新任大汗鄂齐尔图和大明的关系匪浅。不但他自己在京营新军中训练,回去之后,又是大手笔的购买大明火器,而皇上这边一律准许。这样的关系,至少在短期之内,是不可能变成敌视的。 “不行,你可别乱来!”杨嗣昌一听满桂的话,连忙劝阻道,“我们大明乃是礼仪之邦,断无先行挑起战事之理。” 不管是从法理上还是历史渊源上来说,那么远的地方,都和大明没关系。如果大明先挑起战事,那就是不义之师。 满桂却有点不在乎,想着继续讨价还价道:“中丞大人,这事我自有分寸,定能让他们先挑事,然后我们反击如何?” “你带兵去了他们地头搞这事,你以为天下人傻啊?”杨嗣昌听了,却觉得有点好笑,当即摇头反驳道,“再者说了,一旦起了战事,那喀尔喀蒙古可不是包头这边能对付的,归化城那边也得全力以赴,搞不好,还要再从关内调兵。这可是一场大战了!” 说到这里,还没说完,杨嗣昌继续又说道:“喀尔喀蒙古还和辽东建虏不同,他们居无定所,要是大明军队远征,结果他们逃了,不说最终仗会打成什么样子,光是出征的物资消耗,就是天文数字了!而这些事情,必然是要朝堂诸公考虑,得上奏皇上准许才行的。” 满桂听了,张嘴想说,没想到杨嗣昌似乎成了话痨,又抢先一步继续说道:“而且你是没发现,皇上一般都不打亏损之战。本官梳理了这几年的战事,发现我们大明军队的打仗,多是有赚的。对于朝廷的后勤压力,并不算打。如果要去和喀尔喀部族打仗,消耗钱粮无数,本官看皇上是不可能会同意的。” 满桂一听杨嗣昌不赞同,就又郁闷了,自己倒起马奶茶又喝了起来。他却没往深处去想,杨嗣昌在一提喀尔喀这个话题之后,就滔滔不绝地说,显然是以前就考虑过这事,而且花得心思还不少。 后衙安静了一会,忽然,满桂眼睛一亮,又抬头看杨嗣昌说道:“中丞大人,西边的鄂齐尔图汗不是在和喀尔喀蒙古打仗么?要不,去和他说说,让他向我大明求援,这样,我们不就能名正言顺地出兵了?” 听到这话,杨嗣昌不由得看着这个大胡子,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了。这个方法,至少比他之前所说,自己带兵去挑事要强不少了。 这个事情,他之前其实就已经考虑到了。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如此,我大明军队的钱粮谁出?” “当然是要鄂齐尔图汗来出了!”满桂一听,立刻说道,“帮他去打仗,还要我们自己出钱粮,哪来的道理?” 杨嗣昌听了,心中不由得想到:要是换了以前,鄂齐尔图汗多说点好话,多夸上一夸,只要让皇上感到有面子,搞不好皇帝还真可能会自己负担钱粮。但是,如今的皇帝很务实,断然不可能做这等事情的。要不然,自己早就派人暗示鄂齐尔图汗了。 这么想着,杨嗣昌便问满桂道:“那本官问你,鄂齐尔图汗会出这个钱粮么?” 一听这话,满桂张口欲答,可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又变得垂头丧气起来,当即摇头道:“那鄂齐尔图汗用了我们的练兵之法,还大量购买我们大明的军国重器,连战连捷,又怎么可能会再出钱粮给我们大明!” “就是这个理!”杨嗣昌听了点点头回答道,“除非鄂齐尔图汗打了败仗,形势岌岌可危,否则的话,他不可能另外再花钱来找我们大明出兵的。” 满桂听了就郁闷了,年前传来的消息,鄂齐尔图汗是连战连捷,哪有一丝打败仗,形势岌岌可危的迹象。如今春暖花开,草原复苏,又到了可以用兵打仗的季节,搞不好,鄂齐尔图汗又派人来大明,又要大量购买大明的军国重器了! 火器和冷兵器不同,损耗非常高的。一杆燧发枪,打得次数多了之后,就会增加炸膛的几率,射击精度什么的也都会下降,必须要报废的。当然,不报废也可以,一直用到废了为止。另外,火药更是损耗的大头,而西部蒙古却没有这个能力大规模产火药,更不用说大明提供的优质火药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西部蒙古也快要派人过来,又要向大明购买火器,补充火药了。 如果要是换了以前的话,满桂必定会非常嫉妒。不过如今,大明兵仗局那边听说用上了什么蒸汽机,还搞什么流水线,燧发枪的产量上来了,他手下各部,也已经开始配备燧发枪。因此,对于西部蒙古不断购买燧发枪的事情,他就没那么介意了。 当然,他是不知道,西部蒙古购买一杆燧发枪的价格,其实可以制造出四杆燧发枪了。他手下的这些燧发枪,其实都是西部蒙古在给他们买单。 “他奶奶地,那鄂齐尔图汗有了我们大明做靠山,真不要太划算了!”满桂听了,暴了一句粗口,很是郁闷。 杨嗣昌听了他的话,自动忽略了那粗口,对于其他的话,他点点头回应,关于这一点,他还是认同的。 后衙再次安静了下来,杨嗣昌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声,又是一天要过去了。难道自己在这任上毫无建树,就只能这样和一个粗鄙武夫喝喝茶,聊聊天,数数羊,混吃等死? 说句实话,他是很不甘心的。武事方面没法可想,他就又自己低头沉思起来,是不是该向父亲求援,多要些关内囚犯过来挖坑,可包头的交通不便,这矿就算挖出来了,东西有了,运往关内也非常地麻烦啊! 想来想去,杨嗣昌想得一头包,却没有一丝办法。 或者是真得无话可聊,满桂站了起来,抱拳向杨嗣昌一礼道:“如今草原上的狼又开始猖獗起来了,明日末将亲率一些人马去草原猎狼,回头把头狼献给中丞大人!” 没办法的事,总不能闲着,就当散散心了。 杨嗣昌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对于这种献头狼的事情,他其实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政绩,是功劳,是升迁。 满桂见此,便转身就走,马上就走出大堂了。 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一名杨嗣昌的亲卫出现在视野中,神色有点匆忙,快步而入。 不知道为什么,满桂见此,心中一喜,立刻停下脚步,又转身往里走去,想听听是什么消息。 “报中丞大人,卫拉特蒙古使者还有五里左右到包头,夜不收急报,说卫拉特蒙古诸部受重创,急需大明援军!” 听到亲卫的禀告,杨嗣昌“嗖”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讶地问道:“什么?” 而门口刚进来的满桂,则是快步入内,一下站在亲卫的身边,大着嗓门,同样惊讶万分地问道:“鄂齐尔图汗打了个大败仗?” 他们两人,那脸上带着惊讶,可语气中,却并没有担忧,反而是惊喜。 “具体战况不明,不过据夜不收禀告,似乎败得很惨。”那名亲卫回答道,“好像鄂齐尔图汗重伤!” 听到这话,杨嗣昌和满桂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兴奋。 杨嗣昌立刻快步走向外衙,同时吩咐道:“使者一到,立刻带来见本官,不得有丝毫耽搁!” “遵命!”亲卫答应一声,匆匆而走。 满桂则跟在杨嗣昌的身后走出去,同时咧嘴笑道:“中丞大人,卫拉特诸部求援,这出兵的话,怎么地都要轮到包头这边了,对吧?” 从地理位置来说,是这个理没错。 不过走出来被风一吹,杨嗣昌已经冷静了不少,严肃了脸说道:“且先听听具体战况,按理来说,卫拉特蒙古就算被固始汗带走了不少精锐,可不至于如此惨败,连鄂齐尔图汗都重伤吧?” 满桂一听,稍微楞了下,涉及行军打仗,他却是老手了,当即考虑下后说道:“好,看看鄂齐尔图汗这个大败仗是怎么打的?” 他要是二愣子,就活不到现在,更不用说,他以前在朝中并没有关系,完全是一步一步地从小兵打仗,立功升迁上来的。 五里路,对于骑马的人来说,真不远,转瞬就到的。可是,杨嗣昌和满桂等人硬是等了好长一会时间,在出乎意料的等待之后,才算等到了卫拉特蒙古的使者。 只一见这使者,杨嗣昌便明白了,为什么短短五里路而已,这使者却花了这么长时间。原因无他,这个使者,已是强弩之末,很显然,他是拼命赶来求援,路上没有一丝停顿,已经累到不行了。 大堂之上,使者已经站不住了,亏得巡抚衙门的两名亲卫扶着他。 还是他示意之下,亲卫才从使者的怀里掏出了一份羊皮纸,呈送给包头巡抚。 杨嗣昌展开一看,不由得一惊。这是一封血书,是用血写成的。上面写得都是汉字,盖有卫拉特蒙古大汗的印信。 稍微一看,杨嗣昌就皱了眉头,立刻抬头问正在喘气的使者道:“鄂齐尔图汗伤势如何?” “大汗被火器击中,虽然取出了铅子,可时常昏迷。族中巫医说,凶多吉少!”使者憋着气,一口气说到这里,又赶紧喘气,而后哀求道,“大汗恳求大明速派援军,否则卫拉特蒙古危矣!” 边上站着的满桂听得有点抓耳挠腮,听到这里,就再也没忍住,插嘴大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就打成这样了?” 对于满桂,只要是蒙古人,都是认得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崇祯皇帝一直把他放在草原上当榜样来的。 卫拉特蒙古使者也不例外,认得满桂,当即回答道:“喀尔喀蒙古和沙俄在去年冬季的时候,就悄悄地勾结在一起,今年的冰雪刚融化,趁着我们卫拉特诸部刚过完严冬,没有防备的时候,就突然来袭,措手不及之下,诸部都是损失惨重。其中我们和硕特部和准葛尔部是他们突袭的重点,因此损失最惨,鄂齐尔图被沙俄的火器打中重伤。“ 说到这里,使者又喘口气之后,满脸悲容地主动补充道:“这一次和以往和喀尔喀部族的战事不同,不管是喀尔喀部族,还是沙俄,全都见人就杀,连妇孺都不放过了。特别是那沙俄军队,更是灭绝人性。如今卫拉特蒙古诸部已经无力反击,全都四散而逃了!” 杨嗣昌听到这里,回想起来了,卫拉特蒙古其实有两大敌人,一个是沙俄,一个是喀尔喀蒙古。不过沙俄地处更西边,以前的时候,和卫拉特蒙古的冲突还不是非常大。没想到,这一次,沙俄竟然也对卫拉特蒙古下了狠手。 他心中如此想着,又问了一些问题后,便立刻说道:“此事,且等本官立刻禀告皇上!” 1175 煎熬 崇祯皇帝此时才刚到扬州,便收到了包头巡抚杨嗣昌的禀告,于是,他万分抱歉地通知田贵妃,不好意思,这次扬州探亲之旅要取消,他必须得立刻赶往京师处理紧急事务。 田贵妃听了,不但没有一丝不高兴,反而非常赞成崇祯皇帝要以国事为重,只是要求,下一次一定要陪她回扬州一趟。 崇祯皇帝自然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此时他的心思,已经全在北方了。 自从辽东被收复,满清被灭之后,大明北方已经没有敌人。大明的重心,其实是转到了藩王封建海外这个国策上,重点则是南洋。 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安南、南掌、吴哥,甚至和莫卧儿王朝都有战事,而再远一点,吕宋也已经被打下,接下来的大概率大战,就是南洋和西方殖民者的战事了。 但是,这些南方的战事,都是以南方军队为主。这个时代,要是调北方军队前往南洋这边的话,不要说和敌人打仗,光是水土不服的非战斗减员,就不是大明能承受得起的。 这也就是说,大明以前重点建设的军队,也就是九边重镇的军队,基本上就成了摆设,丢在那里闲着了。这个,并不符合大明的国家利益。军队要是不打仗,就算平时再有训练,战斗力都会衰减的。 因此,崇祯皇帝也一直想给北方军队找事干,因此,他还特意埋下了卫拉特蒙古的伏笔。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回报。不趁这个机会,让北方军队动一动,就亏了那么多军饷了。 不过北方军队一旦大规模出战,那就不止是军饷的消耗了。因此,崇祯皇帝必须先算一算这个出战的成本和收益,看怎么样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崇祯皇帝在聊天群中,当机立断地吩咐杨嗣昌道:“卫拉特蒙古乃是朕之藩属,如今遭遇危难,朕绝不会置之不理。卿且派人联系鄂齐尔图汗,告诉他,大明立刻整军备战,救援卫拉特。只是大军开拔,还需钱粮军队调拨,需要他再坚持一二,等待大明军队到达!” 杨嗣昌得到这份旨意,不由得大喜,总算有了获取军功的机会了。就不信了,这次往西出兵,还会没有自己这个包头巡抚的份! 正在这时,崇祯皇帝又补充道:“鄂齐尔图汗身负重伤,可速来大明,朕派遣最好的御医去草原,为他医治伤势。” 在吩咐完这些之后,他又立刻通知九边重镇的巡抚总督,清点可用人马和钱粮,并同时也通知内阁首辅温体仁,让他也清点朝廷的钱粮,他要知道,以目前朝廷的能力,能支持大明在北方发起多大的战事。 虽然此时没有准确的数据,不过崇祯皇帝心里其实也有点数。这几年,大明开海,由冷面阎王孙传庭的主持,所收税银都抵得上以前的国库总收入,甚至还要多了。 而在南方发动的战事,则多是用了各地藩王的钱粮,朝廷付出的内容并不多。但是,好处却有很多。不但藩王所占的大批粮田,在经过拍卖之后,不影响祖制的情况下,成为了税收田,更为重要的是,藩王新建,分流了大量的灾民和流民,减轻了大明内部的压力。 原本历史上,最终压垮大明王朝的民乱,自从陕西流贼被镇压,藩王封建启动之后,就压根没有形成什么气候,极大地缓解了大明的财政,也让大明各地的民生免遭破坏。 另外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好处,就是藩国新建,又极大地促进了商品的流通。大明王朝隐藏在民间,被藏在地窖中的银两,也被调动了起来,参与到了商品生产、流通和藩国的建设中去。这个经济活动所带来的好处,在短期内还不明显,但对于来自后世的崇祯皇帝来说,已经确信,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必定会带动大明的经济腾飞。 在这方方面面地好处下,崇祯皇帝有理由相信,他想要在北方打仗,应该不缺钱,不过粮食倒是一个问题。为此,他又重点向他的臣子,比如归化总督洪承畴,吏部尚书徐光启询问了有关高产作物在这几年的推广情况。具体的数据,他在京师召开御前会议之前,一定要拿到。 不说崇祯皇帝风风火火地赶往京师,就讲在包头这边,杨嗣昌得到皇帝的旨意后,便立刻请回下去休息的卫拉特蒙古使者,转达了大明皇帝的意思。 这卫拉特蒙古使者一听之下,顿时喜极而泣。要知道,此时是卫拉特蒙古面临亡国灭种的危机,大明此时伸出援助的手,比起其他任何时候,都要显得珍贵了。 这个时候,这名卫拉特蒙古使者真是万分感激固始汗,正是由于固始汗有先见之明,力排众议,交好当时毫无联系的大明,结果,在这关键时刻,得到了最宝贵的帮助。 如此一来,相信有大明的出兵,还有固始汗的回援,卫拉特蒙古这次肯定能渡过难关了! 这名卫拉特蒙古使者如此想着,心中激动万分,同样也想让自己的族人能及时知道这个好消息。便在杨嗣昌的帮助下,派了他的随着,领着杨嗣昌派出的使者和护卫,日夜兼程,赶回去报信了。 目送着送信队伍的远去,卫拉特蒙古使者虽然自身因为身体原因没法回去见到大汗,但他却能想象到,大汗获知这个好消息后,会多么地激动。 …… 天山是世界七大山系之一,位于欧亚大陆腹地,全长约2500千米,南北平均宽250—350千米,最宽处达800千米以上,是世界上最大的独立纬向山系,也是世界上距离海洋最远的山系和全球干旱地区最大的山系。 天山上,常年积雪,无论春夏秋冬。积雪融化所形成的淡水,养育了天山周边的所有一切,自然也包括了在这周边的卫拉特蒙古。 而此时,卫拉特蒙古遭逢大难,不少卫拉特蒙古的各部族人都躲进了天山,才逃过了一劫。这其中,就包括和硕特部的一些头领,包括他们的汗王鄂齐尔图。 他们实在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大的劫难。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乃是再所难免了。 鄂齐尔图汗当了一年多的汗王,自然也历练出来了。他见到这个情况,心中虽然同样很惶恐,但表面上却不会表现出来。每次昏迷醒过来之后,就安慰他的族人。 “我们卫拉特蒙古不是没有遭遇过劫难,以前一样有被喀尔喀蒙古打败过,可最终,我们不是一样把他们打回去了么!” “你们放心,本汗已经向叔汗和大明都派出求援使者,相信很快就有援军会赶来的。” “你们要有信心,就算大明太远,派兵无能为力,可叔汗那边,血浓于水,是肯定会领兵回来救援的。” “叔汗带走的,是我们卫拉特蒙古的精锐,而叔汗又所向无敌,大家只要耐心等待,我们一定会有报仇的那一天的!” “……” 每次,鄂齐尔图汗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就不断地安慰他的族人,这让他的族人都安心了不少。因为,他们觉得,鄂齐尔图汗说得没错! 慢慢地,卫拉特蒙古中,其他几个部族的人也找了过来,消息便都汇总到了鄂齐尔图这里。 卫拉特蒙古,以和硕特部和准葛尔部实力最强。因此,这一次遭遇突袭,也是以这两个部族承受了最大的打击。其中准葛尔部因为处于最西边,和沙俄接壤,那些沙俄人,对于卫拉特蒙古人来说,是真正的赶尽杀绝。准葛尔部,损失也是最为惨重,族长头领,几乎全灭,唯有一些没有集结过冬的小部分牧民得以逃脱。 情况非常地不乐观,每一次有新的族人到来,随之带回来的消息,也必将让所有人的士气低落一分。 在这种情况下,身为大汗的鄂齐尔图不得不再次重复他的话,来鼓励他的子民,不要放弃希望,等待援军,东山再起,报仇雪恨。 而他自己的情况,也是时好时坏,经常有昏迷。 每次鄂齐尔图醒过来的时候,都会问边上的人。 “叔汗有消息了么?大明那边有消息了么?” “沙俄和喀尔喀人现在怎么样了,走了么?” “我们又有多少族人被杀,有多少族人逃回来了?” “……” 面对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鄂齐尔图很少能听到好消息。 “禀大汗,固始汗那边还没有消息,大明那边也没有消息。大汗放心,他们肯定能来的,只是太远了,还需要时间。” “沙俄和喀尔喀这次似乎铁了心要把我们灭族。喀尔喀诸部把我们的牛羊都抢走了,女人和低于车辕的小孩抢走了,其他人都被他们杀了。沙俄还是那样灭绝人性,不但抢走牛羊,而且连女人和小孩都杀,婴儿都不放过。” “如今只是陆续逃回一些族人,杜尔伯特部和土尔扈特部都有人逃回了,不过他们的部族损失也大。” “……” 听到后来,鄂齐尔图都不再问了,因为他知道,形势非常恶劣,问多了,只会等到更多的坏消息,更影响族人的士气。 于是,到了后来,鄂齐尔图醒过来之后,便强撑着开始巡视自己的族人。 他甚至都站不稳,需要自己的亲卫扶着才能勉强巡视。 就在天山的这个峡谷之中,到处都有了鄂齐尔图的身影。 查看受伤部族战士的伤势,安慰他们,甚至还要挤出自己用的伤药来给受伤的这些部族战士。虽然部族战士最终都不会接受这些伤药,可鄂齐尔图的好意,却赢得了他们的忠心。 仓促逃入这个临时的庇护地,缺吃少穿的,鄂齐尔图就尽量均匀一些吃的出来,让亲卫分给那些族人。对于那些亲人死伤惨重,或者下落不明的,他也尽量安慰。 他的一举一动,让整个峡谷都暖了起来。这些卫拉特蒙古的幸存者,都非常感激,他们也心疼大汗,让他去休养,不要再这样操劳了。 但是,鄂齐尔图拒绝了,他对劝告他的人说道:“我是大汗,部族突然遭此突袭,损失惨重,就是我的责任。如今这种状况,我又怎么可能安心养伤?我曾发誓,我要带卫拉特蒙古走向辉煌。这个誓言,我始终记着的。你们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为此努力。这一次挫折,是长生天给我们卫拉特蒙古的考验。只要我们能挺住,等到我叔汗领兵回来,就是我们反攻之日,我在此发誓,我会让那些凶残的饿狼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这个时候的鄂齐尔图,很固执,有的时候,巡视着的时候,伤势又发作而晕了过去,可是,等他醒过来之后,他又继续巡视,鼓励族人。 还真别说,慢慢地,峡谷内就不再被悲伤的气氛所笼罩。许多人都坚强了起来,就犹如一只只狼,只是在舔着伤口,等待着他们的狼王带他们出去复仇。 时间慢慢地过去,聚集的族人越来越多,其他几个峡谷内躲着的族人也都和这边联系上了。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援军到达的时候,一起杀出峡谷,杀出天山,报仇雪恨! 或者是鄂齐尔图年轻,或者是鄂齐尔图够强壮,他昏迷的次数终于慢慢地减少,精神也一天好过一天。虽然伤势没有完全好,可却看到了好的苗头。这让卫拉特蒙古的族人都很振奋,他们相信,在鄂齐尔图的带领下,一定会向去年那样一次又一次的取得胜利。 这一天,鄂齐尔图正在巡查,忽然,瞭望哨禀告说,有快马往这边而来。看样子,好像是信使回来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激动了,鄂齐尔图更是兴奋。他憋了很久了,这一次的耻辱,终于要到报复的时候了。他甚至都有点等不及,就往峡谷口而去。而瞭望哨那边,也不时把消息传达过来。 “没有敌人发现,一切安全!” “确认是信使回来了。” “看清楚了,是前往固始汗处求援的信使!” “……” 一次次地消息,都是振奋人心。鄂齐尔图在这么多天之后,脸上难得有了笑容,握着拳对身边的人说道:“血毕竟浓于水,我叔汗听到消息,就立刻派人回来了。” “传令下去,让所有的族人做好准备,看叔汗需要我们这边怎么配合,我们就怎么配合,杀光喀尔喀人,杀光沙俄魔鬼!” “……” 最激动人心的一刻,终于要到了。 当鄂齐尔图领着族人到达谷口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看到,峡谷的哨兵陪着几个人匆匆而来。这时候,已经看得清楚,由哨兵陪着的人,就是自己派去叔汗那求援的信使。 可是,当他们看清信使的表情时,所有人都是心头一沉。因为,信使的表情非常地凝重,甚至还有悲愤。 鄂齐尔图的心也沉了下去,这一刻,他心中立刻想了很多。 难道是找不到叔汗,无功而返? 或者,该不会是叔汗出师不利,损失惨重而没法回援了吧? 又或者,正在和敌人大战,无法抽身吧? …… 只是短短地一刻,鄂齐尔图就想了好多。 而匆匆过来的信使自然也看到了大汗在等候他。他心中自然知道,大汗渴望的是什么,心中不由得更为悲愤。 快步到了大汗面前,他一下跪倒在地,脑袋一下磕在草地上,异常悲愤地禀告道:“大汗,小人无能,没能求来援军……“ “什么?”听到这话,许多人确认了心中的猜测,但还是发出震惊地声音。他们的心中,是非常不希望听到这样的消息。 鄂齐尔图的身体也是晃了晃,毕竟固始汗的援军,是他心中最大的期待,是他最大的依仗所在。 他不等使者说完,就立刻严肃了脸追问道:“怎么回事?没找到我叔汗?又或者,是叔汗打了败仗?总不可能是叔汗全军覆没了吧?还是……” 听到他的猜测,信使忽然猛地抬起头来,有点无礼地打断了鄂齐尔图的话,带着愤怒,几乎是吼着说道:“大汗,都不是!” 他的这个回应,让鄂齐尔图楞了下,其他人也都立刻安静了下来,全都看向他,脸上微微带着震惊,不知道信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没有人追问,就听到那信使仰头看着鄂齐尔图,继续拥悲愤地声音禀告道:“小人日夜兼程,终于追上了固始汗,把大汗的血书,递给了固始汗,并且把我们卫拉特部族的情况,也都说了。可是……可是……” 信使连续说了两个可是后,才终于又说出了下面的话道:“固始汗说,他刚打败噶玛王国,藏巴汗仓皇而逃,他眼下正是大好时机,能一举夺回拉萨。如今这个时候,他没法回援。” 一听这话,鄂齐尔图的脸色白了白,不过又马上猛然大喊道:“难道你就没有把我们的处境说清楚么?你……” “大汗,小人说了,小人全说了,哀求固始汗回援。可是……”信使跪在地上,悲愤地说道,“固始汗还是说他要先平定噶玛王国!” 1176 对比 鄂齐尔图听得直接呆了,站那里一动不动。而他身边的那些人,则一个个反应非常大,不过都是盯着信使,七嘴八舌地质问。 “肯定是你没说清楚,是不是这样的?” “我们等不起啊,那些恶狼肆虐,每一天都有族人被他们发现,被他们屠杀,你没说么?” “这不是以前的战事,这是灭族之战,他们没有人性的,你有没有说?” “……” 越是期望,失望就越大,他们这些人反应如此激烈,自然也就在所难免了。信使其实非常疲惫,用最快的速度把消息送回来之后,已经有点挺不住了。此时见到这么多族人,全都埋怨他,忽然就见他一跃而起,拔出自己的腰刀,悲愤地说道:“我已经把情况都给固始汗讲了,甚至为了求固始汗回援,我都是往严重里说,要是不立即回援,我们卫拉特很可能就会除名。可是固始汗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他说,要是卫拉特真是因此除名,那也是卫拉特的劫数……” 说到这里,他扫视下所有人,决然地说道:“消息已经带给你们了,希望你们不要再有期望,想想后事吧。你们要不信,我便以死明志,拿我这条贱命,希望你们相信我,及早打算!” 说完之后,他没有犹豫,便想横刀自刎。 正在这时,呆滞中的鄂齐尔图忽然大声吼道:“够了,我信,我相信你说得都是真的!” 他的这声吼,震住了所有人,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站在身后的手下,其中有几个人明显不甘心,期待好的援军,希望能打败那些凶残的敌人,报仇雪恨的愿望,竟然都落空了,他们不甘心啊,张口欲言,还想再试图说上一说,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正在这个时候,鄂齐尔图眼角泪水流下,仰天大喊道:“血是浓于水,可今天,我明白了,还有东西,比血还要浓。他不回来了,他肯定是不回来了,要不然,也不会急急领着那些和他一样虔诚的精锐走了!” 说完最后一句,他的身子晃了晃,便晕了过去。亏得身边亲卫眼疾手快,一下便扶住了他。 这个时候,固始汗那边没了指望,所有人的唯一希望,都寄托在鄂齐尔图身上了。要是他有个意外,那群龙无首,卫拉特蒙古,真得要除名了。 一天之后,鄂齐尔图才缓缓地醒过来。不过很明显,他的精气神变得很差。周围的人,一下围了上去,他们已经得知,固始汗不回援这事,对鄂齐尔图汗的打击很大,伤势恶化了。因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忧色。 “大汗……” “大汗……” “……” 面对一张张关心地脸,鄂齐尔图缓缓地记起自己昏迷前的情况,不由得重新闭上了眼睛。他的眼角,再次溢出了泪水。 看到这个情况,他身边围着的这些,便又赶紧劝开了。 “大汗,我们会挺过去的,没事!” “对,大汗,就算固始汗不回援也没关系,那些恶狼肆虐久了,总会离开的,我们到时候再召集散落的族人,重新开始,总有一天能报仇雪恨的!” “……” 鄂齐尔图听着他们的劝说,又再次缓缓地睁开眼睛,缓缓地说道:“这一次不同!那些恶狼这次竟然不顾马儿要养膘,不管牛马羊这个放牧的好时候,突然来袭,他们见人就杀,老弱妇孺也不放过,这已经说明,他们冒着如此大风险,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这个道理,围着的这些人何尝不知道。这一次,敌人的凶残,远超以前。这已经不是部落之间的吞并战,而是真正的灭族之战。 他们都没敢告诉鄂齐尔图,在昏迷的时候,又有坏消息传来。 “他们不敢再给我们卫拉特机会了,否则的话,我们在大明的支持下,总有一天,会把他们都吞并掉。”鄂齐尔图这个时候,似乎脑子格外的清楚,缓缓地说道,“他们怕了,他们恐惧了,只要再有几年的时间,我们卫拉特将变得无比强大……” 他正说到这里,忽然有一名手下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甚至都不顾上下尊卑,打断了鄂齐尔图,插嘴欣喜地说道:“大汗,我们还有援军的,大明啊,我们不是向大明也求援了么?大明皇帝一直对我们不错,说不定会派出援军的!” 一听这话,周围围着的好几个人,都不由得点点头,露出惊喜之色,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附和了起来。 “对啊对啊,大汗,我们还有援军的!” “大明皇帝都能开放京营,言传身教给我们最好的训练方法,大明皇帝乃是心怀天下的天可汗,他会派兵来救援我们的!” “对啊,大明皇帝还卖给我们军国重器,要是不重视我们,他还会卖给我们么?” “听说大明皇帝以前在朝鲜藩国被倭国快要灭国的时候,不也是派了大军,硬生生地把朝鲜从灭国的边缘救了回来,把倭寇赶了回去!” “对对对,大明皇帝仁义无双!” “……” 说到后来,鄂齐尔图汗身边围着的人,不由得一个个都振奋了起来,好像他们越说越对,紧紧地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然而,鄂齐尔图却还是一脸悲容,挣扎着,在亲卫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后,看着他们缓缓地摇头,声音带点悲凉地问道:“是固始汗亲还是大明皇帝亲?” 以前的时候,他一直称呼叔汗,可此时,不知不觉间,他已改口为固始汗了。 他的这个问话,虽然声音不大,可却一下说得边上的人都垭口无语,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 “固始汗都有理由没法赶回来,难道大明皇帝还能立刻派出援军?”鄂齐尔图似乎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情绪继续说道,“朝鲜,就在明国京师附近,而且朝鲜世代臣属大明,大明皇帝去救也是能理解。而我们呢?以前可是大明的敌人,臣服大明,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而已。这能一样么?” 所有人听着他说话,一个个沉默不语。 “还有,朝鲜离大明近,派出援军的代价也小,只要一路杀过去,最终都能把倭寇赶回去。但是,我们这边呢?草原广阔无边,要想消灭赶走敌人,有多难就不用我说了吧?” 鄂齐尔图说到这里,似乎有点费力,停了一下休息一会。他周边的人,依旧沉默不语。可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兴奋了,因为他们明白,大汗分析得很有道理! 似乎是为了彻底打消他们不彻实际的妄想,鄂齐尔图在缓了一会神后,还继续说道:“再说了,大明在辽东还有建虏那个大敌,虽然大明接连打胜仗,可要是这个时候抽兵西进,万一给了建虏死灰复燃的机会,你们说,大明皇帝能承受得起这个可能的结果么?” 他说完之后,没有人再说话,他周边的人,一个个低头不语,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绝望。 鄂齐尔图看到这里,心中再次叹了口气,同时也试图想振作起来,就提高了点声音道:“不管怎么样,眼前的绝境,还是要我们自己……” 他想说,最终谁也靠不住,只有破釜沉舟,才可能渡过这个难关。可刚说到这里时,他心中有个声音就已经回答他了,这不可能,不可能靠自己就能渡过难关。 这么一来,他就感觉心头一疼,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难道……难道卫拉特真是要除名了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杂乱地脚步声,动静有点大。 听到这个声音,顿时,鄂齐尔图和他身边的人都是一惊。 难道是那些恶狼找到这里来了? 又或者,是躲在什么地方的族人又被那些恶狼发现,杀了后示威? …… 反正他们想着,就没有一件好事。这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自从被突袭之后,就几乎没有听到过好消息了。 人还没到,有声音却传来了,带着惊喜:“大汗,我们有救了!大汗,我们有救了……” 隐约听到了声音,却又让鄂齐尔图身边的人不敢相信。他们互相看看,都有点怀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固始汗不回援,大明也不可能来救援,还能有救?总不可能是天上掉救兵下来吧! 可越来越近之后,听得就更清楚了,他们确实没听错。甚至还听到了一些惊喜地声音,传递着一些信息。 “是有援军来了么?” “快快让开,不要挡着……使者的路” “大明万岁!” “……” 听到的这些话,让鄂齐尔图以及他周边这些卫拉特仅存的头领都大吃一惊,好像……好像是大明使者来了?这不可能吧,明国京师离得那么远,怎么可能这么快有回应呢? 许多人的心中冒出这个想法,便再也待不住,纷纷站了起来,想要迎过去看个究竟。 然而,还没等他们迎过去,就见一名鄂齐尔图的亲卫满脸惊喜地冲了过来,大声禀告道:“大汗,大明使者到!” 话音刚落,没等这些头领有反应,就见有几名汉人在一群族人的簇拥下,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一看到这,鄂齐尔图和其他人几乎都呆住了,他们没想到,在卫拉特部族最困难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大明使者出现在了眼前。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很疲惫,应该是日夜兼程赶过来的。 为首的那位大明使者,正是以前和卫拉特有联系的班点,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卧在那里的鄂齐尔图,顿时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欣喜地说道:“大汗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个时候,鄂齐尔图仿佛忘记了自己的伤病,眼睛就盯着班点,那眼神犹如实质一般,带着希望,又带着一丝忐忑问道:“不知班大人赶来,可是带来了好消息?” 他这话一问出去之后,所有人都立刻安静了下来,全都静静地看着班点。他们此时也犹如他们的大汗一般,带着希望,却又有忐忑和惶恐。他们此时非常害怕,这位大明使者说,卫拉特太远了,大明实在爱莫能助! 此时,这里不止是鄂齐尔图和其他首领,那些尾随大明使者过来的卫拉特人,全都没有离去,围成了一圈又一圈,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动作。现场,只有峡谷的风声,还有他们那粗重的呼吸声。 班点已经到了鄂齐尔图面前,其他首领自动让开了一条路,就在万众瞩目之下,班点双手向上一抱拳,而后神情认真,严肃地说道:“我大明皇帝正在江南巡视,闻报立即北上返回京师,同时令朝廷和九边重镇备战,准备救援……“ 听到这话,班点周边所有的卫拉特人,里三层,外三层,他们的脸上,全都露出了狂喜之色。只是这个时候,大明使者还没有讲完话,他们努力压制着自己激动地心情,没敢打扰大明使者。 班点看着鄂齐尔图,露出一丝关心,继续说道:“……本官奉圣命赶来,一是要了解喀尔喀蒙古和沙俄的兵力、战力等情况,如此才能决定救援相关事宜……” 这是应有之意,如果什么都没问,就直接派兵,要么是敷衍,要么是来送人头。 大规模出兵,乃是军国大事,必须要考虑周全。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 鄂齐尔图连连点头,听到这些,他是确信了明国救援的诚意了。不过班点还没有说完话,他就只好忍着。 “……皇上还得知大汗身负重伤,因此,已派御医赶赴包头。如果大汗不方便,等御医到达包头之后,杨中丞会派人护送御医前来给大汗救治!” 原本很多人的心中都憋着很多话,就想等着大明使者说完之后说出来的。可此时,当他们听到大明使者说完之后,却又都鸦雀无声,没人有说话。 此时的他们,感觉到了来自大明皇帝浓浓地关怀之意。尤其是和固始汗那边一对比,大明皇帝这边更是难能可贵! 这一刻,鄂齐尔图同样如此,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年轻的大明皇帝样貌。他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大明皇帝的时候,那来自大明皇帝的亲切问候;当自己学成要回归卫拉特的时候,大明皇帝又是亲切交代; 忽然,恍惚之间,鄂齐尔图的脑海中,大明皇帝的身影和以前的固始汗身影似乎在重叠,一会是大明皇帝的笑容,一会是固始汗的面容,最后,这道身影就定格成了大明皇帝。 回过神来,鄂齐尔图在众人瞩目之下,忽然说出了出人意料之外的话:“还望班大人转告陛下,我卫拉特部如今死伤惨重,无力负担大明援军的军需物资,要是大明……” 大明皇帝如此好意,鄂齐尔图也绝不做小人,有些困难,他必须当面讲清楚。虽然他怕大明援军因此不来,可不说出来,大明对卫拉特如此之情,卫拉特也决不能辜负了。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班点就笑着说道:“大汗无须担心,陛下知道卫拉特如今的困难,我大明出兵,自然是自筹钱粮,这些不是问题!”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松了口气,不过他立刻想起一事,便又连忙说道:“喀尔喀部族和沙俄联军兵力不少,大明出动兵力多的话,那辽东怎么办?万一因为我卫拉特,让辽东的建虏得到东山再起的机会,我卫拉特如何能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大明将士?” 草原人确实凶残,可草原人也很淳朴。 卫拉特部的这些人,在这个绝境的时候,特别是在固始汗的对比下,感受到了大明的厚待之后,他们反而替大明担心了起来。 因此,在鄂齐尔图问出话之后,除了很小一部分人埋怨他们的大汗,这个时候不应该提这个,其他人都非常关心这个问题,都盯着班点,想知道这个事情怎么办? 他们这些人,是希望大明来救,可也不想大明为了救卫拉特,大明自己多了不该有的处境。 谁知班点听了,却是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笑得很自豪。 不过他也知道这时候的场景,可不适合他笑得太长,因此,很快便压制了笑意道:“大汗无须担心,去年秋收之前,我大明皇帝御驾亲征,已经剿灭建虏,收复了整个辽东!” “什么?”鄂齐尔图一听,简直有点难以置信,“皇上御驾亲征,把建虏都给剿灭了?” 要知道,建虏崛起白山黑水之间,鼎盛的时候,整个辽东都被他们攻下,打得林丹汗闻风而逃,东部蒙古,不管部族大小,全都臣服于建虏。甚至连他们西部蒙古,都听说过建虏的威名。 在鄂齐尔图看来,虽然明军已经多次打赢了建虏,可要是想消灭建虏,收复整个辽东的话,至少还要几年时间才行。可如今从班点这里听到,大明皇帝在去年就御驾亲征,把建虏都给剿灭了! 这真是让他难以置信!那个年轻的皇帝,竟然如此厉害? 1177 羡慕 此时,不要说鄂齐尔图了,他的那些手下,不管对建虏的强悍有没有认识,他们只从一点上,就能感觉到大明皇帝的厉害。 中原王朝中,如果有皇帝御驾亲征,还能凯旋的,这种情况一般非常少,足以说明这个皇帝的厉害。 也因此,他们顿时都对大明援军充满了信心。 然而,鄂齐尔图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有点犹豫,似乎有点难以说出口。倒是班点看出了点什么,便问鄂齐尔图道:“大汗,您还有什么顾虑么?” 刚才,鄂齐尔图为大明考虑,担心大明出兵影响大明自己的事情,这让他对鄂齐尔图的好感多了一些。 鄂齐尔图见问,牙齿一咬,便再次问道:“您可能不知道,本汗分别向固始汗和皇上求援,可固始汗却觉得有其他事情更为重要,不能第一时间过来。大明离得那么远,皇上还在江南,肯定是有事情,但却第一时间返回京师,第一时间决定要救援我卫拉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还有点介意这样的事情发生,血浓于水却不如一个外人。其他人听到这话,兴奋地心情也冷了不少。鄂齐尔图此时的心情,又何尝不是他们的心情。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反而是没多少期望的,却带来了希望。 班点之前倒是不知道固始汗的事情,此时一听,看着鄂齐尔图的神情,再扫视周边的卫拉特人,也能理解他们此时的心情,便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着鄂齐尔图调解心情后继续说话。 过了一会,鄂齐尔图才继续低沉地问道:“敢问班大人,皇上如此不顾一切为我卫拉特。不知道图什么?” 凡事总有一个因果,鄂齐尔图不相信,大明皇帝比固始汗还热心救援,会没有他自己的目的?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手下的不少首领都有点意外,他们看向自己的大汗,心中有点责怪鄂齐尔图,这个时候,适合问这样的话么? 大明出兵救援,花了很大的代价,肯定是有什么图谋。可卫拉特部族,这个时候有的选择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了大明皇帝的目的,又是赤裸裸地利益交换,那大明皇帝的脸面何在?搞不好,万一大明皇帝恼羞成怒怎么办?要知道,中原王朝的皇帝,对于面子可是出了名的在乎! 而其他一些首领和大部分底层的卫拉特人,则有点好奇,对啊,按理来说,此时的卫拉特部族,已经没有多少拿的出手的东西了,大明皇帝却对出兵如此尽心,他图得是什么? 班点一听鄂齐尔图的话,见到他盯着自己,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卫拉特蒙古乃是我大明藩属,如今有难,我大明岂会袖手旁观?”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不由得庆幸,多亏是向大明进贡了,成为大明藩属! 然而,鄂齐尔图却似乎还有问题,眉头微皱,犹豫了一会后又问道:“班大人,话是如此说,可我卫拉特离大明太远了。皇上如此为我卫拉特着想,所花的代价有点太大,这似乎是把我卫拉特看成了自己的子民?” 虽然没有很直接,可他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大明皇帝不惜这么劳师动众,比固始汗还亲,该不会是存了念头,想要吞并卫拉特部族吧? 他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东部蒙古,现在全部都是大明的子民,而不是藩属关系。而如今大明皇帝表现得比固始汗还积极,不得不让他怀疑,是不是大明皇帝的目的,就是想借机吞并卫拉特部族。 他在问出这个话之后,心中其实也已经有了决定。就算大明皇帝想吞并卫拉特部族,他也没有得选择,与其被喀尔喀部族和沙俄军队屠杀,那也只有归顺大明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只是大明这种趁着卫拉特蒙古陷于绝境之时的吞并行为,心中多少是有点不舒服的。 他的手下头领,有不少明白他问的话,心中也同样有点不舒服。可形势比人强,就算大明皇帝真是这样做,他们也认了。 谁知,班点听了之后,稍微一愣,却没有出现恼羞成怒的神态,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笑得鄂齐尔图等人有点莫名其妙,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 笑完之后,就见班点对着鄂齐尔图,带着笑意说道:“此时的卫拉特蒙古还有什么?我大明皇帝富有四海,还能在乎你们卫拉特蒙古?该不会是看到东部蒙古部族成为我大明百姓,朝鲜人成为我大明百姓,就觉得我大明想吞并所有人了吧?” 不等鄂齐尔图回答,他扫视着周围的这些人,又继续说道:“东部蒙古以前和建虏勾结在一起,是我大明敌人。但建虏并没有给他们带去光明的未来,反倒是东部蒙古各族看到土默特部族成为我大明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才纷纷派人来我大明,乞求我大明皇帝怜悯开恩,想成为我大明百姓。” “还有朝鲜,后来成为建虏的藩属国,却被建虏百般盘剥,民不聊生,当我大明军队进攻朝鲜建虏时,朝鲜百姓纷纷响应,他们的唯一要求,只是想成为大明百姓,为此,甚至上万民血书,要求成为大明百姓。” 班点说到这里,忽然问道:“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想成为藩属国,而是乞求成为大明百姓不?” 听到这话,周围底层的卫拉特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位大明使者。而鄂齐尔图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似乎有点难堪。 班点也不管他,不等人回答,就又继续说道:“因为他们的首领,没有带给他们想要的生活,对比起我大明百姓,他们觉得,成为大明百姓,会远比他们以前的日子要好。因此,他们才会万般祈求成为我大明百姓!” 听到这话,想起卫拉特蒙古如今的遭遇,鄂齐尔图和他的手下头领都不由得有点羞愧。而围着的那些底层卫拉特人群中,却不知道是谁,用蹩脚的汉语快速问道:“大明百姓有什么好的?” 没有人去看到底是谁问出了这样的话,大部分人都盯着大明使者,心中好奇,也想听听这个问题的答案。 班点听了,脸上露出了自豪地笑容道:“我大明皇帝在去年的时候,曾当着百万子民面前,金口玉言,说过他的愿望。” 说到这里,班点似乎陷入了回忆,缓缓地叙述了起来:“朕之心愿,乃是朕之子民,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医!勤者有其业!劳者有其得!少者有其学!童年有其乐!读者有其校!弱者有其助!老者有其养!车者有其位!工者有其薪!农者有其地!商者有其利!优者有其荣!能者得其用!阅者有其悟!学者有其为……” 这片地方,非常安静,只有班点的声音,一直在响着,响在每个卫拉特人的心底。能听懂地听得非常仔细,没有听懂地也不敢打扰班点说话。 说完之后,班点扫视他们,看到他们不少人的脸上露出的羡慕之色,便又说道:“归化城那边的情况,相信你们不少人是看到过的,他们不再发愁严冬酷寒,不再担心挨饿受冻等等,而这些,都是我大明皇帝对大明百姓的恩赐,皇上在实现自己的心愿!“ 不得不说,归化城那边的榜样还是很强大的,特别是对于草原民族,有非常大的吸引力。汉蒙结合,优势互补,让草原上的百姓生活,不要好太多了。 有了这个归化城的印象,再听到大明皇帝所说的那些心愿,想想要是都成为现实的话,那将会是怎么样的日子?就光是想想,就有不少人想呆了。 班点扫视着他们,最终目光落在鄂齐尔图身上,声音大了一点道:“我大明已有亿兆百姓,皇上为了他们能过上许诺的那些好日子,日理万机,忙得很了。说句实话,就你们卫拉特部族,要什么没什么,我大明皇上还会在意你们这点人而花大心思?” “出兵救援卫拉特,乃是我大明皇帝在尽宗主国的责任!”班点说到这里时,脸色严肃了一些,带着一丝怒气说道,“如果大汗觉得我大明有其他企图,觉得会借此吞并你们卫拉特而心怀芥蒂,那本官当会上奏皇上,以解尔等之忧!” 说完之后,他双手一抱拳,大声说道:“如此,本官告辞!”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走。 一见这,顿时,所有卫拉特人都慌了。 鄂齐尔图更是不顾自己的伤势,一下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天使且慢,天使不要动怒,天使别走……” 他的手下,也纷纷跟着出声挽留班点。 围着班点的卫拉特部族的人,就生怕班点走了,没有一个让路,反而挤得更紧了。 班点见此,便停下脚步,转回身子,看向鄂齐尔图。 鄂齐尔图刚才的动作,牵动了他的伤势,很是疼痛,不过他看到班点看过来,就连忙解释道:“天使息怒,大明皇帝的仁德,本汗在京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刚才本汗口不择言,并非本意,还请天使海量!” 他的手下头领,也纷纷跟着附和,说着好话。 “对啊,对啊,大明皇帝仁义无双,我们怎么会有怀疑呢!” “天使误会了,我们卫拉特不是那个意思!” “……” 班点见此,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缓缓地转头,扫视了一圈围着他的卫拉特族人,看着一双双热切地目光,最后才转回来,看着鄂齐尔图说道:“看到你们卫拉特沦落如此,要是我大明不管,结果如何,本官不忍见之。如此,今日之言,本官就当未听到。否则传回国内,就算皇上不计较,文武百官亦会劝谏,阻大明救援。”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终于松了口气,连忙挤出笑容道:“如此,多谢天使宽宏大量,我卫拉特感激不尽……”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或者是因为松了口气的原因,忽然身体晃了晃,又晕了过去。 这一下,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班点看着他们在救治鄂齐尔图,便担心地说道:“看样子,大汗的伤势很严重,这里救治条件太差。而我大明皇帝已经派出御医赶赴草原,依本官之见,还是尽快把大汗送去包头救治吧!” 边上的人没法做主,至少要等鄂齐尔图醒了后,等他本人意见才能决定。不过班点再一次提及这事,也让周围的卫拉特族心中很是感激。 大明皇帝仁义至此,而自己这边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让人难堪! 为了救治鄂齐尔图,围着的卫拉特人都被驱散。随着这些人的散去,大明皇帝的仁德,便在整个卫拉特人中传了开来。 有归化城的榜样,听到大明皇帝的心愿,卫拉特族人三五一群,四五一伙地,无不在窃窃私语,带着羡慕,谈论着这事。 “去年我曾去归化城那边运过燧发枪,看到过一次,当时我就羡慕了,你看他们的房子,据说再大的雪也压不垮!” “唉,他们那,不但是人,就连牲畜,都有房子住,那么大的,据说再大的雪也压不垮,是什么水泥做的房子。” “而且他们也不用担心挨饿,那些汉人种了很多粮食,就算万一牲畜发生了大面积的瘟疫,也不愁没得吃。” “可不是,据说汉人种植的不止是谷物,还有乱七八糟地好多东西,据说都很好吃呢,平时肉吃腻了正好换个口味。他们过得真是神仙般地日子啊!” “……” 羡慕之余,自然就有人动心了。 “我们卫拉特部族,要是能成为大明子民,那该多好啊!” “这话不能乱讲,小心被人听到。再说了,我们大汗也还可以啊!” “大汗是还可以,但比不上大明百姓吧?而且如今,你们自己看看,大汗自己重伤,我们族人被杀了那么多,连报仇都不可能,怎么办?” “对,就算听到又如何,都现在这个样子了!要我说,就该和东部诸部一样,并入大明才好!” “……” 幸福的生活,人人都向往。如此绝境,就更是向往过好日子,就算那些一心想报仇雪恨的,也都想着加入大明,这样才能有报仇的希望!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鄂齐尔图终于慢慢地醒了过来。 他看到班点就在身边,关心地看着他,便再次表示了感谢。不过能看出来,他连说话都很吃力。 鄂齐尔图有心想多说些,却也无能为力,便只好吩咐身边的首领,让他们去给天使详细解说当前卫拉特部族面对的形势,还有喀尔喀蒙古部族和沙俄军队的情况。 听着边上传来的解说,还有天使班大人时不时地询问,鄂齐尔图睁着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上方。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有一会,他的眼睛湿润了,不过最终没有流出眼泪。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之后,班点已经全部了解了卫拉特部族面临的形势和当前敌人的情况,他沉思了一会,便郑重地说道:“好,本官都了解了。” 说完之后,他来到鄂齐尔图面前,先一步按住鄂齐尔图,不让他起来,而后关心地说道:“大汗,安心静养便是,情况,本官都已经了解。现在便立刻传讯给皇上。不过有关喀尔喀部族和沙俄军队的进一步情况,还需要大汗这边,派人再去详细探知动向。” 说完之后,他转身对身边跟着的一名随从道:“马上联系皇上和总督大人,本官有本上奏!” “是!”那名随从答应一声,“大人随时可以联系。”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不由得眼睛一亮,他不由得吃力地问道:“这位可是锦衣卫的人?” 班点一听,点点头回答道:“路程太远,陛下担心大汗安危,特意从总督府调拨了这位锦衣卫过来。” 具有神通的厂卫,鄂齐尔图之前是知道的。不过他知道,具备这种能力的厂卫,人数很少。他没想到,皇上为了他,竟然不惜这么珍贵的厂卫有可能在来的路上,会死在喀尔喀和沙俄军队手中,皇上这份大恩大德…… 想到这里,鄂齐尔图不由得又想起了他仅有几次见到崇祯皇帝的场景,想着想着,伤势又发作了起来,再次昏迷了过去。不过他醒来之后,班点便立刻安慰他道:“大汗只管安心养伤,军情已经上报。皇上已经赶回京师,此时正在紫禁城召开御前会议,商讨军情了。”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的眼睛又湿润了,这人和人,有的时候,真不能简单地比较。 这么想着,他心中便下了决心。 而此时,一如班点所说,崇祯皇帝这次在武英殿召开的御前会议,司礼监、内阁、六部九卿并都督府诸位都督,全都在列。而会议主题,自然是卫拉特蒙古的事情。 但崇祯皇帝才做了一个开场白,户部尚书毕自严就出列表示了不同意见。 1178 为了子孙后代 “陛下,卫拉特部离我大明太过遥远,一旦我大军出征救援,战事结束之日遥遥无期。”毕自严一脸严肃地说道,“路远,则后勤压力则大;战事无结束之日,则后勤压力更大。陛下,臣以为,劳师远征,不妥也!”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笑着道:“你这个毕卿,一提钱粮,就跟要卿的命一样!做事情,又岂能不耗费钱粮的?好歹卫拉特部族乃是我大明臣属,岂能不管不顾?” 议事的气氛并不严肃,这让群臣有更多的发言动力。 听到崇祯皇帝这么说,毕自严似乎没想到,稍微楞了下,随后又奏道:“陛下,微臣只是据实上奏。如今国库刚有充盈,微臣实在是怕此次战事拖延日久,又耗空了国库!” “陛下,毕尚书言之有理,前朝万历三大征,耗空了国库钱粮,才有了建虏趁机崛起。”内阁辅臣薛国观出言奏道。 崇祯皇帝没说话,反倒是内阁首辅温体仁出列说道:“陛下已经说过,卫拉特乃是我大明臣属,我大明作为宗主国,不可不救……” 他支持皇上,是因为如今圣天子在位,自当万国来朝,此乃所有皇帝的最大成就。要做到这点,国势强盛是一点,恩威海外也是一点。南洋那边,对大明不敬者,施之以威,而卫拉特,这自从臣服大明后,始终保持恭敬,对于这样的藩属国,自然是要救的。也是因此,他在聊天群中接到崇祯皇帝旨意之后,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温体仁说到这里,又看向崇祯皇帝,接着奏道:”然而,毕尚书的担心亦是有理,老臣以为,自当量力而行。毕竟卫拉特部族,还有另外援军可接。“ “对,陛下,微臣之意,也是如此,我大明出兵当缓。”毕自严立刻附和道,“由固始汗那边先和喀尔喀部和沙俄军队交战,而后我大明后出兵,当能坐收渔翁之利!” “……” 其他臣子也跟着发言,虽然有的说得直白,有的说得隐晦,可都是一个观点,说卫拉特太远,而且那边还有固始汗的军队,大明完全不用如此急着整军前往救援。 崇祯环视扫视着他们,并没有生气,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淡淡地说道:“朕刚接到奏报,说固始汗正在趁胜追击敌人,无法抽身,不能回援了。”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臣子都有点愕然。 对于大明周边的动静,这些大明高官自然是知道的。固始汗此时去干什么,他们一清二楚。如今给了个理由,说是趁胜追击敌人,没法回援,这……这还是他自己的族人处于险境么?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固始汗和卫拉特毫无关系呢! “陛下,那如此一来,卫拉特岂不是危在旦夕?”京营总戎曹变蛟出列奏道。 崇祯皇帝的目光转向他,点了点头道:“如今的卫拉特部,如果有援军,则还可以坚持。要是没有援军,士气全无之下,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陛下!”毕自严想了一会,又出列奏道,“既然连固始汗都如此,我们大明就更没有必要越俎代庖了!救援可以,但不需要大规模,也无需如此急切,只要尽到宗主国该有的责任即可!” 如果说,只是尽到宗主国该有的责任,那可以做的选择就多了。比如派遣使者前去劝解,比如先承诺出兵,然后伺机而动等等。远不是如今这种,皇上还在江南,就要京师和九边都做准备了。 “陛下,劳师远征,而我大明没有实际好处,此等事情,实在划不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崇祯皇帝的影响,吏部尚书徐光启也开始斤斤计较了,“只是藩属国而已,实在不用急的。“ 看到自己的臣子竟然都变得这么务实,崇祯皇帝心中感觉有点无奈。不过想想也是,自己留下重用的臣子,肯定是要和自己的处事态度一样,否则自己看不下眼,都会让他走人。 不过眼前的这些臣子,因为时代的局限,看得不长远。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也不说话,就让底下臣子继续发言,而他却进入聊天群,不时去看下。因为他知道,派出去的使者班点,已经见到了鄂齐尔图,那边的消息,正不时私聊给自己。 忽然,他看到一条最新的消息,不由得笑了,这样一来,自己的计划就是最完美了。 退出聊天群,见群臣还在说话,大都和徐光启的意思差不多。 崇祯皇帝带着微笑,伸手一示意,让群臣安静,而后才说道:“朕刚又收到最新消息,鄂齐尔图刚提出,卫拉特诸部愿意归附我大明,成为朕之子民!” 这话一提出,所有臣子都不由得呆了呆。刚还在说卫拉特还只是藩属国而已,那边就说,要成为大明一份子了。那真要答应的话,现在喀尔喀诸部和沙俄军队,就等于在侵犯大明,屠杀大明百姓,那这性质就不同了。 可是,鄂齐尔图真能不当这个大汗,真心成为大明一份子? 对此,大殿内不少臣子表示怀疑,崇祯皇帝也不多解释,把在聊天群中的几个臣子都拉进了一个临时群中,让他们看到班点和鄂齐尔图等人的对话。 武英殿内,这些臣子已经见怪不怪了,便在等着。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后,内阁首辅温体仁回过神来发言道:“鄂齐尔图伤重恐怕时日无多,他应该是伤心固始汗那边,又见我大明如此强大,皇上英明神武,便想让他的子民成为大明百姓,得陛下庇护。” 一直不说话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此时也一脸钦佩地说道:“那些卫拉特部族的人,听闻了陛下之仁慈,我大明百姓之幸福安康,全都很羡慕,对此没有一点疑意。呵呵,他们非常渴望成为大明的百姓,成为陛下之子民!” 听到这话,武英殿内群臣,不由得一个个都很自豪。以前的瓦刺,都自愿要成为大明真正一份子了!由此可见,大明之强大,皇上之英明,已经远播国外了! 这是好事,群臣自然是一番恭维皇上。不过如此一来,大明的版图又多了一块,可随之而来的,出兵就成了大明内部的事情,而不再只是藩属国,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武英殿内,其他人不怎么发言了,但户部尚书为了口袋里的银子,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崇祯皇帝觉得群臣的意见已经发表得差不多了,便一挥手,两名内侍双手捧出一个大卷,挂在一处屏风上,而后架在底下群臣面前。 众人有点好奇,便纷纷看了过去,发现好像是一副地图。 这地图,有一部分,他们熟悉,但还有很大一部分,他们不熟悉。 他们正在看着时,崇祯皇帝已经走了下来,来到这屏风面前。一边的内侍立刻双手奉上一根小长细棒,而后退往一边。 “诸位爱卿,这是北方地图。”崇祯皇帝用手中细棒指着地图,同时开始讲解起来,“这是归化城,这是包头,这是天山山脉,这是大青山山脉,这里是北地,这里是北冰洋,而这一片,应该是沙皇俄国……” 这幅地图,其实是崇祯皇帝根据后世的印象画出来的,因此,西伯利亚,北冰洋,沙俄等等,大概都有。 武英殿内群臣都有点好奇地看着地图,眼睛随着崇祯皇帝的细棒而移动。 最终,崇祯皇帝用手中的细棒在很西北的一大块地方画了一个圈,而后看着群臣,有点严肃地说道:“朕其实一直在布局,目的就是要把这一片地方纳入大明版图。这片地方,朕是志在必得!“ 武英殿内群臣很少听到皇上如此说话,因此,此时一听,都格外地吃惊,纷纷定睛细看,却看不出个什么。就算如知识渊博的徐光启等人,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为什么皇上竟然是志在必得? 崇祯皇帝自然知道他们不可能知道,因为这一片地区,是后世俄罗斯最为依仗的地方,穷得要死,却还能从这里源源不断地白捡钱。这一片地方,就是占据后世俄罗斯百分之六十一以上油气资源的西西伯利亚油区。 崇祯皇帝握着细棒,用力敲了几下这块地区后,才又严肃地说道:“因为这片地方的地下,埋着比黄金还值钱的东西,而且储量非常大,我们后世子孙几辈子都用不完的油气资源。” 说到这里,他又不得不给这些大臣科普了:“诸位爱卿应该已经看到蒸汽机带来的好处了吧?” 此时,蒸汽机已经在各行各业开始推广,轮船上也已经试验过一回,巨大的应用前景,会改变当前很多东西,这些认识,如果说普通百姓还没法知道的话,至少在这武英殿内的这些大明最高官员,却已经从各项数据中有所了解了。 因此,他们听到崇祯皇帝说话后,都配合着点点头。 崇祯皇帝目光扫视着他们,继续严肃地说道:“但朕要告诉诸卿,蒸汽机的热能转换还有很多缺陷,其中之一,就是煤炭的燃烧能量,远不及油气大。等他日科技跟上,等到将来有一日,必然会有新型的蒸汽机出现。” “这种新型的蒸汽机,不再是燃烧煤炭,而是油气。热能转换为动能,也必将是现在诸卿所看到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崇祯皇帝的声音提高了一点,继续说道,“诸卿可以想象,到时候,这种用油气为燃料的蒸汽机又会给世界带来多大的改变。有了足够的动力,人类上天,将不再如这次的热气球一般简陋。京师到应天府,一个时辰便可到达。” “或者换句话说,现在的马拉、牛拉等等牲畜动力,全部换上新型的动力,诸卿自己想想看,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 如果说崇祯皇帝的话,换成以前的话,这些十七世纪前期的人,怕是没法理解他的话。可此时,崇祯皇帝已经推广了蒸汽机,推广了科学技术知识,也试验成功了热气球,让他们看到过水里游的,天上飞的等等。这就等于,已经给了这个时代的人,打开了一个足够想象空间的基础。 因此,他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虽然还是很让人震撼,可至少这些大明的精英,已经能跟随崇祯皇帝的思维去想象了。 当崇祯皇帝说完之后,武英殿内非常地安静,所有的臣子,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什么年龄,什么知识构成,全都呆呆地,眼睛看着那副巨大的地图,陷入了奇思妙想之中。 崇祯皇帝等了好长一会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才用细棒敲了敲地图上那片势在必得的区域后,坚定有力地说道:“因此,为了我们大明的未来,为了子孙后代,朕对这地下的东西,势在必得!” 这个时候,中西方的思想又体现出差别来了。 对于华夏文化来说,为了子孙后代的事情,就是再困难,也会为他们去解决。而不是说,活下当下,活好自己,管子孙后代干嘛那种! 也因此,华夏人可以有很多神灵,但没有例外,祖宗是一定要祭拜,这就是华夏的信仰! 如果说之前还有臣子觉得大明不值得出兵,此时等崇祯皇帝讲完,便一个个再无意见,赞成出兵了。 崇祯皇帝示意一下,两名内侍便把屏风退到一边去了,而他自己,则也走上御座,重新坐下后对着底下臣子说道:“卫拉特蒙古,地处西域,离那里最近。因此,以前的时候,朕打算提供军械,把他们武装起来,让他们往西打,为我大明去当开路先锋。那地底下的东西,朕不说,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有此宝贝。等到以后,朕再择机取之……” 底下群臣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原来皇上一开始就把刚研制出来的军国重器卖给卫拉特,原来是为了这。皇上深谋远虑,实在是无人能及啊! 崇祯皇帝看到他们的脸色,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他没管,继续说道:“没想到,老天又给了我大明一个最好的机会,卫拉特诸部竟然被喀尔喀部族和沙俄联手突袭,如今又是感恩我大明而自愿加入大明。如此良机,岂能不取之。”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斩钉截铁地语气说道:“朕要趁此机会,一举歼灭喀尔喀蒙古,让大明北方,再无蒙古游牧民族之患。朕要趁此机会,将大明版图扩至西域,编练卫拉特诸部,以为前驱,兴正义之师,复仇之师,讨伐沙皇俄国,为后世子孙占下那块宝地!” 在如此之大的利益面前,武英殿内群臣忽然感觉有一种神圣的责任,没有人再斤斤计较,纷纷拱手躬身奏道:“臣等领旨!” 崇祯皇帝点点头,又接着说道:“朕之意,着辽东卢总督所部,归化洪总督部,并抽调九边重镇之精锐,分多路人马,一起出击,一战灭喀尔喀蒙古诸部,而后再择机灭沙皇俄国!” 这是自从剿灭辽东建虏以来,是大明最大规模的战事了。南方那些战事,和这个一比起来,就其规模而言,就是小打小闹了。 户部尚书毕自严,脸色严肃,躬身奏道:“微臣当竭尽所能,为大军筹划之!” 这个大明的财政管家,看来还是有大局观的。崇祯皇帝心中想着,脸上重新露出微笑道:“其实,毕卿也不必过于紧张,此战,不会消耗我大明太多钱粮的!” 一听这话,毕自严立刻精神一振。因为他知道,皇帝对于这方面,可是很在行的。这几年来的战事,朝廷确实没有太大支出。 看着毕自严盯着自己,崇祯皇帝便笑着说道:“喀尔喀蒙古部族的主力,如今都在西域,此乃其一。而我大明军队多路并进,朕亦会派出厂卫,分到各军,甚至各前哨夜不收中,如此通讯无误,合围喀尔喀蒙古诸部的留守兵力,当能一战而定。缴获之牛马羊,亦能充作军用。” 武英殿内的这些臣子都明白,皇上所说的派出厂卫,肯定是那些具有千里眼和顺风耳能力的厂卫。由这些厂卫在各路军中,那漠北之战最大的问题就解决了。几路合围,还怕那些喀尔喀蒙古人跑了! 只要能一战而定,不用拖延下去,那其实还真花不了太多钱粮,更何况,还有缴获补充呢! “而后大军从北绕到西域敌军背后,和其他军队合击,再击溃西域之敌。”崇祯皇帝早就有腹案了,继续说道,“等到战事一定,其后的西域更北之战,就着整编后的卫拉特所部,并归化城所部草原明军为主。这种战事,他们祖先已经示范过,朕相信,有朕的支持,他们会让西域胆寒的!” 说话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定好了主帅人选:呵呵,你们两个,不是都在暗叹没有仗可打么?等回头,就让你们一个为主帅,一个为大将,替朕去攻打沙俄! 1179 漠北三族 在如今大明控制的草原上,像归化城这样的定居点,已经不止这么一处了。东部蒙古这边,科尔沁草原上这里,也已经建立了游牧定居点,归辽东卢象升管辖。 在这里,模式也和归化城一样,蒙古人放牧,汉人种地,两者结合,优势互补。 不过科尔沁草原这里的定居点才开始建设不到一年,还不能完全自足。因此,大军出征,需要额外准备钱粮。但辽东百废待兴,也没有多余的粮草物资。 即将开始的漠北之战,主力就不是辽东所部了。不过卢象升还是赶到了科尔沁草原的定居点,除了选拔以蒙古籍为主的出征将士外,就是来这里视察高产作物的推广。 不管是高产作物的种子,还是种植的老农,都是归化城那边奉旨调过来的。总督大人亲自过来查看,为首的老农絮絮叨叨地给卢象升讲了不少。让他高兴的是,按照老农的意思,这里虽然比不上河套平原的肥沃,可种植前景还是很大的。另外他还建议卢象升,在辽东平原那边也可以推广高产作物,不需要占用现有农田,只是对现有农田的补充,也会有很大的收获。 当山海关那边送来的军粮到达时,卢象升在这边也视察地差不多了,军队集结,卢象升看着一万人左右的骑军,扫视着站在队伍前头的各个将领,大都是原本骠骑营的人,因功累积升迁,都已经是各领一军了。 如今辽东各部也经过初次整编,按照新的番号来了。原本的东江军已经取消,整个辽东被划为辽东军区。一如关内,分地方和野战两大部分。其中野战军中以骑军为主,都配以监军,出征军队如下: 大明辽东军骑军第一营副将卢大,领兵两千五百余人,是为此次出征主帅。 大明辽东军骑军第二营副将刘兴治,领兵两千骑。 大明辽东军骑军第三营参将毛承祚,领兵两千骑。 大明辽东军骑军第四营参将黄得功,领兵两千骑。 大明辽东军骑军第五营参将左良玉,领兵两千骑。 卢象升看着他们,表情严肃,大声说道:“此次漠北之战,尔等虽然不是主力,但绝不能弱了我辽东军区的威名。谁要敢避战、不战、临阵退缩、延误军机的,本官绝不会轻饶!” 他这话,其实更多的是例行说说而已。以他卢象升的风格带出来的军队,又岂会是孬种。这几员领兵大将,也是他所看好,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各军中还配有厂卫、监军,哪怕主帅真有消极战事的,也不会如愿! 卢大是主帅,听到卢象升所说之后,便驱马出列。其他四将,也都跟在他后面,和他一起,就在马上抱拳,由卢大先大声禀告道:“总督大人放心,末将绝不会弱了辽东之名!” “总督大人放心,末将绝不会弱辽东之名!”其他四将跟着大声吼道。 卢象升见此,点点头大声说道:“好,你们就替本官去狼居胥山,去瀚海,重扬我大明军威!” 誓师完毕,一万余骑便驱马北上,绝尘而去。 与此同时,在归化城这里,洪承畴亲为主帅,也正在检阅麾下五万骑军。也只有归化军区,才能拥有这么多骑军。这些骑军,大部分都是草原蒙古族将士。当然,也有部分是从山西抽调过来的骑军。 洪承畴看着这支骑军,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人传令,想要升官发财的,就要好好表现。说完之后,就誓师出征了。 经过几年的种植推广,河套地区的高产作物成绩喜人,特别是土豆这些,更是让人意外,不但产量大,配合草原肉食,似乎味道也可以。因此,归化军区的这次出征,基本上不需要关内的粮食支援。 归化军是此次漠北之战的主力,也因此,整个战役的统帅就是归化总督洪承畴了。甚至在漠北战役之后的西域之战,主帅也将是洪承畴。 不过西域之战的前期,明军主帅则是包头巡抚杨嗣昌,大将则是忠勇伯满桂。他们这支归化军区下的包头军,一共有一万左右的骑军,不去漠北,直接先行赶往西域。 这一次的战事,归化军区几乎是倾巢而出,兵力都抽掉一空了。甚至还抽掉有山西、陕西、甘肃等地的骑军。除山西那边的骑军,由洪承畴所领北上之外,陕西、甘肃这边的几个边军重镇所抽掉的骑军,都是划在杨嗣昌名下,否则只是包头的话,也拿不出一万骑军。 而杨嗣昌之父杨鹤,在这个位面上,还稳稳当当地一直在当他的三边总督。儿子出征,他自然也得支持,抽掉出去的骑军,自然是麾下最精锐的骑军了。 可以说,即将开始的北方大战,光明军出动的骑军就超过了七万多人,浩浩荡荡地,远非南方的战事规模可比。 而此时,喀尔喀主力还在西域这边,正在卫拉特部族的地盘上纵横狂欢。 喀尔喀部族其实分为三个大族,她们的首领,分别是土谢图汗衮布、札萨克图汗诺尔布和车臣汗硕垒。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这三大部族为了草原牧场、水源等等,也是相爱相杀。可此时,他们却是春风得意,正在一起举杯欢庆。 只见土谢图汗衮布举杯大笑道:“来来来,为了彻底消灭卫拉特诸部干杯!” 其他两人一听,也都大笑,纷纷举杯回应。 一直以来,卫拉特诸部和喀尔喀诸部就是死敌,互有攻伐。 十多年前,是喀尔喀强,曾一举打败了卫拉特诸部,虽然没有吞并卫拉特诸部,却是奴役了很久。但没想到,固始汗崛起,又领着卫拉特诸部打败了喀尔喀部族。 而后,虽然固始汗领兵西进,前往青藏去了。但接任的鄂齐尔图汗依然勇猛,带着卫拉特部压着喀尔喀部打,打得这三个部族不得不联手御敌。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觉得卫拉特部难以对付。 去年底的时候,卫拉特部就犹如一座大山,压在这三位汗王的心中。 可一转眼到了如今,卫拉特一败涂地,他们就踏足在原本卫拉特部族的牧场上,喝着原本属于卫拉特族的马奶,看着卫拉特部族的女人为他们跳舞,而在外面,还有缴获之卫拉特部族的无数牛马羊。这样的情况,又如何不让他们三人开怀畅饮。 放下酒杯后,自有身边的女人给他们倒满酒。其中土谢图汗衮布看着其他两人,哈哈大笑道:“我们这一次彻底消灭卫拉特部,还真是要感谢沙皇啊!” “对啊,这是一群疯子。”札萨克图汗诺尔布也跟着笑着说道,“竟然提议在这种时候一起联合进攻卫拉特部。要是我们自己,还真不会选择刚过完冬的时候出击!” 对于他们这些草原游牧民族来说,牛马羊是他们的根本,刚过完冬天,大地复苏,正是牛马羊长膘的时候。一般来说,这个时候他们放牧都还来不及,那还会去征战。也是因此,诺尔布才会这样说话。 衮布听了,点头说道:“确实是群疯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和卫拉特部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呢,见人就杀,卫拉特部族的人,遇到沙俄军队,不管老弱妇孺,全都不放过,简直就不是人了!” “其实,你们不知道,据我所知,还真有很大的仇!”一直没有说话的车臣汗硕垒玩着手中喝光了马奶酒的杯子说道,“说起来也是活该,鄂齐尔图不但攻击我们,还和沙俄为敌,把他们从东边劫掠的东西都抢了,又岂能不惹怒沙皇!” 听到这话,其他两人倒是不知道内情,便纷纷打听,经过车臣汗一解释,他们才恍然大悟。 原来,沙俄的日子其实一直不好过。在此之前,其王位甚至都没有人想当,因为每个当了沙皇的人,都是死于非命。 这个时候的沙俄,远没有后世强大,还经常被波兰入侵,连沙皇都由波兰国王来扶持指定。这样一来,沙俄的那些大贵族自然不同意,就经常打来打去,打到后来,选举出了米哈伊尔·费奥多罗维奇成为沙皇。 不过米哈伊尔是个性格懦弱,毫无建树的沙皇。其父亲菲拉列特被波兰关押多年后回国,米哈伊尔立刻颁布旨意,称大牧首菲拉列特享有与沙皇同等的待遇,菲拉列特的命令等同于沙皇诏书,大牧首成为实际上的太上皇。 此后,菲拉列特大牧首逐渐掌握了实权,以铁腕手段开始对俄罗斯实行统治。也是由此,沙俄才逐步强大了起来。 菲拉列特大牧首首先采取一系列措施,稳定民生,加强税收体系,通过税收充实了国库。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发财之源,就是广袤的西伯利亚。 沙俄商人通过掠夺西伯利亚,向欧洲各国出口昂贵的裘皮和木材,而这些,是欧洲各国所欢迎的商品,因此沙俄获得了巨额利润,由此国库逐渐变得充实起来。 菲拉列特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在巩固物质基础的同时,也在重整军队,励精图治,希望用武力夺回被占领的土地。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鄂齐尔图却领着卫拉特部族的军队,拦截了沙俄从西伯利亚劫掠走的财物。如此一来,沙俄在恐慌这条财源被切断的同时,就断然有了联合喀尔喀部族,消灭卫拉特部族的事情了。 听到车臣汗的解释,土谢图汗衮布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这还真是鄂齐尔图该死,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更何况,沙俄是要靠着这条财路来振兴国运呢!” “哈哈……”札萨克图汗诺尔布同样大笑,他用手指着对面坐着的两人道,“如此一来,也算是鄂齐尔图给你们两人献上了一份大礼了!” 以前是没有土谢图汗的,也没有车臣汗的,是衮布和硕垒当了他们部族首领之后,才开始称汗的。也就是说,衮布宣布自己为土谢图汗,而硕垒宣布自己为车臣汗之后,他们就消灭了宿敌卫拉特诸部,这就是他们称汗的丰功伟绩了。也是因此,诺尔布才有此一说。 衮布和硕垒一听,也是得意,这样一来,也足以说明自己的汗位实至名归! 于是,得意的三人,又开始开怀畅饮起来,不时对在大帐中间跳着舞的卫拉特女人指指点点,气氛热烈地很。 过了一会后,衮布忽然看向硕垒道:“你熟悉沙俄那边,如果我们出现向他们买卫拉特部族的女人和小孩,他们会同意么?” 草原部族的吞并战,一般而言,敌人的妇女和高不过车辕的小孩是不杀的。妇女能生孩子,小孩长大了就是部族的战士。也只有如此,吞并了别族之后,部族才会没有多少危险的壮大。 车臣汗听了,稍微一想道:“可能行不通。虽然没有卫拉特诸部,可要是我们三族吞并了卫拉特诸部而强大起来的话,这也不是沙俄想看到的。” 说到这里,他皱着眉头又解释道:“沙俄把北方的那些土地,已经看成了他们自己取之不竭的宝库,他们不断地派人东进掠夺,可不想以后我们强大了把他们这条财源给断了!” 一听这话,衮布忽然暴了粗口道:“他奶奶的,要是真够强的,还真劫了他们的财路,我们自己来发财好了!” 诺尔布一听,摇摇头道:“沙俄从北地劫掠的那些东西,我们能卖那里去?也就是极西边的那些国家需要,我们又卖不过去!“ 听到这话,其他两个人都沉默了,看来这条发财之路不适合他们。 不过,衮布忽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对另外两人说道:“好像听说,明国派了军队去了北地,在和沙俄争抢地盘呢!”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车臣汗一听,诧异地确认道。 诺尔布也是惊讶道:“明国竟然派兵去了北地?那我们漠北岂不是……?” 衮布听了摇了摇手道:“当然没有经过我们漠北了,是从辽东那边过去的,而且人数很少,要不然,也没法一直在北地和沙俄军队争抢!” 听到这话,诺尔布不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显得忧心忡忡起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难道辽东的满清已经被明国打败了?要是明国这么强大的话,我们……我们怕是……” 看到他的表情,听到他担忧的话,车臣汗也紧张了,连忙说道:“好像鄂齐尔图之所以会那么厉害,就是因为他的背后,有明国在支持!我们现在灭了卫拉特诸部,明国会不会报复我们?” 衮布见他们如此紧张,不由得笑着道:“难道一直以来,明国就不是我们的敌人了?就算是hi明国鼎盛时期,他们的什么成祖多少次亲征漠北,还不是拿我们没办法,到了现在,我们就怕明国不成?” 听到这话,其他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其中诺尔布则是点头笑着说道:“看来是我多虑了,就明国而已,要是出兵的话,我们就带着他们在大漠戈壁绕圈,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对,明国要是敢出兵的话,定会让他们知道,我们漠北三族可不是南方那些部族可比的!”衮布的声音很大,语气很坚决,显然很有信心。 明国攻占了河套那边,这事他们也听说了。但他们并不以为意,一如他们刚才所说,漠北离明国太远,明国出兵那么多次,还从来没有真正征服过漠北。对于中原王朝这个知根知底的老对手,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三人又举杯庆祝了起来。但是,过了一会后,诺尔布似乎还是有疑虑,又放下了杯子说道:“如今卫拉特诸部残余还躲在各地,我们还没有彻底剿灭他们。如果明国出兵过来的话,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看到那两人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就又连忙补充道:“卫拉特部投靠了明国,如今卫拉特部被我们打成这样,我觉得明国肯定会出兵的。” “呵呵!”衮布一听,立刻带着一丝嘲笑意味说道,“连固始汗都不肯来救援,明国还会出兵?就算出兵,估计也是敷衍了事吧?” 这漠北三族,其实最忌惮的,就是固始汗了。如果不是固始汗出兵青藏,就算沙俄找到他们说要联合来打卫拉特,他们估计也要考虑再三。也是因此,他们这次攻打卫拉特的同时,非常紧张固始汗这边,侦查警戒的重心,也是放在固始汗这边。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从他们抓获的卫拉特人那里,听到了消息,说固始汗不会来救援。这也是他们三人在这里开怀畅饮的主要原因。 听到衮布这么一说,其他两人都跟着点头,确实,连固始汗都不肯来救援,明国就算出兵,又能有多大力度? 于是,他们三人也开始畅饮了起来。但是,还没等他们散伙,忽然就有快马飞骑而至,而后匆匆进入营帐,向他们三人禀告道:“报,东边发现明军夜不收!” 1180 都是坑 “什么?”车臣汗硕垒一听,立刻站了起来问道。 “什么?明军夜不收?”土谢图汗衮布吓了一跳,酒杯碰到了都不知道,只是眼睛盯着来人追问道。 而札萨克图汗诺尔布则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身子前倾,大声喝道:“明军夜不收?大概有多少,可探得明国军队?” 他们三人,刚刚还得到结论,以为固始汗都没有回援,就更不用说明国了,就算要出兵,估计也做个样子而已。可这话音刚落,就有手下来报,说发现了明国夜不收。这个消息,他们不震撼才怪了! 这里可是极西地方,远离明国,是属于卫拉特中的和硕特部所在。如果这里都出现了明国夜不收,那岂不是说,明军是非常迅速地做出了反应,至少已经有军队到达附近了? 其实,不止是这三个汗王,就是他们的手下,在刚遭遇明军夜不收的时候,也都吓了一跳的。实在是,他们上上下下,谁都没想到,这里会出现明军夜不收。 在了解情况后,三个汗王,不管是谁,都没有心情再饮酒作乐了。 “滚,都给我滚!”硕垒冲着躲在一边的那些舞女,厉声喝道。他怎么看,都看到这些舞女似乎有惊喜的表情,让他很是厌烦。 诺尔布阴沉着脸,看着大帐内的人都被赶走,而后便转头问其他两人道:“怎么办?明军这么快出现,实在有点出乎意料!” 另外两人没有马上说话,都低着头在想。过了一会后,衮布忽然抓起一个酒杯,猛地摔在地上,哪怕这地上铺着地毯,也被他摔了个四分五裂,就见他摔完之后,看着其他两人,恶狠狠地说道:“怕他个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我们喀尔喀还怕他明国不成!” “对,怕他们干什么?”硕垒听了,厉声喝道,“要是来得人少,就吃掉他们;要是来得人多,就牵着他们在草原转圈圈。哼,在这草原上,可是我们蒙古人的天下,明国人竟然敢来,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诺尔布听了,也是点点头。他正想附和时,忽然心中一动,有了另外一个主意。不过现在情况不明,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就是各自派人,四面撒出去打探明国援军的情况。 卫拉特草原上,原本因为单方面的屠杀,轻松地气氛顿时没有了,喀尔喀部族的人全都紧张了起来,“呜呜呜”地号角声不时响起,三五成群撒出去搜捕卫拉特诸部的骑士,都纷纷归队。不时,还能看到背着令旗的传令兵从三个王帐飞驰而出,绝尘而去,消失在草原上。 草原上,不时有见到一群群的喀尔喀骑军在追杀一队队逃命的卫拉特部的族人。可忽然之间,有新的号令传来,这些喀尔喀骑军纷纷退去,让那些逃命的卫拉特部族人得以死里逃生。他们不明就里,可不妨碍,当他们看到红色战袍的明军出现在远处时,知道是怎么回事。 很快,在这片西部草原上,明国援军赶来的消息,就慢慢地传遍了。 喀尔喀蒙古的三个部族,多了凝重,纷纷归队,整军备战;而卫拉特蒙古的诸部,听到明军到达的消息,一个个喜极而泣,纷纷向东靠拢,就犹如天山上流下的细流,最终向明军那边汇聚。 这支最先出现的明军,正是包头巡抚杨嗣昌为主帅,忠勇伯满桂为大将的包头军,一万余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从包头直插天山这边。 自从出征之后,杨嗣昌和满桂都很兴奋,都很珍惜这次机会,领军急行,一路上,都不知道救下了多少逃命中的卫拉特蒙古人。当然了,这些蒙古人,还是要进行甄别的。 这个工作,就由满桂来做。已经证明的卫拉特人,为新来的卫拉特族人担保,而都不认识的,则还会通过随军厂卫,和鄂齐尔图汗那边取得联系。通过描述来求证。实在没法证明的,则有已经能证明了的卫拉特族人看管。 慢慢地,杨嗣昌这边,也知道了当面的敌人,是包括喀尔喀蒙古的三个大部族,各有一万多的骑军,而沙俄军队,则只有六千来人左右。 敌我悬殊有点多,但杨嗣昌和满桂都没有退缩,依旧领军逼近,依旧直插天山,摆出的姿态,似乎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几天的接触之后,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事。 对此,杨嗣昌很有把握地笑着对满桂说道:“三个部族,各不统属,就是一盘散沙而已。本官料定,他们谁都不敢先上来和我军拼命!如何?” “中丞大人高见!”满桂这个大胡子,咧着嘴,笑呵呵地心情很好,“末将倒是希望他们别怂了,好歹先来厮杀一阵,让我们拔个头功!” 听到这话,杨嗣昌不由得点点头道:“洪总督已经领兵北上,辽东军更是早一步出发了。他们目前互相策应,已经快要到漠北,那边一旦发生战事,消息传来这里的话,这三个部族肯定会回援,到时候,我们反而没仗打了。这事,本官自当考虑之!” 这一次,崇祯皇帝下了血本,或者说因为聊天群中加入了大量的人,也因此吸收了很多聊天群中的人称为了厂卫。为了这一仗,他几乎是把所有在北方的人都给派到各军中了。也因此,杨嗣昌能随时掌握归化军和辽东军的动向。 杨嗣昌想了一会后,便有了主意,对满桂说道:“走,我们先把鄂齐尔图汗救出来,把他的招牌打出去。那个时候,就是一个好的诱饵,相信这三个部族,总得来打上一打了!” “呵呵呵,中丞大人高见!”满桂有仗可打,这嘴巴就顺溜多了,拍着杨嗣昌的马屁,赶紧去安排大军行进了。 杨嗣昌还猜得真没错,当喀尔喀蒙古的这三个汗王探听到了明军的兵力规模,还知道这支军队是明国的一个巡抚统领,在草原上享有大名的满桂为将时,他们都没有擅自行动,又聚到了一起商议对策。 “明国皇帝这是疯了么?竟然派了一万多骑过来,还是满桂为将!”土谢图汗衮布恼火地说道,“那鄂齐尔图是他亲儿子还是什么,竟然比固始汗还热切!” 札萨克图汗诺尔布听了,眉毛紧皱道:“明国皇帝这么大的手笔,肯定是有所图谋,我们必须得小心啊!” 说到这里,他有点担心地看着面前的两人问道:“你们说,我们漠北那边,会不会受到明国军队的攻击?” 衮布一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怎么可能,明国已经派出一万多骑在这里了,你说往漠北派多少人马?少了一点用都没有,多了的话,明国有那么多骑军么?要是步军的话,我倒是想让他们去漠北!” 诺尔布听了,连忙提醒道:“别忘记了,明军可是吞并了察哈尔部的,据说东部蒙古那边,也有不少部族投靠明国了。” 很显然,他们没有崇祯皇帝的聊天群,加上草原上通讯不便,他们的消息滞后不少。 “但你也别忘记了,辽东还有建州女真在呢!明国难道不管辽东,就全部整军北上?”衮布带着情绪说道,“真要这样,那明国皇帝的脑子就是有毛病,他手下的那些臣子会答应?”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看向诺尔布道:“你别给我假设,明国已经消灭了建州女真。真要这样,那我无话可说!” 听到这话,在这紧张严肃的气氛中,三个汗王,还都不约而同地笑了下。建州女真那么强大,那有那么容易消灭的!明国要真这么强大,自己这三族也没法和明军打,早点想着臣服算了。 “好了,好了,说点实际的!”一直没有说话的车臣汗硕垒拍拍双手,而后对看过去的两位汗王说道,“明军所部,一万余骑,看他们的样子,一直在往西进发。这支军队,我们怎么对付?” 听到这话,似乎是说到了禁忌话题,竟然谁也没有答话,都低着头,要么去研究案几上马奶酒的颜色,要么开始专心欣赏自己的玉扳指。 看到这个情况,硕垒心中不由得苦笑。他对于另外这两位汗王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 明军来了一万多骑,而他们三方人马中,也差不多各是一万多骑。任何一方,单独去攻打明军的话,都是没有把握的。三方联合,那一个问题就出来了,谁主攻谁策应?关键是就算分出这个来了,那谁能担保其他两家是否会出工不出力? 别看三家现在亲得和一家人一样,可硕垒百分之百肯定,等三家回去之后,为了牧场什么的,回头三家该打还是会互相打。要是有一方在这里和明军拼了个你死我活,就算没有到这个程度,但只要损失惨重一点,那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就会很难受了。 谁都不是傻子,谁也不想让自己的手下去损耗,谁也不信谁会真得和明军去硬拼! 更何况,现在他们三个部族在这次的战事中,都抢了卫拉特诸部不少东西,人和牲畜等等,这个时候,他们手底下的人,都在想着早点回去,好早点瓜分缴获。 可是,鄂齐尔图还没有抓获,卫拉特诸部还有相当一部分逃散了。他们三家也不想就这样走了,然后鄂齐尔图收拾残余,在明国的支持下重新崛起。 那个时候,他们能肯定,鄂齐尔图肯定是会抓着他们三个部族不放的。想起去年的时候,鄂齐尔图所领兵马之强悍,就打得他们都吃过亏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固始汗呢,虽然说现在不回援,可不代表以后就不回来了。万一固始汗回来的话,那怎么办? 不管如何,三个部族都清楚地知道,一定要趁这个时候,把鄂齐尔图打死了,把卫拉特蒙古诸部都给打没了。只有这样,他们以后才能安心。那个时候,就算固始汗回来了,没有这里的根基,相信固始汗对他们三族,也是有心无力的。 沉默了好一会,或者是知道这样沉默、躲避终究不是办法。诺尔布忽然想到了之前的点子,心中一喜,便抬起头来对其他两人道:“两位,我有一个想法。这明军过来,受到损害的,可不止是我们三家……” 听到这话时,其他两人不约而同地眼睛一亮,对啊,怎么就把他们给忘记了。 “……沙俄军队还在疯抢卫拉特部族散落在各地的财物,还在疯狂屠杀他们能搜到的卫拉特部族的人。这明军突然来了,总归要影响他们吧?”诺尔布越说越有信心,“这些西边的疯狗正好不了解明军,我们三家一起去说说,必要的时候,可以给出一些代价,多给他们一点牛羊,让他们去和明军先打上一仗,最好他们能打得两败俱伤,就算不是,也没关系,反正肯定要损耗明军的军力。而后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如何……” 拖着长音,他看着其他两人,忽然之间,三人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开心。 过了一会后,衮布向诺尔布竖着带玉扳指的大拇指,连声称赞道:“好,这个主意不错,那些蛮夷,可是疯狗来的,断了他们的财路,简直不要太疯狂。我们只要多怂恿一下,给他们点好处,还怕他们不冲明军上去乱咬一阵!” 车臣汗硕垒也是笑着点头,不过他最终还是提醒道:“不过你们也不要粗心大意,派了不会说话的人过去说这事。我比你们了解这些沙俄人,他们虽然疯,但也是有脑子的!” “呵呵,那是!”衮布有点不在意地附和道,“没有脑子的疯狗,早就被人灭了,也不会活到现在!” 虽然如此说,不过他心中却补了一句:虽然有脑子,可也有限! 三个人都不想损失自己的兵力,对此方法自然一拍即合,随后他们三人就开始合计,最终决定派出三族中各自最能说会道的人去联系在西边劫掠的沙俄军队。 不久之后,三个部族都先后收到了沙俄军队那边的回应。一如他们之前所说,那些沙俄军队听说遥远的明国派了军队来救卫拉特部,顿时暴跳如雷,他们愤怒地叫嚣,一定要让明军有来无回。 三个汗王再次碰头,大帐内的气氛就比上一次轻松多了。 衮布笑呵呵地说道:“看吧,我说得没错吧,这些沙俄人眼里就只有钱,一听说明军妨碍他们发财,压根就没问明军来了多少人,都纷纷喊着要杀光明军了!” “呵呵,你是忘记了!”诺尔布也笑着回应衮布道,“沙俄和明军在极北之地有过冲突啊!明军抢了不少沙俄人的地盘和财物。” “对,那边离沙俄本土太远,他们被明军欺负,却也有心无力。”硕垒同样笑着进一步解释道,“他们想往东方派出多一些军队,可代价也高。更何况,鄂齐尔图又在这西边捣乱,拦截他们在东北劫掠来的财物。因此,沙俄人才会首先提出消灭卫拉特部。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沙俄人,下一步,就要往东边派兵了。说不定又会联合我们,一起去把东边的明军消灭掉!” 听到这话,其他两人都是点头。不过诺尔布却也有一点不解,他问其他两人道:“你们说,那极北之地,连我们都瞧不上眼,为什么明国占据富饶的中原之地,却还派了人去哪里和沙俄争抢?难道只是要恶心沙俄人?” 其他两人听了,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明国的皇帝要这么做,难道是闲得无聊? 说了一下题外话,他们很快就回转了正题。就听硕垒道:“沙俄现在已经收拢军队和劫掠到的物资,很快就会领军前来汇合。不过他们先说了,答应给他们的财物要先给。否则一旦打起来,他们不知道这些财物能不能黯然送回去。” “给就给了,我们又不会赖账!”听到这话,诺尔布大方地说道,“我这边该给的已经准备好了,随后就能给他们送去。” “我的也好了,早点给他们,就让他们早点安心,早点过来汇合,把这些明军解决掉!”衮布也点头说道,“我们自己这边,也该把缴获来的东西送往漠北了。” 这里即将和明军大战,那么多的缴获,自然不适合随军行动了。他们也得和沙俄军队那边一样,要先把缴获的东西送回后方才行。 这么说定之后,三个部族各自忙碌了起来,军队集结,派出探马,至于战利品,该给沙俄的给他们,该运回漠北的,则运回漠北。 可一直到明军马上到天山脚下,三个部族的军队都等了好久,也没见沙俄军队过来汇合。这三个部族的汗王就有点急了,这沙俄军队抢起东西来那么迅速,这要打仗了,怎么这么拖拖拉拉,战事可不能一直拖着的啊! 他们正急着时,在沙俄军队那联系的人快马回来了,气急败坏的神态,让三个汗王都不由得心中一沉。 1181 首战 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消息,也不知道那些沙俄蛮人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报,大汗,沙俄那边说,他们国内突然有事,就撤军回去了!” “什么?”土谢图汗衮布一听,脸红脖子粗,一副暴怒的样子,“跑了?” 札萨克图汗诺尔布也差不多,盯着来人,声音巨大无比地喊道:“国内有事?有他娘的什么事情?” 车臣汗硕垒他同样愤怒异常,不过他就是右手握拳,打着自己的左掌,连声说道:“我就知道,这些沙俄蛮子没有那么好骗的!我就知道……” 这三个部族的汗王都不是傻子,沙俄说国内有事才撤军,骗鬼还行,明摆着压根就没想着要和明军打仗,甚至还从他们这里额外捞了一笔,然后跑路了! 如今怎么办?沙皇俄国离这里远得很,他们是不用担心明军的。至少明军不可能丢下他们三个部族不管,去打远在极西边的沙俄。如果说漠北对于明国来说,已经是很远了,那沙皇俄国就更远,那些沙俄蛮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衮布想到这里,有一种想要吐血的感觉。这次的战事,就是沙俄派人来联系,是他们倡议才打的。结果倒好,他们至少把卫拉特诸部打残了,还劫掠了不知道多少物资,最气人的是,临走之前,自己这边还自以为聪明,竟然又送了一批物资财物给他们,然后他们就拍拍屁股,干脆利落地走掉了。 “你就知道,你就知道个屁!”衮布无处可以发泄,听到硕垒说话,就怒气冲冲地冲他喊开了,“你要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们?如今好了吧,不但送了一大笔财物给他们,估计这时候还在骂我们是傻子!” 诺尔布也是一边点头,一边冲硕垒大声说道:“你是最了解那些沙俄蛮子的,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们?” “我是知道他们不是傻子!”硕垒也很憋屈,向其他两人分辨道,“可我没想到,沙俄竟然这么不讲信用,还拿了我们的财物后跑了!” 衮布很是不甘心,忽然大声咆哮道:“他们带着那么多物资肯定走不快,我们追上去,讨个公道。不,直接灭了他们!” “对,真是要灭了他们才能出这口气!否则他们还以为我们就是一群傻子!”诺尔布恨声说到这里,而后却又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道,“但如今对我们来说,这些明军才是首要解决的事情,否则被他们聚集了残余的卫拉特部。等到鄂齐尔图缓过气来之后,和我们必定是不死不休,他日,那鄂齐尔图绝对不会对我们三个部族心慈手软的!” 这个问题很现实,这让漠北三族的这三个汗王非常地无奈。恐怕沙俄那些蛮子就是知道会这样,才有恃无恐地跑了吧? 如今,三个部族的汗王算计沙俄不成,一个问题又重新摆在了他们的面前,到底怎么打这支明军? 他们还没得到什么结论,忽然又有探马来报:“汗王,明军刚到了天山脚下,天山山脉里出来了很多卫拉特部族的人,他们都躲在那里!” “什么?”一听这话,三个部族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发生,他们都很震惊,连忙去查看情况。 与此同时,一如禀告的那样,明军确实是到了天山脚下。 由聊天群成员的联系,杨嗣昌所领大军直接到了鄂齐尔图所躲着的峡谷外围。当山上的瞭望哨看到红色的海洋在远处出现,向这边滚滚而来的时候,就疯狂地吼开了。 “明军到了!明军来了……” 峡谷内,躲在这里的卫拉特诸部的人其实已经从班点这边知道,来救援的明军到了什么地方,又听到很快就要到了。可眼不见不为实,他们心中担心。这支明军是他们能否能从喀尔喀人,沙俄人的屠刀下活下来的唯一希望,所谓越是在意,就越是患得患失。 如今,他们听到瞭望哨的喊声,知道明军真得出现了,是能看到了。这一刻,他们顿时狂喜起来,许多人喜极而泣。 “明军来了,明军真得来了啊!” “我们得救了,我们不用再像老鼠一样躲着了!” “……” 有人甚至都等不及鄂齐尔图汗那边下令,就撒腿往峡谷外跑去。此时的他们,非常渴望快点出去看看来救他们的明军。 有人一跑,其他人便也坐不住,纷纷跟着玩峡谷外跑去。蜂拥而出的人群,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外面遍地都是钱一样,要这样急着往外跑。 没多少一会功夫,峡谷内只剩下卫拉特诸部的头领,他们见此情况,相顾失笑。此时的他们,自然理解那些族人此时的心情。因为他们此时的心情,其实也恨不得早点出去看看来援的明军。 一直身体状态不大好的鄂齐尔图,经常昏迷的他,此时精神也好了不少,赶紧吩咐他的亲卫抬着他去谷口迎接明军,那急切的样子,似乎有失大汗的身份。可他不在意,只是笑着对班点说道:“班大人,让你见笑了!” 明军到来,就意味着他的族人可以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像老鼠一样躲在山里,旗帜竖起来,可以召集更多的族人。这个情况,又如何能不心急呢! 班点自然能理解他们这些卫拉特族人,也不可能见笑,客套着一起出了峡谷。 草原上,大明骑军滚滚而来,上万骑之多,蹄声如雷,旌旗招展,似乎无穷无尽一般,声势惊人。 特别是大明骑军,至少穿着都是军服,统一制式,而不像草原骑兵一样,只是牧民集结而成。因此,这一看去,就更是让人震撼了。 卫拉特族人看到那么多骑军,一个个都非常地振奋。如果换成以前的话,他们可能还不会有这样振奋。可此时的他们,已经知道,大汗已经做出决定,卫拉特部族内附大明,也就是说,他们以后就是大明百姓中的一员。而眼前这支骑军,是属于自己的骑军,这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因此也格外的兴奋。 也不知道是谁,用蹩脚的汉语喊出了:“大明万胜!” 兴奋中的其他人,纷纷跟着大喊了起来:“大明万胜!” 就好像,此时已经打了一个大胜仗一样! 班点的目光扫视过他们这些人,看着他们不由自主地在欢呼,心中忍不住非常骄傲,自己的国家强盛如此,才有这些蒙古人众心归附! 大军到达,就在这天山脚下扎营。 大军统帅,包头巡抚杨嗣昌在忠勇伯满桂等将的陪同下,迎了上去,对被人扶着站起来,想要行礼的鄂齐尔图嘘寒问暖,非常关心他的伤势,对鄂齐尔图说道:”皇上从京师派来的御医还没赶到,而本官要先行出兵救援,因此御医这次没有随军一起过来。不过本官手下有几名随军医师,对于刀枪伤势倒也拿手。“ 说完之后,他便一招手,就有几名军中医师上前给鄂齐尔图诊治。 对此,鄂齐尔图和他的手下头领纷纷感激不尽。原本他们还有点担心,自己这些人被明军所救,而领军而来的乃是大明的封疆大吏,一方巡抚,会不会对自己这些人有傲慢轻视之意。 没想到,不但没有感受到一丝傲慢轻视,反而是嘘寒问暖,简直不要太好,让他们不由得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们自然不知道,杨嗣昌等人的表现,是秉承圣意而行。就算他们心中有傲慢之心,也不敢表示出来。这军中,可是有几双眼睛在看着,有什么情况,可是能直达天听的。 这边还在扎营的扎营,安顿卫拉特部族的,则在安顿卫拉特部族,大家都在忙碌的时候,有夜不收来报,喀尔喀三族的人马过来了。 其实,都不用禀告,夜不收回来的时候,杨嗣昌这边就已经看到敌人的踪迹了。 一望无垠的草原,无边无际的尽头,一条黑线滚滚而来,离得近一些了,就看清是喀尔喀部族的人。几万骑军,万马奔腾,声势同样很惊人。 大家都是草原上的人,就这么一打量,大概就能估算出来,来袭的喀尔喀部族的军队,大概是三倍明军的数量。 见此情况,兴奋中的卫拉特部族的人,不由得兴致都回落了不少。虽然之前觉得明军的数量很多,竟然来了一万余骑,这可是明国难得凑出来的骑军数量了。可此时一对比,还是远远没有敌人的数量多啊! 如果是在关内,明军就算人数少一些,据城而守的话,喀尔喀部族人数虽然多,也不会有什么。 但问题是,这里是草原,一望无垠,被几倍的狼群咬住,这个后果很不乐观! 见此情况,满桂却一点不在乎,立刻向杨嗣昌请战道:“中丞大人,末将愿领军一战!” 杨嗣昌听了点头,交代他道:“那就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记住,要打得猛,打得狠,打疼他们!“ 满桂听得大喜,这正合他胃口,当即大声领命道:“末将遵命!” “咚咚咚……“ 集结兵马的鼓声响起,回响在天山脚下,让所有卫拉特部族人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明军开始集结。 他们有点吃惊,敌人那么多,还要主动出击? 可他们看到明军似乎没有人害怕,甚至都还带了一点兴奋,领到军令的骑卒全都在集结中。 这一仗,可不能败啊!这是卫拉特诸部残余的共同心声。 万众瞩目之下,满桂领着五千余骑,浑然不管铺天盖地而来的喀尔喀骑军,就选择当面之敌,迎面冲了上去。 而在本阵中,包头巡抚杨嗣昌似乎压根对眼前的战事不以为意,谈笑风生,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仗肯定能赢。 鄂齐尔图已经经过医治,此时正陪着杨嗣昌观看战事。当他看到满桂所领出战之兵马时,就知道中丞大人为什么不在意了。他也知道,此战,大明必胜。 与此同时,在远处,札萨克图汗诺尔布看到明军不但不防守,反而派军向他这边冲了过来,不由得皱了眉头。这些明军,是看自己好欺负还是怎么的,不去打另外两家,竟然直冲自己这边而来。 这个时候,两军第一次相遇,作为汗王,他自然也知道,不能避战。要是这种时候,还在己方兵力占优的时候避战,那对士气的打击就可想而知了。 于是,他立刻传下军令,迎头痛击这支明军,甚至他还用旗号给另外两位汗王联系,让他们包抄,把这支冲出来的明军歼灭掉。 或者是看到冲出来的明军只有五六千而已,或者是他们知道,沙俄已经跑了,如今只能靠他们自己,又或者是他们觉得,三万多人马,要对付这支明军很轻松,趁着这个机会,吃掉这些明军的话,接下来就很容易歼灭这支明军,顺带着能把卫拉特部残余也干掉,因此,另外两位汗王响应了诺尔布,大军开始调动,要把冲出来的明军给包围吃掉。 天山脚下这片草原,万马奔腾,蹄声如雷,一眼看去,似乎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土灰色的喀尔喀部族的骑卒,他们那“哇哇哇”地叫声,汇聚起来,就似乎这一片草原,他们才是主角。 骑兵之战,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喀尔喀部族的骑军就把冲出去的明军后路给断了,并且还在迅速包抄之中。光从这声势看,很显然喀尔喀部族的骑军占了绝对的优势。那支明军,就犹如在大海中的一膄小船一样,随时会被海浪打没。 这个时候,不知不觉间,杨嗣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谈笑风生了,盯着远处的战场看着。 他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所有人都盯着远处地战场,不少人的手甚至握紧了而不自知。 忽然之间,在那片土灰色的海洋中,冒出了一阵阵地硝烟,犹如凭空而出,放了一个大大的烟花一般。 紧接着,“呯呯呯……”的声音,犹如爆炒栗子一般,突然传来,连绵不断。 那块土灰色的海洋,中间犹如被人挖空了一般,突然少了不少。 看到这里,鄂齐尔图不由得脸上露出了笑容。对于这个,他其实比杨嗣昌还要有经验。 杨嗣昌虽然是大军主帅,可他却从来没有真正领着大军,特别是火器为主的大军打仗过。理论上的东西,他懂,可真正开打的时候,他其实还是担心的。也因此,之前的谈笑风生,不知不觉间,就没了。 而鄂齐尔图,在此之前,是一直带着他的火器军队在打仗。对于他的对手,他也是很了解的。 喀尔喀蒙古的三个大部族,一直在漠北那边,物资紧缺。不要说火器了,连铁器都不多。除了三个汗王直属的那些军队外,普通牧民的箭支,还有很多都是骨头磨制而成。武器都这样,就更不用说盔甲之类了。 刚才满桂所领骑军出击,鄂齐尔图都看清了,装备精良,护甲都有,这就意味着防护到位。火器充足,特别是适合骑军作战的燧发枪和三眼铳,更是有不少。 只是那么一会,他大概看出,满桂所领骑军中,汉族将士擅长火器,因此手中多火器,而蒙古族将士善骑射,因此他们的手中,则多弓箭。对于如今财大气粗的明国来说,军中自然不可能有骨制箭头。 鄂齐尔图正是看到了双方在装备上的差异,他才会知道,此战,明军必胜。满桂肯定是会仗着军器精良,大量杀伤敌人,而后不会恋战,撤回本阵。 事实上,鄂齐尔图的作战经验确实丰富,满桂就是这么个想法,依仗着手中军械的精良,当场给了敌人一个重击、暴击。在趁着当面部族慌忙退却的时候,又猛地咬向左边包抄过来的另外一个部族。 当“呯呯呯”地火器声音响起的时候,定然盖过了如雷的马蹄声,也打得那些嗷嗷叫地声音不复存在。 战场之上,就见满桂领军左突右杀,而他们前面的对手,虽然比他们人多,可却纷纷往后退,不敢再与他们交手。 小半个时辰之后,满桂看到火器消耗差不多了,就又领军杀了回来。而喀尔喀三个部族的骑卒,却不敢追杀,反而更像是远远地护送了他们一程,就撤了回去了。 见此情况,不管是留守的明军将士,还是卫拉特部族的人,都不由得振臂高呼,热烈欢迎凯旋:“大明万胜!” 满桂前来缴令之时,杨嗣昌捋着自己的额下长须,笑着道:”喀尔喀部族,军无战心,器械不如我军精良,而忠勇伯又为我大明猛将,此战不胜,天理不容,哈哈……“ 听到他这话,鄂齐尔图也跟着笑了,不过他心中却有隐忧。以他这几年的打仗经验,他自然知道,虽然明军赢了一场,可却不能决定这次战事的最终胜负。明军军械精良,可也依赖后勤。万里来援,粮草物资更是不会多。 这接下来的战事,不好打啊! 1182 当野人灭了 鄂齐尔图却不知道,他对面的那三位喀尔喀不住的汗王,比他还发愁得多。 土谢图汗衮布、札萨克图汗诺尔布和车臣汗硕垒收兵十里,远远地扎营,三王相见,都没什么好脸色。 最终诺尔布叹了口气道:“今日总算知道了,火器乃是明国传给鄂齐尔图的,鄂齐尔图都能用得那么好,就不用说明军了!措不及防之下,我的族人,损失惨重啊!” “是啊,那满桂打仗,也和了个疯狗一样,咬了你还不算,又冲我来咬了一口,我的族人也是损失惨重啊!”衮布同样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道。 硕垒看看他们两人,没好气地说道:“我有眼睛,我能看到的,损失能有多少?关键是我们的士气,被满桂这么一搞,给搞没了!” 听到这话,诺尔布当即就不乐意了,瞅着他说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族人死了那么多,你没看见?眼瞎了么?” “最多死伤一千来人,差不多就这个数!”硕垒毫不犹豫地说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关键是要打赢这一仗……” 诺尔布这边,迎面和满桂所领兵马相撞,是被明军第一次用火器轰击了的。不过到底两边人马都是骑军,虽然参战人数众多,可死伤还是有限。要是步军集团作战的话,那死伤就不止一千来人了。 而衮布这边,因为有了诺尔布的例子,他们对明军的火器有了防备一些,死伤就更少了,不会超过三百。也因此,硕垒才有这么说。 衮布听到硕垒这话,也不乐意了,声音有点高地质问他说道:“死得不是你的族人,你当然不会心疼了。明军杀回去的时候,你的人为什么不拦截一下?” “满桂那疯子,领军往回杀,这个时候谁要拦他,估计死伤惨重。“硕垒说到这里,又意识到好像这样说也不妥,就立刻补充道,”要是剩余明军前后夹击的话,肯定死伤惨重。我这不想着,从长计议嘛!“ 虽然他说得有理,可问题是另外两家死人了,他没死人,这让另外两家心里很是不忿,都没给硕垒好脸色看。 大帐内,一时谁也没说话,就都沉默了。 或者是硕垒能理解其他两人的心情,想了一会后,主动开口说道:“沙俄人也有很多火器,或者说,更西边的那些蛮人,也多用火器了。这个火器,有一个缺陷,就是装填不易,且消耗火药严重。我们可以围着明军,不和他们正面对上,骚扰他们,只要把他们的火药耗没了,甚至把他们的粮食都耗掉,那这场战事,最终的胜利者必定是我们!” 其他两人也不是小孩子,不会一直置气。听到他这么说,认真想想,都是点点头。 不管是火绳枪,还是那种自生火枪,都是要装填的。可两边都是骑军,速度很快,这装填的速度就不够瞧了。如果把明军的火药耗得差不多,再加上火器装填速度太慢,那明军就等于没有了火器优势,这边用人海就能淹掉明军了。 最终,三家经过商量之后,决定利用他们的优势兵力,对明军围而不打,只是骚扰。不让明军有放松的时候,更关键的是,不让明军能够有撤回关内的机会,要把明军拖死在草原上。 三个部族,轮流上前虚晃一枪,要是哪个族不小心被明军咬上,其他两族就去攻打明军本阵策应。反正一个宗旨,不让明军轻松退军,一直到粮食物资耗尽。 其实,草原上的民族,玩这一招是很在行的。 骑着马,犹如狼群一样围着你,不时试图上来咬一口,不让你有休息的机会,骚扰多了,耗掉对手所有的精力(军需和粮草),然后就会一拥而上。 草原上,一望无垠,除了实力硬拼之外,基本上没有多少阴谋诡计可以用。 而喀尔喀三族会用什么手段,鄂齐尔图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因此,第二天,他见明军还是驻扎在天山脚下没动,最终就不管自己需要好好养伤,连忙去求见包头巡抚了。 大帐内,杨嗣昌笑呵呵地一见面,便询问鄂齐尔图的伤势,很是关心。但鄂齐尔图没这个心情,敷衍一下后便脸色严肃地问道:“中丞大人,不知大军接下来如何行止?” 为了强调事情的严重性,他不等杨嗣昌回答,又急忙把他所想的那些,喀尔喀部族最有可能用的应对之策说了一遍。而后带着一丝苦口婆心地意味,提醒杨嗣昌道:“中丞大人应该没有经历过草原战事,这和中原之战完全不会相同。双方拼得就是实力,我敢保证,喀尔喀诸部,肯定是这样打算的。敢问中丞大人,大军驻扎不动,可是还有后续援军到达?” 虽然鄂齐尔图已经非常明确地提醒了,可杨嗣昌却依旧笑呵呵地,并不以为意,他回答鄂齐尔图道:“西进援军,只有本官这一路。不过大汗不用担心……” 在朝廷新的旨意没有下来,没有对卫拉特诸部正式整编之前,鄂齐尔图的大汗头衔就还是在的。 鄂齐尔图听到杨嗣昌说西进援军只有他这一路,顿时就急了。不过他还没说什么,就听见有亲卫在门口禀告道:“忠勇伯求见!” 杨嗣昌听到,便没往下说,而是连忙吩咐道:“进来!” 鄂齐尔图心中却是一动,看样子,好像中丞大人对草原战法并不以为意。但是,满桂是蒙古人,他从小打仗出身,是绝对知道草原上战事和中原的不同,他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担忧。因此,他决定等满桂进来之后,再来说这个事情。 只见满桂大步而入,看到鄂齐尔图在,微微点头招呼下,而后抱拳向杨嗣昌行礼道:“禀大人,差不多已经搞清楚了。” 一听这话,杨嗣昌不由得大型,连忙站了起来道:“地图!” 他身边的亲卫立刻挂上一副地图,而后满桂大步上前,看了一会地图之后,就拿起一支毛笔,开始在那副地图上画圈圈。 鄂齐尔图看得很是好奇,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连忙也走过去看。 他稍微观看了一会后,忽然吃了一惊,这地图怎么看怎么像漠北的地图啊?中丞大人和满桂两人远在天山脚下,却不好好想着打赢眼前的这一仗,反而在琢磨漠北的地图,这是什么意思? 要说杨嗣昌要领军打败眼前的敌人,再直捣漠北喀尔喀三族的老巢,打死鄂齐尔图,他都是不信的。可除此之外,又没有别的解释。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正在想着,满桂已经停笔,而杨嗣昌审视了一会地图后,转身对鄂齐尔图,笑着说道:“大汗,你和漠北三族也多有交手,他们在漠北的老巢,应该也能知道一二吧?你过来看看,是否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回过神来,不由得更郁闷了。没想到他们两人还真是在打漠北的主意!要是中丞大人不知道草原战法,以为可以领军直捣漠北的话,满桂会不清楚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你怎么就在瞎胡闹? 他深吸一口气,正想劝劝眼前两位,先打好眼前这一仗时,满桂已经先开口说道:“我抓的那些喀尔喀族人,半天说不出一个屁来,虽然花了那么多时间,感觉是差不多了,但到底对不对,大汗也来说说,这样也能尽量准确一点。” 昨天的一战,满桂抓了一些俘虏回来,而后就一直在审问漠北的情报。 那些俘虏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多折磨一下就什么都招了。但关键是,他们说得不清不楚。或者让他们自己回去的话,他们大概知道怎么走,可要是说,就不容易了。一望无垠的草原,沙漠,戈壁,到那里再怎么走,口水费了不少,又担心他们是乱指路,需要多个口供核对,才一直忙到现在才有结果。 听到满桂也这么问,鄂齐尔图不由得心中一叹,而后深吸一口气,脸色严肃地说道:“中丞大人,忠勇伯,我以为,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打好眼前这仗,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得好!” 他现在是大汗的身份,还有资格能在这里说上一说。为了一棒子打醒眼前的两人,他甚至都不惜话说得重了一点。毕竟就算话说重,得罪了他们两人,也好过全军覆没吧? 听到他这话,满桂和杨嗣昌对视了一眼,不由得都笑了。特别是满桂,那满脸的胡子,也掩盖不住他的笑意,就咧开嘴在笑。那笑着的样子,有点贱,让鄂齐尔图有一种冲动,正想上去甩他一个耳光,还笑得出来? 最终还是杨嗣昌微笑着说道:“大汗,刚才本官说过,西进的援军,是没有了。但不等于,朝廷就没有其他援军了……”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不由得楞了下,什么意思?转头看向挂在那里的漠北地图,他忽然回过神来,不由得脸上露出大喜之色。 “……皇上已经派出了五万归化骑军,由洪总督统领北上,辽东军也有一万余骑,同样北上,此战不战则罢,既然打了,就会把漠北三族,犁庭扫穴,全部给灭了。而后大军从漠北开往西域,再在这里歼灭漠北三族的余部。” 杨嗣昌笑着说到这里,看到鄂齐尔图惊喜万分的表情,又继续补充道,“因此,本官领到的旨意,是接到大汗所部之后,就在这天山脚下扎营固守,拖着喀尔喀三个部族的兵力,顺便向洪总督提供更详细的漠北消息。” 如果换成别的军队,就算这样,也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毕竟这么多路大军分别行动,互相无法通讯。要是北上漠北的军队耽搁了,找不到喀尔喀诸部的巢穴。又或者,去漠北的军队,在疲惫之时,刚好遇到了这里三万多骑军回去,在漠北的地盘上,到底谁胜谁负都不一定。 可是,这一切,在明军这边,却是不存在的。鄂齐尔图看了看杨嗣昌身边的那个锦衣卫,有这样神奇能力的人在,不但能知道漠北那边的战况如何,还能从这边抓了喀尔喀各族的人,把军情禀告过去。 草原虽然一望无垠,可还能挡得住如此神奇的明军?都说燧发枪是大明的军国重器!可实际上,这些具有匪夷所思能力的厂卫,才是大明真正的军国重器,才是大明的王牌! 明白了怎么回事的鄂齐尔图,那真得是惊喜万分。这时的他,才明白为什么中丞大人一点都不急,为什么满桂也会跟着胡闹,原来都是自己想错了。大明一开始就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网,要把喀尔喀部族全部一网打尽。如此一来,卫拉特诸部的仇,很快就能报了。 这么想着,鄂齐尔图二话不说,立刻扑到那张漠北地图面前,仔细看了满桂最新标注的情况后,他又立刻开始指点,说这地图的什么地形不对,那里也可能会有喀尔喀部族的人,还有喀尔喀部族的人来突袭卫拉特,那他老巢那边,又可能会有什么布置等等,反正是鄂齐尔图能想到的,都事无巨细地说了个一清二楚。 游牧民族的一点烦人的地方,就是他们居无定所。对于明军来说,哪怕他们是坐拥坚城,也好过他们到处跑来跑去。如今,在满桂和鄂齐尔图的通力合作之下,这张漠北地图上,大概标出了漠北三族可能游牧的几个地方。三个人看看基本上没有问题了,就由一边的厂卫拍照,上传聊天群中的“草原之战”临时群中,不管是洪承畴这边,还是卢大那边,又或者是在京师的几个大佬,包括崇祯皇帝和懂兵法的几位,都能看到情况。 这时候,崇祯皇帝忽然发现,漠北三族中,有一处可能的游牧之地,似乎离大明很远。但是,这附近,刚好大明有人在。 于是,他立刻私聊了李自成那边,向他做出了指示。 西伯利亚,虽然这时候已经到了夏天了,可这里还是有点冷。不过,对于李自成所部来说,真不要太暖和了。 一年多在西伯利亚的经历,一千来人的骑军中,哪怕多是蒙古人组成,可照样减员比较严重。如今这支队伍,已经只剩下了七百来人。其他人,真正和沙俄打仗而战死的,其实就一百人不到。 一如他们刚开始来的时候,崇祯皇帝所交代的一样,他们最大的敌人,就是老天爷。至于沙俄人,这一千来骑,遇到沙俄人,只要一拥而上,基本上百分之百解决。因为在这极北的严寒之地,又离沙俄本地有万里之遥,能到达这里的沙俄人,也就百把人而已,遇到最多的一次,都不会超过三百人。 不管是人数,还是装备,都是李自成的军队占优。更为关键的是,明军知道有沙俄人在这里活动,而沙俄人是不知道有明军北上的。出其不意之下,在这极北之地,沙俄人逃走得都极少。 得到了皇帝的旨意,胡子拉渣,有点野人倾向的李自成顿时就激动了,他一边连忙召集众人道:“大家听好了,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南下!” 一听这话,他手底下的将士,顿时都大喜,纷纷问了起来。 “什么,我们要回去了么?” “可以离开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 “……” 李自成摇头道:“皇上让我们去摸摸喀尔喀部族的点,搞不好以后不用再收拾那些原始人和沙俄了,不管如何,喀尔喀可比他们富裕多了,也该让我们好好吃上一顿了。” 以前的时候,崇祯皇帝让李自成尽量避开喀尔喀族的人。在连喀尔喀族人都不愿再去北方的地方乱逛,遇到土著就宣扬大明,告诉他们,你们以后是大明的人了。遇到沙俄,就二话不说,直接干仗。 这种事情,做久了之后,又是环境如此恶劣,他们都宁可去和喀尔喀打仗。而如今,他们如愿了。 如今他们也混成了野人一样,自信有这个实力,打小股的喀尔喀人,那是没有任何问题,要是喀尔喀族人多的话,带他们去极北之地逛着便是。如今,这极北之地,他们才是主人。 几天之后,李自成便私聊崇祯皇帝道:“陛下真得猜得准,末将已经到达这里,确实有喀尔喀族人,而且还有不少。只是以末将的实力,怕是收拾不了他们。” 这情况,让李自成有点遗憾。否则的话,打下喀尔喀族人居住的地方,他们就能好好地改善一下生活了。 崇祯皇帝一听,问了下基本情况后,二话不说,直接把李自成拉进了临时群里,并把李自成所发现的情况,标注到地图上去。 而李自成被拉进去之后,一看情况,顿时就大吃一惊。他再怎么想,也没想到,皇上竟然兵发几路,已经挺进漠北,这大规模的漠北战事,大明朝似乎只有在开国才有过吧! 其中有一个箭头,离他所在还不是很远。 等退出群后,李自成便急吼吼地吼开了:“所有将士,都给老子收拾干净了,要见娘家人了!” 一边说着,他自己也拔出一把匕首开始割自己的络腮胡子。 他娘的,别被自个娘家人当野人灭了! 1183 大人要你侍寝 在这极北之地一年多的时间内,李自成这支队伍,一开始还会打理下个人卫生,剃剃胡子,尽量洗个澡。但到了后来,他们就放弃了。尿个尿都只能躲在屋里尿的地方,还想洗澡?只有遇到那些土著居住的地方,他们才能洗个澡而已,可这种鬼地方,一年能遇见几回土著居住的地方? 一个个胡子拉渣的大明将士们,听到李自成的吼声,看到他自己亮出匕首来割胡子,顿时,他们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大人,什么娘家人,是陕北有人过来了?“ “大人,该不会你看中喀尔喀族哪个女人了吧?” “……” 李自成把割下的胡子伸手一扬,丢在空中,也不管这些胡子会不会丢同伴身上,笑骂他们道:“你们这群蠢猪,我们的娘家人,自然是大明同袍了!都给老子收拾干净了,否则真被兄弟部队看扁了!” “什么,兄弟部队?大人,您说有兄弟部队来代替我们了么?” “该不会其他明军要来打这里的喀尔喀部族吧?” “不会吧,这么远,打这些喀尔喀部族?” “……” 基本上,所有人听了都很吃惊。他们大部分都是蒙古人,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说过明军会来这么远的地方。毕竟上一次明军讨伐漠北,那可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李自成一听,当即笑着对他们说道:“皇上英明神武,雄才伟略,连极北之地都让我们去了,你们说,这喀尔喀还能游离王道之外?我们大明以前在成祖时期,就有五征漠北,只是很可惜,一直没有征服,如今好了,漠北喀尔喀族肯定逃不过这一劫了!” 他的手下听了,都很惊喜。于是,他们一边纷纷学着李自成开始收拾自己的胡子,一边又高兴地议论了起来。自己所在国家的强大,话里话外,自然就无比自豪了。 李自成刚收拾完自己的胡子,准备进入聊天群再仔细去看看这次战事的情况时,忽然有一名手下匆匆来报:“大人,有情况。” “什么情况?”李自成一听,顿时一惊,连忙问道。 其他正在忙碌的明军将士也吃了一惊,都停止了手中动作。 来人禀告道:“那喀尔喀部族里面,好像有个年轻的女人抢了马逃跑,往我们这边来了。身后有十来个人在追。” 一听这话,李自成看看自己的手下,当即毫不犹豫地说道:“放过来,都抓了,看看什么情况。” 几百人埋伏十来个人,想要抓人,轻松地很。没多久,李自成就进入聊天群,在临时群中禀告道:“陛下,这个喀尔喀部族的地方,有好多被掠来的卫拉特部族女人和小孩,另外,喀尔喀部族似乎还抽调了兵力西进了。” 崇祯皇帝听了,想起一事,便又吩咐李自成,让他审问抓来的喀尔喀部族的人,看能不能问出其他喀尔喀部族的游牧点。毕竟虽然自己派出了大军,可漠北还是太大了,这几万大军进入漠北,其实还是不够看的。情报越详细,能突袭的点越多,漏网的喀尔喀族人就会越少。 这时,那卫拉特族的女人简直已经绝望了。她不甘心从此成为仇人的一员,看到机会抢了马就跑,哪怕饿死在极北之地也在所不惜。没想到,又落入了一群野人般的明军手中。 看着一群又一群的明军围着她看热闹,哪怕她知道明军似乎和自己部族关系还不错,可也绝望了。正在这时,忽然就看到那名明军头领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很是和善的样子,就蹲在她眼前,用不怎么流利的蒙古话说道:“我放开你,你不准跑,懂么?” 看到这个情况,顿时边上的明军将士就起哄了:“大人要你侍寝呢,看上你了!” “我们大人还没有夫人呢,便宜你了!” “……” 李自成一听,心里觉得这女人还不错,长得可以,还如此烈性,不过表面上,他还是瞪了他们一眼道:“别乱叫,卫拉特蒙古诸部如今已经是我们大明百姓了,自己人!” “对,自己人!” “大人,我们听到了,自己人!” “……” 李自成一听,懒得理他们了,正色对那女人说道:“如今我们大明包头巡抚已经领兵到达天山,救了你们鄂齐尔图汗和其他族人。你们鄂齐尔图汗已经下令卫拉特蒙古从此内附,成为我大明中的一员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女人忽然对他说道:“不用说这么多假话来骗我,只要你能帮我们报仇,我就跟你睡!” “……”李自成一听,傻了一下,心中想着,我说得是真的好不好! 他的那些围观手下看到了,虽然他们知道,李自成说得应该是真的,可此时的他们,顿时都起哄起来,反而搞得好像李自成就是想要这个女人而编了一堆假话,把李自成给气了,当即大声驱赶他们道:“滚滚滚,本将在说正事呢!都给本将滚!” 端起了架子,把手下人都赶走了,他想解释,可看那女人看他的眼神,想了下,就算了,放弃了解释,仔细问她一路被押来漠北的情况。 这女人对于这些问题,倒也没有抗拒,当即一五一十地说了。而且说到后来,心中也有点疑惑了,不知道这人问她这个情况,还问得这么详细,到底是什么意思? 问到最后,李自成想了下后对她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你看着好了,这几天内,至少这里的喀尔喀部族,很快就会被我们打下来的!” 那女人一听,看着他忽然说道:“你说得要是真的,我以后就跟了你!” 李自成一听,楞了下,这是以身相许? 看到他这样子,那女人似乎有点误会了,便又连忙说道:“我是杜尔伯特部族长的女儿,因此那些喀尔喀族人没有动我,还在等他们汗王回来再处置我。也是如此,我不甘心,才想着逃跑。“ 有的时候,身份这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也能给人加分。 李自成一听之下,感觉这女人似乎长得更漂亮了。 不过听说是杜尔伯特部族长的女儿,他也不敢隐瞒,便连忙进聊天群去禀告了。 崇祯皇帝一听,心中一动,想着,这个好啊,卫拉特蒙古内附,那就让他们多和汉人结亲,这样一来,关系岂不是更加紧密。 于是,他立刻做了指示。 这一下,轮到李自成又傻了,皇上怎么也这么不靠谱,竟然直接给自己许婚了! 想到这里,他老老实实地对那女人说道:“我是陕西人,以前在家有过一个媳妇,不过没了,也没孩子……“ 他正说到这里,忽然就听到边上轰地一声,原来是他的手下一直徘徊在附近偷听,听到了他这话了。 “大人在自报家门,求婚了!” “大人,我们支持你!” “……” 一年多在这极北之地的相处,让李自成和他手下的关系,远超内地的上下级关系。这个时候,有点肆无忌惮的说话,让李自成有点恼了,冲他们大声喊道:“你们懂什么,刚才皇上赐婚了!都给我滚,滚远点!” 难得有件热闹的事情,他的手下还都嘻嘻哈哈地,一点都不怕他。 李自成有点无奈,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女人,无奈地说道:“刚才我说得,都是真的,皇上知道了,给我们俩赐婚了!” 好吧,就知道你不会信。李自成心中想着,有点无奈,让事实说明一切吧。反正你是跑不了了,皇帝赐婚了的! 没想到,这次北上,还能娶个老婆回去了! 两日之后,最近的辽东军赶到了这里。 当一条红线出现在视野中,并且越来越大,最终,一个个穿着鸳鸯战袍,威风凛凛地明军将士,驾战马,冲向喀尔喀部族的时候,李自成转身对身边的女人说道:“看,本将没说错吧!” 楞了一会神,这女人回过神来后,眼神中都是狂喜。她实在没想到,原来这人说得都是真的,明军竟然会出现在这漠北之地。那岂不是说,西部蒙古那边的事情,也是真的!还有……还有,他说皇上赐婚的事情也是真的? 这么想着,这女人忽然一下抱住了李自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脸上飞着红云,躲开了。 李自成顿时陷入呆滞之中,但他的手下却又轰地一声,笑开了。 “大人,怎么样,我们蒙古女人敢爱敢恨,感受到了吧?” “大人,夫人这是接受你了,还不快赶上去抱抱?” “……” 就在他们的起哄声中,一万多辽东军,犹如风卷残云一般,从喀尔喀部族的聚集地席卷而过,战事根本就没有像样的抵抗,就结束了。 而后,卢大领着辽东军,立刻又去攻击领近的喀尔喀部族聚集地,这么匆忙,按照他对李自成的解释,这是大明北方最后的大战,不多立点功劳就傻了! 而李自成这些骑军,则是随军在后面,在他媳妇的帮助下,组织了卫拉特部族的女人和小孩,帮着他一起看押俘虏,运送战利品。 这个时候,其实不止是在这里,包括洪承畴所领的归化军,也分成了几路,非常有目的性地攻击漠北喀尔喀部族的聚集地。 在情报的支持下,通过聊天群的统一指挥下,广阔无边的漠北,似乎又变得很小,一路路地明军,犹如犁庭扫穴,横扫了整个漠北。除了有小部分人逃脱之后,几乎整个漠北三族,都被连根拔起。 而此次漠北作战目标还不止如此,他们还必须尽快赶往西域,解决那边的喀尔喀部族剩余的军队。 而此时,喀尔喀部族的三位汗王,压根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巢被端了。此时的他们,欢喜之中又有点纳闷。 就听土谢图汗衮布对其他两人说道:“你们说,这明国的巡抚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竟然待在天山脚下不走了?”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难道他就不怕粮草断绝?”札萨克图汗诺尔布也是疑惑地说道。 车臣汗硕垒同样纳闷道:“就算这巡抚不会打仗,那满桂呢?那疯子不要看打起仗来有点疯,但其实也很精明的,和那些沙俄蛮子有的一比!” “能不能别提沙俄蛮子了?”衮布一听,声音顿时大了一点,明显对之前被沙俄人坑了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其实也难怪他们,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后代,曾经也是征服天下的民族,那些沙俄简直就如同未开化的蛮人一般。也只有他们,对极北之地都感兴趣。可就是这样的人,结果是狠狠地耍了他们一次,如何能不气! 硕垒一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即转移话题道:“你们说,该不会明军在等援军吧?” “这好像也不可能!”诺尔布皱着眉头说道,“我们都已经往东边老远派出了探马,没见有明国援军啊!” 这个问题,确实伤脑筋。 他们三人,都不是傻子,明军一直不走,从表面上来说,应该是他们最乐意看到的。可是,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明军不走呢?明军统领又不可能是傻子,粮食吃完了怎么办? 想了一会,还是无解。最终,衮布忽然问道:“该不会是他们在继续等着卫拉特部族残余到这里来汇合吧?这些天来,他们一直等在这里,消息传出去后,也确实有不少老鼠般的卫拉特族人钻出来汇合了!” “那什么意思?”诺尔布听了,还是疑惑地说道,“该不会是他们想凑到足够的兵力,再和我们一决胜负吧?” 想来想去,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卫拉特蒙古是有四个大部族组成,虽然之前突袭,被他们和沙俄人杀了不少,可剩余的人数,加上明军的话,搞不好都能凑到两万人去。如此一来,双方的兵力就不是那么悬殊了。 想到这里,衮布得意地笑了:“他们该是没想到,我们已经从漠北调兵过来了吧?” 1184 死要面子活受罪 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那就只有这么一个理由能勉强说得过去了。 札萨克图汗诺尔布这么想着,忽然心中一动,而后对其他两人说道:“你们说,明军收拢的卫拉特部族的人越多,那他们的粮食物资岂不是消耗地越多,对不对?” “废话,这是肯定的啊!”土谢图汗衮布有点想不明白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不过却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 倒是车臣汗硕垒似乎听出了什么,眼珠子乱滚,好像在仔细考虑。 诺尔布也不计较衮布的话有点无礼,兴致很高地说道:“那我们就替明军宣传好了,让那些残余的卫拉特族人都逃到明军那里去。哦,这样,青壮就算了,那其他人可以放过去。”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硕垒就一拍手掌道:“这个主意好,我们军中不是还留有一些妇孺么,就把他们放回去,让他们去明军大营,怎么样?” 听到他们两人的这些话,衮布恍然大悟,也是拍手称赞道:“高,这个主意高。如此一来,明军那边就会多了不少粮食消耗,但是,他们却没法提供什么战力。哈哈……” “其实还有一个好处!”最先提议的诺尔布,带着一脸阴险的笑容说道,“我们就明目张胆地放这些妇孺回去,相信明军主帅不会不懂,这些妇孺只会给他们多消耗粮食,却不会多增加战力。如此一来,他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呢?” “要是接受这些妇孺的话,就要接受我们给安排的结局。”硕垒也是一脸的笑容,接着诺尔布的话往下说,“要是不接受这些妇孺的话,那些卫拉特部族的人会怎么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族人在明军大营外饿死么?哈哈,要是真这样的话,恐怕不用我们动手,他们内部都能先打起来了,对不对?” 三个喀尔喀部族的汗王互相看看,忽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是痛快,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军主帅脸上的无奈,看到明军大营内鄂齐尔图和明军主帅的争执,最后双方反目成仇。 他们三人,越想就越觉得痛快,也就越是高兴,于是,他们三人,全都没有犹豫,立刻去实施这条在他们看来,非常毒辣而明军又没法解决的毒计。 没过多久,明军瞭望哨就发现了异常情况,立刻派人往中军大营禀告。 而鄂齐尔图的伤势好了一点,此时正在中军大营和杨嗣昌等人商量卫拉特部族举族内附的事情。 “报中丞大人,喀尔喀部族大营那边,似乎驱赶了不少妇孺过来。” 杨嗣昌和鄂齐尔图等人一听,不由得稍微一愣,有点不明白喀尔喀人在搞什么鬼,便一起出去看看。 此时,很多人都已经听到消息,也纷纷在营地附近观看。 看到杨嗣昌等人出来,就有卫拉特族人立刻大喊了起来:“大人,那是我们卫拉特族人。” “大汗,那些妇孺是被喀尔喀族抓走的!” “大人,快救救他们吧!” “……” 望远镜在手,稍微看了一会后,杨嗣昌立刻明白了喀尔喀人的险恶用心。 这一招,确实狠辣,但是,对自己这边没用。 如果说,没有聊天群,那杨嗣昌哪怕知道有其他几路大军去抄喀尔喀部族在漠北的老巢,他也是会担心的。因为他不知道其他几路大军顺利不顺利,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耽搁,能不能及时赶到这里来,什么时候赶到这里来? 这些问题不知道的前提下,喀尔喀族人玩得这一手阴谋诡计,肯定会让他为难。 但是,有聊天群在,杨嗣昌能实时掌握其他几路大军的行踪。粮食物资的消耗,也都在可控范围内,这些事情,他这个主帅一清二楚。 因此,他看完之后,心中立刻有了决定。 而鄂齐尔图却有所不同,此时的他,是已经知道了明军还有北征漠北,犁庭扫穴之后,再从漠北出发到这里来汇合的。可明军的具体动向,他并不知道。毕竟这是军国大事,整个军营中,其实也就满桂和杨嗣昌知道而已。 当他一看到几千自己部族的妇孺被喀尔喀族人驱赶过来的时候,鄂齐尔图立刻便明白了对方的险恶用心。顿时,他就有点担心了。多了几千张嘴,大营内的物资消耗就会多,能不能撑到援军赶到? 这么想着,鄂齐尔图就转头看向杨嗣昌,抢先一步,主动说道:“中丞大人,那些也都是大明百姓了,是皇上的子民,您看……” 他原本想说,给卫拉特族人的口粮中,省出一些,分给这些妇孺可好?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杨嗣昌转头对他笑着说道:“好毒辣的一条计策,本官看那喀尔喀人,不但会驱逐营中已经抓获的卫拉特妇孺过来,甚至还会继续收罗驱赶更多的卫拉特族人过来。目的无外乎,想尽快消耗掉我们的粮食物资……”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心中顿时有不妙的感觉。如果说只是眼前这些妇孺的话,咬咬牙,或者还能撑下,至少从目前卫拉特族人的口粮中省点,应该还是可以的。但要是喀尔喀族人,真得继续驱赶其他卫拉特族人,特别是那些没有战力的卫拉特族人过来的话,那…… 想到这里,鄂齐尔图心中一沉,正待再说时,却听杨嗣昌话锋一转,笑着对他说道:“本官只想说,喀尔喀族人这条毒计,尽管用出来吧,本官都接着,这样也能多救些大明百姓!” 鄂齐尔图一听,稍微一愣,不过随后狂喜。从中丞大人的话中,岂不是透露出,北伐明军在漠北应该很顺利?这边的粮食物资应该有足够的支撑? 他正在想着,杨嗣昌又微笑着对他说道:“大汗,本官有一计,还需要你来配合。” “中丞大人有话尽管讲!”鄂齐尔图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中带了恭敬之意,“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与此同时,在远处,喀尔喀部族的三个汗王,都在远远地观看着情况。 只见那几千妇孺被驱赶地离明军军营越来越近了,可是,明军军营内却毫无动静。见此情况,诺尔布便立刻胸有成竹地说道:“如果本王所料不错的话,明军那个巡抚该是发现我们的用意,似乎不想接受这些卫拉特部族的妇孺啊!” “哈哈哈……”衮布开心地大笑道,“明国的巡抚可是读书人出身,别的不说,那算计人的脑袋是特别灵。肯定是看出我们的用意了,这下有好戏看了,也不知道那鄂齐尔图会怎么办?” 硕垒也跟着笑道:“明军和卫拉特部族的蜜月,估计要结束了。本王可以和你们打赌,这些妇孺,明军应该是能接受的。但是,再有下一次,呵呵……” “说来也是,据说中原的皇帝和官员,都是要面子的,这第一次驱赶过去的妇孺,估计没法一口否决,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妇孺在明国大营外饿死。”诺尔布笑得很自信道,“但是,我们继续这一招,你们看着好了,明军和卫拉特部迟早有翻脸的那一天。当然,也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硕垒一听,转头看向他。 衮布也有点好奇,问道:“总不可能明军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管多少都接了,然后都跟着饿死吧?” “不是!”诺尔布用手一指明军大营方向,断然说道,“本王说得还有一种可能,是明军会一直接受卫拉特族妇孺,等到粮草用尽之时,会全力和我们一战,如果能打赢我们,自然就不会有粮草之忧了!” 听到这个可能,其他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又同时看向诺尔布,忽然之间,三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又是很开心的那种。 等笑了好长一会时间后,诺尔布先收住笑声,用一种智珠在握的神情,看着明军大营道:“等到明军主帅看到,我们从漠北调兵过来时,估计就会绝望了!” 眼下,喀尔喀部族有三万多人马,而明军加上卫拉特部族能战之士,大概在一万五千人左右,虽然人数上相差一倍左右,可说到底,还是可以拼上一拼的。但是,等到漠北调兵过来,喀尔喀三个部族兵力加起来,能达到六万左右。如此一来,双方悬殊的兵力,就不是拼一拼,能拼赢的了。 听到诺尔布的话,衮布摇头晃脑地笑着说道:“为了把这一万多明军消灭掉,为了吧卫拉特部族彻底吞并掉,我们可是把漠北的老本都抽掉过来了,那些明军,还有卫拉特部族的人,死也应该可以瞑目了!” 几个人听了都笑,不过硕垒似乎更为谨慎一些,又提醒道:“东边那边,探马一定要严加布防,得防着明国派援军过来!” “这个肯定了!”诺尔布一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在他们三人的注目下,那几千妇孺一直被驱赶到明军大营附近时,才见有了动静。 似乎是满桂领人出来,把负责驱赶的喀尔喀族人赶走,还有不少卫拉特族人跟在后面狂奔而后,和其中一些妇孺就在军营外抱头痛哭,外面的明军有点不耐烦,驱赶着他们,吵吵闹闹地最终都进入了明军大营。 诺尔布看完,笑着对另外两人说道:“看到没有,卫拉特部族的人伤心落泪,明军却是很不耐烦,个中意味,本王喜欢啊!” “呵呵,没戏看了,等下一批吧!”衮布笑着驱马回转,同时说道,“交代下去,让他们都麻利点,多驱赶点人给明军,后营那些看管牧群的,也可以调过来。” 这些游牧民族,打仗的一批,还有随军口粮,一般都是牛马羊,跟着大军行动,不过离大军远一点放牧着。 这一次,喀尔喀三个部族,想看看效果,就把他们军中的那些卫拉特部族妇孺给驱赶了回去,而在他们的后营,还有之前就抓到的不少妇孺,原本是正在等待押回漠北的。 对此,其他两王也不会也有意见。反正这些妇孺放回去,等打完了这里的战事,最终这些妇孺又会被他们抓到,并不会损失什么。甚至,他都有一种期待,就想着又看看好戏。 两天后,喀尔喀部族的三个王,又开始看好戏了。 这一次的妇孺,很显然比第一次还多了,比第一次要多一倍左右,大概有四五千样子的妇孺,被驱赶往明军大营那边。 果然不出所料,就算他们离得远,也隐约看到好戏明军大营那边很不和谐的样子,明军和卫拉特族人似乎有了一点点冲突。磨蹭了好久,军营内外震天的哭声,连他们这边都听得很清楚。最后,这些卫拉特族人终于又被勉强接进了军营。 “哈哈哈……”衮布看得大笑道,“可惜没有那么多妇孺了,要不,再送一批,他们都能直接打起来了!” “嗯,尽量找吧,我们就当做做善事,给他们多创造一些家人团聚的机会!”诺尔布笑得很阴险道。 其他两人听到这话,都不怀好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五日之后,三王看了明军大营接受了又一批妇孺后,札萨克图汗诺尔布断言道:“本王看差不多了,明军主帅果然是读书人,抹不开面子,选择了耗尽粮食来和我们决战这条狗急跳墙的路。”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其他两人,笑着说道:“诸位,我们三族的漠北兵力都已经差不多到了,是不是该亮相亮相,让明军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明国巡抚绝望啊?” “哈哈哈……”衮布开怀大笑,大声说道,“我最喜欢看人绝望了!” “对,不能给明军机会,最好让明军自己绝望而乱起来,这样我们就能围着看戏,最后消灭他们!”车臣汗硕垒跟着点头笑着附和道。 诺尔布一看意见统一,当即笑着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们明天看好戏吧!” 此时的他们,已经在想象:明天突然之间,自己这边的兵力突然增加那么多,明军和卫拉特部族的人估计一个个都会绝望了吧! 1185 搞什么鬼 如果这三王能有透视眼,看到明军大营中军帐的情况,估计会大吃一惊。 此时中军帐内,压根就没有两边剑拔弩张,要有翻脸的迹象。恰恰相反,卫拉特部族大汗鄂齐尔图一脸感激地在对包头巡抚杨嗣昌说道:“中丞大人真厉害,妙计一出,喀尔喀部族三个汗王都没看出来,还不断地送人过来。我替卫拉特部族那些妇孺,叩谢中丞大人活命之恩!” 说完之后,他就准备跪下去磕头。 一见这,杨嗣昌吓了一跳,鄂齐尔图汗可是皇上看重的人,而且现在还是大汗的身份,就算内附之后,估计皇上赏赐的官位也不会低,至少有个公侯伯之类的。于是,他立刻绕案而出,抢在鄂齐尔图跪下之前一把扶住了他,诚恳地说道:“大汗这是折煞本官了。你要是真要感谢的话,等以后去了京师谢恩吧!” 如果没有崇祯皇帝当机立断派出援军,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崇祯皇帝拥有神奇的厂卫,那也不会有如今这结果;如果没有崇祯皇帝让漠北之军马不停蹄地赶来,也不会有如今这结果。如此种种,能有如今这局面,活无数人之命,救无数家庭,确实可以说,皆是崇祯皇帝之恩典。 鄂齐尔图自然明白这点,不过对于,杨嗣昌,他当然也是感谢的。这个头是磕不下去了,但是,言语中的感激,却不是杨嗣昌能拦阻的。 其实,说实话,杨嗣昌也很满意这个。口中虽然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之类的谦虚话,可心中却是受用之极。 有一点,他没想到,因为这一场战事,他在卫拉特部族中拥有了崇高的声望。而在崇祯皇帝的计划中,大明继续向西进军,是以他为统帅的。而刚好因此这次的事情,卫拉特蒙古人在仇恨和感激的双重因素下,在他帐下拼死效命,倒也成全了他后世的名声。当然了,这些事情,此时的他还是不知道的。 客套了好一会,杨嗣昌重归主位,对底下的人说道:“从军情上看,喀尔喀三族从漠北所调之兵,应该在这两天就要到了。而我们的援军,也快要到了。诸位,这几天要整军备战,不得松懈!” “遵命!”以满桂为首的众将连忙领命。 杨嗣昌接着转头看向鄂齐尔图道:“卫拉特部这边,也要挑选能战之士一起参战。本官接下来,要将计就计,尽量多拖住一些喀尔喀族人,为大军围剿喀尔喀族创造有利战机!”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毫不犹豫地说道:“大人放心,我卫拉特诸部,就是女人也能上阵厮杀。有多少马,就能上多少人!” 说完之后,又露出一丝恭维说道:“中丞大人的计策,必定是好的,肯定能玩得喀尔喀族人团团转!” 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杨嗣昌似乎微微有点脸红,不过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道:“好,那就都去准备吧,战事也就这几天了。粮食放开供应,这几天都要休息好!” 众人领命,恭候他先转入后帐,才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而在后帐,杨嗣昌瞧了跟在身边的锦衣卫一眼,没发现有什么脸色变化,微微松了口气吩咐道:“禀告陛下,就说本官这边,明日便依计行事!” “是,大人!”锦衣卫答应一声,便进入聊天群去禀告了。 在一开始的时候,那条示弱之策确实是杨嗣昌想出来的。不过接下来的这条计策,却是这里的情况禀告到聊天群中之后,由大明联席参谋会议上,大家共同想出来的计策。 之所以这么重视,也是因为草原这个特殊的环境,不像关内一样,只要扼守住几条交通要道,就能把猎物围死。 在这一望无垠的草原,第一实在不好埋伏,第二是大军还远着呢,就会被敌人看到。一看打不过,铁定要跑。而且四面八方的,任何一个方向都能逃。就大明所拥有的骑军,根本没法把四面八方的草原给围死!而这次作战的目的,就算没法剿灭喀尔喀部族,也要打残它,因此,怎么打,是个问题,这才有了群策群力。 第二天的时候,诺尔布才刚起床,就有手下探马来报,说明军似乎埋锅造饭的烟多了不少。这个情况,让他当即就振奋了一把,立刻赶到前线去看。没想到,其他两王竟然也出来查看,三人就又碰头了。 “看看,没错吧,好像明军和卫拉特部族要狗急跳墙了!”诺尔布略微带了一点得意说道。 衮布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道:“之前可没有这么多炊烟的,很显然,都是吃饱了准备拼命了!” ”没想到明军竟然这么迫不及待了!这比预计要快了点。“硕垒皱了眉头道,“本王以为,当催那些兵马尽快赶来汇合。否则明军狗急跳墙,我们死伤会多。就算围而不打,也会被其突围走一些人,不划算!” 其他两人一听,都点点头赞同这个看法。从漠北调来的兵马,大概要到明日晚些时候才能到,如今看来,必须催一催了! “那就让他们用最快速度赶来!”诺尔布当机立断道,“到了这里才多歇息好了。只要看到兵力多了那么多,就铁定能震慑明军和卫拉特族人。” “对,重压之下,搞不好明军和卫拉特族人就会自己乱了!”硕垒点头附和。 于是,三王立刻派出传令兵,一人双马,飞驰而去。 为了尽量减少损失,为了把明军和卫拉特族人全都歼灭在这天山脚下,喀尔喀部族的人也确实拼了。三万左右的人马,在还没到傍晚的时候,就出现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隆隆铁蹄,犹如天边的惊雷,滚滚而来。 围着明军的喀尔喀部族,连同他们的汗王,全都出了营帐,看到远处滚滚而来的族人,都欢呼了起来。 这个声势,配合万马奔腾地背景,那是相当地震撼。 诺尔布看看这个场景,再转头看看明军大营那边,笑得胸有成竹:“明军统帅,怕是没想到吧?” 衮布看看这个场景,再转头看看明军大营那边,笑得很是幸灾乐祸:“鄂齐尔图和那个什么巡抚,下巴都要吓掉了吧?” 硕垒看看这个场景,再转头看看明军大营那边,笑得脸上露出一丝鄙夷:“明国的手也伸得太长了,这草原是我们蒙古人的!这一次,抓了那巡抚给倒酒跳舞,看以后那个明国狗官还敢来草原!” 此时,明军大营内很安静,确实有不少人被吓到了。他们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看到喀尔喀族人竟然又增兵,还来了那么多,那这仗还怎么打? 不过此时,杨嗣昌一身戎装,在满桂等将的簇拥下,从容淡定地巡营,这让不少人都安定了不少。中丞大人都不怕,自己这些当兵的怕什么? 鄂齐尔图那边,他虽然不方便外说,却也学杨嗣昌,巡视族人,见到有变了脸色的,便毫不客气地问道:“喀尔喀族欠下的血债,来多了正好多杀几个报仇,怎么,怕了?” “不怕,有什么好怕的!”几乎每个卫拉特族人,都有和喀尔喀族的新仇旧恨,鄂齐尔图这么一说,一个个都光棍了,怕个鸟,唯死战尔! 于是,喀尔喀族营地那边,欢声笑语,一队队的喀尔喀族人,甚至骑马逼近明军大营这边,份外的嚣张,炫耀着他们的军力。 而明军大营这边,则完全相反,悄然无声,大门紧闭,没有一丝应对挑衅的举动。 当日落之后,落差很大的喧哗,终于安静了下来。 明军中军大营,杨嗣昌胸有成竹,对底下一众人等说道:“今晚半夜,尔等领军出击,记住,声势要大……” 而在喀尔喀族营地,诺尔布派人前去通知其他两王:“明军定会欺我漠北之军刚到疲惫,狗急跳墙之下,今晚很可能会有突围之举,不可不防!” 与此同时,车臣汗硕垒也派人提醒其他两王:“明军今晚定会趁我方新军刚到,略有混乱之际劫营。最好今晚有所提防,切记不可阴沟里翻船!” 于是,夜幕之下,不管是明军大营这边,还是喀尔喀营地这边,静悄悄地,似乎都已经入睡了。但是,实际上,无数人都怀着各种不同的心情,睁着眼睛在数星星。 半夜时分,明军大营首先有了动静。营门打开,一队队的骑卒摸出大营,战马显然是脚上裹了棉布,嘴里含了衔,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这人数之多,似乎至少有五六千人,甚至后方还在远远不断地。 但是,如果有人近前去看,就能发现,出营的明军中,除了最前面的两千余骑是正规明军之外,后面的几千人,其实都是卫拉特部族中的女人。在夜幕的掩护下,她们穿着明军军服,骑术了得,远处压根看不出来什么。 而在喀尔喀族的大营内,一双双眼睛都瞧着明军大营方向,黑夜中,影影绰绰,看到那么多明军摸出大营,顿时,一个个欢喜地不要不要的。他们努力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等着明军送上门来。 近了,近了,更近了。 大军之前,有夜不收前行。 当夜不收摸到喀尔喀族人大营不远时,忽然就听到夜不收在那惊慌地大喊道:“敌人连个巡哨都没有,有诈,快撤!” 这个情况事出突然,让喀尔喀族人都楞了。正面对着的是土谢图汗衮布,他躲在暗处也愣住了,连忙问懂汉话的手下,当他搞清楚情况时,已经看到摸出大营的明军,就犹如潮水般,快速退去。这些明军,真得好像是属于兔子一样,一有不对,就连忙后退。甚至一边后退一边还在那大声吆喝:“快撤,快撤,有诈!” 等到喀尔喀族人收到他们汗王的命令,追出营门的时候,明军已经跑远了,气得他们一个个大骂明军是属兔子的! 折腾了一宿,天亮了。 诺尔布和硕垒都亲自跑到衮布这边问情况:怎么回事,明军都已经跑出来了,怎么就又突然缩回去了呢! 当他们两人搞清楚情况后,那就郁闷了。 “你就算想让明军冲进陷阱,也不要搞得如此明显啊!你是骗傻子还是怎么的?” “汉人是出了名的诡计多端,这也说明他们胆小,你竟然把巡哨都撤了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该不会,是心疼几个巡哨吧?” “……” 原本衮布就忙了一宿生了一肚子气,此时被另外两人这一顿子埋怨,顿时就炸了:“你们一个个都是马后炮算什么,有本事怎么不事先提醒下?” 其实,他们不知道,就算有巡哨,明军的夜不收,奉了杨嗣昌的命令,也会找理由大喊着退走的。 三个汗王,最终不欢而散。不过不管是谁,都吸取了教训,千万不能再疏忽大意了! 白天里,满桂领兵出营,嚣张地往喀尔喀营地这边而来。可当喀尔喀族人蜂拥而出大营时,满桂竟然领兵退了回去。如此反复几次,让几个汗王看出了门道。 诺尔布和硕垒纷纷派人提醒衮布,交代他说今日明军反常,晚上必有动作,小心,千万别再漏了马脚。 然而,谁也想不到的是,这一夜,屁事都没发生。 他娘的,衮布就怒了,睁了个熊猫眼去找其他两王,没想到,那两个也是熊猫眼。 说好的,明军肯定要狗急跳墙了,跳在哪里? 最终,三个汗王又再次不欢而散。 白天里,满桂又开始秀了,一如昨天一样。 不过到了半夜之时,杨嗣昌忽然紧急传下军令,让所有将领并卫拉特诸部首领到中军大帐开会。 知道内情的鄂齐尔图和满桂,是相当兴奋,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而其他大部分不知道的人,则是一脸迷茫,不知道中丞大人又要搞什么鬼?兵力相差如此悬殊,就晚上的小动作搞搞,有用么? 没多久,中军大帐内,只见杨嗣昌一身戎装,一脸严肃地对底下众人说道:“诸位,我大明援军已到,定于今夜里应外合,一举击溃喀尔喀诸部。” 1186 大局已定 杨嗣昌的这话,顿时让中军大帐内很是安静了一会。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个消息绝对意外。因为之前,没有提过一点有关援军的消息,虽然他们有人有猜测过,可却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等他们回过神来之后,顿时就激动了。 这几天的粮食消耗情况,中军帐内的这些人,不管是明军将领,还是卫拉特诸部的首领们,可都是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的! 如今,明军将领则是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心中想着,皇上果然不止派自己这支援军。想想也是,皇上都能御驾亲征,把那么厉害的满清消灭掉,又岂会犯错?不可能的事情! 而卫拉特诸部首领则是心中狂喜,明军的援助之恩,他们铭感五内,如今不用为了救自己这边,而拖累明军,这真是太好了!而且马上就要向喀尔喀族复仇,也让他们格外的兴奋,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很是激动。 军令传下,诸军悄悄用餐,战马用料,而后等待出击的军令。 与此同时,在很远的地方,洪承畴也下了同样的军令。不过和杨嗣昌这边不一样的是,所有将士,都知道喀尔喀族人要完蛋。因为他们是对漠北进行了精确打击之后,就差不多尾随喀尔喀族的漠北之军过来的。 他们知道,喀尔喀族的主力就在远处的天山脚下,他们知道,喀尔喀族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他们还知道,那边还有包头巡抚所领的一万多骑军以及卫拉特诸部的人,他们知道,战事最先会由那边发起,掩护这边靠近喀尔喀族的主力。 如此种种优势,让洪承畴所领的这些明军将士格外兴奋,打仗打成这样,胜利唾手可得,真是白捡了功劳。这仗,才打得舒服啊! 其实,不止这些普通将士如此之想,就连洪承畴也是这样。他想象自己的打仗经历,似乎出了一开始对付流贼时,全靠了自己审时度势,赢得了胜利之外,从自己当了延绥巡抚,一路追击流贼开始,到山西灭流贼一战,还有归化城消灭林丹汗,打下河套,再到东进策应御驾灭满清,最后这漠北之战,这些战事,与其是自己的功劳,还不如说是皇上运筹帷幄之功。 这些战事,就算换了一个主帅,比如孙传庭、卢象升,甚至换成那个杨嗣昌,由皇上所派的厂卫提供消息,一样是能打胜仗! 如此想着,又让洪承畴如何不感慨。是皇上隆恩,成就了自己的名声,也让自己从而位居高位! 洪承畴心中想着,也不睡觉了,看着东边的天空,等着身边的厂卫,给出出击的指示。 与此同时,喀尔喀族这边,其实也都没说,熬了几天,他们都快熬不住了。但是,不管是诺尔布还是衮布,又或者是硕垒,他们都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明军的粮食就在这几天内耗尽。至少明军的反常举动,多少也证明了这一点。 因此,喀尔喀族这边,全都埋伏着,等待着明军狗急跳墙。 虽然三王是如此想法,可他的手下族人,却是不领情,一个个叫苦连天。这几天晚上都没得睡,全靠白天补觉一会,还被满桂那疯子折腾的大营很是吵闹,根本就没睡好,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虽然汗王下了军令,可他们一个个都哈欠连天,特别是夜深之后,更是眼皮子打架,不少军卒躲在那里,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特别是那些从漠北新调来的喀尔喀族人,他们更是疲惫,没想到跑来这里,如此受罪,不敢明着骂汗王,只好在心中骂娘。 一夜眼看着又将过去,好像又是没有动静。 这一次,连三王都开始骂娘了,明军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会好好地出来打一仗? 冲动一点的衮布,甚至都想领兵直接攻打明军大营得了。不过想想明军火器犀利,有利于防守。要是攻打大营的话,死人太多,也不是他能接受的。无奈之下,只好打着哈欠骂娘了! 天山脚下明军大营,杨嗣昌看着东边的天空,再看看一边放着的香,心中同样有点紧张。这一仗,算是他的第一次战事。打好了,那就给他这个巡抚证明,说明皇上一下提拔他为巡抚,是有眼光,而他也有这个本事。打不好,虽然不可能战败,可多少会被人诟病。 其实,总结来说,他要做的事情并不多。他这边,只是在天亮前夕,发起攻击,吸引喀尔喀部族的注意,掩护洪承畴所领大军接近。最好的点,就是洪承畴所领大军攻到近前时,天色发亮,这样杀敌最佳! 这种时间点的把握,对于古代的杨嗣昌来说,是个考验。 然而,他却不知道,崇祯皇帝其实早已在帮他做这事了。 聊天群中,是他让系统根据影响中的qq聊天群所设立,因此,那聊天群中都是有准确的时间的。就从前几天开始,他已经让杨嗣昌那边的几个厂卫,都看着时间,预估天亮之时的准确时间。而后,再考虑杨嗣昌这边攻击,搅动喀尔喀大营这边的路程所花费时间大概是多少,从而算出一个提前量。 至于洪承畴那边,也是如此,大概路程知道,所花时间差不多能估计出来,都以天亮为基准时间线进行反推,很容易就得到洪承畴这边出击的合适时间点。 从古至今,要说配合最佳的战事,无疑都比不过这次的草原之战。喀尔喀族三王的悲剧,从崇祯皇帝盯上他们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时间一到,厂卫便提醒主帅。 洪承畴听了,一声令下,他麾下至少五万大军开始向天上脚下进发。所有将士,一个个养精蓄锐已久,甚至可以说一个个精神振奋,就等着杀过去立功了。 而杨嗣昌这边,也同样一声令下。以一万多骑偷袭六万左右的敌人,无需动员,却一个个精神饱满,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及待之势出击。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的这次出击,不是以卵击石,而是吸引喀尔喀族人注意,掩护大明真正的主力袭杀敌人。而他们又知道,之前夜间的几次行动,肯定能疲惫麻木喀尔喀族人,如此种种优势之下,就是再胆小的人,也不会觉得这仗会打得多难。 对于卫拉特族人来说,这是复仇的开始;对于明军将士来说,这是去抢人头,立功的时刻到了! 一如之前,大批明军出营之后,又往对面喀尔喀部族的营地袭去。这一次,没有管两军之间散布的那些喀尔喀族巡哨,在一开始就提了马速,向喀尔喀族营地发起了冲击。 “他娘的,明军终于出来了!”衮布得手下提醒,仔细一看,兴奋地大声吼道,“快,传令下去,准备迎战!” “本王就知道,明军这几天肯定会狗急跳墙,这下,终于跳出来了吧!”诺尔布得意洋洋,连忙下令道,“全军出击,截断明军退路!” 硕垒也同样在手下的提醒下,看到了明军趁着夜色掩护出战。他看了看天色道:“明军选择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突围,还真是狡猾。只是很可惜,你们再狡猾,也逃不过猎人的手掌心!传令,截断明军退路,记住,看看明军大营是否有机会,要能攻进去的,先踹了明军大营再说!” 随着三王一声令下,整个天山脚下,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喧哗了起来。 很多喀尔喀族人在睡梦中被唤醒,而后睡意朦胧地跟着大队行动。其他部族还好,没有正面受到明军的攻击,只是去阶段明军退路,衮布的这边,却是明军的主攻点,他的族人才欢喜明军中了埋伏。却没想到,领近之时,让人销魂的“呯呯呯”地声音,随之响了起来,震得他们所有人睡意全无。 明军的行动,火器自然全都事先装填完毕。黑夜中不方便再装填,但已经装填好的,却不会浪费,迎面交手之前,火器中的铅弹,就倾泻而出。 黑夜中,顿时看到,火药喷射的亮光,简直亮瞎了喀尔喀族人的眼。 满怀明军出动而喜悦万分的衮布这边,顿时犹如被泼了一盘冷水,心中大叫:不好,明军狗急跳墙,火器犀利,自己承受了明军的第一波攻击,要死伤惨重了! 仿佛为了验证他这话,随着“呯呯呯”地声音之后,就听到喀尔喀族人的哭爹喊娘声,随之大面积的响起。明军当面之敌,一下倒了一大片,也影响了喀尔喀族后续兵力的跟进。或者是被倒地的族人阻碍没法及时跟进,或者是担心明军还有火器没放完,畏畏缩缩地不想第一个冲上去。 “把明狗都给我杀了!”衮布咆哮着,在后面督战。 然而,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虽然知道对面都是敌人,可要冲过去杀敌,那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因此,哪怕袞布这个汗王下令督战,也没太大用处。 但是,明军这边,火器放完之后,紧跟其后的卫拉特族人却全副武装,披盔戴甲,手拿砍斧之类,越过明军将士,主动向喀尔喀族人营地冲了过去。 他们一个个不管不顾,就只往前突进。这一战,他们等好久了。 如果说卫拉特族一直弱于喀尔喀族,被他们压着打,可能还没那么大的火气。但问题的关键是,卫拉特诸部在他们大汗带领下,一直处于上风。只是被喀尔喀族偷袭落败,还杀了他们那么多族人,如果不是明军及时赶到,还真有可能万劫不复。 这口气,卫拉特族人都没法咽下去。如今,有了这个一个机会给他们正名,给他们报仇雪恨的机会,他们压根就不需要人督战,奋勇争先,犹如杀神一样杀进了喀尔喀营地中。 这个时候,人多就没有用了。特别是接战这块,其实喀尔喀族的人也没有局部的优势。一时之间,压根就挡不住卫拉特人的兵锋,节节败退,乱成了一团。 看着厮杀动静越来越靠近,袞布有点慌了,连忙大声喊道:“顶住,都给本王顶住!” 远处,其他两王看到明军杀进了袞布的营地,心中都不由得庆幸:狗急跳墙之下,果然是谁拦谁倒霉!真是长生天保佑,明军没冲自己来。 他们看着整个战场,看到自己这边派出去的人已经快要截住明军的退路,总算放下了心。两人的战阵经验都丰富,这种情况下,别看明军现在打得凶,只是垂死挣扎而已。等到天一亮,自己这边的优势就会很明显。到那个时候,就胜负已定了。 想到这里,不管是诺尔布,还是硕垒,都松了口气,总算是要解决这支明军,消灭卫拉特部族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东边的天空,心中略微有点急地想着,这天快点亮啊,这样就能收拾明军,大获全胜了! 天山脚下,黑暗笼罩之下,大概有四五万人在厮杀。人喊马嘶声,声震四野。 或者连太阳公公都被吵醒了。战事开始并没有多久,东边的天空终于露出了一丝鱼肚白,光明冲淡黑暗,太阳公公要起床了! 视线稍微好了一点,诺尔布笑看袞布大营方向。明军已经杀进去了,袞布怕是死伤有点惨重。不过没关系,这些明军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等你们都精疲力尽的时候,我们会帮你杀明军报仇的。 硕垒也看着厮杀地,心中得意,当初扎营的时候,袞布就没动脑子,这下好了。放心吧,一会我们会帮你杀明军的。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现在大都已经在下马厮杀,拦截的骑军也没跑动,哪来那么多的马蹄声?像打雷一样,怕不是要几万骑军狂奔时候才有动静啊! 他刚闻声望去,就听到了他身边的族人,忽然惊恐万分地指着北方,大声喊道:“明…明军,明军杀来了!” 1187 溃不成军 其实都不用提醒了,只要有人抬头往北方看过去,就能看到绿色的草原几乎已经变成了红色,红色的海洋! 红色的锦旗,迎风猎猎,一面又一面,数也数不清;而每一面锦旗,都引领着无数身穿红色战袍的骑士,他们挺直着上身,一手缰绳,一手武器,威风凛凛,正在加速,向喀尔喀大营冲过来。 万马奔腾,呼啸而来,就犹如红色海洋上的巨浪,正拍向一条土灰色的堤岸。而且还不止一个巨浪,是一个又一个的浪头,连绵不绝,携带着无法阻挡的威势,铺天盖地而来。 硕垒看到这情况的第一时间,就惊呆在了那里。 明军,怎么会有这么多明军?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的?不是探马已经放出那么远,可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不不,不对,明军怎么是从北方这个方向过来的?这个方向,不就是自己从漠北调兵过来的方向么? 硕垒至今还记得,就在前几天,也是万马奔腾,呼啸而来,那是他们喀尔喀部族的人,可如今,相同的方向,来得就是更多的,铺天盖地的明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汗,快跑,快跑啊!再不跑,就逃不掉了!”他身边的族人急得额头冒汗,大声对硕垒喊道。 这边正混战在一起,而铺天盖地的明军,却正提着马速,越来越快,也越来越近,任何人都知道,这一仗,根本就不可能再打下去了,喀尔喀族必败无疑! 被自己的族人一吼,硕垒回过神来,突然用手指着铺天盖地的明军,张大了嘴巴,脸色惨白之极,只是吐出“漠北”两个字,身子一晃,就要从马上掉下去。 此时的他,已经想明白了,从这个方向过来的明军,只能是从漠北过来。而且也只有从漠北那个方向过来,才能避开撒出去的探马耳目。这么多明军从漠北过来,这就意味着,漠北老巢,怕是完了! 想到这些,又看着明军冲到近前,他便知道,全完了,一败涂地。 眼看着就要歼灭天山脚下的明军,可突然却变成了自己这边要被明军全灭,这样的结果,他没法接受,就感觉眼前一黑,再也坐不住了。 亏了他身边的族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不对,眼疾手快之下,伸手扶住了他。 “大汗,快下令撤吧,晚了来不及了!”在扶住他的同时,也在对他大声吼道。要是换了平时,他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大汗吼的。可此时,哪还顾不顾得上大汗不大汗的。 硕垒又一次回过神来,立刻调转马头往西,驱赶战马,箭一般地蹿出去,同时头也不回地大喊道:‘撤,快撤!“ 可这个时候,为时已晚。哪怕他的手下,没有他的军令,也已经开始疯狂逃跑,但红色的巨浪,已经拍到了。滚滚铁蹄,隆隆蹄声,一队队的明军将士,骑着战马,犹如利剑一般,插进了硕垒的营地,手下军队中。 比起硕垒,衮布就更不堪了。他和他的手下心思,全部都在突进来的明军身上。在前面的,都要和明军和卫拉特族人交战,在后面的,都在大呼小叫地喊着,心思也都在两军交锋上。 听到如雷的马蹄声,衮布甚至都以为,是其他两族派兵过来救援了,心中还想着,到底这次没有袖手旁观,只捡便宜了。 可他好歹也是草原人,立刻又听出了这马蹄声音的蹊跷,转头望去,就见所能看到的地方,全部都是穿着红色战服的骑军,正勇往无前地冲锋而来,而且,已经到了近前。 “这是明军?”衮布只来得及有这么一个念头,连吓到的心思都来不及起,本能地就想拍马逃命。 然后,巨浪已经拍到,没有任何意外,一下就拍碎了这里的土灰色的堤坝,拍得粉碎!明军将士,犹如摧古拉朽般地冲垮了衮布的营地。这里的所有一切,都淹没在了红色海洋中。 相对他们两个汗王来说,诺尔布算是比较幸运的了。他的位置,在偏南方。当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当他听到如雷的马蹄声时,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北方了。 当他看到一望无垠的红色海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时候,顿时就惊得张大了嘴巴。一开始,他甚至是以为这几个晚上没睡好,眼花了!要不这么可能会看到这么多明军?不可能啊! “明军,好多明军!” “明军杀来了!” “……” 听到手下喊成一片,诺尔布在眨了几下眼睛后,确认这不是眼花,确确实实,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真得是明军! 听着边上传来的喊杀声,听着远处传来的如雷蹄声,诺尔布压根兴不起一丝抵抗的念头。 螳臂当车,他还没那么傻! “撤,快撤!”诺尔布大声喊着,同时自己已经先跑路了。只要能逃出这里,草原无边无际,明军能奈何之? 刚想到这里,他忽然想了起来,这么多明国骑军从北方过来,这是来自漠北方向的明军? 肯定是来自漠北的明军! 得到这个结论,诺尔布身子一晃,幸亏自己手疾眼快,抱住了马脖子才没有掉下去。此时的他,心中无比的苦涩。 原本是来偷袭卫拉特诸部,还想着剿灭明国援军,却没想到,漠北老巢怕是被明军端了,如今这里又大败! 诺尔布想到这里,不由得在心中呐喊:明国出手,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快?为什么这么准?为什么这么狠? 而在远处明军大营,包头巡抚杨嗣昌自然是留守的。从满桂领军出战之后,他和有伤在身的鄂齐尔图便站在营中塔楼上观阵。 而留守的明军将士,则守好了营地四周。他们也都站在自己的岗位上,默默地看着大军出征。不止是他们,还有卫拉特部族的妇孺和受伤族人,不能厮杀的都留在营地内。 这个时候,黎明前黑暗的时刻,虽然是人最嗜睡的时候,可已经没有一个人在睡。不能战的这些,都呆在营地中间,默默地目送大军出征。 远了,看不清了,可却能听到火器的轰鸣声,战士的喊杀声,滚滚的马蹄声。说句实话,虽然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知道,明国又有援军来了。大军出去,这是里应外合。可终归是看不见的,心里没底。 明军将士还好,毕竟军令已下,而且中丞大人都在,从容淡定,给了他们信心。但是,对于卫拉特部族的妇孺来说,她们的心中,是无比的焦灼的。 黎明前的黑暗,稍微远点,什么都看不清。厮杀声中,又有马蹄声传来,是奔大营而来。外围的明军将士有了动静,呼喝喊叫,火器弓箭招呼,很显然,是喀尔喀族人想趁着大军出营之时来踹营。 这个时候,她们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孩子,紧张到了极点,就怕大营被喀尔喀族人攻破,心中想着:明军,援军呢,怎么还不来? 营地内的塔楼,是军中哨兵瞭望之用,塔上所站地方,并不会多大。一般的,四个人挤挤,都已经差不多了。不过不知为何,如今杨嗣昌所站的这处塔楼,竟然比其他塔楼要宽敞一点。杨嗣昌和鄂齐尔图站在上面之外,中间竟然还摆了一张四四方方地小桌子,也就刚好够放下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能看出来,这个小方桌似乎也是特制的,临时赶工出来的。 此时的杨嗣昌,就亲自动手斟茶,同时示意鄂齐尔图道:“来来来,尝尝我们中原的好茶,西湖龙井,产自山清水秀的江南,大汗以后有机会,该去看看,风景很美的……” 鄂齐尔图的眼珠子转动,瞧了下漆黑的天空,看了下底下那么多的妇孺,耳朵里听到营地外的喊杀声,马蹄声等等,心中有点无奈,只好端起茶杯道:“多谢中丞大人美意,有朝一日,我肯定会去中原多走走看看!” 说完之后,喝了一口,转头看向喀尔喀大营,厮杀声最激烈的方向。 杨嗣昌看他这样子,微微一笑道:“大汗尽管喝茶便是,天亮之时,便是喀尔喀族的死期。”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转头看向东边,有点惊喜地说道:“中丞大人,天马上就亮了!” “呵呵,大汗,这天,该亮的时候,自然是会亮的。”杨嗣昌似乎只专心茶道,微笑着问鄂齐尔图道,“这西湖龙井,如何?” 鄂齐尔图自然没有杨嗣昌的自信,当杨嗣昌在问话,他又不能不答,便只好一一回应。 底下的明军将士、卫拉特族妇孺,听着塔楼上传来的动静,弄明白了巡抚大人和大汗竟然在喝茶聊天时,无形之中,都安心了好多。 终于,一如杨嗣昌所说,这天,该亮的时候,自然是会亮的。 东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光明冲淡了黑暗,远处的动静,也能慢慢地瞧得清楚了。 与此同时,如雷的马蹄声,在明军大营这些静静地等待的人耳里,听得格外清楚。他们能感觉到,这大地似乎都在震动了。 援军,是援军出现了么? 明军大营内,不管是明军将士,还是卫拉特族妇孺,全都翘首以待,想第一时间看个清楚。 直到这时,杨嗣昌才放过了鄂齐尔图,笑着示意他,拿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道:“大汗,看看吧,刚好可以下茶!” 其实,不用望远镜,就已经能看到北方的天边,有一条红线正在滚滚而来。毫无疑问,这肯定是援军发起攻击了。 不过得到杨嗣昌的提醒,鄂齐尔图立刻拿起望远镜看了起来。 通过望远镜,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无数的明军骑军,犹如水银泻地一般,用极快的速度,盖过一块又一块的草原,很快就要漫延到喀尔喀部族的大营。 望远镜中的明军将士,一个个奋勇直前,迎面一股无敌的气势,冲天而起。 移动望远镜,鄂齐尔图又看到,喀尔喀部族的那些恶狼,如今全然没有了一点凶狠之意。就犹如遇到了草原狮群,惊慌失措,乱成了一团。 眨眼间,大明骑军便撞进了喀尔喀族营地,撞向了慌乱不知所措地喀尔喀族人群中。不管什么挡在明军的前面,全都被撞了个粉碎,就犹如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看着这些,鄂齐尔图忍不住就想仰天大叫,你们喀尔喀族也有今日! 而杨嗣昌这边,他已经放下了望远镜,转头看向下面,从容淡定地说道:“援军到了!” 其实,已经不用他说了,就算是站在地下的明军将士,还有卫拉特部族的妇孺,也已经瞧见了。援军的马速提到了最高,速度自然无以伦比,任何阻挡在面前的喀尔喀部族,根本就不堪一击,一凿就穿。 此时,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数不清的喀尔喀族人在四散而逃,溃不成军,而在他们的前后左右,几乎无处不在的地方,又有无数的红色天兵天将的身影,纵横捭阖,正在追杀之前还嚣张的饿狼。 明军营地内,大明将士们,看着营地外面正在追杀敌人的同袍,握着手中武器,振臂高呼:“大明万胜!” 卫拉特部族的妇孺,看到仇人的狼狈,看着大仇得报,纷纷喜极而泣。当他们看到营地内的明军将士振臂高呼时,似乎也找到了最好的发泄情绪的途径,纷纷握着拳头,高声大喊了起来:“大明万胜!” 塔楼上,看着已经席卷一切的红色,杨嗣昌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自己的首份实打实地战功,就这么轻易地到手了! 只是,有点可惜啊,此战的最高统帅并不是自己。这么想着,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北方。这次的最高统帅,在那里! 不,不是,杨嗣昌很快回过神来,最高统帅不在那里。这么想着,他立刻吩咐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厂卫道:“快,赶紧给皇上报捷!此战赖皇上运筹帷幄,里应外合,喀尔喀族无任何还手之力,草原大捷!” 1188 举国同庆不为过 其实,杨嗣昌不知道的是,在他想起这事之前,洪承畴已经先一步报捷了。 不过,他们谁前,谁后,其实就没多大区别。 因为,崇祯皇帝压根就没在线等。毕竟他也不是新手了,对付满清的时候,很多战事,他都是有跟进的,甚至还御驾亲征,体验过打仗的事情。 对于发生在天山脚下的这次战事,只要喀尔喀族在他入睡之前,还没发现洪承畴所领兵马的,那结果也就注定了。 因此,等崇祯皇帝上线时,洪承畴和杨嗣昌都分别报了战果过来了。 天山脚下之战,杨嗣昌所领明军骑军有一万出头,卫拉特诸部的残余,有四千多战力,外加妇孺伤员等,人数达到一万左右;洪承畴所领骑军,在扫荡漠北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损失,到达天山那边的时候,还有将近六万之数。 喀尔喀部族这边,三个大部族前后加起来,一共有将近七万人马。从兵力上来说,双方人数差不多。 战果,明军战死三百五十六人,伤两百多人;卫拉特诸部战死七百九十六人,伤四百来人;喀尔喀部族这边,三族一共被杀伤一万余人,俘虏四万差一点,暂时逃走了一万人左右;其中大部分是逃往西边去了,不过明军有尾随追击,估计还能再杀伤不少。 奴酋方面,土谢图汗衮布当场被杀,尸体是后来才找到辨别出来的;车臣汗硕垒在逃跑的途中,被明军追上俘虏,如今正关押在明军大营内;札萨克图汗诺尔布跑得快,在往西逃跑的喀尔喀族人中。 从事后的统计来看,明军和卫拉特族人的伤亡,主要集中在杨嗣昌这边,就是夜间攻击,吸引喀尔喀族人注意的行动中。对此,崇祯皇帝也理解。 这个战报,临时群里的大明高级官员都能看到。 因此,当崇祯皇帝在文华殿内召集他们开会时,他一到场,还没开口,底下臣子都纷纷洋溢着笑容,先向崇祯皇帝恭喜开了。 “臣为皇上贺,国朝立国以来,此战之后,算是真正平定了北方蒙古!”内阁首辅温体仁首先奏道,“老臣以为,当祭告太庙,以慰太祖成祖在天之灵!” 太祖北伐,把蒙古人赶出了中原;成祖五征蒙古,最后更是薨于征途;平定蒙古,一直是这两位雄才伟略的大明皇帝遗愿! 可是,在这两位开国皇帝之后,先是有土木堡之变,蒙古人竟然把大明皇帝都给俘虏了。这对大明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但是又没有办法。人家在草原上游牧,居无定所,想真正平定蒙古人,实在是太难了。 最终,大明皇帝和他的官员,就想出了封蒙古人的首领为王,用这种方式来当作平定了蒙古。但是,随后的事实是,蒙古的俺答汗磕关而入,兵围京师,由此可见,明国压根就平定不了蒙古,不管用什么方法。 这个,几乎是所有大明皇帝的遗憾,同样,也是大明文官武将的遗憾。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彻底平定蒙古,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毕竟连雄才伟略的开国两位皇帝都无法平定,毕竟大明开国两百五十多年来,根本拿蒙古没有办法。 然而,今天,随着漠北战事的胜利,随着天山战事的胜利,这就意味着,大明是真正平定了蒙古! 前汉之时,汉武帝驱逐匈奴而留名后世;可是,汉武帝为此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耗尽了文景之治所留下的财富,前汉也随之走向没落。 但是,今日,大明崇祯皇帝照样做到了这点,甚至比起汉武帝更为彻底。凡还留在大明北方草原上的蒙古人,已经成为真正的大明百姓,凡和大明为敌的草原部族,全部已经消灭,唯一的残余,如今正逃亡比西域更西的地方去了。 而且,大明崇祯皇帝运筹帷幄,每一次打仗,对国库钱粮消耗都少。每次的缴获,都能对冲大军的消耗。这种战事,就是再多打一些,大明的国库也不会空。更何况,大明崇祯皇帝治国有方,国库里,再也不像登基之前一样能饿死老鼠,国库,每年都有盈余也! 如今,可以说,草原,是大明的草原,不管是河套,还是科尔沁,又或者是漠北,都是大明的草原! 如此丰功伟绩,又如何不让温体仁和其他臣子激动?又如何能不祭告太庙,让大明的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感到欣慰? 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甚至紧随温体仁之后,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奴婢以为,此等大捷,该当大赦天下,让天下万民都知道陛下的丰功伟绩,举国欢庆之!” 内阁次辅孙承宗更是感慨万千,他久领兵事,更是知道,要想如皇上这样平定草原,是多么的不容易!更何况,他是见证了皇上扭转乾坤,除了平定蒙古之外,还有平定声势浩大的满清之乱!如今,完全可以说,大明北方,阳光所照之处,已都是大明国土! 这么想着,他紧跟着出列,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老臣附议,该当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其他臣子听了,也纷纷跟着附议。其中薛国观还大声奏道:“陛下,我大明之版图,已开拓一倍不止,如此喜事,是当举国同庆,为陛下贺,为大明贺,丝毫不为过也!” 他所收的这开拓疆土一倍不止,当然是把极北之地都算了进去了,这就略微有点拍崇祯皇帝马屁的意味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那极北之地人烟罕至,真要纳入版图的话,其实以前也可以的。不过要真说的话,至少崇祯皇帝知道那极北之地的价值,这一点倒不是以前皇帝所能比的。 这样的大喜事,大赦天下,举国同庆,可比一般的皇帝太后生辰之类的要有意义多了,这次的大赦天下,必将为历史所铭刻!而他们这些臣子,也将是大明中兴之臣,而流芳百世! 不过,崇祯皇帝却没有跟他手下这些臣子一样兴奋。 对于他来说,有了聊天群系统,自己又是穿越人士,一步一步地把大明从亡国灭种的边缘拉回来,一步步地打退建虏,封锁建虏,消灭建虏,融合汉蒙等等,都是顺理成章,一步步就那么完成了。 在这通讯不发达的古代,还有聊天群系统的作弊,说什么随机加人,其实并不是随机加人,基本上,每一次的战事,都能做到,对敌人的行踪了如指掌,而敌人却两眼一抹黑,就这样,要还不能打赢敌人,那就真是太弱了!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平定了北方蒙古,这还只是第一步而已,大明的重心,还是在南洋,在整个地球,接下来的事情,要把大明的那么多藩王都封出去,封得全球都是,这才是自己需要劳心劳力的地方! 不过,看底下臣子这么高兴,崇祯皇帝也高兴,心中想着,既然你们这么开心,那就让大家都开心开心好了!于是,他便微笑着点头答道:“准众位爱卿所奏!” 底下众人一听,都很是欢喜。不过温体仁不愧是首辅,马上接着奏道:“陛下,朝廷当尽快妥善处置卫拉特诸部人等!” “臣附议!”次辅孙承宗也立刻奏道,“此事当在大捷之日处置之!” 对于这个,崇祯皇帝自然不会拖拉了,西边这块地方,必须纳入大明版图,否则大明的手,如何伸去西西伯利亚要油气? 他略微一想,便对众臣说道:“鄂齐尔图身上有伤,顾让他来京师养伤。至于职务,朕以为,其有主动献土归附之功,可封和硕特公,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一听,都没感到意外。如果按照以前的惯例,像蒙古部族的大汗,一般是会封王的。不过那种封王,其实也只是名头而已,人家照样生活在自己的部族,和大明什么关系都没有。如今鄂齐尔图是要作为真正的大明臣子,那封王就不合适了,毕竟大明臣子里面,还真没有什么异姓王,且如今还是藩王外封的背景下,就更不可能封王什么的了。 “臣附议!”底下众臣皆异口同声地回奏道。 崇祯皇帝又略微一想,便又继续说道:“洪总督驻兵天山脚下,尽量收拢卫拉特部族残余,并整编卫拉特部,朕决定设置新省,择一水草肥美,能耕作开发之地,仿归化城修建城池,迁汉人耕种,游牧民族放牧相结合。“ 事实证明,给蒙古人修筑定居点,和汉人长短互补这种方式,能有效控制蒙古人。这一点,至少从包头、归化城、还有科尔沁草原新修城池都已经得到了验证。 因此,众人一听,皆称陛下英明,全都附议。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又接着说道:“朕想过,在漠北之地,也要修建一座城池,并设漠北省,统辖今漠北之地和极北之地。” 听到这话,这一次,底下臣子就没有一开始那样,立刻就附议赞成了。而是底下众人皆互相看看,然后由温体仁奏道:“陛下,如今漠北被我大明犁庭扫穴,缴获之人口、牛羊皆以押送回归化城,如若漠北建城,设行省的话,岂不是空壳一个,且大明无法对漠北之地有效治理?” 孙承宗也跟着奏道:“其实,不止漠北,就如今这新省,对我大明来说,也是太远,修城设省,也是因为我大明以后还要西向,才勉强可以。” 看到他们的反应,听着他们的话,崇祯皇帝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他听出来了,淡淡地问底下臣子道:“诸卿,可是说这些地方太远,交通不便么?” “陛下英明!”温体仁回奏道。 崇祯皇帝一听,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看着温体仁道:“温卿莫非忘记了,朕说过,只要我大明努力发展科学技术,终有一天,京师到应天府,一个时辰便能到达;终有一天,我大明将登上月亮。到了那时,距离还能成为问题么?” 底下众臣哑然,稍微过了一会,温体仁才奏道:“陛下,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这些事情要得以实现,都不知道还要多几百年,言之过早也!” 这种还是存在想象中的东西,也就想想好了,难道还真有看到的那一天? 他的话音一落,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却出列,大声反驳道:“只要我大明用心推广陛下之科学技术知识,这样的事情早晚便实现,何须用数百年之久!” 他说这话,底气十足,不是因为他对科学技术知识研究有多深,而是他身为太监,在宫中行走方便,看到了东西。 不过曹化淳这话,也说得在理,让温体仁没法反驳。 虽然是如此,但妨碍大明有效统治太远的版图,这交通问题,却还是很现实的。 崇祯皇帝瞅了曹化淳一眼,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有底气,心中想着,这事也应该公布了。 于是,他扫视着底下臣子,微笑着说道:“诸卿应该都知道,这段时间来,紫禁城内有怪事吧?” 一听这话,所有臣子听了都是一愣,不过立刻便明白,皇帝是指什么怪事了。 大概从一个月之前,紫禁城内经常有冒浓烟,声音很响的动静,听着像是蒸汽机的声音,但是,那动静又是移动的。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是蒸汽轮船,但紫禁城内也就御花园有湖,从声音和冒烟的方位看,似乎是御花园的湖上。因此,所有人都好奇,到底紫禁城内是怎么回事? 不过很显然,崇祯皇帝有下过封口令,这些臣子问了,都得不到答案。如今看来,皇上是要公布答案了。 这些臣子,自然都不笨,联系到蒸汽机的用途,然后又想到皇上是在什么背景下提及这事,他们的心中不由得有了一个猜测。不过想想似乎没有多大用处,可皇上却还提,难道有什么和自己所想的不一样? 这么想着,他们份外好奇,纷纷看着崇祯皇帝,等待皇上揭晓答案。 1189 火车 崇祯皇帝也没想着要底下臣子回答,带着一点自豪道:“其实,诸位爱卿应该有人能想到了。没错,就是蒸汽机带动的车子,朕叫这个为火车,毕竟是用火烧为动力的车子!”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扫视一下众位臣子,又挥挥手道:“走,朕带你们去看看这个新式的交通工具,呵呵,不要小看,这能给大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也不坐什么,就自己步行,带着一众臣子,出了文华殿的门,浩浩荡荡地往后走去。 这些大明高官们,虽然跟在崇祯皇帝的后面,却没有像那些内侍宫女一样默默地走。他们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低声说着这事。 对于这些臣子来说,有一个公认的事实是,要论科学技术知识的水平,谁都比不过吏部尚书徐光启。因此,就有好几个人凑到徐光启身边来了。 辅臣薛国观低声问道:“徐尚书,皇上说的这个火车,可是蒸汽马车?” 说着这话时,他心中是有点把握的,否则也不会丢人现眼地这么问,而是直接问火车是什么样的车了! “对啊,听陛下所言,该是蒸汽机代替了拉车的马,可不就是蒸汽马车么!”兵部尚书申用懋的兴致也很高,凑趣插嘴道。 徐光启听了点点头,看到一众同僚都在看自己,便回答道:“这紫禁城内可没有多大的湖可以跑蒸汽轮船,再者说了,陛下已经说了是蒸汽机带动的车子,估摸着就是薛阁老所言的蒸汽马车了!” 听到“权威”解释,一众大臣都转头看看前面走着的崇祯皇帝,就有人有点不解了,只见辅臣张至发问徐光启道:“徐尚书,这蒸汽马车,不,这火车有什么特殊之处,竟然能让陛下说,会给大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啊,如果只是蒸汽机代替了马的话,似乎这养车的成本很高啊,而且再想一下,难道以后我等上朝,全都坐着蒸汽马车上朝?那这街上……”申用懋听了,皱着眉头说到这里,有点不敢想象下去了。 要是皇上所说的给大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是指,以后大明的街上,都是这种蒸汽马车的话,一台蒸汽机就已经够吵了,那么多在街上,那岂不是“嘭嘭嘭”地全是蒸汽机的声音了?而且还会冒烟,这京师到时候,怕就成了雾都了! 不过方便的地方倒也是有,街上就不会再有牲畜拉屎的情况,倒也是会干净一些。甚至也不用担心随车带的煤够不够,反正蒸汽马车那么多,路上要是没了,找别的蒸汽马车挪用几块煤,也不是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申用懋浑身一哆嗦,好像这蒸汽马车的这个优点,相对于缺点来说,似乎可以忽略不计。就这,还能给大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申用懋想到了,其他臣子也想到了。他们互相看看,都能看到彼此眼神中的不解和无奈。这种蒸汽马车,皇上好像把它夸到了天上去,这…… 待会儿,是该恭维下皇上,说这蒸汽马车好呢,还是该据实上奏,别搞这什么蒸汽马车! 但如今可是皇上大力推广科学技术知识的当口,谁要是敢逆着这大势,那这官还能当得下去么? 这么想着,就有人把目光转向前面,看着首辅和次辅了。这种劝谏的重任,应该由他们两位百官之首出面才对吧? 或者是薛国观的性子比较直,想到什么说什么,或者是他是温体仁所举荐,关系比较好。就见他快走几步,来到温体仁的身后侧,低声说道:“首辅大人,您不觉得,这蒸汽马车似乎……似乎有点劳民伤财,好像远不及普通马车好用啊!” 看到温体仁侧头看过去,薛国观瞧了一眼前面的崇祯皇帝,便低声细说起蒸汽马车的种种缺陷。 其实,不用他说,温体仁自己也都清楚。他皱着眉头没说话,只是跟在崇祯皇帝的身后走着。一边的孙承宗也是皱了眉头,同样在听着。 倒是边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以及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那些司礼监秉笔太监,则一个个转头看看他们这里,脸上露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神态,好像是有点鄙夷,又或者有点那种城里人看乡巴佬的感觉。 他们虽然没说话,可他们露出的这种神态,倒让不少文臣看到了。这一下,那些文臣就纳闷了。 按理来说,文臣对上这些身上少了部件的男人,会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现在这些太监脸上的表情,该是他们有的才对吧?他们也不傻,能看出,应该是这蒸汽马车的事情,让这些太监竟然露出了鄙视自己这些文官的神态。 转回头,仔细地想想,却也没发现自己对蒸汽马车的想法有什么问题!这么一来,他们就更郁闷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温体仁一直没说话,只是听着,他也看到了曹化淳等太监的神情,心中也在琢磨着。等到薛国观说完,眼巴巴地看着他,等他拿个态度时。就见温体仁抬头看了下前面走着的崇祯皇帝。 他不信,皇上会没听到薛国观的话,虽然低声,可距离并不远啊!但皇上无动于衷,就仿佛没听到一样走着,这似乎也是一种态度。 这么想着,温体仁凭自己对崇祯皇帝的了解,便露出了严肃的神情,声音稍微大点,明确保崇祯皇帝能听到,就听他对薛国观说道:“你好歹也是大明辅臣,难道不知道任何事情,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特别是这科学技术知识的应用,体现在这蒸汽机上,就更是如此了!虽然蒸汽马车现在还有不少缺点,但是,只要不断地改进,总会有一天,这蒸汽马车是会好过普通马车的……” 说着这话时,他注意地看了下和他同排走着的曹化淳,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目光便往后扫去,就发现有好几个秉笔太监露出了一丝惊讶。 这么一来,他心中明悟,心中知道自己应该是说对了。于是,他就继续教训薛国观道:“身为大明辅臣,眼光可不能局限于眼前。这蒸汽马车给大明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是指将来,是改进之后。如今,我们该做的,就是秉承圣意,努力改进蒸汽马车……“ 其他文官也都在听着的,他们没想到,在首辅这边,变成了未来的蒸汽马车,会给大明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可刚才皇上所言,好像没说是未来,没说是改进之后吧? 首辅承认了如今的蒸汽马车有点拿不出手,可人家却不讲这缺点,也没否认这缺点,而是讲未来! 真是难怪了,首辅就是首辅,看来还是要学着点为好! 一直不做声的次辅孙承宗却有点不屑,有些事情,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可不能照顾皇上的面子而打太极。默默走着的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等一会就要犯言直谏,蒸汽马车继续改进就改进好了,可要想不切实际地大规模推广,以此给大明带来的饿翻天覆地地变化,不要也罢! 说着,想着,走着,到了后来,所有官员都不说话了。 一路上的宫女内侍看到崇祯皇帝带着这些绯袍官员往御花园而来,一个个都带着一种很特别的表情行礼。就如同小孩子一般,发现有什么好玩的,就偷偷放在长辈的面前,等着长辈发现而惊讶的那种表情。 终于,到达了御花园的门口时,崇祯皇帝停下脚步,活动了这一阵,精神头都好了不少,看着同样停下来的臣子,他带着一丝笑意道:“诸位爱卿,朕让你们开开眼,这火车能给大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绝非朕危言耸听!”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温体仁,而后还是微笑着说道:“这火车要是没改进,朕也拿不出手,如今既然让诸位爱卿一观,就已经可以推广,能给大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便转身,大步走进了御花园。 那些死太监们,基本上都看了一眼文官那队列,而后一个个带着那种高人一头的神情跟进去了。 反而是文官们,都楞了下。因为皇上刚才所说,和他们想到的结果,似乎不一样!可是,他们仔细想想,也想不明白,这蒸汽马车会是如何给大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有这么夸张么? 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实际上,也是没时间了,皇上已经进去,他们总不好一直待在这御花园门口想事情。 以温体仁为首的文官,刚进御花园,抬头一看,在皇上的面前,有着一个庞然大物,和他们所想的蒸汽马车,竟然完全不一样。 只这么一看,他们就都知道,怕是自己想错了。再怎么想,也没想到,这蒸汽马车,不不,是火车,竟然能这么长! 崇祯皇帝看到自己的臣子都进来了,便吩咐早已候着的几名侍卫道:“烧火,准备开动!” 而后他才转头看向那些盯着火车看得臣子,兴致颇高地给他们介绍道:“诸位爱卿应该已经能看出来了,这个火车,可不只是马车一个车厢而已,只要蒸汽机的动力足够,就可以拉动尽可能多的车厢!”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又一指地面上道:“诸卿看这里,这个火车是在这铁轨上滑动的,这就尽可能地减少了摩擦阻力,能让同样的动力拉动尽可能多的车厢,而且火车在这铁轨上移动,会很平稳。准确地说,火车其实是有两部分组成,一是机车,二是铁轨。先不说别的了,诸卿都上车,先来体验下这火车吧!“ 这火车的车厢不是封闭的,而是观光的那种。崇祯皇帝把第一条实验性的火车放在御花园,也是有一个目的,家里的一大堆老婆平时闲着没事,可以一火车拉着在这御花园内转圈圈,增加一个娱乐节目。 不过此时,却是崇祯皇帝先上了火车,而后曹化淳等人紧随其后,在惊讶之中回过神来后的文官,才一个个都跟了上去,依次上了火车。 这么多人,其实也就占了一个车厢而已,后面还挂着三节车厢,都是空着。 没一会,火车便开动了起来,速度不快,缓缓地沿着御花园中预铺好的铁轨前进。 火车上,崇祯皇帝微笑着看着这些古代人,并没有说话。而这些大明最高级别的官员,也都一个个没有说话,只是在体验坐火车的感觉。 一圈完成,火车徐徐地又停在了御花园的门口附近。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门口,已经站了几百个内侍。众多文官有点不解,该不会是喊来这么多人,要抬这火车? 崇祯皇帝等火车停稳,便又带着微笑对他的臣子说道:“诸卿,再来一圈如何?”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臣子回答,就一挥手示意下,那么多内侍,便依序登上后面空着的车厢。他们就没有这些大臣优待了,一个挤一个,挤满一个车厢才继续去挤下一个车厢。那么几百号内侍,最后竟然都装进了车厢里。 而后,火车再次开动了起来,依旧是缓缓地,平稳地开动。不少臣子见此,脸上都带着惊讶,转头看向后面的车厢,心中在默默地估计着这火车,到底一次能拉动多少人! 这个时候,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有点明白,为什么皇上说这火车,能给大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孙承宗心中抹了把汗,亏了自己没说话,否则岂不是要被打脸了!这么想着,他看了看温体仁,发现他竟然没有一丝脸红。再转头看向薛国观等人时,倒是终于发现了有脸红的迹象。 其实,温体仁脸不红,心红。此时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死太监在听自己这边说话时,会有那样的表情了。不过幸亏自己比较聪明,没有劝谏。这薛国观也是,差点就被这货给坑了一把!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190 宗室藩王大会 等火车再次转完一圈之后,崇祯皇帝没管那些内侍下车离开,而是在车上,对他的臣子说道:“这辆火车,朕放在御花园内,乃是给朕的爱妃们游玩用的。不过诸卿应该也都能看出来,一旦我大明各城之间,各繁华之地都修建了这火车的话,如果这蒸汽机的动力够大,那一次性可以拉动多少人,从一地到另外一地?如果换成货物的话,那又有多少能从一地到另外一地,诸卿想想,这和如今的交通相比如何?”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这还没完,看着沉思中的这些文官大臣,崇祯皇帝又继续补充道:“而且这火车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日夜兼程不耽搁。如何?” 这些大明高级官员都不是傻子,崇祯皇帝已经把火车的优点说得如此明白,他们自然能从中知道,这会给大明带来多大的变化! 此时听到皇帝问如何?他们一个个诚心实意地恭声回道:“陛下圣明!” 崇祯皇帝看到他们这样子,不由得笑了。他也是有成就感的,捣鼓了那么久,好歹把几百年后的东西提前捣鼓出来了。至于火车的缺点,当然也有一大把,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一如温体仁所说,有问题,去克服就是。 这么想着,他便看着温体仁,眼角带着笑意说道:“温卿刚才在路上说得也没错,蒸汽马车,只要持续改进,也总有一天,能给大明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听他这么一说,温体仁难得老脸一红。皇上确实是听到了,这样当众说出来,这到底是夸自己还是损自己啊? 没有等温体仁回应,崇祯皇帝又继续说道:“等到将来,这蒸汽机再改进,或者干脆说,出现一种新的动力,能代替蒸汽机驱动马车前行。没有蒸汽机的这些缺点,成本也不高,那现在的马车,必然会被淘汰。那时候,满大街的,就都是那种新的马车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崇祯皇帝在心中默默地补充了个词“汽车!”。 随后,他的声音提高了不少,也不再有笑容,而是严肃地说道:“……朕在应天府的时候就说过,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只要我大明一直推广科学技术知识,朕就相信,我大明的聪明才智之士,必定在将来某一天,把我们所想到的这些,都做出来!” 借着这个机会,崇祯皇帝又一次给自己的这些臣子灌输科学技术知识的重要性!真是做到了,只要有机会,就不断地灌输,算是一个合格的科学技术知识的推销员了! “陛下圣明!”众人齐声回应,事实俱在,也不可能再说别的了。 回到文华殿内后,崇祯皇帝看着底下的臣子说道:“朕之前给路桥公司批阅道路规划时,其实已经留了铺设铁轨的地方。因此,这火车之事,也划归给大明路桥公司……” 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这说法好像不妥,就又改口道:“火车就作为资产,注入大明路桥公司,当然,这得增发股份,具体事宜,等回头由毕卿和路桥公司的刘卿协商,再呈送内阁和司礼监,奏于朕审阅!” 这又都是钱啊!户部尚书毕自严高兴地连忙出列领旨。 这些东西,如果只靠国家来推广的话,说句实话,成本很高的,而且还牵扯很多事情,比如贪腐之类。倒不如在朝廷的掌控之下,自己的监督之下,用商业化手段进行运作,才是最容易,也是成本最低的推广手段。 等毕自严退回队列之后,崇祯皇帝看着底下这些臣子又把话题拉回了最初,已经有点被他们遗忘的话题道:“草原不能独立于关内,包括天山,漠北,又或者归化城等等,必须和关内建立紧密的联系,而交通就是重中之重。火车的运量非常大,就能很好的成为草原和关内的联系纽带。因此,朕决定,喀尔喀部族的那些俘虏,在天山那边筑城之后,就用来修路!不管用多久时间,几代人时间,这些路是一定要修出来的!” “陛下圣明!”温体仁等人听了,一起回奏道。 同时,他们也在心中感慨,敢情皇上发明的一样又一样的东西,其实都是和当前或者未来的局势环环相扣!也不知道在皇上的脑子里,究竟还有多少好东西? 至此,这次的朝议,算是结束了。不过其他臣子虽然退去了,但首辅温体仁和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却被留了下来。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两人说道:“那些宗室早已赶到京师,被朕晾了好久了。如今草原大战结束,朕该可以和他们见见面了!诸卿以为如何?” 听到这话,温体仁首先苦笑着说道:“陛下,您一直避而不见,老臣家门口,都快挤满了藩王的人了!您要再不召见他们,老臣都不敢回了!”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笑了下。这个情况,早有厂卫报到他这里了。那些藩王急啊,不但在首辅这里找关系问情况,甚至还送礼给司礼监掌印太监打听,不过曹化淳是个会做人的,转手就向自己做了禀告。 “陛下,他们确实已经等得很急了!”曹化淳也恭声奏道。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他自己也觉得火候已到,便吩咐下去,两日之后,召开全球分赃大会,不,是全球分封大明藩王通气会! 大明共计实封藩王六十五位,追封藩王二十二位,到崇祯朝时,因为各种原因,比如藩王绝嗣而除封,因事被废、除封,共计还有藩王三十四位;另外,藩王的儿子除了长子世袭藩王之位外,其他儿子都是要封郡王,而且也是世袭的。大明朝的郡王,一共有九百二十四位郡王。 当然了,本次宗室大会,够资格来参加的就只是藩王,否则的话,文华殿内估计是站不下了。 大明的藩王,按照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意思,是分封各地,有兵有权,和西汉开始的藩王差不多,相当于自领一国,却是国中之国了。 朱元璋在位的时候,他不怕儿子们造反,无所谓。可当他孙子建文帝一登基的时候就怕了。因为那些叔叔藩王们,大都跟着他爷爷一起打天下的。说起兵精粮足也不为过,而他自己,则只是法统上继位而已,根本压不住那些叔叔。 又有西汉七藩之乱的例子,大明朝的官员也都支持削藩,于是,就削出了个成祖出来,而建文帝自己丢了皇位,下落不明; 朱棣上位之后,就对其他藩王不客气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最终形成了大明王朝的宗藩制度为: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也就是俗称的圈禁当猪养。荣华富贵不缺,但只能待自己王府里,连外出祭祖都难。 大明的宗藩制度,在明神宗的时候,因为宗室繁衍过巨,遂减岁禄,并限制继承。对各级爵位,比如藩王、郡王、镇国将军等有过一些限制,但总体来说,大的制度方面还是保持不变的,宗室问题,依旧是大明朝最大的问题之一! 终于,到了崇祯朝的时候,宗藩制度出现了根本的变化。 初有唐王封洞吾,唐王一脉,全都搬去了新的唐国。从此之后,就拥有军政大权,再次成为了真正的藩王。而对于大明本身来说,从此之后,朝廷不用支付唐王一系的俸禄,由唐王自负盈亏。且唐王在国内的封地等等,都拍卖后不再属于唐王,相当于把唐王在国内的权利义务,都打包丢到洞吾去了。 对于大明藩王来说,这当然是有风险的。第一,分封到国外,首先得要打下来吧?万一钱财耗尽,打不下来怎么办? 不过这个问题,崇祯皇帝起码在最初的三位藩王上,是给他们包办了的,保证能就藩,藩王的钱不够,朝廷可以补贴,藩王未来的收益可以抵押。 第二,藩王封到海外,对于藩王来说,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至少没有大明富裕,这样的情况,对于有的藩王来说,也是不乐意的。 不过从前面三位藩王的例子上看,崇祯皇帝又允许藩王在百姓自愿的前提下,能带走多少大明百姓都可以,包括文官武将,只要愿意跟藩王去的,都会放行。不但如此,还会大力支持藩国的建设,给其规划,抵押贷款,鼓励国内商贾去藩国互通有无,甚至还派兵驻守一些比较危险的地方,比如和邻国相邻的地方,或者临海的地方,由朝廷来治理,抵御风险。 就从目前的情况看,崇祯皇帝对于藩王封建海外的事,是非常重视,非常支持,表现出了非常大的诚意。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每天无所事事,只能待在自己藩王府里的藩王们心动了。 就算有个别还是愿意混吃等死,可他这一脉的宗室就不愿意了。大明宗室,不但藩王被圈养,其他的郡王,镇国、辅国和奉国将军,以及镇国、辅国和奉国中尉,皆不可参合四民之业(即士农工商)。就这,对于郡王和将军来说,或者还能过个安逸日子,但是,对于那些中尉来说,就惨了。 宗室人口太多,就是把一年的税收全部用来支付宗室俸禄都不够,因此朝廷就干脆找各种借口拖欠,甚至不给你登记玉蝶,不承认你是宗室成员,而他们又不能参与士农工商这些,没有收入来源,那叫一个惨啊,有的过得比乞丐都不如。 特别是奉国中尉,按朝廷律法,奉国中尉之子皆封奉国中尉,就是奉国中尉的所有儿子都世袭奉国中尉,不分长子、余子,这奉国中尉就多了,也是最苦逼的了。 虽然到嘉靖时期,对他们的政策有所松动,可以在满足一定的条件下参与士农工商,可他们的基础太差,也很难和别人竞争,过得日子还是很苦。 于是,当他们听到朝廷的宗室政策有了巨大的改变,听到可以去藩国去了,自然不会再过这样的苦逼日子,至少能当个小官吧?再不济,也能从事正当职业吧?因此,他们对于朝廷最新的藩王封建海外之策是最为拥护的。 如果自己这一脉的藩王对于封建海外之事表现的不积极,甚至不想外封的,他们就会去藩王府闹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么多人,都是藩王这一系的子孙后代,藩王府都能塞满。 对于这样的情况,大明地方官员自然是有意纵容了。你藩王不想海外封建,你的日子就不好过! 而那些对海外封建比较积极的藩王,他这一系的宗室也没闲着,自然开始积极地为海外封建一事准备了起来。人力、物力、财力什么的,都开始规划。在很多藩王府所在的地方,他们自发地去拉拢那些乡里乡亲的,诱惑他们一起去藩国什么的。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大明朝第一次大规模的藩王宗室会议便在京师紫禁城文华殿内召开了。 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唐王、福王、益王竟然也到场了。 这三位藩王,唐王已经就藩两年左右了,福王刚刚就藩几个月而已,而益王,连自己的封地吕宋都还没去;他们三个,分别代表了藩王的三种状态,有着三种心态,对于其余未分封的藩王是个很好的咨询对象。 于是,这次的藩王宗室大会,崇祯皇帝没有长篇大论,温体仁和曹化淳也只是当个看客,主角就成了唐王、福王和益王。由他们三人分别讲述自己的海外就藩心得体验,而后其他藩王,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这三个藩王提问。 可以说,这一次的藩王宗室会议,是非常热烈的。 一开始的时候,各地藩王还有节制,可到了后来,三个藩王,都被其他藩王给围死了,你一言我一语的,一张嘴至少要对付十来张嘴,让三个藩王痛并快乐着。 要不是就藩海外,哪有这么受欢迎的时候! 当然了,崇祯皇帝事先也交代过,三个藩王自然也不会在崇祯皇帝的眼皮底下,说一些就藩不好的话,否则的话,崇祯皇帝分分钟能有许多办法让他的藩国穿小鞋。 1191 还有这操作? 一直说到三位藩王口干舌燥,实在不想说了。这种情况,真是一辈子第一次遇到,这也真是太受欢迎了! 崇祯皇帝一直在听,感觉三位藩王也说得差不多了,便叫停了自由提问。而后,他看着底下那么多的各种年龄段的藩王说道:“藩王分封海外,有利于大明,也有利于藩王,可谓双赢局面!因此,朕就打算在未来的二十年内,把大明的藩王全部封出去。当然,也包括朕的儿子。” 看着一双双注目自己的眼睛,他知道这些藩王最关心的是什么,便又继续说道:“至于各藩王封到什么地方,暂时不好说。毕竟就各藩王府目前来说,是没有能力去打下藩国的。因此,朕决定,也就按照唐王、福王等人的模式来。对此,诸卿可有异议?” 皇帝说得在理,藩王们互相看看,都齐声回应道:“臣等没有异议!” 说完之后,这些藩王又欲言又止,眼神瞄着其他藩王,似乎都想别人先提。 崇祯皇帝自然知道他们还想问什么,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说,只是点头示意下,便有两名内侍推着一个屏风到了诸位藩王面前展开,只见屏风上面挂着一张地图,是前太仆寺少卿李之藻绘制出来的《坤舆万国全图》。 众位藩王一见,就立刻盯上了这张地图。他们的眼珠子转动,瞅瞅这里,瞧瞧那里,看他们的样子,就好像眼前的是一个蛋糕,这些藩王再想着自己吃哪一块! 想着这些,崇祯皇帝忽然想到了后世教科书上的一个事情。就是满清末年,各国列强盯着中国的地图划分势力范围,后来出了个漫画,叫《时局图》,就是用来讽刺这个事情。 呀,真是一个不小心,现在变成大明在瓜分别人的地盘了,罪过,罪过! 崇祯皇帝心中想着,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很显然,他不在意。或者说,与其如同原本的历史一样,让别人来瓜分自己的地盘,不如现在强大一点,去瓜分别人的地盘! 至少,如今的大明,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地球上最为强大的国家!而现在,地球上还有很多地方,都生活着原始落后的部族,他们,需要大明去解放! 咦,好像这个理由,貌似另外一个位面的那些列强也会用吧? 想了一会,崇祯皇帝没想出个什么,便也不再多想了。不管怎么样,自己是大明皇帝,就要为大明百姓负责,如此而已! 等那些藩王都看了一会后,他便站起来走了下去,来到屏风前面,而后看着已经退后几步的藩王说道:”这个世界地图,大概是准的。如今……“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指给藩王看。 “这里是唐国,这里是福国,这里是益国!”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又指着老挝说道,“就目前来说,朕已经收到南掌百姓恳请大明分封藩王过去。因此,朕决定,下一处分封藩王之地,就为南掌。” 听到这话,福王明显有点失落。在这之前,他还一直在打着主意,看这块地方能不能并到福国来。这次来到京师,他就是怀着这个目的,想单独求见皇上,说说这事。可是没想到,皇帝已经当众说出来了,有关南掌的打算,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他却不知道,分封在大明邻近的藩国,在原则上,国土疆域不能太大!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看到不少藩王的眼睛开始冒绿光,他便又说道:“不过南掌归根到底,还是朝廷出兵打下来的。这出兵的费用,还是要所封之藩王来付的。” 说完之后,他又一指南洋道:“接下来,为了解决益国、福国的风险,朝廷很可能会和西夷在南洋决战。如此一来,南洋这边,应该还能分封几个藩王。至于到底几个,朕还没想好。而后是这里……” 说着这话,崇祯皇帝又一指非洲、南北美洲道:“这些地方,离大明就有点远了。不过都是好地方,西夷已经在几十年前就派人去征服当地的土著部落。” 然后,他还简要介绍了下西夷,也就是欧洲的情况,还有莫卧儿王朝、波斯王朝等等的情况,几乎是把全球情况都说了一遍。而后他转身回到御座坐下后,看着底下的藩王们说道:“太远的地方,暂时不用考虑,等时机合适了再说。就目前来说,主要是南洋那边,倒是可以分封。朕刚才已经说过,第一个,是南掌,和大明临近,背靠母国,可以得到朝廷的有力支持。” 这个情况,其实都不用崇祯皇帝来说,这些藩王也都是有眼睛的。对于他们来说,越早分封出去,就越早能享受真正藩王的权力。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好处。比如说早点分封出来,国内能招到的人就多一些,否则都被其他藩国挑剩了,那成本肯定会高很多。还有,早点分封出来,国内的资源也能早点利用上,比如互通有无,藩国能早日繁华起来。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和大明临近的地方就那么一些,要是晚了,就要分封老远去了。比如像那南北美洲、还有那非洲什么的,这些藩王其实是不乐意的,感觉好像去天边了一样。 因此,这些藩王都眼巴巴地看着崇祯皇帝,就希望崇祯皇帝下一句话,就是说让自己分封到南掌去。 但是,崇祯皇帝之所以要召开这宗室大会,又岂会没有目的。就听他在上首说道:“不过卿等都是大明的藩王,朕也不好厚此薄彼,直接指定谁先谁后的,有失公允,对不对?” 听到这话,不少藩王心中有点失望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在大众广庭之下,当皇上的,总不能太过偏袒!皇家,也是要脸的。 那这样一来的话,这么多藩王,肯定要有一个去就藩的啊,选谁? 难道是抓阄?这是这些藩王们心中不约而同地猜测。 然而,他们又猜错了,就听崇祯皇帝又接着说道:“朕也不瞒众卿,有的事情,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南掌百姓要求大明分封藩王过去,实际上还是朝廷大军去打下来的。这一点,应该众卿心里也有数!” 什么南掌百姓要求大明分封藩王,这些其实都是一个明面上的借口而已。文华殿内的这些人,还没傻到真相信这借口。什么时候,普通百姓能做这样的主了? 因此,当崇祯皇帝说这些的时候,为了显示自己的老成,或者不是那么幼稚,藩王们都不约而同地在点头。 一直旁观着殿内情况的温体仁和曹化淳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些藩王掉到皇上的坑里了。 果然,看到藩王都确认了,崇祯皇帝便严肃了一点道:“诸卿不要觉得现在国库的钱多了,其实恰恰相反。如今打,南涝北旱,自然灾害还是很多的。而且北方又刚和蒙古人打仗,南方还在打仗,包括唐国那边,朕又派了军队去唐国新打下来的孟加拉行省驻军。还有,朕还想着在全国实施免费义务教育三年,让大明所有的孩童都能有书念。可这种种一切,都需要钱,朕缺钱啊!” 听到这话,不少藩王心中有了明悟,所料不错的话,皇上怕是要捞钱了。 他们没有料错,崇祯皇帝紧接着,话锋一转道:”因此,打下南掌的军费,牺牲将士的抚恤金等等,还是需要就藩藩王来付的。这一点,其他已经分封了的三个藩国也是如此。“ 说到这里时,他的声音提高了一分道:“因此,朕决定,哪位藩王出的钱多,就由那位藩王先行就藩南掌。这么做,朕也算对得起在前线厮杀,为众卿打江山的将士了,对于众卿来说,也算是一种公平之举!” 听到这话,众多藩王不由得面面相觑。不少人在心中喊着:“陛下,我们要抓阄,我们宁可抓阄,这样才公平!陛下,我们要抓阄……” 然而,这个心底的呼声,他们最终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就没在文华殿呆了。拍卖这种掉价的事情,哪能让皇帝亲自主持。首辅和司礼监掌印太监都在,由他们看着藩王竞价就得了。 以后,这个事情要形成一个定制。 朝廷出兵,打下某地,要分封藩王,就由藩王竞拍,价高者得,而后再由朝廷进行治国之培训。 这个培训,包括治理藩国,处理大明百姓和土著的关系,还有发展藩国经济(当然了,这个得由朝廷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指点),如何和母国沟通有无,如何处理和母国的关系等等。 至少在崇祯皇帝在位的时间段内,分封出去的藩国,要由大明统一调控,不管什么方面,有形无形地,牢牢掌握在大明手中。至于在死后怎么着,反正这基础就这样打好在这里,子孙无能,那也没办法了。 作为一个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人,才不会幼稚到以为某种制度能万万年! 一直持续了大概两个时辰左右,曹化淳才回宫禀告崇祯皇帝,拍卖的事情有了结果,出价最高的,是封在开封的周王。 大明藩王中的周王,乃是老牌藩王。第一任周王是朱元璋嫡五子,经过这么多代的积累,其财富自然是所有藩王里面实力最雄厚的人之一了。 当然,老牌藩王也不止周王一个。不过这一任周王朱恭枵,倒也不是小气的人。 在原本的历史上,开封几次被闯王攻打。都是朱恭枵拿出自己的银子充作军饷。有史记载,朱恭枵亲自拿出库金五十万,饷守者军士,并悬下赏格,杀一贼给五十金。他还自己出资来加筑开封城,以防御流贼。也正是如此,闯王几次都打不下开封,最后丧心病狂,掘开了黄河,淹了开封城,才算是“打”了下来。 当然了,这个都是另外一个面位的事情了。这个位面上,李自成并没有当上闯王。他还在闯将的时候就投降朝廷,并且还自动请缨前往极北之地,宣威大明,打死打跑了不少沙俄人。如今,正携美,押送漠北战利品回归化城。 对于藩王来说,虽然他们就藩的时候,还能把藩国的有价值东西抵押给大明建设银行贷款,但终归是要付利息的。因此,他们的银子,还要留一些到藩国当启动资金的,不可能竞价的时候就花干花净。 但不管这样,用这种竞拍的方式,还是能拿到最多的一笔钱。 一如崇祯皇帝所说,他也确实缺钱。光是义务教育,如今只是因为服舍违式的资金开了个义务教育的口子,只是惠及很少一部分人而已。要想真正实现全国儿童的义务教育,那所需要的银子也是海了去,远远不嫌多的。 义务教育三年的有了,那就来四年,五年,六年……反正不管如何,大明的读书识字,科学技术知识的普及,必须达到尽可能的多才行! 次日,唐王就急急地上奏请辞,他要赶回唐国去。离去之前,甚至还特意请求觐见。 “陛下,莫卧儿帝国的沙贾汗那边,该怎么处置为好?”唐王心中没底,在殿辞之时,向崇祯皇帝确认道。 崇祯皇帝听了,不以为意,当即回答道:“那沙贾汗肯定是没有能力出兵收回孟加拉,至少暂时没有这个能力,因此,卿就放心好了。”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就出兵唐国的事情,只是借口说被他隆王蛊惑就想揭过去,那就太便宜他了。卿可以回复,要求沙贾汗赔偿。至于金额,尽管往大里要,卿自己找理由,什么将士伤亡,农田损毁什么的,随便,也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就记住一点,金额要大到沙贾汗不可能拿出这笔钱。如此一来,他不先赔偿,凭什么让大明退兵?” 听到这话,唐王微微张了嘴,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啊! 他正想着,崇祯皇帝又交代了。 1192 该是能逃过这一劫了吧 “另外,对于敌人,必须知己知彼。卿这边也要多派探子深入敌人境内,特别是他们都城,了解他们的情况,获悉他们的动静,做到心里有底,万事都有预防。” 听到这话,唐王立刻答应了下来。不过因为明人和莫卧儿帝国的人,从外表上看,还是有所不同,因此这派什么人去,还是要好好选一下。 他见崇祯皇帝没有其他吩咐了,才满意告辞而去。 不管如何,沙贾汗如果想派兵过来攻打唐国的话,至少要先过了达卡那一关。那里如今可是驻扎了自己的精锐,还有朝廷派出的不少土司军队。兵力之多,也不是莫卧儿人说打就能打下的。 万一达卡被攻下,自己通过聊天群向崇祯皇帝求援,至少从云南、木邦等地派出援军的话,也完全来得及。 唐王回去之后,其他藩王也都跟着回去了。大明藩王,无事不得在京师逗留。 和其他藩王不同的是,周王倒是还留在京师,由朝廷对他进行培训,开始教导他一些治理周国的j经验了。 等到九月份,天气有点凉下来的时候,北伐漠北大军终于凯旋,朝廷当即向天下公布消息,祭告太庙,祭奠英烈,大赦天下。大明百姓,特别是大明北方的百姓,都不由得陷入与国同庆的欢快之中。 如果说南方人对于平定漠北的意义还感触不深的话,那北方百姓对此就是刻骨铭心了。 自祖辈以来,大明一直深受草原游牧民族的侵扰,哪怕中原王朝再强大,也没多大用处。那游牧民族就如同韭菜一样,割都割不完。一旦中原王朝虚弱一点,就会立刻卷土重来,侵扰北方百姓。 但如今,大明连历代王朝以来,无可奈何的漠北都已经平定了。所有游牧民族,如果不是投降大明,那就是被消灭了。这种程度的打击游牧民族,是历朝历代从未做到过的。可以想象,至少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受草原游牧民主制之苦,可以好好过日子了,这让北方百姓如何不喜! 从这个事情上,他们也都看到了大明的强大,皇上的英明神武。身为大明人,不知不觉间,都有了一种骄傲感! 而此时,吴哥王朝那边,在大明军队有意无意地围追堵截之下,阮福源和乔治的残军又把吴哥王朝给从北祸害到南,一直到了海边,逃无可逃了。 大海上,大明从安南开过来的水师若隐若现,陆地上,几个方向,都驻扎了大明军队。不但残军的普通士卒绝望了,甚至连阮福源和乔治都绝望了。 逃了一路,逃得和狗一样,连个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虽然一路上打败了当地的土著军队,很是烧杀劫掠了一番,可如今,身边抢来的这么多金银珠宝,又有什么用? 阮福源视察完自己的手下后,心中就绝望了。他自然知道,如今自己的军队,早已经被明军打怕了,去欺负土著军队,还有心里优势,可对上明军,压根就没有一丝战意。这仗,根本就不可能赢! 看着海上的明军水师,一脸胡子拉渣的阮福源陷入了深深地后悔当中,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动什么心思去吞并北方安南,如今倒好,便宜了明国,而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 “殿下怎么在这里发呆?”正在这时,乔治过来了,对他说道,“海上那些明国水师,也就那么几膄而已,不可能登陆来攻打我们,最多是防范我们从海上逃走!” 阮福源虽然听到,却没有答话,不过在他心中,却因为乔治的说话,一下就愤怒了起来。当初日子过得好好的,就是这佛郎机人开始挑事,百般劝说自己,什么在他们佛郎机人的全力支持下,能一统安南。对付明国,只要低头认错,造成既定事实,明国也会无可奈何…… 这一切的一切,都他娘的是骗人的鬼话。明国这么强大,怎么可能对于地方上的叛乱不管不顾呢!要真是这样的话,其他地方有样学样,哪个皇帝会允许?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点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想通,竟然被这西夷给蛊惑了,真是鬼迷了心窍! 不,不是我鬼迷心窍,而是这西夷,对,就是这西夷,长得就跟鬼一样,鼓动自己就是不安好心! 阮福源心中如此想着,忽然转头看向已到身边的乔治,眼神有点不善。今天的这一切,都是这个佛郎机人害的。他们自己还在大明那边作死,如今又让自己作死,这一切,都是这佛郎机人的错! 他在想着,乔治却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就站在阮福源的身边,看着海上的明军水师战船,心中其实也是非常后悔,想着拿安南这边作为赌注,想建立一个不受大明要挟的基地,没想到,却输掉了所有。 唉,自己还是低估了大明的厉害! 看来,这世界上,除了欧洲各国之外,其他地方的国家,也并不是没有强国的。比如莫卧儿帝国,比如大明,他们都不是欧洲人派几膄船就能如愿的啊!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是忘记了十几年前,在洞吾那边,也被洞吾人给赶走,当时的葡萄牙人头目则被吊死的情况。其实,他们也就在非洲、南洋和南北美洲这些土著部落面前逞威风而已。 欧洲各国,如今还远没有后世强大。或者说,欧洲各国在后来之所以强大,完全是建立在他们对世界的殖民之上。 想着这些,乔治心中又有隐忧,没看阮福源,而是继续看着海上的明军水师,担忧地说道:“如今我的手下,携带的火药都用得差不多了。现在又面临明军这个强大的敌人,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才好!” 这一路上和土著军队打仗的时候,就往往是他们这些葡萄牙人上前放了几排枪,土著军队就有崩溃的迹象,而后被阮福源的手下一冲,就会变成追杀,就打赢了战事,算是轻松的很。 原本,他们还有继续向西继续逃的,可那边的土著要强一些。打惯了这样的顺风仗,他们没人想打硬仗,就想着能否抢了船从海上溜走。 只是没想到,明军早就防着这一招,提前把沿海的船都给收走了。如今,已经陷入绝地。火药还基本上消耗没了,这让乔治很是忧虑。 大明对于葡萄牙人,肯定不会手软,甚至比起安南人,肯定要更恨。毕竟,安南人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杀入真正的明国境内。而自己国家的人,那个该死的施维拉,竟然劫掠了濠镜澳,杀死大明百姓不算,还劫走了那么多大明百姓,这是和大明结下了死仇啊! 这么想着,乔治很是忧虑,他转过头盯着有点疲惫的阮福源问道:“殿下,如今看来,我们只有再往西突围看看了。唉,希望还是不大啊!要是有可能,真不想这样像条狗一样逃了!” 想想看,连阮福源都疲惫地很了,这已经可以说明一些情况了。 阮福源何尝不知道,往西突围的可能还是很小,更何况,明军一直在屁股后面追着,逃不掉啊!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着乔治,看到这边都是自己的手下,而乔治是自己一个人带着自己给他派的翻译过来找自己。忽然心中一动,就下了狠心。 “孤有一个主意,可以不用再像狗一样跑了!”阮福源的脸上露出极其认真的表情,对乔治说道。 表情是通用的,乔治看了,又听翻译一说,顿时不由得大喜,连忙问道:“有什么主意?殿下快快说来!” 阮福源听了,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用手一指海上,就在乔治的背后道:“我的主意,就在他们身上!” 乔治一听,有点好奇,当即转身看去。 海上,能看到的依旧只是明军的几膄战舰,随着海浪在微微起伏。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乔治见了,不由得有点奇怪,心中好奇为什么阮福源要指着明军说有主意。 他这么想着,便想转回头去问个明白。可正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好痛!低下头一看,乔治却发现自己的胸口冒出了一把寒光闪闪地匕首。 而且,这匕首还转了个圈,这让乔治忍不住就想大声惨叫起来。但是,这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掩住了他的嘴巴,硬是没有让他发出大的声音。 嘴巴里不停地冒血出来,乔治在剧痛之下努力想瞧下杀自己的人。虽然他心中知道,杀自己的人,十之八九就是阮福源。可是,他想不明白,同舟共济的人,怎么会突然就下手呢? 他没猜错,杀他的就是阮福源,在一众随从惊呆了的表情中,他一手捂着乔治的嘴,一手使劲转动匕首,感觉乔治没什么挣扎之后,才一把推开了他,拔出了带血的匕首。 乔治跌倒在地,仰面朝上,终于看到了拿着滴血匕首的阮福源。他想不明白,很想问问阮福源,为什么要杀他?可嘴里全是血,压根就问不出来,只是挣扎了一下,便一命归西,见他的上帝去了。 阮福源冷着脸,就没看地上的乔治,只是转头看向自己的侍从道:“这些佛郎机人已经没有火药,就是没有尖嘴利爪的老虎,立刻去营地,把他们都给孤屠了!” 他的手下还是很吃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些佛郎机人虽然人少,连两百人都不到了。可好歹是一路当难兄难弟,一起逃命的啊!殿下突然下了杀手,这……这心思是不是太歹毒了一点? 阮福源似乎是看到他们心中在想什么,便厉声喝道:“为今之计,是拿他们的首级去向明军投降,把所有的罪责推到他们的头上。如此,我们才能活命,懂不懂?” 一听这话,这些侍从顿时露出了一丝惊喜,连忙恭声领命,当即喊了人,纷纷往佛郎机人的营地拥去。此时的他们,全然把刚才埋怨阮福源的事情给忘记了一干二净。 阮福源阴沉着脸,低头看着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乔治,忽然冷声开口说道:“我们不可能摆脱明军的追击,更何况如今已是绝境。死你,总好过死孤!借你人头,来年忌日,孤自会给你多烧点纸钱!“ 这个时候的他,却是忘记了,西夷似乎不在乎东方的纸钱。 他说完之后,都不顾身份,又走上前去,揪住乔治的头发,亲自动手割下了他的首级。提在手中,脸色狰狞,却又稍微有点犹豫地说道:“如此,孤再用负荆请罪的招数,用最低的姿态请罪,该是能逃过这一劫了吧?” 虽然这么说着,不过他的心中还是有点没底。 抬头望去,只见他的手下已经在佛郎机人的那几个营帐那屠杀开了。那些佛郎机人压根没想到,相依为命的同伴,会突然向他们下杀手。因此,压根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被阮福源的手下屠光了。 紧接着,阮福源立刻下令,割了所有佛郎机人的首级,然后又收集了营中的金银珠宝,就是他们一路劫掠来的财物,而后,正式向明军请降。 阮福源觉得,一手是首级,一手是财物,这样应该是差不多了吧? 然而,他却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沙普之乱中,最终沙定洲和万彩莲也是被李定国军追得走投无路,不得不投降,以为能活命。但大明对这样的叛徒,是不可能轻饶的,最终还是被处死。 这个位面上,崇祯皇帝就更不会对叛徒心慈手软了。通过聊天群,知道了阮福源这边的事情后,只是冷冷一笑,而后下旨,阮福源等为首几个,押到昆明去明正典刑,震慑其他可能的心怀不轨者。至于阮福源军的残余,则刚好可以用来修路,来改善大明南边的交通。 之所以不把阮福源押到京师去明正典刑,完全是因为,对于此时的大明来说,阮福源这种级别太低,还不够格押去京师,如此而已! 安南的战事,至此,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不过由此带来的影响,却刚刚在南洋开始发酵。 1193 危和机 淡马锡,也就是后世的新加坡,在这个时期,是被刘香集团控制着的。城寨里面的聚义堂,聚集了不少人,可以说,刘香海盗集团的大小头目,几乎都在这里。 此时,聚义堂内的气氛,很是严肃,或者说,有点沉重。至少从堂上这些人的表情,就能看出一二了。 这些大小头目,正在听着探子的回报。 “洞吾西边的莫卧儿帝国派军队去进攻唐国,但刚进入唐国境内,就被杀了个全军覆没,明军还趁机反攻,夺下了几乎一倍于唐国的领土。”探子带着震撼之色说道,“小人听当地人说,大明军队非常厉害,神勇无敌,就算是伟大的沙贾汗都怕了。国土丢失,却根本不敢去向大明要回来……” 他的消息,基本上都是事实,可却比实际内容要夸张多了。倒不是他有意吓这些大小头目,而是他听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道消息。原本孟加拉那边就很恐慌,已经有夸张的说法了。经过几次转述,这夸张的程度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听到大明的强大,刘香等人的心情,能好就怪了。就算他们知道这消息有夸张的成份,可也照样能让刘香他们心情格外的沉重! 探子说完了有关莫卧儿帝国那边的事情之后,又开始说起东边的事情:“阮福源和西夷联合起来的军队,被明军是打怕了,到了后来,根本就不敢和明军交手,只是望风而逃。不过他们的战力,还是很强的,至少他们打起南掌和吴哥王朝,都是摧古拉朽般地,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小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听到这支联军逃到了最南边的海边,没地方可逃,最终逼急了自相残杀,那些安南人把佛郎机人都杀了向明军投降了。” 听到这话,有一个海盗头子松了口气道:“还好,他们没有继续往南逃,否则一路逃来我们淡马锡,朝廷大军搞不好会一直追过来,那就麻烦大了!” 他是松了口气,可刘香听了,却是眉头皱得更紧了。朝廷对自己这些人发出了通缉,那是一定要剿灭的。就算这次没有追安南人来淡马锡,可回头搞不好,就主动出兵沿着海岸线打来淡马锡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他忽然心中一动,就立刻前倾了身子,盯着探子问道:“那些安南人投降明军,那结果呢?明军怎么安置他们的?” 听到这话,这聚义堂内的大小头目,几乎都是精神一振,一如刘香一般,就盯着探子,内心非常想知道,朝廷到底对这些投降的安南人怎么处理? 说句实话,听着大明强大的一个个消息,他们的心中都有点惶恐。如今已经逃到了南洋来了。要是大明更加强大了,有很大的可能性追来淡马锡的! 那些安南人投降大明,要是被朝廷放过的话,不要说其他人,就是刘香,都有点心动,要不要向朝廷投降算了。要不,整天提心吊胆,就怕朝廷的水师什么时候就出现在淡马锡了。如果那些红夷能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朝廷,那也还好,可关键是,那些红夷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压根就不觉得朝廷能对他们造成威胁! 正是如此,他们才非常关心安南人的最终下场。 “听说那阮福源拿着佛郎机人的首级和无数的金银珠宝向朝廷投降!”探子说到这里,发现这些头领们听得更仔细了,便声音稍微大了点,继续说道,“但是,那个阮福源和一些头目还是被明正典刑了。他们的手下,则被押去修路,据说修路很危险,死人都是常见的事情!” 他的话音落了之后,聚义堂内非常地安静。他能看到,不少头领的脸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梁晓珍也注意到了,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却喝斥探子道:“不要老是听说听说,这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其他头目一听,顿时精神一振,就如同濒死之人,突然之间回光返照一般,纷纷质问起探子来了。 “你娘的,派你去探听消息的,怎么都是听说听说,还有没有实打实的消息了?” “安南人把佛郎机人都卖了,还给了无数的金银珠宝,朝廷怎么可能还那么绝情?你是不是搞错了?” “……” 探子一听,就急了,连忙回答道:“小人不可能回国内去核实这些消息。但小人保证,这些消息,差不离都是真的。” 这个时代的交通就是这么差,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得亲自核实。对于这点,刘香心中明白,因此,并没有在这方面再追究下去,而是皱着眉头,似乎很有点烦地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随着他的问话,基本上对探子说得消息有了个盖棺定论的意味。这让其他头目都很失望,看来,想投降朝廷是没有用的。 其实,不止是他们,刚才这会的时候,甚至连刘香都有过这个念头了。要是可以,把这些年来抢到的财物,给朝廷分一些,能换来招安的话,也是一条好的出路了。只是很可惜,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他们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探子这边,则回答刘香道:“小人还听到一个消息,说南掌和吴哥原本的这些地方,好像也要分封藩王,据说可能性至少有八成!” 说到这里,这个探子打听来的消息,终于说完了,而后垂手等待当家的询问。 但聚义堂内,一众大小海盗头目,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一个个阴沉着脸,或者低头想着什么,或者转头看着大当家的,想听听刘香是个什么看法。 然而,刘香自己都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压根就没有开口的意思。不过能从他的脸色看出来,心情绝对不会好。 “大当家的,这形势对我们来说,好像越来越不妙了啊!”三当家梁晓珍先开口打破了聚义堂内的安静,对刘香说道,“吕宋的明军,可是越来越多,而且消息已经确认,是要封益王过来。这样一来,吕宋以后就是大明的地方了。如今吴哥、安南也都是藩国了,这南洋,不安全了啊!” 刘香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忽然,他叹了口气,有点气恼地说道:“当今皇上,到底搞什么鬼?安安心心地和以前的皇帝一样,只管着国内不好么?” “听说,当今皇上英明神武,都把建虏平定了。”梁晓珍也同样忧心忡忡的样子,不过内心肯定不是了,继续说着这些海盗不愿想起的事实,“北方没什么事情,目光转向南方,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了。” “北方不是还有蒙古么?难道皇上就不怕蒙古人造反?”有海盗头子听了,忍不住插嘴道。 他们虽然都是南方人,可对于北方草原上的蒙古人,也是有听说过的。至少中原王朝的灭亡,几乎都是草原上的民族干的。大明开国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和蒙古人有着无数的恩恩怨怨。 “对啊,那狗皇帝真是吃饱了撑的。”另外一个海盗头子也愤愤然地回应道,“南洋这么远的地方,都伸了手过来。有这闲心,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草原上,防范那些蒙古人才是正儿八经的事情!” 听到这话,看到有好几个头目在点头,那站着的探子犹豫了片刻后开口说道:“小人还听说,国内刚大赦天下,与国同庆!说是……” “立太子了?还是又哪个女人给狗皇帝生狗崽子了?”有头目没有耐心,打断他的话道,“关我们屁事!” 不给招安,对皇帝爆粗口总可以吧?反正心情很不好! ”不是,不是立太子,也不是生狗崽子!“探子一听,连忙回答道,“听说是朝廷大军深入漠北,把蒙古人的巢穴都端了,而后回师天山,又把什么喀尔喀部族也给剿灭了。还有什么卫拉特蒙古投降大明,当了大明的臣子。朝廷还要设漠北行省,新省什么的,反正听着那意思,就是说草原上,不管东南西北,已经全部被大明给平定了,以后都不会有像以前一样的蒙古之祸了!” “……”聚义堂内大小海盗头目,都抬头盯着探子,一脸的震撼,连蒙古都能平定了? 在他们的想法中,草原就如同大海一样,无边无际。朝廷能够解决一处海盗,却不可能根绝所有海盗。相同的道理,对于草原来说,也是一样。可没想到,从来没有解决过的蒙古人的问题,竟然就被当今皇帝解决了?这可是历朝历代都没有皇帝解决过的事情啊! 如果真这样的话,也就难怪朝廷开始把手伸向南洋来了。当今皇上,还真是闲了! 这么想着,刘香等海盗头目,脸色就更难看了,他们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差了。 但是,梁晓珍却还要往他们的伤口撒盐,又是他开口打破了沉寂,面对刘香说道:“大明的藩王有那么多,看这样子,好像都要封到外面来。那南洋这里才多少地方,岂不是都要封给藩王了?” 一听这话,聚义堂内的这些大小海盗头目,脸上几乎都露出了绝望之色。如果真这样的话,朝廷迟早会派大军来剿灭自己这些人! 打,能打得过大明么?真要这样,又何至于万里迢迢地跑来南洋!逃,现在已经逃了这么远了,还能往哪里逃?再逃,就离根越来越远了! 聚义堂内,愁云密布,一众大小海盗,都为他们的将来发愁! 过了好一会后,刘香忽然想到了什么,用手指着梁晓珍说道:“你刚才说,大明的藩王都要封到南洋来,对不对?” 他突然说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过大家都不明白,大当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晓珍也不例外,有点搞不明白刘香的意思,便斟酌着回答道:“我这也是猜的。大当家的,你看,吕宋封了益王,洞吾封了唐王,安南封了福王,如今南掌、吴哥那边又要封藩王。看这架势,不就是想把大明的藩王都封来南洋,你说是不是?” 刘香听了,似乎有点激动,竟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搓着双手,来回踱步了几下后,又站定身子,对梁晓珍说道:“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对,你说得肯定是对的。”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扫视聚义堂内众人,对他们说道:“大明肯定是要把藩王都封出来,这点没有任何疑问。大家都要承认这点,以后出去,别人问起来,就要把这个事实说出来!” “大当家的,您这是什么意思?”有头目不理解了,看大当家的意思,似乎大明把藩王都封出来,他还很高兴,很乐意的样子! 看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刘香此时感觉自己的智商,还是在众人之上的,于是,他就带着一丝激动解释道:“明确了大明要把那么多藩王都封到南洋来,那肯定是要占南洋地盘啊?如今这些地盘,可都是有主的!既然如此,大家岂不是可以联合起来,一起抵抗朝廷了?” 听到这话,所有海盗的眼睛顿时一亮。对啊!就要把这事说出去,这样一来,不管是南洋的猴子,还是那些西夷,肯定不甘心啊,到时候大家一起联合起来,岂不是有对抗朝廷的实力了? 想到这个,就有海盗头目也嚷开了:“吕宋那边,明军都在大肆屠杀逮捕那些猴子,这个事情,我们也可以到处去说,就说朝廷要把猴子都杀光!” 在这之前,他们其实都已经听说吕宋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们觉得,那些猴子可以屠光明人,如今明人强势了,反过来屠他们,不要太正常。 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却不这么看了。一个个叫了起来,似乎份外为吕宋的猴子叫屈。 刘香听得也高兴了,果然集思广益,还是有用的。他马上又和这些人一起商量,最终还真商量出了一个天大的法子出来。 1194 大明威胁论 这个天大的法子,可以归纳为五个字,就是:大明威胁论。 对于南洋的土著来说,可以把吕宋的事情夸张化,说给他们听;对于南洋的西夷和那些土著首领来说,可以把明国海外分封藩王的事情夸张化,说给他们听;如此一来,南洋的所有势力,在大明这个庞然大物的威胁下,肯定能联合起来,到那个时候,就不信了,大明难道还能打得赢整个南洋? 有了这个法子,聚义堂内的大大小小海盗头目,都一个个精神奕奕。由刘香拍板,所有人从此开始,宣扬大明威胁论。会议结束之后,就立刻往各地,只要有大点的势力,都派人过去宣传。 结束之时,刘香最后问众多大小头目,带着点恶狠狠地意味道:“谁还有疑问的,就快点说,出了这个门,就得按照老子的法子去做。谁要敢有阳奉阴违的,老子认你是兄弟,可老子手中的刀可不会长眼睛!” 他之所以这样交代,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明的强大,让他有很强大的危机感。做兄弟的,最怕被兄弟卖了。 听他这么说,聚义堂内都沉默了。在这里的海盗,其实并不完全是刘香的嫡系,而是大明东南沿海的海盗都逃来南洋后,聚合而成,形成以刘香为首的海盗集团而已。 过了好一会,就当刘香以为没人发言时,角落里有个海盗,有点底气不足地开口问道:“大当家的,我想问问,就只是问问而已啊,没别的意思!” 所有人闻声不由得都看了过去,包括刘香在内,看得那人越发有点不安了。 不过刘香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来显示他的胸襟,对那人说道:“有屁快放,大家都等着呢!” “对啊,有屁快放!” “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该不会,你想找兔子了吧?” “……” 听到这些粗言秽语,这头目并没有什么不适,因为他们这些海盗平时就这样,谁也别说谁。只是多少受点影响,忽然就听到他暴怒一声道:“都闭嘴,大当家都要听不清了!” 在安静下来之后,就听这人对刘香说道:“大当家的,那些藩王不是新建国么?我想着,他们正在用人之际,您说他们会不会有可能招安我们啊?”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聚义堂内一下变得很安静,不少海盗头目的眼睛都亮了。要是能这样的话,岂不是能洗白了? 然而,他们还没有做多少时间的白日梦,就听到刘香冷着脸,大声说话,无情浇灭了他们的希望:“你傻啊,朝廷大还是藩王大?我们被朝廷通缉,那些藩王敢要我们么?哪个藩王敢有这个胆子?一个个都被猪养着的,谁会把那些藩王当回事。再说了,你没看到吕宋那边都是明军么?他们可不会听藩王的。再说了,你们觉得,郑一官会放过我们?” 藩王新封,到底怎么样一个情况,不要说这些海盗了,就是国内一些官员都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但有一点,是所有人都有共识的。就是这种藩王所建的藩国,肯定和以前所说的藩属国是不一样的。 在这些藩王刚就藩的藩属国内,绝对是朝廷说了算。至少前期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藩王肯定不敢和朝廷对着干的。 刘香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说完之后更是声严色厉地说道:“老子告诉你们,朝廷在南洋的水师,可都是郑一官统领的。他的狡猾阴险,我们都是吃过苦头的。所以,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敢偷偷私下去和明军藩王他们联系,而被郑一官给坑了的,连累了大家,就休怪老子翻脸无情!” 这话说完之后,聚义堂内很是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对于刘香的话,他们都在仔细考虑,或者,也在想刘香的威胁。 刘香冷眼环视着大堂内的每一个人,用他大当家的威严在压迫这些人,不让他们有非分之想。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底下这些头目投降官府,藩王,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可能的。但是,他刘香,还有二当家,三当家他们这些比较有名气的,是肯定没有这种可能性的。毕竟他们的名声摆在那里,又是皇帝下旨捉拿的。 而要刘香丢下这一切,偷偷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对于呼风唤雨惯了的他,是没法接受的。而且,坐这个大当家的位置,肯定是有仇人的,也容易被人出卖。因此,他只有继续当他的大当家这么一条路可以走。而这,才是他要杜绝手下投靠朝廷和藩王的根本原因。 等了一会后,果然,二当家、三当家等人,都先嚷嚷开了,附和刘香的说法。 “大当家说得对,阮福源杀了佛朗机人,又献上无数金银珠宝,他当然以为朝廷会放过他了,结果呢?所以大家不要心存侥幸了!” “对,谁要敢连累大伙的,大家都不会放过他!” “……”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就跟着表态了。要不,刘大当家在看着,搞不好会误会什么。于是,聚义堂内又热闹了起来。 对此,刘香还算是满意的。他等了一会之后,才拍拍手。 “啪啪啪” 这声音一响起,所有人看过去,都住嘴了。 “还有兄弟有别的问题么?”刘香睁着他的牛眼虎视聚义堂问道,“没有的话就这样了!” 他这么一说,就算心中还想说事的都不敢说了。 又等了一会之后,刘香还没见有人说话,就满意地点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按之前说得做!我们兄弟同心,继续吃香的喝辣的!” 听到这话,这些海盗头目都纷纷回应,似乎又一下豪气干云起来。好多人站了起来,就准备走了。 没想到刘香还有话说,又是“啪啪啪”,而后,他非常郑重地强调道:“各位,大明威胁这个事情,不要去说什么听说听说的,这不是猜测,你们就当是真的一样去说,明白么?” “大当家的放心,我们晓得!“ “对,这肯定是真的,就说我们的人从国内带来的消息!” “……” 一众海盗头目听了,纷纷起哄了起来。而后做鸟兽散,赶着去散布“大明威胁论”了。 他们还不知道,其实,这一次,他们还真猜对了。大明的国力,如今已经足够强大,就算公开了藩王海外封建的国策又如何? 不过有一点,是这些海盗,包括刘香,都没有想到的。随着他们宣布“大明威胁论”,另外一种言论也在传开了。特别是在南洋的明人之中,就更为流行。 “你们知道吧,朝廷竟然出兵去救了吕宋的明人,否则的话,吕宋明人估计又被西夷和土著给屠完了!” “对啊,听说是朝廷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赶去了,不带一丝犹豫的!啧啧,现在的朝廷,还真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不是,你们有没有发现,吕宋的事情传出来之后,那些土著猴子都对我们客气了不少!” “对啊,吕宋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以前对吕宋明人不错的,有吕宋明人担保的土著猴子,就一点事情都没有。” “……” 对于吕宋的实际情况,随着大明威胁论,又再次热门了起来。从吕宋的事情中,在南洋的明人,都感觉到了朝廷的变化。由此引申出的一些观点,虽然没有公开说,却也有不少在私下讨论了。 “我们在土著(西夷,海盗)的手下讨生活,还真不如在朝廷治下过日子,至少有法度不是?” “对啊,我们在南洋被欺负了,一直都没有说理的地方!” “……” 当南洋的明人听到了大明国内一次又一次的好消息时,很多人都心动了。他们出来讨生活的时候,是穷得实在混不下去,或者是被“海外的金山银山”所骗,出来之后,才知道国内的好,不少人都想着想老家算了。反正朝廷不会放过那些海盗,但自己这些人,却和吕宋明人一样,不会有事的。 这种言论,对南洋明人来说,也是一个诱惑,因此,也传得极快。只要有明人的地方,几乎都在悄悄地讨论了。 刘香自然不会一无所知,为此不由得暴跳如雷。他马上下令,改变说法,说朝廷对所有海外的明人都当叛徒论,都是不会放过的。 但是,这种谎言,无法解释朝廷为什么救下吕宋明人,并帮吕宋明人报仇。而且吕宋那边的明人,都活得好好的。要是连吕宋明人都要当叛徒论的话,那朝廷的什么益王封到吕宋来,难道是当一个光杆藩王么? 因此,刘香的大明威胁论,对于南洋的普通明人来说,非当不是威胁,反而是一种希望。当然了,刘香绝对想不到,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他的三当家的,就有很大的功劳。 南洋明人中的私下讨论,不止是在淡马锡,而是在有明人的地方,就有这样的讨论。巴达维亚这边,也不例外。 他们中,有不少人甚至为此,还偷偷去找甲必丹确认这事。 苏鸣岗一听,却认识到了这事的严重性。荷兰人是肯定不会也不想听到这样的言论,在明人之中传播的。因此,他告诫那些去找他的明人,让他们停止讨论这样的事情。 对此,有明人就有意见了:“苏老,是您带我们来巴达维亚的,说这里能赚更多的钱,西夷对我们也好,我们一直以为,您的心是在我们这边的。可您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荷兰人封你一个甲必丹,你真当自己是他们的人了?” 甲必丹,是荷兰人任命的明人首领,只有管理明人的权力,却没有议政的能力,说得难听点,就是荷兰人用来管理明人的一条狗而已。 苏鸣岗听到这样的话后,不得不解释道:“荷兰人不可能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如果你们执意如此,我担心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这是为你们好!我和荷兰人打交道多了,比你们都了解他们。” 听到这样的解释,那些明人才算认可了一点,他们也不傻。不过他们还是有自己的诉求,对苏鸣岗道:“今年以来,荷兰人加多了我们每天要干的活,可却不给多点钱,不少同胞都累死了。您是我们的头领,要不,您去和荷兰人说说,这样下去我们都会累死的,总得给我们一点喘气的机会吧?” 对于这个要求,苏鸣岗其实早已经感觉到了。他想了想,最终同意为明人去说这个事情。 但他不知道的是,之所以今年以来,荷兰人加大了他们的工作量,要快点修好巴达维亚,就是因为他们隐隐感觉到了大明的威胁。而如今,刘香那边,又派人过来通告了大明的最新情况,这让巴达维亚的荷兰人更是有一种危机感。他们甚至都想着,还要加大明人的工作量,又那会答应减少工作量的要求。 因此,苏鸣岗不但没有得到荷兰人的同意,反而被训斥了一番。对此,他自己有点失望,没想到给荷兰人办了那么多事,竟然连一点合理的要求都不给。而那些明人,则更失望了。这种情绪在明人之中蔓延之后,就有越来越多的人,不想在这里干了,纷纷找到苏鸣岗,提出了新的要求:他们想回老家了! 对此,苏鸣岗能理解,甚至连他自己,年纪大了,都想着回老家了。毕竟他可不是海盗,朝廷又不会追究他什么。如今国内的日子好过了,谁不想着落叶归根!为此,他想了半天之后,就又去了巴达维亚总督府。 说实话,这一次荷兰人会不会同意,他心中没底。虽然那荷兰总督见到自己,一口一个“我的朋友”,但他知道,这话只能听听而已,要是自己当真,就真傻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苏鸣岗还真回了老家福建。不过,结果让他很失望。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195 契约精神 而此时,巴达维亚总督府中,总督昆和普特曼斯以及海军上将安东尼正在商量事情。 只见昆看着其他两人,脸色有点严峻地说道:“有关明国最新的情况,刘香已经派人过来说过了,形势不容乐观!“ 普特曼斯听了点点头附和道:“确实,现在的明国皇帝看来是野心勃勃,把他们国家的王都封出来,这是想要把全世界都变成他们明人的地盘!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安东尼倒是没说话,皱着眉头在想着。 昆看着他们两人就又说了:“这次刘香没有亲自过来,而是派人过来说的。他还说,要是我们再没有表示的,就他的兵力,也没法抵抗明国大军,他说,他会放弃淡马锡,逃到更远的地方去。” 听到这话,安东尼的脸上带了点怒意道:“夹着尾巴逃来南洋,我们好心收留了这条狗,结果还对主人有心思了,他这是要挟!” 普特曼斯听了,抬起头来看了安东尼一眼,眼神中似乎有点抵触,毕竟他也是从大员逃回来的。 而昆在说完之后,一直有注意看两个同僚的表情,看到这里时,他才又继续说道:“刘香的人还说,要是我们不再旁观的话,刘香说,他愿意牵头联合南洋的所有势力,一起对付明国。只有这样,才能打赢明国派来南洋的军队!” “哼,我就不信,凭我们海上马车夫的强大实力,还打不赢明国那种落后的水师?”安东尼冷哼一声道。 他这么说话,也是有理由的。自从年初知道吕宋事件之后,他们就已经开始往巴达维亚增兵了。如今巴达维亚的战舰,可以说除了母国之外,最多的一处地方了。 昆对于这个话,就当没有听到。他转头看向普特曼斯,慎重地问道:“你和明国水师有多次交手的经验,我想听听,如果明国大规模进攻巴达维亚的话,你觉得战事会如何?” 很显然,他这是在正式评估荷兰和明国交战的胜负了。 安东尼听了,有点不屑,不过还是凝神听着,显然,该有的态度他还是有的。 普特曼斯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后,似乎想充分了,才抬头看着昆回答道:“这么说吧,我如果带着舰队去打明国的港口的话,除了偷袭成功的之外,就很少有赢了。但是,如果双方交战远离海岸,那就基本没有败过!” 安东尼一听,嘴角一撇,露出一丝冷笑,一副我就觉得是这样的表情。 “不过那个郑一官,确实是个非常狡猾的人,很难对付!”普特曼斯依旧认真地说道,“在他的带领下,明国那些水师的人都很悍勇,经常驾着速度快的小船扑过来纵火,而后他们自己跳海。这是他的杀招!” 听到这话,昆也是皱了眉头道:“那要是这样说的话,如果明国一个岛屿一个岛屿地打过来,是不是我们就很难对付了?” “总督大人说得在理!”普特曼斯严肃地回答道,”明国人多,经得起耗。我们人少,要是战没了一膄战舰,不但战船难以补充,而且人也很难补充,在这远东地区,如果明国皇帝铁了心要一直耗下去的话,我们……耗不起!“ 听到这话,安东尼突然就又插嘴说道:“那就把明国的水师在大海上都击沉,我们和他们的战损比拉多些,我就不信,那明国皇帝能耗得下去!” 昆转头看向他,沉声问他道:“那要是刘香跑了,明国从淡马锡一直由陆路一步步前进呢?这样虽然会需要很多时间,可我们能阻挡么?” 说到这里,他看到安东尼似乎还想说话的样子,便又提醒他道:“不要忘记了,明国国内还有很多藩王,都是要一个个封出来的,那些大岛,刚好都和吕宋一样,能成为一个藩国的。明国皇帝应该不会急于来消灭我们,而是把他们的藩王都封出来,明白么?” 安东尼并不笨,他明白总督大人的意思。其实,明国并没有刻意和荷兰为敌,而是要实施他们封出藩王的这个事情,如果荷兰对此无动于衷的话,应该正好合了明国皇帝的心意。可一旦南洋这边,其他地方都成为了明国藩王的地盘,那剩下的巴达维亚这边,就很难独自抵抗明国了,哪怕荷兰舰队在海上无敌,也是没用。 想到这些,他便对总督道:“那就是说,我们要和刘香合作了,一起抵御明国的扩张?” 昆听了点点头道:“明国皇帝既然要把藩王都封到南洋来,那和我们在南洋建立殖民地的事情,存在根本性的冲突。因此,我们和明国之间,必然存在一战。既然如此,就算我们能独自打赢明国的水师,也要联合尽可能多的盟友,一起对付明国,减少我们自己的损失。另外一个……”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看着屋内的两人后,郑重地说道:“我们也能趁机扩大影响,获取更多的利益。我相信,如果我们有条件地提出,比如提出让他们交白银、香料等等给我们,这样我们可以加入这个对抗明国的联盟,其他势力,都是会同意的。毕竟我们荷兰的舰队,才是对抗明国的主力。” 换句话说,荷兰人不再决定坐壁上观,而是要加入对抗明国的联盟,并从中捞到好处。 昆看了下两位同僚的脸色后,又严肃地说道:“两位不要忘记了,西班牙人还没死心,而且还有不列颠人虎视眈眈,母国需要我们尽可能地运财富回去,明白么?” 听到这话,安东尼和普特曼斯都点点头,归根结底,自己在巴达维亚费尽心思建立据点,不就是想在这里掠夺财富回去么!如今也正好有机会,也不能错过了! 他们正说到这里,忽然门口有侍卫进来禀告道:“总督大人,甲必丹苏鸣岗求见。” 听到这话,昆刚才有点好转的脸色,顿时就露出了不高兴的神情,挥挥手道:“就说我没时间,不见!” 侍卫听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脸色不好看的昆,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同僚道:“昨天的时候,他就已经来找过我了,说他们那些明人想要缩短干活的时间。被我拒绝了!今天又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听到这话,之前说好的,负责监视明人的普特曼斯立刻皱着眉头说道:”最近这段时间,那些明人经常往甲必丹家里跑,而且有的时候,一说就说很久,看他们的神情,似乎还有些激动之类的。“ 其实,苏鸣岗被他们任命为甲必丹,就是管理明人的。以前的时候,明人也有往甲必丹家里跑,说些事情,但那个时候,荷兰人并不在意。可如今在明国强势的背景之下,以前觉得正常的事情,他们这个时候就开始疑神疑鬼,觉得不正常了。 听到这话,安东尼当即冷了脸问道:“这些明人是想干什么?真是欠打了么?” 自从上一次开始,加大了修建强度后,就有明人开始怠工,荷兰人为此,亲自上阵,没有按他们要求完成工期的,一律把负责的工匠头抓起来鞭挞示众。告诫其他明人,耽搁工期,违背合约,这就是下场。 有一些明人体质差点的,打了一顿,没想到就打死了。对此,就当是对明人最严重的告诫,告诉他们千万不要想着违背合约,没有契约精神的人,轻者一顿打,重着就是死! 昆听了后,点点头道:“巴达维亚的修建速度必须加快,否则万一明军绕到其他地点,从陆路来进攻巴达维亚的话,我们付出的代价会很大。” 荷兰舰队虽然多,可这个岛也太大,比他们母国都要大,根本不可能防得过来。因此巴达维亚的修建,就必须要尽快完成。 他刚说到这里,就见刚才那侍卫又进来禀告道:“总督大人,甲必丹苏鸣岗说他在外面一直等着,什么时候总督大人有时间了,什么时候再召见他都可以!” 听到这话,昆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那苏鸣岗这是不见自己不罢休,这种态度,让他很不满。 不但他不满,在屋里的其他两人也不满。在他们的眼里,这个甲必丹,其实就是他们荷兰人的一条狗而已,如今倒好,没体会主人的意思去做事,反而杠上了。这种狗,不是好狗! 昆冷着脸想了一会,挥挥手道:“叫他进来吧!” “是,总督大人!”侍卫答应一声,便出门而去。 等他一走,安东尼对昆说道:“总督大人,您对这人太客气了!“ “如果让我们去管明人,会花好多精力的。”昆对安东尼说了一句道,“不过你说得也在理,看来是我昨天的训斥不够重!” 就在他说完之后一会,苏鸣岗进来了,看到屋里果然是在议事的样子,他连忙学着西方的礼仪,深深一躬身道:“总督大人,各位大人,实在是打扰了!” “呵呵,我的朋友!”昆的脸上露出笑容,笑呵呵地招呼道,“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可是又有工程完工了?” 他说这话时,安东尼看了他一眼,不过没有说话。 苏鸣岗听了,似乎稍微楞了下,脸色顿时有点不自然,不过他还是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卷纸,一边展开一边说道:“总督大人,小人这次过来,是为了这个。” 说着,他把手中的纸展开后给昆看了下,又继续说道:“小人回去后,仔细看了下这个合同。上面写着,只要负责的工程完工,就可以自由离去。小人有老乡思念老家的亲人,就想回家了,还请总督大人能放行!” 一听这话,顿时,昆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盯着苏鸣岗看着,目光有点冷。 苏鸣岗不敢回视,低着头有点不安。他早就知道了,不要看总督大人一口一个“我的朋友”,其实翻起脸来也是很快的。 “拿来!”昆叮了片刻之后,冷声说道。 苏鸣岗一听,松了口气,总算是有了回应。他当即走上前去,恭敬地把合同呈了上去。 昆只是瞄了一眼,便把合同丢在桌子上了。这合同上的内容,就是按他的意思所写,不用看都知道。 当初的时候,为了建设巴达维亚,为了吸引更多的明人,他才给出了这样一份合同,和南洋其他殖民势力争夺明人。毕竟明人比起这里的土著,不但听话好用,而且勤劳能干,很多手艺,就算是母国的人,都是赶不上的。 他又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自己亲自任命的甲必丹。 苏鸣岗越等心中越是没底,可他还是安慰自己,这些荷兰人一直在强调契约精神,强调牵了合同之后不能反悔。如今自己是拿着合同过来,有理有据,总督大人总没话可说吧? 过了好一会后,昆忽然开口问道:“有多少人想走了?” “大概五十三人!”苏鸣岗一听问话,连忙回答道,“他们估计还有五天就要完成手头的活了,不想继续再做新的活,想要回家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苏鸣岗也有为此去和荷兰人争取过。不过当时的荷兰人,就怕这些明人其实没有回去,而是去别的殖民势力那边打工,不但有可能会泄露巴达维亚的一切,还可能壮大竞争对手,毕竟这些明人很好用。因此,谈判的结果,最终是允许明人可以离开回自己的祖国,但是,有一条,就是必须坐荷兰人去大员的军舰回去,这样就能保证其利益。 可如今,很显然,昆是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的。 他听了苏鸣岗的话之后,便冷冷地说道:“好,不要说五十三人了,就算全部都想回去,那也没问题,只要把巴达维亚全部修建完毕就可以!” 苏鸣岗听了一愣,连忙提醒道:“总督大人,合约上并没有说是要把巴达维亚全部修建完毕的。” 如果真要这样的话,就根本看不到头了。毕竟巴达维亚什么时候才算修建完毕?修完了眼前的,只要总督又下令再修建什么,就是到死都不可能修建完巴达维亚!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196 这句话才是真理 昆听了,冷着脸当即反问道:“这合同是根据本总督的意思写的,难道本总督还不清楚?” 苏鸣岗听了,肯定不甘心,在来之前,他是反复看了这个合同,琢磨了好久,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因此,他连忙挤出笑容回答道:“但是总督大人,这合同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上前去昆面前的办公桌上拿合同,却没想到,边上安东尼突然拔出他的佩剑,用剑尖指着苏鸣岗,阻止了他向前,同时冷声喝道:“没规没矩,总督大人难道还会骗你?总督大人怎么说,那就怎么办!敢不识抬举,不要以为你是甲必丹,我们就不会怎么你。” 说到这里,他握剑的手往前一伸,剑尖抵到了苏鸣岗的胸前,带着鄙夷之色喝道:“你给我记住,你就是我们荷兰人的一条狗,让你干什么,就好好地干什么!要不然,狗多的是,没人在意你这一条老狗!” 话说到这里,几乎是撕破脸了。可是,荷兰人根本就不在意,撕破脸了又如何?归根结底,也正是安东尼所说的,甲必丹就是一条荷兰人的狗而已,主人心情好的时候,能听下狗的需求,心情不好的时候,敢乱叫的时候,直接用棍子打了。 苏鸣岗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他看着用剑抵着自己的海军上将安东尼,看着那眼神中带着的鄙视之意,还有凶狠。然后,又转头看向坐在位置上的巴达维亚总督,见他也是冷着脸,带着一丝鄙视瞧着自己,再转头看看从明国大员那边逃过来的普特曼斯,同样也是如此。 如果说,苏鸣岗此时心中没有感到悲凉、恐惧,那是不可能的,而且胸口传来刺疼,很显然,安东尼又用力,那剑尖便刺入衣服,刺破皮肤了。 受疼之下,他不由得立刻往后退去,惊慌失措之下,甚至一个不消息,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到他的狼狈样子,安东尼和昆等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此时,在他们的眼里,坐在地上的,根本不是一个老者,更不是一个平等对待的人,而是一条狗而已,他们看到的是,是狼狈的样子。 普特曼斯笑完之后,冷喝一声道:“滚!” 安东尼没有收起他的佩剑,而是在手里把弄着,眼睛盯着苏鸣岗,带着浓浓的嘲讽之色。 而巴达维亚总督昆则拿起桌子上的那份合同,也不看一下,卷了起来后丢进了他脚边的一个废纸篓。 看着眼前的一切,苏鸣岗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我的朋友,其实真的只是他们的一条狗而已。他们可以和自己说合同,说契约精神,因为他们强大。而自己想按照他们的规则来谈合同,却因为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就又可以抛开合同,置什么契约精神于不顾,言而不信,而自己却根本奈何不得他们!因为在巴达维亚的明人太弱小! 好像想起来了,他们这些西夷以前有说过一句话,什么真理在炮弹射程之内!对,就是这个意思!这句话才是真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非常地无奈、悲哀,他知道,这一趟,肯定是白跑了,而且脸皮都撕破了,这些西夷也不会再虚伪。年纪大了,看过的事情多,他也不会再幼稚到,就算苦苦哀求,也不会有用。 这么想着,他爬了起来,就想走。 可是,这时候,他的脑海中,又闪过以前的一幕幕。 是自己召集了这些老乡,来巴达维亚这里干活的。当时自己是跟他们说了的,这里的西夷,对我们明人不错,只要好好干活,总能过赚多点钱回老家的! 如今,干活累死了不少,可还没有一个尽头。看荷兰人的这个样子,还会继续往死里用明人。这样一来,自己这些人,又有多少能活着回到老家去? 苏鸣岗仿佛看到,自己回去之后,那些老乡失望的神情。他们一个个会指责自己,说是自己把他们拉来了火坑!他们想回去,却不让他们回,要在这里干到死,这是骗他们…… 想着这些,苏鸣岗就感觉自己的腿有千斤重,每迈一步,都非常地吃力。他的步子越迈越小,最终,停住了。 屋子里的三个人就看着他,见他停下,安东尼冷声喝道:“怎么,还不滚?” 苏鸣岗缓缓地转过身子,已经没有了之前硬挤出来的笑容,神情有点坚毅,看着屋里的三人,低声却有力地说道:“如果你们不放我们走,继续往死里用我们明人的。我们皇帝知道了,不会不管的!吕宋,就是一个例子!” 这个话,要是换成以前的话,苏鸣岗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说出口的。因为没有先例,中原王朝向来不会管海外的事情。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吕宋就是给了南洋所有明人一个希望。 听到这个带着一丝威胁的话,安东尼勃然变色,指着苏鸣岗厉声喝道:“你个老东西,还想威胁我们荷兰人?你不知道,我们荷兰人可是有海上马车夫之称,岂是那些西班牙人可比。他们号称的无敌舰队,不一样被我们荷兰人消灭了。就凭你们东方人那种破船破炮……哦,对了,就那些火炮,还是从我们这里买去仿制的,用你的猪脑子想想,还能打赢我们荷兰人?做梦吧!”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苏鸣岗听到这话,不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毫不犹豫地立刻回应一句道:“你们怕了!” 以他的人生阅历,自然听出来了,安东尼的这番话说,看似凶狠,可何尝不是声厉色荏,心底也是恐惧大明的实力。 他这话,说得屋内三个人都为之一愣,正待发怒之时,苏鸣岗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无敌,为什么不打回大员去?我们大明要真得对海外用兵,谁都不可能是大明的对手!” 他说这话,如果说以前没有自信的话,现在已经有了。吕宋被明军占领,安南被明军占领,南掌被明军占领,吴哥被明军占领,甚至连强大的莫卧儿帝国,也有地方被大明占领。不止如此,听说北方也被大明平定,再没有建虏和蒙古人为祸,如此种种,都证明大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大,是真正的天朝上国,世界第一强国! 他这话一说完,普特曼斯首先就恼羞成怒了,一下跳了起来,快步走到苏鸣岗面前,一伸手就推了过去,厉声喝道:“要不是明军偷袭,我怎么可能会败?诡计多端,算什么?” 苏鸣岗往后连退了好多步,快到门口才站稳了身子。此时得他,已经豁出去了,也不见害怕,当即就针锋相对道:“足智多谋,才是智者所为!” 说完之后,他不再理普特曼斯,因为他知道,这个败军之将在巴达维亚,其实就没有真正的发言权。因此,他转头看向巴达维亚总督道:“希望总督大人按合同履行,我们干完了活,就可以回家!” 昆和安东尼等人在这商议情况,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怕了大明。此时被说破,让他们都有点恼羞成怒,昆也不例外。他冷笑一声道:“你们自己为了多赚点钱,不要命地干活,累死了还能怪我们头上,真是笑话!” 说到这里,他目光中透着森然,盯着苏鸣岗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继续当你的甲必丹,管好那些明人,我们就还是朋友,如何?” “这个甲必丹,我苏某不稀罕!”苏鸣岗既然已经豁出去了,自然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还请总督大人开恩,我们明人完工就可以回家。当年是我带他们出来的,我不想他们死在这里!” “啪”地一声,昆一掌拍在办公桌上,一下站了起来,指着苏鸣岗厉声喝道:“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不信了,这个甲必丹,你不稀罕,自然会有稀罕的人!来啊,把他拖出去吊在工地上示众。另外再发出告示,苏鸣岗违背契约精神,违背合同规定,已不配当甲必丹。其他人,只要愿意当甲必丹的,不管条件,报名后由本总督再挑选!” 听到这话,苏鸣岗忍不住大笑起来,指着昆大声说道:“颠倒黑白,强词夺理,你们这些西夷,果然是一群不懂文明礼仪的蛮人!” “拖出去,给我拖出去!”昆听了,大声咆哮了起来。 门口的侍卫立刻快步走了进来,架起苏鸣岗就往外拖。 安东尼用他的佩剑指着拖出去的苏鸣岗,大声喝道:“你们这群东方猴子的德性,也就是那样。你看着好了,告示出去,有的是人来当这个甲必丹。我们荷兰人,从来就不缺狗!” 他说这话,也不是没有根据的。自从来了东方之后,他见多了明人之间为了利益勾心斗角,窝里斗的事情,更是比比皆是。 不过被苏鸣岗这么一搅合,他们也没了再议事的兴致。建设巴达维亚,事关他们在南洋立足的根本。因此,这个事情,必须要先安排下去,不但耽搁修筑进度,甚至还要加快进程。 因此,昆一指普特曼斯道:“你去监督这事,让那些报名甲必丹的人做出承诺,记下来,谁能最快修建好巴达维亚的,再给我过目!日落之前,我要见到名单,选出新的甲必丹,不能耽搁后续工期。” 普特曼斯一听,答应一声,就赶紧出去了。 昆接着转头看向安东尼,吩咐他道:“海防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刘香那边,可以派人答复他们,只要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就可以加入,让他尽快联合其他势力。” 安东尼听了,也不敢怠慢,连忙答应一声出去了。 没过多久,在巴达维亚工地的中央广场上,苏鸣岗被吊在了那里。工地上干活的明人见了,都不用荷兰人通知,就都纷纷丢下手中的活围了过去。 此时的苏鸣岗,已经五十四岁了。因为从小来南洋谋生,因此从外表上看,不知道的人,觉得他六十多都有了。 此时,这样一个老人被吊在那里,身上穿着的衣服被扒掉,露出一排排的肋骨,显得很瘦。他的嘴用布堵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底下,几个土著守着,在吊具边上,摆着座椅,普特曼斯就坐在那里,边上自然有土著给他举着大大的太阳伞,让他不至于晒到太阳。 看到明人都围上来了,普特曼斯便大声把昆按的罪名说了一遍,而后扫视围观的人群道:”有谁想当甲必丹的,过来排队登记。“ 说完之后,他看到那些明人只是在看着苏鸣岗,却没有回应他时,让他心中很是不满,就又重复一遍道:“甲必丹不用干活,却能领工钱,还能经常见到总督大人,有想要当的,就早点报名,免得被别人抢先了后悔!” 还是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围着的明人,互相之间却窃窃私语了起来。 对于明人的话,他只能听懂几个简单的词,因此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从他们的表情神态看,似乎对苏鸣岗被吊着有意见。 看到明人没有出现自己想象中的回应,这让普特曼斯很不高兴了。他也不再重复了,冷着脸看着围观的明人。 等了好长一会时间之后,终于有明人走出了围观的人群,这让普特曼斯心中一声冷哼,还真以为这群东方猴子改性子了呢! 谁知,那人走到他面前之后,却是质问他道:“苏老是替我们去问工期结束之后能否回家,这是原先的合同上有说,你们一开始就答应了的。请问大人,苏老到底是什么地方不遵守合同了?” 普特曼斯没想到竟然不是来报名甲必丹的,他当即一挥手道:“不是来报名甲必丹的,就给我滚开!” 见他这个样子,那人就换了个说词道:“苏老年纪大了,能不能把他先放下来?” 1197 腰杆硬了 普特曼斯一听怒了,盯着这人喝问道:“没听到说话么?不是来报名甲必丹的,就给我滚!” “苏老年纪大了,这样会死人的。”这人没有滚,反而继续说道,“他就是我们的甲必丹,没必要换甲必丹的!” 听到这话,普特曼斯怒意更甚,什么时候自己说话竟然这么不好用了!他当即喝令道:“来啊,把这猴子也抓起来吊这里示众,敢拒绝服从命令的,这就是下场!” 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两名荷兰士兵就上前抓人。 围观的人群中,顿时骚动了起来,不过有士兵弹压着。 苏鸣岗被吊在那里,虽然被堵了嘴,可却能听到,那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刚才这人就吊在苏鸣岗的身边,同样堵了嘴,现场再次安静下来。 普特曼斯脸上带着冷笑,看了那人一样,心中想着,这群猴子,以前都是挺温顺的,是条好狗,如今竟然敢和主人作对,真是反了天了,就得好好修理一下,让他们长长记性,这里,荷兰人才是主人! 这么想着,他又转头看向四周的人群,再次大声喝道:“当甲必丹的好处很多,想要当甲必丹的,快点过来报名。总督大人吩咐了,今天日落之前一定要选出甲必丹,迟了就会被别人抢去,好机会,就这么一次!”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甲必丹的职位,后来变成了用钱来买。很多有点钱的明人,都会抢着买这个甲必丹。那些当了甲必丹的家族尝到当甲必丹的好处之后,往往会对甲必丹势在必得,从而变成家族制的。 不过此时,普特曼斯说了之后,却依旧没有明人出来报名。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愤怒。 这种情况,普特曼斯一开始还没感觉出来,可等了好久不见有人出来报名,且发现,几乎每个明人都对自己报以仇恨的眼神时,他就有点坐不住了。 难道这些东方猴子真得改性子了?不但不温顺,而且还不内斗了,这甲必丹的利益可是实实在在的,按照以前来说,肯定会抢着干,甚至是踩着别人来抢这个甲必丹的啊! 这么想着,普特曼斯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他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场地中间,而后小转着圈,看着眼前的这些明人,冷着脸说道:“如果你们中有人害怕,当了甲必丹之后,会被这苏鸣岗的人打击报复,我在这里跟你们强调一次,这巴达维亚,是我们荷兰人说了算。我们荷兰人定下的规矩,谁要是敢不遵守,后果很严重。谁要是敢对我们荷兰人选出来的甲必丹无礼,我们荷兰人会为甲必丹做主,一律吊死!” 他想来想去,应该就只有这种可能性。他才不相信,这些东方猴子真会改性子,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自己把话说出去了,总该有人来报名了吧? 可是,他这次又想错了!在他说完很长一会时间后,竟然还是没有一个明人站出来,全都冷冷地看着他。 这让普特曼斯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了,能考虑到得都已经考虑到了,可这些东方猴子还是如此,难道……难道他们还真是该性子了? 自己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见过真会改性子的事情,这怎么可能呢?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在普特曼斯看来,似乎是过了很久很久,终于,人群中又有一个人越众而出。 看到这,普特曼斯不由得大喜,一番之前那种冷冷地、高高在上的表情,露出笑容迎上去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放心,只要你当了甲必丹,我们荷兰人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受到打击报复的!” 谁知,那人根本就没有一丝感激之色,只是一脸正义地说道:“苏老就是我们的甲必丹,没必要换。而且有一点,小人想提醒下大人,我们都是明人,和吕宋明人并没有区别。你们荷兰人已经逼死了我们好多个明人,如今又要吊死苏老,做得过份了,我们大明皇帝知道了,肯定会派军队来巴达维亚。吕宋马尼拉的事,就是一个例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普特曼斯的脸色从一开始的大喜,变为进惊愕,然后又是勃然大怒。他没想到,以前温顺的明人,竟然敢当面要挟他了,气得他暴跳如雷,立刻指着这人又大声说道:“来啊,把他吊起来,把他也吊起来!” 很快,又一个人被吊了起来。 不过这样一来,人群中再没有人出来了。 这一次,普特曼斯没有再幼稚到,还会以为有明人会主动出来当甲必丹!这些东方猴子,真是要造反了,竟然敢说话威胁起他们的主人来了! 他有点烦躁地来回走着,就如同一只没头苍蝇一般。 此时的他,从刚才连续的明人反应上,有点意识到了。 不管是苏鸣岗,还是后来的这人,他们这些温顺的明人,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吕宋的事情。是因为他们觉得,他们的祖国不会抛弃他们,会为他们做主,因此,他们的腰杆子才硬了起来。 这么一来,就很能解释,为什么他们的性子,前后变化会这么大了! 以前的时候,他们之所以温顺,是因为他们知道,除了听自己这个主人之外,他们别无选择。他们要想过好,也只有听自己这个主人。因此,他们会互斗,会迎合自己这个主人。明人这个群体,其实就是一盘散沙,狠人容易控制。 可是如今,他们有了一个强大的祖国,他们就有了向心力。在外面遇到了事情,不但不会再互斗,反而能抱团起来了。 想明白了这些,普特曼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事情有点棘手了。 对他们荷兰人来说,巴达维亚的修筑是第一位的,绝对不能耽搁。可如今,这些明人不肯配合是一定了。用那些土著,手艺根本比不上明人不说,而且也很偷懒。有的时候,用了还不如不用! 原本以为,可以用刑罚,处死这些来要挟明人,可如今看来,这些明人竟然团结如此,不怕这些刑罚要挟,提出了他们自己的诉求。 如果连死都不怕,那怎么办?接下来还能怎么办? 现场就这么僵持着了,这让普特曼斯有点等不下去了。总督还在等消息,可这样下去,就算是天黑之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怎么办? 最终,他等不下去,丢下人赶紧回去找巴达维亚总督了。 昆看到普特曼斯进门,不由得笑着问道:“有多少人报名了甲必丹?三十还是五十个人?拿来我挑选一个能干又忠于我荷兰的吧!” 听到这话,普特曼斯地脸色越加不好看了,当即摇头,有点难以解释,至少这件事情,他又没有办好。 昆一听,有点诧异地问道:“什么意思?没有那么多人?那也没事,我们只要一个甲必丹就可以了,名单拿过来,我选一个!” 听到这话,普特曼斯不得不开口了:“那些明人改性子了,竟然认定了苏鸣岗当他们的甲必丹,其他人,没有一个人报名甲必丹!” “什么?”昆一听,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异常地吃惊,看着他问道,“到底什么个情况,为什么会这样?” 在他看来,这事实在是难以想象。 他到现在还有印象。当初苏鸣岗带着大群明人来巴达维亚干活的时候,他欢喜之下就点了苏鸣岗当了甲必丹。当时的时候,他记得清清楚楚,还有好些个人都非常失望。甚至还有几个,私下里偷偷来找过自己,表态过肯定听自己的话,会比苏鸣岗更好用。 如今自己撤了苏鸣岗的甲必丹,让其他人有了这个当甲必丹的机会,怎么反而就没人了呢? 普特曼斯把现场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道:“这些明人都听说了,明国强大了起来,如今把势力都扩张到南洋来了。特别是吕宋那边的事情,更是给了他们信心。因此,他们觉得,他们的国家会为他们做主。他们觉得,他们在巴达维亚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因此他们不再听我们的话了!” 听到这话,昆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喃喃自语地道:“怎么会这样,这么一来,巴达维亚怎么办?不行,绝对不行……” 看到总督大人也没有办法,普特曼斯也是无奈,看来明人连死都不怕了,还真拿他们没办法了。可巴达维亚的工期不能拖延! 这么想着,他尝试着建议道:“要不,就假装答应他们,还是让苏鸣岗当甲必丹,哄着他们先继续修建巴达维亚?” 听到他说话,昆抬头向他看了一眼,眼睛有点冷,想了一会后,摇了摇头道:“不行,如果他们一闹,他们的要求就满足的话,以后还是会闹。难道你觉得,以后我们真要把他们当我们国家的那些工人一样对待?” 一听这话,普特曼斯立刻摇头,把这些明人当自己国家的工人一样对待,那肯定不可能! 昆说了之后,心中也有了主意,当即吩咐道:“为了安抚这些明人的情绪,你去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返工,我们就把吊着的人都放了!否则敢继续抗命的话,全都吊死!” 这是向明人服软了啊!普特曼斯心中也是无奈,什么时候,外出的殖民者向当地土著服软过了?真是! 这么想着,他又问昆道:“那甲必丹也不选了吗?继续让苏鸣岗担任?” “不,这绝对不行!”昆一听,当即摇头道,“苏鸣岗已经不是只听话的狗,不能再让他管着明人了。甲必丹么,我另外有办法了!” “是让那些土著去当甲必丹?”普特曼斯一听,有点吃惊地猜测道,“那些土著都是未开化的人,被明人糊弄了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那些土著有各种缺点,他们也不会不用! 昆听了,摇摇头道:“不是,传话给刘香,让他派他的手下过来帮我们管着这些明人!只有明人管明人,才能管好明人!懂不?” 一听这话,普特曼斯不由得恍然大悟。对啊,不是还有刘香海贼他们么!他们这些人,都是明国的通缉犯,自然不可能和明国一条心的,让他们帮忙管理这里的明人,对他们来说小事一桩而已,这完全可以! 他正想着,就听到昆又说话了,声音有点森然:”我们迟早要和明国在南洋争夺霸权,这些明人以为有了强大的祖国,就可以和我们讨价还价。此风不可长!否则的话,不管是明人,还是土著,都会跑去讨好明国。我可不想这样!哼!“ 听到这话,普特曼斯有点吃惊,连忙问道:“不知道总督阁下有何高见?” “等巴达维亚修筑完成之时,就血洗清算!”昆冷声说道,“如此一来,巴达维亚的情况,他们也只能带去地下了!” 听他这么一说,普特曼斯也很是赞成,否则巴达维亚都是这些明人修筑的。他们回去,岂不是把巴达维亚的情况,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诉明国那边了! 于是,两人就都定下了这个对付明人的策略。 在原本的历史上,荷兰人最终一样屠杀了巴达维亚的华人,血流成河,以至于华人修建的城中河流,全部变成了红色,因此,这条河流最终被改为名“红溪”,史称“红溪惨案”。 这事传到中原,当时已经是满清的天下,对此事给出的答复是:被杀华侨是“自弃王化”、“系彼地土生,实与番民无异”、是“彼地之汉种,自外圣化”,因此华人遭屠杀,“事属可伤,实则孽由自作”,“圣朝”无须加以责备。 而在这个位面上,殖民者是狗改不了吃屎,他们的殖民本性决定了,屠杀的事情依旧会发生,不管是什么理由。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明人就根本不是人。可如今的大明已不是原本的大明,他们想屠杀明人,也要问过强大的大明,同意不同意! 1198 要想富先修路 南洋的局势,崇祯皇帝其实一直在关注中。 刘香最终要联合各方势力一起对抗大明,这其实是崇祯皇帝愿意看到的,也是他给南洋那边下的指示所导引过的结果。 如果大明的实力不够强大,那所有势力联合起来对付大明的话,这种情况是大明所不愿意见到的。可是如今,就南洋那些地方势力,以大明的强大,还真看不上眼。 一如崇祯皇帝在后世玩过的一个游戏,人物角色还很弱小的时候,进血色修道院只能几个怪几个怪地引过来杀。可等人物角色强大了之后,都是把血色修道院里面的所有怪都一起引了,然后一起灭杀,即所谓的一波流。 对南洋这边的土著来说,崇祯皇帝也是这个意思,要不,真是太麻烦了。 不过,就目前来说,也有一个问题,就是大明对外扩张太快了。 就两年左右的时间吧,已经分封了三个藩王,马上就是第四个藩王出去了。这些藩王分封出去,崇祯皇帝可不想让他们只是统治当地土著。至少,明人也要带一部分过去的。这样,才能和母国保持同宗同源,是为一体。也就是说,封出去的藩国,可以把当地土著同化为和明人一样,但不能出现被土著同化的情况。而这,就至少要求有一点,明人的人口不能太少。 当然了,同化手段有很多,可不管怎么样,人口基数的组成还是至关重要的。 这还只是四个藩王而已,如果国内所有的藩王分封出去,那要带出去的明人要多少? 另外还有一点,大明的辽东、朝鲜、草原等等这些地方,全都是地广人稀,也需要大量人口去充实才行。 崇祯皇帝之前已经下旨,鼓励生育!朝廷税收的钱,有相当一部分要拿出来,补贴给多生多育的家庭,另外,还要资金投入对各种疫苗的研制,而这之前,又要投入对化学生物相关学科的研究,在这之前,还要推广科学技术知识……等等等等,所有的这一切,其实都需要钱。 之前崇祯皇帝在藩王宗室大会上喊穷,并不是矫情,也不是找收刮藩王钱财的理由,而是真缺钱! 如今,大明在册人口只有六千多万,至少还有一倍多的人口,是没有在官府登记,也就是所谓的隐户。对现有人口进行有效管理,倒也是一个办法。而且,这也关系到交税逃税的问题,又和钱有关。 如果说以前的话,至少在互联网发达之前,对于人口的管理,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办法。特别是在这古代,隐户问题,更是历朝历代都存在的问题,根本就没法杜绝。 但是,这对崇祯皇帝来说,解决隐户问题,却是一个可以实现的目标。当然了,困难自然是有的,需要他去努力才行。 崇祯皇帝心中这么想着,便瞧了一眼聊天群系统左下角的成就值,还有一千来万成就值。这点成就值,还是太少了。得,还是先多赚点钱吧! 不过,有一个问题必须要先解决的。于是,他便在脑海中呼唤道:“系统,我想升级一个系统功能,可以么?” 久违了的系统助手被唤醒:“本系统为聊天群系统,宿主如果要增加本系统能力以外的功能,很抱歉,无能为力。当然,如果是本系统能力之内的,新增加功能需要消耗成就值就可以实现。”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心道果然可以,于是,他连忙回答道:“系统,我要求增加的新功能很简单,就是在主聊天区的成员,在聊天完成退出之后,就会忘记聊天的内容,相信这个系统可以做到吧?就和踢人出群大不多功能,以前你可是说过,踢出群是可以抹除记忆的!” “宿主好记性,本系统确实可以实现这个功能,不过需要消耗五百万成就值,请问宿主是否需要增加此功能?” “系统,确认!”崇祯皇帝听得满心欢喜,不要说五百万,就是一千万成就值,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因为没别的,这个功能一出,他就很容易垄断信息传播权,可以实施赚钱大业了。 崇祯皇帝在心中刚同意,五百万成就值瞬间消失,随后系统再几秒钟之后,便提示他道:“宿主,此功能已经升级完毕。” 虽然系统出品,质量有保证。可这个事情事关重大,崇祯皇帝还是要验证一下的。于是,他立刻私聊了温体仁道:“温卿在主聊天群先看下聊天内容,也可以说句话,然后退出聊天群,而后再进群,朕有事问卿!“ 温体仁听了有点疑惑,不知道皇上让他这么干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皇帝找过来,他也没办法,就只好照办了。 不过,等他退出聊天群时,他立刻发现了不对。自己应该已经遵从皇上旨意,在主聊天群说过话,可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就只记得皇上吩咐自己要做的事情?难道是自己忘记去主聊天群留言了?按理来说,不应该啊,自己一向很遵从圣意,像这种吩咐下来的小事,不可能不照办的啊! 心中带着这个疑惑,温体仁重新进入聊天群,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崇祯皇帝的私聊就发过来了:“温卿可还记得有否在主聊天群留言过么?” 温体仁听得奇怪,便立刻把自己遇到的情况说了下。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笑了,果然,系统出品,质量是有保证的!说主聊天群记忆抹掉就抹掉,而不会影响私聊等其他聊天。既然如此,那就开始赚钱大业吧! 这么想着,他便在文华殿临时群中说话道:“朕决定改组驿站系统,从兵部单独提出来,成立交通部,和六大部并列!” 原本是定了要把科技部也独立出来,不过要等科技清吏司做出政绩之后再独立。如今自己有了新想法,反而是交通部先独立了。 听到这话,在群里的这些官员都不由得吃了一惊。温体仁知道,这个事情,肯定和皇上刚才让自己做的事情有关系,于是,他就立刻问道:“陛下,驿站为何变得如此重要?” 要知道,驿站变为交通部,和其他部并列的话,那就多了一个二品尚书,自古以来的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格局,就会被打破了。 “陛下,臣有异议!”兵部尚书申用懋立刻反对道,“驿站对大明来说,并没有多重要,何至于要另外设一部?” 崇祯皇帝自从南巡赚了不少成就值之后,就把主要官员都加进聊天群。因此,他在聊天群系统里面开会,其实和在文华殿内开会,并没有多大区别。 当然了,硬要说区别的话,也肯定是有的,虚拟肯定不如现实正式。还有现场人员的神态、表情、动作等等,就算开视频会议,也不如现场来的好。但是,这次的会议,因为是涉及到聊天群,崇祯皇帝就在临时群中讨论了。 听到申用懋的话,崇祯皇帝都能想象得到,其他人估计也是这个想法。 因此,崇祯皇帝便马上解释道:“自古以来有一句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朕曾发誓过,要朕之子民都过上富足的生活,因此,这路就必须先修,必须重视起来,此乃其一!” 听到这话,所有学识渊博的阁臣顿时都愣住了,这句话是自古以来的话?怎么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于是,申用懋立刻奏道:“陛下,不知道这句要想富先修路,是什么时候所说,微臣实在孤陋寡闻,确实没听说过。也请陛下为臣解惑之,何以见得,要想富先修路?” “臣附议!”户部尚书毕自严也有疑惑,跟着说道。毕竟事关赚钱大计,他是非常关心的。其他臣子倒是没说话,只是静听而已。 崇祯皇帝见了他们的话,不由得也是一愣。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不是自古以来的么?这么通俗易懂,众所周知的事情,在他们这里竟然还要自己解释? 他不知道,这句话还真不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至少在古代,对于这句话的认识并不深刻。 在原本的历史上,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乃是改革开放初期,也就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才提出来的。 崇祯皇帝自然不知道,以为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因此,他跳过了申用懋的第一个问题,直接就说道:“这么浅显的道理,诸卿难道不知道?” 一听这话,临时群里的这些学识渊博的大明高官们,顿时就纳闷了。没想到,竟然在见识上,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给鄙视了。不过想想,好像皇上确实有这个资格,至少他已经证明了,不管是水泥、蒸汽机、热气球等等,又或者是科学技术知识什么的,都不是自己能想出来的。 这么一想,温体仁立刻奏道:“还请陛下为臣等指点一二。” 如果对方不是皇帝的话,他们可能还不好意思这么请教,毕竟他们可是大明最高的官员,这么请教别人,有点丢脸的!但现在他们面对的是皇帝,那就没什么了,天子天子,那能是一般人么?因此,其他臣子也纷纷跟进,请皇帝为他们解惑,也算是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好学的一面了。 当然,有一个人是个例外,他就是闵洪学。此时的他,还在孟密那边坐镇。在他以前担任云贵巡抚的时候,为了镇压叛乱,就曾组织修路过。对于交通不便带来的影响,他很是有体会。 虽然那个时候,他主要是为了镇压叛乱,可他又不是笨蛋,根据自己实际的例子,稍微再想想,就肯定比其他人要多少理解皇上所说的话了。 崇祯皇帝看到他们这么好学,就只好给他们详细解释道:“诸卿应该都是来自交通比较好的地方,对于道路并没有太过深刻的印象!朕就简单说个例子吧,比如说四川和中原地区的交通,是不是不方便?” “西川的特产,就当是有了蒸汽机之类,产量大增,可是,道路不好,运不出来,那产量大了又如何?运不到外面,就算外面很多人想买,那也一样没用,对不对?” “还有,就算能运出来了,因为这道路不便,运输成本就很高,如此一来,原本在产地只要一两银子的成本,到了外面,却要三两、四两,甚至更高的成本,那诸卿以为,这东西的销量会高么?” “……” 崇祯皇帝发着一条条地见解,群里其他人都在看着。对于四川的例子,他们倒是能很容易理解,毕竟有句话确实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四川的东西,要想运出来,确实太难了! 其实,崇祯皇帝有关交通的这些话,只是说出来之后,这些大明高官就基本上明白皇帝的意思了。毕竟他们不是笨,而只是没有认真去思考这个问题。 又或者说,在他们的眼里,经济发展虽然重要,却比不过政治。更甚着,他们所考虑的经济发展,更多的还是豪门世家那些,而不是崇祯皇帝所认为的所有大明百姓。位置不同,所想的,也是不同。 “朕再举个例子,如今藩国新建,各种商品的需求极多,可是,藩国都在大明南方,如果不是靠海的话,交通很是不便,如此一来,也会影响商品货物的流通,对于促进大明经济的发展,藩国的繁荣,也是有很大的阻碍作用!” 崇祯皇帝一口气给他们讲解了不少例子,从各地资源优势因为交通的问题无法有效转化为经济优势,生产力提高却无法变现,交通不便导致商品成本过高等等,都有举例子。相信只要不是笨蛋,应该都能理解修路的重要性了。 因此,崇祯皇帝最后说道:“要想富先修路,便是这个意思了。如此,诸卿以为,朕要想让大明百姓都富裕起来,这路要不要修,该不该修,是不是要提高到最重要的位置上来谈论修路的问题?”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199 即时通讯衙门 文华殿群内沉默了一会,让崇祯皇帝没想到的是,辅臣闵洪学先打破了沉寂:“陛下,话是如此说,可修路之事,臣在云贵也曾修过。那个时候,只是修筑一条供大军通行的道理,就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修路,不易也!” 在这封建王朝时期,修路这些事情,都是朝廷征发劳役。普通百姓得自备干粮、工具前去服役。因此,有的时候,这种劳役,要远比田赋更让百姓惧怕。特别是一些重大而且是长期的劳役,有的时候,被征发的百姓,那是要和家里人诀别的。因为,这一去,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的。 而按照皇上如今所说,那修路之事,就绝对是个最大的工程,比起以前修长城,开运河,都要长久,都要浩大。 因此,闵洪学说完之后,次辅孙承宗也跟着奏道:“陛下,如今国内初安,刚有强盛之迹象,如若修路过多,恐怕劳民伤财,民怨沸腾,重蹈隋炀帝之祸也!” 他这话,说得就有点重了。朝臣之中,也就他还有资格,或者有这胆量来说这话了。 历史上的隋炀帝,有一项让后世因此受惠千年的工程,就是修大运河。可由此一来,却也耗尽了国力,民怨沸腾,最终天下皆反,硬生生地把强大的隋朝,一如秦朝一般,二世而亡,不得不说,是个天大的遗憾。 当然了,要说隋朝灭亡,就归结于修大运河的话,那也是夸张了。隋朝的灭亡,还和他一系列政策有关,比如三征高句丽,推广科举,动了世家利益等等。 话题拉回来,却说崇祯皇帝看了孙承宗的发言之后,心中微怒,不过很快散去,还是有耐心地回答道:“卿等所言,其实恰恰就证明了朕所说的,驿站独立出来,成为交通部的必要。” “修路,并不是一时一世之事,而是千秋万代之事!量力而行,逐步修建天下之路,修好天下之路。有规划,在大明承受范围之内持续修路,如此,修路所带来的不良影响将被减少到最小。而这,就是交通部上下该做好的事情!” 崇祯皇帝之前已经说了修路的好处了,如今也吸取历史教训,量力而行,有规划而做,如此一来,众多臣子一时都沉默了。 不管是闵洪学所说,还是孙承宗的危言耸听,就如崇祯皇帝所言,刚好证明了成立交通部的必要性。 一如以前议事,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首先表态附议。但他的这个表态,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司礼监乃是内廷,会反对皇上的旨意就怪了。 另外一个,交通部属于外廷,办事主要靠外廷,因此,文官这边的表态也是重要,崇祯皇帝一直在等着文官的意见。多设一个部门,要想妥当,并不是皇上下道圣旨就可以的。哪怕历史上的西厂,皇上说设就设了,因为那是属于内廷,和外廷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如今他可以凭着自己的威望,强行设立,但这种一言堂的作风,他并不喜欢,要是有可能,他当然希望能得到外廷的拥护。 因此,对于朝政大事,第一步,他都是试图说服他的臣子,能让臣子所理解,这样才能不会出现阳奉阴违的情况,除非这第一步没用,而他又非实施不可,那就该动用皇帝的权势,就动用皇帝的权势了,一如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是如此。 没等一会,首辅温体仁开口表态道:“老臣以为,该设交通部!” 反正皇上说得有道理,而且多一个尚书,也是在内阁之下,对他并没有影响。不过有一点,他想不明白。就是皇上之前让他做了主聊天群的试验,可这事,和设立交通部有什么关系? “陛下,臣亦赞同,为我大明千秋万代之计,该设一个交通部!”户部尚书毕自严紧跟着奏道。 刚才皇上已经说过了,修路所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对他这个户部尚书来说,那是有莫大的帮助,他当然要赞同了。不过他也有一个问题,心中存疑,准备等会如果皇上不说的话,他要问上一问。 其他臣子听了,也跟着先后表态赞同。申用懋见此,有点无奈,可也没办法,只好也同意了。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崇祯皇帝心里也高兴,人选他也选好了,就是如今负责路桥的兵部给事中刘懋,将会是第一任交通部尚书。 对此,一是这些高官的任命,不归吏部管,直接出自皇命;二是刘懋这几年一直在负责大明路桥的事情,因此,他被提拔为交通部尚书,都在这些朝廷高级官员的意料之中。 不一会,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的刘懋,就被晕乎乎地拉进了文华殿的这个群,如今,他有这个资格了。 获悉了自己成为新设交通部的二品尚书,刘懋喜出望外,不,简直是喜极而泣,幸亏不是语音沟通,不过能从他的连声谢恩中也能知道他的激动。 崇祯皇帝安抚了他一句,而后继续说道:“火车、蒸汽轮船,以后也将划归交通部这边,如此一来,刘卿这边的任务就很重了,必须做好规划,修水泥路,修铁路,水运陆运都要综合规划考虑,务必要让每条道路的建设,都控制在朝廷的承受范围内,并最大可能性地支持大明国内的经济建设!” “微臣谨遵圣意!”刘懋立刻回应道。 这个时候,文华殿群内的这些臣子,忽然又是一凛,该不会皇上也早就有规划,环环相扣,从发明水泥开始,哪怕一直到火车出来,这些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大明交通?不,应该是为了最终让大明百姓人人都富裕起来? 这么想着,他们又吃惊了,要知道,水泥才发明出来的时候,还是建虏势大的时候。那个时候,朝堂上下,都为建虏所头疼,在想着怎么对付建虏的事情。可皇上却已经想得更远了,想到了今天这一步! 想到这里,他们忽然在脑海中都想到了一个词:深谋远虑! 不过,毕自严还是有疑惑的,他见崇祯皇帝一直没有说他想说的事情,便最终忍不住出声问道:“陛下,这交通部的费用,是笔不小的支出,如今,各处都在用钱。虽然修路是个好事,可微臣也挤不出太多的钱。” 以前的时候,要是每年国库收入那么多的话,他恐怕做梦都能笑醒。可是谁知道,如今国库的收入,一年比一年多,却让他感觉,这钱是一年比一年不够用。仔细想想,他发现,虽然收入多了,可花出去也多了! 以前的时候,天下兵卒的饷银,都是能给一半就绝不会多给,能拖就拖,可现在,这些饷银可是通过大明建设银行系统发下去,都是实打实的。 以前的时候,天下官员的俸禄就那么一点,还会想着用一些用不出去的实物,甚至是以前的大明宝钞来低一部分。可如今,不但全天下的官员涨了俸禄不说,甚至连以前不用朝廷出俸禄的吏员也转成了官员而每月领取俸禄。天下官员加上以前的吏员的俸禄支出,这绝对是一大笔钱,可都是每个月实打实地通过大明建设银行系统发了下去。 …… 这一刻,在毕自严的脑海中,一下就想了好多,越想心还越疼,就又赶紧补充道:“虽然今年年底朝廷的各项进帐又会比去年多,可微臣已经算过,来年用钱的地方也会更多,这交通部……” 他在这诉苦,刘懋那边看到,那热情就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虽然他在这两年修筑水泥路,尽量是采用各种集资的办法。可是,别人也不傻,繁华地段,人流多的,会有人参股,这个没问题。 但是,如果修路这事,提高到了交通部的这个位置,那就不只是选择性地只修繁华地了。为了大明的千秋万代,哪怕不是繁华的地方也是要修的。一如皇上所言,只有路修好了,才会有更多繁华的地方出来。而这些地方的路,那是实打实地要花朝廷的钱的。 如今户部尚书已经在哭穷了,那交通部怎么办,该不会最终只成了一个闲职衙门,让人笑话的衙门? 谁知崇祯皇帝听了,却是心中一笑,他其实早就有准备了,当即回答道:“这一点,毕卿不用担心,朕再给卿开源便可。” 俗话说,要想有钱,唯有开源节流两途。 所谓开源节流,其实就是找到新的赚钱方法,并且节约钱这两条路。这个说来是简单,可真要做了,那就太难了。相对节流来说,开源更难! 天下之人,总有聪明之人,能赚钱的方法,总有人会想到,会去做。因此,要做开源这事,其实是很难很难。 文华殿群内这些人一听,顿时人人精神一振。皇上竟然又有赚钱的法子了?怎么感觉在皇上这里,赚钱就是那么容易? 如果说,其他说他有开源之法,可能不少人会怀疑。但是,崇祯皇帝这么说,这些大明高官们,就没有一个人会怀疑。实在是崇祯皇帝的以往,已经证明了他有这个能力! 只见毕自严有点惊喜交加地立刻在群里回复道:“陛下,如何开源之?” 其他人都盯着临时群的聊天区,等着看皇帝的回复。他们想知道,皇上这次又有了什么奇思妙想,为朝廷开创出一条新财路来! 崇祯皇帝看到问话,便在群里说道:“诸卿应该都明白这个聊天群的好处吧,即时通讯!因此,朕决定在大明开展书信的升级版,也就是即时通讯收费!” 如果是后世的人,可能会立刻明白崇祯皇帝想要干什么了。可在这文华殿群内的这些人,却还是不怎么明白,书信的升级版?什么意思? 崇祯皇帝大概知道他们不怎么会懂,就细加解释道:“朕给你们聚个例子好了。比如说,在应天府,朝廷宣布说,如果应天府的百姓有什么事情,想告诉在京师的亲戚朋友,或者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朝廷能帮他们把话立刻带到,或者说半天时间把消息送到对应的人那里,卿等以为,这个事情虽然收费,可大明百姓会有多少心甘情愿付费?” “至于具体操作,朕会新设一个衙门,可以归于交通部,也可以归于户部,这个待定。这个衙门的人,核心为聊天群中的人,他们负责两地消息的收发,而后由当地其他人把消息送给当地的人。这个事情,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但对朕来说,却是简单至极,如何?” 这个说白了,其实就是崇祯皇帝以前就想到的点子,也就是类似后世的电报,再进一步,就等于是电话了。 听到这话,文华殿群内的人都没说话。对于后世人来说,这个不要太正常。可对于他们这个时候的人来说,利用聊天群成立了一个即时通讯的衙门,这样的事情,简直不可想象。也亏了他们都在聊天群内,否则的话,说给他们听,打死也不会信。 看到群里人都被震撼到了,崇祯皇帝也不管,继续又在群里说道:“至于如何收费,可以卿等讨论,定下一个章程。朕的意思,要惠民,不能曲高和寡!到时候,朕在全天下设这样的衙门,让大明百姓都能因此受惠,也能增长他们的见识,不再故步自封!” 相比后世的电报,崇祯皇帝这个,可以说完全没有成本的。不,也有点成本,就是当地衙门送消息的人,这些也是要付工资的。还有衙门等等,不过这些成本就低了。 群里的臣子,过了好一会后,立刻纷纷称赞了起来,皇上英明之类的话,犹如刷屏一样。 要知道,这聊天群可是皇上的,如今他拿出来惠民,这其实也让这些官员都受益了。他们也有远程通讯的需求,特别还是即时通讯。 而温体仁也直到此时,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在会前让他做那个事情了。因为这个事情,其实聊天群内的成员,都可以做。可如今,就只有皇上指定的人能做这事,变成了独门生意! 另外,这种做法,好处还有不少! 1200 这真是简直了! 比如,以后天下间的联系,都通过这个聊天群系统的话,就都能被朝廷所监控,说准确点,就是被皇上所监控。 对于这一点,其实现在就有在做。不过是监控主聊天群,他们的言行会被东厂和锦衣卫整理,而后再呈送周皇后进行两边对比筛选,最终用奏章方式呈送御览。 以后的监控肯定是必须的,不过这个大概率也是由厂卫来负责,是直属皇上的。外廷是没有权力的,谁让这个聊天群系统的主人,就是皇帝本人呢! 不过,对应的,问题也会有。温体仁想深了之后,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由得提醒崇祯皇帝道:“陛下,如果天下道路修筑完善,又有这远程的即时通讯,可怕会让大明百姓都远离故地,云游天下。如此一来,人口流动,会难以管束了!” 文华殿群里其他人一听,都从激动地心情中冷静了下来。对于首辅的这个问题,确实是一个难以处理的难题。这一点,历朝历代都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大明开国的时候,太祖就不希望天下百姓到处流窜。因此,制定了路引的制度:凡百姓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当地衙门发给一种类似介绍信、通行证之类的公文,叫“路引“。若无“路引“或与之不符者,是要依律治罪的。 虽然到了大明开国两百多年之后,路引制度其实已经名存实亡,可到底还是存在的。 之所以要如此,也是可以理解。在那个时候,如果离开了本乡本土,那这人的税役就是个问题了。对朝廷来说,最好是人口不要流动,这样管理最方便。 到了万历之后,逃税成了常态,官绅带头,商人开始活跃,背后都是当官的,因此这路引制度,因为限制了他们,自然就慢慢地不实用了。 但是,如今乃是大明最高等级的官员会议上,对于这个事情,还是要认真考虑的。 在温体仁说完之后,利益相关者,户部尚书毕自严也跟着奏道:“陛下,这实在是两难也!修路有利经济,可百姓流动,又不利税赋等其他一些朝廷国策,如此何以处之?” 跟崇祯皇帝久了,经济一词,他也随口就道来了。不得不说,崇祯皇帝在潜移默化他的臣子。 其他臣子听了之后,都是心中为难,这好像确实是个两难问题,如果真要他们选的话,或者还宁可选择让百姓留在家中了。因为一是赋税,二是劳役,三是其他人口管理之策,如果百姓流动,这些就都成了老大难的问题,对朝廷管理极其不利。 可从如今的趋势看,皇上明显是铁了心,要发展国内经济,提高大明百姓的生活水平。那这个矛盾问题,如何解决? 这些大明最高级的官员一个个都是饱学之士,也是才智过人的,可他们想了半天,就是想不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无奈之下,他们就都静默了,看着聊天群,等待皇帝说话,看皇上这边,会不会有好的解决方法? 虽然他们心中其实明白,这个应该是无解的,可皇上的才智,实非一般人能比,或者有呢? 这一次,他们没有猜错,崇祯皇帝还真有办法。温体仁所提的这个问题,他早已想过了。不过,这也是他之前暗叹,虽有一千多万成就值,却还是不够用的原因所在! 在聊天群安静下来之后,崇祯皇帝估摸着他们都没有办法,他便说道:“无妨,此事朕已有考虑,可妥善解决之!” 一见这话,顿时,群里就炸了。没想到皇上真有解决之道,对他们来说,这几乎是矛和盾的关系,无解的啊! 于是,他们一时忘记了静默,纷纷问了起来。 “陛下,不知有何策可解之?” “陛下,臣恭听圣音!” “……” 文华殿群,在这一刻,一如主聊天群一样,被刷屏了!由此可见,崇祯皇帝所说这话,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他们却没想到,崇祯皇帝再次抛出了一个惊人的话语:“朕这个方法,还能顺便解决大明隐户的问题。” 隐户,就是指逃户,古往今来都有。有的百姓,为了逃免租赋,躲避徭役,往往逃出本籍。逃出本籍以后,可以不服徭役,姓名不列入户口册。或者在官府找不到的深山野林,或者托庇于世家豪门等等。 这个问题,一直都是老大难问题,是历朝历代所头疼的问题。一直以来,都没有一个好的办法来解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路引制度,其实也是限制隐户的一种方法,不过却收效甚微。 此时,文华殿群内的这些大明最高级的官员一见皇帝的话,又炸了。这怎么可能? 要不是这话是皇帝所说,估计马上就有人会不顾身份开喷了,吹牛也要打下草稿好不好?你说得是隐户问题啊,你确信没有说错话? 然而,这话明明白白是崇祯皇帝所说。因此,这些臣子虽然一万个不相信,可终归没有御前失礼! 一是因为皇帝的威信已经很高了,二来么,也是皇帝做多了让他们非常吃惊震撼的事情。 “还请陛下明示!”首辅温体仁代表群臣,问出了他们的心声。 崇祯皇帝见了,心中一笑,还是得有高科技才行。在后世,是用了身份证这个信息,而且互联网发达之后,才慢慢地解决了这个事情。不过呢,朕可是有比互联网还要先进的聊天群系统啊! 这么想着,他在群中对群臣说道:“朕决定给朕之子民编写一个号码,全国唯一,可以按照省份,出生年月日,性别,序号之类的进行排序……” 他把后世身份证号的编写方法给这些大明高级官员说了一遍,这种方式,就算人口再多,也能做到每个人都唯一。而且从这个编号上,就能看出一些信息。 当然了,还得因地制宜,稍微改下才行。比如说,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用得还是阴历,而且生辰八字也是秘密来的,这些就会有问题,年月日不行,那可用崇祯三年,天启五年来代替编组也是一样。反正目的还是和后世身份证号码一样,一个是确保唯一,第二个是从身份证号码上看出一些简单的信息。 温体仁见了,有点疑惑地说道:“陛下,如此,又何以解决人口流动管理之难题和隐户问题呢?” 虽然给出这种身份证号码,可要是人家万一乱报一个数,那又能怎么样?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便知道,他们还是对聊天群不够了解,于是,他就又回答道:“朕还没说完呢!诸卿不要忘记了,聊天群系统还有拍照功能,给每个人拍一个照片,而后和他的身份信息,还有其他信息一起存放。这样一来,不管他到了那里,朕都有聊天群中的人核对身份信息,只要和聊天群中存放的信息一对比,就能知道他的所有一切了。” 说到这里,他在群里又发了一个文件夹路径,告诉他们进入的密码。在这里,他已经有一个例子创建了。 文件夹里,还有一个个的子文件夹,每个文件夹按照省份目露进行存放。再点的话,还有下级目录,会一直到府县乡级别。等到了最里面的文件夹后,就看到了一个个文档,文档的标题是崇祯皇帝刚才所说的身份证号码。这样做,其实是有利于核查人员用身份证号码就可以搜索出来这个对应的文档。 点开文档之后,就有这个身份证号码对应的人的照片,而后是介绍。比如姓名,性别,什么地方的人,交税情况,读书情况等等。 这些大明官员发现,皇上所创建的这个例子,却是他们的首辅温体仁。 崇祯皇帝一边给他们看实例,一边给他们解释,到时候的操作人员如何快速核对,而后说道:“朕亦会在全国布置聊天群中的人,作为这个核查身份信息的人。如此一来,不管大明百姓到了那里,都能由当地的官员对他核查信息。就算他想欺骗隐瞒也不可能达到目的。只要给大明所有人都编写了这样的档案,诸卿来说,是不是就解决了百姓流动的管理难题和隐户问题?” 这个操作,简直是刷新了这些大明高级官员的认识。他们在这之前,是实在没想到,那么老大难的问题,竟然在皇上这里,有了聊天群的帮助之后,竟然就轻松解决了。一时之间,不管是什么人,首辅也好,科技牛人徐光启也罢,全都惊呆了。 但崇祯皇帝还没完,又在对他们说道:“朕还会把这个档案设定为修改模式,如此一来,操作人员在核查登记信息的时候,都能明确看到此人的信息是由谁来修改的,而且修改之前是什么,修改之后是什么,所有操作都一目了然。而后,朕再让另外的人进行核实信息,就能确保可能的有关身份信息方面的徇私舞弊。” 说着这话时,崇祯皇帝点开了温体仁的档案,随手进行修改,因为当前模式就是修改模式,自然就留下了他刚才所说的这些。 文华殿群内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惊呆了,能解决百姓流动问题,能解决隐户问题,已经是超出他们的认知了,可没想到,还能防止徇私舞弊,这样的认知又再次刷新了他们的认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的心底,只有一个念头。这聊天群,太厉害了!皇上的想法,太厉害了! 一如之前,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率先发出了他的感慨,对崇祯皇帝皇帝送上了他的马屁。 有他打破了文华殿群内的沉寂,其他人回过神来,也纷纷跟着附和。这个时候,没有人在心中说曹化淳拍马屁了。 “陛下,此乃神乎其神之招,臣都不敢相信!” “陛下,这真是太好了!” “……” 看着他们刷屏,崇祯皇帝却是心中一叹道:“诸位爱卿,用这种方法也有一个难点,就是拍照需要成就值,就目前来说,朕以为,可以先给大明成年男子编写这种档案。等到成就值有富足了,再给其他人,包括妇孺儿童老人都编写档案吧!” 对于这个,这个时代的人都没有意见。他们管理的对象,原本就主要是成年男子。对于女人来说,一般都是足不出户,而且也不好多见外人。有女子出行,必然是有男人家属陪同。 “陛下,如若给大明所有成年男子都编写这样的档案,臣都以为此事,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了!”温体仁一边回答,一边心中郁闷,既然皇上你是这个想法,为啥拿我当例子了? “陛下,足够了,足够了!”户部尚书毕自严也高兴地马上回道。全部成年男子编写档案,解决隐户和百姓流动问题,比如能给朝廷带来巨大的税赋收入。因为在这身份信息上,是还有交税等情况的说明,就很难逃税了。 …… 其他臣子也都纷纷附和,表示没有问题。 崇祯皇帝见了,便又说道:“另外,此事还可以用在交通的收费上面。比如有人上水泥路,上火车之后,可以登记相应的信息,到了对应的目的地,再进行计费后完结收费信息,就不怕有人中途逃票,逃过路费!” 这个,其实就等于是后世的列车检票员,高速收费员了,而且聊天群这个比后世还要先进,没法逃票。 刘懋立刻反应过来,顿时大喜。其他臣子因为之前没有想过,都还在想着皇上的话。 此时,崇祯皇帝还在继续扩张他的用途道:“而且,对异地商人收税,也将变得容易。一次货物多少,都有记录,有没有交税,也有记录。” 一个场景没想完,这些臣子就又开始想象下一个场景,这个时候,这样新鲜的手段,有点让这些臣子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等他们想明白了皇上所说的所有这些用途,一个个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些事情,都是以前根本没法解决的,到了皇上这里,却变得非常容易了! 这真是简直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201 倭国局势 在狠狠地震撼了一把这些臣子之后,崇祯皇帝等他们感慨完了,才在群里说道:“不过诸卿应该都有注意到,不管是私聊,还是拍照片,都是朕给卿等分配了成就值之后才能使用这些功能!今后要把朕所说的这些都加以实现,这成就值也是天文数字。朕就告诉卿等,朕必须出京,才能有成就值。因此,朕先在这里说下,以后,朕会经常出京巡查天下!” 听到这话,不少臣子都有点怀疑,该不会是皇上为了想出京就找了这样的理由吧? 不过虽然他们这样想,可成就值是如何来的,他们并不知道。皇上是群主,他说了算! 如果从他们的本心来说,是真不愿意皇上出京的,甚至都不愿意皇上出宫。可是,皇上已经把话先说出来了,而且是为了解决历朝历代都解决不了的这些难题。那谁有理由劝谏皇上不要出京? 信不信要是有人敢劝,皇上直接撂摊子,说什么不出京可以,那这事你来解决!好吧,谁能解决? 这一刻,文华殿群内的臣子都想了不少,可最终,他们无奈地发现,就算皇上没有现在的威望,就冲刚才所说的那些好处,他们也没办法阻拦。 “陛下为这等事情出京,臣等自然没有劝谏的道理。不过臣以为,安全乃是重中之重,千万马虎不得!”温体仁先奏道,“如无必要,就不需危险性大的微服出巡了!” 呵呵,没问题就好。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便回答道:“这个朕心里有数!卿等不必忧虑!” 说完了这事,他又迅速转移话题道:“这个即时通讯衙门,可以先行试点,最好在过年前筹备好开通。人选朕只会决定,当衙门其他事宜,卿等尽快操办起来!” 过年的时候,是大明百姓最思乡的时候,发一封“电报”回家问安,也算是自己给那些异地他乡的大明百姓一份新年礼物了!而且通过这个试点之后,来年大规模铺开,百姓也会相信这个真实性。 至此,这次的会议就基本上结束了。要新设立一个交通部,这是大事,够朝堂上这些臣子忙碌了。崇祯皇帝先不管,反正方案,人员什么,最终都是要报到他这里审批的。再者说了,自己还想出了即时通讯衙门来增加国库收入,算是给交通部的成立,解决最为关键的财政问题,就这些,作为一个皇帝来说,已经做得够多了,不可能连小事都要亲力亲为。 崇祯皇帝如今也有自己的难点要解决,就是有关成就值的问题。 拍一张照片要1000成就值,哪怕在第一阶段,只是给大明成年男子做身份证,那也是不够用的。不过崇祯皇帝也不慌,因为根据以前的经验,临时群也是要消耗成就值的,但却可以买断,从而临时群就不用再消耗成就值。虽然一次性给的成就值要多些,可终归是划算的。按照这个道理,拍照没道理不能买断。 因此,崇祯皇帝便又联系系统助手道:“系统,拍照功能一次性买断,以后拍照不再需要成就值的话,要多少成就值可以?” “需要两千万成就值!”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宿主要花如此多的成就值一次性买断的话,本系统可以附赠系统一个权限。” 崇祯皇帝听了系统给出的价格,其实已经在心底欢喜了。因为两千万成就值,他上一次微服出巡的一次,就已经赚到了。不过如今当然是没有那么多成就值,还需要出去跑几个地方,来几场大型秀才能收集到两千万以上的成就值。 虽然这成就值听着很多,怪吓人的。但实际上只要按照现行价格算一算的话,也就够两万人拍照而已,连京师的人拍照都不够用。变成一次性买断,简直不要太划算了。 这么想着,他更是有点好奇地问道:“系统,还附赠什么权限?” “以后宿主可以拥有设定聊天群成员使用拍照功能的权限!” 系统的声音虽然冰冷没有感情,可在崇祯皇帝听来,却犹如天籁之音一般,这个功能,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好。如此一来,群主的权限就更大了! 于是,崇祯皇帝决定了,一定要买断这个拍照的功能! 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崇祯皇帝便又翻起自己这个聊天群来。不管怎么样,这个金手指从一开始以为是个垃圾,到了现在,简直是金大腿了。要不然,中兴大明之路,恐怕非得劳累到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如今的成就! 扫视着聊天群,他看到了钱富贵的名字,便立刻想起了倭国那边的情况。 这一年来,倭国那边就基本上没有大战了,双方竟然隔海休养生息起来。 建虏和丰臣国松以及那些天主教徒占据九州岛和德川幕府对抗,从陆军的精锐来说,因为有建虏在,应该是联军占优一点;但是,如果联军跨海出击本州的话,这点优势就不够用了。 而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联军的水师根本不是德川幕府水师的对手。可以说,这一年来,基本上是被德川幕府的水师压着打,躲在港口内不敢出去。至于德川幕府,在前期损失了不少军队,也在喘气,并没有再立刻派军队登陆九州岛。 但是,双方并不就等于和平了。都互相往对方派细作,散布谣言,拉拢瓦解对手等等。在将来的某个时间段,打是肯定会打的。 但崇祯皇帝对这种情况并不满意,哪怕他知道,双方一直在战备,民生都丢到了一边,可不打就是不爽! 还有一点不爽的是,九州岛这边,丰臣国松渐渐地被边缘化了,多尔衮不愧是历史上的那个多尔衮,大权逐渐被他给掌握,就算豪格所掌握的两黄旗中,都有将领有倒向多尔衮的倾向。 而多尔衮这厮,看到局势僵持,已经有开始关注民生了。让他这么一直搞下去的话,别是九州的人都对多尔衮给控制了。 这么想着,他便召集了次辅孙承宗、辽东总督卢象升商量这个事情。 最后,崇祯皇帝下发圣旨,原本在辽阳的辽东总督府移到新义州,辽东军主力,除了辽东必要的守备之外,都移到朝鲜最南端这边扎营训练。他们的训练,以去倭国作战为目的进行训练。 这份旨意下去,让辽东军不由得大为兴奋。原本他们以为无仗可打了。但如今他们看到,从圣旨上看,似乎还要跨海攻打倭国,继续去打建虏。这下,又有战功可立了! 一番争执之下,毛承祚、左良玉和黄得功如愿得逞,率部往朝鲜南部进发,并扩军招收一些朝鲜人进入军队,开始训练了起来。 另外,登莱水师正式划归辽东总督辖下,更名为辽鲜水师,驻地为釜山,统领还是李芝奇。崇祯皇帝的旨意中,就有要求,李芝奇的水师,要经常去九州那边转转,时不时地提醒下建虏,大明可没打算忘记你们的!让建虏有危机感,迫使他们继续主动去和德川幕府狗咬狗去。 当然了,如今马上要过年了,天寒地冻的,就是去亮相也不可能让建虏对德川幕府发起进攻的。这个先不急,等到来年,再启用钱富贵和吴达济开始搞事。 崇祯皇帝心中计划着,便又开始往群里加人。 对于他来说,群里的人,永远都不够。除了要向国内、海外派出足够多的聊天群成员当密探之外,还要用于即时通讯衙门,还有人口核查人员,交通稽查员等等。 对于这些,大概已有一个流程。就是崇祯皇帝先加人,然后东厂和锦衣卫那边先瞅着,觉得那些人可以发展,就派人调查,觉得可以,就向皇帝递交资料,审批通过后进行训练。 以前的时候,训练之后,就是东厂或者锦衣卫的人了。不过以后,这里就会有变化。训练之后,根据其表现,或为厂卫密探,或成为稽查员。 一般来说,当然是厂卫的地位最高,待遇最好。特别以派往海外的密探为最,其次是国内。而稽查员就不纳入厂卫系统了,不过他们的待遇,比起普通同级的官吏,自然是要高多了。 心中想着这些,崇祯皇帝一边麻利地在加人。 忽然,有一个新加入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人,三十多一点,男性,聊天群的名字叫史密斯。一看这,就知道他是个西夷了。 这真是难得,聊天群竟然开始拉西夷进来了,莫非接下来要发生和西夷有关的事情? 崇祯皇帝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这个聊天群系统的随机加人,其实并不是随机的。至少在加入一批人里面,肯定是对中兴大明有帮助的人。而这个西夷如此显眼,他自然就有这个想法了。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也不加人了,就看着这个史密斯,看他会干些什么? 一如后世,不同地区、不同国家、不同种群,如果混到了一起,就容易打口水仗。 聊天群内,突然出现了这么显眼的一个人,自然有人注意到了,稍微了解下,便都明白这个是西夷了,毕竟这个用户名是如此地特别。群里又不泛闽粤之地的人,他们和西夷打交道多,不用猜都知道。 对于大明人来说,不管西夷来自哪个国家,对他们来说都是西夷。基于之前的“濠镜澳夷乱”,还有发生在吕宋的西夷屠杀明人事件,闽粤两地的明人首先在聊天群内对这个西夷发起了攻击。 史密斯面对围攻,一点都不怯场,也针锋相对地骂开了。 “你们这群东方猴子,叫得这么凶,有本事来咬我啊!”这是史密斯的叫嚣。 “你这个西方恶鬼,有本事过来,打得你爹娘都不认得你!”这是明人的叫板,一堆话,都是类似这种。 “……” 一边观战的崇祯皇帝一看,感觉这个史密斯似乎不是个善茬,要是一般人的话,在这样的场合肯定会怯场。毕竟他就一张嘴,这里有好多明人,或者说,这根本就是明人的地盘。 果然,他们随后的骂战中,崇祯皇帝就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来啊,东方猴子,老子就在巴达维亚,有本事过来单挑!” “他娘的,老子一会下岗,就去找几个东方猴子揍一顿!” “……” 大部分群里人不知道巴达维亚在哪里,可崇祯皇帝知道,一听他的话,就知道这个史密斯原来是荷兰人。这个年代,漂洋过海从本土来东方的,都不是什么好鸟,说是亡命之徒也不为过。如此一来,就难怪他不怯场了! “你揍试试看,如今我们大明皇帝已经说过,我们大明百姓就算在海外,受到欺负,也是会为我们做主的!” “呵呵,老子告诉你,老子揍几个东方猴子算什么?这只是利息而已,等到他们修筑完巴达维亚,还要把他们都杀光!你们皇帝是吧,有本事来做主啊!哈哈!” 看到这话,崇祯皇帝立刻想起来了。刘兴祚之前有和他禀告说,说刘香那边的眼线传回消息,说巴达维亚的明人想要回国,却被荷兰人扣押,还被罢免了甲必丹,因此巴达维亚的明人集体抗议,最终巴达维亚总督承诺,修筑完巴达维亚后,就会放那些明人回国。不够为了有效监督那些明人干活,他从刘香那调了一些海盗过去管着那些明人。 当时崇祯皇帝听了,感觉这些明人还不错,没有逆来顺受了。不过,他也没有多大在意,因此这个时候,南洋还在布局,就在等着刘香把其他南洋势力都联合起来后再一网打尽。 而且退一步说,此时大明其实也没有准备好,南洋的军力还有限,如果远离吕宋前去攻打巴达维亚的话,确实难有胜利的把握。毕竟海战对于大明来说,还是弱项。 可此时一听这个史密斯说,荷兰人的打算,是要把巴达维亚的明人在工程完工之后都杀光,那这事情就严重了。 1202 海军陆战队 崇祯皇帝这边在想着的时候,那史密斯又继续在群里嚣张着:“怎么,不信?告诉你们,老子就是总督府的侍卫,那天就听到了总督阁下的说话,哼,等巴达维亚修筑完成,你们看着吧,这四千多东方猴子,肯定屠给你们看!” “别以为我们荷兰人是那些西班牙人可以比的!我们荷兰人的舰队,全世界都没有对手。你们这群东方猴子还不知道吧,还是你们东方猴子牵头,要联合所有猴子,以我们荷兰人为首,要把你们在南洋的明军都杀光!” “……” 面对他这样的嚣张,群里的大明百姓都愤怒了,一人一句话,都喷死史密斯,把史密斯的发言给刷得不知道去哪里了。 群情汹汹,不过困了之后,他们一下线,就把刚才的事情都忘记光了。 但是,崇祯皇帝却不会,从这个史密斯的这些话里,他扑捉到了重点,刘香联合南洋势力的事情,从这里也能从侧面加以证明。另外,巴达维亚有四千多明人劳工,虽然没有吕宋那边多,可四千多条人命,也是不少了,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荷兰人屠戮。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心情有点沉重了起来。 南洋一战,是肯定的。他也一直在准备,虽然他们都要联合起来,还要以荷兰人为首,叫嚣着荷兰人舰队无敌,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都没什么问题,井底之蛙而已! 可是,那四千多明人怎么办,该怎么救?要知道,巴达维亚离吕宋很远,中间隔了不少土著势力和刘香海盗的势力范围,要想先攻击巴达维亚去救下那四千多明人,很难,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那该怎么办呢?崇祯皇帝想着,有点发愁了! 让刘香手下三当家去巴达维亚找机会?且不说他有没有说得通的理由过去,就算真过去了,在荷兰人的大本营中,那梁晓珍又有多大的能力,能去救下那些明人? 再者说了,那梁晓珍是一步非常重要的暗棋,回头大明和他们进行决战的时候,他的级别足够高,还需要他提供消息回来的。如果能不动用他,就尽量不动用他。 想了半天,崇祯皇帝心中一动。作为后世人,对于这种特殊作战任务,自然就很容易想到了成立特种部队,去把人给救下来。 在古代这个时候,其实成立特种部队并不现实。但关键的问题是,崇祯皇帝有聊天群啊,能即时通讯,这就是非常大的优势了。了解当地环境,知道巴达维亚内部情况,有聊天群进行通讯,到时候里应外合,就有了成功营救的可能了。 当然了,时机可以选在南洋决战开始前夕,或者开始的时候,或者荷兰人主力舰队出巴达维亚的时候,又或者是大明军队要进攻巴达维亚的时候。搞不好,还能顺便配合主攻部队,一起把巴达维亚给端了,留下这个位面特种部队作战最早的经典战例! 崇祯皇帝又衡量了一会后,发现要解救这四千多明人,似乎还真得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于是,他不再犹豫,立刻拉了浙闽粤三省总督孙传庭和水师统领郑芝龙(刘金生)。他把情况大概讲了下,而后对孙传庭道:“孙卿,有一部分被佛郎机人掠去的明人就在巴达维亚,只要把巴达维亚的明人都揪出来,朕就给卿官复原职,相信其他人也无话可说!” 孙传庭一听,不由得大喜。不过他还没搞清楚救巴达维亚中明人的难度,等到他听崇祯皇帝问郑芝龙有关方法,而郑芝龙却没有好办法的时候,他这激动地情绪就明显降温了。 除了崇祯皇帝之外,如果说有谁对南洋最熟悉的,那就是郑芝龙了。可他都没办法,那就真得没办法了。 基于此,崇祯皇帝便在临时群中说了他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就专门从各军中抽调精锐,组成一支特种作战部队,专门以营救巴达维亚的大明百姓为目的进行训练。朕想了下,人员要求大概要满足以下几点。” “一,全都会水,毕竟是在南洋作战,旱鸭子可不行。” “二,这支军队大概率不能从荷兰人的港口硬攻,硬攻是登陆之后绕路过去,因此岛屿的地形、气候要适应,能高强度行军。” “三,救到当地的大明百姓之后,基本上是要和巴达维亚的荷兰人打仗,并坚持到援军到达,悄悄撤走应该是不现实的,因此要能打硬仗!” “……” 说着说着,崇祯皇帝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词:海军陆战队! 他说了自己能想到的之后,就对群里两人道:“这个特种部队人员的事情,你们尽快集结,应该放在吕宋训练好一些吧,具体地点你们定。至于巴达维亚那边的敌人情报,地形方面的情报,朕来想办法!” 末了,他又提醒道:“这个事情,必须要尽快!一切的努力,就是要救下那四千多在巴达维亚的大明百姓!” 基本上,都是崇祯皇帝一个人在说话。从这之中,不管是孙传庭也好,还是郑芝龙(刘金生)也罢,都深深地感受到了皇上对那四千多明人的关心。此时的他们,也更深刻地体会了圣意。 当今皇上,和历朝历代皇帝完全不一样!以前任何一个皇帝,哪怕被文人歌颂又歌颂的那几个皇帝,也是拍马都追不上当今皇上的。有这样的皇帝在,大明百姓,特别是海外的大明百姓,都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因此,两人都不敢怠慢,立刻给予了回应。更不要说,这个事情的成功与否,也关系到孙传庭的官位。 吩咐下去了这个事情,崇祯皇帝并没有休息,想了一下,又通过聊天群中的锦衣卫,了解了在安南会安造船厂的情况。 原本崇祯皇帝是打算在粤地新建一个造船厂的,可郑芝龙偷袭之下,基本上完好地拿下了安南的会安。这里有葡萄牙人的造船厂和枪炮坊,不少东西在这个时代都还是比较先进的,因此,最终南方的第一个造船厂,就先设在了这里,从京师派出的船匠和兵仗局的师傅,有好些个都被派到了会安这里。 如今,对于大明来说,西方人的帆船技术,大明也已经掌握了。这个时候,除非大明拿出蒸汽轮船,否则这个帆船就是最先进的了。但是,在枪炮方面,这个时候的大明,其实已经领先西方国家了。前装线膛炮,不但在京师已经试验成功,就是在会安,也已经有了。 但是,有是有了,缺点也是有不少的。线膛炮的装填速度慢,而且用不了多少次,膛线磨损就严重,换句话说,这前装线膛炮的使用次数远小于普通的滑膛炮。因此,线膛炮的成本其实很高。 不过,也亏了孙传庭收税是铁面无私,任劳任怨。他收上来的开海税收一年比一年多,也因此,南方水师的经费是一年比一年充足。这前装线膛炮的成本虽然高,却还是能造一些的。 而崇祯皇帝又有预期,对于这个南洋决战,更是势在必得,因此在经费方面,更是有倾斜,这前装线膛炮的产量,虽然抵不上滑膛炮,可却已有一批存货了。 如果明年就开战的话,蒸汽轮船应该是赶不上了。就目前来说性能还不稳定,肯定不能用于战场。不过没关系,大明能暴兵。在福建福州的大明初级水师学堂每毕业一批,就能组建几十艘战船出来。 可能对别人来说,要想训练出一批合格的水兵,需要的时间很久。但是,大明的渔民基础很大。这些人进了水师先熟悉,以老带新,而水师学堂则从水师中挑选熟手出来进行训练,这兵源的质量也好,数量也罢,估计这个世界上,也没有那个国家能和认真了的大明相比。 将来的南洋战役和以前会有很大的不同,主要取决于水师的决战。因此,崇祯皇帝早已经选定南洋战役的统帅,不再是陆路将领,而是郑芝龙,这在中原以前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或者这仗之后,也就标志着水师的崛起,可以改称为水军了! 想到这个,崇祯皇帝立马感觉有点怪,水军太难听了,还是海军好! 如今大明国内形势稳定,而且也有钱了,这战船利炮方面,其实已经不是问题。现在的关键,还是要获取情报。所谓兵马未动,情报先行,这才是至理名言。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又开始加人了。不过他在加人之前,把那个史密斯踢了,没法子,自从这个史密斯进群之后,这主聊天区就变成了互怼。虽然他们都是退群就忘记了说过什么,但这不妨碍他们一进群后又开始互怼,不断地重复。让崇祯皇帝也看烦了,感觉又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就踢掉了。 他之所以要继续开始加人,是因为他相信,现在他这个群主明确要干什么事情,而且这个事情,对中兴大明来说,也很重要。以聊天群系统的尿性,肯定能加到合适的人选。 在一口气又加了五十个人之后,有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知天命的年龄,按理来说,应该是看开了一切,对人世看得比较淡了。但是,这个新加进来的知天命的大爷,却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罪人”。 果然,都不用他发问,那个罪人进群一会后,就急切地发言了:“请问诸位都是在大明国内的么?” “废话,你以为是哪里?对了我西安的,有没有西安的群友啊!” “我是应天府的,找老乡!” “……” 被他这么一说,顿时群里兴起了找老乡热,还真别说,虽然大明这么大,可总有几个人是同个地方的。然后他们就开始聊线下见面了。只是很可惜,如今系统多了个功能。等他们约好时间地点,一旦退出群之后,他们就该干啥还是干啥?线下约会?那是啥? 崇祯皇帝没管这些,他在关注罪人。 “诸位,老朽求诸位了,不知道谁能帮忙去报官,万分感激!” 这个时候,群里已经在认老乡认得热火朝天,倒没有什么人注意他这个始作俑者了。但是,张五却回了一句道:“怎么了,该不会你是要向官府求助么?” 他从这个罪人的说话中,感觉出了他自己当初刚进群的心情,直觉告诉他,搞不好这个人就和他当初一样! “是啊,请问这位兄台,不知兄台可否帮老朽一个忙,帮忙向官府禀告个消息!” “我没在国内,我在吕宋。不知道能否帮上忙?” “啊,您在吕宋?” “……” 崇祯皇帝看了下他们的聊天,便知道系统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还真是加进来了一个有用的人。于是,他就发了私聊过去给这个罪人了。 远在巴达维亚的一处明人聚集地,有一处房子明显比周围的草棚屋子要好一点,至少是黄泥屋来的。在院子中,有一个老人躺在椅子上,头发花白,看着简直是快入土了的一样,至少七八十岁的样子。 在他的周围,倒是坐着几个汉子。不过此时,气氛有点诡异。 那老人是闭着眼睛,而这几个汉子也没有说话,他们互相在看着,脸上都有那种很奇怪的表情,不时盯一下椅子上的老人。很显然,是这老人让他们露出了这种奇怪的表情。 最终,有一个汉子带着一点沉重,开口说话道:“难道我们真得只能这样了?这日子这么下去,以后怎么样?我还想回老家呢!” “那些海盗真不是东西,大家都是明人,却如此凶狠,真是怀念以前的日子了。苏老当我们的甲必丹,至少不会这么受罪!”另外一人也跟着说道。 “有的时候,真是羡慕那些吕宋的明人了!”第三个汉子也开口说道,“至少他们拼了,能等到朝廷的大军到来。可我们离得太远了,朝廷都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受苦受难!” 1203 皇上会尽量想办法的 第一个说话的汉子,也是陪同苏鸣岗一起被吊过的那个,叫苏明论,和苏鸣岗是同族的人,他听了同伴的话,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道:“不能比啊,吕宋那事之前,朝廷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动作,突然出现在吕宋,那些西班牙人据说一点防备都没有,因此那里的明人才能被朝廷大军给救了。据说,当时朝廷大军要是再晚一点,也就只能替他们报仇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后又道:“我们不但离得远,中间还隔着不少大明的敌人不说,这些荷兰人还有了防备,只要传来朝廷大军过来的消息,肯定会把我们杀光的。” “对啊,荷兰人可比西班牙人强大多了。就看看港口,那么多军舰,还有那么多大炮,朝廷大军就算打来,能不能赢还是两回事呢!”苏明论的同伴同样唉声叹气道,“而且现在把我们看得很死,那些该死的海盗,我们就算想和他们拼了,都没这个能力!而吕宋那边,至少还有一拼之力,坚持到了朝廷大军的到来。” 听他们这么说,第三个汉子忽然捂着脸,带着一点哭音道:“你们不知道,我真是后悔,不该不听朝廷的忠告,还想留在濠镜澳多赚点钱的,结果就被那些该死的佛郎机人掠来了。听说荷兰人对我们明人不错,我就又跟着苏老过来了。结果,这辈子怕是都回不去了!在国内原本可以好好地过日子的啊!” 说着话,松开手,眼角果然有泪痕,“我只是想多赚点钱,好娶隔壁村的翠花。现在,现在肯定是别人的女人了!朝廷可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快被荷兰人折磨死了,我们估计是再也回不到老家去了!” 听到他这话,其他两人也没法开口安慰他,难道说你能回去的,你未来的媳妇还在等着你?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太假了,没有安慰的必要,只能接受现实! 这么想着,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再开口,沉重地气氛越加地沉重,聚在苏老这里,也只是惯例而已,其实他们都知道,一点用都没有。 过了一会,想翠花的这位汉子,看了一眼继续闭着眼睛的苏鸣岗,叹了口气,抹干净了眼泪,站了起来就准备走了。 正在这时,椅子上躺着的苏鸣岗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脸上,带了一点惊喜,和这个院子里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 就见那他坐直了身子,而后声音有点大地开口说道:“且慢!” 所有人听到,转头看向他,看到他的神色,不由得有点惊讶,如今这个情况,你苏老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老朽知道吕宋明人为什么能逃过西班牙人的屠杀了!”苏鸣岗说着这话,向屋里喊了一声,走出来一个眼睛都似乎有点哭肿的中年妇女,应该是他媳妇,让他去门口看着。 他的这番举动,顿时就吸引了院子里三个男人的注意,他们有点奇怪,迅速重新围在了苏鸣岗的身边。 苏鸣岗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低声说道:“首先要告诉你们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围过来的三个男人,原本看到他带着高兴的神情,心中莫名地多了期盼,围着等他说好消息的。没想到,这一开口,竟然是个非常不好的消息。这一刻,他们三人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个确切的消息,不用怀疑。”苏鸣岗没管他们的心情如何,只是低声对他们三人说道,“荷兰人准备等我们把巴达维亚修筑完成之后,就杀光我们!” “……”这话听得这三个男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这个消息,真是坏得不能再坏了! 其实,他们心中已经隐隐有这样的预期了,这些荷兰人不准他们离开不说,还往死里用他们,甚至一点都不安抚他们,还调来了刘香的手下看着他们做工。也是因此,他们对回到家乡去的事情,很是悲观。 此时听苏鸣岗这么一说,他们也不怀疑,那苏明论苦笑着开口说道:“苏老,都这样了,您还笑得出来?” 苦中作乐么,绝望么?或者都有吧! 谁知苏鸣岗听他这么说,却并没有如他所想的回应,而是摆摆手,示意他们三人又靠近点。 这神神秘秘地样子,让这三人又一时忘记了忧愁,想起苏鸣岗刚才所说,便重新带了点好奇之色凑了过去。 “吕宋明人之所以能及时被朝廷大军所救,是因为那边张五张老能直接和朝廷联系。而老朽现在,也能直接和朝廷联系了,不瞒诸位,老朽能联系到的,还是我们大明皇帝!” 他这话说完,那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明显看到他们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其中苏明论更是伸手,想要探一探苏鸣岗的额头,似乎是觉得他可能发烧,而且是烧糊涂了! 苏鸣岗一见,心中有点来气,圆睁了双眼一瞪自己的这位族人,瞪得他终于收回了手,而后他才低声说道:“你们放心,老朽没有说胡话。只要你们多打听下吕宋的情况,就知道老朽说得没错!” 说到这里,他也理解这三人的想法,便又解释道:“如今我们大明皇帝就有这能耐,不管多远,只要施展天子之威,就能选中人当皇帝的耳目。幸运的是,刚才,老朽被选中了。吕宋那边,就是张五。你们要是不信,至少那些海盗应该都知道,不管是吕宋的事情,还是在大明的军中,都有被皇上选中的耳目,如同老朽这样的。” 他不能详细解释,因此就只有这样说了。反正就是告诉他们,他能直接联系皇帝就成。 在这个时代,皇上还是至高无上的,是天子下凡,有点特别的能力,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这些人,都是没有读过书的。因此,他们一向比较信服的苏老这么信誓旦旦地说话,还说有实际例子可以打听,这让他们不由得将信将疑起来。 他们互相看看后,苏明论不由得转回头,看着苏鸣岗,带着诧异之色,低声问道:“真的?” 苏鸣岗一听,有点不高兴了,低声回道:“老朽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了?” 听到这话,想翠花的那男人不由得低声嘟哝道:“还不是苏老您说荷兰人比西班牙人要好的!” 听到这话,苏鸣岗不由得一怔,随即老脸通红,这可真是自己这辈子的污点了。如果不是如此,感觉对不起他们,自己当初也不会在总督面前豁出去而差点被吊死! 苏明论这时倒是说了句公道话道:“好了,苏老也是被荷兰人骗了!” 那人其实也没有埋怨的意思,只是苏鸣岗那么说,他也跟着顺口说了。因此,在苏明论说了之后,他就低着头没有说话了。 苏明论见此,重新转头看向苏鸣岗,疑惑地问道:“苏老,您说能联系到皇上,那皇上是怎么说的?” 听到这话,其他两人又抬起头来,带着好奇之色听着。 “皇上很牵挂我们,已经知道我们的处境,也知道荷兰人要在巴达维亚修筑完成之后杀光我们。因此,已经下旨救我们了。”苏鸣岗带着一丝兴奋,低声说道。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竟然有机会,能和大明皇帝直接对话! “苏老,您该不会是安慰我们吧?”苏明论听了,并没有苏鸣岗想象中的惊喜,而是怀疑地说道。 一听这话,苏鸣岗顿时气到了,伸出手作势要打,同时说道:“你这孩子,还不信老朽的话?” “信,我信!”苏明论一见,连忙回应道。 他是从小被苏鸣岗看着长大的,不敢不听苏鸣岗的。 但苏鸣岗不傻,能看出来,自己这个族侄估计还是不大相信。 正在这时,想翠花的男人倒是插嘴说道:“苏老这么说,我刚才想了下,好像当今皇上确实有非常厉害的手段。但据说,好像,我听说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才会有那么厉害的本事。” 听到这话,其他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他,一个个都带着惊喜。不过苏鸣岗是找到了能证明自己话的人,而其他两人,则是听到还真有这么一回事的而惊喜。 虽然这人所说,很不确定,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因此,苏鸣岗立刻便低声说道:“笨,是不是厂卫,还不是由皇上说了算。” 听到这话,他看到看向自己的三人,还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忽然灵机一动,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吧,既然事已至此,老朽就说了吧。其实,老朽就是锦衣卫的人,是锦衣卫的密探!” 这个时候,他也不管了,先冒充了再说。 他这话一说出口,那三个男人都惊呆了。苏老是锦衣卫密探? “苏老,您……您真是锦衣卫密探?”苏明论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怎么一直不知道?” “笨!老朽都说了,是锦衣卫密探!”苏鸣岗开始瞎掰了,“懂不懂什么是密探?密探能让人知道身份么?” 听到这坏,三人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心想着,好像也是,密探之所以是密探,就是在于一个密字。 苏鸣岗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就拉回正题说道:“皇上知道了我们的处境,就已经下旨要救我们……” “苏老,怎么救?我们和吕宋的情况不一样啊……” 苏明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鸣岗瞪了回去,不过他理解他们几人心中的期待,就马上回答道:“第一,需要我们拖时间,尽量给朝廷多点时间准备。第二,巴达维亚这边的事情,要尽量全面地禀告给朝廷。第三,周边的地形什么的,也要禀告给朝廷!” 这一次,没有其他人插嘴,都在听着他说话。 “第一件事情,需要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是最麻烦的事情。” “第二件事情,老朽已经禀告给皇上了,你们不用操心!” “第三件事情,我记得你们之前去搬运过砂石,应该有印象,都和老朽说说。哦,对了,最好更远的地形,还有当地人的活动情况,也能去查探一二就最好了。” 听苏鸣岗说得那么详细,这三个男人不由得都多信了一分。要是瞎掰的话,第一不符合苏老的为人,第二也不会说得这么详细不是! 想翠花的男人抓住了希望的稻草,又不由得确认道:“苏老,您说这样的话,朝廷就能从荷兰人的屠刀下把我们救出去了?” “暂时老朽不能说更多的事情。但老朽可以告诉你们……”说到这里,苏鸣岗身子前倾,非常严肃地说道,“皇上为了救我们,花了很多的心血。等以后,你们就明白了!” 这一下,这三个男人明显就兴奋了一点。但是苏鸣岗却继续非常严肃地说道:“有一点,老朽必须强调,拖得越久,朝廷实力就越强,救出我们的希望就越大。因此,无论如何,我们尽量拖久一点,给朝廷多点准备的机会。” 听到这话,三个男人都跟着严肃了起来。这个事情事关四千多同胞的生命,必须尽量去做。不过同时他们也意识到,这很难! 不说荷兰人在一再地催促工期,光是那些海盗监工,就让他们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如果只是荷兰人的话,说不定还能忽悠下他们。可那些海盗,也都是明人,知根知底,不好忽悠的。 当苏明伦把这难题一说时,其他两人也都是愁云密布,觉得很是难办! 苏鸣岗见了,皱着眉头说道:“确实不好对付,不过就算再难对付,为了我们自己,也要去做。老朽摸摸那些海盗的情况,再给皇上禀告下,看看皇上那边有没有办法?” “苏老,您还敢就这样的小事去打扰皇上?”苏明伦一听,就诧异地低声问道。 苏鸣岗一听,露出感激地神情道:“皇上亲口说的,我们这乃是大事,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皇上会尽量想办法的!” 1204 皇上在行动 等到了傍晚时候,聊天群中,在巴达维亚临时群内,苏鸣岗大着胆子说道:“现在那些看管的海盗,看小人们看得很紧。今天想着和他说说,结果一点用都没有。老朽实在是无能!” 在这群里,有大明皇帝,有浙闽粤三省总督,有大明水师统领,每一个,都是他仰望的存在。之前虽然在苏明论等人面前说得轻松。可真到了群里说话,苏鸣岗还是感觉压力非常大。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崇祯皇帝竟然在,而且还第一时间回应了他道:“这些海盗都是跟着刘香贼寇一起逃到南洋去的明人海盗?” “是的,陛下。”苏鸣岗一见,颇为激动,连忙回答道,“为首那人叫成为全,听口音,是福州一带的。” 听到这个,崇祯皇帝忽然心中一动道:“这事,朕知道了。其他事情且先做起来吧!” 苏鸣岗听了,有点不知道皇帝的意思,那这海盗的事情,到底怎么办?先搁置么? 想想也是,皇帝远在大明,能对这海盗有什么办法? 这么想着,他就只好退出群去,就按照皇帝旨意,先把其他事情做起来,至于海盗这边,自己回头再琢磨下吧! 他却不知道,崇祯皇帝这时转头就去私聊已经加到群里的刘香海盗集团中的三当家梁晓珍了。他之所以没有把梁晓珍拉群里去,就是不想让苏鸣岗知道这事。毕竟梁晓珍在接下来的南洋大战中,要扮演相当重要的角色。 “成为全这海贼,在刘香贼群中地位如何?” 梁晓珍听到皇帝问话,连忙回答道:“陛下,此人的手下在当初太平港一战中就损失惨重,逃到南洋来之后,手下就只有两百多人而已。到了淡马锡之后,他的手下又投靠了其他海贼,如今还跟着他的,也就那八九十人,全都被刘香派去了巴达维亚为荷兰人卖命去了。” 这个事情,之前梁晓珍已经禀告过,不过没说这么详细,此时听皇帝问话,他想了想,就又补充道:“可以说,他是在刘香海贼势力中实力最弱的几个之一了。基本上,其他海贼都看不上他,他自己也明白这点,实力不如人,平时有冲突的时候,也都是装孙子,都快到人见人欺的地步了。” 崇祯皇帝一听,心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刘香海贼集团,是有大大小小的海贼团伙所组成。他们之中,自然不会和睦相处。去帮荷兰人监工,那是整日要待在工地上的,哪有在淡马锡老巢来得快活。也只有最不受人待见的,才会被刘香派去应付荷兰人。 崇祯皇帝正在想着,梁晓珍又想起一个事情,便向皇帝又禀告道:“陛下,还有一个事,也和这成为全有关。就是那日刘香在聚义堂商议的时候,这个成为全曾提出过,建议向藩王投降。不过他的这个提议,被刘香训斥了。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一次,才被刘香派去了巴达维亚!”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又是一喜,如此一来,看来这人可用啊! 于是,他问梁晓珍道:“这成为全是哪里人氏?” “好像是福州那一片的。”梁晓珍生怕皇帝有什么想法,就连忙解释道,”大家出来海上讨生活,一般都不会说自己是哪里的。就是听口音,应该是那里的。有的时候,甚至连名字都有改了的。“ “那他的姓呢,也会是假的么?”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眉头一皱道。 梁晓珍听了,马上回答道:“祖宗姓氏,一般人可不敢改。属下估摸着,这个姓应该是真的。” 听到这里,崇祯皇帝便心里有数了,给苏鸣岗划了点成就值过去,而后对他说道:“明天拍个成为全的照片上来。” 苏鸣岗被系统提示声唤回群里,听到皇帝的吩咐,有点不解,不过他也没胆子违背皇上的旨意,连忙答应了下来。 皇上交代的事情,乃是大事,在第二天一早的时候,一张照片便发到群里了。 崇祯皇帝上线后看到,便在群里说道:“孙卿,把此人的画像画出来,令人调查福州附近,姓成的,这个姓氏比较少见,应该容易查找。而后把相关消息发在群里,朕看看是否能有用!” “是,陛下。”孙传庭立刻答应一声,能否救出巴达维亚的明人,关系到他的官位,不管从哪个角度讲,他都必须很积极去做事才行。 苏鸣岗看着这个,虽然他不知道皇上到底要干什么,但他有一点是明白的,皇上为救出他们,在行动,在努力! 想到这个,他不由得份外感动。要知道,这可是大明皇上啊!竟然为了远在巴达维亚的他们,一心在操劳,有哪个皇帝,会如此心系百姓? 两天之后,在巴达维亚工地上,海盗头子成为全脸色阴沉地扫视着工地。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并不好。或者说,他的心情就一直没好过。也因此,他对这边的明人,都没一个好脸色。 “大哥,他娘的真是累死了!”他的一名手下挥着额头的汗,一边走向他,不满地说道,“这些人一个个都滑头着,不仔细盯着就开始耍滑头!” 成为全一听,冷声喝道:“打就是了!反正不要死人太多,不耽搁工期,这些西夷都不会管!” 说着这话,目光扫视过工地,就看到他的手下分布在工地上,一个个都在劳累着。哪像在淡马锡,这个时候要是没事,至少能在窝里躺着。 他的手下听了,也是附和了一句,而后站在成为全身边,同样环视其他人,而后问道:“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淡马锡?有其他兄弟来换我们不?” 成为全听了,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恼怒地说道:“别想了,我们就这点人,还能怎么样?和大当家他们一起秣兵历马,去和朝廷打仗?” 听到这话,他的手下有点失望,沉默了一会后,忽然转头看向他,似乎想说话,但又在犹豫。 成为全见了,伸脚就踹了过去,同时喝骂道:“搞什么东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手下听了,没陪着笑脸,低声问道:“大哥,你说我们……我们还能有机会回去么?这个点,家里都快过年了啊!” 成为全一听就知道,自己手下所说的回去,不是说回淡马锡,而是回明国的老家!眼看着要过年了,确实是又开始想家了啊! 这么想着,他没有了凶狠之色,而是转头看向家乡的方向,叹了口气道:“怕是回不去了吧?” “大哥,我们被他们这么排挤,要不偷偷回去算了,至少还能见一见家里人!” 听到这话,成为全转头盯着自己的这名手下,一直盯到他的手下有点躲躲闪闪起来了,他才低声说道:“然后呢?给家里带去麻烦,又整天提心吊胆,像老鼠一样?” “唉,当时大哥的提议,要是大当家接受的话就好了!”这名手下听了一叹道,“说不定我们至少能光明正大地回家了。或者,把家里人接过来也可以,在藩王手下,总好过现在过得这种日子!” 听到这话,成为全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地说道:“是大哥无能,让你们都受欺负了。要是有别人拉你们,去投靠他们,大哥也不会怪你们!” 他手下一听,当即变了脸色,回答成为全道:“大哥这是哪里话,我们剩下这些兄弟,都是跟定了大哥的。要不然,也不会跟大哥一起来巴达维亚了!” 他们在来巴达维亚之前的那个晚上,就有人不愿意过来,去投奔其他海盗头子了。 成为全听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并没有说话,转头看向前方,神情似乎有点愧疚,又似乎也有点落寂。 他这一抬头,忽然看到有一个人拄着拐杖向他走来。顿时,他脸上的表情一变,换上了之前的凶狠之色。 他的手下也看到了,走上两步,对来人厉声喝道:“你个老不死的过来干什么?找死么?还是不甘心你的甲必丹,啊?” 来人正是以前的甲必丹苏鸣岗,他陪着笑脸,点头致意道:“来找当家的说点事!” “又是来叫苦叫累的吧?”他的手下一听,顿时厉喝一声道,“滚!有多远滚多远!你们这群贼骨头,骗得了荷兰人,可骗不过我们!” 苏鸣岗听了,并不生气,之前尝试着来沟通过一次,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差点挨打了。不过这一次可不一样,他心里很有把握。 这么想着,他拄着拐杖继续前行,又走近了几步,看到这两名海贼要发飙了,他才停了下来,露出笑容对成为全说道:“当家的,有个事情,想和您私下谈谈!” 成为全还没说什么,他手下见这老头不听他的话,就开始发飙了,“没听见我说让你滚?你这个死老头子……” 说着话,他就想上前动手了。对于巴达维亚的这些明人,这些海盗一点好感都没有,如果不是他们不规规矩矩地做事,又那会轮到他们来这巴达维亚当监工。 见到这个情况,苏鸣岗不由得提高了点声音,冲着成为全说道:“老朽要说的事情,对当家的有莫大好处的!” 然而,成为全压根不为所动,就没理他。他的手下也继续迎向他,要打他的样子。 “狗爬仔!”苏鸣岗见此,急忙大喊了一声。 成为全的手下一听,一边扬起鞭子一边怒喝道:“狗爬你个老母,让你狗爬……”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见成为全整个人为之一震,一下大步上前,推开自己的手下,抓着苏鸣岗的衣领,厉声喝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他的手下此时已经站稳,有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的大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自然不知道,狗爬仔就是成为全的小名,自从他到海上混之后,这个名字就再没人知道。此时冷不丁地被苏鸣岗叫了出来,他又如何会不吃惊! 见到成为全的反应,苏鸣岗虽然被拎着衣领,可他却心中有底了,当即带着笑容说道:“老朽有事和当家的单独面谈!” 听到这话,成为全冷眼盯着苏鸣岗好一会,才一松手,而后对他手下一挥手,把他赶走了,而后,成为全转头看向苏鸣岗,冷声喝道:“今天不给老子说清楚了,老子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苏鸣岗对这个要挟,一点都不以为意,整理了下衣服,转头看了下四周,见没人能听到,才转回头,看着成为全,微笑着说道:“老朽此来,是给当家的一条弃暗投明之路!” 看到成为全似乎要发作的样子,他便又马上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你的小名,是皇上让孙总督派人去查了,你老母亲说的。你老母亲盼着你回去团聚,你知道么?” 苏鸣岗说到这里,看到成为全似乎不信,便马上又细细地说起成为全小时候的一些典型事情。这些事情,可以说,除了成为全和他家里人之外,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听着这些话,成为全的脸色就变了,再没有凶狠之色,或者是想家了吧,隐隐地,似乎有丝悲伤。 苏鸣岗说完之后,看着成为全认真地说道:“你应该听说过吕宋明人的事情吧?还有朝廷那边,老朽不才,刚好也被皇上选中,有了那千里眼和顺风耳的能力。如今老朽这里有一道皇上的旨意给你,今后如何,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成为全听得脸色大变,不由得倒退几步,上上下下地打量苏鸣岗,一脸不可思议地事情。不过刚才苏鸣岗所说有关他的事情,又让他难以解释,他可不相信,这苏老头能知道自己家里的事,要不然,也不会在今天才说。 苏鸣岗看着他这样子,稍微等了一会后,便静静地问道:“如果你还想回家团聚,还想见着你老母亲,还有你的小弟成为布的话,就改邪归正,以后就听老朽的。以前的一切,皇上说了不再追究。” 1205 发配他去和钱谦益作伴 成为全明显是被震撼到了,过了好久好久才回过神来,紧走一步,到了苏鸣岗的跟前,带着一点忐忑,一点紧张问道:“那么说,我娘……我娘还活着?” 苏鸣岗听了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活得好好地。对了,你弟也娶了媳妇,儿子都快能打酱油了!” 成为全似乎还是不敢相信的样子,又呆立片刻之后,忽然伸手抓住苏鸣岗的两条胳膊道:“你刚才说……说皇上会赦免我?那我的兄弟们呢?” “都一样!”苏鸣岗任由他抓着,微笑着继续说道,“而且皇上还说了,如果你们接下来表现好,能立功的话,说不定还能衣锦还乡!” “衣锦还乡?”成为全松开了双手,有点呆呆地重复道,“衣锦还乡……” 自从他逃来南洋之后,自从他被其他海盗排挤之后,就不止一次做过回家的梦,做过有朝一日能风风光光地回乡的梦。当然了,他再怎么想,也没想过是衣锦还乡! 过了好一会,他回过身来,盯着苏鸣岗问道:“你说,皇上真能赦免我们?” “嗯,皇上亲自说的,孙总督和郑统领都看到的。”苏鸣岗点头回答道,“皇上说了,刘香等几个贼首是朝廷势必要缉拿的,其他人犯,只要改过自新,可免于追究。” “那……那要我们怎么做?”成为全一脸地希望,赶紧又问道。 “听老朽的话即可。”苏鸣岗回答道,“就目前来说,请当家的配合,一起糊弄荷兰人,尽量拖延工期!” 有关明军会来救的消息,这个时候还不能告诉任何人。成为全这边,自然就更不能说了。 拖延工期这个事情,成为全肯定要承担荷兰人这边的压力,但只要他们联合起来糊弄,这压力也不会有多大。 成为全想了一会,便点点头道:“这个没问题,还有什么要我们兄弟们做得么?” “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当家的最好不要告诉你的兄弟,有关这个事情。等到日后再宣布也不迟。”苏鸣岗脸色稍微严肃了一点说道,“总之,我们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拖延工期,等过段时间之后,会有新的事情要做。只要做好了,就等着论功行赏了!” 成为全听了,脸色严肃地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就是为了老娘,就算你是骗我的,我也干了!” 很显然,他还是有一丝不相信。但是,为了能回家,他选择了相信。 搞定了这些海盗,苏鸣岗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此一来,最好的问题就解决了。皇上虽远在万里,却也能解决巴达维亚的困难,真是神了! 暗叹之余,他向崇祯皇帝做了禀告。巴达维亚这边的事情,就暗中操作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大明国内,是马上过年了,这日子一年比一年过得好,鞭炮声音也是一年比一年响。不过与此同时,二氧化硫也一年比一年多,甚至还有火灾,这,或者就是痛并快乐伴随吧! 大明这一年,扫荡了漠北,打得漠北三族只有少数残余逃亡西边。卫拉特蒙古归附,成为大明版图中新的一部分。这一年,就算不算藩国的领土,那大明本身的版图也已经大大扩张了。至少整个大明北方,是直到北冰洋都是大明的了。 在南边,又封出去了三个藩王,分别是吕宋的益王,安南的福王和南掌那边的周王。如此一来,国内又空出了好大一些粮田可以收税,且三个宗室的包袱被甩了出去,顺带着又拉动了藩国和母国之间的经济。 原本总觉得大明人多,可一共四个藩国封出去之后,领近藩国的几个省份的明人,不少在国内混得不怎么样的,都去藩国讨生活了。 随着大明开疆拓土,分封藩国,原本南涝北旱的灾情,动不动就给大明带来严重影响的,如今却有点微不足道了。大明已经有越来越强的能力,解决这些问题。受灾的灾民,能很容易地被安置去其他地方,至少不会有饿死的情况发生。 南方的藩国,基本上都是一年三季的粮田收获,有明人去带头种植,这粮食已经反哺国内了。 另外,大明日新月异,不说朝廷又成了什么科技清吏司,还有什么交通部这样的官方新衙门,就说在应天府那次,热气球升空,飘过了整个应天府,实现了人能在天上飞的梦想,这对大明百姓的冲击也是无以伦比的。 在这次事情之后,大明百姓,特别是江南这边的百姓,都记住了皇帝所说的话: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这句话够霸气,也够顺口,就算是三岁小孩,也都能说上一说。 另外,京师这边和通州的水泥路边上,又有在搞新的工程,把一条条地铁条铺到地上去,据说来年就会有新的交通工具了,叫什么火车,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这个,很多人心中都惦记着,想要第一时间去看上一看。 崇祯七年这一年,也就是一六三四年,科学技术知识,随着这一件件新鲜事物的出现,已经越来越深入人心。甚至朝野都有一些声音发出来,建议朝廷把科学技术知识列为科举内容。也有声音说要学前唐制,重开明法、明字、明算等科举,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暂时还不是主流,也不被大多数读书人所接受。 但不管怎么样,科举内容的改制,已经浮上了水面。不少明眼人猜测,朝廷估计会在明年对这个事情做出正式的讨论。 另外,还有一些事情,只在特定范围内有流传。比如说,儒学大家钱谦益受族人拖累,被发配去归化城了,据说还要去更远的地方。这个事情只在江南士林这边流传,一些大儒或者好友听说后,都暗自警示自己要管好家人或者族人。 另外一件事情,也只是在江南士林中传播,说是山东孔家,孔圣人之后明确表态,儒学和科学乃是一人两脚,缺一不可。当今天子圣明,才有科学出世! 这个事情,对于江南士林,其实还是挺吃惊的。因为其中有不少人知道,孔家之前还表态支持复社上奏朝廷,废除歪理邪说的,可如今却反了过来!很多人想不明白,为什么孔家的立场会改变,而且还改变得如此彻底,竟然说科学和儒学并重!隐隐地,不少人结合当今朝野的一些言论,不由得有了担心,搞不好,明年的科举真要变了。 对于这个情况,其实知道内情的人非常少。当初崇祯皇帝派厂卫前去山东也是秘密调查,掌握了当代衍圣公的不少罪证。而后一番面谈,要是衍圣公不这么宣称的话,朝廷就换个人当衍圣公,且要发配他去和钱谦益作伴,去遥远的北地。 这衍圣公果然服软,不过还没完。崇祯皇帝就决定在明年,再用用这个衍圣公。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京师自然是热闹非凡。不少衙门也封衙准备过年了,如科技清吏司。 宋时归自从跟随父亲来了京师之后,就一直在清吏司帮忙,不过也由此得恩赐,入京师国子监就学。这不,科技清吏司封衙之后,他就和国子监的同年王德乐一起去酒楼小聚了一次。 不得不说,宋时归的身份比较特殊,他结识交好的同年,也都不是迂腐之人,对于科技都有一定的了解。这才让他们的关系亲近,吃得开心,聊得开心。 出了酒楼,两人走在熙熙攘攘地街道上,都是红光满面。 “宋兄之才识,却非常人所能及也!”王德乐笑呵呵地说道,“如果明年开始,科举内容改制,加上科学技术知识的话,宋兄当仁不让,定能夺魁!” 宋时归听得满心欢喜,不过表面上还是谦虚道,“这也未必,我大明朝人才济济,说不定那里还有更厉害的人呢!再者说了,明年会不会改制,还不一定呢!你没看见,国子监里有多少人反对啊!” “呵呵,他们反对有什么用!”王德乐听了冷笑一声道,“这科学技术知识的用处这么大,乃是大势所趋,皇上迟早就把这么重要的学问纳入科举之中的。” 说到这里,他看了宋时归一眼,用手指着他,笑着说道:“我就不信,宋兄会不知道这点。你父亲是科技清吏司郎中,你也在里面帮忙,应该是最清楚的了,对不对?” 听到这话,宋时归笑呵呵了一下,走了几步,似乎是欣赏了下街上的热闹景象,而后才转头低声说道:“我私下问过我父亲,估摸着不是明年,那就是后年,肯定在这几年内,科举是会改制的。贤弟,你对科学技术知识也有研究,到时候一改制,必然也能胜过其他同年了!” 王德乐一听,和宋时归相识一眼,而后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朝廷的动静很明显,只有那些食古不化的酸儒才抱着四书五经不放。如今这种大势,又岂是那些酸儒嚷嚷就能阻止得了的?真是幼稚! 他们两人一边说着和自己重要的事情,一边在街上走着,倒也惬意。 走了一段路之后,王德乐有点羡慕地对宋时归说道:“马上就是大年三十了,宋兄却是不错,一家人在京师团聚。不像我,千里迢迢地,远在京师求学,这过年就冷清了。” “对啊,每逢佳节倍思亲!”宋时归对此也是感慨,“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想我奶奶了!” 说到这个,气氛多少有点影响,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只是往前走着。 忽然,就见前面围了一大群人,很是热闹的样子。 两人好奇,皆抬头看去,却见很多人在那议论着,隐约听着,“不可能吧”,“真假”之类的话。 两人一听,有点好奇,脚步都加快了一点。正好有围观的人,似乎是两个书生往这边走过来,王德乐就双手抱拳请教道:“请问兄台,这前面何事如此热闹?” “朝廷成立了个新衙门,刚开衙呢!”其中一个书生摇头回答道,“什么即时通讯衙门,听着真别扭!” 宋时归和王德乐一听,互相看了一眼。一听这个名字,就觉得好科技,很可能就是和科学技术有关的衙门。这一下,别人怎么样不知道,他们两人就立刻来了兴趣。当即谢过之后,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果然是一堆人在那围着,讨论着,怀疑着。 “我在这里说句话,应天府那边就能收到,这是不是太离谱了,这样的事情也能有?” “谁知道是不是骗钱,我们又不知道应天府那边是不是真能收到口信!” “这是衙门,总不会骗人吧?” “太贵了,一两银子一次,还只局限在应天府城里,要不然的话,倒是可以试试看?” “……” 听着边上人的讨论,宋时归和王德乐也挤了进去一看,果然就如同听到的一样,这衙门口贴着一张布告,上面写着的内容和他们讨论的差不多,有个衙役站在那里,有点不高兴地大喊道:“没事的人就不要围着了,都要过年了,该去哪的去那!” 宋时归仔细看了布告之后,不由得叹道:“要是南昌府也有这个就好了,一两银子而已,总要试试,给我奶奶一个问候,祝我奶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科技清吏司的待遇,在众多同等衙门中是算高的。宋时归在清吏司帮忙,也同样领着一份俸禄,因此自己也有点小钱钱。 他说完之后,转头看向王德乐道:“贤弟,你家不是刚好在应天府么?要不,去试试看?” 边上的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由得都停止了议论,转头看向他们。衙门开张到现在,还没有人去试过。如今听到有人想试试,一个个都很好奇,也开始怂恿了起来。 相比其他人的没信心,宋时归他们两人却对和科技有关的东西很亲近。王德乐听宋时归这么一说,也正好思念远方的亲人,便笑着说道:“好,我来试试!” 1206 周皇后的心思 听到王德乐说他要试试,顿时,围观的人都让开了一些。那名衙役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迎着王德乐说道:“这位公子,这边请进,很简单的,您只需要把想说得内容写下来即可!”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手示意,扔下外面的人不管,带着王德乐走进衙门。 宋时归就跟在王德乐的身后,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个新衙门。 刚进衙门,一如其他衙门一般,有一个照壁挡着视线。注目到这块照壁上,和其他衙门也有所不同。上面只是写着几个字,仔细看去,却是“即时通讯一出,再无鸿雁传信!” 宋时归看得眉头微皱,感觉这口气好大,似乎有点像最近在驿站那边正在说书中的”东方不败“的味道。 转过照壁,是一个院子,两侧是厢房。沿着回廊走过去,就见厢房外面挂着不少牌子,却是各省的简称。前面带路的衙役,把王德乐直接引进了最靠外侧那一间门。 宋时归跟进去,发现这里的布局,有点类似当铺那种,不过没有那么高,里外人都能平视之,且有座位。这处应该是厢房内隔离出来的隔间,有两个位置,不过此时,只有一个位置有人坐在那里,似乎正在忙碌,提笔写着什么。 王德乐按衙役的示意,就坐到了忙碌那人的对面。他刚坐好,那衙役又从边上拿出一张纸,而后对王德乐说道:“一看公子就是个读书人,那就不用小人代劳了,有什么想说得话,写在这里。收件人,也就是收您信息的人姓名、地址写在这里,发件人,您本人的姓名写在这里……” 衙役很热情,用手指着那张纸,在给王德乐详细介绍着。宋时归听见,也伸头看了下,发现那张纸已经事先定好格式。就算衙役不说,看着那格式内容,自己应该也能填写。 王德乐自己也是一看就明白的,不过他还是有个问题道:“如果想说的话多一些,这里写不下怎么办?” 那衙役一听,便笑着回答道:“这位公子,这是一两银子格式,如果公子要多说一些都没问题,那边还有另外一些格式的纸张给公子写,但收费肯定要贵些!” “这么说,这收费是取决于字数?”王德乐有点好奇,便又问道。 衙役一听,摇摇头,对这第一个顾客又热心介绍道:“不是,还要根据收件人地址的远近。比如说,如今刚开的这点,对应应天府麒麟门那,方圆差不多三里路的一个价格,城里城外又是一个价格。还有,如果是急件,需要马上送达,而不只是当日送达的,那价格又是不一样!” “这是为何?”宋时归听了有点奇怪,插嘴问道。 衙役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和这位公子是一起的,也是他提议之下,这位公子才来尝试,因此,他也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如果只是要求当日送达的话,等消息多了,才会有信差出一趟门就全部送完,能节约人力和物力。” 说到这里,他指了下自己,又笑着介绍道:“小人就是信差。” 他正说到这里,就见柜台里面的那人一边放下笔,一边说道:“这里有个急件,马上送达!” 说完之后,他递出来一个信封,口子是封住了的。 那信差一听,连忙答应一声,接过来看了下信封上写的地址,而后就离开了。柜台里面那人似乎有点不放心,喊了一句道:“记得要签字画押才算是收到了,否则就是你失职!” “知道了,知道了!”信差连声应道,匆匆出门。 柜台那里面的人此时才招呼王德乐,笑着说道:“第一次,可不能出差错了!” 这个时候,王德乐也已经写好了,也是笑着点点头,把那纸伸手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纸之后,似乎就看着纸发了一会呆,而后回过神来,就微笑着说道:“好了,消息已经发到应天府的即时通讯衙门了。这位公子请拿好,回头也可以做个凭证!” 这么快?王德乐和宋时归都有点诧异,互相看了一眼,有点将信将疑的样子。 那人看出来了,只是笑着说道:“这两天只是刚开张,还有好多人手没有到位。不过虽然如此,但请公子放心好了,你的消息绝对会在今日传到的。喏,就如同刚才一样,会有邮差送去的。等回头,你可以拿这个凭证和你家人对下,绝对是一个字都不会错!“ 王德乐的家底也是有的,一两银子,对别人来说可能有点多了,但他还是不在乎的。听到这人介绍,便点头回应,同时有点好奇地问道:“那这银子?” “今天自然是由我来收了。”那人笑着伸手接过一两银子的纸币,同时又解释道,“等人手齐了之后,公子就得去边上填单子,而后去正堂那边交钱,交了钱,就会有盖章,然后再拿过来我这边处理。” …… 过了好一会后,王德乐和宋时归都走出了衙门,两人相视而笑,其中宋时归先说道:“看那样子,以后可是会在全国各地都铺开的,呵呵,真要这样的话,还真是方便了。特别是对那些大商人就更甚了!” 王德乐也是点头,有点感慨地说道:“谁要是闭门读书个几年,而后再走出门来的,怕是不认得这是大明了吧!” 有过一份体验,他们两人对这即时通讯衙门都是深信不疑,不但因为这是官府衙门,而且看那布局,也不可能骗人。 在衙门外围观的人看到他们出来,纷纷围上来问东问西,或者是心情不错,或者是当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王德乐还颇有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并为及时通讯衙门说了不少类似保证的话。 这一下,终于有人也忍不住进去,也想着尝试一下了。 不过,就年前这几天,进去真正尝试的人,终归是不多。但是,这即时通讯衙门的事,却是在京师传开了。 终于,过年了。 大年三十,过了这一夜,就告别了崇祯七年,要进入崇祯八年了。 过去的一年,在原本的历史上,陕西、山西又是大旱,赤地千里,民大饥。 但是,在这个位面上,虽然同样是小冰河时期,虽然同样发生了大旱,可灾民却分流去了河套平原。又得益于高产作物,特别是土豆的产量开始增加,这个大旱,基本上对大明就没有什么大的影响。真要说有,那也是归化城治下又多了汉人的人口而已。 过去的一年,在原本的历史上,流贼已经肆虐中原,关外建虏征服草原,顺道再突入关内,兵围宣府,掠大同,攻陷得胜堡,京师再次震动。 但是,在这个位面上,流贼中的那些首领,早已投降朝廷,并为朝廷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其首脑人物之一的李自成,甚至还娶了个卫拉特蒙古的公主回来当媳妇。而关外的建虏,早已灰飞烟灭,只有残余建虏逃到了倭国,才苟全性命而已。 …… 随着成就值消耗地越来越多,崇祯皇帝对后世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他想着这一切,心中满满地都是成就感。如今的大明,有朕在,谁与争锋! 西夷?呵呵,等着吧,朕必将大明的国旗都插去欧洲!不但欧洲,还有其他洲,反正朕还能活很多年,插满全球是肯定的了! 想了半天,崇祯皇帝回过神来,发现宫里大大小小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他不由得一笑,大声宣布道:“赏!“ 随着他这一声开口,宫里面顿时又沸腾了。 随着大明一年比一年强盛,宫里也一年比一年富裕。这大年三十的赏赐,不管是嫔妃,还是宫女,不管是太监,还是内侍,全都得了一份大大地赏赐,而且也是一年比一年重。 反正从去年开始,宫里面代代相传的赏赐,哪怕从太祖时候算起,也没有一位皇帝能比得上当今皇上大方。平时日,不少宫女内侍都在私下里讨论,都说自己撞到了好时候,遇到了一位能体恤下情的圣明天子! 又是一个大年三十,崇祯皇帝一如以前,玩了几手之后,便躺在躺椅上,在这有火龙烧着的宫殿内,看着自己的妃子在斗地主的斗地主,搓麻将的搓麻将,还有三国杀,剪刀石头布等等,自己则想着明年的计划。 摆在自己的面前,首先一个就是要赚取成就值,要够买断拍照片的成就值才行。虽然这段时间内自己多次出宫微服收割成就值,可还是有限的很。必须要开大型集会那种,才能大量收割成就值! 有了成就值,人口统计就必须要尽快开始了,这是统治的基础。 全国的童校,还要再大力推广,争取做到除新设省份之外,其他省份都要有,且免费两年学制。光是用服舍违式的钱,局限性太大,照顾不到欠发达城镇,这就需要国库来出钱了。 这过去的一年,除了原本预想的税收来钱之外,云南那边的商税已经开始贡献了。由闵洪学阁老坐镇,加上唐国已经稳定,大量商品的流通,商税已经达到了两百万两,且来年应该更多。另外三个藩国这边,如果按照唐国这边来算的话,等明年稳定了,也差不多会有这个数。甚至福国因为可以利用船运,货物的吞吐量更大,商税说不定能更多。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又有点遗憾。虽然消息的传播,因为有了聊天群的存在,变得快捷无比。可实际交通情况,却还是相当落后,对于大明经济的发展,还是严重拖了后腿啊!来年,得重点关注交通部这边才行! 科学技术知识这块,已经在童校、县学,甚至连国子监都有了。当然了,除了童校强制要学之外,如今的县学和国子监其实还类似后世的课外读物。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就是他在微服南巡遇到的应天府国子监祭酒。没想到他还真是识趣,竟然大力在国子监推广科学技术知识,甚至还上书,最终迫使京师国子监也允许监生自由浏览科学技术丛书。 有的时候,不看人的好坏,而是要看着人是否有用。 崇祯皇帝想到这个心得的时候,不由得又想到了另外一位相似的人,就是山东的那个。年后得让王承恩亲自去走一趟,进一步推进那个事情吧! 还有南洋那边,要是明年决战的话,就一口气可以封出好些个藩王了。接下来还有澳大利亚,还有南北美洲,非洲,中东,欧洲,貌似藩王好像不够用了!难道要朕加紧造人,多来一些藩王? 想到这个,崇祯皇帝又不由得一笑,摇了摇头。 正巧这时,一直关注他的周皇后看到了,便不打牌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问道:“陛下,刚才您摇头是什么意思?可是看到妾身打牌不好?” “呵呵,想哪里去了!”崇祯皇帝一听,笑着低声说道,“朕在想着,朕的儿子还不够多,回头要加紧了!” 听到这话,周皇后不由得一愣,随即脸色一红,不过她转头看了眼一堆在玩的妹妹,心中有点忧虑,犹豫片刻,便低声问崇祯皇帝道:“陛下,慈烺过完年就六岁了!” 崇祯皇帝一听,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便认真地对周皇后说道:“朕如果现在封太子的话,会害了他的。” 如果封为太子,那就要学***应该学的,学治国之道。但问题的关键是,恐怕这个太子当了一辈子,也用不上那些学到的帝王之术。 周皇后听了,当即就皱着眉头说道:“可陛下,如今您让他学那什么科学技术知识,也不是他该学的啊!” 崇祯皇帝听了,没再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这让周皇后心中有点忐忑,该不会是皇上因此生气了吧? 忽然,这个时候响起了海兰珠欢喜地声音:“田妹妹,你真是好人啊!送来让姐姐胡了。” 1207 去山东 崇祯皇帝听见,睁开眼睛抬头看去,却见田贵妃略微有点慌乱,或者有点尴尬的神情。包括其他妃子,也都有一些慌乱的表情,看到自己看过去,都连忙又装着在打牌的打牌,打麻将的打麻将。很显然,这些妃子,都在关注自己和皇后这边。 崇祯皇帝对此,心知肚明,到了这个时候,他心中便有了决定。虽然自己知道,太子基本上是一辈子的太子,但是别人不知道,很多人都会惦记太子之位。与其让人心乱了,还不如早点砍断根源便是。 崇祯八年,当群臣休沐完后上朝的第一件事,崇祯皇帝便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立嫡长子朱慈烺为太子,且给太子找了几位师傅,是为吏部尚书徐光启,礼部尚书孙元化,工部科技清吏司郎中宋应星。 这个事情,顿时天下震惊。当然了,更多的是官场和读书人之中震惊。 第一个,是当今皇帝终于立了太子,这个没有意外,从法理上来说,也都是嫡长子为太子。但是,教导太子的师傅,却很有名堂了。不管是徐光启、孙元化还是宋应星,都是科学技术知识的代表人物。这些人作为未来的帝师,这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去年末的时候,在全国范围内就有流传讨论的一些消息,再度疯狂流传开来。讨论的范围也好,烈度也罢,比起去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兄台,看这趋势,皇上应该是下定决心了,迟早有一天,这科举的内容就不再是四书五经了!” “其实,这个早就该知道了。你们想想,这科学技术知识可是皇上亲自编写出来且加以推广的,徐大人任吏部尚书,考核官员的时候,都要懂一些科学技术知识的常识,这其实已经在暗示了,对不对?” “可不是,你们看,朝廷在这两年所建的童校,都是有科学技术知识的基础要学的,还有县学,国子监都开始有了,这要是以后科举内容没有变动,我脑袋摘下来给你们看!” “……” 不管是先知先觉也好,还是后知后觉也罢,在大明读书人之中,大部分人都被迫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将来某一天,科举内容将不再是四书五经,很大概率会加入皇上所编写的科学技术知识了。 如此一来,自然有很多专注四书五经的读书人就不甘心了,纷纷聚在一起抱怨这个事情。 “自有科举以来,儒学一道,乃是王道,科学技术知识只是匠人之学,怎么可以和四书五经相提并论呢!” “对啊,半部论语治天下,科学技术知识可以么?雕虫小技也!” “朝中有奸臣啊!一个个过河拆桥,朝廷怎么不让他们也重新考一遍科学技术知识呢!” “不行,决不能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一起上书如何?孔孟之道,绝不容杂学侵占!” “对,就不信了,我们所有读书人都一起上书反对,要求朝廷正式给个说法!” “……” 在大江南北,全国各地,类似的讨论很多。事实上,有关孔孟之道和科学技术知识的争论早已存在了。一开始的时候,科学技术知识的地位并不高,多是一些匠人拥护而已。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有相当一部分读书人和为官者都改为支持了,也因此,这争论就愈演愈烈。 在这些争论中,还有一些其他声音,特别是在争论最激烈的江南地区。 “你们别做梦了,朝廷肯定会在这几年改科举内容,最好现在就多读一些科学技术知识吧!” “大明的科举内容必改,但是藩国那边可没听说啊!而且那边对读书人非常优待,求贤若渴,只要是读书识字的,一般都有官做!” “对啊,现在几个藩国都在抢人呢!哼,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要我说啊,我们一起去藩国得了,到哪当官不是当官啊!” “……” 在这些言论中,还真别说,确实有些读书人动心了。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能当官么!如今看这情况,在大明肯定是会有改制,如果自己不能在改制之前考中进士的话,那就必须要从头学习科学技术知识,如此一来,优势全无,还真不如去藩国当官得了! 崇祯八年初,有关科举改制的讨论,随着立太子的消息,讨论得如火如荼。也就在这个时候,山东衍圣公府这,有一行十多人到达孔府门口。 孔府,乃是天下读书人的心中圣地,是孔圣人的嫡长子孙的世袭地。从宋至和二年开始,衍圣公这个封号就开始一直沿用下来,历经宋、金、元、明等朝代。其实,孔圣人之后,早在汉高祖十二年就已经被朝廷册封,享受荣华富贵,只是衍圣公这个封号是从宋开始。也就是说,孔子后人,从汉高祖开始,就因为孔子提出了儒家学说而得以享福。 当然了,之所以能一直历经几千年而长存,不管王朝更替,始终保持超然地位,也和其没有脊梁骨有关。否则的话,早被某个帝王干掉了。当然了,也可以换个说法,孔家不在乎一家一姓,而在意华夏的儒道传统而已。但是,在几千年的历史当中,可是有不少蛮夷入主中原的时候。 衍圣公这个爵位,在宋代时相当于八品官,元代提升为三品,明初是一品文官,后又“班列文官之首”。就孔府来说,在大明朝也是相当受重视的。 大明洪武十年,太祖朱元璋敕建新宅,并诏令有权设置官署。到弘治年间孔庙遭火灾,于是,在弘治十六年皇帝敕旨大修阙里孔庙和衍圣公府。孔府遂又改建。到了嘉靖年间,为保卫孔府孔庙,皇帝下令迁移曲阜县城,移城卫庙。孔家的地位,是越来越高。 孔府占地面积达约一百八十亩,各类建筑四百六十三间。府内楼堂厅轩栉次鳞比,长廊曲径,扑朔迷离,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是除大明南北两处皇宫之外,规模最大的建筑群,号称“天下第一家”。 不得不说,大明朝对孔家算是恩遇有加的。但是,在原本的历史上,满清入关,孔家立刻改旗易帜,拥护满清统治,从而继续得到了满清的敕封。 话说回来,孔府门口的兵丁见十来个人都是骑马的,连忙上前拦住,大声喝斥道:“此乃衍圣公府,尔等什么人,胆敢骑马而至,快快下马,不得无礼!” 这十来个人压根就没兵丁的训斥,直到门口,才各自下马,其中一人,伸手掏出腰牌,就往迎面怒气冲冲而来的那兵丁面前一亮,同时喝道:“前面带路,我们要见衍圣公!” 那兵丁稍微一愣,定睛一看,顿时就没了刚才的气焰,连忙点头哈腰,引着这些人进门了。另外一个兵丁,一看这情况,都不用看那腰牌,就猜出是什么人来了,连忙往里面跑去,先行通报去了。 这孔府的兵丁,平时喝斥一些读书人,哪怕是当多大的官,都没问题,那些人都会乖乖地听话。不过对眼前这一行人,压根就一点用都没有。这一点,在这些人上一次来孔府的时候,已经受到过一次教训了。上一次轮值的兵丁,据说伤势到现在都没好呢!这些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的,衍圣公见了都得恭恭敬敬,谁敢得罪!或者说,天底下,就没人敢得罪他们! 孔府有前厅、中居和后园之分。前厅为官衙,分大堂、二堂和三堂,是衍圣公处理公务的场所。一行人还没走到前厅,就见衍圣公匆匆领着手下一班官员迎了出来。 “不知哪位天使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衍圣公脸上带着笑容,还未迎上,就已经开口打招呼了。 这一行十几个人都是便服,不过一个个气势十足。见到衍圣公带人迎出来,其中一人便低声对他们簇拥着的那个年轻人说道:“厂公,这衍圣公经过上次的事,果然识时务了!” 这年轻人,就是如今皇上面前的红人之一,东厂提督王承恩。他听了,只是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鄙视之意。 “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在此,还不快来见礼!”一名番役冷声喝道,算是回应了衍圣公的问话。 在天启朝的时候,东厂提督可是赫赫有名的九千岁魏忠贤,虽然他已经完蛋了,可东厂的威名却还在。再者说了,这个位面的厂卫,可没有历史上一样,被崇祯皇帝勒足不得出紫禁城的。在这崇祯朝,厂卫也同样威名赫赫,办过得大案也有好几个了。 比如,当年山西晋商通虏一案,当时让整个山西的商人都躲在家里慑慑发抖;还有江南通贼一案,也杀了个人头滚滚。 厂卫,是皇帝手中的一把最锋利的刀。如果说孔府对文人有天然的压制,可对这些厂卫来说,没个屁用! 衍圣公一听这次是东厂提督亲至,心中吓了一跳,感觉没什么好事,心中更是着紧,姿态放得更低,连忙说道:“原来是厂公亲至,失礼失礼!” 王承恩冷眉扫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大步便往大堂走去。他所带的番役,连忙跟上,毫不客气地先进去了。 这个衍圣公的事情,都掌握在他们手中,听着以仁义礼智信传人立于世间的一个人,平时所作所为,和凡夫俗子有何区别?在这当土皇帝一般的日子,倒是过得潇洒! 但是,这是皇上给的恩赐,不思忠君报国,反而还想联合复社的那些酸儒抵制皇上的科学技术,真是狗胆包了天!这些东厂番役,包括王承恩在内,能给这衍圣公好脸色看就怪了。 对此,衍圣公极其下属压根没有办法,对此的不满,甚至都不敢露出来,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就赶紧跟进去了。 到了大堂上,王承恩大大咧咧地往主位上一坐,两边簇拥着番役,都冷眼看着跟进来的这些人。 衍圣公陪着笑脸,走近几步问道:“不知厂公亲自大驾光临,是有何指教?” 王承恩没有说话,依旧摆着谱,他的一名手下跨前一步,大声喝道:“除了衍圣公,无关人等,全都退下!” 其他人一听,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一时都没动。看着来势汹汹的样子,东厂是要干啥? 衍圣公听了,见手下这些官员还没动静,连忙挥手道:“没听到么,还不赶紧退下?” 这时候,他的手下都回过神来了,连忙施礼退下。只一会功夫,就走了个干净,只剩下衍圣公一个人面对一大伙如狼似虎的东厂番役。 大堂内安静了下来后,王承恩才从袖子里摸出一卷纸,往前一伸,同时冷着脸,用宦官所特有的带点阴阳怪气地声调说道:“就这几日,衍圣公就按这上面的意思,亲自去京师一趟,向皇上上奏,请求恩准。” 边上一名番役见此,立刻躬身接过,转交给衍圣公。 这衍圣公一听,心中就是一咯噔,虽然没看到那纸上写着什么内容,但他心中却隐隐有了猜测,不由得暗暗叫苦。 等拿到手里,展开之后仔细一看,心中顿时叫苦不迭。自己果然没猜错,怕什么就来什么,看来皇上是铁了心,可自己的身份…… 之前的时候,已经有来过这一出。不过那时候,好歹不是公开表态,只是私下传言,这边不否认即可。那样的话,就当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就得过且过了。可如今…… 这么想着,他再次看了眼手上这份东西,感觉很是沉重,抬起头来,苦笑着和王承恩商量道:“厂公,您看我这身份,代表的是天下儒……”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承恩冷声打断了:“怎么,还想着讨价还价?就咱家手中掌握的东西,不说废了衍圣公,至少让衍圣公换个人来当,该是没问题的吧?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事,就得衍圣公来做,不是你,就是下一个!” 1208 只想静静 衍圣公一听,满脸地为难,有点底气不足地看着王承恩,还想说点什么的样子,似乎是想再争辩一下。 王承恩一见,当即拂袖站了起来,虽然他年轻,可他冷着脸走近衍圣公时,气势十足,迫使衍圣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王承恩冷声喝道,“孔府,衍圣公岂能例外?大明朝对孔家不薄,如今也该为国效力!这不是逼你,而是再给你们孔家一个机会!三天时间,如果没看到衍圣公亲自出发前往京师,咱家必定再来登门拜访!到时候,就不要怪咱家不讲情面了!” 说完之后,他没再瞧衍圣公一眼,大步走了出去。他的那些手下番役,跟着簇拥而去,只是一会功夫,大堂内就剩下了衍圣公一个人了。 等东厂的人走了好一会后,衍圣公的下属才纷纷转回大堂。他们看到衍圣公捏着一张纸,有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就都有点好奇,纷纷问了起来。 “衍圣公,不知道厂公亲自过来是为何事?” “该不会,又是和上次一样的事情吧?” “衍圣公,那纸上写着什么?” “……” 衍圣公似乎很疲惫,挥挥手,有点有气无力地说道:“出去,都给本公出去,让本公静静。“ 看到他这样子,有几个人马上就想走了,但也有人似乎有点义愤填膺地,又开口说话了。 “衍圣公,该不会是东厂又为难了吧?” “衍圣公,要不公告天下,就不信,天下读书人不为我们做主!” “……” 一听到这种言论,衍圣公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厉声喝道:“出去,都给本公出去,本公只想静静?行不行?” 他这么一发火,这些属官不管是不是自愿,都不得不出去了。人家衍圣公不说其他的,只想静静,你还能怎么的么? 等这些人都出去之后,衍圣公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那张纸。他心里也清楚得很,一旦他亲自去京师,按照这张纸上的内容向朝廷上奏,那么很可能就真得会得以实行。如此一来,孔府千年以来赖以存在的基础,就会被挖去一半了。未来孔府是否还能继续保持荣华富贵,就有可能存在不确定性了! 可是,要不按照这张纸上所说的做,这衍圣公的爵位,肯定要易主了。自己以及自己的子孙,不说享受荣华富贵,就是被东厂盯着,那将来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一边是祖宗基业,一边是个人的荣华富贵,这让衍圣公格外的为难! 外面的属官,等了很久,还不见衍圣公出来,就都知道,衍圣公肯定遇到了非常为难的事情,因此才想要一个人静静地待那么久! 终于,在日暮时分,衍圣公自己走出了大堂,似乎非常地疲惫,对他的那些属官吩咐道:“准备下去,本公明日就要进京面圣!” 既然做出了决定,他就不敢让厂公多等,免得恶了厂公,因此决定明天就动身去京师。 没过多久,在一处不显眼的大宅内,一名番役快步入内,向坐在那悠闲喝茶的王承恩禀告道:“厂公,衍圣公已宣布明日进京面圣!” 王承恩一听,刚端起茶杯的手稍微一停,而后冷笑一声道:“算他识时务!” 说完之后,他一饮而尽,把茶杯放回桌面后,坐直了身子,当即命令道:“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至少沿途的读书人都知道衍圣公要进京面圣!” 等手下领命而去后,王承恩也不喝茶了,就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实际上是进入聊天群,去和崇祯皇帝禀告情况去了。 不要看他在手下面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到底还是年轻,在给崇祯皇帝禀告完之后,他有点担心地提醒道:“陛下,他要是到时候耍滑头怎么办?” 崇祯皇帝看见,并没有在意,只是冷笑了一下后回答道:“无妨,他反对科学技术知识才是众人都觉得正常的事情,朕也不缺他一个反对的。但要是他按照朕交代的提出来,那就是天下震惊了!” “陛下英明,奴婢明白了!”王承恩一听,放下了心。他就怕这个衍圣公在最后关头突然变卦,这种情况,让他防不胜防,其实也没法防。因此,才有这个担心,回头要是皇上怪罪的话,就要吃哑巴亏了。 不过如今皇帝已经回答了,就算那衍圣公最终会变卦,他也不会被怪罪,这样,他自然就放心了。 王承恩却不知道,崇祯皇帝还有一个理由没有说出来。孔家人平日子都享福惯了的,要让他感觉以后再也没有如今这种好日子过,不会有几个人能接受这种生活上的变化的。如果孔家能有骨气到这个份上,也不会享受千年富贵了。 换句话就是说,孔家虽然比任何一个王朝都要长久,可这也是在帝王的权势之下,勇于屈服才能换来的富贵!以崇祯皇帝如今的威望之高,要压孔家,也不需要太费周折。更不要说,如今科学技术知识的造势,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并不是凭空让衍圣公出来说事的。 于是,在崇祯皇帝的授意之下,在厂卫的宣传之下,衍圣公要进京面圣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在读书人中间传开了。 “你们听说了没有,衍圣公正往京师而来,应该是有本上奏吧!” “这肯定是为了歪门邪说而来吧?衍圣公都出来了,这下看朝廷怎么给个说法!” “听说,之前衍圣公就答应复社的人,要支持他们,上这个奏本。没想到,如今复社偃旗息鼓了,衍圣公却没有罢休!” “复社能不偃旗息鼓么?复社的首领张溥被流放,四大公子之一的侯方域被禁足在家,方以智如今已经转去学那科学技术知识了,谁还管这学术之争?” “……” 在这些人的声音之外,也有一部分人,是记得年前的传言的。 “不是说衍圣公也赞同科学技术知识乃是利国利民的学识,怎么一转眼就要上京面圣了?这……这是要上京干什么?” “澄清谣言?对,肯定是这样,孔孟之道才是大明道统之正统也!衍圣公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大义!” “对,以前的肯定是谣言,如今衍圣公知道这事,肯定是生气上京要个说法来了!” “……” 有相当一部分读书人是这么认为的,这其中,有很多读书人,特别是那些年纪大了的读书人,以秀才为多,群情激昂起来。在衍圣公沿途经过的那些城镇,纷纷喊着,要和衍圣公一起进京讨个说法。 他们这些读书人,半辈子的人生都交给了四书五经,原本看着科学技术知识越来越受欢迎,就已经有点憋了。等到听到科举内容都有可能要换的时候,就彻底慌了。如今衍圣公出来主持公道,这些人自然就跳了出来拥护了。 而且,大明解决了北方的边患,从去年开始,朝廷又下旨各地卫所精简后的军队,进行剿匪练兵,整个天下都太平了不少。再加上,这两年来的生活水平,不知不觉间改善了不少。不少老秀才在嘴巴说说之后,还真得跟着衍圣公的车驾后面,自费上京来了。 这么一来,衍圣公进京面圣的事情,就传播地更广了,也成了崇祯八年开年初之后最大的话题。甚至都盖过了各个藩国的各种消息。 但有一天比较奇怪的是,衍圣公早晚赶路,一直躲在车里或者驿站中,平时并没有露面。 对于这种情况,有的人会纳闷,但更多的人是理解。衍圣公只是进京讨个说法,又不是谋反。出来见了大家,群情激昂下,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大概也不是衍圣公愿意看到的。 就这么着,衍圣公的车驾从山东一直走到京师,这后面,酸儒越跟越多,好家伙,等到了顺天府境内时,几乎每个地方好点的客栈都会客满,这让沿途的那些客栈掌柜和东家,一个个都翘首以盼,人未到,价先涨了。等着一群肥羊到来,狠狠地赚一笔。以至于有一些酸儒眼看着快到京师了,却发现盘缠要不够用了,于是,就有点悲剧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小节,也没多少人会关注这些盘缠不够用的人。 衍圣公不管走多久,终归在这一天到了京师。 天下读书人的楷模,精神支柱到了京师,崇祯皇帝闻讯,特意派出了礼部尚书孙元化前去迎接。除了朝廷官方的之外,还有在京师,或者事先赶到京师的读书人,也纷纷赶去城门口迎接。而那些拥戴科学技术知识的读书人,包括那些匠人,也有不少好事者赶过去瞧热闹。 一时之间,京师城门外,简直是人山人海。而在临近城门这里的酒楼,更是座无虚席。当然了,此时此刻,这边酒楼食客的话题,全都不离衍圣公进京这事。 在这种当口,崇祯皇帝也没放弃热闹,又是微服出宫,就在酒楼雅间充当起了听众。 如今的他,可是相当低调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在京师百姓面前露脸露得比较多了。而且微服出宫的事情也做多了,之前有几次,走在街上,都被百姓认出来了。一时之间,街上跪满了一片,害得他啥事都做不成,只能打道回宫。 为此,崇祯皇帝曾私下发了狠话:“等着朕回头迁都,换个新都城去!” 至于这话到底是不是戏言,哪怕是贴身听到这话的几名内侍和厂卫,都猜测不出来。 如今这次,崇祯皇帝相当低调地待在这酒楼雅间,不知道的,以为皇上是爱凑热闹。但真要这样想,那就真是冤枉他了。要是有可能,他宁可在御花园和那些爱妃玩做迷藏也不愿意凑这种热闹。之所以出来,原因无他,买断拍照的成就值还不够,有如此人多的机会,他怎么得都要出来收割一波成就值才不亏! 这不,崇祯皇帝只是坐在酒楼雅间,就听到系统不断地响起获得成就值的提示声。他选得这个位置不错,是迎接衍圣公人群的中间位置附近。 崇祯皇帝事先算过,他在校场收割成就值的时候,范围可是不小的。而如今坐的这个地方,方圆算起来,其实也就是校场那么大。 这不,拥护儒学和拥护科学的两帮人聚在一起,难免斗嘴,会说起科学是皇帝所创,那些拥护科学的人的成就值,就不断地贡献了出来。 “叮叮当当”地收割成就值时,衍圣公也到了。等着的礼部尚书孙元化当即上前迎接。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看到衍圣公出场。 不过衍圣公看着有点憔悴,而孙元化却是意气风发的样子,有一种鲜明的对比。忽然之间,又有人提醒,顿时传遍人群:衍圣公代表儒学一道,而孙元化,却是科学的中间人物,这两人见面,背后有什么玄机? 不管别人怎么看,总之,孙元化作为礼部尚书,还是按照礼制迎接了衍圣公,并没有出现冷嘲热讽,针锋相对,话里话外之类的狗血剧情。 当然,类似的传言还是有的,但多半是那些旁观着脑补出来的。在他们的疑心病之下,不管是衍圣公还是礼部尚书,客套的语气也好,眼神也罢,都藏了很多秘密的。甚至有不少人回去一说,儒道和科学之争,在这城门之下就已经开始了。 有一点其实没错,如果不是有五城兵马司的军卒维持秩序,搞不好两位大人物没有打起来,那些旁观的读书人就会先打起来。 崇祯皇帝收割完成就值,有点苦恼地回宫,这成就值还差好多啊!看来,过些天要出京才好了! 这么想着,他下旨,第二天早朝召见衍圣公,不耽搁,以示尊重之意。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明日的早朝上,很多读书人甚至都不打算睡了,准备一大早去奉天门广场那边等消息。 他们心中都非常关注,衍圣公上奏朝廷,皇上又会怎么应对? 1209 天下读书人的代表 其实还远不止一些秀才在关注,只是秀才人数最多,也是闹得最凶的一批,因此才有点显眼。 之所以会有如此的情况,也是因为秀才这个群体,刚过童生,未来还有举人和进士两关要考,而他们都卡在举人这一关。一般来说,举人要是能考上,和秀才的差别就不是一丁半点了。可是,考举人也难,他们就被卡在这里,日夜之乎者也。 如果说四五十岁的童生比较少的话,那四五十岁的秀才就多了。不说如此高的年龄,就说超过三十的那些秀才,他们的精力,已经被四书五经给耗得差不多了,突然让他们再去学科学技术知识来考试的,可想而知难度有多大。 更为关键的是,以前的四书五经有点类似后世的文科,关键要会背;而科学技术知识则类似后世的理科,关键要先理解,学习方式的不同,更是让这些老秀才为难。如此情况下,自然就会一个个炸锅了。 当然了,想反对科学技术知识推广的,还不止是他们。 当天夜里,东厂提督王承恩就来给崇祯皇帝禀告了:“陛下,奴婢的手下发现,有不少官员都有异动。有言辞不当者,甚至有动手写奏章者。奴婢这里就抄写了一份奏章,请陛下过目!“ 京师中官员的奏章,都能被东厂番役给抄写过来,很显然,这肯定不是主人同意的。由此可见,东厂对京师官员的掌控,还是比较到位的。崇祯皇帝心中这么想着,便点点头,伸手接过了那封奏章看了起来。 没有意外,这奏章就是反对科学技术知识推广的,特别是着重强调,古之圣贤,半部论语治天下,古往今来,又何曾有过需要科学技术知识来治理天下的事情。反正类似的话,写了一大堆。 崇祯皇帝粗略扫过一遍,便丢在了案头上,对王承恩说道:“看着衍圣公到京师,以为有了牵头反对的人,这妖魔鬼怪就终于一个个都跳出来了。无妨,就让他们明天早朝等着吧!” 他这话,王承恩也理解,如今朝中主要大臣,比如首辅温体仁,内阁诸公还有六部尚书,都没有反对皇上看重的科学技术知识推广。那些心底有意见的人,就都把不满埋在了心里。 如今读书人的精神领袖衍圣公亲自到京师来反对这个事情,至少那些人是这么认为的,这就给了他们勇气。而且这衍圣公可以说一路招摇到京师,身后还跟着那么多反对科学技术知识的读书人,就这,朝廷没有一点表示,皇上也没有表达出不满,由此可见,衍圣公的份量还是相当重的。既然如此,有衍圣公带了头,他们这些人自然就有胆量纷纷跳出来反对了。 至于这些已经当了官的,却也跳出来反对。王承恩在统计异动名单之后,也是心里有数。 这些当官的,多是年纪比较大的。在吏部新的考核措施中,特别是那些涉及科学技术知识方面的,都是比较低的,影响了他们的官位前途。这些人如果再用心扑到科学技术知识方面去,也不是太愿意,总想着和以前一样多好!说到底,就是一群食古不化的人而已。 王承恩听了崇祯皇帝的话,知道皇上心中有数,便放心退下了。 但是,不放心的人还是有大把。毕竟,那可是衍圣公来了,天下读书人的代表。临睡之时,陪同侍寝的是周皇后,就躺在崇祯皇帝的怀里,有点担心地问道:“听说明日早朝,陛下要召见那个衍圣公?” 以前的皇帝禁止后宫干政,但在崇祯皇帝这里,却没有绝对,偶尔说下也不算什么。要不,他也不会把聊天群中的监控记录由皇后这边来整理。此时,他听到周皇后问话,也不以为意,摸着她的背道:“嗯,没错!” 周皇后一听,抬起头来,看着崇祯皇帝说道:“陛下,为何要在早朝,单独召见不好么?” “呵呵,你是担心他会反对朕推广的科学技术知识?”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笑着拍了下她光滑的背问道。 太子的师傅,都是科学技术知识的中坚力量。从这些天来太子那边得到的情况看,似乎太子对科学技术知识很感兴趣,有几次兴奋地和周皇后提过,说几个师傅做得实验好神奇,背后的原理却是如此简单,真是太奇妙了! 对此,周皇后心中也是满意的。陛下不就是掌握了科学技术知识,结果呢,大明越来越强大。由此可见,帝王掌握科学技术知识,对于大明的强大是有很大帮助的。 周皇后虽然不明白其中的逻辑,但她通过眼睛看到的内容来反推,因此有了这个结论,也就乐得太子能好好休息科学技术知识了。 可是,如今衍圣公进京。这么轰动的事情,她就算在深宫中也不可能不知道。由此一来,她就担心了。毕竟衍圣公可不同于一般的人,那是孔圣人的后人,是天下读书人的精神领袖,对于天下的读书人,具有莫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有一点也很明显,孔家代表的儒学之道,和皇上推广的科学技术知识完全不是一回事。衍圣公来京师面圣,肯定是看到如今大明国内这科学技术知识的推广,让他感到不安,就来劝谏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引起如此轰动。 这么一来,如果皇上顶不住压力,首当其中地,就很可能会换太子师傅,影响了太子这边,这是周皇后所不愿意看到的,也因此,她有点担心,就在崇祯皇帝面前提出来了。 她的心思,崇祯皇帝稍微一想,便也能想明白。因此,他不等周皇后说话,便微笑着安慰道:“放心好了,科学技术知识利国利民,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朕都是会强力推广的。衍圣公来京,其实就是朕要求的。他能配合最好,就算不能配合,那也没什么。一个衍圣公而已,又岂会是朕的对手!” 说到这里,他用力搂了搂周皇后道:“能让朕重视的对手,就只有老天爷!而这科学技术知识,就是了解老天爷,掌握老天爷,让老天爷为人所用的最有力武器。朕还要通过这些,来达到朕的星辰大海的目标。说多了,反正你也不懂,且看着就行了!” 周皇后确实听得一头雾水,这还和老天爷扯上关系了?还有,星辰大海又是什么?怎么感觉陛下说得话,有点高深莫测啊!不过最后一句她还是能听懂的,就是让她放心好了,一切都有陛下在。 这么想着,周皇后便紧紧地贴着崇祯皇帝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低声回应道:“陛下,妾身知道了!” 相对于周皇后这种处于深宫中的人,外廷还是有人比较看得透。比如,首辅温体仁。 外面那么轰动的事情,温府上下自然也都知道。他们对此,也有点担心,这不,管家就有点担心地提了这事。毕竟,科学技术知识是在温体仁担任首辅的时候开始推广的。如果最终的结果,是儒学反攻倒算的话,温体仁肯定也要受到连带责任,不可能再任首辅。 温体仁遥望夜空明月,只是淡淡地说道:“当今天子圣明,威望直追太祖成祖,甚至隐隐有超之。就凭如今的衍圣公,根本不可能动摇皇上。只要皇上坚持,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事!“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管家,见他脸上似乎还有担忧之色,便又继续说道:“陛下发明了水泥,蒸汽机,还有影响巨大的蒸汽轮船和热气球等物,无不颠覆人之想象,这些东西的背后,都能用科学技术知识来解释。这件件桩桩,已经对大明有重大而深远的影响,是对儒学最强有力的冲击。” “如果没有这些,只是皇上凭空拿出科学技术知识要推广,而衍圣公及时号召天下读书人反对的话,倒有成功的可能性!但是……“温体仁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轻蔑之色,又抬头看向明月,同时淡淡地说道:”大势已成,就算衍圣公全力反对,也只不过泛起一点小浪而已,最终,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 管家听了,默默地想了片刻,终于放心了下来,高兴地说道:“老爷说得在理,小人就放心了!” 当然了,像温体仁这样能看透的人,毕竟还是少数,要不然,衍圣公入京,也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了。 次日一大早,驿站门口就已经聚集了不少读书人,在等着衍圣公出来。 他们这些读书人,早了,街上还在宵禁,晚了,衍圣公已经进紫禁城了。说起来,他们也是得了崇祯皇帝的恩惠。如果不是崇祯皇帝调整了早朝的时间,不用天没亮,参加早朝的官员就要出发的话,这些读书人未必能等在这里。 忽然门口一阵骚动,只见驿站大门大开,依仗从门内鱼贯而出。只一看,就知道是衍圣公要去上朝面圣了。顿时,等在外面的读书人纷纷拥了过去,一个个高喊着,试图和轿子里的人沟通一下。 “衍圣公,学生在此恭候多时!” “学生为衍圣公壮行!” “……” 不知道的人看了,一个个搞得慷慨激昂的,还以为衍圣公要去就义了一般。也不知道当初建虏围城的时候,这些激动的读书人是否有记得“舍生取义“的古训而做过点什么。 虽然门口很热闹,声音一个比一个高昂,一个比一个激动,但是,衍圣公始终未曾露面。这些读书人也没敢阻拦,耽搁衍圣公上朝。 看着衍圣公的马车背影,有人忽然喊了起来:“诸位,走了,一起去奉天门。” “走,衍圣公在紫禁城为圣学声张,我等就在奉天门为衍圣公助威!” “对,要让那些文武百官都看看,什么才是圣人教诲!是时候,孔孟弟子,都该站出来了!” “……” 群情激昂之下,这些读书人一个个昂着头,大步往奉天门而去,就好像有种视死如归气势一般。一般人看了,真可能会被他们吓到,又或者是感动? 等到了奉天门,文武百官也在这边集结,而后听钟鼓之音进紫禁城参加早朝。大群大群地读书人拥到奉天门,自然引起了那些文武百官的注意。 其中有些读书人,似乎颇为激进的,甚至想拥到这边来,要不是有锦衣卫执勤,估计就扑过去了。就算如此,他们还不时打着招呼。 “衍圣公为圣学请命,诸位大人,可别忘记了自己是孔圣人门生啊!” “对,衍圣公面圣,就拜托诸位大人了!” “……” 文武百官队列中,有不少人看着这一幕,一个个都精神抖擞了起来。摸摸袖子中的奏章,心中想着,道不孤也!他们也都是有眼力的人,互相之间瞧瞧,发现有更多和自己一样的人,就更是振奋了。 看到衍圣公下轿,走到文武百官的前列去时,全都一个个热心地打着招呼。 “衍圣公,学生都察院山东道御史孔德斌有礼了!” “学生户部员外郎马得利,见过衍圣公!” “……” 衍圣公走过,其实不止是他们,其他人也都招呼,包括六部尚书、内阁辅臣等等,可衍圣公始终面无表情,谁的招呼都不接,就那样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着,而后依旧一言不发。 看着他这个样子,孔德斌等人心中就更有底了,纷纷想着,衍圣公这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肯定要当着圣上的面驳斥歪理邪说,力保儒道不衰!否则,何至于如此之严肃!看来,今日早朝,必将有一番唇枪舌战,留名后世也! 有一点,让他们有点不高兴的是,随着天色放亮,奉天门广场上的人更多了。这个时候,那边传来了争吵声,似乎有支持科学技术知识的读书人、匠人等和最开始过来的那些读书人争吵了起来。 不过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分出那边优势更大时,钟鼓声响起,文武百官进紫禁城,早朝马上开始了! 1210 衍圣公的奏对 这一次的早朝,虽然才三月份中期,这京师的天气还是很冷,可以说是人数规模最多的一次早朝。 文武百官,满满当当的。不过你要是细致观察的话,就可以发现,武官多是看热闹的心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文官队列中,则就严肃了。不少人摩拳擦掌,就等着衍圣公发难,他们可以一拥而上。 皇帝还没有到,已经站好队伍的文武百官,身边有熟悉的同僚,便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衍圣公亲至,陛下就算再怎么不高兴,也肯定要给份面子的吧?”孔德斌低声说道。 边上站着的是马得利,他点点头,有把握地回答道:“这是肯定的了,陛下治理天下,就不能少了我们读书人,而衍圣公是我们儒家代表。总不可能让那些目不识丁的匠人来治理天下吧?” 听到这话,他前面一人忽然转过头来插了一句道:“你们不知道陛下推广过拼音识字么?还有众多的培训班,出去走走,已经有好多匠人都能认识一些字了!” 马得利一听,脸色当即有点不好看了,当即反驳道:“那又怎么样了,只是认识几个字而已,差得远呢!当年本官寒窗苦读数十载,如今才能做着这官,犹自兢兢战战而无日不省之,就凭他们?呵呵……” “就是,就算他们都认识字又如何,可会吟诗作词?可会策论词赋?可会……”孔德斌也立刻声援,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个年轻的同僚打断了,对方用诧异地语气,看着他就好像不认识一般说道:”你还惦记着吟诗作词?疯了么?你不知道陛下不喜欢这些?吏部考核,可有吟诗作词?“ 听到这话,孔德斌呆了呆,连忙解释道:“不是,本官不是这个意思。本官的意思是官场往来,人情交际,不都以此来论才华么?难不成……” 还是没说完,对方就不屑地转过了身,不过也丢下了一句话道:”不要用那种老旧思想了,如今大人们见了可多是谈些科学技术知识,你这,过时了!“ “你……你说什么?”孔德斌的脸顿时就红了,竟然说他老旧思想,说他过时了,这岂不是说食古不化?这岂能忍,眼看着就要发飙。 不过他身边的马得利拉住了他,低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要和这种年轻人一般计较,且等着衍圣公,到时候,自然有打他脸的时候,到底是谁过时还是谁走了歧途?” “对,你说得对!”孔德斌点头称是,恨恨地说道,“圣人教诲,都记狗肚子里去了,也配为官!” 前面那个年轻的官员听到,转过头来,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去年京察时就因为科学技术相关不达标而被记了个下等考核,等下次要还是被记下等,肯定降职,急了吧?” “你……”孔德斌一听,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一下红了,只是,官位对方高一点点,力气没人家年轻人大,说话也没对方那样伶牙俐齿,让他有种憋得慌的感觉。 如今是早朝时候,类似这样的冲突,多在文官队列中。不过到底是严肃场合,不管是当事人还是边上的人,都会有克制,否则换了地方,就可能群架了。当然了,也可能是有希望在。 因为这种类似的冲突,往往是顽固的那一方,有人用“小不忍则乱大谋,千万不要影响了衍圣公的大事”类似的理由劝解,才算平安无事。 那些因循守旧之徒,都把希望寄托于衍圣公的面圣上。好面子一点的,则威胁他的对手道:“本官牢记圣人教诲,当紧随衍圣公,向陛下劝谏。” 又或者,是这样给自己争取面子:”维护儒家大道,乃义之所向,吾所愿也,成仁取义,在所不惜。“ “……” 反正有衍圣公在前面顶着,这些人什么话都敢往外丢,无外乎有一种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的想法在作祟。 当然了,这些说话冲突的官员,基本上是排在后面的。队列前面的大佬,则基本上都没有交头接耳,只是默默地等着皇帝驾临。 “皇上驾到!”随着内侍的喊声响起,皇上终于登场了。 崇祯皇帝就座,文武百官见礼完毕之后,他扫视着底下这些臣子。都不用刻意去感受,他都能感觉到底下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前面的重臣,一个个严肃着脸,似乎正在憋大招的样子。 他自然心中有数,内阁辅臣、六部尚书等重要职位的官员,就算衍圣公改了主意反对,这些人也不会跳出来反对。因为那些因循守旧的老酸儒是不可能位居高位的。就算有,理念不合,自己也不可能让他坐在高位上。如今这些高官,不说强烈支持科学技术的推广,至少不反对是底线。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又特意瞅了下那位衍圣公,见他在自己过来的时候,似乎精神了一点,好像在做准备说话了。这是顺从还是不顺从?这个有点不好判断!不过没关系,管你公开说什么,朕都等着便是! 这么想着的时候,边上的轮值太监高时月往前几步,大声喊起了”有事奏事,无事退朝“的惯例开场白,早朝,正式开始。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首辅温体仁,全都看向了衍圣公。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的早朝,无非就是这一件大事:衍圣公面圣,维护儒家道统,驳斥科学技术这种歪理邪说! 果然,高时月的声音一落,就见衍圣公再度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显得很庄重,而后咳嗽一声,跨步出列,大声奏道:“臣有本奏!” “准奏!”崇祯皇帝就那么看着他,波澜不惊地说道。 虽然这种“臣有本奏”“准奏”地对白,在这紫禁城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回,可这一次,当这个对白一落,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几乎屏住了呼吸,竖着耳朵,要听衍圣公接下来的奏对。 很多人,甚至还偷偷瞄一下皇帝的反应,看看皇上是什么样一个态度。等待会衍圣公一奏对,会不会恼羞成怒? 那些写了奏本的官员,则偷偷捏了捏自己收在袖子里的奏本,感觉一下存在,考虑着等一下的行动。 在万众瞩目之下,只见衍圣公抬头看着崇祯皇帝,大声说道:“前汉武帝之时,废黜百家,独尊儒术。由此,儒学一道,传承千年。而千年以来,未曾反复,由此可见,儒学一道,乃我华夏之大道也……“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的眉头微皱一下,好像这衍圣公,并没有按自己所说的去做。既然这样,自己也不会客气,只是他不配合,就会多一些麻烦。不过麻烦就麻烦了,朕好歹是穿越而来,位面之子,还会怕这点麻烦! 而底下文武百官听了,也大概听明白了衍圣公要表达什么。果然没有出乎他们所料。顿时,有人失望,但有更多的人则是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了。他们摸着自己的奏章,恨不得第一个冲出去,附和衍圣公所说,拿下这道统之战的首附之名,为天下读书人所敬仰! 而温体仁等人听了,则眉头都皱了起来。虽然他们同样是儒生,可他们却深深体会科学技术带给大明的影响,哪怕他们不是作为崇祯皇帝的心腹,也是不愿意科学技术被衍圣公一棍子打死的。 徐光启同样摸了摸自己袖子中的奏章,就盯着衍圣公,准备他一说完,就站出来反对。 衍圣公仿佛是豁出去了,谁也没看,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态,在那里侃侃而谈。他年纪虽然有点了,还舟车劳顿,可此时的声音,却还是很响亮,显然是准备多时,就为了这一刻:“……但到了本朝,臣这几年虽不闻窗外事,可终归是听到了风声,特别是到了去年更甚。有科学技术一说,凭空而出,传遍天下,只短短几年,便隐隐有和儒道正统相提并论之势。臣由此非常吃惊,特意打听之,方知此学说乃源自于陛下,是为陛下之学说也。臣因此特意看了科学技术之说……” 来了,来了,衍圣公怼上皇上了,高潮到了!听到这话,那些带着吃瓜群众心的武官们,纷纷在心中大声喊着,隐隐有些兴奋。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看看在慷慨激昂的衍圣公,又偷偷瞧瞧面无表情的崇祯皇帝,不敢错过一丝精彩场面。 而那些因循守旧的文官们,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个都做好了准备。要是万一皇上恼羞成怒的话,他们就立刻声援。有衍圣公在前面顶着,人多势众了,看皇上还能怎么处理! 这个科学技术,要不是皇上著书立说,那还用等到衍圣公出面,他们早就开喷了。谁提出来,就喷死谁! 只是没办法,皇上编写的科学技术,皇上推动了科学技术的传播,对手太强,特别是皇上开疆拓土,灭建虏,灭蒙古,威望一年高过一年,让他们有自知之明,没敢上去喷皇上。如今可好了,总算盼来了反击的时候。这些人心中想着,脸色都激动地通红了。 东厂提督王承恩站在崇祯皇帝的身后侧,一直盯着衍圣公,听到他奏对的这些话,不由得眼睛冒火,心中直骂娘。之前唯唯诺诺,没想到临到头来,却狠狠地咬上一口。亏了自己事前向皇上打了伏笔,知道皇上大度,不会因此事怪罪自己。要遇到一个心眼小的皇上,办事不力的罪名就逃不了,这位置估计也坐不了了。 他娘的,好你个衍圣公,等着瞧!王承恩盯着衍圣公,心中发狠。 对于这种情况,崇祯皇帝已经有所预期,并没有一厢情愿到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衍圣公那么多没骨气的,偶尔来一个硬气点的,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涉及到了家族利益,关系到孔家千百年的荣华富贵! 不过如此一来,他终归是有点不高兴的,目光便冷了一分。 孔德斌在文官队伍中一直盯着前面,他发现不少人跃跃欲试,就在等着衍圣公说完之后出来发言。不管是和他一样的志同道合者,又或者是道不同的那些,比如吏部尚书徐光启肯定不是,看徐天官的样子,也想抢着出来了。 孔德斌心中清楚地很,这一次的朝会,必定会全国瞩目,今天朝会上的一切,必定会传遍天下。而第一个去支持衍圣公的人,也必定为所有人所铭记。可是,这一点,别人也都知道。 他这么想着,忽然看到崇祯皇帝看着衍圣公的眼神有点变化,似乎有想发作的意思,顿时一个想法就冒出来了。 如果皇帝先发怒,很可能会不给别人机会,就一棍子打死,毕竟皇上肯定不是傻子,知道不这样做的话,回头百官都支持衍圣公,皇帝就会骑虎难下了。 如果抢在皇帝发怒之下就表态支持衍圣公,不但能抢了第一个支持衍圣公的名声,还能带动其他人一起在皇上发怒之前表态,如此一来,就很可能皇上就是有意见也得憋在心里。 心中这么一想,孔德斌便不管了,如此好刷声望的机会,决不能被别人躲了去。因此,这个时候,他忽然大声咳嗽一声,也不等吩咐,就大步出列,打断了衍圣公的话,大声奏道:“陛下,衍圣公为儒道正宗传承,德高望重,臣深服之。是以,衍圣公对科学技术之说,臣亦赞同之!” 他这么一搅合,很是有点突兀。负责秩序的锦衣卫堂官一见,立刻大声喝道:“大胆,还不退下!” 马得利在边上见此,那还猜不到孔德斌的心思,心中暗自后悔被孔德斌抢先,因此,毫不犹豫地也咳嗽一声,跨步出列,跟着说了类似的话。 不止是他,其他已经准备的那些顽固的文官,也纷纷跟着出列奏对,锦衣卫堂官喝斥,就当耳边风了。 1211 又见廷杖 看到这个情况,徐光启有点急了。有衍圣公带头,外加这么多官员支持,这可是非常少见的事情。皇上要是顶不住压力怎么办?难道刚推广开来的科学技术知识,又要重新被冷藏的可能? 对于徐光启来说,他年龄已经大了。这个时候,他的心愿就是能推广这些科学技术知识,为大明造福。他以前的时候,为了学习这些科学技术知识,甚至都不惜改变信仰去信西夷的教,由此可见,他对这些科学技术知识的重视。因此,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看到,科学技术知识的推广有倒退的可能。 这么想着,他便也想出列来反对。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崇祯皇帝皱着眉头一拍龙椅扶手站了起来,厉声喝道:“够了!” 皇帝发怒,朝会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他们可以无视锦衣卫堂官,但还做不到无视皇帝的程度。 “尔等一个个自以为是地跳出来打断了衍圣公的奏对。”崇祯皇帝扫视着站出来的那些臣子,怒声喝道,“对衍圣公尊重否?对朝堂礼制尊重否?眼里可有朕否?一个个胆大妄为,是觉得尔等人多势众,朕就治不了你们?” 底下已经站出来的官员,至少有一百九十来位,将近两百人了。站在队列的中间,也算是黑压压的一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人多势众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站出来的这些官员,多是职位较低的,从四品已经是最高的了。再高的那些官员,对科学技术知识有抵制的,其实已经被崇祯皇帝换掉了。只是底下低品级的官员过多,他也不可能操心到很细,因此也不可能去为了这个事情换人。 而原本,这些低品级的官员,所谓人微言轻,他们也不敢冒头抵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朝廷在一步步推广科学技术知识。但是,如今衍圣公来了,衍圣公在前面顶着。他们这些人,要还不趁着这个机会站出来,万一衍圣公人孤势单的,说不服皇上,那以后基本上就难以压制科学技术知识的推广了。 因此,在孔德斌等人的带头下,本着法不责众的念头,全都站了出来,连锦衣卫堂官,甚至负责御前礼仪的御史都跟着喝斥,也一点用都没有。 此时,崇祯皇帝发怒了,衍圣公自然也是先闭嘴了,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既没有抬头看着崇祯皇帝,也没有转头去看身后的支持者,只是低着头。 崇祯皇帝扫了他一眼,而后眼睛继续看向那一大群人,怒声喝道:“朕看来平时对你们太好了,朝堂之上竟然也如此无礼。对衍圣公无礼,对朕无礼,呵呵,这一次,朕要你们长长记性,记住朝堂上的规矩!每人赏十记廷杖,可好?” 将近两百来个臣子,每个人都要挨廷杖,这可是大手笔了!一般皇帝,还真不敢这么打!哪怕是嘉靖皇帝,当年的大礼仪之争,也就打了一百出头的臣子屁股而已。 对于崇祯皇帝的这个话,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住了。两百来个臣子,去午门外排开打廷杖,这规模可要创开国之最了啊! 底下没有一点声音,春风带着寒意,刺得每个人的脖子都是缩了缩。 崇祯皇帝看着底下没有一个人回答,当即又是冷笑一声道:“怎么,你们刚才有胆子不顾朝堂礼制,不顾锦衣卫堂官、监察御史喝斥而要无礼打断衍圣公的奏对,藐视衍圣公,藐视朕,这会却没有人说话了?是不是觉得朕给尔等的教训太轻,还不长记性?既然如此,每人赏二十记廷杖,可好?” 所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皇帝要打他们屁股,按圣人教导,那也得谢恩。他们这些人,就只是发了一会呆,崇祯皇帝就把廷杖翻了一倍,顿时就吓到了好多人。 看崇祯皇帝这样子,法不责众的事情,怕是不存在了。如果再等下去,要是廷杖再翻倍怎么办?更为关键的是,皇上还扣了帽子下来,这个廷杖不是为了儒道正统而打,而是打断了衍圣公的奏对,罔顾朝堂仪礼,御前失礼所致。 想到这里,顿时,这些出列的臣子一个个肚子感觉到委屈,同时也对抢着出来的孔德斌和马得利骂开了:抢什么抢,等衍圣公奏对完了再说不好么?现在好了,对衍圣公不敬,这是读书人该有的事情么?这传出去了,其他读书人怎么看?最为关键的是,还得平白无故地挨廷杖!这廷杖,打了都是丢人啊! 有几个机灵地,看到崇祯皇帝带着怒色,似乎又想说话,这时候也不管了,连忙奏道:“臣领旨谢恩!” 要是崇祯皇帝再把廷杖翻个一倍的话,那真要人命了!就这样冤屈地被打死,那就太不值了! 不要以为皇帝不敢,要知道,皇帝可是御驾亲征,把凶残的建虏都灭了的人。当年建虏围城,说上城墙都上城墙的主。再瞧瞧,那些内阁辅臣、七部尚书的,那个有出来求情? 这么想着,就越来越多的人,心中怒骂孔德斌、马得利等人,一边不得不跟着奏道:“臣领旨谢恩!” 崇祯皇帝可不是和他们客气,见他们认罪就会放他们一马的。很快,大队的锦衣卫上前,押着这群官员出午门而去。 而在午门这边,之前就聚集了很多读书人、匠人之类的,他们一边等着朝议结果,一边在互相打嘴仗。当然了,打架是打不起来,双方都是读书人为多,要讲脸面的。最关键的是,有锦衣卫校尉在不远处看着,敢在皇城根下打架,信不信去吃牢房,那就不值得了。 正在这时候,忽然就看到紫禁城里出来了好多人。定睛看去,却是一队队的锦衣卫压着一群官员出来了。人数之多,远远超出了午门这边这些读书人的想象。于是,这边的人全都静了下来,好奇地看着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只见那些官员一字排开,排了整整四排左右,脱去裤子,露出一个个白花花地屁股。一声令下,“噼里啪啦”地声音顿时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直到这个时候,那些关注着这边的读书人才回过神来,一个个都惊住了。 “廷杖,这是在打廷杖啊!” “崇祯朝一共也没打过几次廷杖,没想到这次见到了!” “不但见到了,而且还这么多官员一起打廷杖,这是怎么了?” “……” 有些人立刻担心起紫禁城中的早朝,便大声问了起来,想要了解下情况。 锦衣卫这边显然是有得到过吩咐,没有不理他们,当即告诉这些人说,这些挨廷杖的官员,都是对衍圣公无礼,罔顾朝堂礼制而挨罚的。 一听这话,顿时,那些酸儒就怒了,竟然敢对衍圣公无礼!这些人,就立刻大声怒骂了起来。 “亏你们也是读圣贤书出身的,竟然连朝廷礼制都不顾,打得好!” “对,衍圣公乃我等读书人心中楷模,尊重都来不及,竟然还敢无礼,往死里打!” “……” 这些酸儒能在这里的,本来就是比较偏激的人,骂顺口了,就开始羞辱了。 “这么多白花花的屁股,真是难得一见,比小娘子的还白!” “老朽会丹青,这等盛况,一定要回去画下来!” “……” 那些官员一边在挨打,一边心中更是委屈,我们是友军好不好,你们骂错人了啊!等他们听到那些酸儒后来的刻薄话时,顿时一个个羞红了脸,把这些酸儒也恨上了。 我们在前面拼死拼活,为此还不小心挨廷杖,你们倒好,不鼓励也就罢了,竟然还说风凉话,还要羞辱,还要画画,猪啊! 大明朝的这个廷杖,想打死人,其实是不论棍数多少的。好在这一次,崇祯皇帝没想着为这事就打死他们,因此,一个个打得屁股开花,却也没死人,不过受罪是肯定的。 才打了几下廷杖之后,就有官员忍不住而喊叫了起来。等十记之后,大部分养尊处优惯了的官员,都忍不住喊叫了起来。原因无他,这么多人都在喊了,那自己喊了也不丢人,谁也别说谁。喊出来,至少感觉屁股上传来的痛都能减轻一点。 午门处的廷杖,打完之后,也不耽搁,略微一收拾,这两百来个官员就又被架着重新回去参加朝会了。 早朝所在,依旧很安静,所有臣子都在那静静地等着。崇祯皇帝坐在那里喝茶,另外还赏了衍圣公一杯御用的热茶,以显示对衍圣公的恩遇。 按理来说,这还是有些冷的天气,喝上一杯热茶,润润嗓子,驱驱寒气,应该是一件惬意的事情。而且满朝文武,就衍圣公有,这就更是荣耀了。 然而,衍圣公的表情却有点奇怪,听着午门那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哀嚎声,衍圣公这杯茶,硬是喝到那些挨廷杖的官员被架回来,也没有喝完。 不过两百来个官员被架回来,这动静有点大,衍圣公终于忍不住看了一眼。当他看到这些被架回来的官员,虽然已经收拾过了,可屁股被打,那悲惨怎么都掩盖不住。很多人甚至都没法再站着,只好趴在那里上朝,也算是奇观了。人数之多,更是大手笔。 衍圣公不敢多看,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只专注喝茶。这一次,他几口就把茶喝完了。 等所有官员重新就位,朝堂之上重新安静下来时,崇祯皇帝便微笑着对衍圣公说道:“这些人对衍圣公无礼,朕已经教训过,相信已经长记性了。衍圣公可再奏来,朕倒是很想知道,衍圣公对朕所编写的这些科学技术学识是如何看待的?衍圣公放心好了,此次应该不会再有人打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衍圣公怎么听着,感觉崇祯皇帝这话里有话。就这么短短地几句话,皇上就衍圣公衍圣公的,说了好几次,该不会,是有什么暗示吧? 他往这个方向一想,就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又想到刚才皇上的威风。天子之怒,不说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可刚才两百来个官员被打廷杖,也是够厉害的!而朝堂之上,诸公都没有一个反对。由此可见,当今皇上的威望,已经是非常之高了! 衍圣公在想着,吏部尚书徐光启也在心中想着事情。他有点拿捏不准,要是刚才自己也出列奏对的话,会不会陪着这两百来个官员一起挨廷杖?他看着正微笑和衍圣公说话的崇祯皇帝,最终也没想明白,会,或者不会,两者在五五之间吧! 等崇祯皇帝说完之后,朝会上所有官员的目光,甚至包括那些大汉将军,全都注目着衍圣公,都很想听他接下来的奏对。 衍圣公似乎忘记了之前说到那里了,他好像想了一会,才躬身大声奏道:“臣观科学技术学识,真乃名传千古之作也!臣以为,如果陛下这科学技术学识,要是出现在汉之武帝之时,定能和儒道并驾齐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臣以为,这科学技术学识,当在大明大力推广之。臣以为,如今当务之急,当革新科举,纳科学技术学识,与四书五经并重,是为大明读书人之福也!今后我大明有科学技术学识和儒道相辅相成,是为我大明万世基业之左膀右臂,缺一不可也!“ 说到这里,他深深一躬身,声音又提高了一分奏道:“此乃臣之肺腑之言,臣不吐不快,亦是臣此次进京觐见之目的。革新科举,已是迫在眉睫,为大明读书人计,为大明江山计,陛下如若不纳臣之谏言,臣长跪不起!” 说完之后,衍圣公竟然真得就跪下了。不过挺直了上身,直直地看着崇祯皇帝,一脸决然的样子。 他的这一番话,他的这些动作,几乎完全出乎了早朝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当他说完跪下之后,这次早朝的人数虽然有那么多,可却非常地安静,静得真是只有风声了。 1212 一派宗师 说实话,衍圣公的这番回答,有点出乎崇祯皇帝的意料。 原本他只是指示王承恩,让他去见衍圣公的时候,要求衍圣公明确表态支持科学技术的推广。可是,衍圣公竟然从汉武帝的独尊儒术开场白,把科学技术知识提高到了和千百年来的儒学一样的地位,甚至还说了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强烈要求改革现有科举,加入科学技术知识。 在某个时候,崇祯皇帝甚至还有所怀疑,这个衍圣公该不会也是从后世穿越而来,因此明白科学技术知识的重要性,才说出了这么合情合理的陈述。 不过,等他回过神来,他又立刻洞悉了这其实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原因很简单,这个老家伙肯定不愿意衍圣公换人,在这个的前提下,一路而来,应该见识了科学技术的影响力。 虽然一路之上,有那么多秀才之类的读书人都跟随他上京,但从某个角度来说,如果科学技术知识泛不起什么浪,能有那么多读书人吃饱了撑的跟着上京? 而且在朝堂之上,吏部尚书这个七部最为重要的职位上,是科学技术推广最坚定的徐光启。天下官员要想官路坦途顺畅,就肯定要按照吏部天官的想法来。还有大明在礼制方面最为权威的礼部尚书,是徐光启的学生,也是很有名的坚决拥护科学技术的孙元化。还有太子的师傅,也是如此。 太子是皇帝的接任者,是下一轮大明皇帝,太子的师傅选为拥护科学技术知识的这些官员,这也意味着,下一个大明皇帝,有很大的可能性,一样是科学技术知识的拥护者。 而在这次的早朝之上,四品以上官员,对于皇上突然借口廷杖之事,没有一个人出来劝谏。固然是皇上的借口找得好,可何尝不是证明,这朝堂之上的高官,并没有一个是孔家的死忠。 如此一来,衍圣公立刻强调儒学和科学技术学识并重,就可以保住儒学该有的地位,不会像汉武帝时期那样出现独尊科学技术学识,摆儒学一道的情况。这么算起来,他衍圣公又是有功于儒道,有功于孔家了。 崇祯皇帝想了那么多,不过在首辅温体仁这里,却只是简单地三个字评语:”识时务!“ 然而,很多人听到衍圣公的话,就有点懵了,他们是完全想不到啊,特别是那些屁股挨打了的官员。对他们来说,衍圣公不是应该维护儒学道统的么?怎么能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以后归天了,怎么去见孔圣人?亏了自己还准备了奏本,等着一起来维护儒学道统的呢!难道自己的廷杖是白挨了? 御座上的崇祯皇帝,却不管其他人,看着衍圣公微笑着说道:“朕去年在南巡应天府的时候,记得是在一家酒楼内,就曾说过,孔孟之学,在于思想;科学技术知识,在于技艺,两者并不冲突,而是相辅相成。如今孔卿这番话,正和朕不谋而合。朕心甚慰,如此,卿之所奏,朕准了!“ 说完之后,他又伸手示意道:“孔卿平身!” 衍圣公一听,连忙谢恩后站起。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踏实了。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说了,孔孟之学,在于思想,而科学技术知识,在于技艺,两者并不冲突。这也就是说,孔府地位无忧也! 而底下那些臣子,对于其中那些武官来说,科举考试的内容,加不加科学技术学识,对他们来说,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因此触动并不大,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顶多有些深谋远虑的,能考虑到科学技术学识得到重视之后,对他们可能会带来的改变而有所欣喜。 但对文官来说,他们听到衍圣公和崇祯皇帝的奏对之后,就都吃惊了。哪怕是一些已经有预感的人,当这个事情,在满朝文武面前有了定论之后,也都是很吃惊的。 这个事情,前朝历代,都是从未有过的。科举内容加入科学技术学识,这将给大明,给以后的读书人带来最直接、最深刻的变化!科举制度,从隋唐开始,又开始了新一次重大的变革! 科举制度的出现,允许读书人‘投牒自进’,不必非得由公卿大臣或州郡长官特别推荐,打破了世家门阀对官场的垄断,给寒门学子有了一条走上官场的道路,使得“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成为了可能。 当然了,这个所谓的寒门学子,也并不是真正的寒门,穷苦百姓。那个时候,读书是要很多钱的。这些寒门学子,只是相对于门阀世家而言,生活水平处于中下,但能读得起书的。 科举制度在大明朝成化年间,又出现了一个较大的变化,就是八股文的出现。由多名大臣建议,最终在前代人的基础上形成了对格式严格要求的八股文。 这个八股文出现的目的,是为了方便阅卷,尽量减少人为地评判那个时候考试时候文章的优劣。这种形势的要求,哪怕到了后世,其实也是存在的。比如后世的论文,还有一些公文,都是有具体要求的,只是没有像八股文那么严格。 八股文的出现,也是深刻改变了大明读书人的科举相关。 而如今,应衍圣公的提议,崇祯皇帝已经拍板定论,科举要加入科学技术知识的考试。如此一来,科举制度便又到了一次重大变革的时候,这点,毋庸置疑。 文官们正在想着这个大变革的时候,崇祯皇帝却又已经在说话了。就听他严肃地对着底下臣子说道:”虽然已经定了科举加入科学技术知识,但是,考虑到如今的现状,朕决定,今年开始,只是县试、府试增加科学技术知识的内容。其他级别的科考暂时不变。等明年之后的童试,增加科学技术知识的考试,后年之后的乡试,再增加科学技术知识的考试,如此类推。钦此!“ 乡试开始的科举考试,是每三年才举办一次的。这也就是说,那些秀才级别的,考举人以及之后的考试,还有不少缓冲时间。崇祯皇帝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怕秀才造反。不是有句话说了么,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他是考虑到,科学技术学识的推广,之前并不是强制,除了在童校的学习。在这样的背景下,直接开始往考试内容里面加科学技术知识,有点说不过去。也因此,就只有童校那些学生,在县试、府试的考试中强制考试科学技术知识而已。 随着这一次的朝议之后,一切皆有定论。如此一来,在县学、国子监等等官方机构中,就要正式开始学习科学技术知识。三年之后再考试,也算是给了学习的机会。 这个道理,这些底下的臣子基本上都明白。因此,当崇祯皇帝一说完之后,明白皇帝并不激进,便在首辅温体仁的带领下,躬身附和回应。 有了衍圣公的站台,又给了天下读书人一个缓冲的机会,相信科学技术知识的正式官方化将不再有大的阻碍。崇祯皇帝心中这么想着,心情很好,便对衍圣公微笑着说道:“孔卿今日明辨是非之举,定会为后人所称颂。如若不信,拭目以待!” “陛下所言,折煞微臣了。”衍圣公一听,连忙恭声回奏道:“微臣只是据实而言,实话实说而已!” 听着前面君臣两人有点惺惺相惜地对话,那些屁股开花的文官,一个个都在心中骂开了。早知道这样的结局,还不如等到衍圣公说完再有动作。那样一来,一听衍圣公的话,也不至于再冲出来了。都是那孔德斌、马得利闹的,这笔账,非得记在他们两人的头上不可! 今天,丢人丢大了! 而此时,孔德斌、马得利两人心中也叫苦不已,他们两人也挨了屁股打。因为衍圣公的变节,因为他们这一大批人的廷杖,导致原本以为必然会激烈的正邪之辩,成了一面倒的局面。或者说,想反对科学技术学识推广的人,压根就连浪花都泛不起一朵。 看看那些同样挨屁股打的同僚,看着他们眼里盯着自己的怨毒眼神,不管是孔德斌还是马得利,都知道这下得罪死同僚了,还是将近两百来个,完了,完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后宫,周皇后从早上起床,送崇祯皇帝去上朝时,就已经开始担心。哪怕崇祯皇帝临走时,再次安慰她,也没法让她宽心。太子之位好不容易定下,如今又出现了影响太子的大事,她很想知道,早朝的情况,到底会怎么样? 周皇后还是很守规矩的人,虽然很关心,却也没有派人去前面打听消息,只是不安地等待。一直等到,宫外忽然传来此起彼伏地惨叫声。 “娘娘,这是陛下在行廷杖,估计受罚的官员还不少。”有经验的内侍只是那么一听,就禀告道。 周皇后一听,心中就更是紧张了。听皇上的意思,明明那么有把握,怎么一转眼,竟然都开始廷杖官员了。这么瞧着,岂不是事情闹得很僵了? 看她这么担心,亲近的一名女官便上前奏道:“娘娘,要不奴婢去前面打听下情况?” “不可!”周皇后一听,立刻摇头说道,“未得陛下旨意,不得前去打听!” 于是,就一直这样煎熬中等着。 好不容易,随着“皇上驾到”的声音响起,周皇后连忙迎了上去。 “陛下,情况怎么样?衍圣公是不是反对了?陛下不会对衍圣公也引来了吧?没打衍圣公的廷杖吧?” 听着周皇后一连串的问话,崇祯皇帝的脑海中过了下,要是自己真下旨打衍圣公的廷杖会怎么样?怕是一堆人会劝谏吧?估计午门外候着的那些读书人也会暴了! 想想觉得好笑,崇祯皇帝便摇摇头笑着说道:“皇后担心什么,朕都说过了,没事的。衍圣公前来京师见朕,就是要提议朕革新科举,以后科考内容加入科学技术知识!” “什么?”周皇后听得大吃一惊,连忙确认道,“陛下说是衍圣公所提之建议,要革新科举……” 崇祯皇帝笑眯眯地看着吃惊地周皇后,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实话告诉皇后吧,朕这科学技术学识,自成一派,胜过上古众多学术百家,以后,朕不但是大明皇帝,也是一派宗师了!” 正在这时,就听脑海中”叮“地一声,就听系统的声音响起:”宿主所创之科学技术学派已成为科举考试的内容,对大明的强大存在至关重要的作用。以后凡外人由衷尊重宿主的学识,不管远近,皆能获得成就值!“ 系统这个声音提示完了之后,就看到聊天群左下角的成就值数值疯狂地涨了起来。 这个情况的出现,惊呆了崇祯皇帝,没想到系统还有这操作,看来还真不是后娘养的了!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是很意外。一如系统所说,科学技术知识成为大明科举的一部分之后,必然会最快速度,最大程度地普及大明科学技术知识。这么一来,大明在科技方面的发展,以大明人口的技术,又有自己这个领头羊,还是以皇帝身份拿后世的知识在引导推广,不要说超过西方的什么文艺复兴成就了,这完全可以把人类的科学文明硬生生地提前几百年。 有这个为基础,大明成为日不落帝国,征服星辰大海的目标,都不是虚无缥缈的梦想了!这个聊天群系统可是皇汉发明的,对于如此重大的成就,肯定有奖励了! 成就值最终到了两千五百万成就值左右才增加地慢了,崇祯皇帝知道,这是前期推广科学技术知识所影响到的那些人贡献地差不多了。这样一来,自己都不用特意去赚成就值,就已经够买断拍照的两千万成就值了。 换句话说,自己接下来可以建立全国性的人口资料体系了! 1213 历史车轮滚滚,挡着淘汰 崇祯皇帝正想着,听到周皇后叫换,回过神来,也不以为意,笑着说道:“皇后说什么,朕刚才一时愣神,没听到。哦,对了,我们进去说话!” 此时的他,心情极好,上前握着周皇后的手便进殿而去。 与此同时,在奉天门广场这边,随着官员退朝,那等候半天的人群也已经炸了。 “什么,衍圣公向皇上提议,把科学技术学识加入科举考试?” “衍圣公怎么能这样,他疯了么?他还是衍圣公么?” “衍圣公肯定是被胁迫了,他肯定是迫不得已才这么说的?可这样算什么,圣人有云,威武不能屈,难道连衍圣公都做不到么?” “……” 酸儒的震惊失望,简直是无以加复。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都坐在了地上淘淘大哭。盼望着能为他们做主的衍圣公,竟然狠狠地在他们心口捅了一刀,让他们没法接受。也亏了衍圣公还留在内阁那边说事,并没有马上出宫,否则这些人激动之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另外那些拥护科学技术知识的读书人和匠人,听到消息后,则一个个都欢天喜地地,他们甚至主动给那些酸儒解释了起来,从另外一个侧面想,也可以说是补刀了。 “衍圣公果然是衍圣公,眼光不同于一般的凡夫俗子,知道科学技术知识的厉害之处,做出了如此值得称赞的事情!佩服,佩服!” “衍圣公怎么可能被胁迫了呢!除了被人没有礼貌地打断,这算不算是威胁?有可能!衍圣公都没有说完话,就竟然敢明目张胆地不顾御前礼仪来威胁衍圣公。只是皇上英明,打了他们廷杖。啧啧,一排排的白屁股,今日算是见识了。两百多人隐隐地威胁,但衍圣公却坚持住了,佩服,佩服!” “……” 当然了,也有一部分人的同情心比较重,看到那些酸儒一个个犹如死了爹娘一般在痛哭,便也开口安慰他们道:“你们就别纠结这事了,就算你们假装看不到科学技术知识的厉害,可连衍圣公都承认科学技术知识的厉害,就回去好好地看看科学技术丛书吧,反正也不难!” “对啊,皇上圣明,也为你们考虑了,今年只有在童校的那些,参加县试、府试才会要考科学技术知识。你们还早,还有时间呢!与其在这里伤心难过,还不如赶紧回家寒窗苦读!” “儒道又没有废弃,这么激动干什么?皇上不都说了么,孔孟之学,在于思想;科学技术知识,在于技艺,两者并不冲突,而是相辅相成的。你可以这么想,至少在孔孟之道上,你们也比别人多下了功夫,如今只要再去学下科学技术知识就可以了。” “……” 不管奉天门广场上的这些人高兴也好,伤心也罢,又或者其他地方的人,听到消息后如何反应,在崇祯皇帝的努力推动之下,科学技术知识终究以势不可挡地势头得以推广,加入科举考试内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所谓历史大势滚滚向前,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虽然有点夸张,却能导出其中内涵。大明这个革新潮流的浪头,必将把一部分人拍死在岸上,也会将一部分人送上天。 站到风口的猪,都会飞起来,就看能不能站风口去了。 而如今,有聊天群系统的存在,京师所做出的决定,发生的事情,在厂卫核实过消息后,就通过聊天群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大明各地。 随着这个消息传播的同时,还有另外一个消息也同时公告天下。皇帝旨意,今年在大明全国各地都必须建立童校,要到乡一级,没有乡的则是县一级。大明符合年龄的学子可以免费就学一年。如果学习成绩优秀且家境贫寒者,朝廷还会给出补助。也就是说,上学还能赚钱,以鼓励那些贫穷家庭能把家里的劳力释放出来读书。 当然了,就目前来说,这里所说的学子,指得还是男生。崇祯皇帝虽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可政策还是要一步一步来,女生上学,以后肯定会在全国实现。 旨意上还说了,朝廷现在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么多。等以后大明更加繁华强大了,收到的税收多了,国库中的钱更多了,免费就学的年限便能增加。皇帝的目标,是要所有大明百姓,不管贫穷或者富有,都有学可上,人人都识字,大明再没有睁眼瞎! 这两个消息,可以说都相当地轰动。 特别是随着第二个消息的传播,那些吃瓜群众,也全部加入了拥护朝廷新政的行列。那些原本读不起书的就不说了,就算原先能读得起书的,能省一点读书费用,也是高兴的。或者只有那些更多家财的读书人,可能会因为以后识字再也不是他们的特权而有抱怨,可也只敢关起门来说几句。谁要敢去外面抱怨这个新政,信不信会被暗棍敲死! 如果说,之前崇祯皇帝没有做过任何事情,就只是这么宣布的话,恐怕还没有这个效果。 但是,崇祯皇帝的雄才伟略,已经通过不少事情得以证明,他的威望,一年比一年要高。更为关键的是,崇祯皇帝在此之前,其实已经在这么做了。一些富裕的地方,早已建立了童校,就活生生地摆在那里,都是有目共睹的。因此,崇祯皇帝这个新的宏愿一出,任何人都没有怀疑并坚决拥护之。 因为傻子都知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而如今读书中又加入科学技术知识,这读书的涵义得到扩张,就更是需要读书了。 顺带着,崇祯皇帝也下旨给那些驿站的说书先生,让他们在说书之余,开始宣传交税的必要性。不管有用没用,就是要让大明百姓都知道一个事实,只有朝廷所收的税赋多了,朝廷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情,比如修建更多的童校,比如增加免费就学的年限等等。 这两个话题的热度还没有过去,有一个新的劲爆消息便又传了出来。说朝廷要重新登记户籍,统计大明人口。只有登记在册的大明百姓,才算是大明百姓,才能享受大明各项新政所带来的好处。 以后不管做什么,都可能要随时核查身份。如果没有登记在册,过了登记期限,一经查出,没有合理解释,则统统发配大明新设之行省,比如天山那边,又或者漠北那边,辽东都不可能,朝鲜或者有可能而已。任何有胆敢包庇隐瞒的,无论地位如何,一律连坐之。 其实,人口登记造册的事情,是历朝历代都会做的事情。可是,不管在哪朝哪代,都还是有隐户存在。官府的控制力强一点,隐户就少一点;官府的控制力差一点,隐户就多一点。 如今崇祯朝已经过去了八年,官府的影响力也好,控制力也罢,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控制力就已经够强了,而如今,又连续出了有利于大明百姓的政策,还有税赋宣传等等,就算一些百姓还没有见识到新的统计人口的威力,他们也没有再当隐户了。当然了,隐户还是有,这个是肯定的。 与此同时,远在福国那边的大明直辖海港城市会安,刚刚解除了戒严。一支新式舰队往吕宋而去,其他人则该干嘛还是干嘛。 铸炮坊内,不少人还在兴奋地讨论着早上发生的事情。 “看到没有,我们打造的线膛炮厉害吧,郑大帅都亲自跑来我们铸炮坊感谢了!” “可不是,郑大帅可是懂行的人,那边造船厂的新式水师帆船也只是和西夷保持差不多水平而已,可我们的线膛炮却比西夷厉害多了,自然是先来我们铸炮坊视察感谢了!” “……” 会安的铸炮坊和造船厂,都夺自佛郎机人手中发展而来。这两个单位,从一开始就有互相比试的势头。 在一开始的时候,因为大明战船这块,说句实话,技术确实不如西夷的船。因此,在夺取了造船厂,获得了造船的资料后,上面对造船厂更为重视,而铸炮坊一度沦为配角。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从国内派了两个铸炮大师之后,竟然带头做出了线膛炮,这又让铸炮坊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 郑芝龙对于在大明东南沿海和南洋这边的人来说,可是大名鼎鼎的存在。这一次,突然来会安接受新式战船和新式火炮,只是一场实弹演习,就让郑芝龙连连夸奖线膛炮,这可是一份巨大的荣耀,更别说还特意跑来铸炮坊感谢了。 也因此,铸炮坊这边,大多数人都很激动,都在兴致高昂地谈论这个事情。但是,也有例外。就比如,在其中一间房间内,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捧着一本书,看一会,就埋头拿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并没有参与到讨论中来。 有人抬头看到了,便笑着招呼道:“亚明,大师又不在,还这么用心干什么?难得有这么高兴的事情,一起过来说说话啊!” 亚明为字,姓潘,秀才出身,难得的喜欢科学技术知识的人才,被京师兵仗局来的铸炮大师收为徒弟,亲自带着。 潘亚明的目标,也是成为大师。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家里穷,读了秀才之后实在没钱了。要是能成为大师,钱财就不用愁了。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觉得科学技术知识比四书五经有趣多了。 此时听到同伴招呼,只是抬起头来笑了笑,就又低下头去忙了,同时说道:“你们聊!” 他这个举动,倒让他的同伴更好奇了,便又问道:“你在忙什么?” 亚明一听,重新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今天郑大帅不是很遗憾线膛炮的膛线磨损地太厉害了么?我也一直觉得这是个问题。我想看看,这个该怎么改进下好?” 听到这话,其他同伴都停止了聊天,一个个转头看着他,很是意外。其中有一个胖子开口说道:“这玩意怎么可能解决得了,要不,两位大师早就解决了。” “对啊,要能改进的,京师兵仗局那边也肯定能改善了。我们铸炮坊负责南洋水师的大炮铸炮。而这大战将起,朝廷肯定会派厂卫告诉我们怎么改进了。”另外也有人附和道。 南洋这边的局势,随着刘香海岛集团宣布的大明威胁论,不管是南洋土著首领也好,还是西夷也罢,全都敌视大明,正在隐隐形成一个同盟。而朝廷这边,似乎并不示弱。稍微关心时事的人就能看出来,大明在南洋怕是免不了一场大战。 这一点,从朝廷派京师兵仗局的大师来会安,直接在会安造船铸炮就能证明一二。更何况,刚刚郑大帅还领着新式水师战船去吕宋了。而且小道消息说,闽粤两地都有兵船什么往吕宋集结。 当然了,铸炮坊内的这些人并不担心他们自己。会安这里,驻扎了朝廷重兵,周围又是福国,不怕那些土著海盗西夷什么的来袭。 听到同伴不信任的话,潘亚明也不在意,只是笑笑道:“没事,瞎琢磨下而已。” 说完之后,他就低下头去了。 有熟悉他的同伴一见,心中不由得有点嘀咕,便跑了过去看情况。 只见潘亚明的桌子上,摆着大师从京师带来的书籍。是有关于炮弹射速,射程等有关的火炮知识。据说是皇上亲自编写的内部资料,外面人看不到,而兵仗局这边很多人却看不明白。特别是那一个个什么抛物线公式什么的,更是让人云里雾里。 据他们内部观察,就连京师来的那两位大师,对于皇上所写的这些内容也不是那么明白的。 但是,他们看潘亚明的样子,好像吃透了这些皇上写的知识。不但如此,在他的面前,还摊开了不少草稿,上面用炭笔写写画画,一看就是大**案。但是,仔细看去,却又和现有的大炮不一样!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214 事实胜于雄辩 就算是这样,那同伴最终还是疑惑地问道:“亚明,你这……确实是大炮?” “嗯,对啊!”潘亚明没有抬头,只是在用炭笔写着什么,似乎马上要写完了。 同伴得到确认,就更是奇怪了,用手指着那图案问道:“可是……可是为什么你的这个炮膛,竟然不是圆形的?” 潘亚明这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专心在收尾他的活。 其他人听到对话,都有点好奇。对于他们来说,这个秀才出身的潘亚明,在铸炮坊确实是个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被京师来的大师收为徒弟亲自指点。如今,他又捣鼓出什么了? 这么想着,其他人也纷纷好奇地拥过来。先到的人低头看了,也如同最初这人一样,都惊讶了,纷纷说道:“亚明,你这炮口为什么不是圆形的啊?” 这个时候,潘亚明似乎写完了,放下了手中的炭笔,站了起来笑着对大家说道:“皇上所写的这书中讲了,线膛炮的有点,就是因为炮膛里面有膛线,因此炮弹飞出炮口之后,是旋转前进。这能就能做到稳定,大大提高了精准度。可是,我们如今炮膛内的膛线,不但拉得很麻烦,而且很容易磨损,一门线膛炮,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去他最为重要的精准度。” 线膛炮的这个缺点,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也正是如此,郑芝龙还亲自来铸炮坊视察的时候,对这个问题一再表示遗憾。如今,这些围观的人听到潘亚明的话,都有点不敢相信,之前说话过的那名胖子指着那图纸道:“你该不会说,你这奇怪的大炮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吧?” “没错!”潘亚明听了,立刻笑着回应道,“我就想着,是不是还有其他方法,能让出膛的炮弹也能旋转前进。琢磨了半天,我感觉,这种六边形的火炮,应该是可以的。当然了,炮弹也是要特制的才行。” 就在一片不相信的眼神中,潘亚明又补充说道:“我决定向师傅提出申请,铸造这种火炮出来试试看!” 围观的人听了,都有点将信将疑的样子。他们明白,如果潘亚明如果没有一点把握的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还要向大师提出申请来试验。可是,这种设计,真得靠谱么? 这边正在说着这事时,刚好大师之一,也就是潘亚明的师傅回来了。听到自己徒弟的要求后,不由得眼睛放亮,又仔细地听了潘亚明讲了原理设计之后,他师傅一锤定音道:“老夫在京师兵仗局的时候,就亲眼听到皇上再三交代说,好东西,就是试验出来的。不要怕失败,有想法就去做。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的!这就是我们大明的匠人精神!你这法子很有想法,就去试试看吧?费用什么的,不用担心,老夫去解决!” 一听这话,潘亚明不由得用力点头,他不止一次听师傅说了,对于”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这句话,非常地欣赏。此时又听到,他不由得非常渴望,要是有朝一日,能见上皇上一面,那该多好啊! 围观的其他人听了,也都有点振奋起来。要是铸炮坊真能改进大炮的话,是整个铸炮坊都会受益的。不过也只有潘亚明这样是大师的徒弟,才能一提出来就能做实验。 正当他们在想着时,潘亚明的师傅却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先试试这种形状的枪看看,只要造出来的枪可以,那就说明大炮也可以。” “还是师傅想得周到!”潘亚明一听,连忙赞同道,“原理相同,还能早点打造出来,又不用浪费更多的人力物力,师傅太厉害了!” “呵呵,好好干!”潘亚明师傅听得很受用,笑着说道。 说干就干,也是大明匠人的本色。会安铸炮坊这边,由潘亚明牵头,立刻成立小组,在他师傅背书的情况下,很快就开始试验了起来。 结果不试验还好,一实验之下,结论大出所料。 这种火枪,从打造过程看,并不比普通的线膛枪要快,甚至还要慢一些,更耗人力。当然了,这也和他们初次做新型的枪,不断地有调整有关系。可哪怕除去这些因素,综合来看,也是这种六角枪要成本高些,打造地慢些。 好不容易,最终打造出了三把新型的火枪。这个时候,项目组的热情其实已经耗掉了,因为他们觉得,当初潘亚明设计这种火炮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大部分人,已经不看好这个项目了。 想想也是,要是那么容易改进的话,还会等到会安么?京师兵仗局那边的技术实力更雄厚,资金也更多,早就能试验改进了。 这一天,天气晴朗,铸炮坊专用打靶场试验新型火枪。 如果是以前的话,肯定有很多人来观看结果。可是这一次,却没有多少人,甚至这六角火枪项目组的成员,也只来了一半。其他人都找了借口推辞没来。与其看着辛苦出来的东西打自己的脸,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潘亚明自然是在的,孤零零地站在自己打造出来的枪边上,等待着师傅到来。 “啊呀,老刘,你徒弟的项目出成果,怎么这么不积极,还得我拉你过来!” 随着这个声音的传来,两个老头出现在打靶场。那个所谓的老刘,就是潘亚明的师傅了。不过此时脸色并不好看。 他了解到这六角枪的打造过程之后,原本是不想来了。因为他不看好,感觉项目失败了。但是,和他一起从京师过来的老吴,却硬是把他拉了过来。 看到自己的徒弟注视着自己,老刘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老夫正忙着,一时忘记了今天要实弹试验。没事,师傅在这瞧着,开始吧!” 对于自己这个徒弟,他还是比较欣赏的。也正式因为如此,当初潘亚明给他说了一堆道理之后,他感觉可以就给老吴去吹了吹,结果就有了眼下的被动。 也是自己这嘴贱,被老吴给嘲笑了!他这么想着,表面上,却还是要给自己徒弟鼓励一下。 那老吴眉开眼笑地,也挥手说道:”开始吧,我们就坐在这里,急着看结果呢!“ 潘亚明见了,抿了抿嘴,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开始操作了起来。 普通线膛枪的装填速度已经是慢了的,可没想到,一对比之下,就可以看出,这种六角枪的装填就更慢了。因为子弹也是特制的,要和枪膛吻合才行。 看到在装填的速度,老吴就呵呵笑了:“老刘啊,这六角枪这么怪模怪样的,你当初是怎么想着,会觉得这比线膛枪更好?亚明年轻人经验少就算了,你可是大师啊!” “懒得理你!”老刘听了,瞪着眼睛回应道,“想笑就笑吧,反正也没什么。皇上都说过的,不要怕失败!” 老吴一听他把皇上的话都搬了出来,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反驳了。转头看向潘亚明那边去了,发现已经装填完成,便又笑着说道:“来来来,别愣着了,开始吧!” 火枪的打靶试验,对于大明工匠来说,已经有一套成熟的技术了。为了防止人为干扰的因素,枪械都是瞄准好了后绑定打靶。 操作完成,“啪啪”地响起了火枪开火的声音。而后清理枪膛,再继续装填,再开枪。火枪的实验,当然不是一枪定输赢。 这个时候,老吴忽然仿佛发现了了不得的情况,拍着老刘的肩膀,笑着说道:“看到没,好像这个六角枪清理膛内火药残渣这点,还是比较快哦!不错嘛!” 老刘一掌拍开他的手,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个老不修,不要动手动脚!” 他是听出来了,自己这个老同伴虽然是在夸六角枪的优点,可相比之前已经得到结论的六角枪缺点,这点优点真得可以忽略。在自己面前这么说,其实是出息自己! 打靶试验在继续,硝烟弥漫,到了后来,因为这天没风,以至于操作人员那边,都快看不清了。 好不容易等到打靶结束,老刘站了起来想走。因为大概的情况已经看到了,虽然六角枪清理膛内火药残渣的速度要快点,可总体来说,装填速度还是慢了些。从这个结论来说,效果并不理想。 看他这个样子,老吴一把拉住他,笑着说道:“别急着走啊,靶纸还没看呢!说不定精准度很高呢!” 如果说跟普通的滑膛枪比起来,老刘是相信,精准度肯定要高。但是,如今的比较对象也是线膛枪,精准度再高,能高到那里去?他才不信了,这老吴这么说,明显还是在出息自己。 正在这时,忽然靶场那边,响起了潘亚明惊喜地声音:“师傅,师傅……” 听到这个惊喜地叫声,两个牢头都稍微一愣,该不会……真有惊喜? 不过随即一想,能惊喜到那里去?潘亚明是个年轻人,年轻就意味着冲动。自己好不容易牵头的项目,要是没有一点优点,肯定没面子。估计精度高一点点,所以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了。 “师傅快看,师傅来看……”潘亚明亲自拿着一个靶子,连靶纸都没有拿下来,就跑过来了。他的身后,还有几个铸炮坊的工人也拿着几个靶子一起过来。 “呵呵,老刘啊,瞧你徒弟高兴的,都快赶上当初我们在京师兵仗局刚打造出线膛枪那会了!”老吴说着,很有兴趣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同时伸手说道,“来,给老夫看看!” “你个老货,还不知道你想干嘛!”老刘这时候也站了起来,有点不满地老吴说道,“我自己徒弟的,你抢着看干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明白得很,这老货肯定是想调侃下精度,打击自己的徒弟,岂能让他如愿! 正在这时,潘亚明已经跑过来了,自然是站在师傅这边,伸手递上靶子,依旧带着惊喜地声音说道:“师傅,您看这精度!” 老吴刚才的角度,并没有看到靶纸上的情况。听到潘亚明的惊喜声音,忍不住便想看看情况。但是,老刘显然是故意的,一转身子,直接挡了他的视线,不想让他看。 他接着一看靶子,不由得很是诧异,当即惊讶地问道:“咦,这是六角枪打的靶子?” “是啊,就是六角枪打出来的,这一款的进度最高。”潘亚明显然有点兴奋地回应道。 师徒两人的对话,让老吴很是好奇。不过他心中更多的是想着,这老货该不会是和他徒弟演双簧,把屁大的一点精度提高当宝贝了吧! 可是,这个时候,老刘却已经不管自己这个老伙计了。自己手中拿着靶子,又连忙去看其他几个刚刚拿到的靶子。只是那么瞄了一眼后,便仰天大笑起来,同时转过头,对着有点诧异地老吴说道:“老东西,自己来瞧瞧我徒弟设计出来的东西如何!” 老吴一听,感觉有点不对了,也没顾上去和老刘斗嘴,连忙定睛看去,顿时也吓了一跳。这……这精度提高地也太大了吧? 老刘这时也不反过来出息自己的老伙计了,连忙吩咐自己的徒弟道:“快,调整参数,继续测试这六角枪!快点……” “是,师傅!”潘亚明也很兴奋,立刻带着那些帮手的工人,转身往靶场跑去。 看着他离去,不用老刘多说什么,老吴已经叹道:“这精度,真是绝了!” 此时的他,已经不用老刘去辩解什么,事实胜于雄辩。做技术的,就是这么简单! 最终试验的结果,这种新型的六角枪,精度比起普通线膛枪来说,还要提高一大截,在大概五百米的距离上,十发子弹的散布面积直径大概在十厘米左右。而普通的线膛枪则在七十厘米左右,而且距离越远,这个差距就越明显。 按照这个精度,在一千米左右的距离上,六角枪能命中一辆马车,而普通线膛枪就要靠运气了。在接近两千米的距离上,六角枪还有几率打中一头大象,但普通线膛枪的子弹,飞哪去都不会知道。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215 仪仗出巡 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潘亚明设计出来的这个,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有人有设计出来,不过时间上要推移到十九世纪了。是个英国人,名叫惠特沃斯的有名机械师发明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的思路也是铸造大炮用这个六角形技术。他提出的其实是多边形旋转原理,只是因为技术原因,没法做到,只能做到六边形。不过他的建议,被英格兰军方否决,就用到枪上去了。 结果在南北战争时期,南军的神枪手使用这种装配了多边形枪管的“惠特沃斯步枪”,在战场上取得了很大成功。甚至在910米距离外一枪狙杀了北军在战争中阵亡的最高将领约翰·塞奇威克将军。有点搞笑的是,当时这位将军是看到阻击手了,不过并没有在意,还对他手下说了这么一句经典的话:“这么远的距离,他们连大象都打不到。” 这款枪,在原本的历史上,被后世定义为最早的一款真正意义上的狙击步枪。 而对应的火炮,自然是六角火炮。这种火炮的代表,在原本的历史上是七十磅惠特沃斯海军炮,其采用了惠特沃斯独特的六边形炮管,以及前膛装填设计,口径为五点五英寸(一百四十毫米),极限射程超过两千七百米。 当然了,在这个位面上,潘亚明可以说是阴差阳错地发明了这款火枪火炮,实验结果和数据立刻通过在会安的锦衣卫,通过聊天群禀告给了远在京师的皇帝。 崇祯皇帝闻讯,不由得大为欢喜,当即下旨嘉奖。这种高精度的火炮火枪,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对于来自后世的他来说,远比一般人要清楚。要知道,后世有一款叫cs的游戏,如果有一杆厉害的大狙,战场完全可以一面倒的。 而在海战上,如果有这样高精度的火炮,则更能让敌人绝望!有了这个六角形火炮,对于将来在南洋的决战,崇祯皇帝就更有信心了。 不过有点遗憾的是,这个六角枪炮也不容易造,一如之前的线膛炮一般。不过能有改进已经不错了,他也不是很在意。当然,这种枪械必须严格管控,特别是六角枪,造太多也不好,由特种部队,狙击手等兵种使用就差不多了。 从这件事情上,也让崇祯皇帝看到了一个事实。就是自己并不是万能的。 对他来说,他在意的是后膛火炮。因此,他交代给京师兵仗局和军器局这边的,也是在研究后膛火炮火枪为主。比如佛朗机炮,就是通过子母铳方式的火炮,可以算是后膛火炮了。在射速上,具有前膛炮所不能比的优势。 京师这边,因为崇祯皇帝的亲自指点,反而没有人去从其他方面去想,去解决问题。而远在会安那边,却发明了比眼下更进一步的技术。虽然这个技术,说起来进步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改变。这六角枪炮,也是线膛枪的一种。但是,至少是进步了不是。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感觉有必要多增加一些研究经费,让各地都有研究所能自行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研发。 他在对这事做出指示之后,便没再操心了。毕竟这种都只是细节而已,如今的他,准备出京。 不过这一次出京,倒也不是微服私访,而是打着皇帝仪仗,正儿八经地出巡。 海兰珠和田贵妃已经怀孕,没法跟出来了。皇后原本不想来的,说后宫需要她主持,但还是被崇祯皇帝给叫出来了。才二十来岁的花一样年龄,何必这么死板,难道要老死在皇宫不出来走走? 按理说,皇帝皇后一起出门,这场面就大了。但崇祯皇帝不想扰民,还是一切从简,就算这样,也有一千来人的规模。 出了京师,崇祯皇帝便带着忍不住欢喜的皇后一路视察通州到京师段正在铺的铁路。交通部部长刘懋亲自陪同介绍相关情况,虽然平时也有奏报,但这是实地介绍,还是不一样的。 “陛下,这第一处的铁轨铺设,就按陛下所言,以获得经验为主,加上冬天刚过去,因此才铺设了一半左右。” “铁轨倒是够用,不过发生过一起偷盗铁轨的事情,微臣已经处理!”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眉头微皱,转头看向他问道:“怎么处理的?” 偷盗铁轨是很严重的事情,必须要严肃处理才行。否则还有人有样学样的话,铁道游击队多了,火车就没法开了。 “连坐,其家人也一起被关押示众。”刘懋连忙回应道。 崇祯初年实施的保甲法就有连坐的处罚,换句话说,在这个年代,很多比较重大的犯罪都是要连坐的。 崇祯皇帝也不心软,点头道:“发配新省吧,那里需要很多人。” 天山那边是以后大明向西推进的桥头堡,如今汉人还太少,必须充实才行。 其实,不止是新省,其他几个地方都是。因此,现在大明关内的囚犯很少,除个别死罪之外,大部分都被流放这些边缘省份了。搞得很多大牢都没什么人,老鼠都可以开大会了。 在刘懋的介绍下得知,通州到京师的这个铁路,估计要到秋天才能正式开通。如今既然没好,也就没什么看头,崇祯皇帝便带着皇后去了下一站:通州造船厂。 蒸汽轮船的打造,也是大明朝目前最重要的项目之一。之前得到奏报,这里发生了一起事故,因此,崇祯皇帝这次出京,就顺道再过来视察一番了。 有一艘木制的蒸汽轮船,在试验的时候不小心引发了火灾。人没事,跳河都活了。但是船没了,烧毁在通州河上。 崇祯皇帝这次过来,并没有责备他们,而是鼓励他们把遇到的困难,都要想办法解决掉。摸石头过河,没问题,但是,同一个错误,就不允许再犯。 如今,通州造船厂这边,主攻铁包木头的蒸汽轮船,尽量降低螺旋桨的共振,目前已经取得很大进展。研发方向则是把船往大里打造,全铁方向打造。 崇祯皇帝看着蒸汽轮船在通州河上“突突突”的时候,倒没什么。但是,周皇后自从出嫁之后,是第一次出宫,看什么都新鲜,更不用说从未见过的蒸汽轮船,无风自动的这种自走轮船。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科学技术知识的应用,是崇祯皇帝指点下做出来的。由此,在她的内心,就更坚决了要监督自己儿子,也就是太子好好学习科学技术知识,争取要儿子做一个和皇上一样的皇帝! 视察完通州造船厂,崇祯皇帝便直接去了这次出京的目的地,京畿之地的永平府。 崇祯三年初,入侵京畿之地的建虏,在临走之前,掠走了永平府的所有壮年男女,扔下老弱后一把火烧了永平府。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年,永平府恢复地不错,崇祯皇帝带着皇后亲自过来视察,也体现了皇帝对子民的关心。 这一次,自然是事先有消息通知的。当皇帝皇后快到永平府时,所有的永平百姓,几乎都拥出了永平府,在地方官员的带领下,出城迎接。 如果在别的地方,或者会有百姓会抱怨皇帝影响生活什么的。可是,在这永平府,不但所有人出城而来,抱怨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原因无他,永平府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深受皇恩。 想当年,狠毒的建虏用出毒计,火烧永平府,只留下老弱。那个时候,永平府的老弱都是绝望的,没人以为自己能活得下来。 但是,没想到的是,崇祯皇帝第一时间下旨给关宁军,携带军粮赶来救人。不但如此,还下旨京师实施粮食管制,用了前所未有的手段,强征了所有粮食进行统一管理,发放粮票,限制每人每天的粮食用量,从而挤出粮食来救援永平府的老弱。 不是没人劝过皇帝,也不是没人议论过。永平府的那些人,都是老弱,就算救活了又如何,能给大明带来多少好处?皇帝如此竭尽全力的救援,不划算! 但是,崇祯皇帝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不但给永平府送来了粮食,还下旨给京师百姓,勒令京师的王公勋贵带头,捐助御寒衣物。不但如此,在当时物资紧张的条件下,皇帝还下令重建永平府,用水泥修筑房子。就是在皇帝这样的努力之下,永平府的老弱在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悲痛之后,大部分人活了下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堂堂一国皇帝对老弱如此,可见皇帝的仁心仁德。也因此,要说全天下百姓对皇帝的崇敬之情,永平府为最! 这里的百姓,在缓过气来后,为了纪念那段最艰苦岁月的恩情,他们纷纷收集当年的粮票以作纪念。以至于到了后来,粮票竟然比纸币还贵,等到如今,市面上已经是一个有价无市的状况了。也就是说,有钱都难买到了。 这里顺带着提一句,随着纸币信誉的稳定,当年发布的第一版有瑕疵的纸币,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收藏。一如粮票一般,远高于普通纸币。如今的市面上,也很少能看到有人出售了。 当永平府百姓远远地看到御驾到来时,都不用永平府地方官的招呼,全都跪了下去,黑压压地一片,齐声大喊,恭候皇帝的到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来没有一个地方的百姓,会如此虔诚地对待他们的皇帝。这一点,从聊天群系统的成就值获取速度上就能看出来了。崇祯皇帝只是显个身,还没说一句话,就听到系统的提示声,连绵不绝地响起了。 “陛下,永平府的百姓真是太热情了!”连周皇后都感觉到了这一点,欣喜地说道。大明百姓如此爱戴皇帝,她身为皇后,自然与有荣焉!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也有点感慨的说道:“老百姓其实是最朴实的,你对他好,他便对你好。朕是他们的皇帝,牵挂他们,他们就对朕感恩,这种可不是马屁!” 有些话他没有说出口,因为在这个位面上,已经没有必要说了。在原本的历史上,如果朝廷、官府能顾得上百姓死活,不是走投无路,基本上也没人会起来造反。 当然了,也就是崇祯皇帝来自后世,与这时代人的价值观不一样。因此,当年京畿之地刚被建虏祸害完,物资奇缺。可就算是这样,崇祯皇帝也克服了种种困难,坚持自己的做法,甚至参考后世困难时期的做法,连粮票都搞出来,最终才最大可能性地救下了尽可能多的百姓。 当时据事后关宁军和厂卫的禀告,已经有白莲教徒去蛊惑人心了。 当年建虏临走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辣,但大明挺过来了。而后,崇祯皇帝用彼之道还施彼身,就抓住辽东物资急缺这一点,不停破袭,就逮着粮食这一点做文章,最终让满清空有一身战力,却没法完全发挥出来,也算是一个经典的灭国之战的战役了。 “也只有圣明如陛下,才能受到百姓如此之爱戴!”周皇后听了,感慨地说道,“也只有出宫,才能真正的感受到这些!” 她如此说着,同时又记在心里,回去要好好教导提点太子,一定要他好好地向父皇学习。 此时的她,因为儿子终于得立太子,可以说,她的大部分心思都花在了太子身上。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这个太子,十之八九和大明朝第一个太子一般,一辈子只能当太子了。 两人说着话,御驾前行,终于到达了人群面前。 崇祯皇帝扫视着密密麻麻的人头,伸手大声说道:“朕一直牵挂着永平府,今日终于得空过来看看。朕只有亲眼看到你们安好,朕才会放心!” 当年被建虏掳走的壮年男女,最终回到家乡的,十不存一。不过五年时间过去了,当年的孩子,大部分已经成长为毛头小伙。这一眼望去,终于不再只是老弱了。 1216 大明不会放过他们 听到皇帝如此说,永平府的百姓全都激动了。何德何能,竟然劳烦日理万机的皇上如此牵挂! 想起当年被建虏强行驱赶到城外,看着永平府陷于一片火海的绝望!想起当年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铁蹄滚滚而来,红色军服的海洋,喊着“奉皇上旨意驰援永平“的一幕。 想起当年寒冬腊月,快要冻死的时候,以为是不可能挺过那个倒春寒,想起那个绝望的时候,一车车的衣物送了过来时,听到说奉皇上旨意,京师全城捐助衣物送到的一幕。 想起当年野菜吃完,以为要饿死的时候,一车车地粮食运来,是皇上对京师的粮食进行管制,硬生生地挤出了粮食送来永平的那一幕。 …… 想着往事,年纪大的那些永平府百姓,一个个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有这样的皇帝,是何其之幸也! 没有什么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永平府的百姓,唯有重新磕头,哽咽着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此刻,他们是真心希望崇祯皇帝,能万万岁,而绝不是口号而已! 他们的感情流露于外,是怎么都做不得伪的。 情绪能传染,永平府百姓的这些举动,再次震撼了随驾而来的周皇后。这一刻,她看着驱马上前的崇祯皇帝背影,忽然感觉很是高大!这……就是自己的夫君啊! 而此时,崇祯皇帝已经驱马又近了一些,面对真挚地永平府百姓,他也同样有点感动,伸出双手示意,大声说道:“大家快快平身!” 永平府的官吏同样被震撼到了,从出迎开始,他们就感觉自己不是迎接皇帝的主角,不需要去引导,而是永平府的百姓自己主动用他们最大的深情去迎接。 他们是读书人,可谓博览群书,可也没见过,有哪位史书上记载的帝王,是如此地得民心!他们中不少人都决定,等回头一定要把这一幕记到自己的随笔里面去。 崇祯皇帝示意平身后,他们起身,也让衙役传话,让永平府的百姓一起起身。 崇祯皇帝没有停下,驱马缓缓前进,同时扫视着道路两边激动地人群,似乎是想把他们每个人的脸都记在心里。 进了城门后,登上城楼,看向永平府内。 废墟新建后的永平府,是进行了统一的规划,并且用水泥修筑,最快速度地完成了废墟上的重建。如今的永平府,至少从城头上看去,不管是房屋,还是道路,都是井然有序,要好过以前的永平府。 崇祯皇帝看了一会,走到外墙城垛处,看着城下密密麻麻地永平府百姓,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朕听说了,在废墟上重建永平府的时候,老者不顾年老体弱,稚童不顾人小力弱,全都参与到了重建的劳作中去。刚才,朕看了,永平府建得很好,也比朕想象的还要繁华了。建虏的凶残,压不倒我们永平人!永平府的百姓,都是好样的!朕为你们骄傲!“ 听到皇帝的说话,永平府的百姓不由自主地拥到城墙下,仰头看着皇帝。没有人说话,就生怕自己听不清皇帝的亲口说话。 “之前的时候,建虏派了奸细来关内,是永平府的好汉发现了他们,为了能抓到他们,宁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这……就是我们永平人!朕亦很骄傲!如果当初,其他地方的大明百姓也牢记自己是大明人,勇于抵御外敌,那根本就不可能发生那么多悲剧!” 听到这话,不少永平府的百姓都露出了骄傲地神情,当初牺牲了的,已经在大明忠烈堂内供奉,享受大明香火,而他们,只要有进京的,都会去祭拜一番。这是永平人,是永平的骄傲! “朕御驾亲征,亲自剿灭了辽东的建虏,为永平惨死的百姓,为所有大明死在建虏手中的百姓报了仇。但是,还有一部分建虏逃去了倭国,如今还没有得到惩罚。“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的声音又提高了一分,用斩钉截铁地语气宣布道:“朕在此向你们保证,不要说这些残余的建虏逃到了倭国,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世界地尽头,朕亦会派兵去剿灭他们!” 听到这话,永平府百姓一个个手握拳头,都激动了。对建虏的仇恨,是刻在他们的骨子里。皇帝当众宣布,那就毋庸置疑,那些建虏肯定会受到惩罚。 这么想着,永平府百姓也不知道是谁带了头,在城墙下,又纷纷跪了下去,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时候,他们中的不少人,心中闪过了一句话:犯大明者,虽远必诛! 他们中有不少青年汉子,也在心中打定了主意,等回头,一定要去官府问问,打倭国的建虏,缺钱不,缺人么? 如今的永平府,虽然钱不多,但可以挤出来一些;如今的永平府,虽然青壮少,可也还有热血汉子愿意亲手前去报仇! 崇祯皇帝在永平府停留了一天,而后又去周边几个城池巡视一番后,才回了京师。 他在永平府的这些话,也传遍了京畿之地,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决心已下,哪怕那些残留的建虏逃去了倭国,大明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个消息,除了极少一部分人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到,也有点意外。毕竟建虏逃去了倭国,如果大明要继续追击建虏的话,势必要和倭国发生冲突。 对此,有一小部分人觉得不值得。可是,大部分人却强烈支持。大明的无敌,已经深入人心,就算多了倭国当对手又如何?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翻出了当年的旧账。即万历年间,倭国出兵朝鲜,企图占领朝鲜后侵占整个大明的事情。然后又往前翻,就是嘉靖年间的倭寇祸害南方的事情。 总而言之,倭国人就不是什么好鸟,索性连同建虏一起,全都连根拔了,封个大明的藩王过去,成为大明的一部分得了! 还真别说,这种言论一出来之后,还真得相当受欢迎。很多人都喊开了,建虏和倭寇一起灭! 之所以这种言论大受欢迎的原因,一如前面所说,大明无敌! 在大明北方,已经没有敌人,蒙古人的威胁,已经成为过去。而在南方,大明也是一个接一个地胜仗,一个接一个的藩王封出去。一如当年的建虏,当一个势力或者国家,有一个接一个的胜利时,胜利便能凝聚人心。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北方从此无战事,以前的百万边军,虽然经过淘汰,可还是有几十万大军的。调他们去南洋,或者会害怕水土不服,可要是去打倭国,却是他们唯一获取军功的选择了。 从军的,没有军功,还怎么封候拜将?因此,当踏平倭国的言论出来之后,大明北方的军方也立刻响应,纷纷请战。和民间的呼声相呼应,可谓声势浩大。 这个时候的大明百姓,可没想过打仗要死人,倭国还从来没被人征服过!他们还就怕,皇上不答应顺道灭了倭寇! 也只有少数一部分人,知道他们是多虑了。他们可是知道,皇上为了灭掉倭国,早在几年前,就定下了驱虎吞狼之策。如今,驱赶到倭国的建虏,可不就按照皇上的心意,在和倭国的德川幕府打生打死! 与此同时,皇上还调集了相当一部分辽东军去朝鲜南端练军,其目的就是为了登陆倭国作战。而原来的登莱水师,也都改名为辽鲜水师,驻扎在釜山,准备对倭国作战的。 根据这些事情,了解内情的首辅温体仁还隐约猜测,如今这声势,这背后说不定还有皇上故意在推动的原因吧!要不然,为什么其他时间不去,偏偏在今年初去了一趟永平! 温体仁其实猜测得没错,如今这种声讨建虏和倭国的声势,就是崇祯皇帝有意为之的。不但如此,他还做出了其他一系列布置。 倭国那边,他准备封两个藩王过去。等声势到了之后,就要让剩下那些藩王竞拍了。从他们手中得到一些钱财充当军费,也能让国库少掏一些钱。 还有,原先九边的军镇,在这讨伐倭国的势头起来之后,也会选拔出一支军队前去支援辽东军。有这种舆论在,军卒自愿参加的比例都会高很多。渴望军功的那些,和被动调去的那些,主观能动性不一样,战力发挥也会不一样。藩王的钱,主要就用在这些军队上。 通过聊天群,崇祯皇帝的旨意也下到了朝鲜,那边也开始宣传起来了。 朝鲜这边,自从成为大明的一个行省之后,朝鲜百姓是欢天喜地的,真心实意地高兴。 之前的朝鲜,并不是后世所认为的奉明正朔五百年的小中华儒教国家。准确地说,朝鲜是一个贵族合议制国家,是以血缘的高卑贵贱来决定其社会职位的。儒家文明的科举制度,在朝鲜其实是有其名而无其实。 血缘不够崇高,没有资格加入读书科举,身世不够崇高,也没有资格去当官。而没有身世的贱民,其实就是奴隶。父母是奴隶,子女也是奴隶,世代都是奴隶。 尤其可悲的是,朝鲜律法中有从母法,该项法则规定不是父亲是奴隶,后代就是奴隶,而是母亲一方是奴隶,后代才是奴隶,其来因很简朴也很直白——知母不知父,禽兽之道也。 人之所以比畜生崇高,是因为知道自己爹妈是谁,朝鲜那些当权者在律法上划定了朝鲜贱民与牛马鸡犬同等。而这样的朝鲜贱民,在十七世纪初的时候,大概占了朝鲜总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正是因为这样的背景,因此朝鲜人的战力很渣,毕竟奴隶谁会卖命?如果建虏到朝鲜后对这一阶层好一点,估计建虏会如同原本历史上把明军变为汉军八旗后,这些朝鲜努力的战力也会飙升。 只是在这个位面上,很可惜建虏没有这样的机会。在大明的连续打击之下,建虏是把朝鲜当粮仓用的。极力地搜刮,让他们不得民心。 如今,朝鲜的官员基本都跟着建虏,或者是被建虏裹挟逃去了倭国。留下的朝鲜人,大部分是贱民,成为大明百姓之后,地位一下得到提升,又怎么可能不欢天喜地。 在朝鲜这边土地上,大明很早就表现出了要跨海作战的意图。军队调集在最那段这边训练,水师也在釜山驻扎。如此种种,让朝鲜本地人也非常地拥护。 对他们来说,海峡对岸的那片倭国土地上,全都是他们的仇人,不管是倭人还是建虏又或者是那些朝鲜当官的。因此,他们非常支持朝廷大军。征召令一下,很多朝鲜人都参军,或为陆军,或为水兵。他们的主观能动性,也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还真别说,至少在李芝奇的水师中,就有好多朝鲜人。他们对海峡这一片的水文很熟悉,有了他们在,对水师的帮助很大。 建虏在朝鲜的祸害,使得朝鲜的人口大幅度减少。到大明解放朝鲜时,能活下来的,基本上已经没有老弱病残。这相对应的,也降低了大明对朝鲜的粮食救济。加上曹变蛟当初选择在粮食快要收割时候出击,更是缴获了很多存粮,这让朝鲜这边的百姓生活,要远好于建虏统治时期。 有这个基础在,也让崇祯皇帝放心把这里作为以后攻击倭国的前进基地。 春暖花开,崇祯皇帝感觉差不多了,便在聊天群中私聊钱富贵道:“你告诉豪格,就说你在聊天群中看到消息,说大明不会放过他们,要准备跨海继续剿灭他们。” 钱富贵听得一愣,他有点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便确认道:“陛下,如果属下告诉豪格的话,岂不是让倭国的建虏有了防备?” 崇祯皇帝看到,不由得一笑道:”朕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就按朕的意思去做就好了。这样一来,还能让豪格知道你不可或缺!“ 1217 抢对面的 钱富贵还是有点想不明白,不过皇上既然已经这么明确地说了,他也就没有坚持,当即答应了下来。 而后,崇祯皇帝又私聊了吴达济道:“你向多尔衮建议,出兵打下倭国的石见银矿。” 石见银山从一五二六年开始,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开采历史。可以说,这个石见银山从日本战国时代后期到江户时代前期,都是倭国最大的银矿山。据后世统计,在十七世纪的时候,石见银山的银产量占世界银总产量的三分之一。 由此可见,这个石见银山对于倭国的重要性,完全可以说,这是倭国的命脉所在。而这个石见银山在山阴地区的岛根县。离九州岛并不是太远,也远离德川幕府大本营。 当然了,这个石见银山虽然离江户有点远,可这地方的重要性,也是毋庸置疑。因此被德川幕府纳为直辖领,派驻银山奉行管理。当然了,重兵驻扎也是肯定的,想要打下来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而崇祯皇帝之所以交代给吴达济提这个建议,而不是让钱富贵去提议,是因为,吴达济算是多尔衮的人。 如今倭国内的满清皇帝是多尔衮,虽然豪格的势力也还是相当大的,但话语权掌握在多尔衮手中。 吴达济到了倭国之后,多尔衮手头没有人才,就用了吴达济来帮他治理地方。九州岛连年征战,民生也好不到那里去。由吴达济提出这个攻占石见银山的建议,就不会很突兀。 得到崇祯皇帝的旨意后,吴达济便很快在一次议事中,站了出来向多尔衮发言奏事了:“奴才无能,陛下让奴才征集的税银,目前不到十分之一!” 一听这话,多尔衮不由得眉头一皱。如果论民政能力,自己的手下也就这吴达济最在行了。其他人,基本上都只是会打仗而已。如今连他都没法办好自己交代的差事? 他正想着,还没来及说话,多铎就已经怒骂了起来:“你个废物,干什么吃的?竟然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谁敢不交就杀谁,看谁敢不交?这么简单的事,你这个狗奴才都做不好?” 见他这么生气,吴达济并不害怕,只是向他一礼道:“亲王殿下,如今岛上农民,多是天主教徒。陛下有过旨意,奴才也是没办法。” 因为天主教军队是盟军,因此,多尔衮之前下过旨意,这些人都是法外开恩,一律不征税。没想到,九州岛上剩下那些倭人,就都抢着加入天主教了。 多尔衮搞明白了这个事情,不由得也是头疼。他到底还是年轻,对于这个情况,他之前并没有考虑到。 丰臣国松基本上就没有多少兵力,最大的用处是个大义名分。因此,多尔衮鸠占鹊巢,夺取了丰臣国松的权力,把他高高地供了起来也没什么。 而天主教军队这边,一是人家就认天主教,如果想着去夺权的话,很容易会导致内讧。如今在德川幕府这个强敌的虎视眈眈之下,任何内讧,多尔衮都承受不起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据说吕宋那边的西班牙人回他们自己的国家,会有可能经过倭国。也是由于天主教军队的存在,应该能和那些西班牙人联系上。只有如此,多尔衮当初所想的西夷的火炮战船这些,才可能有眉目。 这一点,从他听说,倭国这边的倭人就有远赴吕宋去侍奉他们的主这点,能得到确认,这个想法应该是可行的。去年的时候,西班牙人并没有来,根据经验,那今年是肯定会来的。 因此,多尔衮不得不对九州岛的天主教军队加以迁就。可没想到,这反而助长了天主教军队的声望。让这九州岛剩下的那些倭人,竟然都抢着加入了天主教,这下麻烦大了! 多尔衮的打算,是准备银子向西班牙人重金求购的。他相信,这些西夷万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钱财。如果自己能给他们想要的东西,还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从朝鲜逃来倭国的时候,并不是主动逃跑,而是被明军逼迫所致,且一路追赶,因此,他就没带多少财物过来。当然了,另外也有一个原因,就是朝鲜穷得要死,根本比不上明国的富裕,本身也没多少财物。 按照经验,西班牙人估计会在六七月间经过倭国,在这期间,一定要凑集财物才行。这么想着,多尔衮皱着眉头先伸手阻止了又准备发飙的多铎,声音低沉地说道:“这事不能怪吴卿,朕心里有数。” 说这话,算是为这事定了基调,而后,他又有点发愁地说道:“但是我们大清就只有这么一个机会,必须要在联系上西班牙人之前凑集足够多的银两才行!” 可如今的情况怎么样,经过吴达济说了之后,殿内的人都心里有数。阿济格在边上琢磨了一会,就开口建议道:“都没人交税了,怎么可能凑得起银子!要不,就先欠着好了。让那边的人先去说说,他们都是一个神仙手下的,应该可以吧?” 多尔衮来倭国之后,因为夷人是他的希望所在,因此曾仔细地加以打听西夷的事情。他大概了解了那些西夷,因此,他听了阿济格的话后,摇了摇头道:“那些西班牙人全都注重实际利益,没有足够的金银珠宝,对我们的帮助就会很有限的。” “那怎么办?”一边的多铎听了,就有点急了,”总不可能,让我们去抢对面的吧?“ 他所说的对面,不是指朝鲜那边。不要说朝鲜现在一穷二白,没什么可以抢的,光是明军驻扎在那里,多铎也没有胆子去抢。他的意思是目前和他们隔海相望的德川幕府。对于一个个像矮冬瓜一样的倭人,多铎的胆子很大,他对倭人的心态,就如同当年对辽东明军的心态,心理优势很大。 但他刚才所说的话,主要是因为水师不如对方,如今在海峡那边,完全不是德川幕府水师的对手,他们有限的那些船,都躲在港口不敢出去的。去抢德川幕府,似乎也不可能! 因此,多铎说完之后,殿内安静,都没人接这茬。不过吴达济却是心中一动,想起崇祯皇帝的旨意,便出声奏道:“陛下,奴才以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他这一说话,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目光中透着看白痴的眼神。如果能容易抢对面的,还用你这个高丽棒子来说,要论抢劫,大清的经验不要太多! “陛下,倭国有一个非常大的银矿,离德川幕府所在的江户很远……”吴达济身为朝鲜人,本身就对倭国有所了解。在崇祯皇帝下了旨意之后,又打听了一下,就了解到了更多的情况。因此,他不管那些异样的目光,就在那侃侃而谈。 事实上,当一些话经过多次人与人之间的传递之后,往往会变得夸张。而石见银山本身就非常大,非常有名,又经过传言的夸张,就仿佛这石见银山就是一座完完全全地银子堆成的山,银子要多少有多少。 吴达济介绍了自己知道的之后,最终说道:“陛下如若不信,可以问倭人,奴才都是实话实说,绝无半点虚言!” 多尔衮等人毕竟是外来户,到了此时,才真正意识到石见银山的大,远超出他们的想象。顿时一个个都露出了惊讶震惊的神色。他们不用去问,都相信吴达济不可能会骗他们。 多铎更是兴奋地露出了他的本性,一挥手,对多尔衮建议道:“这么好的地方,还用说,直接抢了吧!” 之前不想抢,那是因为代价可能会很高。可如今,他发现收获会很大,自然就改变态度了。 说完之后,多铎还自言自语地道:“他娘的,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银山呢!” 阿济格也很是兴奋,连连点头回应道:“对,抢了过来,以后还怕没钱?” 但是,多尔衮比他这两个兄弟却理智地多,虽然脸色也有点兴奋,却还是有点担心地说道:“这个石见银山对德川幕府来说,肯定也很是重要,必然有重兵把守!” “怕什么!”多铎一听,毫不在意地说道,“在陆地上,我大清怕过谁来了?” 说到这里,似乎感觉有点不妥当,他便又补充一句道:“至少在倭国,都是别人怕我们大清,不可能我们大清去怕别人!” 说这个的时候,他充满了自信。 对于这点,这些满清头目还真别说,都有这个自信。且不说他们的个子摆在那里,光力气上,一个建虏对上倭人,哪怕来几个都能对不得了。更不用说,打仗的事儿,是满清最为擅长的,欺负这些穷挫矮子,还能有什么问题! 说实话,听着多铎的话,多尔衮也心动了。他也有自信,如果光是陆地上打仗的话,他是不怕德川幕府的。但是,他身为一国之主,也有他的一些考虑。 就听他说道:“这不能仅仅考虑打仗的事情。我们如今粮草不足,如果远征石见银山的话,万一德川幕府给我们来个坚壁清野,到时候,我们就算撤回来,恐怕都不会那么容易了!” 九州岛经过连番战事,民生凋零,养活军队都已经够呛,根本就没有什么存粮。如今那些倭人那又没法征税,这军粮的凑集就更是难题了。也是因此,这边和德川幕府都选择了停战,没有再发生大的战事,就是为了休养生息,积蓄力量。 如今这些满清头目,一听到会缺粮,那害怕简直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因此,虽然石见银山的诱惑摆在那里,可大殿内的几个人,竟然难得地沉默了起来。 这个时候,多尔衮是真为难了。如今已经快要到四月份了,六七月份的时候,西班牙人就会经过。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那就又要等一年,甚至更长时间。说句实话,他觉得,等不起。 可是如今,虽然银山就摆在那里,但要拿到那些银子,却有很大的困难。而除此之外,在九州岛筹集足够的银子,却又不可能。多尔衮左想右想,还是没法下定决心,实在是顾虑太多了,他必须为整个大清,全局地去想。 也亏了倭国消息闭塞,不知道吕宋的西班牙人,早已被大明歼灭,顺带着那些去侍奉主的倭人也被干掉了,否则的话,他们就不用如此纠结了。 正当大殿内安静,多铎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忽然殿外传来动静。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殿内的人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顿时,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 随着脚步声临近,一个粗狂的声音传了进来:“皇上议事,怎么又不通知本太侄啊?” 不用说,来得人就是史上绝无独此一家的皇太侄豪格。 只见他带着一群手下闯入大殿,也不管殿内这群人怎么看他,反正大家关系不好是明摆着的事情。就见他走到近前,随意向多尔衮意思下的打了个千道:“见过陛下!” 多尔衮皱了下眉头,不过马上又松开眉头,挤出一点笑容道:“眼下也没什么大事,朕就没想着叫你,让你能多休息休息。” 豪格自从知道多尔衮挖他手下大将的事后,就不怎么给多尔衮好脸色了。此时一听,当即嚷道:“你这个皇帝怎么当的?还没有大事?告诉你,明军快要打过来了!” 对于他嘴上的无礼,一边的多铎原本准备准备怒骂出声的。可一听豪格的话,那骂人的话就一下卡住了。 多尔衮也没去计较豪格的无礼,立刻脸色严肃地问道::“皇太侄这话怎么讲?你那听来的消息?” 在他们这些残余满清的心中,第一大敌,永远都是那个把他们赶下海的明军。此时一听说明军要打过来,不管是嚣张的多铎也好,谨慎的多尔衮也罢,都是大吃一惊,都顾不得其他事情,连忙核实起来。 1218 鹬蚌不相争,大明怎么来得利? “对啊,你怎么会知道明军要打过来了?”多铎一脸严肃地问道。 阿济格也同样紧张,同时也有点疑惑地跟着问道:“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刚来倭国的时候,其实他们都有过这样的担心。但是这都过去一年了,明军却连个影子都没有,因此,他们都已经放下心来。可此时,豪格冷不丁地突然来了这个消息,他们不紧张就怪了。 看着一个个无比紧张的脸,见他们都在等着自己回答,这一刻,豪格忽然心中感觉很爽。他昂着头,扫视了他们一眼,而后定格在多尔衮脸上,用自信地语气说道:“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你们只要知道这个事情就好了!” 看他很有把握的样子,但又不给实话,这让多尔衮眉头一皱,不过当他看到多铎似乎想发怒的样子,便抢先一步说话,免得这两人又当场冲突起来让自己头疼:“那明军会来多少兵力?什么时候过来,在哪里登陆?谁是统帅?曹变蛟还是卢象升,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听到这话,豪格不由得楞了下。这些事情,他也不知道啊! 这么想着,他稍微一侧头,看了下默默跟在后面的钱富贵,然后又转回头,有点不耐烦地说道:“我又不是明军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我就告诉你们,明军要打过来了,至于接下来怎么办?我又不是大清皇帝,我操心什么?” 说完之后,也不等殿内的几个人回应,潇洒地一转身,又带着他的人走了。 如今的他,身边随时都带着护卫,哪怕进殿见多尔衮,也是如此。因为,他信不过这几个人。 豪格这次过来,就是想来看看这几个人的嘴脸,当他们听到明军要打过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呵呵,吃屎的表情,好爽! 至于明军真打过来怎么办?一如他刚才所说,他又不是大清皇帝,操什么心! 豪格是没心没肺,丢下了个天大的消息,然后又像没事人一样走了。可是,大殿内的几个人,却一个个都脸色沉重。大殿内的气氛,也沉重了起来。 忽然,就听多铎恼怒地声音打破了沉寂道:“豪格这个蠢猪,吃饱了撑的,故意来吓人的吧!” ‘有可能,我们都不知道,他凭什么知道?“阿济格听了连忙点头,一脸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的样子。 待在一边的吴达济始终没有说话,冷眼看着这个过程,心中一如豪格刚走那样爽:看,只是听到天军的消息,就已经吓成这个样子了。等回头天军打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他们会怕成什么样子! 在场的这些人中,只有他能确定,明军迟早会打过来的。否则,皇上也不会交代自己做之前的事情。 多尔衮听了两兄弟有点一厢情愿的话,感觉到他们的情绪变化,心中很是忧心。他知道,如今大清军队如果对上明军的话,光这心态,胜算就很小。如果明军真打过来了,那大清恐怕就危险了! 想着这些,沉默片刻之后,多尔衮脸色凝重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防着明军才好。之前的时候,我们有点放松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做出了决定,就又说道:“如今我们大清只有九州岛这么一个小地方,还邻近朝鲜,这有点不够。和德川幕府的战事,不能一直拖下去了。” “我们休养生息,德川幕府何尝不是休养生息。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德川幕府统治的地方比我们大,人口比我们多,如果就这样休养生息下去的话,恐怕局势反而有利于他们。”多尔衮说到这里,声音大了一点道,“为了大清的未来,我们必须寻找合适的战机,打破眼下的僵局!” 听他这么说,多铎又兴奋了起来,对上德川幕府,他就没有一点畏惧了。只听他问道:“要不我们大清立刻出兵打下石见银山得了!” 阿济格听见,也想说话,但多尔衮已经先回答多铎的话了:“还是要先摸清楚情况,有把握打赢才好。朕会传令给英俄尔岱,让他尽快联系上派出去的细作。” 英俄尔岱作为多尔衮的亲信大将,在前线统领大军,防备德川幕府攻打九州。 边上的吴达济冷眼看着这一切,忽然回过神来,怎么这么凑巧,该不会是这边还有如同自己这样的人吧?看皇上的布局,应该就是要让建虏去打石见银山,然后和德川幕府继续打起来。 对他来说,不管是建虏,还是倭人,都给朝鲜带去无穷的灾难和羞辱,要是这对敌人能互相斗死了,那就真是大快人心! 不过他心中也好奇,等这议事结束之后,他回答自己的地方,便假装休息,进入聊天群去核实心中的想法。 不过此时的聊天群已经有很多人了,看了半天,压根就没有看出一点头绪,又不敢问皇帝,就只好算了。 他自然不知道,崇祯皇帝为了保护他们这些内应,他们的用户名称全都被他改过。只要他们不发言,不互相沟通,就不可能认出彼此。 几天之后,多尔衮正在关注银子问题和德川幕府的动静,忽然,就有探马慌里慌张地来禀告,说在邻近朝鲜的海岸,有发现明军水师的战船,有往岸上开炮,但没有上岸,回去了。 这个事情,以前可是没有过的。加上豪格之前还来提醒过,顿时,多尔衮等人就紧张起来了。 明军水师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明国大军过来倭国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这个明军的战船是偶尔不经意间跑过来的,还是过来探路的?对于这点,不管是多尔衮还是多铎,又或者阿济格,都没法判断出来。 如今因为朝鲜那边长期没有动静,多尔衮把大军都布置在北方那边对付德川幕府。如果明军真要过来的话,不管怎么样,大军要回调,如此一来,德川幕府那边怎么办? 这一下,多尔衮都急得光秃秃的脑门出汗了。 “陛下,怎么办?”多铎急得问道,“我们和明军是死敌,不死不休的。臣弟觉得,明军肯定会打过来了!” 阿济格同样很急,也没多想,就连忙建议道:“我们在这九州岛离朝鲜太近了,要不我们去其他地方?” 听到这话,多铎立刻响应道:“对,就打倭人去,先把石见银山打下来,有了银子,再跟西班牙人买船买炮。到时候,不要说德川幕府了,就是明军,我们大清也不用怕!等到将来,我们大清不但把倭国全部打下来,还要重新打回朝鲜,打回辽东,打回老家去……“ “嗯哼!”多尔衮咳嗽一下,打断了多铎那越说越不靠谱的话。不过他也承认,多铎前面说得话,还是值得考虑的。 如果以大清的战力,加上有西班牙人的火器火炮,还有战船的话,确实大有可为。 这么想着,他便看着多铎等人说道:“石见银山的事情,朕觉得可以先准备起来。不过明军那边,也必须心里有个底才行……” 说到这里,他又沉吟了一下。派人渡海去明军那边看看情况是有必要的,总不能就这么悬着,也不知道明军什么时候过来,这种感觉就太难受了。 可是,大清的人是肯定不能去的。否则的话,万一明军其实是把大清忘记了,然后这边却派人过去一亮相,结果反而提醒了明军,这里还有敌人没有消息,那就事与愿违了! 派丰臣国松那边的倭人过去?这也不妥当。毕竟以前的时候,就是丰臣国松的祖父派兵攻打朝鲜,意图侵略明国的,这说起来,也是有仇的,不行! 反倒是德川幕府那边,搞不好还更容易和明国沟通。毕竟他们是造反丰臣秀吉得到的天下,本身又没有出兵过朝鲜,没有和明军交战过,反而没什么仇恨。这么一想,多尔衮又有点紧张了起来,如果大清和德川幕府僵持下去的话,那德川幕府会不会去找明国求援?仔细想想,未必不可能啊! 多尔衮按住这个想法,先继续考虑刚才的事情。剩下的人选,就只有天主教军队那边了。他仔细地想了一会,觉得这个应该没多大关系。只要装作打渔的过去,明国总不可能为难普通倭人吧? 想到这里,他忽然眼睛一亮,对了,还可以给明军提供假消息,就算明军原本想来倭国打大清的,也能打消他们念头的那种。 想了半天,多尔衮心中终于有了初步的想法,经过商量之后,就按照这个办法做了。 而后,他也下旨,全军开始动员,要准备进行下一步战事了。表面上,他对倭人那边的解释是,要帮他们打倒德川幕府,让丰臣国松坐到他该坐的位置上去,让天主教传遍整个倭国。而实际上,他也只对满清中的亲信将领和自己的那两个兄弟透露了他的担心。 “我们不能给德川幕府太多的准备时间,否则德川幕府不但能积蓄比我们还多的力量,甚至还可能去向明国求援!”多尔衮脸色严肃地解释道,“我们只能速战速决。为今之计,第一步,要在六月份之前打下石见银山。如果我们能在本州岛站稳脚跟的话,就把这九州岛交给天主教军队,让他们应付可能的明军。” “第二步,尽快和德川幕府决战,最好是避免和其他大名打仗,就直接打残德川家主力。这一步,还要靠丰臣国松那边。有了本州岛的物资和人力,我们再好好休养生息,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都能自如多了!” 见他计划地很好,其他人也是服气,就这么办了。至于豪格那边,多尔衮亲自出面和他谈判,以他对豪格的了解,用石见银山三成的银子,果然让豪格放弃了暂时的成见,决定听从指挥,渡海作战。 反正打德川幕府,豪格也是不怕的。而且离朝鲜越远,就意味着离明军越远,他感觉也就越安全。 半个月之后,前往朝鲜刺探的细作传回消息,说明军确实是要打倭国的大清。说什么犯大明者,虽远必诛。只是眼下还没准备好,所以才一直没有动作。据细作估计,至少还有半年时间,明军才可能会跨海攻打倭国的大清军队。 多尔衮收到这个消息之后,一边庆幸自己选对了派去朝鲜的人,能如愿传回消息,一边下了最后决心,决定在明军打过来之前,先行发起本州的战事,为大清的未来拓展出足够的战略空间,也为六七月份交好西班牙人准备足够的银子。 然而,他却不知道,哪怕他派多铎回去,有崇祯皇帝的交代,也会假装不认识,然后把这个消息传回倭国。目的,就是为了催促满清和倭国去狗咬狗,鹬蚌不相争,大明怎么来得利? 看着自己的布局奏效,崇祯皇帝心中也是高兴。目前,从九边选出的军队,已经往朝鲜开拔了。而辽东这边,民生问题主要交给了辽东巡抚左应选。至于辽东总督卢象升,则前往汉城,也要开始做战前的准备工作。未来攻打倭国的战事,主帅还是选了卢象升。 在朝鲜这边开始准备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五月份了。这个时候,谁也想不到,吕宋马尼拉港口这边,竟然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这个时候的马尼拉港口这里,除了从国内过来的商船之外,就是水师的战船了。数目之多,让整个港口显得热闹非凡。 而这时,港口远处的海面上,有两艘大帆船正迎风破浪,驶向马尼拉港口。船上的人,远远地看到马尼拉港口的情况,不由得很是诧异。要知道,上一次来的时候,马尼拉似乎还远没有这么热闹的。 不过,船头上站着的一个人也有点疑惑,问身边的人道:“怎么回事,那些旗帜,都是明国的么?难道吕宋这里和明国通商的规模一下搞那么大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219 天上掉馅饼 “谁知道呢!”他边上的那人,长得一脸络腮胡,自然也不清楚,随口说道,“都累坏了,管他呢,我现在就只想着上岸后好好地放松放松!” 一开始那人还想说话,却听到了身后的船上传来了欢呼声。转头看去,却是自己的船员都拥上甲板,一个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在欢呼了。 “上帝保佑,我们又来了!” “上岸后,我一定要搂着倭国女人,不不不,是明国女人好好地睡她几天!” “马尼拉竟然这么繁华了,好嘞!” “……” 络腮胡听了,笑着对他身边的人说道:“船长,看看,大家都渴望放松放松了!” 那船长听见,却还皱着眉头,也不管自己手下的欢呼声,转回身,用一个单筒望远镜又再次看起远处的马尼拉港口来。 看了一会后,他忽然声音有点紧张地说道:“约翰,有点不对啊,为什么没有看到我们西班牙人?怎么看来看去,好像都是明人?” 络腮胡,也就是约翰,有点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些明人,只有有利益可图,还不是蜂拥而来。船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明人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多的族群吧!” “不是,约翰,你来看!”船长似乎有点急了,一下伸手把那单筒望远镜塞到了约翰手中,同时急切地说道:“你看看,为什么港口还有那么多明国战舰?那些船上的可都是军卒,这个我肯定没瞧错!” 约翰一听,有点不信,连忙接过单筒望远镜,赶紧看了起来。 还真别说,视线所及,第一眼就是被那些有明国军卒在的战船所吸引。没有单筒望远镜,只是远远看去,还以为是本国的风帆船。结果看清楚之后,才发现,好像是明国的战船。而且此时,已经有三艘明国的战船,已经扬帆往他们这边迎了过来了。 再仔细看了一会后,约翰心中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放下单筒望远镜,看向船长道:“难道……难道吕宋这边,被明国攻占了?” 说出这个结论,他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他们的船,不止一次来吕宋了。就他们对东方这个庞然大国的了解,似乎是对海外没有什么兴趣的,那明国又怎么可能会派兵来攻占吕宋呢? 但要不是明国攻占了吕宋,为什么码头这边看不到一点西班牙人的踪迹?不但没有人,也没有战船,更没有旗帜,完全说不通啊! 船长伸手夺过单筒望远镜,还想再看时,忽然有船员,带着意外喊了起来。 “快看,那边有船过来了!” “咦,这边也有船过来!” “什么意思,这是包围我们么,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是来给他们送银元的么!” “……” 船长听得大吃一惊,连忙转头看去。果然,在身后几个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好些船只,正往他们这边而来。他急忙用单筒望远镜一看,顿时大吃一惊道:“约翰,快,敲钟,敌袭,敌袭!” “都是明国战船?”约翰一脸苦涩,看着船长问道。 船长见他还站在这里,不由得急了,立刻放下单筒望远镜吼道:“废话,还不快去敲钟!” 约翰还是没有动,脸色非常难看地说道:“船长,您觉得我们是能打得过他们,还是能逃得走?如今我们的两艘船,已经迫切需要靠岸维修了!” 听他这么一说,船长也一下子垮了,他明白约翰说得没错。自己带着这两艘船从墨西哥出发,横穿太平洋来到吕宋,已经是精疲力竭,又怎么可能和优势敌人再打仗,更不用说如今被包围的情况下了。 这么想着,船长就有点绝望了。不过他的脸色很快又有了变化,有点不甘心地大声说道:“快,把银元都丢海里去,不给明国一个银元!”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要跑下船头去干这事了。 约翰一听,吓了一大跳,连忙一把拦腰抱住船长道:“船长,您疯了么?我们肯定逃不掉,明人知道我们这么干,恼羞成怒之下,我们还有命么!” 这个时候,虽然没有敲响警钟,可明国包围过来的船已经离得近了。船上的那些原本欢天喜地的船员,也差不多肉眼都看清情况了。顿时,一个个都慌了。被明国战舰这样包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船长原本就是鼓起勇气做这事的,可听约翰这么一说,顿时,这股勇气一下便泄了。他做不到,拿自己的命去赌明人不会恼羞成怒。他也珍惜自己的命,谁会想着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在了异国他乡? 就这样,过了一阵之后,明国战船从四面八方缓缓地靠近,用肉眼都能看到站在明国甲板上的明军兵卒的表情。这边不敢表示敌意,大炮什么的都不敢伸出船舷,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空着双手,集合在甲板上。特别是约翰的手上,还举着一面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白旗,爬在旗杆上挥动着。 很快,有一艘明军战舰靠了过来,而其他明军战舰则保持着警惕。 过了半天之后,情况就禀告到了明军旗舰上,也就是郑芝龙这里:“大帅,这两艘风帆船果然是西班牙人的。两艘船上都装满了银元……” 西班牙人从墨西哥搜刮开采了银子,铸造成银元,然后远来马尼拉贸易,再把货物运回墨西哥,再去到欧洲去卖。这也是原本历史上,大明中后期大量白银流入的主要来源。 不过荷兰和英国人崛起之后,特别是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被打败之后,西班牙本国便命令墨西哥把银元都直接运回欧洲去救急。吕宋这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一年一次地来回太平洋了。 吕宋被大明攻占的事情,墨西哥那边的西班牙人自然不知道。这支船队横穿太平洋过来吕宋,就好死不死地撞到了大明军队的怀里,送上了两船的墨西哥银元。 郑芝龙听到禀告,不由得大喜,这可真是天上掉下的财富。不过他可没想过私吞,便连忙对身边的刘金生说道:“向陛下禀告,让陛下也高兴高兴!” 真是白白得了一大笔财富,不管是谁,肯定都很高兴的。当然了,西班牙人自然是例外。 崇祯皇帝刚好在聊天群中,听到了刘金生的禀告后,自然很是高兴。西班牙的宝船还是出了名的。不过财富最多的,还是从美洲运回欧洲的船队。原本历史上,很有名的一次,好像就是英格兰和荷兰联合起来抢劫西班牙的宝船船队。只是大明这边的这一次,是西班牙人自己送上门来的。 崇祯皇帝高兴了一会,忽然心中一动,他的目光转向了南北美洲。 其实说起来,他早就开始布局南北美洲了。从后世穿越而来的,有能力的情况下,要能放过南北美洲就怪了。不过南洋和倭国都还没有搞定,因此,他一直没有把南北美洲这边的事情,提到明面上来。但暗地里,也是有在做工作的。 比如,崇祯皇帝就派了锦衣卫暗地里在调查西班牙人的太平洋航线情况。知道西班牙人把很多明人,都当奴隶贩卖去了南北美洲。此时的墨西哥,明人已经有很多了。 不过南北美洲实在是太远了,回头要是封藩王过去的话,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可如今,西班牙人既然撞到了枪口上,那怎么的都要做点文章才好吧?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仔细地考虑了一会后,心中便有了主意,当即回复刘金生道:“命令郑芝龙,把缴获都摆出来,让吕宋的明人都能看到两船的银元!” “陛下的意思是……”刘金生有点兴奋,不知道怎么形容,最终顺口确认道,“把银元都摆出来,亮瞎他们的眼?” 以前当海盗的时候,有的时候打劫回来,也有这么干过。目的就是鼓舞士气,让看到的海盗下次去抢劫的时候更主动一些。 “对,就是要让人都看到,墨西哥那边有金山银山。”崇祯皇帝立刻确认道,“最好还要宣传下墨西哥的富有。另外,在吕宋待几天之后,就连人带银元押回福州总督府。记住,一路上有大型港口的,都要停留宣传下,明白么?” 听皇帝这么一说,刘金生的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皇上想让人去抢墨西哥了吧?虽然不敢肯定,但他直觉这种做法真和以前当海盗时候的手段差不多。 退出聊天群之后,他便向郑芝龙传达了皇帝旨意。郑芝龙一听,顿时就敏感了。 以前的时候,他也是大海盗一个。对这种刺激手段,也是了解的。不过墨西哥太远了,大明多繁华,如果换成是他的话,他不认为自己会心动。 虽然郑芝龙是这么想着,但皇帝旨意已下,他也就照办便是。 于是,在马尼拉港口就出现了轰动的一幕。 “看,朝廷水师抓了两艘船,一看就是西夷的,大家快去看啊!” “不一定吧,风帆船,我们朝廷水师不也有了么!” “你笨啊,就这两艘破船,怎么可能是朝廷水师的?再说了,刚才朝廷水师围上去抓的情况,你没看到么?” “好像真有西夷,快去看啦!” “……” 吕宋的明人对西夷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以前高高在上,最后被踩在脚下,因为大屠杀,这个对西夷的恨是不可能在短期内就淡忘了的。 在这港口,还有很多是来吕宋贸易的商船,来自大陆的商人也都跟着纷纷围观。于是,这边的明人越聚越多。 好在港口这边,原本就是重兵把守之地,军卒是不缺的。有军卒的维持秩序,倒也没有什么混乱情况发生。 等两艘风帆船被押到港口靠岸,一个个的西班牙人被押下船的时候,围观人群就又轰动了起来。 “我去,这西夷是多少年没洗澡了啊!迎风臭三里,熏死我了!” “该是在海上飘了很久吧,哪来的?” “这就是你们不懂了,西夷确实很臭的,要不怎么是西夷呢!你们知道西夷为什么喜欢香料,就因为他们天生体臭知道么?” “这些西夷一个个胡子拉渣,确实是海上很久了的!不过西夷的臭,也是事实!” “……” 围观的明人不由自主地散开了一些,甚至有的人手掩着口鼻在那指指点点。本来对西夷就没有好感,如今这种情况更是不会留口德了。 约翰被押下船,就在码头这里集合,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还是惶恐的,对未来的不安让他们压根不敢反抗,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直到了船上的银元被一箱箱搬下来,就放他们前面不远的码头上时,他们才稍微有点骚动,不过当明军的刀枪一指过去,也就老实了。 “这一箱箱的是什么?”围观的明人很好奇,纷纷猜测了起来。 忽然,有两个抬箱子的兵卒似乎不小心,一下没配合好,箱子一下倾倒,顿时,“哗啦”一下,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滚得满地都是。太阳底下,反射着阳光,真是亮瞎了围观人群的眼。 “哇,这是什么,不会都是银子吧?” “可不是,这不是银子是什么!” “哇,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是西班牙人的宝船,装得全是这种银元,都是银子啊!” “……” 揉着眼睛,不知道的就赶紧问知道的情况。知道的,大部分都是原先留在吕宋的明人,他们存钱后兑换的,就是这种银元来的,也知道是从墨西哥来的,顿时不管是不是显摆自己的见识,都纷纷把知道地说了出来。 听着介绍的话,看着兵卒还在一箱箱地搬运,都不知道有多少,这眼前的一幕,真把这些围观的明人给震惊到了。特别是满地银元的视觉冲击,一生能有几回? 在亮瞎围观明人眼的同时,消息传开,这围观的人就更多了,不,是越来越多,把码头堵得水泄不通。 远处,有一名看着是当官的,知道情况后,疯一般往马尼拉城里而去,也不知道是去干嘛? 1220 晒就一个字 郑芝龙站在旗舰船头,看着码头上的一幕,嘴角挂着一丝得意。自己随手布置的场面,效果看来很不错! 对人性的掌握,怎么利用刺激人心,激起别人的贪欲,这种事情,对郑芝龙来说,确实只是小儿科的事情,不要太拿手。要不然,当初南海争霸,李魁奇的实力可是比他强多了。结果到最后,是他运用人心的贪婪,硬是挖了李魁奇的手下,分化他的实力,从而在决战中一举打败李魁奇。如果不是皇帝要用李魁奇,还给他改了李芝奇的名字,估计现在连灰都没了。 此时的郑芝龙,就只是观察着码头的情况。要让这个事情能成为一个长久一点的谈资,能传播地更广一点,就眼下这样的围观还不够。 这么想了一会,心中又有了主意,便问刘金生道:“本帅决定在码头公开点数,你看如何?” “随你的便!”刘金生一听,无所谓地冷笑一声道,“谅你也不敢贪!” 他刘金生待在郑芝龙身边,不就是为了监视他。要是被他抓到错处,他才不会手软,必然立刻禀告皇上,以报当年之仇。 当然了,到底在郑芝龙的身边是否还有其他类似他这样的锦衣卫,他也不知道,郑芝龙也不知道。因此,错的事情,谁也不敢做! 郑芝龙早对刘金生的态度见怪不怪了,此时见他的反应,他便知道刘金生没反应过来,他也懒得解释,便下令,直接在码头打开所有箱子进行点数,并且宣传明面上的用意。 真要点清楚这些银元的话,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就是称重即可。可郑芝龙却非要全部拆开来一点点银元地点。这种做法,毫无疑问,是用另外的方式在贯彻皇帝的旨意。 至于钱财露白,倒也不担心那些围观的明人会去抢。要知道,码头上可全是兵丁,谁要是敢抢了,码头都不可能走得出去。 于是,没过多久,一名军官上前,大声宣布道:“大帅有令,此次缴获的银元,现在全部点数,任何人,不得贪墨一块银元!” 而后,在围观人群的惊讶声中,就见一名名的军卒上前,打开箱子,把银元都倾倒在空地上。一箱,又一箱,银元的撞击声,响在马尼拉港口,也响在每个围观明人的心中。 没多少一会功夫,一座银山,在太阳的照耀下,亮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围观的人群已经窒息,唯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在这港口奏起了另外一种乐章! 不知道沉静了多久,忽然听到有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点急促,还有一点焦急。 “让开,快让开,益王到!” 益王来了?众人听到,转身看去,果然是益王的车驾,匆匆而来。 看这样子,要是不避开的话,都可能会撞过来了。 于是,不管这些围观人群愿意不愿意,纷纷让开一条路出来,同时向益王见礼。 旗舰船头上,郑芝龙早看到益王车驾匆忙往这边而来了。都不用问,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益王这么匆忙来码头,十之八九就是冲着这堆银山而来的。 果然,益王的车驾匆匆而至,到了银山边上时,才戛然而止。车才刚停稳,益王就钻出了车,站在车辕上,那眼睛就被山一样堆着的银元给吸引住了。 得,又一双眼睛亮瞎了! 过了好一会后,益王回过神来,那脸上写满了贪婪和兴奋,也不管藩王礼仪,立刻跳下车,快步走近“银山”边,而后语气快速地问道:“这些银元是西班牙人送来吕宋的对不对?” 未等现场军官回答,他又急速地说道:“如今孤是吕宋的主人,那这些银元就是孤的,对不对?” 那军官很是无语,心中想着,你虽然是藩王,可好歹要点脸好不好,竟然说这些银元就是你的了! 不过明面上,他当然不会这样回答,只是公事公办地回答道:“殿下,此事非下官能做主,下官只是奉令清点银元!” 这码头上的军卒都属于大明东南水师,是郑芝龙麾下,不是益国的。实际上,现在益国的军队还少得可怜,只能保护王宫而已。至于其他,都是大明军队在负责守护。因此,这军官回答完之后,便继续履行职责,大声喊着,让手下不要数错,不准偷拿,否则军法从事什么的。 益王也知道这个小官是做不了主的,要是有可能,他正想问都不问,直接搂了这些钱跑了。 他虽然贵为藩王,可世代积累下来的钱,到他就藩之后,其实基本上就用得差不多了。如今吸引大明本土的商人来贸易,那可是极度缺乏银子的。如今有这么多银子堆在他面前,不眼红就怪了! “去,帮孤把郑大帅请来!”益王的眼睛就盯着亮晶晶地银山,头也不回,大声向自己的手下喊道。 他的手下还没有回答,就听到一个带着愉悦的声音在他边上响起:“不用请,末将已来了。末将见过益王殿下!” 名义上,毕竟藩王大,因此,郑芝龙便主动过来见礼了。 听到郑芝龙的声音,益王不由得大喜,连忙抬头看去,果然看到郑芝龙就到了自己面前,抱拳向自己行礼。 “免礼,免礼!”益王一见,那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盖不了,笑呵呵地说道,“郑大帅辛苦了!” 围观的人群见此,一个个都心中了然。益王这是过来抢钱了啊,也不知道这么多钱,他能抢多少去?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要说这些银子都归益王,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不过他们好奇的是,益王都来了,不知道会拿走多少钱? 他们这么想着的时候,果然听到益王打这些银子的主意了:“这些银元既然是西班牙人送来吕宋的。如今孤为吕宋之王,那这银元就是孤的了,这点,郑大帅以为如何?” 他其实也知道,要自己跑来,把所有的银子都占为己有,这个不现实。不过他也想好了,先漫天要价,再就地还钱便是,这样做下来,好歹能多得一些银元! 谁知,郑芝龙没有来得及说话,他边上的刘金生已经冷冷地开口说道:“此事已经禀告皇上,皇上有旨意,连人带银元全部押送去福州总督府!” 一听这话,益王的笑容,顿时就凝固在脸上。心中则大骂了起来,怎么这么快?要这么快干什么?你们一群群地,这么喜欢拍皇上马屁,就这么一点事儿,怎么就想赶着投胎一样,竟然这么快就禀告上去了,有意思么? 这一刻,他突然非常地恨这个聊天群。要不是聊天群,远在京师的皇帝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事,就算自己拿不到全部,回头和郑芝龙商量下,说不定也能分到一些的。这该死的聊天群,真是该死! 心中虽然骂着,可他也不敢去聊天群中向崇祯皇帝去要钱。要是惹得皇上不高兴了,随便一句话,自己的日子都难过!可是,这么多银子,竟然没自己的份,益王感觉,自己心里苦啊! 郑芝龙好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便笑着说道:“殿下,这是末将的缴获,自然归朝廷所有。不过等将来,末将撤走之后,西班牙人要是再送银元上门,那自然就是殿下的缴获,就全归殿下所有了!” 益王一听,嘴巴当即张大,还有这说法?孤傻么?等以后益国有自保之力,朝廷军队撤走,都不知道是哪个猴年马月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西班牙人怎么还可能送银元过来呢! 这么想着,他忽然有点意兴阑珊,当即回答郑芝龙道:“郑大帅真会开玩笑,西班牙人怎么可能还会送银子过来!” 他的意思是,西班牙人以后肯定会发现吕宋这边出问题,就不可能送银子过来了。 但郑芝龙也不知道是真误会,还是假误会,就听他笑着回答道:“殿下放心,末将听说墨西哥那边,才有真正的金山银山,要不然,以前的时候,这些西班牙人怎么可能每年都运银元来吕宋?” 他说这话的时候,在说到“墨西哥那边才有真正的金山银山”这话,咬得格外清楚,也说得比较重。与此同时,他目光扫视四周,发现很多人的眼睛在这一刻,都格外的亮。 益王听了,心中叹了口气,墨西哥那边再多的金山银山,又与他何干?这么想着,他恋恋不舍地又看了眼那银元堆起来的小山,最后都忘记了客套,有点落寂地转身,上了车驾回宫去了。 银子再多又如何,那是皇上的,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益王这一走,围观的人群便又窃窃私语起来了。有说益王这事的,也有说墨西哥那边的。 对于原本就在吕宋的明人来说,墨西哥那边的事情,也隐隐听说过一些。而且还有一点,以前西班牙人用坑蒙拐骗等各种办法,运明人去墨西哥那边,宣传出去的,自然是好的。说得墨西哥那边全是宝,只要过去就能发财一样。当然,也有人怎么感觉,当初有人说来吕宋,不也是说遍地都是宝,能来就能发财么? 不管怎么样,这种类似的话,被人说出来,加上眼前看到的银元堆成的小山,郑大帅所说得那些话,互相印证之下,无形中增加了不少人对墨西哥的向往。 一直到日暮时分,花费了大量人力清点,才算把银元清点清楚。在这个过程中,那些没什么重要事情的明人,则一直在围观。而有事情不得不离开的,也是恋恋不舍地离开,然后把消息带到更远的地方,引来更多的人围观。 不管如何,吕宋马尼拉这边的人,算是饱了一次眼福! 这日之后,有关这银元山的话题,便成了吕宋这边茶余饭后的谈资,很久很久,照样有人津津乐道地提及。毕竟有大量的银子,有郑大帅,还有益王都出场了。 对于郑芝龙来说,顺手就完美地完成了皇上交代的旨意,而后派人送走这些人和银元之后,他的注意力便还是集中在了南洋局势上。 他从各军中抽调熟练水兵进行新式帆船的训练,有一句话说得好,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几个月的训练下来,相信这新式帆船的操作,也不会比西夷差多少了。 这些训练,都是在吕宋海面进行的。一方面是这里要守护,是南洋决战的桥头堡;另外一方面,帆船的训练,也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没法藏着掩着。 对此,郑芝龙倒是一点不担心,这新式帆船并不是他的杀手锏,他的真正杀手锏,是锦衣卫密探和线膛炮。锦衣卫密探不用说了,线膛炮这个,却是容易保密的。自从得到线膛炮之后,他甚至都渴望,南洋的决战快点开始,这样就能让红毛和那些海盗,还有那些土著的联军都大吃一惊! 这么想着,他心中又有点埋怨刘香那厮也太差劲了,这么久的时间给他合纵连横,竟然还没全部搞定,难怪当初他在大明沿海的名声,就排不到前面去! 这边的南洋决战,皇上早已经明旨,自己是统帅,到时候指挥水陆两军的作战。想到这,郑芝龙就忍不住激动。 一直以来,水师都只是陆军的附庸而已。可如今这一场,呵呵,是我郑某人为主帅,这一仗,一定要打好了,可是名传千古的啊! 他这边在盼着,他所念叨的刘香那边,却情形并不乐观。 这不,派来马尼拉的细作,赶回淡马锡之后,就立刻去向刘香禀告在马尼拉看到的情况。 新式帆船、西班牙宝船、小山般的银元、精锐的明军等等,都刺激着刘香的听觉,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地在发呆。 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看到细作已经禀告完了,在等待自己的指示,便有点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赶紧走,没一个好消息,还想怎么样? 1221 改主意了 其实,严格说起来,刘香之前的事情还是比较顺利的。毕竟南洋这边势力众多,且关系复杂。要一个一个去说,一个一个去联合,要不是大明实在太强大,还不一定能说服那么多势力。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荷兰人那边,又从别的地方调来了十艘战舰,实力加强了不少。他感觉,估计再多一两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就可以盟誓,水陆并进,先解决掉吕宋的明军,再打到吴哥、安南那边去,这样一来,整个南洋就都安全了!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朝廷在吕宋那边,竟然出现了西夷的帆船。 一直以来,大明的战船,在速度上都要比西夷的帆船要慢一些。也因此,以前大明水师对上西夷战舰的时候,往往要在近海,或者干脆是在港湾靠着船多的优势来抗衡西夷战舰。 可是如今,大明水师的战船竟然也用西夷的那种帆船了,这让刘香实在是感到诧异。然而,这一次细作的回报,说朝廷水师的帆船更多了。 想想也是,以大明如今的实力,真要全力造船的话,这来船的速度肯定是快。至少有一点,比荷兰人从别的地方调军舰过来的速度要快!如果一直等下去,别到时候朝廷水师全部都是那种西夷的战舰,那到时候能不能打赢朝廷水师,就真得有点悬了! 毕竟自己的船,最多和以前的朝廷战船相抗衡。至于那些南洋土著的船,说句实话,刘香自己都有点看不上眼。这也就是说,回头真要打起来,土著的水师其实实力也有限。 也因此,以后决战的主力,还是得看荷兰人的舰队。可如今朝廷水师的战船也好起来,至少不会比荷兰人的战舰相差太多,那就只有靠荷兰人的大炮了。 想到这里,刘香心中又安稳了一点。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感觉这么拖下去的话,还不知道朝廷会出什么幺蛾子? 或者是想多了的原因,刘香想着想着,又想到细作所说,从墨西哥过来的西班牙船,满满地都是银子做的银元。早知道有这么两艘船要过来的话,自己肯定派船去迎接了! 那墨西哥,看来也是一个宝地,至少比淡马锡要好多了。只是很可惜,太远了,否则的话,去那里抢几次…… 想到这里,刘香忽然心中一动,不是说太远么,那岂不是说,离大明也远!那既然远离大明,如果自己过去的话,那会不会朝廷已经再也不可能威胁到自己了? 有了这个想法,刘香不由得心动起来。不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还是太远了,还不知道怎么去,也只能是想想就算了! 就这么着,他把这个事情抛到了脑后,开始想起眼下的当务之急,最终决定,亲自去巴达维亚跑一趟才行了。 几日之后,当刘香来到巴达维亚时,却发现有六艘战舰正在缓缓地驶离港口。以他的眼光,一下就看出,好像这六艘战舰是要远航。特别是和他熟悉的原大员总督普特曼斯就站在船头,也同时看到他了,竟然向他挥手,好像是要告别的样子。 这一下,刘香有点傻了,该不会……该不会这是要跑路了吧? 他很想问上一问,可此时,双方的船只相向而行,已经错身而过。他就是有心想追上去,也不可能追上荷兰人的风帆船,心中只好憋着一肚子疑惑,同时也带着忐忑地心情,先行靠岸了。 让他有点没想到的是,巴达维亚总督昆和海军上将安东尼都在码头,看到他到来,都在挥手示意,在迎接他。 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刘香一见,心情又激动了。这样的事情,以前可是没有过的。该不会是因为自己联合了那么多势力,一起对抗朝廷,由此,这些荷兰人知道了自己的影响力,所以对自己恭敬有加了? 这么想着,他却也不敢摆谱。因为他知道,之所以能说一家成一家,主要原因除了大明威胁实在太大之外,还因为他扯了荷兰人的虎皮当旗帜。 船刚靠岸,刘香就急匆匆地跳了下去,迎过去抱拳向等着的那两人说道:“劳烦总督大人和上将大人再次等候,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听到这话,昆没说什么,但安东尼却露出一丝讽刺之意借口说道:“你想多了,我们只是送普特曼斯回国而已!” 一听这话,刘香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敢情是自己搞错了!想想也是,这些西夷一个个都眼高于顶的,怎么可能连总督带海军上将一起来迎接自己! 刘香自嘲一笑,脸皮也厚,就当这事没有发生。他心中惦记这事,就急忙问道:“总督大人,为什么在大战开始之前离开,而且一下就走了六艘战舰?” 话语中带着一点责备,让安东尼不由得眉头一皱,当即冷声问道:“怎么,还怕打不赢明军?你看看,我们的战舰如云,在这远东,还有那支舰队会是我们荷兰马车夫的对手?” 他说到后来,话语中带着浓浓地自信。 自从决定要和明国决战之后,应巴达维亚总督的要求,他们又从其他地方调了军舰过来,前前后后加起来,如今在巴达维亚的军舰数量,已经达到八十二艘了。 八十二艘啊!对于荷兰人来说,这是一个庞大的数目了。在原本的历史上,荷兰人和大明之战,也就是料罗湾海战,一共也就凑了十五艘战舰而已。不过那一次,也是荷兰人败了。 荷兰人这次调集了八十二艘战舰,其实是有野心勃勃地目的。南洋这边,正在形成抗明联盟。这一仗,只要打败明国,荷兰人展现出强大的实力,那就能趁机统一南洋所有势力。可以说,能一下把荷兰人的殖民地,从巴达维亚这边,一下扩张到整个南洋。为了这个目的,调集八十二艘战舰,已经是足够了! 如果是以前,看到这么多战舰,刘香也是心安了。可此时,他却皱着眉头,不管安东尼的冷嘲热讽,直接问道:“那为什么普特曼斯要逃?应该还带了财物跑了吧?” 安东尼一听,稍微一愣,随后勃然大怒,这个东方海盗,竟然敢如此怀疑海上马车夫的实力,竟然说逃字! 他正想发火之时,昆说话了:“那是例行送回国而已,你以为,那么多战舰调过来,是有那么容易么?刘大当家,实话告诉你吧,这一仗,本总督很重视,因此,必须要让国内看到巴达维亚很重要,才能调集这么多战舰过来,对不对?” 荷兰人跑来南洋,就是来掠夺物资的,每年确实也会把抢来的物资送回去,刘香跟荷兰人处久了,他也知道这点。听昆这么一说之后,他原本担心荷兰人怕打不赢,先把好东西先送走的担心就没了,但是,这不代表他就真放心了。 就听刘香又对昆说道:“总督大人,那普特曼斯回去之后,是否还能调来更多的战舰?” “你眼瞎了啊?”安东尼一听这话,当即就喝骂道,“如今巴达维亚已经有这么多战舰,还要再调过来干什么?你以为战舰是什么,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 对于荷兰人来说,他们这个时候部署在海外的战舰,包括武装商船,一共也就两百艘左右。如今,将近一半集中在巴达维亚,这对荷兰人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目了! 听他这么一说,刘香听出来了,好像荷兰人不会再增兵,这让他有点担心,连忙提醒道:“上将大人,可是朝廷的水师,也有你们这种风帆战舰了……” “那又怎么样,就几艘风帆战舰而已,看看我们这里,就你,怕是数都数不过来!”安东尼一声冷笑,非常自信地说道。 刘香一听,感觉这个荷兰人好像自大到没边了,他看来还是不理解大明的实力。于是,他立刻提醒道:“上将大人,刚刚前几天的时候,我的细作回来禀告,说吕宋那边的风帆船已经达到二十艘了!” “什么?”安东尼一听,吓了一跳,失声问道。 “怎么可能?”昆在一边也插话说道,“前些日子,你不是还派人来说,明军只是五艘风帆战舰么?”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当时刘香也是亲自跑来的,一脸慌张地告诉他们,说明国水师突然有风帆战舰了。 一番讨论之后,他们得出结论,应该是明国从葡萄牙人那里得到了建造风帆战船的技术。不过就算这样,他们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就算是葡萄牙人自己,照样不是他们的对手! 刘香连连点头说道:“我觉得这不是假的。以朝廷的实力,如果几个船厂都一起造这风帆战船,应该不难。” 说到这里,他看到这两个荷兰人还是有点不相信的样子,就不得不提高嗓门道:“大明的人力,物力不是你们这些小国家能想象的。你们不知道么?你们的母国还没有我们大明一个行省大呢!” 听到这话,不管是昆还是安东尼都一脸耷拉下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但是,刘香假装没看到,他感觉,必须要吓醒这些荷兰人才行,就又说道:“这次西班牙人还派了两艘宝船到吕宋,小山一般的银元都落入朝廷手中了。我告诉你们,只要朝廷有钱,不管是船还是人,都会比你们想象中要多。朝廷一旦动真格,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哼,开什么玩笑!”安东尼等他说完,就已经回过神来了,当即不屑地说,“你以为舰队横行大海是靠你们那种驾驶破船一蜂窝而上么?对上我的舰队,不是我瞧不起你们明国人,有多少战舰,我就能击沉多少战舰!”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海战,确实是需要技术了。不像以前,只要船多人多,就能碾压对方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安东尼才会底气十足地说这个话。 不过边上的巴达维亚总督到底是所处位置不同,考虑也会有点不同,就听他问刘香道:“你过来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听这话,犹如找到了知音一般的刘香,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再等下去,朝廷水师的风帆船会越来越多。而且郑一官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也一直在训练他手下的。拖久了对我们不利!” “哼!”安东尼听了还是不屑,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出来。如果不是总督大人另有目的,都不需要这些东方猴子搞什么会盟,就凭现在自己手下的军舰实力,就能教明国水师怎么做人! 他之所以这样自信,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也懒得对刘香解释。 海战最为关键的,除了人之外,还有船和炮两样。就明国的火炮,他们最重型的火炮,还是仿造荷兰的,称之为什么红夷大炮。就凭这个,也该来老祖宗面前秀,回头炮战开始,就让他们见识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海战火炮,真正的火炮! 他这边在想着,昆那边已经对刘香又在交代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这样,你出面,召集所有人会盟吧,商议好了我们就主动出击,不再给明国机会,你看这样怎么样?” 刘香一听大喜,他来的目的就是这个。见说动了荷兰人,他立刻拍胸脯说道:“好,总督大人爽快,我也不会含糊。我这就回去,立刻召集他们,共同盟誓。只是……只是……” “嗯?”昆一听,有点不满了,竟然还有条件。 刘香听了,也明白昆不高兴了,就连忙说道:“有部族首领要求,盟誓地点不能定在巴达维亚!” 这个,很明显是对荷兰人不放心。因此,刘香说完之后就盯着昆,想着理由想解释一下。 谁料,昆竟然毫无意见地挥手说道:“没事,那就定在淡马锡好了。不过有一点要明确,盟誓期间,淡马锡要保证物资供应。” 1222 聊天群的快捷 不管是荷兰人也好,还是西班牙,又或者是葡萄牙人,他们统统都是外来人,是西夷,跑来南洋后,都是来统治当地人,搜刮当地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只要没瞎,都能看得清楚。 对于土著首领来说,他们当然也是不喜欢西夷的。可是,如果是西夷统治,他们至少在西夷治下,还有头领可以当。但是,明国来了,那是会来封藩王的,以后不再是自己的地盘,而是明国藩王的地盘了,这比起西夷设立总督而言的这种,他们自然更为反对了。 有的土著首领一开始不相信刘香的游说,可当他们看到吕宋那边,当地土著不是被明军所杀,就是被押去挖矿修路什么的。唯一日子过得还可以的,只有少数之前就对明人不错的。 可是,以前的时候,谁知道明国会为这些海外的明人做主?因此,谁会对这些赚钱能力这么强的明人有好感?不管多少,总之多多少少都有欺压过明人,这么一来,这些土著首领就都害怕被明军统治了。 这些情况,刘香很了解。他还知道,土著选择和荷兰人合作,那也是迫不得已。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群会吃人的狼。如果跑去巴达维亚盟誓的话,谁知道这些西夷会不会突然下手? 在土著首领这里,西夷也基本上没有多少信誉可言。因为他们当初来南洋的时候,也是各种说话不算话,当面笑容,转头就是一刀的事情更是没少干。只是如今在有明国这个共同敌人的前提下,才会和这些西夷合作。要是没有明国这个大敌,互相之间也是敌视的。 刘香想着这些,心中也是无奈,只能同意道:“只要总督大人能带领我们打败朝廷水师,把官军赶回去的话,一切都好说!”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让那些土著首领都出点血才行,可不能让他地主一个人掏补给物资。 在约定了日期之后,刘香也急着赶回去,便直接告辞,想立刻回去安排这事了。一天不打败朝廷水师,他心中就一天没底,特别是朝廷水师的风帆战船越来越多的情况下。 昆也不拦着他,不过等刘香走了几步,好像想起了什么,就又叫住了刘香道:“刘大当家的,忘了说一件事了。” 刘香听到,转回身子,有点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不知道总督大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这样,我刚刚想了下。”昆好像才想起来的样子回答道,“你说得很对,时间不能拖下去了,拖久一天,明国的实力便壮大一分。这样,盟誓的时候,我亲自会过去,其他各地首领,希望也能亲自过去,这样当场就能做主,免得去了的人做不了主,来回折腾,浪费了时间,也给了明国集聚实力的机会!你看,怎么样?” 刘香一听,连忙点头道:“总督大人英明,这样就最好了!我一定尽量去说服他们!” 没过多久,码头上,看着刘香的船匆匆离开,安东尼便忍不住了,问昆道:“总督大人,为什么要迁就这些东方人?他们没有我们的舰队,根本就不可能和明国水师相抗衡。我们说了在巴达维亚,难道他们还有得选择?” 在他看来,这会盟的地址,就应该由他们荷兰人决定,因为,他们的拳头最大! 昆一听,收回视线,看着安东尼笑着说道:“如果定在巴达维亚,那些土著猴子的王会来么?对于我们来说,有强大的舰队在,在哪里都一样。只要那些王去了淡马锡,我们舰队一到,就能把他们都一网打尽,把他们的王都捏在手里,打败了明国,这南洋就轻而易举地控制在手中了!” 一听这话,安东尼不由得恍然大悟,连忙点头道:“还是总督大人英明!这样做,对于我们荷兰东印度公司来说,就是最方便快捷掌握整个南洋了!” 昆也是得意,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同时又说道:“这个刘香,是个跑腿的好人选。他们这些东方人了解东方人,由他出面,又在淡马锡盟誓,我相信他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两人一边说着就上了车,驶出码头的时候,看到在忙碌的明人身影,安东尼又有点恼怒地说道:“这些明人,修筑的速度明显比以前慢了,那些刘香的手下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还真以为我们好欺骗么?” 昆听了,也不以为意,闭上眼睛,似乎是闭目养神,不过同时开口回答道:“无所谓了,以前想着,等他们修筑完了之后便杀了他们。不过我们的策略有变,就随他们吧!让他们在修着好了!” “啊?”安东尼有点不解,疑惑地问道,“这怎么可以?” 昆没睁开眼睛,淡淡地回答道:“等打败了明国,至少在吕宋那边,我们能俘虏更多的明人。到时候,我有个想法,或者我们应该重新修个位置更合适的巴达维亚了!” 巴达维亚对于整个南洋来说,确实有点偏了。以前的时候,是没办法,来晚了。先来一步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都把好的地方给占了,可如今,既然能掌握整个南洋,这巴达维亚的位置偏僻,或者就是该换一换地方了。 这么想着,安东尼便连忙点头附和道:“总督大人说得没错,确实该换一下地方了。不过,这些明人可不能放他们走,让他们去新地方继续修,修到死为止!” “嗯,那是肯定的了!”昆淡淡地说了一句,继续闭目养神,但在脑海中,却已经在规划,到底什么地方最合适修建新的巴达维亚了! 再说刘香从巴达维亚赶回淡马锡,而后立刻召集他的手下,把情况说了下,然后催着他的手下分赴各地,去邀请那些土著首领了。 三当家梁晓珍一听,立刻通过聊天群把这个消息禀告了上去。 浙闽粤三省暂代总督孙传庭一听,立刻向崇祯皇帝建议道:“陛下,臣以为,趁此良机,挥师直扑淡马锡,一举剿灭南洋贼寇!” 只要能歼灭这些和大明作对的人,整个南洋,就都是大明的了,那些被掠去的明人也能解救出来,那么他这个暂代的帽子就可以去掉了。 崇祯皇帝听了,也是有点无奈,他是不想这么早就决战的。只要日子拖久一点,大明在南洋的实力就会多壮大一分。不过有的时候,也不能事事如愿。因此,在沉吟片刻之后,便下旨道:“行,令各地水师向吕宋集结!” 吕宋这边的水师数量,只是明面上的一部分而已。以大明的实力,以崇祯皇帝如今对海洋的态度,从去年召集孙传庭就一直在准备的,又怎么可能只有吕宋的那点水师兵力。 崇祯皇帝这旨意一下,顿时,全国各地立刻行动了起来。 闽地的水师战船,或者一艘、两艘,或者一队、两队地,都开始往福州太平港集结。只是几天的时间,太平港内就有七八十艘水师各色战船了。 与此同时,总督孙传庭离开福州,策马亲临太平港。 在这里的水师初级学堂,原本从各地战船抽调过来集训的将士,早已收到通知,在孙传庭到达的时候,已经集结在校场上了。 孙传庭也不废话,下了马,冷着脸,大步而行,踏上点将台后,便冷声大喝道:“南洋决战,即将开始,尔等学了那么多,也该去战场上见真章了。本官话先说在这里,有功赏之,有过罚之,任何情面都不会讲。荣华富贵,皆在尔等手中。今日归队,明日启程!听明白了么?” 对于这位总督大人的作风,特别是闽地人,全都认识深刻,因此,所有将士都齐声大喊道:“明白!” 然后,没有再有多余的话,全体解散,收拾东西就归队了。 他们的归队,其实也就是去太平港而已。因为他们的舰队,都已经集结到太平港来了。 这一连串地举动,也让当地百姓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了?难道又有海盗出现了?” “不可能吧,现在这种情况,哪里的海盗不长眼,还敢来大明抢东西?” “……” 从前年开始,大明水师的力量就越来越强大,远远超过以前任何时候。哪怕是倭寇盛行,朝廷全力对付倭寇的时候,也没有如此庞大规模的水师。这种背景下,根本就没有海盗的生存空间,特别是冷面阎王管着水师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于是,答案也不难猜,很快就有百姓想到了。 “我知道了,肯定是南洋那边出事了,这是去南洋的!” “对哦,我们大明边上也只有南洋那边需要出动水师了!” “那些天杀的西夷,还有那些该死的南洋猴子,就是该教训教训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祸害我们明人!” “朝廷早点平定了南洋,我族里的人去藩国做生意,也就能安心了!” “……” 对于朝廷水师出兵南洋的事情,沿海的这些百姓都是一百个赞成。 在这些百姓的议论声中,太平港的水师便启程了。不过他们不是沿着海岸下南下,而是去了大员。进行补给之后,又汇合驻守在大员这边的水师,一起浩浩荡荡地穿过巴士海峡,往吕宋而去。 还不止如此,会安那边,也有水师战船接到旨意,先到达后世的“西沙群岛”在这边汇集了从海南过来的水师战船,再经过“中沙群岛”,“黄岩岛”一线向吕宋马尼拉集结。 各地的大明水师开始出发的时候,反明联盟的各路人马,也才刚刚出发前往淡马锡而已。 巴达维亚,苏鸣岗年老体衰,正在家里打瞌睡,忽然,就见苏明论冲进来说道:”族叔,出大事了……“ 他这话,吓得苏鸣岗一个激灵,一下子睡意全无,立刻站了起来问道:“难道是荷兰人要动手了?” 隐隐地,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喧哗声。 “不是!”孙明伦的脑门上都是汗,连忙摇头道,“港口停着的荷兰人军舰,一下出动了七十五艘,连总督和那海军上将都一起走了。我们的人看到的,一起出海去了!” “怎么会这样?”苏鸣岗听了,也有点急了。 荷兰人的军舰威力如何?他绝对是一清二楚的。之前的时候,荷兰人的军舰越来越多的时候,他就已经着急了,每一次来军舰,他都在聊天群做了禀告。可是,不管是总督大人也好,还是皇上也好,都没有表现出惊慌的迹象。 有的时候,苏鸣岗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清楚荷兰人战舰的厉害。不过他胆子也不大,不敢直接去质疑。如今,一下子出去七十五艘荷兰战舰。他们出去,肯定不是去做好事的。而如今在这边的敌人,大明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也只有大明,才值得他们出动这么多的军舰。 这么想着,他就急了,连忙对苏明论说道:“我立刻向朝廷禀告。” 说着话的时候,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不管皇上会不会生气,这一次一定要提醒一下了。 进入聊天群,他立刻把情况禀告了一下,而后一咬牙又补充道:“陛下,总督大人,荷兰人的战舰非常厉害,草民以为,他们的一艘战舰,都能……都能打我们大明五艘战船的。真的,草民这是大实话,绝对不敢欺瞒,还请陛下、请总督大人小心提防。荷兰人……荷兰人可是出动了七十五艘战舰,光红毛兵都差不多有两万人了!” 他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获取到的信息有限。崇祯皇帝比他更清楚,荷兰人这次出动这么多军舰,第一站是先去淡马锡。因此,崇祯皇帝刚好在线,就回答他道:“呵呵,你不用担心,就荷兰人的战舰而已,都已经过时了。放心好了,朕心里有数!” 听到这话,苏鸣岗心中一咯噔,皇上这是不相信自己的话,还是轻敌啊,这是要吃大亏的! 1223 直播会盟 想想也是,皇上身处深宫,又是北方人,不像自己在南洋,就在荷兰人身边,对他们战舰的威力,那是真正见识过的! 咬了咬牙,苏鸣岗决定继续提醒道:“陛下,草民的意思,荷兰人的船是这世界上最快的船,他们的炮,也是这个世界上威力最大的炮。这不是小人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陛下明鉴,草民只是……” 他还想着解释,崇祯皇帝对他的意思却也了然,自然不会怪罪,当即笑着说道:“朕刚才已经说过了,他们的这些已经过时了。等以后你回国之后,你就能看到,祖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于荷兰人,要灭他们其实是易如反掌,之所以拖到现在,一是考虑到你们的处境,二是为了让南洋这边所有反对大明的人都集中起来,方便朕能一网打尽。“ 这世界上,怕是没有一个皇帝会如崇祯皇帝一般,这么和蔼悦色地对待一个平民,有耐心地给他解释。虽然只是苏鸣岗一个人感觉到了皇上的平易近人,但是,群里孙传庭等人却也是看着的。皇上都如此做法,他们心中也默默地告诫自己,当以皇上为榜样! 崇祯皇帝说得这番话,对苏鸣岗听来,他是不大相信的。如果不是皇帝亲口所说,他肯定是要嗤之以鼻的。毕竟,他久在南洋,对于荷兰人印象不要太深刻。他们犀利的火炮火枪,这可是所向无敌的。在大海上更是,一旦被荷兰人盯上了,不要说打,跑都不可能跑得掉。 不过如今,以皇上的身份,都已经再次给他确认过了,这让苏鸣岗将信将疑,感情上相信皇帝所说,可理智上总觉得皇上有点吹牛。这世界上,还能有比荷兰人的船更快更好的?这世界上,还有比荷兰人的火枪火炮威力更大的? 他正在想着,崇祯皇帝已经又对他说道:“南洋决战马上打响,朕怕荷兰人恼羞成怒之下会动手害你们,因此,朕会派出特种部队救你们。等到时候,你们做好内应就可以了。” 苏鸣岗一听,不由得感激不尽,立刻谢恩。 退出了聊天群之后,看向盯着自己的苏明论道:“好了,刚才老朽已经和皇上禀告过了,皇上说没事,让我们放心。” 苏明论听了,有点狐疑地看着自己的这位族叔。 和皇上直接对话,叔,你是在吹牛么?随便就能直接和皇上对话了? 他忍不住提醒道:“叔,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七十五艘西夷战舰,在这南洋,谁能打得过?皇上说没事?你确认是皇上说的?” “废话,我还能骗你?”苏鸣岗一听,有点恼了地道,“皇上说了,七十五艘也没什么,我们祖国早就有翻天覆地的变化,等我们回去就知道了。” “翻天覆地的变化啊?”苏明论听了,有点向往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真想立刻就动身!” “快了!”苏鸣岗其实心中也很急着想现在就回到闽地去,毕竟离家这么久了,谁不想着回去啊,“皇上说南洋决战即将开始,我们很快就能回去的。” 不等苏明论回应,他便又继续说道:“我们做的那些事情要遮掩好,不要让荷兰人发现。陛下刚才说了。会派什么特种部队来救我们的!” 苏明论这个时候,已经忘记了担忧,连忙点头道:“叔放心好了,荷兰人能发现就有鬼了。我们甚至都连那些海盗都瞒着,没事,发现不了。” 他们在讨论的时候,奉崇祯皇帝旨意,四艘风帆船在吕宋一个偏僻的地方准备起航。 一队队的明军将士正在排队上船,而在他们边上,郑芝龙正在亲自交代事情,对他的兄弟郑芝虎说道:“皇上非常重视,总督大人也再三交代,你这次的任务,只许成功,明白么?” “大哥你就放心好了,我们都练了这么久了,肯定没有问题的。”郑芝龙拍着胸脯保证道。 他是真正见识了,原来还可以这样专门训练,哪怕他以前当惯了海盗,有的地方也才第一次明白该怎么做最好!这么一支精锐的军队统领,要干不翻那些红夷就怪了! 郑芝龙听了,拍拍自己兄弟的肩膀,郑重地说道:“按照皇上的意思,你们将是我们大明以后第一支海军陆战队,你要记住,这可是会记入史册的。这第一仗,要是打砸了,就算是大哥,也不会饶了你的,明白么?” 边上的刘金生看得有点不耐烦,此时插嘴说道:“皇上都安排好了,要还能输的话,要我就一头撞死得了,丢脸!” 郑芝虎一听,横了他一眼,不过没发脾气,人家是锦衣卫的人,郑芝龙再三交代过,不能和他冲突。 他转回头,看着郑芝龙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先上船了,有事随时联系!” 为了这次营救任务,皇帝还特意配置了两名聊天群的成员,一名随海军陆战队行动,一名随战舰行动,能随时互相配合。郑芝龙想想,好像确实没有失败的道理,便也不再多话,挥挥手目送自己兄弟上船,最后,看着四艘风帆船消失在大海上。 他作为主帅,自然是清楚的。等出了吕宋之后,这四艘风帆船就会挂上荷兰人的旗帜,绕到巴达维亚后面去,由那边的内应选好的一处地点登陆,再从陆地向巴达维亚偷偷行进,从而完成任务。 五天之后,淡马锡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在刘香的游说之下,各地的土著首领带着人云集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每个土著首领,都带了很多人马过来。 很快,港口全是船挤船,原本还留有通道进出港口的,随着越来越多的土著首领过来,吵吵嚷嚷,你挤我,我挤你的,最终把通道都堵死了。后来的土著首领,要不踏着一条条船过,要不就绕地方登陆。 淡马锡的热闹,其实还不止如此。有些土著首领是敌对的,如今虽然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了一起。可互相碰到了,还是免不了口角斗殴之类的。 对此,刘香的头都是大了。他没想到,这地主还真是不好当。要维持好秩序,真得是好难好难,远不如当海盗来得自由自在。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这些土著首领就算带了再多的人,估计也就三五条船的样子。可是,事实上,似乎每个首领都往多里带,能带的都带了,这人能不多么?秩序能好得了么? 一开始他还不明白,后来是看明白了。因为这些土著首领害怕,害怕出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后会被欺负、暗算什么的,只有带多了人,才能安心。这一点,从每天层出不穷的打架斗殴事情上就能看出来了。如果不是他在极力维持秩序,这些事情很容易演变为两方势力的决战。 面对这样的事情,真心只有一个字的感受:累! 不止是他,包括刘香的手下,也都一个个累得不行,都来他这里抱怨。就该限制每个土著首领,只能带多少人,这人太多了,哪怕这些首领自己带了物资,可这垃圾也太多了! 这个时候,刘香也知道了,自己的实力还是不够,否则这些土著首领就不会这样。比如,要是去巴达维亚会盟的话,说只能一艘船靠岸,估计没人有胆子会两艘船靠岸。 又折腾了几天之后,刘香便再也忍不住,带着一大群手下去和土著首领们交涉。反正就一个意思,淡马锡主会场这里,每个土著首领最多带一百人在这里,其他手下,都远点去扎营不管。在淡马锡,由刘香保证安全,否则就滚,等回头会盟之后,盟军不去打明军,先把滚了的收拾了! 说实话,如果就海上的实力,这些土著首领还没有那一家能强过刘香海盗集团。他真不管不顾地发飙了,那些土著首领多少都要考虑他的感受。特别是在他的威胁之下,最终都同意了他的提法。 于是,淡马锡这边总算消停下来了,但是,刘香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荷兰人来了。 刘香闻讯赶到港口,看着海上密密麻麻的战舰,整个人惊呆了。要不要啊,带这么多战舰过来,是要干什么? 其他土著首领也差不多,一个个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自己多带人来保证自己的安全,这荷兰人竟然也这么胆小,带了这么多战舰过来?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想错了。 荷兰人的战舰驶近港口后,一排排地排开,船舷一侧,露着一门门地大炮,就犹如鲨鱼的牙齿,锋利无比,让人胆寒。这么多船,这么多炮,试问还有谁会是这支荷兰舰队的对手? 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岸上惊呆了的东方猴子,安东尼不由得笑着对身边的昆说道:“总督阁下,相信这次的盟誓,会按照我们的意思来的!” 这是昆布局的结果,看着岸上的一个个穿金戴银的土著首领,昆也是得意,笑着说道:“要不是为了省事省力,在得到国内鼎力相助后,光我们自己的舰队,就能打败明国水师了。” 安东尼听了点点头,之前得到第一批军舰增援的时候,他就想领着舰队去吕宋耀武扬威一番,顺便打劫下明国的商船。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就是为了今天,为了由于明国的压力能让这些土著首领都集中起来,好方便荷兰殖民整个南洋! 昆和安东尼志得意满,他们的到来,一下反客为主,所有的事情,荷兰人说了算。 对付明国的盟誓,就按照荷兰人的意思开始了! 然而,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个史上绝无仅有的淡马锡盟誓,却在聊天群中全程直播了。收看的观众为大明帝国崇祯皇帝,大明浙闽粤暂代总督孙传庭,大明南洋水师统领郑芝龙等等他们要对付的对头。 梁晓珍是直播员,临时聊天群中进行图文直播。 “盟誓马上开始,地点在刘香的聚义堂。现在已经有土著首领入场。”梁晓珍说着话的时候,便配上一张照片,是聚义堂的会场照片。 崇祯皇帝很有兴趣地看着这场直播,看到照片上,似乎那些土著首领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他能猜到,估计是荷兰人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土著首领一个个出场,在梁晓珍的解说之下,就犹如后世登场的运动员一般,姓名、势力范围、实力如何等等,梁晓珍都会加以解说。 最后,是刘香亲自陪同昆和安东尼出场。一张照片同时发到群里,配以文字说明。 崇祯皇帝看着照片,发现这两个红毛好像还真是趾高气昂,看来在土著群中耍威风,很享受的样子!那刘香陪在这两个红毛身边,怎么感觉有点像后世陪在倭寇身边的汉奸!枉他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头子,简直是丢大明的脸! “荷兰总督和海军上将坐了刘香的主位,刘香本人陪同一侧,居于次席。” “刘香刚做了个开场白,就被荷兰总督打断了,笑眯眯地说话,一看就是只笑面虎。” “荷兰总督说,要把我们大明驱逐出南洋,首先就是要把我们大明的水师消灭掉。然后陆军就是瓮中之鳖,任由他们宰割了!” “刘香受荷兰总督指示,又开始说话了,介绍他掌握的情况,说我们大明的各式战船有一百八十多艘,新式帆船二十艘。“ “那些土著首领听了后,都有点害怕。根据属下的了解,我们大明水师的实力,可以对付任何一方土著势力了。” “刘香海盗集团,一共也就一百五十艘各式船只。” “荷兰总督又说话了,他说我们大明水师这点兵力,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说他带了七十五艘战舰过来,就算我们大明水师再翻一倍,也没有一点威胁!” “荷兰总督说,打败我们大明水师的事情,就包在他们荷兰人身上。不过他有一个要求,要这些土著首领都答应才行!” 1224 瓜子啤酒矿泉水 “荷兰总督要求,在这些土著首领的领地内都要设点,然后每年要定期给他们交钱,包括他们所需要的香料什么的。说这个是他们应该得到的,是保护费,保护他们免遭我们大明的毒手!” “那些土著首领的脸色都变了,其中有一个站出来回答说,明国的手还没伸过来,你们西夷先伸过来要钱,那还不如交给我们大明好了。属下以为,这个土著首领说得有道理。” “荷兰人那个海军上将很生气,拔出了他的佩剑就想动手。但是,被荷兰总督拦住了。不过就算这样,刚才这个说话的土著首领似乎也吓到了,脸色有点白!” “荷兰总督说,他不会干涉土著首领他们的内部事务,他只管收钱,收他所需要的东西。要是我们大明过来了,那可是要封藩王的,以后这里就不是他们这些土著人的地方,还是明国的藩国了。到底哪个对他们有利,哪个对他们不利,希望他们能想清楚!” “在荷兰总督说完这话后,刘香说话了,他说皇上是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兑现。他们这些首领,以前对我们明人都不好,甚至不少土著首领手中都有明人的血。他举了几个例子,其中一个,就有刚才反对的那个土著首领。刘香说,他们这些土著首领,大明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直播到这里的时候,梁晓珍拍了张照片传上来。通过照片,果然能看到,刘香就站在荷兰总督一席的前面,用手指着那些土著首领,张开了嘴巴有点欠扁的样子。而那些土著首领的脸色,都一个个很不好看。 文字直播继续。 “刘香说完之后,荷兰总督开始询问是否有人不同意他的意见,可以自由发言,他不会在意。” “但是,他身边的那个荷兰海军上将却一脸虎视眈眈的样子,盯着要发言的那些土著首领,很凶狠。” “现在已经过去一会了,应该是海军上将的凶恶威胁,吓到那些土著首领了,还没有一个人反对!” “荷兰总督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站了起来拍拍手说,很好,他喜欢这样,他喜欢交朋友,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荷兰的舰队,就是大家的舰队,会不时都上门做客。只要能按时交保护费,他保证,绝对不会侵犯这些土著首领的统治权!” “那些土著首领们好像都认了,有和荷兰总督客套起来了。说有荷兰战舰在,他们感觉很安全!还有说有荷兰舰队在,我们大明就想都别想来南洋了。甚至还有一个说,他建议荷兰人打到我们大明来抢东西,说我们大明的东西好多!” 一张照片又传了上来,梁晓珍甚至还花心思编辑了一下,用红色圈了一个人头,而后说道:”就是这个人给荷兰总督提得建议,想要侵犯我们大明本土!“ “这些土著首领越说越过分了,有些话很肉麻,属下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说得出口,真把荷兰人当作他们的亲爹亲娘了!” “荷兰总督又说话了,他说等将来有一天,他肯定会来大明这边的。不过在这之前,要先把我们在南洋的明国人都消灭掉。这些对他们荷兰人说,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把舰队派过来就是了。” “他还说,这世界上,他们荷兰人最为强大。从他们母国过来,就没有一个国家能是他们荷兰人的对手。舰队派出来,不服从荷兰人的,不听荷兰人话的,都被他们消灭了。而那些听话的,肯交保护费的,现在都还获得好好的,因为他们赢得了荷兰人的友谊,荷兰人会保护他们!” 梁晓珍直播到这里,顺嘴一句道:“就属下了解,这荷兰总督又在吹牛了。光是淡马锡这边,如果不是刘香海盗集团过来,他们还要和葡萄牙人多打好些年。” 见到这话,崇祯皇帝便笑着说道:“荷兰人一个小国家,大明没有下海争霸,他们才能跳几下而已。西夷那边,最大的国家也就一个我们行省那么大,互相打打杀杀,一群矬子在互相争高下。要是大明在边上,朕早就出兵灭了他们。” “陛下英明!”梁晓珍一听,立刻回道。 而临时群里其他默不作声的人一见皇帝说这话,顿时也都冒泡了:“陛下所言极是!” “臣愿为前锋,踏平西夷老巢!” “……” 崇祯皇帝见了,开口叫停道:“好了,继续直播吧,看看也挺有趣的。” 说到这里,他一想,独乐乐,比如众人一起乐。 这么想着,他把聊天群中的高级官员都拉进了这个临时群里,甚至连皇后海兰珠等人都拉了进来。只一会的功夫,就见群里一下多了几十号人。 崇祯皇帝拉完之后,便对他们说道:“如今在南洋淡马锡,海盗、土著首领和西夷在一起盟誓,要对付我们大明。诸位都来看看,不是朕想发起战事,而是他们在惹朕,明白么?” 说完之后,他把临时聊天群的聊天记录重新贴了一遍。等他们看得差不多了,才吩咐梁晓珍道:“好了,继续直播吧!” 虽然不知道新进来的具体是什么人,可梁晓珍明白,这些肯定是大明的高官。这么多人一起看自己的直播,他感觉有点压力山大。 不过皇帝已经说话了,他就算感觉压力大,也得继续了。 “荷兰总督笑呵呵地发言,说在消灭我们南洋的明国人之前,还要再定下具体的保护费多少。让刘香介绍情况,他要记下来做梦盟誓内容之一。” 梁晓珍说一句话,就贴一张现场照片佐证。 “刘香对这些土著势力都了如指掌,因此介绍之后,荷兰总督就立刻定下要他们交多少保护费。那些土著首领的脸色又再一次难看了起来,有好几个人都开始和荷兰总督讨价还价了。” 一张讨价还价的照片随即又传了上来,可以看到,那些土著首领一个个都是哭丧着脸。 “荷兰总督一直是笑面虎的样子,荷兰海军上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对于土著所提出的意见,他们没有听,开价是什么,就是什么!” “……” 紫禁城文渊阁内,首辅温体仁退出聊天群,吩咐书办道:“去,拿点糕点什么的过来。” 而后,他又进入聊天群,在内阁聊天群内提了一句道:“诸位同僚可以放松一下,大家边吃边看吧!” 崇祯皇帝看到温体仁这话,不由得觉得好笑。不过想想他们这些内阁辅臣可是一直在忙碌的,不像自己这么随意。得,这种直播,确实该放松地看。 于是,他在内阁群里插了一句道:“温卿说得在理,诸位爱卿都辛苦了。朕让尚膳监给内阁送点瓜果点心过去。” “谢陛下赏赐!”内阁群中的诸位辅臣一听,都笑着谢恩领赏。 至于七部尚书什么的,办公地点太分散,崇祯皇帝就随意了。而宫内的几位,她们自己有,也随意。 想着这个,崇祯皇帝忽然回过神来,咦,自己还没有呢!得也吃点瓜子啤酒矿泉水,好吧,有的东西还没有,等解决了南洋、倭国之后,倒是可以搞搞这些东西,就先让尚膳监随便也上点茶果点心算了。 正在这时,崇祯皇帝忽然又闪过一个想法。聊天群不是有录像功能么?等回头闲下来,就拍电影电视剧什么的,至少话剧戏曲之类的没问题,然后可以放在聊天群中播放,大家一起吃茶果点心什么的一起看了。 思维方式发散了一会,崇祯皇帝终于回过神来,继续先看淡马锡的直播吧! 而在内阁中,几位辅臣一边用着糕点,一边也在讨论着直播的事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要不是我们大明足够强大,这些西夷还真可能打到我们大明来!”首辅温体仁感叹着说道。 次辅孙承宗听了,点点头道:“这荷兰人的水师照片,刚才看到了。要是换了以前,看那每艘船上,一排排的炮,而且还都是红夷大炮吧,还真可能打不过他们。如此一来,我大明这么长的海岸线,那就都要危险了!” 他没有去过南方,不过当过蓟辽督师,也管着渤海的船只。就以前的印象,大明的水师确实不能和这些西夷的比。 “呵呵,幸亏陛下英明,如今这些荷兰人的水师再多也不怕了!”辅臣薛国观一口吃掉一大半糕点,笑着说道,“这次肯定能让西夷大吃一惊了。”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另外一个辅臣张至发跟着微笑道:“陛下未雨绸缪,早就知道西夷不会安好心。也是亏了陛下的英明,我们大明没有固步自封,如今我们大明的水师实力,也对得起每年那么多的军费了!” …… 温体仁听着他们谈话,一直微笑着,心中庆幸遇见了一个好君主,这青史留名是肯定的了。 想着这些,他心情也很好,便插话说道:“不是老夫拍马屁,不要看陛下年纪还轻,要论眼光见识的话,我们大明任何人都比不过陛下的。因此,诸位同僚,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陛下交代下来的事情做好。如此,足够也!” “嗯,首辅大人说得是,陛下的先见之明,确实是毋庸置疑的!”孙承宗同样感慨。有的时候,他心中都怀疑,皇上这本事到底是哪里来的?天生的?还是那神奇的聊天群赋予的? …… 不提内阁一边吃着瓜果茶点聊天,一边进聊天群去看直播,就说远在淡马锡的盟誓会场,荷兰总督昆见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心情便格外的愉悦。眼见着盟约都按照自己的意思写好了,他便站起来,笑着对那些土著首领们说道:“我的朋友们,你们放心好了。盟誓已成。保护你们就是我们荷兰的责任。你们尽管放心,明国在你们眼里或许是很强大,但是,在我们无敌的荷兰舰队面前,弹指间就能让明国水师灰飞烟灭的!” “那是,总督大人说得在理!”刘香赶紧附和道,“总督大人的舰队,船快炮利,朝廷水师无论如何都不是敌手,更何况,如今我们结盟对抗,光是战舰的数量就超过了四百艘,远远多于朝廷水师。这仗,不用打就知道结果了!” “哼,你们的那些船能叫战舰?”荷兰海军上将安东尼一听,不屑地哼道,“对付明国水师,由我们荷兰舰队就足够了。你们只要散开,防止他们逃跑就可以了。只要能缠住他们,等我们荷兰舰队消灭他们的主力,信不信让明国水师一艘都跑不掉?” “那是,那是!”刘香听了心中有点不舒服,不过不得不承认,不要说土著首领的那些船了,就连他自己的那些船,也不配和荷兰那种风帆战舰去比。也是因为这个,他才害怕朝廷水师那边竟然也有风帆战船。真要让朝廷水师发展起来了,到时候在海上遇到朝廷水师,跑都跑不掉,那就真得要完了。 另外,还有一点隐忧,他一直没有说出来。因为怕打击在场这些人的积极性,包括荷兰人。 只有他这样从明国逃过来的大海盗知道,朝廷的潜力会有多大!就算这次南洋决战,朝廷水师全军覆没了。可朝廷那边还有一个李芝奇,同样是打海战的好手,至于战船,信不信不用十年,到时候更大规模的朝廷水师会重新下南洋? 这么想着的时候,荷兰总督昆的兴致很高,就按照东方的习俗,歃血为盟,完成了这个盟誓的仪式。而后,他当众宣布道:“盟誓已成,本总督作为盟主,也是爽快人,两天后,就兵发吕宋,如何?” 对于这个,土著首领也好,刘香也罢,都不会有意见。 荷兰海军上将安东尼跟着说道:“此战,我荷兰舰队为主力,你们其他人为先锋,做出攻击马尼拉之态势,吸引明军集结,方便我荷兰舰队把明国水师一锅端了。而后,一起攻占马尼拉。”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225 祖国强大了,谁还愿意在外飘荡 两天后,云集在淡马锡的船队,密密麻麻地犹如蝗虫一样,终于离开了。海面重新恢复碧蓝,却也到处都是垃圾。 刘香海盗集团,也几乎是倾巢而出。在老巢内,就只剩下了一些老弱留守而已。 梁晓珍在出发的同时,传了几张照片,并同时加以说明,不但解释了留守海盗的情况,还说了这支抗明联盟舰队的详细布局。 具体的指挥,崇祯皇帝并不会插手,这时候开始。郑芝龙便成为统帅,开始指挥这次南洋决战了。 巴达维亚,随着总督昆和海军上将安东尼的离去,军纪便慢慢地越来越差。留守的七艘荷兰战舰上的水手,开始去到陆地上。对于巴达维亚的明人来说,形势一天比一天严峻。 虽然在海盗的配合下,工期确实拖延了,这个时候的巴达维亚,还远没有竣工。按理来说,至少性命无忧。可是,那些红毛鬼子,开始陆陆续续往工地这边蹿过来,甚至往明人居住地这边过来。 前两天的时候,苏鸣岗正在院子里和自己媳妇说事,就有三名红毛鬼子踹门闯了进来,看到屋里只是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才扫兴地嘀嘀咕咕走了。 苏鸣岗和荷兰人打了多年的交道,听懂了他们的说话,顿时就感觉不安。他听出来,这些红毛鬼子在找女人。虽然这几个红毛鬼子好像是酒喝多了,但是从这几天的情况看,这些红毛鬼子迟早要干出一些事情来。 在这巴达维亚,是有女人在卖的,有明人,更多的是土著女。不过很显然,这些红毛鬼子似乎不满足于那些女人了。 为此,苏鸣岗立刻找来人,吩咐他们,让家里的女人们都躲起来,尽量不要出门。去工地上的话,也要和男人在一起,千万不要落单。 这一天,苏鸣岗家的门又”哐当“一声被人推开,吓得里面的苏鸣岗一跳,抬头一看,才稍微松了口气,看着满头大汗的成为全问道:”成当家的,出了什么事了,要你亲自跑过来?“ “朝廷到底什么时候会有动静?”成为全一边擦汗,一边走进来低声问道,“这些天来,这些红毛鬼子越来越难伺候了,老到工地上来找麻烦。要不是我的兄弟在劝着,你的人早就遭殃了!” 走到了苏鸣岗面前,成为全一脸严肃地说道:“刚才,一群红毛鬼子想来这边,我听出来是来找女人的。被我兄弟好不容易拦下来了,但看情况,下一次恐怕就很难劝得回去了!” 那些红毛鬼子对于工地上的明人,并不在意。之前的时候,也有人想拦过,但那些红毛鬼子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只有对上这些刘香派来的海盗,才多少给点面子。 到了如今,成为全感觉面子要耗完了,搞不好下次再出面也没用。这些红毛鬼子,说不定连他们都要下手打了。那到时候,能不能还手,或者说谁敢还手?不还手,就只能挨打,打完了,那些红毛鬼子搞不好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出现这样的局面,苏鸣岗其实已经有预料了,因此,他并不怀疑成为全的说话。他沉默了片刻之后,对成为全说道:“皇上之前说了,南洋决战马上开始,我们的日子,也快熬出头了。” “那到底要熬到什么时候?”成为全显得有点急躁,带着不安反问道,“就算朝廷能赢得决战,可等他们再来到巴达维亚,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吧?” 按照目前的局势看,他的这个说法确实很有可能。毕竟巴达维亚离大明太远了,离吕宋也一样很远。 苏鸣岗能理解成为全的担忧,心中衡量了一下,便低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陛下担心我们的安全,已经派出军队来救我们了!” “真得?”成为全一听,惊喜地问了下,随后又一脸狐疑,不相信地问道,“红毛鬼子派出了那么多军舰,还是这种厉害的军舰,皇上不集中兵力决战,还另外派人来救我们,这……这可能么?” 怎么想,好像怎么不对!朝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变得这么以民为本了? 苏鸣岗没接到后续消息,这些天后,其实心中也有点怀疑了。巴达维亚离得这么远,朝廷真能派军队过来救人? 不过他虽然心中有一点疑惑,但表面上,他还是显得很自信地点点头道:“皇上亲口说的,怎么会不可能。我们再坚持坚持,有下一步消息,我再通知你们!” 成为全听了,虽然还是不大相信,可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点点头。他过来的时间也有点久了,就转身准备回去了。 这时,苏鸣岗的声音在他背后低声响起:“皇上还说了,红毛鬼子这种战舰,已经过时了。我们大明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等我们回去的那一天,就能看到了。大明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了!” 成为全听了,脚步停住,转过身去,看着苏鸣岗,脸上露出一丝期待道:“等我们回去的那一天么?好,希望回去的时候,能看到我娘和我弟他们,能过得好好的。希望我能看到哪一天!” “会的,一定会的。”苏鸣岗点点头,鼓励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回祖国!“ “一起回祖国!”成为全喃喃自语,转过身走了,“祖国,是啊,祖宗所在的国家,那是我们的根啊……” 有的时候,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第二天午后,就有一群红毛鬼子企图跑去明人居住地,被成为全领着兄弟拦住了。 “大人看,他们都在工地上干活,你们去那边的话,他们会分心的,到时候耽搁了工期,总督大人会怪罪的!” “大人,那边又脏又乱,没什么可以去的。” “大人,看到没有,他们都不干活了,你们这样,万一引起这些工匠的反抗,罢工了怎么办?总督大人不在,我们不能添麻烦的!” “……” 对此,这些红毛鬼子并不买账。之前的时候,他们已经被这些理由劝回去过了。这一次又来,显然是免疫这些理由了。 “谁敢不干活,拿鞭子抽他们,不懂么?” “敢罢工,都想死是不是?告诉你们,就算这些明人全都死了,我们很快就能抓来更多的明人,不少他们这些人!想死,就试试看!” “老子告诉你,老子就想找这边的女人玩玩,那边的都是破鞋,早玩腻了,让开!” “……” 因为有成为全的交代,海盗们不敢放这些红毛鬼子过去,一个个都围了过来,越聚越多,但他们也不敢动手,只是好言相劝。 “大人,这边的女人丑死了,没意思!” “对,大人,这边的女人又臭又脏,还丑得很,送给我都不要,大人肯定是看不上的!” “……” 但这一次,这些红毛鬼子似乎铁了心,一定要过去。来来回回说了之后,发现这些海盗还是拦着他们,就有红毛鬼子动手了,一拳把他当面的一名海盗打倒在地。 其他海盗一见,没人敢还手,连忙去扶那个倒下去的海盗。 这一下,更是让那些红毛鬼子的气焰嚣张,又有人上前动手。于是,这边,就见七八个红毛鬼子围着十多个海盗拳打脚踢。 成为全闻讯赶过来一看,心中异常愤怒,可是,他也没法下令打回来,只好大声喊着,让围过来的其他兄弟去拉开他们。 于是,一群海盗拥上去,两个对付一个,把那些红毛鬼子拉开了。 可谁知,这个时候,远处的红毛鬼子看到了,来了更多的,他们互相之间叽哩哇啦一说,那些红毛鬼顿时也动手。 最后,八九十个人,在这地方打架。准确地说,是海盗在挨红毛鬼子的揍。 工地上的工匠都拥了过来,他们明白海盗是在帮他们的,有不少人忍不住就想上前帮忙。可是,看到这边的动静,很多荷枪实弹的红毛鬼子过来了,用枪逼着工匠,不让他们靠近。 这些红毛鬼子,端着枪,看着他们的同伙在揍海盗,并不上前劝解,反而是在那指指点点,哈哈大笑。 打得没力气了,这些红毛鬼子才骂骂咧咧地走了,这个事情,才算暂时了解。 挨打的多亏是海盗,他们能活到现在,都是优胜劣汰下来的,身体素质比起一般人要好。虽然鼻青脸肿的,可都还能动弹。 可是,他们想不通啊,看着同样挨打了的成为全,一个个抱怨开了。 “当家的,你说为了我们好,要维护同胞,我们听你的,照做了,可是,这些红毛鬼子一个个都是禽兽,兄弟们都快扛不住了啊!” “对啊,当家的。今天挨了打,明天可能就要送命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 成为全看着这些兄弟的眼睛,心中知道,要不是这些兄弟是跟定了自己,这种为了别人,哪怕是同胞,被红毛鬼子又打又骂的日子,也早就忍受不了了。换成淡马锡那边的海盗,不帮着红毛鬼子欺负同胞,只是袖手旁观就已经很好了,更何况还要维护同胞而挨打挨骂! 之所以这样,是兄弟们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不会害他们! 想到这里,他便诚恳地对他们说道:“荷兰人已经和朝廷水师去决战了。这次战事,朝廷水师必胜。大明,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听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再也不用为了一口吃的,就豁出命去了。我们现在救同胞,就是救我们自己。如果想要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地回到祖国,和家人团聚,过上好日子的,就再忍忍。是兄弟,就相信我!” 听到这话,他的一众兄弟都沉默了。过一会,有人才喃喃地说道:“光明正大地回到祖国么!” 很多人听着这话,都低下了头,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大明这些年来的变化,他们多多少少都感觉到了。至少大明的水师,变得越来越强大,不但把沿海的海盗、西夷都赶跑了,甚至势力还扩张到了南洋来了。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还有吕宋的事情,对他们触动也很大。那边的西班牙人要屠杀那里的明人时,朝廷水师立刻赶去营救。这样的事情,以前可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大明的强大,他们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大明百姓生活的变化,虽然没有感受到,却已经心生向往了。 如果祖国强大了,谁还愿意在外飘荡! 这边沉默下来,这些海盗各想各的心思时,苏明论带着几个人过来了,非常地感激,向这些鼻青脸肿的海盗道谢。这些海盗的付出,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对此,成为全只是回应道:“几千人应该都看到了,我们兄弟这样,算不算改邪归正了?” “算,肯定算,你们都是好人!”苏明论感激地连连点头道。 边上有海盗听到,又低声喃喃自语了起来。 “呵呵,好人,好人啊!” “没想到,自从下海之后,还有一天能当好人!” “这样应该能光明正大地回去了么?” “……” 成为全不管他的兄弟们如何说,只是对苏明论交代道:“明天这些红毛鬼子要还来的话,我们估计挡不住了。我不知道要坚持到什么时候,但我建议,留在家里的女人,不管年龄,最好都躲起来。” 苏明论听了,点点头道:“好的,一切听成当家的。” 果然,第二日的时候,这些红毛鬼子又来了,这一次,一来就是四五十人。成为全的手下只要稍微有露出阻拦的意思,就立刻毫不犹豫地拳脚相加,根本拦不住他们。 幸运的是,这些红毛鬼子把居住地一阵折腾,就是没找到女人。他们也知道,那些女人肯定是躲起来了。于是,在返回的时候,为了泄愤,竟然把大部分明人的居住地给砸得稀巴烂。 这一夜,为首的几个人,包括成为全都聚集在苏鸣岗家里,他们都非常地担心,接下来该怎么办? 1226 老朽撞死在这里 “怎么办?红毛鬼子这么肆无忌惮的。我们的人就算再怎么躲,都肯定会被他们找到的!” “对啊,这样躲着,我们又不敢还手,迟早出事!” “我看他们的样子,要是再找不到人,很可能会杀人了!” “是啊,他们压根就没把我们当人看,要不是成当家的护着我们,早就被他们打死人了!” “……” 看到他们忧心忡忡,说着忧心的话,苏鸣岗心中也很急。他想了想,先对他们说道:“好,你们你别焦急,我联系下朝廷看看。皇上说过的,已经派人来救我们了!” 说完之后,他就进入聊天群中去了。 在场的人,看着苏鸣岗开始发呆,便带着期望,没人说话等着。 等了好一会时间,苏鸣岗还是呆呆地没有任何反应,这一下,有人就忍不住了。 “我们远在巴达维亚,皇上真得会派人来救我们?” “对啊,这里可是荷兰人的大本营,朝廷要派多少人来才行?” “我怎么感觉这事有点悬,我们这些人,都是在自己家乡混不下去,才出来找口饭吃的。穷苦老百姓一个,又没什么当官的亲戚,皇上会真的在意我们么?” “……” 正在他们忧心忡忡地怀疑一切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急促地“铛铛铛”地声音。 院子里的众人一听,惊得一下站了起来。这是安排在外面警惕的值夜人,遇到情况敲响了警锣。 谁也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再等苏鸣岗说话了,他们纷纷冲出了院子。这时候,就听到随着警锣声,有人再焦急地喊着:“红毛鬼子来了,快躲起来!” “男人先出来拦一会,女人都躲起来!” “……” 明人这块居住地一下便乱了,谁也没想到,那些红毛鬼子竟然在天黑了之后还会出来。 男人们,纷纷冲出屋子,一边交代自己的家人,场景很是有点乱。 “孩子他娘,快带着女儿躲起来!” “媳妇,不要收拾了,快去躲起来,人最要紧!” “……” 而在村口这边,先期赶到的男人们,用自己的身体把路给堵死了,把一群红毛鬼子给堵在了村外。 这些红毛鬼子原本就发狠,觉得晚上过来,肯定能找到女人。没想到还没靠近明人居住地,就听到了铜锣声,而且这些东方猴子还开始堵路,不让他们进。 他们明白,再耽搁点时间,那些女人肯定又会躲起来了。于是,他们便毫不客气地对堵路的男人动手了。一开始是拳打脚踢,甚至有几个急了的人,竟然拔了刀子开始捅人。 然而,就算是这样,路口的男人们,还是越聚越多,没有人后退。而且因为见血,很多男人都愤怒了。与其这样被捅死,不如和他们拼了!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不敢动手。他们都有家小,自己拼了没关系,可家里人怎么办?动了这些红毛鬼子,明天就会连累家人,到时候,所有明人都可能被他们杀掉。这些红毛鬼子,在南洋这边杀人,根本就毫无顾忌的! 不过这些红毛鬼子或者是知道冲进去也找不到女人了,又或者是感受到了众多明人汇集起来的愤怒,他们最终退了,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一阵折腾之后,明人的居住地,在愤怒声中,在小孩女人低声地哭泣声中,终于慢慢地又恢复了安静。 为首的几个人,少了一个,重新聚集在苏鸣岗的院子里。大家或者很愤怒,又或者很沮丧,表情不一而足。 其中苏明论对担心地苏鸣岗禀告道:“叔,被他们打伤的不说了,被他们捅了刀子的有十六个,其中三个人,恐怕不行了!” 听到这话,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不等苏鸣岗说话,就恨声先说道:“这些红毛鬼子根本不把我们当人,我们迟早死在他们手中,要我说,跟他们拼了算了!” “对,任由他们欺负,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今天死几个,明天再死一些,再下去,我们都死绝了,还不如跟他们拼了,杀一个算一个!” “可是,他们有枪有炮,有刀有枪,我们有什么?就算拼,又怎么拼?”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情绪有点低落,显然很悲观! “对啊,我们满打满算也就一千左右的人可以拼一拼,可他们呢,至少三千多人,还都是当兵的,怎么拼?”也有人同意。四千左右的明人,青壮年就一千左右,其他不是老师傅工匠,就是女人和小孩了,或者劳累而有各种残疾、生病的人,没法去生死搏杀。 “不拼?迟早是死!不如干死他们几个!” “对,拼了!” “你没老婆孩子无所谓,可你考虑过有老婆孩子的没有?” “……” 院子里,火气十足地吵了起来。 苏鸣岗看着这些,用手用力拍椅子扶手,大声说道:“听我说,都不要吵了,听我说……” 说了好几句之后,院子里的人总算不说话了,不过他们的情绪还在,都有点激动。 苏鸣岗看着他们,忽然放低了一点声音道:“大家都不要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皇上派人来救我们的人到了!” 这话一说出口,院子里非常地安静。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或者惊喜交加地表情盯着苏鸣岗。他们似乎不敢相信,皇上真得派人来救他们了? 还是关系近的苏明论先回过神来,惊喜地问道:“叔,真到了?” 苏鸣岗微笑着点点头,不知为何,眼角已经挂了泪珠,“为了保密,到了才告诉老朽的。皇上,果然是金口玉言啊!” 来自红毛鬼子的欺凌,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可是,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如今,万里之外的皇上兑现承诺,真得派人过来救他们,想到所有人终于可以摆脱眼下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就算他经历地多了,还是照样忍不住流下激动地泪水。 或者也是因为他经历得多,才知道这样的救援,真得非常不容易!如果不是遇到一个好皇上,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会发生。 听到苏鸣岗确认的话,院子里的人,借助着明亮的月光,互相看了看,都看出彼此的激动。不过,成为全虽然也激动,却还能保持几分镇定,抢先追问道:“皇上派了多少人过来?这人要是少了可不行的。我们在红毛鬼子的眼皮底下,可没法逃走啊!” 一听这话,其他人都跟着点头附和,而后带了点担忧,又带着期待,盯着苏鸣岗,等待他的回答。 这么远的地方,又是和南洋这边的敌人决战的时候,能派多少人过来,他们都为此有点担心。 这里毕竟是红毛鬼子的大本营,虽然红毛鬼子的主力已经出去了,可还有三千左右的兵力,这可不是小数目! 苏鸣岗听了,抹了下眼泪,带着笑意回答道:“三艘战舰,运来海军陆战队共两千人左右,已经登录了,估计明天中午时候就会到巴达维亚附近。等晚上,我们去接进来!” ”这么多?“成为全一听,惊讶地说道。他身为海盗,自然知道三艘战舰要运两千来人,这铁定是非常大的战船。如果在刘香海盗集团中,那可是主力战船了。哦,不止,就算在红毛鬼子的那些战船中,都算是大了。 另外一边,苏明论则是兴奋地八卦道:”叔,什么是海军陆战队啊?我出来这么久,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听到这话,心中去了重担的其他人,也都很好奇,纷纷跟着问了起来,甚至包括成为全,也非常好奇,什么海军陆战队,听着太奇怪了! 苏鸣岗听了,双手抱拳,冲大明的方向,感激地示意一下以示敬礼,而后才回答他们道:“皇上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之后,特意下旨给郑大帅成立一支专门营救我们的军队,从去年开始就在训练怎么救我们。皇上称之为海军陆战队,好像还有一个名字,叫什么特种部队。从字面意思上看,好像是属于水师,但是却用于在陆地上打仗的军队!” 听到这话,院子里的人知道皇上竟然如此为他们着想,一个个都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这样爱民的皇帝,真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不,不是从来没听说过,而是自从有皇帝以来,就没有过这样的皇帝! 过了一会后,成为全先回过神来,他有点疑惑地问道:“不是水师么,怎么皇上又叫海军?” “那老朽就不知道了,反正皇上是这么叫的。”苏鸣岗也不知道,只能说自己的看法道,“老朽感觉,好像水师要改了吧,海军多好听,比起水师都要威武地多了!” 成为全听了,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苏明论却对这个不感兴趣,插嘴说道,“这个……这个海军陆战队明天就到了,我们赶快商量下,我们该怎么做吧?“ 苏鸣岗听了,连忙点头道:“对对对,这事最重要。你们先等等,老朽去联系下,把情况说说,免得出什么问题!” 说完之后,他再度进入发呆模式。 不过这一次,院子里的人却没有像以前那样不安了,他们一个个都非常兴奋,等了一会,就互相窃窃私语起来,互相之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兴奋之意! 之前的时候,他们感觉这辈子能回老家的希望,是那么的缥缈。可这一刻,他们的心中已经铁定,不远的将来,他们肯定能回老家了,回到那个阔别已久的家乡,见到魂牵梦绕的家人! “你家好像离我家不远吧,五十里差不多了吧,等回到大明,我去你家做客怎么样?” “好啊,我记得我老家村口,有一棵老榕树,很大很大的,老远就能看到。看到那棵榕树,就能看到我家了,我的家啊!” “……” 成为全听着他们的话,脑海中也想起了自己的老母亲,感觉鼻子有点酸,头发应该都白了吧?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在心中喊道:“娘,不孝儿马上就要回家了!” 过了好一会后,苏鸣岗回过神来,略微有点兴奋地对他们说道:“老朽已经和海军陆战队联系上了,是郑大帅的亲弟弟奉圣命前来救我们……” 郑芝龙的威名,在南洋这边,特别是海上讨生活的人中,有可能比孙传庭这个总督名声还要响亮。听说是他的亲弟弟领军过来,让他们不由得又是一阵兴奋。 “皇上已经了解我们的处境,让我们先忍耐一天,和红毛鬼子虚与委蛇,等明天天黑之后,就是报仇的时候。”苏鸣岗继续低声说道,“具体的作战,老朽听郑将军的吩咐,回头再告诉你们。不过有一点,为防人多口杂,朝廷救兵的事情,先不要说出去,就我们几个知道。”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点点头,一个个激动地回答道:‘这是当然!“ 于是,这个院子里的人,一直到深夜之后,才散了去。不过他们并没有去休息,而是挨家挨户地去敲门,低声说着事情。 天刚蒙蒙亮,几乎所有的明人都集合了起来。昨夜,受了重伤的三个人,最终没有挺过来,死了。 在居住地的一片空地上,停着三具遗体,苏鸣岗站在他们的前面,身后是死者的家属还有同胞。 三炷香点上,苏鸣岗郑重地说道:“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们,很快,我们就都能回家了!” 说得庄重,肃穆,更似在发誓。 说完之后,转回头,看了一眼,远处荷枪实弹冲过来的红毛鬼子,苏鸣岗收回视线,对面前的人大声说道:“不管如何,你们要相信老朽的安排,过了今日,不能让你们满意的,老朽撞死在这里!” 他的安排,昨日已经连夜吩咐下去了。很多人没法理解,可是,为了保密,没有办法,反正也不用等多久。 “干什么,都聚在这里干什么?想造反么?”红毛鬼子人未到,厉喝声已经传了过来,“都干活去,否则想死就成全你们!” 1227 永远铭记的一夜 红毛鬼子的嚣张,盛气凌人的威胁,让所有的明人都为之愤怒,特别是眼前还躺着三具同胞遗体的情况下。 可是,他们手里有枪,背后还有军舰,还有大炮,这些光凭血肉之躯,根本就挡不住他们。而自己的身边,有老人,有小孩,还有女人,能怎么办? 这个时候,苏鸣岗拄着拐杖,当即迎了过去,在他的身后,则是苏明论等人簇拥着,跟上了前任甲必丹。看到他们上前,不少人也都跟在后面,拥了过去。 另外一个方向,成为全领着他的手下已经赶到了,斜插过来。 那些赶过来的红毛鬼子一见,立刻举枪。他们的手中,已经有燧发枪了,当然,也有火绳枪。自动站成几排,分段式或蹲,或站,边上的小头目举着指挥刀,眼神中带着一点惊疑,不过更多的是狠辣。 “站住,都给我站住了,谁敢过来,就死!” 凶狠地说话,终于让苏鸣岗等人停住了。其实,这个时候,也离他们不远了,站着不用大喊,都能正常说话了。 远处,有更多的红毛鬼子匆匆列队赶过来,显然是看到这边的情况,过来增援了。他们中的有一些人,甚至把枪口也对准了刚赶到的成为全他们。 经过这些天,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些海盗虽然和他们是盟军,但是,他们终归是明人,都是一个国家出来的,会帮着那些工匠。而这些海盗身上是带刀的,危险级别就比较高了。 面对越来越多的荷枪实弹的红毛鬼子,苏鸣岗转头看了下身后的无数同胞,见他们的脸上,愤怒、害怕、绝望……什么表情都有。 他默不作声地转回头,看着面前的红毛鬼子军官说道:“大人,我们死了三个同胞,是被你们昨天杀了的,按照我们的习俗,在这里祭奠他们一下而已。” “我们还想活命,总督大人答应过我们的,等我们干完这里的活,就会放我们回家乡。”苏鸣岗露出恳切之意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完成巴达维亚的修筑……” 听着他服软的话,对面这些红毛鬼子的神情便松懈下来了,听着苏鸣岗继续在那说着:”我们只是想回家,我们不想死在这里。这几天的冲突,老朽也看到了,明白大人们需要什么。你们看,这样可好……“ 说到这里,他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不过苏明论没有跟上去,这让那些红毛鬼子并没有在意,毕竟只是一个快死的老头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苏鸣岗走近之后,继续恳切地说道:”你们不是需要女人么?再给老朽一天时间,老朽能说动他们,到时候,洗的干干净净,伺候各位大人,不过你们也要付点钱,这样好不好?不要再动刀动枪了,我们不想死在这里!“ 听到这话的红毛鬼子们,稍微有点意外,随后看看远处摆放着的三具尸体,都一个个恍然大悟,甚至哈哈大笑起来,肆无忌惮地说了起来。 “这些东方猴子就是贱,非要死人了才服软!” “还算识相,不错,不错,这边的女人多,总算可以玩玩了!” “这些东方猴子,就是要时不时地杀他们几个人,才能服服帖帖的!” “……” 为首的那红毛鬼子把手中的指挥刀一指苏鸣岗道:“老东西,说过的话就要算数,最多给你一天时间,否则明天还见不到洗白白的女人,就先把你吊死了!” 红毛鬼子闹了起来,低级军官根本压不住,而且还有不少低级军官其实也在闹着的人里面,因此,苏鸣岗提出的这个,让他们都还满意。毕竟他们要硬来的话,这几天的情况,他们也看到了。而且女人故意搞得脏兮兮地,他们也嫌弃,能先洗干净伺候他们了,他们当然乐意。 “大人放心,我们只求活命,老朽一定会说服她们的,明天肯定可以伺候各位大人!”苏鸣岗陪着笑,连忙回答道。 那红毛鬼子收了指挥刀,用手指着苏鸣岗吆喝道:“好,最多明天,现在都干活去,谁也不许偷懒!” 说完之后,转身指着成为全他们又大声喝道:“还有你们,如果你们忘记了盟友的身份,下次再敢阻拦我们荷兰人的意志,我们也不介意多一些苦力。” “哪能呢,我们刘大当家再三交代我们,一定要听你们的。我们就是来监工的,放心好了。”成为全连忙陪着笑容,完全屈服于荷兰人的意志。 红毛鬼子一见,都很满意,收了枪,列队开始往回走,呼朋唤友地说着话。 “明天就能换换口味了,兄弟们,明天不要客气啊!” “这些东方猴子就是欠抽,一定要死几个人才会服服帖帖!” “早知道这样的话,一开始就杀他们几个人了!” “……” 工匠人群,默默地看着这个情况,全都黯然。此时此刻,感觉最多的是悲哀,无助。有很多女人和小孩没忍住,都哭出了声。 或者是听到了他们的哭声,那些红毛鬼子还会回过头来,笑嘻嘻地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吹着口哨。他们的高兴,在明人的悲伤气氛中,显得格外的刺眼。 苏鸣岗站着不动,默默地目送这些红毛鬼子走远,才缓缓地转过头,看着一张张悲伤的脸,大声地说道:“诸位乡亲,相信老朽,现在好好地去干活,天黑之后,男人都留在家里,老朽有事要交代。你们放心,今晚不会让你们委屈的,列祖列宗在上,妈祖娘娘看着,我,苏鸣岗,绝对说话算话。过了今晚,你们要有不满意的,老朽这条命就赔给你们!” 拿祖宗和妈祖娘娘发誓,这在南洋的明人中,是非常重的誓言了。 “大家相信我叔,过了今晚,你们都会笑了!”苏明论也大声说道,“现在,就听我叔的,都去干活。我们不能再在这个时候死人了,我们还要活着回家的!” 其他几名首领也跟着说类似的话,这让明人们很是意外。可是,他们想不明白,今晚会是什么日子,过了今晚,真得能有满意的日子可过? 不管信或者不信,日子总是要继续,在苏明论等人的带领下,要上工的就纷纷去上工了,对他们来说,日复一日,就是这么做事。 看着工匠们散去,听到话的海盗很是好奇,问成为全道:“当家的,这是什么意思?今晚有什么特别的么?” 成为全看着他们,由衷地笑着说道:“兄弟们,你们跟着哥哥我,哥哥也绝对不会亏了你们。明天以后,你们就能堂堂正正地做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回老家了!” 原本散落在四周的海盗一听,顿时犹如一个万人敌砸在他们当中,一个个都炸开了,纷纷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什么?当家的,这是什么意思?” “当家的,今晚怎么了?过了今晚,我们真能回老家了,还是堂堂正正的那种?” “……” 这些海盗们,或者不想死在外面,或者想念家里的亲人,如果能光明正大地回老家,可以说是这些逃到南洋来的落魄海盗,最大的心愿了。 成为全非常明白他这些手下此时的心情,便双手虚按道:“今晚具体怎么样,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你们要相信哥哥我,等到晚上的时候,就能知道了。搞不好,还能衣锦还乡!至于现在,原来该干嘛,就还是干嘛去,一切等到了晚上,就都知道了。” 见他这么说,他的手下也没办法,只好先去当监工了。 经过大清早的这么一闹,不管是工匠们,还是海盗们,又或者是红毛鬼子们,都各怀心思,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对于红毛鬼子来说,很简单,都在盼着明天能爽。 而对于工匠和他们的亲人来说,都在惶恐着带着期盼,心中念着妈祖娘娘,希望到了晚上,到了明天,真能如苏鸣岗所保证的那样,能有另外一个活法了。 至于海盗们,他们相信他们的当家,一个个在心中猜测着晚上会有什么事,最多的就是恨不得这天快点黑。 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日月星辰不为人的意志所转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在运行,这天,终于慢慢地黑下来。 劳累了一天的工匠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居住地。而成为全,看着夕阳西下了,也兴奋了起来,当即吩咐道:“兄弟们,带着家伙,跟我走!” 海盗们一听,都很好奇,不知道当家的这是想干嘛? 难道这就是今晚的好事?可是,在这巴达维亚,能有什么好事?抢劫那些工匠?好像不可能,抢劫那些红毛鬼子,那更不可能啊! 于是,他们稀里糊涂地跟着成为全进了工匠们的居住地,一直往里面走去。而那些回家的工匠们看到这些海盗拿着家伙经过,也都不明所以,不过,亮眼的刀枪,多少给他们带来了一些紧张。 就算再愚钝的人,都明白过来,今晚,肯定不是一个平常夜! 成为全到了苏鸣岗家门口,让手下在门口守着,只是带了几个头目一起进了院子。 此时的院子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在了,正是苏明论他们。 苏鸣岗此时似乎格外的兴奋,人看着也年轻了不少。事实上,他其实年纪并没有外表看着老,只是苦难的岁月,让人容易老了而已。 他看到成为全过来,便兴奋地说道:“人已经到了,成当家的,你跟明伦一起去接下。” 成为全一听,也是立刻精神一振,连声说道:“好,好,好!” 明人的居住地,根本没有灯火。一到天黑就只能借助自然光。幸好的是,现在是月圆之夜,明亮的月光照耀下,虽然看不清远处,但是,近些地方,却是能辨认的。 苏明论作为地头蛇,自然是熟门熟路,脚步轻快,就感觉要跑起来一般在前头带路。成为全跟在他后面,就带着几个兄弟,其他人都留在那边听苏鸣岗的调度。 这一夜,是特别的一夜,过了这一夜,红毛鬼子就要来祸害女人了。这样的夜里,谁都没法睡去。一家人或者坐在屋里相对而泣,或者女人在屋里,男人在门口坐着,期盼着有奇迹的发生。 他们记得,苏鸣岗说过,今晚会有事的。不过他们却看到,苏明论带着成当家等人,匆匆而过,没有找上他们,让他们也有点诧异。虽然他们感觉出来,苏明论他们肯定在做什么事情。可是,他们想不出来,到底苏明论他们做什么事情,才会改变他们的命运,让他们到了明天就能满意。 夜色越来越深,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家家的,等着的人,一直没等到有什么动静,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都慢慢地绝望了。就这样下去,天亮了,命运还怎么可能会改变?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了动静,很多人的脚步声,虽然放得很轻缓,可脚步声实在太多了,汇聚起来的声音就不小了。 离得近的人,纷纷转头往声音来处看去,却见一长串地人快步往居住地里走来,最前面的人,在低声说着话:”都不要出声,男人在家等着,马上有通知!“ 听声音,能听出来,是苏明论的声音,他们都熟悉。 这个没什么,可当他们看到苏明论的身后时,顿时,一个个犹如见了天外飞仙一般,都傻在那里了。他们没人敢相信,揉揉眼睛再看,还是和之前看到的一样,打自己两个耳光,很疼,虽然天黑,可不是做梦啊! 一直到队伍从他们面前经过,看着一个又一个地经过,他们确认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苏鸣岗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了。 他们中,有的人,一下跪到在门边,张开双臂,无声地欢迎了起来;而有的人,则犹如疯了一般,一下转身冲进了屋里,心中的激动无法压抑,拼命压低着声音对自己的亲人说道:“朝廷大军来了……来救我们了!” 1228 代天行罚 苏鸣岗家门口,一群海盗握着刀枪,或坐或站,闲得有点无聊。他们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成当家的把他们都叫过来,然后把他们扔在这里就匆匆跑掉了。 等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听到动静,连忙看去。对于他们成当家的,他们自然熟悉,月光之下,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 “成当家回来了,真是憋出个鸟来了,问问当家的吧!”有人说着,其他人也准备迎过去打招呼。 这个时候,已经离得有点近了,他们看到当家后面的一长串人,忽然一下愣住了。 好一会,才有一个海盗回过神来,不由得结结巴巴地说道:“明……明军?” 真是见了鬼了,在这巴达维亚,怎么可能见到明军呢? 他话才说完的时候,一行人已经经过他们,直接往苏鸣岗家院子里去。成为全来到手下身边,笑着低声说道:“是朝廷的海军陆战队,兄弟们,跟着朝廷好好干,皇上都有交代,只要我们能立功,回头就能衣锦还乡了!” 很快,院门口这里由明军将士接手警戒,或者说村子里的主要道路,都站着明军将士,等于把整个明人居住地一下控制了。 不管是海盗,还是工匠们和他们的家属,都惊喜地打量着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的明军将士。如果说,以前在他们的记忆里,他们还是怕朝廷官军的话,此时此刻,他们看到这些明军将士时,感觉份外的亲切。 这些明军将士都站得很直,一个个看着就是精锐的样子。他们的身上,都有黑色的披风。在黑色披风里面,则是他们熟悉地明军将士军服。 在他们打量明军将士的同时,苏鸣岗的院子里,众人已经见礼完毕。 郑芝虎和他身边的监军站在中间,身后是几个亲卫,他们的面前则是苏鸣岗和成为全等人,就听到郑芝虎压着声音说道:“本将已奏报孙总督和皇上批准,今夜一战,拿下整个巴达维亚和港口的那七艘战舰。不过本将手下兵力有限,需要你们协助,打打下手!” 苏鸣岗念过几年书,已经偷偷把巴达维亚的整个地图都画下来,并在地图上标记了荷兰人的兵力部署以及要注意的地方,甚至一些关键的地方,还特意实景拍照,通过聊天群传给了郑芝虎。 这一路来,郑芝虎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这一仗怎么打。而这,就是他要一口吞下巴达维亚的底气所在。 听到他的话,苏鸣岗有点震惊,而年轻的苏明论和成为全等人则都很兴奋。特别是成为全,他感觉血液都在沸腾。以前的时候,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和朝廷精锐并肩作战,立下功劳的话,还有奖赏!这一战之后,从此就能堂堂正正地做人,光明正大地回家了! 苏鸣岗这里有地图原稿,火折点亮,没有拖泥带水,郑芝虎便开始讲解起来,有关这一仗该怎么打。 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样子,让成为全又暗暗吃惊。他以前听说过郑芝虎,听到更多的是郑芝虎的勇猛,此时亲眼所见,没想到还是一员智将,真是太厉害了! 他自然不知道,这第一支海军陆战队,崇祯皇帝是亲自过问了的。有给出建议,成立参谋部,就是军中幕僚,从军中选拔,不是那些所谓的师爷,多是在水师初级武备堂进修过的。如今郑芝虎所说的这些,更多的是在参谋的各自补充下所形成的最终方案。 这支海军陆战队的任务,和孙传庭的关系很大,因此他也很看重。而主将是郑芝虎,因此郑芝龙也不会有任何亏待。也是因此,大明这第一支海军陆战队,是由一支真正的大明精锐所组成的特种部队。 离天明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候,明军便分成一个个小队,在工匠和海盗的配合下,开始攻击预定的目标。 成为全就分到了去偷袭港口停靠地那七艘军舰,不过在这之前,需要先解决岸上的炮台。 跟在明军将士的身后,他有心想看看这支明军的战斗力到底如何?毕竟像这样近身观摩,实在是平生第一次。 谁知,他一个不留神,第一个炮台的哨兵已经被干掉了。等他再翻身进入炮台里面的时候,就见明军将士已经出来了,好奇之下,往里面看了下,发现那些红毛鬼子都是脖子上致命伤,难怪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等到了第二个炮台,他睁大了眼睛盯着,才发现有两名明军将士的身手很矫健,动作很快地就翻过障碍物,一跃而入。这个过程中,几乎就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站岗的两名红毛鬼子哨兵,什么事情都没明白,就被那两名明军将士从身后掩住嘴巴,同时脖子上已经重重地划了一刀。昏暗地灯光下,都能看到那两名红毛鬼子的鲜血飚出。 在两名明军将士轻轻放下那两名哨兵尸体的同时,后续又翻过去了几名明军将士,往炮台里面而去,互相之间的配合,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后面的成为全,这次看清楚了过程,却惊得愣在了那里。什么时候,明军竟然如此精锐?在这夜幕之下,竟然如同鬼魅一般,这红毛鬼子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还能有命? 明军将士的精锐,还不止如此。等成为全跟着明军将士把岸上炮台里的红毛鬼子都悄悄做掉之后,返回港口这边时,又目瞪口呆地发现,在港口这里来回巡哨的红毛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明军将士,在那冒充着红毛鬼子哨兵。 他如果不是知道来回巡哨的几个红毛鬼子尸体,就在他边上,光溜溜的,他还真不敢相信。回过头来,他转头看向跟着的几名手下,他能发现,他的手下也全是震撼。 成为全原本以为,今晚肯定能仗着熟悉,立下功劳,可此时看看,好像也没他们什么事情,更多的是旁观着而已。不过等他看到那七艘停靠的军舰时,心中想着,这才应该是自己的用武之地。 在船上,巡哨的红毛鬼子多了一点。成为全跟着明军将士瞧瞧地潜伏过去,听到了这里的哨兵在聊天。 “天快亮了,那些明国的女人应该洗白白等着我们了吧?” “肯定的了,否则的话,多杀几个人吓吓她们,还不立刻脱光了衣服躺地上了,哈哈!” “也是,等天亮下了值,先去爽爽再休息,拔个头筹!” “……” 或者是话题吸引人,另外几处地方巡哨的,也会搭上一句话。这种情况,就比较棘手了。除非一起干掉,否则答话的话,不能答上话,就会引起关注的。 成为全对这种情况,不由得皱起来了眉头。感觉船上不比岸上那么轻松,应该要强攻了。 谁知,他前头的明军将士只是互相做着奇怪的手势,然后,他就看见有明军将士悄悄地下水了。这一幕,看得成为全睁大了眼睛,心中想着,这些明军该不会真有能耐,又能对付这种情况? 果然,让他瞠目结舌地事情发生了。这些明军将士竟然还真得在几处地方,同时出手,一起把这些哨兵都解决,悄无声息地放倒在地。 成为全跟着上了船,只看到这些红毛鬼子的脖子上一个大口子,鲜血直冒,人只是在微微颤抖,眼看着就去见他们上帝了。 这一夜,成为全是真正地大开了眼界。对这支明军的本事,那是心服口服。哪怕在攻占最后一艘战舰的时候,终于弄出了动静进行强攻。他也没看到红毛鬼子有什么还手之力,最多只是“啊呀”“不好”之类的话说出口而已,嗯,仅此而已。 这一夜,确实是非常不平凡的一夜,也是特种部队历史上开创先河,显示出特种作战最强有力的一夜,为后世所有特种部队所学习的一个经典案例! 天亮之时,军营中的红毛鬼子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变了,大明的红旗已经插遍巴达维亚,他们已经成为了阶下囚。 工匠中的青壮,在昨天劳累了一天,又通宵了一夜,虽然身体很疲惫,可是,他们一个个精神却非常地振奋。在明军将士的指挥下打下手。 他们看着那些俘虏了的红毛鬼子,一个个震惊地样子,心中就感觉格外的爽;看到这些红毛鬼子害怕,恐惧的样子,看到他们低垂着头,手脚发抖的样子,想起他们在昨天之前的嚣张,心中就忍不住想仰天长啸,痛快地喊出口:“你们这些红毛鬼子,想不到也有今日!” 居住地的明人,不管男女老幼,几乎都是一夜未睡。听不到大的战事动静,知道事情可能顺利,但也一直在担心。 天亮之后,居住地的警戒解除,所有人第一时间跑出了家门。虽然他们看到居住地还有不慌不忙地留守明军将士,虽然没有看到凶神恶煞的红毛鬼子冲过来,虽然他们知道昨晚应该是赢了,可是,他们还是见人就激动地问道:“赢了么?我们赢了么?朝廷打赢了么?” 激动地人流最终汇聚起来,拥出了居住地,来到平时他们都没资格过去的港口和红毛鬼子的地方。 他们看到,路上,港口,城寨上,各处都是红色军服的明军将士在站岗,还有他们的亲人也有在站岗,看到一队队的红毛鬼子从各个地方被押出来,看到所有的这一切,无不证明,朝廷军队已经轻松地夺取了巴达维亚,他们安全了时,这些明人工匠们,全都一个个喜极而泣。 他们中,有的人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在无声地哭泣;有的人则是相拥而泣,呜呜地哭出了声;还有的人,呼唤着已经死在巴达维亚亲人的名字,流着泪告诉亲人的在天之灵,他们得救了,他们能回家了…… 情绪稍微发泄之后,有的人回过神来,一个个走近明军将士身边,直直跪了下去,因为他们觉得,唯有如此,才能表达他们心中的感激之情。如果没有明军将士的神兵天降,这个白天,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过了! 有的人,则往那些红毛鬼子那冲过去,他们一个个非常地愤怒,想要亲手报仇。 看着扑过去的明人,那些红毛鬼子顿时就都慌了。因为他们明白,这些明人工匠都是恨死了他们,是想要他们死,而不是过来聊个天。 红毛鬼子,要么喊着“我们投降,我们愿意为大明打仗,我们什么都听你们的,求求你们放过我们”之类的话,要么就觉得冲过来的老头妇人什么不足为虑,就试图抵挡,和那些老人妇女僵持了起来。 押解他们的明军将士一见这种情况,二话不说,快步过去,一刀就砍了想抵抗的红毛鬼子!这些红毛鬼子在巴达维亚的作孽,他们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军中的监军说的。 午后时分,巴达维亚乱葬岗,这里埋着无数明人,他们中,都是来到巴达维亚之后死在了这里的。如今,前日死了的三名明人棺材,也停在这边。 整个巴达维亚的明人,几乎都集中在了这里,每个人的肩膀上,都绑着一根黑绳。 苏鸣岗不知何时,扔掉了拐杖,手中三炷香,老泪纵横,却又大声地说道:“我们大明皇上派了军队,不远万里来解救了我们。你们放心,我们会带你们一切回家,乡亲们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郑芝虎和他的监军也在这里,敬上三杯水酒,而后甩碗大喝道:“来啊,血祭同胞在天之灵!” 监军也跟着喝道:“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俘虏的红毛鬼子,随着一声令下,全都被押来了这里。看到这个场面,他们立刻明白即将是什么下场。顿时,一个个都吓得哭爹喊娘,极力求饶,和昨日之前的嚣张,肆无忌惮,根本就没法联系起来。然而,他们身为殖民者,所犯罪孽之多,大明代天行罚,又岂会饶过了他们! 血债血偿!如此而已! 1229 瓮中捉鳖和赶羊入圈 聊天群中,轻易夺取巴达维亚的消息也已经禀告上来了。群里的人看到,明军将士竟然没有死亡一人,就夺取了三千人据守的巴达维亚,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如同奇迹一般,不由得都赞叹连连。 消息传到内阁,也让内阁辅臣们惊叹不已,知兵的次辅孙承宗,更是感觉自己老了,什么时候我大明将士竟然这么能打仗了? 唯独崇祯皇帝没有意外,因此他是明白人。这支海军陆战队,是南方全水师中挑选出来的精英,为了昨晚这场战事,已经有针对性的演练了很久。加上巴达维亚的荷兰人压根没想到海军陆战队会突然登陆巴达维亚。有苏鸣岗提供的准确情报,又事发突然,史无前例的特种作战,会不大获成功就怪了! 等这支特种部队,像这样的突袭战例多了,那以后就不会这么容易了。敌人听到后,都会加强警戒,以防备可能的突袭。 但不管怎么样,这支成立的时候就以解救巴达维亚明人为目标的海军陆战队,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崇祯皇帝也是很高兴的。这是后世理念的运用,说明很成功! 这支在巴达维亚的海军陆战队,并没有就此停止行动。休整了一天之后,郑芝虎就留了五百人在巴达维亚,带着其他人和成为全这伙海盗,开着三艘自家的战舰和缴获之荷兰人的五艘战舰,只留了两艘在巴达维亚,前往突袭淡马锡。因为根据梁晓珍所提供的情报,那里现在也空虚得很。 他们在后方搞事的时候,巴达维亚总督昆和海军上将安东尼却丝毫不知情,带着南洋史上规模上最庞大的舰队,正浩浩荡荡地杀向吕宋。 他们的这支舰队,除去荷兰人的七十五艘战舰或者武装商船之外,还有刘香海盗集团的一百五十艘各式战船,以及各地土著首领的四百艘各式船只。这么多的船,在海洋上一起前行,真是有铺天盖地的气势。 所有人,看着这支庞大的盟军规模,一个个都感觉到胜利在望。事实上,他们不认为,就凭明国水师在南洋的那点船,能有反抗的能力。 荷兰总督在盟誓结束之后,把那些土著首领都强行“邀请”在自己的旗舰上,并没有放他们离去。此时的他,意气风发,对那些身后跟着的土著首领说道:“诸位放心,不要说如今这舰队规模了,光是我们荷兰舰队,其实就已经足够击败明国水师了。很快就要到吕宋了,我们先去攻占了马尼拉,然后你们的人就可以去瓜分整个吕宋的明人财富,我们荷兰只抽取两成就可以!” “这一次盟誓之所以成功,全靠了我出力甚多。”刘香站在他身后,跟着大声说道,“不过我只要一成就可以了,其余的,都归你们去分。” 面对他们的强势,土著首领互相看看,一个个都是苦瓜脸,无可奈何,谁让他们弱呢!不过回过神来想想,能从富裕的明人那抢,似乎也有很大的便宜可捡。这么想想,这些土著首领就又释然了。 土著的那些船,基本上都只是运兵而已,当然,运的也是土著兵。他们的计划,是荷兰舰队和刘香海盗集团负责击溃明国水师,至于土著的船,战斗力实在不够瞧,只能运兵登陆作战而已。 这些土著首领被强迫为人质,对于荷兰人和刘香的压迫,根本没有一点反抗之力。不过他们的情绪都还不错,看着这么庞大的舰队,至少有绝对的把握,能击败明军,把南洋明国的势力消灭,这样就能保住手中的权力。再者说了,荷兰人的舰队这么强大,谁敢不服? 他们正在说着话时,忽然前面的船上传来旗号,说是发现明军水师战船,一共有五艘。 荷兰海军上将安东尼一见,看到总督给他递的眼神,知道要立威,便大声宣布道:“追击,把这五艘明国水师战舰击沉!” “总督大人,这里既然发现了朝廷水师,那我就回去指挥我的手下了!”刘香听到,连忙说道。对手是比他有名气多了的郑一官,说句实话,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担心的。 对于刘香这条狗,昆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此时,他却摇摇头道:“不用急,不要说五艘明国战船了,就是五十艘战船,我们荷兰舰队也能轻而易举地击败。” 他说这话,其实并没有其他意思。可刘香看到这些土著首领的下场,顿时心中就惊惧上了,该不会,荷兰人也想拿自己当人质吧? 这么想着,他心中更是小心,一心讨好荷兰人:“那是,有海军上将的指挥,那郑一官算个屁!” 安东尼听了,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得意之色,仿佛在说,你知道就好! 他也确实有这个自信,他们荷兰人集结了七十五艘战舰,这样的力量不要说在东方了,就是在欧洲那边,也是非常强大的一支海上力量了。 很快,前面又传来旗号,说那五艘明军战船根本就没有交手的意愿,一发现这边的舰队之后就跑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安东尼当即向昆请示道:“总督阁下,那几艘明军战舰逃回去,肯定是要禀告给他们在马尼拉的舰队,我以为,当尽快追上去,不能给他们太多的准备时间。” 如果准备充足的话,那港口就不好攻占了。毕竟港口那是有岸防工事相助,对于躲在港口里面的明军水师战船有保护作用,那就不好消灭了。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每个时刻的位置,其实梁晓珍都已经通过聊天群禀告上去了。换句话说,郑芝龙对他们的行踪早已了如指掌。 “你是海军上将,这次的战事由你指挥。”昆笑着点点头道,“有这次的功劳,等我退休了,这南洋的总督,就可以由你来接任了!” 安东尼一听,没想到总督阁下这么欣赏他,当即拍胸脯道:“总督阁下放心,要是在如此优势兵力下,都打不赢明国水师,我就自杀谢罪!” 说完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玩笑而已,怎么可能会打不赢!就连刘香也在边上陪着笑容道:“就算郑一官再厉害,这次也要栽在海军上将大人手里了!” 安东尼听他说话,也是高兴,当即对他说道:“这么多势力中,也就你的舰队还能凑合。去吧,配合我们荷兰舰队把明军舰队都赶去马尼拉港口,而后一举歼灭之!” 海洋毕竟广阔,明国水师四散而逃的话,要想一艘艘地击沉,就实在太麻烦了。 刘香一听大喜,连忙应下,拍着胸脯保证道:“海军上将大人放心,对郑一官的那些手段,我都了如指掌,我一定会配合好大人的战舰,把郑一官干掉!” 过了一会后,庞大的舰队就开始分离出一部分了。大约七十艘荷兰舰队,在一百多艘刘香海盗集团的战船侧翼掩护下,率先追向逃走的明国水师战船,往马尼拉港口而去。 昆的心情很好,当即招呼那些土著首领道:“诸位放心,等我们到的时候,明国的水师战船应该都已经沉下海去喂鱼了。来来来,我们上酒菜好好先庆祝一下。” 那些土著首领听了,一个个点头哈腰,此时的昆,就是他们的太上皇,谁敢得罪! 前方,安东尼在旗舰上,一直追着远处的明军战船,忽然,他们又发现了几艘明军的战船。不过还没等他们分兵追击,那几艘明军战船也立刻掉头跑了。 安东尼见了,冷笑一声道:“呵呵,大海是我们荷兰人的地盘,就你们这些东方猴子,让你们尝尝海上马车夫的厉害!追!” 马尼拉湾在吕宋岛西南,是南海东岸的重要天然港湾。面积一百九十四平方公里。西北-东南长五十八公里。东西为两个半岛环抱,海湾深入内地。港湾的主要地区水深十-四十米左右,潮差变化小。可以说,这里是一个非常优良的港湾。而马尼拉港口就在这个港湾的最东侧。 一般来说,要攻占马尼拉,最好的途径就是舰队先进入马尼拉湾,扫清这里的战船,然后登陆打下马尼拉。 这个马尼拉湾,有点类似一个巨大的圆缺了一个口子。这个口子这里的狭窄海道大概有五公里宽左右。但是偏西南部的地位,有一些海岛,把这条海道给分成了南北两支水道。其中北支宽三点二公里左右,水深也适合航行,是进出马尼拉湾的必经航道。 安东尼指挥着舰队一路追,眼看着明军战船驶入这条水道,逃向马尼拉湾,不由得有点犹豫了。 因为分割这条海道的岛屿中,有一个相对较大的岛,有五平方公里左右,在后世名叫科雷希多岛。如果这岛上有明军岸防工事的话,就等于掐在咽喉里的一根刺,对于舰队进出马尼拉湾会造成很大的威胁。 安东尼有点担心,用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没发现有岸防工事的迹象。这个岛,怎么看都是一个荒岛。 他转头又看看逃走的明军战船,也知道战机稍纵即逝。如果进去晚了,让明军水师有了准备,肯定要花的代价就高了。 这么想着,眼角瞅见边上的战船,忽然心中一动,于是,安东尼立刻发下命令,让刘香带着他的船队先追进去。 刘香也是常年混海上的有名大盗,收到这个命令,再看看地形,便明白安东尼的担心了,他不由得嗤之以鼻,对自己的手下说道:“谁傻了才会在这岛上部署兵力,不要补给么?平时那么嚣张,真有事情的时候,也是个怂货。不管了,我们追!” 这其实不是刘香傻大胆,除了他自己所说这个理由之外,他之前派来的细作,也没发现这个荒岛上有明军活动的踪迹。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个岛直到十八世纪的时候,才开始有兵力部署。在这以前,最多只是修建了灯塔而已。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以前火炮的有效射程短,在这里部署岸防工事,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在这里打生打死,就以前的通讯条件,马尼拉那边压根就不会知道这里有战事发生,很难及时支援。 当然,最关键的是,西班牙在马尼拉,压根就是独霸一方,没人会来进攻马尼拉。原本历史上,也是到了十八世纪才有一次马尼拉湾海战。 就这么着,刘香领着他的船队大摇大摆地追了进去。一如他所想,他的船队铺开,一蜂窝进入这条水道,屁事都没有。 在后面的安东尼一直拿单筒望远镜在观察,看看刘香的船队,又看看荒岛上的情况,一切都很正常。 于是,他放心下来,便命令他的舰队也进入水道,驶入马尼拉湾。 荷兰舰队才进入一半,前面的刘香就打来旗号,报告说明军水师战船一百多艘都停在马尼拉湾里面。 一听这话,安东尼不由得大喜,连忙命令,向后方打出旗号,他的舰队将实施瓮中捉鳖战术。后方运送步兵的船队可以跟上。而后,他自己立刻下令舰队全部跟进,准备和明国水师好好地打上一战。想着什么郑一官很厉害的话,他就不由得吐了口吐沫:“呸,东方猴子而已,我要活捉了你吊在船杆上晒成人干!” 进入马尼拉湾后,借助望远镜,果然看到明国水师的战船都在里面,包括少量的风帆船,都在惊慌地部署应对突袭。 安东尼彻底放心了,当即下令,准备教训东方猴子。 他却不知道,明军水师旗舰上的郑芝龙,一点都不惊慌,正在听着刘金生的禀告,知道后续土著船队也拥向马尼拉湾之后,便笑着对刘金生吩咐道:“联系外面的两支舰队,可以开始赶羊入圈了。” 刘金生盯了他一眼,心中嘟哝:又被这厮轻松立下一份大功了,义父也是,要换来南洋多好,有陛下的聊天群和锦衣卫内应,这功劳真是白捡的啊! 虽是这么想,有点不甘心,不过他还是如实传达了命令。 赶羊入圈行动,开始! 1230 这肯定是凑巧 在辽阔地马尼拉湾,明军水师有部分在港口那,但更多的是在马尼拉湾的最里面。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港口并不大,这么多战船挤不下。 此时,明军的战船都在紧急部署,大型战舰正在调整,几乎是清一色的风帆船在最外侧,以船舷向外排开。大明水师原本的战船,炮位有限,远不如这种风帆船。这么做得意图很明显,希望用风帆战船上的火炮来防卫。除此之外,还包括大明原有的战船和一些小型船只,则都在抢占上风位。 通过单筒望远镜看到这种情况,安东尼一声冷笑。明军也就是二十来艘风帆战舰而已,就算火力和自己的相当,可自己这边却有七十艘。哪怕刘香的船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也照样能用猛烈的炮火轰沉明军其他战舰,而后以多打少,对方连跑都跑不掉,这样的战事赢得不要太轻松! 这么想着,他当即下令,用旗语指挥刘香那边,让他配合荷兰舰队一起,同样抢占上风位,放出纵火船,准备交锋。 而在马尼拉湾外面的海面,已经被密密麻麻地船只覆盖。在五艘风帆战舰的中间那艘上,巴达维亚总督昆拿着一个高脚杯,里面倒满了葡萄酒,深深地闻了一下葡萄酒的香气,而后他对身后挤着一堆土著首领说道:“如今明军水师主力已经被堵在马尼拉湾里面,绝不可能有逃走的可能。此战之后,整个南洋都是我们的了。来,这是本总督一直珍藏的葡萄酒,我们提前庆祝下吧!“ 说完之后,他举杯示意了一下。 这些土著首领听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一个个笑着回应昆的话,拍着他的马屁,同时小心翼翼地端着手里的玻璃高脚杯,看着血红的葡萄酒,小心翼翼地呡上一口。 如果不是要这些土著首领能安安分分地接受自己的统治,爽快点每年交上保护费,昆还真懒得和这群土鳖说话。 抬起头,看着土著的船队,运着满仓的兵正在通过那条水道进入马尼拉湾,他想了一下,便又笑着转头招手道:“来来来,马上进入马尼拉湾了,大家都来看看,明国水师其实真得就那么一回事,遇到我们荷兰无敌舰队,只能是喂鱼的下场!” 昆有心要让这些土著首领见识下荷兰舰队的厉害,如今正好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在他的热情相邀下,那些土著首领自然就都拥到了船头这里来了。其实他们心中也很想看看,明军水师是怎么毁灭的! 不过,荷兰人的这五艘战舰还没进入水道,是属于断后的,当然,也有监视之意,要防备这些土著人耍奸。 虽然还没看到,但不妨碍土著首领的高谈阔论。不少人,甚至还提高着嗓门,就生怕一边在优雅喝着葡萄酒的昆没注意到他一样。 “明国水师真叫一个倒霉,竟然被我们堵在了里面,活该他们倒霉!” “谁让他们敢来我们南洋,老天都保佑我们。要我说,那些战船上的明人喂鲨鱼就算了,岸上那些,我建议统统在太阳底下吊死他们!” “对,嗮死他们,看以后明国还敢不敢来我们南洋了!” “不,不是,南洋是总督大人的南洋,有总督大人当我们的盟友,明国肯定不敢来了。” “我建议,总督大人带我们直接北上,抢明国的去!” “……” 昆在一边听着,嘴角带着笑容,手腕翻动,看着血红的葡萄酒在被子里翻腾,心中则是想着,此战之后,自己打下整个南洋,把海量的财富运回国的时候,他们那些人应该明白,自己申请调集来这么多战舰,是多么值了吧! 他要是知道,他的老巢巴达维亚已经被明军轻而易举地攻占,估计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不过,很快,他就算不知道这个消息,也没有这个想法了。 “总督大人,有敌情,总督大人,有敌情……”惊慌地母语叫声,唤醒了臆想中的昆。 他连忙闻声看去,只见桅杆上的瞭望哨,正指着后面在疯狂地喊叫,带着刺耳的惊慌语气。 昆转头望去,只见远处海平线上,黑乎乎地一条线。凭他多年的直觉,那是一支船队! 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就见桅杆上的瞭望哨,又惊慌地喊了起来:“那边,那边还有,那边……” 昆立刻沿着指示的方向看去,果然,那边也有。 南洋这边的舰队,包括土著的船队,全部都在这里,大部分已经进入马尼拉湾了。此时在身后的那些船,不用说肯定不是自己这边的了。 昆想起此时的情况,要是那些船都是明军的话,那岂不是被包围在马尼拉湾里面了?真要这样,岂不是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这么一想,这位巴达维亚总督再也捏不住那个高脚玻璃杯,掉到甲板上,“哐当”一声,碎成了无数碎片,血红色的葡萄酒洒满了甲板,就犹如鲜血洒在那里一般。 昆根本顾不得这些,他几步冲下了船头,亲自登上了高处,想要去看看远处那些船队,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的心中,一直在向上帝求援,千万不要是明国的水师!对,肯定不会是明国水师,不可能有这么凑巧的! 那些土著首领虽然听不懂荷兰话,可那种惊慌是不分国界的,一看就懂。没一会,他们也都发现了远处的船队,一个个都惊慌了起来。他们不傻,知道友军的所有船,都已经在这里了。 正在这个时候,桅杆上的瞭望哨又再次喊了起来:“明军,明军,是明国的水师,噢,我的上帝,明国怎么有那么多战舰?噢,我的上帝……” 昆此时也已经看清了,远处,几乎是半包围式围上来的,全是明国战船。大概有两百多艘,其中有一半是风帆战船,也就是一百多艘。 想想自己竭尽全力,才好不容易凑集了八十二艘战舰。可就算这样,这里面其实也有不少是武装商船而已。但是,明国夺取葡萄牙人的造船厂才多久时间啊,竟然有这么多风帆战舰了?而且这就开出来打仗,他们的人手也不缺么? 昆简直有点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些,要知道,马尼拉湾里面,还有一百多艘明国战船的,这前后加起来,这明国在南洋的战船数量,都要超过自己这边所有势力集合起来的船只数量了。 航海史上的一件大事,昆可是记得非常清楚的。当年,西班牙的无敌舰队,想要去征服英格兰的,也才一百二十来艘战舰而已。而如今,明国光是眼前看到的,加起来就超过三百艘战舰了,哪怕是风帆战舰也有一百多艘。这样的实力,这样的国力…… 想着这些,昆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就感觉自己是一个三岁幼儿,却想着去和一个成年壮汉打一架,还想着把这成年壮汉打趴下,然后抢了他的财物。 此时的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明国水师,就仿佛感觉到,有一个滔天地巨浪,正凶猛地打过来。这个力量之大,让他生不起一点抵抗之意。 昆算是真正意识到,明国这个东方帝国,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总督阁下,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总督阁下,我们的舰队还在马尼拉湾里,怎么办?” “……” 连续地惊慌喊叫,终于把昆唤回了神。 可他还是有点茫然,七十艘战舰正在马尼拉湾里面,他们还不知道,明国的水师突然赶来,如果全军覆没在这里,不但会丢了南洋,而且自己也没法回去交代了。荷兰的海军实力,将又会被别国超越,不再是什么海上马车夫! 可是,担心这又有什么用?眼前的明军战船,正铺天盖地围过来,如果再不跑的话,就一艘都跑不掉了! 他正纠结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脚被人抓到,低头一看,却是一名土著首领哭丧着脸喊着什么。再转头看去,其余的土著首领就犹如没头苍蝇一般,在甲板上乱窜,乱成一团。 稍微抬头,又看到那些土著船只都乱了。有的想往里面逃去,想离明国水师远远的;而有的则想往外逃,不想被赶进马尼拉湾,于是,就出现了船只相撞的情况。那些船上的土著士兵,也不再乖乖地坐着了,都惊慌地在乱窜。反正入眼间,都是一团乱。 明国水师还没有到近前炮轰,就已经乱成一团了。 “总督阁下,快下令撤退吧!” “总督阁下,再不撤,就走不了了!” “……” 昆再次被唤回了神,转头看去,看到自己的手下都在冲着自己喊。他还看到,有一艘荷兰战舰,受不了铺天盖地明国战船拥过来的压力,已经在掉头,企图逃走了。 看到这个情况,昆知道再不能犹豫了。马尼拉湾里面的舰队,肯定是没希望了。自己要再不跑,那自己的命也交代在这里了。不管怎么样,我不想死在这里。 于是,昆重新强打精神,连声下命令道:“快,立刻撤退,要快,从明军战船缝隙冲过去。” “全部备战,明国的火炮没有我们的威力大,射程没有我们的远,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突出重围!” “……” 在这个马尼拉湾的口子这里,从来就没有这么热闹过。到处都是船,到处都是人声喧哗声。而在这个口子外沿不远,明军水师已经逼近过来了。看到有五艘荷兰战舰想冲出来,就立刻调整队形,准备开战。 昆的旗舰在倒数第四艘的样子,他下令之余,看到土著首领四处乱晃乱喊,顿时就怒了。 他知道,此战之后,荷兰是不可能再来南洋掠夺物资了,至少在可见的预期内,是没有能力再来南洋和明国争锋了。因此,这些土著首领对他来说,就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如今又看着烦,他拔出佩剑,就顺手给眼前刚好蹿过来的一名土著首领一剑。 那土著首领怎么样都没想到,荷兰总督会杀他,带着惊惧又不甘的神情,指着昆想说话,却没想到,昆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脑袋上,踢飞他的同时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同时高声喝着清理土著。只一会的功夫,这些成为人质的土著首领便都被荷兰人干掉,抛下海去喂鱼了。 昆做完这事,抬起头来,发现最前面的荷兰战舰,已经快要到交战射程,他当即大声下令道:“调整队形,准备开炮。明国的火炮是垃圾,都沉住气,狠狠地教训明国水师,打出一个出口来……” 他这边正在说着,却看到靠近的两膄明军战舰,忽然冒出了一股股地硝烟,立刻,他又听到了“轰轰轰”地声音响了起来。很显然,是明国水师战船先开炮了! 一看到这,昆心里终于有了一点安慰。明国的战船,竟然在这个距离开炮,看来,那些水兵都是来凑数的,不知道这个距离,能命中目标的几率非常低么? 这么想着,他又看向自己的战舰,看看,自家的战舰就知道这点,看到没有,都沉住了气,等着靠近了再开炮吧! 他正想着,忽然之间,又使劲眨眨眼睛,这还不算,又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再睁大了仔细看。 还是没变化,只见自家的那艘战舰上,一根桅杆被火炮击中,正折断往下倒去。还有,在船身那,似乎也破了好几个大洞。这也就是说,刚才明军的那一轮火炮攻击,竟然被他们打中了目标! 这……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这肯定是凑巧,是走了狗屎运! 昆实在不敢相信,在心中呐喊着。 正在这时,“轰轰轰”地炮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他的眼睛一眨没眨,就又看见,那艘荷兰战舰还没开一炮,就已经被轰得遍体鳞伤,甚至船身都开始倾斜,已经基本上丧失了作战能力! 不,这不是真的,这肯定是凑巧!昆喃喃自语地说着话,却显得有气无力,没有一点底气! 1231 还要中心开花 如果说,一炮命中,可以算是走了狗屎运;那么两炮命中,那也勉强算是走了狗屎运好了;可如今,明军两艘战舰,两轮炮击,就轰沉了一膄荷兰战舰,这也要说是走狗屎运,那这狗屎运也真是太好走了! 这一会的功夫,荷兰舰队的第二艘战舰,也离明国水师战船越来越近了,明国的战船主动迎了上去。 巴达维亚总督昆在看着,这一次,还没到他心中预估的开炮距离,那艘荷兰战舰就开炮了。或者是他们认为,明军肯定是走了狗屎运,他们说不定也可以。 然而,昆看得很清楚,那些炮弹都白打了。就跟走了臭狗屎运一样,每个炮弹,都没有例外地,准确避开了目标,落到海里去砸鱼了。 与此同时,迎上去的三艘明国水师战船“轰轰轰”地开炮了,然后,又是走了狗屎运,那艘荷兰战舰就犹如吸铁石一样,矫正了明国水师的铁弹方向,砸在了军舰各处。 都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是白痴,也知道明军的火炮有这么高的命中率,绝对不是走了狗屎运,而是比他们的好! 这一下,剩下的三艘荷兰舰队就都慌了。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明军水师战船,如果冲过去,肯定会和前两艘一样的下场。都不用选择,也不等昆下令,各舰的舰长,就纷纷下令转舵转舵再转舵。此时的他们,就只有一个念头,逃得远远地,离这些明国水师战船远远的。 然而,明国水师战船是呈一个半圆形兜过来的,就犹如撒了一张网。如果不想被这张网网住,就只能往马尼拉湾里面跑。 事实上,实际战况也确实是这样的。不管是剩下的三艘荷兰战舰,还是那些土著的船,面对外海铺天盖地而来的明国水师战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纷纷往马尼拉湾里拥去。 明军水师也不急,只是保持着队形,缓缓地压过去。 赶羊入圈! 而在马尼拉湾里面,此时已经开始交战了。 荷兰舰队的旗舰上,海军上将安东尼意气风发,指挥着联军对“垂死挣扎”地明国水师战船发起了主动攻击。 刘香的纵火船,脱离船队,撞向明国水师战船;同样,纵火船也是郑芝龙拿手的战术,他也一样派出了小船,拥向荷兰舰队这边,双方的小船相遇,还没有纵火,就已经互斗上了。 按理来说,明军明显处于劣势,明军水兵应该士气不高才对。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郑一官的能耐确实厉害,那些明军水兵的士气反而比海盗要高多了。 邻近了之后,明军将士纷纷大喊着:“跳海不杀!” “你们为西夷卖命,祖宗都不认了么?” “你们被包围了,趁早跳海投降!” “手上沾了同胞鲜血,就晚了,现在跳海还来得及!” “……” 不管是明军将士,还是刘香手下的这些海盗,大都是闽粤两地的人,喊着话,倒也听得懂。 有的海盗听到,明显有些犹豫,而有些海盗听到,则嗤之以鼻,也喊话回应:“你们跳海,我们也不杀!” “骗鬼吧,看看我们这么多战船,你们死定了!” “……” 双方喊着话,手里却不慢。这些纵火船,一般来说,都只是藏着引火物而已,冲上去了,就点火跳海。 但是,这些海盗们明显没想到,官军的纵火船上,竟然还都配备了一门虎蹲炮,双方的船刚靠近,正准备跳板战的时候,迎面就是“轰”地一声,铁沙子洒成一片,扑面而来。那些官军随后就弃了虎蹲炮,跳了过去厮杀。 刘香在后方看到这种情况,气得破口大骂道:“郑一官这个败家子,竟然在纵火船上也配置虎蹲炮,真他娘的败家,要脸不?” 虽然在大骂,可心中却非常羡慕。也只有背靠朝廷,才能如此财大气粗吧!竟然可以在一次性的纵火船上配备一门虎蹲炮。要知道,纵火船是有去无回,这门虎蹲炮肯定是会沉海了的。 虽然这边的船多,可刚一交战,纵火船明显有不敌官军纵火船的趋势。刘香立刻大喊,随即下令派出小点的战船,去前面拦住明军的纵火船。 不远处的安东尼也看到纵火船的交手了,同样暗骂一声,随后下令他的荷兰舰队迎上去,避开纵火船,用火炮的优势轰击明国水师本阵。 下达了这个命令,他便冷笑一声道:“不计成本的反扑,说明这些东方猴子已经知道自己到了绝境。呵呵,我一定会让你们多点时间尝尝绝望的滋味!” 说着话的时候,转头回望,已经能看到有土著的运兵船已经开进马尼拉湾了。 安东尼见此,又发出命令,分出一部分舰队,轰击停泊在港口的明军水师战船。他都不用再多加指挥,他的手下都知道己方的优势,利用火炮优势,压着明军战船打就是。 整个马尼拉湾,此时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黑压压地荷兰舰队,慢慢地向明军战船逼了过去。双方的战船,都是船舷相迎,露出黑乎乎的炮口,准备交火。 梁晓珍所在船队,他是三当家,手下也有三十来艘船。不过他的手下不明白,当家的为什么没有让他们出击?按理来说,要偷偷保存实力,也多是在僵持或者不利形势的时候。可如今,己方战船比官军多,荷兰人的舰队威力又比官军强,这种时候,为什么不上去抢功?没看见其他当家的都很踊跃么! 难道是因为纵火船作战不利?可当家的连纵火船都没派出去啊,回头大当家的查起这个事情,怕是要不好交代了吧? 他们正想着,三当家的却向他们打出旗号,让船长都去他旗舰上。 这都到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让船长过去,有事不能提前说么?那些船长心中不明白,可三当家发话了,他们也不敢不听,便匆匆去见梁晓珍。 荷兰舰队上,安东尼看着自己的舰队压过去,很快就要到交战射程了,竟然有了闲心,向他的侍卫打了一个响指,吩咐一声道:“咖啡!” 军令已经布置下去,己方以多打少,又有船和炮的优势,要是这还打不赢,那就真得可以回家种红薯(开马车)了。 这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好好欣赏明国水师的毁灭,为土著步兵轰出一条上岸的路,而后攻占马尼拉,如此而已了! “将军,咖啡来了!” 安东尼听了,便伸手去接咖啡。没想到,就在这时,听到了”轰轰轰“地连续重炮声音响起,很显然,战船开始交火了。 他有点惊讶,因为他刚才转头来接咖啡之前,明明记得还要再过一会,才能到达有效射程之内,怎么才转头这么一个瞬间,就交火了呢?难道是明军沉不住气先开炮了?呵呵,要是这样,明军水师比自己想象中更弱,那这场战事就结束地更快了! 安东尼这么想着,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却发现事情确实如他所料,是明军水师开炮了,当时,关键是他手下的两膄战舰竟然中了多发铁弹。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他的手刚好碰到咖啡杯,一个没拿稳,咖啡杯没拿稳,掉了下去,“啪”地一声碎了,咖啡没进他肚子里,洒了甲板一地。 然而,这个时候,安东尼已经没心思去管咖啡怎么样了,他抬头盯着港口那边,发现明国其他水师战船也有在开火,虽然有不少炮弹打空,落在海里,可每一艘战船开炮,总有一些会打中目标。而自己手下的那些战船,还没来得及开炮,就已经在抢救船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安东尼看着这一切,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一时之间,有点迷茫了! 要知道,在他们的印象里,明军最好的火炮叫做红夷大炮,而他们荷兰人,就是那个红夷。这也就是说,明军的火炮,是仿造他们的而已。在他们的意识里,明军火炮根本不可能比他们的火炮还厉害啊! 而在梁晓珍的旗舰上,这时候,他的手下船长们,都已经匆匆赶到了他的船上,围着他问什么事情。 梁晓珍扫视了他们一圈,大声喝问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此时,马尼拉湾外面,朝廷水师有两百多艘战舰,其中风帆战船都有一百来艘,已经堵住了马尼拉湾。此战,朝廷必胜。” 一听这话,他的这些手下顿时都傻了。怎么听着,就像说梦话呢! “当家的,这不可能吧,朝廷怎么可能会这么多战船。我们事先查探,不是只有这里面的一百来艘战船么?” “当家的,马尼拉湾外面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当家的,这是几啊?” “……” 梁晓珍知道自己这些手下会质疑,他正要说话时,就听到“轰轰轰”地声音连续响起,一时打断了他说话。所有人都转头看去,却目瞪口呆地发现,他们认为最厉害的荷兰舰队,竟然被明国水师战船给轰得没有还手之力。 这……这是怎么回事? 梁晓珍看到这里,笑得很开心,便开口说道:“看到没有,朝廷的实力,不是你们能想到的!” 他的手下听到他说话,转回头,都很诧异地看着他,他们有点糊涂了,搞不懂了,这是怎么回事? “好吧,你们听好,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梁晓珍扫视着他们,郑重地说道,“其实,我是卧底!” “……”他的所有手下听了,脑门上飞过一只乌鸦,还是一脸懵逼状态。 见他们傻在那里,梁晓珍不得不详细解释道:“其实,我是锦衣卫密探。我刚才所说,都是真的。此战,朝廷必胜!你们跟了我多年,这次给你们一个立功的机会,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店了!” 说到这里,他感觉解释地够多了,然后脸色冷了下来,声音也提高了不少道:“愿意跟着哥哥干的,不废话,举手!” 就他盯着看人的目光,他的这些手下都扛不住,不管信不信,只要不答应,肯定走不下这条船。 见自己的手下都举了手,梁晓珍便立刻下令,准备趁这个最后的机会好好立份功劳。 安东尼在楞了很长一会后,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看马尼拉湾口子那边进来的船越来越多,他就做出了决定,当即发出旗号,命令所有船,包括荷兰舰队和刘香海盗集团的战船全部都压上去,以多打少,靠近了打。只有这样,才能抵消明国水师火炮的优势。 这种打法,损失肯定会比较大。可是,谁让明国水师的火炮优势大,远射根本就是徒耗己方战船而已。 这个命令一下,刘香就犹豫了。他在南洋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手里的这些船。要是这么冲上去,别的他不知道,他手下的船会大量损失是肯定的。 这么想着,他就磨蹭了。 可是,安东尼又何尝不想让自己手下的战舰少损失一点。因此,他的这些风帆战舰就顶着刘香的船队,用他们的坚船利炮逼着刘香的船先顶上去。 荷兰人的这个无耻行为,气得刘香跳脚大骂。可是,他又没有办法反抗,因为,荷兰人就是他的主子。 安东尼看着刘香的船队终于被自己逼着往明军水师那冲去,不由得得意地笑了。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瞭望哨大声喊了起来:“将军阁下,那边的情况好像不对!” 安东尼闻声看去,果然,马尼拉湾口子那边,土著的船密密麻麻,都在疯狂地往里面开进来。 按理来说,这个没什么。本来就是这么计划,让土著船运兵进来准备登陆夺取马尼拉的。但问题的关键是,那些土著船怎么是争先恐后地往里面拥来。就算这里面有金山银山可以抢,也没必要拥成这个样子。不少船互相撞了,还有不少人都落水了。看他们的样子,更多的好像是后面有一只老虎在追,而他们在争先恐后地逃命! 可是,这怎么可能?说不通啊!安东尼看得百思不得其解!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232 南洋是大明的了 这位荷兰海军上将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又发现,在那马尼拉湾入口处,有荷兰风帆战舰冒了出来。不用说,这个风帆战舰就是护卫总督阁下的那五艘了。 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安东尼看到的情况,是他看到的风帆战舰竟然不顾前面有土著运兵船堵着航道,直接无视地撞上去了。就如同,这风帆战舰的身后,也有老虎在追一般。 这一下,安东尼心中立刻有了不妙的感觉。虽然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可他直觉告诉他,肯定有大麻烦了! 但是,他还没有理出头绪来,就又听到了前面忽然传来很大的动静,这让他不得不转回头看去。 安东尼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吓了一大跳。 也不知道是刘香的哪个手下,有三十条船左右,竟然不再攻向明军水师战船,而是直接回过头来,往他们身后的荷兰战舰撞了过来。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还没什么。关键是这些撞过来的船,有十条纵火船,已经燃起了熊熊火势,直扑四艘最近的荷兰战舰。 还有其他的船,也已经调转了炮口轰开了。但荷兰舰队这边,跟在刘香船队后面的,都是直开的,船头上,压根就没什么火炮,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这距离又近,这些海盗的火炮再喳,也能闭着眼睛轰到荷兰战舰上了。 最为致命的是,其中有三艘大船,是直扑安东尼本人所在的旗舰。从双方的速度来看,压根就来不及逃开了。 事发突然,吓呆了安东尼的同时,也让刘香看得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 过了一会后,刘香跳了起来,指着乱成一团的方向大声喊道:“梁晓珍这个蠢货昏了头么?攻朝廷水师战船啊,怎么连方向也不分,打起荷兰战舰,这是脑子进水了么?“ 他正喊着,忽然他身边的手下大声对他喊道:“大当家的,三当家的反水了!反水了啊!” “什么反水?反水!”刘香回过神来,气得没晕过去。 要知道梁晓珍竟然能当三当家,肯定算是他刘香的心腹,也是刘香集团中的重要人物,他的得力干将了。 可是,这样一个人物,竟然在这关键的时候突然反水,不气晕也算是不错了! 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下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李魁奇的遭遇。那不也是手下大将在关键时刻反水么! 这么想着,刘香就凶狠了起来,厉声说道:“老子可不是李魁奇,敢反水?老子还不信了,传老子命令,先不要管朝廷水师,反正瓮中之鳖跑不了,都给老子调转船头先灭了那反骨贼!” 混乱的场景下,刘香的命令不可能有效下达。 于是,有的海盗收到了这个命令,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办? 有的海盗收到了这个命令,立刻调转船头准备讨伐背叛者。 还有的海盗,就没收到这个命令,依旧往明军水师战船那边冲过去。 总而言之,两方战船还没有正式开始大规模交战,刘香海盗集团的船队就乱成一团了。 当然,还不止刘香海盗集团,包括荷兰舰队,因为梁晓珍的突袭,也乱成了一团。 安东尼在旗舰上,大声下着命令,企图退开安全距离,把扑过来的海盗船给甩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脑门上全是汗,可他却毫无所知。 有些海盗船奉了刘香的命令,也恨死了反水的,直扑梁晓珍的船队。但是,这个情况,却引起了安东尼的进一步恐慌。因为他分不清,后来冲过来的这些海盗战船,到底是不是和前面这些攻击荷兰战舰的海盗是一伙的。 看着自己要跑不掉了,安东尼就更慌了。他想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情况,就是刘香海盗集团全部暗地里投降了明国,这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都是一个国家的。 对于他们这些西方人来说,当海盗根本就不是事。或者说如今殖民世界的,有多少不是海盗出身,或者在做一些类似海盗的事情。 如今已经有几艘海盗船要缠上荷兰战舰,包括自己的旗舰,如果其他海盗船也缠上来,这么多荷兰舰队,怕是要交代在这马尼拉湾了! 这么想着,安东尼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根本就不管不顾了,立刻通过旗语,传令向所有靠近荷兰战舰的海盗船只开炮! 荷兰战舰毕竟多,还有在外围的,当即侧过船舷,炮口对准那些往荷兰战舰过来的那些海盗船,“轰轰轰”地轰了起来。 这么一轰起来,刘香就傻眼了。 因为距离的原因,荷兰战舰的炮弹,更多的是砸在较远处在追击梁晓珍船队的那些海盗船。砸得那些海盗都懵了:我们是一边的啊,我们是来帮你们的啊!有病啊,打我们干嘛? 这样的想法,也就那么一下而已,密集的炮弹砸过去,没死的,都是各种逃命,至于叛徒梁晓珍,那还管得过来。 而梁晓珍是有备而动,瞅准了荷兰人的旗舰动手的。因此,等到荷兰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得很近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荷兰战舰,梁晓珍一边应付着对面船上的火枪手,一边大声喊道:“兄弟们,荣华富贵再次一举,给老子杀上去!” 西夷的海战,这个时候,已经往炮战方向发展了。而大明这边,特别是这些海盗,还是习惯于跳板战。相对来说,炮战才是海战的先进方式。但是,如今这种近距离的情况下,很明显,炮击已经失去了用处。于是,跳板战便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了。 弓箭、飞斧、铅弹什么的,你来我往,每一刻,都有海盗和红毛鬼子倒下。不过很明显,有备而来和仓促应战,对于交战双方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梁晓珍带着他的手下,很快就跳到了荷兰战舰上,就在荷兰战舰的甲板上厮杀了起来。 富贵险中求,只要能拿下荷兰人的旗舰,这一战的功劳就少不了! 荷兰海军上将安东尼铁青了脸,在几个卫兵的护卫下,逃往船尾。 这一仗,出其不意之下,已经把明国水师都堵在了马尼拉湾里面,应该是稳赢的一仗。可是,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么糟了呢!乱七八糟地,一团乱,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安东尼,虽然想不明白,虽然铁青了脸,虽然有吓到过,可他终归还是不慌的。就算刘香海盗都反了又怎么样,他不相信在大海上,荷兰舰队这么多战舰,还能让这些东方猴子翻了天去! 逃到了船尾,救生船放下,他准备转移到其他战舰上继续指挥作战。 与此同时,也有荷兰战舰靠过来,接应他的同时,也准备跳板过来,准备仗着火器的优势和人数的优势,把攻上几艘荷兰战舰的海盗都消灭掉。 然而,在安东尼正准备下船的时候,无意中抬头一看,顿时犹如中了东方的点穴手一般,一动不动地僵硬在那里了。 护送他的卫兵有点不解,这个时候,不抓紧时间逃走,回头那些海盗马上杀到,就来不及逃了。这么想着,他抬头沿着他的上将阁下的目光一看,顿时也傻了。 只见马尼拉湾入口处,挂着明国国旗的风帆战舰正从入口处驶进来,不时炮轰着,驱赶着土著人的船和三艘荷兰战舰拼命地往马尼拉湾里面拥。而在入口处,明国风帆战船,根本就看不到头,似乎无穷无尽一般。 这一刻,安东尼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看到那些土著船慌成那样,为什么之前看到总督阁下的战舰也会慌成那样,确实是后面有“老虎”在追。 最先进来的土著船并没有靠岸,而是看到荷兰舰队这边,或者是为了寻求安全感,全部拥了过来,就往荷兰舰队这里逃来。 这土著船多是运兵,并没有多少海战能力,船还小。可是,架不住这船多啊,就这么拥向荷兰战舰,使得荷兰战舰的挪腾空间都没有了,犹如堵车一般,竟然在这马尼拉湾发生了堵船事件。 荷兰战舰没有得到安东尼的命令,一开始并没有对土著船队开炮,以至于他们看到马尼拉湾入口处的明军舰队时,想要调整队形时,已经无能为力了。 这个时候,梁晓珍发现了船尾的荷兰海军上将,这可是一条大鱼,他立刻大喊一声道:“在那里,杀!” 说话的时候,他身为士卒,拿出了他当海盗的凶悍,率先冲向安东尼。他的手下也都跟着他,纷纷杀向船尾。 “将军阁下,快走!”一名卫兵回过神来,拉着安东尼焦急地喊道。 可这时,已经有点来不及了。几名卫兵没办法,为了掩护安东尼,只好杀向冲过来的海盗。 安东尼被拉了一下,回过神来,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喃喃自语地说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他虽然没有看到马尼拉湾入口处那边到底有多少明国水师战船,可他的经验告诉他,如果明国水师战船不是足够多,不可能迫使总督阁下也会仓皇逃入马尼拉湾。而且还有,如果不是明国水师战船足够多,他们也不会追入马尼拉湾,而只会把马尼拉湾入口堵上。 这也就是说,他一心以为把明国水师堵在马尼拉湾里面,来了个瓮中捉鳖。其实,实际情况是,自己这支舰队才是那只鳖! 安东尼能成为荷兰海军上将,海战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只这么一看,他便明白,这一战,就算没有土著船的碍事,也不可能避免全军覆没的下场了! 更不用说,如今的真实情况是,马尼拉湾里面有一百多艘明国水师战船,而他这边,海盗不知道发什么疯,在攻击荷兰战舰,另外一边,无数土著船又堵住了荷兰舰队挪腾调整的空间,这等于是把荷兰战舰给绑了,这仗还怎么打? 他正想着,身子冷不丁被撞了一下,转头一看,却见是他的一名手下,胸口插着一把飞斧,嘴角流血,就倒在了他的面前。 梁晓珍满身是血,在他一群兄弟的簇拥下,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他身边的最后一名卫兵看到这个情况,丢了武器举了双手直接跪在了那里。 安东尼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威风凛凛地梁晓珍,用他蹩脚地大明官话,冷着脸骂道:“叛徒!” 梁晓珍一听,哈哈大笑,用手中带血的刀指着他说道:“不好意思,老子是卧底,正儿八经地锦衣卫密探!” 说完之后,他也不管安东尼能不能听懂,上前一脚踹翻了安东尼,而后才命令他的手下道:“把他绑了,老子立刻向皇上报喜!” 有聊天群系统在,他的功劳,任何人都抢不走! 而在逃进马尼拉湾的巴达维亚总督昆,原本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毕竟海湾里面还有七十来艘荷兰战舰。这样规模的战舰,在欧洲也是非常强大的海上力量了。他逃进来,或者觉得还能抵抗一下,说不定能杀出一条血路呢! 可是,当他看到马尼拉湾里面的场景时,不由得目瞪口呆,这完全是乱成一团了啊,就算没有外面那么多的明国水师战船,也不可能赢了!如今加上外面那么多的明国水师战船,这是一丝侥幸都不用想了。 看着乱糟糟的马尼拉湾,昆想起率领七十五艘战舰离开巴达维亚时候的意气风发,想起在淡马锡时候,面对众多土著首领指点江山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化好快!世事无常!整个南洋,是明国的了! 这位巴达维亚总督,绝望了!傻在那里,也不下令,就傻在那里,甚至连他手下的人升起白旗,他也没有去管,就傻在了那里! 远处,郑芝龙在旗舰上,看着荷兰舰队那边发生的一幕幕,再看到马尼拉湾入口处出现的大明水师战船,他便知道,这仗打到这里,已经赢了。 于是,他笑着下令,所有舰队进攻! 同时,他也对身边的刘金生吩咐道:“可以向皇上报捷吧!” 1233 少小离家老大回 马尼拉城王宫,益王从一开始就有点坐卧不安。 本来他对朝廷水师的力量是很有信心的,但是,他关心家门口这一仗,就在王宫里问有关情况时,有吕宋明人就和他讲西夷战舰的厉害,特别到后来,听说光是西夷的战舰就有七十五艘时,他就不淡定了。 这场战事,就发生在他家门口,一旦失败,不但他的藩国没了,连他的命都难保。所谓关心则乱,他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就开始瞎想了,万一呢?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越关心,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担心;越担心,那心就越慌乱。 当马尼拉湾的炮声响起时,他这担心便达到了极点,实在没忍住,便不顾手下劝阻,匆匆跑去马尼拉城头,向马尼拉湾眺望。不管怎么样,他想亲眼看看战局如何? 谁知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他就吓到了。 只见马尼拉湾那边,铺天盖地的都是敌人的舰队,光是那种传说中很厉害的西夷战舰,就看着很多很多。这么一来,他就更担心了,哪怕他大概知道作战计划,知道外海有援军在等着,他也怕啊,万一呢,万一外海援军来不及赶到呢?西夷战舰那么厉害的,很有可能一波推平了郑芝龙在海湾里面的水师,那自己怎么办?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双方真正开始交战之后,马尼拉湾里面的战局竟然呈现一面倒的战况。 先是靠近大明水师的荷兰战舰先后中炮沉没,而后,荷兰人的联军还没来得及大举进攻,他们自己人就打起来了。先是海盗进攻荷兰舰队,然后荷兰舰队又炮轰海盗集团,看到这里,他心里就松了口气,表现得比较淡定了。 等到他在聊天群中,看到梁晓珍禀告说,抓住了荷兰舰队的统领,一个叫什么安东尼的海军上将时,他就轻松了。 退出聊天群,看到外海援军已经出现在马尼拉湾入口方向时,他就笑了,对身边的人摇头道:“亏了孤信你们,以为西夷舰队有多厉害!呵呵,看到没有,西夷舰队就算再厉害,但在我们大明水师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看着满面笑容的益王,他的手下也笑着说道:“小人是说西夷舰队厉害,但小人没说,我们大明水师更厉害,西夷舰队想来打我们大明水师,这简直是鸡蛋碰石头!” 益王此时的心情很好,听他这么解释,哈哈一笑,也不以为意,只是看着马尼拉湾海面上,大明水师的战船都围了上去,俘虏敌人的船和人。这一战,战果虽然还没有报上来,可益王也能看出来,绝对是辉煌的战绩! 从此以后,孤之藩国无忧也!益王在心中如此想着。 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算初步统计出来战果,刘金生代表水师统领郑芝龙在聊天群中向崇祯皇帝禀告道:“此战,我军战死三百五十六人,受伤七十二人。俘获荷兰战舰共五十三艘,击沉十一艘,还有十一艘战舰受损严重,只能放弃了。俘虏方面,生擒巴达维亚总督昆,荷兰舰队海军上将安东尼等一共九千六百五十二人。俘虏海盗五千六百三十六人,刘香海贼不知去向,目前尚未核实是被击毙还是混在俘虏里面。俘虏南洋土著三万六千余人,溺毙无数……“ 崇祯皇帝听着这些数字,不由得大为欣喜。不管事先怎么布局,也只有这战事结果出来,才算是尘埃落定。大胜,确实是大胜!此战之后,整个南洋,都是大明掌控了。 “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南洋定也!” “末将为皇上贺,为大明贺!” “……” 一时之间,临时群中,热闹非凡,恭喜的话开始刷屏。 掌控了南洋,就意味着又可以分封出好多个藩王,国内宗室的压力又会减轻了不少。而且在南洋建立多了藩国,又将拉动大明的海贸,意味着将来的海贸税收将大大增加! 花了小代价,得到了大胜果,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 皆大欢喜之后,崇祯皇帝便下旨,俘虏全部押回大明西南修路,不过那巴达维亚总督和海军上将则随同战死将士的灵位,一起送往京师。 旨意发出之后,益王立刻私下联系崇祯皇帝,诉苦说藩国人力资源短缺,挖矿都没人。藩国没有产出足够的矿产,就不好和国内做生意,而且还欠了大明建设银行一大笔债,这也要还的。 最终崇祯皇帝同意,给了他一部分俘虏,加入吕宋的挖坑大军。 益王得到新的旨意,便在自个王宫咧开嘴笑了。上一次,西班牙的银元,自己直接去截胡,结果吃了个教训,一块银元都没落到手里。如今自己吸取了教训,总算分得了一点好处。看来以后不管如何,都要记得先抱皇上的大腿,才能有汤喝啊! 他这边在想着,崇祯皇帝那边却又下旨,郑芝龙坐镇南洋,扫荡南洋敌视大明的残余敌人。从厂卫系统中调出梁晓珍,并封赏他为大明水师参将,领五十艘风帆战船并其他战船共一百艘,前往唐国那边的朝廷掌管的港口城市,水师名字改为大明孟加拉水师。这算是第一支在小西洋(也就是印度洋)的常驻大明水师了。 这个消息,让唐王很是开心。有这样一支水师在,他就一点都不担心来自海上的威胁。如此,可以致力于修筑国内道路,能让货物更方便地出海。他作为聊天群中的老人,知道大明肯定将会继续往西扩张,到时候,他这唐国都能成为丝绸之路上的繁华地段。 崇祯皇帝可没去管唐王有什么想法,又从南洋调集一百艘风帆战舰前往朝鲜行省的釜山水师基地,增强辽鲜水师实力,准备加入之后的对倭国的战事。当然了,郑芝虎的海军陆战队也免不了一起调过去。特种作战,已经证明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了。 对南洋这边一连串的旨意发出之后,捷报通过聊天群,宣告天下,同时,恢复了孙传庭的浙闽粤三省总督之职,去掉了暂代。 这一下,天下又为之震动,不知不觉间,竟然整个南洋都为大明所掌控,这可不只是逼着南洋土著臣服大明而已的,是直接成为大明的一部分,将来分封藩王用的。 大明的强大,再次震撼世人。特别是大明南方的百姓,一个个更是兴奋。对于他们来说,南洋即将成为藩国,那就又是一个巨大的商机,有很多发财的机会,甚至给不少人有去南洋当官的机会。 崇祯皇帝为了给藩王们长长见识,都把他们加入了群里,就建了一个临时藩王群。崇祯皇帝能看到,那些藩王都在抢着向益王打听有关南洋的消息。因为他们即将参加对南洋藩国的竞拍,心里有底,这价格也能爽快地报出去。 益王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就在群里,口沫横飞地介绍南洋的情况。不过他讲着讲着,就会讲起马尼拉湾之战,讲述他亲眼所见的一场大规模的海战,讲述朝廷水师的强大! 崇祯皇帝看着他在群里说泡,也只是笑笑。这个情况,他是乐意见到的。 旁观了一会益王为首的聊天,崇祯皇帝又想起一事。自己虽然给孙传庭借着平定南洋,救出很多南洋明人的机会,给他官复原职了。不过因为他在税收上的铁面无私,不给官吏一点讲情面的机会。虽然这样的行为,自己很赞赏。但是,刚过易折,有些事,还是提醒他比较好。也不能光有厂卫在暗地里帮他,他自己也得改下才行。 以前嘉靖朝有个海瑞,那是野生野长的。自己这个崇祯朝也得塑造一个出来,就选这个孙传庭了,不过得按照自己的设计来才行,主动培养一个。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就点了孙传庭的头像,给这位股肱之臣面授机宜去了。 崇祯八年五月底,福建福州太平港,这里自从益王分封吕宋,福王分封安南之后,就极快速度地繁华起来了。 太平港分为军民两大港口,一开始的时候,军港这边繁华,水师就驻扎在这里,边上还有水师的初级武备堂。军人多了,这里就热闹起来了。 到了后来,民用港口几乎是以一天一个样的速度在发生着变化。不但港口进行扩建,能容纳靠岸的码头越修越大,就连码头上的仓库,商铺也越来越多。原本港口周边的荒地,早已不见。 跑海路的商人都有钱,在他们的牵头下,说动长乐知县上报总督府,最终优先在这里修建了水泥路,包括港口这边,全部都是水泥路面。这极大地方便了港口的百姓,再也不用担心南方多雨的天气,导致港口这里路面泥泞而做不了什么事情。 说起来,让这里的百姓也有点惊讶。孙总督从福建巡抚做起,在这边也待了好多年了。一直以来,都被人称之为“冷面阎王”。不管什么人,什么事,都只按朝廷律法办事,冷面无情。当年更是硬生生打死了一个逃税的举人,震撼了不知道多少人。 不过到了后来,酒楼茶馆中谈论的有关孙总督的风向好像有了变化。都在讨论,说孙总督这个冷面阎王,其实都是针对贪官污吏,怕死武将,胡作非为的有功名的人,对于普通老百姓,谁尝过孙总督的无情? 这么一说,很多人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孙总督对那些人无情,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岂不是对普通老百姓的恩德,是个好官来的! 再想想,孙总督来南方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明显好很多啊!不过有的人说这是朝廷国策有了改变,是皇上圣明的原因,但也有百姓认为,圣天子在位不假,但孙总督的冷面无情,重拳整治,也是功不可没的。这样的好官在,是百姓之福! 就是在这样的舆论基础上,海商才会鼓动长乐县令上报水泥修路的事,没想到,孙总督立刻就准了,并上奏朝廷,很快让交通部派人来优先处理。 这一下,孙传庭在文武官员心中印象有没有改变不知道,但在普通老百姓心中,却是有不少的改变了。朝廷公告孙传庭官复原职的消息传出,普通老百姓还是相当高兴的。 这一天,太平港的百姓,意外的发现,孙总督竟然来他们这里了,随从不少。让不少人暗暗猜测,也不知道是谁会来太平港,竟然让孙总督亲自来迎接? 不同于他们这种吃瓜群众的心态,此时,在离太平港已经不远的海面上,正有很多艘风帆战船,乘风破浪而来。在其中几艘船的船舱里,满满地都是人。 忽然,有一名明军军官下了船舱,对这里的人笑着说道:“监军有令,马上要到太平港了,大家可以上去甲板看看!” 一听这话,原本安静的船舱里,顿时一下就暴了。就犹如一滩死水塘,突然之间,一头大象从空中砸下一般。 只见船舱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都一骨碌爬了起来,互相之间,异常激动地说开了。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啊!” “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就算死也值得了!” “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他们过得好么?你说,我样子有没有变化,家里人还会认出我么?”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 吵吵闹闹地声音中,有人想抢着上甲板去看看。于是,船舱里就有点乱了。 这时,有一个老者拿拐杖顿了顿,激动地说道:“都不要乱,一个一个走,都到家了还急什么?” 他这么一说,船舱里也有人跟着附和了起来。 “大家都听苏老的,不要乱,不要急!” “对,都到家了,还急个什么劲!” “淡定,淡定……” 苏老,也就是苏鸣岗,也不要苏明伦去扶,第一个走出了船舱。 这些人,都是来自巴达维亚的明人,得皇上恩准,直接坐军舰回福建。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234 有点懵 蔚蓝的天空,蓝蓝的海水,一群群地海鱼,就在战船边上不时跃出水面,似乎是在欢迎远方的游子回家。 苏鸣岗上了甲板,看着这一切,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不住感慨道:“还是我大明的空气好闻啊!” 听到他的这个感慨,跟在后面上来的苏明论也学着他的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兴奋地附和道:“真是我大明的空气好闻!” 后面上来的明人,基本上都是这样。 上了甲板,看着蓝天白云,绿水碧波,深深地呼吸久违的大明空气。 甲板上的一名明军军官,看着他们上甲板后的场景,不由得笑了。他指着远处隐约可见黑线,对他们说道:“前面就是太平港,你们在那里下船回家!” 听到他的话,甲板上的这些人全都往那个方向看去。这个距离还很远,就只能看到一条黑线而已。他们不是不知道这点,可还是有很多人,伸长了脖子在看,好像这样就能看得更清一样。 苏鸣岗注视着那个方向,叹了口气说道:“想当年,老朽也是从这太平港登船离开家乡的。老朽记得,当年的时候,太平港能停靠四艘大海船。码头上有两家卖吃的。一家是酒楼,已经不记得名字了,那都是有钱人家吃的;还有一家,叫老王包子铺,卖肉包子,菜包子,馒头,嗯,那馒头是真好吃,至今都还记得……“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露出一点期望道:“也不知道那家老王包子铺还在不在?” “苏老,应该还在的。”人群中,有一人接过话题道,“我当年走的时候,我记得,太平港就这两家吃的,没变化!” “是啊,我都是天启二年走的,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这太平港的变化真不大!”另外又有人接腔道。 “……” 这个话题,他们都有自己的经历,纷纷说着,互相一核对起来,感觉从苏老年少的时候离开,到最晚崇祯元年有人离开的时候,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边上站着的那名明军军官听着他们的谈话,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便大声说道:“很快你们就能到太平港了!要是你们还能认出来,我跟你们姓!”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转头看他。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不信。如果说,这些年来,太平港有变化,他们相信。毕竟大明这些年强大了,吕宋那边都能见到不少大明商船,这太平港肯定也有改变。但是,你要说,太平港能变得让他们认不出来,呵呵,这可能么? 苏鸣岗是将信将疑,因为他想起来,好像说大明确实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当年离开大明都有将近四十年了,这时间也算是长了。不过回头想想,刚才连崇祯元年离开的人都说,似乎和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变化不大,那再能变化,又能变化到哪里去? 他正想着,就听到人群中,有一个人不服气地说道:“大人,我是长乐县外李家庄的,离太平港只有十里路,不说太平港的一草一木都熟悉,但大概也差不离吧。而且我还是崇祯元年出去的,您说要认不出来,要不,我们赌一顿酒席如何?” “对,酒席就成,我也愿意赌!” “……” 没想到,这事儿,起哄的还不少。 要换以前,他们可没这个胆子。但从南洋一路而来,他们也熟悉了这船上的官军,对他们都还不错,并不会摆什么官威。 不过赌输了改姓这种事儿,他们还真不敢赌,但要是赌一桌酒席的话,他们倒是乐意的。就算输了,也心甘情愿请大明将士吃上一顿。 那军官听了,不由得笑着说道:“你是李家庄的是不是?呵呵,就算是崇祯元年出去又如何?这个赌……” 他说到这里,忽然犹豫了一会道:“我得请示监军大人才行!” 听到这话,一众人等,以为他怕了,都心领神会地无声笑了起来。 “怎么,你们不信?”那军官一见,有点恼了,当即拍胸脯道,“你们还能认出来就有鬼了!我这是怕军法,否则还以为我不敢和你们赌?”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无声而笑的人就更多了,很显然,没人相信他说得话,都觉得他这是托词。要知道,刚才这人是本地人,李家庄的,离太平港也就十里路而已,离开的年头又不长,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边上还有的明军将士看到这一幕,都没有去帮他们的同袍,反而在那乐呵呵地看着,这就更加剧了人群的看法。 那军官见了,瞪了他的几个同袍一眼,就知道他们想看自己这会的囧样,而后又向人群解释道:“没有休沐,走不出军营,酒席什么的,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们要不信,我也没办法,回头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看吧!” 苏鸣岗见此,连忙打圆场道:“我们大明以前可有下南洋,可有把西夷杀得大败?这足以说明,我们大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人是不想你们好不容易赚来的银子就这样输掉,明白么?太平港马上就到了,准备好回家吧!” 这逻辑似乎有点不通,不过所有人都听出他的意思,是在给那位大人解围。因此,其他人连忙称是,也不再多言。 那军官见了,很是无奈。得,那就随他们好了,反正到了地头就知道了。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指着靠岸的方向道:“看,船队!” 只见在近海那边,有一艘艘地船,大小不一,绵延一个长队。从远近来看,那些船似乎也不是一家的。 船上的人,都是出海讨生活的,只是这么一看,他们就知道,这些来来往往的船,应该都是从太平港出来的。这么多船,该不会,太平港真得有很大变化了吧? 他们都有点吃惊,在心中估算着,按照目前看到的这些船,那太平港该会有多大的变化?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海岸线已经看到了,远处的太平港也遥遥在望。虽然此时还看清楚太平港的详细情况,可光从那些进进出出的船,就能估算一二了。 这一下,有人就惊讶了:“看这些船,该不会太平港真得变化很大了吧?” “应该是,我估计,比我走的时候,至少要繁华十倍!” “……” 听着他们的讨论,那军官听了,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心中想着,等待会再近些,你们再好好吃惊吧! 果然,再又近了一些后,忽然,有人惊讶地喊了起来,指着太平港方向,诧异地说道:“那是什么,怎么白白地一片?我记得那里都是荒地野草的啊,怎么一片白的,看着好像是房屋一样!” “是哦,怎么回事?看着好像是哦,但是……但是这怎么可能?这么多,都看不到头啊!” “……” 在他们的惊讶声中,那军官心中舒服了,忍不住又说道:“告诉你们吧,那就是房屋,如今的太平港,已经和长乐县城连成一片了。以前的十里荒地,现在全部成了商铺仓库什么的。” 说到这里,他一指人群中的一个人,又大声说道:“那个李家庄的,你们庄子里的人,如今都有钱了,告诉你们,这里的地皮都涨到天上去了。” 说到这里,他又一指苏鸣岗道:“你所说的老王包子铺,如今在太平港这边,至少有十家,据说都是一个东家开的。我猜着,这个东家很可能就是以前你吃过的那家老王包子铺的东家!” 听到他说得这些话,人群里的人,一个个都傻眼了。怎么可能,以前的十里荒地,现在都是商铺满地了?连以前的包子铺,都能开那么多了? 他们下意识地有点不信,转头看去,远方已经越来越清晰了。隐约间,能看到太平港的后面,好像确实都是房屋。 这……这是真的? 在他们心中疑惑的时候,边上的明军将士终于开口了。 “真没错,太平港这边是港口来的,各地海商汇聚,就这么几年的时间,这里就全是房子了!” “现在这里的房子都很贵,最开始在这里做生意的,一个个都发了!” “……” 听着这话,这些人都傻了,这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吧! 理智上,他们感觉还是不敢相信,但是,感情上,他们也真希望是这样,特别是那个李家庄的。 他们都不说话了,一个个盯着太平港方向看着。 终于,离太平港不远了,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按理来说,远方游子,历尽千辛万苦,甚至差点死在异国他乡,如今回到家乡,肯定会一个个激动地热泪盈眶。这个场景,他们在船舱里的时候,也想过无数次,觉得自己肯定会抑制不住激动。 可是,此时,离港口越来越近,他们却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着,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呆呆地看着,就像个泥菩萨一般。 他们坐得是军舰,自然不会进入民用港口。不过军港就在民用港口隔壁,临得近了,旗号打出,舰队缓缓地驶入港口,准备靠岸。 听着民用港口那边传来的鼎沸人声,有人终于回过神来了,喃喃自语地说道:“怎么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听到说话,众人这才都回过神来,不由得议论开了。 “这是太平港么?真是一点都认不出来了!” “早知道我们大明会变得这么好,当年真是昏了头,还冒险出去赚钱!” “我以为巴达维亚算是大港口了,后来看到马尼拉港口,也觉得够大了,没想到,我们太平港竟然比它们还大!” “地上怎么都白白的,那是什么地面?真是晕了,离开了几年,连路面都感觉陌生了!” “……” 一众人等,感慨之余,都忘记了游子归家的激动。 正在这时,有明军将士过来说了:“都注意,马上要下船了,一会总督大人在,一切都要秩序,不得慌乱!” 听到这话,苏鸣岗等人都回过神来,注意力又被“总督”两个字给吸引了。总督大人,是他们仰望的存在,知道总督大人到了港口,他们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军用码头这边,已经有官员将士在忙碌了。一条条军舰靠岸,卸下普通百姓,而后他们也要进行补给休整,然后再继续北上。 忙碌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有将近五千百姓下了船,在码头广场这里集合。 这些百姓,除了巴达维亚的明人之外,还有一部分是在淡马锡解救出来的明人,都随着这次的战舰回来了。 身处军港,这些普通百姓虽然没有遭遇为难,可多少都有点拘束,虽然是踏上了大明的土地,可他们都不敢乱动,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或者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毕竟在南洋的时候,一个不慎那是要挨鞭子的,甚至有可能危及性命! 他们刚集合不久,就看到,从官衙那边,出来了一群人,簇拥着一名绯袍官员大步而来。 不少人都猜出来了,这位大官应该就是大明浙闽粤三省总督。 偷偷瞧着,发现这位总督大人冷着脸,很多人又有点担心起来。 有道是关心则乱,这些从南洋回来的明人一个个在心中猜测:该不会回来之后,还有什么事情吧?交钱?服役?又或者什么?离开大明这么多年,就等于逃税逃役了这么多年!以前的官府,不就是因为这些而不满的么! 在他们的担心之中,孙传庭走上站台,居高临下,看着底下明显有些畏畏缩缩地人群,大声说道:“以前的一切,朝廷过往不究。不过踏上大明土地之后,登记造册,就是真正的大明百姓。“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忽然开口说道:“本官代表朝廷,欢迎你们回来!” 对于孙传庭的话,他们听得半懂不懂的。登记造册,应该就是区别于隐户,以后在大明该交税的交税,该服役的服役。 这个事情,如果要说是以前,他们心里肯定是逃避的。但是,经历过外面的苦难,特别是那种被异族人欺压,连生命都没有保证之后,此时的他们,并不反抗这种交钱服役的日子了。 让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堂堂大明的封疆大吏,三省总督,竟然会说代表朝廷,欢迎自己回来。 这一刻,他们终于想起来,自己真得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大明,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如今,已经站在大明的土地上了。 一想到如此,不少人之前忘记的情绪终于回来了。 苏鸣岗蹲下身子,满怀激动地想抓一把家乡的土闻一闻。可是,一抓,二抓…… 咦,这个又不是石头,怎么这么硬,抓不起来啊! 这么奇怪的事情,他不由得都低头看了起来,一时之间,竟然又忘记了刚刚冒出来的情绪。 孙传庭说完之后,就又走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下面的官员会处理。 也是他走了之后,这些南洋回来的人才回过神来,不由得都小声议论了起来。 “我们大明的总督,看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我怎么感觉,他是个好官呢?” “肯定了,以前的那些官,那会这么客气对我们,还能说欢迎我们回来,对不对?” “……” 在他们的窃窃私语中,有官员过来,吩咐他们排好队。 苏鸣岗还没有得到结论,不知这地上的东西为何物,就看到排队了。 “叔,这是要补交我们欠下的税么?”苏明论凑了过来,低声问道。 苏鸣岗一听,仔细看了一会,摇摇头道:“应该不是,以前收税的话,边上都有个箩筐放税银的,你看到没有,这里没有吧?” 苏明论看看,确实没有,那是干嘛的?他有点疑惑。不过好在,苏鸣岗的身份摆那,他们排在最前面,很快就知道干嘛了。 只见苏鸣岗上前,来到那张桌子边,看着那名官员,正想说话时,就见那官员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问道:“姓名,哪里人氏……” 苏鸣岗一听,问得都是他的一些基本情况,便一一做了回答。 好不容易回答完了,却听到那官员对他说道:“好了,你已经登记造册完成,以后就是真正的大明百姓,能享受到大明百姓该有的权力,也要尽一个大明百姓该尽的义务。” 然后,头一偏,对后面说道:“下一个!” 苏鸣岗听了,有点懵了,什么意思?登记造册完成?没见纸和笔什么的啊? 他虽然在聊天群中,却不知道崇祯皇帝通过聊天群,已经在全国范围展开登记,这种信息,他自然也不可能看到,因此这会儿,他懵了也是正常。 其实,这还不算什么。走向再下面一个官员时,却听到说这是什么大明建设银行的人,奉总督大人之令过来,给他们办理纸币兑换手续,甚至可以存款,回头到家乡之后,到府以上的城池,就可以去取出来。 如今在大明经济发达的地区,大明建设银行的分支行,已经到了府一级了。甚至个别地方,比如江南那边南浔镇,都到了乡一级。 苏鸣岗从踏上大明土地之后,就明显有点懵了,实在是,太多见都没见过的事情了。 此时,远在京师的崇祯皇帝,见到天津港锦衣卫发过来的消息,也有点懵。 1235 里子面子都要 只见聊天群中,来自天津港的锦衣卫发来的私聊中写着:倭国德川幕府来使,向我大明朝贡,贡品很丰富,预计达白银十万两,另有倭国美人五名。 崇祯皇帝真是无语了,自从万历年间丰臣秀吉派兵攻打朝鲜,和大明正式交战以来,倭国就没有再派出过使臣来朝贡。而且,就算以前来朝贡的时候,都想着赚大明的钱,在嘉靖年间,为了捞取这个好处,甚至倭国的两派人马都在大明的地界上互相打了起来。 这一次,还真是实在了,贡品价值达白银十万两之多,另外还有倭国美人五名,这个出手,是真大方! 事先的时候,有关这次出使的事情,崇祯皇帝并没有收到潜伏在江户的锦衣卫密报。包括从德川幕府的对头那边,不管是钱富贵也好,还是吴达济也好,也没有发来这消息的密报,很显然,倭国德川幕府的这次出使,是秘密出使。当然了,这也和在江户的锦衣卫密探没什么级别,混不进德川幕府的决策层有关。 不过崇祯皇帝稍微一想,其实也就明白德川幕府秘密派出使者朝贡的原因了。准确地说,德川幕府这次遣使来明,朝贡从大明这里获取足够利润的货物不是目的,因此贡品都很实在。德川幕府的真正目的,应该是请求大明出兵,帮他们解决我国的建虏余孽。 这一点,是可以推算出来的。 第一,九州岛被建虏余孽攻占好久了,德川幕府一直没能收回去。要知道,我国也就几个岛而已,而九州岛是除本州之外最大最有经济价值的岛了,德川幕府不可能不要的。 第二,因为自己之前命令钱富贵和吴达济搞事情,怂恿建虏余孽攻占石见银山。虽然建虏余孽到现在还没打过去,可一直在调兵遣将,估计德川幕府已经感觉到大战要爆发,感觉到足够的压力了。 呵呵,这些倭人也是想得美!崇祯皇帝想到这里,不由得在心中说道。自己布局这么久,这倭国,大明是要了的。虽然就其本身来说,只是区区几个海岛而已,还多火山地震之类的,但其地理位置不错,以后大明图谋南北美洲的时候,这倭国将是跳板来的。 再说了,以前的时候,你倭国觉得强大了,就想打宗主国的主意,如今有事情了,就想着要宗主国来帮你,这算盘,打得也太好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把这个消息转发到了内阁临时群中,而后问道:“诸位爱卿是何看法?” 临时聊天群中沉默了一会,首辅温体仁才回答道:“陛下,太祖曾下旨,说这倭国乃是不征之国。” 以前的时候,他知道崇祯皇帝要布局倭国,拿下倭国。他没有劝,因为崇祯皇帝的手段,是把建虏余孽逼入倭国,让他们狗咬狗。这样的话,大明再从建虏余孽那夺下倭国的地方,成为大明版图的一部分,和太祖当年的旨意也不冲突。一如朝鲜一样,太祖也说过是不征之国,但最后还不是成为了大明版图的一部分,这中间过程,谁也说不出一个不该来。 因为大明是从建虏余孽那夺下来的,而朝鲜原本有继承权的王室成员,都被光海君杀了个精光。而光海君本人,不但被建虏余孽挟持去了倭国,还是个谋朝篡位之徒,和大明为敌的家伙,再怎么样,朝鲜也不可能归还给他。就这样,大明把朝鲜纳入版图,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但倭国有点不一样了,人家现在遣使来朝贡,这就说明,人家承认大明还是宗主国,而且肯定会推卸当年的责任。这种情况下,就好比两个人打架,结果对方怂了,跪地抱着大腿苦求,说他错了,说不是他愿意的,是别人怂恿,而一方是谦谦君子(天朝上国),这种情况下,还打得出手么?倭国这个情况,就是类似的道理。 因此,温体仁就这么提醒了一句,不过也就是这么一句,并没有多说其他什么。很显然,决定权还是在崇祯皇帝手中,他只是提醒,供崇祯皇帝参考而已。 倒是次辅孙承宗奏对的话,就直接开门见山了:“陛下,我们对倭国布局良久,岂能前功尽弃?且倭国狼心狗肺,欺软怕硬之徒,留之何用?” 果然,带兵之人和不带兵的人,做事思考方面都不一样。 内阁其他几个辅臣,也都有发言,明显分为了两派,分别支持首辅和次辅的不同观点。 崇祯皇帝沉吟了,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而言,不能赤裸裸地喊打喊杀。虽然大明目前足够强大了,但所谓师出有名,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都要有个交代。也亏了自己在之前的时候,已经有引导舆论,对倭国当年侵略朝鲜一事声讨。如今的大明上下,对于倭国并没有好感。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稍微皱眉,这个倭国,他是肯定要的,但面子上的事情,最好也能妥善解决,能有足够的理由才行。 如果倭国没有来朝贡,一直保持之前不来往的关系,就凭之前的舆论,大明占了倭国也就占了。但如今倭国已经来使,准备了实在的贡品来低头认错,如果这个时候大明再抢先攻占倭国的话,估计国内肯定有舆论会同情倭国。虽然自己不怕,可这种情况能避免还是避免得好! 想了一会,崇祯皇帝忽然心中一动,顿时有了主意,就这么办! 于是,他把想法都给内阁这边说了一遍,而后吩咐他们,到时候,让鸿胪寺出面即可。 温体仁和孙承宗等人一听,不由得都对皇上这个要面子又要里子的事情,感到佩服万分,也只有皇上经常有匪夷所思的想法,才能想出这么一个对策来。 而后,一道圣旨传下,允许倭国使者进京。 但与此同时,倭国来使的消息也在京畿之地传开了。并在锦衣卫和东厂暗地里的引导下,舆论开始发酵。 于是,倭国使者一路上前往明国京师的时候,就有点傻眼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236 原来用银子砸脑门也是好疼的 “倭寇,那是倭寇,倭寇来了!” “是倭寇的车队没错,打倭寇了!” “倭寇和建虏一样,还敢来大明,打死!” “……” 路上看到倭国使者车队的大明百姓,都是非常愤怒地叫喊着,围住了车队,看那样子,都要动手一样。 倭国使者带着了大量财物,自然有自己的护卫。可是,这里是大明,如今是有求于大明来的,又怎么敢动手,缩在车驾边上,退无可退,都是一脸惶恐。 倭国使者梅川尚艺一开始还很是生气,这些都是平民百姓,竟然如此无礼!不过看着围上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气势汹汹地声讨,他就有点慌了。 亏了随同车队的有大明军丁,领头的将官出面,用官腔驱散这些百姓,车队才得以继续前行。 梅川尚艺松了口气,就有点讨好地问那位将官道:“大人,天朝上国的这些贱民……百姓怎么如此目无王法,敢当众闹事?” 那将官听了,冷眼扫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还不是你们自己干得好事!” “……”梅川尚艺一听,有点懵,这不是刚上岸来朝贡么,怎么就是自己干得好事了?如今大明这么强大,自己这些人又怎么敢在大明干“好事”! 他很想问个清楚,可他也看出来了,包括这名将官在内的明军将士,都不怎么待见他们,都是一个个冷着脸的。如果他们积极一点的话,刚才也不会被明国百姓围上了。 想想热脸很可能贴冷屁股,梅川尚艺最终决定还是算了。自己好歹是一国使者,而这些将官却只是大明的底层兵头而已。自己好好地到京师,然后完成将军大人的命令是最重要的,少些节外生枝吧!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才走了没有多少路,结果又有愤怒地百姓围上来了。一如之前的一样,都是愤怒地声讨。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想生吃了他们,反正非常恨他们。 那些护卫的明军将士这一次也不积极,都是到最后时候才开口驱散这些百姓,车驾才得以继续前行。 梅川尚艺有点紧张了,这离京师还远着呢,要是一直有大明百姓来围攻的,能不能平安走到京师不说,光是心脏承受力也受不了啊! 这么想着,他便顾不上会不会热脸贴冷屁股的问题了,决定把情况问问清楚才行。 于是,梅川尚艺从袖子里摸出了一锭银子,稍微一衡量,五两是有的。所谓有钱能让鬼推磨,这些大明的大头兵都是穷鬼,军饷一年也没几两吧,这五两应该是够了! 这么想着,他掀开车厢的帘子,挤出一丝笑容,摆出足够低的姿态唤道:“劳驾将军一路护送,这点银子,给兄弟们喝个茶解解渴!” 梅川尚艺看着那名将官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第一眼就盯到了自己手中的银子上。 见此情况,他不由得笑了。明人就是这德性,没变!下一步,他肯定会换态度了。搞不好之前冷着脸,还有任凭那些大明百姓围攻,其实也是想着要银子而已。自己早该想到这点的,呀,都是一心想着怎么说服明国皇帝,忽略了这些小兵了。 不过没关系,如今明白就好了。要说银子,自己的国家别的东西没有,银子还是有一大把的! 他这么想着,却看到那名将官忽然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带着鄙夷地眼神看他一眼,而后连开口都懒得开口,竟然转过头去了,没要! 梅川尚艺见了不由得一愣,回过神来便明白了,看来这人是想吃大户,这点银子不够! 想想自己身上的重担,梅川尚艺便又从袖子里拿出五两银子,掂了掂份量,一咬牙,再拿出两锭,可稍微一犹豫之后,又拿了一锭银子放回了袖子里,然后又挤出笑容,向那名明军将官说道:“这位将军,刚才一时不小心,掉了,您看这点该够兄弟们喝个茶了吧?” 那名将官听到声音,再次回过头来,看了那三锭银子一眼,而后看向梅川尚艺,依旧冷冷地说道:“要不是军令难违,老子掉头就走!” 梅川尚艺一听,愣住了,他感觉出来了,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好像明人都仇恨自己这些人。这么想着,他不由得为这一次的使命能不能完成,有点担心了起来。 不过他回过头来,想着自己带来的丰厚贡品,还有自己国家挑选出来的美女,这些可不是以前的朝贡可比,估计明国皇帝会很高兴吧?这一高兴,或许再让这些美女吹吹枕边风,将军交代下来的事情,估计就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他决定当缩头乌龟,好歹到了京师,见了明国皇帝再说。 看着前面的那名明军将官,梅川尚艺忽然心中一动,当即无声地冷笑一声。等回头,再告状说这些护卫军卒不用心,让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缩头乌龟是当定了,让梅川尚艺心中叫苦的是,这缩头乌龟实在不好当。一路上,大明百姓经常对车队群起而攻之,甚至有人丢石头砸车子,还是丢了就跑的那种,连梅川尚艺的脑袋上都挨了一下,要不是车厢挡了下,就不是肿起来那么简单了。 这让他很是惊恐,同时心中也很是愤怒。 从天津港登陆,然后一直到京师的路上,梅川尚艺感觉自己有点像明国中的孙猴子,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到了京师(西天)。 看着京师高大的城墙,不但梅川尚艺,包括其他倭人都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总算是到了。 天子脚下,应该是安全了!这些大明百姓真得更疯子一样,真是见了鬼了! 车厢中,梅川尚艺看着那名护送将官的背影,恨得牙齿痒痒。如果他真得尽心尽责,自己这次出使也不用受这么多苦,简直是从大明百姓的围攻重围中突出来的。 这么想着,他心中一咬牙,便有了决定。伸手摸了摸头上已经消肿了的包,又摸出一锭银子,大概有十两重吧,开始往那个消掉包的脑门上砸。 等回头见了明国皇帝,问起这个包怎么来的,自己就有话可说了!梅川尚艺咬着牙,心中如此想着,一脸的恨意,又不时露出一脸的痛楚。 奶奶的,原来用银子砸脑门也是好疼的! 1237 赔偿 然而,梅川尚艺却没想到,他的车队一亮相京师街头,竟然迎来了更多大明百姓的冲击,只要能顺手拿到的东西,都往车上砸。这个车厢,一下就被砸了无数个洞。等到街上巡查的五城兵马司军卒过来增援的时候,他脑袋上已经多了好几个包。 如此一来,梅川尚艺心中无比郁闷,摸着自己多出来的几个包,不由得懊悔地想着,早知道会这样,就不用自己拿银子砸头了! 等回过神来,他就决定了,不管如何,回头一定要讨个公道。那些大明百姓是砸了就跑,抓不住了没办法,但护送的这些大明兵卒,肯定是逃不掉的! 好不容易到了鸿胪寺,这些倭人都松了口气。互相看看彼此的狼狈相,心中都有一个念头,什么时候,大明百姓竟然如此凶残,大明对他们来说,犹如龙潭虎穴一般了? 梅川尚艺也不收拾一下自己,甚至还在车厢中故意弄得自己更狼狈一点,然后才钻出车厢,对那护送的将官冷哼一声,而后递上国书。 他都想好了,等会鸿胪寺卿出来的时候,一定要当场控诉,非亲眼见到把这些护送的兵丁给拿下,最好能当众行刑,活活打死在面前,才算解了这口胸中的郁闷之气。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国书递上去,却不见鸿胪寺卿迎出来,而是那个进去禀告的小吏回来,冷着脸把那国书丢给了梅川尚艺,同时冷声说道:“你们倭国身为大明藩国,却多次侵袭我大明,这还算是藩国么?滚!” 一听这话,梅川尚艺吓了一大跳,一下子便忘记了要告状的事情,脑筋急转,一边捡起国书,一边连忙陪着笑容回答道:“没有的事,我们最讲礼仪的了。如果天朝贵国在意当年的倭寇之乱的话,那不是我们藩国的意愿,是本国少数强盗所为。我们藩国也是竭力打击,不让他们骚扰天朝的!” 说着这话时,他心中忽然有点回过神来,该不会是因为以前的那些事情,所以现在明国上下很敌视倭国了吧?可就算这样,那也是大明江南那边,跟北方没关系啊!怎么北方这边的百姓对自己这些人也如此凶残了? 那小吏听了,冷笑一声又道:“还敢狡辩,万历年间两次侵占朝鲜又是何意?还和天兵为敌,也是倭国少数强盗所为么?” “……”梅川尚艺一听,楞了下,马上回过神来,连忙又回答道,”那是丰臣秀吉那猴子所为,我家将军就是看不过去如此忤逆上国之举,才起兵推翻了丰臣秀吉那猴子。“ 小吏一听,嘴角一撇,一脸不屑道:“还敢说懂礼仪,但凡有事,皆推得一干二净。要脸不?如此不知礼义廉耻之国,也配当我们大明藩属国,我大明不讨伐你们就已经是不错了,滚!” 滚,那是不可能的,梅川尚艺身负重大使命,要是不能完成任务,倭国危矣! 他此时也顾不得眼前这人,只是一个小吏而已,又郑重地奉上国书,另外拿出一道圣旨道:“大明太祖有旨,我倭国是为大明藩属国,属不征之国,此乃铁一般的事实,尔等要抗旨么?” 硬了一下后,又马上软了下来,再次陪着笑脸说道:“以往种种,我们将军知道有愧,因此,这次朝贡,是带着真心实意来的,还请再次通传!” 搬出了太祖皇帝,那就没办法了,小吏有点郁闷地重新入内禀告,过了半饷之后,才陪着一名绿袍小官出来,吩咐他们进去。 梅川尚艺见了,总算松了口气。他连忙谢过,刚想进去时,才又重新感觉到脑袋那个疼,于是,他又想起护送的这些明国军卒来了。 于是,他立刻对那名绿袍小官告状道:“这位大人,本使者虔诚前来天朝上国朝贡,却一路受到刁民围攻,这些护送职责的军卒却一点都不尽心尽力。大人请看本使者这一脑门的包,都是一路上挨的。这些军卒如此失职,还请重重处罚之!” 听到这话,其他倭国的人都是连连点头,一脸仇恨地看着那些护送他们的明国军卒,就等着好看了,毕竟连使者都一脑门地包,一眼就能看到,证据确凿。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绿袍小官听了,却是冷冷地回答一句道:“你们倭国人,能活着到京师,已经是不错了。如今还想刁难护送你们的人,果然是狼心狗肺之辈,是忘恩负义之国出来的人!” 梅川尚艺一听,顿时目瞪口呆,这也行?还有这样的说法? 不止是他,所有倭国的都傻了,他们是万万没想到,一番告状结果是换来这样的回答。 那绿袍小官却不理他们,和蔼着脸对护送的那名将官说道:”一路辛苦你们了,去办了手续回吧!“ “多谢大人!”那名将官连忙行礼道,“要不是军令难违,我自己都想揍一顿这些倭寇!” 说完之后,他领着手下自去办理手续回去了。 看着他们离去,甚至还看到有几个兵丁“呸”地吐口水,梅川尚艺等人都有点目瞪口呆。此时的他们,感觉到了浓浓地敌意。之前以为只是一些刁民,如今看来,是大明上下都敌视他们,包括文官武人! 以前来朝贡的使者可不是这种待遇啊!梅川尚艺心中想着,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问个明白,否则这样下去,日子就太难过了! 经过几次碰壁之后,终于用五十两银子砸开了给他住的地方打扫卫生的一名大爷。 就见这位大爷有点躲躲闪闪地,拿了五十两银子,就躲在梅川尚艺的房里,才敢说话道:“有什么问题就快点问,要是被其他人看到,我会被戳脊梁骨的!” 梅川尚艺有点纳闷,不过此时也顾不得了,连忙问道:“本使想搞明白,为什么我们倭国人在天朝如此不受待见,好像人人喊打一般?” 这位扫地大爷听了,一脸如此地回答道:“我们大明被建虏祸害惨了,之前的时候,辽东,京畿之地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被害得家破人亡!大家心里,都是记着的。” 梅川尚艺一听就懵了,理了一会逻辑还是理不出头绪,就只好问道:“可是……可是建虏做得恶事,跟我们倭国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这扫地大爷一脸鄙视道:“说起来还不是你们干得好事!” 梅川尚艺继续懵逼中…… “如果不是你们倭国侵犯我们朝鲜行省,我们的大明军队就不用千山万水地去支援。打仗,是要死人,还要花钱的。前后两次,我们大明死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银子知道么?建虏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崛起,继你们倭国之后祸害大明。你说说,是不是要算你们一笔账?” 听着好像有道理的样子,梅川尚艺点点头,忽然回过神来,又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事还是建虏是正主,大明怎么得都应该去找建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扫地大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废话,所以我们陛下御驾亲征,直接把建虏灭了。但你们是帮凶,就不许我们大明百姓恨你们了?告诉你,如今我们大明强大了,大人们在讨论,也要向你们倭国要个公道!” 听到这话,梅川尚艺就不淡定了。这要个公道,到底是什么公道?反正不管要什么公道,都和自己出使大明的任务有影响。 他这边还在想着,这扫地大爷却又在说了:“其实,你们真要说起来,也不算是帮凶……” 一听这话,梅川尚艺不由得大喜,甚至脸上都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感激之色。天朝上国满朝文武,估计都没有这位扫地大爷有见识! 他正想夸一夸时,却听到扫地大爷接着说道:“你们倭人,就是原凶之一!我们大明朝鲜行省那边,多少人死在你们手里,如今他们都强烈要求朝廷为他们做主,要报仇雪恨,向灭建虏一样灭掉倭国!” “……”梅川尚艺听得傻了,没想到还有这转折。 那扫地大爷感觉说得差不多了,摸摸怀里的银子,想了下又说道:“其实,你们倭国的狼心狗肺,也是出了名的。亏了我们大明太祖把你们列为不征之国。结果倒好,当年侵占朝鲜,而后就想来攻打大明。你们别不承认,我们大明不是三岁小儿可以被你们蒙骗。” 直到这位扫地大爷走了半天后,梅川尚艺才回过神来。 其实德川将军对于来明求援的事情,考虑过会遇到困难。就是因此,这贡品才准备的很丰厚,又听说明国皇帝年轻,血气旺,还特意选了五个美女过来。原本以为,有这些之后,加上建虏又是大明的叛逆,相信大明应该会大概率出兵相助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如今大明对于倭国,竟然是如此态度,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接下来该怎么办?梅川尚艺有点茫然了。 想想看,大明一个扫地的都有如此认识,那就更不要说那些读书人,那些文官武将了。 梅川尚艺意识到,光是用之前答复门口小吏的话,怕是糊弄不过去。不过还好,终归是有太祖皇帝的话搁在那里,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 唉,没办法,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却没想到,这个扫地大爷出了鸿胪寺之后,却直接去了东厂报到,把他给的银子都上交了,同时还禀告了双方对话的过程。没多久,王承恩又把情况禀告给了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听了后,微笑一下道:“先让这事再发酵一下,过几天,朕再开朝会商议此事!” “陛下英明!”王承恩听了,一个马屁便拍了过去。这个事情的从头到尾,都是东厂的人在暗地引导参与,他明白,局势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崇祯皇帝想了会,便在聊天群中去私聊温体仁,给他交代事情,回头的朝议,他不打算亲自上阵。 其实,温体仁在之前就已经猜到了皇帝的态度。有关倭国的言论,是从皇上巡视永平府的时候,伴随着声讨建虏而出现,并愈演愈烈。要说这背后和皇上没有一点关系,打死温体仁都不信! 如今一听皇帝的交代,果然如此。温体仁并不是顽固分子,要不然也当不了首辅,成为皇帝的心腹和股肱之臣,因此,他立刻照办,就按皇帝的意思去准备了。 三天之后,开朝会,正式商议倭国递交国书,要求大明帮助消灭建虏的事情。梅川尚艺作为使者,就站在下方,乖乖地等候大明的答复。 崇祯皇帝坐在御座上,看着底下臣子说道:“诸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且可奏来!” 这时,京师乃至京畿之地的舆论都是一面倒的,只要眼睛不瞎,或者耳朵不聋,都知道朝廷大概是什么意思了。但是,一如崇祯皇帝所担心的,总有一些思想守旧的顽固分子在的。 因此,皇帝这话说完之后,就有臣子出来奏道:“陛下,倭国前来朝贡,说明其仍当我大明乃是其宗主国,又建虏为我大明叛逆,是以,臣以为,该出兵讨伐之!” 听到这话,一声咳嗽,立刻有人出列反驳道:“以前出兵攻打朝鲜,和我大明天兵为敌的时候,可有认我大明是其宗主国?如今有难了,就想到我大明是宗主国了?臣以为,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大明也决不当冤大头!” 这边刚说完,又一人出列,跟着奏道:“陛下,臣附议,当年朝鲜战事,死了我大明多少人,花了国库多少银子,以前的帐都还没有算,如今又要去帮他们,天下哪有这种说法?” “对,还有当年倭国祸害我大明,都是实证,倭国乃是反复小人之国,帮不得!” “臣附议,倭国明显觊觎我大明。臣建议,如今我们大明足够强大,反正建虏也在那里,正好一起算账,灭了倭国,造福天下百姓!” “……” 听着几乎一面倒的朝议,且好像越讨论就越对倭国不利,梅川尚艺站不住了,额头上的汗一个劲地往下流。不能这么下去了,必须要扭转这个情况才行。 德川幕府能派他过来,当然也是有一定能耐的。他明白,如今之计,就只有抓住一个重点,然后再分辨其他,或者还有出路。 因此,他也顾不得了,立刻上前几步,一下趴在地上,直着嗓门大声喊道:“陛下,小国使臣有话要说!” 按理来说,这是不合礼制的,不过崇祯皇帝没计较,只是点了下头,算是认可了。 “陛下,当年的倭寇,鄙国也是极力打击的,他们骚扰天朝,也非鄙国所愿,其罪,不在鄙国也!” 梅川尚艺刚说到这里,就有一名御史站出来厉声喝斥道:“住口,一个,两个倭寇,你这话倒也说得过去,可当年来了多少倭寇?这就是你们极力打击的结果又或者是极力怂恿的结果,还是无能的结果?呵呵,无罪乎?” 梅川尚艺一听,连忙想分辨下,详细解说当时倭国的情况,可是,这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看到那么多明国文官武将看着他,还有皇帝也在看着他,他感觉压力山大,想了下,便避开这个事情,决定先解释能说得清楚的事情:“陛下,当年进犯朝鲜一事,乃是丰臣秀吉所为。我家将军就是看不下他冒犯天朝,因此起兵反抗。其罪,在丰臣秀吉也!” “满口狡辩!”又一名文官出列驳斥道,“丰臣秀吉不是倭国人么?你们倭国的王是谁?事后可有来我大明赔罪?可有悔改之心?他日侵犯我大明,是不是又可以随便拿一个人出来顶罪就可以糊弄我大明了?” 梅川尚艺一听,便想说倭国的体制和大明体制不一样,他们的王,那只是摆设而已,可是,这种事情,又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就算这么说了,估计明国这边又会说德川家怎么就没人来赔罪,一样的道理! 他正在想着,就见到有明国臣子出列大声奏道:“陛下,朝鲜行省有送上万民书,皆言当年倭国祸害朝鲜,一如建虏,恳请朝廷出兵,为朝鲜百姓做主,一起灭了建虏和倭国!” “……” 他看着朝堂之上,一双双注目他的眼睛,几乎就没有几个眼神是同情的,更多的都是愤怒。听到新一轮的奏事,又有愈演愈烈之征兆。 想起一路过来感受到的大明百姓的愤怒,再看看眼前,梅川尚艺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于是,他立刻大声奏道:“小国使者此来,就是我王要亲来大明赔罪,我王想让小使先了解,该如何赔罪能让上国息怒,我王也好有个准备。小国乃是天朝太祖钦定不征之国,我王愿世代为天朝属国,永无二心!” 面对灭国之忧,梅川尚艺心中有数,就是让天皇亲自来明国请罪,幕府将军派出质子陪同,也不是不可以。这样的价码都开出来了,你大明总要脸面吧,之前不是一直指责我们没有行动么,这总可以了吧,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他的这话,殿内的文官就不好接了,必须得由皇帝来决断,因此,所有人都转头看向皇帝,听他怎么决断。 崇祯皇帝看着梅川尚艺,冷冷地说道:“看来,你们也知道自己有罪!既然已经承认了,朕也就不想多说了。这样吧,你们倭国给我大明造成的损失,就不算倭寇侵犯大明东南之事好了。光是朝鲜那边,造成我大明军民的伤亡,还有我大明为此付出的大量钱粮,这些可都是你们倭国实打实引起的。只要你们能赔偿这些,朕就过往不究了,如何?” 梅川尚艺一听,大明皇帝已经退了一步,只是赔偿两次朝鲜战争的赔款,那应该没多少。既然能用钱解决,那就不是问题,反正有石见银山在,顶多加大产量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便匍匐到地,连忙回奏道:“感激陛下之大度,小国使者以为,此乃合理之举,不知该要赔偿多少?” 崇祯皇帝一听,转头看向户部尚书。 毕自严立刻出列奏道:“陛下,臣以为,细算起来也是麻烦,不如就赔偿我大明如今一年之国库收入的一半好了!” 梅川尚艺一听,心中立刻想了下,大明一年国库收入,听说是在两百多万两,一半的话,顶多在一百万两多,这个代价,可以把过往历史都揭过去,顺便再请求大明出兵平叛,似乎还是挺划算的。 这么一想,他怕这些虎视眈眈的朝臣有反对,立刻大声回道:“陛下,小国以为,此乃合理之举,没有问题!”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238 对倭策略的改变 梅川尚艺的话音一落,大殿内的文武百官都不由得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名倭国来的使者,竟然答应得如此干脆! 作为一国使臣,说话做事可都代表自己的国家。如今在正式的朝会上当众承诺,这可不是能反悔的事情! 一直以来,听说倭国有得是银子,没想到,原来是真的,有官员这么想着。 但也有官员更深入想了下,隐隐感觉到这倭国使者消息闭塞,或者还以为大明是以前的大明。 说来也是,以前的时候,大明一年国库的收入也就两百多万,最高也到三百万两左右,以至于朝廷穷得叮当响,连边军军饷都发不出来。 虽然朝廷一直想革新,想增加财赋收入,可几代皇帝一直都没有能很好地改变这个局面,就算万历皇帝和天启皇帝也没有例外。毕竟,大幅度提高国库收入,真是太难了! 谁能想到,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以来,大明竟然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谁能想到?谁都想不到吧! 这么想着,他们不由得都瞅向户部尚书毕自严。毕尚书没有直接说赔偿多少银子,而是说如今国库收入的一半?这是给倭国使者挖坑啊! 想到这些人,他们再看向这个倭国使者,见他还松了口气,似乎还有点自得样子,不由得心中有点同情。他们有点难以想象,这位倭国使者知道了如今大明国库一半的收入是多少,不知道会是怎么样个心情? 呵呵,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吧!不过就算死了也没用,这是相当于两国之间的约定,死了难道就能反悔? 坑,真得很坑!不知道倭国掉到这个坑里,还能不能爬得上来? 想到这里,这些官员却又纳闷了,这么坑人的事情,似乎有点不像毕尚书的为人啊! 他们猜对了,这其实是崇祯皇帝授意的。 德川幕府一直在搞闭关锁国,又因为之前的关系,更不会主动前来了解大明。因此,大明的印象,估计至少停留在十几年以前。 本来的话,倭国使者前来大明,路上看到大明发生的变化,应该也能警醒一点。毕竟经济的发展,是有迹可循的。 但是,崇祯皇帝却让厂卫暗地引导大明各地百姓把他们对倭国的不满发泄出来。因此,倭国使者这一路过来,因为大明百姓的围攻,一直躲在车里不敢出来。不但传递给他有关大明对倭国的仇恨,还让他消息闭塞,基本上还是处于对大明新变化一无所知的地步。 正是有这种种铺垫,在有求于大明的时候,一心想着解决倭国和大明的历史恩怨,才能让倭国使者这么轻易就跳进了毕自严的这个坑,却还在沾沾自喜。 崇祯皇帝在御座上看着松口气的梅川尚艺,冷声说道:“虽然太祖曾有言,倭国乃是不征之国。但是,朕以为,要是太祖知道倭国竟敢有觊觎大明之心,和大明为敌,相信这不征之国也会改为征讨之国。朕宽宏大量,给了你们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一年之内,兑现诺言,有赔罪诚意,希望你们能珍惜之。如若你们依旧我行我素,无信无义,无视我大明,当我大明是冤大头,朕不介意亲征,踏平倭国。明白么?” 听到这话,那些多想一些的文官武将一下子恍然大悟,他们听出来了,毕尚书之所以那么挖坑,肯定和皇上有关! 这么想着,他们看看倭国使者,又看看皇上,不由得都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是皇上的臣子,否则一如这个倭国使者一样,被坑了还在帮着数钱! 果不其然,梅川尚艺一听崇祯皇帝的话,立刻抓住机会表态道:“请陛下放心,一年之内,我王必定来天朝上国觐见赔罪,肯定带了足够的诚意而来,绝不会食言。“ 崇祯皇帝听了,点了点头道:“机会给你们了,好自为之吧!” 说完之后,他便站了起来,转身就走。轮值太监一见,便尖声大喊道:“陛下回宫,退朝!” 剩下的事情,自然不用皇帝过问,要不然,还有臣子干什么! 文武百官恭送崇祯皇帝走了之后,全都转身看向倭国使者。 梅川尚艺一开始还沾沾自喜地,大明这些官员如此仇视,结果自己拿话逼住大明皇帝,最终定下了一个解决事情的办法。有皇帝的话在,这些官员,还有外面的百姓什么的,就算再仇视又如何,难道敢违抗圣旨不成? 不过慢慢地,他就感觉有点不对了。因为他发现,这些官员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点怪! 一时之间,他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大明皇帝都已经拍板,板上钉钉了啊! 梅川尚艺跟在鸿胪寺官员的身后往外走,仔细琢磨着,该不会他们以为天皇不会来大明?如今国内局势已经很紧张了,为了倭国的未来,德川将军肯定会说动天皇来大明赔罪的。那又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大明官员这么看自己? 纳闷了一路,等走到紫禁城外,准备要上轿子时,他终于回过神来,该不会是赔款金额有问题吧?可就算上下相差几十万两,在目前这种情况下,相信幕府将军也能拿出来的吧! 有点疑惑着,他便开口问那名鸿胪寺官员道:“这位上官,请问下,不知道天朝上国一年的国库收入是多少万两银子?” “多少万两?”那名鸿胪寺官员一听,先是稍微诧异一下,继而恍然大悟,看着梅川尚艺的脸色变得份外精彩,转过身,面对梅川尚艺,一字一句地大声说道,“我大明去年的国库收入是两千一百万两多,今年看情况,应该更多,至少增加两成……” 他的话还没说完,梅川尚艺的脸色就变了,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连忙打断问道:“多少?是我听错了么,两千一百万两多?” “呵呵!”鸿胪寺官员笑得很开心,生怕梅川尚艺听不明白,再次一字一句地说道:“两千一百万两多,你没听错!” 他这话说完,梅川尚艺顿时懵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官员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两千一百多万两啊,就算一半,那也有一千多万两,自己一口就答应下来,说是没问题。这……这…… 要知道,石见银山的白银年产量,最高也就八十六万两左右。虽然德川幕府掌握倭国已经有些年了,但是,石见银山的产出,并不是全部都存着的,每年都要开销的。一千多万两白银啊,如今国内还是战时,更是要用钱的时候,这钱,怎么可能拿得出来?就算用别的东西来折算银子,那恐怕也要把倭国刮干刮净了。德川将军能答应么? 想起自己在大明皇帝面前,一口应承下来说没问题,梅川尚艺便感觉天昏地暗,双腿一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鸿胪寺官员一见,冷笑一声,低声说道:“竟然敢拿老眼光看我大明,活该!” 不说梅川尚艺醒过来之后如何,就讲崇祯皇帝此时回到后宫,心情很是不错。 在朝议上定下了有关倭国的解决方案,这算是两国正式商定的了。如此一来,只要倭国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那是倭国的问题,大明再要做出什么事情来,不管朝野上下,都没法再说什么! 如此一来,大明就将师出有名,倭国,必须要灭掉! 不过,有些事情,自己也该催一催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进入聊天群,首先下旨给辽鲜水师统领李芝奇,让他加大给九州建虏的压力。 多尔衮一直比较磨蹭,这都拖到五月底,马上就六月初了,结果还没有发起跨海战役,这可不行! 原本的时候,崇祯皇帝只是想着,逼迫满清余孽去抢石见银山,德川幕府肯定不会同意,双方就会大打出手。可倭国使者来了之后,他就改了注意,决定帮助满清余孽打败德川幕府。 当然了,这个帮助肯定不是出兵,而是利用在江户那边锦衣卫密探所探听到的情报,通过钱富贵透露给豪格,多少会增加满清余孽的胜算。这样做,有几个好处。 第一,豪格要能不断取胜,这样就能提高他在满清余孽中的威望,加强他的发言权,让他有更多的资本不服多尔衮,能分庭抗礼,从而达到削弱满清余孽实力的目标。钱富贵在这其中,就担任以前范文程给皇太极的角色。不过钱富贵不是出主意对付大明,而是对付倭国,这是完全不同性质的。 第二,倭国要是败于满清余孽手中,那大明再出兵从满清余孽手中打下倭国,这自然就是大明的了。加上倭国连吃败仗,就不可能拿出一千多万的赎罪银,这双管齐下,就算老顽固都没什么话好说。 第三,满清余孽对于倭国来说,是外来的人,他们要想占领倭国并消化掉,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大明军队攻打倭国的时候,其实对手选择满清余孽,会比选择德川幕府更好一点。通过钱富贵和吴达济,能最大化地让满清余孽去干坏事,背黑锅。 第四,通过吴达济知道,满清余孽这边,其实和天主教军队的矛盾正在日益激化。不过多尔衮还在想着能通过天主教军队的关系,勾搭上吕宋的西班牙人,从而达到购买炮和船的目的。一旦这个希望破灭,相信这两个势力很可能会反目成仇。 从以上种种就能看出来,控制倭国的局势,让满清余孽胜出,是最有利于大明的利益。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按照这个思路开始调整方略,重新部署。 聊天群内,他直接私聊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道:“这次倭国使者突然出现在天津港,而在江户的锦衣卫密探却毫无所知。虽然有可能是德川幕府为了瞒过满清余孽的探子而进行了保密,但不管如何,朕还是不满意的。” “末将知罪,请陛下责罚!”刘兴祚一见,连忙请罪道。他对这事,其实已经有认识了,此时皇帝提起,也没出乎他的意料。 崇祯皇帝见了回复,也没怪罪。这种事情,不需要明面上喊打喊杀,只要点一下,相信刘兴祚就应该能警醒了。 这么想着,他就交代道:“朕不管卿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最大程度地掌握德川幕府的动静,明白么?“ 满清余孽那边,因为有钱富贵和吴达济的存在,算是在他们的中枢有人,基本上的消息,不可能瞒过大明;只有德川幕府那边,还是太薄弱了,对于这个,崇祯皇帝是不满意的。 刘兴祚早有腹案,当即回答道:“陛下放心,给末将一个月的时间,必有所获!” 他决定了,利用郑芝龙在倭国的关系,不管是威逼也好,利诱也罢,一定要拿下德川幕府中的人。这方面的事情,他有经验。 对于细节方面的东西,崇祯皇帝并不再过多关注,因此,也没过多关注。交代完了这个事情,他便去御书房,要继续完善他的稿子。 这个稿子,不是后世的什么的。那个在最初基本之后,套路传授给底下的人,已经不用他操心了。他的这个稿子是科技方面的,如果发表出来,那以后就不会有什么伏特、法拉第这些人的事了。当然了,对应的单位,也要变上一变了。这个,倒让崇祯皇帝头疼,写顺手了,就是多少伏特什么的,可他这书,总不能还写伏特吧,要不,别人会问,这个伏特是什么意思? 目前,蒸汽机方面,已经有比较大的突破了,特别是大明占领南洋之后,崇祯皇帝不可能忘记橡胶这个东西,但也不能单纯就用,还是需要处理之后才行。目前有关这方面,崇祯皇帝也让一帮工匠在搞了。 蒸汽时代,和电气时代,其实并没有特别明显地传承关系。因此,崇祯皇帝在蒸汽机还没有发展到极致时候,就已经开始动手写电气方面的知识了。 1239 豪格的异常表现 在崇祯皇帝有闲心去著书立说的时候,远在倭国的多尔衮,其实日子很不好过。 眼看着六月份马上来临,他心中是非常着急的。就害怕突然之间,外面有人来报,说西班牙的舰队路过,而他却没钱,没准备好去买火器买船。 一个月多前就已经定下了要打德川幕府的石见银山,可是,悲剧的是,没法渡海作战。 本州岛和九州岛之间,离得最近的是马关海峡。这处海峡的东北端最狭窄处只有七百米左右,重型火炮布置在这里,都能打到对岸去。自古以来,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不管是德川幕府,还是九州的联军,都在这里布置了重兵。如今,多尔衮想从这里打过去的难度,远比他想象中要大。 之前的时候,多尔衮下旨试探过,对方德川幕府的水师加上岸上的军队,根本没有攻破对方防线的可能性。最大的难点,其实还是水师问题。 跨海作战,只要在陆地上,以大清勇士的战力,其实根本就不畏惧德川幕府的火枪兵。但是,有水师的存在,会截断后续增援,如果在对岸敌众我寡,得不到后续增援的大清军队,最终可能会被耗死! 这个原因,就是多尔衮明知道时间不多,却一直没有发动战事的原因。 当然了,另外的原因也有,比如说,粮食问题。 这个问题,算是大清的老问题了,多尔衮一直为之头疼。来到倭国之后,他才知道,其实倭国也是个缺粮的国度。在倭国,银子其实并不是硬通货,一般只用于对外贸易或者大宗交易,又或者是达官贵人之间的交易。民间的普通交易交易,其实是大米为交换单位的。由此可见,粮食在倭国的重要性。 之前和德川幕府的战事,都是发生在九州岛,战争的破坏,让九州的民生遭受了很大的损失。虽然目前和德川幕府是隔海相持,已经休养生息了一段时间。但是,大清勇士是不事生产的,种田的农民都是倭人。可是,这些倭人,基本上都加入了天主教,从而逃避税收。 也亏了现在是要对付德川幕府这个共同的敌人,联军才会同舟共济,最终粮食还是能均分一点。活下来是没问题,但是,储备粮食物资用来征战,就真得很少了。 这一天,多尔衮又召集了手下一众亲信将领商议军情,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但是,战事的关键,还是在于水师。而水师的实力变化,并不能一蹴而就。加上满清多是旱鸭子,以前也从未有过水战的经验。殿内的这些人,都是一筹莫展。 正在这个时候,殿外又响起喧哗声。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殿内的人都明白是谁来了。 果不其然,豪格带着他的手下出现在殿门处,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大殿。 “你来干什么?”多铎的脸色很不好看,他非常不待见豪格,开口就毫不客气了。 豪格听到,看着殿内这三兄弟,冷笑一声道:“要是本太侄不来,你们是不是打算一直耗在这里,不是看着西班牙人走了就是等到明狗打过来?” 多尔衮听了,脸色阴沉,却没说话,一直耗着的事情,是事实来的,他没法反驳。 但阿济格却不想示弱,立刻反问道:“难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就豪格这种鸟人的智商,给多尔衮提鞋都不配。如今连多尔衮都难住了,豪格还可能有什么办法?这次过来,又是来冷嘲热讽一番罢了。 这个,基本上是共识,也因此,阿济格才会反问一句。 谁知豪格听了,一拍胸脯,大声地说道:“废话,本太侄原本还不想说,以为你们有办法。等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们一个个都笨得和猪一样。本太侄看不下去了,才不得不来一趟。” 听到这话,好像豪格能解决眼下这个困境,这让大殿内的一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什么时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真是怪哉! 多尔衮的城府确实比较深,他听了后,不但对豪格的无礼视而不见,反而露出了笑容,亲切地说道:“如今事关我们大清的未来,既然卿有办法,不如说出来听听?” 豪格的表情,很是欠揍,似乎异常得意,不理多尔衮,缓缓地扫视了大殿内的一群人,把他们震惊的脸色都收在眼底,感觉心里很爽。 就在多铎看得要发飙时,就听豪格说道:“好,既然你们虚心请教,那本太侄就指点一下你们吧!” 说到这里,他似乎指使般地问道:“地图呢?” 多尔衮并不生气,甚至还用眼神阻止了想发飙的多铎,让人在屏风上挂了地图,就推到大殿中间。多尔衮甚至亲自走了下来,来到屏风边上,就等着听豪格有什么主意。 豪格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似乎非常享受,他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挑衅似地横了一眼多铎和阿济格,而后才走近屏风。 见此情况,多铎气得想炸。不过多尔衮给过他示意,他也没敢违背多尔衮的意思,只好凑近身边的阿济格,低声说道:“就他这样的猪脑子,还能说出什么好主意来。等一会,一定要好好羞辱一下他,太嚣张了!” 谁知豪格的耳朵尖,听到了他在说话,立刻转过头瞪着多铎喝道:“你在嘀咕什么?怀疑我?” 多尔衮一见多铎要还嘴,他立刻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大事要紧,卿要是有良策,不如尽快说说。我们大清,缺得就是时间!” “哼!”豪格对多铎大哼一声道,“自己想不出来就谦虚一点,好好听本太侄说话!” 多铎的脸色,一下气成了猪肝色,但豪格却已经得意地转回头了,指着地图上开始讲解起他的主意来。 “去年的战事中,德川幕府派来九州的军队中,有不少四国岛的军队。本太侄可是记得明白,这些四国岛上的军队,死伤惨重,就是本太侄给予的杀伤。这也就是说,如今四国岛的兵力并不多,这是其一!” 听到这话,多尔衮的眉头微皱,眼睛看向四国岛,开始考虑起豪格的说话。之前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四国这边,不过因为种种原因都放弃了。如今豪格说得这个消息,他之前倒没有注意到。 “而如今,我们囤积重兵在这里,就想着渡过马关海峡打去石见银山。也因此,德川幕府的兵力也大都布置在这里,特别是他们的水师,更是防御马关海峡为主……” 马关海峡实在是太过狭窄,一个不留神,船就能到对岸去了。因此德川幕府的水师可以说是在这里日夜巡逻的。 豪格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用手一指四国这边道:“丰予海峡这里,是我们九州和四国最狭窄的地方,大概不到三十里的宽度。虽然有德川幕府的水师巡逻,却不是他们的重点防守区域。只要我们全力突破这里的海峡封锁,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这里,多铎实在忍不住了,便大声讽刺了起来道:“我以为有多么了不起的主意,呵呵……” 其他人的脸上,也同样露出了差不多的表情,很多人都有点失望。因为这个想法,他们不是没想过。 多尔衮也是失望,正想说话时,却见豪格用手指着多铎,大声训斥道:“蠢笨如猪,自己想不出好办法就算了,还打断本太侄说话,猪!” “你……”多铎一听,何曾被豪格藐视过智商这方面,顿时大怒。要知道,一直以来,是他看不起豪格的,如今却反了过来,真是气死了。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多尔衮打断了:”好了,都好好听着,说完了才说话也不迟!“ 听到这话,多铎一口气只得先憋了下去,心中却发狠,等会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非得出出心头这个气不可。 豪格很高兴看到多铎的猪肝脸,心中很爽,就又接着往下说道:“四国多山,不利大兵力展开,这也是德川幕府会轻视四国的原因。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大清选择从四国突破,有两个好处。” “第一,四国多山,我们杀进去的兵力也不需要太多,就我们大清勇士去个两千人为主力,相信就能打下四国。不管怎么样,四国多少有些平原种植粮食,可以掠为军用。” “第二,让那些倭人剔了头发,假扮成我们大清军队,源源不断地开进四国。给德川幕府造成假象,是我们大清占领四国,而后以四国为根基,再攻击本州。如果是这样,我们大清在四国选择的攻击方向就多了,向北可以攻打石见银山,向东可以攻向德川幕府所在的江户,这是很有威胁的。” 多铎听了,差点没忍住要反驳。因为这个想法是好,可四国多山,如果大清军队真要以四国为根基的话,德川幕府的水师只要把四国隔离了,大清军队非得饿死不可。也是因为如此,他们之前有想过这个情况,却放弃了。 不过刚才豪格有说过,让倭人假扮大清军队,那就说明这个说法是假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多铎才按捺住了反驳的心思,接着往下听。 此时的豪格,似乎化身成了以前的皇太极,在那里侃侃而谈:“德川幕府短时间内不知底细,肯定不敢让我们大清以四国为跳板去攻击本州。如此,他们的水师必定会调往四国,试图封锁四国!” 听到这里,多尔衮大概明白了豪格的意思,不由得眼睛一亮,立刻盯向了马关海峡。 果然,就听到豪格接着就说到了马关海峡:“只要德川幕府的水师大量抽调,前往封锁四国,那么马关海峡这里,就给我们大清可趁之机。在战事开始之前,我们还可以偷偷调兵,却能被对岸发现。等到四国之战打了起来,他们就会以为我们已经把兵力抽调去四国了。如此一来,马关海峡这边的兵力肯定会懈怠,甚至有可能被抽调走一些。如此一来,只要我们大清选择好时机,必定能攻过去!” 多尔衮听得连连点头,这个方法确实可行。大殿内的其他满清将领,一个个也是点头,看向豪格的目光,都带着那种震惊之意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用在这个时候,真得很恰当!甚至有几个人,冒出了个念头,想着豪格不愧是皇太极的儿子! 至于多铎,脸色很是难看。虽然他很想羞辱豪格,但此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豪格这个办法确实可以。 不过多尔衮很快又回过神来,想到了什么,顿时眉头一皱。 他的表情变化,被豪格给看到了。 豪格明白多尔衮想到了什么,立刻抢先开口道:“这个计策,是本太侄想出来的,肯定能打到本州去。因此,这攻打四国的事情,就得由你们去做了。总不可能让本太侄又出主意又去打苦战吧?” 听到这话,大殿内脑子比较灵活的人,先回过神来,一下明白了豪格所指的是什么。 攻打四国的军队,等德川幕府的水师封锁四国后,就必然会陷于四国岛。如果德川幕府全力攻打四国的话,因为没有援军,在四国岛上的军队,就很可能被耗死在那里。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只要攻上本州的军队能打得好,甚至较快地打下石见银山。那德川幕府恐怕就顾不得先去消灭四国的敌人,会转而抽调重兵抢夺石见银山了。 但不管如何,派往四国的军队,存在很大的危险性,而且打下四国的过程中,也肯定有损失,这种战事,一般情况下,没有谁愿意去的。 多尔衮盯着豪格,份外的吃惊。今天的豪格表现,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就仿佛一个蠢笨的人,突然开窍了一般。 要是以前的时候,豪格就一直是这样的表现,那他的太子之位,也不会被皇太极废掉了。 不止是多尔衮,大殿内的这些人,其实都是这个想法。 豪格,太让人意外,吃惊了! 1240 出去装逼嘛 豪格看着大殿内这些人的震惊,心中别提有多爽,正在享受这一刻之时,忽然感觉自己被人微微碰了一下,顿时回过神来,就又大声说道:“本太侄的妙计已经告诉你们了,事关大清的未来,到底你们愿意不愿意,自己看着办吧,告辞!” 说完之后,也不等多尔衮说话,自己就带着手下,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 大殿内的这些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注视着豪格走出大殿,一直到消失在他们眼前才回过神来,顿时,大殿内,就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我没看错吧,刚才这人,是豪格么?” “他这么一下变这么厉害了,完全就是攻敌之必救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粗鲁一个,结果我们大清真得危机时候,竟然能想出妙计了!” “……” 不得不说,豪格这个计策,从细节出发,说得头头是道,任何人听了,都能想象得到,只要依计而行,基本上对面的德川幕府肯定会被牵着鼻子走! 这么一来,困扰大清的难题,就这么解决了! 这么想着,大殿内的不少人很是兴奋。但是,也有人,很不高兴,很不开心了。 比如,豪格,他的脸色异常难看。他实在没想到,一直被他看不起的豪格,竟然想出了一条连他都不得不承认的妙计,这等于是在打他的耳光。他要能高兴,就怪了! 阿济格也一样,不过他更多的是震撼了。说起来,他以前一直抱皇太极大腿,就是知道皇太极的厉害。如今,皇太极的亲儿子,竟然表现如此优秀。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他们不是没想过,这个妙计会不会不是豪格想出来的?但仔细去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豪格身边的那些人,那些将领是什么货色,他们基本上一清二楚,不认为有谁,能想得出来这样的妙计。 多尔衮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不过他的想法又不一样。他之所以脸色不好看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豪格如此优秀的表现,对大清来说是好事,但对他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 豪格的身份,在大清军队中,有一个天然的优势,他原本就是皇太极的亲儿子。而且,豪格又是他所设的皇太侄,是大清皇帝的继位者。如果豪格的威望提高,必然会影响他多尔衮。 第二,这条妙计是不错,但确实要有一部分大清军队去冒险。一如豪格所说,他出了这个妙计,要是再派豪格那一系的人马过去四国,显然不能服众。双方在大清的危机之下,才不得不妥协而没有闹腾翻脸。如果多尔衮不讲理的话,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豪格这厮肯定会抗命不遵。闹起来的结果,反而会让大清上下都同情豪格。 但是,多尔衮这一系的军队,其实也没有多少人马。如果分出两千多精锐陷入四国的话,万一全军覆没,对他的实力也有很大的影响,他也是不愿意的。 因此,等大殿内回过神来后一商量,多尔衮等人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只能再议,看看是不是有其他办法能比豪格所想出来的主意要更好的! 再说豪格出了大殿之后,非常地开心,几乎是一路笑着回答自己的营地。如果他要是有尾巴的话,这一路上绝对是翘到了天上去了。 其实,不止大殿内的满清余孽震惊,就连跟随他的那些两黄旗的将领,也都非常震惊的,半天都没法回过神来。 到了营地,豪格挥手让他们解散,同时对他们说道:“要是多尔衮敢让我们去四国的,本太侄第一个不答应,既然你们都愿意跟着本太侄,本太侄自然会保你们平安!” “多谢皇太侄殿下!” “奴才誓死跟随皇太侄殿下!” “……” 他的这些手下将领感激地表了忠心之后,才散去。 当然了,他们这一散去,自然也会把这个事情给手下去说,没过多久,豪格今天的表现,便传遍满清余孽军营了。 而豪格自己,在回到自己营帐,没有其他人之后,那脸乐得像花一样,一巴掌拍在跟他后面的钱富贵身上,大笑着说道:“今天真是太爽了,本太侄真是太高兴了,哈哈哈……” “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有能为主子分忧的地方,奴才也很高兴!”钱富贵听了,连忙谦虚地表态道。 没错,豪格这条妙计,是钱富贵想出来的。准确地说,其实是大明一众智囊想出来,通过钱富贵,告诉豪格的。 没办法,这些满清余孽笨得跟猪一样,困在九州岛动不了。崇祯皇帝不得不综合各种消息,帮他们想出了这条计策,让他们早点打起来。 如今南洋已定,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这倭国了。 豪格自然不可能想到背后的这些情况,此时的他,还在回味大殿内的情景,裂开的嘴,就没合拢过,一个劲地得意、开心。 好一会之后,豪格忽然感慨道:“现在本太侄算是明白了,当年父皇为什么重视范文程他们!不得不说,你们汉人,真得都很聪明!” “殿下过奖了!”钱富贵笑着回答道,“奴才以前愚笨如猪,都是跟在殿下身边久了,这脑子才会灵光起来的。” 一听这话,豪格不由得又放声大笑,说来说去,这功劳其实还是自己的。这么一来,他对钱富贵不由得更是顺眼,甚至都忘记了钱富贵的汉人身份。二话不说,立刻赏下两个倭国女人。 钱富贵一番感谢之后,就又提醒豪格道:“殿下当趁着这个机会,多出去走走,让大清上下都能敬仰殿下,只有这样,殿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出去装逼嘛,豪格最喜欢了,一听之下,立刻点头同意。 不过几天之后,还是不见有什么动静。豪格就不高兴了,自己献上这么一条妙计,竟然被无视了,于是他又去找钱富贵问情况。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越来越依赖钱富贵了。 “殿下不用急,多尔衮肯定是为派谁去四国征战而犹豫不决。”钱富贵不顾被豪格撞见而有异样,赤裸裸地下地行礼,而后说道,“这时间再拖下去,就会错失和西班牙人贸易的机会,他多尔衮承受不起。” 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不过眼下不到时候,他也没说,就是崇祯皇帝已经下旨给李芝奇,会加大对九州的骚乱,逼迫多尔衮下定决心。 钱富贵在说完之后,想了想,就又提建议道:“殿下不妨再对外说,领军去四国的人,最好是非常有份量的,这样才能让德川幕府更为相信。我们大清是要以四国为跳板攻击本州,比如多铎、阿济格他们带领的话,欺骗效果就更好!” 听到这话,豪格当即又咧嘴大笑,要能把这两人坑去四国,他当然是非常开心,于是,他客气地对钱富贵道:“好好好,你继续,你继续,本太侄去忙了……” 说完之后,他就匆匆跑了。对多铎、阿济格,他早看不顺眼了。多尔衮身边,要是少他们,势力也会大减。 当豪格散布的消息,传到多尔衮耳边时,他不得不承认,这是对之前妙计的补充。 其实,他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但是,他不想多铎或者阿济格这两个同父同母,如今支持他的主要人手,陷到四国去。 多尔衮不是不知道,他缺得就是时间,可这代价对他来说,有点大了。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手下又传来急报,说靠近朝鲜的九州沿海,突然遭到明军的攻击。三艘明国战船派兵登陆,一番劫掠之后,在援军赶到之前,才坐船扬长而去。 这个消息中有一个细节,就是这三艘明国战船,基本上都是朝鲜人。很可能是朝鲜人对大清、对倭国人都非常痛恨,因此才私自攻击。如果真是明国官方所为,就不会只是三艘战船而已的。 多尔衮接报之后,就坐卧不安了。 之前的时候,明国水师最多一艘,两艘亮相九州海域。可如今,却是有越来越多的迹象,甚至还登陆劫掠了。照这样下去的话,很可能以后明国水师会来得越来越多。看这情况,要是那些朝鲜人说动明国,大军来犯的话,大清必然前后受敌,非常不利。 想到这里,多尔衮便坐不住了。他不敢去赌明国不会追过来,如果一直这样不变,明国真追过来的话,就是大清的末日! 没有多久,多尔衮终于做出了决定,随后,九州岛上的联军,终于动了起来。 六月初三这一天,崇祯皇帝上线时,就收到了钱富贵的私聊,说满清余孽多尔衮派多铎领三千建虏精锐并五千天主教军队冲进四国岛,后续援军被闻讯赶过去的德川幕府水师截断。由此,满清余孽和德川幕府的大战,按之前给出的计策正式开战了。 看到这个消息,崇祯皇帝很是高兴。这个战事只要打起来,就不会小,两只狗,折腾去吧! 放下这个事情,他又私聊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道:“太平洋航线的消息,核实地如何了?” 未雨绸缪,崇祯皇帝之前就已经给刘兴祚布置了任务,打听有关前往美洲的消息。 “陛下,大概路线都已经核实了。”刘兴祚马上回复道,“但我们明人,大都去了美洲后没有再返回的,因此从美洲返回的路线,有很多不确定。末将想派人前往美洲再返回,实际走上一走。“ 如果以后要远征美洲的话,航线就必须要掌握才行。刘兴祚的这个建议,确实是有必要。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同意道:“这个主意不错,船和人都可以找郑芝龙要。” 刚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便追加一句道:“卿先筹备起来吧,朕另外还有安排,回头再细说!” 崇祯皇帝记得,从南洋押解来的西班牙人和荷兰人都快到京师了,这个可以用起来。想了想,他又私聊王承恩,把事情交代了下去。 再说倒霉的西班牙人,一头撞进吕宋,被大明水师俘虏后,先到福建上岸,而后一路押解前往京师。虽然他们这一路上,没戴枷锁镣铐的,可没到一地,都受到大明百姓的“热烈欢迎”,特别是闽地百姓的“热情”高涨,把他们吓得半死。反正这些西班牙人,基本上感觉,自己是死定了。 或者是一开始就是这种心态,久而久之,他们又都麻木了。当他们看到大明的繁华时,就忘记了自己死期将近,一个个惊讶于大明的繁华,每路过一座城池,就目不转睛地看着。 这一日,这些西班牙人,终于被押解到了京师。看着高大的城墙,宽敞的道路上,人流如织,顿时,都看呆了。 之前的时候,他们看到路上的城池时,已经觉得很繁华了,但没想到,眼下看到的,却又比以前看到的更为繁华好多倍,眼睛都直了。 如果说以前的那些城池,他们还在心中狡辩,说着欧洲的某某城也差不多。但如今这座城池,他们就真得无从比较了,就算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从心底赞叹这座城的繁华。 “东方真是如同天国一般,那么多的人,那么大的城,街道还这么干净,来了这里,真不想再回去了!” “呵呵,你回得去么?我们说不定,很快就要死了!” “死在这里,就等于上了天国。我就希望,死了之后,下辈子能成为明国的人,活在这天堂般的地方!” “……” 进入京师,他们看着街道两边的商铺如林,人来人往,一个个都看呆了,也不再说话,只是一路走一路看。一直到被关进大理寺监狱,他们才回过神来。 于是,他们又开始讨论了起来,反正怎么羡慕大明就怎么说,甚至连他们所处的牢房,都在他们的赞美内容里面。 不过两天之后,冷静下来后,又开始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监狱动静的响起,几个让他们大吃一惊的囚犯,关进了他们对面的牢房。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241 榨 等到牢卒一走,这些西班牙人都扑到了栅栏边,看着那边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你们难道是荷兰人?看着好惨的样子!” “……” 他们对面刚被关进来的几个,和他们一样的人种,在这大明京师的监狱中,确实非常罕见。这几个人看到对面牢房竟然有这么多白色人种,麻木悲伤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露出了吃惊的脸色。 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用来形容他们,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们或者也听出了口音,就也回答了起来。 “你们是西班牙人?怎么会关在这里?” “哦,你们是不是从新墨西哥过来,结果一头撞进了吕宋的那些倒霉蛋?” “我们是荷兰人,本人是巴达维亚总督昆!” “我是巴达维亚海军上将安东尼!” “……” 互相一番介绍之后,双方终于明白对方是谁了!这么一来,让西班牙人更吃惊了。 “巴达维亚总督和海军上将都沦为阶下囚了,该不会是你们巴达维亚和吕宋一样,都被明国占领了吧?” “听说你们荷兰都调集了大量军舰来东方,难道是援军没来,就被明国抢先打下来了?” “你们不是海上马车夫么,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 他们在七嘴八舌地互相说话时,关押他们牢房的不远处,王承恩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一名翻译听着动静,不时在王承恩的耳边嘀咕着,很显然,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明国真是变态,明明有庞大的舰队,却还悄悄躲着,引诱我们上钩!” “你们是不知道,我们荷兰舰队七十五艘,加上南洋各方势力一共差不多有战舰两百艘左右,还有很多运兵船,一起进攻马尼拉。结果没想到,明国人早就在等着了,也不知道他们是运气还是早知道我们要来,马尼拉湾里面一百多艘战舰。等我们都进了马尼拉湾之后,外面又围上来两百多艘战舰,前后夹击,还在马尼拉湾里面,你们说,这仗还怎么打?” “都是该死的葡萄牙人,他们的船厂被明国给攻占了,结果才短短多少时间内,知道明国造出了多少风帆战舰么?一百多艘啊!” “不过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也不知道他们的炮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仿造我们荷兰人的火炮,结果呢,他们的火炮打得更远,打得更准。你们说,这仗怎么打?” “你们不知道,当时我们有多绝望!和明国这样的大国,根本就没法打!船,没他们多,炮,没他们好,而且他们还耍诡计!” “……” 听着荷兰人的抱怨,西班牙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只有两艘远航而来的船而已,实在是运气不佳撞进了吕宋才被俘虏的。此时听荷兰人那么一说,顿时,他们就感觉到了明国水师的真正强大! 人多,船多,炮好,还有智谋! 想想也是,从南到北,见识了明国之后,才知道明国到底有多大。估计整个欧洲所有国家加起来,都没有明国大吧?而且,明国比起整个欧洲,估计人口都要多,更为繁华。这样的东方帝国,还怎么打? 如果这个庞大的东方帝国真得有意争霸世界的话,谁能打得过?南洋这边,短短时间内就沦陷了,由此可见一斑! 此时,牢房里的这两伙难兄难弟,按理来说,他们也是敌人,可此时此刻,或者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互相之间交谈地像个老朋友一样。都在感慨明国的强大。 偷听的王承恩,听得翘起了二郎腿,在得意地无声笑着。 这群西夷,总算是知道我大明的强大了吧! 而在牢房内,聊完了彼此的遭遇之后,他们又都为各自的命运担心了起来。 不管是谁,都不会想死。虽然他们这些都是殖民者,可以说是亡命之徒,但从某个角度来讲,他们只是为了博取荣华富贵,要是有可能,他们当然也不愿意死。 不过他们想不出来,自己能有什么用,会让明国饶他们一命。特别是荷兰人,他们是和大明为敌,就更是没了希望。 在牢房里待了两天之后的这一天中午时分,牢卒忽然给他们送来了丰盛的午餐。 这一下,不管是荷兰人,还是西班牙人,都不由得大喜,一边狂吃,一边连声拍着牢卒的马屁,说这明国的饭菜真是太好吃了。 让他们意外的是,其中一名牢卒,忽然开口说道:”这是断头饭,吃饱了就好好上路吧!“ 不管是西班牙人,还是荷兰人,没想到竟然有牢卒听得懂他们说话,顿时,饭也不吃了,全都扑了过去,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阁下,什么是断头饭?” “我们还要去哪里?什么时候走?” “阁下,我们愿意为明国效力,请给我们一个机会!” “……” 听到他们这些话,那名牢卒只是劝他们快点吃饭,回头就要收了。顺道也给他们解释了下,断头饭是什么,上路不是去哪里的意思,而是去天国,去阎王殿。 这一下,这些西夷全都吓到了。他们虽然想过自己会死,可当他们真得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还是很恐惧的,至少有一部分人是这样的。 这世界上,不管东西方,人性是共通的。 大部分西班牙人,都不约而同地开始哭诉,说他们在家乡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死他们一个,就是死全家,希望大明开恩饶命,做牛做马都会报答。 这种类似的话,就犹如不要钱一般,滔滔连绵不绝。 而荷兰人这边,求饶的明显少了一点,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大概是逃不了要死的。 求饶的这些人,或者是没想到,会真得有用。那名牢卒被他们说得很同情他们,就对他们说道:“你们当中,有的人或者罪不至死。如果你们愿意为大明效力的话,或者可以不死。” 一听这话,特别是西班牙人,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表态,绝对为大明效力。 “好,希望你们记住自己说得话!”那名狱卒对他们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去帮你们求求情看看。” 看到牢卒离去,这些西夷,特别是西班牙人,一个个不由得大喜,脸上全是期待之色,希望明国能放过他们,不再杀他们。 然而,他们很快又失望了。那名牢卒才刚离去,就拥入了一大堆军卒,把这些西夷,不管是西班牙人还是荷兰人,都上了枷锁带走。 这些西夷,在惊恐之余,都认识到,很可能那求情的牢卒还没有反应上去,他们就要被执行死刑了。这对他们来说,非常地不甘心。如果知道没有希望的话,还没什么。可如今,有牢卒去帮他们求情了,有可能活下去,他们就不甘心了。 于是,都挣扎起来,不想死。然而,没人听懂他们说话,没有耽搁,全部带走。 长长地囚车,拉到了奉天门广场,大明忠烈堂前。 这里已经人山人海,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军卒维持秩序。 不管这些西夷如何地不甘,整个流程一直有条不絮地往下走。 在南洋战死的大明忠烈灵牌,请进忠烈堂。而后有官员在说着什么,反正这些西夷也都听不懂。 到了最后,就见巴达维亚总督昆和海军上将安东尼被拎了出去,令箭抛出,刽子手拿着明晃晃地鬼头刀,手起刀落,人头落地,血祭大明忠烈。 一声令下,剩下的荷兰人被押解上台,一声令下,又是滚滚人头落地。 很快,西班牙人也被押上了断头台,一群刽子手,拿着明晃晃地鬼头刀,就站在他们的身后,等待执行的命令。 这一刻,这些西班牙人绝望了。他们知道,自己也将马上身首异处。 面对死亡,很多人心里都后悔了,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出来了。 然而,意外又发生了。 就在他们要被行刑的时候,忽然有快马飞至,大声宣布着什么。 这些西班牙人很意外,就看着那主持的官员过来跟他们说了句什么,而后就有翻译上前对他们说道:“皇上有旨,说你们愿意为大明效力者,可免死!” 一听这话,这些西班牙人想都不用想,一个个狂喜地点头应承,抢着说愿意为大明效力。 于是,他们就“惊险”地逃过一劫,又被拉回牢房去了。 不过,这一次没有把他们关一起了。而是全部单独关押,且第一件事就是要他们自己交代自己的基本情况,还有自己擅长什么,其他人的基本情况如何,擅长什么? 不识字,不会写没关系,官府这边有人会写。不过有一点,负责的官员告诉他们,说得越详细,越准确,大明就越能看到他们的诚心。如果一旦被发现有弄虚作假,不够诚意的,那荷兰人就是他们的下场! 想想刑场上,手起刀落,人头滚滚,这些西班牙人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后面凉凉的。 等明国的官员把事情一交代清楚,就立刻开始写了起来,或者讲述了起来。有的人,甚至还会回头又补充前面的内容。反正总体来看,还是很积极的。 等到第二天之后,隐在暗处的东厂提督王承恩就拿到了一叠厚厚地招供书。 于是,他又立刻带回东厂,让他的手下开始整理这些招供书,互相核对之后,就来找崇祯皇帝禀告了:“陛下英明,那些西班牙人老实得很,每个人都写了一大堆东西。奴婢详细核对后,基本上没发现有人敢弄虚作假!” 说着话,他双手捧上那叠招供书,最上面的,则是他让手下核对后的总结内容。 崇祯皇帝听了,只是微微一笑,而后拿起最上面这份总结看了起来。 西班牙人,一共还剩下一百五十来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西班牙的贫民,在老家实在混不下去就出来了。他们主要在墨西哥那边,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来吕宋。只有少数几个人,有几次来吕宋的经历。 崇祯皇帝注意到,有个叫约翰的,招供的特别详细。不但说得内容最多,而且经过核对,也是最详细准确。更为关键的是,这人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这世上,已经没有一个亲人。或者是生活所迫,也可能是没有藏私,这家伙会得东西不少。除了在船上当大副外,有关枪械、造船、航海方面的经验都比较丰富,甚至连打仗都在行,很会审时度势。 “这个人有点意思!”崇祯皇帝指着约翰的资料说了一句,而后放下手头资料,又吩咐王承恩道:“再分别让他们把美洲的情况,详细写出来。根据他们提供的资料,如果有人敢隐瞒的话,就把他们集合起来,当众宣布并吊打一顿。再让他们都重新写一遍。“ “写完之后,如果没有看出什么隐瞒了的话,就把他们从大牢中提出来,关到驿站去,但还是要单独关押。再让他们把太平洋航线和大西洋航线描述出来,越详细越好。可以实现告诉他们,只要写出来的东西让朕满意了,就可以释放他们,允许他们成为大明人,从此以后生活在大明。但要是有弄虚作假的话,就不会给机会,直接杀了。” 王承恩仔细地听着,直到崇祯皇帝说完,他才马上笑着回奏道:“陛下真是太厉害了,奴婢相信,那些西班牙人肯定不敢弄虚作假的!” 明显是个马屁精,不过崇祯皇帝听了也没有不适,挥挥手就让他去办事了。而他自己,则开始仔细地看起那些招供书。有些东西,王承恩他们是不知道的,也只有自己,可以根据后世的印象评估这些招供书的内容。 对于自己将来要经略美洲,这些西班牙人送上门来,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崇祯皇帝一边想着,一边看着,不时还用御笔圈了一些人名。 五天之后,王承恩又过来了。这一次,他手中只有薄薄地几页纸而已。 1242 不过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宦官,手里捧着厚厚一叠资料。 “陛下英明!”王承恩在见到崇祯皇帝的第一眼,就眉开眼笑地奏道,“那些西班牙人基本上全招供了,就只有他们中为首的那个,被奴婢当众吊打了一顿,最后还当众行刑了。其他人等,都写了好多,奴婢让人核对了,都没有出入!” 说完之后,他把手中那几页资料放到了御案上面,供崇祯皇帝御览。至于那两名宦官手中的,则是原始资料,分别是太平洋航线和大西洋航线的资料,以及美洲情况的供认书。 崇祯皇帝听了一笑,拿起那份总结的资料看了起来。大概上,太平洋航线和他让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去核实的情况差不多。至于大西洋航线和美洲的情况,则和他后世记忆中的印象差不多。 看完之后,他又翻出前面招认的西班牙人的基本信息,指着上面说道:“把朕圈起来的这些人名的招供书拿出来。” 王承恩一听,连忙指挥那两名宦官一起,只是一会功夫就把对应的资料都放在御案上了。 崇祯皇帝一一过目,特意看了下那个叫约翰的几份招供书,再看看其他人的那些,满意地点点头,对王承恩交代道:”这些西班牙人可以不用单独关押了,就给他们在驿站内安排住两个院子好了,不过不能出院子。但是,朕圈起来的这十来个人,可以各自陪一个翻译,允许让他们在京师内逛一天,每人赏五两银子的消费额度,注意,给纸币即可。“ “陛下皇恩浩荡,那些西班牙人一定会感激不尽的。”王承恩有点不解,不知道为什么崇祯皇帝要这么麻烦,不过这不妨碍他顺口就送上马屁。 崇祯皇帝挥挥手,让他去办事,而他自己,则又开始继续看起每份的原始招供书。等王承恩办完之后,他还有后招要继续。他相信,就凭大明的繁华,还有自己能给那些西班牙人的待遇,从此以后,让他们去打西班牙人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这个时代,不但是大明这边,就连欧洲,也还没有什么民族国家的概念。特别是这些在本国混不下去,而冒险出来的人,更是不会对本国有什么特别的好感。 那个被王承恩杀了的船长,他是西班牙人的一名军官,是个小贵族来的,两艘前往吕宋船的指挥者。他估计知道大明要他们提供两条航线和美洲情况,会对他们在美洲的墨西哥甚至欧洲本部不利,因此才会弄虚作假。 天色将近傍晚,约翰正在一间厢房内发呆。他是个聪明人,他不想死,因此,他不敢违背明国官员的要求。而且他认为,既然是要招供,那就要好好招供,争取做到最好。只有这样,才能从中捞取到足够的好处。 对于明国官员的那些要求,约翰不是笨蛋,自然明白明国人大概想要干些什么。不过那些又和他有什么关系?明国人爱干嘛干嘛好了! 招供完了之后,一直没有明国官员再过来,他就在厢房内转圈,摸摸桌椅,看看字画,不时感慨一声,明国的这些东西,简直都是艺术品,光是桌椅,都有各种雕刻,真是奢华! 转眼间,他的脑子中就只有眼前看到的一切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厢房的门被人推开,他转头一看,是那名翻译。他正想挤出笑容说话时,却听到那名翻译对他说道:“出来,跟我走。” “好好好!”约翰连声答应,心中却又有点忐忑起来,不知道明国还有什么事情让他们做?仔细想想,好像该招供的,不是都已经招供了么? 这个时候,他有一丝担心,就害怕明国用完了他们就翻脸了。 走出厢房,约翰看到有其他同伴也正陆续走出房子,能看出来,他们的脸上也都有担忧之色。 不过就算担心,也没什么用处,甚至他们互相之间都不敢说话,就怕引来明国官员的不满。之前船长被吊打,还当众行刑的事情,可过去没多久。 约翰注意到,他的同伴越来越多,都被领到了不远处的一处院子里。这处院子极大,房子很多,院子内的一个拱形门和相邻的院子联通。 集合之后,明国官员便对他们交代道:“今天以后,你们可以在这两个院子内自由走动,明天一早,厂公大人会亲至。” 说完这些之后,明国的官员、军卒都撤了出去,院子里只留下一群有点愣神的西班牙人。 等好一会后,这些西班牙人回过神来,有点不敢相信。因为从这他们改善的待遇上看,好像他们不用再担惊受怕,至少不用担心像那些荷兰人一样的下场了。惊喜之下,他们不由得互相交谈了起来,毕竟被单独关押好些天了,这个时候,群居动物,最需要的是沟通和安全感。 “上帝保佑,我们应该没事了吧?” “也不知道明国人还会怎么处置我们,是放我们回去呢,还是让我们去挖坑?” “明国官员不是说,我们能成为明国人么?” “怎么可能,你还真信了啊?放我们回去不可能吧,成为大明人,然后去挖坑倒是有可能!” “对,就像我们在殖民地对那些土著一样,对明国来说,我们和那些土著就没什么两样!” “……” 不过,约翰显然和他们不一样,在他们带着忐忑、惶恐之心在讨论时,他就已经瞅好了身后那边的房子,一下就蹿了进去,抢好房子去了。 他这一行动,其他人才回过神来,当即也不聊天了,一个个都学着约翰,感觉那个房子不错的,就赶紧先抢了再说。 不过就两套院子而已,他们的人多,最终还是不少人一个屋子,特别是主卧,虽然是宽敞,还有大床,但四个西班牙人挤一个床。这让约翰欲哭无泪,早知道会这样,自己应该先去抢房间小的了。 这一夜,这些西班牙人都没怎么睡好,因为他们都惦记着,明天似乎有个更大的官要过来,估计是来决定他们最终命运的。同时,他们互相之间都有一种默契,谁也没提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更没有打听谁写了什么东西,写得详细与否。就好像这几天的事情,他们都忘记了一般。 第二天起来,一个个都是熊猫眼。 “咦,你没睡好?” “是啊,一张床躺五个人,那脚熏得睡不着!” “我也是,那谁的呼噜声,简直和打雷一样!” “……” 这些长年累月能在船舱里睡得死沉的一伙人,说着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不过谁也没有戳破。因为他们其实都知道,大家无外乎担心自己写得是否让明国官员满意?今天要来的大官会怎么安排他们的命运? 荷兰人的人头,可是一闭眼就能出现在脑海中的。明国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国度,心中不忐忑就怪了! 明国的大官来得比他们想象地要早,而且也比他们想象地要威风! 首先,一群手下,气宇轩扬,穿得一身锦衣,人手一把刀挂腰间,光是这些行头,就让这些西班牙人直了眼睛。 其次,这些人都簇拥着一名穿着绯袍的年轻人,人未到,驿站内的人就已经喝令他们都跪下迎接了。没人敢抬头看,这种威势,让他们心生羡慕之余也心怀恐惧。 一张太师椅就摆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王承恩大马金刀地做那,看着底下这些人,也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点头。这种场面,他开口都是掉价。 边上一名东厂档头立刻上前一步,大声喝道:“下面点名,点到名的人站前面来!” 他的话,自有翻译传达。这个时候,这些翻译都是有点紧张。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来自吕宋,否则就这京师,也不可能找到这么多懂西班牙语的人。 他们这些人,在面对狱卒,面对驿站兵丁什么的时候,还能淡定,但是一遇到厂卫出现,就立刻紧张了,特别如今这种场面,一大群东厂番役,还有厂公也在的情况。 他们的紧张,无形中都影响了跪在那里的西班牙人。当约翰听到第一个,就是点他名字时,吓得没能第一时间站起来,几乎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地到了前面,其他被点名的也差不多。实在是明国对他们来说,太过陌生了! 没过一会功夫,厂卫簇拥着几乎一言不发地王承恩走了。院子里的人过了好一会后才反应了过来,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们这些人,打量着手中崭新的纸币,摸着有点爱不释手的样子。 “这就是明国的钱啊,看着这么精美,要是带回欧洲的话,肯定能换好多钱!” “这下子应该可以肯定,我们都安全了,要不,也不会给我们发钱!” “明国的皇帝真是说话算话,说了我们以后是大明人,还让人教我们大明官话,真是太棒了!” “……” 这种涉及自身安全的话题才说一会,这些放下心来的西班牙人,就立刻转移了注意力,纷纷围上了站在台阶下的那些同伴。 “约翰,凭什么你们能得五两银子,而我们才二两银子!” “是啊,不但赏银比我们多,而且我们不允许外出,你们可以出去逛,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 面对七嘴八舌地羡慕声,约翰脸上全是笑容,之前的担心全没了。他笑呵呵地说道:“告诉你们,要想活得好,就得审时度势。你们看,明国这么繁华,像天堂一样,你们说,明国皇帝和他们的官员还能说话不算话么?他们让干什么,就好好干就是!” “对啊,听明国官员的话,就有饭吃!” “他们说一,你要做到二,让他们满意,就这么简单!” “……” 这个时候的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觉悟。拿到了比别人更大的好处,心中得意,便传授起经验来了。 听着他们说话,其他西班牙人都不由得心中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应该绞尽脑汁多写点。得到的银子多少是一回事,更关键的是,还能获得自由,出去看看明国的繁华! 这么想着,大部分西班牙人,就盯上了约翰这伙人,一个个地,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约翰,你出去的吧?带上我一个?” “带上我吧,我力气大,能扛很多东西!” “还是带上我好,我长得丑,出去你不会有压力的!” “……” 他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王承恩琢磨了崇祯皇帝的意思,改了一些内容,得到崇祯皇帝允许后给他们公布的。 第一,每个人都有赏银,但约翰他们得五两,其他表现普通的人得银二两,有多少区别。 第二,约翰等人可以外出一天,其他人必须留在驿站内休息。不过如果他们需要约翰等人帮忙购物的话,就允许约翰等人各自点一人随同。 如此一来,这些西班牙人不但不会怪约翰等人招供地更详细,反而会巴结约翰等人。无形中就给他们灌输观念,要听大明的话,还不会有内部压力。 由此可见,宫里面混出来的,有名有姓的人,哪怕身上少了个部件,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些西班牙人,在进京的时候,就走马观花般地领略了大明的繁华。此时得到允许,自然不可能不出门逛逛。而且他们这些人,也不是那种有钱就省着的人。 没过多久,在一堆西班牙人羡慕的眼神中,约翰等人都点了一个同伴随同,在每人一个翻译的陪同下,带着满脸憧憬地出去逛街购物了。 留在驿站内的西班牙人很无聊,很自然地开始讨论大明的繁华,还有约翰等人出去逛街,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 “不知道他们的银子能买多少好东西?” “我猜他们会去喝酒,来的时候,我就闻到酒香了!” “你们说,我们和明国人相差这么大,约翰他们去到外面,会不会被打啊?” “咦,你不说没想起来,这一说,我有点担心约翰了。早知道,或者不该把银子给他的!” “……”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 1243 是我们大明 这些西班牙人的讨论,在傍晚时分,眼看着天都要黑的时候,就基本上全部只是担心了。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回不来了吧?” “有可能,一看就不是明国人,估计被明国人打死了!” “打死应该不可能吧,打伤有可能,说不定是去治疗了!” “你们说,他们会不会还手啊,然后就一起被官府抓走了!” “约翰不可能吧,那个谁倒是有可能,愣头青一个,搞不定就会还手!” “……” 就在他们的议论声中,忽然院子外传来杂乱地脚步声,还有西班牙语的议论声,一听就知道,约翰他们回来了,因为约翰的嗓门很大,能听出来,还很兴奋。 顿时,无聊聚集着聊天的西班牙人,一下子全部拥了过去。 只见有明国兵丁把守的院子门口那,约翰他们手中都拎着满满地东西,一个个喜笑颜开地进来了。看到他们拥过去,都笑着打招呼。 “今天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啊!” “对,外面简直就是天堂,哇,真是太繁华了!” “就是钱不够用,如果有钱,那简直是完美了!” “……” 路,一下被堵死,其中大部分人都有委托约翰他们去购物的,这些出来混的,基本上很少会存钱,此时,都有点急,动手的同时,大声喊着。 “约翰,帮我买的东西呢?我就想要一身绸缎的,穿着肯定很帅!” “我的是酒,有买到酒么?想死我了!” “……” 就在这院子口,将近两百西班牙人堵在这里,堵得满满地,以至于后面有几个外出的西班牙人都没法进去了。 约翰一见,连忙大喊道:“不要急,不要急,都进去分东西,别惹到大明军卒不高兴啊!” 一听这话,所有西班牙人都为之一静,连忙往里面退去。这个时候的他们,最怕让明国人不高兴了! 不过他们的兴奋劲都没减,也不去大堂里面,就在院子里把约翰等人围住了。 约翰好歹也是大副,在他们中有威望,安排下去,让他们一个个来,然后,他和外出的同伴就开始分东西。一边分,一边又不得不回答好奇心爆棚的留守人员。 “什么,外面好玩不好玩?你说呢?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你们是不知道,明国的美食……啧啧,一对比起来,我们以前吃得就是坨屎,我以后再也不想吃我们以前吃的那些东西了!” “对对对,明国的美食,各种各样,只有你想不到,你喜欢什么口味,都能在明国的酒楼里找到!” “哇,你们是不知道,明国街上,什么货都能看到,简直是要什么有什么!吃、喝、穿……” “……” 在这讨论声中,有一个不和谐地声音,忽然冒了出来:“哇,要是能抢了就发财了!” 这个声音一出,顿时,院子里为之一安静,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那人。而后,第一时间的反应,是那个人周边的人,全都往外挪了挪,远离说话这人。 说话这人一见,立刻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连忙有点慌乱地解释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说顺口了而已,我真没想抢,我……我敢抢么?” 约翰就知道他是在别的地方抢惯了才这么说,理解他,就开口说道:“小心点,这里可是明国,能和其他地方那些未开化的地方比么?不想死,就管好你自己的嘴!”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这些西班牙人的兴奋劲就少了不少,话题也有转移了。 “对了,约翰,你们应该一出去,就会被明国人认出来吧,你们有没有被打?” “呵呵,你说呢,我们要是被打了,还能给你们买东西回来,真不知道你脑子是怎么想的?” “我们长得和他们不一样,一出去肯定是被认出来了。不过他们最多是盯着我们多看几眼,倒没有其他什么?” “对,我们又不是罪犯了,现在我们可是大明人了,知道么,我们是大明人了!谁会打我们?” “其实,明国人都挺文明的,他们的谈吐,待人待物都非常地有礼貌,一点都不像我们那边。” “对哦,街道上还干干净净地,真是天堂一般!” “你们是不知道,街上还有人长得和明国人不一样,据说,他们就是鞑靼人,以前和明国可是死敌来的。不过前几年被明国征服了,现在鞑靼人都已经是明国人了,走在街上,和明国人都没什么两样!” “对对对,我们这次,竟然还遇到了一个鞑靼的王,哇,那叫一个威风,有钱……” 说到这里时,立刻有同伴纠正他的话了:”翻译说了,那已经不是鞑靼的王了,他是明国人了,有功于明国,被封为什么什么,就是一个爵位,忘记了!“ 听到这样的话,其他西班牙人立刻都露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纷纷追问起细节来。因为他们自身的处境,以后在明国怎么生活,应该都和鞑靼人有类似,是个值得借鉴的地方。 蒙古人,和汉人确实有不一样的,一看就能看出来。特别是天山那边,西域的蒙古人,更是比较明显。约翰他们说得那个鞑靼的王,其实就是鄂齐尔图,如今他在京师居住,天山那边,主事的是原包头巡抚杨嗣昌。 当然了,约翰他们出去,能碰见鄂齐尔图他们,并不是凑巧,而是王承恩在背后有意安排的。只是约翰等人不知道,甚至连鄂齐尔图都不知道。 等这些西班牙人了解到蒙古人的状况之后,一个个不由得对以后在大明的生活有了信心。甚至有人还说出,要是能为明国效力,像鞑靼人一样为明国立下功劳,说不定能在明国得个一官半职,这样就太完美的憧憬出来。 这个夜晚,对于西班牙人来说,是这一年来最开心的一个晚上了。他们一边分着买来的大明货物,有穿的,有吃的,有用的等等,一边惊叹,一边讨论未来。 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想过回去欧洲,毕竟这些出来混的,在自己的家乡,都混得不怎么样,明国这么繁华,像天堂一样,如果能不受歧视地生活在这里的话,是他们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王承恩又来了。 这一次,西班牙人相对来说,都少了一丝惶恐,反而多了点期盼。因为他们知道,至少他们性命无忧,搞不好,还有好事等着他们,要不,昨天也不会给钱,还能出去逛了。不过他们也明白,以后还有好事的话,前提就是要让明国人满意。 这一次,王承恩自己开口说话了:“皇恩浩荡,陛下知道你们成为大明人,有很多困难。因此,从今天开始,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会有人教你们大明官话,教你们大明规矩,好好学,以后就能在大明生活了!” 听到翻译转述过去这话,顿时,这些西班牙人就激动了。事实上,他们确实有想过这个,并为之发愁。没想到,大明皇帝,竟然还帮他们考虑到了。激动之下,他们一时忘记了所处环境,纷纷欢呼了起来。 “万岁!” “万胜!” “谢谢!” “你是好人!” “……” 他们无一例外,都用蹩脚地大明官话,以前听来的,觉得不错的词,反正感觉能表达此时心情的,或者说溜嘴了的,就都说了出来。 他们这些话,让王承恩听了,有点哭笑不得。他也不想和这些一身臭的西夷多说话,等安静下来之后,便直接说道:“等三个月后,你们就是大明人,朝廷也不会再给你们照顾,你们需要搬离驿站,和大明百姓一样,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点声音,有点尖声说道:“当然,你们也可以为朝廷效力,到时候论功行赏,也能有个封妻荫子,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说完这些之后,他便走了,给了这些西班牙人半天时间准备上课。实际上,就是让他们有个时间消化他说得这些话。 果不其然,等他一走,这些西班牙人没有了压力,顿时就爆炸了。其中一人更是感慨地大声问道:“你们说,我们一头撞进明人占领的吕宋,这到底是祸还是福啊?” 吕宋的事情,他们后来已经听说了,知道是因为吕宋总督想屠杀吕宋明人,明国闻讯派兵前去解救,吕宋才被明国占领了的。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无话可说。 之前的时候,他们是非常地懊悔,觉得自己落到了明国的手中,估计是要完蛋了。这种感觉,在刑场上,看到荷兰的巴达维亚总督等人被杀时,达到了顶点。 可是,如今这个时候,他们的想法显然是变了。就听有人立刻回答道:“废话,要不是那样,我们能成为明国百姓,在这天堂般的地方生活么?” “对,以前我们过什么的日子?简直就是狗屎!反正我也是再也不想过以前的日子了。” “是啊,出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有命活着回去?就算能回去,到底能不能发财也不知道!回去之后,就我老家那破落,反正我是再不想回了!” “……” 约翰听着他们在七嘴八舌地说话,等了一会后,才拍拍手说道:“我就告诉你们吧,明国肯定是想用我们,否则的话,我们早就和荷兰人一样的下场了。只要我们能好好地听明国的话,给明国办事,把事情办好了,荣华富贵就少不了。这几天的事情,就足以证明了的!” 谁也不傻,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是纷纷点头。甚至其中有人就对约翰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之前的事儿,你肯定做得让明国官员特别满意,所以你们不但多得了银子,还能出去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 约翰听了一笑,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 他边上的一个人见了,便有点好奇地问道:“约翰,你知不知道明国想用我们做什么?要不给我们说说,让我们都好有个准备。最多以后得了赏银,分你一成好了!” “对啊,约翰,说说吧!” “……” 约翰本身就是他们的大副,具有较高的声望。在成为明国俘虏之后,他做得事情,又让他成功化险为夷,获得了想不到的好处。这些西班牙人虽然有的心中隐隐有猜测,可都还是愿意听听他的看法。 约翰见了,稍微沉默了一下,最终脸上露出笑容,对他们说道:“好,我不要你们的赏银,但以后你们还得听我的就可以!” 见围着他的人都点头,他就继续说道:“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明国想让我们带他们去墨西哥!” “什么?明国会想去墨西哥?”有人听了,立刻惊讶地问道。 “不可能吧,不是说明国都不喜欢出海的么?” “……” 开口的几个人,几乎都是下意识地问出口,因为这个,好像不可能。但更多的人,则是若有所思。 “你们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明国为什么让我们仔细写下太平洋航线的一切?”约翰看着他们问道,“别跟我说,你们不是写这个东西?” 不等别人说话,他就又继续说道:“还有,以前明国几乎不出海,可如今呢?南洋已经是明国的内海了。不管是我们西班牙人也好,还是荷兰人,或者葡萄牙人,都已经没了。从此种种,我觉得,明国的皇帝陛下,志向不小,绝对是想和我们欧洲一样,想要占领墨西哥那边了!” “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但我听过明国官员说过的一句话,好像是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约翰说到这里,看着同伴又道,“明国多大,我们从南到北,算是见识了吧,这其实还不是明国的全部。我们欧洲所有国家加起来,都没有明国大。他们这么繁华,这么多人,你们想想,这世界上,有谁是明国的对手?” 说到这里,他脸色变得很严肃,郑重地提醒道:“既然如此,我给大家提个醒,从此以后,要说我们明国,不,是我们大明。想要后半辈子好好享受,就要站在强者一边!” 1244 婚书 对于这些亡命之徒来说,只要有足够的好处,谁又会在意为谁卖命! 这一点,崇祯皇帝心里很明白,因此,他听到东厂提督王承恩回来禀告之后,便点点头交代道:“等他们学到一半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在京师逛逛,让他们知道大明的繁华,同时也知道,有钱才能活得更好!” “陛下英明!”王承恩听了,连连点头,恭敬地回奏道。 对于他的马屁,崇祯皇帝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又交代道:“他们在学习期间,让人盯着他们的一言一行,朕相信东厂应该是有眼光,能看出这些人的心思如何。到时候,朕要用他们,也只是用一些表现良好的,明白么?” “奴婢遵旨!”王承恩一听,连忙奏道,“奴婢一定调派精锐的番子暗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后,他见崇祯皇帝没什么吩咐了,才退下去安排事情去了。 而崇祯皇帝又传旨召来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把西班牙人招供的资料,包括那些西班牙人的基本情况,太平洋航线和大西洋航线以及南北美洲的情况,都给了他,让他仔细去研究。 另外,根据后世的印象,崇祯皇帝又把初步想法说给刘兴祚听,他打算在这些西班牙人的领航之下,一次性派出一支五十艘左右的战舰,现在北美洲的海岸线建立据点,而后再向墨西哥那边接触。 “陛下,这些西班牙人可靠否?”刘兴祚没有唯唯诺诺,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崇祯皇帝听了,微笑着解释道:“应该是差不多了,等回头,再让他们去水师基地看看,让他们明白我们大明水师的强大,就足够了!” 不要说大明此时已经拥有的战舰数量,光是第一次横跨太平洋,崇祯皇帝就决定派出五十艘战舰,这样的规模,在欧洲人离开本土的舰队规模中,都是很少见的。也只有像大明这样庞大的帝国,才有这个实力。用利益引诱,用实力震撼,那些西班牙人要还有反心,那就真是欧洲良心了。 安排完了这个事情,崇祯皇帝进入聊天群,问了下钱富贵情况。 倭国那边,建虏余孽为首的联军已经和德川幕府在轰轰烈烈地开战了。 建虏余孽在攻上本州之后,就一直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大战果,努力往石见银山攻过去。等他们打到离石见银山不远的地方时,德川幕府才明白建虏余孽的企图,连忙放弃了四国的敌人,调兵遣将围了过去。 但是,一开始的时候,德川幕府的军队还是连战连败,根本抵挡不住满清余孽的攻击。根据钱富贵的奏报,再结合崇祯皇帝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之所以战局会这样,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这些满清余孽都是和大明打惯了仗的精锐,悍勇的作战风格,以及身材上的优势,让他们对上倭国矮子,具有很大的优势。 第二,倭国的主力,其实是配备了火绳枪的步卒而已。但是,满清余孽早就在和大明的战事中,总结出了如何对付火器的方法。因此,火绳枪的低效,并没有给满清余孽造成多大的伤害。 第三,因为德川幕府是篡位夺权,害怕其他大名有样学样,就从第一代的德川家康开始,竭力压制其他大名。那些丰臣秀吉时代有实力的大名,等到这个时候,都已经被德川幕府削弱地差不多了。从原本历史上的岛原之乱就能知道,德川幕府第一次派出十来万军队去镇压天主教徒的叛乱,结果却大败而回,第二次纠结大军,是围得天主教军队没有粮食,才算是镇压成功的。其战力由此可见一斑。 第四,德川幕府的军队,是有各地的大名派兵组成的。如果打顺风顺水的战事,倒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旦对上满清余孽的强悍,各地大名就有小心思了,谁也不想自己死战,为德川幕府而牺牲了自己的实力。 因此,满清余孽的联军一直打到石见银山附近时,德川幕府的军队才算抵挡住了其攻势,站住了脚跟。能打成这样,也亏了德川幕府还没有腐朽,调整了作战重心。先是派水师重新截断海峡,没有让九州的后续敌人源源不断地开进本州岛。另外,德川家光也发狠,与其可能丢失石见银山,不如拿出一部分来激烈各地大名用心拼命! 当然了,这个时候,满清余孽一口气打到石见银山附近,也是有些疲惫,必须要休整了。之前打得那么卖命,一是要趁德川幕府反应过来之前多占点便宜。另外一个原因,是多尔衮要救四国岛上的多铎,他只有在本州打得狠了,德川幕府才会无法顾及四国的多铎,这样多铎那边才能安全。 如今在倭国的局势,满清余孽不愧是打惯了仗的,已经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不过,有一点出乎了崇祯皇帝的意料,他私聊问钱富贵的情况时,就听钱富贵回奏道:“陛下,最近几天,德川幕府改变了战术,让多尔衮有点头疼了。” 崇祯皇帝一听,有点好奇地问道:“如何改变战术?” “德川幕府在正面囤积重兵,但并不积极交战。”钱富贵或许是历练出来了,禀告军事方面,也能侃侃而谈了,“但其在满清的侧面以及后方,却调集军队加强了攻势,似乎是专门攻打天主教军队,而且已经取得了一些战果。” 说到这里,他想了下,又补充道:“那些天主教军队其实都是农民而已,守城还可以,但一旦到了野外,基本上都不是德川幕府军队的对手。多尔衮正在商量,想让豪格回援,保护侧翼!” 崇祯皇帝皇帝听了,不由得微微一笑,很好,就要这个效果。 满清余孽就算再厉害,人数也有限。这次战事,虽然节节胜利,可一样有人员消耗。如果没有天主教军队的帮助,满清余孽就是无根的浮萍而已,就算把倭国都打下来,也没法统治。 这么想着,他便交代钱富贵道:“你就以石见银山为诱饵,让豪格不要妥协,等后方的天主教军队损失大了之后再说。” “陛下,这不用属下劝,豪格自己都不想走。”钱富贵连忙回答道,“豪格的眼睛,也已经盯上了石见银山,多尔衮让他回援时,他就已经开骂了,说有了好处就想把他甩开,他才不干!” “呵呵,这样就好,让他折腾吧!”崇祯皇帝听了,笑着吩咐道。这个豪格,存粹是个猪队友,压根就没有学到皇太极的一点精明。打仗冲锋还可以,但要是决策什么的,就只能是呵呵了。要不是自己在暗地里帮他,估计早就被多尔衮给吞了。 不过就眼下来说,倭国这边,一切都按预定目标进行,很好!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就又转移了注意力,目光转到了唐国那边。如今大明暂时的敌人,也就这两处地方而已。 他点了唐王的图标,私聊他问道:“莫卧儿帝国那边,有什么动静了么?” “回陛下,和之前一样,只是在嚷嚷着说臣黑心,给了天价的赔偿金额,说要给臣好看。”唐王是带着笑意回答道,“不过臣派去莫卧儿帝国的细作说,莫卧儿的主力在北方和波斯帝国争夺坎大哈,似乎僵持不下。” 崇祯皇帝听了一笑,这样最好了。想了下,他又对唐王交代道:“孟加拉省,要趁这个机会多花心思经营,对于那些穷人,奴隶,要给予好处,至于那些在莫卧儿帝国时候就享受好处了的,我们大明也给不了更多好处,这些人,没有足够的诚意,就趁早解决了。” “陛下圣明,臣也是这么想的。”唐王听了一喜。 其实,他之前确实是有这个想法,因为底下已经有臣子给他建议了。但是,他有点没底,就怕孟加拉省一下乱了。不过如今有崇祯皇帝撑腰,那他的胆子就自然就大了,顾虑也没有了,一口就答应下来。 崇祯皇帝关了和唐王的私聊,看了下杨嗣昌那边,并没有去联系。 天山那边,之前追击漠北残余的军队已经回来了。如今整个天山周边,全是大明的。由杨嗣昌镇守,满桂统领军队,一边整编卫拉特诸部,一边修筑城池。暂时也不会有战事。 这么算起来,接下来的重心,该是好好治理国内了!等大明的综合实力再上一个台阶,就可以再扩张一波了。 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便打开聊天群的空间,看了各地编辑户籍的情况。 在户籍的文件夹下,又按省份设有多个文件夹,省下面还有州府,县,乡等子文件夹。每个文件夹内,又有具体的细分和一份总结的报告文档。 此时,崇祯皇帝点开,就是看这些总结的文档。 在做这个事情之前,大明户籍人口,一直在五千万左右。如今,崇祯皇帝看到总结的数目,已经登记在册的有一亿一千万多了,整整翻了一倍左右。 不过从评估上看,应该还有五千多万左右没有登记完成。这些没有登记的人中,大都逃于山林之中,小部分是躲在外籍。 崇祯皇帝想了一会,便下旨摆驾文华殿,招内阁辅臣议事。 没过多久,在京内阁辅臣便都到了文华殿。 一般来说,有重要的事情,才会这样议事。因此,温体仁等人都有点好奇,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 见礼之后,崇祯皇帝便微笑着对他们说道:“众位爱卿,朕考虑了下,如今趁着大明新的户籍制度在实施,打算规范婚姻。以后,大明百姓的婚姻状况,也一律登记在新户籍之下。凡结婚,必须在官府报备,出婚书证明。唯有如此,才受大明律法保护。私约,一律不予承认!” 这些内阁辅臣,就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皇帝竟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大明律》规定,男女双方定婚,需要“各从所愿,写立婚书,依礼聘嫁”。 而《明会典》又有规定:“凡嫁娶,皆由祖父母、父母主婚,祖父母、父母俱无者,从余亲主婚。” 这些其实是有男女双方家族自行决定,就算是正式的了。与此对应的,还有一种叫私约,是指明知男方有老,幼,残,养,庶之情,女家却情愿缔结婚姻.男女不经父母之命,自行约婚。这种私约,是官府不允许的。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经过官府认证,也就是和官府没关系。在原本的历史上,中国最早的由官府颁发的结婚证书,是满清时候的龙凤帖。 就是男女在订亲之后的七至十天内,双方应当去当地县衙领取龙凤官帖并纳税交款。帖上的内容包括:定婚人的姓名、年龄,双方家长、主婚人和媒人的姓名,而且均需签押、盖章,以示郑重。经官府认可,盖上大印,证明婚姻已经取得合法手续。 当然了,崇祯皇帝此时提出这个事情,并不是为了收取税款。 首辅温体仁就有点纳闷,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可是为了逃婚之因?” 就以前那种婚姻,就存在弊端。因为定下婚书之后,还要迎亲,这才算走完整个流程。如果在迎亲之前,男方逃走,女方就只有傻等。像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为此,在元朝时候,曾有过规定,类似这样的,五年没有完婚就失效。不过这样一来,女方的五年青春就浪费了。 其实,不止温体仁纳闷,其他辅臣也是纳闷。 皇帝乃是九五之尊,天下那么多事情,突然之间,就为了这样的小事,然后兴师动众地召集内阁辅臣说这事,他们感觉,这是不是也太大题小做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处理下手头公务呢! 你皇上是好,没有刚登基那两年勤政,当了甩手掌柜。可是,我们忙啊!我们更忙了啊! 崇祯皇帝看他们这个表情,便知道他们如同温体仁一般误会自己了,便微微一笑。 1245 忠烈侯并左都督 崇祯皇帝也不让他们猜了,对他们说道:“新的户籍制度,诸卿都有权限,应该也能看到。朕想了,对于个人信息,都收集在里面会比较妥当。而婚姻则是人生大事,关系很多方面。因此,朕想着,有关婚姻这个,必须记录下来,对于婚姻也做出相关规定。如此一来,可以杜绝很多由于婚姻、男女等事引起的纠纷,诸卿以为如何?” 俗话说,食色性也,男女关系,还真是占据人类社会关系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 温体仁等人也理解这一点,最为关键的是,这个新的户籍制度,实在让他们大开眼界。通过聊天群登记的户籍制度,不但有每个人的详细资料,还有照片等信息,官府回头查起来,对于每个人的信息就一目了然了。 当然了,如果要按照皇帝所说来搞的话,确实是个大事情。因为涉及到所有人,就比如温体仁他们自己,老夫老妻什么的,也要重新登记拍照之类。这样的大事情,也难怪要和内阁商议。 崇祯皇帝没等他们回话,就又补充道:“当然了,每个人的信息,也可以分门别类设置,不同的人,不同的地区,都要设置对应的权限,只有朕允许的人,才能浏览。朕对此事考虑良久,觉得此事大大有利于我大明的稳定。温卿,你是内阁首辅,你以为如何?” 被他接二连三地灌输,又有新型户籍管理的冲击,对于这样的事情,温体仁等人一时都无法深入去思考。 不过崇祯皇帝的话语中透露出了决断,又有他以前的事情在前,无不证明他的决策具有前瞻性,都是英明的决定。温体仁在没有非常大的冲突之下,也不可能违背圣意,因此,稍微想了会,便附议了。 其他内阁辅臣也和温体仁差不多的状态,都没法深入去想这事带来的各种影响,最终,他们都同意了。 既然同意,崇祯皇帝便把这个事情丢给内阁,让内阁去商讨这事,拿出一个章程来,细化大明专门的第一部婚姻法。 其实,这个时代的人都不知道,崇祯皇帝其实在这里挖了一个坑,让他们跳下去了。 自古以来,每个王朝,都是权贵势力左右朝局,随着时代的演变,到了后来,就是门阀世家左右朝局,影响帝国,再后来,就是官宦世家。不管是什么形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小家影响大家,即宗族影响帝国统治。 别的不说,就说婚姻吧,这是人的一生中最大的事情。但这和官府屁事都没关,由男女双方的家长,再上升一点,就是和宗族势力有关。 崇祯皇帝把婚姻关系的确定,具备法律效应的这个,纳入官府,由官府说了算,这其实是在夺权,夺宗族的权。如果明面上提这个的话,哪怕是内阁辅臣,他们也可能会因为自身的利益而反对。但崇祯皇帝根本不提这点,只用明面上的理由来说事,这潜藏的夺权,就很少有人能认识到了。 其实,宗族势力是非常强大的,哪怕到了后世,也是一样。后世有伟人也认识到这些,就用运动来夺权,但若干年后,就又有抬头的形势,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对此,崇祯皇帝的想法,是一步一步来。最好的结果,是把宗族最终分裂为以家庭为单位,但这种事情,不能强制,只能利诱,是个长期的过程。 说完了婚姻法,崇祯皇帝便又对内阁辅臣说道:“登记人口,清查隐户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不过朕看了下,估计还有五千万人口左右没有登记。朕打算和当年的太祖一样,出动军队协查,诸卿以为如何?” 朱元璋时代,为了清查隐户,就出动了军队协查。对于拒不登记的隐户,是直接当罪犯处理的。 隐户,说好听点,就是反对封建压迫;但实际情况呢,其实是逃税逃役,这,其实是任何一个时代的官府都不能容忍的。 因此,温体仁等人听了,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他们不知道,崇祯皇帝在这里又有捣鬼。 不久,朝廷旨意发出,人口登记时间过了之后,再给一个月的时间,需要交钱补登记。而如果一个月后,还没有登记的,一旦被发现,流放辽东、朝鲜、天省等酷寒之地。同时,接受举报,可获得隐户一半的家财。同时朝廷也会出动军队协查。 与此同时,在云南阿迷州,一直驻扎在这里的白杆军营地,马祥麟很是无聊地在射箭。 “好,厉害!” 不时有亲卫大声叫好,他们也不是拍马屁,因为马祥麟确实箭箭都中靶心。 然而,马祥麟却提不起劲,射了一会,却把弓往亲卫那一丢道:“没意思,走,去山里!” 可就在这时,一声呼唤响起:“麟儿,过来!” 马祥麟转头一看,连忙走过去施礼道:“娘,有什么吩咐?” 秦良玉看着自己儿子,摇头说道:“麟儿,你这段时间似乎有点消沉,天天就知道打猎嬉戏,如今军粮充足,兵卒训练可有拉下?” 马祥麟听了,有点没劲地说道:“娘,我们都在这里待多久了?朝廷就好像把我们遗忘了一般。周边也没什么战事了,也不用每天都练了吧?” 现在基本上就没有和大明能过几招的对手了,至少周边没有。漠北、辽东、南洋什么的,全都在大明的掌控之中了。 秦良玉一听,摇摇头,正想说什么时,就听到马祥麟又嘟哝道:“娘之前说,朝廷很快就会有奖赏下来,可这么久了,却没有一点动静,该不会是看我们没有什么用处了吧?” “麟儿!”秦良玉一听,顿时大喝一声,脸色有点严峻地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要记住,做好本份即可,岂能患得患失?” 马祥麟这种,是没有了生活目标,用俗话来说,是闲得发慌了。这种事情,一般都出现在年轻人之中。秦良玉也是知道,便开始教训起自己儿子来。 他们的亲卫一见,互相看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而后假装警戒,避了开去。 “陛下宏恩,你瞧瞧,历朝历代,有几人能像娘一般封爵的?”秦良玉苦口婆心地说道,“如今天下太平,这是陛下之英明,百姓之福气。而我辈武人,自当庆幸之,却又不能轻视懈怠之。天下……” “好了,好了!”马祥麟有点头疼,连忙承认道,“娘啊,这些道理,孩儿都懂。孩儿……孩儿……” 眼珠子转动,想要逃过这一劫,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孩儿只是想着,朝廷不是赏罚分明么,怎么我们出征一年多了,为何对我们还不闻不问,就只是丢我们在这阿迷州算什么啊?” 谁知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秦良玉顿时眉头就竖起来了,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训道:“为娘刚才说得话,你都当耳边风了?朝廷做事自有章法,还需要你惦记着什么?再说了,这次出征,有没有什么苦战、累战,从唐王那还得了不少好处,你还想怎么样?为娘……” 她正训着,忽然就听到远处传来动静。马祥麟挨着训,无聊地往那边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脸都绿了,也不顾他娘在训他,连忙喊道:“娘子,慢点!” 秦良玉转头看去,正是儿媳张凤仪,一脸兴奋地往这边跑过来。 此时,秦良玉已经顾不得训儿子了,连忙喊道:“跑什么,小心我的孙儿!” 马祥麟此时已经冲过去,一把扶住张凤仪,不让她跑了,同时训道:“疯了,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疯啊,小心我们的孩子!” 驻扎在阿迷州太无聊,结果一个不小心,张凤仪有了。虽然此时肚子还没有大显,但怀孕反应强烈,已有医生诊断是怀孕了。 这个消息,让秦良玉很是高兴,一家人都宝贝着,就等着新生命的降生。 张凤仪非常兴奋地看着走过来的婆婆,浑然不顾及婆婆似乎想训自己,高兴地说道:“婆婆,陛下刚才有旨,我们白杆军即日起返乡休整。另封婆婆为忠烈侯,升右军都督府左都督,暂时不用去京师任职,坐镇西南。“ 马祥麟一听,眼睛顿时一下睁得很大,有点不可思议地样子,不知不觉间,抓着媳妇的手,一下变得用力,确认道:“娘被封为忠烈侯了?还是右军都督府左都督?正一品官衔?” 张凤仪点点头,兴奋地说道:“是啊,所以妾身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赶紧来禀告婆婆知道了!” 女人因为战功封爵,原本就很罕见,之前被封为伯爵,就已经出乎了很多人意料了。如今,更是被封为侯爵,俗话说,封侯拜将,这是武人追求的终极梦想,而秦良玉,作为一个女人,竟然就达成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秦良玉也是被封为侯爵,但是,那是南明朝廷封的。在南明那个时候,大明的爵位已经被封得满地都是了,一点都不值钱,也不稀罕了。 而此时,大明的爵位还是非常值钱、罕见的。战神戚继光厉害吧,到时也没有封什么爵位。 因为,秦良玉一听自己被封侯爵,顿时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走过来,原本是想好好说说儿媳要小心胎儿的事了。 看着平时处事不惊的娘,此时愣在那里,马祥麟一点没在意,只是非常兴奋地说道:“娘,你是侯爵了,忠烈侯啊,哈哈,忠烈侯!” 良久,秦良玉回过神来,兴奋之余,忽然对张凤仪说道:“你替老身禀告皇上,说老身何德何能,蒙皇上如此恩遇,老身受之有愧,实不敢当也!” 听到她这话,马祥麟和张凤仪都不由得楞了下,他们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娘竟然不想接受,这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啊! 不过他们知道秦良玉的为人,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就只能按照她说得做。 张凤仪看了看丈夫,才转头对秦良玉说道:“婆婆稍等!” 这个消息,还只是通过聊天群事先通知,圣旨还没有正式接到,也不算是抗旨不遵。 过了一会后,就见张凤仪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对秦良玉说道:“皇上说了,婆婆的精忠报国之心,他都知道,只要朝廷有令,婆婆没有任何怨言,认真执行。这次出征一年多的表现,为大明南征北战,他都看在眼里。婆婆这样的忠良,就应该为天下武人的表率。同时,也可以向天下人宣告,女人并不会比男人做得差!这份赏赐,是您该得的!” 说到这里,她又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同样笑着说道:“皇上还说了,以后婆婆是右军都督府左都督了,白杆军将由夫君统领,要好好表现,争取来个一门双爵!” “什么,皇上真是这么说得?”马祥麟一听,独眼睁得大大地,惊喜万分地确认道。 张凤仪点点头,一脸笑意道:“这话,妾身敢乱说么?” 马祥麟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因为皇帝这话,透露出一个信息,就是他只要好好干,将来也有封爵的希望! 秦良玉看着儿子儿媳,笑着看着,过了好一会后才问儿媳妇道:“皇上有没有说别的什么?” 一般来说,她既然被任命为右军左都督,而且听起来还不是虚职,是留在西川这边,那估计是有什么事情,因此,她才有这么一问。 大明的右军都督府,领云南都司、贵州都司、四川都司、陕西都司、广西都司及其所领卫所,还有直隶宣州卫、陕西行都司所领卫所,四川都司所领土官天全六番招讨司等,四川行都司所领卫所与土官昌州长官司等及云南都司、贵州都司所领土官茶山升官司、新添长官司等。相当于统领整个大明西南的军队。 当然了,都督府只有统兵权,调兵权还是在兵部手中。但显而易见,秦良玉作为右军左都督在四川,肯定是有事情要做。 1246 隐户 “有提过!”张凤仪马上回答道,“皇上说了,接下来朝廷的重点将会是清查隐户。大明西南、西北一带多山,隐户多没于崇山峻岭之中。过了期限之后,朝廷将派军队协查。” 秦良玉听了点点头,普通衙役去对付藏于深山老林的隐户,确实有点不现实。不过这种事情,和她这个都督府的左都督有什么关系? 张凤仪显然是猜出了婆婆心中所想,就马上接着解释道:“皇上到时候将会下旨,此次地方军队的军事行动,将由军队主官自行负责,权当练兵。当然,地方都察院要派人监督,但不得干涉军事行动。地方军队的行动成果,将作为地方将领的考核,由婆婆来决断,而后直接上报皇上。” 听到这话,秦良玉不由得一愣,随后大喜。 大明开国以来,特别是从土木堡之变之后,武将勋贵的权力越来越被文官挤占。虽然名义上说,五军都督府的职责是练兵,考核各级军官。但实际上,以前五军都督府考核之后,是要报给兵部,由兵部最终决断。考核各级军官的这个权力,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兵部所夺取。 但如今皇上这个做法,很显然是又把这个考核权还给了五军都督府。兵部不管如何,在如今皇上的威势之下,总不可能和皇上去抢权力吧? 想明白了这点,而秦良玉作为一名武将,又怎么可能不欢喜。 于是,她立刻奉旨,开始做拔营的准备。相同的旨意应该也通过聊天群给朱燮元了,等朱燮元那边的命令一到,就可以启程回四川。 …… 山东西南部,有一个后世非常有名的地方,就是梁山泊。由梁山、青龙山、凤凰山、龟山四主峰和虎头峰、雪山峰、郝山峰、小黄山等七支脉组成,占地面积将近四平方公里。在唐宋时期,黄河多次决口,滚滚河水倾泻到梁山脚下,并与古巨野泽连成一片,形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水泊,号称“八百里梁山泊”。 不过如今这里已经风光不再,黄河改道,这里的水泊已经大不如以前,但也没有达到后世那样只剩下水泊遗址那样的一块湿地。 在这边,外围已经是耕地,生活着一个又一个的村落。其中有一个只有二十来户的小村子,是临近水泊梁山这边的最近村子,叫梁家村。村子里的人大都有亲戚关系,是一个家族逃来这里落地生根的。 不要看梁家村的人口少,耕地少,但从他们的房屋和百姓衣着能看出来,他们一个个都是比较富裕的。 这一日,中午时分,七月的太阳有点毒辣,百姓们都在自家屋里休息。有一伙人,五个壮汉,每个人都扛着不少东西从山上下来,熟门熟路地进入梁家村,来到东头的一户人家门口。 “梆梆梆”地敲门声响起,其中为首一个年级大点的汉子一边敲门,一边低声喊道:“梁伯,我们来了!” 听到声音,屋里的一个人应声出来,带着一点欣喜,显然是那汉子所说得梁伯了。 “来来来,快请进来!”梁伯一边打开门,一边热情地招呼道。 五个汉子鱼贯入门,把肩膀上的大袋子堆在院子里,打开袋子口,露出了袋子里面的东西,都是山里的好东西。 梁伯看到这些东西,脸上的笑容就更多了,当即热情地对为首那个年纪大点地说道:“刘瓦,这次你们要什么东西,食盐要吧?还要什么?” 刘瓦一听,当即笑着说道:“就是以前换的东西,另外,俺媳妇马上要生了,俺想要点布料,不知道贵不贵?” “不贵不贵!”梁伯乐呵呵地说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说给我听听,我看村里那家有,去给你要来!” 梁伯是村子里的里正,也是族长,村里有什么东西,他都知道。每次这些山里的人过来换物,都是他统筹安排的。 就这么地,一番沟通后,梁伯当即喊着人名,隔壁邻居听到了,只是一下的功夫,刘瓦等人需要的东西,就都由边上的村民带过来了。只一会的功夫,梁伯的这个院子里就挤满了人。 生意上门,大家都高兴,乐呵呵的。还有小孩也趁机过来看热闹,同时在院子里玩耍开了。 刘瓦看到送过来的东西中,忽然眉头微皱,蹲下身子,看着摆在那里的一袋食盐,伸手抓了一小点,仔细看看后,脸色有点难看,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食盐,而后对梁伯说道:“梁伯,这些精盐我们买不起,还是换以前的那些食盐吧,反正是盐就可以了。” 梁伯听了,心中苦笑。其实,他也不想把这些精盐摆出来的。但关键的问题是,县里就没有以前的粗盐卖了。全都是这种精盐,价格甚至比以前的粗盐还便宜。 听到问话后,梁伯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没事没事,我们都打交道这么多年了,这些精盐就按以前的粗盐价格来算好了。” 其他村民一听,都连忙附和了起来。 “对对对,我们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们就不要分精盐粗盐了,反正还是那个价格给你们!” “是啊,你们在山里的日子也不好过,我们能照顾地总要照顾点。” “……” 他们的这个说法,让刘瓦等人非常地感动。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这精盐的价格,可是粗盐价格的好几倍,如果还是按照以前粗盐的价格来交换的话,那就实在太占人便宜了。 于是,刘瓦连忙说道:“不行不行,你们也不容易,照顾俺们这么多年,哪能让你们吃亏呢!这精盐俺们不要,就要粗盐就好了。” 一听这话,梁伯这边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就又七嘴八舌地客套了起来。 “别不好意思的,说了精盐给你们就给你们,没事!” “对,交情在这,就拿着吧!” “你就当这是粗盐好了,没事的。” “……” 就在他们的说话声中,在院子里玩开的一群小孩中,年龄比较大的那个,忽然站住了对刘瓦说道:“刘叔叔,县里都没粗盐,全是这种精盐了!” 他这话一出,院子里顿时一片安静。 刘瓦这边的人非常诧异地看着这小孩,有点不敢相信。县里全部都吃这种精盐?这怎么可能?那县里的百姓还怎么活得下去? 而梁伯这边的人中,其中有一人,就是那小孩他爹,有点恼羞成怒,一巴掌就拍在自家孩子脑袋上,大声训斥道:“大人说话,哪有你来插嘴的份,还不滚!” 这小孩似乎是到了叛逆期,也是到了要脸的年龄,看到这么多人面前,被他爹喝斥,当即有点不服气地辩解道:“俺又没有说错,娘都说了,现在日子好过了,连这种精盐都比以前的粗盐要便宜多了,皇上圣明!” 小孩说话有点快,但吐字清晰,一下就说完了。 那小孩他爹一听,气得满脸通红,第二巴掌就又打了过去,同时大声喝道:“你个小兔崽子,还敢犟嘴!看我不打死你!” “哇……”小孩立刻就被打哭了。 刘瓦一见,连忙伸手挡住了那小孩他爹,同时劝道:“好了好了,小孩子不懂事,也就随便说个话而已,没必要打的。” 他是压根就不信小孩的话,就当小孩在乱说话了。 县里没有粗盐卖了,只有精盐,而且精盐还比以前的粗盐价格还便宜,这简直是件不可思议地事情!怎么可能! 谁知那哇哇哭地小孩,听到他的话后,却又哭着开口说道:“我不是小孩,我都上童校了!先生说过,要诚实,我没有乱说话……” 孩子他爹要疯了,一把拖过小孩,就直接往院子外走去,非常生气地喊道:“反了天了,竟然敢跟你老子顶嘴了,看我回家不扒你的皮……” 经过这么一闹,梁伯这边的人,脸色都有点尴尬,随即由梁伯做主,各种交换的东西,都便宜了一点给刘瓦,双方成交之后,刘瓦这边,比起以往,收获多了不少。 “每次真是麻烦梁伯了!”刘瓦等人背着换来的东西,再次诚恳地道谢后,才背着东西回山去了。 梁伯等人送到村口,看着他们远去后,有一人忽然开口问道:“你们说,他们会怀疑么?” “怎么可能怀疑?”另外有人立刻回答道,“眼下这样的光景,要是换几年前,你能相信?” 说着话,这人又一指刘瓦等人的背影道:“他们这些隐户,都躲在山里多少年了,更是不可能相信会有眼下的好日子吧!” 梁伯听着,并没有说话。这些年来,就靠着和这些隐户的交易,村里赚取差价,算是赚了不少钱。这样的局面,谁也不想破坏掉。 正在这时,有一个小孩忽然拉着梁伯的衣袖,不解地问道:“爷爷,嘎子哥说得是对的啊,为什么还要挨打?” 梁伯转头一看,见是自己孙子,便想解释一下,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从何解释起。 其他大人看着他们爷孙俩,也没有人插话。 “爷爷,他们是不是坏蛋?”小孩子有点不解,“我们先生说了,做人要诚实,但是遇到坏人的时候,就不能什么都告诉坏人!” 听到这话,梁伯脑海中闪过刘瓦等人诚恳朴实地笑容,忽然叹了口气,摸了摸孙子的头,而后环视自己的族人道:“朝廷规定隐户登记的期限快要到了,这山里藏着人的事儿,也不止我们知道。等期限已过,朝廷军队协查,他们肯定要被流放酷寒之地。毕竟打了多年交道了,你们怎么说?” 他这话问出口之后,没人说话。一个个互相看着,都有点拿不定主意。但他们听出来,族长的倾向是什么? 其实,在这些人中,有的人是不愿意说的,甚至还打算回头举报一下,还可以分得隐户的财富。不过族长毕竟已经表明倾向了,有这些想法的人,一时也不敢说出来。 看到他们不说话,梁伯摸着孙子的头发,就又说道:“日子已经比以前好过很多了,这些山里人身上,我们也赚了不少钱了。而且重要的是,我们的小辈,都在童校读书,我们身为长辈的,当以身作则,可不能把小孩教坏了。他们,是我们的希望,希望他们有朝一日,也能考取功名。你们总不希望,他们以后也是我们愤恨地贪官污吏吧?” 听到他的这些话,所有大人都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后,有人终于开口说道:“梁叔,俺听你的。” “俺也听梁叔的。” “为了俺家的狗娃,算了,做点好事吧!” “……” 接二连三地有人开口,都同意了梁伯的说法,只有少数几个,沉默以对,显然不大同意,不过却没有站出来强烈反对。 梁伯见此,当即点名道:“狗娃他爹,你去追他们,把他们请回来!” “好,俺马上去!”狗娃他爹答应一声,神情似乎轻松了不少,带了一点欣喜,撒开脚丫子,向远处的背影追了过去。 过了好久,刘瓦一行人返回,听到梁伯等人的解释之后,还是一脸的不信。 刘瓦等人听了,就仿佛在听天书一样,反正他们的脸上,不是迷惑之意就是一脸不信。 “梁伯,你就不要拿俺们寻开心了。”刘瓦有点苦笑着说道,“俺们虽然躲在山里面,可官府是个啥样子,谁不知道?不说别的,光是辽饷,以前的时候,就逼死了俺们村……” “那都是老黄历了!”梁伯有点哭笑不得,说真话了,这些山里人竟然还不信,“辽东建虏早已被皇上给御驾亲征剿灭了,辽饷也早已经作废了。这几年的变化之大,俺都和你说说吧……” 一直说到傍晚时候,梁伯才把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刘瓦满脸诧异地确认道:“这是真的?听说皇上不是一个毛头小子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不得无礼!”梁伯一听,连忙训道,“皇上乃是紫微星下凡,岂能以年龄来衡量?明日你们派人去县里看看,就知道了。俺可是告诉你,再过些天,就到了截止时间,到时候,你们隐户再去登记,可是要交钱了。” 1247 豪奴 梁伯的郑重其事,而且又是事关重大,不管如何,刘瓦等人都不可能当耳边风。 第二天的时候,刘瓦就亲自跑去县城,所见所闻,自然颠覆了他以前的印象。如果日子能好过,谁愿意躲在深山老林中当隐户? 别的不说,生活必需品和生病看医这些,都不可能全部在深山老林中解决。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们在和梁村人交换的过程中,被梁村人赚了很多。 因此,当刘瓦把他的所见所闻带去深山老林之后,没有任何意外,他们决定去官府登记了。 类似这样的例子,就在大明各处发生着。 躲在深山老林中的隐户,有的及时知道了外面的消息,大部分都选择了去官府登记,只有极小一部分还顽固不从的。还有的隐户,则不知道外界的消息,而后被知道他们的人所举报,地方上便派出军队一锅端了。 也幸亏是崇祯皇帝在下旨的时候,是有提及过,军队协查隐户,以活捉功劳最大,考核最好。因此,地方军队一般都是包围活捉隐户为主,除非遇到强烈抵抗,才会动刀动枪。 而在军队出动之前,等到了隐户需要交钱登记的阶段时,崇祯皇帝通过聊天群实施掌握全国各地的动态。他便发现,全国统计的人口似乎要超过预期。 这当然是好事!和原本的历史上不同,这时候的大明没有兵灾,虽然还是小冰河时期,可高产作物已经推广了四五年,品种已经有不少改善,最为重要的是,不占用原有耕地,是额外的补充。加上南洋被大明说掌握,源源不断地粮食流进大明,又有无数的人拥去南洋。这一进一出,让大明的粮食压力大减,基本上可以说,没有人祸,官府应对得当,小冰河算个屁! 此时,光是聊天群中的人数,就已经达到了五千多人。不过,崇祯皇帝还是觉得聊天群中的成员太少了。除去厂卫之外,光是全国登记人口户籍的成员,都要不少。 官府到县和乡一级,那这个级别的所在,就必须要有聊天群成员登记人口户籍才行。而且一个地方还不能只有一人,必须要有制衡监督才行。这对于后世的人来说,是常识,崇祯皇帝自然不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这还只是最基础的,另外,在这个世道,还讲究男女有别,如果有条件,一个地方就必须要有两个登记人员,一男一女,分别负责登记当地的男女人口。 为了满足最基本的登记人员,只要聊天群中的成员,经过最基本的考核评估,能吸纳成为登记员的,崇祯皇帝都给他们转了。但就算这样,有的地方也是一个都没有,还必须从别的地方派过去。 要不是聊天群这种逆天级的神器在,光是这种全国人口的登记工作,估计没有三四年的功夫,是不可能完成的。可就算又聊天群这种神器,如今已经快一年了,依旧还没有完成。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聊天群中可用成员比较少。 为此,崇祯皇帝就又开始加人了,一口气加了一百个。 也亏了聊天群的主聊天区不会自动刷新,就是说,想看聊天记录,就往上翻,你想看多久都可以,不会有人说话就一下全部刷新,然后你又得重新往上翻那种。新增的聊天记录,只有拉回来之后才能看到,恢复到没有拉上去的状态,才会自动更新。 现在的崇祯皇帝不会再一个个去过问加进来的新成员的基本情况,有专门的厂卫负责问询记录新成员的基本情况,汇总消息后发给东厂提督王承恩或者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由他们两人负责去核实,再把人员信息直接发给崇祯皇帝过目。这其中,有什么人能用,王承恩和刘兴祚都会注明,如果崇祯皇帝觉得没问题,就能吸收为厂卫或者成为别的岗位的人。 忘记说了,东厂和锦衣卫干这个活,是轮流来的。 当然了,在这个过程中,只要崇祯皇帝有兴趣,随时都能查看的。因为所有聊天群成员的私聊,他都有权能看见。原因无他,因为他是群主! 这不,崇祯皇帝在加人之后,有点闲得无聊,就随意点开了几个私聊看看。这些私聊,是轮到的锦衣卫校尉在问新人情况。其中有一个私聊,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新人叫李东阳,他似乎有点忐忑,在问和他私聊的锦衣卫校尉道:“请问下,这个……这个是登记户籍么?我……我不是故意不去登记的,是我们老爷不让去登记的,不知道要交多少钱?” 眼下这个时候,已经是到了隐户登记需要交钱的阶段了。很显然,这个叫李东阳的人并没有去登记,还是一个隐户,突然被聊天群选中,还有人问基本情况,就有点懵了。 锦衣卫校尉不是负责登记隐户的,因此就没理这个问题,只管他的职责范围,在继续问着李东阳的基本信息。崇祯皇帝看到,这个叫李东阳的人,是应天府人氏,是应天府吏部左侍郎家的仆人。 看到这些信息,崇祯皇帝的眉头不由得皱了下。 自从登记隐户开始,一开始都是在各城池的隐户,那些离开原籍脱离官府掌控的,陆续开始登记。因为全国各地一起登记隐户,这些脱籍的,知道自己逃不掉,基本上都登记了。可以说,在最初登记隐户的主力中,主要就是这些人。以至于崇祯皇帝以为,城里的隐户基本上都登记地差不多了。 第二阶段,登记的隐户主力,是逃往深山老林的那些。在崇祯皇帝的心里,觉得该登记的,应该都差不多了。可此时一看,他忽然就回过神来了,似乎自己忘记了权贵之家的豪奴。这些人中,估计和李东阳一样的隐户有不少。 这么想着,他便私聊李东阳道:“像你这样的隐户,李府还有多少?” 李东阳一看发私聊过来的,认得是聊天群的群主。不知道现实中是什么来头,一时之间,不敢回答,沉默了。 崇祯皇帝一见,便继续说道:“我们私聊,不会有任何人看见。实话实说,对你有好处。这种事情,你要不说的话,我也有别的方法能问到,相信这应该不是什么很秘密的事情!” 李东阳一见这条私聊,稍微一想,最终回答道:“回群主的话,我们都是李府的家生子,一般都不会去官府报备登记。除非将来有一天,老爷能让我们外出自成一家,或者有功捞个外差什么的,就可能会看情况去官府登记。就我们李府来说,没去官府登记的,一共有五个人!” 很显然,他既然决定回答了,就一口气说了好多,说得很详细。 崇祯皇帝一见,心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而后,他又追问道:“像李府这样的情况,应该很普遍吧?” “当然,很多府上都有这样的情况,一般家生子都没人会去报官登记。”李东阳身为官宦之家的奴仆,见识自然要比普通人广,就听他继续介绍道,“一般情况下,有钱人家会多;传承世家久地多;朝廷显贵、皇亲国戚地多。” 看到这些话,崇祯皇帝稍微一想,点点头,明白这其中是什么原因。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便对李东阳说道:“朕说了,你实话实话是有好处的。以后你为东厂番役密探,归东厂提督直辖。你可愿意?” 后世有传言,大明官员在床上和老婆的私密谈话,第二天都能被皇帝知道。大概率就是这官员的府上,就有厂卫密探,听墙根听到后禀告上去的。 是成为仆役,还是成为厂卫密探的一员,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用想就能做出的选择。以前的皇帝有这样的布局,崇祯皇帝有这聊天群,布局起来就更是容易了。 李东阳听到崇祯皇帝这话之后,就愣住了。因为这是文字显示,“朕”这个字,全天下可只有一个人可以用。他有点难以相信,刚和自己聊天的这个人,会是英明神武的大明皇帝? 没见过世面的,可能会愣神,可能会质疑等等。但对李东阳来说,却能一下想明白怎么回应。因此,他只是稍微沉默一会,就连忙答应了下来。反正这事就算假的,他也不少根毛,要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崇祯皇帝接下来没有再理李东阳,而是想了下自己手底下两人的情况。 东厂提督王承恩,一直住在宫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家生子之类的,不会有什么隐户私自蓄养。 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早年只身来京,也不是什么豪门世家。独身一人的时候,基本上全天都在官衙内。后来,自己下旨给卢象升,救回他的家眷之后,才有了自己的府邸。这几年来,奴仆肯定有,但家生子之类,应该不大可能,有隐户的概率,应该小。就算有,也不多。 京营这边,都是原本的新军,平定辽东立下功劳的将士。他们这些人,都是新到京师没多久,原本的家世,大都也是穷苦人家,这些人的家中,就更不会有隐户了。当然了,如果过个十来年什么的,那就难说了。 这也就是说,这些人手,都是没有问题的。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在聊天群中私聊王承恩和刘兴祚,直接问他们是否有隐户? “陛下,奴婢一直住在宫里,就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宫里私养隐户啊!”王承恩的回答最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刘兴祚稍微慢了一点点:“陛下,末将府上的仆人,有两个出生才一年左右的,还没有去官府报备登记,不知道这算不算隐户?” 这个时代,幼儿的夭折率还是很高的,就崇祯皇帝自己,在原本的历史上,就夭折了好些个。在这个位面上,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命中率很低,可只要中了,生下来了,似乎就没有夭折过。 在之前要求登记的旨意中,是以能上童校的年龄为基础。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其实并没有要求登记的。 对此,崇祯皇帝心里有数之后,就回复王承恩道:“王大伴,你暗中调查下,看宫里人在外面的府邸里,是什么人有多少隐户,朕要清楚地知道,明白么?记住,此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陛下放心,奴婢一定小心行事!”王承恩一见,立刻答应下来。 他心中明白,皇上再三强调,那就说明,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就算是他干爹也不行。 皇上下了这样的旨意,王承恩其实也不敢违背。因为他不知道,宫里面,到底还有什么人在聊天群里面,到底什么人是皇帝的直接眼线。如果敢背着皇帝偷偷摸摸,都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就知道了。这种冒险的事情,不值得。 当然,另外还有一个原因,皇上这么说,结合最近朝廷在做地登记隐户的事情,他就知道,这事,其实是他的机会。他不可能一直在东厂提督这个位置上做下去的,这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允许的。但别的好位置,都是有主的,这就存在了利益冲突。 崇祯皇帝吩咐完王承恩之后,就又吩咐刘兴祚道:“按照之前朝廷颁布的隐户要求,给朕统计下,京师的王公勋贵,文武百官,还有那些商贾巨富,他们的府里,有多少隐户没有登记?记住,此事要快,而且要隐秘,知道么?” 刘兴祚的这个任务,显然比王承恩那个只查宫里人的任务,要重多了。不过刘兴祚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下来。有困难,回头再克服就是。 果然,王承恩率先完成了任务。三天之后,一份清单,便通过最隐秘的聊天群联系方式,呈送到了崇祯皇帝这里。 崇祯皇帝结合自己通过其他渠道印证了这份清单后,便放心地看了起来。 这份名单,是按照隐户多少进行排序。崇祯皇帝只一看开头,就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1248 先礼后兵 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在宫外的府邸中隐户最多,有五人。 其次是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其府中有隐户四人。 …… 从崇祯皇帝登基开始就位居宫中高位的,在宫外府邸时间越早的,隐户数目就越多。也是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宫内,因此,这些太监府里的隐户数量最多,也没有应天府一个吏部侍郎家多。 看完这份清单,崇祯皇帝并没有声张。他私聊了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让他把已经调查完的情况先禀告了再说。 按照官职高低,刘兴祚此时才调查了内阁和七部尚书以及一些在京师的王宫勋贵而已。不过从这些资料上看,情况就比宫里严重多了。 那些勋贵世家的隐户情况最为严重,比如那些几乎和大明国运同样长时间的勋贵,最多的是英国公府邸,光是在京师的府邸中就有二十六个,这还不算他们在京师外面庄园里的隐户。甚至连崇祯皇帝那个岳父,周皇后他爹府上也有八个隐户。 内阁并七部尚书中,一如之前所认识的,越是老牌世家,隐户就越多,和他们是否是书香门第无关。倒是首辅温体仁,一向以清廉自居,他府中的仆从佣人最少,隐户也就只有两个。京师总戎曹变蛟的府里倒是一个隐户都没有,他的叔父曹文诏府里有三个。 看到这些信息,崇祯皇帝都不用再等刘兴祚把所有人等都调查清楚,心中就已经有数了。看来各豪门世家之中,他们很可能,把那些家生子就当作了私人财产,压根就没想着把这些家生子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同样是大明百姓来进行看待。 之所以有这样的情况,很可能和大明上下的观念有关。这些府里的隐户,大都是家生子,也就是说,这些人的父母是豪门世家的奴仆,奴仆所生之子,就一定还是府上的奴仆。 看来,大明开国以来所做的一些规定,要改改了。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便陷入了沉思。 几天之后,崇祯皇帝在御花园坐火车玩,一时兴起,传令各监少监以上宦官全都一起来坐火车。 顿时,御花园内的这列火车,坐满了宫里的太监。这让边上站着伺候的宫女内侍都很羡慕,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是那里面的一员,那该多好! 但是,火车上的这些少监太监,却是心中纳闷了。不少人都有活的,比如司礼监秉笔太监,自从崇祯皇帝下放了大部分奏章的批阅之后,他们可都是在忙着批红,是真得忙!崇祯皇帝突然把他们招来坐火车,这是干什么? 作为宫里顶尖的一批人,他们自然知道,皇帝不会无缘无故地把他们召集过来玩的,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因此,他们心中猜测着事情,表面上,却玩得很开心,不时根据皇帝的话题,赞个几句。 火车开了几圈后,终于停了下来,熄火之后,御花园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崇祯皇帝带着微笑,摸着火车,又下了车,绕着火车笑呵呵,看他样子,极为欣赏火车。 以曹化淳为首的太监们,全都跟在崇祯皇帝的身后,也都笑呵呵地夸奖着火车,一团和气。 忽然,崇祯皇帝就站在火车头这边,看着火车感慨地说道:“京师和通州之间的铁轨很快就要铺完了,等通车的第一天,朕准备带皇后一起去庆贺,如何?” 一听皇帝说要这么隆重,这些太监们的心中都微微有点吃惊,只是火车而已,皇上竟然这么重视? 虽然他们心中这么想着,觉得似乎有点大惊小怪了。但表面上,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来,就听曹化淳首先赞道:“陛下一心为民,实乃我大明百姓之福也!” “陛下乃是千古仁君,确为百姓之福气也!” “……” 就如这些太监了解崇祯皇帝一般,崇祯皇帝其实也对这些太监熟悉地很。知道他们嘴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中未必就一定这么想着。 不过这不要紧,他顺手拍着火车头,微笑着说道:“你们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火车的出现,将会给大明的交通带来巨大的改变。就拿通州到京师这条铁路来说,以后由京杭大运河运来的货物,在通州由火车拉来京师,货物的吞吐量将是以前的几倍以上。” “而等火车在全国铺开之后,不管是人还是货物,都能大大地增加活动范围。”崇祯皇帝说到这里,感慨一声道,“加上我大明有了新的户籍国策,朝廷不再限制大明百姓的流动,以后我大明百姓将极大地开阔他们的视野。大明将更加繁荣,也将更加强大。” 听到这里,这次是高时月第一个开口附和道:“陛下圣明,我大明已经是开国以来最为强大的了。我大明疆域之广阔,是为历朝历代之最!陛下威武!” 说这话时,很显然自动过滤了元朝。当然,真要说起来,大明此时北起北冰洋,东至太平洋,南则包括整个南洋,西到天山,都是大明宣誓主权的地盘,比起以前的元朝,其实也相差无几了。 ”不是奴婢拍马屁,陛下之英明神武,远超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我大明从天启朝开始,短短几年时间内就成就如今这等局面,奴婢心中是佩服万分。自有帝王一来,奴婢就只服陛下一人也!“曹化淳不甘落后,也连忙笑着附和道。 其他太监也一样,纷纷跟着附和,说着类似的话。 “陛下英明神武,真乃大明百姓之福也!” “……” 崇祯皇帝似乎很享受他们说得这些话,只是微笑着看着火车,任由他们在说话。 过了好一会后,他忽然转身看向身后这群太监问道:“你们说了这么多,可知大明百姓到底是指哪些人?朕之子民,具体是指什么?” 听到这话,几乎所有太监都听了一愣。皇上这问话,不合常规啊!而且怎么会问这话,大明百姓不就是大明百姓么?皇上的子民,不就是大明百姓么? 他们正在纳闷着,东厂提督兼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这一次却第一个开口说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奴婢以为,凡我大明疆域,任何人都是大明百姓,都是陛下之臣民,无一例外!” 他说这话时,重点强调了“任何人”三个字。或者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宦官说话声音原本就有点尖,这一大声强调,让人听起来就更是有点刺耳。 在众多少监太监愣神的时候,崇祯皇帝似乎是来了兴趣,当即问王承恩道:“王伴伴这话说得有意思,任何人?好像是有道理!” “奴婢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王承恩在众多同僚地注视下,态度恭敬地回奏道,“只要在我大明疆域,不管何人,皆受雷霆雨露。陛下给大明带来的改变,大明疆域内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就说这火车,修遍全国,自然全国任何人都能享受其带来的便捷。还有……” 王承恩滔滔不绝地举着例子,崇祯皇帝也不打断,面带着微笑在听着。 王承恩所说,其实都是皇帝的功劳。边上人听着,都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他们没想到,王承恩年纪不大,却能通过事实上的讲述,用这高境界的马屁,真正讨皇帝开心。 这么想着,他们都有点羡慕,怎么就不是自己抢先说这些呢! 就在这时,王承恩却话锋一转,话题一下转到了当下,就听他说道:“由此种种,上至王公勋贵,下至黎明百姓,又或者罪囚奴仆,无一例外,皆陛下之臣民,皆受陛下之雷霆雨露!” 他的这番话,从法理上来说,一点都没错。大明帝国之内,难道还有人例外? 众多宦官太监还在琢磨着皇上和东厂提督的对话时,就听王承恩又在说道:“历朝历代,隐户皆为罪囚,但陛下却给予改过自新的机会,实为千古仁君!奴婢以为,陛下之新政,已经是仁尽义至。如若还有任何人想当隐户,不管其是否自愿,都罪不可赦!奴婢就不信了,这天下还有不受陛下管着的人,难道还有其他人比陛下还大,能管着那些人不成?” 这段话中,他又着重强调了几点,比如“隐户是否自愿”,还有“天下还有不受陛下管着的人”等等。 联系到隐户这个主题,在场的众多少监太监都立刻明白了过来,该不会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其实压根就不是坐火车,而是为了隐户这个事情? 他们原本还正如崇祯皇帝之前所想,觉得朝廷这次登记隐户,其实是不包括他们府里的家生子。因为历朝以来,就是这样的惯例。可此时听了,特别是听到王承恩再三强调任何人,特别是点出了“隐户是否自愿”,“难道还有其他人比陛下还大”这样的话,他们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府里,不就是有符合这种条件的隐户么? 这么一想,顿时,有好些个少监太监之类的,神色有点不自然了。 崇祯皇帝似乎没看到他们的神情变化,只是淡淡地对王承恩说道:“王伴伴说得夸张了,朕相信今时不同往日,可能有的人是消息闭塞;又有的人,可能事情忙碌等等,暂时没去登记而已。如今离登记期限截止还早,应该不会有人故意不去登记的。要是真要有人敢欺朕,呵呵,朕也不介意给你们厂卫立功的机会!“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这些宫里的人精,顿时就一下全都明白了。 皇帝都已经点明了“今时不同往日”,这就说明和以前不同。还说“有的人可能事情忙碌”,就那些普通隐户,怎么可能事情忙碌而对朝廷之策视而不见,这分明就是在说他们,在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别看是王承恩提出了这事,可这明显是皇帝授意的,他们两人一唱一和,就是敲打他们这些宫里的人。 想到这里,他们看着王承恩,心中明白,大概率自己在外面府里的情况,早就被东厂侦缉清楚了,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幕。 这么想着,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就有点惶恐了。对他们来说,皇帝的宠信才是他们一切权势的根基。失去了圣宠,不要说什么家生子了,一切都将是浮云而已。 于是,他们就都想向皇上请罪。 谁知崇祯皇帝这时,却背着手悠哉地向后宫走去,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交代道:“火车坐了,嗑也唠了,都回去忙吧!” “奴婢恭送陛下!”众多少监太监齐声回应,同时心中有了决定。 等到午后,文渊阁这边,孙承宗办公许久,毕竟年纪大了,七十好几了,有点腰酸背痛地,就站起来走走。其他阁臣,倒还是在继续办公。 信步走到门口附近,忽然隐约地说话声传来。这让孙承宗有点好奇,以前这里,可是很少能听到底下的人在私自聊天的。 于是,他踱步过去,脚步声虽然轻,却不是没有。但那两人好像是聊得起劲,竟然没有听到,还在那低声聊天。 孙承宗离得近了,就站住了身子听上一听。 这不听还好,一听之下顿时愣住了。这门口的两名小宦官竟然在聊宫里的事情,而且还是刚发生不久的事情。 那两个小宦官聊完之后,就去忙事了。孙承宗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得咧嘴,无声地笑了下。 他心中明白得很,当今皇上对宫里控制地很严。他敢打包票,如果不是上面有人示意了,这两个内侍绝对不敢把宫里的事情拿出来乱嚼舌头。 这事情其实很好理解,皇上这次要把各府中的隐户也都登记造册,只是不想明着来,让各府都自觉一点,因此就先点了宫里那些公公,再把消息传出来,让外面的也自觉点。 孙承宗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宫里的事情,不会只有这么一处地方嚼舌头。这个事情,会很快传开来的。 皇上,这是先礼后兵,就看大家自觉不自觉了! 真要有不长眼的,以皇上如今的威望和能力,那些不长眼的,肯定会倒霉! 1249 归国 想着这些,孙承宗便又走了回去,把听到的事情一说。当然了,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陈述所听到的事情而已。 这内阁里面的人,那可是文官中的人精,孙承宗能想到的事情,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不,内阁首辅温体仁听完之后,一拍脑门,作恍然大悟状道:“呀,老夫府上还有一个没登记的,真是忙忘了!幸亏稚绳提醒了,要不然回头被举报了,这内阁可就没脸待了!“ 他是门儿清,知道皇帝在御花园对那些宫里的人那么说,又何尝不是给他们这些外廷官员脸面。他作为内阁首辅,自然是顺着杆子爬了。一个家生子而已,又有什么打紧的!再说了,就算登记了又如何,还不是自个府上的人! 其他阁臣听到他这话,那会不知道他想什么。对于他们这些位居高位的文官来说,想法其实都差不多。也都一个个笑着说忙,和首辅一样,把这事耽搁了。 听着同僚都在表态,温体仁忽然又说道:“这事儿,老夫想了一下。既然内阁这边都可能因为忙碌而忘记隐户之事,那其他衙门,老夫相信也有这个可能!既然如此,不如以内阁的名义,提醒下其他衙门,切记不能因为忙碌而耽搁登记。诸位,以为如何?” 孙承宗一听,心中不由得暗道:“首辅不愧是首辅,立刻想到了补救措施,圣恩不减,也就难怪了!” 隐户登记这件事情上,皇帝显然是知道了各府都有隐户,而且数目不少。但皇帝想要这些隐户都登记,却又不想做恶人。因此,宫里面,这恶人就由东厂提督王承恩当了。而在宫外,则是要由内阁当这恶人。 臣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就是用来背锅的! 虽然背锅了,却能得圣心,皇帝在身后站着,前程就不会有问题,就算有一时的波折,只要皇帝记得,终归不会有问题。 首辅提议,加上隐户原本就是不合法的事情,这些内阁辅臣都是知道孰轻孰重的,也就没有抵制,便都同意了。当然了,要是有什么人抵制了,他们绝对相信,消息能马上传到皇帝耳朵里,这是他们所不愿意的。 就这么着,京师很快就轰动了。 “喂,你们听说没,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公公亲自把他府上的家生子领去登记了?” “什么?连曹公公的家生子都去登记了?” “没错,我也看到了,当时很热闹的,一群人围观,我以为什么事情,过去一看,啧啧,不止曹公公,还有御马监掌印太监高公公也去了,都是宫里的大人物啊!” “哈哈,这样才好,这样才公平嘛!这几天有戏看了!不知道其他府上怎么办?” “……” 这个消息很快传开,一些豪门世家的府邸里就有人开始闹心了。 “老爷,小人去打听过了,宫里的那些大人物,确实都亲自送家生子去登记了!”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猪油蒙了心么?想要邀功都想疯了?” “老爷,那我们要不要……” “不管,随便,以前可没有这样的先例!” “……” 类似这样的话,有不少,当然,也有的豪门世家嗅到了什么,有点犹豫,有点不安。不过大部分豪门世家,都还在看风向。 很快,在宫里大人物行动的第二天,就有了新动向,被早已关注着的闲汉传开了。 “你们看到没,首辅府里的管家亲自带着一个隐户去登记了,还缴了钱,说是事情太忙,耽搁登记了。” “不止首辅府上吧,我都看到好几个辅臣的管事,带着府上的家生子去登记了。” “……” 内阁这些大佬不像宫里的太监那样没底线,会亲自上阵作秀,都是派了管家之类的,把家生子送去登记了。 可就算如此,有他们做示范,而且内阁还明确给各衙门发出提醒,这一下,就热闹了。京师各府都陆续有人送隐户去登记,外带一大帮闲汉看热闹传播消息。 这么一来,那些豪门世家就坐不住了。 “老爷,千真万确,各府都把家生子送去登记了。“ “老爷,小人听说,要是不登记的话,过了期限,被人举报,隐匿隐户者,是要同罪,发配酷寒之地的!” “老爷,小人听外面在传,朝廷出了告示,府里当有隐户过期不登记被发现的话,有官职者属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 大部分豪门世家看到风向不对,不敢顶风作案,只好一边偷偷地骂内阁无能,一边只能如实登记了。他们这些人,敢骂内阁,却不敢骂始作俑者王承恩,原因无他,因为王承恩是东厂提督,谁知道要是骂了的话,会不会被厂公知道!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不甘心。这些人,主要是有爵位的那些,特别是从开国以来就有的那些。他们府中的隐户是最多的,如果不是当初为了捞功劳去辽东而被建虏杀了一批,那隐户还要多。 他们有点不甘心啊,因为登记之后,按照大明律,各府都是有一定数额的免税免役人数,如果超过,那是要交税赋的,等于一笔额外开支。因此,就有人偷偷去找了嘉定伯周奎,又想怂恿皇后的亲身父亲,太子的外祖父隐匿隐户不登记。 然而,崇祯皇帝早就惦记这个不靠谱的岳父,让周皇后自己去提醒他爹,不要干蠢事! 周奎在崇祯三年初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崇祯皇帝的手段。加上这几年来,崇祯皇帝的威信日高,可不是原本历史上那个能糊弄的皇帝,又有周皇后的千叮万嘱,因此,这一次,他义正言辞地训斥了一番来人,让他儿子亲自带着府里的隐户去登记了。 这么一来,至少在天子脚下,没人敢隐匿隐户了。因为这种事情,没法隐瞒,回头厂卫一查,一定露馅。 而后,京师这边发生的事情,有聊天群的传播,立刻传遍了整个大明。这让全国各地的豪门世家,一边骂娘,一边却不得不去登记家生子之类。 当然了,也有一部分人顶风作案,觉得不在京师,并没有什么。 于是,在隐户登记截止日期之后的第二天,应天府吏部侍郎就被举报隐匿家生子不去登记。 原本这个吏部侍郎还想用忙忘了来当借口,结果干脆地很,不是户籍衙门,也不是地方军队,而是厂卫直接上门抓了。这速度之快,就好像早已等在那里,就等着时间到了抓人。 作为朝廷官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全府上下被发配去了天山,都不带过夜的。 这个事情,震动了大明官场,以至于不少官员或者勋贵自己举报自己,这种事情,最终皇上开恩,既往不咎。 登记隐户的事情,经过这样的插曲,成果再次出乎了崇祯皇帝的意料。原本他以为大明有一亿五千万人就差不多了。谁知道结果虽然最终没有出来,但根据最新情况一预估,大明人口大概有两亿左右。 拿到这样的奏章,让崇祯皇帝很是高兴。如今大明的疆域太广,正需要大量的人口。而且登记造册的人口越多,赋税收入就越多。所谓人多力量大,在这古代可不是只有一句口号而已。 与此同时,倭国江户的海面上,有两膄海船出现,正缓缓地向港口靠过去。 在其中一艘的船头,有几个人站在那里远眺岸上。其中有一人脸色忧郁,喃喃自语地说道:“也不知道战事如何了,希望将军大人已经镇压了那些叛乱吧!” 听到他这话,他边上的人自然明白他的心思,连忙安慰道:“大人放心,将军大人英明神武,肯定已经镇压了那些蛮人!” “对,他们才多少人,肯定打不过我们将军大人的!” “……” 听着手下人的安慰,为首这人却沉默不语,脸色并没有变化,很显然,他的看法应该有点悲观。但他没有开口否认,似乎也希望真实情况能如同手下所说得那样。 就这样过了一会,离江户越来越近的时候,就看到有两艘战船迎了上来,还是左右夹击的那种,离得近一些,就看到战船上严阵以待。 见此情况,船头这边,就有人挥手大喊道:“我们是自己人,我们是将军大人派往明国的使者,如今回来了,梅川尚艺大人就在船上!” 迎过来的那两艘战船,听到这话后,里面的倭人全都露出欢喜地神情。很快,就听一艘船上有人向这边喊话了:“你们回来地太好了,不知道天朝上国什么时候能发兵来剿灭那些建虏?” 听到这话,沉默不语地梅川尚艺,一颗心就沉了下去。很显然,既然还是在盼着明国出兵,那就说明局势并没有改善。 可是……可是自己这趟出使,完全是搞砸了啊! 他的手下也大概听明白了,可他们却不甘心,就又大喊问道:“现在战事情况怎么样了?” 这时候,双方的船只离得越来越近,说话也不用那么费力了,战船上就有人大声回答道:“情况很不好,建虏和那些反贼想攻占石见银山,将军大人派了重兵过去,双方正在僵持中!” 听到这话,梅川尚艺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这么说来,局势没有太大恶化?可就算如此,将军大人应该是在盼望这时候的明国能出兵一起夹击建虏和那些叛逆吧? 谁知他正想到这里,战船那边的人又继续说道:“将军大人派兵袭击建虏后方,杀了不少叛逆,还打上了九州岛。如今九州岛上的叛逆被杀得差不多了,但还有好几座城池没有打下来,那些叛逆还在顽抗。” 梅川尚艺一听,心中又稍微缓了口气,这是个好消息,不愧是将军大人。 他却不知道,这些战船上的人,所知道的消息也有限。 九州岛那边,一开始的时候,情况确实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德川幕府的军队攻上去后,因为没有建虏主力,只是那些天主教军队,其实也就是农民而已,根本抵抗不住。被德川幕府的军队杀了好多,反正九州岛上尸横遍野,只有几座城池打不下来。 但僵持时间久了后,德川幕府的军队,粮食物资就供应不上了。原本他们还打算就食于敌,反正都是叛逆控制的地盘,杀光,烧光,抢光是他们最爱干的事情。可是,九州岛上,原本就不富裕,连续的战事,早就耗尽了物资。建虏攻去本州岛的时候,更是带走了能带走的物资,就算德川幕府的军队再三光政策,也收集不到多少粮食,全靠本州那边的物资补给,已经难以为续了。 战船上的人,继续在说着他们知道的消息:“那些建虏凶残得很,他们也派了军队绕到我们大军后方,就像恶魔一样,到处烧杀劫掠,形势很不好。将军大人一直在念叨着你们回来,早点平定叛乱!” 一听这话,梅川尚艺刚才还稍微松了口气的,顿时一颗心就死了。因为他知道,真实情况,肯定比这个说法要更糟。或者可以说,如果不是没法隐瞒,那压根就不会传出来这个消息。 想想也是,听说那些建虏崛起辽东的时候,就是烧杀劫掠很在行的,如今在本州这边这么干,估计不知道多少人都死在他们手中了。将军大人,绝对是非常盼望自己能说动明国,快点派兵过来镇压这些叛乱。 可是…… 梅川尚艺想起明国京师金銮殿上发生的事情,脸色灰白,一言不发,转身缓步下了船头,往船舱走去。 他的手下看着他,明白他带不来好消息,心情肯定很不好,都没人敢出声打扰他。他们能想象出来,到时候将军大人知道了明国的情况,还不知道会怎么发火! 战船和出使的船相错而过,他们都能看到战船上的那些人在欢庆。很显然,他们都以为,这次明国之行,会给他们带来好消息!应该将军大人那边,也是如此认为吧! 梅川尚艺大人,你该怎么办? 1250 奇葩的猜测 战船的速度快,拐了个弯,比出使明国的两艘船先一步回到了江户的港口。 还没有靠岸,船上的倭人就忍不住向岸上等消息的官员先喊开了:“出使明国的船回来了!梅川尚艺大人回来了!” 岸上的人听到这消息,不由得都是大喜。其中有一名官员,更是立刻翻身上马,往城里飞驰而去。 最近这个月,满清余孽和那些反贼所带给德川幕府的压力越来越大,不得已,为了鼓舞士气,德川幕府就已经放出了风声,说将军大人早就派出使者前往明国求援。这次是备了重礼,真心实意朝贡,肯定能换来明国出兵,至少会把满清余孽干掉的。 还有那些反贼,都是丰臣秀吉的孙子手下。而丰臣秀吉是当年入侵朝鲜的罪魁祸首,和明国军队也是打过仗的。说起来,也是和明国有仇,搞不好,明国出兵,也能顺道灭了丰臣国松。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背景,因此江户这边都热切盼望好消息快点传回来。也是因此,不管是战船上的那些倭人,还是岸上的那些倭人,一见是出使明国的船只回来,都一个个喜出望外了。 幕府将军德川家光正召集家臣商量事情,在为前线的战事头疼,特别是建虏骑军较多,避开主力,侵袭后方,严重影响了后方的稳定。就连江户这边,都多了不少难民了。 正在这时,听到手下来报,说梅川尚艺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德川家光一听大喜,连忙吩咐道,“快,快让梅川尚艺赶紧来见本将军!” “嗨!”他那手下连忙答应,又一溜烟地跑去传令了。这种大家都高兴的事情,做起来都是劲头十足。 德川家光也不讨论战事了,笑呵呵地等着,对他的一众手下说道:“本将军就知道梅川尚艺口齿伶俐,乃我国之苏秦也!“ 他的家臣听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至少在表面上,都一个个喜笑颜开地拍他马屁。 “将军大人高瞻远瞩,小人是佩服万分!” “这也是将军大人知人善用,其他人是万万没有这个本事的!” “哈哈,等明国派兵过来,那些叛逆和建虏估计会被吓死了!这可都是将军大人运筹帷幄之功啊!” “……” 花花轿子人人抬,听着手下这些家臣的恭维话,德川家光乐得哈哈笑。这些日子来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于是,他下令,摆酒庆祝。 可是,这边的酒宴都摆上了,梅川尚艺还是没来,这就有点反常了。因为从时间上估计,该到了才对。 看到德川家光有点皱眉的样子,他的家臣就自动脑补,帮着解释了。 “将军大人不必担心,肯定是明国皇帝赏赐了很多东西,所以就来得晚了!” “对啊,明国皇帝都很好面子的,回礼绝对丰厚!” “将军大人,搞不好我们来年的军费都有了,不用另外筹集了!” “……” 德川家光听着他们的这些话,觉得很有道理,刚有的担心就没了,又笑呵呵起来,他挥手说道:“这次出使明国,梅川尚艺君是辛苦了,诸位稍等,这宴席还是等他到了才开始吧!” 他既然这么说,他的家臣自然不会反对,都连声附和。 又过了好长一会时间之后,还是没见梅川尚艺出现,德川家光就又有点皱眉了,到底搞什么? “将军大人,要不属下去看看?”有人见此,便试探着问道。 德川家光听了,正要同意时,却见之前派出去的手下回来了,脸色惶恐,一看就没有好事。 顿时,大堂内一下安静了下来。 就见那人跪在地上,磕头禀告道:”将军大人,梅川尚艺大人已在船舱破腹自杀……“ “什么?”德川家光一听,顿时吃了一大惊,感觉有点不妙,便厉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家臣一听这个消息,同样吃了一大惊,瞪大了眼睛,盯着跪在地上的那人,静等进一步消息。 那人不敢抬头,双手捧上东西道:“梅川尚艺大人没能完成出使任务,没脸见将军大人,这是他的遗书,还有明国的国书!” 德川家光听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他这次的贡品可是精心准备了的,按以往的经验,明国皇帝肯定会高兴,应该会答应出兵的啊! 他这么想着,眉头紧皱,也不要侍从去转呈,自己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抄过了国书和遗书。 德川家光没管遗书,先展开国书看了起来。 这个时候,倭国的上层,都是懂汉字的,无需翻译,德川家光都能看懂国书上的内容。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顿时有点傻眼了。 就见国书上写着,基于倭国以往的恶行,看在大明太祖当年有旨的份上,大明皇帝决定倭国做出赔偿,赔礼道歉之后才视倭国危大明藩属国。赔礼道歉没有问题,关键是赔偿,他娘的竟然要一千多万两,这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要是倭国没有乱的时候,那这一千多万两,说不定凑凑还是能凑出来的。但关键问题是,如果倭国没有乱,凭啥要给明国一千多万两?现在打了这么久的仗,花钱如流水,那可能还凑得出来一千多万两? 德川家光看到这里,非常地生气,明国显然是存心的,竟然要一千多万两的赔偿!这梅川尚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样的条件竟然也能答应?脑子有屎么? 这么想着,他又去看梅川尚艺的遗书。 在这份遗书中,梅川尚艺把他登陆天津港之后的所见所闻,说明国百姓、武人、文官因为当年的事情,特别是朝鲜战事,特别仇恨倭国,明国皇帝为了给他的子民一个交代,就要求赔偿,金额是明国一年国库收入的一半。但是梅川尚艺觉得也就一百多万两银子,要是能让明国出兵,他认为是值得的,因此就答应了下来。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明国的国库收入,竟然已经达到了两千多万两之多。 后面还有一些话,主要是梅川尚艺如何悔恨什么之类的,德川家光压根就不想看了,一把撕了梅川尚艺的遗书,同时红了眼睛,大声吼道:“该死,该死,该死!还想一死谢罪,做梦!去,把他给本将军碎尸万段!” 倭国人之所以切腹,就是怕死后尸首不全,不被天照大神待见。 大堂内的人听到德川家光的咆哮声,他们便明白,梅川尚艺绝对是干了非常蠢的蠢事,否则将军大人不至于如此生气! 不过他们有点好奇,梅川尚艺到底干了什么蠢事,让将军大人如此生气? 他们此时不清楚,德川家光却是明白的很。因为梅川尚艺这蠢货,明国那边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明国不来打建虏和叛逆就已经算不错了,搞不好回头明国百姓再闹起来,明国皇帝很可能会怪罪自己这边又背信弃义,戏耍明国,到时候,很可能还会出兵对付自己。 这不但是没有求到援军,甚至还能引来明国的报复啊! 梅川尚艺,八格,混蛋…… 一阵子闹腾之后,还得面对混乱的战事,德川家光想了一阵,便吩咐道:“传宫本武藏来见本将军!” 和德川家光的闹心不同,崇祯皇帝却是开心地很。这不,交通部尚书刘懋刚有奏报,说京师到通州的铁轨铺设完毕,可以通车了。 这可是大明的第一列火车通车,也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列火车通车,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崇祯皇帝当即下旨,他将和皇后一起,领文武百官去现场庆贺火车通车。 另外,为表彰大明匠人所做出的贡献,崇祯皇帝下旨,废除匠人世袭的制度,此后,匠人身份如同农民,全凭自愿。 之前的时候,军户世袭的制度,接着卫所制度革新而有变动,有一部分军户,摆脱了军户制,成为地方衙役之类的,但是,并不完全。 而这一次,崇祯皇帝是明确下旨,从开国以来的匠人世袭制度,要被废除。理由是匠人的贡献很大,代表之一就是这火车。 这么一来,崇祯皇帝的这道旨意,顿时引起了全天下的轰动。不管是火车也好,还是匠人户籍的变动也好,全都成了最火的话题。 “你们听说了么?那个什么火车要通车了,皇上和皇后亲自领着文武百官去看通车。真是不得了了,这火车肯定好厉害!” “可不是,这火车可是吃铁的啊,你们看到没,那么多铁都铺在地上的,据说力大如牛,能拉很多东西呢!” “皇帝和皇后都亲自去了,那可一定要亲眼去看看这火车通车才行!” “……” 京师的百姓,都是好凑热闹的。反正京师这几年来的大事,都能调动他们的积极心。如今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参与参与就怪了。 相对京师的百姓来说,其他地方因为看不到火车,他们就把话题更多的放在了匠籍制度的废除上。 “你们听说了么?以后匠人不是匠人了,皇上仁慈啊,匠人算是熬出头了!” “什么匠人不是匠人?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匠籍了啊,那些匠人再也不用被官府征召轮班了!” “不会吧,不是开国以来就是这样的么,怎么匠籍就会废除呢?” “你真是孤陋寡闻,皇上下旨,说是匠人对大明贡献巨大。嗯,好像起因是京师那里的火车要通车了。什么火车?就是喷火的车啦……” “……” 围绕着这个话题,大明范围内的百姓都开始讨论匠人所做的贡献,从蒸汽机开始算起,都在衡量到底匠人有多大的贡献,才让皇上下了这么破天荒地一道旨意。 于是,争论就出来了。 因为有的人认为,蒸汽机是皇上发明的,不能归于匠人身上。包括水泥,热气球等等。可也有的人认为,这个离不开匠人的努力,确实是有功劳的。 大致来说,商人一般都支持这道旨意,光是蒸汽机所带来的改变,带给商人的利润,特别是南洋那么多藩国都急需产品的情况下,他们就觉得匠人贡献很大。 其他贱籍则是强烈支持这道旨意,因为他们看到了希望。匠籍废除了,那他们是不是在将来也有会机会呢? 大致来说,倒是士人阶层,对于这道旨意并不感冒,觉得皇帝这么做,对匠人太好,有违祖制。不过基于崇祯皇帝的声望如日中天,朝中大佬都是皇帝的狗腿子,倒也没有多少人敢明着反对。 要是以前的话,他们就敢凭着“祖制”两字来反对。这个法宝一祭出,很少有皇帝会顶着干的。可是现在,之前那些喊着“祖制”来要挟皇帝的官员,都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不过有一点,比较奇葩地是,民间在传说,先皇爱好做木工活,当今皇上更是喜欢各种匠人的活,爱屋及乌之下,当今皇上就有心废除匠籍制度了。 崇祯皇帝听到厂卫的密报,不由得摇头好笑,连这样的理由都能牵扯上,也是服了。 不过没关系,有这样的误解也无所谓,崇祯皇帝心中想着,反正工匠精神,以后还是要继续提倡、鼓舞的。民间这么认为,也有利于提高匠人的地位。 这么想着,他的心思就又回到火车通车上面了。 这一日,是钦定的火车通车时间,又到了收割一波成就值的时候了! 崇祯皇帝预估到了自己和皇后领文武百官去的话,到时候场面肯定很热闹。但他没想到,京师百姓的热情,还要超出他的现象。 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沿着铁路线,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从京师一直到通州,铁路沿线全是人,都准备看看让皇上如此重视的火车,到底是什么玩意! 崇祯八年八月十五,崇祯皇帝和皇后领着文武百官见证人类历史上的第一列火车通车。这原本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不过崇祯皇帝没想到,还是出了一点意外,让他有点揪心。 1251 吏部尚书一职 京师北门城外的火车站,崇祯皇帝和周皇后仪仗刚一出现,早已等候在这里的文武百官,以及所有百姓就立刻恭迎。顿时,在这火车站附近,立刻响起了山呼海啸般地万岁声音。 崇祯皇帝和周皇后联袂从御驾中出来,笑着示意所有人平身。 这么盛大的场景,约翰等西班牙人也被安排出来长见识。这种场景,对他们来说,当然是第一次见。当然,得忽略掉他们被观看的那次。 这些西班牙人学了两个来月的汉语,只能听懂一部分日常用语而已。可这盛况,却不会因为语言的障碍而妨碍他们的震惊。 “哇,大明皇帝好威风啊!这么多人,一起跪迎,实在是太壮观了!” “别乱说话,是我们的皇帝,懂么?” “对对对,我们皇帝真是威风,我就感觉,我们以前的那些,给我们现在的皇帝陛下提鞋都不配!” “那是肯定了,这里可是天堂!以前那个,真是乡下的乡下,根本就不能比!” “……” 约翰等人一边低声议论着,一边关注着皇帝的动静。 就见皇帝和皇后来到蒙着红布的火车头这边,听到皇帝开始讲话,他们连忙都闭嘴,恭敬地听讲。然而,语言地限制,让他们听得半懂不懂地。不过至少有一点,他们是知道的。崇祯皇帝在介绍火车,说这火车会改变世界什么的。反正一个意思,这个火车非常伟大。 听着这些话,约翰等人就不由得对红布盖着的火车头非常地好奇,因为他们看火车长度,似乎很长,一节一节的,就像蜈蚣一样,但是没脚。他们不用介绍也大概能猜出来,这些都会由火车头拉动起来。 看着这些,约翰等人都和普通大明百姓一样,心中都有些不敢相信,要是这么多车厢都能拉起来的,那这力气要多大才行啊? 崇祯皇帝面带微笑地在讲着开场白,忽然之间,看到文武百官的前列,有一名大红绯袍的官员摇摇欲坠。他定睛一看,认得是吏部尚书徐光启。顿时心中一紧,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所有人随着皇帝的动作,都沿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也都发现一名大官似乎身体有恙,被人扶着在那里。于是,人群就有了窃窃私语声,纷纷在打听那是谁? 崇祯皇帝快步过去,看着已被同僚扶住的徐光启,关心地问道:“徐爱卿,身体哪里不舒服?” 徐光启的脸色有点白,不过他听到皇帝关切地问候声,连忙自己站好了身子道:“陛下,老臣没事。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乃是科学技术知识的一个伟大应用。老臣是高兴,激动了。” 崇祯皇帝听了有点不相信,就对徐光启道:“徐爱卿还是回去休息吧,朕派御医给你检查下身体。” “陛下,真不用了!”徐光启连忙摇头奏道,“老臣真得没事,这火车开通的盛事,老臣期盼已久,亲眼见证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了!” 听到他坚持,而且看着好像徐光启的脸色好看了一点,崇祯皇帝便不再坚持,想着等仪式结束之后一定要御医给他检查下才行。 这么想着,他就点点头,关心地说道:“徐爱卿要是有什么事情,可要说出来。爱卿是朕的股肱之臣,朕可少卿不得!” “陛下隆恩,老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徐光启一听,面露感激之色,连忙回奏表态道。 不知道为什么,崇祯皇帝总感觉有点不安,或者是这话不吉利? 不过此时是火车开通的盛大典礼,所有人都看着的,他也不好耽搁多久。因此崇祯皇帝就决定加快仪式进程,大步返回火车头边上,下旨揭开红布。而后又和皇后一起拿红色毛笔在火车头上点睛,就类似后世给狮子点睛一般,意思是赐予眼睛,让其活过来。 围观的百姓,就刚才这一会,一传十,十传百地,差不多都知道是吏部尚书身体好像有恙。顿时,大部分百姓都有点担心,甚至其中不少人在心中暗中祈祷,希望徐光启没事。毕竟徐光启在大明百姓心中的威望,可不是其他官员能比的。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科技推广有利于普通百姓,而徐光启则是科技推广的主要支持者;不过最重要的是,徐光启在这些年来努力推广高产作物,编写《农政全书》等内容,活了不知道多少人。大明官员中,在这方面,没有其他官员能超过他。 不过当他们看到崇祯皇帝过去后,似乎徐光启又没事了,就都放心下来。他们目光,很快又随着皇帝的身影而移动。他们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火车这个第一次出现的事物上。 不过,还有一小部分人,主要是一些读书人、低级官吏什么的,还时不时地看下徐光启那边,似乎对他们来说,徐光启显然比火车更让他们关心。只是他们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担忧之色。 随着火车上的红布被揭掉,惊讶地低声议论声,就又多了起来。 “咦,你们看到没有,这个火车头也没有脚啊!能拉动这么多装满货物的箱子么?” “依我看,这火车头大概得有九牛二虎之力才行吧?真看不出来,就这么小小地一台蒸汽机而已,竟然能拉动这么多东西!” “你们这个都是废话,不要瞎怀疑了!万岁爷都来点睛了,肯定是可以的。不过这火车头的力气,还真是太大了!” “……” 围观者都在讨论着,一脸地期盼之色。不管男女,不管种族,不管年龄,不管职位,全都期待着火车开动起来,期待着见证历史的那一刻。 在他们的盼望之下,火车头上的司机开始生火,加动力。 当然了,此时,皇帝皇后都已经退到一边了。其中崇祯皇帝在看着火车头的时候,心中记挂着刚才的事情,时不时地转头去看一眼自己的吏部尚书。 要知道,徐光启是大明官员中学习科学技术知识的先驱,更是不参杂其他目的,一心想要推广科学技术知识的大臣之一;而且他位居吏部尚书一职,又是非常关键的一个职位,对于推动大明官员重视科学技术,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就崇祯皇帝来说,是真希望徐光启能长命百岁,一直支持下去。 然而,徐光启的年龄,其实已经是七十三岁的高龄。在原本的历史上,他是在崇祯六年就因病逝世,享年七十一岁。 不过在这个位面上,因为崇祯皇帝的英明神武,少了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大明中兴,徐光启有皇帝的知遇之恩,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因此身体比原本历史上要好不少。 正在这时,就听到一声”泣……“地声音,大量白气喷出,火车“哐当”一声动了起来。 “哇……” 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所有围观的人,全都发出了长长地“哇”声。 就见火车缓慢地开始动了起来,慢慢地驶出了车站,一点点地变快,最后消失在火车站这边人群的视野中。 这次火车开通仪式的安排,是通州和京师这边同时有火车开出。按照原本的计划,崇祯皇帝还要等到通州的火车抵达,见证火车的进出站和通行时间。 但是,崇祯皇帝担心徐光启的身体,怕时间耗久了影响包括徐光启在内的那些老臣的身体。因此,他在火车开出之后,便没有再等下去,下旨摆驾回宫,除交通部相关的官员之外,其他文武官员也各自归衙。同时,他还暗自下旨,传御医去给徐光启检查身体。 至于京师的百姓,在恭送皇帝皇后之后,都还留在铁路沿线看稀奇。 崇祯皇帝回到皇宫之后,记挂着徐光启的身体,忽然脑中闪出一个想法,立刻传了太医院医正,吩咐他道:“在京五品以上官员,以后都定期检查一次身体,此事由太医院负责,务必不得马虎!“ 医正听了有点愣神,心中想着,有没有病,他们自己不知道,还需要太医院来检查?不过皇帝既然如此下旨,他也不敢违背,立刻应承了下来。 不过崇祯皇帝看到他愣神的功夫,也已经回过神来了。古时候的这些读书人,很多都会读医书,多少都懂一些医的。而且古代官员,包括那些有钱人,都是注重养生。一般来说,身体要有什么不适,自己就会知道。 中医不比西医,更不像后世的体检能精确检查人体的每一项。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体检应该达不到类似后世的效果。 崇祯皇帝虽然想明白了这点,却没有追回这道圣旨。至少这个定期检查,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也让太医院的这些御医能有活可干。 不过类似西医的这种,特别是动手术这类,还是要搞起来。至少生小孩,对如今的妇女来说是个鬼门关,这里会有很大的进步。还有,小孩的夭折率,在这个时代也太高了,就算是生在帝王家,都没有多少办法避免。 医学啊!崇祯皇帝心中想着这事,不由得叹了口气。 真是很可惜,自己在后世不是学医出生,对于医学这块,有点一筹莫展的感觉。如果后世要是从小学就像数理化一样开医学的课程,那自己就能默写出来了! 崇祯皇帝正想着这个事情,派去给徐光启检查身体的御医回来缴旨了。 “陛下,微臣建议,徐尚书需要静养才行……” 崇祯皇帝一听御医禀告的开头,就心中一沉,知道他的担心成真了! 他在仔细地听取了御医的禀告之后,便下旨让徐光启静养身体要紧。甚至还不放心,亲自去了一趟徐府看完徐光启。 “陛下,老臣没事!“徐光启在见礼之后,依旧表态道,”各地官员的考核,有关科学技术这一块,须得老臣看着,才不会被他们糊弄!老臣……“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的态度很坚决,立刻打断道:“徐爱卿,这些都没关系,朕抽调厂卫暗中看着好了。卿的身体,才是朕最在意的。等卿好好休养身体,身体好了之后再说这个不迟!” 其实,根据御医的说法,徐光启的身体其实已经走到了尽头,好好休养才能多活一些日子。但要是操劳过度的话,恐怕就活不了多久。 徐光启听了,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后,他抬头看着崇祯皇帝,诚恳地说道:“陛下,老臣的身体,老臣自己知道。再怎么调养,也不会有多少日子的。与其这样,老臣宁愿把剩下的日子都花在科学技术知识的推广上!如今这些学识的科考还未开始,老臣担心……” “爱卿放心好了,有朕在,此事绝对不可能有反复的。”崇祯皇帝一听,斩钉截铁地说道。 徐光启一听,很是欣慰地笑了笑。皇帝虽然年轻,可能力摆在这里,他对这话是相信的。稍微沉吟了一下,他就又奏道:“陛下,吏部尚书一职至关重要,老臣既然要养病,那这职位不能空缺。老臣原想举荐老臣学生孙元化,但他已是礼部尚书,对科学技术知识也至关重要。陛下,吏部尚书一职,还请慎重择之!” 一般来说,高品官员的卸职,只要不是获罪被罢免,皇帝一般都会问卸职官员的意见。也因此,徐光启有此一说。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安慰道:“此事,朕心中有数。爱卿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朕还有很多好东西,等着爱卿点评一二的!” “可是那电学?”徐光启一听,眼睛顿时一亮。他之前就听说了,皇帝在写这方面的著作。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又交代了一番,吊着徐光启的求知欲,让他好好养病,才摆驾回宫。 这时候的京师,大部分百姓还在讨论着火车带来的震撼。可是在官场上,不少人都在暗地讨论徐光启在家休养,吏部尚书暂时空闲这事。 徐光启的病情,并不是绝密,有心人很快就能打听出来。这么一来,吏部尚书一职,就犹如一块磁铁一样,牢牢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1252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倒不是说这些官员觊觎这个位置,想要这个官职。吏部尚书这个职位,只能是皇帝任命,他们就是想觊觎都没有办法。 如果要是原本那个崇祯皇帝,那倒还有可能性。廷推、抓阄手段来决定大明高级官员的任命也不是稀罕事,甚至要是不满意的官员任职高级官员,就肆无忌惮地攻击,从而影响崇祯皇帝的判断力,更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在这个位面上,崇祯皇帝的威望就摆在这里,乾坤独断,那些看似“民主”的廷推、抓阄压根就不会出现。要是敢没有证据地攻击大明高级官员,酷寒之地等着欢迎有文化的官员去充实人口。 因此,底下那些官员,其实是“有色心没色胆”,只能在私底下议论一番而已,最多是躲在自己家里画小圈圈,期盼着新任吏部尚书符合自己的“口味”。特别是那些年纪比较大的官员,思想比较守旧的官员就更甚,期待着能迎来“解放”。 “你们说,皇上会选谁当吏部尚书?” “这个不好说,圣心难测!不过再怎么选,应该也没有人会比徐大人更在乎科学技术知识了吧?” “对,徐大人是我们大明推广科学技术知识第一人,其他人比不上,总算能松口气了!” “你们说,会不会由礼部尚书调任?孙大人也是非常赞同科学技术知识的哦!而且从礼部尚书一职调去当吏部尚书,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级别上并无多大变化。” “这个不大可能,礼部也是最为重要的衙门,皇上怕是不愿意孙大人离开礼部的!” “对科学技术知识方面最尽心的,应该还有科技清吏司郎中宋应星了。不过他现在才是郎中而已,升调吏部尚书,这跨度太大,不可能。就是去接礼部尚书,也没这个可能啊!” “……” 有关吏部尚书一职的猜测,不止在官员中传播,甚至在京师百姓中,也慢慢地流传开了。或者是因为京师百姓天然就爱关心政事,又或者是吏部尚书一职太过重要,科学技术知识影响很大,吏部尚书的人选,是否会坚持推广科学技术知识还是敷衍推广科学技术知识,对所有人的影响都大的原因,这个话题最终在京师发酵了起来。到了最后,连内阁这边都开始讨论了起来。 终于,首辅温体仁觐见崇祯皇帝时,提出了这个事情:“陛下,徐尚书久病不愈,吏部尚书一职,空悬已久,对朝廷政事已有影响。” 吏部尚书又被人称为天官,掌握中低品官员的考核升迁,是个非常重要的职位。内阁里除去首辅、次辅之外,其他阁臣要是有可能,甚至都愿意不当这个辅臣,而愿意去当吏部尚书一职。七部尚书中,也只有这吏部尚书才有如此吸引力。由此可见,吏部尚书一职的重要性。 崇祯皇帝有厂卫为耳目,聊天群未付,不管是底下官员的私聊,还是京师百姓的舆论方向,他其实都是一清二楚。因此他点点头道:“朕知道,新任吏部尚书很快就能上任了。” 温体仁一听,稍微一愣,随后回过神来,立刻想起一人,顿时就惊讶地问道:“陛下,可是浙闽粤三省总督孙传庭?” 之前的时候,崇祯皇帝已经下旨,浙闽粤三省总督孙传庭,还有东南水师统领郑芝龙进京觐见。温体仁一直以为,皇帝这是要表彰他们拿下南洋的战功。因为他已经从皇帝那里听到口风,郑芝龙这次也会因功封为伯爵的。 “嗯,朕准备任命孙卿为吏部尚书!”崇祯皇帝也没有瞒着自己的首辅,当即承认道。 温体仁一听这答复,就连忙再奏道:“陛下,那谁接任浙闽粤三省总督呢?” 浙闽粤三省总督,也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在封疆大吏中也是排在最前面几位的了。他心中一时想不透,到底谁来接任这个职位? 崇祯皇帝听了,微笑着摇头道:“没人接任,浙闽粤三省总督是为了开海而设。这几年来,开海之事已经走上正轨,朕觉得已经无需为开海而特设浙闽粤三省总督一职。之前要不是南洋战事,朕早就调孙卿回来了。” 当然了,调回来的前提,也是要孙传庭把掠去南洋的大明百姓救回来,官复原职,这样才能免遭别人攻击。所以之前的时候,并没有调孙传庭回来的动静。 温体仁听了崇祯皇帝的答复,想了想,便点点头表示赞同。大明的总督,其实并不是一个固定官职,经常有设立又有裁撤。就比如说宣大总督一职,当蒙古人闹得厉害时,就设这一官职;而当蒙古人消停时,又会裁撤这一官职。从景泰二年开始,到大明灭亡,前后裁撤了八次。 对于温体仁本人来说,他对崇祯皇帝调孙传庭来当吏部尚书的职务,其实从心底是喜欢的。因为他这个首辅,一心拥护皇帝的任何决策,屁股就在皇帝这边,而不是在百官这边,说句实话,底下着实有官员在偷偷非议。只不过皇帝威势如日中天,是一代明君,没法糊弄。否则的话,他早已被群起而攻之,很可能就下台了。 而孙传庭,在大明官场上的口碑,比他还不如。不说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光是他那个“冷面阎王”的外号,就能知道,一旦孙传庭坐上了吏部尚书的位置,估计底下那些官员会被孙传庭折腾地要死。有孙传庭这个耀眼的吏部尚书在,他这个首辅都能轻松不少了。 问清楚了这个情况,温体仁满意而去。他也不说,乐得孙传庭回到京师,公布消息的那一刻,能好好地让那些期盼已久的官员吃上一惊。 相对这件事来说,郑芝龙要被封为伯爵之事,他是不关心的,反正文官又不可能封爵。当然了,这个事情,肯定会刺激那些武将。要知道,大明朝从万历七年封李成梁为宁远伯之后,就再也没有封过爵位的。 而在崇祯朝,却已经连续封了好几个侯伯爵位了。如: 满桂,守护京师之功封忠勇伯; 秦良玉,勤王之功加铲除通虏晋商等功,封忠烈伯; 曹变蛟,新军统领,灭辽东建虏,封勇武伯; 秦良玉,南征北战,征服洞吾,镇压南方诸多土司,加封为忠烈侯。 这就意味着,在崇祯皇帝这边,只要立下足够多的战功,他是不吝赏赐爵位的。郑芝龙要是再封为伯爵的话,绝对会让人眼红了。 果不其然,崇祯八年九月,郑芝龙奉旨赶到京师之后,就立刻受到崇祯皇帝的召见,表彰他统领水师在南洋的战功,封为南洋伯。 这个旨意一出,很多人都很诧异,特别是在武将中,都议论开了。 “郑芝龙当年只是一个海贼而已,没想到陛下对他如此厚待,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是啊,一个水师统领而已,竟然还能封爵,实在是没想到!” “……” 在这样的讨论声中,也有一些能想通的。 “也不能这么说,如今南洋已经是大明内海了,这份功劳,确实是够大的,要说封爵的话,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意外!” “对啊,看当今皇上封爵的几位,战功确实没得说。灭国之战,确实足以封爵了!“ “这也要看皇上的意思,不过很显然,皇上对于立下足够战功的武将,是很慷慨地,对吧?” “……” 讨论出这样的结果之后,就有很多武将不甘心了,比如吴三桂,他自认为自己的能力不比曹变蛟差,想当年,他都比曹变蛟更早一步当了大帅。还有曹文诏也是,如今是自己侄儿的手下,也不甘心啊! 不止是他们,还有好多人,确切地说,只要是武将,就没有想着不想封爵。只是很可惜,放眼天下,大明似乎再没有敌人,让他们没有了立战功的机会。不得不说,他们这些武将心中肯定是很后悔的,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拼命一些,说不定就能封爵呢! 在武将们的惋惜后悔声中,崇祯皇帝忽然又下了一份旨意,把没什么念想的吃瓜官员,也就是那些文官们给震惊了。皇帝任命孙传庭为吏部尚书,取消浙闽粤三省总督一职。 “你们听说了么?新的吏部尚书出来了!” “谁,是谁当新的天官?最好是好说话,最好是有关系,那就太好了!” “想得美!新任吏部尚书乃是冷面阎王!冷面阎王知道不?听说过不?还想着有关系,呵呵!” “什么?竟然是冷面阎王!完了完了,那还不如徐老天官呢!” “谁说不是呢!呀,这些天都白白期盼了!” “……” 孙传庭虽然是南方三省总督,可他那冷面阎王的名声,却已经传遍了大明。更为关键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很欣赏他,护着他,这让孙传庭更是肆无忌惮,谁得面子都不给! 以前的话,最多祸害南方三省,如今倒好,当了吏部尚书,管着大明所有的中低品官员。想着这些,几乎所有中低品文官都自觉做事,不敢有半点错漏被孙传庭掌握。 和这些中低品文官的心情完全不同的是,孙传庭在自己的府里,开怀畅饮,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开心地笑容。 想当年,他可是记得非常清楚,当初自己还没有上任,却和当时的延绥巡抚洪承畴煮酒论英雄。 “这世上多是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之徒。唯你我二人,皆有真才实学,国之栋梁,他日定能一起入阁辅政。” 这个话,孙传庭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还有,之后自己更是意气风发,曾对洪承畴说过:“孙某推断,皇上调孙某前往福建,必有大事。亨九在延绥,亦要图谋草原。你我一南一北,一起用心,看谁早日立下功勋,谁先进内阁,如何?” 当年的场景,真是历历在目啊! 孙传庭回想当年,不由得心中很是感慨。这几年来,自己一直在努力,遇到了圣明天子,如今,自己就任大明吏部尚书。而洪承畴还在担任归化总督而已,还有战功赫赫的卢象升,也还只是总督而已。就如今的官位来说,自己明显要比他们都快一步! 这些年,自己的努力没有白白付出!孙传庭心中想着,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杯子倒扣,遥望明月,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我等三人,看谁先任首辅之位!” 几天之后,崇祯皇帝在文华殿召开御前会议,司礼监和内阁并七部尚书参会。 见礼之后,崇祯皇帝便对底下臣子说道:“火车的运力,相信诸卿在这个月里都已经见识了吧?” 京师到通州的火车,分货运和客运,有的时候,又是货运和客运的车厢都一起拉。在这一个月里面,火车的运力,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比起马车什么的,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 因此,听到崇祯皇帝这么问,首辅温体仁便先出列奏道:“臣等算是开了眼界,这火车确乃交通之神器也!” “陛下之发明,利国利民,前所未有。”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也立刻出列奏道,“奴婢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火车的好处,得到了公认。崇祯皇帝微笑着点点头,而后继续说道:“如此,朕决定把京师到通州的铁路延长,一直修到辽东去。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辽东乃是酷寒之地!”温体仁听了一愣,随后连忙提醒道:“修这路段,还不如修通往南方的铁路……” 崇祯皇帝听了,笑着摆摆手,阻止了温体仁继续说下去,而后自己说道:“温卿切莫小看了辽东。那里不但是酷寒之地,而且还是一个聚宝盆!” “……”文华殿内的这些官员,听到这话,都不由得无语。 就辽东那鸟不拉屎的酷寒之地,还能是聚宝盆?要真是这样,建虏也不会”穷“地灭国为止。 他们虽然都不会把心中所想表露出来,可崇祯皇帝想都不想用,就能把他们心中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他也不在意。 1253 一系列操作 “诸卿可知,建虏在被灭之前,曾在辽东北方种了很多粮食,收成可是不错的。”崇祯皇帝给他们解释道,“辽东土地广阔,耕地面积很大,一年种上一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特别是在河套改良后的作物,包括土豆、玉米、番薯等物,相信产量也很大。这是其一!” 辽东有多条河流,河流两边的土地都是比较肥沃的,灌溉也方便。以前建虏时代,那是把善于耕种的汉人给杀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差点饿死。当然,这也和大明采用破袭战有关。 底下所有臣子都没有说话,粮食这个,他们能理解。但如今已经有河套平原那边提供粮食,还有南洋那边通过海运,一船船地粮食运来京师,大明北方这边,其实粮食也已经能将就了。如果只是粮食的话,还不足以要到修筑铁路的地步吧? 很显然,崇祯皇帝没有把话说完,继续给他们讲解道:“还有,辽东有天量的铁煤等矿,还有石油,我们大明要想更为强大,这些资源是必不可少的。” 听到这话,底下的臣子就真得吃惊了,户部尚书毕自严首先出列奏道,“陛下,辽东还有天量铁矿?微臣可是从未听说过。” “对啊,陛下,此消息可是属实?”兵部尚书申用懋也跟着出列奏道,“以前可没听说过建虏能自产铁甲的!” 其他臣子虽然没有说,可他们实在没听说过这事,一个个看着崇祯皇帝的眼睛中,都有点怀疑皇上这消息地准确性。 崇祯皇帝听了一笑道:“朕的消息来源,自然是千真万确,铁矿就在鞍山驿堡附近。至于油田,倒是要更远一些了。” 在大明西南方,就有油井发现。这个时代,井盐技术已经完善,采集天然气或者油井都是用开采井盐的技术。在正德年间,就有记录的。 听到皇帝说得信誓旦旦,极其自信的样子,大部分臣子都相信了,因为崇祯皇帝从来就没有骗过他们。 不过修筑铁路毕竟是一件非常劳师动众的事情,就算辽东有这些东西,值或者不值,其实也还不好说。 就大明如今的情况来说,京畿之地的铁矿都采不完,而辽东那边就算有天量铁矿,其实吸引力也不是足够。一时之间,底下臣子分成了两派,有觉得可以修铁路去辽东的,也有觉得暂时没有那个必要,可以先修其他的。 崇祯皇帝就听着底下这些臣子争辩了一会,最后对他们说道:“诸卿应该知道,我大明必定是要出兵倭国的,如今军队开往朝鲜,路上所耗过多,如果有火车昼夜不停运兵,运粮,运物资,那大军集结就容易多了。以后大明掌控倭国也会容易!” 文华殿内的这些臣子,都是大明最高级别的官员了。崇祯皇帝自然就没有瞒他们,占领倭国,分封藩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听到皇帝修铁路去辽东,还有这样的目的,大部分臣子就都赞同了。不过还有极小一部分臣子并没有发言,只是看到其他同僚都赞同,就保持了沉默。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忽然让内侍挂上世界地图,亲自走下去,而后对这些臣子说道:“诸位爱卿,朕还看上了这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里,朕也要了!” 一听这话,所有臣子都大吃一惊,他们看着那地图,有点回不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温体仁才奏道:”陛下,这……这里远隔万水千山,离我们大明实在太远了,我们怎么过去?“ “对啊,陛下,就算分封藩王,也没有那么多藩王封过去啊!”次辅孙承宗也跟着奏道。 其他臣子也想跟着奏对,但崇祯皇帝摇手阻止了他们,而后用手一拍南北美洲道:“诸卿知道么?这里比我们整个大明还要大,物产丰富,土地肥沃。但是,在这片土地上,都只生活着野人。那些西夷已经发现了这里,派人屠杀野人,奴役野人,把那里占为己有。不过如今,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他们主要集中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地方!” “诸位爱卿可知道,他们的船队,从这里掠夺物资,一船船的金银珠宝往回运!那船队,都是连绵不绝的。”崇祯皇帝开始吹起来了,欺负他这些臣子没有见识,“因为这里有金山、银山,还有各种珍贵物产等等。” 听到这些,温体仁犹豫片刻,便对崇祯皇帝奏道:“陛下,我们大明才占了南洋,还有北方蒙古草原、辽东、朝鲜,在未来甚至还有将来的倭国。这么多地方,已经够我们大明忙了,而且这些地方都是熟地。臣以为,不若把这些地方先行经营起来。” “陛下,臣附议!”辅臣张至发跟着奏道,“陛下有言,那些地方还都是野人遍地,我大明就算占了,也要花十二分的精力去经营,因此臣以为,首辅所言在理!” 他说完之后,另外也有臣子发言,大部分人,都如同他们所认为的,大明千辛万苦跑去那边,有点不值得。 主要问题有两个,一是离大明太远了,隔了那么大的大洋,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二是那边虽然有金山银山,可也都是未开化之地,如果大明去占了,不知道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实在有点不值得。 崇祯皇帝听了,也不以为意。他就是这样,在做出决断之前,可以任由臣子发言,提出反对意见也没关系。但是,一旦做出决断,这些臣子就必须认真地执行。 听完了底下这些臣子的发言,他发现,哪怕这些臣子已经是大明最为聪明,见识最广的一批人,可受时代局限,还是不能站到全球的高度来看问题。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便对他这些臣子说道:“诸位爱卿,你们想想,这块土地上的好东西,如果一直被西夷得去,他们有了巨大的财富为依仗,西夷会不会变得更为强大?他们的坚船利炮,卿等应该都见识过的。如果这几年来朕不用心改良大明的船炮之类……” 说到这里,他沉吟一下后继续说道:“就拿朕刚登基那会来说,如果我大明一直是那样,就算最后灭掉了建虏,如果按照这样发展下去,而西夷一直从海外运送财富、各种物质回国,他们越来越强大,那将来有没有一天,他们的实力,会不会超过大明?” 听到这话,所有臣子都不由得楞了下,崇祯皇帝提出的这个角度,他们从未有想过。 “陛下,臣以为有这个可能!”新任吏部尚书孙传庭就算在文华殿,也是面无表情地奏道,“臣刚去南方就任福建巡抚时,就曾对红夷的舰队头疼不已。他们的火炮,比我们大明的威力要大,他们的战船,比我们大明的战船要快。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远离母国,战船少的原因,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如果按照那个时候一直推演下去,微臣以为,西夷很可能会打败我大明水师,从而侵扰我大明沿海,比起当年的倭国,危害更烈!” 孙传庭说这个话,是有权威的。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都不由得认真思考了起来:假如没有陛下突然奋发图强,犹如变了一个人一般地神奇表现,那么如今的大明会怎么样?未来的大明又会怎么样? 他们还在想着这个问题,崇祯皇帝却又已经在说了:“如今的欧洲,也就是西夷所在,就犹如古时之战国,各国纷争,都在大力发展军备。卿等要知道,在以前的时候,西夷远不及我中原,蒙古人就曾征服了他们。但是,如今的他们,征战不停,却又能从外国掠夺足够的物资为他们所用。卿等可以想象,他们的军队,将是百战之师,他们的军备,在不断地竞争中壮大。你们说,未来这么发展下去,我大明和西夷之间的差距会不会越来越大?”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忽然用手一拍地图上的南北美洲,严肃了一些说道:“因此,朕想要出兵和西夷争夺这块地盘,一是要断了西夷物资的来源,使这里的财富为我大明所用。一减一增,让我大明的国力依旧保持天下第一;此乃其一!” “第二,大明周边已无敌人,太平盛世虽好,却能消磨意志,特别是军队,长久不打仗的军队,就算再是虎狼之师,也将会成为一群绵羊!军队,就是用来打仗的。这块地方,就是朕打算用来磨练大明军队的地方!” 文华殿内的这些大明高级官员,顺着崇祯皇帝的思路去想,不由得都是点点头。居安思危,不外如是也! “陛下之高瞻远瞩,奴婢佩服地五体投地!”曹化淳第一个出列奏道,“我大明有陛下在,乃是大明百姓之福也!” “陛下所言极是!”次辅孙承宗也跟着奏道,“军队要是没仗可打,不止会消磨战力,甚至还会出现其他各种问题。臣赞成军队必须要不停地通过战事来磨练!” 孙承宗算是文华殿内带兵时间最久的官员之一了,他说这个话,一如孙传庭说西夷一般,是具有权威性的。 兵部尚书申用懋也立刻跟着附和,有仗可打,才附和他的利益。要不然的话,谁还会重视兵部? 工部尚书也差不多,只有打仗,军工才会有大量需求,也有利于工部。 …… 唯独户部尚书毕自严有点犹豫,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可若是打仗,怕是军费所耗甚大,而大明……”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道:“卿不用担忧,军队打下的土地多地是,可以赏赐;另外,从西夷手中夺下的财富,也能支付一些军费。又远离本土作战,战火不会烧到大明,大明不会遭受兵灾。远征美洲,并不会对我大明造成多大的负担,朕会把这个度控制好的。当然,朕还有另外一个事情要宣布!” 听到这话,文华殿内的这些臣子就又安静下来,看着皇帝,不知道又要宣布什么事情。 就听崇祯皇帝对他们说道:“之前卫所制度革新,已经在全国范围推广。但朕考虑了很久,基于刚才所说的这些事情,朕决定,再进一步革新军制!” 军制革新,乃是大事。因此,这些臣子听了,不由得都聚精会神起来。 “以前的九边,有百万边军,但是,如今北方已无战事。虽然之前已经开始革新,但还不够。”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声音提高了一分道,“沙俄杀我大明卫拉特部百姓,这极西之地的战事,等我们大明准备好了,也是一定要打的。因此,九边重镇的百万边军,朕决定挑选出精锐之军,用于征战沙场。老弱淘汰为民,其余军队,则转为工程部队,也就是修筑铁路之军队,分别修筑辽东和归化已经天山的三条铁路。以此减轻修筑铁路对民生的影响。当然,修路之功,按军功之一半来算。这些军队伤残或者老了之后,可转为交通部属下。“ 在南方,还有俘虏可以用来修路,但是俘虏并不多。另外大明也可以用劳役的方式,征召大明百姓进行修路。可大明百姓要生产,或经商,为大明创造财富。因此,人力其实也有限。 如果把闲置下来的军队用来修路,就当打仗一样,还可以得到一半军功,不至于闲着,这也是一条出路。文华殿内的这些臣子听了,并无任何异议。 甚至温体仁还更想到了一层,崇祯皇帝之前先封郑芝龙为南洋伯,用来刺激那些武将,恐怕也是为了这后面一系列的布局所考虑。 如此一来,那些军队中的渴望战功的,可以去远方打仗,次一等的,可以去修路,同样算一半的军功。有封爵的诱惑,军功的刺激,不怕那些武人不好好努力! 他正在想着,御座上的崇祯皇帝,却在打量他们,心中决定,把进一步地军制革新,也同时公布出来。 1254 年轻好啊 就听崇祯皇帝对他们说道:“如今我大明不再只关注于周边,他日必定要远征他方。如此一来,诸卿应该明白,跨洋作战,将是家常便饭……” 听他这么一说,文华殿内的这些臣子都把目光转向了美洲地区。按照皇帝的意思,将来的战事重心,很可能是这个地方了。而这个地方和大明之间,隔了一个大洋。 甚至有想得更深一点的,比如孙传庭,就把目光转向了美洲那一边的那块地方。要是将来大明占领了美洲,他敢肯定,皇上肯定还会再瞧向西夷的老巢。 就在他们想着的时候,崇祯皇帝忽然提高了声音,认真地说道:“朕决定,以后大明军队分陆海两军,即陆军和海军两个兵种。新增海军都督府和陆军都督府,替代现有的五军都督府。另,再在全国各地设陆军初级武备堂和海军初级武备堂,分别归陆军都督府和海军都督府掌管。在京师设大明高级武备堂,分海陆两课,由朕直管。“ 军事方面的最高衙门,在大明一开国的时候,就是大都督府,后来朱元璋又改为统军大元帅府,再改为枢密院,后来又折腾改回大都督府,一直到洪武十三年,最终改为五军都督府。 而如今,崇祯皇帝把以前的水师地位提高,一下成为和陆军能并列的海军,成立海军都督府,也算是史无前例了。另外,五军都督府合并为陆军都督府,这和以前的大都督府差不多一个意思。 听到这话后,兵部尚书申用懋心中一紧,立刻出列奏道:“陛下,这陆军都督府,岂不就是以前的大都督府?太祖曾有言,权不专于一司,事不留于壅蔽。也因此,太祖把大都督府一分为五。如今陛下却要废五军都督府?陛下,如此做法,臣请慎之!” 按理来说,天下都是皇帝的,要设立什么,权力调配什么的,也都有皇帝决断。作为臣子的,不能明目张胆地插手权力调配。但是,事关自己利益,申用懋立刻婉转地上奏,意图反对。 文武之争,由来已久。 在大明开国之后,一直到土木堡之变的这段时间内,虽然分为五军都督府,可五军都督府一样凌驾于兵部之上。但是,在土木堡之变的时候,所有勋贵武将,有威望、有能力的那批,全都战死沙场。当时的兵部尚书于谦力挽狂澜,击败蒙古也先。也是因此,于谦把都督府的权力都揽到了兵部。 那个时候,由于高度集中的军事权力,于谦在军队中威望甚重,“平日军务悉凭节制,自总兵而下莫不箱口结舌以依从,俛首帖耳以听服”。可以说,自土木之变以后的景泰时期,于谦实际掌握兵部的军政权、五军都督府的军队指挥、管理权,权力大于天了。 这种背景之下,就算明英宗不复辟,相信于谦也不会善终,因为他手中的军权太大了。不过也是因为于谦的这一番操作,五军都督府职权益衰微,最终成为了一个闲职衙门。 不过在崇祯朝,之前的时候,崇祯皇帝其实已经从兵部揽回一些权力,让五军都督府不再成为以前的摆设。但这个事情,并没有明面上来说。 如今,崇祯皇帝新增海军都督府也就算了,还要把五军都督府合并为一个都督府,这让其他文官听了,也是眉头一皱,都有点不喜,甚至有几个人也想出列奏对了。 不过崇祯皇帝并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立刻回答申用懋道:“如今国情已不一样,此一时彼一时也!太祖当年,大明东南西北还都有蒙元余孽,还要征讨各地叛逆。军事行动频繁,因此把全国划分五地,分归五军都督府统领。可如今,大明版图已经大不相同,且国内已无敌人可言,再分五军都督府已无必要。申卿以为呢?“ 虽然崇祯皇帝好像是问申用懋意见了,可他却压根没给申用懋机会,紧接着立刻用斩钉截铁地语气说道:“基于大明如今的情况,都督府就如此改制了。不过朕决定在陆军都督府下面,要再另设西域都护府和西南都护府,专职对付沙俄和莫卧儿帝国。另外,朕再次强调,都督府领统兵权,而兵部领调兵权,权属不得混淆。“ 所谓统兵权,就是统领军队,对军队进行训练等日常事务,简而言之就是统领军队的权力。而调兵权,就是遇到战事,皇帝下旨给兵部让其调兵,给某位将领统兵,同时发给印信。战事结束,统兵官缴印于朝,军队则各回驻地。 统兵权与调兵权的分离,保证了军事权力的分离,防止了拥兵自重的可能。 申用懋一听,兵部的权力似乎要回到从前去了。要知道,兵部的调兵权,也是皇帝下旨之后才有的。他有点急了,正要说话时,崇祯皇帝却实在霸道,还没给他说话机会,已经又在说了:“各军之中,需按新军军制,各级之中皆须有监军。不过以后师监以下的监军,则由兵部选拔委派。” 涉及到全国军队,就算把所有内廷宦官都打发去当监军,估计也是不够的。更何况,要当监军的话,也是有要求的。要能识字,要能做思想工作,要忠君爱国,不是随便一个宦官都可以的。 因此,崇祯皇帝就准备把监军的选拔工作,丢给兵部去搞,以此来解决监军不够的问题,顺便算是慰问补偿兵部“那颗受伤的心”。否则的话,崇祯皇帝只有下旨再割无数男人才有的东西,以此来扩充监军队伍,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作为军队中最高一级的监军,崇祯皇帝并没有放权,还是掌握在内廷手中。这个师监的数量,内廷提供,还是没有问题的。 有新军作为例子,所有人都知道,监军的作用有多大,监军的权力有多大。申用懋几次想说话分辨,都被崇祯皇帝堵了回去,心中已经有点郁闷了。此时听完,听到兵部可以选拔监军,一时之间,倒是忘记要争辩了。 监军,其实和以前的巡按差不多,是监察军队的。而如今,一支军队中,多了好多巡按,都是出自兵部,似乎还是不错的。要知道,以后军功的确认,将领的晋升,可都要有监军的意见才行的。 崇祯皇帝说完这些之后,才看着兵部尚书再次问道:“申卿以为如何?” 申用懋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没有底气和崇祯皇帝去争辩,想想也差不多,就只好回答道:“臣无异议!” 这次的文华殿御前会议,从火车开始讨论起,讨论到占领倭国,攻去美洲,又到军制革新,分兵种,最高军事衙门的更新等等,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不过又不得不承认,这些方面又都有关联,牵一发而动全身。 很显然,这次会议,肯定是崇祯皇帝蓄谋已久。文华殿内的臣子,有心想说下自己的建议,甚至反对其中某些决定。可是,这一连串地组合,又都是新鲜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 等到稍微理出一点头绪来时,却发现连兵部尚书都同意了皇上的决议。这个时候要再说这事,反而有点狗咬耗子的嫌疑。最为重要的是,皇帝表现出了决意,非如此不可的态度。在如今崇祯皇帝的威势之下,他们也没人当场提出异议。 文华殿内的这些人不知道的是,崇祯皇帝原本还想抛出另外一个决定,就是彻底废除军户制,改为募兵制,要求大明所有人都有从军的义务,也就是要当义务兵。 不过他临时想了下,还是算了,先不提。今天的会议,算是给大明武人提高了一点地位,不再像以前那样被文官管着,当文官的狗。 崇祯皇帝相信,等以后大明军人因为军功而不断得到封赏,肯定会有不少人会羡慕。慢慢地,自己再提高武人的地位,等到大部分大明百姓都不再歧视武人的时候,再下旨义务当兵的话,应该就不会有多少阻力。而眼下,却是不可能的。 要文武平衡,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崇祯皇帝说完这些事情,就站了起来,临时又想到一事,便又对兵部尚书说道:“申卿,兵部选拔的监军,必须要能教导大明将士识字的。平时无仗可打,无任务可出时,监军就得辛苦教识字,明白么?” “臣遵旨!”申用懋顺口回奏一声之后,又觉得有点别扭,就追加一句道,”陛下,似乎……似乎自古以来,武人可没有几个识字的啊!“ 他都不好明说,不要说自古以来了,就皇上最欣赏的满桂,之前就是个睁眼瞎。 虽然新军中的监军确实有教新军将士识字的事情,可要在全国军队范围内都推广这事,似乎有点夸张了。 崇祯皇帝一听,当即笑着道:“以后的军队,就和以前的军队不同。识字将会是基本条件。等到将来,朕再成立空军的话,这些在空中作战的大明将士,至少要类似有举人的水平才可以。” “……”听到这话,文华殿内的这些大明最高官员,顿时呆若木鸡。 陆军这个称呼,不难理解,海军,也将就了,大海上的水师升级而来。可这突然之间,皇上提出了空军,是在空中打仗的!这是天兵天将?还得有举人的水平,这……这能想象么? 他们之中,有的人听说过崇祯皇帝在去年南巡应天府时候的讲话,可还只是热气球而已,最多也就那么一听,谁也没有当真。可如今是亲耳听到皇帝说这话,将来是要组建空军的,这对十七世纪的明人来说,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崇祯皇帝在御座上看到他们的表情,反而不想走了,又坐下,笑呵呵地对底下这些臣子说道:“怎么,卿等不相信?朕以前说过,科技改变未来,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朕可以当着众位爱卿的面打赌,在朕有生之年,大明一定会有一支可以飞在空中的军队。不过,确实有点遗憾的是,诸位爱卿中,可能没有几个爱卿能看到了。当然,朕会督促此事,尽快发展科技,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能在有生之年看到……” 听到他的这番话,文华殿内的大部分臣子,都感觉自己的心好疼。 皇上,您是年轻,可用得着明着说出这样的话来刺激人么? 不过心疼归心疼,他们所有人都从皇帝的话中,得到了强烈的提示,就是皇上有绝对的信心,通过发展科技,打造出一支在天上飞的军队。 不过想来想去,好像还是没法想象啊!天上飞得…… 唉,真是想看看大明的天兵天将啊! 崇祯皇帝似乎没想底下这些老臣的心会多受伤,为了论证自己的观点,就又说道:“不过卿等看不到那一天没关系,等以后,陆军、海军中也会有很多技术兵种,这些也必须要有学识才可以。嗯,至少要相当于秀才的水平才可以吧。比如,蒸汽机船,哦,对了,炮兵其实也算,要学得东西很多,睁眼瞎可不好!”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重新站了起来,提高嗓门道:“总而言之,以后大明全军将士都识字,将是一个趋势。监军的职责,任重而道远。申卿,选拔监军的任务很重,如今知道了吧?”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看向曹化淳和温体仁道:“内阁和司礼监尽快把朕的意思拟一道圣旨出来,朕过目之后便宣告天下。有关人选,朕回头公布。朕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陛下回宫!”跟随的方正化一见,连忙尖声宣布道。 文华殿内众多臣子,等崇祯皇帝走了之后,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没从崇祯皇帝的话中回过神来。过了好久,首辅温体仁先撤退,走到信任吏部尚书孙传庭面前时,又站了下。 “首辅可有事情?”孙传庭见此,微微躬身,以示礼貌问道。 温体仁看看他,叹了口气道:“年轻好啊!” 说完,转身离去! 1255 前车之鉴 次辅孙承宗跟在温体仁后面,看到这个情况,心中有句话想说。 不过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也走了。 文华殿内的这些事情,没等圣旨出来,就开始在京师传播了。等到圣旨一出来,整个京师顿时就沸腾了。 京营衙门,曹文诏和曹变蛟叔侄俩坐在后衙。 “叔父,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曹变蛟有点纳闷地看着曹文诏道,“这里是后衙,我是您侄儿而已!” 说句实话,叔父成了自己下属,确实有点别扭。特别是这个叔父,还是一手带大自己,在军中培养自己的。 曹文诏听了,也就不犹豫了,当即说道:“郑芝龙只是一介水师统领,以前还是一个海盗而已,可如今,他却能凭借战功封爵。叔父想着,叔父还年轻,如今在京营也没有军功可立。而大明周边,如今能获得军功的地方已经不多。如果错过了,可能就会遗憾终生。叔父不是不想帮你,但如今就近的地方,也就只有倭国那边了。叔父想着……” 虽然他说话有点颠三倒四,可曹变蛟听到这里,却是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这个叔父听到了最近的消息,有点动心,想要去争一份前程。只是担心自己会误会,因此就想解释一下。 其实,就算曹变蛟不说,他也是想找机会和曹文诏说得。自己叔父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在他看来,叔父不比满桂差,甚至在勇力方面,比起满桂还要强上一份。只是因为之前在关宁军中,一直没有很好的表现机会。虽然最终升了总兵,可没有封爵,终归是武将的遗憾。 曹变蛟自己也是从战场杀出来的,对他来说,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这些都是扯淡。身为大明军人,又岂能在意危险不危险!因此,他打断了曹文诏的解释,笑着说道:“叔父不用担心侄儿,要是我们曹家能有两个伯爵,侄儿是巴不得!” 说到这里,他认真地对曹文诏说道:“叔父,心中有了决定,就去做吧!” 听到这话,曹文诏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侄儿能支持自己,这是最好了! 谁知,他还没告辞,就有曹变蛟的亲卫过来禀告道:“伯爷,外面吴将军求见!” 吴将军,就是吴三桂了,如今也是曹变蛟这个京营总戎的手下。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曹变蛟就向曹文诏道:“叔父,不知道他找侄儿有什么事情,侄儿去去就来!” 曹文诏一听,自然是点头同意了。 在喝了半壶茶的功夫,曹文诏见曹变蛟回来,便连忙问道:“他找你什么事情?” 曹文诏在京营的话,侄儿是京营总戎,他自然是十二分地拥护,那侄儿的京营总戎也就做得轻松。可如今他已经决定要申请调去辽东,不在京营了,就很是有点担心京营会有什么事情。此时此刻,他自然就十分关心吴三桂找自己侄儿有什么事情了。 曹变蛟听了,不由得笑着说道:“他来和侄儿通个气,说也想调去辽东,参与对倭之战!” “……”曹文诏听了,不由得无语。 不过随后想想,也就不难明白吴三桂为什么也想要去打仗了。 要知道,以前的时候,吴三桂成为大明一方总兵的时候,自己的侄儿,还只是一个小小地守备而已。一直到自己侄儿投考新军,成为师将,成为皇帝的亲信将领,参与了对虏战事,灭掉建虏,得封伯爵并担任京营总戎,这是完全盖过了吴三桂。 这种事情的发生,吴三桂又岂能甘心。如今估计看着只要立下足够的军功,皇上不吝封赏爵位。又见到能立下军功的机会不多了,就忍不住也想调去辽东了。 “那你同意了?”曹文诏回过神来便问道。 曹变蛟还没来及说话,就见自己的亲信又过来禀告道:“伯爷,李将军求见!” 曹文诏一听,一脸惊讶,有点无语地说道:“该不会,李过也是为这个事情而来吧?” “侄儿先出去看看!”曹变蛟一听,也是无奈地一笑道。 看到他转身要走,曹文诏立刻提醒道:“他也是皇上的心腹,不要为难他了。” 皇上看好李过,特别是对李过的族人李定国,更是好得不得了,完全是当大明的骠骑将军霍去病来培养的。因此,虽然他知道自己叔侄俩虽然也是皇帝心腹,可他还是提醒了一句。 曹变蛟的脚步一停,随后回答一句“知道了”,而后就又去了前衙。 这一次,曹文诏的剩下半壶茶还没喝完,就见到自己侄儿回来了,便站起来,笑着问道:“该不会也是想去赚取战功吧?” 地方军队中,如果不去打仗,按照皇帝最新的旨意,还可以参加到工程部队中,按照工程的完成情况,也能赚取战功,但战功的份量减半。 但是,作为拱卫京师的京营,是不可能改编为工程部队的。因此,京营要是不打仗,就没有军功。荣耀是够荣耀,可军人要是没有军功,那有个鸟用! 正是这个原因,曹文诏感觉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李过也是和他一个想法。 曹变蛟听了,点点头,而后却又摇摇头说道:“他确实向侄儿提出了他的想法,想要外出打仗。不过他不是要打倭国,而是去打沙俄。他说倭国那边,僧多粥少,不如去极西之地。” 李过是陕西人,不想去打岛国,而是往极西之地去,似乎也是有条件的。曹文诏听了后,不由得摇头说道:“如此一来,要是皇上同意的话,京营这边,你就要费心了!” 没有仗可打,还要保持军队的战斗力,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曹变蛟听了,笑呵呵地回答道:“没事,叔父,其实就侄儿自己来说,侄儿都想外出领兵打仗!只是陛下把京营总戎一职托付给侄儿,侄儿就得在京师镇守着。” “嗯,我们曹家能有今天,全赖陛下隆恩!”曹文诏听了,神情严肃地点点头道,“你要记住一点,自己以后一个人在京师,不得和任何人私下结交,特别是文官,更是不用理他们。你要做到,心中只有陛下,明白么?” “侄儿晓得!”曹变蛟听了,也是脸色严肃地点点头。 相对于他们来说,祖大寿却是在家里喝闷酒了。 这个时候,他算是想明白了。 当年,自己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虽然皇帝是真没追究了。可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实权。 虽然自己看着是都督府的都督同知,可有个屁用。后来又暂代了京营总戎,可京营那个时候,就是个样子货而已,能战的精锐都在新军之中,而新军又不归自己掌管。等到灭掉建虏之后,京营是成为一支真正的精锐了,但京营总戎却没了。反正,总而言之,自己就压根没有真正掌握过军权。 唉,当年真是一个猪脑子,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祖大寿这么想着,不由得又喝了一杯闷酒。 如今天下太平,战功已经为数不多了。没有战功,就不可能封爵!而要有战功,必须得去领兵打仗才行!但是,自己肯定是得不到军权了,战功又从何谈起? 唉,都怪自己当年的蛮撞啊! 祖大寿心中懊悔无比,独自喝着闷酒时,忽然听到下人说外甥吴三桂来访。 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吴三桂兴冲冲地跑进了后花园,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兴奋地说道:“舅舅,皇上同意外甥调去朝鲜了!” 等说出口之后,他才发现,好像他的舅舅一脸愁容,似乎是在喝闷酒,不由得有点愕然。 祖大寿听了吴三桂的话,他的心似乎又被针扎了一下,不过想起这是自家外甥,如今祖吴两家唯一的希望,心中又好受了一点,伸手招了招,让吴三桂去他身边坐了。 给他倒上一杯酒,祖大寿勉强露出一点笑容道:“来来来,舅舅祝你马到功成,夺得灭倭头功!” “谢谢舅舅!”吴三桂见此,心中高兴,连忙应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把杯底一亮,而后又恢复了兴奋说道,”外甥想着,拿到多尔衮的人头,说不定也能得个封爵的机会!“ 听到这话,祖大寿点点头道:“多尔衮是满清余孽的伪皇,他的人头确实值钱。不过你要记得一点,也算是舅舅对你的忠告吧!” “舅舅请说!外甥一定听!”吴三桂一听,立刻端正了态度,坐得笔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祖大寿看着自己的外甥,一脸严肃,极其认真地说道:“这次出去,是为数不多的机会。你要记住,任何事情,不要擅自做主张,一切都要服从军令,不得作出任何有违陛下旨意的事情!” 将来的对倭战事,皇帝肯定会有原则上的旨意下达。他就怕吴三桂为了抢功劳,一时之间顾不得皇帝的意思。因此,他刚好有这个机会,就提醒自己外甥。 吴三桂听了一愣,他听到舅舅的语气,在“不要擅自做主张”这几个字上,着重做了强调,联想起舅舅之前似乎在喝闷酒,想起他以前的事情,心中忽然有所明悟,他终于知道舅舅为什么不高兴了。 于是,他立刻严肃地点头道:“舅舅放心,外甥知道轻重。就算要擅自做主,也肯定是以皇上的旨意为主。皇上英明神武,外甥绝对不会做傻事!” 祖大寿一听,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又痛了下,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明显? “来来来,舅舅再敬你一杯!”他端起酒杯,佯装高兴地说道,“你能知道这点,舅舅是很欣慰的,比你爹强多了!” “比舅舅也强!”吴三桂听了,心中默默地加上一句道,“有两个前车之鉴,我又怎么可能再犯这样的错!” 当然了,表面上,他不敢露出丝毫内心想法,也端起酒杯,和他舅舅喝了起来。 他们俩不知道,这一番谈论,在当天晚上,厂卫就向上禀告了。崇祯皇帝听了,只是笑笑,也没发表任何意见。 大明即将要进行的战事,是出兵倭国,攻打极西之地以及和防御莫卧儿帝国这几件事情,如今还只有大明军中将领才知道,普通老百姓是不可能知道的。因此,京师普通百姓的热门话题,和这些武将关注的侧重点又是不一样。 “当今皇上真乃千古仁君,知道体恤百姓,并没有像秦始皇一样大规模征发劳役来修路!” “可不是,那铁路确实很好。不过皇上竟然是要革新军队,用军队来修路,减轻对老百姓的劳役,自古以来,可是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对啊,还有隋炀帝杨广,同样是开凿大运河这样利国利民的事情,可他却完全不顾百姓是否能承受,反而搞得民怨四起,最终搞得亡国了。这种皇帝和当今皇上一比,真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完全比不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们皇上如此英明神武,又岂是寻常皇帝能比的。不说别的,光是救助当年的永平府老弱,你们说说,有几个皇帝会在意的。千古仁君,可不是一番虚言!” “……”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特别是进行隐户登记以来,他们最怕的不是缴税,也是服役。因为如今生活水平上去了,皇帝又削减各种苛捐杂税,只是缴纳正税的话,还是交得起的。但劳役的话,却是不分人的,只要轮到了,就一定要去服役,这算是最要命的事情了。 因此,他们最为关注的,就是修路这件事。 和他们又不同的是,那些官员互相之间见了,都会叹上一句:“唉,老了啊!” 又或者,庆幸一句:“年轻真好!” 大明越来越兴盛,皇上展现地宏图,简直让人有点迫不及待。年轻,就意味着资本,能有机会跟在皇帝的身后,一起建设大明,见识更多以前没有见识过的东西。 如今在大明朝,资历不再是优势!科技的发展,科学的推广,年轻才是资本! 1256 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阳光照在海上,碧波荡漾,不时有鱼群窜出海面。不远处的海岸线上,有一群群地海鸟在觅食。很显然,这里应该很少有人烟,因此才能有如此景象。 然而,这种自然和谐的景象,最终还是被一艘船打破了。 只要稍微有点眼光的人,就能看出来,这船在海上绝对航线了很长时间。或者是看到海岸线的原因,那船上有人发一声喊,顿时,很多人从船舱里面跑了出来。 一见到陆地,这些胡子拉渣的人,全都激动了起来,或者跪地喃喃自语,又或者大喊大叫了起来。 “到了,到了,我们终于到了!” “九死一生啊,没想到我们的命还真够大的!“ “……” 一个个兴奋之余,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他们转头看去,顿时又一个个恭敬地叫了起来。 “大当家的,我们终于到了!” “我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大当家的!” “对,朝廷水师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追来了,哈哈!” “……” 他们口中的大当家,正是大海盗刘香。 几百条船,几千个手下,最终只剩下了这么一艘船。可此时,他们显然都很庆幸。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逃出来,他们不得不佩服大当家的。够老奸巨猾,给自己留有后手! 不过如今他们佩服大当家的,不是因为这,而是大当家的当机立断,觉得不管躲在南洋那里,甚至是小西洋那边,也都不安全,直接跨洋来了西班牙人的地盘。 原本他们以为,他们很可能会死在大海上,可没想到,终归是命大,在只是听说过这条航线的情况下,竟然活着看到了陆地。 刘香也挺激动地,看着远处的海岸线,他心中忽然充满了豪情壮志,这都不死,看来老天还是眷顾自己的! 他环视手下,当即大声地吼道:“你们都是我刘香的好兄弟!我们生死与共,以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郑一官那狗官不可能再追过来,我们之中也不可能再有梁晓珍那叛徒!从此以后,我刘香,一定会带着你们,在这里重新打下一块地盘,以后,兄弟们都跟着我刘香,吃香的,喝辣的!” 听到这话,他的手下也激动了。虽然这里有西班牙人,可他们却一点都不怕。 西班牙人,打不过荷兰人;而庞大的荷兰人舰队,却毁灭在他们眼前。这种经历让他们觉得,西夷其实也就那样而已。 还有一点,他们觉得,从南洋逃过来,历经九死一生,却能活着到达这里。他们肯定是有妈祖保佑,有这样的运道,还怕不能在这里站住脚? 这么想着,他们一个个都吼了起来。 “对,跟大当家的,吃香的,喝辣的!”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决不当叛徒!” “……” 从此以后,不用再担心朝廷的追剿,只要应付不多的西班牙人,未来,一片光明! 不过他们是不知道崇祯皇帝的打算,否则一个个都会绝望!当然了,他们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会不知道。此时的他们,能多开心一天算一天! 这个时候,崇祯皇帝自然也不知道刘香在马尼拉湾战事中并没有沉入海底,而是豁出去,跑去了太平洋的对岸。此时的他,正在聊天群中巡查,看看各地禀告过来的情况。 最新的军制革新,从九边的百万边军开始。这个军制革新,哪怕遇到困难,或者难以解释的地方,都可以通过聊天群实时从朝廷这里获得正确解释,也不可能在一时半会之内完成。崇祯皇帝估计,至少要到明年才可以。 有一点,他其实没想到,京营中的几个后世有名的将领,竟然都提出了想去赚取军功的想法。对此,他是支持的,这原本就是他不吝封赏爵位的目的。 最让他惊讶的是,连李定国那小屁孩都想去打仗。不过说起来,他的军中经验确实和他年龄不相配。这几年对他的培养,让他远胜一般将领。 想想也是搞笑,把郑成功丢去和李定国一起,这两个原本历史上的大佬,如今已经双双改变他们自己的命运了。郑成功对李定国是佩服地五体投地,如今的他,李定国说什么都觉得是对的。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由得又是好笑。他听厂卫禀告了,说郑芝龙受封南洋伯,原本他很高兴地去见他的儿子。爵位已经有了,进士还没有,他指望着儿子能去考个进士出来。结果没想到,他儿子竟然顶撞他,说要像李定国学习,男儿志在四方,要去打仗,守护大明。 听说郑芝龙恼火了一天之后,也想通了。怂恿郑成功以后走他的路,报海军这条路。毕竟海军中多是他的手下,人脉最广了。由此,李定国和郑成功两人躲在一棵桃树之下,双双击掌为誓,说什么一个要当陆军都督,一个要当海军都督,两人要比赛,看谁能当上,先当上。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就觉得好笑。人小鬼大,不过有志气是不错,能不能当都督,还得看你们自己是否能立下足够的功劳了!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有私聊发过来,定睛一看,却是钱富贵的定期报告到了。 倭国那边,崇祯皇帝自然是一直在关注的。如今的倭国,是越来越乱了。 德川幕府的军队,几乎在九州岛上刮地三尺,也凑不齐足够的粮食,最终没有打下九州岛的所有城池,干脆利落地趁着西伯利亚寒风到达之前,撤回本州去了。 虽然如此,不过九州岛上的联军却不好过。留守的联军,主要是天主教军队。他们被围在城里几个月,粮食其实也几乎就不剩多少了。好不容易等到德川幕府的军队坚持不住而退走,结果却发现,城外能吃的,都已经被德川幕府的军队吃干净了。这个时候,又错过了农时,很显然,如果只是待在九州岛的话,估计大部分人活不过这个冬天。 而在本州岛这边,情况要好一些。满清余孽的主力在这里,战斗力确实不是同等数量的矮小倭人能比的。主力僵持之后,双方都派兵袭击对方的后方。满清余孽这边,阿济格、豪格全都领军出动,掠夺倭人,干着他们从前在辽东干得老本行。 另外,天主教军队也派人深入敌后,散布谣言,鼓动本州的倭人跟着造反。同时,他们也跟在阿济格、豪格军队的后面当倭奸。在满清余孽洗劫过一次后,他们再去捡一次漏。 这个时候,可以说,本州的南部地区,也就是丰臣秀吉修筑的大阪城以南地区,基本上因为双方打仗,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不过大阪等主要城市,还是在德川幕府手中。 “陛下,多尔衮已经领兵退往广岛了。”钱富贵在私聊中禀告道,“豪格知道这消息后,也要撤军回广岛去。” 满清余孽刚攻进本州岛的时候,打得德川幕府军队措手不及,夺下了广岛作为本州岛的大本营。之前的时候,主力直扑石见银山,而广岛就成为了满清余孽的粮草物资堆放点,包括豪格和阿济格等人掠夺来的物资,都堆放在这里。 崇祯皇帝听了,立刻就猜出,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多尔衮肯定是对西班牙人死心,因此,石见银山的争夺,就没有那么重要了。而石见银山这边,德川幕府又囤积了重兵,做出严防死守的状态。对于攻城,是满清余孽的短板,多尔衮显然是为了保持实力,不想硬耗了。 说来也是,满清余孽在倭国其实也就万把人而已。在九州岛留了一点,多铎还有三千人马陷在四国岛那边,如今本州岛上,战线一拉长,满清余孽兵力薄弱的弱点就体现出来了。要不是天主教军队在助纣为虐,估计满清余孽都控制不了这么多地方。 但相对来说,以前的满清人口虽然比现在要多,可他们以前可是占领过整个辽东,这地方比起倭国目前的地盘来说,那也是要大得多了。崇祯皇帝有理由相信,多尔衮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 但现在他暗地里支持豪格,牵制多尔衮的力量,想了下后,就对钱富贵交代道:“你提醒豪格有关兵力有限的事情,可以建议豪格提出来,把倭人编成倭人八旗,为他们征战。”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战线拉长后,德川幕府的综合实力还是会体现出来,战争的天平很可能会朝德川幕府那边倾斜。要是有可能,崇祯皇帝最希望看到的倭国战局是,满清余孽的联军实力和德川幕府军队的实力为六四开左右,最好能灭掉德川幕府,而满清余孽的实力也消耗地差不多。然后再通过钱富贵鼓动豪格夺权,让满清余孽再内斗一场。 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大明拿下倭国,就是最轻松的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就没再回应钱富贵应承的私聊,而是又开始召集相关臣子,看看怎么帮满清余孽一把,准确地说,是帮豪格一把。 与此同时,在离神户不到五十里路的一处破败山神庙中,人影幢幢,忽然,有一骑从远处飞骑而至,快速进入山神庙中。从他们的身材看,显然是倭人无疑。 那骑士进入山神庙中之后,就听到庙里传出一声愤怒地”八嘎“声,还有东西好像被打落在地的声音。隐隐地,有声音传了出来。守在外面的蒙面人都扭头看了一眼,都没有人说话。 山神庙里面,也都是蒙面人,不过为首那个,大概四五十岁左右,却是没有蒙面,他正生气着,在叽里咕噜地说着话。 这个人,就是被德川家光寄予厚望,企图靠他扭转乾坤的宫本武藏!倭国历史上有名的的兵法家,更是一名闻名后世的剑术家!关于他的故事,后世的倭国曾出了很多电影电视剧,甚至连某游戏公司都开发了他专门去切射手法师! 此时的宫本武藏,迟迟没有完成德川家光交代的任务,也是烦躁得很,就算他一直强调不能为情绪所左右,可此时,却还是很生气。 因为,他得了德川家光的严令之后,就率领他的徒弟开始行动了起来。他的目标,一开始自然是定在满清皇帝多尔衮身上。但是,多尔衮身边保护严密,他压根就没有任何机会。 于是,他又带着徒弟想杀满清的第二重要的人,即皇太侄豪格。但他没想到的是,豪格因为要防备多尔衮兄弟对他不利,因此防护也是很严密,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宫本武藏听到了这些消息后,离德川家光交代的任务有过去了那么久,就算是他,也急躁了。无奈之下,他把目标定在了同样领军侵袭德川幕府后方的阿济格身上。但是,很遗憾,他依旧没有找到机会。听到这个消息,他终于发脾气了。 不过,很快又有一骑飞驰而至,向他禀告了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让暴怒地宫本武藏冷静了下来,想了好长一会时间之后,他忽然叫道:“梅川丸子!” 一个清脆好听地声音立刻答应一声,有一个身材苗条的蒙面人马上跪在了宫本武藏面前。 “梅川尚艺虽然自杀了,可你家族到底会不会放过,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你可明白?”宫本武藏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个梅川丸子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坚定有力地”嗨“了一声。 见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样子,宫本武藏算是比较满意。于是,一番交代之后,这个破败山神庙里的这些人,很快就离去,消失在远处。 在离此大概二十来里路的地方,有一个倭人的镇子,虽然有点偏僻,可终归是被倭奸带着建虏找了上来,马蹄声隆隆,建虏呼啸着席卷全镇,一如他们曾在辽东,在京畿之地,在倭国其他地方干过的一样,开始烧杀劫掠。 不过,在全镇最好的一处宅子里,建虏明显遭遇了很强的抵抗。就算以建虏的强悍,也被其中一个院子里的倭人护卫杀了好几个。其他建虏见了,反而更为兴奋,立刻围住了这里,加强了攻势,因为按他们的经验,这里应该有大鱼。 1257 乱波 众将簇拥着,阿济格骑在马上,就在镇外看着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镇子,脸色有点不好看,冷声说道:“就这破镇子,估计也搜不到多少粮食!” “主子,倭人都把粮食藏地很紧,虽然这镇子看着不怎么样,但说不定能有收获也不一定!”一名手下将领听了,连忙开解道。 阿济格听了,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似乎还是心存侥幸,一挥手喝道:“再去些人,严刑拷打,挖地三尺,也给本亲王把所有粮食都挖出来!” 想当年在辽东的时候,阿济格可是亲身经历了没有粮食的无力。如今在倭国打仗,眼看着冬天快要到了,粮食又成了一个大问题。因此,不管是他也好,还是其他人也罢,都对粮食看得很重。能搜刮到多少粮食,就尽力搜刮到多少粮食。 “喳!”他的手下听了,立刻又带了一伙人冲进了镇子里。 过了好一会,忽然从镇子里快马驰出一骑,到了阿济格面前后,干脆利落地飞身下马,打千跪地禀告道:“主子,围住了一条大鱼,好像是倭人一个大名的女儿,据说是要献给那德川家光,被我们给撞见了!” “这算什么大鱼?”阿济格眉头一皱,冷声喝道:“带过来看看!” “大人,小人一起过去瞧瞧?”跟随在阿济格身边的倭奸听了,连忙禀告道,“小心有诈!” 阿济格听了,有点不耐烦,挥挥手同意了。此时的他,更关心地,其实是粮食。 这个时候,镇子上已经火光冲天,之前此起彼伏地惨叫声,已经基本上听不到了。一伙伙地建虏或者赶着鸡鸭什么的,或者背着一些麻袋,不断地从镇子里出来。 阿济格看着这些,眉头紧皱,很显然,收获达不到他的预期。 正在不高兴的时候,又一群人回来了。 “大人,小人去看了,仆从什么的,好像确实有点像。也听说过……”倭奸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阿济格不耐烦地喝道,“本亲王没兴趣!” 说完这话之后,就见一名女子被一个建虏头目从马上丢到了阿济格的面前,同时禀告道:“主子,就是这个了!” 倭人的个子普遍都矮,更不用说倭人中的女子了。而且,倭人和建虏的审美观念有点不同,一般对建虏来说,倭人中的女人实在是看不上眼。 不过当阿济格看到地上那女人时,却不由得眼前一亮。实在是这个女人似乎和别的倭女不一样。 不说个子要高一些,而且面容身材,也有点不像倭人,倒是有点入阿济格的眼。他自然不知道,眼前这女人因为从小习武的原因,身材自然和别的人有点不同了。 此时这倭女倒在地上,双手撑着上身,一脸恐慌地看向阿济格,用不熟练地大明官话惊慌地说道:“大人救命,小女子……” 阿济格坐在马上俯视,刚好能看到这倭女衣服宽松而露出的东西,而且还娇滴滴地在求饶,自有一种柔弱。听着那求饶的话,他忽然一下来了兴致,似乎连粮食都有点不在意了,当即吩咐一声道:“带走!” 马蹄声隆隆,建虏铁骑滚滚而走,留下的,只是烧成了白地的,没有人烟的废墟。 远处山上,一些蒙面人簇拥着宫本武藏,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山下的动静。能看出来,蒙面人显然要比在破败山神庙的时候少多了。 当宫本武藏看到梅川丸子被建虏带走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浑然没顾底下镇子是否还有活人,转身便走了。 入夜,建虏大营戒备森严,唯有大帐方向还有吃喝的动静传出来。后帐中,烛火映照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犹如恶鬼一样往地上一个娇小的人影扑去。从影子动静上看,似乎还在撕扯着什么。 营帐外面轮值的建虏看到这些,脸上都带着可以意会的笑容。没过多久,就响起了他们想象中的声音。 可突然之间,忽然营帐中就是一声大吼。这声音,就犹如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突兀而起,带着愤怒,带着恐惧。 营帐外面的建虏,就是阿济格的亲卫,一听之下顿时就顾不得了,立刻闯入营帐。 只见营帐内,两个什么都没穿的男女,正在互相拼命厮杀中,其中那个男的脖子上,不断地有血冒出来。但还仗着身体的强壮,把那女的压在身下,掐着脖子。任凭身上被抓出一道道地血迹,却没有一丝松手的痕迹。 阿济格的亲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一拥而上,救下他们的主子,把那女的踩在地上不能有丝毫动弹。 两天后,广岛,多尔衮视察完粮仓回到衙门,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因为有了以前在辽东和朝鲜的教训,他是相当重视粮食的储备。很早之前,就可以掠夺粮草。如今看来,努力没有白费。至少大清军队在这个冬天,应该是不会挨饿的。 不过多尔衮也只是稍微松口气而已,他不比那几个兄弟,觉得大清军队不挨饿,就万事大吉了。相对来说,他还是有大局观的。就目前来说,盟友的粮食肯定不够用! “唉,撤到倭国的大清军队还是太少了啊!”多尔衮一声长叹,自言自语道,“夺下的地方越多,大清军队就分散地越多,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些盟友最多只能守城而已,野战还是要靠大清军队。每座城市,总得留点大清军队才行,否则打下的城池,到底算大清还是别人的,就不好说了。可如此一来,兵力就不得不分散了。 这么想着,多尔衮便开始考虑四国那边了。多铎是他同父同母,患难与共的兄弟,就算不为了那三千大清军队,也该考虑怎么把他们从四国接出来了。 可没有水师,这是个难点。要是那片海域,冬天能结冰就好了! 想着这事,多尔衮心中有点烦躁。 这个时候,他是已经看清了盟友的本质。基本上那些盟友都是农民出身,压根就不能指望什么。原来期待的火枪火炮,也没个影,就更不用说战船了。西班牙人竟然连续两年没有经过,很显然是出了什么问题,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或者,只能向皇太极学上一学,用以前在辽东的那些手段了。 多尔衮此前的作风,其实和努尔哈赤很像。攻击德川幕府,掠夺德川幕府治下的一切物质,杀光德川幕府治下的百姓,想尽方法削弱敌人,壮大自己。 还真别说,这个方法在短期内是不错的,带来的效果,就一如当年努尔哈赤在辽东的效果一般。 不过如今已经在本州岛站稳了,策略确实该变一变了。 那些作为盟友的倭人不能动,但以后对德川幕府治下的倭人,壮年男女不能再杀了,掠夺过来作为包衣使用,提拔其中表现好的,编成倭军旗。只有这样,大清数量不足的问题,才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缓解。 多尔衮想到这里,点了点头,比较满意这个对策。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布置,却听到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而后就见到一名亲卫带着信使闯了进来。这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慌之色。 “怎么回事?”多尔衮一见,心中不由得一沉,如果不是很大的事情,他的手下肯定不会这样。 多尔衮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明军打过来了! 对他来说,担心朝鲜的明军追来倭国,是悬在他心中的一把剑,时刻提心吊胆着。 “陛下,礼亲王遇刺,性命危在旦夕!” 只是这么一句话,虽然不是明军追来的消息,却也让多尔衮大吃一惊,他当即铁青了脸,厉声追问道:“怎么回事,他不是一直在军中的么,怎么会遇刺的?” “回陛下,情况是这样的。”那名信使把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这些都是一个叫宫本武藏的倭人带着他的徒弟干的,处心积虑,防不胜防!” 多尔衮暂时没管这些,大概问了情况之后,就立刻追问阿济格的情况。 对他来说,如今他最大的臂力,就是多铎和阿济格这两个同父同母的兄弟。而如今,多铎陷在四国岛,那他身边就只有阿济格了。 阿济格的遇刺,会严重影响他的实力,特别是豪格最近这半年来,似乎变得聪明起来,威望也越来越高,他就更需要满洲族人中要更多人的支持才行。 没有多想,他立刻简单布置了一下,然后就亲自带着身边的萨满赶去看望阿济格。 日夜兼程之下,大概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赶到了阿济格的大营。也幸亏是来得快,阿济格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看到多尔衮亲自赶来,已经弥留之际的他,就抓着多尔衮的手,抓着紧紧地,带着满脸不甘地说道:“报仇……报仇……杀……杀光倭人……” 话都没说完,一声惨叫,两腿一伸,手一松,就这样因为下半身而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营帐内围着的阿济格手下将领,一个个都是满脸怒色,纷纷向多尔衮跪下,带着满腔的怒意请求道:“陛下,杀光倭人!” “陛下,为礼亲王报仇,杀光倭人!” “……” 可以说,杀光倭人,是阿济格的遗愿,也是这些满清将领的集体诉求。 以前的时候,哪怕在辽东和明国打仗,也从来没有这么高级别的满清将领被刺杀。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耻辱! 群情汹汹之下,多尔衮没有犹豫,立刻点头厉喝道:“朕在此发誓,一定会替礼亲王报仇雪恨!” 此时的他,立刻改变了对倭人的策略。 之所以这么做,不但是因为要安抚这些手下,给死去的阿济格,还有他的手下一个交代。而且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是他了解到了,在倭人的战事中,就经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们倭人打仗,都蓄养有什么武士,叫什么乱波,专门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有这些人在,收编倭人,就很容易出现意外。 这两个因素结合之下,让多尔衮下定了决心,先狠狠地杀一波倭人再说。反正他也没把话说死,只是要替阿济格报仇雪恨,却不是杀光倭人。 此时的多尔衮,自然不知道,他所认为的干些偷鸡摸狗事情的乱波,在德川幕府统治时期,会形成一个最终的名称,在后世不断被神话,即后世所称之为的“忍者”! 这些忍者,有最早记录的是倭国所谓圣德太子时期,最后记录的,则是原本历史上,也就是后年爆发的岛原之乱,替德川幕府征战镇压天主教徒之乱。当然,这些在这个位面上,已经不会有了。 报仇,当然不是光喊口号的。德川幕府竟然派人刺杀了大清的礼亲王,这样的事情,必须要做出反应才行。 多尔衮马上下旨,立刻开始调兵遣将起来。 豪格军营中,多尔衮的旨意到达之时,他正在商议军情,听到这个消息,硬是楞了一会。不过他看到手下人都很愤怒的样子,他也跟着愤怒。当然了,这也不全是做作,毕竟阿济格是大清的亲王,这么高级别的人员被德川幕府刺杀,想想自己,也肯定会表达愤怒的。 不过当他的手下,一个个都请战的时候,豪格却挥了挥手道:“打仗,必须要谨慎。你们且先下去,待本太侄先好好考虑一下!” 对于这话,他的手下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是主子经常说这话之后,每次主子做出的决定,基本上都是让人心服口服的。主子再没有以前的性子毛糙冲动,有先皇的影子,看来是成熟了。 这么想着,他的手下将领按惯例,纷纷告退,不敢打扰主子的静思。 等人一走完,装逼范的豪格立刻转入后帐,屏退众人,只留下钱富贵,把收到的情况描述了一遍,然后带着一脸期待问道:“本太侄该怎么做最好?” 钱富贵听了,也一如以前一样,回答豪格道:“主子,事关重大,给奴才一点时间好好想一想!” 1258 装吧 “对对对,应该的,应该的!”豪格连声回应道,“本太侄也要好好想想,说不定我们又能英雄所见略同!” 钱富贵听了,连忙送上马屁,而后开始静静地思考了起来。 不用说,他所谓的思考,其实是进入聊天群,把情况向崇祯皇帝做了禀告,并征询皇帝的旨意。 崇祯皇帝看到他的私聊,倒是有点意外。没想到阿济格这厮竟然死在了下半身上面,算是便宜了他。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做,自己也得召集几个臣子商量下,好给建虏出出主意。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钱富贵就找到了豪格,向他禀告道:“主子,奴才以为,倭人刺杀我大清的礼亲王,是我大清所有将士所不能容忍的。因此,主子必须要强烈回应,让所有大清勇士都知道,主子非常地愤怒,一定会为礼亲王报仇!” “嗯,本太侄也是这么想的。”豪格听了,默默地记在心里,不过表面上却装着这些我都知道的表情,点点头回应道。 钱富贵见了,恭维一声道:“主子英明!” 而后,他才接着继续说道:“不过接下来对德川幕府的战事,肯定要打硬仗,这个硬仗,得让皇上自己去打。主子这边,做到雷声大雨点小即可!” “你再详细说说,看与本太侄想得是否一样?”豪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吩咐钱富贵说道。 钱富贵心中诽谤一句,表面却恭声回答道:“奴才以为,我们这边,可以一开始的时候就大张旗鼓,声势搞大一些,等到要打硬仗的时候,我们全军已经累了,不是不想打,而是无能为力。另外,到时候主子还可以表现得大大咧咧地,拿话将军多尔衮,他身为大清皇帝,又是他同父同母的兄弟,不出力算什么?这些也可以公开说,让大清所有勇士都知道,谁也没法说主子一个不是!” “哈哈!”豪格听得大笑,拍拍钱富贵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可真是本太侄肚子里的蛔虫,不错,不错,想得和本太侄一样!” “主子,另外奴才还有一个想法!”钱富贵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又献策道,“多尔衮那边,肯定会对倭人大杀特杀,会杀得倭人尸横遍野!这个时候,主子可以当个好人,把那些倭人的青壮收为己用,给点口粮,驱赶他们为主子所用。这样一来,就能减少我们两黄旗的消耗。当然,对倭人的防范还是要有的。” “妙,妙!”豪格听得连声称赞道,“他多尔衮当恶人,本太侄当好人,这个可以有。两黄旗乃是本太侄的根本,肯定要想方设法保存实力才行的!” 说到这里,忽然回过神来,就又对钱富贵说道:“英雄所见略同,哈哈,英雄所见略同!那本太侄再考考你,可还有其他什么主意?” “主子过奖了,奴才就这点水平,实在想不出其他主意来了!”钱富贵装出黔驴技穷的表情回答道。 豪格见了,心中默默地回想了一遍,而后笑着拍拍钱富贵的肩膀道:“不错,不错,已经难得了。好好休息,想要什么,就尽管和本太侄说就是。” “主子有心了!”钱富贵苦笑着说道,“倭国女人,奴才是不敢要了,还想留着小命!” 豪格一听,哈哈大笑道:“没事,没事,也就阿济格那傻子才会死在女人肚子上,本太侄教你个法子,绑了手脚就是,再要不然,让人抓着手脚帮忙也行。哈哈,本太侄还有事,你且退下吧!” 说完之后,等钱富贵一退下,他又回想了一遍,便大声传令道:“击鼓聚将!” 接下来的事情,他已经熟门熟路了。把钱富贵献上的计策,原样照搬,要是底下将领有疑问,能解答就解答,不能解答就瞪眼珠子,大喝一声:“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本太侄?自己好好想想!” 于是,在本州岛上的建虏又重新动了起来,四处出击,犹如疯了一般,兵锋所指,倭人根本没法挡。 几天之后,满清余孽会师神户,多尔衮的旨意,就是要打下神户,以此来报复倭人。 之前的时候,夺下比较大的城池,比如广岛,靠得是突袭,德川幕府来不及反应。加上之前有盟军的奸细为内应,一般都比较轻松就打下来了。 不过到了后来,德川幕府已经回过神来,对此严加防范之后,大城就不好打了。也因此,原本的计划中,多尔衮是没计划要在今年打下神户的。 可是出了阿济格被刺杀的事情,他就决定,趁着士气可用,要拿下神户。 神户,其实在这个时候主要是指兵库津,是倭国最为重要的港口之一。有一部分封锁四国岛的德川幕府舰队,就驻扎这里。多尔衮想要打下神户,也有要解救四国的多铎因素在内。 对于满清余孽来说,他们这些人以前可都是征战辽东的。辽东的城墙可比倭国的城墙要高大多了,神户虽然是本州南部的重要城池,可在他们看来,其实也就这样。要不是因为满清余孽的兵力就这么多,属于死一个少一个的那种,他们早就能打下本州南部的这些城池了。 这一次的攻城,野战能力弱得没法看的联军同盟,多尔衮压根就没带。不是因为看不起而不屑带,而是为了节约军粮。但这不等于,建虏会亲自攻城。 这不,他们就从各地抓了一群群的倭人百姓过来,一如他们当年在辽东一般,驱赶着这些倭人百姓攻城,消耗守军的士气,守城器械,粮草等等。而他们给这些倭人百姓,基本上就只要付出一点点的粮食代价而已,甚至连这些粮食,都是他们在劫掠倭人百姓的时候,顺便抢来的。 听从了钱富贵的建议,豪格在这前期的行动中,表现得格外尽心,抓了一批又一批的倭人百姓,丢给多尔衮的同时,又喊着“不辛苦”,继续从事这掠人的事情。 他是奉了大清皇帝的旨意去劫掠,人交给了大清皇帝,让他们去送死的也是大清皇帝,不是他。死了一批又一批的倭人百姓,跟他没关系。等到神户守军的力量消耗地差不多时,他就会说我前面累死累活,你多尔衮好意思再让我攻城? 两个月后,倭国的天气转冷,不利于战事时,神户守军也耗尽了最后的物资,被满清余孽没有花多少代价便打了下来。当然了,至于死了多少倭人百姓,神户城下有多少亡魂的事情,满清余孽是直接忽视的。 倭国的情况,钱富贵和留在九州岛的吴达济都会定时向崇祯皇帝禀告。辽东以前的惨状,再次重现在九州岛和本州岛南部。“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便是最真实的写照。 另外,据在江户的锦衣卫密探禀告,本州其他地方也不好过。因此战事的激烈,德川家光也不是善茬,征集军队,征收赋税,同样搞得民不聊生,一如当年明国为了应付辽东建虏而给大明百姓所造成的伤害一般。 崇祯皇帝对此,唯有叹了口气,而后该干嘛还干嘛!这不,崇祯八年又快过去,京师也冷下来了,他就在温暖的宫殿内,明着闭目养神,实际上又在检阅他的聊天群了。 这个年代,娱乐的事情实在太少,唯有这个聊天群,有点后世的感觉,经常上来逛逛,已经是崇祯皇帝的习惯了。而这,其实也不只是崇祯皇帝这么做,其他不少人也喜欢上了在聊天群里面聊天,比如说,大明的藩王们。 在藩王临时群中,是不会退出就遗忘内容的,三十多个人,刚好聊天。 这不,唐王图标抖动,在这群里说话了:“唉,真得是忙得喘不过气来了!” “是啊,孤也一样,事情太多,那些臣子一个个地,都要孤给他们拿主意才可以。”福王跟着冒泡。 临时群里,其他藩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益王就跟上了:“你们的藩国都已经好久了吧,孤这里才是一堆事情呢!真是怀念以前空闲的时候!” “藩国开国时间久又怎么样?”唐王一听,立刻回应道,“一国之君,军政之事,都要孤一言以决,哪会有什么闲工夫?底下那些人,什么事情都得看孤脸色,你总不能不管吧?” 福王接着说道:”你们都还好,都还年轻,孤却是一把年纪了。以前可是养尊处优惯了,一下子要管那么多事情,实在是累啊,不过话也说回来,自从开国以来,这日子倒也是过得充实……” “……” 终于,有其他藩王忍不住了,冒泡说道:“你们都够了,自己威风就行了,还来刺激我们干什么?” 他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就引来了几个人的驳斥。 就见唐王回答道:“孤可是实话实说而已啊,分封之后可真是累的,有的时候,还有人不听话,还真气你。” “对啊,就在前些天,孤也遇到这个情况了。当时孤就气得当场下旨廷杖,打得他们屁股开花,一个个都听话得很了。”福王跟着“抱怨”道。 …… 眼看着这些“装逼犯”又要继续装逼,其他藩王忍不住了,自己开了一个话题讨论了起来。 鲁王先行说道:“如今南洋已经分封完了,我们剩下这些藩王怎么办?孤都等急了!” “是啊,该不会,没有新的地方,我们出不去了吧?”梁王跟着发言,字里行间透着担心。 他们这些藩王,一直以来被当猪圈养着,如果换成以前,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过着的。可如今,有不少藩王已经分封出去了。最让人可恨的是,这些分封出去的藩王,还在聊天群中“装逼”,实际上享受着手中的权力,却不时在群里“抱怨”,实在是让他们这些没有分封出去的藩王们,心中羡慕不已。 荣王跟着出主意道:“要不,我们@皇上问问情况,大家都是太祖子孙,总不能我们没有得分封吧?你们是不知道,孤这一系的,天天都来孤这里打听消息,都快被烦死了!” 藩王分封,可不只是藩王而已。而是藩王这一系,包括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乃至无数的奉国中尉,都要跟着一起出去的。如果说不分封出去,藩王还衣食无忧的,底下那些亲戚,特别是什么中尉们,都混得和叫花子一样,都想着快点出去了。 荣王的提议,得到了其他藩王的响应。但是,却没有藩王真敢自己去@皇帝,因为他们一直被圈养,都没有那个胆子去问皇帝。 但崇祯皇帝刚好关注着他们聊天,看到这情况,便笑着发言道:“卿等放心,分封海外是迟早的事,一个都不能少,朕都会安排好的。不过就藩有远近。如今最近的地方,也就是倭国了。” 藩王们,其实已经为了倭国竞拍过了。开往朝鲜的军队,以及已经在朝鲜的军队的军费中,有一多半的资金,就是来自藩王提供。不过倭国也只是分封了四个藩王而已,还有好多藩王还没有着落。 一见到崇祯皇帝主动露面,而且从语言中能听出来,皇帝的心情不错,那些没有着落的藩王,就大着胆子问他们的情况了。 崇祯皇帝知道他们在唐王等人的“装逼”之下,有点急不可耐了。便笑着安慰他们道:“朕已经在谋划了,有一个地方,疆域可如今的大明差不多,而且物产丰富,只是现在还被西夷占着,等朕拿下倭国之后,就会着手此事。” 一听这话,藩王们不由得大喜,心急之下连忙追问情况。 崇祯皇帝也不忙着,调了一副世界地图过来(当然是不完整的),贴在临时群里,对他们说道:“就是隔洋相望的美洲,看到了吧,南北美洲加起来,比大明都要大吧。放心好了,都够分封的。” 如果说要是之前的时候,可能这些没有分封出去的藩王,会嫌美洲实在太远了。但是,他们整日整夜地被唐王他们这些已经分封出去的藩王刺激之下,哪怕是块狗屎地,都不会嫌弃的了。 1259 朕付出的代价会很高 如果按照以前的大明疆域来算,南北美洲加起来,至少有六七个原本大明那么大。 顿时,南北美洲便一下吸引了那么没有分封的藩王注意力。甚至连之前潜水的几个刚分封南洋的藩王,都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南北美洲。他们心中都有点嘀咕,感觉南洋似乎不如南北美洲,毕竟那里可不是岛,只是离得实在远了一点。 崇祯皇帝则在给临时群里的藩王们介绍着那边的情况道:“这里矿产丰富,就朕所知,至少有很大的金矿、银矿、铁矿等等。还有很多我们大明没有的东西,等将来你们分封过去之后,把东西运回大明,都能换很多钱。另外……” 听着他的介绍,那些未分封的藩王就更加集中注意力看着群里刷出来的一条条信息。 相对他们来说,唐王倒是没那么多关注。相对来说,他对自己的地盘很满意,不管如何,还算大,也肥沃,特别是背靠大明,有种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感觉。而且又是第一个藩国,从母国招收到的明人也非常多,如今整个唐国,都可以说是红红火火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缺点。一如他在聊天群中说得那样,自从分封出来之后,还真是忙。原本以为,随着时间的过去,一切都有头绪之后,就会好一点。可他没想到,现在是更忙了。 “唉,也是自己要求太高了!”唐王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要不是崇祯皇帝正在群里发言,他估计就把这心情分享出去了。 他此时完全是吃瓜群众的心态在旁听,忽然感觉外面有动静,便退了出去。 果然,是一名内侍刚有说话,或者是看到唐王的表情,知道他没听清,就又恭声重复道:“殿下,鸿胪寺卿回来了,正在宫外等待殿下召见。” 唐王的朝廷架构设置,完全是照办大明的一套。这内侍禀告中的鸿胪寺卿,就是指唐国的鸿胪寺卿而已。 唐王一听,不由得精神一振,连忙一挥手道:“快,传魏卿前来见孤!” “是,殿下!”内侍答应一声,连忙向外传旨。 唐王有感于国内各方面都缺少人才,读书人,因此,他没有坐等人才来唐国,而是派出了他的鸿胪寺卿亲自前往大明去招揽人才,顺便押送粮食过去。 此时唐王听说鸿胪寺卿回来了,自然要第一时间召见了。 他的鸿胪寺卿,原本是大明的一个秀才,叫魏忠良,眼看读书中举无望,就改行去做生意,当了个商人。不过也混得不是很好,听到唐国这边求贤若渴,就跑过来,被唐王相中,就这样成了唐国的鸿胪寺卿。 唐国的宫殿也不大,只一会的功夫,鸿胪寺卿就快步入内,看到唐王,就大礼参拜道:“臣参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爱卿快快平身!”唐王倒也不摆谱,或者说以前就没有摆谱的习惯,连忙伸手示意,同时带着一点急切地心情问道,“爱卿这次回大明,可有收获?” 魏忠良依言站了起来,尽量表现地沉稳,抬头看向唐王,脸上的激动,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恭敬地回奏道:“殿下,微臣此次回去,可谓大开眼界。没想到大明是真正的日新月异,不是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相信。” 唐王一听,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烧,连忙好奇地问道:“如何个日新月异之法?” 他虽然能通过聊天群了解一些大明的信息,可毕竟他也算日理千机(日理万机那是大明皇帝用的词),不可能时时盯着聊天群,又没有群主的权限,了解到的事情也就有限。 魏忠良听到唐王问了,就立刻回答道:“大明百姓外出,已经不再需要路引。想去什么地方,就能去什么地方,官府完全不受限制!” 听到这话,唐王心中一动,不由得问道:“可是新的户籍制度原因?那个真是好用?” 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从聊天群里听说了。不过效果如何,他就没法确定了。 “殿下,这真是太神奇了。”魏忠良想起来,就觉得兴奋,回答的时候,声音都大了一分,“户籍衙门的那些人,一下就能叫出人名,而且之前去过哪里,去干什么事情,也不用说,他们都知道地一清二楚,这简直是神了!”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什么,又立刻补充道:“微臣一路上,可是看到了好多个事情。有的人,企图逃税,或者用瞒报货物,或者欺骗说已经交税,反正各种手段都有。结果这些人,全都没有一个成功的。那些户籍衙门的人,简直是火眼金睛,太厉害了!“ 唐王听到这里,正想提问时,魏忠良却又已经继续说道:“还有,微臣还看到成都府征发劳役,有的刁民试图狡辩说已经轮过劳役,结果还是被那些户籍衙门的人,一口便说出来这些刁民的具体情况,有没有服过劳役,根本就瞒不过他们。” …… 听着魏忠良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着见闻,唐王不由得也激动了起来。他如今遇到的一个难题,也是人口管理方面的问题。不但是他本国的那些百姓,包括跟随他来唐国定居的,还有原来洞吾的土著,以及后来大明来唐国经商的等等,他有点管不过来,感觉实在太复杂,每天都为这事头疼。 可如今听魏忠良所说,好像大明就已经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了。他当然知道,这肯定是借用了聊天群的功能。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新的户籍制度,也太厉害了! 这么想着,唐王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而且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之后,就再也抑制不住。 他这边在想着,魏忠良却还在继续说着。 在说完了有关户籍制度的见闻之后,他又开始说起其他事情来:“殿下,您可能没见过,如今大明的水泥产量,又突飞猛进了。据说是购买了蒸汽机,一些纯粹需要人力的步骤,全部拥了大力士蒸汽机,那速度真是简直了,比壮汉都要好用。” 唐王听到这话,注意力顿时又被吸引了过去。水泥修路,效果不要太好,可以前的时候,他也知道,水泥一直供不应求,而且需要招收大量的壮汉,据说瓶颈就在于碎石什么的。 魏忠良没管唐王有想问话的意思,还在那滔滔不绝地说着,显然说得很兴奋:“大明境内,有不少道路,都已经修了水泥路,真是再也不用担心下雨天,道路泥泞的问题了。还有,陛下,微臣这次没去京师,可听说了京师那边新修了一种叫做铁路的交通,据说那种叫火车的东西,一辆就顶上十几二十多的马车。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不用担心吃喝拉撒,还能昼夜不停地赶路,不管是载人,还是运货,都非常地厉害!” 唐王对于火车这个事情,倒也在聊天群中听说过。不过此时听到他的臣子当面说起来,顿时感觉又不一样了。 “这个火车只需要吃煤炭就可以。对了,说起来,这煤炭的需求也大大增加了。”魏忠良兴奋地又介绍道,“不过据说煤矿也用上了蒸汽机,不但能抽取积水,还能把煤炭很容易运出来,据说矿上的人手比以前少,但产量却大很多了,完全不愁没有煤炭烧。哦,对了,还有其他矿山也一样,不止如此,还有炼铁,也用到了蒸汽机,对了对了,微臣亲眼所见,纺织行业也用到了……” 好吧,完全就成了魏忠良一个人的发言堂,几乎把大明这一年多来的变化,反正是从魏忠良投奔唐国之后,大明境内发生的变化,那些大大地改变魏忠良原有印象的事情,都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 唐王也很久没有回大明了,最近的一次,还是之前开藩王宗室会议的时候。此时虽然魏忠良的话多,可他也听得津津有味,并没有为之不喜。 好久之后,魏忠良说得口干舌燥,感觉没法再说下去了,他才结束了他的滔滔不绝地八卦,非常渴望地对唐王禀告道:“殿下,微臣强烈提议,我大唐应该学大明的那些,包括那户籍制度,还有引进蒸汽机,还有……” 不用他说,唐王在听得时候,就已经有这打算了。这么多好事情,要是用在唐国,那肯定会让唐国更为富有,更为强大! 这么想着,他立刻点头同意,又问了一番有关魏忠良见闻中有关的问题,特别是那户籍制度,更是问得详细。等到问完心中疑惑之后,他才满意地说道:“爱卿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吧!” “这是微臣该做的。”魏忠良的声音已经有点沙哑,回答了之后便想依言退下,不过幸亏他反应得快,差点忘记进宫的正事了。于是,他又连忙禀告道,“殿下,微臣这次回大明,招了读书人五十三人,其中……” 他的嗓子冒烟,却不得不把所行收获禀告完毕。这个时候,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是怎么了,竟然唠叨了那么多话! 而唐王那边,听到他这话,也是心中无语,要不是魏卿主动说,自己都忘了这事了。 唉,现在也是难啊,那么多藩国都去大明抢人,想要人才还真是不容易!这么想着,他便认真听着魏忠良的禀告,心中计较着,最终准备找时间考考那些读书人,看怎么个安排法。至于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么想着,唐王等魏忠良下去之后,又开始闭目养神,先在心中过了一遍自己的想法,而后才进入聊天群,看到崇祯皇帝的图标还亮着,便私聊奏道:“陛下,臣遇到了一个天大的困难,但听闻大明已有解决之道。臣斗胆,不得已,求助于陛下。” 崇祯皇帝刚给那些藩王洗脑了一番南北美洲的好处,并灌输给他们一些事情,比如让他们想要在美洲顺利开国,最好也要多给出一点代价。比如,到时候多许诺,给那些愿意去美洲的大明百姓以更好的待遇什么的。 他刚准备下的时候,就收到了唐王的私聊,有点奇怪,便回复道:“卿有何困难,尽管给朕说来,要能解决的,朕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唐王一见大喜,皇帝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自己,这就有戏了。于是,他立刻向崇祯皇帝大倒苦水,说唐国新建,人员混杂,各色人等都有,很不好管理。每次征发劳役,或者收取赋税的时候,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苦难。 诉苦完毕之后,他便带着期望之色禀告道:“陛下,臣听闻国内的新户籍制度,能很好地解决这些问题。臣斗胆,不知唐国可否用国内的户籍制度?” 说完之后,唐王稍微有点忐忑。因为他感觉,聊天群这个神器,是皇上所独有的东西。用在大明,那是理所当然。可要是用在唐国,还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答应? 崇祯皇帝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却是感觉心中好笑。在藩国也用上大明的这套户籍管理制度,这岂不是说,藩国最重要的数据,包括人口、税收等等,就都能被自己看到了。基本上可以说,藩国就算有孙悟空的本事,也逃不过自己这个如来佛祖的手掌。 之前的时候,他还以为藩国不会同意这个的,因此他压根就没向藩王提这事,如今没想到,唐王竟然自己主动来请求了,那自己当然是巴不得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倒也没有立刻就同意,而是给唐王开通了一个文件夹的权限,让他去查看了下随便一个县的户籍登记规则,让他见识了里面有照片,有各种信息的事情。 等唐王都浏览完之后,崇祯皇帝便对唐王说道:“这个新的户籍制度,确实能解决卿的困难。但要实施起来的话,朕要花不小的代价。不过卿等分封海外之时,朕已经明确表态过,一定会全力支持诸卿。那就这样吧,卿去临时群中问问其他藩王,看谁还有需要的,朕一次性给解决,免得分开一次一次来,朕付出的代价会很高。” 1260 捅了马蜂窝 其实,崇祯皇帝所谓的代价,就是花点成就值加人而已。至于临时群和拍照功能所消耗地成就值,都已经被他买断了。如果新开藩国的户籍制度,并不会花他多少代价。 当然了,如果硬是把聊天群的所有成本都算起来,那代价也确实大,光是买断临时群和拍照功能的成就值就是个天文数字了。但是,崇祯皇帝之所以这样对唐王说,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让唐王去和其他藩王说,让其他藩国也用这套户籍制度。如此一来,只要用了新的户籍制度的藩国,就全在崇祯皇帝的掌握之中了。 到时候,他可以给厂卫权限,让厂卫私下统计藩国的人口,税收等等内容,都不用出门,就能对藩国掌握地清清楚楚。 唐王不是群主,自然不知道代价到底有多大。虽然他知道皇上肯定能看到藩国的人口、税收等内容,但他却并没有多少在意。之所以这样,第一,是人口管理,一直以来是古代社会的管理难题,而聊天群这个即时通讯系统,能非常强大,且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 第二,这时候的藩王,哪怕有雄心的唐王,都不是对大明有野心的人。或者说,他们从小都是当猪养的,虽然此时已经分封出去当了有实权的藩王,可骨子里的东西是没有变的。 此时的他们,从来不会有念头,是要防着大明。恰恰相反,此时的他们,是千方百计地想获得大明的支持,得到大明的肯定。这些人口、税收等信息,就算他们知道,会被大明获悉,其实也不会有多在意。当然了,他们的子孙后代是不是也是这么想,此时的他们,是压根不会去管的。 正是因为以上两个原因,唐王一听崇祯皇帝答应,心中顿时大喜,连声谢恩之后,就立刻去了藩王聊天群,又开始了他的秀。 崇祯皇帝就在潜水,默默地看着他表演。 只见唐王说是要分享治国经验,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遇到的管理困难。而一个国家最基础的东西,就是人口管理了。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已经有所体会的福王、益王不约而同地附和,又是一堆苦水。 而后,唐王便把他从魏忠良那边听来的有关新的户籍制度的情况,又是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顿。这中间,得到了没有分封出去的藩王的附和。因为只要在大明境内的人,包括藩王,也全都做了登记的。这时候的他们,压根就没有在意什么隐私不隐私的,皇帝有旨,自然是要执行的。 唐王听到有人附和,就说得更来劲了,只是因为他知道皇帝有可能看到他说话,因此没敢太夸张,只是说了他求得皇上恩准,藩国也可以加入新的户籍制度,能非常好地解决人口管理问题。有想一起的,赶紧一道上车了。 唐王已经算是藩王里面比较有作为了,他都不在乎本国的人口信息被大明所掌握,就更不用说其他藩王了。他们只要能解决问题,让他们的统治更为顺利,那还会多想。一时之间,福王、益王马上附和,其他藩王也不甘落后,甚至连没有分封的藩王,都在嚷嚷不要忘记他们也要这新的户籍管理。 就这样,在这些藩王主动要求下,大明新的户籍制度便覆盖到了藩国。 当然了,藩国是有单独的文件夹存放资料,藩王以及藩王指定的人可以访问这些文件夹,至于其他文件夹,他们就没有权限了。为此,崇祯皇帝也不是只动动嘴皮子而已,他需要再加多一些聊天群成员,如果是藩国的最好,没有的话,就要从大明派聊天群成员过去,充当藩国的户籍管理员。 就在崇祯皇帝和藩王们都忙于新的户籍管理制度时,在小西洋,也就是后世的印度洋海面上,出现了六艘风帆战船。其中一艘战船,也就是旗舰上,有几个西夷正站在那里瞭望远处的海岸线。其中有一人对站在中间,正拿着望远镜观看的人说道:“上尉,这里应该属于孟加拉了。前几年的时候,葡萄牙人竟然被这里的土著击败,逃出了这里!” 这些人,是英国人,由查理一世派出,前往东方的船队。首领是威德尔上尉,他们的目的主要是听说了东方的富有,也想来看看,有什么发财机会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支船队要到崇祯九年才会从伦敦出发。但在这个位面上,因为蝴蝶效应,提前了一年出发了。 这个时候的英国,还不是那个日不落帝国,不过实力处在上升期。如果在原本的历史上,这支船队在次年到达澳门南部的十字门外。结果澳门的葡萄牙人因为自己的利益,直接派船拦住这支船队,不让他们靠近,贸易也不行。 没办法,威德尔上尉就领着船队去广州,结果和大明虎门守军发生冲突,被他们占领了虎门炮台。他们以为大明和其他殖民地的土著一样软弱可欺,就想着逼迫大明和他们进行贸易,就一路继续往广州前进,并沿途劫掠。结果,引来了大明的反击。无奈之下,威德尔赶紧求葡萄牙人当和事佬。 最终,威德尔赔偿了两千八百两白银,并保证再也不来大明,才算解决了这事,灰溜溜地返回英国去了。 当然了,在这个位面上,他们还只到了孟加拉的沿海而已,离大明还早着呢! 听着向导的介绍,威德尔看着远处,忽然,他发现海岸线方向似乎迎过来了两艘船。连忙调准望远镜焦距,定睛仔细看去。半天之后,他有点奇怪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风帆战船,该是我们欧洲的才对吧?可那上面挂着的旗帜,从来没有见过啊!” 这些英国人一听,都有点好奇。威德尔身边的向导,也是很早之前来过东方,对于如今的情况并不知情,因此他借助望远镜看了后,也无奈地回答威德尔道:“上尉,这个旗帜应该不是欧洲的,我也从来没有见过。” 顿了顿,他又有点猜测道:“东方可没有风帆战舰,我估摸着,这可能是属于哪个殖民地的吧?但也不应该啊,不管是哪个殖民地,都该有他们主人所属国家的旗帜才对!” 猜来猜去,没人能猜出什么。威德尔见了,嘴角微撇,露出一丝不屑道:“都不用猜了,战斗队形,围上去,抓住他们问一问,不就知道情况了!” 他们这边有六艘战舰,而对面才两艘战舰,六对二,肯定没有问题。而且大英帝国在这边还没有友军,不管对上谁,反正都不会错。 听到上尉的命令,其他人都不由得点头,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于是,旗舰上立刻通过旗语发出命令,准备开战。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对面挂着红日黄月重叠旗帜的两艘风帆战舰,似乎立刻就发觉了他们意图,立刻向他们打来通用旗语。 “上尉,对面警告我们,不得表露敌意,必须按对方说得来。”旗杆上的瞭望兵大声冲着下面喊道,言语间,带着一丝好笑的意味。 威德尔听了,在己方武力比对方强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乖乖听话,他压根就没答话,这也就是说,他之前的命令还是有效。 于是,六艘风帆战舰继续进行战斗部署,不过没等他们准备完毕,旗杆上的瞭望兵又大声报告道:“上尉,敌人要逃了!” 威德尔一听,立刻举起望远镜看了过去。果然,那两艘风帆战舰并不接战,而是拐了个弯,往海岸上逃去。 “呵呵,看你们往哪里逃!”威德尔一声冷笑,立刻下令道,“跟上去,保持战斗警戒!” 外出殖民的,都有个惯例,出来后如果看到有便宜可占,那就顺势占便宜,如果没有便宜可占,那就瞧情况另说。简而言之,他们出来,就是欺软怕硬来的。 就这样,六艘风帆战舰追着两艘挂着红日黄月重叠旗帜的两艘风帆战舰,一直往海岸边而去。 航线一段时间后,离海岸线越来越近,威德尔通过望远镜忽然发现,近海的地方,有不少船只,看着是民船,货船,反正不是武装船。多是东方的船只,很少西方的风帆船只。 “这里有繁华的港口?”威德尔有点疑惑,转头问向导道。 向导也是疑惑,他在前些年过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什么繁华港口的。可如今他肉眼也能看到,远处靠海岸的海面,有不少来往的船只。 搞不懂!无奈之下,向导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很快地,或者是前面那两艘逃走的风帆船示警了,又或者是他们自己看到了,那些货船什么的,也开始往同一个方向,加快速度逃去。 看到这个情况,威德尔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像这样的情况,他们从伦敦出发之后,已经看到过好多次了。那些土著的海岸线,就经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领着船队攻进去,基本上都能劫掠一番。要不这一路过来没有补给的话,也走不了这么远。 不止是威德尔这么想,包括六艘风帆战舰上的其他英国佬,全都露出猫戏老鼠式的笑容。每个人,都显得很轻松。 海岸线越来越近,威德尔等人看得越来越清楚。他们也都是有眼光的人,立刻看出,这里似乎真得非常繁华。 于是,就有一艘风帆战舰上传来旗号,旗号兵立刻向威德尔禀告道:“其他战舰请示,等会如果港口攻打顺利的话,是否可以直接攻上岸?” 毕竟他们只有六艘战舰,如果岸上是土著的大城市,那可能对方的人会太多,等土著反应过来之后,有可能会寡不敌众。但是,要是在土著反应过来之前,上岸劫掠一把的话,那收获也是很大的。 威德尔听了,稍微一沉吟,便回答道:“一切照旧!” 终于,这些英国战舰看到海岸线上的港口了。只见岸上的房屋,鳞次栉比,占地面积很广,很显然,确实是个非常繁华的地方。这么一来,这些远航而来的英国佬,一个个兴奋地嗷嗷叫了起来。在他们的眼中,越是繁华的地方,收获就越大! 然而,就在他们摩拳擦掌,准备围着土著的港口大干一场的时候,就见远处的那个港口中,有船只迎了出来。 一开始,威德尔也不在意,土著就算再蠢,也不可能束手就擒,肯定是会反击一下的。不过等自己把土著的反抗力量,干脆利落地干掉之后,一切就不会有问题了。 他这么想着,拿着望远镜刚准备看时,忽然,旗杆上的瞭望兵,低头大喊起来,声音中带着惊恐:“上尉,快撤,捅了马蜂窝了,全是风帆战舰!上尉,快撤……” 威德尔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借助望远镜看过去。 瞭望兵果然说得没错,那些从港口里面迎出来的船只,就和之前遇到的那两艘风帆战舰一样,全都是挂着红日黄月重叠旗帜,从船舷两侧能看出来,炮位不少。最为关键的是,这种风帆战船,是一艘接一艘的,都不知道港口里面还有多少,反正都不用数,对方风帆战舰的数量要远远多于己方的六艘。 他娘的,真是捅了马蜂窝了,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风帆战舰的? 威德尔心中不解的同时一声骂,而后连忙下令道:“撤,快撤,快快撤!” 不得不说,这些英国佬逃跑的本事是一流的,全体船员配合协同,这六艘风帆战舰立刻拐弯逃跑,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慢慢地,终于把那些追上来的战舰给甩没了。 当他们逃到安全的海面之后,其他战舰都打旗语,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威德尔想了下,虽然没想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奇怪的风帆战舰,可他想想自己的使命,最终决定,继续往东方航行。 然而,他却不知道,追赶他船队的,是明军水师统领梁晓珍。他的手下,对于风帆船的熟悉度毕竟没有西夷熟练,被逃走之后,他看着西夷逃走的方向,便进入聊天群去了。 1261 东方人太凶残了 “陛下,今日有六艘西夷战船突显海上,末将领军出击,对方未曾接战便退走了。” 崇祯皇帝在聊天群中看到梁晓珍发给自己的私聊,不由得稍微一愣。又有西夷来了,是哪国的人?之前好像听说原本在巴达维亚的荷兰人有运送物资回国,难道是他们回来了?又或者是其他国家的? 之前的南洋,就像个欧洲的公共厕所一般,不管哪个国家的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反正当地土著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不过如今南洋已经是大明的地盘,还想把南洋当公共场所,那就来好了,绝对把他们按屎坑里去! 这么想着,他便回复梁晓珍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是哪个国家的?他们逃往哪里去了?” 群主的私聊都是直接通知到的,不管上线与否。因此,梁晓珍立刻回禀道:“回陛下,就在半个时辰之前,追之不及,被其逃走了。末将不认得这个国家,以前并没有在南洋见过。他们战船上的旗帜是这样的……” 他大概描述了一下之后,便最后回答道:“这些西夷是往东方逃走,有可能是往南洋去的。” 崇祯皇帝一听便明白,看来是英国佬眼红其他国家从东方掠夺走的财富,也想来插一脚了。在原本的历史上,英国佬应该是要到清末才会在东方耀武扬威吧,不过这个历史已经改变,得预防下才行。再说了,他们有六艘战船往南洋去,要是南洋那边没有防备,也是一个祸害来的。 这么想着,他便给梁晓珍下旨道:“这是英国的殖民者,他们到东方来,就是来烧杀劫掠的,都是一群强盗。卿立刻派出战船,一直追击,朕也会通知南洋那边在关键海面拦截。嗯……这样,卿的舰队巡视到马六甲海峡后可返回。” “末将遵旨!”梁晓珍一听,连忙回应一声,心中想着,总算有战功可以立了。 崇祯皇帝则在吩咐完了之后,还想着这事,感觉这样子有点被动,而且这些欧洲人来一次,这边花费的代价要高很多,至少眼下为了搜剿这些英国佬,就要出动不少战舰,浪费不少人力。 这么想着,他便调出了世界地图看了起来。忽然,眼睛一亮,目光就盯在了印度半岛的尖尖上,即后世的斯里兰卡。这里是个好地方,如果大明在这里驻军的话,就能把印度洋也当作大明的内海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又下旨,让就近的军队配合锦衣卫刺探这个印度半岛尖尖角的情况。 英国上尉威德尔自然不知道,因为他的出现,让地球上最强大的帝国,把目光又往外移了一分,又将有版图的扩张了。此时的他,正有点烦心着。 刚才那里,竟然那么庞大的一支风帆战船为主的舰队,这让他很是有点忧心忡忡。他心中有疑惑,这到底是属于哪方势力的? 他正在想着时,有手下过来禀告说,舰队需要补给了。 威德尔一听,正好,找个弱点的土著居住地去补给一番,顺便还可以抓些人问问情况,这样也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于是,他便下令,让舰队沿着海岸线前进,寻找机会补给物资。 可没过多久,旗杆上的瞭望兵,忽然带着一点惊恐,大声喊道:“上尉,很可能是刚才的敌人追来了!” 威德尔一听,心中不由得一惊,刚才那庞大的风帆舰队,他是心有余悸的。 只见他连忙赶去船尾,拿起望远镜往后方看去。果然,在远处的海平线上,隐隐有一些黑点。以他的经验,一看就知道是有不少船只。这个时候,就算看不清,他也能猜出来,那些船肯定是刚才追赶他们的那些战舰。 “谢特,这么远了还追,疯了!”威德尔大骂一句,而后立刻下令,让舰队赶紧跑。 又跑了很久,再次彻底看不见后方追兵后,包括威德尔在内的所有英国佬都松了口气。向导拍拍自己的胸口,对威德尔说道:“上尉放心,现在离那港口已经足够远了,疯了还会继续追,应该不会有事了。” 一般来说,之前逃脱那支舰队的追击之后,就应该不会追的。只是没想到,这个什么势力的舰队竟然这么记仇,还想追过来。不过现在确实是很远了,他们被甩掉,知道不可能追上,应该会回去了吧? 威德尔这么想着,便点点头道:“应该吧,我累了,先去休息下,有事情再来禀告。” 这几个小时内,又惊又吓,他感觉很有些疲惫,便准备去休息一会了。其他人也差不多,毕竟之前一直精神紧张着,互相协同操作风帆战舰,挺累的。都想着反正已经甩掉了追兵,便也去休息了。 由此,这六艘战舰,便重新以常规速度航行,同时瞭望兵注意远处海岸线,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供休整。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天空,也映红了海面。六艘英国战舰上静悄悄地,除了必要的岗位之外,其他人都在休息,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唯有海鸥的叫声,偶尔在掠过战舰上空时响起几声。 可就在这时,忽然尖锐的哨声响起,“嘀嘀”声,立刻打破了这份宁静。 顿时,就见船舱里,蹿出一个个惊慌的英国佬,一边奔赴各自的岗位,一边询问情况。 威德尔也是一脸紧张地冲上甲板,抬头看着瞭望哨,不过他还没有问话,那瞭望哨就已经大声禀告了:“上尉,那些舰队追上来了!” “沃特?谢特!”威德尔暴粗口的同时,转头看去。此时,已经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舰队后方的海面上,目测至少有二十多艘风帆战舰,正向他们追来。 “谢特,谢特,谢特!”威德尔看清楚之后,一连串地粗口,脸色非常难看,很是恼怒。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那么多战舰,又没法打,只好下令快跑。 等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升得老高之后,威德尔的手下再次提醒他,舰队需要补给了。 自从昨天日落之前甩掉“跟屁虫”之后,他这次是真得不认为,那支舰队会锲而不舍地追击。威德尔听了,还是和之前一样,下令靠近海岸线航线,寻机补给。 然而,现实又要让失望了,或者是说,快要绝望了。“敌袭”的警报,再次打破了舰队的宁静,在威德尔的“谢特”声中,只能扯起风帆,又开始了逃跑之路。 这一次,威德尔是真得发狠了,一直逃,一刻不停,连续逃了三天,实在是精疲力竭之后,才开始找了个海岸线靠岸休息。 这个时候,向导倒是给了一个好消息,对他说道:“上尉,再往前一天,大概就到马六甲海峡了,这里是葡萄牙人的地盘,过了这里就是南洋,我们可以好好地休整一下。只要不去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地盘,其他地方我们随便靠岸!” 威德尔听了,算是松了口气,这一趟过来,还真是倒了大霉,捅了一个马蜂窝,害得自己一路狂逃,真是日了狗了! 这么想着,他等手下在陆地上补充了淡水之后,便准备一口气去到南洋再好好休整一下。至于马六甲海峡那的葡萄牙人,他们倒是不担心,之前在锡兰(就是斯里兰卡)那边,也是葡萄牙人的地盘,但他们人数又不可能多,大海这么大,六艘战舰很容易就能通过的。 然而,当威德尔领着舰队快要到达马六甲海峡时,又是尖锐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从船舱里冲出来的威德尔快要发狂了,这么远要追过来,真是不死不休么? “上尉,不是后面,是前方,看前面!”瞭望哨似乎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用手指着前面大喊道,“发现三艘风帆战舰,悬挂的也是之前看到的那种红日黄月重叠的旗帜。” 威德尔闻声一震,连忙举起望远镜看去,果然,瞭望哨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一下,他就有点傻了。从这旗帜上显示,似乎从孟加拉那边开始,一直到南洋这里,全是这个势力范围。可这里不是葡萄牙人的地方么?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势力,实力这么强大的? 就在他们发现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发现他们了。三艘船中的一艘,立刻拐弯往回而去。剩下的两艘虽然不再迎过来,却也没有离去,只是保持着距离。 威德尔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回去的那艘风帆战舰,估计是回去叫援兵了。这个时候,他忽然有一种感觉,该不会那会捅的马蜂窝,其实不止是那个港口,而是关联起来的这整个东方都是吧?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他可不会认为,孟加拉那边的消息,能比他们还快,就传到这边来。不过为了谨慎计,他还是往回逃,不和前面这种挂着红日黄月重叠旗帜的战舰接触,谁知道这里会不会来一窝呢! 至于从孟加拉港口那边追过来的那些战舰,这么远了,看看追不上,肯定是应该回去了吧? 这么想着,他便下令往来路撤,动作快点,仗着对风帆战船操作熟练,最终又慢慢地甩掉了那两艘阴魂不散的船。 “上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其他人也郁闷了,怎么就尽感觉在逃逃逃了。 威德尔也懵了,来之前一直听说,有六艘风帆战舰,离开欧洲之后,只要不是对上欧洲这边国家的舰队,都是能横着走的。之前在非洲,这个说法是没错,可为什么,自从孟加拉那边开始,感觉六艘根本不够用,六十艘说不定还可以。 “先看看再说吧!”他搞不清楚情况,只能无奈地回答道。说完之后,转头看向那个向导,很想说一句,要你个废物向导干什么?可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希望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日子快点过去,越过马六甲海峡,或者能好一点吧!如此一来,还是要用到这个向导的。 然而,让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他向东逃,遇到了追兵,反过来再向东进,又遇到了追兵。最为关键的是,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全都是那种挂着红日黄月重叠旗帜的风帆战舰,而且数量还很多,至少都是二十来艘在围追堵截他们。 眼看着给他挪腾逃命的空间并不多了,最终,威德尔耍了个小计谋。往东航行,遇到追兵,趁着追兵撒网式的搜捕,舰队阵型散得比较开,他集合了六艘战舰,就从中间冲了过去。 如此一来,不可避免要接战。双方刚一接战的战舰数目差不多,英国佬六艘,明军水师战船七艘,互相炮轰之下,明军水师的两艘战舰损毁比较严重,甚至其中一艘进水要沉没。而英国佬这边,则只是一艘战舰受损比较严重。 这个接触战,就双方的战损比来说,显然是英国佬赢了。 然而,这是大明水师的主场,散开的战船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受损的战舰能拖走就拖走,不能拖走就把人转移了,没事! 而英国佬这边,受损的那艘战舰,根本就来不及修补,因为他们的舰队的身后,是一大堆明军战船在追赶。这受损战舰上的英国佬,看着后面密密麻麻的敌舰,都哭了,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这艘船是完了。 威德尔在损失一艘战舰的基础上,终于甩掉了后面的敌人,冲入了马六甲海峡。可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他们这个舰队的前方,挂着红日黄月重叠旗帜的风帆战船,又有许多冒了出来,就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这一刻,威德尔对于自己完成查理一世交给他的任务,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谁说东方这边好抢劫,我回去要报告国王,这里的东方人太凶残了,风帆战舰都跟着不要钱一样,而且还是不死不休追击的那种! 又在一番交战之后,亏了海面宽阔无边,威德尔在最终又损失了两艘战舰之后,逃出了马六甲海峡,也不敢继续沿着海岸线前进了,直接驶进大海深处,或者只有这样,才可能有小命活着回去吧! 1262 都忘记这号人物了 很快,崇祯皇帝就收到了南洋水师的禀告,有关从西夷俘虏口中得到的消息。 第一个,是弄清了这些西夷来自哪里,有什么目的? 第二个,是来的航线如何,沿途有那些情况? 对于这第二个,刚好能让他大概了解了之前想要搞清楚的事情。就是印度半岛尖尖上的情况。崇祯皇帝获悉,那尖尖角上的部分,并不是莫卧儿帝国的领土,而是被葡萄牙人殖民的果阿,还有那狮子国,也就是后世的斯里兰卡,上面也有葡萄牙人,不过当地土著并没有被征服,还一直在打仗。 在原本的历史上,双方会一直僵持,最终葡萄牙人被荷兰人干掉,而后荷兰人又被英国佬干掉,最终狮子国成为了英国的殖民地。 崇祯皇帝初步了解了情况,却有点迷惑了。按理来说,葡萄牙人在南洋这边的势力被驱逐,多少总有一点反应吧?比如派兵过来看看?这都过去多少时候了,竟然压根没派人。 看着世界地图,看着狮子国和果阿的地方,考虑良久,他忽然又有点明悟。 以前在大明沿海的时候,葡萄牙人受到荷兰人的压迫,自己却无力反抗。到了后来,大明沿海闹得最欢腾的是荷兰人,而不是最早跑来的葡萄牙人。 另外,在马六甲海峡,按照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淡马锡也是葡萄牙人占领的,但是,他们一直和当地的土著打仗,并不能征服之。荷兰人又跑了过来,在巴达维亚开始建城。但是就算这样,这南洋的情况依旧是这样,并无任何援兵。 如今加上狮子国这边,崇祯皇帝大概得到了一点结论,那就是葡萄牙真得已经不行了,至少已经无力向远东大量派出兵力。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任由荷兰人嚣张。更不会和土著一直打个不停,早就增派援军征服淡马锡和狮子国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说,葡萄牙人已经完全不管那样这边,他们只想经营好国阿和狮子国而已。除非哪一天,葡萄牙人能征服狮子国,完全控制这个地方后有余力的,才可能继续往东扩张吧? 想了会这个事情,崇祯皇帝暂时不去想了,反正已经派出了锦衣卫,等进一步的详细消息传来再说吧。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不由得又看了一眼世界地图的倭国部分。马上就是寒冬了,一般来说,这个时候都是躲在屋子里造人过冬了。不过,这一个冬天,满清余孽却没有消停,而是继续在发动攻势。 想想也是,辽东可比倭国的本州要冷多了。就目前倭国本州的这点冷,对于满清余孽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也不知道德川家光派人刺杀了阿济格,引来了满清余孽的疯狂报复,没完没了地,是不是会后悔? 继续闹腾吧,德川家光的家底还没有败光,最好明年能来个决战,自己就可以伸手摘桃子了。崇祯皇帝想着,便退出了聊天群。 而此时,一如他所想的德川家光,正在将军府里大发雷霆。没办法,每天都收到坏消息,说建虏屠了哪里,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东西。之前听到宫本武藏回报说杀了建虏一个亲王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甚至他已经怀疑,宫本武藏这是没有杀掉关键人物,是杀错了奴酋,才引来了这么疯狂的报复。要知道去年入冬的时候,那些建虏可都是乖乖地休养生息,那会像今年这样反常! 为此,宫本武藏又被他叫了去,一顿骂之后,指定他要刺杀多尔衮或者豪格。这个入冬的疯狂,最主要的就是这两人。想想也是,一个是建虏的皇帝,一个是建虏的皇太侄,没有能耐肯定不会坐这个位置的。 该发泄地发泄之后,德川家光也没有丧失理智,盯着敌我势力地图又琢磨了起来。 从目前收到的战况消息看,本州南边估计都要沦陷了。派出的主力跟着建虏的跑不现实,那些建虏的主力,大部分是骑兵,来去的速度太快了。如今之计,唯有收缩兵力,依托地势进行防御,稳住阵脚再说了。 这么想着,德川家光便决定把主力收缩到名古屋、静冈等地进行防御。南边的乱象,一定不能蔓延到江户这边来,这是底线。 于是,他立刻按照这个想法召开会议,商讨之后传下命令,进行部署。 德川家光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本州中部这里,有一条飞驒山脉。由北向南沿富山、新潟、长野、岐阜县边界延伸,与木曾、赤石山脉形成倭国中央山纽。后世非常有名的富士山,就是这条山脉的一部分。 基本上,这条山脉,到了冬天的时候,山上都是白雪皑皑,没法过人的。只要重兵把守几个交通要道,就能扼守住南北,把建虏阻拦在南边。 德川家光的新部署下达之后,就意味着大阪压力就大了。 临近大阪的神户,已经被建虏攻占。大阪这边听到后,虽然已经有所准备,突击囤积物资,可也终归是有限。 建虏在攻破神户后,又立刻挥兵东进,除大阪没有攻打之外,其他防御能力弱的村镇,基本上都去屠杀了个遍。这个时候,其实可以说,大阪已经是一座孤城了。要换之前,还可以期待主力来救援,可如今主力退守名古屋那边,大阪就危险了。 当然,德川家光也没有放弃大阪,这颗钉子要能一直在,就能有效牵制建虏,不会没有后顾之忧而全力攻打名古屋等地。他决定从海路进行补给,让大阪能坚持多久就多久。 想着这些,他的目光就盯向了大阪不远的那个地方,眼神中透着狠辣,一拳砸了上去。 没多久,在江户的锦衣卫密探就发了消息给锦衣卫指挥使,而后刘兴祚就给崇祯皇帝禀告说,德川幕府在江户一带征兵,准备出兵剿灭困在四国岛的满清余孽。 崇祯皇帝一听,也不在意。连带多铎在内的三千满清余孽被灭的话,多尔衮就真成孤家寡人了。对他来说,满清余孽被多尔衮掌握着,还不如被豪格掌握着更好一些。 不过他从钱富贵那边已经知道,多尔衮似乎有想法,想去把多铎搭救出来。 没事,且看他们狗咬狗吧! 崇祯皇帝用吃瓜群众的心态想着这些事情,忽然,系统提示一条私聊。他便点开一看,却是吴达济发过来的私聊,禀告说原朝鲜叛逆国君,跟着多尔衮一起逃去倭国的光海君已经不行了,怕是这两天就会死了。 看到这条私聊,崇祯皇帝才想起来,原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不管他死不死,其实都已经无足轻重,甚至连满清余孽也没想着用他,丢在九州一直没管。 吴达济连续发了几条私聊,都是说光海君情况的。 九州岛这边经过连番大战之后,物资奇缺,光海君这边,之前就一直只有一点粗粮。不过从上个月开始,连粗粮都没了,米糠混着粗粮,就这,份量都不多。说起来,光海君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这么一折磨下来,其实也就差不多了。更为关键的是,他最近似乎老是做噩梦,梦见他的列祖列宗,从这点上就能推测出来,估计是临死不远了。 对此,崇祯皇帝只是回复一句“知道了”,并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光海君,他原本的打算,如果是能俘虏的话,就会押解回朝鲜,让朝鲜省的大明百姓来审判他,算是给朝鲜百姓一份大礼。不过很显然,这是不可能了。 虽然崇祯皇帝对光海君并不怎么在意,但对吴达济来说,还是非常大的一件事情的。他在给崇祯皇帝禀告完之后,自己一个人独自坐了好久,而后起来去到光海君的住处,一个以前普通倭人住的房子。 房子很破旧,不过还能挡风,门口站着的两个兵,也是朝鲜族的,说是护卫,其实是监视。吴达济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两人躲在隔壁屋子里聊天。 “这个死老头,怎么还不死!” “就是,早死早超生,也免得我们一直站在这边受冻了!” “不过说起来似乎也有好处,至少他的那份口粮,我们都能截他一半。要是他死了,我们恐怕就吃得更少了,你说这样下去,我们会不会饿死啊!” “谁知道呢,反正现在城里每天都有不少人饿死!” “……” 吴达济刚听到对话时,脸上浮现出了怒意。光海君再怎么不好,都是你们两人的主上,竟然还敢截他那份口粮?不过等他听到后来,脸上的那怒意便消失了,轻轻地叹了口气,用力“咳嗽”了一声。 屋里的讨论声立刻便没了,一名守卫出来一看,顿时恭敬地说道:“小人见过大人!” 另外那名守卫也跟进出来,对吴达济连声问好。 在他们的眼里,吴达济是大清皇帝眼中的红人,掌握实权的人物,比屋里关着的那位曾经的主上要厉害多了,自然要好好巴结。 吴达济并没有多说话,挥挥手,让他们两人去门口守着,没有传唤不准进来。 等这两人出了门之后,吴达济才推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并没有先禀告一声。 进了房子,稍微暖和一点点,屋里屋外的差别,也只有这点了。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候,光线还是比较好的。屋里没有人,只有床上的被子隆起,显然是躲在被窝里。 吴达济缓步走了过去,站在床前,果然看到光海君就躲在被窝里。 露在外面的脑袋上,头发已经全部花白了,胡子拉渣的,显然也没有人打理。虽然闭着眼睛,可从他的面部表情上看,似乎有点痛苦,似乎在经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 吴达济没有说话,就只是默默地看着光海君。不过心中应该在想着什么事情,脸上一会有愤怒,一会又换成怜悯。 屋子里很安静,可忽然之间,光海君的脸上出现恐惧之色,好像是竭尽全力喊着话,可说得不清楚,很是含糊,吴达济听不清楚,不过却能猜出来,好像光海君是在害怕下地狱。 额头的汗都出来了,猛然间,光海君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过当他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时,顿时吓得一下往床里缩了进去,嘴中喊着“孤也是被逼的,不要来抓我……” 似乎是在求饶,不过当他看清站着的这个人,并不是阴间使者,而是自己的臣子吴达济时,便楞了下,没有再说话。但刚才的这事,似乎耗尽了他的力气,就躺在那里,眼睛看着屋顶,也没有理吴达济。 很显然,他心中也是恨着吴达济的。遭遇如此窘迫,吴达济是多尔衮眼中的红人,掌握着民生,却不给他一点帮助,无论如何,他都至少不会有好感。要不是怕吴达济报复,他甚至都想破口大骂了。 屋子里经过这么一番动静之后,便又安静了下来,唯有感觉屋外有“呼呼”地寒风,虽然没有吹进屋里,却让屋里的人更是感觉到了一分寒意,使得光海君又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尽量往被窝里躲下,好像能更暖和一点。 过了好一会后,吴达济冷冷地开口了:“殿下可曾后悔背弃历代先王的遗训,最终落得如此地步?” 听到这话,光海君显然没有想到,眼珠子转动,一下盯向他。 “不说以前,如果不是大明出兵,朝鲜早就是倭寇的了。你亲身经历,为何却没有一点感激,反而疏远大明,甚至投靠了建虏。殿下的心中,难道连一点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么?” 听到这话,光海君显然愣住了,不过他随后似乎又充满了力量,一下就爆发了,脸上带着怒意:“闭嘴,孤有什么错?孤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鲜!大明打不过大清,孤自然要投靠大清了,要不然,朝鲜就会被大清灭掉,你知道么?” “可殿下口中的大清,已经被大明给灭了,余孽逃来倭国,惶惶不可终日,就怕大明随时打过来!”吴达济的脸上忽然变得愤怒,厉声低喝道,“殿下,你可后悔么?” 1263 教育司 “后悔……”光海君听了,低声重复了一下,又似乎是在问他自己,两眼有点无神地看着屋顶。 想起自己这辈子的遭遇,就没有能顺风顺水的时候。一开始,就不被父王看重,后来好不容易掌权了,大清从辽东崛起,原本也没什么。结果大明萨尔浒之战惨败,从那一战之后,自己就觉得是看清了大明的外强中干,以为大明帝国,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正是基于这样的判断,自己才有了选择。可是……可是……谁能想到,大明连京畿之地都被大清攻进去了,结果却还能起死回生,竟然打得大清一败涂地,甚至是被赶下了海,犹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到了倭国来…… 看到光海君默不作声,吴达济又冷声追问道:“朝鲜被殿下搞得天怒人怨,国之不国,祖宗基业为之不保,殿下可后悔了?” “哈哈哈……”光海君听了,却忽然疯狂大笑起来,一反之前他说话的有气无力,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过了好一会后,他看向吴达济,盯着他的眼睛断然回答道:“要是再重新来一次,孤的决定还是不会变。后悔?后悔有用么?成王败寇而已,要是大清赢了大明,你们估计又来添孤的脚趾头,该是说孤英明了吧?哈哈哈……” 吴达济听得脸上闪现怒意,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光海君的领口,怒目盯着他,似乎是想吃了光海君一般。 然而,光海君却一点都不怕,冷着脸,回视着吴达济的眼睛,就这样无言地盯着。 吴达济最终没有再进一步地动作,手一松放开了光海君,转头就走,没有带一点犹豫。 当他跨出门的那一刻,屋子里忽然传来了哈哈大笑声,带着得意,带着猖狂,带着疯狂…… 吴达济刚一听到时,脚步顿了下,似乎想转身进去。不过他最终没有回转身子,反而大步离去。也不知道是离得远了还是其他什么,就感觉身后的笑声很快就弱了下去。 当天晚上,就有人来禀告,说光海君死了。 吴达济听了,并没有惊讶,该干嘛还是干嘛,似乎死了的这个人,并不是朝鲜以前的王,就和死了的是路人差不多的反应。 光海君死了的这个消息,也传到了丰臣国松耳朵里。他倒是感慨了一番,不过也没有进一步表示了。 丰臣国松如今的处境,和光海君一样,受人监视,失去了自由,不过生活条件上,比光海君好一些而已。此时的他,其实已经后悔引狼入室了。他不敢确定,如果倭国真被满清打下来了,他这个招牌是否对满清皇帝来说,还会有用处?万一没有用处的话,是否就不是如今这样软禁而已了?可要是满清被德川幕府镇压了的话,他至少可以肯定一点,他绝对不可能活命! 早知今日,当初就安安静静地生活,该多好啊! 倭国的这两个人,不管是真后悔也好,还是真不后悔也罢,其实都不重要了。而大明皇帝,却可以肯定,绝对不会后悔。 崇祯八年,转眼就将过去。这个年关,对崇祯皇帝来说,既好既不好! 通过聊天群得悉,已经要过年了,可山西、陕西却没有下一点雪。这就意味着,来年春天,陕西、山西这两省,很可能会有天灾,必须提早预防才对。 因为这个,崇祯皇帝特意亲自跑去徐光启的府上,看完了他的休养情况,而后咨询了秦晋两地的农政方面的情况。毕竟徐光启在农业上,至少是个权威。当然了,大明其实从开国以来,就有一套救灾体系存在的。崇祯皇帝结合当前的情况,就先一步开始准备了起来。 在原本的历史上,崇祯九年二月,山西在遭受连年的旱灾、虫灾后,三月,又发生大饥荒。时饥民无粮,只得食树皮、草叶。树皮、草叶尽,乃人相食。 明末这段历史,虽然有小冰河时期的因素影响,可人祸却是主因,如果官民一心,小冰河又能如何? 原来的崇祯皇帝,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在来年的五月初十日,就诏告天下说:朕仰承天道,俯御万方,念此军民,谁非赤子,只因官贪吏狡,年岁凶荒,致饥寒所迫,甘作非为。一二无知,渐至胁从遂众。数年来亡辜被僇,不知其几。朕痛心恻念,寝令靡宁…… 然而,他知道又如何?以他的能力,根本没法力挽狂澜!也只有来自后世的灵魂,还带了个金大腿,才能在短短几年内扭转乾坤。也因此,让华夏文明,免遭劫难,一直屹立在世界之巅。 这个位面上,南洋已经是大明的地盘,虽然封了藩王过去,可藩国内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粮食。南洋的粮食,被源源不断地送回国内,用以交换因为蒸汽机的出现,而生产出来的大量产品,可谓互利共赢之举。 话说回来,在这崇祯八年的年末,除了可能有天灾之外,其他方面,基本上都是好消息。最为直接地,便是国库收入,又是大大地增加了。不过这一次增加的大头,有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原本以为又有藩国新封,海外贸易规模又进一步扩大,海贸的税收将会一直保持国库收入的第一位置。结果,统计结果一出来,新的盐政实施之后,这盐税的收入立刻突飞猛进,竟然超过了海贸的税收增速! 看到这个结果,崇祯皇帝和他的那些股肱之臣,一个个都喜笑颜开。在此之前,他们可从来没想过,盐税竟然还能收这么多! “陛下所出之盐政,果然是厉害!”温体仁毫不犹豫地当面夸道,“就这第一年的盐税收入,竟然就达上千万两之多,几乎是翻了三倍还多!” 崇祯皇帝听了笑笑,心中也是高兴,带着微笑回答道:“这其实不算什么。我大明这么多人口,而食盐又是必需品,又怎么可能只有以往那么一点盐税而已!朕之新政,从根本上冲击私盐,官盐的价格反而比私盐要低,直接把私盐的市场挤占掉,如此一来,盐税的收入就显而易见了。朕相信,明年的盐税,会比今年更多!” “陛下圣明!”温体仁高兴地再拍上一个马屁,这种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感觉,皇帝会赚钱,当然了,是真正地会赚钱,他这个大明首辅就当得不要太舒服了! 文华殿内,其他臣子也都差不多,一个个都乐呵呵的。其中户部尚书毕自严,感慨最是深刻。 在早些年的时候,每次要到过年的时候,就是他这个户部尚书最为头疼的时候。国库里能饿死老鼠,但各地却都要钱过年,那时候过年都不知道怎么过的。 好像自从是建虏入侵京畿之地开始吧,皇上似乎是受了刺激,从此以后,一年就好过一年,每年的年末,就成为了让人期待的时刻。要如今年末的国库收入,放在以前的时候,估计打死都不会相信。 崇祯皇帝看着底下的臣子,微笑着说道:“虽然国库的收入又多了不少,不过朕的计划中,这钱还不够用,来年必须继续努力才行!” 对于这话,温体仁等人丝毫不觉得奇怪。钱么,谁会嫌多? 皇上会赚钱,可也会花钱! 得到群臣的回应之后,崇祯皇帝便又说道:“我大明强国之基础,在于教育。因此,朕决定在教育方面,继续投入经费,相比以前来说,朕决定再新建一个衙门体系,专门用于管理大明教育的……” 一听这话,温体仁等人,既不意外,也很是有点意外。 皇上对大明百姓的教育很重视,这一点,他们都知道。光是在大明各地建立童校,适龄儿童免费入学读书这事上,就能看出来了。这样的事情,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 另外,再新建一个衙门,他们也不是很惊讶。因为在这之前,皇上已经新建了一个交通部,专门用来管理全国基础建设,地位和六部一致。另外,在工部下面还新建了一个科技清吏司衙门。 他们有点意外的是,皇上要成立的新衙门,竟然是专门管理教育的。他们以为皇上比起其他皇帝,已经够重视教育了,没想到皇上重视教育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在大明朝,从太祖开国之后,教育体系上,京师是有国子监,地方上有府学,州学,县学以及卫所学校的卫学,虽然有学校教职管理,其实仅有学校之职守,而并非教育管理之机构。 大明朝对于教育管理,并无专职机构,而只设有专员。就是从正统元年开始,设置提学官,专使提督学政。所任官员,从各部院侍郎(从二品),到各部院郎中(正五品)等等中由进士出身者简用。因此各省学政并无固定品级,若以侍郎而授学政即为从二品,以郎中授学政者即为正五品,唯其必须是两榜进士出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提督学政一职,更多的有点类似钦差的意思,并不是后世所有的教育机构。 当然了,学校还是有学规的,洪武十五年颁发过学规十二条,万历年间,又曾颁布了《提督学校官敕谕》。 这些情况,文华殿内的这些大明高级官员自然一清二楚,毕竟如今站在殿内的人,全都是通过科举出来,都是亲身经历过的。对于皇帝极其重视教育的这种情况,他们可不会用“愚民更利于统治”这种观点来反对。要不然,皇上推广科学技术知识的时候,就有人跳出来说事了。 当然了,归根结底,还是崇祯皇帝的威望够高,能牢牢控制朝堂有关,没有那么多糟心事。 就听崇祯皇帝在上面继续说着他的思路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大计,怎么强调都不为过。朕所设想的大明未来,没有大量的读书人是不可能的。朕之前也曾当众发下宏愿,要大明人人都有书读,这不是说说而已,也绝对不能流于形势。因此,朕觉得,在目前国库收入的基础上,大明已经有能力成立专门管理教育的衙门,专职教育管理了!” 对于新衙门该怎么样这些,底下这些臣子都没有发言权,毕竟是皇上的新构思,他们就只有带着耳朵,默默地听着。 “朕决定新设教育司,直属礼部,由礼部尚书牵头,负责教育管理,主要为管理全国的先生,还有各级学制的教学内容,学校扩建等和教育有关的内容……” 崇祯皇帝的构想中,这个教育司就是礼部下面的一个重要衙门,第一责任人直接定为礼部尚书,这也可以说明,他对这个教育司的重视。 礼部尚书孙元化听了,心中欢喜。教育司归他所管,就等于是新增加了一块权力。更为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从此以后,该不会是所有读书人的恩师了吧? 当然了,他心中也隐隐明白,皇上之所以让他掌管,是因为他是推广科学技术知识的有力支持者。皇上的意思,应该也是要自己在教育上,要更多地倾向科学技术知识的传播和学习。 对于这一点,其他臣子其实也明白。徐光启虽然因病告老还乡,可有皇上这个最大的科学技术知识推广者在,就不会有任何反复的可能。 因此,等崇祯皇帝说完之后,温体仁等人,就这新设教育司衙门,问了几个人员问题,工部尚书,交通部尚书问了几个和他们看似有牵扯的问题,得到皇帝的确认答复之后,便都没有疑问了。 崇祯皇帝对此也不意外,他知道,如果国库没有收入,那新设衙门,就容易引来反对,毕竟僧多粥少的话,和尚打架也就是平常事了。可如今国库收入,是一年比一年多,那就不会有多少利益冲突了。 说完这个,崇祯皇帝便决定,也给他们都发一个大红包,过年了么,都要乐呵高兴才行,这样大家才有奔头不是! 1264 幸福的烦恼 崇祯皇帝所指的这份大礼,其实就是给大明官员加薪。让天下所有官员都知道,国库收入增加了,大家就都能有好处。这种好处,可是正儿八经地薪水,不是灰色收入,不用担心厂卫突然上门。 和过去比起来,如今的薪水,不再有实物,也不再折色,全部都发大明纸币。方便,实惠,用了都说好。 说起这个,也亏了大明货币基本上是以纸币为主了。否则如果还是只有白银当货币的话,就这几年大明的经济蓬勃发展,白银将根本不够用,从而导致银贵物贱,影响大明百姓的劳动创造积极性,无法体现劳动的价值。 当然了,大明纸币自然已经不再是和白银一比一的发行关系了,而是以每年的国库收入预估为发行量的前提,这种模式,让大明百姓,乃至大明官员不至于因为以前的大明宝钞先例而恐慌。 崇祯皇帝宣布了加薪的旨意,所有人自然皆大欢喜。这一年的年节,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大明境内的百姓,包括平头老百姓,官吏,乃是皇亲国戚,都是喜气洋洋地准备过年。原因无他,概因一年比一年好过了。 就在马上要过年的当口,崇祯皇帝也收到了一份大礼,也就是前两个月派往狮子国和果阿的锦衣卫,有消息通过聊天群传回来了。 狮子国和果阿果然是被葡萄牙人所殖民着,和原本历史不同的是,如今狮子国的科伦坡总督,还是大明的“老朋友”,就是原本濠镜澳总督施维拉。这家伙从大明这边逃走之后,也就是在安南停靠了下,又去到淡马锡,不过很快就跑来了狮子国这边。 基于狮子国这边,葡萄牙人和土著僵持不下的情况,刚好施维拉保证说能剿灭土著,便得到了科伦坡总督一职。 说来这施维拉还真是有点能耐的,一改前任的愚蠢做法,立刻对土著服软,而后开始分化拉拢,最后自然是图穷匕见,硬是通过这种拉一派打一派的做法,已经打得狮子国土著没有还手之力了。 而果阿那边,看到狮子国这里形势一片大好,也开始大力支持施维拉这边。派出了由葡萄牙人组成的军队,以及更多的仆从军,登陆狮子国作战。 根据锦衣卫禀告过来的消息,狮子国那边的土著,很可能坚持不到明年年底了。 崇祯皇帝听完了这个消息之后,脸上不由得多了一点微笑。狮子国那边,自己是要定了的,正发愁找什么理由把那里变成大明的“夏威夷”。 结果倒好,施维拉,这个大明最大的通缉犯之一,竟然在狮子国称王称霸,不管如何,都要出兵抓捕他才行。而且葡萄牙人怂恿安南造反,同样罪在不赦,不要说狮子国和果阿是葡萄牙殖民地,大明要出兵攻打,就是攻打远在欧洲的葡萄牙本国,那也是师出有名的。 既然这样,那等过完年之后,就可以筹划派兵攻占果阿和狮子国的事情了。至于欧洲么,眼下来说,葡萄牙,荷兰,英国,西班牙,沙俄都和大明是敌对关系,以后都有理由可以出兵攻打这几个国家。不过眼下还谈不上出兵欧洲,太远了,鞭长莫及,一步一步来吧,迟早整个地球都是大明的!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有点欣慰,等整个地球都是大明的,那也对得起自己穿越一场了吧!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不由得又转向倭国。感觉倭国的进度有点慢了,要是能想办法加快倭国那边战争的进度就好了。 毕竟第一,如今已经在朝鲜屯集了不少陆海军,而且九边精简下来的军队,还在开往朝鲜,甚至连京营中的几个想要军功的家伙,也都跑去朝鲜了。 第二,自己在谋划南北美洲,而倭国则是谋划南北美洲的跳板,早日拿下倭国,就早日登陆南北美洲,最好能早点在北美建立一个大明的根据地才行。 不过如今倭国的兵力,不管是德川幕府还是满清余孽的联军,都还有不少的,崇祯皇帝有点舍不得,拿大明军人的性命去给藩王们打倭国。 不要看大明有两亿左右的人口,可如今东南西北地扩张,这人力还是有点紧张。这个时代,娱乐节目少,至于电力,还在实验中,还没法用来照明,大明百姓,上上下下,一到了晚上,基本上都只有一个造人的节目可以娱乐,只是很可惜,小孩的夭折率还是太高了,成年人因为一些小病小灾的死亡率也不低。看来,大明的医学,必须要加快速度才行了。 对这方面,有一点常识,崇祯皇帝是知道的。如今这个时候,已经有条件来解决这个事情了。 这么想着,他立刻通过聊天群,命令东厂和锦衣卫,以及都察院三个监察系统,分别统计全国各地在最近三年内的生育情况。 这个年代,结婚太早了,好多在后世应该还在上学的女孩子,都成了妈妈,这是很不科学的。可自古以来,都是那么早结婚生子,要是直接一道旨意要求妇女必须年满十八之后再结婚生子的话,怕是会引来非议。要改变上上下下的观念,也是不容易的。只有通过数据说话,都统计出来,把数字摆在所有人的眼前,只有这样,才会有效果,才能被他们所理解吧! 人命关天,谁要是想让未满十八的女孩怀孕,就让他少那根惹事的部件,看有多少人不珍惜! 与之对应的,在全国除了设立童校之外,还应该设立官办医院才行。不过这方面的人才储备太少,或者也该设立医学这个学科,要不然,想在全国设立官办医院就真得不现实。 崇祯皇帝在心中记下了这件事情,而后又开始为自己考虑了起来。崇祯八年,基本上都在京师,没出去走走了。永平府那次不算,离京师太近了。等过了年,自己再去南方走走看看,顺便避避寒。 想着想着,天就黑了下来,又该到用膳的时候了。想想看,今晚传哪个爱妃侍寝。崇祯皇帝有点苦恼,也是他心软的原因,总得雨露均沾吧,便开始在心中给他的妃子安排起这事来。 相对于他这幸福的烦恼,远在倭国的满清伪皇多尔衮,那就是真正的烦恼了。 1265 短板 大阪城外满清军营中,多尔衮冒着严寒,就在营寨瞭望塔上观看着大阪城。他的心情,实在不是很好。 他原本的想法,是在打下神户之后,一鼓作气,再打下大阪的。这样一来,本州南边这片区域就都是大清的地盘,大清的兵锋就能一直往前推到名古屋那一带。 这个地形,给他一种感觉,就是本州南边类似辽东,而名古屋那边的一带,就是山海关,如果能越过这片山脉的话,就能攻到倭国的京畿之地,就等于是进关了。 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多尔衮的脑子显然要聪明一点。他知道,本州南部,包括九州和四国,以前是德川幕府的地方,因此怎么打都无所谓。可以后要是大清赖以生存的土地了,那就不能打了,必须要好好经营才行。而这种经营,也是越早进行越好。 但是,大阪就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这里,至少就目前来说,大清已经没有能力强攻了。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大清军队强攻城池,特别是那些坚固而又没有内应的城池,一般都是驱逐倭人平民去消耗守军器械,打击守军士气,这样才能让大清的损耗最小。可如此一来,神户之战损耗太多,以至于周边的倭人数量已经很有限了,远不足以消耗掉大阪守军的器械。当然了,这和大阪能通过海路补给也有关。 最让多尔衮烦恼地,其实还不是这大阪一时半会打不下来。他最忧心的,还是大清自身的问题。 大清经过连番作战,人员损耗也不少,至少伤亡了一千人。原本大清就只有一万多兵力而已,如今已经一万左右了。更为关键的是,就这一万左右的大清兵力中,豪格手中捏着的两黄旗,就有四千左右。而他自己手中的兵力,则也只有四千了。四国那边的多铎手中,倒是应该还有两千多兵力的。可陷在四国,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必须要早点救出来才行! 另外一方面,因为阿济格被杀,他身为大清皇帝,自然是要报复,因此一改之前的打算,对德川幕府治下的倭人实施灭绝政策。可谁知,那豪格竟然转了性子,他这边杀得兴起,当了恶人,而豪格却在当好人,竟然挑选强壮的倭人,给他们一条活路,编成了倭军旗,那规模都差不多有四千了。 如今的多尔衮,毕竟还是大清皇帝,因此天主教军这支盟军,还是听他指挥,和他在一起的。从兵力上看,至少从驻守大阪城外的军营看,还是规模庞大的。但他不能保证,如果以后和豪格冲突的话,这支盟军会站在那一边,都不好说。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多尔衮好多天了。为此,他甚至还秘密召回了领兵外出作战的英俄尔岱,秘密商议此事。 “陛下,末将以为,最为要紧的,是救回主子,这样合并一处,就不怕肃亲王有异心!”英俄尔岱脸色严肃地奏道。 多尔衮听了,点点头,他早就想着这事,并一直为此在做准备。 看到他点头,英俄尔岱就继续奏道:“末将以为,既然肃亲王已经编练了倭军旗,那之后的战事,就该由他来主战。这个最好能有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否则他很可能会推托。只是末将无能,一时之间,未曾想明白有什么无法拒绝的理由。“ 多尔衮听了,心中有些失望。不可否认,英俄尔岱所说的这些,确实切中要点,可关键是,这几天,他多尔衮都已经考虑到了,甚至还更进一步,已经有初步的想法。 原本觉得英俄尔岱是自己手底下的名将,不是那种只会打仗的莽夫,说不定能说些自己疏忽了的事情。但如今看来,还是让自己失望了。 唉,人才啊,大清缺人才!多尔衮心中一声叹,不过表面上,却没有露出失望之色,而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多尔衮不再寄希望于英俄尔岱,问了些其他问题之后就让他退了,自己独自考虑起这个事情来。 苦思两天之后,还真别说,让多尔衮找到了一个办法,立刻传旨召开大清高级别的会议。 如今这个时候,马上就要过年,倭国境内也是寒冬腊月,异常寒冷。德川幕府的军队都龟缩在几个主要的城池内,而满清余孽的盟军又打不下,双方看似还在对峙,可其实已经进入了休战状态。 因此,多尔衮的旨意一到,满清将领都没有理由不去,包括豪格在内。 中军大帐中,看着全是大清将领,多尔衮的态度就显得和蔼了很多,哪怕他看到豪格带点挑衅的眼神看着他,他似乎也没什么感觉,微笑着说道:“一眨眼,就要过年了。年初之时,我们大清还只是控制九州而已,可如今,不但是九州,包括四国和本州南部这么大的地方,也都是我们大清的了。” 听到这话,帐内的满清将领都露出了笑容。他们这些人,都算是武人,开疆拓土,这是武人最为荣耀的功绩。 但是,多尔衮马上话锋一转,脸上没了笑容道:“不过我们大清兵力毕竟有限,如今这控制的疆域,已经到了一个极致,诸位爱卿应该能看到,我们大清对上德川幕府,不再是势如破竹了……“ 听到这话,这些满清将领也都没了笑容。以前的时候,大清的最大短板,是粮食不足,以至于被明军驱赶到了倭国。而如今,大清最大的短板,则是兵力不足。这一点,这些人都有深刻的体会。 看着他们的表情,多尔衮便继续说道:“诸位爱卿应该都知道,打仗这事,特别是野战,不能靠我们大清的那些盟友,还是要我大清勇士,才能打赢德川幕府的军队。因此,朕想着,如果我大清要继续开疆拓土,打败德川幕府,那就必须集中我大清所有的兵力,为此,四国豫亲王所部,必须调回本州参战。” “说得好听,隔着海,说调就能调回来啊?”豪格有点不爽多尔衮的侃侃而谈,忍不住出口挖苦道。 他却不知道,多尔衮其实是在给他挖坑。 1266 被多尔衮那啥了一次 中军帐内的满清将领,对于豪格和多尔衮之间的事情,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如今听到豪格又出来怼皇上,他们也很无奈。不过豪格这个问题,确实是个现实问题,他们也很关心,便都看向多尔衮,想听听皇上有什么办法? 只见多尔衮露出自信地神情,看着豪格说道:“朕已经安排妥当,如今就差派出一支精锐前去四国接应即可!” “哦,怎么个安排法?”豪格一听,就奇怪了,忘记了钱富贵平时叮嘱他的,多听少说,有事回头商量的忠言,立刻追问道,“那可是隔着海的,船呢?” 多尔衮听他搭话,心中一喜。他就怕豪格今年以来转了性子,没有以前那么莽撞,不会上钩。可此时看来,似乎还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虽然有点奇怪,不过他也没多想,抓住机会,立刻回答道:“朕说了,船的事情,朕会解决,如今的麻烦,是要派那支精锐前去接应?” 四国岛那么大,德川幕府的水师虽然比满清强太多了,可要日夜不停地巡视包围四国,那也是不现实的事情。因此,德川幕府的对策,一方面是派出水师封锁海峡,另外一方面,也派了军队上岛,没法消灭多铎,就至少保持了和多铎僵持,其实也是牵制。 如此一来,兵力不用太多。但多铎要想离开四国,那就不会那么容易了,大军行动,特别是想偷渡过海,那基本上就不可能了。也是因此,多尔衮才有此接应一说。 只要再派了精锐军队过去,索性一口气灭了德川幕府牵制的军队,并趁着德川幕府反应过来之前,大军撤出四国,就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多尔衮在说完之后,又追加补充道:“我们在海上没法和德川幕府相抗衡,因此必须要在德川幕府反应过来之前完成这些事情。所谓兵贵神速,盟友是不可能指望了,只有我大清军队的精锐,才可以做到这点。肃亲王以为然否?” 这个说法,当然是没有问题的。虽然多尔衮是在问豪格,可其他满清将领都已经在点头了。 豪格见了,当即反问道:“这个不是问题,但船呢,总不能游过去吧?我们大清会游泳么?豫亲王怕不得淹死在海里!” 说完之后,想起点什么,当即又哈哈笑了起来道:“就这天气,就算不淹死,也肯定冻死了!” 多尔衮一听,没理会他后面的话,只是抓住了他话中的一点道:“肃亲王觉得没问题,那卿可领兵前去接应豫亲王回来?” 豪格一听,稍微一愣,回过神来,他立刻就说道:“为什么是我?你们不但是亲兄弟,而且你那边也都是精锐,可以自己去啊?” 他这话,也只有他敢说。除了莽撞无城府的原因之外,还因为他如今手中的兵力,已经不怕多尔衮了,心中有底气。再者说了,他和多铎就不对付,还让他去接应多铎,下意识地,他就会反对。 其他将领听了,都有点无奈,不过对于豪格,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倒是今年以来,豪格做出的种种事情,反而让他们有种陌生的感觉。 多尔衮被他如此无礼地反问,却也不生气,只是解释道:“今年来的战事,诸军的损失,相信诸卿都有目共睹。而如今说来,唯有卿那边没有什么损失,无需其他各部那般需要休养生息……” 说到这里,看到豪格似乎想反驳,多尔衮立刻把手一举,阻止了他说话,语速加快了一点继续说道:“为了以防万一,在派兵出去接应的同时,朕亦准备大张旗鼓地攻打大阪,以吸引德川幕府军的注意力,吸引他们水师的支援。如此一来,只要动作迅速,相信四国那边就能安全撤回来了。因此,朕走不开,否则必然亲自前去接应!” 豪格听了,有点哑然,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见他这样子,多尔衮立刻趁热打铁道:“而且如今正是寒冬腊月之际,倭人那边,应该也想不到我们会出兵接应四国那边,因此成功的可能性又将大增。肃亲王,你是皇太侄,朕之后,这大清的江山就是你的。为了大清,可否出兵接应?” “是啊,肃亲王殿下!”英俄尔岱立刻附和说道,“陛下说得有理,我们大清如今人数已经太少,必须团结一致,豫亲王能顺利接出来,也有利于我大清攻占整个倭国。这是大事,是大清至关重要的事情!末将一直在前线征战,要不是围攻大阪缺少末将会引来怀疑,末将都愿领兵去四国。为了大清,过海又算得了什么!” 有他带头,其他多尔衮一系的将领,纷纷附和起来。而豪格手下的将领,他们在这大义名份上,虽然知道自家主子不大愿意去,可也没法帮主子反驳这说法。 豪格也被将住了,但他就是不想去接应多铎,没奈何之下,他有点底气不足地对多尔衮说道:“为了大清,本太侄自然义不容辞。可是,兵贵神速,为了能及时返回,本太侄要么不去,真要去的话,肯定要带走手头兵力,牛刀杀鸡,一下就干掉那些倭人才行。可问题是,有那么多船么?” 他以为,这个问题,肯定会难住多尔衮。如此一来,他就咬死要带走自己的全部手下,就是为了牛刀杀鸡,兵贵神速,要没有船,那就怪不得他了。 可谁知,多尔衮听他这么一说,竟然露出了笑容道:“皇太侄果然不愧是朕选出来的继任者,深明大义。为了大清,要亲率所部精锐前往四国接应,大清未来的子民,都会记得这事的……” 豪格看到多尔衮的笑容,心中“咯噔”一声,有点感觉不对了。以至于多尔衮拍他马屁,以往的话他会很得意,可此时他却觉得有点不耐烦,立刻便打断了多尔衮的说话,大声喝问道:“关键问题是,船呢,船在哪里?还有船夫呢?我们大清勇士,可是不会划船的!” 多尔衮心中真想大笑一场,豪格,还是那个豪格,并没有什么改变。之前表现那么好,还真以为他转性了呢!也是,狗改不了吃屎,豪格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会变! 这个想法,在多尔衮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见他立刻接豪格的话说道:“皇太侄放心好了,朕一直在偷偷收集船只,虽然要想获得战船有点难,可运兵之船,却还是收集了不少。如今就在神户那边。至于划船的人手,自有我们的盟友,他们打仗虽然不行,可要找出一些会划船的人,却是没有问题的……” “……”豪格听得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多尔衮竟然真得准备了人和船。此时他忽然想起了钱富贵的嘱咐,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要抡起奸诈,自己实在不是这多尔衮的对手! 多尔衮刚说完,英俄尔岱就立刻跟上,一脸佩服地抱拳向豪格说道:“末将先行恭喜皇太侄殿下,牛刀杀鸡,定能马到功成,接应豫亲王回本州,一起杀光德川幕府军!”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恭喜了起来,把这个事情做成定局。而豪格的手下将领,见自己主子已经答应,整个过程,有皇上亲自打掩护,又是在这寒冬腊月的,连自己都没想到皇上准备了船只,会在这个时候去四国接应豫亲王,那德川幕府军那边,肯定就更是想不到了。如此一来,出其不意之下,肯定没有问题。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大清的未来更美好,自然也是他们所期盼的。至于豪格和多尔衮之间的事情,肯定不是最重要的。因此,他们都没有反对豪格答应下来去接应的事情。 豪格看看英俄尔岱,再看看中军帐中其他所有大清将领,最后又看向多尔衮,看他们所有人的言行,就知道自己不答应都不行了。如此情况下,却又反悔的话,自己肯定会在族人面前失去威信。毕竟这个事情,可是关系到大清的未来,而自己又没有足够的理由推辞了。 多尔衮见豪格不说话,就当他答应了,立刻宣布道:“此事越早进行越好,朕立刻会对大阪发动攻势,以吸引德川幕府军的注意,而皇太侄则回神户立刻准备渡海接应,三天之内,必须接应回来,如此才是最安全的时间。” 说完之后,他便不再说这事,而是直接调兵遣将,开始部署起攻打大阪的安排了。 豪格的脸色有点难看,却知道木已成舟,自己硬生生地被多尔衮强女干了一把,但没处说理去,心中极度郁闷,却还没法表现出来。 没多久,豪格回到自己的营地,进了中军帐,脸色很是难看。没法跟着一起去的钱富贵见了,便知道这个蠢货肯定在多尔衮那边吃扁了,正想问话时,却听到金鼓之声,显然大军在开始调动,不由得又微微吃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豪格见到钱富贵,心中带着一丝期盼,连忙问道:“刚才多尔衮那厮拿话压本太侄,让本太侄领兵去接应四国的多铎这厮,你可有什么办法教本太侄,再回绝了这个破事,而又不损害本太侄的威望!” “……”钱富贵一听,有点无语。他不了解整个事情,没法立刻回答。再说了,他原本只是一个商贾而已,最多有些小聪明,哪怕跟在豪格身边那么久,有所历练,也不可能蜕变成诸葛亮。他所出的主意,那都是背后有大明智囊团的缘故。 因此,他问清楚了情况之后,对豪格无语之下回答道:“主子,您都答应了下来,军中无戏言,要是主子敢返回,大清上上下下都不会同意的。这种事情,奴才一时之间,哪能找到什么良策。要不,主子给奴才一点时间,让奴才静静地思考下,看会不会有什么办法?” “好,好,好!”豪格也听,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连忙说道,“快点去想,本太侄这边没法耽搁,先做准备了,你最好在本太侄拔营之前就想出来。” 钱富贵不敢保证,果然,他去聊天群寻求帮助的时候,崇祯皇帝不在线,不能得到即时回应,最终惹来了豪格的不高兴,却也没办法,在多尔衮的催促之下,豪格不得不领兵拔营而去。假装继续去抓倭人百姓,实际往神户而去。 稍微晚点时候,崇祯皇帝上了聊天群,看到了钱富贵的留言,对于这事,他倒不在意。就如多尔衮所担心的那样,崇祯皇帝也有这样的考虑。满清余孽的兵力太少了一点,把四国的多铎接应出去,这样他们的实力才会强一点,才能更有底气去和德川幕府军队干仗。 基于这个想法,就算他这边能想出什么方法,他也不会说的。更不用说,此时豪格已经拔营走了。 对于钱富贵的私聊,崇祯皇帝终归是要回复一下的,说了他的意思之后,想了想,便又交代说:“之前的时候,江户那边又征集了大量军队,坐船离开江户。如今不知道在哪里?有可能是支援名古屋,也有可能是支援大阪。你稍微留心点,如果有异常,就提醒下豪格。” 德川家光派出江户的军力,崇祯皇帝早已得到禀告,但是,至于这支军队要去哪里,江户的锦衣卫没法知道,很保密,据说只有领军之将才知道。冬天出兵,有点不同寻常,有可能是前线被建虏打得只能拒城而守,这让德川家光恼火,不得不增派兵力吧!崇祯皇帝这边的智囊,大概都是这个想法。 本州和四国之间,海峡并不宽,特别是有些地方,就更是狭窄。 豪格之前说了牛刀杀鸡,而多尔衮又准备了大大小小的船,差不多刚好能装下他的本部人马,他就只能带走本部人马,把他的仆从军留在神户,在夜幕降临之后,接着夜色的掩护,向四国而去。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夜色的原因,等豪格的船队靠近四国时,能看清四国这边时,他所看到的情况,让他大吃一惊! 1267 兵行险着(为唐铁光万赏加更) 只见在四国岛的岸边,竟然密密麻麻地停靠着无数的船。要不是有些船上挂着灯笼,估计得靠上去才会发现。 这么多船,很显然不可能是满清余孽的。在看到这么多船的第一眼,豪格吓得就想跳海了。因为他的这支庞大船队,压根就没有护航的战船。在这海面上,遇到德川幕府水师的战船的话,那就只有挨打的份。一个最可能的结局,就是豪格这支本部人马,将会全部喂鱼。 如果这事真发生的话,倭国的战局必然会被改写。满清余孽的战力就是再强悍,也不可能损失得起! 就在豪格吓得想赶紧下令逃跑时,在他这旗舰上的倭人头领井口野树,是个有经验的渔民出身,眼力也好,立刻有点狐疑地说道:“怎么回事,这么多船,好像都没人……” “什么?”豪格一听,相当惊讶,连忙问道,“怎么会没人?你没看错?” 站在豪格身边的钱富贵则是“咯噔”一声,立刻知道四国岛这里出现这么多船只,应该就是皇上提醒过的,从江户悄然出发的那支船队了。 吃惊之余,他立刻通过聊天群把这个突发的情况进行了禀告,而后立刻退出聊天群,继续关注眼前的动态。这就相当于,他在给大明那边实况直播,只是那边有没有观众,就不得而知了。 “我没看错!”井口野树用手指着远处的船队,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道,“殿下请看,那边,还有那边,有人没人的区别是这样的……” 解释了一番之后,不等豪格说话,他又狐疑起来,满脑子的不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好像……好像这些都是运兵船,竟然就没有一艏是战船。德川那贼应该不缺战船啊,去哪里了呢?” 他这话,豪格也说不出来啊!他听得也是奇怪,又问井口野树,到底怎么个看法,能分清这些细节。 对面的那些船既然没有什么人,又没有战船,那他也就不慌了。 钱富贵就仔细听着,一边听,一边实况直播,把消息都传到了聊天群里。 其他船上的两黄旗头目,也都吓到了,纷纷吓得不敢再往前,只是问豪格要不要撤? 豪格此时不害怕,自然就不急了,让他的手下等着,而他则在和井口野树说话。当然了,大多数都是井口野树在说话。 一会之后,井口野树还是不解地问出了关键的问题:“为什么没有护卫的战船呢?还有这些船上的人到底去哪里了?真是奇怪!” 原本以为,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至少在他看来,这些大清的人在陆地上是够勇猛、厉害,可这海上的事情,就不是他们擅长的了。 谁知,就在这时,却听到身后有个声音传来:“那些战船应该是去支援大阪了……” 听到这话,豪格和井口野树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却发现是钱富贵在说话。经过他这么一提醒,豪格立刻附和道:“肯定是了!本太侄也是这么想的。” 井口野树听到他们两人都这么说,想想看,好像确实有这个可能。 钱富贵则不等他有所表示,就解释道:“德川幕府那边,恐怕想不到我们会有船,因此在这海上,他们放心地很。大阪那边,皇上为了掩护我们而在强攻。护卫这些船只的战船,肯定会过去支援。毕竟大阪是钉在最前面的一颗钉子,得失与否,非常重要,德川幕府军那边,肯定不想大阪被我大清攻占!” “对对对,本太侄也是这么想的!”豪格一听,眼睛发亮,声音都提高了不少,连声说道:“本太侄早就料到了!” 井口野树不是傻子,眼睛不着痕迹地瞄了豪格一眼,眼神中带着一点不屑,心中想着,相信你才怪了! 他看着钱富贵,则是一脸敬佩,连忙又请教道:“那这么多船队来自哪里,人呢,又去哪里了?” 钱富贵稍微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考虑这个问题,随后回答道:“大阪那边,是不可能的,名古屋那边,担心我大清骑兵突袭,肯定也不会抽调这么多兵力过来。从这些情况分析,这些兵力应该是来自江户!” 这个分析,算是有理有据,让井口野树听得连连点头。豪格张口,正想再说一次“本太侄也是这么想的”时候,井口野树却先一步开口,压根不给他表态的机会了:“您是说,德川那贼是想增兵消灭四国的联军?” 四国岛上,多铎是领着他的三千建虏兵力,并有天主教军和名义上归于丰臣国松的军队,因此,他才有联军一说。 这一次,豪格抢先开口了,立刻说道:“这是肯定的了,本太侄一眼就看出来了。” 根据前面的分析,这个结果很容易就能得出来。豪格也不是没有一点军事经验的菜鸟,因此说这话,他却是肯定的。 在说完之后,他不等井口野树再说话,而是对钱富贵吩咐道:“你且过来下,本太侄还有事情要交代你!” 钱富贵一听,连忙答应一声,随豪格走到了一边去。 就听豪格压低着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有点不高兴地说道:“你有什么看法,不要先说出来,偷偷告诉本太侄,忘记了?” “奴才该死,奴才震惊于那么多船,一时之间忘记了!”钱富贵一听,连忙装出诚惶诚恐地样子,同样低声回应道。 事实上,是因为崇祯皇帝直接私聊给他,有了答案,他顺口就说了。 没错,崇祯皇帝在聊天群看到他的禀告,并迅速创建临时群,成立智囊团,为他分析情况。 豪格因为钱富贵的表现,自然是相当器重的,不可能因为这事就想怎么样钱富贵。因此,在交代完了之后,他又低声问道:“你还有什么想法,不如都和本太侄先说说。” 钱富贵听了,心中苦笑,连忙低声回答道:“奴才这脑子可没有主子您聪明,其他想法,还得仔细想想才行!” 对此,豪格也习惯了,便点点头道:“好,你先好好想想再跟本太侄说。” 交代完了之后,他就又去观看敌情,同时和井口野树交谈一下看法。 而钱富贵则进入聊天群,在临时群中说了下情况。 崇祯皇帝听了后,作为主持人,便先开口问道:“诸位爱卿,如今这个情况,可有什么想法?朕的目的,诸位爱卿都知道,只要能达成朕的目的,什么法子都可以想想看。” 辽东总督卢象升第一个开口回应道:“这些倭寇,肯定是在岛上和满清余孽交战。从船只数量上估计,这一次增兵四国,是志在必得,一定是想消灭岛上的满清余孽,改变目前德川幕府的被动挨打的局面!如果让豪格登陆的话,应该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德川幕府军会陷于被动。更甚着,豪格的船队往返运送本州的兵力到四国,就很可能会消灭德川幕府军。不过有一个担心,他们是否能及时从四国撤出来。” 看到他的这番发言之后,辽鲜水师统领李芝奇突然问道:“那些船既然都没有什么人,不如直接抢了,让岛上的那些狗咬狗,又出不来。至少也可以烧了,这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么多兵力,在这冬天突然投入四国,想要消灭这岛上的满清余孽。”孙承宗也跟着说话道,“那是不是说,江户此时就没什么兵力了?” “确实,冬天时候,征兵不容易。”崇祯皇帝有江户的锦衣卫密探的消息,因此能回答他这个问题道,“这次派出的军队,基本上是江户的留守兵力,也算是德川幕府军中精锐的一部分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有所领悟,不由得问道:“孙卿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让满清余孽直捣江户,也来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吧?” “可是陛下,微臣一直在了解倭国的情况。”卢象升以后自然是征倭主帅,因此一直为此在准备,在研究倭国的一切,“满清余孽想要偷袭江户,基本上不可能。通往江户的主要道路上,都有倭国的重兵把守!再说了,江户那边,能派出这么多兵力,肯定也是有把握,能肯定满清余孽不可能偷袭江户的!” 他这话才说完,李芝奇却突然冒出一句道:“那要是抢了德川幕府的船,从海路偷袭江户呢?” 他这话一出来,顿时,临时群内都安静了一下,很显然,都被这句话给震惊了。 其他人的思维,还停留在陆地上的打仗。也确实只有像李芝奇这样混海上的,才会有这个想法。 崇祯皇帝听了之后,不由得一喜道:“好像是有可能哦!满清余孽有船的事情,恐怕德川幕府不可能想到。这又是冬天,沿海人迹罕至,也是偷袭的好时候。再又说了,德川幕府军的战船,都在支援大阪那边。这么说起来,似乎还真有成功偷袭的可能。”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脑中想象了起来,同时说道:“要是豪格领军突然出现在眼下的江户,就绝对会加速倭国战局。不管能不能击杀德川家光,至少德川幕府军的士气会大受打击!” 孙承宗看到这些话,有点担心地点评道:”陛下,可此举风险极高。这海路可是有不少距离,物资准备什么的,各种困难不少。而且万一被德川幕府军的水师碰到,那豪格的军队就算不会全军覆没,那也肯定会损失惨重!“ “呵呵,那又如何?”崇祯皇帝一听,毫不在意地说道:“不管是德川幕府军也好,还是豪格这支满清余孽也罢,谁损失都对我大明有利。当然了,就目前局势下来说,当然是豪格能成功是最有利的。不过对我大明来说,其实也就这样了,对不对?” 所谓兵行险着,万一出事,反正不损失大明一根毫毛,而要是成功的话,倭国必定大乱,就能让大明提前不少时间出兵倭国。 想明白了这点,群里的人都很轻松,在崇祯皇帝的牵头之下,便把整个计划重新捋了一遍,补充了细节,而后交代给钱富贵。 夜幕之下的船上,豪格有心想多等会,让德川幕府军和多铎互相消耗多点再说。就在这个时候,却看到钱富贵在向他打暗号。于是,就找了借口过去,窃窃私语了起来。 井口野树看得有点狐疑,借助明亮的月光,他看到豪格似乎很欣喜的样子,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在犹豫不决,迟迟不下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么? 过了好一会之后,就见豪格走了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种错觉,井口野树好像觉得豪格比刚才走路更有气势了,昂首挺胸?又或者其他什么了? 豪格走回来之后,带着兴奋,低声问井口野树道:“如果我们悄悄去夺下那些船,你看怎么样?” 要夺那么多船,就存在几个问题。 虽然前面船上似乎没什么人,可终归是有一些留守人员的,这些人要解决。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能成功夺下那么多船,这开船的人手是否足够? 井口野树有点震惊于豪格的想法,身为混海上的,要是能得到那么多船,自然也是兴奋的。毕竟这些船能夺下的话,清国人不会水,只会交给他来指挥。 于是,双方就这一合计之后,在豪格的坚决贯彻之下,便借助夜色的掩护,很快开始了夺船行动。 等到黎明时分,大概夺下了一半的船只,其他船都被烧了。 豪格站在旗舰上,哈哈大笑,也不登岸,立刻领着所有船只返航。 到底神户之后,他直接搬出了大批的金银,赏赐给他的仆从军和井口野树的手下,几乎是用威逼利诱的手段,满载着他的所有人马,立刻了神户,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他之所以动力这么足,是因为钱富贵有一句话打动了他。 “主子要能突然之间拿下江户,这番大功之下,大清皇帝之位,就只能是主子的了!” 1268 做一个有用的人 崇祯皇帝听到钱富贵禀告,说豪格果然依计而行,不由得笑了起来,为豪格的“从善如流”而鼓掌。八九千人马,如果算上开船的那些,差不多都有上万了吧,如果野猪皮在天保佑,能到达江户的话,肯定能给德川家光一个“惊喜”。 不过话说回来,野猪皮会不会保佑还真难说,毕竟一旦豪格真得斩首成功,那接下来的戏码,就很可能是满清余孽内乱了。希望还是斩首成功吧,这样一来,倭国肯定乱成一团了,这对大明非常有利,在明年,最多后年就能出兵倭国了。 想完这些,崇祯皇帝便把倭国的事情抛之脑后,快快乐乐地过年了。 这次的过年,崇祯皇帝也给他的子民一份大礼,就是有关服舍违式的。大明经济条件比以往好了很多,因此他下旨,服舍违式的等级全都提高一等。这也类似于后世的个人所得税,提高了收税标准。大明百姓有钱了,想多花点也没问题。 这道旨意一下,自然全国皆大欢喜! 过年,总是很快,一眨眼,年就过完了。崇祯九年春节,崇祯皇帝虽然还在紫禁城,不过却能通过聊天群了解到,大明很多地方,这一个冬天都没有下雪,就是刺骨的冷而已。按照历史经验,今年北方的收成会有问题。 从不多的气象知识上讲,好像北方没雨的话,那南方肯定要多雨,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能量守恒”?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由得自我嘲笑了一下,心中叹道:南涝北旱啊! “陛下,何故发笑?”周皇后看到皇帝的脸色,不由得有点好奇地问道。 崇祯皇帝回过神来,看着周皇后回答道:“朕这是苦笑啊!从各地禀告上来的消息看,今年的灾情不轻!” 也只有通过聊天群,才能不出宫门就知天下事,那些文官都还不知道的事情,崇祯皇帝却能早一步知晓。 周皇后当然知道皇帝是通过聊天群了解这些信息,毕竟她也是聊天群里的成员了。 说起来,自从周皇后也加入聊天群之后,或者是女人的八卦天性,或者是宫里待着太闷,她没事就在聊天群里看别人聊天,因此,周皇后也算是足不出户,却多少也知道一些天下事,甚至要比相当一部分不在聊天群中的朝中大臣都要知道得多。 听到崇祯皇帝的担忧,周皇后便微笑着说道:“陛下何须忧虑,南洋的粮食,不是一直在源源不断地运回来么?应该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样说!”崇祯皇帝听了,一边用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摇椅的扶手,一边和周皇后聊天道:“就不知道底下官员会不会阳奉阴违,朕可不想被人糊弄。这样,朕决定过些天,微服出巡,亲眼去看看。” 周皇后一听,心中立刻想着,不是有厂卫监督么?还有都察院改组也已经完成,监察体系都遍及天下了,那还需要当皇帝的亲自出巡查看民情?因此,她立刻回答道:“陛下……” 这个“陛下”一词才说出口,周皇后就立刻回过神来,陛下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而已,其实还是不想待在宫里,想出去走走! 这么一想,周皇后立刻改了说法道:“微服出巡,安全第一,可不能疏忽大意了。” 顿了顿,她带着一点莫名的意味补充问道:“陛下这次出去,要带哪位妹妹服侍,妾身也好事先交代一番。” 崇祯皇帝听了,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坐了起来,先摸了摸周皇后微微隆起的肚子道:“朕其实是想带皇后一起看看这江山社稷的。但有小家伙在了,就换袁贵妃吧!” 周皇后听了,白了一眼他,真要有心,为什么要如此勤快播种,害得自己没法出去? 崇祯皇帝收到周皇后的白眼,有点无奈,自己是真心这么想的啊,要是皇后没有怀孕,肯定带她南下了。不过他也不辩解,又躺回了椅子上,手指又开始有节奏地敲着扶手道:“其实朕微服出巡,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看大明各地的百姓情况如何?从眼下获悉的消息看,大明人手似乎出现了短缺,朕在想着,是不是该解放人类的另外一半了。” 周皇后一听,有点奇怪,不由得忘记了其他,连忙问道:”什么解放人类的另外一半?陛下,这是何意?“ “就是妇女能顶半边天啊!”崇祯皇帝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这几年来,大明发展太快,各地形势不错,藩国也在到处挖人,缺人了啊!” 周皇后秀眉微皱,对于“妇女能顶半边天”这个话,结合后面的说法,有点半懂不懂的,就带着疑惑之色确认道:“陛下之意,难道是想让妇女抛头露面?这……怕是与礼不合吧?” 周皇后执掌后宫之后,就一直严守礼法,因此这一听说,便下意识地说了这话。 崇祯皇帝听了一愣,他立刻想起来了,自己恐怕的确是一厢情愿点了,这可不是后世,让女人出去,所谓抛头露面,只要家里稍微富裕一点的,有地位一些的人家,怕都不愿意这么干。只有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孩,才不得不抛头露面求活而已。 其实,抛头露面这次,又何尝不是贬义词! 就拿周皇后本人来说好了,她是苏州人,父亲周奎就是个穷得要死的算命先生,家境清贫,周皇后不得已,年幼时就得操持家务了。可就算是她,一听“妇女能顶半边天”猜出自己的意思,就立刻来了句“抛头露面,与礼不合”的话来了。 崇祯皇帝的眉头微皱,并没有回答周皇后,而是自个陷入了沉思。 周皇后一见,心中略微有点忐忑,不知道皇帝这是怎么了,张口欲言,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皇帝说话。 良久,崇祯皇帝抬起头来,看着周皇后说道:“依皇后看,如果朕下旨,要大明的女童,都和男孩一样入童校就学如何?” 周皇后听了又是一愣,她感觉皇帝似乎天马行空,怎么又冒出了一个怪念头。 如果这个话题是先提出来的话,她可能会想也不想,就按照心中本意一口就回答了。可之前的时候,崇祯皇帝已经问过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她顺口回答了之后,就知道让皇帝为难,似乎有忧虑的样子。 这个情况,让周皇后更为谨慎,心中略微一想之后,便轻声回答道:“原姚安知府李宏甫,在湖北麻城芝佛院讲学之时,从者数千,这其中就有妇女前去听讲的。这事也算是比较轰动,因此妾身听说过一二。” 崇祯皇帝可不知道这个情况,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有点好奇,便问道:“李宏甫?这人很有才名么?” 周皇后一听皇帝不知道,便详细介绍道:“他姓李,名贽,字宏甫,号卓吾,其言论甚至哗众取宠,和普通言行甚为不同……” 一听李贽这个名字,崇祯皇帝立刻想起来了。这个人在后世,也算是很有名气的一个人。离经叛道一词,足以形容这个人。按照后世的说法,他以孔孟传统儒学的“异端”而自居,对封建社会的男尊女卑、重农抑商、假道学、社会腐败、贪官污吏,大加痛斥批判,主张“革故鼎新”,反对思想禁锢。 但在崇祯皇帝的印象中,这人也是陷入了极端,虽然有的观点,用后世的价值观来说是可取的,可有的观点,还有他的行为做事,却是不可取的。 这也是在大明,言论还是自由的,要是在满清时代,他怎么都不可能活到七十多。不过就算在大明,也终归没有逃过劫数,最终自杀在狱中。 他这边在想着,周皇后则在介绍完李贽之后,就又继续说道:“妇女能公开听李宏甫讲学,还有一个原因,是李宏甫在寺院之中讲学,可借上香为由。不过这种情况,终归是少见,为世人所不能接受。”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到皇帝在思索的样子,便再说道:”不过陛下所言,乃是女童就学,是正经的学问,就学一些《涑水家仪》、《仪礼丧服-子夏传》、《周礼天官内宰》、《女儿经》等之类的话,可以是可以,但臣妾以为,男女分开,或者能好一些!“ 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在这种大众认识下,周皇后能说出这些话来,显然是考虑到了崇祯皇帝的感受,不想太过打击他,帮他想办法了。 说了这些,周皇后想了想,还是试探性地又说道:“陛下,一般愿意让女孩家读书识字的,都是家里有点钱的,能请得起先生在自己府里读书识字。而不愿意让女孩家读书识字的,哪怕陛下免费让女孩读书识字,怕也不会有多少人,又何故……何故多此一举呢?” 崇祯皇帝听了,脸色略微有点严肃,摇摇头说话道:“朕所设想的女童读书这事,皇后所说得这些是要学,但科学技术知识也是要学的。这么说吧,男童学四书五经,女童学皇后所言这些,而后他们共同点,就是都要学科学技术知识!” “这……”周皇后听了有点吃惊,思索了一下,便皱了秀眉问道:“陛下让女童读书,目的何在?“ 当然是解放思想了,女同胞在科学界的成就并不比男人要弱!崇祯皇帝心中如此想着,不过却没有说出来,而是换了一个说法道:“自然是让他们成为有用之人!从小一点说,学到知识之后,能为家里分忧,从大里说,就是能照样成为大明的栋梁之才!” “……”周皇后听得张口结舌,愣在了那里,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她回过神来后,正想说话时,却又见崇祯皇帝似乎想到了什么,断然说道:“不对,抛头露面这词不对,应该是出头露面!” “陛下,什么意思?妾身怎么就听不懂了!”周皇后有点懵了,只好憋下心中想说得话,跟着崇祯皇帝的思路问道。 崇祯皇帝听了,便看向周皇后说道:“如果女人能凭自己的本事,正儿八经地赚钱……” 说到这里,他看到周皇后的脸色似乎有点难看,便回过神来,立刻解释了一句道:“朕是说正儿八经地赚钱,不是说那些皮肉生意或者卖笑之类的。比如纺织,比如发明了什么东西,获取专利赚钱,比如做出了高价值的商品,织毛衣那种都算,就是类似这样的,这种赚钱总没问题吧?” 周皇后一听,便知道自己想岔了,脸色红了下,随后想起自己幼年的经历,对于皇帝这个说法,她倒是很赞同的,便点点头,有点期待地继续听着。 “读书能让人长见识,变聪明,特别是学习科学技术知识。”崇祯皇帝侃侃而谈道,“如果女人都有不错的见识,那她们凭本事正儿八经地赚钱,朕相信那些穷苦人家总会愿意的吧……” 这话是针对周皇后说穷苦人家是不愿意女儿读书识字的,只有那些富贵人家,才会请先生去自个家教学的这个事情来说的。 “……其实就朕来说,让女人成为李清照那样的,还真不如成为朕所说得这类掌握了科学技术知识的女人!”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略微有点感慨地说道,“朕希望天下人,不分男女,皆是有用之人!” 听到这话,周皇后立刻想起了皇上之前当众宣布的宏愿:愿人人都有书读!这个人人,是包括了男女啊! 对于崇祯皇帝这宏大的目标,周皇后沉默了,心中其实是有点激动的。虽然她恪守礼教,可她毕竟还年轻,也才二十五岁而已,同样有年轻人的冲动和热血,只是多少而已。 她在脑海中想想,如果真得要如皇上所愿,真得出现了那样的一天,那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过了好一会,就听周皇后喃喃自语道:“做一个有用的人么?” 做一个有用的人,各人都有各人的理解,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也是有用的人!不过自古以来,女人要做一个有用的人,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选择。而如今,皇上似乎是想给女人多一份选择,同样是有用的人! 1269 和这些矮矬子拼了 周皇后在感慨,崇祯皇帝又何尝不是在感慨。经过这么一番对话,让他意识到,要想解放妇女的这半边天,在这古代社会,那是任重而道远。其实,归根结底说起来,阻碍这些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妇女没有社会地位,如此而已。 母系社会之所以是母系社会,是因为人类依赖于女人而活。而在这个男权社会,要为广大妇女同胞争取更多的权力,首先就是要让她们能创造更多的社会价值,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男人的附庸品。 呵呵,自己有这个念头,算不算背叛了天底下的男同胞?崇祯皇帝想着,心中自我一乐呵。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大明必将继续高速扩张,大明的人口虽然有两亿左右,可如此的扩张速度,要想等着小孩长大,是远远不够用的。更何况,以现在的医疗条件,人口夭折率太高,这个问题也必须解决。 有的时候,自己还是过于幼稚了。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不由得微微摇头。按大明的习俗,男子十六岁,女子十四岁,就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就连皇帝选妃子,下旨选取的女子,都是十三岁到十六岁之间的。初中生就要嫁人生小孩,这在后世看来,真是禽兽啊! 自己之前所想的,一道旨意就让大明改变这个风俗,规定在女子要到后世认为十八岁才算是真正成年,晚婚晚育才有利于人类进化的做法,在这古代实施,估计是痴人说梦! 让厂卫和都察院统计的妇女分娩的事情,目前只有少数一些地方已经统计完成。这个进度并不快,毕竟人家生小孩的事情,不会到官府报备整个过程,需要官府下去调查取证。不过从已有的数据来看,出事情的概率还是很高的,虽然大明这个时候,已经能做到保其一,可不管是死大人,还是死小孩,都是一件悲惨的事情。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忽然又一下坐了起来,略微严肃地对周皇后说道:“没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朕决定了,就按皇后的意思,童校一分为二,隔墙相望,不同的门出入,男女先生负责。如此,可否?” 周皇后听了,有点不解,为什么一定要放一起去,还分得这么清楚。那些有钱人家请去府里教女儿读书识字的先生,也都是男的啊! 虽然有点疑问,不过她还是很快就皇帝的问题回答道:“陛下,这样应该是可以的!” “呵呵,这就好!”崇祯皇帝微笑了下说道,“等到将来实际成熟了,比如这一代人张大了,估计这隔着的一堵墙,就可以打破了!” “……”周皇后听了无语,有点闹不明白自己这位夫君怎么脑子里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她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却又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就听他对周皇后说道:”皇后母仪天下,为天下女人的表率。朕想着,皇后也可以多学点科学技术知识,而后召见那些命妇之时,也可以多一个聊天的话题,嗯,除以前谈论的之外,可以多谈点科学技术方面的,适当表现出对那些能和你谈论一二命妇的好感。“ “……”周皇后继续无语中。 崇祯皇帝也不管她,而是继续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说道:“上行下效之下,朕就不信了,那些王公勋贵会没有动力让他们府里的女人也学点科学技术知识什么的。连带着,他们的适龄女儿,是不是也该去童校读书!” 说起来也是,如果皇帝皇后要努力做的事情,威望又足够高,那事情就会事半功倍。而默默无闻的人,想要推广一个事情,那自然就是事倍功半了。 周皇后的贤惠自然是不用说了,对皇帝有利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对她儿子,当今太子有利的事情,她没道理不去做,自然是当即应承了下来。 不知为何,经过和周皇后这么一番交谈之后,崇祯皇帝对于古人所言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了更深的感触。 治国,也得讲究一个“利”字。 不过任何事情,如果只讲究一个“利”字的话,那也是走上极端了,必须还要给一个桎梏,要有道德的约束,具体体现,那就是律法了。 感慨一阵之后,崇祯皇帝准备了几天,便又悄悄微服出巡了。民情要亲自去体察,成就值也要去收割一波。反正有聊天群系统,就必须隔段时间出去走走。 和崇祯皇帝带着悠哉心情出巡不同,倭国江户的德川家光,其实过得并不好。就只是近一个月之内,就已经让人打死了两个侍女。一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打翻了一个杯子;另外一个则是不小心放了个响屁,被他听到了。 由此一来,谁都知道,德川家光的心情很不好,因此,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就害怕自己会突遭横祸。 不过他们也都能理解德川家光心情不好的原因,九州丢了不说,连本州南部都已经被建虏攻占,太久没有胜利的消息了。如今更是连江户本地的驻守军队都调了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打个胜仗回来。 说起来,那些建虏是真得凶残,又够狡猾,对付倭国的火绳枪,是一套一套的,要打败他们也确实不容易。 一如他们所想,德川家光就盯着一副挂在墙上的四国地图,头也不转,只是问道:“四国那边有消息了么?” “还没有。“他的手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四国的建虏不到三千人,其他都是那些叛逆,战力不值一提。如今将军大人派出了四倍于敌的精锐兵力,肯定能大获全胜!属下估摸着,捷报应该也就在这几天内了吧!“ 德川家光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觉得派出的军队能赢得胜利,他也不会冒险把江户的兵力抽调过去了。 实在是去年的战事一来,特别是被建虏攻上本州后,一连串的猛攻,一直处在被动挨打阶段。虽然最终保住了石见银山,可南方已经糜烂,就算最后把建虏都消灭了,把那些叛逆都镇压了,也很难恢复原有的繁华。 如今的战局,幕府这边基本上是处于被动防守阶段,可以说士气很低落。这不但影响接下来的战局,而且也严重影响了他的威望,影响了幕府的威望! 因此,对于德川家光来说,太需要也一场大胜来振奋士气了。 从战果来看,如果能消灭四国的建虏,那可是三千建虏,还是建虏的一个亲王统领,那无疑对整个战局也将会有非常大的改变。 或者应该让四国岛上的军队,一不做二不休,登陆九州岛,把之前难以打下的那几座城池都打下来,拔出那些叛逆的根,最后对付九州岛上的残余。避敌锋芒,攻其薄弱,这样或者才是最有利的对策! 这么想着,德川家光的心情倒是好了一点。 眼下建虏正在大举进攻大阪,但他相信,短期之内,大阪不会那么容易被攻下。等四国那边战事结束,拿着那个建虏亲王,叫什么多铎的首级,出现在大阪城的时候,估计建虏那个皇帝,叫什么多尔衮的会大吃一惊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点期待了起来,便吩咐手下道:“再派快马打探大阪战局,一日一报!” “嗨!”他手下一听,答应一声,连忙下去安排了。 而此时,在四国岛上,战局也确实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城池早已残破,硝烟弥漫,城上城下,都有无数尸体。有倭人的,也有建虏的。战事,显然是非常惨烈的。 城外,则是漫山遍野的营帐,然而,此时却只有一半营地有炊烟升起。但营地内的气氛却还可以,不少倭人呱呱地说着,带着兴奋之意,不时还用手指指那残破的城池。很显然,他们觉得能很快攻下城池了。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残破城池内,一片死气沉沉。正是饭点的时候,却不见有什么炊烟。 在城中一处砖瓦房内,一名金钱鼠尾的建虏捧着一碗飘着肉香的汤进了屋子,向屋子中间红着眼睛的一名年轻建虏禀告道:“主子,马肉汤来了。” 这年轻建虏,正是四国建虏的头目多铎,四国岛上,一开始虽然占据优势,可打了将近一年,战马病死了不少,没有足够的马料,活下来的战马,也都没法看,一匹匹都掉膘地严重。 特别是年底时候,突然出现的无数德川幕府军队,把建虏围在城里之后,战马便彻底废了。粮草原本就少,守城战打到现在,城里早已经开始吃死人肉了,唯有多铎,还有马肉可吃。 不过此时的多铎,却没有心情喝马肉汤,他红着眼睛,忽然大喊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援军过来?” 之前他们占据优势的时候,已经派出一艘船和本州的多尔衮有沟通,得到的答复,是会尽快派人过来接应的。 其实,原本来攻打四国岛的时候,多尔衮和多铎他们就商量好了的。多铎领兵吸引德川幕府的注意,让多尔衮那边能顺利攻上本州。而后,多尔衮那边要展开猛攻,减轻四国这边的压力,最后找机会,把多铎接应到本州。 因此,当多铎派去本州的人回来禀告本州的情况时,多铎是相当高兴的。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本州那边的战事也很顺利,说好的接应,也很快就会过来。 可是,左等右等,最后等到的,却是德川幕府派出了几倍的援军,先一步到达四国岛。 一开始的时候,多铎还想着,这样最好了,自己先坚守,消耗敌人的士气和有生力量,等多尔衮派出的接应军队一到,就里应外合,一举打败城外的倭军。这么多数量的倭军被重创,相信德川幕府也肯定肉疼。 可是,战事一直在持续,盼望中的接应军队,却迟迟没有出现。这个时候,多铎已经绝望了。他有点难以相信,按理来说,多尔衮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放弃他的,可为什么就没有接应军队呢?不是已经说好的么? 他自然不知道,多尔衮确实派出了接应军队,甚至自己还强攻大阪,在吸引德川幕府军的注意。可他千算万算,就没算到,有明国的崇祯皇帝牵头,在给他们搞幺蛾子,唆使豪格扔下多铎不顾,自顾自地去做自以为正确的事情了。 对于多铎的大喊大叫,他的侍卫无言以对。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下一次城外敌人的攻击,就这残破的城池,根本就不可能挡得住。如果要是在辽东,他们还会建议他们的主子突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可是,这里是倭国,是四国岛,就算能突围,又如何甩掉追兵,四面都是海水,能逃往哪里? 多铎喊了一会,没见有人回答,不由得愤怒地夺过盛着肉汤的碗,也不管烫不烫的,一咕噜喝完,猛地一摔在地,发出“啪”地一声响,汤碗碎成了无数碎片。 “他娘的,多尔衮不是很精明么?就不管兄弟的死活了?”多铎不管不顾,第一次骂起了多尔衮,脸上满满地都是绝望,“我他娘的怎么就成了一个弃子?” 屋内侍卫听了,都一个个低下了头,并无人为此说什么。他们的脸上,也都透着绝望。 正在这时,城外忽然又响起了震天的鼓声。很显然,德川幕府军又要开始攻城了。 多铎闻声一震,他打仗也算多了,自然明白,这一次战事,怕是最后一战了。 战事打到现在,包括多铎在内的建虏,都没想过投降。不但是势不两立,更为关键的是,他们的手中,沾满了倭人的鲜血,就算他们想投降,倭人怕也不会同意。 “他娘的,和这些矮矬子拼了!”多铎大喊一声,大步往外走去。 他的侍卫一见,互相看了一眼,连忙跟上。 没过一会,喊杀声再度响彻城池上空。 1270 我投降(为凌焕焕万赏加更) 眼看着城破在即,德川幕府军的进攻非常疯狂,谁都想着第一个攻入城池。 不止是倭人的将领,就是那些普通倭人军卒,也都知道,攻入城内,消灭这里的建虏和叛逆,这将是幕府对上建虏的第一次大胜。这个大胜中的首功,将军大人绝对不吝重赏! 也是因此,对于运输船被偷袭烧毁的损失,他们都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能灭了这些建虏,取得最终的胜利,将军大人肯定不会在意! 说起来,但他们在一开始听说运输船被建虏袭击的时候,当时是大吃一惊,大惊失色,连忙分兵,一边围城,一边在外围做出防御姿态,以为建虏要攻过来了。结果倒好,建虏就是把运输船或抢或烧,然后就跑了。 这也算是惊魂未定,由此之后,德川幕府军连忙联系派往大阪支援的战船,重新巡视海岸线警戒,不再给建虏以可趁之机。战机既然不抓住,那就不会再给第二次了。 从那一天开始,德川幕府军就加大了攻城力度,不计损失,今日终于要成功了。 倭人矮小,躲在长长的盾牌后面,口中嗷嗷叫着,疯狂冲入城墙缺口。在他们的身后,则是倭人长枪手。他们的长枪其实很简单,就是一根竹竿,一端是尖的。这些,就是倭国最廉价的足轻。这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盔甲齐全,手里握着长刀等铁制武器,而这些,就是倭人中的所谓武士了。 在他们的后方,则是倭人火枪手,就在城墙下,排成几排,“啪啪啪”地响着枪声,硝烟弥漫,不过终归是海岛,一阵海风吹来,这硝烟就会很快散去。 城墙内,已经耗尽了防守器械,就拿城内战死的那些尸体,疯狂丢向缺口处,试图堵住缺口。如今这个时候,城内的天主教军和丰臣国松手下的兵,基本上已经耗尽,就连很多建虏都负伤多处。此时此刻,他们身穿盔甲,用长枪大刀,极力还击。 建虏人高马大,一刀下去,往往把矮小的倭人连人带盾牌,一劈为二。可如今,建虏不但体力耗得差不多了,更为关键的是,没什么吃的,只是吃人肉,人都已经不行了,这力气自然不如以前。一阵厮杀之后,就往往被盾牌后面的长枪给捅死。 多铎就在后方,看到倭人慢慢地攻进来,他是红了眼睛,把一波又一波的手下驱赶上去厮杀。到了后来,已经无兵可派,他便对那些受伤的建虏怒吼道:“倭人攻进来谁都别想活,都给我杀!” 这些受伤的建虏一听,只要伤势比较轻的,也都站起来,准备再度返回战场。不过其中有几个,可能是太过疲惫了,毕竟受伤也是在城墙那边厮杀久了受伤的,反应慢了一点,还没起身。 多铎见此,立刻快步走过去,一脚就踹了过去,同时厉声喝道:“怕死了么,我大清勇士有怕死的么?都给老子上去,都滚上去!” 听到这话,这几个受伤的建虏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怒容,要真怕死,那老子的伤是怎么来的? 不过多铎终归是他们的主子,是刻在他们的骨子里的,这下意识地怒容很快隐情去,也不争辩,就往城墙那边而去。在他们的身后,多铎还在那厉声喝骂着:“我们大清,从来就没有逃得时候,就是死,也要死在前面,都给老子上!” 说这话的时候,多铎显然忘记了,当年他趾高气昂地从朝鲜押送粮草回辽东时,被明军伏击,是怎么样一路狂逃,一直逃到汉城都有点惊魂不定,很长时间内没有回过神来的。 在城里建虏的拼死厮杀下,德川幕府军最终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又一次被打退了。 不过看城外倭人的情况,他们很显然正在准备下一次攻击,似乎是一定要在今天把城池攻下来。 城墙内,所有的建虏,都累得躺在尸山血海之中,根本就不管其他任何事情,抓紧时间在喘气休息。 那些重伤员,也没有人去照顾,就任凭他们倒在地上哼唧。而那些受了轻伤的建虏,则默默地在自己包扎伤口,胡乱对付一下。 不管轻重伤员,还是没有负伤的建虏,他们的脸上,基本上都透着绝望。毕竟他们都是打惯了仗的老手,知道德川幕府军的下一次进攻,是无论如何都挡不住了。 寒冷地海风呼呼地吹,不一会,就有在哼唧的重伤员便没了声音。还有个别命硬的建虏重伤员,一时死不了,反而更是受罪。不知何时,忽然有“呜呜”声响起,一名建虏重伤员,都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却在那哭泣,夹杂着“阿玛、额娘”的喊声。 多铎领着侍卫过来,他也无视那些轻重伤员,只是大声鼓舞士气道:“那些矮矬子也快挺不住了。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援军马上就到了。皇上就算能抛弃任何人,都不会抛弃你家主子的。” 不过很显然,此时此刻,他这话骗骗鬼还行,想骗这些战场上的老兵,自然是不够的。任凭他怎么说,士气并无半分变化。 多铎的脸色份外阴沉,眼睛红红地,忽然就听到了那重伤员的哭泣和喊爹喊娘声,顿时,他立刻转身向那重伤员走去。 那些躺着休息的建虏见此,转动着眼珠子看向他,或许主子这会是会问他有什么遗言吧? 可谁知,多铎走到了那重伤员面前后,忽然拔刀,顺势一削,好一个一刀斩,顿时,那重伤员的脑袋便离开了他的身体,鲜血狂飙而出。 看着那人头滚了几滚后停着不懂,多铎才冷声大喊道:“敢乱我军心,该死!”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四顾,看着那些带点惊容,看着他的手下大声喊道:“大清勇士,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更不会怯懦不堪!” 他这话说了之后,并没有和以前一样,得到大声地回应,除了他的侍卫回应一下之外,其他建虏,都一个个默然而视,死气沉沉的样子。 多铎一见,还想怒喝,可就在这时,城外又响起了震天的鼓声,德川幕府军的又一次进攻,再度开始了。 这一次,倭人明显感觉到建虏的抵抗弱了很多,并没有废太多的时间,终于有一队倭人军队攻进了城里。欢呼声随之响起,更多的倭人军卒,爆发出了极高的战斗力,跟着纷纷从不同城墙攻了进去,很快展开了巷战。 此时的多铎,脸色惨白,眼看着巷战中,德川幕府军的步步推进,他有点歇斯底里地喊着:“顶住,顶住……” 可他的话已经不起任何作用,此时此景,除非他掌握了复活亡灵的本事,否则败局已定。哪怕他到后来,把他手下的侍卫全部派了上去,也只是一块石头丢进大海,几乎没有一点浪花。 傍晚时分,战事基本已经结束。德川幕府军在打扫战场,而他们的将领则在城头上俯视着废墟,心情很好,总算打了一个大胜仗了。不过他也有点遗憾,到如今位置,竟然没有发现建虏那个亲王的踪迹,生不见人,4死不见尸。没有这个人,那功劳就少了很多。大阪那边,都在等着这颗人头呢! 他不时咆哮着,大声喊着,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找到多铎的人或者尸体。 天色慢慢地黑下来,这名德川幕府军的将领,正在大发雷霆之时,忽然,就听到城墙根下,无数尸首堆那边,响起了欢呼声。而后很快,一群矮矬倭人,押着一个高大身材的人来到了城头上。 “将军大人,发现一名装死的建虏鬼子!”一名小头目,喜笑颜开地禀告道。战事打到现在,也就抓了这么一个活的而已,由不得他不高兴。 那名倭人将领看了一眼这名建虏,满脸血迹,但身上却似乎没有受伤,正在狐疑间,忽然就见这名建虏一下跪在地上求饶道:“大人饶命,我是多铎,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我愿意投降……” 那倭人将领一听,不由得大喜,不过随后又有点疑惑,建虏不都是不怕死的么?这人怎么就这么怕死?他有点不敢肯定,连忙确认道:“你真是建虏的豫亲王多铎?” 听到这话,多铎连连点头,并且主动擦去脸上的血迹,露出讨好的笑容道:“我就是多铎,多铎就是我,千真万确,我愿意投降,我投降!” 有的人,不要看他平时凶狠残忍,可一旦感觉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便是半分勇气都不会有。历史上,这样的人有很多。在原本的历史上,多铎也算是一个出了名的刽子手,死在他手里的大明百姓,不知道有多少。屠城的事儿,更是没少干,可以说,他是彻彻底底地罪行累累。 平日里,仗着自己出身好,肆意妄为,无法无天,连建虏走狗,已经被凌迟的范文程老婆,都能当众抢去的人,正是恣意享受生活的人,在逃不过,被倭人抓住之后,想着自己对倭人所干的一切,他就生怕这些事情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便第一时间开口求饶了。 果然,一如他所料,见他这么没骨气,主动投降,让这名德川幕府军的将领大为高兴,立刻好言相待,甚至让人找来多铎的礼亲王服饰,洗干净了给他烤干,让他穿上,然后再派人把他紧急送往大阪去。 而此时,在大阪这边,战事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激烈了。能抓的倭人,都已经死在大阪城下。再要强行攻城的,那就是盟军了。可此时的多尔衮,并不想把盟军也耗完了。毕竟他攻打大阪的目的,并不是打下大阪(当然,能打下最好),而是为了掩护豪格领军前去接应多铎回本州。 可后续的事情,让他有点看不明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事情顺利,都按照计划在走。他猛攻大阪,吸引了德川幕府军的注意,甚至有很多战船来援,显然是达到了作战目的。而豪格那边,也登船出发了。 可后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豪格似乎得到了更多的船,回来之后,把剩下的倭军旗的兵力,也都带走了。 一开始的时候,多尔衮还以为四国岛上战事激烈,豪格担心本部人马受损,就把倭军旗带去消耗。这么多兵力过去,不管如何,应该会很快接应多铎回本州吧? 可是,他一等,二等,三等,等来等去,就是没有任何消息。有心想派人过去四国看看情况,手中却已经没有任何船只了。这让他无奈的同时,心中也有点焦躁。 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天,大阪这边的战事,基本只是在装装样子了。大阪港口的倭人战船,来来回回地,又在海峡巡视,这种局势,让多尔衮非常地担忧。他不知道四国那边怎么样了,不知道多铎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豪格到底干什么了? 这一切地一切,都超出了他能想象的范围。 倒是英俄尔岱,还不时安慰多尔衮,说皇太侄这么多兵力,如果在海上被倭人截住,他们肯定会大肆炫耀,可如今,却没有动静,那自然没有在海上出事。而那么多兵力,如果在陆地上的话,又不可能会怕了倭人。 之所以一直没有消息,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或者等有消息的时候,搞不好会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呢! 多尔衮听了,他也只能如此想了。这里可是倭国,豪格哪怕是要逃,也无处可逃。要知道,朝鲜那边,都是明军呢!现在连九州道那边,都会时常看到明军的战舰。 豪格当初杀了那么多明国的勋贵,显然不可能投降明国,那是找死! 这么想着,他就又奇怪了,如今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超出掌控,这让他不管如何,都是心中不安。 这一日,寒风依旧呼啸,多尔衮在中军帐内处理事情。可突然,外面传来了喧哗声,让治军严谨的他,不由得很是不惜,正想下旨时,一名亲卫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1271 说曹操,曹操到!(为风踪影的万赏加更) “陛下,不好了,陛下,不好了……” 按理来说,大清皇帝的侍卫,那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什么事情,到了他们眼里,都能做到波澜不惊,至少表面上要保持镇定,这是他们该有的基本要求。 但是,此时此刻,慌得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一般,这让多尔衮为之一愣,而后厉声喝道:“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报信的侍卫一听,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下,可一张口,还是忍不住禀告道:“陛下,不好了,豫亲王……豫亲王在……” 一听有多铎的消息,还是如此慌张的禀告,多尔衮顿时就不淡定了,立刻“唰”地一声,站了起来,盯着那侍卫问道:“豫亲王怎么了?难道……难道战死了?” 如果多铎好好地回来,那侍卫肯定不会如此慌张。那么唯一的解释,在多尔衮看来,就是多铎出事了! 没等侍卫回答,他想到了什么,就又激动地立刻追问道:“可是豪格那厮耍了什么花样,害了豫亲王,是不是这样?” 豪格和多铎互相敌视,甚至可以说豪格和自己兄弟敌视,这其实算是公开的秘密。多尔衮只是没想到,如今德川幕府未灭,就先自己动手起来了? “不……不是!”侍卫听了一愣,不过马上回过神来,用手一指外面,大阪城的方向说道:“陛下,豫亲王在大阪城头,他……他……” 看到的事实,实在让人太难以接受了,以至于侍卫说话一直有点结巴。 “什么?”多尔衮一听,脸色都有点白了,失声喝问道,“你是说豫亲王的首级在城头……” 说到这里,看到侍卫在摇头,他就又立刻改口道:“那些倭人怎么会抓了豫亲王在大阪城头的?这不应该吧?” “陛下,不是!”侍卫经过这么长时间,终于有点适应了,说话也不结巴了,回禀多尔衮道,“豫亲王好像……好像是投降倭人了!” “什么?”多尔衮是一个震惊接着一个震惊,这怎么可能!他是一万个不信! 他还想再问,不过最终却没有问出口,而是大步往外走。一个没留神,撞到御案,那案几顿时一下翻地,可见用力之大。不过多尔衮却压根没理,飞快地出了营帐。 从中军帐到大阪城,还是有点路的。多尔衮骑马领军,飞驰而至。到了安全距离,果然看到大阪城头上,有一个非常显眼的人。因为那人穿着一身大清的亲王服饰,且人高马大的,在普遍矮矬的倭人中,非常地明显。 而多尔衮算是最熟悉多铎的人,就算没有这身行头,他也是一眼就能认出,那人正是他一直担心着的多铎。 此时的他,真得是非常震惊。不说多铎怎么会出现在大阪城头,光是看多铎那样子,似乎并没有被倭人为难,身着整齐,还和身边的倭人很融洽,似乎……似乎和倭人是一伙的了! 多尔衮就是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多铎会投降敌人! 多铎出现在城头上,这就意味着,四国的大清军队,怕是已经全军覆没了。如果说一个多铎投降敌人,已经是匪夷所思的事情,那三千大清勇士投降敌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当初对上强大的明军,也没有大清勇士投降过(当然了,他这个想法,是忽略了明军压根就没接受过他们建虏的投降)。三千大清勇士,绝对不可能投降敌人! 这一刻,多尔衮甚至都还有一丝幻想。 他幻想着多铎只是假装投降了倭人而已,为得,就是能活着见自己最后一面,有什么遗言想亲口对自己说。 对,肯定是这样的。如果不采取这种做法的话,恐怕自己真得就只能见到多铎的首级了。 多铎身为大清豫亲王,相信这点气节还是有的。他一会,肯定有什么重要的话对自己说,说不定……说不定就是和豪格有关的,对,肯定是和豪格有关的。说完了之后,恐怕就是他英勇就义的时候了。 多尔衮在这么想着,他身后的军队,包括建虏和盟友,也全都震惊地望着城头上,盯着穿大清亲王服饰的多铎,一脸地难以理解。没有人说话,一直在震惊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城头上的多铎忽然大声说话了,带着怒意大喊道:“多尔衮,我拼死去了四国,可你为什么置我于不顾,说好的亲兄弟,一定要共进退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弃我不顾?你想要当大清皇帝,我支持你!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为什么,为什么不管我?我真没想到,你多尔衮竟然是个连兄弟都不顾的人!不,你不是人……” 听着依旧熟悉地声音,可这些声音却犹如一支支弩箭,箭箭射中多尔衮的心脏,真是要多痛心就有多痛心!他没想到,多铎一开口,竟然不是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是有什么遗言,而是在质问自己,在骂自己! 听着多铎在说话,终于停下之后,多尔衮稳了稳心神,而后也大声回答道:“你是朕的亲兄弟,是为了大清,奉了朕之旨意攻打四国,朕怎么会弃你不顾?大年二十九,朕就派了豪格领兵前去接应你。为此,朕亲自领军,攻打大阪吸引倭人注意。豪格呢?他人呢?他在哪里?” 城头上的多铎一听,顿时愣了下,这个时候,他回想起来,似乎和之前发生的异常情况,就对应上了。这也就是说,多尔衮所说,应该是真的。 这么想着,多铎马上就有了另外一个问题:豪格,豪格呢?豪格在哪里? 他正想着,多铎身边站着的宫本武藏,忽然大声喊道:“你们说得豪格是吧,渡海的时候已经被我军击沉,早就喂了海里的鱼了!” 他奉德川家光之令,再次离开江户,可还是没找到机会。随军去了四国,结果没找到多铎,因为他怎么样也没想到,堂堂建虏的亲王,竟然会躲在尸堆里装死,最后还投降了。这么一来,又让他手无寸功。 此时,他听了建虏的对话,顿时就心中一动,虽然纳闷豪格去了哪里,可却不妨碍他大喊,提供假消息打击建虏的士气。如果因此造成有利态势,能让自己这边打败建虏,那他这份功劳也是跑不掉的。 宫本武藏能被倭人称为兵法家,自然是有点小道道的。 他这话一出,顿时,不少人都大吃一惊。城外建虏这边,大都惊慌了起来。要知道,如果豪格全军覆没,而多铎在城头上,那么四国那边的联军,也是全军覆没,那就说明,联军主力就只有城外这些了。这就意味着,联军怕是要玩完了。 而城头上,不少倭人听了,都有点茫然,不过随后回过神来,都一个个点头,有身份的,都跟着大声喊了起来,也好蹭点恐吓的功劳。 “就你们那点船,还想渡海而过,做梦了!” “对,几炮轰过去,想割个首级都来不及,要不然,就让你们见见豪格的脑袋!” “……” 多尔衮一开始的时候,也是真被吓到了。一下损失那么多兵力,哪怕他真得以为自己有能耐,也知道前景黯淡了。可是,随后看到城头上其他倭人都在大喊,他顿时,又有点惊疑起来,最终,他的目光就定到了多铎身上。 如今,不管怎么样,事情算是解释清楚了。多铎身为大清的亲王,为了大清的未来,也该有个交代了。 因为不管多铎出于何种目的,他以投降倭人的身份,出现在大军面前,那对大清,对盟军的士气打击,自然是非常大的。 可要是现在,多铎明白事情前后之后,立刻以死明志,反而会激励大清、激励盟军的士气。这个事情,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然而,多尔衮的期待之下,城头上多铎,只是脸色变化了一点,最终却没有一点迹象能看出,他有以死明志的意思。 就见城头上,有倭人和多铎说话,而多铎却点头哈腰,看着就像他成了倭人的包衣一般。说完之后,转过身,却又厉声大喝道:“大清没有未来,叛逆更是不会有好结果。你们还是快点投降吧,刚才宫本大人说了,只要你们投降,将军大人就不会杀你们!否则的话,要是顽固不灵……” 听到这话,多尔衮这一刻顿时死心。他有点难以接受,自己朝夕相处的同父同母亲弟弟,竟然如此没有骨气,投降了倭人后还反过来劝降大清! 眼前一黑,虽然没有如他前任一样吐血,却也要跌下马来。亏了边上的英俄尔岱一直在关注他,及时伸手,方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多尔衮:“陛下,大清还要靠您呢,千万要挺住!” 多尔衮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有事,用力一咬舌尖,顿时痛得他立刻清醒过来。再次望了一眼城头上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而后立刻调转马头,打马而回。 英俄尔岱一见,顿时又吃了一惊,连忙跟上,低声提醒道:“陛下,如此回去,怕是士气难振,须得振奋了士气才好回去啊!” 他以为多尔衮被多铎这么一搞,已经乱了心神了。 可谁知,多尔衮在马上转过头,眼神清澈,低声回道:“朕心里有数,将计就计!” 而在城头上,多铎看着城外大军远去,有点呆呆地看着,不再喊叫了。 边上的宫本武藏,则是一脸的可惜。要不是毁了那么多运输船,四国的兵马及时上了本州,说不定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剿灭这些建虏和逆贼了!如今,则只有靠有限的战船,往返本州和四国,把那几万人马昼夜不停地运出来。 想到这,他又纳闷了,那豪格抢了船,到底去哪里了呢? 大阪这边,主将其实不是宫本武藏。看到城外的敌人退去,拔营而走,顿时就忍不住了。 打仗靠什么?就是靠士气!有高昂的士气,羊群都能顶死老虎;而要是没有士气的话,再强的军队,也不会有什么战斗力。 而如今,城外的敌人正好是士气最低落的时候。不能给建虏多尔衮有重振士气的机会,必须趁建虏的病,要建虏的命才行! 当然,这边也没有忘记将军大人。一份报捷的文书,从陆路八百里加急,送往江户。 路过名古屋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倭人,顿时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大胜,这可是大胜啊!从来没有一仗,能消灭三千多建虏。从此以后,建虏在倭国不败的神话,就被打破了。而且倭国的建虏,也就那么多人而已,死一个少一个,幕府的胜利,就在不久的将来! 倭国的战事,总算看到了要结束的曙光了! 这个时候,名古屋等地的倭人,全都士气高昂了起来,请战意愿非常地强烈。不过因为德川家光之前有严令,让他们死守江户的门户,因此,他们马上派人,就跟在报捷使者的身后,前往江户请战,要求出击,一举歼灭剩余的建虏和叛逆。 几天之后,报捷使者一路喊哑了嗓子,终于一路喊到了江户。顿时,无一例外,全城都轰动了起来。 德川家光看到报捷文书,自然也是高兴地不得了,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甚至他还笑呵呵地对他手下道:“这次战事,将是我们倭国和建虏战事的转折点,历史将记住这次的战事!” 花花轿子人抬人,倭人自然也不会例外,顿时,他们也都附和回应了起来。 “都是将军大人指挥有功!” “要不是将军大人果断,从江户派兵过去,出其不意之下,也不会有这次的大胜!” “对,历史肯定会铭记将军大人的英明神武!” “……” 德川家光听得高兴,当即拍板决定,为了这个难得的胜利,要庆祝一番。 这一天,听说杀人如麻的建虏,终于被打败了,整个江户,都是喜气洋洋。加上德川家光刻意想要宣传自己的英明神武,这欢庆的气氛就更是热烈。哪怕到了夜幕降临,这气氛也并没有回落多少。 不过德川家光在兴奋之后,倒是捏着捷报,心中有点疑惑,消失的豪格军队,是逃去了哪里呢? 中国有句古话,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话,如今又在倭国,在江户,得到了体现! 1272 尿壶 远在大明京师的崇祯皇帝,已经是深夜了,难得还没有睡觉,拉了一个临时群,取名“江户之战直播群”,拉了辽东总督卢象升、辽鲜水师统领李芝奇,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等人进群。 要不是兵部尚书申用懋、次辅孙承宗等人年纪太大,熬夜伤身的话,他也会去拉进来。 除此之外,群里自然还有当事人了。先是潜伏在江户的锦衣卫密探禀告在江户发生的情况。这让大明虽然在大阪那边没有密探,却也知道了那边大概的情况。 群里的人都是没想到,满清余孽多铎竟然如此贪生怕死,投降了倭人。 崇祯皇帝难得感慨道:“想当年,满清伪帝皇太极宁可下令手下把自己剁成肉酱也不愿意尸首落入我们大明之手,而如今,这个同样是野猪皮的多铎,竟然如此怕死,不但投降了倭人,还反过来劝降多尔衮,那多尔衮怕是吐血了吧,估计想把多铎碎尸万段的心思都是有的。” 刘兴祚同样感慨万千,他曾在建虏那边为官,那个时候是野猪皮崛起辽东的时候,横行不可一世,建虏头目,一个个都心高气傲的,断然不会没有骨头。如果努尔哈赤知道自己最看重的小儿子,竟然干出了这种事情,那棺材板肯定是压不住了。 卢象升则没有多大奇怪,跟着崇祯皇帝说道:“都赖陛下英明神武,已经把建虏的锐气打没了,如今这些建虏,只是一群丧家之犬而已,干出这些事情,微臣并不意外。” 作为一名留名青史的儒将,卢象升又是亲自参与到攻打建虏,亲眼见证了建虏由盛转衰,自然对其中的转变一清二楚。 崇祯皇帝听了,心中很是受用,就只是看看,并没有回话。 “卢总督所言极是,陛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建虏早已胆寒,出了这种渣滓,也在情理之中了。”刘兴祚在感慨完之后,跟着附和道。 看到群里几位大佬都说皇帝的好话,李芝奇也忍不住了,便连忙跟上道:“陛下真是太厉害了!” 没办法,他文采不行,拍起马屁来也只是干巴巴的了。 崇祯皇帝看到他说话,倒是想起一事,对他说道:“倭国乱局,估计今年就可能要出兵倭国,这其中,海军尤其重要。不要马虎,好好准备。” “回陛下,倭国各地的港口、水文等情况,末将都已经大概知道了。”李芝奇一听,连忙回答道,“这其中,还多赖锦衣卫协助。” 潜伏在江户的锦衣卫密探,任务是有多方面的,总而言之,是收集倭国的一切情报,供大明将来占领倭国需要。这各地港口、水文、水师情况等等,自然也在收集的范围之内了。“ 崇祯皇帝自然知道这点,便微笑着说道:“刘卿做得确实不错,朕是知道的。” “都赖陛下这神奇聊天群系统,末将不敢居功。”刘兴祚一听,连忙真心实意地回答道。虽然是这么说,不过皇帝已经如此说过,那就是最大的肯定,居不居功都已经不重要了。 就在这里聊着天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钱富贵忽然出声说道:“陛下,船队已经到达江户外海,已经隐隐能看到岸上的灯火了。” 一听这话,顿时,群里的人不由得都是一振,好戏马上开锣了! 崇祯皇帝当即笑着说道:“好,朕等都看着,回头直播过来。” 可惜这不是现实,要不然,可以在直播厅直播,然后自己叫来一群臣子,吃着瓜子,边聊边看,这种才有气氛,只是脑海中的聊天群,气氛就还是差了点了。 此时,江户外海,海风呼啸,带着寒意,冰冷刺骨。按理来说,甲板上是不会有人的。 然而,无数用绳索连着的船上,几乎每艘船的甲板上,都站着不少人。在最大的那艘旗舰上,钱富贵就站在豪格的身边,一起待在船头位置,远远地望着远处岸上隐约的灯火。其他建虏将领,还有那个井口野树,则都站得比较远,这是豪格要求的。 钱富贵自然知道这是要干什么,无非是自己给豪格出谋划策之后,豪格再以自己的口吻发布命令,让底下的人认为,都是他豪格的主意而已。 此时,就听钱富贵对豪格低声说道:“主子,如此深夜,江户竟然还有灯火,由此可见,必有喜庆之事!” 豪格在平安到达江户外海之时,就已经是欣喜万分,接下来该怎么做,心中有点没谱,他肯定是不想功亏一篑的,因此才叫来钱富贵,要听听这个军师有什么看法。 此时一听,便有点好奇地低声问道:“什么喜庆之事?” “从这规模来看,显然喜庆之事不小。”钱富贵貌似胸有成竹地在一本正经地编排了起来,“而深夜还能如此,必然也是得到德川家光的允许。这也就是说,这喜庆之事对上那德川家光来说,也是很大的。由此可见,奴才以为,这喜庆之事,应该是他们重新夺回了四国岛。” “你是说,多铎完蛋了?”豪格一听,稍微楞了下,随后带着一点喜气确认道。 钱富贵继续一本正经地解答道:“以奴才之见,是这样的。当时登陆四国的,可不是小数目。我们不去救,多铎必败无疑。也只有这事,才能让江户这边如此喜庆。” “死得好!”豪格想起多铎屡次和自己作对的嘴脸,忍不住低声大喝一声道。 这声音有点大,让站得比较远的那些建虏将领不明所以。不过他们看他们的主子如此高兴,以为是在说倭人的事情,也纷纷跟着鼓噪了起来:“对,死得好!” “呵呵,早就该死了!” “……” 豪格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理他们,转回头,继续看着自己的军师。 钱富贵则继续对他说道:“由此一来,江户的警戒必然松懈。奴才以为,当选拔一群精锐之士,先一步登岸把城门拿下,而后趁着黑夜攻城,便能拿下江户。” “呵呵,说得对,本太侄也是这么想的。”豪格一听,忍不住乐呵呵地说道,“还有什么想法,继续说出来,看是否和本太侄想得一样!” 钱富贵早已习惯了豪格的尿性,也不反感,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继续献策道:“千辛万苦而来,今夜一战,一定要成功,决不能失败,因此,全军虽然疲惫,但士气必须要激发出来……” 他刚说到这里,豪格就忍不住打断他说话了,对于这个,他已经很熟悉了,当即说道:“这个本太侄知道!本太侄马上会下令,屠城三日,不封刀,抢到的东西,都归他们所有。” 这一直就是建虏的尿性,经常这么干,自然是习惯了。 豪格说完之后,心中却又有点肉疼,忍不住又低声嘀咕道:“江户好歹是倭国的京师,肯定非常繁华,好东西不少,让那群兔崽子抢个三日,也不知道会抢去多少好东西,真是可惜了!” “……”钱富贵一听无语,心中鄙视一把,并没有再说话了。 豪格见钱富贵不再说话,就知道他该说得都已经说了,便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就按照钱富贵所说的,又开始表现他的算无遗策,最后许诺三日不封刀。 不久之后,深夜之下,一支挑选出来的建虏精锐上岸。原本以为,这江户好歹是倭国都城,怎么样都要一番苦战之类的。至少当年攻打明国京师的时候,各种手段都用上,照样没能得手。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主子指定来偷袭的这个东门,夜间警戒简直如同虚设,他们非常轻松地摸到城墙下,然后又通过飞爪翻越城墙,轻松地打开了城门。 他们自然不会知道,之所以这么轻松,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江户刚好因为欢庆而放松了警戒,而且也想不到会有敌人出现。另外还有一个不被世人所知道的是,潜伏在江户的锦衣卫密探能影响到东门守卫,做了手脚,而后通过钱富贵影响豪格,才有让他们来东门偷袭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样,大军一旦行动起来,光是铺天盖地靠岸的船只,就不是想掩盖就能掩盖掉的。可等到这个时候,自然是迟了,城门都已经被建虏精锐控制,又是黑夜之中,喊杀声一起,自然伴随了火光冲天。 倭国都城江户,又重新沸腾了起来,烧杀劫掠,原本在辽东出现过的一幕幕,顿时就出现在了隔海相望的江户。 杀进城的这些人,不但是建虏本部,包括倭军旗的那些倭人,一个个全都见人就杀,见財就抢。对他们来说,憋了那么多天,冒了这么多天的险,这一上岸,一进城,不但在情绪上需要发泄一下,而且这也是难得发财的机会,那还会管要杀的是什么人! 德川家光是在睡梦中被手下叫醒的,醉眼惺忪之下,听到外面的喊杀声,犹如白昼的火光时,吓得腿脚打颤,压根就站不起来。最后,还是他的手下,不由分说,架起他,就想逃出城去。 可将军府肯定是建虏重点照顾的地方,因为事先偷开了城门的缘故,等到将军府这边有反应的时候,建虏都已经攻进来了。夜色之下,也不管谁是德川家光,反正建虏围着将军府,见人就杀,逢人就砍,就一个原则,这个将军府里的都要是死人才行。 豪格就在港口码头上,遥看着火光照耀下的江户城,精神头非常地好,时不时地哈哈大笑。而他身边的钱富贵,则过会拍张照片传到聊天群里面,不时把建虏禀告给豪格的消息,顺便传一份到聊天群里。 崇祯皇帝只是看到建虏攻进江户,开始烧杀劫掠时,便知道大局已定,便不想再看了,丢下一句:“建虏还是狗改不了吃屎,造孽!朕先去休息了!” 临时群中的成员看到,不由得默默无语,有人心中想着,这一切,难道不是皇上您一手安排的么? 当然了,他们可不敢说出来,不过就算说出来,崇祯皇帝也有话说:自己是安排了建虏攻下江户,可没安排建虏烧杀劫掠啊!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照常升起,稍微暖和了初春的寒冷。可是,江户中的大火,却依旧没有熄灭。不过禀告消息的建虏,却源源不断地从江户城中,把消息报到豪格这里。 坐船劳累,又通宵未睡,豪格的眼睛中已经满是血丝。可是,他的精神显然很亢奋,没一个消息报过来,就能听到他的大嗓门在那哈哈大笑,连声说着“好好好”。 看到这个情况,终于,同样未睡,陪着豪格的钱富贵就忍不住低声提醒道:“主子,城中有两处要紧地方的消息,还是要尽快知晓。” 豪格得此提醒,才回过神来,连忙对自己的一名亲卫喊道:“怎么回事,那德川家光的消息怎么还没报过来?还有那什么天皇呢?给本太侄过去瞧瞧,尽快报来!” “喳”他的亲卫连忙一声喊,带着欣喜,赶去城里了。 身为豪格的亲卫,没法进城去发财。要知道,这里可是倭国的都城,三天不封刀,不参与进去,真是一辈子的遗憾。如今得到命令进城,怎么样都能捞点好处吧? 谁知,他刚想离开,就见有人已经过来了,手中提着首级,还未到近前,就欣喜地禀告道:“主子,主子,那德川家光的首级在此,那德川家光的首级在此……” 那侍卫一见,心中真有一句话,不知道可不可以当场说。 而豪格见了,当即大喜,既然德川家光没有被跑掉,那这一仗就完胜了。 “主子,奴才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个首级,因此过来迟了。“那人像献宝一样献上那个首级,同时又补充道,”那将军府里的尸体太多,好不容易才找人确认了这首级就是那德川家光的。“ 豪格见了,哈哈大笑,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后,当即下令道:“来啊,替本太侄做成尿壶!” 钱富贵在他身后等了一会,忍不住低声提醒道:“陛下,还有倭国天皇!” 1273 死中求活 虽然倭国的天皇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实权,但好歹是名义上的倭国主子。如今城内这么乱,各种可能性都有。 豪格得到钱富贵的提醒,便立刻交代刚才那个亲卫,让他再去城里一趟。 这侍卫一听,心中欢喜,收回了心中的不满,立刻赶往城里去了,迟着再有变,就又要空欢喜了。 与此同时,另有一场战事,比江户之战还要早一点进行。只是崇祯皇帝这边没有眼线,因此并不知道。 就是在离大阪不远的神户城这边,城外围着的都是德川幕府人马,正在发动猛攻。这个时候,四国的江户军队已经接应到本州,连同大阪的人马,趁着建虏和叛逆的士气受到沉重打击,想要捡个便宜。 之前的时候,满清余孽的联军,一直没有想到,自己有会躲在城里的一天。因此,当初攻破神户之后,并没有下工夫修筑神户被破坏了的城墙。 如今,满清余孽的联军躲在这残破的神户,形势不容乐观。 防守的这一方,一个个都很悲观,只是本能地在抵御敌人的进攻。而那些不在城头上的军卒,则靠在城里大街小巷的避风处,缩成一团,一个个都是绝望之色。 好不容易,击退了一次城外幕府军的进攻,天主教军的头目,还有丰臣国松手下的头目,就纷纷赶往多尔衮营地闹了起来。 “大清皇帝陛下,我们的人损失惨重,实在挡不住了,该派你们大清勇士上了吧?” 这个话,是指责多尔衮跑回神户后,让盟军守城,而他手中的两千大清军队却缩在城中,并不上城墙防守。 “这仗还怎么打?我们都是农夫出身,却还在这里拼死抵抗。你们大清勇士平时不是吹得那么厉害么?为什么豫亲王会投降幕府?为什么从大阪退下来的时候,你们大清军队又会逃散了?” 这个头目指责的是,当初从大阪撤走之时,军队士气全无。但他们没想到,有清军将领竟然领着大约一千骑军,甚至扔下了他们的皇帝,仗着马速,跑得没影了,压根就没来神户。 他们一直仰仗为主心骨的大清,竟然接二连三地出现这样的事情,让他们深受打击。要不是幕府军队急追而来,他们内部都会先闹起来。 此时的多尔衮,或者说满清军队,在这些盟友的心目中,地位已经一落千丈。要不然的话,他们压根不敢来多尔衮面前闹事。 多尔衮身为满清皇帝,遇到这一连串的事情,心情很是不好。不过脸上,还是露出微笑来安慰这些盟友道:“大家再坚持坚持,朕在想办法,定能打败敌人的。” 他这种话,此时此景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城外的幕府军队,光是数量上,就比城内军队要多至少两倍。而如今城内人心惶惶,士气全无的情况下,就更是难打了。要不是这个残破城墙还能将就下,估计只要一场野战下来,这边就是要全军覆没了。 “你能想什么办法,天降神兵么?就你们清国这两千步军能击败城外那么多军队?” “对,你们清军其实也就是银枪蜡烛头,没想到连亲王都能是软蛋,还剩两千人顶个屁用!” “你就不要找理由了,干脆点,要死大家一起死,怎么的都要出分力吧,我们已经守了一天城了,你们清国军队这两千人,怎么的都该上上城墙了吧?” “……” 这些人火气上来了,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直接“你你你”上了。 多尔衮见这些人压根就不想听他的,挤出来的那点笑容就没有了。原本他的心情就不好,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自己了。 这么想着,多尔衮冷着脸,大声强调道:”朕说了,朕会打败城外的敌人。“ 说完之后,他当即下旨道:“来啊,把他们都请出去!” 他的侍卫,早就对这些矮矬子的无礼而恼火万分了,此时一听旨意,立刻蜂拥而上,俯视着那些头目,手扶刀柄,横眉冷对。似乎要一个不对付,就会拔刀砍过去。 面对这些建虏的强势,这些倭人盟友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忍声吞气地退去。 不过当他们刚要走出去时,就又听到身后传来多尔衮的声音,语气冰冷:“如果城破,大家都一起死。眼下这种情况,城外敌人自觉大局在握,根本不会真心接受你们的头像。而且退一步来说,就算城外的敌人能接受你们的投降,那德川家光也不会接受你们的投降。不要忘记了,如今的九州和本州这片,或者再加上四国已经成什么样子了,德川家光绝对不会饶过你们的。” 这些头目一听,不由得一个个心里直骂娘,搞成这个样子,还不是你们这群建虏肆无忌惮地带头杀戮。如今倒好,这些罪过都要我们来承担了? 想归这么想,这些头目最终还是有点无奈,不得不承认这大清皇帝说得有点道理。 那如今还能怎么办?能多活一日算一日吧! 等这些人离去之后,多尔衮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自言自语地说道:“还要坚持一个晚上,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说完之后,他又眉头紧锁,忍不住想道:“豪格到底去哪里了呢?难道是回九州,可回九州的话,那也是一个死地,有什么用处?” 他从城头那边倭人的反应推断,豪格的那支军队应该没有完蛋。要不然的话,大几千的人马,庞大的船队,就在那海峡之内,怎么样都能有些动静,而不会这样悄然无声地就被倭人水师击沉在海底。 始终想不明白,最终多尔衮一声叹息,不再去想了。 如今的局势,对于大清来说,已经是非常坏了。如果说一年前,多尔衮还有信心征伐倭国,最后占为己有。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有这个念头了。 唉,不管怎么样,先过了今晚再说吧! 夜幕很快降临,这一夜,多尔衮不敢睡觉,派出亲卫,上了城墙去巡查,督促盟军提高警惕,严防死守。 城外幕府军果然是想趁着夜色的掩护,不想给城里的建虏和叛逆有重振士气的机会,骚扰,强攻,偷城,各种手段都用上,试图早点拿下神户,剿灭德川幕府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叛乱,立下一份天大的功劳出来。 虽然有几次,差点被德川幕府军得逞,甚至其中有一次,都已经攻进城里了。但多尔衮及时派出建虏军队,不分敌我,缺口处的一律杀,才把德川幕府军重新赶了出去。 当黎明降临的时候,折腾了一夜的德川幕府军终于退去。夜间参与攻城的,准备去休息,而白天轮班的,则已经在烧火做饭,准备开始白天的进攻。反正就一句话,不让城里的建虏和那些叛逆有喘气的机会。 城外的这些德川幕府军,都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因为他们从交手上就能感觉出来,城里的叛逆真得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应该很快就会崩了。 早上的第一场进攻即将开始,城里的多尔衮却一反常态,竟然自己披甲戴盔,领着他的那两千建虏在城内广场列阵。 那些盟友头目一听,纷纷赶过去,一个个都崩溃了,哭着喊着又闹了起来。 “陛下,皇帝陛下,您可不能弃我们而去啊!” “对啊,你们要是一突围,我们还怎么守?” “……” 也有不管不顾,就撕破脸的,直接骂上了。 “果然都是一群货色,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选你们当盟友,真是瞎了眼了!” “早知道你们清国是这样的,当初就不该起事和你们结盟!” “……” 面对这群矮矬子的丑陋嘴脸,多尔衮内心是非常厌恶的。不过表面上,他却严肃地厉声大喝道:“尔等想哪里去了?” 这一声喊,顿时就镇住了这些盟友头目。 多尔衮见此,稍微缓和了点语气,但依旧严肃地说道:“朕早已定下妙计,今日一早,敌军来袭,尔等守好城池,朕亦会亲自领军厮杀……” 他把定下的计策一说,顿时,这些倭人头目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没想到,多尔衮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安排。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反败为胜! 但有人就想不明白了,干脆问道:“大清皇帝陛下,您既然已经定下这等妙计,那为什么昨天不和我们说,让我们忧心了一天?” 多尔衮听了,心中暗道,要是告诉你们了,你们守城的时候神情不对,被城外敌人察觉的话,万一有了防备怎么办?而且,他其实是还想再耗一天城外敌人的锐气,可也看到,这神户实在守不到明天了。 心中是这么想着,不过他开口却说道:“这是我们唯一能转败为胜的机会,朕不得不慎重行事。诸位,应该是更在乎能赢吧?如此,其他就不用计较了!” 这些头目想想也是,就一个个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城外,战鼓声再次响起,德川幕府军再次开始了新的进攻。 宫本武藏这一次带着他的那些徒弟,就躲在后面批次的军卒中间,也要一起参与攻城。没办法,他没有完成德川家光交代的任务,如今,唯有寄希望混进城去,割下多尔衮的脑袋,才能将功抵过,甚至还有赏赐也不一定。 而之所以选择这次攻城,是他感觉城里士气全无,又被骚扰了一夜,因此,一次攻进城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等战事一起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了。感觉守城的叛逆怎么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至少比昨天的抵抗还要激烈。这一仗,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尸横遍野。 不过,终归是德川幕府军休息得好,士气高,城头上的叛逆渐渐地,有点抵挡不住了,好几处城墙缺口处已经被突破。 这么一来,城外的军队就乱了,都想抢首功,纷纷往那几个缺口处拥了过去。 宫本武藏正想带着他的徒弟过去时,却突然发现城内冒起了一股烟,很浓,直上云霄的那种。 这么一来,他就奇怪了,兵锋才刚撕开神户城墙的一个口子,怎么城里就冒出这么大的烟了呢? 他正在想着,却又突然听到一阵动静,转头看去,却见神户的城门打开。一队队的建虏全身盔甲,往城外杀了出来。就沿着攻城部队的侧翼攻击前进。 除此之外,宫本武藏还看到了那支建虏中间,竟然有建虏皇帝的旗号。 “巴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宫本武藏有点懵了。 如果说城守不住了,那也不像突围的样子,在往攻城军队的侧翼进攻,而不是往外杀去。但要是想解围的话,皇帝应该不用亲自出来厮杀吧,这也太危险了! 怎么回事?搞不懂! 德川幕府军队措不及防之下,特别是侧翼被攻击,顿时兵败如山倒,那些攻城军队被这两千建虏打得落花流水。 不过亏了德川幕府军有足够兵力,远处指挥的倭军将领一见满清皇帝都杀出来,顿时立刻派出剩下的军队,全都来围攻这支建虏军队。只要能消灭掉这支建虏军队,打下神户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宫本武藏虽然还没想明白,可也不管了,抢人头要紧,那可是钱,是军功,能让德川家光大悦的好东西。 神户这边,乱成了一片,城上城下,城里城外,到处都在厮杀。 直属多尔衮的建虏军队就算再勇猛,也是人而已,体力消耗后,就成了强弩之末,哪怕他们的装备精良,可在德川幕府军的围攻之下,开始出现大量伤亡。 看着这些,远处的幕府军将领不由得哈哈大笑,毕其功于一役,成了! 这仗结束,最好能活捉满清皇帝多尔衮,然后在他脖子上系一根绳子,就由那多铎牵着,回江户一起献给将军大人,估计将军大人会非常高兴吧! 他这么想着,不由得哈哈大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动静,似乎是有骑军过来。他有点好奇,转头一看,顿时一下傻在了那里。 1274 天皇呢? 只见远处,果然是一支骑军直扑战场而来,当先一面龙旗,迎风猎猎。骑士装束,全都是戴着避雷针的那种。只一看,就能认出来,这是建虏。 最为关键的是,这支骑军,攻击之势极为凶猛,很有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身后则是尘土滚滚,或者是骑军太多的原因,后续骑军都已经看不清了,只能看到不断地有骑军从尘土之中冒出来,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趋势。 这倭人将领看到的同时,其余人也都看到了。当然了,时刻在注意着的多尔衮就更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当即大喜,连忙让人一起用倭语大喊了起来:“皇太侄杀来了,豪格的援军到了……” 神户城下,正杀得激烈,可如今的动静,却让厮杀双方都不由得停了下。 随后,天主教军和丰臣国松手下的军队,顿时明白过来,确实是援军到了,个个大喜,一下爆发出了极强的战斗力。而那些德川幕府军,眼看着不知道多少建虏骑军杀过来,顿时一个个都慌了,十分战斗力能发挥出个五分就已经不错了。 建虏自登陆倭国一来,其强悍的战斗力早已经深入倭人之心,这么多骑军在这个时候杀过来,这仗还能打么?如今这个情况,让原本以为赢定了的德川幕府军很是意外,恐慌顿时从他们的心底滋生,并且越来越恐慌。 最终,也不知道是那些德川幕府军见机不妙,最先开始撤退,而后,立刻引起了其他德川幕府军的全面雪崩。 所谓兵败如山倒,不外如是! 宫本武藏眼睁睁地看着多尔衮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可却没有机会再去收割人头,心中带着无比的不甘,却也不敢上去送人头了,赶紧带着他的几个徒弟,争先恐后地赶紧撤退。 对于这种战事,建虏打得不要太熟悉。这支骑军,悄悄地降低了一点速度,就驱赶着德川幕府军逃命,捡落后的杀,挑想顽抗的杀,就是不让这支逃命的德川幕府军停下来,不让他们有喘气的机会,更不让他们有重组军队的机会。 于是,在神户到大阪的路上,就成了一条血路,一条用尸山血海铺出来的路。那些还有力气的满清余孽的同盟,忘记了疲惫,就跟在后面追杀捡漏,顺便抢些战利品。没办法,他们都快穷死了。 而多尔衮则没有追击,他环视四周,这一仗,虽然打赢了,可他的心情很是沉重。出城厮杀,最为激烈,哪怕他的手下装备精良,本身又悍勇无比,可德川幕府军毕竟太多了,带出城的两千大清精锐,最终还能站着的,目测已经不到一千人了,其中还有不少身上带伤。 也只有多尔衮自己知道,城外突然出现的这支骑军,其实压根就不是豪格的军队,而是英俄尔岱的那支一千来人的骑军。动静之所以这么大,完全是因为耍了点小把戏,后续骑兵的战马上,拖着树枝,带起更大的尘土,制造更大的动静而已。 一般来说,能出现这种绝境重生,反败为胜的战事,也多亏这些建虏都是老兵,英俄尔岱也是一名优秀的将领,知道要怎么配合,在战场上能适时采用最正确的战术。可是,这一仗下来,多尔衮估计,自己手中能有一千五百大清军队就已经不错了。 这么少的一点兵力,就是让他心情格外沉重的原因。这点兵力,不要说那消失的豪格如果再出现的话,根本没法压服他了。甚至就连倭国的那些盟友,都不会有多少人心存敬畏了。就算打败了德川幕府军,占领了这倭国,到时候谁说了算,还真不好说。 这么想着,多尔衮立刻也有了一个应对之策,至少能减缓这种情况。 于是,他叫过一名亲信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就让他快点去办事了。 此时的大阪城,已经全是一些伤卒和老弱,其他军队都被带去神户抢功劳了。城头上太冷,一个个都缩在避风处取暖,同时做着白日梦。 “你们说,现在神户应该打下来了吧?” “应该打下来了,那些敌人,也就是建虏比较强而已,可你们应该看到,被那多铎给搞得士气全无,都蔫了,就是再有战斗力,也发挥不出来了。这一点,我可以以百战老兵的身份保证,我这眼睛可是很毒的。” “也不全是,豪格那支军队都被我们击沉在海底了,这才是让建虏绝望的根本原因吧!” “其实你们不知道,四国的建虏被我们打得只剩下那个软骨头是没错,可那豪格,影子都没见,这是假的。” “……” 大部分人,都在聊天说话,他们也没避讳什么,甚至不少人还加大了一点声音,故意说给多铎听。 这多铎一开始的时候,脸上还有点羞愧之色,特别是听到说他是软骨头,没卵的男人这些评价他话的时候。不过到了后来,他似乎也放开了,遇到这种情况时,还讨好地挤出笑容回应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城外似乎有马蹄声传来。 “哈哈,该不会是报捷的使者到了吧?”有人猜着,便往外张望了起来。 不过也有人感觉不对,一边站起来看,一边说着自己的看法:”这马蹄声似乎有点多,需要那么多人回来报捷么?“ 不管他们怎么个想法,等他们看到城外的动静时,顿时都傻住了。 确实是有人回来了,是他们的人,可来得不是一个两个,而是稀稀疏疏地,一伙又一伙的,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有猛虎在他们的身后追赶,而他们在拼命逃跑一般。 “败了?”城头上的人,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可随后回过神来,又马上否认了这个念头。怎么可能?这边已经精锐尽出,追击那些已经没有士气,深受打击的敌人而已,怎么可能会败呢!兵力都多对方几倍啊!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特别是这些骑马逃回的,自然都是德川幕府军中的将领。 只一会的功夫,大阪立刻鸡飞狗跳了起来。所有人都慌了,神户只剩下老弱,前线大败,那这神户还怎么守? 等到城头看到远处有尘土飞扬,建虏的龙旗隐约可见时,大阪城里的倭人便再也忍不住,纷纷带着财物,或者从海路撤走,或者从陆路逃往名古屋去了。甚至有倭人在临走之前,点了火烧大阪。 多铎被软禁在一个屋子内,听到外面混乱的动静时,有点不明所以。不过很快就有人来强行把他带走,在这过程中,他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时,顿时,心情就无比的复杂。 然而,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又还能有什么其他想法不成! 不多的建虏,兴奋中的天主教军,还有丰臣国松手下的兵卒,等这些人到达大阪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不过就算这样,他们也还是非常兴奋的。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几天前从这里仓皇逃走的时候,如今竟然已经作为胜利者重新站在了这里。一直强攻不下的大阪,就将只是废墟而已了。 等天色将黒之时,多尔衮领着本部人马,终于抵达了这里。这个时候,所有盟友的头目,都对多尔衮毕恭毕敬,再也没有之前在神户的出口不逊。 多尔衮似乎也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带着微笑,安慰了下他们,说些鼓舞士气的话,然后才各自休息。 他们虽然是胜利者,可也都是累得要死。 但是,其他人都休息了,多尔衮的中军帐却还亮着烛光。此次战事最大的功臣,英俄尔岱带着忧虑向多尔衮请示道:“陛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没有了外人,多尔衮也是一脸愁容,皱着眉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盯着倭国地图,久久不语。 半天之后,他忽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问道:“豪格,会去哪里了呢?” 英俄尔岱听到,心中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如今,豪格手中的兵力,就成了大清决定下一步行动的关键。可是,英俄尔岱也迷惑了,豪格,去哪里了呢? 他们不知道,不过有的人,却很快知道豪格去哪里了。 名古屋,这里是德川幕府军重兵把守的地方。在四国捷报经过这里时,他们就向德川家光上了请战书,只是一直没等到回复,心中就很遗憾,估计大阪那边的建虏和那些叛逆,会被大阪军和江户军联手平定了吧? 然而,他们这种遗憾并没有保持多久,因为大阪的溃兵跑过来了。 这一下,名古屋这边的倭人全都难以置信,看猪头一样看着败退过来的这些人。 “什么?你们竟然就败了?这怎么可能?” “你们这么多人,占尽了优势,怎么会败的?” “豪格军队突袭,你是说豪格军队躲在神户那边?里应外合,关键时刻突袭,你们才败了?” “……” 虽然有点无法接受,可败军都逃回来了,再无法接受,这也是事实。于是,名古屋这边,就立刻开始写奏章,要飞报江户,奏于德川家光知道。 不过,他们还没有派出信使,从北面也逃来了一些人,带来了一个他们更加无法接受的消息。 “什么,江户遇袭,火光冲天?” “将军大人呢?没有逃出来么?怎么会这样?” “是豪格的军队,从海上来的?这不可能啊!神户那边不也是说豪格的军队么?怎么回事,难不成建虏有两个豪格?” “……” 所有人都懵了,不知道如今到底是个怎么样个情况。 原本的时候,江户那边的会更快一点报过来,只是豪格军队夜晚袭城的时候,是围着城池见人就杀,住在城外的倭人虽然看到江户城的火光冲天,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硬是耽搁了不少功夫,等到白天搞清楚了情况之后,才有人跑来报信。 名古屋这边,从大阪逃过来的败军,信誓旦旦地说豪格军队出现在神户,千军万马冲锋,他们才会败的。 而江户这边,则坚持说就是豪格军队,夜间偷袭,已经屠了江户,将军大人,十之八九落到了建虏手中。 这个时候,有人插嘴问了一句,天皇呢? 倭国的天皇原本是住在京都的,可京都毁于战火,还是丰臣秀吉统一倭国之后,才重新开始修筑。但规模什么的,包括城防,自然不会有多好。建虏登陆本州之后开始到处烧杀劫掠之后,基于天皇和其他倭国贵族的安全考虑,德川家光早已把他们都接去了江户。 听到有人问天皇,马上就有人回应道:“将军大人都可能不测了,天皇还能跑掉?”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震,坏了! 建虏的兽性,他们都是亲眼目睹过的。而如今的天皇,是才十二岁的女天皇啊! 最终,不管真的豪格在哪里,江户被袭,总是真的,勤王的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哪怕为时已晚,做做样子也总是要有的。 一顿扯皮,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接下来,又为兵力的分配出现了争执。 有的说,既然是勤王,那自然要多带兵马了;但又有的人说,要是把兵力都带走了,那大阪那边的建虏杀过来怎么办?名古屋还要不要了?名古屋要是失守了,谁来抗这个责任? 争来争去,又耽搁了不少时间,最终,还是斥候回报,说大阪那边的建虏消失了,似乎是退军了。意见不同的两派,最终才决定抽调大部分兵力去救援江户。 不过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出发,豪格领着军队,士气高昂地杀回来了。 如果就豪格自己的意见,他这时候肯定还在江户快活,但他身边有钱富贵提醒。 特别是钱富贵告诉豪格说:“如今已经打下了江户,这么大的事情,主子要是不回去的话,岂不等于锦衣夜行?而且这里是倭国都城,北方还有不少倭人军队,肯定会闻讯来救援的,我们要是不回去汇合,孤军在外的话,怕也有危险!” 就这两个理由,让豪格领军南下的。 1275 绝子绝孙 不过豪格这次领军往南打,他的做法就有点类似原本明末的流贼。 富裕的江户周边,被豪格的军队洗劫一空,所有的倭人百姓,都被驱赶着往南。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建虏亲自动手了,都是倭军旗的倭人在干这些。 虽然他们原本也是这种被掠夺倭人中的一员,可此时,他们的身份变了,成了剥削者,去剥削别人。以前是唯唯诺诺地底层倭人,如今却能对别人生杀予夺,一个不如意,就是砍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人性的疯狂,在他们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已经和平了一些年月的倭国,那经历过这种事情,军队所过之处,就是一片废墟,变得荒无人烟。而豪格的军队,则越滚越大,光是看人数的话,都能吓死沿途的小城守兵。 崇祯皇帝通过聊天群知道了这些情况,也不得不感慨一声,建虏就是个祸害,迟早要把他们都灭了才行。 倭国的战事在进行,他也就时不时地关注一下。 忽然,一条私聊冒出,崇祯皇帝点开一看,却是吴达济发过来的:”陛下,倭国的丰臣国松死了!“ “是病死的?”崇祯皇帝一听,有点奇怪地问道。毕竟他之前可没收到过,说德川幕府军有来攻打九州,那就不会是被杀,更不会是战死了。 “突然暴毙。”吴达济本身也有点奇怪地禀告道,“说是得了急病而死的。” 回复完了之后,他又立刻追加补充道,”丰臣国松死之前一天,有建虏从本州返回九州。“ 一般来说,突然暴毙,让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一般都是有阴谋。如果是普通百姓突然暴毙,那确实是有可能的,毕竟这个时候的医疗条件差,一个急性阑尾炎或者鱼骨头卡着嗓子之类的,都能让人立刻暴毙的。 可有地位的那些人,想要突然暴毙,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历史上的那些名人暴毙,一般都有阴谋论产生。 因此,崇祯皇帝一听这个消息,便立刻想到,丰臣国松很可能是被谋杀的。而像丰臣国松这样的人会被谋杀,那就只能是掌握倭国实际权力的建虏了。 之前钱富贵向豪格分析地那一套东西,其实是临时聊天群中,大家分析出来的,崇祯皇帝自然一清二楚。相对别人来说,他还知道豪格去了那里。这么一算起来,一个答案就有点显而易见了。 那就是多尔衮手中兵力不足,准确地说,是建虏本部人马不足,已经到了不足以威慑倭人了。在这种情况下,丰臣国松的存在,对多尔衮就是个威胁了。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得到结论:十之八九,丰臣国松就是多尔衮派人处死的! 如此一来,当年那个想侵略大明的丰臣秀吉,就真得是绝子绝孙了。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不由得有点好奇,多尔衮把丰臣国松干掉,似乎还是有点急切了,难道他在大阪那又打了败仗? 没有情报来源,搞不清楚这个事情。不过崇祯皇帝也不在意,就多尔衮的那点人马,打胜了又如何,对于将来大明登陆倭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如今,建虏最大一部的豪格那边,自己能彻底掌握在这里,这就已经差不多了。 呵呵,豪格差不多到名古屋了,且看他如何和重兵把守的名古屋对峙吧! 这么想了一会后,崇祯皇帝退出了聊天群,该干嘛干嘛去了。 倭国,当豪格领军出现在名古屋时,着实吓到了名古屋的幕府守军。他们在城头上看去,铺天盖地的,全都是人,数目远超名古屋守军数量。 一时之间,名古屋城头上,立刻严阵以待。 当然了,之所以那么多,其实绝大部分是那些裹挟而来的倭人百姓。但名古屋城头上不知道,他们还以为是和建虏勾结在一起的那些叛逆。 这时,已是正午时分,阳光还算是强烈,给大地上的人带来了温暖。但是,名古屋的守军却丝毫没有这些感觉,他们一个个地都很紧张。 基于当初多铎在大阪城头上,对于建虏的士气打击比较大,因此,倭人将领又把多铎拉到了城头上,让他向城外的建虏喊话,要再度打击他们的士气。 多铎很无奈,他心中清楚,自己的投降,能打击多尔衮所领军队的士气,可对于豪格来说,未必。但人在城内,身不由己,倭人让干啥,就只能干啥。 于是,多铎再次身穿满清豫亲王的服饰出现在名古屋城头上。 他只在城头一亮相,建虏探马就大吃一惊,实在是太显然,一眼就看到了。而且建虏就那么一点人在倭国,而多铎好歹是亲王,只要是建虏,基本都认得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连忙回禀豪格。 豪格一听,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出来观阵。定睛看去,发现城头上那人,果然是自己最厌恶的人之一,多铎! 看到他出来,在倭人的催促之下,多铎大声喊话道:“豪格,你们降了吧,大清已经完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顿时也震慑了城外建虏。 什么意思?大清已经完了?难道说多尔衮所部大清军队被德川幕府军消灭了? 四国岛上的多铎所部会被消灭,他们是有预期的。但多尔衮要是被消灭的话,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就算是对多铎不爽的豪格,一时之间,也被这个想象中的结果吓到了。 城头上,倭人一看多铎开口,果然打击了城外建虏的士气,不由得大为欣喜,连忙催促多铎再接再厉,继续打击城外建虏的士气,甚至想着,要是由此说服城外建虏投降,那就是最好了! 不过显然不可能,不说豪格不可能投降,就是他身边的钱富贵,也不会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多尔衮所部有没有败,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因此,对于多铎的话,他是最先回过神来,立刻在豪格身后低声说道:“主子,多尔衮那边怎么样我们不知道,可倭国天皇和将军可是真正被我们消灭了。没有多尔衮又如何,这倭国,不都是主子您的么?” 豪格一听,立刻回过神来。 对啊!老子把你们倭国最为重要的两个人都干了,这才是大胜!多尔衮死了就死了,还省了自己逼他交出皇帝之位! 豪格也是打惯了仗,是久在军中之人,自然知道军队士气不能弱,于是,立刻让人大喊道:“多铎你个叛徒,竟然投降了倭人!如此没脸没臊,给大清丢脸,等回头抓住了你,就让你当一个真正没卵的人!” 要是一开始有人这么骂的话,估计多铎会觉得丢脸,可此时他都已经习惯了,听到这话,只是恼怒,立刻主动大声喝骂了起来:“豪格你个蠢猪,大清皇帝都已经没了,就你们这点人马,还能干什么,早点投降还有可能赦免。两黄旗的兄弟们,豪格就是一个蠢猪,你们跟着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以前的时候,多铎骂豪格蠢猪,他是绝对会暴跳如雷的。可此次,没有钱富贵安抚,他竟然也没有发怒,反而哈哈大笑道:“多尔衮死了,那本太侄就是大清皇帝了。还有,朕让你看一样东西,就知道朕的本事如何!” 说完之后,他手一挥,一名亲卫就拿出了一件东西。 城头上的多铎和倭人都有点好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其中也有人心中有点不妙的感觉,因为他们大概猜出了什么。 看不清楚不要紧,就见那名亲卫骑马驰近城下,举着那东西,绕城而跑,同时大声喊道:“德川家光的首级在此,尔等看清楚了!德川家光的首级在此,尔等看清楚了……” 原本名古屋的倭人,还寄希望于德川家光能逃出来,毕竟是存在这个可能性的。可此时一听,顿时大惊。再定睛看去,不少人认得确实是德川家光的脑袋。另外,他们还发现,那首级好像还有点奇怪。 那名亲卫提着东西跑了一圈,而后又回到豪格阵前,得到豪格示意之后,就见那名亲卫面对城头,再次大声喊道:“如今,这已是尿壶一个,今日就让你们看看。” 说完之后,竟然跳下马来,当众脱了裤子往那东西上尿。 德川幕府将军的首级,竟然做了如此用途! 顿时,城头上的倭人,一个个顿时涨红了脸,有人愤怒,有人吃惊,有人恐惧,反正各种表情都有。 而城外建虏这边,反应却是出奇地一致,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刚才听到多尔衮所部被灭而导致的士气低落,立刻不复存在。一个个笑得开心,笑得猖狂。 豪格见此,很是满意。 城头上,有人红了眼睛,抽出刀子就冲向多铎。所谓主辱臣死,还是有人忠于德川家光而羞愤难当,没法报复城外建虏,就想着报复城头上这个建虏了。 多铎一见,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躲闪了起来。 “巴格,站住,再跑试试看?”说着话,感觉没用,就又立刻吩咐边上的军卒道,”抓住他!“ 多铎看到边上的倭人军卒挺着长枪指向他,没法再跑,脸色惨白,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道:“大人饶命,主子饶命,小人是投降了的啊,小人已经投降了,不关小人的事情啊……” 说着,眼睛瞅着,发现好像没什么用,多铎连忙用手一指外面道:“小人还有用的,可以继续骂那豪格,劝降城外大清勇士。小人是大清豫亲王,身份在这里,劝多了肯定有人会听的,再给小人一个机会……!” 看到这个情况,终于有人伸手拦了下,示意多铎向城外喊话。 实在是没办法,将军大人的首级被建虏做成了尿壶,还当着两军阵前侮辱,这实在是太打击士气了。 多铎连忙点头,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小心地看看那把原本要砍向自己的明晃晃的刀,最后才面对城外站好,深吸一口气之后,便大声喊话起来:“你们都听好了,本亲王告诉你们,跟着豪格那蠢货是没有前途的。你们两黄旗加起来,一共也就三千来人而已,就这么一点人,还能干什么?” 喊到这里,他又转头小心地看下,而后再转回头,继续用心喊话道:“看看你们的同伙,都是一群只会吃饭拉屎的杂碎而已,这种人是不可能有战斗力的。再说了,他们都是倭人,心思肯定不和大清一样的。他们那么多人,你们才这么一点人,怎么管他们,小心被他们造反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到他的喊话,城外建虏都是默不作声。他们中,有的人是震惊多铎的言论,有的人则是心有所感,在他们看来,如果其他大清军队都已经灭了的话,靠他们两黄旗这点人,要想在倭国顺利地统治,确实非常难。另外,他们感觉多铎说得也没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回头要是闹翻的话,人家是多少人,自己多少人,好像根本没法比。 这么想着,他们刚才兴奋起来的情绪,很明显又回落了不少。 名古屋城头上的倭人一见,顿时都有点激动起来了。没想到这一点骨头都没有的多铎,好像还真有点用,说得城外那些建虏明显情绪低落下来了。 虽然他们不奢求多铎真能劝降城外的敌人,不过他们总带了点希望,就让多铎多说一会,管他说什么,只要能继续打击城外敌人的士气就成。 而豪格左右环顾了一下,看到情况有点不好,顿时就恼了,张口大骂道:“你他娘的没卵,狗娘养的东西,大清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东西,有本事下来,老子剁了你……” 听到这话,他身后的钱富贵,表情有点丰富。果然是蠢猪,这话到底是骂谁呢? 他转头环顾看看,发现两黄旗的建虏,估计也被这对活宝给震惊了,豪格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英明形象,正在崩溃中。要是他们确认自己的主子,真是蠢猪的话,估计士气真要完了。 倭国的幕府军还有很多,建虏这边就这么垮了可不好,必须要改变一下才行。 这么想着,钱富贵便伸手偷偷地拉了拉豪格的后衣。 1276 朕如此高大威猛 豪格正骂得起劲,感觉到有人拉自己,便立刻转头,就准备发飙。心情正不好着,谁又敢来摸老虎屁股了? 不过还没等他转回头去,站他后面的钱富贵便低声说道:“主子,是奴才!” 一听这话,豪格立刻听出是钱富贵的声音,同时也马上明白过来,肯定是钱富贵有什么鬼点子。 这么一想,他又立刻把头转了回去,装模作样地看着城头上的多铎,小声地问道:“有什么妙计么?” “主子,这样对骂有失您的身份,也无法提振我们的士气。”钱富贵就在他身后,不着痕迹地低声提醒道,“天皇才是倭国名义上的皇帝,要是主子也是倭国的皇帝,那不管是大清勇士,还是倭人,就全都是主子的子民,也就不存在异族不异族了。” 一听这话,豪格很想转过头去,不过还是忍住了,眼睛看着前面,却低声训斥钱富贵说道:“可是,本太侄又不是倭国的皇帝,你昏头了?” “主子,您不是把那天皇给睡了么?”钱富贵连忙再次提醒道,“这个时候正好公布出来,您是大清皇太侄,大清皇帝没了,主子您就是大清皇帝了。大清皇帝娶倭国天皇,两家就是一家,主子不就是倭国的皇帝了么!” 一听这话,豪格忍不住大喜,当即仰天大笑了起来。亏了这奴才的提醒,要不,自己把这事给忘记了! 哈哈,以后自己就是倭国的皇帝了,这番成就,也算是大清之中少有了的吧! 他这个动作,让名古屋城上城下的人,都有点懵。他们都搞不懂,怎么豪格骂着骂着就自己在得意地大笑了?这是怎么回事? 哪怕觉得自己了解豪格的多铎,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也不以为意,反正豪格就是个蠢猪,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 除了豪格的亲卫,知道豪格的突然变化和钱富贵偷偷在豪格背后说话有关之外,其他人都不清楚钱富贵的小动作,因此,他们能搞懂就怪了。 豪格笑完之后,用手一指名古屋城头,带着得意之色大声喝道:“你们等着,睁大眼睛看好了!” 说完之后,他一带缰绳,调转马头往后面而去。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就看着豪格,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到底要他们看什么东西? 只见豪格径直到了后面的一辆华丽的马车上,一跃下马,钻进了那马车里面。 看到这,大部分人不知道那马车里是什么的,就更懵了。豪格该不会就这样晾着大家,然后他自己去睡觉了吧? 而知道那马车里是什么的,则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一个个都高兴了起来。被豫亲王给骂得,都忘记这事了。 只一会的功夫,就见豪格抱着一个娇小的女人钻出了马车,纵身一跃,也算是骑术了得,直接骑回了他的战马,双腿一夹,驱马重新走向阵前。 “……”这一下,不明所以的那些人就彻底懵了,这两军交战呢,抱个女人到阵前来是什么意思? 当众亲热一下?还是猴急管不住下半身,刚对骂了几句之后,就忍不住需要女人解决一下了?这……这好像不可思议啊! 反正,那些不知道底细的人,一个个惊诧莫名,就都盯着豪格看,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 只见豪格来到阵前之后,把那女的放他前面,让她面对城头。不过,这女人低着头,似乎羞于见人。这让他有点恼了,异环抱着女人的手一用力,不知道抓哪了,疼得那女人一下扬起了头。 “你要不老实的,不乖乖听话的,信不信朕让我大清勇士就在这里搞你?”豪格很是不满,厉声威胁了一句。 那女人听了,吓得人都在发抖,没有办法,就算家族再乱伦,可她也受不了在两军阵前被人搞,就只好配合豪格了。豪格说让她抬起头,她就只有抬起头来。 豪格见此,才算是满意,而后大声对名古屋城头上大喊道:“看到没有,你们明正天皇就在朕手里,看清楚,朕可不会糊弄你们,朕抱着的,就是你们如假包换的明正天皇!”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城头城外,几乎所有倭人都大吃一惊。对他们来说,虽然天皇在幕府时代,是没有实权的。可这终归是他们的王,一直以来的王。可以说,天皇的影响,在底层倭人中是最大的。 明正天皇在豪格怀中,这样的出场,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一时之间,很多倭人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城头上的倭人,是敌对关系,可明正天皇落在敌人手中,这还怎么打? 而城下的倭人,看到明正天皇在大清皇帝怀里,顿时,都是精神一振。当然,这不包括那些被裹挟而来的倭人百姓,他们刚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根本顾不上天皇。 这一次,轮到城头上的倭人将领担心了,他看看城头上自己的手下反应,急中生智,连忙大喊道:“休要骗人,找一个假的来糊弄我们,难道我们就会上当不成?” 看到城头上的反应,豪格就算性格鲁莽,却也知道有效果,顿时就兴奋了起来,又厉声大喝道:“假不假,你心里没一点数么?” 说完之后,他又低声对怀里的女人威胁道:“听我的话,说话,证明自己!” 那女人没办法,似乎调整了片刻之后,就开口对城头上喊话了。她是真正的明正天皇,自己开口说一些事情,自然都是真的。 豪格后面的钱富贵,心中一声叹,转回去到那华丽的马车上,翻出了明正天皇的凭证,而后再来到阵前,配合着明正天皇的说话,高高地举了起来。 这种形势下,城头上的质疑就显得苍白无力了。 豪格看得很兴奋,不由得大喊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明正天皇已经嫁给朕了,以后朕也是你们的天皇,快快投降,朕可以既往不咎!”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城上城下的倭人,又是一片哗然,就连那些被裹挟而来的百姓,也都震惊于此,一时之间,忘记了自身的伤痛。 城头上的倭人将领,见此大急,无奈之下大声喊道:“天皇的血统高贵无比,怎么能外嫁,这是不可能的!” 历代以来,倭国的天皇,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高贵,只在自己的家族婚娶,因此,历代天皇,什么爷爷娶了侄女之类的近亲结婚,不要太常见。也是因此,城头上的倭人将领,才有此一说。 豪格一听,压根不在意,当即大喊道:“朕是大清皇帝,要说血统,比你们这岛国的血统更是高贵。看看你们,一个个长得这么矮矬,就这血统,能好到哪里去?朕娶了你们天皇,那是给你们面子,是你们的福气,你们的天皇,是非常开心的,朕如此高大威猛,你们的天皇不要太享受了,哈哈哈……” 所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豪格一开始还根据钱富贵的指点说话,可终究就是那样一个货,说到得意之处,又开始不靠谱了。 那些建虏一听他们主子这话,都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那种你懂的意味。 而城头上的倭人,一个个面色涨得通红。血统论,还真没法在豪格面前说。 豪格心中从来没有像这样痛快过,一手扭过怀中女人的脸,往她脸上“吧嗒”一下,猛地亲了一口,哈哈大笑一声后,吩咐她道:“喊话,说你自愿嫁给朕的。以后我们的孩子,还是倭国的皇帝!”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对于一个才十二岁的女人来说,这一切都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哪怕她是天皇,也是一样。虽然她因为是德川秀忠的外孙女,因此得以七岁登基成为天皇,可正是因为这样,其实就更少经历过事情。 之前时候,落到豪格手中,被豪格蹂躏,如今又被豪格威胁,明正天皇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照做。 在她喊话之后,豪格就又兴奋地大声喊道:“听到没有,朕再说一次,以后朕就是你们的天皇,大清和倭国就是一家。你们现在投降,朕既往不咎!” 虽然明正天皇的出现,这种局势的出现,对于倭人是个非常大的打击,比他们的幕府将军首级被做成尿壶还要受打击,可是,就这样嘴巴动动,名古屋城里的倭人就真得会投降,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终归,城里倭人的士气,是已经低落到了一个极点。 嘴炮没用,最终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 豪格下令攻城,驱赶着那些裹挟而来的倭人百姓攻城,一时之间,名古屋这边再次尸横遍野,战事惨烈。 但是名古屋的幕府军虽然士气低落,可终归是重兵驻守,光靠这种攻城,至少短时间内还是没有效果的。战局,暂时就僵持了起来。 不过在名古屋发生的一切,就快速在倭国传播了开来。江户以北,或者远离江户的那些大名,原本还领兵勤王的,听到说德川家光的首级被建虏做成尿壶,明正天皇又在阵前亲口说嫁给了建虏皇帝,顿时,他们就失去了勤王的理由。 面对这种局势,很多大名都知道,以前的战国时代怕是又要来临了,最终谁是倭国的真正掌权者,就要靠手里的实力说话。 于是,不少大名立刻返回自己的地盘,开始积极扩张自己的势力,准备开始争夺天下。 当然,也有一些实力弱一些的大名,则想着早点投靠明正天皇,获取能捞取一点从龙之功。当然了,这个所谓的从龙之功的龙,当然不是明正天皇本人,而是娶了明正天皇的大清皇帝。 在他们看来,这个新的大清皇帝,竟然都能把德川家光给杀了,还把首级做成了尿壶,由此可见,他的能力肯定非常厉害。倭国的将来,很可能会落在他手中。既然这样,早点投靠过去,岂不是在以后能捞取更多的资本? 有的时候,不得不说,大义的名份,还是有点用的。如果没有明正天皇在豪格这边,就未必有倭国大名去投靠他。 而满清余孽这边,多尔衮从大阪撤军之后,就怕幕府军队反攻,因此是连夜撤军,回了广岛大本营。之后,他一边下旨让九州的朝鲜人尽快赶去汇合,一边开始整合联军。这么做也实在没办法,建虏人数太少,是个非常大的隐患。 谁知,九州的朝鲜人还没有赶过来,豪格的消息却先一步传了回来。 “什么?你说什么?”多尔衮震惊地一下从椅子上,几乎是跳了起来,盯着探马失声问道,“豪格打下了江户?把德川家光杀了,还把明正天皇给娶了?“ 他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之色,就好像比活见鬼还要活见鬼一样! 其他正在议事的满清头目,也同样是和他们主子一个脸色。特别是英俄尔岱,说句实话,他自认为是一名智将,是个有脑子的人,因此心里其实一直是看不起头脑简单、性格鲁莽的豪格。于是,他原来越是这种心理,此时就越是震惊了。 豪格竟然这么厉害?这……这怎么可能? 他自然不知道,豪格的背后,那可是有一个超豪华的智囊团在帮他。要不然,还真以为会突然开窍啊! “陛下,千真万确!”探马兴奋地连连点头禀告道,“就在名古屋城下,皇太侄向所有人展示了用德川家光首级做成的尿壶,而且还当众抱着明正天皇,那明正天皇也向所有人说嫁给了皇太侄,并要求所有倭人向皇太侄臣服!” 多尔衮听了,脸上还是难以置信之色,又连忙追问道:“快,说说具体的情况,朕要知道具体的!” 探马一听,便详细地讲述他打听到的消息。 听着听着,多尔衮的脸色,先是从震惊变得欣喜,最后却是一脸严肃,带着一点忧虑。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缓缓坐回椅子的时候,差点坐了个空,亏了戎马生涯,反应敏捷,才没有跌倒。 1277 一定要遍及全球 这种情况下,有一名建虏头目却会错了意,欣喜地奏道:“奴才也像陛下一样高兴坏了,这真是我大清的大喜事啊!皇太侄那边还有两千多人马,加上我们这边,终于可以不用担忧那些倭人了。” 他这么说,其实是想帮多尔衮缓解下差点跌倒的尴尬,却暴露了他的政治智商为负的事实。英俄尔岱听了,眼睛一闭,根本不想看他。 多尔衮涨红了脸,厉声喝道:“你个猪,没听到豪格自称大清皇帝了么?” 看到脾气一向好的他,竟然也发脾气,这人有点不解,却也吓到了,连忙带着一丝战战兢兢地神态回复道:“皇太侄不知道我们还活着,才……才自称大明皇帝的吧?等他知道了,那他自然还是皇太侄了!陛下是大清皇帝,这可是铁一般的事实!” 呵呵,铁一般的事实有用么?多尔衮心中想着,有点懒得理这个智商欠费的家伙了。他自己在心中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哪怕豪格知道自己还活着,也不会再想当回他的皇太侄。搞不好肯定会以他的大功为凭借,要自己退位,把皇帝之位让给他。 要知道,之前的时候,他就不服气自己当了大清皇帝,如果不是自己手中掌握了足够的大清军队,当初就有两个大清皇帝了!就这样,当年还差点为了大清皇位打起来。 想着这些,多尔衮感觉份外的头疼。自己的手下,在听到豪格的战绩之后,如今怕是难免有豪格的仰慕者了。原本自己这边就比豪格那边力弱,两边合并的话,看来是要尽量避免了!不然,难道自己还把皇位让出来? 可倭国就这么大,有点价值的地盘就更是少得可怜,再怎么样也总有相遇的时候吧? 想着这些,多尔衮一时之间,也有点茫然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感觉,出现这种情况,还不如豪格那边真被幕府军给击沉喂鱼去了呢! 没过多久,吴达济奉旨带着一千多朝鲜人到达本州,了解到情况后,通过聊天群向崇祯皇帝禀告了这边的情况。 豪格那边,也知道了多尔衮还活着,由此,钱富贵自然也了解到了情况,并也通过聊天群向崇祯皇帝禀告了情况。 不出多尔衮所料,就豪格本人来说,他都已经自称大清皇帝了,怎么可能会甘心把皇帝之位重新让出来! 对崇祯皇帝来说,就倭国目前的局势,他也不愿意豪格和多尔衮和睦相处。相对精明的多尔衮来说,他更愿意剩下的建虏掌握在豪格手中。因此,直接下旨给钱富贵,看着豪格,不给多尔衮以机会。 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钱富贵根据卢象升那边的提议,对豪格说道:“如今倭人大名来投,都是因为陛下娶了明正天皇,而倭人认为皇室血统要高贵,因此,陛下这大清皇帝的身份,可是不能少了的。也只有如此,陛下的实力,才能越来越壮大!” 豪格一听这话,就嚷嚷着要弄死多尔衮。因为不但多尔衮退位当太上皇,他不乐意,就是多尔衮和他换个位置,他也是不乐意。将来的皇帝继位者,必须是他和明正天皇生出来的儿子才行。 于是,这么一来,倭国的局势简直没法看,乱得犹如一团乱麻了。 德川幕府,实际上是已经不存在了。倭国的各地大名,有些实力的,蠢蠢欲动,为了有足够的粮食也好,还是为了他们的野心也罢,可是走上了吞并扩张之路。而那些没有实力的,则纷纷投靠名义上的倭国之主,成为了豪格的手下;又或者,互相之间结盟,一起在这乱世之中求生存;还有幕府军的死忠,则继续打着幕府的旗号苟延残喘。 倭人百姓,还分为几个部分,有加入天主教军的,也有怀念以前丰臣秀吉时代的,加入名义上还存在的丰臣国松军队,当然了,更多的是成为了倭国混乱的炮灰。 至于建虏这边,如今只剩下了豪格手中的三千多点的两黄旗精锐,还有多尔衮手中不到两千人的两白旗人马,这中间,不少还带一定的残疾。实在是之前神户那一战,打得太艰难了。全部算起来,倭国的建虏其实也就五千来人,比起他们当初登陆倭国的时候,少了一半还多。就算这样,如今因为两个满清皇帝的问题,在事实上,双方是分裂的。 倭国的这些乱局,只能是苦了倭国的百姓。原本倭国就是贫瘠之地,如今各地战乱,民生就更是凋敝,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就是最真实的写照。各地势力都想扩张,而前提是要有粮食,因此都在疯狂囤积掠夺粮食。但是,频繁的战争,导致不多的粮田被荒废,又进一步加剧了倭国的粮荒。 初夏时分,崇祯皇帝得到这个情况,便下旨给朝鲜那边,再准备一下,就可以进军倭国了。要是任凭倭国各地势力闹下去的话,回过头来,大明占领了倭国之后的灾后重建工作,就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了。另外,如今大明正在向全球扩张,大明人口原本就有点精神了,倭人要是被杀得太多,那也是个麻烦。 这道旨意一出,大明这边开往朝鲜的军队,便加快了速度,粮草物资的运送,也加快了速度,海军的集结也加快了速度。一时之间,朝鲜南部,以釜山等几个港口的区域,几乎全部都是对倭作战部队。卢象升这个辽东总督,如今也已经移驻到这里,准备倭国战事。 这一天,釜山海面上,又出现了三四十艘大明海军的风帆船只。有点奇怪的是,明明挂着都是大明的国旗,可在其中一艘风帆船上,却站着几个白人。 马上就要进入港口了,看到远处港口外面有战船正在变换阵型进行操练,目测至少有五十艘战舰和其他配套船只。另外,在港口里,则停着密密麻麻地大明海军战船,根本数不过来。 见此情况,船头上其中一个白人不由得用稍微有点别扭的大明官话惊讶道:“哇,这么多战舰啊,整个欧洲,就算几个强国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吧?” 他边上的大胡子,也就是约翰一听,当即摇头道:“你别忘记了,这里还只是大明的一部分战舰而已,本国沿海要战舰巡视吧,还有南洋那边,要驻扎战舰吧,另外孟加拉那边,听说也驻扎了不少战舰。我敢肯定,如今大明的战舰,已经比整个欧洲都要多了!” 听到这番有理有据的分析,这些白人不由得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后,其中一人才感慨道:“幸好我们以后也是大明人了,我们是站在强者的一边!” 约翰听了,看了同伴一眼,而后真心实意地说道:“如今我们都已经加入大明海军了。如果只是当个最底层的军卒,并不能让我们在这天堂般的地方好好享受。记得出发前,上面交代下来的么?只要我们能在北美洲西海岸建立好永久营地并返回,我们就都能升小旗了。如果在这其中,立下军功的话,还可以有田地赐下……”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就有同伴连连点头,打断了他说话道:“这么要紧的话,我们肯定记得了。大明这边,和我们欧洲那边可不一样。这里是按军功算的,不是抢财物的,区别大了。” “呵呵,说得对!”约翰一听,带着笑容,非常正经地说道:“欧洲那些,就是强盗,可我们现在,可是大明正规海军,是正规海军哦!” 听到这话,这些西洋人,不,已经是大明人,一个个都抬头挺胸,站得笔直,很明显能看出来,他们身为全球最强海军中的一员,而且是正规的一员,已经有了很大的自豪感。 这支舰队缓缓地靠岸,所有船员都在釜山休整。让约翰等人没想到的是,这边最高的大明官员,辽东总督竟然要见他们,这让他们一个个都非常地兴奋。 他们虽然是分属海军,但以前大明北方的海军,其实就是登莱水师发展而来的。而登莱水师,则归卢象升管辖。对于这个老主官,他的传奇,是每个军卒都津津乐道的。也因此,约翰等人,对卢象升的威名,也是如雷贯耳,并不只是因为他的官位高而已。 走出营帐,随着传令兵往临时设置在釜山的总督府而去。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大明军卒,大明军队的营帐,望都望不到边,可却一切都井井有条。走在营中,干净整洁,巡哨的军卒,站岗的军卒,全都各司其职。这一切,在欧洲真得很少看到。 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的兴趣都集中在卢象升身上,低声讨论道:“听说,总督大人力大无穷,上百斤的大刀,根本不叫事儿。还有最硬的弓,都能轻松拉开,而且还是指哪射哪!” “这还是其次,听说总督大人带着骠骑营所向无敌,大明的敌人闻风丧胆,是真正的战神!” “但问题是总督大人好像是进士出身啊,就是读书人而已,却能这么厉害,实在是难以想象!” “……” 听到他们的低声讨论,走在最前面的舰队监军,带着自豪感转回头,向这些新同袍介绍起了总督大人的事迹。他是出自原来登莱水师的,因此在卢象升担任登莱巡抚之后的事情,基本上都清楚。由他讲出来,听得约翰等人一个个静心屏气,就怕遗漏一点。 不过很遗憾,还没有讲完,就已经走到总督行辕了。一行人不敢再低声议论,一个个整理仪容,准备前去见传说中的战神,对,约翰等人的心目中,卢象升就是战神! 在大明好歹是待了将近一年,对于大明的礼仪自然是都知道了的。进入行辕,去见卢象升时,都一板一眼,非常地认真。 主位上的卢象升,看着底下这些新的大明人行礼,感觉稍微有点怪怪的。 以前的时候,不是没见过西夷,不过最多是传教士,雇佣兵之类。可眼前这些白人,却是成为了为大明征战四方的大明军卒,是真正的大明人了,在做着和大明人一模一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外貌差异,都不会把他们当作以前的西夷了。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大明更强大了!卢象升心中想着,便开口询问他们,有关此去美洲的情况。 这次前往美洲,是由三十艘船组成。其中运输船有二十艘,战舰有十艘,统领是一名海军参将,当然了,各级监军是肯定有的。约翰等人领航,就趁着六月太平洋暖流前往北美洲,先期在后世的旧金山或者洛杉矶一带建立永久驻地,成为大明在美洲的第一个据点。而后,明年约翰等人会沿着西班牙宝船的路线返回吕宋,再回到大明完成一次往返。 之所以要这么做,是这条航线,大明海军的战船也必须要走一趟才行。如果只是消息互通的话,有聊天群成员在,压根就不用这些船只返回,就能知道美洲的情况。 卢象升听着约翰在介绍航线的情况,并没有多问,倒是在约翰介绍南北美洲时,才会时不时打断他问下话。从崇祯皇帝那里听来有关美洲的情况,和从约翰这边面对面听到美洲的情况,这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听着听着,卢象升不由得在心中份外赞成崇祯皇帝,这南北美洲如此富饶之地,要是大明不取之,岂不是暴殄天物! 听完介绍之后,卢象升当即表态,让他们在釜山尽量补给充足再出发。在勉励了他们之后,才让他们退下了。 这些人不知道,但卢象升已经听崇祯皇帝提过一次。等大明占领倭国之后,崇祯皇帝还有意思,要派船队沿着倭国一路北上,从很北的地方跨过太平洋,前去美洲,而不是只寄希望于一条航线。 崇祯皇帝所想的新路线,就是沿着千岛群岛北上,到达后世的堪察加半岛,然后一路可以沿着阿留申群岛前往拉斯加半岛,另外一路则继续北上,通过白令海峡去到阿拉斯加。 总之,以后大明海军,一定要遍及全球。 1278 扬州瘦马 崇祯九年六月初,正是借着太平洋暖流的东风,大明官方的第一支舰队,在约翰等人的指引下,离开朝鲜省釜山港口,踏上了前往北美洲的航线。 这支舰队里,每艘船上都有聊天群成员。因此,崇祯皇帝能通过聊天群实时知道这支舰队的情况。也因此,虽然他人已经到江南了,却也能知道这支舰队已经出发。 船只停靠到了扬州城码头,前几次基本上都是过扬州而不入,至少没有好好逛逛。这一次过来,崇祯皇帝终于决定在扬州走上一走。 下了船,崇祯皇帝发现扬州这边,似乎比以前更为繁华了。别的不说,就这港口,几次经过,崇祯皇帝还是有感受的,不管是岸边的船只,还是岸上的人流,全部要比印象中要多。 记得以前的时候,扬州码头这里,原本是货人不分的。如今环目四顾,那些纯粹运货的船,都已经是自己单独的一块区域,和客船停靠点隔开了。 码头上,房屋林立,沿着道路一直到扬州城墙。行人,旅客,闲人;男人,女人,小孩,各色人等,一眼望去,几乎都能看到。当然了,大部分是以男人为多。 “老爷,没想到扬州这么繁华啊!”袁贵妃看了好一会后,脸上带着一点惊讶说道。 崇祯皇帝听了,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道:“之前可没有现在这么繁华!” 这个袁贵妃,刚离京的时候,还有点拘束,如今走了这么远的路,终于放开了一些。这性子,还是太静了点。 边上护卫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听了,便带着点笑容,低声说道:“老爷放开了沿途收税,主要以买卖点收税为主,如此一来,各地货物南来北往,自然比起以前,是要繁华多了。” 说起来,这也和吏治有关。 以前的时候,虽然大明规定是三十税一。但是,比如路上的税卡是多如牛毛。 明代周辉,就在他的《金陵琐事》中记载了一个有关税收关卡的例子。 这个例子说得是万历二十八年,有个叫陆二的人决定异地贩卖灯草牟利,因为异地有价格差。可是,当他雇了一艘船出发之后,就先后遇到了当地知府派人设的税卡,知县派人设的税卡,京城回家休养的赵公公设的税卡,还有正规税卡点外,又有的临时税卡点,反正就是各种税卡,结果,陆二没到目的地就在中途被迫卖掉了灯草回家。要不然,真不够陪的。 当然了,这陆二做不成这个异地买卖的生意,那是因为他是普通人。如果他有背景,有功名在身,那有的税卡就不会收了。如果背景够硬,那基本上一个税卡都不会收。 这也就是原本历史上,虽然大明商业繁荣,其实是官僚商业繁荣,但是,朝廷却基本上收不到税的原因所在了。 但是在这个位面上,先是有孙传庭狠治商税,任何人,不管其背景如何,功名如何,一律按照大明律所规定的交税。这些原本被逃掉的税收,就能进国库了。 另外,崇祯皇帝革新了都察院制度,把都察院的分支院都设到了县一级。这个都察院的职责,不是管民,而是管官的。如果有官吏、乡绅不法之事,是允许百姓去都察院的分支院告状的。除此之外,厂卫的名头,随着之前几次大的事情,也已经重新打响了牌子。 如此一来,那些各地私自设卡收税的事情,自然就不会有了。如果王二再异地贩卖的话,就不用交那么多税,而是正儿八经地按照大明律规定的三十税一来缴纳。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大明的商业随即蓬勃发展起来。哪怕没有官员背景的商人,也能在如今这环境中从事商业贸易赚钱了。 由此,不止是扬州城,其他地方也一样,全都因为商业的兴盛而比以前要繁荣了。 崇祯皇帝其实不用刘兴祚来说,他心里也能明白。不再理会这个话题,抬头望了一眼后,当即一指码头那边最引人注目地一处酒楼道:“走,去看看哪里有没有好吃的!” 不知为何,贴身护卫的方正化一听这话,就想起了之前微服私访的时候,似乎总能遇到一些事情。这一次,该不会又会遇到吧? 这么想着,看到崇祯皇帝已经下船,他便连忙跟上,就随在皇帝和贵妃身后。可惜没有墨镜,光那眼睛扫来扫去,让别人一下就注意到他了。 领近的船只,也都在下客。有三五成群的,也有孤身一人的。崇祯皇帝是微服出巡,自然不会搞什么戒严,只是护卫的锦衣卫围在外侧,把皇帝和贵妃不着痕迹地护在里面。 刚走上码头,忽然,就看见前面一辆准备启动的马车上,帘子掀开,跳下一个小女孩,哭着往船只这边跑过来。 崇祯皇帝正东看看,西看看地,自然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情况。 这个小女孩,模样挺不错的,大概十岁左右,梨花带雨,喊着“姨夫,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在她的身后,有一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也从马车上跳下来,追着那小女孩,让她不要跑。 这小女孩大概是不想和亲人离别吧?崇祯皇帝看着这一幕,倒也没有多想。就这么站了下,便继续往前走了。倒是袁贵妃多盯了一眼,才跟上崇祯皇帝。 “回来干什么?”一个恼怒的声音响起,崇祯皇帝闻声转头看去,却见一个中年男人,衣着有点寒酸,正一脸恼怒地向那个跑过去的小女孩挥手,让她走,同时还说道,“都告诉你了,跟着这位妈妈,以后你吃香的喝辣的,多好的日子!”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的眉头不由得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停住,看着那边。 只见那小女孩跑得很快,后面那个女人追不上,很快就到了那男热面前,直接跪下,流着泪抬头说道:“姨夫,我很乖的,我能帮家里干活,我能赚好多钱的,不要把我卖了,我不去好不好?” 袁贵妃也早已停下,听到小女孩说这话之后,顿时脸上立刻露出不忍之色,在崇祯皇帝的耳边低声说道:“可怜的孩子!”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边。 就见那男人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环顾四周,看到周围不少人停下来看他这边,顿时,就有点恼了,低着头,训那小女孩道:“哭嚎个什么,这是让你去享福。再说了,你在我家都几年了,吃喝不要钱?都养不起你了……” 围观的人,大概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基本上也没人在意,低声说着话时,崇祯皇帝还听到了有两个男人的对话。 “这小女孩长得不错,嗓音也好,估计卖了不少钱。” “可不是,所谓扬州瘦马,估计这个小丫头调教调教之后,肯定能卖个大价钱!” 袁贵妃已经生有一个女儿,虽然年纪没有眼前这个小女孩大,可她心中却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不由得很是同情,对崇祯皇帝说道:“不知道这小女孩的父母知不知道?要是有可能,谁都不想卖自己孩子的吧?这个人只是姨夫,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很明显,她是想干涉这事。只是皇帝在,没经过皇帝同意,她不敢私自干涉。如果换了海兰珠,或者田贵妃的话,搞不定心中想什么,就直接说了。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点点头,正要上前,就见那后面追着的女人已经赶到了,有点踹气地说道:“你个小妮子,妈妈我又不会亏待你,好好学,五指不沾阳春雪,好日子在后头呢!” 那小女孩没理她,只是看着那个男人,继续哀求道:“姨夫,求求您,带我回去吧,我长大后一定会赚好多好多钱,报都不要,都给您……”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男人打断了,就听她厉声喝道:“够了,就这样!” 那女人也开始拉小女孩,要拉着她走了。 围观的人见此,便知道这个小插曲要结束,就都各自散了,准备各走各路。 但是,此时,崇祯皇帝却上前了,低喝一声道:“慢着!” 那女人一听,抬头一看。她的眼睛倒是毒的,一看崇祯皇帝的气质,还有他身边的随从,就知道这是个贵人,不敢得罪,依言先放了小女孩。 而那个男人,却是恼怒有别人管闲事,虽然他看着崇祯皇帝有家丁跟随,像个有钱人,却也不怕,当即说道:“这位公子,小孩子不懂事,惊扰到您了。” 看到崇祯皇帝的脸色似乎并不好看,他就又连忙解释道:“我是他姨夫,家里穷,给她找了条活路,没事。” 崇祯皇帝压根就不理她,只是低着头问那小女孩道:“你爹娘呢?” 小女孩一见有人理她,就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抬头看着崇祯皇帝,连忙回答道:“我爹两年前外出做生意一直没回,我娘在我爹走之后没多久就……就没了。我就在姨夫家……” “听,这位公子,我没说谎啊,我就是她姨夫。”那男人听到这里,就打断了小女孩说话道,“他爹肯定是死在外面了,两年多了,一点音讯都没有。我家里也不富裕,养了两年了,没办法,只能帮她找个更好的出路。” 这个年代,外出,不管是去干什么,都有很大的风险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客死异乡。两年多没有音讯,一般来说,很可能是在外头出事情了。 正是因为有这种常识,这个男人才会做主卖了这个小女孩。 但崇祯皇帝依旧没有理他,只是皱着眉头,两年前,那个时候还没有新的户籍制度,因此没有给全国百姓编写身份证号,有点难办。 他转头看了一脸同情的袁贵妃一眼,而后转回头问小女孩道:“你爹叫什么名字?” “我爹姓陈,名玄,字通贵,扬州仪真人氏。”小女孩认真地回答,甚至还说了是是怎么写的。 很显然,以前的时候,应该家境还可以,或者说父母都认识几个字,因此也都有教她。 江南这边,识字率确实比较高,家里条件稍微好些的,就算在童校开设之前,也是有相当一部分人会认识一些字的。 崇祯皇帝听了,立刻进入聊天群,去户籍文件夹里按照名字搜索。虽然不一定找得到,可终归是报了一分希望。 叫陈玄的人有不少,崇祯皇帝在这个基础上,再搜字,结果,满足条件的人,还真得有一个人。再看详细资料,去核对信息。 那个男人等了一会,看到这名贵公子好像有点愣神的样子,等了一会还没动静,就不耐烦了,转头一看,好像他的船要开了,也不说话,转身就走。反正钱已经拿到手,他也不想留在这应付了。 那女的一见,稍微犹豫了下,也想拉着那小女孩走了。 刘兴祚是知道皇帝大概在干什么,不过就算不知道,刚才皇上已经说了话,没他的允许,这面前的几个人也别想走。因此,他只是一个眼神,立刻,几名锦衣卫就上前两步,拦住了这对男女的去路。 一见这个情况,那个男人就有点恼了,当即喝道:“什么意思?我又没有犯法,你们要是仗势欺人的话,这里可是有都察院的!” 这年头,都察院对于官吏乡绅的震慑,也是比较大的。毕竟新官上任,还要三把火。新设地方衙门,要是开张了不搞下事情提高知名度,那都察院的地方分支岂不是成了摆设? 这男人就是这么想着,因此哪怕看着这个管闲事的像是贵公子,他也不怕! 那个女人倒是没有说话,面对锦衣卫的拦住,很听话地站住,同时放开了小女孩。她瞅瞅崇祯皇帝,又看看小女孩,心中有点舍不得。要不是看出这个小女孩有大卖的潜质,她还真不愿意去得罪贵公子,宁可这桩买卖黄了。 周围的人,看到这里有动静,不由得又围了过来。带着点好奇,围观者当起了吃瓜群众。 1279 聊天群的再次妙用 崇祯皇帝刚好这时从聊天群中退出来,听到了那男人的说话,不由得脸色一沉喝道:“你没犯法?狡辩!” 听到这话,围观的人群都是一愣,他们中好多之前不了解事情,此时一听这有人口买卖犯法,顿时就愤怒了。 在古代,虽然允许人口买卖,可同样是有不允许的。比如,类似后世那种拐卖,自战国以来就不允许,甚至可能处于绞刑,而买方则按罪减一等处理,同样不会放过。 人心都是肉长的,要是自己孩子被卖,这么一想,大部分人都盯向那男人,无声的表达愤怒,甚至有几个都准备在撩袖子了。 那男人一见,有点慌了,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她父母双亡,我是她姨父,家里养不活,因此不得已才给这位妈妈当了义女,给她一条活路的!” 一听这话,人群中刚才的愤怒一下就没了。这种事情,在大明朝其实还是很普遍的,也能理解。 这么想着,这些吃瓜群众不由得又转头看向那位贵公子,眼神中似乎怪他有点大惊小怪。 谁知崇祯皇帝确是一声冷笑道:“给她当义女,你收钱了没有?” 那男人听到这话,略微犹豫了会,看看周围的人,估计自己骗不了,就只好回答道:“我养了她两年,花了不少钱,家里穷,总要收点补贴家用吧?” “呵呵!”崇祯皇帝一声冷笑,而后一指那男人喝道,“看你的穿着,你有多穷?” 说到这里,他又一声喝道:“你的身份证号码是多少,报上来!” 吃瓜群众看看那男人,从衣着上看,确实不像家里穷得连个小女孩都买不起的。 “出门总要有点体面吧?”那男人马上辩解道,“我家里很穷,出门就这么一套行头而已。” 江南这边,从嘉靖年间开始,就慢慢地有了奢华之风,到崇祯初年最盛。奢华之风,变得虚伪。例如,宁可饿肚子,也要有体面。 因此,对于这男人的解释,吃瓜群众们倒也能接受。甚至连袁贵妃都理解了他的解释,只是转头看向那个还有泪痕的小女孩,还是有点怜惜。 崇祯皇帝没听到他回答自己,有关身份证号码的问题,也不在意,在他说完之后,忽然一声冷笑道:“你叫潘旭,扬州仪真人氏,好吃懒做,还好赌,两年来,把这女孩家的财产都输得差不多了。又欠下赌债,就把主意打到了这小女孩的头上,是否是这样?” 这男人,也就是潘旭,一听这话,顿时傻在了那里。他可不认得这位公子,可这位公子对自己的事情竟然如此清楚?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围观的吃瓜群众,听到这个情况,看到潘旭的反应,顿时都能肯定,这位贵公子所说,估计十之八九是真的。他们倒没想过为什么这位贵公子会如此清楚,只是对这潘旭很是愤怒,又对那小女孩很是同情,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谴责这个人渣。 潘旭被他们吵得回过神来,顿时恼怒了起来,用手挥了个大圆道:“管你们屁事,反正我是养不活她,给她找了条活路有错么?” 好赌输光家财,这已经成为事实了,那这小女孩,似乎也只有这条出路。这么一想,周围的这些人一下都闭嘴了,还能怎么着,最多只能同情下那小女孩,遇到了一个人渣姨夫了。 潘旭一见在周围人的反应,微微有点得意,不过他有点做贼心虚,便准备趁这个机会就走。 然而,崇祯皇帝却及时又开口喝道:“按大明律,严禁十岁以下人口买卖;十岁以上,如果本人不同意,也不得买卖。这位小姑娘很明显不是自愿的,被你给威逼利诱,这是事实!” 一听这话,潘旭顿时就傻了。 老掉牙的大明律,这个时候竟然有人能搬出来说。这不是大家都已经是默认了,谁还会在意这种大明律的啊! 其他围观的人一听,也都楞了下。 虽然大明律对于合法买卖人口和非常买卖人口有明确的规定。可是,从大明中叶开始,律法早已荒驰,这种人口的买卖,早已成为潜规则。就算是官府,也不会主动去管这个的。 可此时,有人却正儿八经地举出了这条大明律,也难怪这些习以为常的人都会愣住了。 潘旭回过神来,有点恼羞成怒道:“小孩子知道个什么?我是她姨夫,让她跟了这位妈妈,是为了她好。她现在恋家是不假,可等她长大了,就会知道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她好!” 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年级大一点的妇女,跟着出口对崇祯皇帝说道:“这位公子,强扭的瓜儿不甜。要是黄了这桩买卖,这位小女孩就算能回去,也肯定日子不会好过。要不,就算了吧!” “对啊,要不就算了吧。毕竟我们只是痛快了一下嘴而已,可这小女孩就有可能会有罪受。”另外也有年长者跟着叹气说道,“谁让她是寄在姨夫家呢!” …… 听到好几个人跟着劝,潘旭不由得又恢复了一点得意,拿眼看着崇祯皇帝,眼神似乎在说,天大地大,管你是谁,还能管到老子的家务事来? 袁贵妃也是不着痕迹地一拉崇祯皇帝的袖子,低声说道:“小女孩要是回去了,这人肯定会虐待她的。清官难断家务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崇祯皇帝忽然冷喝一声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匆忙要卖掉这小女孩,回头又说这小女孩走丢了之类的吧?” 这话犹如一记重锤,打在潘旭心中,打得他退了一步,一脸惊讶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就仿佛白日见鬼一般。 周围人看到这个情况,都吃了一惊,好像这里面还有隐情,顿时,一个个都非常地好奇。 崇祯皇帝有点不耐烦了,不等潘旭答复,便继续说道:“这位小女孩的父亲并未去世,只是去了异地经商把钱财赔了个精光,没法返乡,就在当地务工凑钱。三天前,她父亲发了个即时通讯回家,说今年会回来过年。你接到这份即时通讯后,害怕了,是不是?“ 一听这话,潘旭吓得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有点站立不稳,一脸惊容地盯着崇祯皇帝。 那小女孩也是惊呆了,抬头看看自己的姨夫,而后又看看面前的贵公子,有点难以置信。 围观的人群看到这个情况,却能从这潘旭的反应中看出来,看来这位贵公子又说对了。顿时,他们就愤怒了起来。 不过崇祯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完,继续盯着潘旭,厉声喝道:“要是我所料不差的话,她父亲觉得家里还有点钱,不担心他妻女的生活。可没想到,这小女孩的母亲很快就过世,而家里的钱财又被这姨夫给输了个精光。你就怕她父亲回家之后没法交代,所以才想要赶紧把她卖掉,对不对?” 潘旭只感觉天旋地转,这些事情,为什么眼前这人竟然都知道?这没道理啊!刚才这人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要问自己连襟的姓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是自己婆娘的姐姐在天之灵显灵了? 买女孩的那女人听到这些话后,已经吓到了,甚至都不没弄清楚面前年轻人的身份,下意识地腿一软,面对崇祯皇帝跪下,慌忙解释道:“奴家不知道这内情,奴家真不知道,奴家也是想着这小女孩可怜,因此才想着收为义女……” 听到这话,潘旭反应过来了,知道情况要糟,可他又岂能甘心,有点歇斯底里地喊道:“说得跟真的一样,你以为你是谁,瞎扯什么?什么即时通讯,我压根就没见过。什么人?我没空和你瞎扯!“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想跑。可是锦衣卫校尉就分布在他边上,又怎么可能让他跑掉,立刻有人上前挡住。 崇祯皇帝一声冷喝道:“拿下他,送交扬州知府,把情况说明,按大明律处置!” “是!”一名锦衣卫小旗立刻答应一声。 崇祯皇帝接着转头看向那买小女孩的女人,见她要解释,压根就不理,直接开口说道:“你明知小女孩不愿意,却还追着想成交这笔买卖,无非是看到这小女孩长得漂亮,嗓子也好,能为你大赚一笔。你这等行为,亦为同犯,押送扬州知府处理。“ 那女人一听,吓得花容失色。可崇祯皇帝有心要重罚,也不管她,和缓了点语气对小女孩说道:”你这边出了事,我发个即时通讯给你爹,让你爹早日赶回来。在这之前,我让人带你去县衙安置,等你爹回来可好?“ 小女孩听到自己爹爹还活着,自然是十二分地愿意了。欣喜之下,连连磕头。 围观的人群,看到剧情突然转变如此,也都是高兴。能有这种结果,那自然是最好了。 可是潘旭那里肯甘心,他忽然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编排了这么多事情,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于我?哦,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看上了她以后长大肯定很漂亮对不对,你们是想黑吃黑……” 他这话,说得周围的人都是一愣,该不会这剧情又峰回路转,又有别的戏码了吧?今天围观了一下,看得有点头晕了。 崇祯皇帝听得眉头一皱,一声冷笑后,冲一名锦衣卫校尉略微示意一下,而后不再理这事,转身就走了。 那名锦衣卫校尉,当即掏出腰牌一示意喝道:“看清楚你的狗眼!” 潘旭定睛一看,顿时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一下跌坐在地,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撞到锦衣卫的手中。 围观的人群也是看清楚了,不由得都是恍然大悟,一个个立刻兴奋地七嘴八舌起来。 “难怪这么厉害,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一样,原来是锦衣卫!” “要我说啊,刚才那位贵公子,搞不好就是一名锦衣卫总旗,一看就有贵气,是个好人!” “不对,要我的眼光来看,说不定是一名锦衣卫百户呢!看,随从都有不少的!” “……” 听着周围人群的议论声,那名锦衣卫校尉心中不由得苦笑。这群人猜来猜去,最高也只是猜到锦衣卫千户而已。可你们知道不知道,刚才这些人中,不但有锦衣卫指挥使,还有皇帝和贵妃呢,你们可真是瞎了眼了! 当然了,皇帝微服出巡,他可没胆子主动去揭破,就按照皇帝的吩咐,带着人去扬州府知府衙门,至于那小女孩,也会安排去当地县衙,有锦衣卫背书,这事不会有任何问题。 另外一边,袁贵妃则是非常好奇,低声问崇祯皇帝道:“老爷,您刚才说得那些都是真的?” 说句实话,她感到有点不可思议。毕竟她随侍在皇帝身边,皇帝接触了什么人,听到什么人禀告什么消息之类,基本上也都能知道的。她没法想象,皇上是怎么知道刚才的事情,又或者是皇上自己编的? 崇祯皇帝听了,对她微微一笑道:“这天下都是你老爷我的,那你老爷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天下的事情!” “……”袁贵妃一听,无语中。 她不在聊天群中,也就不好向她解释。不过崇祯皇帝从这事中,意外地发现了新的户籍管理的好处。他随手招到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道:“新得户籍制度,对于查案应该有特别大的帮助。刚才朕随便查了下,就能或许相关事情。此事,朕想了下,以后厂卫查案,还有地方官府查案,朕考虑抽调专门人员进行户籍制度的辅助查案,并开放一定权限。这事,你心里先有个数。有关权责人等先梳理一下,回头再给朕。” 聊天群户籍制度的建立,让崇祯皇帝在查小女孩他父亲时,又能根据家庭关系查到小女孩以及小女孩那姨夫等一系列事情。今天这个事情,如果没有这个聊天群户籍制度,很可能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有了之后,却轻松解决之。 因此,崇祯皇帝就联想到了全国案件的侦办中,这聊天群户籍制度,肯定能有不少辅助作用,当能大大加强破案率。 1280 让文官修理文官 一行人进了酒楼,这次没有定在大堂,而是要了个雅间用午膳。 毕竟刚才在码头那边算是出了一次风头,如果在大堂吃饭的话,搞不好就有围观的人能看到,至少知道了锦衣卫的身份,就不好了。 用膳的时候,崇祯皇帝不说话,除了袁贵妃之外,其他人一般也不会开口说话。而袁贵妃的性子又喜静,有可能刚才的事情还在影响她,因此她也没说话。这雅间内,就几乎没有声音。 崇祯皇帝倒没注意这些,而是心中也在想着事情,想着刚才的事情。 人口买卖这种事情,自古以来都有合法存在。这种事情,对于后世的灵魂来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可对这个时代来说,却是习以为常的。按照崇祯皇帝的本性,是要直接禁止人口买卖。刚才对那买方,并没有放过她,也是因为有这种后世的因素在内。 当然了,以他如今的威望,真要下旨禁止,也不会有多大的事情。但是,崇祯皇帝并不愿意如此独断专行。对于目前来说,算是合法的买卖,单纯用行政命令,并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不过就算是合法的人口买卖,也会滋生很多灰色地带,甚至引发犯罪等等,对于此,一个最终的目标,还是要让大明的人口买卖消失,禁止。 崇祯皇帝想着,很快就想到了一种简单的方法,就是加重人口买卖的税收,提高人口买卖的成本。 如果说以前人口买卖的一个前提是,活不下去,或者生活条件实在太差,自愿卖身为奴、为妾,为其他。那就如今的大明来说,经济在高速发展,只要不是太蠢,不是太笨,总能找到工作机会来养活自己。再不济,不是还有各藩国可以去么! 如今藩国外封海外越来越多,每个藩国都需要大量明人充实本国的统治人口来压制当地土著。可以说,大明百姓如今基本上已经没有人口买卖的前提了。 崇祯皇帝边用膳,边在想着这事。忽然,有什么吵闹的声音响起,让他不得不中断了思路,回到了现实,稍微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就从隔壁的雅间传过来的,听声音,是一群年轻公子哥在大喊大叫。 “陈大家这琴弹得不错,再来一个!” “刘大家唱得也不错,都好,都好!” “哈哈,今日之花魁,可是难分难解啊!” “诸位,诸位,这样好了,我们来比诗词,看哪位大家……” “……” 看到崇祯皇帝的眉头微皱,侧脸朝向隔壁雅间,刘兴祚便靠近崇祯皇帝,低声禀告道:“隔壁该是当地读书人在喝酒玩乐,都有邀请当地名妓作陪。要不,小人去知会一声,让他们不要如此大声?” 崇祯皇帝依旧是眉头微皱,看向一名锦衣卫校尉问道:“扬州府的读书人,都是这风气?” 就隔壁的事情,刘兴祚和崇祯皇帝的看法,基本上完全不同。 在刘兴祚的眼里,这是正常的事情,只是他们太闹,影响到了皇帝,他才想着让那边安静而已。 而在崇祯皇帝这边,他却第一下便想到了风气问题。 崇祯皇帝每到一地的时候,刘兴祚都会抽调一名当地的锦衣卫随驾,这和以前出巡有点不同。也可以说,这是以前出巡后总结出来的一点经验。毕竟有当地锦衣卫随驾的话,对于当地的事情,就不会一无所知,或者说能缩短知道当地情况的时间。 崇祯皇帝所问的这个锦衣卫校尉,自然是扬州府这边的。听到崇祯皇帝问话,立刻恭敬地回答道:“回老爷的话,如今扬州府的读书人,已经有所分化。有一部分读书人,平日里聚会,已经在讨论科学技术知识。但大部分读书人,还是和以往一样,携妓饮酒作乐,争风吃醋。不过也有一点不同,如今少了一些抨击朝堂大事。“ 江南这边,包括扬州等地,以前是东林党人的地盘,后来是复社的地盘。可随着复社领袖张溥被流放,四大复社公子也在去年被打击,特别是其中之一的方以智沉浸到科学技术知识中去之后,对朝局指手画脚的事情就少了。 崇祯皇帝很关心江南这边的风气,立刻便追问道:“旧有聚会之风气和讨论科学技术知识的聚会风气,比例能有多少?” 对他来说,一个国家是走向强大,还是会走向没落?有一个很大的关键点,就是看年青一代的读书人。当然了,这个读书人所读之书,是包括了四书五经和科学技术知识。 奢华之风不可长,糜烂之风不可有!这需要有教化之功,也需要有引导。 毕竟大明的风气已经很是败坏,哪怕崇祯皇帝这几年一直在努力推广科学技术知识,肯定踏实作风。可这种事情,也不是崇祯皇帝说改,就能一下就改过来的。要是有可能,崇祯皇帝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能改变、能引导风气的机会。 那锦衣卫校尉听到崇祯皇帝的问话,稍微犹豫了一会,不过他明白,对于皇帝,必须实话实说,因此便禀告道:“大概只有二十分之一的比例是讨论科学技术知识为主。” 他说完这个之后,偷看了下皇帝的脸色,而后又连忙补充道:“每地的情况不一样,其他地方比起扬州,还是要高一点的。” 崇祯皇帝初听之下,想想毕竟推广科学技术知识也没多少年,有这结果,心中想着也还算可以。不过当他又听到这名锦衣卫校尉的禀告之后,便心中有点奇怪地“嗯”了一声。 这名锦衣卫校尉知道皇帝的“嗯”,是问什么会出现这个情况。他稍微一想,便恭声回答道:“属下以为,这和扬州多风月之地有关。” “哦?”崇祯皇帝一听,有点好奇,放下筷子,专心地问道,“此话怎讲?” 很显然,这名锦衣卫校尉是有过总结的,因此就马上回答道:“如今朝廷科举,已经包括科学技术知识。此事对于读书人来说,是重中之重,因此他们关心科学技术知识也就理所应当了。不过风月之地那些名妓,却多半只学以前那套,科学技术学识对她们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而那些读书人聚会招妓,席间自然就不会谈及科学技术学识,也多是以前那套。” 刘兴祚一直在边上默默地听着,直到这个时候,他的这名手下不说了,他才跟着补充道:“自古以来,风流人士和名妓多是相扶相助,那些风流名士,多半要借助名妓扬名,而那些名妓,也要靠风流名士的追捧。这还是最为风雅一级的。次一些的,以女色为主的,其实就更是和踏实做学问相冲突……” 听着刘兴祚在补充说明,崇祯皇帝忽然想起了一个现象的总结,就是享乐现象多了,那糜烂奢华之风就盛行,糜烂奢华之风一盛行,人心浮动,谁会踏实做事,都去享受了。如此一来,国家还如何强大?一般来说,大都是王朝末期,才有这种情况吧! 呵呵,烟花之地,朕记住了!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便决定要好好收拾一下全国的享乐场所。所谓风流人士,朕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就要让这风流两字,改改含义! 想着这个,崇祯皇帝又马上联想到了码头上的那一幕。或许正是糜烂奢华之风盛行,才有了扬州瘦马,才有了漂亮女孩子被从小拐卖或者其他什么手段成为了烟花之地的一员。 还不止如此,崇祯皇帝很快又想到了自己这次出来的目的之一,是看看全国各地的妇女实际情况,对于解放人类一半劳动力的情况,对于妇女的权力地位问题的关联。 这一刻,崇祯皇帝想了不少。 他正想着,隔壁却更热闹了,男女嘻嘻哈哈地声音,也越来越放肆。这还是正午时候,都有白日宣淫的趋势。 这就是当下的读书人? 教育司那边,必须要对此类行为作出严惩,发现一次就严惩! “刘兄高升,来来来,陈大家和刘兄来一个,哈哈!” “对啊,你们可要把刘兄伺候舒服了,他如今成为新设衙门的一员,可是和你们有关联哦!” “……”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更是眉头一皱,不由得问道:“隔壁有官员一起参与?” 那名当地的锦衣卫校尉也有点答不出来,因此请示道:“属下不敢确认。” 崇祯皇帝听了一挥手,让他去核实。边上的刘兴祚则向崇祯皇帝奏道:“老爷,怕是真的。官员践行,也都有让名妓作陪的风气,还有官员出入烟花之地,也是常事。” 他掌握了锦衣卫,虽然是北方人,可也知道南北方的民间情况大概如何? 刘兴祚这么一说,崇祯皇帝都想起来了,就比如说后世有名的秦淮八艳吧,其中就多有人嫁给了当时的名士做小妾,而这些名士,比如钱谦益,龚鼎孳等人,都是朝廷官员。 从原本的历史上看,这几个官员估计享乐地多了,已经毫无气节可言。著名的水太凉就不说了,就说这龚鼎孳,身为崇祯朝的兵科给事中,应该是道德的楷模才对,结果闯王来了迎闯王,满清来了迎满清,甚至在满清统治下一直做到了礼部尚书。 龚的元配夫人童氏,其操行贤节都远胜过龚鼎孳。她曾两次被明朝封为孺人,在明朝灭亡后,龚鼎孳降清,她不仅独自在合肥居住,不随龚进京,而且拒绝接赏清王朝的封赏(八艳之一的顾横波受封一品夫人),同龚的行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按照大明律,官员自然是不得出入烟花之地,可随着大明中叶以来,风气的败坏,这个规定已经形同虚设。崇祯皇帝心中想着这事,也不管隔壁如何,进入聊天群,私聊东厂提督王承恩道:“着东厂统计全国官员出入烟花之地的记录!” 而后,又立刻联系吏部尚书孙传庭道:“官员任命,特别是涉及民生之主官,私德甚为重要。若私德不修,对一地的风气影响甚大,孙卿当重点关注之!” 至于关注什么,由皇帝着重提出来,那自然是不用说了。 王承恩和孙传庭都在第一时间回应崇祯皇帝,立刻开始着手安排此事。他们知道,看来大明官场又会有一场大的震动了。 之所以是又,是因为之前科学技术知识对官场的震动很大,吏部这边任命中低品官员,就偏重重视科学技术学识才能的官员;高级官员中,位居要职的几个官员,都是打着科学技术知识的标签,由此可见一斑。 如今官员和风月场所的严打,又将开始,这对官员的印象,就目前的背景来说,也是很大的。 隔壁雅间,那名锦衣卫校尉直接闯了进去,顿时让里面稍微静了下,毕竟一个不认识的人突然进来,自然是扰乱了他们的雅兴。 那名锦衣卫校尉只是一扫视,而后就眉头一皱,也不说话,退了出去,回去向崇祯皇帝禀告了。他没想到,这群人里面,其实不止一个官员。 这些聚会的士人被这么一搅雅兴,都有点不高兴,毕竟他们正在寻欢作乐,谁也不愿意有陌生人突然闯进来,一句话不说,连个道歉都没有,看了下他们的猴戏,就又退走了。 于是,当中几个喝得多了点的,正玩得开心的,就不乐意了,拍着桌子追了出来,想要讨个说法。不过崇祯皇帝这间雅间有锦衣卫校尉守着,他们这些人压根就进不去,顿时就在外面闹开了。 崇祯皇帝原本就听到锦衣卫校尉回来禀告说,隔壁不止一个官员参与了这种事情,他就有点不高兴,听到门口还闹了起来,他也不想吃了,便吩咐刘兴祚道:“拿下那几个官员,送扬州都察院,按律治罪!” 地方衙门不方便管这事,可刚好都察院的职责,就是管做官的,刚好可以管,而且也会好过厂卫直接出手,让文官修理文官。 1281 哪位神医 亮出了锦衣卫腰牌,世界顿时就清静了。 不过崇祯皇帝的心情却不是很好,进了扬州城,也不去找客栈落脚,而是满城乱转。等到傍晚之后,又沿着有灯火的热闹场所逛圈。 夜色渐深之后,崇祯皇帝才回到客栈,不过并没有休息,而是想着亲眼所见的那些事情。 这扬州城果然不愧是南方著名的烟花之地,各色妓院不少,特别是傍晚之后,生意更是兴隆。进进出出地,多是士商之流。 而且崇祯皇帝还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些士子呼朋唤友地进出烟花之地,虽然明面上穿着都符合服舍违式的规定。可不时被风掀起的衣角却能看到,不少士子的里面,穿着都是花里花俏的衣裳。 为此,他让锦衣卫校尉去核实了下,确认这些士子进了烟花之地之后,就把外衣给脱了。按照那锦衣卫校尉的回复,咋一眼看去,从衣着上都分不清里面的男女。 江南风气之改变,看来不是一时就能改变得了的啊!崇祯皇帝感慨着,眉头微皱。 如果从后世的经验来看,一般来说,军队是熔炉,把那些好吃懒做、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丢进军队磨练,说不定就能改变一个人。 不过如今大明的情况,却没有这种情况。军人的职业歧视还是不少,又不是全民都要服兵役! 自己之前所设想的文武并重,或许也该提提速了! 崇祯皇帝想着这事,一时之间倒也没有睡意。 军制革新还要继续深入,就目前来说,至少目前军队里的,大都还渴望通过军功升迁。以军功封爵的事情,自己也在做。或者,还应该和秦朝一样,把军功封爵的这个事情,再细化,再具体。 就大明来说,军功可得赏赐,也可升迁。不过以前的时候,多半是赏赐减半或者更少,升迁要靠背景等等,这些就严重制约了军人打仗的积极性。虽然自己穿越过来之后,这方面已经在改变。不过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就是这军功赏赐的事情并没有去宣传,去广而告之。 大明如今的疆域是有史以来最为广阔的,兑现军功,不只是用银子,还可以用粮田。光是辽东那边的粮田,都不知道有多少,有足够的储备。更何况,还有河套平原,包括前套后套等,还有南洋的一些重要地点,大明直属的那些。 崇祯皇帝想着想着,思路开始发散。 新军将士的奖赏,还有当初的东江军以及关宁军,都有用辽东粮田作为奖赏的,这些应该在收获的季节,让他们拍照下来,然后通过聊天群传到大明各地,让画师再画出这些画,就画到一些人流多的墙壁上去,应该能有用吧! 如今大明正在向外扩张,也不愁没有仗打!至少南北美洲,估计要打很久。大明各地的军队,都可以轮流过去打打仗。对了,还有对沙俄的作战,天山那边的修筑城池,物资储备,已经有一定规模了。接下来要看情况,如果可以,也是可以向西开战了。 等到大明百姓都认为当兵有很大的好处时,愿意当兵的人就会多起来,到时候再实行义务兵役制,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第二天,崇祯皇帝又去了人口买卖市场,实地去看情况。 他发现,人口买卖多以女性、小孩为主。不过听那当地的锦衣卫校尉禀告说,如今这规模已经小了很多了,以前的年代,一旦有天灾的时候,这里就格外兴隆。 让崇祯皇帝有点意外的是,那些待卖的人口中,竟然还有南洋的土著,以及黑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非洲的。不过不多,就少数几个,买得人少,看稀奇的人多。 崇祯皇帝还在看着,忽然刘兴祚靠近,低声禀告道:“老爷,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这里人多复杂,为了老爷和夫人的安全,您看……” 崇祯皇帝一听,稍微有点吃惊,转头看看,便对刘兴祚道:“搞清楚怎么回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崇祯皇帝也没太大意,毕竟要是不注意安全的话,回头宫里宫外都会死谏,不让自己出宫了。 就这么着,崇祯皇帝便离开了人多的地方,往客栈而去。 等他回了之后,刘兴祚也弄明白了情况,回来禀告了:“老爷,是扬州知府的人。昨天末将派人押解那几批人的原因,扬州知府有点怀疑,因此特意派人过来看看情况。” 要换了以前,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 可现在的问题是,崇祯皇帝微服南巡,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虽然这次微服南巡,还是一如之前一样没有声张。可锦衣卫突然搞了几次事情,听说为首的是一男一女的,那些蹦着弦的地方官就有点怀疑了。 崇祯皇帝听了,便决定离开扬州,否则要被地方官府知道了,就没法微服巡视了。 这一次,崇祯皇帝准备去临安看看,一路南下,等到了苏州境内时,他却通过聊天群收到了一条信息,说大员遭受台风,以北部受灾最重。同时,闽地那边也有聊天群成员在说气候反常。 见到这个情况,崇祯皇帝就估计,该不会是有台风要到闽浙来了吧。于是,他就通过聊天群发出台风预警。 因为这事,让他忽然又有了一个想法,就是通过聊天群,建立大明的灾害预警系统。 台风这个,还不怎么好预测。毕竟大员北部受灾,这风向最终去哪里,没有卫星的监控,实在有点难以估计。但是,比如长江上游连续暴雨的话,那就可以给中下游预警,有可能会有洪灾之类的,这个预警就比较靠谱了。 有了这个想法,崇祯皇帝便立刻着手安排了起来,行程上,就又慢了下来。 这一日,崇祯皇帝一行人,到了江苏崇川地界,正在一处酒楼大堂用膳,忽然就听到了邻桌传来的说话声。 “你听说了没有,陈家媳妇昨日难产,最终只保住了小孩,真是悲剧啊!” “陈家的事儿,自然是听说了。不过真要说起来,这事也很普通,再正常不过了。俗话说,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每年死在这上面的,都不知道有多少。” “……”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刚好在关注这块内容,不由得便侧耳倾听了起来。 “我跟你说啊,陈家这是还好了,家里有个老神仙在。要是换了别家,有的时候,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我也听到了,不过好像陈家媳妇的娘家那边,要去官府告状,说陈家谋害人命!” “也是,老神仙这事,让人难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至于说谋害人命,却是过于夸张了!” “……” 听到他们说得奇怪,崇祯皇帝便好奇地抱拳,开口请教道:“请问两位,你们说得这是什么一回事情?” 崇祯皇帝一行人,再怎么低调,可那气质摆着的,终归是很引人注目的。他这么一问,在议论的两人也不敢怠慢,纷纷还礼,同时胖点的那食客回答道:“公子是外来的吧?这事基本上我们崇川的人都知道。” 说着,他便把知道的情况给崇祯皇帝说了一遍,让崇祯皇帝听得很是意外。 原来,崇川这里,有一个人叫陈实功,字毓仁,号若虚。幼年体弱多病,后肆力于医。因究心《素问》《难经》《青囊》诸书,尤擅外科,治病辨证精细,用药切当,巧施刀圭,屡试辄效,大江南北赖以全活者无数。因此,周围的人,都称其为老神仙。 今年,他的一个重孙媳妇难产,稳婆都没办法,很可能大人小孩都要保不住,就惊动了年事已高的陈实功。 最终的结果是,据说是陈实功开膛破肚,把小孩取了出来,保住了小孩的性命。但如此一来,女方家知道后,就闹了起来,说陈实功这是谋害人命,哪有开膛破肚取小孩的荒唐事情。 就这两天,闹得比较凶,好像说要去官府告状。 对于这个事情,凡知道的人都议论纷纷。大部分人,对于陈实功的做法,很是惊诧。如果不是陈实功而换了一个别人的话,估计就是一面倒的舆论了。也亏了陈实功开刀救人的事情多,才让一些人觉得陈实功此举,也未尝不可以理解。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很是惊喜,没想到这次微服出巡,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要是在这个年代,真要能做到剖腹产的话,不知道能救多少妇女之命。 不过这个年代,剖腹产可能么?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匆匆用了膳之后,根据当地人的指点,带着人立刻赶往陈家庄。 没有多久,一行人便到了目的地。庄子的路口,一群人正在对峙,听到有马蹄声滚滚而来,都有点好奇,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崇祯皇帝飞骑而至,就坐在马上,对他们大声问道:“陈若虚何在?” 一群人,高头大马,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都有点摸不清路数,其中有一人便带着点狐疑回答道:“你们是何人,找我爷爷何事?” 与此同时,和这人对持的一人也跟着喝道:“你们可是县衙的?” 崇祯皇帝一听,便知道他们是分属两边的人,当即对他们说道:“你们原本就是亲家,意外之事谁也不愿见到,有事好好商量,没必要反目为仇!” 一听这话,第一个说话的人,脸上顿时就出现了好感。可另外一人,却是脸色一变道:“难道因为陈家的名声,你们官府都要包庇于他么?” 很显然,女方并没有因为崇祯皇帝一句话而放弃成见。 “就我听说,这只是意外而已。”崇祯皇帝并没有发怒,继续劝解道,“至少报下来的孩子,也是你们的亲人不是?难道当初是要眼看着大人小孩一起没了么?” 听到这话,女方这人似乎稍微犹豫了下,不过很显然,还是不甘心,又大声回应道:“可剖腹取子,这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大人必死无疑,他们这么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崇祯皇帝打断道:“你错了,剖腹取子,大人也不一定会死,只是眼下医学水平还不够好,因此才过骇人听闻。如果以后这种事情普遍了,你们也就不会这样了。到时候……” 这一次,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方打断了:“你是什么人,竟然在此胡说八道,肚子都破开了,还能活过来,真以为你是华佗在世……” 听到他竟然对崇祯皇帝无礼,刘兴祚等人不由得大怒。顿时,一股凌厉之势直扑过去,吓得女方这人不知为何,一下住口不言。 而男方那边,原本正有点欣喜,因为他明白来客是在帮他们说话,可此时,也是受到影响,一下愣住了。 不过崇祯皇帝没有发话,手下人自然是不会乱来。他见面前那人不说话了,便当即接过他的话题道:“对啊,华佗在世,你就认为是可能的,对不?那华佗为一古人,难道我们大明的医师努力之下,就不能达到华佗的水平,甚至超过华佗的水平,用剖腹取子的手术,来保证母子平安,帮孩子母亲渡过生子的鬼门关么?” “……”这一下,男方女方两群人,都一下愣住了,因为传说中华佗都把脑袋切开了,还能救活人。真要有这水平,说不定剖腹取子就真得成为可能了呢! 看到他们不说话,崇祯皇帝便诚恳地说道:“诸位,此事宜解不宜结,你们两方本是亲家,我来当个和事佬,最重要的是,为后世子孙后代计,提高医师水平,造福后人。我此来拜访陈若虚,就是有这个意思在内。” 说到这里,他又对女方那边说道:“如果以后要减少难产而死这种事情,以后闺女不要太早出嫁,更不能太早生小孩。我专门问过,这次女方生孩子,只有十三岁,太小了,对大人小孩都不好。” 他这话刚说完,就听到一个激动地声音传来:“这位公子,请问是哪位神医驾临寒舍?” 1282 联名上书 说话间,就见一名白胡子老爷爷被人扶着出来。 在门口对持的那群男方的人,看到之后,纷纷恭敬了态度,让开了一条路。 这个老人正是陈实功,庄门口因为他的事情闹得很厉害,而且对方还是亲家,让他有点不安,就怕冲突起来伤了人,不管是那方的人,都不好。因此就硬是要出来。结果还没到门口时,就听到了一番让他很是意外的话。 虽然听着声音有点年轻,可这人对于外科动刀之术,似乎很有也研究。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这个人对于外科倾向性很明显,隐隐地,让他有一种知音之感。 因此,他便连忙出来相见。只是没想到,这一看到,发现是一个年轻人之后,不由得一下愣在了那里。 中医可不比西医,讲究得是经验。因此,一般来说,年纪大的中医,才是医术高明的医师!而年纪轻,不说绝对不是医术高明的医师,至少普遍的认识上,都是符合“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准则。 崇祯皇帝从他们见到这老人的称呼上,知道这老人就是陈实功,不由得也是有点意外。因为,这陈实功实在太老了,须发全白,比朝堂上的徐光启、孙承宗等人都要老。 这个年纪,看来是不可能让其出山的。 这么想着,心中微微有点失望,不过表面上,却也没有显露出来。就冲这年纪,便抱拳一礼道:“可是陈医师当面?” 之前称呼陈若虚,感觉年纪太大了,不大好当面叫,就改口了。 陈实功听了,点点头道:“是老朽,不知这位公子是?” “我姓朱!”崇祯皇帝回答道,“慕名而来,想就外科方面和陈医师探讨下,为我大明在外科方面的医术提高,做一些努力!” “这口气好大!”女方那边的人听到两边似乎都不把他们当回事,不由得有点恼怒,当即冷嘲热讽起来,“该不会真想着开膛破肚还能活人吧?” 又有的女方人,则向陈实功喊了起来:“你以为你是华佗啊,如今害死了我们玲儿,你说怎么办吧?” “走走走,去县衙,让县尊秉公论断!” “……” 陈实功听了,终归是理亏,露出歉意,先对崇祯皇帝说道:“实在对不起小友,庄子里有事,现在有点不适合……” 崇祯皇帝却有点不以为意,这个事情,女方就没有责任了,那么小就嫁出来,难道不知道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么? 他当即翻身下马,对陈实功道:“这事就这样,你们双方和解便是,让小辈去解决吧。陈医师,请!” 话里话外,隐隐地让人感觉到,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崇祯皇帝的举动,让男女方都有点意外。其中女方那边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正要说什么时,一名锦衣卫校尉得到指示,上前亮出腰牌道:“锦衣卫办事!” 如果是县衙来人,或许就算是县尊亲自来了,说了这话,男女双方都不见得会卖帐。可这锦衣卫腰牌一亮出来,那就没道理可以讲了,更不用说,刚才崇祯皇帝所说,也是为他们好。 无奈之下,女方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违背锦衣卫的指示。 男方倒是高兴了,这事能好好地解决,那自然是最符合他们的意思了。 陈实功连忙重新双手抱拳见礼道:“草民陈实功,见过大人!” 不知道官职,但想着肯定是锦衣卫中的高官,这么说也不会有错。 崇祯皇帝当即微微一笑道:“不用客气,我们好好聊聊,希望陈医师多多指点。” 不要说明面上的锦衣卫身份了,光是他解决眼下这事,陈实功都是真心诚意地感激,自然是准备言无不尽了。 到了庄子里后,崇祯皇帝问,陈实功回答,让崇祯皇帝一下了解了好多。 原来,中医外科,在大明一直有发展。如果汪机《外科理例》、薛己《外科枢要》等,都为陈实功提供了经验,增长了见识,让他在外科上能走得更远。 他针对当前外科不少依赖家传一技之长,摒弃内治,而“常治法多针刀、砒、硵、线坠等法,使患者受之苦楚,因循都不医治”的流弊,给予大胆纠偏,提出“内外并重”“泄毒外出为第一要”的新思想,结合他自己丰富的外科临证经验,著成《外科正宗》一书。 说着,还让人拿出了他自己写成的《外科正宗》一书给崇祯皇帝看,顺便解释一二。崇祯皇帝不知道,如果按历史原本发展的话,陈实功会成为中医外科史上第一大学派“正宗派”的创始人。 随便翻了一下,崇祯皇帝发现,陈实功对截肢、鼻息肉摘除、气管缝合、咽喉部异物剔除术,以及用枯痔散、枯痔钉、挂线法治疗痔漏等,都有研究。甚至对对乳癌的描述和预后判断,看着都是全面具体,切合实际。 这个发现,让崇祯皇帝有点欣喜。他正在看着,就见陈实功又拿出了两本书,对崇祯皇帝说道:“大人请看,这两本西夷的书,草民感觉都是真的。今次的剖腹取子,也有参考这两本书上的人体之说。说起来,我们大明对于人体构造具体的认识,终归是不如西夷的。” 崇祯皇帝听了,接过来一看,果然是西夷的书,一本书名是《泰西人身说概》,另外一本是《人身图说》。他一边听陈实功讲述,一边翻看这两本书。 《泰西人身说概》分二卷,上卷论骨、筋、皮、肉、脉络、血液等解剖学方面知识;而下卷则论感觉系统,包括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以及行动、语言等方面的知识。至于《人身图说》一书,则着重论脉、心、胃、大小肠、胆、脾、男女外阴、子宫等解剖生理。这两本书,互为补充,算是解剖学上的两本入门书籍。 据陈实功介绍,这两本书都是西夷传教士邓玉函传入,和大明官员李之藻合译而成草稿,最后由另外一名大明官员毕拱辰整理出版。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两个人的名字。 陈实功这边却还在感慨着:“西夷的习俗和我大明不同,如果我们大明有这个条件的话,草民相信,以我大明医师的才识,真要做起来,在这方面并不会比西夷差!” 虽然他说得不是很明白,可崇祯皇帝却能明白,他说得是,大明这边,解剖人体,是不被大明,或者说自古以来的中国人所接受。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解剖学方面,中国可以说并没有多少进展。最多就像陈实功他们这样,对于人体外部动刀。至于人体内部结构,就了解的少,一般而言,都比较粗略,没法做到如西夷这书上那么具体,有各种人体器官上的详细描述。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心中一动。他能听出来,至少对于陈实功而言,他是倾向于做人体解剖实验的。只是碍于中国传统的习俗,不敢而已。这次剖腹取子的手术,他如果没有看到西夷传过来的这两本书,说不定还不敢做。 这么想着,他便问道:“如陈医师所言,我大明要是放开人体解剖,朝廷明令在合适的原则上可以做这事,你觉得如何?” 就目前而言,崇祯皇帝在陈实功的眼里,是锦衣卫的身份。而锦衣卫是皇帝亲军,一定程度上就能代表皇帝的意思。因此,他也听之下不由得大喜,连忙说道:“大人,草民敢保证,大明必定会有无数人为之受益!” 就他如今的这个外科医术,已经让江南这边很多人免除许多疾病的困扰。作为中医外科最有权威的人士之一,他的观点就具有一定的权威性,能让一些知道听说过他的人多些信服。 而他之所以毫无顾忌地说这些,除了刚发生了的事情影响之外,还有他自觉时日无多,也就舍得一身剐,把以前不敢说得话都能当面说出来了。 按照原本的历史,陈实功就是在这一年逝世的,享年八十二岁。不过如今崇祯皇帝忽然到访,把他的一件最大的糟心事解决了,活得更长点估计都不会有问题。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为之欣喜,当即拍板说道:“好,既然如此,你带头联系其他名医,向朝廷上书,要求朝廷允许合适条件下可以合法解剖,以作医学研究之用!如何?” 这个事情,如果有全国名医联合提出来,那比他自己直接下旨要求这么做,威信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效果也会好很多。 陈实功一听,面露欣喜之色,连忙点头道:“草民自当遵命,不过……不过草民年纪大了,去联系各地名医的话,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是否有生之年能完成这事。”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让锦衣卫帮你便是。”崇祯皇帝听了,想也不想地说道,“只要你报出名号,自有锦衣卫拿着你的信上门,让他们联名。” 他都想好了,就以陈实功为一个点,推荐其他名医。有陈实功的书信,加上锦衣卫亲自上门,又是利国利民的大事,那些名医也比普通人要能接受人体解剖,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而后再从其他名医那再推荐更多的名医,让锦衣卫专门派人做这事,一年时间肯定没有问题。 陈实功自然也想到了差不多的意思,知道有锦衣卫帮助,那这事基本上就不会有问题,当即大喜,连忙站起来,郑重地拱手一礼道:“大人如此心怀百姓,实乃百姓之福也!” 收到聊天群的提示声,崇祯皇帝摆摆手道:“这本来就是朝廷应该做的。” 说完之后,他想起另外那个事情,感觉一事不烦二主是最好的,便又对陈实功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也需要你联合其他名医一起上书朝廷,共同推进革新。” 陈实功听了稍微一愣,不过马上回过神来,心中想着这事估计和人体解剖的事差不多吧,这都是大好事来的。这么想着,他就态度恭敬地回答道:”不知是何事?只要草民力所能及的,必定尽力!“ 就在这时,大堂外,锦衣卫守着的门口外面,陈实功的家人,带着欣喜,在那张望,刚好被崇祯皇帝看到。这里是人家的地方,崇祯皇帝反正也不急,便对外面说道:“可有何事?” 外面的锦衣卫校尉见到皇帝问话,便侧身让开,让那家人进了大堂。 这人先向崇祯皇帝一礼,而后满脸欣喜地禀告说,在锦衣卫的协调之下,女方那边已经同意和解,不闹了。 这个事情,对于陈家来说,自然是大好事来的。陈实功听了,自然又是向崇祯皇帝道谢。 等那陈实功的家人下去之后,崇祯皇帝便微笑着说道:“我要说得另外一件事情,就和这个有关。陈医师可知,我们人类的身体发育成熟,达到可以结婚生子的年龄,一般会是多少岁?” 一听这话,陈医师略微沉默了下,便稍微有点犹豫地说道:“可是女子来月事,男子能梦遗即可?” “理论上来说,女子来月事,男子能梦遗,这确实可以生小孩了。但是,这并不是最佳的生育年龄!”崇祯皇帝一听,当即严肃地回答道,“一般来说,十八岁以前,男人和女人都还在长身体,自己的身体发育都还没有成熟,如果让他们提早结婚生子,不说这时候小孩生出来是不是最聪明,光是女人还没有成熟的身体,就很难保证女人能安然度过生育这一关。因此,我大明目前约定俗成的结婚生子年龄,是太早了的。” 就如今的大明而言,成年的冠礼,是男子在十二到十五岁之间举行,这是皇室这边,民间那边,则要晚一些,十五岁以后看条件举行。而这个时候普遍的结婚年龄,则是男子十六岁,女子十四岁。当然了,实际上结婚,偏上偏下都是有的,陈实功家的这个,就偏早了一些,才有了这个悲剧。 1283 又一个心愿 听到崇祯皇帝说得这话,陈实功顿时有点震惊,一时之间,忘记了面前这位年轻人的身份,立刻追问道:“此言当真?” 崇祯皇帝听了,也不以为意,随手一招,边上的方正化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呈送给他。 崇祯皇帝接过来之后,转手递给陈实功一张道:“这里是京师最近几年生育的统计情况。情况如何,一目了然。” 陈实功一听,立刻接了过来,双手微微有点发抖,仔细地看了起来。 果然,生小孩最终出事的比例,以年龄小的妇女为最。 在这份文书中,也有注明每个案列的家财大致情况。因为穷人和富人生小孩,有条件没条件,也还是有差别的。如果剔除掉这些的话,年龄越小生小孩果然是越容易出事。 崇祯皇帝看到他看得差不多,就又递过去几张道:“这是晋地,还有应天府以及福州的统计,大明各地都有。” 陈实功接了过去,一份份地看过去,统计情况果然都是大同小异,一如和京师那份一样。 看完一遍之后,他又再次看了一遍,忽然发现,这大明各地的情况都有统计,这位年轻公子随手就能拿到这些,搞不好,这年轻人的身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尊贵! 这么一想,陈实功就越发地尊敬了,整理好几份文件,双手恭敬递回,同时小心地问道:“不知道大人需要草民做些什么?” 崇祯皇帝没有去接,而是摆摆手说道:“这些文书就留给你好了。要你做的事情就是,就是从医师的角度出发,同样一起向朝廷上书,要求延后大明百姓结婚的年龄。当然,这也是要联名的,会更有说服力。这些文书,也夹在你的书信中给其他名医。” “那大人的意思,该定为多大结婚为好?”陈实功有点摸不准,便再次请示道。 不管是解剖学提高大明医学水平,还是这延后结婚让难产悲剧少一些,都是功在千秋的事情。就算有人不理解,作为写出《外科正宗》的陈实功来说,都是愿意去做的事情。 崇祯皇帝听到他这问话,想了一下后便说道:“男女结婚,就按男方二十二周岁,女方二十周岁为佳。但具体我们大明的风俗情况,你可以酌情调整。” 这个结婚年龄的依据,自然是后世的了。但是,生活条件不一样,环境也不一样,肯定不能全部照抄。陈实功是个名医,个中关键已经给他点出来了,相信他应该能调整出一个比较好的结婚年龄出来。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想了下,便又继续交代道:“至于生育年龄,也要适当参考下……”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说不下去了。 在这古代,又没有安全的避孕方式,如果结婚了,那十之八九就免不了那个,然后就有可能要生育。对于后世来说,结婚年龄和生育年龄不一致很正常,但在这个时代,却似乎不可能。 又说了一阵后,陈实功略微有点犹豫地说道:“大人,草民联合其他医师这事,要是没有御医参与,或者御医反对的话,那估计不会有什么用……” 他刚说到这里,崇祯皇帝便摆摆手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等你们上书之后,那些御医也会赞同的。” 由民间发起,再有御医肯定,这是最好的流程。崇祯皇帝早就计划好了,自然想都不想就回答他了。 陈实功一听,心中立刻明白过来,这事情的背后,肯定站着皇帝。因为关系到御医这边,锦衣卫相信还没有这个能力可以擅自做主。眼前这个年轻人能一口答应,就说明这事肯定是经过皇帝允许的了。 于是,他对这事就更上心了。对于崇祯皇帝的问话,也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们这一席谈,足足花了两个时辰左右。还是崇祯皇帝看到陈实功的精力实在不济了,才算结束了这次的谈话。 随后,崇祯皇帝在庄子里走走,逮着人便问问情况,随心而问的那种,当晚,也就住在了这里。 夜幕之下,最好的客房,已经没有外人了。袁贵妃才对今天的事情,向崇祯皇帝说道:“老爷,今天您说得事情都是真的么?自古以来,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崇祯皇帝有点意外,看着她眼神中的期待,便明白是有关妇女的事情,就点点头说道:“应该差不离吧,说起来,还是我大明的医学水平太落后了,很多病症没法医治,但能做出一些简单的改变,就能让大明百姓受益的,能减少一些悲剧的,就总是要去做的。” 听到这话,袁贵妃忽然往后退了一点,竟然跪了下去,有点激动地说道:“陛下日理万机,却还操心我们女人的事情,这……这实在是我们女人的福气。妾身不自量,就代天下女人叩谢皇恩!” 说完之后,她就想磕头。 这时,崇祯皇帝已经反应过来了,连忙离开座位,伸手去扶,不让她磕头,还双手用力,硬是把她扶了起来道:“女人就不是朕之子民了?看你说得!真要有心,今晚好好伺候朕便是!” 听到这话,袁贵妃的脸色顿时红成一片,不过却强忍着羞意,白了皇帝一眼道:“妾身每晚都是好好伺候陛下的啊!” 崇祯皇帝听了,呵呵笑着,吹灯歇息了。 第二日,他留下了一名锦衣卫小旗,带着几名锦衣卫校尉,配合陈实功这边开始做事。而他自己,则继续南下。 不过等中午时候,他进入聊天群时,却发现有一条私聊,是首辅温体仁发过来的:“陛下,固始汗遣使来京,其在藏地创建了甘丹颇章,愿臣服大明,永为大明藩属。此事事关重大,陛下是否回京一见?” 固始汗之前的时候,领军前往青藏,为他的信仰而战。和硕特部危急之时,都没有及时回援,后来他还真推翻了噶玛噶举派的藏巴汗王国。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才派人回去看情况。不过这时候,要不是大明出兵,那什么黄花菜都已经凉了。当初固始汗派人回去的时候,大明已经设置天省,在修筑城池了。当时,杨嗣昌那边有通过聊天群,向崇祯皇帝禀告过这个情况。 当时的杨嗣昌,还有点担心固始汗会不会不同意,会不会出兵打回来。不过崇祯皇帝把情况和在京师的鄂齐尔图说了下,得到肯定答复,说他叔汗断然不可能和大明为敌。崇祯皇帝也就放下了这事,并没有过多关心。要是固始汗真不开眼,想打回来的话,那怎么的都要灭了他。 但如今这个情况,也让崇祯皇帝有点意外。他没想到,固始汗竟然在知道天山那边发生的事情之后,竟然如此干脆利落地表示了臣服,要成为大明藩属。 如今固始汗所统治的区域,是高原地带,一般军队还真没法过去。既然固始汗如此识相,不用大明花力气,就能让藏地重新成为大明版图的一部分,崇祯皇帝觉得,这事还是有必要表达一下。 于是,崇祯皇帝下令即刻北上。这次的微服私巡,就这么结束了。 一路上,他总结这一次的南巡情况,想着大明的医疗状况,不由得叹气道:“大明好的医师,还是太少了啊!” 边上的方正化听到,立刻附和道:“老爷说得是,那陈若虚的几个徒弟,似乎都不怎么样!要是带地徒弟多点,搞不好还能出一两个不错的。”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一愣,随后大喜,当即说道:“对对对,朕怎么又忘记这事了!” 他这话,说得方正化也是一愣,心中想着,自己说什么了,怎么让皇上有如此之大的反应?他纳闷了。 崇祯皇帝却没管任何人,自己想着事情,过了好一会后,他便大笑地说道:“此次回去,朕决定让御医全部都去京师坐馆,并且每人都要收一堆徒弟。另外,朕还要给全国名医评级,就分县、府、省和全国级的名医称号,并给予奖励。除了医术精湛之外,还规定必须要带一定数量的徒弟才行。不不不,这些徒弟要是官派的才行,等以后这些官派的就可以组建医院了,公立的那种……” 周围的人都面面相觑,就听着皇帝在开心地说着。一开始,他们有点听不懂,不过听到后来,终于听明白了,皇帝这是在筹划设立大型诊所,并且还是官办的那种,面对大明普通百姓,让他们病了都有医师可看。 明白了这点,他们就立刻想起了之前皇上在城头上所讲得心愿。看来又有一个,要达成了! 皇上,一心为民,真乃千古圣君也! 大明百姓,有福! 不过和大明百姓相反的是,倭国的百姓,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今的倭国,人口大为锐减,可混战还在继续,就没有一处安宁的地方。 这一日,三艘大明水师战船在朝鲜海峡巡航,往九州岛那边过去。旗舰上的船长,是原来的朝鲜游击李德明,如今已是大明辽鲜海军的游击将军。这两个游击,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至少对于李德明来说,他是非常满意他这个海军游击将军的。 不过如今的他,已经知道大明不日会对倭国用兵。他的心,也就火热起来。一如其他军人一般,他也想通过对倭国的战事立下军功。只有这样,军职才容易更进一步。 他心中正在想着这事,忽然就见到一名手下进船舱禀告道:“大人,前面海上发现有两艘渔船。” 一听是渔船,他也不在意,便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但是,没过多久,那名手下又进来禀告道:“大人,已俘虏两艘渔船,不过船上全是倭国平民,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在那磕头求活命!” 说实话,对于倭国人,李德明是没有好感的。毕竟倭国侵略朝鲜的时候,烧杀劫掠的事情没少干,朝鲜是深受其害。 因此,他在听到这话后,就有点不耐烦地说道:“有监军在,我们也不会滥杀无辜,求什么求?让他们滚!” 那名手下听了,略微有点犹豫,他感觉自家将军是误会了,想了下,还是再次禀告道:“大人,这些倭人百姓不是怕我们杀他们,而是……而是求我们给点吃的,收下他们,来世给我们做牛做马……” 李德明听得无语,这是军队,要他们做牛做马干什么? 这么想着,他就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再次说道:“不开炮就是对他们倭人的仁慈了,哪来的让他们滚那去!” 那手下一听,得令一声,便转身准备走了。 可李德明忽然又叫住了他,似乎有点疑虑地问道:“这事,监军知道了么?” “还没有!”那手下回答了之后,感觉这个回答不妥当,就又补充道,“不过监军大人应该迟早会知道的。” 听到这个回答,李德明明白他的意思,监军的职责之一,是和军卒沟通。就算现在不知道,等回头,搞不好谁就能说给监军听。再者说了,瞒谁也不敢瞒监军啊,否则居心叵测的罪名,可不是一般人能担得起的! 这么一想,李德明便起身往外走去,同时吩咐道:“去,向监军也禀告一下。” 军事上的事情,他能做主。可如今有关的只是倭国平民,他感觉,还是监军过来处置是最好的了。 上了甲板,来到一侧船舷。这里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军卒,看到他过来,纷纷行礼。 按军制,他也还了一礼,而后低头往下看去。就见底下已经系着的两艘陈旧渔船上,跪满了倭人,而在边上,则有几名大明军卒守着。 这些倭人,果然如同手下禀告得那样,一个个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因此能看到他们确实是瘦骨嶙峋。不管大人还是小孩,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全都一样。乍一看,还以为这些是刚从深山中走出来的野人一般。不,野人都比他们要好! 不知为何,看到底下这些正在磕头求活的倭人,李德明一下想到了以前被建虏祸害时候的朝鲜百姓。 1284 是谁是谁还是谁? 就在这时,船上的监军到了。 李德明一见,首先打了个招呼,而后还没有等监军发表看法,就似乎不经意地说道:“这些倭人,也是有点可怜!” 确实有点可怜,或者更确切地说,李德明是有点感同身受,从而有点同情这些倭人了。毕竟同样是被建虏祸害,同样活得暗无天日,过着绝望的日子。 监军听了,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道:“是么?” 而后,他低下头去看倭人的情况,并询问情况来。 没过多久,战舰上的人,都听明白了。 原来,倭国现在是在太乱,倭人全都朝不保夕,不是死于兵灾,就是饿死。对于普通的倭人百姓而言,真是没有活路,全都绝望了。 但不知什么时候,就有流言传开。说大明那边安居乐业,百姓富足安定。去了那边,就是做牛做马,也比在倭国要强。 正所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因此,不少倭人百姓就想着偷船离开倭国,远得地方去不了,朝鲜那边至少是近一些的,说不定有过去的希望。就算死,也希望是死在朝鲜那边。 他们这些倭人百姓算是比较幸运的,至少弄到了船,至少逃离了倭国,飘到了海上。不过,他们也是不幸的,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吃得了,连草根都没有得吃,饿了好几天了。 明白了这个情况,监军没有让李德明失望,给出的意见是救他们,带回釜山,听从总督大人定夺。 当那些倭人百姓听懂了这个意思后,一个个都喜出望外,就在那渔船上疯狂磕头,磕得梆梆梆地响,口中还大声喊着“大明万岁”之类的话。 没有多少天,卢象升这边,就连续接到了好多起类似的报告。想了一会,他便进入聊天群,把情况给崇祯皇帝禀告了一下,而后又奏道:“陛下,倭国民心可用,微臣以为,可以登陆倭国了。” 崇祯皇帝收到这个信息之后,不由得笑了,当即回复卢象升道:“是朕让倭国那边的人,偷偷散布这些消息,给倭国百姓一个希望。如今看来,这个事情传播得极快,不错!” 收到这消息,卢象升不由得立刻回道:“陛下英明,如此一来,我军登陆倭国的时候,自然会事半功倍!” 崇祯皇帝看了,只是笑笑,而后对卢象升交代道:“如今倭国那边,建虏的两股势力最为强大了,朕安排他们内讧一下,尽量削弱下他们,然后大明再登陆倭国的话,还能轻松不少。” 卢象升一听,就知道皇上是要通过安排在那边的密探做这事,他自然不会有意见。末了,他便又向崇祯皇帝建议道:“陛下,微臣以为,朝鲜和辽东人口急缺,那些渡海而来的倭人,或许可以安排在这些地方,做个佃户也是好的。不知这样可否?” 如果是一般情况的话,他安排这些事情,作为一个总督,是不用请示皇帝的。但是,他知道倭国已经内定为几个藩王外封的藩国了。换句话说,这些倭人也将会是藩王的子民。这个情况就有点特殊,有这聊天群在,通讯不需要成本,也就顺口请示一下了。 崇祯皇帝听了,并没有意见,不过还是补充了一点建议道:“这些倭人既然安排在我大明,以后就也是大明百姓了。给他们若干年限,干得好,可以转为普通百姓,给他们一个盼头。” “陛下仁慈!”卢象升听了,顺口就送上一记马屁。 对此,崇祯皇帝直接忽视掉了,点开钱富贵的图标,私聊钱富贵,开始交代他的用意。 此时的倭国,以豪格这一部的势力最大。毕竟他从某种程度上说,可以算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手中有女天皇当老婆,那些实力一般的大名,想要以后能享荣华富贵的,自然是接着天皇的名义,投归在豪格这边了。 而多尔衮这边,实力也还行,不容小觑。至少有战力的建虏有一千人左右,另外还有天主教军和丰臣军,外加新编的朝鲜军。 在别的势力眼里,多尔衮和豪格这两支建虏军队,虽然是有两个皇帝,可终归同为建虏,遇到战事,肯定还是会互相帮忙的。 不过,要是真了解建虏内部情况的话,就知道这两支建虏军队,绝对不是他们所想得那样。他们之间之所以互相之间没有发生战事,看着还默契地,都在一致对外。是因为他们这两股势力没有遇到特殊情况,因此内部矛盾被压制着而已。 真要说起来,建虏内部,包括在原本的历史上,就从来不是和睦相处的那种。为了皇帝的位置,还没有夺得天下,就在你杀我,我杀你了。代善和莽古尔泰,原本就应该算是死在皇太极手中的。 钱富贵在得到崇祯皇帝的交代之后,便直接去找豪格。 豪格的侍卫都知道,他是主子的亲信奴才,而且豪格有交代过,钱富贵可以任意出入,不用通报。因此,钱富贵毫无阻拦地进了豪格的宫殿。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豪格竟然在殿内和天皇白天干那个事情,让他给撞了个正着。这里是处理政务的地方好不好,竟然在干这种事情? 豪格却也第一眼就看到他了,也不以为意,拍拍天皇的屁股,让她滚后面去,而他自己,则是一边穿衣服,一边有点骂骂咧咧地说道:”他娘的,干了那么多次,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是这田不能长庄稼吧?“ 钱富贵低着头,一开始没接这话。 不过他心里却明白,自己给他献策,说他和天皇生个儿子出来,而后宣布为他的继位者后,相信会有更多的倭国大名来投奔他,能让他早日统一倭国,当真正的倭国之王。豪格为此,几乎是天天盼着天皇大肚子,能给他生个儿子出来,为此不惜伤肾。 钱富贵心中这么想着,最终还是开口劝慰道:“陛下不用急,您和天皇都还年轻着呢,说不定下次就有了呢!” “下次?”豪格还在穿裤子,闻声带点恼怒地说道,“都不知道多少个下次了!朕就怀疑,这女人压根就不能生!要是这样,朕怎么办?爱卿来得正好,给朕出出主意,朕都等不及了!” 如果钱富贵要真得是豪格的人,估计他会给豪格出招,用历史上的那种用来爱烂的计策。比如,随便搞个宫女怀孕生下男孩,就说是天皇所生。外臣要是不相信的,还可以塞个枕头到天皇肚子上,出去亮亮相,就说是怀孕了。反正宫里都是豪格说了算,那天皇根本没有一点发言权。 为了达到目的,类似这种手段,不要太多。 不过钱富贵此时已经得到崇祯皇帝的旨意,自然就不会出这样的主意来帮豪格解决烦恼了。 只见他沉吟片刻,略微带点犹豫地回答豪格道:“陛下,奴才是有一个计策,或许也能让陛下早日一统倭国!” 一听这话,豪格顿时大喜,手一松,裤子又掉了下去也不管,用手指着钱富贵,惊喜地要求道:“爱卿快快说来,快点说,不要有什么犹豫,也不要有什么顾忌,快点说来,朕都等不及了!” 想要当整个倭国的皇帝,这是豪格最大的梦想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天天对难看的天皇伤肾。 见他如此急迫,钱富贵便抬头看着他回答道:“陛下,奴才想了下,要统一倭国,自然我们要拳头最硬才行。让更多的大名来投奔我们,这是增强我们实力的一个途径。除此之外,我们也有另外一个增强实力的途径。而且这另外的这个途径,只要做好了,效果能立竿见影。只是……只是……” “不要只是了,快点说!”豪格一听,那脸上的欢喜之色,怎么都掩盖不住,就差他恨不得自己变成钱富贵肚子里的蛔虫了。 钱富贵一听,不敢拿捏了,要不然,豪格的暴脾气,很容易就会发火的。在他身边跟着的这几年,让他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气:“陛下,两白旗那边,兵力也是很强。同为我大清的一部分,如果把这股力量纳入陛下掌控,那陛下的实力必定大增,自然也能加快统一倭国的速度。” 一听这话,豪格点点头道:“这个朕都知道,可是,那多尔衮怎么可能舍弃皇位,以朕为主?” 如果真要能舍弃的话,早就舍弃了。对此,豪格不傻,事关皇位的这个事儿,他清楚得很。 “陛下所言极是,奴才佩服地心服口服!”钱富贵听了,顺口就一句马屁奉上,而后才又说道,“所以,既然他不可能同意,那就不用考虑他的意见了。” 说到这里,他的手指并拢,往下一挥,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豪格一见,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毫不在意地说道:“要是能干掉他,吞并他的人马,自然是好的。可是,问题是怎么杀他?” 豪格当年宁可当大明内奸,也不愿意让多尔衮来当大清皇帝,自然就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如果说他心中想着杀多尔衮就可以的话,多尔衮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钱富贵听了,便顺口就把想好的办法给他说了下。 这一次,豪格并没有立即叫好,而是有点狐疑地问道:“这真能行?” 钱富贵并不担心,心中早有腹稿,立刻回答道:“对于我大清来说,是谁,有这个魄力,千里奇袭江户?是陛下对吧?” 挠到了心中得意处,豪格立刻自豪地点头。 “对于我大清来说,原本一直和德川幕府军僵持,是谁,杀了德川家光,拿他的首级当夜壶,一下扭转了战局?是陛下对吧?” “不错!”豪格高兴地点头回应。 “对于我大请来说,本来两白旗那边估计都是要绝望了的。是谁,给了他们希望?是陛下对吧?” “说得对!” “对于我大清来说,如今的两方人马,谁更强大?是多尔衮那厮还是陛下?这个不用说,肯定是陛下,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对吧?” “说得太对了!” “对于我大清来说,从入关之后开始,和明国打仗,一直是打败仗。可是,是谁,却和明国之战中,打了一个大胜仗,杀无数明国勋贵武将?是他多尔衮还是陛下?相信我大清将士都知道,是陛下,对不对?” “不错,多尔衮那厮,都是被明军赶下海的,就跟一只被赶出家门的狗一样!” 钱富贵说到这里,用非常真挚地表情,严肃地问豪格道:“奴才一口气都能说这么多,相信我大清所有将士也都能看得清这些。陛下您说,他们最终会选择谁?” 说到这里,他又提醒道:“如今在倭国,我大清就这么一点人马了。相信只要不是蠢猪,都知道这点人马不能再少了。陛下,您说奴才说得,是不是这个理?” “好,爱卿说得太对了!”豪格兴奋地一拍手掌,大声说道,“那就按照你说得办。哦,这和朕所想得一样,那就这么干了!” 钱富贵一听,按惯例送上一个马屁:“陛下英明,奴才佩服地五体投地!” 于是,豪格赶紧穿好他的皇帝行头,下旨召开军议,把钱富贵说得事情,用他自己的口吻说了一遍。当然了,不能当众说出来的那些,他自然是不会说的。 而后,又给多尔衮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送去广岛。 如今的倭国,豪格已经占据了名古屋,他的势力范围,北面到江户附近,南面包括了神户、大阪等地。当然了,在他这个势力范围内,也还有别的势力,主要在飞驒山脉一带据险而守。 而多尔衮的势力范围,则主要在广岛附近和南部区域,还包括九州岛。 当然了,九州岛之前和幕府军打仗,后来幕府军又攻上去三光,如今基本上已经是废墟,空有一个地盘,却没有什么产出和人力。 多尔衮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他时刻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明军就会打过来。他正发愁着,就接到了豪格的信件。 1285 火拼 对此,多尔衮不用看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先是扫视了一眼坐在底下的几个心腹一眼,而后才打开信件看了起来。 英俄尔岱有点好奇,不知道豪格给这边来信是什么意思。因此,眼睛就盯着多尔衮的脸色看。他发现,多尔衮在看完之后,罕见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沉思。 好奇之下,他便问道:“陛下,皇太侄是有什么事么?” 听到相问,多尔衮抬起头来,微皱着眉头说道:“他说我们大清人数已经这么少了,不能再窝里斗了。说之前他之所以称王,是因为他听说朕薨了。他是皇太侄,自然就要登基称帝了!” 听到这话,有一名正白旗的将领不由得说道:“可他不是后来知道陛下没事么,为什么还要继续当大清皇帝?” 听到说话,多尔衮看向他,给他解释道:“他说他俘获了倭国女天皇,正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让倭国各地的大名都投降我大清的好时候,如果他失去了皇帝之位,倭国的大名可能会觉得他配不上倭国女天皇,因此,投降大清的大名就会少多了。” 英俄尔岱一听,不由得一声冷笑道:“陛下,难道他来信,还是要把大清皇帝之位让给他么?” 之前双方一直僵持,最核心的问题,其实就是这皇帝之位,到底该有谁来坐?可这个事情,不是山穷水尽,实在走投无路了,谁也不可能会把皇帝的位置让出来的。 因此,在他们看来,豪格无非是换了一种说法,还是想要这个大清皇帝的位置。 谁知多尔衮听了却是摇摇头,而后再给他们解释道:“不是,他这信件中的意思,是说他有解决这个事情的方法,不过还想和朕约个地方当面谈谈,谈妥之后,我们大清两边合二为一,当能早日一统倭国。” 听到这话,英俄尔岱第一个不信,皇位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还能有解决问题的方法?他可不相信,豪格还能大方到把皇帝之位让出来。要真是这样的话,早干嘛去了? 然而,多尔衮的表情却是严肃,又似乎有点纠结,缓缓地说道:“他在信中说,他已经搞大了倭国女天皇的肚子。他可以不当大清皇帝,并把女天皇转让给朕,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以后不管女天皇生出来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必须是将来的大清皇帝。” 一听这话,底下所有建虏头目顿时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豪格还真得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法。 对于他们来说,像这种互相之间受让女人的事情,不要太常见,他们并不会感觉头上戴绿帽子。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书行,莽古尔泰等人被弄死之后,他的福晋就是被其他人给瓜分了。还有,林丹汗被建虏打跑之后,他的女人被建虏俘虏,也被建虏瓜分成了福晋。因此,这些事情,对他们来说,就不是个事情。 一时之间,在场的这些人,不由得都是沉默了。 还是多尔衮打破了沉默说道:“他说需要商量细节,至少朕要答应他其他一些条件,当面给出保证,保证他的利益,他就把皇位和倭国女天皇都让给朕。这样大清合兵一处,早点打下倭国,以御明国。” 听到这话,底下的建虏头目不由得都窃窃私语起来。 “如果真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们大清的兵力合起来也有五千人马,不管哪个大名,都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对啊,我们两边加起来的话,加上其他军队,就是如今倭国第一大势力了!” “也不知道明军会不会打过来,要是我们能早点打下倭国的话,相信以陛下的能力,肯定能重建我大清的辉煌!” “……” 英俄尔岱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而是低头想着这个事情。以他对豪格的印象,他知道豪格肯定舍不得放弃皇帝之位。如今既然提出了这个事情,肯定有某种原因才迫使他这么做。如果双方真要谈这个事情的话,豪格肯定会提出很多不合理的要求。 多尔衮看着底下,他也在想着,同时看看底下心腹有什么反应,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话。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吴达济这时却是站了出来,向多尔衮行礼后奏道:“陛下,奴才管着民生这块。因此,奴才就民生这一块来说,要是能早日打下倭国,结束战事的话,就尽量早点。如今的倭国,已经是满目疮痍,这战事拖得越久,等以后我大清占领倭国,恢复起来,也肯定会愈加艰难。” 相对倭国的人来说,朝鲜人是多尔衮的心腹。而这吴达济,因为有民政能力,更是早已被他引为心腹。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他召开的心腹御前会议上,都会有吴达济的一席。 此时一听他这番话,其他将领倒也罢了,多尔衮和英俄尔岱却是关注这一块比较多的。因此,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倭国现在其实已经打成废墟了,人口大量死亡,粮田大批荒废,粮食紧缺,现在每天都有很多倭人饿死。 想到这个,多尔衮不由得揉揉脑门,很是有点头疼。还有半年就要过冬了,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到时候,怕是连军队的粮食都没法保证。 对于这事,这些建虏都已经深有体会,感觉实在是个要命的问题! 看着吴达济说完之后退回自己的位置,多尔衮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两军合并一处,确实非常有必要,看来,这事也实在不能拖了。” “该不会皇太侄那边也感觉到压力了吧?”英俄尔岱这时却猜测道,“他那边,倭人的军队比我们多多了,他们的粮草需求,比起我们也大多了。是不是他那边粮食缺口太大,如果不早日解决的话,他那边可能为因此分崩离析?所以他才会主动提出合兵一处,以壮军力,攻打其他大名?” 多尔衮一听,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可能的。自己这边,因为一直注意囤积粮食,之前打上本州岛之后,所有抢到的粮食,都囤积在广岛。可就算这,粮食也不够用。 而豪格那边,他就算抢了江户,也不会有多少粮食的,毕竟当时都在打仗,幕府军也要把粮食拨给前线的军队。如今,豪格那边的军队数量比这边至少要多两倍,他哪来的那么多粮食?要知道,他如今占领的地盘,全都是之前已经被抢过一次的地方,不可能再抢到多少粮食的。 这么想着,他也回应英俄尔岱,赞成他这个想法。其他建虏头目听了,也纷纷肯定这个想法。唯独吴达济,则是心中冷笑。因为他刚才说这些话,是收到了大明皇帝的旨意,要促成多尔衮去和豪格会面的。由此,他猜测,豪格那边的动静,肯定也是大明皇帝的意思,那就绝不可能是英俄尔岱所猜得这个原因了。 就这么着,讨论的结果,也是客观原因,最终多尔衮决定和豪格见面细谈合并的细节。不过双方都不愿意去对方老巢谈,最终约定了就在神户和广岛之间的一处已经成为废墟的小镇上,双方只带大清本部人马各一千。 没过多久,钱富贵就在聊天群中向崇祯皇帝禀告道:“陛下,豪格已经出发。一切都按计行事,剩下的人马,豪格已经交给属下统领。” 崇祯皇帝收到这条私聊,不由得心中很是高兴,当即回复道:“很好,钱卿就继续按照计划好的事情做吧。等大明登陆倭国之后,朕会派精锐保证卿的安全,卿离家这么多年,也该回家看看了。” 钱富贵听到这话,立刻就想家了。说实话,虽然豪格有倭国女人赏赐给他,或者说,如今豪格势力范围内的所有女人,他要看上了,想睡就睡。但他心中,依旧只记挂着自己的媳妇和儿子。 想想很快就能回家,钱富贵就激动了。他立刻表示,绝对依计而行,不会有任何问题。 另外一边,豪格和多尔衮的会面,并不怎么顺利,双方会谈的第一天,就在细节上谈不拢。对此,多尔衮这边其实是有预估的。豪格要是能爽快地答应,那才有鬼了。 但是,等过了几天后,英俄尔岱就有怀疑了,他对多尔衮说道:“陛下,奴才怎么觉得,皇太侄似乎并没有诚意?要不然,也不用事事较真,一点都不退让吧?” 多尔衮的眉头皱着,他又不傻,自然也感觉到了。想了想后,便问道:“探马可有散出去?”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多尔衮在和豪格会面之前,就派出探马探查周边。当然了,豪格那边也是一样,也有探马派出。双方对此都心知肚明,知道不怎么相信对方,对此,他们都没有介意。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英俄尔岱回应了一句,而后脸上忽然出现一丝狠辣,低声向多尔衮建议道:“要不,我把接应的兵马带过来,直接围了豪格,迫使他答应好了。” 双方都有一支接应人马,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这也是正常的。 多尔衮听了,摇摇头道:“不妥,难道我们能短时间内打败豪格带来的两黄旗精锐?还是再看看,再谈谈吧!” 英俄尔岱听了,也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可谁知,再又谈了几天之后,忽然有探马紧急来报,说在后方出现了大批军队,看旗号,是豪格的手下。 顿时,多尔衮就吃惊了,失色问道:“怎么回事,豪格的军队怎么就绕到后面去了?这怎么可能?” 不用说,后面突然出现大量豪格的手下,那就意味着,豪格此举,其实压根就不安好心! 边上的英俄尔岱听了,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当即失声道:“奴才知道了,那些军队是从海上来的。对,肯定是这样!” 他说着话,又对多尔衮道:“陛下,皇太侄手中是有水师的。” 听到这话,多尔衮一拍自己的脑门,自己怎么就忘记这事了! 感觉到了危险,他立刻询问起来,后方有多少敌人,能否突破拦截等等问题。得到否定答复之后,他又当机立断,立刻下旨,调集接应的军队,向豪格发起进攻,只要能抓到豪格,那这一关也就能渡过,甚至还能趁机吞并了豪格的势力。 而豪格那边,肯定是有提防的,一发现不对,就知道后面的军队登陆了。豪格当即大笑道:“钱富贵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好,非常好!” 而后,他也立刻召集接应的军队,抵御多尔衮的进攻,只要钱富贵带着军队赶过来,多尔衮就是瓮中之鳖了。 一开始,双方手中的建虏军队,都舍不得消耗,都拿接应部队中的其他人马来对拼。可到后来,打红了眼,也就不管了,都派出了手中的建虏精锐对拼。 而这些建虏精锐,原本他们因为对方都是族人,都有分寸,谁也没有下死手。可是,打仗这玩意,又岂能留手,打着打着,也跟着打红了眼,真正地厮杀了起来。 战事继续中,豪格都红了眼睛,看着厮杀之惨,开始大骂了起来:“钱富贵是头猪么,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赶过来?快,派人去催!” 左等右等,看着那些族人都在厮杀,且伤亡越来越大,豪格都着急上火了。 在他盼星星盼月亮之下,终于,钱富贵带着军队赶上来了。这个时候,大事已定,多尔衮和英俄尔岱逃入山林,豪格成了胜利的一方。 然而此时,他们所带的本部精锐都拼了个七七八八了,豪格的心都在滴血。一见到钱富贵,就立刻愤怒地质问了起来。 对此,钱富贵早有准备,立刻让人奉上两个首级,委屈地对豪格说道:“陛下,是他们两人听说要打多尔衮,他们就反对,想不干。奴才没办法,斩了这两人后,才领着大军赶上来。要不然,说不定他们还要耽搁军情。” 豪格看着那两个人头,自然认得是他手下最为勇武的两名族人将领。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事,这么说来,是怪不得钱富贵了! 1286 不灭建虏,不灭倭国誓不还(为0886449加更) 虽然豪格信任钱富贵,但对他的手下来说,钱富贵始终是被他们掠去的汉奴而已。让钱富贵领军,原本就让这些建虏心中不爽了。因此,在路上,钱富贵随便激了下建虏,就能跳出来人反对。 而在这支军队中,还有很多大名的手下,他们却不知道那么多内情,给其合适的机会,奉令砍下两颗不听号令的脑袋,也不会是多难的事情。 要说杀族人的事情,豪格自己都未必会做。毕竟他的族人都是宝了,死一个少一个。可事实已经是这样,再者说了,钱富贵就是他的智囊,他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他娘的,这次怎么事事不顺!”豪格烦躁地暴了粗口。 因为按照钱富贵所献之策略,是他把多尔衮从老巢引出来,然后集合大军包围,在绝对的力量之下,就算多尔衮不愿意投降,可大清族人之间,肯定不会为注定的结果而动刀动枪。换句话就是说,这种情况下,他能得到多尔衮手下的那些族人。 只是没想到,在援军到达之前,这里就打得你死我活,完全就没有营造出那种迫降的背景。这实在是让他心疼。 目前最为紧要之事,就是趁这个机会,领军攻向广岛那边,吞并多尔衮的势力,这是议定好的方略。因此,豪格虽然对于自己手下的族人没有增多,反而减少了不少而心疼,他还是大手一挥,亲自领军去攻打广岛了。 与此同时,这边的情况也通过聊天群传给了大明这边。 崇祯皇帝闻讯内讧成功,便下旨给辽鲜总督卢象升,允许出战。 朝鲜釜山,卢象升的临时总督府,大堂很大,可却站满了大明的高级将领。曹文诏、吴三桂等人也都在。所有人,神情肃穆,且带着一丝激动,看到卢象升从后堂转出,便一起抱拳致礼道:“末将参见总督大人!” 所有人都知道,如此规模的军议,很可能就是要登陆倭国了。这一天,他们都期待很久了。 卢象升也不就坐,就站在主位上,扫视底下众将,同样面容严肃,威严地说道:“倭国在万历年间侵犯我大明,血债累累,在倭国京都还有一座坟墓,里面埋着战死大明将士的耳朵和鼻子,其中朝鲜人鼻十八万五千七百三十八个,大明本部人鼻二万九千十四个,共计二十一万四千七百五十二个,倭人称之为鼻冢,被他们当作是荣耀。“ 如今朝鲜已经是大明的一个省,朝鲜人,自然也是大明的一部分了。 卢象升说到这里,忽然提高了声音,厉声喝道:“此乃我大明的耻辱,尔等可忍否?” 他的话音一落,毫无疑问,所有将领,包括朝鲜籍的,全都大声回应道:“不能!” 随后,齐声高呼,在总督府大堂传了出来:“报仇、报仇、报仇……” 卢象升严肃着脸,对此微微点头,而后伸出双手虚按,高呼声立刻停止。环视底下将领,他又继续严肃地喝道:“建虏祸害辽东,京畿之地,还有朝鲜行省,无数大明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但是,还有建虏却没有受到惩罚,依旧在作恶。这些建虏,我们能放过么?” “不能!”所有将领齐声高喝,这声音,比起之前还要高了几分,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总督府外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临近的海边就是港口,停泊着无数的战船。不管船上还是广场上,所有大明将士,全都奉令集合着。他们听到总督府那传来的高呼,也都跟着激动了起来。 要去干什么,他们自然清楚。对于这一天,他们也盼了好久了。有仇的想报仇,想要军功的想军功,全都是等着这一天。听到那些大帅们的激动呼声,要不是军纪严明,他们都会跟着喊起来。 大堂内,卢象升并没有多话,一挥手喝道:“如此,为灭建虏,为血前耻,本官奉旨攻打倭国。” 说到这里,他环视底下每个将领的脸,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灭建虏,不灭倭国,誓不班师,尔等可听明白了?” “末将遵命!”所有将领,抱拳齐声大吼道,“不灭建虏,不灭倭国誓不还!” “出发!” 随着卢象升一声令下,所有将领再次抱拳遵命,而后按军职高低,大步而出大堂,往总督府外本部人马所在而去。 具体的方略,在事前就已经分配下去,这次,只是出征前的动员而已。几年的准备,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如今大明十五万大军,包括海陆两军,在这大明崇祯九年七月七日,誓师渡海出发,要给予海峡对岸的敌人雷霆一击! 朝鲜海峡中,悬挂着大明国旗的战舰、运输舰等等,密密麻麻,似乎掩盖了整个大海,望都望不到头。光是这规模,就给所有人无穷的信心。此等军力,大洋之上,谁人能敌? 此等盛况,远超昔年郑和之下西洋也!卢象升站在中军旗舰上,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感慨着。他相信,此等军力,要是提前二十多年的话,丰臣秀吉的军队敢来,定能让他全军覆没! 九州已经是烂了,卢象升并没有登陆的意思,而是号令全军,直奔本州。 下关,位于本州岛的最西端。原来的时候,这里是战略要地,扼守马关海峡,是九州岛通往本州岛的一处最为紧要的关卡。 但是,如今这里已经不再是重兵把守的战略要地了。因为本州南部连同九州都是满清余孽的势力范围,自然就犯不着留重兵把守这里。下关城内,也就只有几个满洲族人大爷,和一群倭军守着,管理下来回九州和本州之前的事物,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目的。 但是,九州岛上兵灾连连,早已没什么人烟,这条交通要道上的人流自然就少得可怜,以至于守在这里的满清余孽的联军,几乎就是无所事事。 夜幕之下,因为物资紧缺,下关城内,只有少得可怜的一点灯火,勉强照亮着几处重要的地方。在海风地吹动下,灯光晃动之下,显得有点孤静。城里面,不管是军队还是有限的百姓,全都早早地躺下,粮食紧缺的情况下,多少能省点体力,睡过去了,肚子饿了也不知道。 仅有的几处哨兵所在,轮值的军卒也是卷曲着在打瞌睡,谁也没有想过,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然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在离下关不远地一处偏僻海岸,大明远征倭国军队先锋,由郑芝虎所领的海军陆战队,却悄无声息地在这里上岸,向下关摸了过去。 这支海军陆战队,已经经历过巴达维亚的实践,对于登陆作战,早已不陌生。更不用说,调到辽鲜海军之后,又多次进行训练,对于这种战事,就更是熟练地不能再熟了。 地形地势什么的,早在以前的日子里就已经摸清了。虽然是夜幕之下,可郑芝龙却并没有花多少工夫,就到了下关城下不远。他通过望远镜观察了下关城之后,便低声对跟在后面个各级军官吩咐道:“本将再强调一次,此战的困难,不是攻占下关,而是不放跑一个下关城内的倭人,明白么?” 对于军事行动,随军的监军并不会干涉,只是在边上听着。听着郑芝龙在各处可能的交通要道部署拦截的人马,又指派人马随他一起偷城,把守门户等等。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郑芝龙便带着手下行动了。其实,偷城这事,就没有一点挑战性。 下关城在倭国是算要塞,可对于见多了大明城池的他们来说,这里的城墙实在是矮小,一如他们这个种族一般。只是用了飞钩,就轻松地上了城头。寻到亮着灯火的岗哨处时,直接要了睡梦中的岗哨性命,换了海军陆战队的将士把守。 等到朝阳从海面上升起时,整个下关已经布满了大明将士。有些早起的倭人推开房门看到这情况,顿时下巴都掉到了地上,第一时间内,几乎没有人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看到了啥? 那几个建虏从被窝里被揪出来的时候,一开始就傻了。睡一觉,天亮了,就变天了! 不过等他们回过神来,知道和大明的仇恨难消,就是跪下求饶也难免一死。于是,这几个建虏都垂死挣扎起来。手被绑着没法动,嘴巴却是说个不停。 “偷袭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打一场啊!” “我大清军队很快就会杀回来,你们等死吧!” “就你们这点人马,也就只能来偷袭而已。等我大清皇帝知道情况了,必发大军。” “……” 本来海军陆战队的将士,听他们呱噪,就想大耳朵刮子甩过去。不过等听清楚了他们的威胁,互相之间相视一笑,也就随这几个建虏浪费口舌了。 奉军令,押着这几个建虏上了面朝马关海峡的城头上,几幅绞具摆在这里,就是为这几个建虏准备的。 看到这个情况,这几个建虏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骂得更起劲了,反正言外之意,就是大清军队必定会来报复,明狗等死吧! 然而,就在他们骂得起劲的时候,却发现城头上列队着的明军将士,全部面朝大海,神情肃穆起来,笔直地站立着,似乎在迎接什么。 这几个建虏有点奇怪,转头看去,只见远处海面上,迎着朝阳,密密麻麻地船只,挂着大明的旗帜,正迎风破浪,犹如波涛一般滚滚而来。无边无际地威势,仿佛是征服了大海星辰! 这一下,这几个建虏顿时就傻了,是真傻了!几个人的精气神,在这一刻的时候,顿时萎靡不堪!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为什么那些明军将士任由他们叫骂却不生气,也不怕影响军心。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底气,有足够的自信。大清那点人马,就算全部都来了又如何! 看着舰队离得近了,准备通过马关海峡。郑芝龙当即下令道:“行刑,以壮大军声威!” 这一声令下,几个海军陆战队的将士便几个人处理一个,把已经傻了的建虏上了绞刑架,就吊在城头上,用他们的金钱鼠尾,向乘风破浪而来的同袍致敬! 浩浩荡荡地舰队,陆续通过马关海峡,并没有停留,一直沿着濑户内海往东北而去。 每艘战船甲板上的将士,都看到了下关城头上向他们敬礼的海军陆战队的将士。通过城下的时候,他们也都还以军礼,无声致敬,同时他们也看到了几个金钱鼠尾,收到了这份礼物。 旗舰上面,卢象升点点头道:“海军陆战队将士,此次又拿下了首功!” 郑芝虎在城头上,打出的信号,就是没有放走一个人,顺利完成了任务。 与此同时,广岛这边,城外都是豪格的大军,把广岛围了好几层。而在城内,在听到豪格领军过来时,这边的军队也都收缩在城内,因为他们的军粮,全都在城内。 如今的他们,正在城上城下僵持。原因无他,豪格想要吞并他们,而他们要获得足够好处,双方正互相威逼利诱对方谈条件。 此时的豪格,占据了主动权,意气风发,已经忘记了之前建虏本部的火拼,正在城下耀武扬威,要求城里答应条件,成为他的部下。 而他边上重新成为隐形人的钱富贵,却听到系统“叮”地一声,发过来一条私聊。看清楚了内容之后,他不由得喜出望外。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于是,他凑上前,低声对豪格说道:“陛下,这里估计还要僵持好几天,奴才想着,军粮要紧,奴才想替主子去巡视一番,回头再向主子禀告,也好心中有底!” 豪格不疑有他,毕竟钱富贵这话说得也是在理,他当即点头,而后继续摆他皇帝的威风,要城头上快快投降。 钱富贵很快离开,前往后营堆放粮草所在。到了一处营房之后,他把人都遣走,说是要核对军粮。 1287 神风助力 与此同时,广岛城内,吴达济原本就因为管着民生,就连带着成了多尔衮手下的军需官。虽然事出突然,多尔衮和英俄尔岱都失踪,按照城外豪格的说法,是已经被他打死了,但没见到尸体。不过不管怎么样,至少吴达济还在这个军需官的位置上,城里的那些倭人大小头目,都还在忙着和城外豪格谈条件。 此时的吴达济,也是开始巡视城内粮草堆积所在,屏退了闲杂人等,要再次核对粮食库存。 而在城外,豪格此时还在趾高气昂地说话:“朕要灭了你们,非常地容易,但是朕有一颗仁慈之心,朕将来也必定是要统一倭国的,现在投降,朕会给你们一个从龙之臣的待遇。尔等还有何不满,快快投降!”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现在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城头上显然没有轻易松口,“要是你真有这个能耐,就来攻城看看,我们城里都有五万精锐,粮草无数!除非你答应了我们的要求,我们才会同意和你组成联军!” 谈了半天,一个还是只想是联军,另外一个则是要对对方投降,实在谈不拢,这让豪格终于失去了耐心,指着城头破口大骂道:“他娘的,你们是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真要老子下令攻城,打得你们屁滚尿流了才知道老子的强大?真他娘的惹怒了老子,老子就真要强行攻城了。到时候,城破之后,老子三日不封刀,信不信?” 听到他这话,他手下的将领顿时就情绪高涨了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城里那些人投降之后,还要和他们抢实权位置,他们并不是很乐意。反倒是攻破广岛,三日不封刀的话,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 城头上的倭人头目听到,他们似乎有点怂了,互相看看,低声商量了下,最后觉得还是要坚持。因为他们怕,就怕要是投降豪格的话,那厮随后翻脸不认人,把他们宰了怎么办?只有抓住自己的军权,和豪格只是盟友的关系,才能有最大的保证。而且等到将来占领全国之后,还能看形势,看看能否踢走这个外来户。 于是,城头上也大喊道:“如果你非要自相残杀,可以攻城试试。不妨告诉你,城池经过大清皇帝的经营,防御设施充足,已经是固若金汤。你要是胆敢攻城的话,肯定撞得头破血流,到时候,你损失惨重,就不是组成联军了,我们就是死敌,要不信的,来啊,来攻城啊!” 城上城下,就犹如两派人马街头约架,嘴巴上叫得很凶,可实际上,谁也没有先动手。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攻城战打了起来,双方军力肯定都会损失惨重。 豪格很是恼火,头也不回,就低声问道:“钱卿,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这话说出口之后,他才想起来,钱富贵是去核查军粮了。身边都是一群蠢猪,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豪格很愤怒,他有一种按捺不住地冲动,就想直接下令攻城得了。 可他仅有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他把多尔衮做掉的目的,就是想吞并这里的人马。只是没想到,这些倭人竟然不服他。 就在双方僵持着的时候,广岛面临港口这面的城头上,那些驻守的倭人忽然发出了警告,大声嚷嚷了起来,说海上有动静。 他们都知道,豪格的手中,是有一支水师的,于是,都严阵以待。一个个叫嚣着,要是敢从港口这里进攻,定要豪格的水师一个好看。 可是,很快,他们就感觉到不对了。 只见远处的海面上,一条红线滚滚而来。城头上的倭人中,有一些是渔民出身,自然识得海上的情况。只是从他们目前所看到的,就已经吓到了。因为他们能预估出来,远处的船队数目,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这个情况,很快就禀告了上去。这些倭人头目还有点不相信,都赶紧亲自看个究竟。没得说,结果不会有变。这个时候,近了一些,他们甚至都能看到那船队的先锋,挂着的果然是豪格那边的旗帜,正用非常快地速度往海边驰来。 这一下,城头上的倭人头目就绝望了。就仿佛,整个倭国都是豪格的了一般。城外的军队已经够多了,没想到海上水师的规模还要更庞大,毛估估都能预估出来,海上的军队数量加起来,比城外还要多得多! 顿时,城头上的倭人头目就怂了,立刻喊话,向豪格示好:“大清皇帝陛下,只要您能保证我们今后的荣华富贵,我们愿意为您而战!” 豪格正恼火着呢,忽然就听到这话,他甚至都有点不相信,问了下身边亲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得到回复说没有后,他喜出望外,立刻拍胸脯保证道:“你们放心,朕说过得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绝对不会收回来的。你们都是朕的从龙之臣,朕一律给你们封侯如何?” 城头上的倭人头目一听,一个个也是高兴地很,觉得豪格在如此庞大的兵力下,还有耐心和他们磨到现在,也足以见识到这位大清皇帝的耐心了。 这么想着,他们一个个都抢着拍起豪格的马屁,希望能获得一点好感,来抵消之前对豪格的冲撞。 “早就知道陛下对我们倭人很好,陛下如今这么说,末将就放心了!” “对啊,要不是多尔衮残暴,我们敢怒不敢言,否则的话,我们早就去投靠陛下了!” “对,陛下才是我倭国的真命之主,天皇都愿意嫁给陛下,就是一个最好的明证!” “陛下肯定能一统倭国,不说其他,光是陛下庞大的水师,试问在倭国,还有谁能是陛下的对手!” “……” 豪格听得很开心,对于说他好的言论,特别是在两军阵前,让那么多的人都听到,他很是开心。不过听到后来,他就感觉不对了,低头问自己的亲卫道:“我们的水师在倭国算很多么?怎么朕感觉不到呢!” 他只是抢了当初倭国水师的一部分运输船而已,靠着这个,能偶尔运兵偷袭下敌人,但要说他的水师规模真有多大,作为一个经常打仗的建虏头子来说,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 他的亲卫有点不知道怎么回事,实话实说的话,怕扫了豪格的兴致。可要是不实话实说的话,主子自己都不敢确定。有点纠结的时候,便转头看向海边。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就呆住了。他们所处的这个位置,看不到海岸线,可是还是能望见大海的。 只见大海上,犹如一层海浪,在海面上滚滚而来,向海边扑过来。在无数挂着红色旗帜的前面,还有相比之下,少得可怜的船只,正仓皇而逃。 他们这一看之下,对于那些逃跑的船只,还没认出来是不是他们的,可他们却一眼就认出来,远处无边无际地那些船队上所挂的旗帜,正是他们梦中都会吓醒的旗帜。 “陛下,明……明军来了!” “什么明君来了?”豪格有点不解,不过随即明白过来,便笑着道,“朕当然是明君了,不用等到打下倭国,现在就是!” “不……不是,主子看……看海上!” 豪格听到,有点意外,此时,他发现很多人都看向大海方向,便知道有点不妙,也转头看向大海。 顿时,只那么一看,他就傻眼了。对于大明军队的旗帜,他们这些建虏是最熟悉的了,甚至可以说是刻在骨子里,倭国那么多大名的旗帜可能搞不清楚,大明军队的旗帜,却是死都不会认错。 顿时,这一下,豪格只觉得全身冰冷,身体不由自主地有点在颤抖。海面上的大明战船数量,在自己那点仓皇而逃的水师对比之下,更是显得庞大。无边无际,是一点都不夸张。 这个时候,不但是豪格这边,就是城头上,也都搞清楚了海面上庞大的船队,不是豪格的水师,而是大明的战船。这一下,城头上的倭人头目也都呆住了。 那么多的战船,还有好多还是西洋的风帆战船,对大部分倭国的人来说,都是第一次见。有生之年,算是开了一次眼界了。 不过对于豪格来说,他明白大明是不会放过他的,怎么样都要拼死一搏。而对于广岛城内的倭人来说,他们不可能在明军一到的时候就束手就擒。之前还自以为奇货可居,正和豪格谈得正起劲的,此时回过神来,他们也连忙喊着严阵以待,至少要展现下自己这边的实力,这样才好在和明国的接触中有了谈判的底气。 “快,不能让明军全部都上岸,半渡而击,一定能打败明军的!” “告诉你们,明军只是看着多而已,你们要知道,以前我们都打败过明军,没什么可怕的,你们别忘记了,京都那里都埋了多少只明军的耳朵和鼻子!” “倭国是倭人的倭国,其他人休想打上来,哪怕是最为庞大的蒙古帝国,照样是全军覆没,神风会保佑我们倭国的,天照大神会保佑倭国的。” “……” 不管是倭人也好,还是豪格这边也罢,一边都在阻击明军的登陆,一边又在心中暗暗地祈祷。甚至有一些倭人,都跪在那里,希望神风能救救他们。 眼看着大明战船越来越近,他们的压力越来越大,不但没有等来神风,不管是城内倭人,还是城外豪格军队,忽然都发现,自己家营地有烟冒出,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定睛细看之下,两边的人马,全都大惊失色。因为他们看清楚了,起火的地方,就是他们囤积军粮的地方。粮食要是没了,那这仗还怎么打? 顿时,所有人都慌了,甚至都顾不得再去阻击明军登陆,全都一边嚷嚷着救火,一边四处找水。然而,等到浓烟冒出时,其实火势已经很大,而广岛又是海边城市,他们祈祷的神风,没有吹翻大明战船,却能吹动火势,让那大火越烧越猛。 大明海军早已演练过无数遍,登陆海船第一时间靠岸,燧发枪兵鱼贯下船,第一时间就在滩头摆下了无数的三段式枪阵,掩护着后续同袍安全登陆。 等到岸上的人在慌忙救火的同时又回过头来发现明军上岸时,在他们的头目催促下,不得不又组织了一批军队想要把明军反击下海。 然而,面对他们的冲锋,无数的明军燧发枪兵,从容不迫地射击,装填,再射击,再装填。开枪冒出的硝烟,在第一时间内,便吹向岸上,让冲锋的倭人也好,建虏也罢,全都看不清楚前面,而明军燧发枪兵却能从容开枪射击。 不管是倭人,还是建虏,只是经过几轮铅弹的洗地,倒下一片尸体之后,士气全无,轰然一下溃散。 于是,广岛城外,已经是一片乱局,有的还在救火,有的已在逃命,有的在抢财物,反正很乱。 而在广岛城这边,大明海军的战舰已经开了过来,刻有膛线的红夷大炮,就在船上一排排地怒吼出声,无数地铁弹,用肉眼难见的速度砸在城门上,城头上,还有不少越过城头,砸向城里面。 明军也不急着派兵攻城,只是让战舰上的火炮在怒吼,倾泻着不要钱一样的铁弹。 其实,城内的士气,在军粮被烧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多少了。再经受几轮光挨打,没法还手的炮击之后,仅剩下的一点士气也荡然无存了。 旗舰上的卢象升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有点没意思。在陛下的安排下,在密探的配合下,这种战事打起来,真是没意思,只要任何智商正常一点的人统帅,都能取得胜利。 不过,这不也是打仗的最高境界么? 看着大明骑军已经上岸,一队队地列队开始追击岸上溃散的敌人,卢象升不由得摇头,这次的战事,怕是麾下很多将领都不满意了,因为这里获得的战功,似乎不值得一提。 1288 回归 广岛城外,豪格的军队再也顶不住压力,粮食没了,明军正蜂拥而上,谁还有心思打仗! 特别是那些投靠豪格的大名,甚至不止他们,包括其他倭人军队,他们的军事素养根本就没法跟当初在辽东的建虏军队比。遇到如今这种一看就知道败局已定的战况,谁还不是撒丫子就跑的! 其实,如今这种战局,哪怕是鼎盛时期的建虏军队,也是没法打了。毕竟他们也是人,不是神。军粮被烧,已先有内乱,且燧发枪又犀利无比,海上战船还会发炮轰击远处。这种情况,最多是有组织地撤退。 大明骑军,一队队地在战场上纵横驰骋,那里敌人人多,就往那里冲。就如同虎入羊群,肆无忌惮地收割对手。 而海边的燧发枪兵,则稳步推进,犹如一道道海浪一般,层层向前推进,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先丢了兵器,匍匐跪在地上,任由宰割的样子。很快,就影响了那些四处逃窜的倭人,纷纷跟着有样学样,装死狗投降,还有可能活命,要是撒腿乱跑,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么?追上了就是死! 战场上,在豪格营地内的一处偏僻角落,其中一个营帐的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系着一根红带子,迎风飘扬。如果留心的话,就很显眼了。 在这营帐中,有五个倭人军卒,握着刀,胆战心惊地看向营帐门口处,非常地紧张。似乎下一刻,就有吃人的怪兽闯进来,能把他们吃掉。 被他们护在中间的那人,金钱鼠尾,建虏打扮,不过此刻,他却让一个倭人在给他理发,似乎是要剃成光头。看他的神情,一点都不害怕,隐约间,似乎还有一种期待。 不一会,默默自己的光头,似乎有点满意的样子,再看向面前的那几个倭人,他想了一会,便交代道:“注意,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用管。如果有人闯进来,听我的命令行事,听清楚了么?” “大人放心,我们听清楚了。”几名倭人听到身后之人的语气很平稳,他们紧张的情绪,在无形中也得到了缓解,连忙答应一声。 而后,这个光头便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外面,喊杀声,求饶声,哭爹喊娘声,还有马蹄声,火枪声音,混成了一片。都不用出去看,就知道外面有多混乱,有多悲剧! 营帐内无声地沉默下,听到的声音就格外的清晰,也影响了营帐内的这些倭人。慢慢地,他们的情绪又紧张了起来,甚至有人握刀的手,都隐隐有点颤抖。实在是他们这几个人的力量,对于外面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忽然,他们的脸色变得有点惨白,因为他们都听到了,隆隆地马蹄声,越来越近,似乎从远处,直往这边而来。 刀柄握得更紧,手心出汗,刀身颤动,呼吸声越来越粗。 外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只要上过战场的人,基本都能听出来,外面似乎正有一支骑军,直往这边而来。 营帐内的倭人更紧张了,甚至有人的腿都开始微微发抖。因为他们知道,就他们这几个人,在骑军的面前,压根连挣扎反抗一下都不大可能。 可就在这时,被他们护着的那个光头一下睁开了眼睛,脸上充满了喜悦,开口便道:“好了,没事了,全都把兵器丢了,退到我身后去!” 几个倭人一听,面面相觑。虽然他们知道抵抗并不能保命,可他们却下意识地想握住兵器,似乎只有这样,他们的内心才能感觉到一点安全感。 光头一见,便又追加一句道:“不想死的,快点丢了兵器,站我身后去。” 几个倭人互相看看,最终还是听了他的话,丢了兵器,就差连滚带爬地赶紧站到了光头的身后。 他们站定了身子之后,有点惊疑不定地看着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光头。他们有点怀疑,难道明军会相信他们之前做的事情,能放过他们? 这些倭人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外面骑军的声音来到了营帐这里,似乎是包围了营帐之后就停了下来。随后,一个声音在外面喊了起来,是大明官话:“钱大人可在?” “我就是!”光头大声回应一声,脸上已经不可抑制地喜悦之色了。 他这声音一落,就见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有两名持盾明军闯了进来,看到营帐内的情况,便向两边一站。 随后,门口处,又一人闯了进来,此人身穿黑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还别着一把燧发手枪。 一进来之后,看到光头的第一眼,先是楞了下,随后立刻抱拳致礼说道:“锦衣卫千户高应元,奉陛下旨意前来接应钱大人回国!” 没错,这个光头,就是钱富贵了。他带着这几个培养起来的倭人心腹,放火烧了军粮之后,就躲到了这里。而后通过聊天群,一直在和高应元联系。 两人都是聊天群成员,对方长什么样子,只要互相拍个照片,就能认得对方了。更何况,他们两人是聊天群中最早的成员之一,互相之间,其实也多有了解。 一开始的时候,就钱富贵的德性,第一个投靠崇祯皇帝的汉军旗的高应元,是看不上他的。可到了后来,钱富贵阴差阳错地当了大明的密探,并且所立下的功劳越来越大,最终他的事迹,高应元都知道后,羡慕之余也是佩服地不行。 因为高应元知道,就他自己的性格来说,换成他去做钱富贵的事情,那是根本不可能做成的。虽然此时钱富贵还没有被封什么官职,可以他的功劳,就高应元对崇祯皇帝赏罚分明的了解,知道自己称呼对方一声“大人”,都不会有辱自己的身份。 钱富贵听到高应元的话后,顿时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一刻,他都不知道等了多久了!从此以后,终于回到自己人这边了,终于能回国了,终于能回家了! “我如何刚当大人之称!”钱富贵同样抱拳行礼道,“蒙陛下隆恩,我的意思,是想跟在豪格身边,一直到拿下他才好的。” 在聊天群中,他确实这么跟崇祯皇帝提过的。但崇祯皇帝的意思,败军之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豪格的性子鲁莽,在绝望之时,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钱富贵继续呆在豪格身边,并不安全。因此,他宁可暂时放过豪格,也要保证钱富贵的安全。 此时此刻,钱富贵都一直牢牢地记着崇祯皇帝说得那句话:“朕决不能让功臣倒在最后一刻!” 高应元听了他的回话,当即一笑道:“豪格还能逃出倭国不成!不用管他,总督大人已经在旗舰上等着大人,说一定要好好谢谢大人。走吧!” 眼看着钱富贵要随锦衣卫千户走出去,刚才傻了的几个倭人顿时就慌了,连忙跪下,“我我我”地说话,并且还连连磕头。 钱富贵听到动静,转头一看,不由得暗道自己一时高兴,差点就忘记这几个人了。便对高应元解释了几句,说他们是他的手下,算是交代了。 这几个倭人,自有其他明军安排。而钱富贵则跟随高应元骑上战马,在一队骑军的护送下,威风凛凛地穿过战场,往海边明军战船而去。 那几个倭人,看着钱富贵的背影,感激之余,脸上也带着疑惑。直到现在,他们都搞不清楚,钱富贵到底是什么人? 以前的认知中,就知道钱富贵是豪格的心腹,这可是了不得的。之前以为是钱富贵看到明军来了,就先烧军粮来作为邀功投降用的。可如今看来,他好像又是明国的人,连锦衣卫千户都对他很礼遇的样子,好像也是了不得的。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海军旗舰上,卢象升就坐在甲板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广岛城头。原本他还准备根据情况下达相应的命令,可谁知,广岛城内的守军,也一样不堪一击,在遭遇军舰的猛烈炮轰之后,城头上的守军便已经溃散了。如此一来,都用不着卢象升这个总指挥再对前线战事做出决断,因为已经赢了。 卢象升想想也是,城内其实就一群倭人农民而已,里面没有多少人是常年打仗,自然不会有良好的军事素养!城内粮草被烧,就已经让那些倭人慌神了。再就是,他们那经历过如此猛烈的炮火轰城,剩下那些还在城头的倭人,胆子也给轰没了。 也就如此而已! 卢象升已经有预感,这次的灭国之战,因为皇上的运筹帷幄,因为大明精锐的军队,充足的准备,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硬仗。所谓的灭国之战,也真是听起来厉害而已! 他正想着,忽然就听到亲卫来禀告道:“大人,锦衣卫高千户求见!” 卢象升一听,就知道高应元是什么事情来找他,顿时脸上就露出大喜,也不看无趣地战事了,站起来亲自走下船头。 看到他走下来,甲板上的高应元便抱拳一礼道:“总督大人,他就是陛下所说得钱富贵!“ 钱富贵早已听说过卢象升的赫赫威名,此时见到真人,看着高大的身材,不凡的气度,心中不由得拿建虏那些头目和卢象升对比,顿时就感觉,那些都是野人,又怎么能和卢象升相比! 他这么想着,立刻大礼参拜:“小人钱富贵参见总督大人!” 不过钱富贵并没有来得及拜下去,就被加快步伐,到了他近前的卢象升一把扶住,无视钱富贵的光头,感慨地说道:“终于见到你了!本官一直有个心愿,要见见你,当面感谢下你!” 如果不是钱富贵及时提供建虏那边的军情消息,卢象升也不可能做到一次次的大胜,不可能有那么多经典的战事。或者说,历史上任何一次战事,都建立在知己知彼的基础上。而钱富贵,就充当了卢象升知彼中关键的一环。 钱富贵没想到赫赫威名的卢象升,竟然对他这么好,原本多年在豪格身边,已经有所历练的他,还是激动了。在他看来,这位被建虏称之为“卢阎王”的战神,竟然是这么好说话,这么地和蔼,实在是让他意外! 他心中感激之余,便也真心说道:“总督大人的威名,在建虏那边可是如雷贯耳,那些建虏头目是被总督大人杀怕了,有一次宴席上……” 简要地说些只有他知道的有关卢象升的事迹,让双方的这第一次见面,气氛很是融洽。 说起来,钱富贵从一个外出经商亏得连家都回不去的人,成长为如今面对有着赫赫威名的封疆大吏,也能谈笑自如,其改变不可谓不大! 他们正在说着,忽然又有卢象升的亲卫过来禀告说,海军将领李德明前来求见。 卢象升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便立刻让李德明前来见他。 钱富贵转头看去,当他看到一名明军将领的身后,跟着的那个人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而李德明身后的那个人,与此同时也看到了钱富贵。这还真是必然的事情,实在是在这军中,光头太吸引人注意了。等他看清楚这个光头的脸时,也如钱富贵一般愣住了。 “是你……” “是你……” 几乎不约而同地,钱富贵和那人,也就是吴达济,一起说出了相同的话。 他们都没有说完,随后都明白过来,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身份。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剩下相视一笑。 不过吴达济这边,还是很快和卢象升见礼。 对于吴达济,卢象升倒是没有像对钱富贵一样热情了。这不是说,什么汉人朝鲜人的区分,而是吴达济的功劳,相对钱富贵来说,就小得太多了。他们所提供的消息,对卢象升的影响也不是一个等级的。 都算是见过了,卢象升便带着微笑对他们两人说道:“皇上有旨,你们就留在本官身边,等灭掉倭国之后,一起回京受赏!” 1289 丧家犬 夕阳西下,广岛附近,明军步卒有条不絮地打扫战场,安营扎寨。远处,一队队的骑军,来来回回,或者押解俘虏,或者传递命令等等。目光所及之处,已经看不到有任何战事了。 大概的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也通过聊天群,第一时间报到了崇祯皇帝这里。拿石头去碰鸡蛋的战事,其实结果并不会有意外。对此,崇祯皇帝都是有经验的。 想前世的时候,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开一张七家的地图,选择混战模式,而后自己就房子坦克堵路,不管外面打得如何天翻地覆,只管在家里不断暴兵,一直暴到两百名额满了之后,不管队形,不管战术,一起a了出去,不需要多少时候,胜利弹框就弹出来宣告结束。 倭国的战事,真是一模一样。任凭岛内各家势力征战,而大明一直在朝鲜屯兵训练,看着差不多了,才登陆倭国,第一战,就把最大的一股势力给歼灭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奴酋并没有抓到。豪格、多尔衮,还有多铎,这些建虏余孽的头目,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吩咐卢象升道:“就按照原定计划实施,发布悬赏,不管死活,带来京师,祭奠忠烈堂的英烈。” “微臣遵旨!”卢象升自然也知道这个结果,转头就开始下令。 按照预定方案,明军在广岛登陆之后,并不急着去歼灭各地的大名,追击满清余孽的势力,而是张榜安民,告示倭国所有人:大明天军登陆倭国,乃为救倭国百姓而来。凡倭国百姓,大明庇护之;凡祸乱倭国之乱兵,大明剿灭之;大明只愿天下,不再有兵灾!“ 另外,还特别强调,以下战犯,若有擒获则有重赏。 一张图像一份简介,共计有多尔衮、豪格、多铎、英俄尔岱、天皇等各地大名,几乎所有大名都位列其中,基本上囊括了倭国各地势力的头目。 于是,大明军队每到一处地方,当地就会安稳下来。大明军队,军纪严明,秋毫无犯(事实上,倭国早已没什么能让明军看得上眼了),并且还会开仓赈灾,凡来投的倭国百姓,听明军指挥,就能获得一份口粮。而对于倭国的军队,不管是那一方势力,都会行雷霆一击。凡抓获之倭国军卒,皆编为奴隶。 这些事情,随便明军登陆倭国的消息传出,没有多少天之后,倭国的形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在死亡边缘的倭国百姓闻之,拖家携口,闻着米粥的香味,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而那些各地的大名,听闻几十万明军登陆,并且如同摧古拉朽般在第一时间击溃了满清势力,都吓得胆战心惊,夜不能寐。 这些掌握权力的大名,或者还想着联合起来,一起抵抗明军。但是,他们手下的那些军卒,多是临时拉起来的队伍,就没想过要和明军对抗。一开始的时候,今天跑几个,明天跑几个,影响还不大。反正逃兵的事情,原本也有发生。 可是,随着明军毫无阻力地推进,明军的精锐,武器的先进,也随之传开。这么一来,逃兵的事情就多了,有的大名一夜醒来,就发现只剩下自己的亲信手下还在,其他兵卒跑了个精光。而这些逃跑的兵卒,则丢了兵器,当作是老百姓跑到明军那投靠。 一时之间,各地大名势力范围内,全都是人心惶惶。 本州岛的中国山地中,有一座高峰叫做大山。这里的中国山地,是因为附近就叫中国,不过不是指大明,而是近国,中国,远国中的一个,有点中部地区的意思。 在这座叫大山的山脚下,有一个残破的山村,断壁残垣,一副破败的样子,显然是遭受过兵灾。不过在村子中间有一处还比较完整的房子里,有一大伙倭人百姓聚集在这里。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穿得破破烂烂,面黄肌瘦的。 在他们的中间,有一口缺口的大锅,翻滚着的沸水中,不时浮上一些野菜。有一个年纪较大的倭人从怀里掏出一只扁扁的布袋,愁眉苦脸地,在所有人的期待中,拿到那口锅的上方,使劲抖抖,甚至翻了个底朝天再倒,却也没有多少粒米倒进锅里。 “唉!”老人,其实也就四十来岁,看着老而已,叹了口气道,“粮食吃完了!以后……以后……” 说了两次,没法说下去。不过他就算不说,周围这些倭人也都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由得都跟着叹了口气。 亏了是夏天,可就算如此,今天之后,不知道还能坚持多少天! “这个世道……”老人说到这里,又是叹了口气道,“希望来世当一条太平狗,也好过当这乱世人!” 周围人听了,都是默不作声。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多是赞同之色。 气氛有点压抑,可急促地脚步声却很快传了过来,同时还有惊喜地喊声:“爹,叔,我回来了!” 听到这话,屋子里的人都不由得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出了惊喜之色,一个个都站了起来,想要拥出去看看,听声音,就像是有好事。 那个老者更是惊喜,立刻回应道:“山井寿,这里!” 屋子里的人还没出去,就见一个年轻人,带着风,跑了进来,看到还有那么多人,就忍不住先开口说道:“我们得救了,我们有救了……” “什么?”老人一听,连忙问道,“这个世道,谁还能救我们?” 其他人一听,惊喜地神情淡了不少。确实,这个乱世,谁还会在乎他们这些穷苦百姓,什么幕府,天皇,丰臣家,还有其他大名都是扯淡,他们有得吃,有得喝,什么时候管过他们?眼看着要饿死了,就算外面的战事结束了,那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山井寿只是一看,就知道他们大概在想什么,没有立刻说话,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只小袋,没有丝毫犹豫,全部往那个沸腾的锅里倒了起来。 顿时,袋子里装着的米,犹如银河倾斜而下,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眼睛一眨都不眨。直到山井寿把袋子倒空了,再也倒不出一星半点时,他们才回过神来。 那个老人顿时,就一巴掌拍在了山井寿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个败家子,不过了是吧?这么浪费?哪学来的坏毛病?” 山井寿也不以为意,依旧兴致极高,对那老人说道:“爹,没事,吃饱了我们全村人才有力气走出去,只要走出去就有活路!” 他这话,让所有人顿时又吃了一惊,随后一个个都高兴坏了,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知道,我这次外出找活路,正好碰到了天朝上国怜悯我们穷苦老百姓,派了大军前来……”山井寿兴高采烈地把他外出的见闻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生怕他们不信,用手指着锅里翻腾的米继续说道:“我和明军大人说了村子的情况,就给了我这一袋米,让我们村的人都能有力气出山去!”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道:“看看,这就是天朝上国的安民告示,这上面可是有官府印信的。” 听他说得,已经让这些倭人瞠目结舌,感觉在听神话一般。如果没有那一袋米,他们肯定一万个不相信,大明怎么可能派军队来拯救他们这些倭国的百姓! 可是,如今不但有米,竟然还有告示。 于是,这些倭人百姓,不管能不能看懂,全都围了过去看。 果然,就如同山井寿所说,有官府大红印章,不过汉字,他们就都不认识了。但山井寿听别人讲过,就背出来给这些人听。 知道大明确实派兵到了倭国,区别对待百姓和那些军卒,他们一个个顿时都激动坏了。 这日子,有盼头了!一阵欣喜之后,也有倭人百姓有点疑惑,指着一些头像问道:“那这些是什么意思,我看着怎么像那天杀的建虏!” 他们的村子,就是建虏祸害的。 山井寿一听,就马上回答道:“这些是建虏的头目,这个叫多尔衮,就是建虏皇帝,这个叫豪格,就是建虏的皇太侄,后来还当了建虏皇帝,这个叫多铎……这些全都是大明悬赏的,如果谁看到或者抓到,都是有重赏的!” 一听是这,这些人顿时就愤怒了,盯着那图案上的图像,似乎恨不得生吃了他们一般。 “咕噜,咕噜!” 香气诱惑下,这些倭人肚子的咕噜声,终于把他们唤回了神。山井寿当即说道:“大家先吃吧,吃完了我们从小路出山,早点出去才是正事!”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觉得说得有利,又一个个兴奋了起来,搓着手准备饱吃一顿。 可就在这时,他们全都愣住了,因为,他们听到了马蹄声。 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所有人都立刻跳了起来,也不管来人是什么人,先躲起来再说。当初的时候,正是因为他们躲得快,才逃过了一劫,只是可惜了那些还没来得及逃地乡亲,全部遭了建虏的毒手。 一共五名骑士,到了村口后勒马停住。其中一人对另外一名年轻人说道:“陛下,这里是个荒废了的村子,要不,我们歇息一下吧,相信明军不可能找到这大山来。” 这个年轻人,就是多尔衮了。他们从豪格的包围圈突围之后,就一直想要绕道赶回广岛。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豪格要抓他,多尔衮不得不东躲西藏。突然之间,明军在广岛登陆,又通缉他们,还是要东躲西藏。更为可悲的是,明军一出现,一切希望都没了,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如今完全是凭着求活的本能,才不断地往深山老林中躲避,最终才来到了这里。 多少天的躲避,如今就只剩下了他们五个人了。他们也是极度疲惫,肚子“咕噜”地叫唤了起来。 “有吃的!”英俄尔岱闻到了香味,不由得立刻抽刀警戒起来道,“这里有人!” 顿时,几个建虏如临大敌。可与此同时,那香味也诱惑着他们。要知道,他们当时突围,那肯定带什么吃的。都是遇到什么抢什么,看到什么吃什么。就这样,他们也已经饿了几天了。这个时候,难能抵挡那闻来的香味。 最终,他们找到了那口沸腾的锅,看着混了野菜的稀饭,顿时就明白了,这里是漏网了的倭人百姓。村子里没有找到人,多尔衮也不管了,立刻就想捞稀饭吃。 还是英俄尔岱谨慎,立刻抢先试吃。也不怕烫,呼噜噜地没多少口,就一口气喝完了一碗,才有空对多尔衮说道:“陛下,应该没问题!” 闻着香味,看着英俄尔岱呼噜噜地吃,多尔衮早已忍不住了,一听之下,也不管了,三七二十一,先吃了再说。他的三个亲卫警戒,可那眼睛,其实就盯着那锅了,好像就怕多尔衮他们把稀饭喝完了。 幸亏多尔衮记得他们,要不然,真敞开了吃,他都怀疑自己一个人就能吃完! 稀饭其实真不顶饿,不过就算这样,他们好歹也吃了东西。躺在地上,这些天的疲惫顿时就拥了上来,一个个困得不行。 “陛下,这里有残留的倭人,奴才看,还是早点转移吧?”英俄尔岱皱眉进言道。 但是,多尔衮却摇摇头道:“就那些矮矬的倭人,能有什么战力。我们就留在这里,看能不能逮到他们,逼问出更多的粮食下落,这样我们就算再走,心里也不慌!” 这些日子的东躲西藏饿肚子,让多尔衮都吃不消了。那三个亲卫听了,也是连连点头。要不然的话,下一顿吃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 英俄尔岱想想也是,以自己这五个人的战力,又怎么可能怕了残留的倭人。他们现在都能有如此浓的粥,可见手头藏着的粮食不少,要是不抢过来就太亏了。再说了,也快要天黑了,离开这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房子可以住。 这么想着,英俄尔岱也就不坚持了。 1290 祭奠 夜幕降临之后,多尔衮就早早地休息了。在睡觉之前,他对英俄尔岱约定,让英俄尔岱和一名亲卫守前半夜,等到后半夜,则有另外两名亲卫来轮值。 对此安排,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事实上,他们却高估了自己的执行力。连日以来的东躲西藏,又累又饿又担惊受怕,如今一放松下来睡觉,顿时,一下就睡死了过去。 而英俄尔岱和另外那名轮值的亲卫,听着传来的呼噜声,上下眼皮打架越来越厉害。英俄尔岱知道时间还没到,就努力撑着不睡。结果,任何事物都抵抗不了自然规律,不知不觉间,英俄尔岱和那个轮值的亲卫,自己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 山井寿他们的睡觉没有一点问题,他们躲在这里,睡得不要太多,就是饿,饿得要死,哪怕他们想睡觉,也得饿醒。躲在暗处看到闯进来的是建虏,窥探到他们都睡着了,等到后半夜的时候,新仇旧恨加起来,也不管危险不危险,都摸了过去。 于是,结果自然就注定了。 多尔衮和英俄尔岱等人是在睡梦中被打醒的。也幸亏是这些倭人并没有什么力气了,虽然他们人多,每个人都发泄了一番,却也没有把皮糙肉厚的几个建虏打死,但是,鼻青脸肿是难免的。 饥饿之下,山井寿等人宰了一头掉膘的马冲击,倒也让他们觉得这次没有亏本。 不过等到天亮之后,更让他们惊喜地是,他们发现,有两个人竟然是明军悬赏里面的人物。对照着图像,得到结论,知道一个是建虏皇帝多尔衮,一个是建虏大头目英俄尔岱。 这一下,让这些倭人欣喜若狂。不过他们也因此,对这两人更为愤恨。要知道,他们村子被毁,亲戚朋友死了那么多,这个可谓是血海深仇,既然落到了他们手中,又怎么可能是只是打一顿就会算了的。 于是,他们商量了一阵之后,山井寿出山去明军那报信,而其他人则扒光了多尔衮等人的衣服…… 卢象升正领军,一边赈灾,一边缓缓前进,忽然听到说有倭人百姓抓到了建虏皇帝多尔衮等人,不由得很是高兴,立刻派出了卢大领着亲卫前去接受。 能抓住多尔衮,那对皇上就有了交代。至少对于大明百姓来说,这一仗也变得更有意义了。 然而,让他这位久经战阵的总督大人,都有点无语的是,高应元确实把人带回来了,不过这五个建虏,却是少了个部件,男人的部件。 没错,那些倭人把多尔衮和英俄尔岱等人都给阉了。理由很充足,这些建虏烧杀劫掠,都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倭女。按照其中一名倭人的说法,这人是建虏皇帝,三宫六院享受得多了,割了那东西,让他以后再也没法享受。 卢象升看着被抬来的多尔衮等人,见他们五个人全都生无可恋的样子,也没兴趣审问什么,直接让手下救治他们,务必活着押解到京师。 多尔衮其实已经生无可恋,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但被人阉了,等被押解去明国之后,估计还会被千刀万剐,如此下场,他又怎么可能还会想活下去! 崇祯皇帝通过聊天群知道了这个情况之后,先是无语了一会,随后便下了句评论: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恶贯满盈之人,总是要有恶报,方显天理昭昭! “陛下,微臣探知,豪格当日从广岛逃脱之后,是直接逃回名古屋,携天皇往北而逃。”卢象升继续禀告剩下的几个建虏头目的下落,“另外,多铎投降了残余幕府军,暂时还不知道消息。” 崇祯皇帝一听,便指示卢象升道:“不用刻意追捕他们,大军占下倭国,争取在冬日来临之前结束战事为先!” “微臣遵旨!”卢象升听了,连忙回应道, 这样子,才是最妥当的安排,陛下不愧是明君也!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幕府军所占领的一处院子内,很多倭人都在围观,就看着院子中间的两个人。 年纪较大的那个,丢了一把刀到对面那年轻人的脚下,厉声喝道:“给你一个机会,来和我决斗!” 那年轻人畏畏缩缩,不肯去捡地上的刀,犹自分辨道:“大人,我是投降了的啊!明军来了和我没关系,将军大人也不是我杀的,我是真心投降的……” 这个人,自然就是多铎了。他每日担惊受怕,是个倭人都能给他气受,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豫亲王了。突然被揪出来,说宫本武藏要和他决斗,顿时就有点崩溃了。 他不傻,人家主动找他决斗,肯定是有赢得把握。而且退一步说了,就算他赢了又如何?周围全是对他有敌意的倭人,难道还能杀光这里的倭人逃出去? 宫本武藏听到他说话,非常地不满,厉声喝道:“给你机会,你不要,那我就动手了!到时候,不要怪我欺负你!” 周围的倭人听了,都嗷嗷叫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开打,他们可以看猴戏。 明军的推进,不可阻挡,就算他们再坚固的城墙,也挡不住明军大炮的轰击,出城野战就更是找死。面对已知结局的恐惧,让这些倭人都有点自暴自弃了。 而宫本武藏曾奉德川家光之令,要干掉建虏头目。只是很可惜,豪格和多尔衮,他都没机会杀。他就做出了决定,好歹多铎也是建虏的豫亲王,杀了他也算是完成幕府将军交代的任务了。 对于多铎,其他倭人头目,也根本不当回事。建虏都被明军消灭了,留着也没有利用价值。他们也乐得看一场热闹,于是,就有了这一场决斗,他们都在乐呵呵地围观,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苦中作乐! 多铎的胆子早已破了,那敢和宫本武藏决斗,眼泪鼻涕地求饶,绝不动手,希望宫本武藏作为一个有荣誉感的武士,不会杀他这个不愿意决斗的懦夫。 然而,这一次,他想错了。宫本武藏从得到德川家光的命令之后,一个人头都未收割,心里过不去,想要有个交代,早就盯上他的人头了,否则也不会安排这场决斗。 于是,不管多铎如何表现,宫本武藏该出刀就还是出刀。只见他冲向跪在地上的多铎,哇哇叫着一个纵身跳了起来。跳得有点高,而后一刀劈了下去,直接把绝望的多铎劈成了两半,犹如杀一个脆皮一样,丝毫没有难度。 原本历史上,不知道杀了多少大明百姓的多铎,终于在倭国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倭国本州岛,明军一手大棒,也就是精锐军队的强悍武力,一手胡萝卜,也就是赈灾施粥,让倭人百姓有个有偿劳动的机会,在这两手准备下,明军几乎是毫无阻力地向北推进。而且每个明军控制的地方,都是稳定地很。极少数漏网之鱼想要搞事的,也都被倭人百姓揪出来,押送给明军。 就这样,半个月后,明军便推进到了京都附近,前军兵锋已经指向名古屋等地。此时,明军统帅,辽鲜总督卢象升也到达了京都。 他来到京都,不是因为这里曾经是倭国天皇所在,而是因为这里有一个特殊的地方,他必须要来一趟。这个特殊的地方,就是他在出师动员时候提到过的鼻冢。 如今的这个地方,大明军卒林立,各处戒严。一队队的和尚从各处被明军将士押解过来,汇聚到鼻冢前方整出来的广场上。边上的高台上,卢象升等人都在这里,冷眼旁观这些和尚。 这些和尚来自京都五山,特别是相国寺为最。 在当年的时候,以相国寺住持西笑承兑依据丰臣秀吉的意图,大集京都五山的僧众,拿二十一万四千七百五十二个大明和朝鲜人的耳鼻、首级供奉恶鬼。今天,明军踏上了这片土地,自然是要讨债了,以慰大明英烈。 在所有的和尚被押解过来之后,又有一队队的倭人被押解上来。这些人,都是当年有份参与侵略朝鲜的倭人。也就是三十多年,还是有一些武士还活在世上的。 大明各军,除去前线的军队之后,其他各军,都有代表到场,列队站在台下。风吹旗飘,却没有一点人声。 当时辰到了之后,卢象升走到了台前,看着底下的明军将士,严肃地大声说道:“你们应该都知道,在这个大的坟墓中是什么!” “我们大明的先烈,保家卫国,抵抗倭国的侵略,战死之后,还被他们如此羞辱。以前,我们大明是没有能力。可是如今,皇上英明神武,让我们的大明足够强大。因此,今天,我们能站在这里,能来这里,祭奠当年的英烈,告慰当年的英烈!“ 卢象升一边扫视着底下,一边缓缓地说着,语气坚定有力:“这一次,我们祭奠这些英烈,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如今的大明,是天下最为强大的,没有谁还能给大明带来伤害。谁要敢侵略大明的,必定让其亡国灭种!当年的倭国,将永远成为历史,这里,以后就将是大明的国土!诸位英烈,都将安息在自己的国家!” 说到这里,卢象升忽然神情肃穆,异常庄重,大声喝道:“大明万岁!” “大明万岁!大明万岁……”所有明军将士,听到总督大人的喊话,不约而同地,一起大吼出声。此时的他们,为自己是大明人而自豪,无比地骄傲! 今时今日,此时此景,说句实话,要是换成崇祯二年之前,或者说就三四年前好了,没人能想到有如今这样扬眉吐气的一天! 站在他国领土上,站在这个曾经侵略大明,还给大明造成极大伤害的国家,能够自信满满地喊出,让其亡国灭种,让其成为大明疆域的一部分。 此时此刻,所有明人,不管他是那个族的,都在激动地大吼,真心地希望,大明万岁! 卢象升看着底下将士们士气高昂,心情也是激动。没想到能有如今成就的人中,当然也包括了他。 他转头看看那些倭人,都一个个低着头,神情萎靡,特别是那些曾经参与侵略朝鲜的倭人,更是没有了一点精神。 卢象升心中一声冷笑,随手伸手示意,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而后,他才继续说道:“皇上有旨,罪大恶极之丰臣秀吉,尸骨铸就铜像,永远跪在坟前,永生永世忏悔其罪恶!同时,警醒后人,这就是侵略大明的下场!” 说完之后,他一挥手,就有一队大明将士押解着一群和尚,让他们抬着一个跪着低头伏罪的铜像到了坟前安置。不用说,这个铜像,就是丰臣秀吉了。 大明将士们看着这一幕,一个个都非常地振奋。也只有如今的大明,才能做到这一点。那些大明先烈们,可以瞑目了! 丰臣秀吉,这个当年发动侵略战争的首犯,将永远跪在这座坟前,日晒雨淋,永世忏悔。 等到这个铜像安置完成之后,卢象升又一挥手下令道:“用当年侵略者的鲜血,祭奠大明英烈!” 这一声令下,那些倭人便被一个个地,犹如拖死狗一般,拖到坟前行刑。一个接一个,血流满地,血祭英烈。 而那些和尚中,当年有参与把大明英烈供奉恶鬼的,也都不放过,血祭英烈还债。其余的和尚则开始念经,让大明英烈安息!以后,这里将由这些和尚打理,伺候。 自始至终,在卢象升身后的吴达济看着这一切,心中非常地感慨。也只有大明,才能做到这些!想想以前的朝鲜,此时此刻的他,再没有一点念想! 仪式结束之后,大明士气格外的高涨,这是在卢象升,还有崇祯皇帝的预料之中。但有一点,却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就是有倭人百姓也自觉地到这里来祭拜大明英烈,同时向丰臣秀吉的铜像吐口水。 崇祯皇帝有点想不明白,最后归结为,丰臣秀吉当年发动的侵略,也让这些倭人百姓遭殃。如今,有了大明撑腰,他们成为了大明人,自然就要表现出来了。 又或者,倭人根本就是欺软怕硬,天生就喜欢站在强者的一边? 1291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 倭国的战事在继续,崇祯皇帝却没怎么关注了。此时的他,已经回到了京师,接见了固始汗的使者必勒格。 金銮殿内,崇祯皇帝高居御座,文武百官分列两边。必勒格按照礼制,恭敬地叩见了皇帝,并正式奉上贡品清单后说道:“小国愿奉大明为宗主,小国愿永为大明藩属国,这是国书,请皇帝陛下过目!“ 御座前的内侍一见,便想下去把国书转呈给皇帝。 边上的文武百官,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微笑。能亲眼见证这个,说明大明的强大,从另外一个侧面,也能说明他们为官有功。共创盛世,与有荣焉! 可谁也没想到,崇祯皇帝在这个时候却开口说道:“青藏两地,在我大明朝,曾是乌斯藏宣慰司以及朵甘思宣慰司。你且回去告诉固始汗,朕的意思,如今也只能是宣慰司。如果他不同意,那也没问题,朕来日自会发兵青藏。”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金銮殿内为之一静,所有人都楞了下,看着崇祯皇帝不说话。他们没想到,皇上竟然要求更高。 不过回过神来想想,似乎这也在情理之中。如今的大明,远强大于其他任何时候。既然以前都能是宣慰司,为什么现在就不行?没道理啊! 藩属国是藩属国,宣慰司是宣慰司,这两个可是不一样的概念。 简单地来说吧,藩属国,那也是一个国家,而宣慰司,用通俗地话说,就是土司了。云南土司众多,可云南就是大明的云南。倭国、朝鲜,以前是大明的藩属国,可那不是大明的疆域。 必勒格听出皇帝这话中,带着强烈的自信,还有很直接的威胁。他心中不由得很不是滋味,但是,哪又如何?固始汗就是知道大明的强大,因此不得不主动俯首称臣。如今难道还能和大明闹僵了?这明显是违背了固始汗的意思! 这么想着,他只好服下身子,低头回应说,必然会把大明皇帝的意思转达回去。 崇祯皇帝点点头,又对他说道:“远来一趟京师也不容易,正好和硕特公也想念固始汗,不妨去见见和硕特公。” 和硕特公,就是鄂齐尔图,固始汗的侄子,原本和硕特部的汗王,如今的他,就定居在京师。 必勒格来到京师,自然是想去拜访鄂齐尔图的,但是之前他其实已经碰壁了一次,是鄂齐尔图恼怒部落存亡之际,固始汗却不发兵救援。另外就是,他不知道皇帝对固始汗是什么态度,为了避嫌,也不愿意见。 此时得到皇帝的旨意,必勒格心中也是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再去拜访鄂齐尔图,应该不会再被拒之门外了。 就在殿上这会,王承恩却奉旨来到了和硕特公府。 鄂齐尔图虽然身份特殊,倒也不用怕厂卫。可是,厂卫的名头摆在那里,人家厂公亲自上门,他还是热情地把王承恩迎进了门。 王承恩在和鄂齐尔图客套了几句之后,就开门见山地对他说道:“皇上听说你不想见固始汗的使者,因此让咱家特意来劝解劝解。毕竟你们是亲叔侄,没必要如此。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就没必要再耿耿于怀……” 鄂齐尔图听了,低着头,并不言语,心中却想起了当初躲在天山山脉里面,听到叔汗不肯救援时的绝望。族人死了这么多,叔汗却无动于衷,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王承恩见他的样子,也不生气,继续说道:“难得来一次,好好招待一下,带他看看如今的大明。要不然,也不是我们大明的待客之道。要是不知道的人听说你不见固始汗的使者,还以为是皇上不准,这样就不好了!“ 说到这个份上,鄂齐尔图就没法再沉默下去了,感激地说道:“还请厂公回复皇上,微臣非常感谢皇上在百忙之中还惦记微臣的家事,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样就好!”王承恩听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可是大明的公爵,怎么样也得体现我们大明的胸襟,是不是?” 说完之后,他就站了起来道:“好了,咱家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鄂齐尔图一听,连忙送出门。看着王承恩带着番役骑马远去。他遥看皇宫方向,心中不由得格外感慨,皇上对自己是真得没得说。 以前的时候,就开放京营,让自己在里面受训。而且燧发枪那些军国重器刚出来的时候,也是大方地卖给自己,强大自己的部族。只是很可惜,没想到会被沙俄和漠北各族联合起来偷袭了一把。听到自己有难了,第一时间便派出了军队前去救援,这真是没的说了! 如今,听到自己和叔汗关系不好,又派了东厂提督过来说合。这辈子能遇到这样一位对自己如此只好的明君,实在是值了! 这么想着,鄂齐尔图便决定了。不管心中对叔汗再有多少意见,既然使者来了,那就好好款待一下吧! 等王承恩回到宫里缴旨的时候,崇祯皇帝已经下朝了,听到他的回报,便微笑着表示知道了。 相信这个固始汗使者在鄂齐尔图的介绍和影响下,必定能对大明的强大有一个清楚的认识。那固始汗是个聪明人,应该会接受自己所提的宣慰司要求。 青藏两地是物资缺乏的高原,现在大明也没那个精力去开发利用。名义上属于大明,这已经足够了。等到将来科技真正发展了之后,再谈青藏两地的改土归流,真正纳入大明管辖好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觉得还可以加点料,便对王承恩交代道:“如今倭国的战况,可以让人在京师里传播下,让大明百姓都乐呵乐呵!“ 王承恩是在聊天群中的,自然知道倭国战况如何,便立刻回应道:“都赖陛下运筹帷幄,决胜万里之外!实在是我大明之福也!”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京师就流传开有关倭国的战局了。 “你们听说了么?如今我们大明的军队已经把大半个倭国都打下来了!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吧,真是太厉害了!” “呀,想当年,十来个倭寇,就能一路从海上杀到应天府,而如今,真是难以想象啊!” “其实这也没什么,皇上如此英明神武,我们大明的国力蒸蒸日上,打败倭国而已,我早预料到了!” “确实也是,如今我们大明,都打下了多少以前从来没有打下的地方?本公子数数看,河套、漠北、天山,南洋诸国,洞吾,孟加拉……呀,本公子都数不过来了!” “……” 所有大明百姓都在谈论着这些,每个人都充满了自豪。而他们的这些谈话,基本上都被鄂齐尔图陪同出来的必勒格听到了。说实话,这种大街小巷听到的内容,让必勒格非常地震惊。他实在难以想象,大明竟然强悍到了如此地步。 为此,他甚至还偷偷问鄂齐尔图,向他求证下。结果,没有例外,鄂齐尔图也证明了这些百姓所讨论的事情,都是真的。毕竟,这本神就是事实,又没有骗人! 这个时候,必勒格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大明皇帝有那么大自信,不怕自家大汗不服。 大明,不能敌也! 几天之后,他便把所见所闻记在心里,匆忙踏上了返程的路上。 时间很快就到了崇祯九年九月中旬,这个时候,崇祯皇帝在年初微服南巡所埋下的雷,开始引爆了。 由江南名医陈实功牵头,联合江南各省的名医,公开向朝廷上书,沿京杭大运河北上,声势很是浩大。 一路上,他们都是大张旗鼓,每到一个地方,就要拜访当地名医,宣扬他们的上书内容,邀请当地名医一起签字署名,共同上书。 而这上书的内容,没到一地,都会传开,让所有大明百姓都很是吃惊。实在是这上书的内容,有点颠覆他们的认识,颠覆他们的习惯。 就比如说,这公开的上书中,就有说大明应该规定男女结婚的最低年龄,男人不能低于十九岁,女人不能低于十八岁,并写进大明律,违反者要治罪。理由有很多,说这个年龄段的男女才算是成年,这样不但有利于下一代的孩子更聪明,更健康,更不容易夭折,而且女人在生孩子的时候,也会降低难产的危险。 还有,说人体内部的病症,特别是急性的,如今多是难有所为。因此,这些名医建议,在逝者自愿的前提下,可解剖遗体,提高诊治水平,让华佗神医的绝学重现于世,为将来能治好更多百姓的病做出贡献。 …… 从医学角度上提出的一个个建议,让听到的大明百姓都很是意外。有些东西,是多少年来都这么在做的,可忽然之间,有人说,这是错的!一开始,他们是嗤之以鼻的,不过后来听说,是名医提出来的,他们就有点将信将疑了。但更多的人,是质疑那所谓名医的医术。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名医签字署名,一起上书,他们就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以前是错的! 另外,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也让大明百姓感到惊讶。 就是陈实功等人,每到一地,拜访当地名医,都能得到当地名医的赞同,得到他们的签字署名。这也就是说,这公开上书中的内容,在大明众多名医的眼中,都是真的! 这么一来,就更有说服力了。很多大明百姓纷纷改变了自己的立场和看法,开始赞同上书的内容。 他们其实不知道,在陈实功他们去拜访当地名医之前,厂卫其实已经悄悄地先一步去“拜访”那些名医。威逼利诱之下,没有那个名医敢冒着家族的存亡而持有不同意见。当然,更大的原因,还是医者毕竟是医者,他们中的不少人,对于上书的内容,还是有点体会的。 就这么着,一路到了京师。 于是,京师这边,就又轰动了起来。原本倭国的话题,就已经有点淡了。如今遇到了涉及每个人切身利益的事情,自然就更为关注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崇祯皇帝便决定,开朝议,接见名医代表,公开讨论这个事情。 说实话,陈实功作为牵头人,要上殿面君。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那心情是相当地激动,搞得跟随他而来的大儿子非常担心他的身体,毕竟已经是八十二岁的高龄了。劝他好好休息,身体要紧。 但是陈实功不管,因为他知道,明天面君,肯定会得到皇帝的准许。因为,当初那个锦衣卫出身的年轻人,是向他做了保证的。而且这一路上,都有厂卫出没,保驾护航,要说皇帝事先不同意这事,又怎么可能建议他做,还一路上如此顺利! “明天,该是你爹我,名留青史的一天,至少在医学史上,必定会有记载。你说,你爹又这么可能不激动?”陈实功,如此对他儿子说道。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不外如是也! 不知为何,陈实功老爷子激动之下,虽然睡得很晚,可第二天一早起来,却是精神奕奕。出了驿站,他都能看到闻风而来的京师百姓,不管他们在说什么,老爷子昂着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往紫禁城而去。 大明百姓,有几个人能进紫禁城?又有几个人,能得到皇帝的召见?如今,陈实功更是要在文武百官面前,向皇帝上书,陈述他的主张。当他看到雄伟庄严的紫禁城时,心中便如是想着。 至于觐见的礼节,自有鸿胪寺官员在事先有交代。 有内侍引导,低头进入大殿后,不敢东张西望,双手捧着奏章,跪下拜见皇帝:“草民陈实功,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实功眼睛的余光,看着两边的脚,知道此时此刻,所有文武百官都在看着自己,心中一直激动着。 忽然,他就听到上方传来一个声音说道:“卿是长者,平身赐座!” 咦,这声音怎么好熟悉?陈实功心中有点纳闷地想着,便下意识地抬头闻声看去。 1292 新的封爵途径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他顿时就傻在了那里。 虽然陈实功年纪大了,可他还是记得很清楚,上面坐着对自己微笑的皇帝,不就是到过自家庄子里,还和自己谈了很久的那个年轻人么! 对了,谁说身边是锦衣卫的,那他就一定会是锦衣卫的人了?他还可以是锦衣卫的主人! 陈实功想到这里,不由得暗自责备自己,当初怎么就老眼昏花,连真龙天子到了面前,都认不出来呢! 他正在想着,一名内侍已经搬了条绸缎包着的圆凳到了他身边,示意他就座。 陈实功回过神来,立刻激动地谢恩。此时的他,非常地庆幸,自己答应了皇帝的要求,当了这次事情的牵头人! 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了,毕竟这事背后的“主谋”,就是坐在御座上的皇帝。按照剧本接着往下演,崇祯皇帝问情况,陈实功陈述。最后,崇祯皇帝说术业有专攻,传了御医过来当众问情况,结果自然也不言而喻,事情就这样,由崇祯皇帝当场定了下来。 就听崇祯皇帝严肃地对首辅温体仁说道:“此事既然属实,事关我大明的未来,必须立刻纠正以往之陋习!温卿,就由内阁牵头,刑部主笔,修改《大明律》,把这些内容写入《大明律》,朕御览没有问题后,就立刻颁行天下!” 其实,温体仁虽然之前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可他对崇祯皇帝算是了解的。一关注这个事情之后,联想到皇帝南巡,就知道,这个事情的背后,其实就是皇帝本人的意思。如今声势已成,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么想着,温体仁便出列奏道:“微臣领旨!” 隐隐地,他还有一种感觉。皇帝这个意图,应该是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因为皇帝之前进行户籍制度革新,把结婚之事也纳入了官府管辖,还要出结婚证书。只有在官府进行登记,写入新的户籍信息中后,大明百姓的婚事才算受官府保护。 有了这个前提,以后各地官府,按照新的《大明律》办事,就有章可循,低于法定年龄的,就不予办理,自然就能限制大明百姓小于法定年龄结婚了。 要是没有这个前提的话,虽有律法,却也难以执行。 崇祯皇帝接着转头看向陈实功,热情地说道:“老人家这次的事情,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如此功劳,朕亦不吝奖赏。这样好了……” 他微微沉吟片刻,便继续说道:“陈实功听封!” 陈实功听了,稍微一愣,随后心中大喜,正想跪下听封,却又被崇祯皇帝阻止,年纪大了,就不用老是跪。金口一张,一个伯爵便砸向陈实功。 这个赏赐,顿时就惊呆了所有人。他们都没想到,陈实功竟然凭此能得到一个伯爵,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武将行列中,祖大寿盯着老朽的陈实功,心中非常地嫉妒。他作为一名武将,渴望爵位不得,怎么就被一个老头子拿到了? 心有不甘,他立刻出列奏道:“陛下,末将以为不妥!” “嗯?”崇祯皇帝一听,鼻孔出声,显然有点不高兴了。 祖大寿听出来了,不过既然已经出列,他就硬着头皮继续奏道:“陛下,祖制,非军功不能封爵!陈医师可没有获得军功……” 一听是这么回事,崇祯皇帝的眼睛扫过武将队列,见有不少武将似乎有点蠢蠢欲动的样子,便立刻打断了祖大寿的话,声音冷了点说道:“军功封爵,可也!那朕问你,能让以后的大明百姓变得更为聪明,健康,能让大明无数女人因此受益,让无数家庭避免家破人亡,这样的功劳,是否够大?朕可以明确告诉卿,如果一名武将开疆拓土的军功和一名医师有活人无数的功劳相比,朕宁可不要开疆拓土!而且,朕告诉祖卿,你家也将因为他的提议而受惠。如此,卿可明白了?” 皇帝已经把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谁又还能有什么疑问? 如果是原本的崇祯皇帝,没有什么威望,那这些武将说不定还会想争辩一下。但是,如今的崇祯皇帝,威势之高,已经是前所未有。明白无误地说了,谁还敢再反对。又不是说,以后军功不能封爵,这才是动武人的根本利益。就这次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别人只会说祖大寿小气。 说到底,皇帝封爵,也只是皇帝的家事而已。因为有爵位的勋贵俸禄什么的,都是从内库走的,并不经过国库。皇帝想封谁爵位,就能封谁爵位。 要真说起来,军功封爵这话也站不住脚,大明一朝,外戚就可以封爵,还有,权臣子弟,比如魏忠贤和客氏的佳人,都有封爵,只是没有好下场而已。 边上的文官,倒是更乐意皇帝能多开一些封爵,这样,说不定皇帝什么时候高兴了,也给文官封个爵位,那岂不美哉! 因此,祖大寿不敢再争辩,诺诺退下。 陈实功见事情有了定论,不由得高兴坏了。 崇祯皇帝没管他,趁着这个话题,又对群臣严肃地说道:“朕在这里就再讲一下好了,如果有人对大明做出了杰出贡献,不管是什么,朕都不吝封爵奖励。如果有不明白的,朕可以举几个例子。” 一听这话,文武百官,包括那些内侍宫女,不由得都竖了耳朵,集中精神听了起来。 “比如小儿夭折,天花是一大罪魁祸首,如果谁能向朝廷献上良策,永久解决天花问题,朕就一定封爵以谢!” 天花是最古老也是死亡率最高的传染病之一,而且传染性非常强。在古代的时候,不分皇亲国戚,还是平民乞丐,都对天花畏之如虎,因为基本无解。 在大明这个时候,已经有种痘法出现,分为旱苗法和水苗法两种,起源于隆庆年间的江南。但是,这两种种痘法,都有很大的风险。 在原本的历史上,哪怕到了满清时期,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满清皇帝皇孙中,因得天花死得就有不少。同时期中,哪怕是欧洲,也是每年有大量人口死于天花。 因此,崇祯皇帝举例子,就拿天花这个古人最为惧怕的传染病来举例。 在原本的历史上,人类能有效预防天花,还要到十八世纪的最后几年,才由英国医生爱得华·詹纳发现了种牛痘解决。 大殿之内,崇祯皇帝的话音一落之后,没有任何人反驳,而是都在愣神。不得不说,崇祯皇帝的这番话,非常地新颖,前所未有。新的封爵途径,一下在他们眼前展现。 等回过神来,文武百官、内侍宫女等人,又不得不承认,或者说,也全都渴望,能出现这么一个人,把这该死的天花给解决了,如此一来,他们自己,还有他们的子孙后代都能不再被天花所威胁。 大殿内安静之下,忽然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第一个出列,跪倒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圣心仁厚,实乃万民之福也!” 这个动静,让群臣都回过神来。首辅温体仁心中诽谤一句,你个没卵的人,拍马屁邀功的事情,总是能抢到第一去。 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谁要是反对这种封爵,绝对会被外面的百姓骂死,甚至回家都能被家人冷脸。支持这种封爵,最是能捞名声的机会,谁又能错过? 因此,在曹化淳之后,首辅温体仁等人,满朝文武,全都跪下,跟着奏道:“陛下圣心仁厚,实乃万民之福也!” 崇祯皇帝严肃着脸,却在继续说道:“还有其他危害性特别大的病例,比如温疫,谁要能解决,朕都会封爵以待。以后凡有我利于我大明千千万万子民,利于我大明子孙后代的贡献,朕都会封爵以待!” 温疫,其实就是鼠疫,在欧洲就是黑死病,这个传染病的危害也非常大。大明的灭亡,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所说,也是拜鼠疫所赐。当时李自成领军攻打京师的时候,刚好是京师的鼠疫爆发,守城兵卒几乎全都中招。京师根本无力防守,才被李自成轻而易举地攻占。 另外还有一个说法,李自成的军队紧接着和满清打仗,在山海关一片石有打硬仗,可随后就兵败如山倒,根本就再也没有一点像样的抵抗。难道李自成的其他军队全部都是狗屎?显然不是!而是李自成的军队进入京师之后,也染上了鼠疫,只是前期还在潜伏期,后来才爆发起来,才让李自成的军队无力抵抗。 而满清却是走了狗屎运,知道了这个情况,避京师而不入。等他们入京的时候,天气已经冷下来,鼠疫的传播已经被降低到一个最小的程度。 当然了,这些都是题外话。此时的崇祯皇帝,看着满朝文武都伏在那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大声说道:“蒸汽机的应用,相信诸卿都是有目共睹,对我大明的贡献也不可谓不大。如果这蒸汽机是别人发明的,朕也绝对会封爵以待。” 没办法,蒸汽机是崇祯皇帝自己发明的,难道还能学正德皇帝一样,自己封自己一个大将军,然后带兵出征的例子,封自己一个爵位,来奖赏发明了蒸汽机?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看向温体仁说道:“温卿,由内阁拟旨,把朕的意思公告天下,朕愿意封爵以待,希望全天下人一起努力,为我大明的强大,为我大明的富足,为我大明的安康,做出最大的贡献!” “微臣遵旨!”温体仁大声回应,没得说,肯定要拟旨的。他心中都可以肯定,拟旨的人名,都将流传后世,他决定,要亲自执笔。 那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散朝之后,整个京师就又轰动了。 原本京师的百姓就闲得无聊,都在关注陈实功的公开上书一事,朝议的消息一出来,他们就第一时间知道了。 “真的?御医也肯定,皇上第一时间准了?那不是说,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了?” “要不是真的,怎么可能天下名医全都一个态度?要不是真的,满朝文武会没人反对?要不是真的,皇上会批准我大明以后就这么办?” “幸好我闺女还没有出嫁,不行,得去和亲家公说下,要推迟婚期,现在年龄太小了!” “……” 在他们关注的事情,知道了结果之后,随后的消息,就更是让他们震惊了。 “什么?名医陈实功被皇上封爵了?” “废话,消息千真万确。一开始,我也不信,是我家大人亲口所说,不会有假!” “告诉你们,皇上今日还金口玉言,说要是谁能医治天花,温疫等疾病,也肯定会封爵!对了还有其他事情,只要能让我们大明百姓都安康,功在千秋,利在后代的事情,皇上都会封爵以待。这个事情,回头就会有圣旨传遍天下!” “哇,封爵以待,这么高的奖赏?以前可从来没有过的啊,皇上为了我们大明百姓,也真是操碎了心!” “那可不是,你们看看,皇上的心中,可一直装着我们。我们这辈子能遇到这样一名好皇帝,实在是万幸啊!” “……” 所有百姓,听到消息之后,无一例外,感激皇帝的圣心仁厚,为国为民,皇帝的威望,再上一层楼。与此同时,封爵的诱惑,也刺激了所有百姓。一个个地犹如打了鸡血一般,都想着做点什么出来,不用打仗,搞不好就能封爵呢! 如此光宗耀祖的事情,似乎离普通百姓,也变得不再遥远! 而在紫禁城内的崇祯皇帝,通过聊天群,通过厂卫的消息,也知道了外面的情况。对此,崇祯皇帝微微一笑。他觉得,陈实功的例子还不够,要给天下世人再树立一个榜样。 随着成就值使用的增多,他的记性也越来越好,后世记忆中有关犄角旮旯里的东西,都被他回忆了起来。比如说,预防天花种牛痘,这个他虽然不知道是英国医生的发现,可他后世有看历史类的网文,有书中曾写过种牛痘的情节。 这事,就缺一个执行人了! 1293 民侯 牛痘试验的执行者,崇祯皇帝心中其实也已经有了人选。这个人选,就是即将回大明的钱富贵。 想当初,自己就答应过钱富贵,当好内应,便许他一个衣锦还乡的前程。不过他当内应的事情,却不方便公之于众。因此,他的功劳,注定只是少部分人知道而已。如果只是如此的话,第一个不好赏赐,第二个也不足以让钱富贵能衣锦还乡。 因此,把种牛痘预防天花的功劳,赏给钱富贵,就可以用这份功劳为借口,给钱富贵一个爵位。而且所有人,包括子孙后代都会铭记住钱富贵,感激他。 这份功劳,真要比起来的话,显然要比他当卧底的这个功劳更大。对他本人,对他家人,对其他人都好! 另外,把这份功劳赏赐给钱富贵,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就是崇祯皇帝这次大张旗鼓地宣传,不止军功授爵,不止皇亲国戚受爵,只要利国利民,有大功劳的,他都愿意封爵。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要鼓励大明百姓的积极性,让他们更有动力去建功立业,做一个真正对大明有用的人。 而这,最好的效果就是竖一个榜样。陈实功一个例子还不够,要再来一个。 试想一下,钱富贵以前可不是医师,更不是名医。就宣传他平时注意观察,发现挤牛奶的人一会得天花,由此开始琢磨,最终发现了种牛痘能预防天花。这样的事情一传开,绝对会给大明所有人,包括那些觉得自己很普通的人一个念想,说不定自己多观察,多琢磨,也能踩个狗屎运,做出一件大好事,得以封爵呢!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就私聊钱富贵,把这个情况给钱富贵说了下。通过聊天群来沟通,可以说,这个事情,除了崇祯皇帝和钱富贵他们两个当事人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会知道,种牛痘能预防天花这种事情,其实是崇祯皇帝的功劳。 钱富贵一听完之后,当时就激动坏了。功劳那个大,名声那个好听,他自然分得清楚。这么大一份功劳砸给他,顿时,以前担惊受怕的日日夜夜,转瞬间就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 倭国的战事在继续,等到了十月初,明军已经推进到了仙台。之所以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推进到了这里,其实并不是明军多么能征善战。更多的功劳,其实还是粮食。 各地大名手下,越来越多的军卒,百姓逃亡,纷纷投靠明军。以至于到了后来,为了得到明军的赏赐,为了投靠明军之后能过得更好。大明敌对势力的那些底层人物往往造反,扭送他们的大名等头目前来投靠大明。 因此,到了后来,基本上是大明军队不再主动攻城略地,为是作为一支战略性威慑力量。对付倭人,基本是还是用倭人。投靠大明的百姓,则可以用赈灾劳作的形式活下去。而俘虏的那些,如大名一般的头目,就用崇祯皇帝首创的方法,公审后交给愤怒地倭人亲手杀掉;而其他军卒,则押去石见银山挖银矿,还有挖硫磺矿等资源。 仙台这个地方,是效忠于德川幕府的。这里的大名,是伊达政宗,经历过战国,臣服于德川家康,因此被封在仙台,是为第一代大名。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就是在崇祯九年病死。临死之前,当代幕府将军德川家光都亲临床前守候。不过在这个位面,因为我国的内乱,操心地多,特别是豪格突袭江户,把德川家光的首级做成了夜壶,还把天皇给上了,这些事情,都很是打击了伊达政宗,比原本历史上提早了几个月,明军还没到达时,就一命呜呼了。 伊达政宗的儿子伊达忠宗临危受命,成为仙台第二代大名。在原本历史上,这个被评为“守成的名君”的伊达忠宗,面对乱局,根本无从着力。 据说豪格带着天皇一路北逃,和伊达忠宗打了一仗之后,两方人马都是损失惨重。而后,豪格继续北逃,而伊达忠宗却被他的手下百姓造反,打开大门迎明军,几乎就是兵不血刃地占领了仙台地区。 再往北去,就是奥羽山脉,道路难走,而且北面没什么重要的城镇,加上再往北,天气已经冷了,他就下令明军停止前进。至于那些想要功劳的倭人,是不是会继续向北寻求立功的机会,他就不操心了。 驻扎在这仙台时,卢象升意外地知道了一件事情。 就是在万历四十一年(也就是1613年),仙台大名伊达政宗为了与外国通商,邀请传教士,派遣使节乘坐仙台藩制造的洋式帆船桑帆号出洋远航。使节的副使是家臣支仓常长,他们横渡太平洋,在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登陆,之后又横渡大西洋,到了西班牙的马德里,最后到达意大利的罗马,等到再回到倭国,一共花了七年时间。 卢象升可是知道,崇祯皇帝有意美洲,之前派出的第一批先遣船队,也是他这里派出去的。从仙台这边的事情说明,皇上所设想的跨越大洋到达美洲,在倭国这里又有实际例子,说明是完全可行的。 于是,他把这个事情通过聊天群做了禀告。 崇祯皇帝对此只是笑笑,他通过聊天群,能时时和第一支先遣船队联系。他知道,此时那支先遣队运气比较好,已经波澜不惊地在北美洲登陆,就在后世旧金山所在,正在建立大明在北美的第一个基地。 基于倭国现状,崇祯皇帝便下旨,让钱富贵和吴达济等人带着多尔衮等重要俘虏返回大明。而卢象升,则还要继续坐镇倭国,一直要等到几个受封倭国的藩王到达倭国,给他们划分具体的地盘,交接完成之后才会回来。 其中,吴达济返回朝鲜,并没有立刻进京。而钱富贵,则被崇祯皇帝安排他先去了辽东,在那边牛马成群的地方,找到了出牛痘的牛,只需要试验几次,就带着成果,赶到过年前到达了京师。 在他到达京师之前,多尔衮等人已经先一步被押解进京。京师这边,好久没有热闹,因此,在年底这次祭拜英烈的时候,得知满清余孽,伪皇多尔衮要被拿来祭奠英烈时,全城百姓又再次出动。如今满清余孽这种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以后不看就没了。 相比起以往的时候,如今京师百姓对于大明擒获满清头目,已经有点见怪不怪了。以大明如今的国力,满清余孽也只是跳梁小丑而已。 因此,这一次,虽然看得人多,却没有那么轰动,看完也就完了,最多给亲人朋友上柱香告诉下,又一个仇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了。 在满清余孽这个话题上,京师百姓更多的反而是集中议论多尔衮等人,在倭国作恶多端,竟然会被倭人百姓给逮住,还把他们给阉割了。可见,善恶到头终有报,以前不是不报,只是时间未到而已。 等钱富贵进京的时候,就处于这种背景之下。大部分百姓,还是在忙着过一个好年了。 到京师的钱富贵,不由得感慨万千。 想当年,他就在京畿之地,永平府被建虏掠走。那个时候,他可是记得非常清楚,大明根本就没有这么繁华。每次到了年底,总有人要冻死,总有人为了过年而愁眉苦脸。 可是如今,他才多少年没有回来,路上回来的时候,他就经过了永平府,当时,他就不敢这是永平府。 当年离开永平府时,他可是记得非常清楚,建虏一把火把永平府烧了,还把老弱都赶在城外等死。可是如今,不但已经恢复了以前的繁荣,反而更甚,真是认不出来了。 而在京师这边,看着百姓富足,安宁,对于刚从倭国回来的他,回想起倭人的现状,甚至回想起他以前在豪格身边时,所见过的朝鲜以及辽东这边百姓的情况,就不由得最是感慨,最是认识到,如今大明强大,百姓是多么的幸福。 不过,钱富贵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感慨,崇祯皇帝为他考虑,让他一到京师就去礼部衙门了。 礼部衙门这边,官员们都在忙碌,毕竟到了年底,要总结今年,计划明年,谁也没有空闲。 但是,当钱富贵出现在衙门前,当众衙门口的差役,还有经过的官员百姓等,大声说出,他有办法能解决天花的时候,所有人都爆了,甚至连礼部尚书孙元化都闻风赶到了衙门口,激动地问钱富贵道:“你说你能解决天花,此言当真?” 天花威胁着每一个人,不分贫富,不分贵贱,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时崇祯皇帝举的例子,就是天花了。 钱富贵面对围观的人群,有地位崇高的礼部尚书,也有一般官员,还有经过的百姓,人数之多,里三层,外三层,要是一般人的话,早就怯场了,那见过这种阵势。 但是,钱富贵却已经历练出来了,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光是他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经历,就已经能让他处事不惊。因此,面对如此情况,他还是很从容地回答道:“大人,小人既然来了京师,那就是有把握的。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欺瞒朝廷,欺瞒圣君!” 对于他的不亢不卑,孙元化也很是惊讶。他立刻着手安排钱富贵,并准备验证钱富贵的方法真假。 这个惊天的消息,传播的实在太快。才半天时间不到,其他六部都派人过来问情况,甚至连厂卫,都察院等等都来了。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哪怕那些在聊天群中有和钱富贵对话过的大明高级官员,都不认识他其实就是那个大明第一号,对于灭掉建虏功劳最大的那个密探。 崇祯皇帝也是装模作样,假装不知道这事,特意下旨,让钱富贵当众证明他的办法。 于是,出牛痘的牛找来,死囚提了六个,感染天花的人找一个来。条件齐备,立刻就当众试验起来。五天之后,种牛痘的五个死囚,又和天花感染的人一起相处,却一点事情都没有。那个没有种牛痘的死囚,则感染了天花,执行了死刑。 可以说,除了崇祯皇帝之外,所有人都在期待一个好结果,甚至有很多人都在向满天神佛保佑,希望这个办法有用。最好的结果一出来,顿时,不但京师轰动了,甚至全天下都轰动了(通过聊天群系统,即时把这个结果告知给了天下)。 人类史上威胁最大的传染病之一,就这么被一个名不经传的普通人给解决了。这个事情,不但是结果让人震惊,而且这个献策之人也同样让人震惊。一如崇祯皇帝所预料地那样,这个话题顿时就占了这个年节话题的百分之九十以上,其他事情,所有人都没兴趣去讨论了。 崇祯皇帝也趁这个机会,立刻下旨,接见钱富贵,封其为民侯,兑现他的诺言。 当然了,到这个时候,如温体仁等大佬,还有刘兴祚等人,则已经知道了钱富贵的真正身份。由此,他们这些精明的人,才不相信种牛痘这事是钱富贵发现的。联想到崇祯皇帝各种匪夷所思的发明发现,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去猜测,和真正的事实相距也不远了。 不过他们知道与否,都不会影响现实。最多他们在给子孙的只言片语中,会有提及一下此事而已。 崇祯皇帝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知道对于眼下的钱富贵来说,他最期盼的是什么。因此,也没有挽留他,就让他立刻快马离京,赶回家去过年。 之前的时候,他安排地比较匆忙,就是考虑到了这点。 多少年没有回家了,多少个梦中,想着自己能衣锦还乡,此时此刻,得以成真,钱富贵自然日夜兼程,就想着在过年之前,赶回家乡和家人团聚。 家里的父母,还有老婆孩子,梦中都在记挂着的他们,终于要能见到了。 大年三十这一日,钱富贵终于一脸疲惫地看到了家乡的城门。 1294 你看看人家 开封啊,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样子,并没有多大改变,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爹娘都在干什么?还有儿子,现在都有四岁了,该会说话了吧…… 想着这些,钱富贵半天没动,就愣神在看着开封城头。 此时,出城官道上已经很少有行人,他的手下等了片刻,发现钱富贵还是没动。他们也都明白,钱富贵这是近乡情怯,人之常情。 过了好一会,其中一名随从才提醒道:“侯爷,时候不早了!” 钱富贵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一看天色果然是不早了,别是家里开始吃年夜饭了吧?去晚了,娘包得饺子,别吃完了! 这么想着,他又有点急了起来,一夹马腹,胯下战马急速蹿出,速度一下就提了下来。而他本人,则牢牢地骑在马上。很显然,这些年来,他的骑术也是很好了。 城里面,不时响起鞭炮声,到处都挂着红灯笼,过年的年味,迎面扑来。 钱富贵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了,一见之下心中更是急迫,恨不得第一时间就到达了自家门口。也亏了这个时候街上行人很少,一行人快马驰过街道,并没有多少扰民之举。 而此时,钱富贵他爹钱掌柜,带着孙子在门口,看着他玩。 不知何时,忽然一个带着笑意地大嗓门响了起来:“老钱,还没吃年夜饭啊?” 钱掌柜闻声看去,却见隔壁老王头和他小儿子正往家里走来,手里都是惦着不少东西。不知为何,他心中一酸,敷衍着回答道:“快了!” 老王见了笑呵呵地说道:“我家这崽子非要说这个时候,会便宜不少。这出去看看,还真别说,比早上便宜多了。对了,你家年货多么?要不,我这里分你一些!” “钱叔过年好!”老王小儿子同时跟着打招呼道。 以前的时候,他是看不起自家邻居的。不说钱掌柜这位老童生,考了多少年秀才,就是考不中。还有那个钱富贵,都那么大了还光棍一个,做点小生意还经常亏本,根本就没有任何本事。就这样的邻居,经常是昂着头,假装没看到,自个行事,基本不会主动打招呼。 可是,自从两年前,钱富贵媳妇和儿子被锦衣卫护送回家之后,他就热情起来了。虽然随着时间地过去,热情有些消退,并没有最开始那段时间高,但见面打个招呼,也就是顺口一下的事情而已。 钱掌柜看着他们,兴致不是很高,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我家有。” 看到他这个样子,老王岂能不知道钱掌柜地心思,便笑着说道:“老钱放心好了,富贵在为国效力,总有一天会回家的!” 他明白,从知道儿子消息之后开始,钱掌柜每年过年,都会在门口等着,盼望着儿子什么时候能出现,好一起过年。 钱掌柜听了,笑笑,点点头,就又看着在玩得高兴的孙子了。不管怎么样,有孙子在了,那个兔崽子就算把这个家忘了也没什么! 老王见此,便不再说话,和他儿子一起,走进自个家门去了。 但是,钱掌柜的耳朵比较尖,隐约间,听到老王进了家门后,对他儿子的说话声。 “你爹我一开始别提多羡慕老钱了,儿子有出息,光宗耀祖了!可现在想想,还是自家好,至少能在跟前说说话!” “可不是,爹说得在理,我们也没什么好羡慕钱家的!” “……” 钱掌柜的心情,顿时有点黯然,他心中其实认同老王的说法。就他自己而言,一开始听说儿子当了锦衣卫百户,高兴地不得了,什么时候,钱家出过大官了?就连县尊老爷都对自己家客客气气了。 可慢慢地,这种喜悦就淡了下来,儿子就算再出息,可要是一直不回家,那和没有儿子又有什么区别? 他的这种想法,特别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就越加地强烈。甚至有时候,他都重新开始羡慕起老王了。比如此时此刻,他心中甚至还在想着,如果能和老王换下,他儿子出去当了大官却一直没有回家,而自己儿子一直在眼前,那他也愿意换。 正在想着时,忽然,他听到了“嘚嘚嘚”地急促声音。 稍微楞了下,听到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时,他才反应过来,这是马的奔跑声。 抬头看去,果然看到街道的远处,正有一群骑士骑马飞驰而来。这一见之下,他顿时就急了,哪怕那些骑士离得还远,他也一下跑进孙子,把孙子抱在怀里,而后往自家大门走,同时心中有点愤怒:“街上都跑这么快,什么人这么横行霸道,要是撞着人怎么办?” 马蹄声越来越近,好像就要经过自家门口。站到自家院门下后,钱掌柜又有点好奇,便想转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这大过年的,还在外奔波? 可是,他还没有转回头,就听到马蹄声就在自家门口忽然停顿,而后就听到马的“咴咴咴”声音。同时,有一个声音,惊喜地响了起来:“爹!” 一听到这个声音,钱掌柜如中雷击,整个人一激灵,立刻加快速度转过神。就见几匹高头大马前蹄扬起,可马背上的骑士却坐得稳稳地。很显然,这些马是跑到自家门口之后急停了。 不过,这些他都不管,他只是第一时间拿眼瞅着为首的那人,看似熟悉,可又觉得陌生的那个人,凭着本能,他下意识地疑惑出声:“富贵?” “爹,是我,孩儿回来了!”钱富贵此时看到自家老爹,一如在聊天群中看到的照片一样,头发已经有一点花白了,看着自己的时候,神情似乎有点不敢相认的样子,他的心中就不由得一酸。立刻翻身下马,快走几步,跪在了钱掌柜面前,大声又带了点哽咽说道:“离家多年,今日方回,孩儿不孝,请爹责罚!” 这一刻,钱掌柜可以确认,眼前这个气质大变的汉子,就是自己那儿子。顿时,他就激动坏了,抱着孙儿,想要去扶,可似乎又舍不得孙子,就转回头,对着屋里大声喊道:“孩子他娘,孩子他娘,富贵回来了,富贵回来了……” “哐当”一声,屋里面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随后,房门拉开,钱掌柜媳妇手中还拿着饺子皮,人却已经冲了出来。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年轻女人,也跟着一起冲了出来。 而之前的马蹄声,也确实有点突兀,让这条街上一些八卦心满满地邻居,好奇地出来看情况,正好听到了钱掌柜的喊声,顿时,就犹如可以抢喜糖一般地,招呼着家里的人,一起跑出来看看。 隔壁老王家,自然就更不用说了,几乎一屋子人,全都跑出来了。看到一群锦衣骑士牵着马站在街上,钱家门口,还跪着一个锦衣汉子,而钱掌柜却似乎有点六神无主的样子。仔细看去,就见跪在地上抬头流着眼泪的那人,依稀有以前印象中的钱富贵样子。可已经大变的气质,却让他们有点不敢相信,难以置信! 看到媳妇跑出来了,钱掌柜便想把孙子递给她。但却没想到,钱富贵他娘却没接孙子,而是直接跑到了钱富贵面前,带着点惊疑打量,同时激动地问道:“富贵?” “娘,不孝儿回来了!”钱富贵看着他娘,同样激动地说道。 多少年了,魂牵梦绕的父母,终于见到了,平平安安地,真好! 钱富贵这一开口,他娘就立刻确认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把抱住儿子的脑袋,哭开了:“儿啊,娘的心肝,你怎么才回来啊,娘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围的人,包括冲出来看热闹的邻居,看到这一幕,全都静然无声,甚至有几个婆娘,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都忍不住有点流泪的感觉,连忙自己暗地里擦擦。 钱掌柜抱着孙子看了一会,很快就回过神来,连忙把孙子给了儿媳妇,自己上前扯开钱富贵他娘,同时说道:“好了,好了,富贵不是已经回来了么!他如今都是当官的了,要注意点形象……” 听到这话,钱富贵他娘回过神来,连忙把儿子扶起来,同时擦擦自己的眼泪道:“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 而周围的邻居听到,都一个个不约而同地笑了。这个笑,都很真诚,是那种会心地笑。 钱掌柜在这一刻,腰是格外的直,嗓门也大,一开始地激动,多少缓冲了下,已经好了不少了。看到那么多乡亲在看着,他便大声地问道:“富贵啊,你好歹是锦衣卫百户,自己要注意身份,不要失态了!周围都是街坊邻居,你应该也还都认得吧?你在外面怎么样,也给大伙说说。” 说完话的时候,他还特意瞅了一眼老王头。很显然,如今的他,扬眉吐气,想好好地显摆一下儿子的能耐了。不管怎么样,锦衣卫百户,这里谁家有出过? 听到这话,所有邻居都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钱富贵是锦衣卫百户,顿时,他们一个个都变得有点拘束,同时也有点好奇。他们的心中,都想知道,以前那样的钱富贵,怎么就混到了锦衣卫百户的身份了呢? 钱富贵听到他爹的吩咐,也没法去和媳妇说话,一对眼间,一切尽在不言中。而后,他抱拳向周围乡亲,还没说话时,他身后一直旁观着的几个手下中一个,忽然大声说道:”我家老爷已经是侯爷,最近朝廷所封的民侯,就是我家老爷!“ 一听这话,所有人顿时都愣住了。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那个钱富贵应该是个同名同姓的人而已,没想到,能有办法预防天花,再也不用担心天花的那个人,竟然就是他们认识的这个钱富贵,而且还成了侯爷…… 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盯着钱富贵,就那么直愣愣的,现场非常地安静。 “没事,我虽然已经封爵,可大家还是我钱富贵的街坊邻居!”钱富贵见了,抱拳笑着说道,“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看在乡亲的份上,尽管来找我!” 如果换了以前的话,他那吝啬的习惯,才不会说出这么大的话来。但谁让他经历地多了,见识多了,眼界开了,为人处世自然也成熟了,说出话来,让周围所有人都不由得心中一暖,不由得连忙客气起来。 “呀,我就知道,我们这边人中,就富贵以后最有出息,看看,果然如此吧!” “我也一早就看出来了,富贵以后肯定不是凡人。你们看,他的头上有贵气!” “……” 这些人,一个个在夸着钱富贵,却浑然忘记了他们以前到底是什么个看法了。 钱富贵也无所谓,都不在一个层次了,就见他转身对钱掌柜说道:“爹,我日夜兼程赶回来,有点累了!” “对对对,我的儿,赶紧进去休息了。”钱富贵他娘一听,连忙抢着回应,同时拉着儿子的手道,“你好好休息下,娘马上就包好饺子了!” 钱掌柜倒是见过世面一点,没有急着回,而是招呼钱富贵的手下一起进去。钱家一家人,顿时格外的喜气。 街坊邻居看到他们都进去了,才感慨地各自散去。 也是钱掌柜的耳朵尖,他就听到了隔壁院子里老王头的声音,在数落他的小儿子:“你看看你,这么大了还一无是处,看看人家富贵,出门一趟,都已经是侯爷了……” 听到这话,他不由得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正在这时,钱富贵却转身过来问他道:“爹,你们怎么还住在这个房子里?” 送老婆儿子回来的时候,也是有钱财带回来了,再不济,也应该能买一套大的房子,几进几出的那种。更不用说他还是锦衣卫百户的身份,在这里更有各种优待了。 如今这个房子,根本就安置不下他的手下。 他自己的侯府,倒是在京师,皇上赏赐给他的。 钱富贵他娘听了,又抢着回答,不过这次是笑呵呵地,看着似乎都年轻了不少:“就是怕你找不到家,我们觉得,在这里一直住着也挺好的。” 1295 豪格和天皇 “这么多年了,终于又吃到娘包得饺子了!”钱富贵一手抱着儿子,一只手用筷子夹着饺子往嘴里塞,同时不忘记感慨一句。 钱富贵他娘听了,一脸的笑容,连忙把饺子盘往儿子跟前挪挪,高兴地说道:“不够吃娘再包,管你吃饱!” 她自己一个都没吃,眼角感觉有什么,用衣角擦了擦。 今年这个年,是这辈子最高兴的了。 在京师的崇祯皇帝倒不是这么觉得,反正这几年来,每年国库都有在增加,每年过年,大把地红包往宫里撒,全都喜气洋洋的,这几年都一样开心。 如果非要说今年过年和以往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打下了倭国。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倭国了。过了年,分封到倭国的藩王就要过去接受,建立藩国了。 过了年,就是崇祯十年了,接下来,要做的一个事情,就是改变师傅带徒弟的这种传授医学的方式。等接下来要开医院诊所,人手不是师傅带徒弟能供应地过来的。 还有,天省那边,铁路没有修通,主要牛羊储备,已经有一定的规模了。沙俄那边不知道什么个情况,要开始派夜不收过去接触接触了。聊天群也要再加人,看能不能加到沙俄那边的人。 至于莫卧儿帝国那边,他们正在和波斯干仗,就让他们先打着。大明这边,先准备出手解决掉果阿和狮子国的葡萄牙人。 对了,还有美洲那边,应该从倭国再派一支船队过去,继续扩大在北美的基地。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感觉来年,还是有不少事情要做的。 算了,先不想了,把这个年过好先,事情一件一件地来。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站起来,对自己的妃子说道:“来来来,我们再来玩个简单的游戏。” “陛下,又有什么新奇的游戏了?”田贵妃一听,当即大喜,连忙问道。 …… 相比紫禁城内的和谐,远在倭国的豪格就相当苦逼了。 当初逃出广岛战场之后,他一刻不停地往被跑,还不忘记到老巢带了天皇一起。过江户而不入,到仙台和倭人打了一仗。准确地说,他就没想着攻打仙台,只是想继续往北而已。被伊达政宗拦住了,不得已冲破了防线就不打,继续跑了。 之所以一刻不停地跑,是因为豪格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海面上,无数的明军船只。更为关键的是,明军的战力,似乎比起以前,又更厉害了。那些自发火器,打得他的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一路之上,他还期待有别的势力,能阻挡明军一下,能够让他看到希望的话,他说不定也会停下来一下。可是,明军的推进,基本没有任何阻碍,这就让豪格绝望了。 本州他都不敢呆,逃入北海道,而且南边还不敢,继续往北。 这个时候的北海道,其实并没有开发的,都是一些土著人生活着而已。又是动静,冻得要死。这一路上,他的人不知道掉队了多少。这么狂逃一气,又怎么可能携带足够的粮食,大年三十这天,可谓凄惨之极。 只有一百多人了,就只找到一个山洞能避下寒风,可是,山洞不大,有一部分人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冻着。但是,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没有粮食! 豪格和天皇在最里面,倒也暖和。可是,豪格看着士气低落的手下,心中格外的烦躁。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明军应该是不会再找来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找过来了。可问题是,吃的呢?吃得从哪里来?没有吃的,一切都完蛋! 想得烦躁了,他看到天皇蹲在哪里烤火,就忍不住火大,大声骂道:“你他娘个臭婆娘,你们倭国怎么有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快点给老子想想,从哪里搞些吃得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时候就想起了钱富贵。 还是钱富贵聪明啊,知道最重要的是粮食。估计他是察觉到粮食会有什么问题,因此赶紧过去查看。只是没想到,去晚了一步,结果粮食起火,军心大乱。 想到这里,豪格就忍不住心中一叹,要是钱富贵在的话,他肯定有主意,能帮自己出主意!哪像这个臭娘们,就知道冷着一张脸,光知道烤火了。 钱富贵啊钱富贵,你到底在哪里?别是死了吧?豪格心中想着,越加有点烦躁起来。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顿时,豪格一下紧张了起来。别是明军连这种地方都追过来了吧?而且还这么快? 不过幸好的是,只是一会的功夫,外面就有人进来禀告说,有土著出现,打死了两个,剩下的跑了,没追上。 豪格听到,连忙出去查看,果然是两个土著,死得不能再死了。 “去,派些人去搜搜,要是能找到土著的营地,说不定能找到吃的!”豪格眼珠子一动,立刻下令道。 一名建虏听了,犹豫了一下禀告道:“刚才奴才确实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他们跑得飞快,追了一会,实在追不上。而且,主子,实在是几天没好好吃的了,这路都快走不动了。” 听到这话,豪格的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可是,他们一路逃来,能吃的东西,都已经吃了。 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豪格和他的手下都盯上了那两具土著尸体。对他们来说,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做过。 于是,很快,山洞里就传出了烤肉的香气。这些满清余孽,士气都似乎恢复了不少,说说笑笑的声音,也开始有了。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这个山洞的对面远处,却伏着几个土著人,看到他们的行为,一个个都非常地愤恨。 满清余孽吃了东西,有了力气,就企图想找到土著人的巢穴。但是,那些土著人时刻监视着他们,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天黑了,就只好休息了。 然而,这里是土著人的地盘。武器的精良,土著人比不过,但是,他们熟悉地形,以逸待劳,趁着夜色的掩护,开始偷袭这些入侵者。 豪格等人,军伍出身,不是没有派人守夜。但是,刚到达这里,抵不住一路的疲惫,哨兵到了后半夜,也就睡着了。 结果,一夜下来,豪格这边,死了十来个,而偷袭的土著,被他们的反击之下,也留下了三具尸体。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反了一下,豪格这边才死三人,但偷袭的土著,却死了十多个。甚至被豪格的人根据踪迹追杀,一直追杀了好远,差点就被撵上了。要不是怕回不去,估计土著还得死人。 这么一来,连着三天,都没再见土著来偷袭。豪格不由得笑了,对他的手下道:“他们已经怕了,再也不敢来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找到他们的巢穴,全部格杀!” 没办法,要在冰天雪地里,在这里活下去,就只能去抢夺土著人的物资。 就这样,豪格这些人开始四处出击,还真被他们找到一个巢穴,杀了好多人,抢到了一点粮食。这给了他们信心,继续大范围的寻找土著的踪迹。 然而,或者人肉吃多了报应,豪格这一百来个人,没过多久,光是生病死了就有十多个人。面色发红,燥热,上火等等小病,就更是很多人都有。 在半个月之后,就有人提出,是不是返回本州看看。说不定明军没有过来呢,毕竟本州那边的生存条件要比这里好一些。 甚至有的人,特别是那些倭人手下,在他们的闪烁话语中,隐隐有说被明军俘虏了去挖坑,说不定也会比这日子要好。 豪格一听,当场就发飙了。他厉声对那些人说道:“不要相信明军的鬼话,我们这些人,只要敢投降明军的,信不信死无葬身之地?以后谁若再有这样的念头,不要怪朕不讲情面!” 此时的豪格,其实非常地后悔。要是以前当了明国的奸细,那他投降过去,估计一点事情都没有,说不定还能捞个官当当。可好死不死地,为什么当初一仗就杀了那么多明国的勋贵。自己要是投降明国的话,就算皇帝能放过他,那些勋贵也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对于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豪格不但绝了自己投降明军的念头,还不能让手下去投降,否则明军就有可能会知道他躲在北海道这边。他最希望的是,明军以为他死了,那就谢天谢地了。 在他这番话之后的第六天,外出巡查的一队人却没有回来。这让豪格的脸色很是难看。他估计,那一队人,很可能是都跑了。 于是,他和手下的亲卫商量了一下,再派队外出巡查的时候,必须要有两个满洲族人和倭人一起。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自己的族人是可靠,也不会投降明军的。 可是,豪格没想到的是,到了第三天天黑的时候,又有一队没有回来。这让豪格黑了脸,把天皇打了一顿,叫他管好那些倭人,再有逃跑的,他决不轻饶。 能跟着他们逃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倭人,基本上都是效忠天皇的。见天皇如此遭遇,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唯有发誓,绝不会扔下天皇不管。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地方他们不敢再待了。否则谁知道那些逃走的人,会不会带着明军,在某一天突然出现? 于是,他们继续往北转移。外出巡查的队伍,也会派出几队,互相之间相距不远,要的就是互相监督。 然而,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在某一日,第二队出发的,就听到了第一队的呼救声。赶过去一看,却发现很多的土著正在围攻那一队。一场战斗下来,各有死伤,土著退走了。 这一下,豪格终于意识到,那些土著并没有死心,阴魂不散地躲在附近,人少了就会来偷袭。很可能之前派出的队伍,就是被土著以多打少给消灭了的。 随后发现的情况,确实如此。豪格的人找到了土著人的一些临时巢穴,见到了一些尸体,或者说,只是残余的一些尸体,很多部分都已经被吃掉了。从留下的痕迹看,是他们外出的那些人。 于是,满清余孽和土著的斗争继续,一个月之后,虽然杀了很多土著,但豪格这边只有十来个人,再也挡不住了。就连豪格都怕了。他决定往回走,离这些土著远一点。 往南走了三天,再也没有遇到土著,让豪格等人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们一商量,决定在北海道南部靠海的地方求活。如果能看到西夷的船队经过,就不管如何,都求他们带上,离开这里,远远地离开明国的势力范围。 一脸胡子拉渣的豪格,对剩下的这些人说道:“放心吧,好歹朕是大清皇帝,皇后又是天皇,怎么样都对西夷有点用处,只要遇上了,他们肯定能带上我们的!” 他的手下听了,都觉得有道理,毕竟身份在这里摆着的。 有了出路,他们也放心了不少。 如今,人少了有一个好处,哪怕找到的山洞再小,他们这点人也能挤在里面避寒。 但他们想不到的一点是,在这一天早上,天刚亮之时,就都被惊醒了。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全是土著!” 惊慌地声音,让豪格等人惊醒过来。连忙到洞口一看,直面外面密密麻麻地都是土著。虽然他们还是那么渣,武器那么简陋,可是,架不住人多啊! 不需要语言沟通,豪格都能从对面那些人的眼睛中,看到仇恨。 这一刻,豪格绝望了!他们剩下十来个人,就算再能打,也打不过这么多土著!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整个北海道的土著,都联合起来一起跑过来对付他们了。 这一日,大明崇祯十年四月四,满清余孽最后一个伪皇,连同原本倭国的天皇一起,在绝望之中,成了北海道土著人的口粮。 在差不多这个时间,狮子国的战局又有了新的变化。 1296 查理一世的震惊(为风昂驹万赏加更) 一直以来,葡萄牙在狮子国所建立的军事要塞科伦坡,多会处于土著的围攻之下。主要原因是科伦坡的葡萄牙人有限,因此狮子国国王就很想把葡萄牙人赶走。 因此,施维拉在这里担任了总督之后,也要面对这个问题。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给葡萄牙本国写了长长的一封信,并最终得到了恢复,让他喜出望外,算好了时间,便开始挑逗狮子国国王,并成功又引来狮子国军队的围攻。 说是军队,其实只有少部分常规军而已,更多的,是为了战事临时征召的农夫、渔民而已。没有盔甲,武器简陋,更多的,只是依仗人多势众。 他们赶着大象,搬来木头,一层层地垒起来,试图层层推进,用来对付葡萄牙人犀利的火枪。不过,这些不能阻挡炮弹的冲击。当这些木头组成的墙体离城防近了之后,就无法再继续前进了。 但土著也有土著的法子,经历过多次围攻的,多少都有经验,他们往往会选择夜幕降临之后逼近,并往木头墙体里填土。 如果要是以往的话,施维拉估计会慌。但这一次,本身就是他挑起的战事,早有准备,一点都不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远一些就用炮轰,死一些土著;近一些再用火枪射击,又死一些土著。再近一些,他就在白天的时候,阻止一次出城的反击。只需要一个冲锋,那些土著就会丢下一片尸体逃跑。而等到正规军上来的时候,葡萄牙人就已经炸掉这些墙体返回了。 战局就是这样僵持,耗掉了土著的锐气之后,施维拉预估了下时间,又改变了打法。 他下令放近了土著,让土著觉得有打下科伦坡的可能,吸引他们不惜代价来打。当然,这也是有危险的,要真弄巧成拙的话,被土著人攻进来的话,没了墙体的掩护,就算再能把土著人赶出去,葡萄牙人死亡的人数也不会少。 几次下来,土著的士气就更低了。围着科伦坡,等着雨季的到来。 如果不是施维拉的挑逗,狮子国国王原本就是想等雨季再来的,那个时候,这些葡萄牙人的火器就会受到影响,火力没有那么猛,就适合攻打。 然而,等待中的雨季还没有到来,海面上却来了一支庞大的舰队。 挂着葡萄牙人的旗帜,一眼看去,铺天盖地的,让人非常地震惊。 而科伦坡城头上,所有葡萄牙人都欢呼了起来。施维拉的手下,纷纷恭维他,说他有能耐,才能从国内求来这么多援军。 也有人开始猜测起施维拉的背景,毕竟后台不硬的话,不大可能有那么多援军到达的。 施维拉笑而不语,只是下令,配合海上的舰队进行反击。同时他传令,杀光所有土著,这个岛上,以后不需要土著! 这个命令,让他的手下有点吃惊。 土著都杀光了,谁来干活? 不过眼下不是讨论这个时候,科伦坡内的军队,配合海上来的舰队,一起夹击围城的土著。 事实上,狮子国国王在看到海上来了那么多的舰队之后,就已经慌忙下令撤退了。 这样的事情,以前有过一次,他也算有经验,还留了人断后。 可是,他没想到,这一次,施维拉几乎把城里所有能调用的军队,全部都派了出来,就逮着土著的王旗所在发起了冲击。 以前的时候,葡萄牙人的目的,只是保住科伦坡;而这一次,施维拉却是想拿下整个狮子国,因此他所采取的应对之策自然就不同。狮子国王所留下的断后部队,又怎么可能挡得住葡萄牙主力的冲击,顿时就兵败如山倒。 海上舰队所下来的葡萄牙军队,更多的,只是跟随着追击而已。 有一点,和以往的援军不同的是,葡萄牙人一眼就能看到,援军中绝大部分不是葡萄牙本国人。 原来,施维拉给本国的那封长信中,说了狮子国这边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任何远东地区的贸易,只要不是跨越太平洋回欧洲的,那就一定会经过这里。如今葡萄牙在远东的殖民地全部已经失去,如果本国还想要获取远东利益的话,他建议好好经营狮子国。 在他的信中,还给出了狮子国经营的可行性方案。就是从葡萄牙人的殖民地征集青壮,简单训练后派来狮子国,由葡萄牙人自己充当主力,再辅于这些兵力,见人就杀,见村就烧,就算岛上土著最后躲起来,可只要来回几次,就能彻底瓦解狮子国。 而后,可以就近运来其他地方的土著,比如就从果阿运来听话的土著,让他们在这里生根。这些新的土著要想保住自己的利益,就要和原来的土著作斗争,还必须得依靠葡萄牙人。相信几年下来,这里终归就属于葡萄牙人所有了。 虽然葡萄牙人如今的重点,是在南美洲的巴西地区,可远东的利益,要是能有挽回的可能,葡萄牙人自然不想放弃。不需要本国派出多少兵力,只是要有足够的运输船的话,却不会有多少问题。也因此,施维拉的谋划成功了! 但由此一来,狮子国顿时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普通百姓原本就活得艰辛,又遭遇这样的事情,没法抵抗之下,要么逃入了山林,要么坐船逃离狮子国,不管怎么样,总好过葡萄牙人屠杀掉。 逃到果阿的那些,自然不会用了。还有一些,沿着海岸线逃命,逃到了孟加拉,遇到了大明海军。由此,狮子国的情况,立刻通过聊天群,禀告到了崇祯皇帝这里。 崇祯皇帝原本就想要占了果阿和狮子国,听到施维拉在那如此为非作歹,便立刻下旨,开始整军征讨施维拉。但是,旨意中也有吩咐,这事不急,必须要准备充分之后,才能出征。他所要的,是一次性没有什么意外,还要尽量少伤亡地打下来。 大明孟加拉海军统帅是梁晓珍,他得到授意,开始派出战船,沿海收拢逃出来的狮子国百姓,获取狮子国内的情报,包括战况,地形等等,为出征狮子国做准备。 你要说施维拉知不知道孟加拉是大明的了,这自然不可能,毕竟相距不远。可是,在他看来,在孟加拉的明军,如今的首要之敌是莫卧儿王朝。加上大明海军为了图谋果阿和狮子国,都保持了克制,并没有把大量的海军派往这边来,保持着低调。 因此,施维拉基本上一直是想着,狮子国这里离大明本国太远了,他们不可能派出大量的军队过来。就算要来,起码也要先打下莫卧儿王朝,至少两国之间要决战之后才可以。 而两个大国要决出胜负,那可不是一时半会的问题。也因此,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实现他的图谋。 相对于他对大明的误解,另外一个人,却完全不是这样看。这个人,就是之前被查理一世派往东方的威德尔上尉,历尽千辛万苦,大风大浪,终于回到了英国。之前出发的六艘风帆战舰,寄托了查理一世对东方财富的渴望,回来之时,只剩下了一艘,还是破破烂烂,估计再航行的话,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意气风发的威德尔,回来时和乞丐差不多。其实不止是他,仅剩下的一船船员,全都差不多。 查理一世听说威德尔回来了,而且还是如此狼狈的样子,不由得一颗心都凉了,连忙召见,要问详细情况。 只一见面,查理一世就皱着眉头,急忙问道:“你别是没去成东方吧,没有到达东方那个传说中非常富裕的国度?” 威德尔听了一愣,稍微回想一下,好像是这样吧,传说中的那个非常富裕的国家,是要经过马六甲海峡,然后再沿海岸线往北航线。可是,自己在马六甲海峡那就被堵回来了。要不是跑得快,全都得交代在那里。 可是,那些军舰,好像就是那个东方大国的啊!那么多军舰出现在那里,是不是说明那里就是那个东方大国的了呢? 这么想着,他一时有点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说到了呢还是说没到呢? 查理一世没听到他答复,见他表情,便以为知道了,就又问道:“是不是被其他国家给拦截了?是葡萄牙还是西班牙?葡萄牙好像不可能,西班牙如今实力也没有当初了,总不可能是荷兰吧?” 英国就是和荷兰联手一起对付西班牙的无敌舰队,算是有合作关系的。虽然说更多的是利益关系,可如今这个时候,老牌西班牙毕竟还没有倒。 “不,不是……”威德尔一听,连忙否认道,“我……我是被明国的军舰给堵了的,就在孟加拉湾那边遇到的,然后……” 他的话还没说完,查理一世就吃惊地站了起来,盯着他问道:“明国?就是那个传说的东方大国?在孟加拉湾,这怎么可能,难道是我记错了?” 他这么想着,立刻下令,找来一副地图看。 “陛下,是的,就是在孟加拉湾那边遇到的。”威德尔连忙回答道,“然后,然后我一直往东方逃去,想着甩掉明国的舰队就可以了。结果没想到,在马六甲海峡那里,又遇到了好多明国舰队,实在没办法,才横穿了印度洋,好不容易才回来的。” 就在他说话的这个当口,地图已经找来了,挂了起来,查理一世一边看,一边眉头皱成了一团问道:“在这里,怎么可能?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明国的势力范围能到这里。还有,不是说这个明国并不喜欢大海么,他们能有多少舰队?再者说了,就他们的那种战舰,不是很普通的那种,根本不能和我们欧洲的战船相比的么?” 其他国家的殖民者,有从东方回来了,自然会告诉别人,东方是个什么情况。比如,遍地的黄金,垃圾的战船,垃圾的人,要不是这种言论,这些欧洲小国家也不会几艘船就想去东方找金银财宝了。 另外,仙台大名奉德川幕府之命,也派人来过欧洲,到过不少国家。在他们的沟通中,欧洲人也了解过一些。基本上也就是那个印象。比如东方的国家,都很富裕(倭国使者擦鼻涕的纸用完扔了,欧洲人还捡起来当宝贝,这是倭国使者记录下来的),但是,东方国家的武力都很弱。他们都很封闭,不喜欢大海,多只在陆地上。大海上,就只有一些海盗而已。 威德尔听了查理一世的话,连忙摇着双手回答道:“不是,陛下,他们的战舰,也都是和我们一样的风帆战舰,而且就我的估计,他们至少有一百艘以上,前堵后追的,锲而不舍,从孟加拉湾这边一直追到马六甲海峡,实在是太疯狂了,一群疯子!” “一百多艘风帆战舰?”查理一世听了非常吃惊,看着地图问道,“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风帆战舰?你别是看错了吧,说不定有普通的船混在里面……” 威德尔一听,再度否认道:“陛下,我绝对没有看错。而且就这,我都是往少里算的,在孟加拉那边的一个港口,里面听了很多,只追出来一部分。毕竟我带的战舰,一共也就六艘而已。就这规模,要是按照正常情况推算的话,那个明国拥有的风帆战舰,至少要有五百艘以上才合理!” “多少?”查理一世一听,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五……五百艘以上?他们哪来的那么多船,哪来的那么多船员?” 要是换成自己国家的,这么多,得把所有成年男人都派到船上去了吧?这简直是不可想象! 听到这话,威德尔露出苦笑之色回答道:“陛下,不要忘记了,明国是东方大国,都比得上我们欧洲所有国家加起来了。要我估计啊,明国在船上的人,估计比我们国家的总人口都要多!” 查理一世一听,张大地嘴巴,再也没有合拢。 你威德尔就算想给自己减轻罪责,可这也太夸张了吧! 1297 针对大明的阴谋开始有了雏形 虽然夸张,可却能说明一点,东方的那个大国正在雄起,再也不是以前听说的那种了。而那个大国幅员辽阔,又有无数财富,可以想象,一旦出海了,舰队数量绝对不会少。至少如今那个东方大国,已经不是英国随便派点船队就能捞到好处的了。 查理一世心中想着,甚至更为悲观,至少要欧洲这边几个国家联合起来,才可能有实力去和东方大国过过招。 这么一想,查理一世心中一动,或者还真可以派人去其他几个国家看看,至少摸清下,他们对于东方那个大国,如今是个什么态度? 他正在想着,威德尔又在那边说道:“陛下,我在想着,既然孟加拉湾那边已经是明国战舰巡航了,还有马六甲海峡那边也是,那巴达维亚那边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会如何?吕宋的西班牙殖民地会如何?我觉得,很有可能被明国消灭了。不如派人去这两个国家看看,要是有可能,我们可以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东方的大国,至少要迫使明国能答应按照我们的条件来贸易!” 一听这话,查理一世不由得一喜道:“不错,我也是这个想法!” 威德尔听了,心想这是英雄所见略同,连忙又补充道:“果阿和狮子国是葡萄牙人的殖民地,那里离孟加拉湾很近,肯定也会受到威胁。还有,葡萄牙人在远东地区,也有殖民地,估计现在也被明国夺走了。要不,葡萄牙那边也可以联系看看,我觉得有戏。” “不错,很好的主意!”查理一世听了,立刻同意,反正成不成,先派个人过去问问,又不会少块肉。 于是,威德尔立刻奏请,自动请缨去当使者。 就这样,一场针对大明的阴谋开始有了雏形。 时间很快到了崇祯十年中旬,崇祯皇帝从聊天群中知道北美基地那边的情况,便下旨给在倭国坐镇的卢象升,从他这边的辽鲜海军中拨出一部分,带着倭人俘虏,前往北美,开始扩建那个基地。 倭国这边,已经分封了五个藩王,即九州岛一个,四国岛一个,本州岛三个,最靠北边的藩王,连带着北海道一起都算上了。当然了,按照惯例,倭国的几个港口,是作为大明直辖的,不算藩国领土。 分封了这么多藩王出去,如今大明国内的藩王就只剩下了十来个。他们看着好像没有地方了,就有点慌了。分封上书给崇祯皇帝,表达了他们迫切想要一个好一点的地方。 崇祯皇帝见此,就把果阿拿了出来作为下一个分封之地。当然,不是让他们马上就去,而是拍卖,拿出钱财来作为军需,打仗要用。 在倭国的军队调用孟加拉那边太远,也不现实。因此预备的军队,还是从广西、云南等地调过去。这次的作战任务,由在唐国那边的闵洪学作为统帅,海军将领自然是梁晓珍了。攻打狮子国,就准备由海军执行,而攻打果阿,则是陆军的任务。 这边有个考虑,就是一旦占领果阿之后,很可能会引起莫卧儿王朝的关注,引发连锁的反应。因此,孟加拉这边,要有足够的军队坐镇才行。 由此,藩国人马也奉了崇祯皇帝的旨意,征调坐镇,另外,秦良玉考核训练的军队,也有从贵州和四川那边调过去。 大明的战线终于拉长了。 之前一直在云南、广西一带的总督朱燮元,则调往京师进入内阁。 次辅孙承宗年纪大了,自己告老还乡,回高阳老家,颐养天年去了。 这中间,谁也没有在意,有一个事情在崇祯皇帝默默地安排下,在做悄悄地改变。也就是大明高级官员之中,南方籍的官员在增多,北方的在减少,至少在中枢是这样。 这一天,崇祯皇帝又一次微服出宫,不过没有出京师,而是去了徐府。 之所以是微服出宫,不是说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是不想折腾徐光启。毕竟他是在养病,皇帝驾临的话,那是得迎驾的,整个徐府都得忙碌。 徐府门房一见敲门的,亮出东厂提督的腰牌,就知道这位厂公所恭敬服侍的那年轻人是谁了。事实上,他都去奉天门广场上看过一次,因此对皇帝的面容有印象。这一下,他就吓坏了,连忙想跪倒迎接。 王承恩一见,阻止了他,然后问他道:“徐大人在那里,前头带路,皇上过来看看他。” 门房一听,不敢不从,连忙小心翼翼地在前头引路。 崇祯皇帝随在后面,信步走着,打量着徐府。一眼所见,并没有多少奢华之风,就普普通通的而已。过了两道门之后,来到后院,这里没有平整的大理石,而全是菜地,这让崇祯皇帝稍微吃了一惊。 就见徐光启坐在院子大堂台阶上,有几个仆人正在伺候这块菜地,不时指着菜地说什么,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过来了。 崇祯皇帝看到这块菜地上,种了各色作物,他所认得的,不认得的都有。 门房看到院子里的人都没发现,连忙隔空喊道:“老爷,皇上来看您了!” 听到这话,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闻声看了过去。至少徐光启是熟悉的,看到了崇祯皇帝在王承恩的陪同下,就在那微笑着看着自己。 他很是意外,连忙站起来,就想迎驾。 崇祯皇帝一见,一边穿过菜地,一边摆手道:“朕此乃微服出宫而来,就是不想多礼,影响了徐卿的身体。” 徐光启听了,不由得很是感激,连忙回答道:“老臣多由陛下所赐各种保养之物,身体还行!” “那就好!”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一笑道,“朕正好有事找卿,原本还担心卿的身体!” 听到这话,周围的那些仆人虽然不说什么,可心中却在想着:老爷都因病告老还乡,这么大年纪了,皇上竟然还要老爷去劳累,这是往死里用啊! 说实话,这么一想,他们都觉得皇上有点过份,往死里用他家老爷! 徐光启倒没有这个想法,连忙想起皇帝进大堂说话。 但是,崇祯皇帝又一次摆摆手,吩咐王承恩从里面搬来一条凳子,就坐徐光启身边,类似唠嗑那种道:“朕坐这里挺好的,看徐卿在做些什么?” 徐光启听了,便笑了下,挥手让那些仆人继续,而后他回答崇祯皇帝道:“这些作物的习性,老臣有的不是很了解,有的想配种杂交,看能否培育出更好的来,正在摆弄着呢!” 听到他这么回答,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崇祯皇帝不由得微笑着说道:“徐卿啊,你还真是闲不住!” “唉,老臣这是身子骨不行了。”徐光启一听,叹口气回答道,“要不然,总能再多做点事情。” 说到这里,他心中惦记着,便主动问崇祯皇帝道:“不知道陛下来找老臣,是有什么事情要老臣去做?只要力所能及,老臣一定尽心尽力!” 听到这话,菜地里的几个徐家仆人不由得都抬头看了一眼他们老爷,脸上并无高兴的神情。 他们自然知道,徐光启的身体,也就坐边上,口头说说还行,真要亲自干活,那身体还是受不了的。这几个仆人,因为都跟了徐光启几十年,对农事熟悉,也因此,对徐光启的感情很深。 其中一人胆子比较大,甚至都在想着,要是皇上要让老爷去做什么劳心劳力的事情,万一老爷累到了,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他心中打定主意,到时候就算老爷一心为国答应下来,他也要劝上一劝。 崇祯皇帝自然不知道菜地里这几个在想什么,他也没关注,只是看着徐光启说道:“今年的会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徐卿应该知道,这一次的会试和往年不同,是朕推广的科学技术知识第一次被用于科举考试的会试,对于科学技术领域来说,是一次具有非常重大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看了下徐光启的表情,见他非常关注的样子,便又继续说道:“这一次的会试,必定将会记入史册,为后人所铭记。朕想着,徐卿是为我大明科学技术学识方面第一人,这样的盛事,徐卿要是错过,就有点可惜了。卿看这样是否可以,卿担任这次会试的主考官,但具体的事情,不用徐卿操心,朕会另外安排人,卿只需要做个样子,主持会试,留名史册即可。如何?” 一听这话,徐光启不由得愣住了。他觉得皇上来找他,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这皇上都亲自登门了,那自己无论如何,只要还有力气能做,就一定要做到。 只是他实在没想到,皇上竟然是让他去做一个名誉上的会试主考官,就是要给他这样一个机会,留名史册的机会。说句实话,这样的机会,对于他一个文臣来说,是最为渴望的事情。 这么想着,他顿时激动了起来,知道这是皇帝的心意,他连忙想站起来,可被皇帝用手按住了,就只好回答道:“陛下,这次会试的主考官,肯定有非常多的人想着。老臣不做什么事情,就占了这么重要的官职,这怕是不合适吧?” 他能肯定,这样的机会,首辅都会抢着想做,毕竟史书上,对于科学技术学识这种新的流派进入科举考试,肯定是要记上一笔的。 菜地里的那些仆人也同样没想到,皇上竟然微服来府,却只是邀请他们老爷做这样只有收好处,不用费什么力气的活,显然是在照顾他们家老爷,顿时也都很意外。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老爷这身体,已经再无可能出仕为朝廷做事的了,皇帝为了笼络大臣,让大臣更好地做事情,显然应该把这种好事情留给他信任的在职臣子才对! 这么一想,他们不由得份外感激皇帝,知道皇帝这是惦记他们的老爷,给他们老爷的恩遇。 再说崇祯皇帝听了徐光启的回答,便摇摇头笑着说道:“你为大明的科学文化知识推广,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就你现在在指点的这些农事,其实也可以归为科学文化知识当中。如此劳心劳力,朕以为,这第一次的会试主考官,非卿来担任才合适。” 说到这里,他收了笑意,极其庄重而认真地说道:“卿的功劳,朕都是记在心里的。原本担心卿的身体,但如今看来,做一次名誉上的主考官,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份荣誉,该是卿所得,别人再怎么想也没用!” 听出了皇帝话语中斩钉截铁的意思,徐光启非常地感动,只好应了下来。他非常地激动,有点感慨地说道:“老臣恨不得年轻几十岁,还能继续当这科学技术知识推广的急先锋!” 崇祯皇帝理解他的心情,便安慰了几句,随后对徐光启说道:“徐卿当安心休养身体,来日方长着。朕随后就会有旨意,徐卿有个心理准备就成。” 说完之后,他站起来,不想再打扰徐光启休息了。 徐光启见皇帝要走,就要起来送。崇祯皇帝不让,结果他死活不肯,就只是说:“老臣也是要时常走动走动的,就当锻炼身体,走去门口好了。” 就这么着,徐光启硬是亲自把崇祯皇帝送出了门。 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后院,那几个菜地里的仆人互相看看,最后都感慨道:“皇上真是没得说,竟然对我们老爷如此恩遇!” “可那不是,皇上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我早就知道了!” “……” 崇祯皇帝这次没有在宫外多待,他就是为了徐光启的事情专门出宫的。随后,就开始操心这第一届有科学技术知识为考试内容的会试。 群臣对于皇帝下旨徐光启担任这一届的主考官,也是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徐光启的科学文化学识,可是名声在外的。 在众人期待之下,第一届会试结束,公布榜单,随后举行殿试。 崇祯皇帝在拿到名单的时候,有点意外,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他比较熟悉的名字。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1298 阴魂不散 对此,崇祯皇帝留了意,他倒是想看看这位见过一面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个水平? 当然了,之前会试的卷子,他也调过来看过。但是,会试通过的这些人,至少在科学技术知识这一块,差别并不大。 因为这是第一次有科学技术知识的会试,出的题目,自然是要简单一点。毕竟这一届是第一次,水平如何,不好猜,万一出难了,所有举人老爷的试卷,都交了个零分,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也将留名青史了。 但这会试试卷一出简单了,或者说,有点低估了大明读书人的智商,满分的卷子都有十多个,只能从政治思想科目,也就是四书五经中来区分了。 相对于四书五经来说,科学技术知识这一块,那是有标准答案的,受阅卷官员的影响很小。以前的会试没有分数,可这次考试开始,却有分数了。 对此,崇祯皇帝心中不无一点恶趣味,后世有的时候,做梦都会梦到的分数,现在传给“老祖宗”了。 这次的殿试,崇祯皇帝在科学技术知识这块,亲自出题,毕竟他算是大明科学技术学识的开派大宗师,一认真起来,出的题目,分出难易有层次的题目,并不困难。甚至,他还用了后世的一招,卷子出完之后,最后还给了一道附加题。满分一百分,如果能做出附加题,给一百一十分。 这次的殿试,崇祯皇帝亲自监控,就看着这些新一代的大明贡士埋头苦做试卷。前面的时候,他也不关注,因为那是正常的事情,当估计底下贡士开始要解答附加题时,他才认真观察了起来。 不出所料,底下这些贡士们看到附加题之后,都表现地有点吃惊。有个别人,甚至还偷偷抬头看看出试卷的皇帝。原因无他,这最后一道题,是涉及普通百姓生活的一个有关摩擦力计算的问题。 一直以来,大明的读书人都觉得读书高人一等,有学问没学问,不可同日而语。或者说,学问这东西,就是阳春白雪,高贵的很,不是普通人能高攀的。 可是如今,皇上所出的这题附加题,竟然就是普通见到的一个场景,以前一直习惯地问题,却被拿来认真对待,还要算出摩擦力的大小。不得不说,这让这些读书人第一次,深刻地体会了这些学问和生活息息相关! 最为关键的是,这个附加题的内容,似乎他们没怎么看过。 考完之后,当场阅卷。 当然了,崇祯皇帝一个人,才不要做这种枯燥的阅卷活。有专门的官员阅卷,排出名次之后,他才去看最后一题的解答。 这最后一道附加题,确实超纲了。所涉及的内容,都在崇祯皇帝的下一本准备推出的物理书中。就是因为这,他才要亲自看一看。看看大明的这些读书人,是不是用心在学科学技术知识,消化了成为自己知识的一部分,而不是死记硬背。 最后的结果,在崇祯皇帝的意料之中,也有点让他意外。 原本他以为这毕竟是第一次考试,大明这些读书人,不见得能解答出这题附加题。可是他没想到,有一个人做到了。 这个人,就是崇祯皇帝关注过的那个年轻人,也就是原复社四公子之一的方以智。 其实,方以智从小就对物理感兴趣,在原本的历史上,还写过一本《物理小识》,算是那个年代对物理有专研的人才了。 崇祯皇帝询问之后,当即亲笔钦点,方以智为今科状元。 这一次的国家伦才大典,所有人都是非常关注的,结果一出来,顿时就议论开了。 “你们看到没有,这次的进士,南北籍的考生几乎各占一半,实在是前所未有啊!” “可不是,以前的时候,大都是南方读书人成为进士的多,没想到这一次,我们北方人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了!” “说起来,还多亏了科学技术学识这一块,毕竟是我们北方最先推广开的,要不然,肯定还是比不过南方。” “不过状元还是我们南方的,连附加题都答出来了,满分的卷子,服不?” “……” 南北方的百姓,在讨论的时候,各有骄傲,议论地就格外热闹了。 相对于他们,复社四公子中其他人,对此就更是震惊。他们没想到,方以智竟然不声不响地拿了个状元。平时几个人,可是互相之间都是在较劲的,这么一来,顿时就刺激他们了,也刺激了原本复社的那些人。 大明风气,一直以来以江南为潮流。而江南这边引领潮流的,自然是那些官宦世家子弟,读书人。而这些人中,有很大的一部分,都曾经是复社的一份子。 如今,作为弄潮儿的复社开始学方以智,积极地备考科学技术知识,互相之间,见面之后也开始探讨科学技术知识,这让江南的奢华风气,竟然不知不觉地开始了转变。 不得不说,国家权力一旦开始发力,有所调控之后,风气就会受到大的影响。 对此,崇祯皇帝也是有所预料,并为此欣慰。 另外,崇祯皇帝借着这一次公布榜单的同时,又下旨,三年一次的会试,改为两年一次。要是有可能的话,一如后世的高考,一年一次。但是,这是在古代,交通有问题,做到一年一次并不容易,就先暂时改为两年一次了。 当然了,真要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有无所不能的聊天群在。只要崇祯皇帝通过聊天群,把试卷同时发给各省省会的考点,照样能省去进京赶考的旅途之累。 在崇祯皇帝因为第一届包括科学技术知识的会考成功举办而喜悦的时候,另外一名王却在发愁,他就是逃到了沙俄地盘上的喀尔喀部族之一的札萨克图汗诺尔布。 他被明军追着,一路狂逃到了极西地沙俄地界,在西西伯利亚附近才算有了喘气的机会。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作为盟友之一的沙俄,还没等他兴师问罪,控诉他们逃回来,不一起面对明军的无耻行为时,沙俄竟然抢先一步开口,要求诺尔布缴纳保护费。 也就是说,诺尔布的部族就成了沙俄的一个少数民族,就一万来名壮年牧民。当然了,其他两个部族的人也有,不过不多。如今,自然也就成了诺尔布的手下了。 败军之师,如果不服气要反抗,那肯定是被镇压的下场。可要是离开这里,诺尔布也没那个胆量回东边。最为苦恼地是,他这个部族,如今都是男丁,还都是壮年,要是没有女人的话,没法传宗接代,全都要去搞基了。 诺尔布被迫答应沙俄要求的情况下,开始四处用坑蒙拐骗,强抢抢掠的手段,要平衡族中严重失调的男女比例。他这部族的行为,顿时搞得周围乌烟瘴气的。 这不,诺尔布刚把沙俄使者,卑躬屈膝地送走,坐在蒙古包内喘气。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做了三回了。每回沙俄使者都来兴师问罪,他都保证不犯,给出赔偿,然后照干不误。为了部族的未来,脸皮还要来干嘛用? “再给部族十八年时间,新的一代成长起来,部族就有希望了!”诺尔布如此想着,“总比那两个部族要好,都已经被明军灭族,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诺尔布刚如此想着,忽然就听到了外面有急促地马蹄声传来。这让他不由得眉头一皱,别是那沙俄使者又回来了! 他这么想,不无依据。沙俄本身就很穷,因此其人多贪婪,就感觉无底洞一样,怎么都喂不饱,这是他最为头疼的地方。 环视了一眼自己这座王帐,空荡荡地几乎就没有什么装饰品,诺尔布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里能看得上眼的东西,都被沙俄使者开口要走了! 诺尔布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那个金杯,喝酒用的。他有点担心,别不是这个沙俄使者想要这个吧?刚才招待这沙俄使者的时候,他就瞧出,这沙俄使者几次都用眼睛瞄这个金杯,亏了他假装没看到,没想到,人家肯定是不甘心,要明目张胆地要了。那这是给,还是不给?这可是自己最心爱,也是唯一值钱的一件物品了啊! 诺尔布郁闷地想着,有点很自己为什么把这金杯拿出来摆谱了。正在这时,急促地马蹄声就在王帐不远急停,而后一个急促地脚步声很快地往王帐这里而来。 听到这么着急,诺尔布顿时就觉得不对。他连忙站了起来,正想走出去看看时,门口帘子一掀,一名亲卫进来,有点慌乱地禀告道:“大汗,探马来报,东边不远发现大群明军夜不收活动的踪迹!” “什么?”诺尔布一听,不知为何,寒毛都竖了起来,连忙追问道,“大群,到底多少?东边,有多远?” 想当年,被明军一路追着撵,这个记忆,有的时候做梦都会惊醒,他实在是怕了! 之前的时候,不是没遇到过明军夜不收。可那是很远的东边,偶尔巡哨草原的那些,退过来也就是了,明军夜不收也并没有跟过来。 亲卫这就不知道了,毕竟他是传达而已。这让诺尔布有点恼怒,也不让他信使传进来,而是急着大步出了蒙古包,看着候在外面,满头大汗的信使,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离这里大概两百多里远的地方,一队明军夜不收大概有百人左右,多个方向都有发现。”信使带着焦虑回答道,“看他们的样子,还会继续往西边过来!” 这个情况,在以前是没有出现过的。这让诺尔布听了之后,站都站不稳,有点气极,连声说道:“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到底是想干什么?都这么远了,还想追过来?是要赶尽杀绝么?“ “大汗,据报,那些明军夜不收中,有不少原来是卫拉特蒙古部族的人!”那信使见了,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说道。 听到这话,诺尔布心中一凉。 要这么说,那肯定是卫拉特部蒙古都投靠了明国,因此才会有很多卫拉特蒙古人当了明军。这就难怪了,卫拉特蒙古原本就和喀尔喀蒙古是世仇,再加上前几年的那一次突袭,随后对卫拉特蒙古的灭杀,他们要想继续追过来,倒是合情合理了! 这么一想,他又有点发愁了。 在这个地方,其实沙俄的势力还不算强大。因此,他在这一片区域搞七搞八,沙俄也最多派使者过来威胁威胁,并不大可能派军队过来,那样就劳师动众了。 可是,要继续往西边逃的话,沙俄的势力就越会越来越大,要是他还要搞七搞八的话,信不信沙俄人不耐烦了,立刻派出军队来镇压了。 还有,那些掠来的女人,大部分都已经怀孕了,那肚子里,可是部族未来的希望。要是又迁移的话,肯定会不方便的。 最为关键的是,诺尔布心中没底,就算往西边逃过去,可那卫拉特蒙古人所组成的明军,到底会不会放过他们不追,还是追到天涯海角都要追? 总而言之,轻易不好再迁移。诺尔布无奈,只好下令,多派探马,往东边去探听情况。不管怎么样,他想要一个确切消息。 半个月时间之后,花了巨大的代价,终于被诺尔布抓到了几个明军夜不收,一番拷打之后,得到的结果是:“任由你们逃到天涯海角,大明也要把你们追上,为卫拉特蒙古报仇雪恨!” 得,这地方是没法待了! 诺尔布无奈,部落就这点人马了,还怎么和明军打?而且之前那一仗,其实已经被明军打垮了信心,没有人再想去面对明军了。 部落重新开始往西迁移的同时,诺尔布也向沙俄派出了使者,告诉他们说明军要来报仇,反正你们沙俄也有份,给我们容身之地,也和我们一起联合起来对付明军,这才是出路!要是不同意的话,反正诺尔布可以带着部落继续跑,相信会有别的国家愿意收留,你沙俄自己看着办!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1299 绝望 诺尔布重新落荒而逃的时候,另外一名大明通缉的要犯,却过得很滋润,或者说,是混得风生水起,有重新崛起之势,他就是刘香。 他带着仅剩下的一船手下在墨西哥登陆之后,靠着他和西夷有多年打交道的经验,知道西夷会喜欢什么。因此,他到了之后,就利用他的势力在华人之中搞风搞雨,作福作威。 原本在墨西哥的华人,就是弱势群体,是被欺压的群体。而刘香他们的到来,又再次欺压他们,让他们苦不堪言,却又没有人可以替他们做主。最终实在觉得受不了了,便推了几个人,去总督府哀求。 于是,刘香奉令到了西班牙人的总督府,得到墨西哥总督的召见:”你就是明人的首领?“ 墨西哥总督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冷着一张脸。 “小人就是所有明人的头!”刘香大言不惭,一口就应了下来,脸上堆满了笑,随后把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双手奉上,“这是小人给总督大人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总督大人千万笑纳!” 墨西哥总督一见,不由得眉毛一扬,顺手打开一看,就见盒子里装着一盒子银锭,不由得眉毛一挑,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 刘香见了,就知道西夷都是一丘之貉,心中很是淡定,就继续卑躬屈膝地媚笑道:“总督大人,小人不才,愿意帮总督大人管好那些明人。不但可以帮总督大人收缴每年的税收,还能给总督大人本人再额外在上缴税收的一成。” 墨西哥总督一听,当即哈哈地笑了起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步到刘香面前。 原本刘香要比这墨西哥总督高一些,可此时,他看到墨西哥总督走到面前,就腰一弯,自动矮了一截,脸上保持着媚笑不变。 墨西哥总督一见,心中不由得更加满意,当即伸手拍拍刘香的肩膀,笑着说道:“很好,我对你很满意。这样,以后墨西哥这边的明人,都归你来管。不过你要记住你的承诺!” 明人在墨西哥其实也有不少,而且和其他地方的明人差不多,勤劳能干,是明人的标签,为此,不管到了那里,都能慢慢地积累起财富,被当地人所眼红压榨。 如今刘香来到了墨西哥,又利用自己的势力,肆意欺压同胞,主动为西夷卖命,一下便博得了西夷的好感。 “总督大人放心,小人有了总督大人的支持,叫那些人干什么,他们就绝对干什么,否则我还收拾不了他们!”刘香点头哈腰,说得话却带着一丝凶狠,“我们明国有一句俗话,自己人了解自己人,有小人在,就不怕那些人翻了天去,也休想骗得了我,小人绝对把他们吃得死死的!” 墨西哥总督一听,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对刘香愈加地满意,便又开口承诺道:“不错,不错,这样,我给你一个组建巡逻队的权力,你来帮我看好那些明人!” “小人遵命!”刘香一听,当即大喜,连忙答应道。 总督府门口,有两群明人在对持,其中一伙,虽然人数少一点,却很凶悍地盯着对面那些人。就他们这个表情,似乎要不是顾忌门口站岗的西班牙卫兵,都想冲上去教训对面的人了。 而对面的人,以一些年纪大的人为主,只有两个年轻小伙子。都是脸有忧色。其中一个老人看着自己这边有点弱势,有点害怕的样子,便低声对自己的同伴说道:“别担心,总督大人听了我们的诉求,把刘香那贼给传了进去,定然会警告他,我们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一些的。” “刘老说得对,好歹我们在这里这么多年,给西班牙人上供了这么多年。”另外一名中年人低声附和道,“他们才新来的,又不找活干,西班牙人肯定不喜欢他们这样的人,总督大人会帮我们的!” 听到他们两人先后说话,这些人的脸色都好看了一点。那几个年轻小伙子,甚至有了胆气,敢于和对面那些贼人对视,怒目瞪了回去。 就在这样的对峙之下,里面传来动静,就见刘香在一名西班牙人的陪同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只这一见,那些海贼顿时高兴了起来,纷纷兴奋地喊道:“大哥,大哥……” 而刘老这一群人,不由得都心中一沉,感觉有点不妙。 刘香到了门口,又卑躬屈膝地对那西班牙人说道:“还请大人留步,大人事情繁忙,剩下的事情,小人只会料理!” 那西班牙人听了,很是享受刘香的奉承,当即点点头,又对门口的卫兵叽里咕噜几句,便看都不看刘老那一伙人,转身走回去了。 刘香躬身相送,等他走远了,腰就直了起来,转过身子时,脸上已经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当即对他的手下大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这群刁民竟然敢来总督府告我们,还不动手?” 那的手下一听,顿时一个个都是大喜。他们这一伙人,都是亡命之徒,在海上干得买卖,对这事最是在行。纷纷拔出刀子冲过去,一下就把那些压根没有带武器的刘老一伙人给逼住,然后就在总督府前,下重手往死里打,一直打到所有人,不管年轻人还是老人,再也没有一个站着,才算是收了手。 刘香背着手走到他们面前,低头俯视着躺满一地的明人,丝毫不在乎他们那痛苦的呻吟,冷冷地喝道:“总督大人说了,以后墨西哥这里的明人,全都归我管。谁要是不服,老子就打得他服为止!” 说完之后,他把手一挥,趾高气昂地说道:“走!” 没有管地上这些,就这样,刘香带着他的手下扬长而去。 总督府门口的那些西班牙卫兵,看到这个情况,不但没有加以干涉,反而就站在那里指指点点,笑嘻嘻地,就当在看猴戏。 年轻人虽然挨打最重,不过终归血气旺盛,先一步爬了起来,再把老人扶了起来。 互相看看,都是鼻青脸肿,身上多处伤痕。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绝望。打,打不过这些海盗出身的亡命之徒,求官府老爷做主,可很明显,西班牙的官府老爷,就站在海盗那一边。 这日子,还怎么过? 他们互相扶持着回去,又给了等在那里的同胞一个打击。 怎么办,未来到底应该怎么办? 原本不管何种原因,漂洋过海而来,在西班牙人的统治下,就已经过得很艰辛,如今再加上这些海盗的压榨,将来的日子,真是没法想象! “唉,我这一把老骨头了,看来得埋在这里了!”刘老一声叹息道。 其他人都知道,刘老的心愿是落叶归根,就想着多存点银子,给西班牙人多交点钱,希望能带他回大明。可如今,几乎所有人的钱财都已经被刘香那伙海贼敲过一回了。 这些同为明人的海贼,比西班牙人更狠,知道明人的习惯,压根就瞒不住他们,多少家底,都能被他们估出来。 “刘大爷,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要不,我们自己坐船回去!”挨打的一名年轻人,忽然愤怒地说道,“就算死在回家的海上,那也总有一线希望!” 屋子里议事的这些人一听这话,都看向那年轻人。不过还是刘老叹了口气说道:“思明啊,茫茫大海,我们又不知道航线,怎么回?再又说了,我们也没有西班牙的那种风帆船,如果我们独自出海的话,十死无生啊!” 其他人听了,都是点点头。思明,姓魏,听了后正想说话,另外一个年纪大的也跟着先说道:“思明你在这里出生,怕是不知道,其实大明那边的生活也不怎么样,官府的赋税很重,劳役也多。要不是活得艰难,也不会上当受骗,说在这边的日子好!” “是啊,国内的日子也不是人过的,我就是逃劳役,躲在附近一个岛上过日子,结果就被西班牙人给撞见,掠来了。”另外一名年纪大点的跟着也说道、 魏思明一听,却是不管道:“我爹娘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就是想要我有朝一日能回大明去。不管怎么样,那边,至少都是我们黑头发黄皮肤的,不用见了西班牙人就要点头哈腰。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希望。我们在这里,有被他们当人看待么?” 这也是事实,听到这话,屋子里的人不由得都沉默了。 魏思明摸摸额头上的包,牙齿一咬,就决定了:“不管怎么样,就算死,我也宁可死在回国的大海上,绝不想被西夷和那群海盗欺压了!” 刘老听了,叹了口气道:“其实就算九死一生能回到国内,官府说不定也会把我们当隐户给抓起来。”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我已经老了,落叶归根,不管回去怎么样,不管能不能回去,就这么定了吧,思明,我们一起走!” 看到他们两人的态度都很坚决,其他人也有点动容了。最终,又有三四个年纪较大的人做出了决定,一起走。其他大部分人,则都是沉默以对。 毕竟,在他们看来,回去的可能性极低。最大的可能,就是死在回家的大洋上,葬身海底。冒这样的风险,没几个人能有这胆子的。 刘老见此,便对屋子里的人说道:“那就这样吧,你们回去悄悄问问,如果有人愿意一起回去的,到时候就一起好了!” 就这样,屋子里的人都带着对未来的绝望而散了。 让魏思明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正在悄悄收拾东西的时候,忽然,有个同伴匆忙闯进了他的家,有点慌张地对他说道:“思明哥,你快跑,有人告密了,说你要逃,刘香那伙海贼来抓你了,说要当众把你打死,杀鸡骇猴来的!” 魏思明一听,顿时也慌了,那些人,他根本就打不过,拼命都难。于是,他东西也不收拾了,赶紧逃走。 刘老等人,也得到了同胞的报信,和魏思明汇合起来,立刻钻进山林逃走。 几天以后,他们一身疲惫地终于逃到了海边。在这里,有一艘比较大的渔船,也是因此,他们才有这个自己坐船回去的念头。要是没有船的话,想都不用想了。 可是他们还没准备什么,刘香的人就追过来了,迫使他们不得不立刻开船出海。 茫茫大海中,精疲力竭的他们,脸上全是绝望了。原本就是九死一生的回程,如果准备地充分一点,说不定还能多一份希望。可如今逃得这么匆忙,连淡水都不够几天用,铁定死在大海上的。 刘老缓了口气之后,做出决定道:“我们先往北走一走吧,找个没人的地方再登陆,重新准备补给。” “我也看过地图,好像北边会比较窄一点,说不定更容易返回大明!”另外一人,也是附和着说道。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有残缺地世界地图,虽然不精确,但至少能有个概念了。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就往北而去。 过了几天之后,他们觉得应该脱离西班牙人的控制地盘,这也就是说,刘香那伙海贼应该不会追过来了,就往海岸边靠去。 渔船上,刘老的状况不是很好。年纪大了,被刘香等人殴打的伤势还没有好,就匆忙没日没夜的跑路,身体吃不消,生病了。 其实,其他人的身体也好不到那里去,几乎是一船子的伤病号。也就魏思明年轻,并没有大碍。 此时,船上的人,每个人都没什么生气,死气沉沉地,气氛异常压抑。他们每个人的心中,其实都知道,就这样,根本不可能跨过大洋,回归故乡。 就算魏思明也是意志消沉,只是控制着船往海岸边靠去。 昏昏沉沉之间,魏思明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连忙打起精神一看,顿时吓得一激灵,只见一艘挂着西班牙国旗的风帆船已经离他们很近了。他甚至都能看到船头上,就有几个西夷站在那里看他们。 顿时,所有人都慌了,想要逃走。可是,人家是风帆大船,压根就跑不了。这下,他们是真绝望了! 1300 懵逼 反正都是一船病弱,在这大海上,想反抗都反抗不了。船上西夷说得是西班牙语,挂得还是西班牙国旗,都不用说,肯定是西班牙人了。 风帆大船上抛下绳梯,喝令人上船,可是,没有人动,不但是没力气,而且也是绝望,上去了又如何,带回去受罪,又或者被刘香海贼他们活活当众打死,来个杀鸡骇猴? 见他们不动弹,船上的西夷开始下船了。 魏思明看到这情况,脸有异色,忽而又转为决然,他对躺着的刘老说道:“我宁可葬身海底,也不想回去被刘香羞辱致死。各位大爷,小子先走一步了!” 说完之后,他一抱拳,走上甲板,就冲正在下绳梯的那几个西夷大声喝道:“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就算回不去,也绝不会再回墨西哥!” 说完之后,他纵身一跳,投海自杀。 听到这话,刘老等人都不由得流下了眼泪,互相看看,又有几个人挣扎着起来,也想要跳海自杀,他们也不想回去被刘香羞辱而死! 绳梯上的几个西夷听了,不由得面面向觎,然后又和几个想跟着跳海的老人四目相对,一下就知道,这些老人想干什么。 突然,其中一个西夷,用不是很熟练的大明官话大声喊道:“别干傻事!” 几乎是与此同时,只见风帆战船上又有人冒出了头,黑头发,黄皮肤,同样大声喊道:“快,救人!” 绳梯上的几个西夷一听,互相看了一眼,没再犹豫,都是纵身一跳,往刚才那人跳海的地方跳了下去。而后,船上也都有绳索丢下海,都开始忙碌救人的事情了。 这个情况,让准备跟着跳海的几个老人都愣住了。什么情况?这些西夷不是应该看热闹,哈哈大笑么?还有,船上怎么还有明人,一口的正宗大明官话,甚至,还有一个,还带着闽南的口音? 听到动静,特别是听到熟悉地乡音,还在船舱里面躺着的几个人也都挣扎着起来了,其中刘老,一边出船舱,一边在说着话道:“听说临死之前,会有幻觉,我刚才听到熟悉的乡音了!” 听到这话,先行出船舱的几个人中,有一人搞不清楚情况,但还是回答刘老道:“不是幻觉,是真的。可……可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再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眼前发生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老也是不明白,忽然之间,却又恍然大悟道:“该不会,这又是一船被西班牙人掠来的明人吧?” 想想也是,在这大洋彼岸,能看到明人的唯一可能,就只有是被西班牙人坑蒙拐骗加上掠来的明人,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想到这里,他们不由得又同情船上的明人,又来一批进火坑的了。 不过很快,又一名先出来的老人感觉不对道:“好像也不像啊,刚才听着,好像是明人喊话,那几个西班牙人才跳海救人的啊!对了,西班牙人怎么可能会救人呢?” 于是,渔船上的人就又懵了。 不过先不管这些了,他们看着海面,就看着几个西班牙人在找人救人。 或者真是运气好,这几个西班牙人的水性相当不错,竟然真把跳海的魏思明给找到了,救到了渔船上。此时,魏思明已经昏迷不醒,几个西班牙人又开始抢救,又是压胸又是人工呼吸的,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全是一副努力救人的样子。 这一幕,又看得老人们面面相觑,抬头看看太阳,也没有从西边出来啊! 风帆船上,又有人下来了,不过不是西班牙人,而是一看就知道是明人。 所幸救得及时,没一会的功夫,魏思明吐出了不少水,神智清醒过来,这让几个西班牙人看了,都明显松了口气,好像很高兴他们能救活一个明人。 魏思明有点搞不清楚情况,只是知道一睁眼,就看到面前有几个西班牙人,他下意识地以为,这几个西班牙人哪怕他跳海自杀都不肯放过,顿时就怒从心起,坐起来就想拼命,同时喊道:“我和你们这些西班牙人拼了!” 然而,他刚醒,并没有多少力气。那几个西班牙人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几个人一起出手,直接把魏思明压在甲板上动弹不得。其中一名络腮胡子用大明官话说道:“别误会,我们现在是大明人了!” 这话一出口,顿时,魏思明不再动弹,什么意思?大明人?你不是西班牙人么,挂的也是西班牙国旗,就这长相,还是大明人,骗三岁小孩也不是这样骗的啊! 边上的老人们就更懵了,他们从头看到尾,怎么看就觉得怎么诡异,完全看不明白啊! 魏思明说完之后,还想再挣扎。这时,下到渔船上的一个明人却是带着一丝微笑,开口说道:“约翰说得没错,他们已经是我们大明人了,属于我们大明海军的将士!” 听到熟悉的带闽南口音的大明官话,一船子的人都愣住了,转回头,全都看着刚才说话的明人,激动之中还是懵逼状态。 这几个西班牙人正是约翰等人,他们这次奉令前往墨西哥一带查探情况,没想到遇上了这艘渔船。 此时他们见到那明人下到船上,都连忙站好了敬礼道:“监军大人!” 下来这人,是这艘风帆战船的监军,笑着点点头道:“今天救人,是为一功,本官给你们记下了!” 听到这话,约翰等人互相看看,都是满心欢喜。如今在大明,军功可是很抢手的。 监军说完之后,看了下船上的人,知道他们情况不是很好,便又开口说道:“都去大船上吧,把情况给本官说说,你们也需要好好休息才行!” 说完之后,他又看了一眼魏思明道:“小伙子的性子还真烈,本官看着合胃口,可有兴趣加入我大明海军?” 大明海军?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应该是水师么? 这个时候,刘老等人,包括魏思明都没有了反抗的念头,带着一脸懵逼,也不知道该怎么沟通了,就这样一直保持懵逼状态中,上了风帆大船。 在他们上船之后,看到甲板上的人,多是熟悉的黑头发、黄皮肤,而后,又看到船舱里有人出来,穿着大明军服,给几位老人检查身体。这一下,他们基本上就相信了,这艘船应该就是大明水师的船。 也亏了大明海军才刚成立不久,还没有自己独立的海军军服,因此这些老人看着都是熟悉,认得是大明军服。不过就算这样,他们也继续懵逼中。 大明水师的船,怎么跨洋跑来这里了,而且还是风帆船,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没搞清楚情况,那位监军却开始问他们情况,小半个时辰之后,不但知道了他们为何落得如此处境,而且也知道了墨西哥那边的情况。对于其中一些内容,约翰等人也都有了解,总体来说,就和约翰他们离开墨西哥去吕宋时差不多。 “没想到,刘香海贼竟然逃来了墨西哥!”监军听了,忍不住感慨道,“不过就算你再能逃,也照样逃不脱大明的通缉!” 说到这里,他稍微愣神了一下,自然是通过聊天群,把这边发现的情况禀告上去了。 过了一会之后,监军回过神来,对手下命令道:“转舵,回营地!” 而后,他才看向懵逼状态中的几个人说道:“你们现在需要休养,等身体养好了,是还留在这里,或者回去国内,都可以自己选择!” 老人们的身体确实很差,就连魏思明,也是精疲力竭。虽然他们还是满肚子疑惑,但也不得不先好好休息。 两天之后,除了一名老人还躺床上需要休息之外,魏思明等人的身体总算恢复过来了,于是,他们就有点闲不住,想打听打听情况了。 但就在这时,却听到外面传来动静,说是到地方了。 魏思明等人闻声,连忙出来一看,顿时就又呆住了。 才航行了两天时间,就算是风帆战船,那也不可能回到大明。但是,这一眼望去,只见即将入港的港口,满满地都是大明战船,穿着大明军服的军卒,都在忙碌着。在岸上,有营房,有房屋,规模很大,至少有好几千人的规模了。要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自己回到了大明呢! 不知何时,船上的监军出现在他们的身边,笑着对他们说道:“这是我们大明在美洲的第一个营地,以后,这里就是大本营,而后我大明将征服整个美洲!” 听到这话,魏思明等人不由得都张大了嘴巴,足以塞下一个鸭蛋。 特别是刘老等人,从明国过来的,或者从马尼拉过来的,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在他们的印象中,大明可从来不管海外的。就他们所知,大明还有很多时候都是禁海的。 对了,大明以前还闹倭寇,就大明水师的战力,怎么可能远跨重洋,还想着来征服美洲!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又怎么解释? 心中的疑惑憋了这么多天,再加上这位监军比较平易近人的缘故,几个人便再也忍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语地一股脑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监军听了,不由得笑了。其实不止是监军,就边上听到的那些大明将士,也都会心地笑了。在他们的笑容中,还带有明显地自豪感。 监军笑了下之后说道:“你们那个,都是老黄历了!” “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大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监军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了崇敬之意,“你们都是闽粤两地的人,不知道北方建虏之乱,那就不说了。倭寇的事,你们也问了,那本官现在可以告诉你们,现在倭国都已经被大明打下,分封了几个藩王,是为大明的一部分了!” 魏思明还好,刘老等人一听,顿时再度震惊。其实,他们就一直处于震惊之中,只不过这个震惊,一会大一会小,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别的表情了。 那监军看着他们的脸色,心中似乎很舒畅,就又继续说道:“其实,不止是倭国,包括南洋各国,比如原来西班牙人占领的吕宋,所有的全部都是大明的了,也分封了藩王出去。” “你们以前认知中的西夷,不管是西班牙人也好,还是佛郎机人也罢,再或者,那些荷兰人,全部被我们大明击毙或者俘虏去挖矿了。” “祸害你们的刘香,这个原本是闽粤沿海的大海盗,被我大明海军打击之后逃到了南洋,勾结了荷兰人。当时,荷兰人出动了七八十艘风帆战舰,刘香有一百多艘,还有南洋各国几万军队和船只,结果被我海军杀了个全军覆没!” “……” 听着监军的介绍,刘老等人不用说,毕竟和印象中的差距太大,持续震惊中,就连生在墨西哥,对于以前的大明不了解的魏思明,也感觉到了大明的强大! 西班牙人的厉害不用说了,被大明击败了。佛郎机人,他没有听说过。可荷兰人,都敢打劫西班牙人的宝船,就连他们,还一下出动七八十艘风帆战舰,这都不是大明的对手,魏思明这么想着,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从来没有回过大明,可此时,他也感觉到了自豪。 监军说了好长一会时间,见自家的船要靠上岸了,便不继续了,只是微笑着对他们说道:“还有,我们大明国内的变化,也足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我大明的百姓,全都安居乐业。上岸之后,你们可以了解了解!” 说到这里,他一眼看到了约翰等人正在积极地和岸上将士沟通,停靠船只,便一努嘴说道:“他们这些西班牙人,听说能成为我大明人,你看他们高兴的,由此也能说明一二!” 说完之后,监军的脸色忽然严肃了一点道:“这一切,都赖皇上英明神武,我们大明才会强大,我们大明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明白么?” 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刘老等人能听出来,这位大人所说,绝不是套话。 这一刻,刘老等人,恨不得能立刻飞回大明,好好看看不一样的大明! 1301 闻风丧胆 一边的魏思明已经忍不住了,他对这位监军强烈要求道:“大人,你们是不是要打墨西哥,请一定收下我,我要从军,我要打墨西哥,我要打西班牙人,我要杀了刘香!” 听到这话,监军不由得笑了,之前他都邀请过一次,此时听到,自然点头。 都不用说,海外的明人,不管是南洋也好,还是美洲也好,都收到西夷的压迫。既然有压迫,自然有反抗了。以前的温顺,只是没有那个能力反抗。如今有机会了,谁也不会错过。 上了岸之上,刘老他们还惊讶地发现,竟然有不少印第安人在为大明服务,看他们和大明军卒打交道的时候,那兴高采烈地样子,就知道他们很乐意。 稍微一了解,就知道大明和西夷对待印第安人的手段方式并不一样。西夷更多的是杀,抢了地盘。但是,大明是用粮食物资,衣服瓷器等物品来诱惑,让他们甘心为大明所用,羡慕大明! 说起来,在北美洲这一边,大明登陆的这一片沿海,居住的印第安人主要是特令基特人、海德人及其周围部落,主要依靠渔业为生。一天到晚地就只有吃鱼,吃鱼,还是吃鱼; 就算再往南一点的加利福尼亚的印第安人,则是靠采集野生果实为生,达科他人靠猎取野牛为生。不管那个部族,都很少和其他部族联系,交换食物,因此,他们的食谱非常单一,更别用说有多好吃了。 因此,当明军到达之后,用吃的,用的东西开路,稍微一沟通,就有了刘老等人看到的一幕了。 当然了,印第安人也有从事农业的,但只有在北美洲西南部和东南部一带地区。不过在拉丁美洲区域,特别是墨西哥,中美洲和迷路等地的印第安人,不但从事农业,而且还出现了城市、商业和各种较复杂的社会生活方式,是整个美洲印第安人的经济文化发展的高峰。 其实也是,西夷的脑子里,就知道抢夺,因此,他们最觊觎有一定基础的地方,比如,墨西哥,秘鲁等地,而他们也没有大明富裕,更没有大明的文明,因此,对待比他们弱小的人,都是以枪炮来解决。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欧洲各国,他们出海的人里面,更多的是亡命之徒。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善待土著!也只有大明这边,是以国家力量出发,主要目标是西夷,对于当地的印第安人,拥有足够文明的明人,就知道怎么样让印第安人,心甘情愿地为大明所用。 想想也是,连约翰等西班牙人,在见识了大明的富饶,都渴望成为大明的一员,就更不用说原始的印第安人了。 而美洲的资源丰富,也让明军开了眼界,想想看,有部族能只靠野果就能延续下去,还有的部族,靠着猎杀野牛就能活,由此可见一斑了。对于懂得利用土地的大明人来说,这美洲也是一块宝地。 崇祯皇帝因为有聊天群,美洲的一切,他都能即时知道。因此,在魏思明等人救获之后,他也很快就知道了海盗刘香,竟然跑去了墨西哥祸害当地明人。 不用说了,对于这种人渣,那是一定要绳之於法的。不过不是现在,美洲那边,援军到达不容易,大明还需要积蓄力量。 反正倭国已经搞定,并且倭国搞定地太容易,以至于大明将士并没有获得多少军功,真要说起来,还是粮食获得军功最大。因此,倭国这边的大明将士,都能一批一批地派往美洲。到时候,等到力量足够了,就能以雷霆之势,横扫美洲,让欧洲那些殖民者没有反应时间,根本没法获得欧洲的支援,这种方式就会是大明占领美洲最简单直接的了。 崇祯十年九月初一,崇祯皇帝登陆聊天群,看到了孟加拉那边发过来的消息,说葡萄牙人已经在十天之前攻破了狮子国都城,现在的狮子国,几乎已经是处于亡国状态,葡萄牙人和他们的仆从军正在四处杀戮。 崇祯皇帝看到这个消息,便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当即下旨给梁晓珍,以逃出来的狮子国百姓为向导,孟加拉海军开往狮子国。 这个时候,葡萄牙总督施维拉,却在狮子国都城的王宫中,志得意满,感觉自己是走到了人生的巅峰。看看眼前搜罗出来的无数金银珠宝,再想想以前在濠镜澳时的憋屈,不由得就得到一个真理:不管明国多富有,可不好欺负,那边的总督就当得窝囊;不管地方有多穷,可要是能随便蹂躏,那绝对会非常地舒服。 忽然,他用手指着一名正在往里搬运财物的葡萄牙军卒道:“别搞乱了,这里这里,要分门别类,放到这里来!” 他的手下都撒出去劫掠,不过所有抢到的财物,都要交出一半来。也是因为能留一半,因此他的手下都疯狂出去劫掠,积极性非常高。反正在这个狮子国,已经没有任何成建制的对手了。 对此,施维拉也是乐呵,毕竟他的手下抢得越多,他就能分得越多,还能往国内运去更多,这可是他实打实地功劳来的。 这一天,在狮子国的海边附近,一群葡萄牙人,领着大量仆从军,正在这边围杀当地土著。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土著大都往海边逃,他们也就随着杀向海边。 每个葡萄牙人的身上,都背着大量财物,他们笑呵呵地看着仆从军在驱赶,杀戮土著,感觉这样的日子,真是不要太爽了。 “要是早让施维拉爵士来当总督,我们早就享福了!” “对啊,像我们如今这样的日子,听说也只有几十年前就有了。你们知道么,当初我之所以出来,就是听说在外边很爽,看到财物可以抢,看到女人可以抢,看到不爽的可以烧,可以杀,为所欲为,如今,总算是体验到了!” “对,只要我们拥有强大的武力,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 聊着天的时候,有人看到一群土著被围在中间,就来了兴致,吩咐仆从军把这些人都绑了起来,然后他们开始用抢来的财物打赌。 “五十步,怎么样,打脑袋,赌一把,来不来?” “来就来,我就不信你能打中!” “……” 嘻嘻哈哈声中,完全无视了那些土著的绝望,可怜。其实也是,在他们这种殖民者的眼中,又何曾把土著当人看待过。 他们正玩得开心,忽然,高处山岗上,有仆从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禀告说,海上来了很多船队。 听到这话,葡萄牙人觉得有点奇怪,这里大局已定,难道还在往这里运人? 不过认真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土著都杀了,自然要从别的殖民地迁移人口过来干活的。 他们有点不在意的时候,山上又有人大喊大叫起来,一听声音,就能听出来,似乎很是惶恐。 这一下,葡萄牙人就奇怪了,收了他们的嘻嘻哈哈,不过还没做出反应,报信的又来了,说有别国的舰队过来了,好多好多,多到数不清…… 葡萄牙人一听,也都有点慌了,连忙爬上山岗去看。果然,海面上,有无数的船,仿佛看不到尽头,正在靠岸。战舰上飘扬的旗帜,有的人不认识,可那些到过大明的葡萄牙人,却是一下就认出来了。 顿时,认出的葡萄牙人便大惊失色道:“明军,是明军杀过来了!” 他们没有想过要抵抗什么的,第一念头,就是撒开脚丫子先跑了。仆从军搞不清楚情况,可海上那无数的战船,却已经能说明问题了。他们也不傻,都连忙撒丫子跟着主子跑路。 最先登陆的是被明军收留的狮子国土著,他们一上岸,就看到被残害的族人,救下幸存族人的同时,也叽里咕噜地把情况做了说明。于是,这些救下来的土著,立刻带着上岸的明军将士,开始反过来追杀那些屠杀他们,给他们造成无尽灾难的恶魔。 但凡有抵抗的,明军将士用精良的燧发枪教他们做人;被明军追上的,明军都没来得及处理,就会被土著一拥而上,各种击打致死。 一开始,明军还想着要俘虏当苦力的,可他们看到满目疮痍,满地尸骨时,也就没这个想法,就让土著复仇了。 从明军一登陆开始,就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之所以如此,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明军都是常备军,为了征战这边都时常有训练;相对来说,葡萄牙人这边,却没有多少正规军,更多的是仆从军而已。仆从军的战力,也就能打打顺风仗而已。 另外,就算再有战力的军队,一旦化身为强盗,并且抢到了很多财物,就不会再有光棍般的决死之心。遇到精锐的强敌,就更难发挥出他们原有的战力。 更不用说,此时明军装备的精锐,已经超过了葡萄牙热人了。 施维拉还在做着美梦,让人装箱准备把财物运往科伦坡,然后再运回国内。可是,他还没有把全部财物都装好,就有手下冲进来禀告说:“总督阁下,不好了,明军打来了,很多很多明军,追过来了,快跑吧!” 如果说,施维拉最不想听到的词是什么,那“明军”两字,绝对是其中之一来的。一听手下的禀告,施维拉大惊失色,也来不及装财物了,连忙问具体情况。 可是,这名手下还没来得及把情况说完,就又有手下跑来禀告说,明军来了…… 短短一个时辰内,各个方向,不同地方的手下都有来禀告,说明军来了。 这一下,施维拉是真得吓到了,从他目前所掌握的消息看,明军的动作非常快,快到他难以想象的地步,分为好多路,直扑他这边而来。 他也同样没想过抵抗,连忙让人抢着收拾财物,赶紧跑路。 之前他们追着土著跑,如今,他们是躲着明军跑,速度同样迅捷。 但是,明军有土著带路,经常能抄近道,因此,虽然施维拉等人早就开始逃了,可不管怎么样,都没法甩掉明军的追击。 这还没什么,等他一路逃到科伦坡附近,精疲力竭的时候,又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 只见科伦坡的城头上,已经飘扬着大明的旗帜。满眼望去,都是一个个身穿红色军服的明军军卒。还有那港口,无数的船只靠岸,正在卸人卸物。 在施维拉看到明军的同时,明军也看到这支败军了,立刻,由少量骑军和大量步卒组成的明军,就立刻向他们迎了过去。 施维拉心中知道,这一次,自己怕是在劫难逃了。这里只是一个大的海岛而已,如果没有船,就只有躲进山里了。可是,他这辈子,就没有躲进过这种热带雨林。 然而,就算没躲过,他也没办法,实在是没那个勇气,去和精锐的明军作战,至少如今的他,心态已经全坏了,不可能和明军去打仗。 最后,施维拉带着手下,也学之前的土著一样,开始钻山林了。他们寄希望,明军没有到过这么南边的地方,对于热带雨林不熟悉,不敢追进去。 但是,有一点,他们没想到,那些没有被杀绝的土著,和他们有着血海深仇。如今,有明军能为他们做主,就算是追到死也是要追他们的。 几乎所有的土著,都积极地当了明军的向导,紧咬着雨林中的仇敌,根本就不可能追丢。 对于明军来说,狮子国的战事,都压根不能叫战事。真要说得话,也只有科伦坡的战事了。海军战舰,实施一轮轮地炮击,至少有这么一个响动,轻松地打下了已经没有多少人驻守的科伦坡。 整个战事,让明军将士根本兴奋不起来。明军将士之间,经常有这样的感慨:“以前的时候,总是畏惧打仗,听说有边军要去打建虏,半途就能溃散的!可如今,这打仗地轻松,简直让人感觉不到是来打仗的!我们大明,不知不觉竟然能让敌人闻风丧胆了!” 1302 光宗耀祖的好机会 逃进热带雨林的那些外来人,又有当地土著为向导进行追捕,下场可想而知,虽然没有抓到施维拉,可这应该是迟早的事情。梁晓珍把这个情况通过聊天群向崇祯皇帝做了禀告,请旨对果阿也发动攻击。 狮子国这边,因为葡萄牙人殖民者的残暴,明军有土著的帮助,攻势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这让崇祯皇帝很满意,便批准了梁晓珍的请求,开始对果阿也发动攻击。 对于科伦坡,崇祯皇帝不打算分封藩王了,就作为大明的一个省,准备直接派官员进行管理。 如今拿下了狮子国,大明海军的兵锋,便能直达阿拉伯海,甚至红海也能去逛逛了。回头对付莫卧儿王朝的时候,要不要拍军队在孟买登陆,配合孟加拉这边,两边夹击呢?反正有聊天群系统在,不管多远,要配合作战,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崇祯皇帝在考虑这个的时候,札萨克图汗诺尔布也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沙俄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但总算有给了他回复。 这个时候的沙俄,他们的主要敌人,其实他们西面的波兰,瑞典等国,瑞典封锁了沙俄的出海口,而波兰,更是厉害,对沙皇位置,指手画脚,甚至派军队进行干涉。 就在前些年,双方还大打了一仗,最后两国签订了为期十四年的合约,沙俄割让给波兰大片领土,但波兰同时承认米哈伊尔是沙皇。 也是因为这份协议的签订,波兰才释放了沙皇米哈伊尔的父亲,就是菲拉列特大牧首。而他一回国就成了沙俄的实际掌控者,以铁腕手段开始对沙俄实行统治。也就在这个时候,沙俄才在实际上结束了自伊凡雷帝之后开始的“混乱时代“。 菲拉列特大牧首要振兴沙俄,西边的几个国家是强敌,他暂时没有办法,因此才大规模地从西伯利亚掠夺物资,以充实国力。只是没想到,东方的大国竟然也派出了军队宣誓西伯利亚的主权,把他派出的军队灭得灭,赶跑的赶跑。 原本对于遥远的西伯利亚,他还真是没办法和东方大国竞争,属于有心无力的那种。可没想到,卫拉特蒙古崛起,又给了沙俄一刀。不要说远东了,再近些的地方也没法再去掠夺物资,或者掠夺到的物资,白白地便宜了卫拉特蒙古。 这就等于真正地断了沙俄振兴的命脉,这让菲拉列特大牧首如何能忍!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沙俄才和漠北蒙古联合起来,一起突袭卫拉特蒙古。结果还是让菲拉列特大牧首满意的,劫掠来了不少物资。只是他没想到,东边的大国竟然又派兵干涉这事,甚至还把漠北蒙古都灭了。 这个事情,让他的心中略微有了一点小阴影。不过他有一点却是能肯定,沙俄离东方大国实在太远了,远到东方大国要派兵过来攻打沙俄的话,代价太大,历史上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因此,他才不相信东方大国会来报复沙俄,也就没管了。 但是,这一次,菲拉列特大牧首收到诺尔布派人过去的通知,说竟然在他的领地发现了明军夜不收。这一下,他也有点慌了。那东方大国竟然疯了,这么远还打来? 他自然不知道,大明皇帝曾说过:“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对于东方大国的事,菲拉列特大牧首还是非常重视的。诺尔布的残兵好歹还有上万人,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军队,因此,他连忙派人回复诺尔布,稳住诺尔布,准备再次联手对付有可能的东方大国。 之所以是说有可能,只是因为目前收到的消息,只是东方大国派出了夜不收而已,这最多只是骚扰,还远远构不成威胁。眼看着寒冬马上来临,反正这时候也不可能打大的战事了。 也是这个认知,让诺尔布心中真正松了口气。他开始下令停下迁移,先过冬了再说。对于人心惶惶地部族,他安抚道:“明军要是打过来,沙俄会出兵的。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大牧首说他还派了使者去劝说南方的克里木汗国和土耳其,如果明国真得打过来,让他们也出兵,几个国家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明军,就不信,这样还能打不赢明军!” 说起来,沙俄和克里木汗国以及土耳其的关系,都是还可以的。之前对付波兰的时候,沙俄就这么干过,不过这个计划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实现而已。 听到大汗的安抚,他的部族也安心了。等来年明军要是再敢追过来的话,能过来的兵力肯定不是很多,而这边却是几个国家联合起来,真不信会打不过他们! 然而,他们却忽略了一个事实,或者说,未来的名将,这个时候还没有被人所知,因此,他们才放心地开始驻扎,准备过冬的事情。 离他们一百多里远的地方,明军的夜不收也开始汇合。各方向向西探听消息的夜不收队伍,聚集在一起时,也有八百骑了。为首的几个总旗聚在一起,却以一个年轻人为首。这个年轻人,可以说是异常的年轻,十足年龄还不到十七岁,但是,却已经有七年的从军经历。 不但如此,他的经历还非常丰富,参与过大明对河套土默特部族之战,消灭了林丹汗;参与了大明对辽东的反攻之战以及灭国之战等等。在京师初级武备堂,高级武备堂都进修过。在新军中也训练过,成绩全都非常出色。而且还在大明封疆大吏洪承畴的身边耳听目染过,最让人不能忽视的是,他是崇祯皇帝非常看重的人。 不管是谁,都知道他的未来,不可限量。他,就是李定国。 一名年纪大的汉族总旗对李定国说道:“李总旗,我们情况都探听地差不多了,如今严寒即将到来,是该回去了吧?” “再过些天,就很可能会下雪的。天气会很恶劣!”另外一名卫拉特部族的总旗也附和,说明情况道。 李定国却没有马上说话,显得和年龄有点不相符,很是有点老成的样子,只是在低头沉思。 其他几个人见了,都知道他有想法,便没有说话,等待他的决定。 他们都知道,李定国要不是因为年龄的限制,以他的经历和功劳,早已是游击以上军职了。也是因此,这次的几个总旗,在出发前,就奉有军令,一切以李定国为首,由他择机行事。 其实,天省总督府杨嗣昌觉得李定国的年龄还是太小了点,原本是不会下这道军令的。听说是皇上直接下旨,总督大人才不得不遵从的。 静待了片刻,李定国忽然抬起头来,稚嫩的脸上带着坚定之色,对围在他身边的几个总旗说道:“诺尔布那边觉得严寒要来了,停下来准备过冬;你们也觉得严寒要来了,我们应该回去休整。对不对?” “是啊,是啊!”其他几个人听了,都下意识地点点头。不过回过神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由得微皱了眉头。 李定国却仿佛没看到他们脸上的反应,而是继续说道:“我们跟踪尾追他们的这段时间内,可知他们部族压根就没有士气,可对?” 这一点,在场的这些人能被选拔出来,自然都是经验丰富的夜不收。因此,他们再次点点头回应道:“确实,军无士气,要不然,也不会看到我们,就几万人马,就开始迁徙了!” 李定国听了,便决断道:“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只是夜不收,严寒来临,就要回去休整的念头中,给他们狠狠地一击!立下一番功劳再回去,也能为我大军西征之日造势。诸位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几个总旗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而后还是由年纪大点的那名汉族总旗谏言道:“李总旗,我们才八百骑军而已,敌人可是有一两万人马,就算不算妇孺,那也有一万左右吧,差距如此悬殊,如何能打?” 其他几个总旗都是跟着点头,这数目实在相差太大,有点不现实。 倒是其中一名卫拉特部族的总旗,听了后顿时就红了眼睛,咬牙点点头道:“李总旗要打,我这旗奉陪,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不用说,他的亲人肯定在几年前的偷袭中,被漠北各族杀害了。 李定国瞧了他一眼,点点头,而后看向其他几人,也不恼怒,只是沉稳地说道:“西汉元朔六年,骠骑大将军霍去病霍将军,时年十七岁,却只领八百轻骑,千里突袭,斩获敌人两千零二十八人,其中包括匈奴相国、当户的官员,同时也斩杀了单于的祖父辈籍若侯产,并且俘虏了单于的叔父罗姑比,功冠全军。” 说到这里,他盯着几个人的眼睛道:“如今我们也有八百骑,还是夜不收精锐,对面的敌人却只是一群败军之犬,毫无士气。当年骠骑大将军能做,我们为何要怕了区区万把人?” 其他总旗虽然没有像李定国一样读书,可骠骑大将军的当年事迹,他们多少都是能听说过一些的。此时,再次听到李定国详细介绍,想象当年的骠骑大将军以弱冠之身,领八百轻骑突进千里,捣毁匈奴王庭。相比起这样的丰功伟绩,确实,如今他们要面对的局面,虽然相似,难度却要低不少的。 他们正想着,李定国却提高了声音,大声喝问道:“建功立业正当时,光宗耀祖在当下,男儿大丈夫,如此好机会,为何还犹豫之?” 听到这话,几个总旗明显激动了起来,原本就有军令,要以李定国马首是瞻的,如今又知道很可能有一个立大功的机会,便不再犹豫,一个个严肃了起来,回应李定国道:“李总旗,听你的,干了!” “对,李总旗,你就说怎么做吧?” “……” 如果李定国强行命令他们的话,因为事先有军令,自然也可以。但是,这种以少打多的战事,就算再有利,己方将士能不能有个高昂士气,有主观能动性,对于战局还是有很大影响的。因此,李定国才说了那么多话来说服他们。 如今,已经说服了总旗,李定国便召集全军,扫视八百精锐的大明夜不收,严肃地对他们说道:“我十岁从军,如今已有七年。林丹汗的王宫,我去过;他的尸体,我见过;当年的河套一战,我就亲身参与了……“ 听到他忽然说这话,明军将士们不由得有点纳闷,好好地,准备回去了,说着干什么? 就连那几个总旗,也是心中纳闷,不是已经有决定了,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他们也同样搞不明白,李定国为什么要说他的经历。 “……我大明之精锐,首为新军!”李定国不管,还在继续说道,“新军营内,我也曾一起参与训练,各项考核,皆为优等;京师初级武备堂,别人一年所学,我三个月就已经学完,并且考核通过……” 对于李定国的经历,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此时,不管知道不知道的人,听着的时候,都不由得露出钦佩之意。因为他们知道,李定国这些成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我从新军营出来后,就参与了大明反击建虏之战的海州战事。当时我军在大黑山虚晃一枪,成功调动建虏离巢,一举拿下海州。随后皇上御驾亲征,我也随驾左右,参与建虏灭国之战……” 听着李定国在说这些往事,此时此刻,这些精锐的夜不收,都忘记了眼前说话的,其实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李定国的钦佩和羡慕。 而李定国,在说完了自己的经历之后,忽然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今次,我发现了一个封妻荫子、光宗耀祖的好机会,尔等大明精锐们,可愿随我取之?” 1303 成名之战 夜不收,乃是一军之精锐,换句话说,这些都是好兵来的。既然是好兵来的,当然就有一个当将军的梦想。换成这古代,就是想要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此时,八百夜不收,一听李定国说有这么一个机会,他们顿时就激动了起来,纷纷大喊“愿意”。 当然了,如果一个普通军卒这么一说,人家信你就怪了! 但是,李定国刚刚说了一遍他的经历,没有听过的大吃一惊之余很是佩服,而听过的加深了印象。加上平时李定国给他们的印象,也是有能耐的人。因此,他们都下意识地忽略了李定国的年龄。 他们都相信,李定国有这个能力发现战机,能带他们取得胜利,获取军功!既然如此,天气严寒不严寒的,对他们这种军中精锐来说,就不重要了,谁都没提这茬。 那些总旗们至此,才早知道原来李定国说那些,是要鼓励全军士气。如今一看,士气如虹,他们不由得互相看看,又对李定国多了一份信心。 其实,就李定国本人而言,毕竟年纪在这里摆在这里,他心中还是有点紧张的。八百骑主动攻击上万人马,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无数的人杰中,也就只出了一个骠骑大将军而已。 就他自己所经历的那些战事,听着好像很厉害,其实他根本不是决策者,甚至连参与者都算是勉强,最多算是随军而已。不过到打建虏的时候,也算有所行动。但是,真要说起来,功劳并不显眼。 换句话说,李定国的过往,并没有拿的出手的军功。 当然了,李定国确实理论水平也非常高。军中像他这样在京师初级武备堂,高级武备堂都能成绩优秀,在新军营也是优秀的,整个大明都很少。可是,那毕竟只是理论水平,没有实际应用过。 这一次,李定国明锐地抓住了这个战机,就是想一战成名,如此方不负皇上对他的期待。也因此,他并没有就这事,通过聊天群禀告。因为他自己感觉,杨嗣昌不会批准,觉得这仗悬殊比例太大,不可能会赢。于是,他决定先做了再说。 取得全军共识后,李定国当即发布命令,开始大张旗鼓地往东撤军。那些远远地防备着他们的探马见此,都不由得松了口气。等到他们发现明军夜不收加速回去后,严寒马上降临,便都以为明军夜不收是赶回去了,他们也就放心地缴令去了,毕竟严寒之下,他们在野外也是受罪。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过,明军夜不收区区八百骑,还能有别的念头,骚扰探知下情况就已经够可以了,毕竟这里离明军实际控制区太远了。 可他们却不知道,李定国只是兜了一圈,最后又悄悄地潜行过来。作为军中精锐的夜不收,自然知道如何伪造撤军的痕迹。 马上就要是月圆之夜了,月光明亮,倒也给了昼伏夜出行军的明军提供了便利。这一点,很快就要接近目标驻地时,先行一步的夜不收总旗忽然亲自回来找李定国,对他说道:“李总旗,前面是喀尔喀族的一个牧场,不过数量不多,就只有上千头牛羊而已。我们要不要绕过去?” 他们此行必须保持隐秘,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因此,回来禀告的夜不收总旗,才有此一问。 李定国一听,稍微沉吟了一下便问道:“有多少看守的喀尔喀族人?” “大概一百不到!”夜不收总旗回答道,“从踪迹上看,似乎是刚走了不少。应该是以为我们回去了,因此这里留守的兵力就撤走了大部分!” 虽然他是这么回答,可他还是有点疑惑。按理来说,为了保证最终攻击的突然性,都不用说,绕过去,悄然而行才是正理,还需要犹豫什么呢? 他正想着,李定国忽然抬起头来说道:“这里离诺尔布本营大概只有三十里左右吧?” “是啊!”这夜不收总旗有点糊涂了,不过还是点头回答道。 李定国得到确认,便有了决定,立刻召集其他夜不收总旗开始说他的想法。 而此时,严寒差不多已经降临,零下的温度,让人在野地里都是受罪。所有人都希望能待在蒙古包内,喝着热乎乎地奶茶取暖。包括诺尔布,也是如此。 他得到手下探马来报,说明军夜不收回去之后,就没有再多想,而是开始考虑明年入夏之后的事情。他有点担心,那些明军夜不收把情况回去禀告之后,明军会不会在来年前来讨伐? 不过有了沙俄的承诺,诺尔布也不是很慌。他更多的思考,是怎么壮大他部族的实力。良久,他叹息一声道:“部族的女人还是太少了!” 就算一个女人一年生一个,部族要想壮大起来,也还有漫长的路要走。如今这种情况,还没有女人比男人多对部族更有利。毕竟一个男的可以多播种,只要有女人,就能多生孩子。 听说西方各国都能掠来大量的黑奴,要不,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搞到女黑奴?这个时候,部族的壮大才是最要紧的,生出来的后代,皮肤黑不黑都顾不上了。要是等族里的男人都老了,又没有足够的年轻人,那部族的实力大减,在这群狼环视的地方,部族就危险了。 愁着部落的这事,天色已经有点晚了,诺尔布便抱着一个女人先睡了。 他是汗王,他的手下十几个都不一定分到一个女人,但他却是没问题,想要几个,都能满足。 这种寒冷地天气,早点躲进温暖地被窝,那是真得享受! 夜色越来越深,温度也越来越低,就连巡夜的喀尔喀族人,也忍不住找蒙古包钻。月光之下,这片连绵地营地,几乎再无人迹。 然而,就在外围,却有一群人,却开始活动了起来。为首的那人,正是李定国。 他抬头看看月亮,心中估算了一下道:“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天就会亮了。此时正是好时候,传令下去,检查装备,准备行动!” 听到这话,所有明军夜不收不由得都兴奋了起来。诚如李定国给他们讲的,敌人就是土鸡瓦狗一般,摸到他们的眼皮底下还不知道。回头按照李总旗所吩咐,依计而行,这一仗,确实很有把握了。 他们都是久在军中的精锐,如今这种情况,自然能判断出来胜率怎么样!封妻荫子、光宗耀祖的机会就在眼前,岂能不激动! “收起披风,上马!”李定国一声令下,自己当先照做。 命令迅速传了下来,凡收到这个命令的大明夜不收,一个个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快速把身上伪装的披风收好,露出了大明红色军服,迅速翻身上马。 夜色之下,虽然月光明亮,红色不红色的,却也不是很显眼,远一点,根本就看不清。 李定国调转马头,看着面前的七百骑军,不再压抑自己,大声说道:“点火!” 顿时,事先特制好的火把,一根枪杆上帮着三个的火把,一个个都被点亮,其中六百军卒,一人相当于三个火把,猛一看去,似乎兵力增加了三倍。 火把亮起,顿时这夜幕下的草原有了一片光明。 李定国见此,当即振臂一呼,大声道:“此战必胜!” “此战必胜!”七百骑军,跟着一起喊了起来,声音坚定有力,远远地传了出去。 说完之后,所有人都不再出声,随着前面一百没有火把的同袍身后,驱动战马,开始向不远处的敌营小跑了起来。 有亮光,还有马蹄声,顿时就惊动了那些巡营的喀尔喀族人,他们一个个从蒙古包里钻出来,望着远处,有点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只是犹豫了一会之后,他们凭着对马蹄声的熟悉,就察觉出不对了。这是有骑军对营地这边加速冲过来。这绝对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黑灯瞎火地,搞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是友军。 “敌袭!” “敌袭!” “……” 喊声四起,带着惊慌,可不管怎么样,黎明之前的这段时间,是人最困,也是睡得最熟的时候。加上这天冷的,反应都会慢一点。 因此,当营地内大多数人被吵醒,搞不清楚情况,或者还没有钻出蒙古包时,明军已经杀过来了。明军夜不收中的神射手全部调在第一线,他们并没有持火把,而是弓箭在前开路。专门射那些打着火把在匆忙准备迎战的喀尔喀族人。 喀尔喀族人的营地,其实是散落式的,并没有按照打仗时候那样安营扎寨,还会有围墙这些。因此,明军直接冲了过去,神箭手(大部分都是卫拉特部族人)开路,随后的明军夜不收,就开始点蒙古包。 呜呜呼啸的寒风,立刻助长了火势,只是一下子,各处都开始着火了起来。 明军将士们,把手中的火把丢去蒙古包之后,就开始大声用大明官话喊着杀敌。 诺尔布也被惊醒了,等他起来,就已经有亲卫冲进去禀告道:“大汗,不好了,明军杀过来了!” 这一声禀告,吓得诺尔布一哆嗦,差点坐地上去,他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立刻追问道:“怎么会有明军的?哪来的明军,到底有多少明军?” 他实在想不通,感觉明军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一样,这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年在天山脚下的一战,就是突然之间,明国大军出现,一下把他们给围歼了。他本人,也是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大汗出去就能看到了,千真万确是明军,他们已经突入营地了!”亲卫慌里慌张地回答道。 诺尔布一听,连忙冲出了蒙古包。虽然没看到,可他已经听到了外面杂乱地声音中夹杂着汉语的声音。这个时候,诺尔布的心底,就冒出了立刻逃跑的念头。 等出了蒙古包,他便看到,在营地的东方,已经乱成了一团,火光熊熊,不少骑军人影幢幢,到处在杀人。其中也有一支,正往王帐所在杀过来,眼看着就要杀到了。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非常混乱了。有的喀尔喀族人,先一步出蒙古包,想要反抗的那些,都被明军重点照顾了。而更多的喀尔喀族人,听到那些在他们噩梦中经常出现的喊杀声时,都是吓得第一时间赶紧逃跑! 当年的那一仗,给诺尔布留下了阴影,又何尝没有给其他人留下阴影。毕竟明国大军突然出现,让他们吃了灭族的败仗! 可就算如此慌乱,诺尔布还是发现了异常情况,当即大声喊道:“明军的人数不多,很可能是之前的夜不收,不要怕,他们人不多!” 他的亲卫听到,也感觉到了异常,便跟着一起大喊起来。与此同时,诺尔布的亲卫也开始迅速组织起来,抵抗那支杀向王帐的明军。 那些慌乱逃跑中的喀尔喀族人,听到喊声之后,逃跑的脚步也不再那么匆忙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光是明军夜不收的话,并没有多少人,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而且再者说了,好不容易逃到了这里,好不容易在这两年重新有了点家财,难道要这样跑路,又把所有的这一切都抛弃掉? 如果有希望能杀掉明军,保住自己的财物,又有谁想着逃跑呢? 他们这么一来,顿时,冲入营中的明军夜不收们就感觉到压力了,毕竟双方的人数对比实在太悬殊了。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包括诺尔布等人就目瞪口呆地发现,只见营地东方的远处,有无数的火光正往这边移动过来。 一看到这,诺尔布顿时就明白过来,敢情真是明国大军又杀过来了,刚才杀进营地的少量明军,估计只是明军的先锋而已。要是让远处浩浩荡荡地明军冲过来,那就为时已晚了。 包括诺尔布的亲卫,也顾不得抵抗冲过来的明军,连忙对诺尔布大喊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的话。 远处火光,或者说火海的出现,终于击溃了喀尔喀族人的敢战之心,所有人都选择了跑路。 一个,两个,三个…… 溃败之势形成,终于不可逆转! 1304 有天大的事 李定国在事先发布的命令中,就有要求,攻入营地,造成混乱之后,一定要重点攻击那些大的蒙古包,位置靠中间的蒙古包。而王帐所在,更是他亲自领军直袭。 月光之下,看到有一大堆人围在那边,原本阻击自己的那些喀尔喀族人也纷纷往那边聚集,李定国便当机立断,大声喊道:“集火攻击!” 这个术语,是在新军营中学来的。 只见他快速点燃一支火箭,迅速往那人群聚集地射了过去。一道火光飞起,明亮的弧线,很是吸引人的注意。 在附近的所有明军将士,一见之下,顿时纷纷往那边抛射箭支。连珠箭般地发射,而后又迅速拿出早已填好火药的燧发短枪,不用瞄准,只管对着那边的人堆开枪。 “呯呯呯”地声音,终于在这营地内响起,让人一听,就知道火枪开枪的声音。这个声音,无不证明这是噩梦中让他们恐惧的明军,顿时,枪声更加加剧了喀尔喀族人的溃散。 有的人从蒙古包里钻出来,压根就没有带武器就跑,甚至有的人,连衣服都还没穿完整,只想着先逃命要紧。有的人,运气好的,抢到了一匹马,立刻骑马逃走;而有的人,压根就没法及时找到马,只能撒开脚丫子,靠着两条腿跑路,就只想着尽快逃离这里。 而李定国这边,在集火以后,他便看到那一群人已经没几个还能站着了。不过他还不肯放过,立刻握着骑枪,带着手下往那边冲了过去。接着,他又冲向下一个人群聚集地,再下一个人群集聚地…… 凡事有人群聚集的地方,都是他们冲击的目标,他要的,就是再无敌人在聚集。 等到李定国领着手下展开追杀溃散之兵时,天边发亮,新的一天到了。 不过在这块地方,却是一片狼藉。有的蒙古包还在火光冲天,而有的,则是烧完了,只有余烟升天。地上,躺满了尸体,血流成河;还有无数牛马羊,逃出了栅栏,散布在营地这一片区域,当然,也有的逃得更远。 在这些牛羊之中,有不少牛羊身上,竟然还绑着火把,引得周围的牛羊纷纷侧目,不敢靠近。 这些牛羊,其实就是李定国之前遇到的那处牛羊,他当时下令,八百夜不收精锐围起来,没有放跑一个喀尔喀族人,而后就收集,现做足够的简易火把,帮在牛羊身上。并且留下一百骑军,约定战事一起,敌营所在的火光就是信号,留下的这一把骑军就点亮这些火把,并驱赶这些牛羊往营地方向,造成夜幕之下大军向营地进发的假象。 从事后的效果看,这一招的效果很好,是最终迫使喀尔喀族人溃散的最主要原因,也是这次战事胜利的最大保证!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散开追击的百人为一组的明军,都按约定返回了营地所在。忙碌战斗了一夜一天,就算铁打的身子,都是有些疲惫了。 但是,明军将士们,却一个个地都非常兴奋,互相之间看到了,都是大声问情况,语气中无不洋溢着兴高采烈。 在昨晚集火的地方,李定国就在这里,也是同样兴奋地,听着幸存的喀尔喀俘虏,指认出了其中一个身上插满箭的尸体,就是他们的大汗诺尔布。很显然,昨晚他被围在中间,刚好是明军将士们最为重点照顾的地方,就落了个如此倒霉的下场。 确认击毙了诺尔布,就是这次战事的最大胜利。至于其他,返回的各组明军,也都纷纷在向李定国禀告。此时此刻,他们一个个都对李定国佩服之极!果然是皇上看重的人,能明锐地抓住这个战机,并带领他们八百人就打败了上万敌人!这样的本事,真是可以比得上千古流传的名将,汉时的骠骑大将军了! 战果大概得到了确认,六组追击出去的明军,分不同的方向,都杀了个血流成河,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看着眼前营地的狼藉,李定国又抬头看看一点都不暖和的太阳,一脸从容,和他的年龄显得有点不服,沉稳地说道:“那些没有战马溃散出去的喀尔喀族人,被我们驱赶地足够远,没吃没穿的,在这种天气,估计也很难活下来了。这一仗之后,这支喀尔喀部族算是完了。我们这次……“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振臂大喊道:“大胜!” “大胜!”围在他身边的明军将士们一听,顿时都一个个跟着大喊起来,同样振臂高呼,释放着他们心中的振奋,“大胜,大胜……” 八百骑军而已,对上上万草原对手,还都是壮年男人的部族,虽然事先在李定国鼓励下,觉得这仗可以打,有赢得可能。在军令之下,在封妻荫子、光宗耀祖的刺激下,提着脑袋干了。 如今尘埃落定,大胜!一颗心放下的同时,自然都是非常高兴。他们就算读书不多,甚至有不少人都还没有听监军授课过的,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仗,必定会名垂青史!几乎能和骠骑大将军最为得意之战所取得的战果相提并论,估计回去之后,同袍们全都会羡慕死! 这一仗,值了!从军经历中有这么一仗,回去都可以自豪一辈子了! 而这一刻,那些卫拉特蒙古籍的夜不收,除此之外,还另有欣慰:最后的喀尔喀族仇敌,就这样被他们这八百人给击垮了,也算是给那些死去的亲人、族人报了一部分仇了。 看着不管是总旗,还是普通军卒,都在高兴的欢呼,李定国年纪小,却第一个恢复了正常。他立刻又问起了己方的伤亡情况。一统计下来,战死二十三人,受伤七十八人!这些伤亡,多是刚开始冲击喀尔喀族营地,直到敌人溃散之前的伤亡。 李定国听闻,便去给那些战死的将士处理身后事,又查看了那些伤员,亲自加以慰问,甚至看到有伤员的包扎让他不满意,就又亲自解开给他们重新包扎,全部都要他满意为止。 看着李定国的一举一动,明军夜不收们,对他无不心服口服!此时此刻起,在他们的内心,不再是因为李定国的过往而遵崇他。如果这时候的李定国,再对他们发布任何命令,都已不需要再讲他曾经的经历了。 忙碌了一阵之后,烧毁了所有能烧毁的东西,明军将士们才奉李定国之命,驱赶着缴获的牛马羊,带着同袍的遗体,真正往东撤军。在离去之前,李定国才用聊天群的拍照功能,把眼前的一切拍了很多照片,传给了天省那边,并且附加了战事的简单经过和结果。 而此时,杨嗣昌正在和满桂商议来年的战事,感觉有点棘手。就听他对满桂说道:“西边,实在太远了点,我们对那边的情况,了解得并不多。可是,那边却有熟悉我们大明的存在,至少喀尔喀部族的人,对我们大明的了解就比较多。按照皇上的意思,明年就要出征,你可有把握?” “大人放心,我大明之强大,前所未有。”满桂倒是有信心地回答道,“末将从小兵干起,军中什么情况没见过。如今我们大明军队的士气、装备和奖惩,管他什么样的敌人,末将都相信,不会是我大明的对手!” 听他这么一说,杨嗣昌的担心,便稍微好了一点。毕竟满桂确实如他自己所说,他是从小兵一路升到总兵,再封伯爵,他的功劳,都是实打实地军功来的。 他正想着,满桂却是眉头一皱又道:“不过大人所说也是有理,敌情不明,多少对我军明年的攻势会有影响!之前派出的夜不收,应该能带回来一些消息!” 杨嗣昌听到这个,不由得摇头说道:“本官都想不明白,为何皇上如此看重那个李定国,竟然要本官好好培养他!这次西探军情,不知道能不能获得预想的消息!” 说到这里,他甚至都想着,该不会李定国是皇上在外面的私生子吧?但是,想想两个人的年龄,却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不管如何,反正皇上如此重视这个李定国,让他心中都有点嫉妒了。 满桂听了,倒是直爽地回答道:“这个小家伙也是个厉害的,对于打仗方面的事情,样样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要是光说说的话,反正末将是说不过他的。等以后他多经历一些,年纪再大一些,我倒相信他将会是我大明的名将!” “呀,就怕他只是个夸夸其谈的赵括而已!”杨嗣昌点评了一句,又皱眉叹道,“他能有消息直接禀告过来,可是,这些天来却是没有任何动静,让本官有点担心啊!” 说完之后,他便顺便进入聊天群去看看消息。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就刚好看到了李定国传回的消息。意料未及之下,一下愣在了那里。 这让一直看着他的满桂有点奇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顿时露出担心的神色,连忙叫道:“大人,怎么了?大人,该不会是派出去的夜不收都出事了吧?有几天没消息了?” 一连问了好几句,杨嗣昌才退出聊天群,一脸震惊地看着满桂道:“李定国有消息了!” “没事吧?”满桂一见,有点担心地问了一句。 “有事,有天大的事!”杨嗣昌依旧满脸震惊之中,回答满桂的问话道,“没想到他的胆子竟然那么大,就他那八百骑而已,就主动进攻喀尔喀族的上万多部族……” “什么?”满桂一听,吓了一跳,大声道,“怎么这么莽撞?比我还胆大包天!那怎么样?逃出来没有?” 杨嗣昌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不过也亏了是有图片,他再三确认是真的,可还是难以置信地回答道:“不用逃,他是打赢了。自伪汗诺尔布一下,一共三千多首级,其余喀尔喀族人,四散逃入荒原,也活不过几天。从此以后,就再无喀尔喀部族了。” “什么?”满桂一听,又是吓了一大跳,简直不敢相信,重复说道:“李定国以八百骑军,竟然打败了诺尔布那剩下的一万多人马?这……这是真的么?” “千真万确!他如今已带着诺尔布的首级,赶着缴获的牛马羊凯旋了。估计半个月之后,就能见到了。”杨嗣昌仿佛到了现在还没回过神来,说出的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一样。 说完之后,又不得不感慨道:“都是十七岁而已,同样八百骑,一个破袭王庭,一个灭亡敌族,战果皆是辉煌,耀眼之极!真乃明之骠骑大将军,皇上慧眼如炬,本官不及也!” 此时此刻,杨嗣昌对崇祯皇帝的眼光,那是心服口服了。要知道,就连满桂这种从小兵升上来的大明将领,都没想过会有这事,或者说,这样的战果,就明一朝,又有谁能有?可是,皇上却相信李定国,有意培养他。正是因为有皇帝的这番栽培提拔,才十七岁的李定国,才能有机会,创造出大明对敌的伟大战绩。从此以后,后人提起骠骑大将军,怕也不会少了李定国的名字! 满桂听杨嗣昌确认的话后,同样非常地震惊,他稍微一想,便立刻抱拳向杨嗣昌请命道:“大人,末将愿领军西去接应!” 他坐不住了,恨不得此时就已经去到西边,见到李定国,问问他,这一仗到底是怎么打的,你年纪才这么一点,怎么就这么厉害? 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冲,杨嗣昌也稍微恢复了一点。听到满桂的请命,他稍微一想,便点点头说道:“此战对我大明来年西征,将有重大的意义。如今即将天寒地冻,又要驱赶缴获的牛马羊,确实不容易。那就由你去接应一下,也免得出什么意外。这场战事,一定要全须全尾地告终!” 满桂一听,立刻大声领命,然后,转身大步离去,风风火火地样子,似乎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杨嗣昌也没在意,而是立刻进入聊天群,他要向皇上恭喜。这个事情,不管怎么样,都是他麾下的大捷! 1305 带头作用 崇祯皇帝上线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便看到了李定国发的信息,还有杨嗣昌的马屁,顿时,他不由得大喜过望。第一时间,他就有一种名将养成的感觉。 李定国不愧是李定国,小小年纪竟然完成了一场经典战役,隐隐地已经有汉时骠骑大将军的影子了!不错,不错!自己以前对他的培养,值了! 崇祯皇帝非常欣喜,又得知杨嗣昌已经派出满桂前去接应,便对杨嗣昌的这个安排也很满意,回复表扬了下,而后,才私聊李定国,询问具体战况,又到了那里,感觉是安全的,这才放心下来。 欣喜过后,再稍微想了一会,崇祯皇帝便有了决定,立刻临时拉起一个聊天群,把在聊天群中的官员,不管职务大小,全都拉进一个临时群,而后就把李定国这一仗的具体经过和战果的对话,全部贴到群里,并把李定国所拍的现场照片也都转发了。 这么一来,顿时群里的文官武将等等,全都震惊了。 霍去病之所以会成为传说,成为中原王朝的骄傲,就是因为他的战绩几乎没有人能够复制。可是如今,就在自己生活的大明朝,竟然同样有一位十七岁的少年,领着八百骑,在极西之地消灭了上万敌人,而自身的损失,几乎就微不足道。这次的战事,只要知道霍去病的,无不把他们两人联系了起来。 诚然,李定国这一仗,可以说因为之前的影响,已经具备了一定胜仗的基础。比如喀尔喀部族的惊弓之鸟的心态,但是,如果换了其他人,未必有胆子能抓住这样的机会,又充分利用这样的机会,最终以少胜多,成就一场经典。 群里的人震惊之余,纷纷向崇祯皇帝恭喜,大明也有了一个骠骑大将军! 当然,不少人知道崇祯皇帝以前对李定国的超乎寻常的培养,因此,他们也纷纷拍皇上的马屁,慧眼识英雄,有了皇上的知遇之恩,才能有李定国的不凡战绩! 崇祯皇帝听得很高兴,这确实算是他心中的得意之作了。哪怕以后的史书,提起李定国这场战役的时候,必然也少不了要对他这个崇祯皇帝提上几笔。 如果说霍去病是天生将才,那李定国可是他崇祯皇帝培养出来的,至少有一点,在名将的养成上,他崇祯皇帝绝对要比汉武帝出力地多! 崇祯皇帝决定,对于这次的战事,对于李定国的事迹,一定要大力宣传。虽然不用像后世一样来个英雄全国巡回报告,可有厂卫系统,驿站系统,也已经有足够的传播途径了。 对于李定国的功劳,必须要重赏! 不过谈及这个的时候,就有人反对了,说李定国毕竟才十七岁而已,如果赏赐过重的话,怕会拔苗助长,不利于李定国的成长。 但是,崇祯皇帝没有听。他比其他任何官员都关注李定国,也就比其他人都要了解李定国。那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家伙,有可能是因为少年时候的经历,远比一般少年要多尝过人生百态,因此要成熟地多。以崇祯皇帝对李定国的了解,必然不会因此而飘飘然! 而且,崇祯皇帝重赏李定国,也有另外一个用意。就是要把李定国树立成军中的一个榜样。 李定国算是实际和理论,也就是战争磨练和武备堂学习相结合的代表了。他小小年纪就能取得如此成就,说明这条路子是对的。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军中精锐渴望进入武备堂学习。而重赏李定国,又会让渴望拜将封侯的大明将士,更为渴望战功。 在满桂接应到李定国,进一步确认战绩,并把情况禀告给朝廷之后,崇祯皇帝下旨,因此功绩,封李定国为明威伯,天省副总兵。也就是说,李定国小小年纪,便为一伯爵,而军中职务,更是从一个总旗升为了可以称之为“大帅”的副总兵。 这个赏赐顿时又震惊了所有人,特别是军中将士。可以说,他们在震惊地同时,更多的是羡慕。 李定国才十七岁啊,就因为军功封侯拜将了,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没什么成就。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什么的,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李定国的事迹,让不少人为之惭愧,而后又纷纷涌起不甘之心,也想着立下军功,建功立业。一时之间,军中渴望打仗立下军功的将士,又一下激增了起来。 在倭国驻军中,就有不少将士纷纷请战,要求东渡太平洋,前往美洲和西夷打仗,为大明开疆拓土,也为自己有一个立功的机会。 在天省,留守的将士士气高昂,纷纷请战,要早日讨伐沙俄,也为他们自己有一个立功的机会。 正在进行果阿战事的明军将士们,则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主观能动性一下大大提高,战事的进度,一下得到了很大的推进。 就连一直待在晋地担任游击的张献忠也惭愧地闲不住了。他没想到,才几年过去,自己曾经的那个义子,竟然在方方面面,都把他给比下去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张献忠就这么自嘲地点评一句,心思就活络开了。 让他调往西域,去参与对沙俄战事,他有点不好意思去。可以预料地到,李定国既然被提拔为天省副总兵,那以后肯定是和满桂一样成为对沙俄战事的主要统帅。到时候,所有对沙俄作战的军队,基本要在李定国或者满桂的手下听令了。他张献忠感觉丢不起这个脸。 于是,他就把心思打到了远在美洲的那个地方。为大明开疆拓土,这样的军功也容易立! 在这个时候,中国人对西夷可没有什么心理自卑,不像满清时候,更不像民国时候。不就是西夷而已,大明能打得他们俩爹妈都认不出来! 除了军中如同张献忠这样渴望立下军功之外,李定国这次具有传奇色彩的战事,也在民间进行了广泛传播。在这民间的传播中,自然是要进行一定的艺术加工。比如会把对手夸大一点,这样才能显得李定国更为厉害。一个大明骠骑大将军的标签,就印在了李定国的身上,并为各地传诵。 据地下势力的头子吴二狗奏报,说他手下的不少江湖中人,都在想着加入军中,也像李定国一般搏个封妻荫子的功劳出来。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大明的尚武风气,在悄然无息地影响着大明。而这,也是崇祯皇帝愿意看到的。 不过,李定国的事迹传开之后,也有人为之有点酸酸的。比如,此时,田贵妃就缠着崇祯皇帝说道:“陛下,妾身儿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崇祯皇帝听得一愣,一时没有明白这没头没脑地话,便问道:“什么怎么办?朕的儿子,又岂会亏待了?” 田贵妃为崇祯皇帝生了个儿子,已经快两岁了。也种了牛痘,身体健康着。 田贵妃听了,撒娇式地说道:“现在大明周边的地方,都已经分封掉了。就连南洋也已经分封了藩王。以后我们的儿子,陛下难道是想让他去酷寒的沙俄那边么?” 按照朝廷目前的国策,打下的地盘,大都都是用来分封藩王的。 崇祯皇帝还没有来及回话,田贵妃又继续说道:“还有,陛下能培养出一个骠骑大将军,我们儿子以后要出外就藩,是不是也要培养下,这样他才能在藩国过得好一些?” “你这是哪和哪啊?”崇祯皇帝听得有点哭笑不得,才两岁的屁孩,就操这么多心了! 田贵妃一听,就急了,连忙提醒道:“陛下,等我们的儿子长大了,这……这天下那还有地方可以分封啊!”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摇摇头道:“你别瞎操心了,朕还留着一处地方给儿子们的,绝对不是酷寒之地!而且,周边也不会有强敌!” 田贵妃听了,心中一喜,便试探着问道:“陛下,该不会是那什么美洲吧?” 美洲也是要分封藩王,不过崇祯皇帝想得不是这里,而带着笑意说道:“不是,那个地方还没有被世人发现,面积就犹如我们以前大明那么大,气候绝对不会严寒,且周边没有强敌,只要有一支强大的海军,那就安全地很!” “陛下,这是哪里?”田贵妃一听,不由得欣喜地问道。 崇祯皇帝却不告诉她,对她说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该操心地是,好好服侍朕就是了!” 田贵妃听出他话中的决然,知道不能再说了,便听话地又开始好好服侍皇帝。 第二天一早,崇祯皇帝便神清气爽地带着文武百官前往通州。这种事情,放在以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如今,不但皇帝出宫已经成为常态,就连文武百官都能离开京师了。当然了,各衙门当中,那些实际做事的官员,却还留在衙门办公的。 一众人等,其实也就是一火车的事情,就坐在火车中聊聊天,不知不觉间,很快就到达了通州。这交通,相比起以前,也是好得多了。 “算一算,从皇上下旨开始打造这蒸汽轮船以来,这过去几年了,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个真正的结果了!” “没想到啊,我们大明前几年才开始造那么多风帆船,如今,就又要淘汰掉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那些风帆船,更多地是适合大海大洋上航行,如今这蒸汽铁甲船,还是太小了,不适合大海大洋上的。” “对啊,不过听说皇上今日圣驾御览之后,就准备在南京造船厂打造大型的蒸汽铁甲船,那才是淘汰风帆船的。” “……” 这基本上是文官们之间的讨论,另外车厢内,那些武将的讨论,却要热烈地多。 “铁甲战舰啊,还不用借助风力,这一旦成了规模,以后大海上,谁还是我大明的对手?” “不要说铁甲战舰了,就如今,我们大明的风帆战舰海,都能淹死任何一个对手!” “看如今这个局势,谁能想到,刚成立的大明海军,似乎有后来者居上,超过我们陆军的态势,什么时候,我们陆军也有这么好的交通工具,哦,不是,快速战舰?” “这可不一定,你们听说了没有,皇上在南京的那个徒弟,真正的天子门生,正在搞飞艇,据说已经有谱了,搞不定什么时候就真能搞出来。到时候,我们陆军也是有大杀器了。你们想想,我们大明军队和敌人在两军对阵的时候,突然天上飞来了我们大明军队,哈哈,都能吓死对手了!” “你不要高兴地太早了,据说那些飞艇搞出来之后,是要建立大明空军,就是空中的军队,不是属于陆军的。” “什么,不会吧,难道以后的三军,是要指海陆空三军了?” “……” 就在文武官员的聊天中,火车汽笛长鸣,蒸汽喷洒,冒出浓浓地雾气,到达了通州火车站。 崇祯皇帝带着文武百官,很快就到了通州造船厂。如今的他们,对于蒸汽铁甲船,都已经不再惊奇了。毕竟试验了这么多年,都已经被他们所接受了。 这一次,是蒸汽铁甲船真正成功接受检阅的一次,崇祯皇帝觉得有纪念意义,才带着文武百官一起过来见证下这个历史时刻。 在通州河的对岸,同样聚集了无数看热闹的百姓。本地人比较少,更多的也是提前从京师,或者更远的地方赶过来的百姓,他们对于蒸汽铁甲船还是比较稀奇的。不过,如今科学技术知识得以普及,倒也没有人会发出“铁怎么可能会浮在水上”这种幼稚问题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蒸汽铁甲船在通州河上来回表演,证明其性能已经足够可靠。崇祯皇帝对此,并不意外,知道以后大明的大江大河上,应该要开始普及这种蒸汽船了。下一步,就是要打造更大的蒸汽铁甲船,这个,通州河这边太小,没条件,他准备让南京造船厂和天津造船厂两处地方,分南北开始研发大型可以用于海上的蒸汽铁甲战舰。 以后,凡是海洋所及地方,必须要有大明国旗飘扬! 1306 人事调动(为Astrological万赏加更) 检阅完毕,崇祯皇帝带着文武百官,又坐着火车回到了京师,天都没黑,而且比坐马车还舒服。交通的改善,也是显而易见。 崇祯皇帝下旨,定于明日开一次大的早朝。也就是说,明天早朝,所有在京官员,够资格的都要参加。 大部分官员都猜出来,大概和今天去检阅蒸汽铁甲船有关。回去的同时,心中也在琢磨,明天早朝,该说些什么好? 他们猜想的其实没错,第二天的早朝一开始,崇祯皇帝的开场白,就是对底下臣子说道:“诸卿不管昨日去没去通州,应该都对蒸汽铁甲船有了解了吧?” 一听这话,没有出乎意料,底下臣子当即纷纷回应,拍起了崇祯皇帝的马屁。 “陛下发明之蒸汽机,真乃大明重宝也!不但能拉动一连串的货物南来北往,而且还能驱动铁甲船纵横水上,实在是厉害啊!” “臣昨日算是长见识了,也唯有陛下,才有如此奇思妙想,并得以成功!” “……” 面对这些马屁,崇祯皇帝并没有特别表示,而是等他们说了一会之后,才脸色严肃地说道:“朕其实想说得是,卿等昨日看到的,蒸汽铁甲舰,蒸汽火车等等,这些对大明改变之大,毋庸置疑!而这,就是科技的力量!你们想一下,如果用这些依托科技而创造出来的物品,去和以前相比,会怎么样?” “比如,蒸汽铁甲船上装上火炮,以前的战船,就算再多,又有何用?炮打不毁,火烧不掉,而蒸汽铁甲船却光靠撞,都能撞翻以前的船。这是科技的胜利,是一个划时代的胜利,诸卿以为然否?” “还有,如今卿等大部分都只是体验了京师到通州这一段火车的好处,相信卿等应该心中已经有数,坐火车比起以前坐马车,不但要快捷,而且要舒服地多。如果换成京师到应天府的距离,那么朕可以给卿等说,这种不同交通工具的差距,只会更大!而且朕可以告诉你们,火车还可以根据新的科技继续改进,可以改掉现有的一些缺点,比如噪音大,比如速度还不够快等等……” 早朝上,就只听见崇祯皇帝在侃侃而谈。底下的臣子,都有不少臣子在连连点头。哪怕是那些老成的臣子,也都能从他们的脸色上看出,他们对崇祯皇帝的这些话是赞同的。 崇祯皇帝说着说着,忽然声音提高了一点,总结说道:“总之,朕就一句话,科技改变大明!这句话送给诸卿,希望卿等都要牢记!另外……” 说到这里,他缓缓地扫视过底下臣子,当众宣布道:“科技清吏司以后提升为科技部……” 听到这话,底下众多文武官员对此都是在意料之中,又有点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原本就有交通部为前例,皇上如此强调科技,那科技清吏司迟早有一天会提升规格,谁都没有怀疑。 意料之外的是,他们没想到,崇祯皇帝在这次早朝上就直接宣布了。 几乎所有人,在听着崇祯皇帝的话后,都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一名站在工部尚书后面的中年人。他们的眼神中,都有着羡慕之意。 果然,就听到崇祯皇帝接下来说道:“原科技清吏司郎中宋卿何在?” 宋应星事先并没有接到通知,可此时,隐隐知道皇帝要说什么,心中顿时激动了起来,连忙出列,恭声回道:“臣在!” 崇祯皇帝看向他,目光柔和了一点,带着一丝庄重说道:“宋卿在科技清吏司整理科技一道,梳理出科技的方方面面,并成立多个方向的研究所,为我大明科技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宋卿所著之《天工开物》,更是总结出了我大明目前的科技基础,使朕及天下百姓对大明之科技都有一个清楚的认识。因此,朕决议封卿为科技部尚书,希望卿能再接再厉,不断提高为大明科技水平。此份重担,卿可愿意承担否?” 《天工开物》的素材,在宋应星遇到崇祯皇帝之前,就已经整理地差不多了。担任科技清吏司郎中之后,他又获得了更多的资料,加以补充后,发版了《天工开物》,比起原本历史上那本,要更全面,更详实。 一经发布之后,顿时洛阳纸贵。很多人都是在看了这本《天工开物》之后,才把崇祯皇帝所推广的科学技术知识,和大明现有的具体事物相联系起来,一下都恍然大悟,原来科技就在身边!对这个时代的大明人来说,让科技对他们更少了一种神秘感。对于推动科技在大明的发展,具有不可低估的作用。 比如说,原本从事炼铁的人知道了,原来科技还能解决他们炼铁中遇到的问题。原本想不明白的难点,通过《天工开物》,终于知道了大概是怎么回事。如此一来,他们自然就对相关方面的科技有兴趣,想着多了解下。 炼铁如此,其他行业也是如此。至少让很多人对数理化三方面都有了很多兴趣。 而早朝上的宋应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举人而已,虽然皇上当初就有提及过这事,可今日,他真地成为了二品尚书,文官中最高的官位之一,他又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此时此刻,宋应星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大声而有力地回应道:“微臣愿意将所有精力都投身到壮大大明科技之上,百死而无悔!” 说话的同时,他的脑海中就闪现出应天府城外,和崇祯皇帝初次相遇的那一幕。皇上当时的话语,又在他耳边响起。 如今,皇上已经兑现了他的承诺,科技清吏司提升为科技部,而他,区区一个举人,也被皇上特旨提拔为正二品的科技部尚书。那么,接下来就是自己要用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回报皇上,方不辜负皇上这份知遇之恩! 自古以来的六部,到大明这个时候,就多了两个部,也就是刘懋为尚书的交通部,和宋应星为尚书的科技部,一共是八部了。 不少臣子羡慕地同时,便拿眼瞧向站在前面的礼部尚书孙元化。因为孙元化还兼任着一个新的衙门,就是教育司!按照皇上之前的做法,先新设一个衙门,级别会低一些,等做出了成绩之后,就提高规格,成为一个新部了。那这个教育司,会不会以后就成为教育部呢? 许多臣子对此,都给出肯定的答复。这么一来,孙元化岂不是占了两个位置? 想到这些,就有臣子开始打教育司的主意了。六部尚书,不,现在是八部尚书,是天下文官追求的最终目标(当然,内阁也是),可位置只有这么几个,如今都已也有人。可这教育司,是不是可以动动脑子?新的衙门刚成立,那可是可以鲤鱼跃龙门,越级提拔的。 刘懋不说,宋应星连进士都不是,只是区区一个举人而已。可就因为他在科技领域比别人多懂一些,好运就降临到他身上了。如果自己去从事教育方面,在这方面多点贡献,那以后会不会有这样好运? 不少臣子对此的看法,是觉得有希望!特别是那些自我感觉对于教育这一块有心得的,比如开办过书院的那些,就更是觉得可以考虑走一下教育这条路子。 于是,让崇祯皇帝没想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早朝结束之后的几天,他就收到了不少奏章,大概就是献言献策,如何扩大如今的童校,又或者,如何补充教育的不足,比如致仕官员开办书院等等,可以给其便利,规定其书院学科内容,纳入教育司管辖,可称之为民办童校。 对这些奏章,崇祯皇帝倒是欢喜的,便朱笔一批,转内阁认真考虑,和司礼监会商,拿出具体的章程。 忙完了这些,崇祯皇帝就又有点苦恼,大明科技的基础还是太薄弱了。 他一直在试验电的应用,可是效果都不理想。不是说产生不了电。要产生电,用电磁感应就很容易实现。而是有关电的存储和运用,需要的配套基础工业太多。 就比如,把电用来照明,崇祯皇帝知道要用钨丝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就目前大明的科技基础,这个钨丝,搞不出来啊!化学学科的基础,还得加快进度才行!导电用的铜丝,厚薄不均匀,也相当麻烦,这又和物理有关。 总而言之,大明的科技水平还远远不够,需要继续努力! 感慨了一阵之后,崇祯皇帝便进了聊天群,查看了下消息,特别是来自倭国的消息。其中有一条,来自于卢象升的奏对。说如今倭国只要粮食不缺,就很安稳,他向崇祯皇帝提出,说他继续待在已是藩国的原倭国已经没有必要,想要回辽东那边去了。 对此,崇祯皇帝并没有反对。不过他对卢象升的安排,在早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因此,他回复卢象升,让他先回辽东,后面还有旨意给他。 而后,他又从东厂提供的消息中,让人找出了辽东巡抚左应选的有关消息,整个都过了一遍,加上周皇后那边记录的,平时在聊天群中关于辽东方面的聊天记录进行核实,便大概能够明确左应选这两年做事的成果。 总的来说,还不错。在卢象升把精神扑在军事方面,准备攻打倭国的这些时间内,左应选的精力就主要集中在辽东民生上。可以看出,左应选确实尽心尽力,让原本一片废墟的辽东,又有重新焕发新春的苗头。 看到这个情况,崇祯皇帝在心中也很满意。既然这样,那调走卢象升,自己也能放心了。 如今,就只差东风了。 他这么想着,还真别说,想什么来什么! 这一天,兵部尚书申用懋上书崇祯皇帝,说他年事已高,恳请皇上恩准,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申用懋,一五六零年出生,如今已经是七十七岁高龄。他的身体还不如孙承宗,而孙承宗却早几个月提出告老还乡,已经回去颐养天年了!也亏了如今的大明很强大,军事上的事情,皇上都有插手,安排地很好,反正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让他这个兵部尚书都少操了不少心。 换成原本历史上,他早好几年就受不了,向崇祯皇帝告老还乡了!而后,就在崇祯十一年,也就是明年病逝。不过不管怎么样,都算是长寿了。 对于申用懋的奏章,崇祯皇帝按照惯例,进行再三挽留,不行之后才答应了他的请求,准了他的奏章。 不久之后,圣旨很快就下达,新任兵部尚书为辽鲜总督卢象升。 对于这道旨意,任何人都没有异议,那些原本还看着这个位置的人,也都打消了念头。要说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大明最有资格来坐的,卢象升一出,其他人谁与争锋? 哪怕是归化总督洪承畴,除了年纪比卢象升大一点之外,其他方面,也是比不过卢象升的。 而卢象升是南直隶常州府宜兴县人,如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未来的仕途还很久远,前途也很光明。对于这些,任何人都很明白。 而在年底之前,有一道新的人事调动旨意公布。调任归化总督洪承畴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回京任职。这也是正二品官职,还当有监察百官的职责,可以说权责很大,同样是个让人羡慕的职位。 对于这道旨意,也没人有意见。以洪承畴的功劳,归化总督的身份,调任这个职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洪承畴的性格,相对沉稳,知轻重,懂分寸,不是个愣头青。而监察职权,就很适合他。要是让海瑞那样的来当,必然会把大明官场搞得天翻地覆。有的时候,眼里揉不得沙子,只会越来越乱! 另,洪承畴是福建泉州南安英都人。同样年富力强,正当做官的黄金年龄。 崇祯皇帝感觉之前所想的事情应该差不多了,就私聊了温体仁道:“温卿,朕之前交代的事情,可以先开始吹吹风了!” 不用说什么事情,温体仁一听,就知道皇上所指的是什么事情,他顿时便心中欢喜,立刻答应了下来。 1307 迁都 退出了聊天群,温体仁看看放在自己案几上的分门别类的奏章,抬头看看自己的同僚,忽然感慨道:“你们看看,现在的奏章多是南方来的。这南方的事儿,可真多啊!” 听到这话,新进辅臣朱燮元便也不办公了,放下毛笔,笑着说道:“北方蒙古、建虏什么的都已经被我大明平定,自然就少了很多事情!而南方那边,南洋诸多藩国,光是贸易一项,事情就多得不得了,这就根本不能比啊!” 薛国观听了,也是跟着凑热闹道:“北方这边,地广人稀,只要能保证有粮食,都很安份。南方就不同了,人多就事多,而且飓风、海啸、暴雨什么的灾害也多。” 另外一名辅臣张至发没有怀疑什么,就这事说道:“如今我大明出海贸易的多,自然是南方事多了。” 温体仁听了,脸上笑眯眯地,点点头道:“就连国库的收入,一大半都是和那边有关,和海贸有关,好处多了,事儿也确实少不了。要是能就近办公的话,我们大明的办事效率还能增加不少!”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内阁一片安静! 他们都不是傻子,一下就明白了温体仁话里的意思。难怪首辅忽然来了这么一个感慨,感情是因为这!但是,大明朝几百年了,都定都在京师,这要是迁都的话,事情是不是太大了? 一三六八年,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定都集庆,并改名应天府,也就是南京。 一四二一年,也就是永乐十九年,朱棣迁都顺天府,成就如今的京师。 明成祖死后,明仁宗即位。明仁宗就是胖子朱高炽,他长期作为太子在南京监国,即位后,面对残破的北平皇宫,立刻有还都南京的打算,下令修葺南京宫殿。并且北平六部原印信收回,新印信重又加印“行在”,等于废除了北平作为京师的地位。 但明仁宗享国日短,未满一年即已驾崩,此时还都的实际行动尚未展开。尽管仁宗的遗诏中强烈表明了他希望还都的意愿,可他儿子并没有照办,因为他儿子也就是明宣宗多生活在北京,和他爷爷朱棣的关系非常好,不想回去南京。 等到明英宗时期,这事就确定,不再迁都了。 可谁也没想到,几百年之后,首辅竟然又挑起了这个事情。一时之间,内阁内都非常地安静。 静默片刻之后,来自山东的辅臣张至发立刻谏言道:“几百年都未有变动过,安能再提此事?且迁都事关重大,劳民伤财,而我大明国事刚有好转,切不可中断啊!” 然而,内阁的其他几个辅臣却多有自己的思考,他们并不认为,首辅会无缘无故地提及这事。联想起最近一年的人事变动,再加上首辅一向来以皇上马首是瞻,他们中的不少人顿时明悟,该不会是皇上动了迁都的念头! 他们正这么想着,温体仁却两手一摊,笑眯眯地对张至发说道:“老夫可没说过迁都的事情啊,宪松这么一说,仔细想想,好像我大明如果迁都还南京的话,确实是个好主意啊!” “……”张至发一听,哑口无言,难道这锅要自己来背了?可你刚才所说,难道就不是迁都的意思么? 温体仁也不管他,依旧笑眯眯地看向其他同僚,继续说道:“说实话,如今大明国土早非开国之初了,而蒸汽船的出现,让水运,海运等可以作为以后主要的出行途径。南京有长江之便利,不管是联系我大明东南西北,又或者是联系诸多藩国,都会很方便!从种种因果来看,南京作为如今我们大明的都城,宪松这个提议非常好,老夫是很赞成的。诸位同僚以为如何?” 其实,也就是大明朝才把北平当作自己的都城,其他中原王朝,一般都是选择关中或者中原地带的城池为都城。当初的北平,还是靠着朱棣强行迁移江南、山西等地的富商才让京师慢慢繁华起来。 如果说之前说北平“地势雄伟,山川巩固,四方万国,道里适均”,若迁都于此,即可以抵御蒙古的威胁,又可以占据有利地形,控制南方各地,那么这种形势在如今的大明朝,其实已经不适用了。 辅臣中的朱燮元等人一听,便立刻赞成,南方人么,自然喜欢还都南京的了。 但辅臣之中,薛国观也是北方人,而且他还是陕西人,看到张至发被温体仁阴了一把,稍微有点犹豫,但不出声也不行,便还是开口反对道:“如今北方对沙俄的战事将起,事情繁多,迁都南京,下官以为不妥当!” 朱燮元一听,便立刻反驳道:“沙俄有什么好顾虑的,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就带八百骑,就能大胜而归。更不用说,我们大明在天省那边已经做了足够的准备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又道:“再者说了,北方有战事,南方难道没有么?不管如何,如今的莫卧儿王朝还是很强大的,一直蓄势待发,还有,西夷也多半从海上过来,如若老夫所料不差的话,未来大明的战事,还得多赖海战。而诸多之事,我大明迁都南京的话,便会有利地多。再者……” 要从军事角度来说,朱燮元长期在外带兵,比起薛国观更是能说。他就在那侃侃而谈,说得薛国观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 朱燮元的长篇大论好不容易说完,薛国观还没来得及反驳,温体仁就抢先一步说道:“好了好了,既然宪松提出了迁都,大家又讨论的这么热烈,那不妨上书皇上,公开此事。到底迁都与否,最终还是要皇上定夺的。” 张至发一直没有发言的机会,此时听到温体仁又把锅丢到他身上来,真要发话时,朱燮元却是哈哈大笑,又把他的话给抢了:“好,首辅这提议好,不管怎么样,我们终归是臣子,定都那里,还是得由皇上说了算!” 他这话一说,张至发就憋住了,人家都已经点明了臣子无权决定,难道还要再反对,逾越臣子本份? 温体仁自然明白张至发心中的憋屈,就听他笑呵呵地说道:“恒岳说得在理!这样吧,我们把迁都不迁都的理由都写下来,全都呈送皇上,由皇上决定便是!” 其实,最好的是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可要是提出来,朝中本来就是南方官员为多,都不用说,迁都这事,就算皇上不同意,肯定也会闹得比较大。到时候要是迁都成功,温体仁硬戴给张至发的首倡之功,怕是跑不了了。 不管如何,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皇上不愿意折腾了。 然而,张至发不知道的是,崇祯皇帝一看到送过去的奏章,他就知道温体仁办得不错! 实际上,迁都这个事情,就是崇祯皇帝的主意。以如今大明的形势,在他看来,迁都南京,对于掌控大明,对于大明扩张全球,要更为有利。京师交通,没有水利之便,太不方便了。 大明以后的国策,既然是要全球化,那海路就是最为重要的一条了。长江通海,不管是去哪里,有了不用担心风向的蒸汽轮船,那就会方便太多! 另外还有一点,江南这边,一直是大明的风尚所在,也是大明的经济重心,如果自己在那边坐镇,定然能更容易地推广科学技术学识。 也就是说,不管是从军事、政治还是文化,南京都会比京师更合适! 因此,奏章一上来之后,崇祯皇帝便让底下臣子公开讨论,这又让南方官员很是大喜,纷纷在说,这是皇上的新年大礼啊! 当然了,北方的官员极力反对,可他们在八部九卿,内阁辅臣等高官上面,人数少得可怜。哪怕回家去养老的孙承宗也上书表达反对的意愿,可终归是挡不住大部分官员的赞成。最关键的是,皇帝的意志也是南下。 因此,在过年前最后几天,崇祯皇帝拍板决定,来年还都南京。 这个消息出来,对于京师百姓来说,也是非常不好的消息。可是,他们也影响不到朝廷的决策,唯有骂那些提出迁都的人,由此一来,张至发就惨了! 还都南京的旨意下来后,张至发就连续上书,要辞职。不过崇祯皇帝不同意,反而把他派去了南京为还都做准备工作。 于京师这边相比,应天府就欢庆了,鞭炮都比以往过年要畅销了几倍,甚至有很多人纷纷赶往应天府去买房。那房价,是蹭蹭蹭地往上噌。还都的具体计划还没出来,应天府的房价就已经翻了一番了。 过了年,就是崇祯十一年,开年以来,讨论最大的话题,就是这还都南京的事情。 当然了,都城的搬迁,虽然有陪都的存在,可相应要做的事情,却是极多,涉及方方面面,一时半会,还搬不了。与此同时,其他地方,该干什么还是在干什么。 比如,倭国那边,又有大批战船开往美洲的驻地。而果阿已经打下来,除了按民之外,还要有相当地驻军,防止莫卧儿王朝趁乱打劫。就藩果阿的藩王,也都在竞拍中。 有一点,让崇祯皇帝比较郁闷的是,那施维拉又跑了,听抓到的葡萄牙人说,他似乎是跑回葡萄牙去了。对此,崇祯皇帝还是有点遗憾的。 不过再仔细回过头来想想,崇祯又无所谓了。这样也有好处,回头打到葡萄牙去,也是师出有名不是! 想着这些,另外一个同样很滑溜的逃犯,这次可不能再被跑了。要是再跑了,指不定又去祸害不少的海外明人! 这么想着,他便通过聊天群,下了旨意给已经到达美洲的吴三桂。等到攻打墨西哥的战事打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刘香再跑了。 与此同时,在欧洲游说了一圈的英国使者,也已经先后回到了英国,把情况给查理一世做了禀告。 对查理一世来说,情况并没有预计的好。和东方大国的贸易,不管是和他们友好合作也好,还是迫使他们低头,最大的好处,莫过于东方的商品,能在欧洲这边垄断,如此才有暴利。 因此,各国都有各自的打算,并没有如查理一世所想,一去游说就答应了。 比如葡萄牙人,他们打得算盘,就是占据狮子国,卡住前往东方的道路,因此对于结盟对付东方大国的事情,并不热心。特别是攻占整个狮子国的计划顺利,科伦坡总督施维拉还运回了一船船的财富,更是让葡萄牙人觉得此举最为合适。 而西班牙人,此时已经知道吕宋被东方大国抢去,但他们如今更关注于美洲那边,你们其他国家还抢他的宝船,能合作就怪了! 法国目前在东方没有殖民地,对于结盟和东方大国对抗的意愿也不强。他们更多的是,想要在北非开拓殖民地。 倒是荷兰,答复了查理一世的结盟要求,实在是因为荷兰东印度公司损失太大,不但巴达维亚基地被抢,甚至连派往远东地区的庞大舰队都被消灭,让荷兰人意识到,东方大国在海上的崛起,对荷兰人的海上霸业产生了严重威胁。 …… 总而言之,就目前的欧洲大陆来说,查理一世只得到了荷兰人的回应,其他国家,多半只是在推托,或者敷衍,或者干脆是想做渔翁,想着鹬蚌相争的好事。 查理一世对此,很是愤怒道:“都是一群鼠目寸光的无能之辈,那明国之大,物产之丰,一旦开始关注外面,就是一头雄狮睡醒,谁能与之相敌?趁着明国才开始关注大海,一下把他们打回去,这样才能有利可图,他们这些人,难道就不懂么?” 当他听说明国那庞大的舰队之后,他就知道,欧洲各国必须联合起来,才可能对抗那个东方大国的! 查理一世正在生气的时候,外面有人来报,说威德尔上尉回来了,说是带回来了好消息。这让他有点意外,赶紧下旨召见。 1308 诱捕 一进殿,看到查理一世的第一眼,威德尔甚至都敷衍地见礼了一下,而后就急促地禀告道:“殿下,发生大事了,好消息,好消息啊!” 查理一世听得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个好消息? 他也看出来了,让威德尔这么兴奋地,估计事情确实很大。这么一想,他忍不住也有点好奇,连忙问道:“什么大事,快快说来!” “殿下,最新的消息,明国攻占了葡萄牙人的科伦坡还有果阿,那里的葡萄牙人几乎就没有逃出多少,全部被明国歼灭了!”威德尔兴奋地说道,“葡萄牙人损失惨重,算是又一次被明国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查理一世听了,脸色果然出现了一丝惊喜,之前派人去联系,葡萄牙人就敷衍他,如今好了吧,受教训了吧! 威德尔注意到了查理一世的脸色变化,继续说道:“不过科伦坡的总督施维拉已经逃了回来。他以前就在明国待过,知道明国的虚实。如今这次又被教训,他回国之后,极力宣传明国的强大,还说如今的明国野心不小,恐怕欧洲这边,都要打过来。他还说,如今的明国,比起几百年前的草原野蛮人,要更为厉害,如果不联合起来对抗明国,那欧洲就要沦为明国的藩国了!” 他说完之后,看着查理一世,感觉查理一世应该会更为高兴,因为有了施维拉的宣传,英国的联合欧洲各国对付明国的计划就更容易得到实施。 然而,他却发现,查理一世的脸色有点白。突然之间,他明白过来,查理一世应该是吓到了。 果然,就听查理一世声音有点低低地问道:“那个东方大国真有那么强大,比以前的蒙古鞑子还要厉害?” “殿下,蒙古鞑子可没有如海一般的风帆战舰啊!”威德尔并不想说谎,而是实事求是地说道。 一听这话,查理一世的脸色又是一白,如果是以前的蒙古鞑子,他们没有船,英国至少不用担心。如今那个东方的大国,却有无数风帆战舰,那岂不是说,英国也危险了? 之前的时候,他想联合欧洲各国一起对付东方大国,更多的是想迫使东方大国屈服,能按欧洲要求的来,提供尽可能多的商品。可此时,他却想到的,却是明国太强大,是欧洲各国结盟要自保! 不过,查理一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东方大国竟然有那么强大的实力!但是,威德尔是领教过东方大国的舰队,因此,这方面会说谎的可能性很低。而那东方大国攻占科伦坡和果阿,也是靠得是风帆战舰,一如他们去东方一样。 这么想着,他找了一个可能,想要安慰自己,就问威德尔道:“那明国的陆军应该不怎么样吧?至少比以前的蒙古鞑子要弱吧?对不对?” 看着查理一世带着期望的眼神,威德尔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还是实话实说地回答道:“如果说是之前,我可能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但这一次回来,却带回了两个消息。一个消息,我刚才已经说了,另外还有一个消息,刚好能回答殿下的这个问题。” 一听这话,查理一世的心中“咯噔”一声,有点不好的感觉,连忙追问道:“是什么消息?快快说来!” 威德尔没有拿捏,而是立刻回答道:“我听说,明国在沙俄那边,只有八百骑,就杀得一万多以前的蒙古鞑子大败,整个族都被灭了!” “……”听到这话,查理一世一下子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半饷没有反应。才八百骑,就把以前上万的蒙古鞑子杀得灭族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在楞了好一会之后,查理一世忽然听出了什么,连忙又问道:“你是说,你是听说?听说这东西,肯定不准确了,怎么可能又八百对上万,还能把对方灭族的,哪怕是上万头猪,让八百人去杀,那也杀得够呛吧,更何况是上万蒙古鞑子呢!” “殿下,我觉得,这事十之八九都是真的!”威德尔迎面就给查理一世浇了一盆冷水道,“这个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那八百骑的首领,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叫定国李。沙俄那边,已经非常紧张,他们已经往波兰、瑞典等过派出了使者,愿意割让国土,请求这些国家派兵增援,一起抵抗明国的入侵。” 此时的沙俄,实力并不强大,都是被波兰欺负的主。因此,查理一世并没有感觉多恐怖。但是,不管如何,既然这事已经发生了,那说明明国的陆军,确实很强大! 他在脑子中过了一下,发现东方那个大国,如今的势力已经扩张了非常多。大海边上,算是已经过了果阿、狮子国一线,很快要到中东了。而在陆地上,都要打到沙俄了,真不愧是东方的大国,有足够的人力做全面的扩张。 威德尔看到查理一世在发呆,他也不管,继续奏对道:“殿下,之前联合欧洲各国对抗明国的决策,我以为是再正确不过了!如今葡萄牙人和荷兰人应该没问题了,肯定能答应我们提出的结盟对抗明国的提议。其他国家,我觉得可以再派人去说说,应该还会有国家会同意加入的。到时候,北至沙俄的所有欧洲国家联合起来,相信肯定能把明国打回去!” 查理一世被他一说,便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赞同道:“对对对,再派出使者,一定要联合尽可能多的国家,一起对付那个东方大国才行!不管我们欧洲各国之间,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如今东方大国要打过来,都先放下,一切共御外敌才好!” 威德尔听得连连点头,拍马屁道:“还是殿下的眼光长远,我定然努力促成此事!” 说完,他又再次自动请缨,不辞辛苦,连家都不回,再度出使海峡对岸去了。 这个时候,东方大国的事情,已经在欧洲各国的上层中流传,都表现出了不同的关注度和担忧。至于大部分老百姓来说,也就损失比较惨重的葡萄牙人和荷兰人中有关注。他们对神秘的东方大国,感到好奇的同时,也有了恐惧。 在英国的牵头下,还在合纵联盟的时候,崇祯十一年五月一日,天省所在,十万大军誓师出征,为之前的血债讨伐沙俄。主要的明军将士,以卫拉特部族为主,汉军为副。统帅是天省总督杨嗣昌,领军主将是忠勇伯满桂,辖三万骑军为主力前锋;而明威伯李定国领一万骑军,为侧翼前锋,和满桂是一正一奇,互相配合,为大军开路。 值得一提的是,李定国的手下,还有他的一个熟人,就是一只虎李过。他没想到这么几年之后,李定国竟然成了他的上级,这让他有点发疯的感觉。憋着劲,一定要在这场战事中证明自己。 在他们向极西之地进发之时,远在太平洋对岸的美洲基地,后世旧金山所在的大明营地,也在誓师出征。他们的目标,则是墨西哥城。这一次,是海陆两军联合行动。海军负责运送陆军登陆墨西哥城,打下来之后就往墨西哥湾开拓。而大明海军则继续南下,准备前往巴拿马所在,控制那里。 这两处地方,甚至可以说,从中美洲到南美洲的很大一部分地方,都是被西班牙人控制的。这次大明海陆两军要攻打的地方,即墨西哥城和巴拿马城,也都是西班牙人的殖民地。 而在大明军队出征之前,另外有一支两条船的小分队,已经先一步出发了。这支船队,并没有直接开到墨西哥城那边,而是提前靠岸,大概三百多海军陆战队上岸,潜入了森林中。 在这支先遣队伍中,还有两个熟门熟路的人,他们就是魏思明和刘老。他们原本也是要和其他人一样在去年就回大明的。但是听说明军准备攻打墨西哥,并且不能再让刘香跑了,就主动留了下来,表示要配合大军一起。 这一次,他们两人就发挥了作用。 潜伏到墨西哥近郊之后,魏思明和刘老就依计行事,完成这支小分队的任务。 墨西哥城里面的华人街,最好的一处建筑,原本就是刘老的家,此时已经被刘香等人霸占。并且不止如此,他还派了手下在华人街两端,对于外出打工回来的明人,要搜身,一天的工钱,基本不会给你剩几个;而对于华人街里面的商铺,那是每天要固定交钱,不交就打。 反正如今的明人,那是苦不堪言,有的明人,不但再也存不下一分钱,甚至还要借钱供奉给刘香强盗集团,要不然,就没法活下去了。 说起来也是搞笑,被刘香这么一搞,原本还可以偷懒一点的明人,想着干个五六天活,就在家休息一天的那些,全都是不可能的了,必须每天都起早贪黑地去辛苦干活才行。 而刘香一伙人,不但给西班牙人按时足额缴纳税款之外,还单独给西班牙人总督一大笔钱,除此之外,他们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在这远离大明的地方,混得风生水起,很是自在逍遥。 在他们的高压之下,不是没人想过反抗。可刘香等人说过,谁要是不听话,就和魏思明他们一样下场,哪怕逃得再远,他也已经派人把他们抓了,就吊在海边,就在太阳底下,活活饿死、渴死了。 有勇气的一批人都和魏思明等人一样下场,后来又想拼命的不是没有,只有个别,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但很快就被刘香等人镇压了,手段还很残忍。因此,墨西哥城的明人对刘香等人,那是敢怒不敢言,恨死了刘香却为了老婆孩子,不得不听刘香的话。 这一日,刘香一伙人正在刘老的房子里赌博,边上还有几个明人妇女伺候,玩得很是开心,大呼小叫的,气氛是相当热烈。 可正在这时,忽然有一个海盗匆匆跑了进来,大声嚷嚷道:“大当家的,不好了,大当家的,不好了……” 刘香正输了好几把,听得顿时就来气,当即一拍桌子大喊道:“不玩了不玩了,鬼嚷嚷什么,有什么不好了,总不可能明军突然打过来了吧?” 他顺口的话一说,顿时全场安静,就犹如被人点了死穴一般。 刘香一听,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明军现在是所有人心中的禁忌,谁也不想提。毕竟他们就是被明军赶到南洋,再从南洋赶到墨西哥来的。这中间,不管他们的势力有多强大,不管盟友曾经有多了不起,全都被明军碾压,实在是让他们怕了。 “你他娘的有什么狗屁不好事,赶紧说!”刘香连忙大吼一声,吸引同伙的注意。 那人一听,见屋里的人都看他,就连忙回答道:“有人看到魏思明了,就在郊外。” 刘香等人听了,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破事。当然了,他也知道,这个人之所以惊慌,是因为他当初出卖了魏思明他们,拿来当投靠自己的见面礼。 不过,刘香也知道,那个魏思明不能让他活着,毕竟他已经放话出去,说魏思明等人被他处死了。 因此,他又问了下详细情况,知道魏思明等人似乎是在打渔为生。于是,他当即大喊道:“兄弟们,抄家伙,这次绝对不能让那几个兔崽子跑了!” 他的手下一听,顿时也不赌了,一个个大声回应着,说这回定要弄死魏思明他们。 刘香带着人刚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屋里的女人喝道:“谁要是敢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老子要你们死全家!” 屋里那几个女人听了,一个个都吓得连连点头。 刘香见了,话锋一转道:“魏思明那几个人就算上次被他们侥幸逃了,可这一次,绝对难逃一死,其实还是一样,敢反抗老子的,都得死!老子这次要点他天灯!” 说完之后,他便领着手下出去了。这次的事情,不宜让墨西哥城里的明人知道,也不想让西班牙人知道,因此,刘香只是带着他的原本手下出城而去。 1309 亮相 人去楼空,只剩下那几个明人妇女在收拾残局。她们几个人互相看看,都是一脸的悲容,连已经逃出去的魏思明他们,都要遭了刘香等人的毒手,这日子,真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熬到头? 她们几个,迫于刘香的淫威,还真不敢讨论这事,最多回家之后和自己家里人偷偷说下。此时,她们能做的,也就是暗地祷告满天神佛,保佑魏思明不被刘香等人抓到了。 再说刘香等人,这次出城来的,大概有三十来个人,算是牛刀杀鸡了。刘香打得主意,就是要多备点人手,不能再让魏思明等人跑了。 他们出城之后,在报信人的带领下,匆匆赶到城外郊区的一座小山底下,而后那报信人就对刘香说道:“大当家的,翻过这小山,那边有一条小河,拐弯那边搭着几个茅草屋,那魏思明等人,就躲在那里。” “好,等过了这山之后,兄弟们分两拨,从河上下合围,这次记住,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刘香恶狠狠地交代道,“老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他们死,他们就必须要死,懂不?” “大当家的放心,这次我们悄悄摸过去,他们肯定跑不了了!”他的手下纷纷回应保证道。 于是,刘香也不再废话了,都是用惯了的手下,有着默契,提着刀枪,沿着小道爬到小山顶时,果然透过树林的缝隙,能隐约看到山下有条小河蜿蜒而过。在报信人的指点之下,大概也能看到河道弯曲的地方确实有几个茅草屋在那里。 “呸”地一声,刘香朝山下吐了口口水,当即招招手,分成两路下山而去。 他们却不知道,就在离他们不远地一棵树上,隐藏着一个人,几乎和树一个颜色,不盯着看根本没法发现。在刘香等人走了之后,几声鸟叫声响起,然后,边上忽然又有几个人动了起来,展开了行动。 再说刘香等人,偷偷地从上下游摸近那几个茅草房之后,果然看到有个人在门前那摆弄渔网,仔细瞧去,认得就是当年逃走的那个魏思明。 这一下,刘香等人都是大喜。看看已经围住了茅草房,刘香便也不躲了,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同时大声说道:“小兔崽子,有本事再跑啊!” 魏思明听到,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抬起头,看着周围不断地冒出来的海贼,也不慌乱,反而对刘香大声说道:“刘香你这狗贼,恶事做多了就不怕报应么?” 不知道为什么,刘香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可他一时之间也没想明白,这种不好的感觉来自哪里,此时听到魏思明的喝骂,输人不输阵,便冷笑一声回答道:“老子混道上的,还会怕报应?真是幼稚!” 他的手下听了,也都哈哈大笑。可笑这个魏思明,被围住了逃不了了,却用报应来喝斥,出来混的,谁还怕报应不报应的,真要信这个,就不会干这一行了! 他们纷纷指着魏思明,犹如猫戏老鼠般喝斥了起来。 “你管好你自己吧,在我们受报应前,我们先报应了你!“ “对,这次没得跑了吧,自己说吧,想怎么死,老子成全你!” “……” 听着同伙的喝斥,看着魏思明一点都不慌乱的样子,刘香终于知道他的不安来自哪里了!看魏思明的样子,好像他并不害怕,而是有所依仗的样子! 可是,刘香却想不明白,他魏思明有什么可以依仗的?在这墨西哥,老大就是西班牙人,而西班牙人,显然不可能成为魏思明的依仗!那还能有谁?土著?也不可能啊! 他怎么样都没想过,魏思明的依仗,会是他最害怕的那些。不过,他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便有点烦躁起来,一挥手大声喝道:“不要啰嗦了,把他和其他老家伙都逮了,老子要扒了他的皮,不好好收拾收拾他,老子就不姓刘了!” 听他这么一说,他的手下便不再啰嗦,犹如看着死人一般,朝魏思明围了过去,准备出手了。 魏思明缓缓地后退,一直退到茅草房前,脸上带着冷笑,看着围过来的人,他的眼神中,似乎有着一种猫戏老鼠,在玩的感觉。 刘香见此,有点惊疑了起来。不过他还没来及反应,就见那几个茅草房忽然一下被人从里面推倒,而后每个茅草房里都露出了一大窝子的人。 只见这些人身穿皮甲,每个人的手中都端着弩箭,已经上了弦,弩箭的闪着寒光地箭头,对准了围过去的那些海贼。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真是不可思议,出乎意料之外,顿时,围上去的海贼们,不敢再前进一步,甚至都不敢动一下。他们可是明白,那弩箭可是杀人利器。他们动作再快,在这么近距离之下也不可能快过弩箭的速度。 刘香站在后面,一见之下,下意识地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准备逃跑。可是,他才一转身,就发现身后无声无息地,竟然围上了很多人。这后面的人更怪,身上的披风就和树林的颜色差不多,像鬼一样的出现,一点声音都没有,顿时又吓了他一大跳。 这围上来的人,手中同样有弩箭,闪闪发光的箭头,无声地展现着威胁,让刘香等在外围一点的人,不敢再动一下。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刘香强制镇定,可结巴地声音,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恐惧,“有话好商量,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能给。我不知道魏思明是你们的人,我错了,要怎么赔都行!” 一根筋的人,如果出来混的,早就见阎王去了。能屈能伸,厚脸皮,才是出来混的基本条件。不要看刘香是海贼头子,可遇到弱势的时候,装孙子也没有任何犹豫。 不过,这一次,再怎么装孙子都没用了。 就听到这些精悍的人之中,有一个似乎为首的人开口回答他,一口的大明官话:“我们是大明海军陆战队的,刘香贼子,这次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虽然刘香搞不懂海军陆战队是什么意思,可这不妨碍他听懂了,眼前这些要命的阎王,是朝廷官军来的。 一明白了这点,刘香就再也站不住,腿一软,跌坐在地。他知道,他落到明军手中,那肯定没法活命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为什么自己跑了那么远,明军竟然锲而不舍地追过来,有必要么? 不止是刘香,包括他的手下,当他们听到这些人是朝廷官军时,一个个地都绝望了。 对于这个话,他们相信。因为这些人都是统一着装,每个人都有弩箭,这还只是端在手里的。不过这些就已经足够了,在这太平洋的彼岸,如此精良的装备,没有其他势力能拥有这些。 他们再也没有想到,想着出来抓人的,如今却是被人抓了。想着要人死的,如今却是自己要死了。 天道报应,出来混的,果然都是要还的么? 有人绝望之下,发了疯一般,想着杀一个够本的念头,就想拼命。 可他们才一动手,一支支地弩箭便“嗖嗖”地射了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就钉在了妄动人的身体内,根本就没有他们能反抗的余地。 刘香知道自己必死,他也动了,不过他不是拼命,而是想逃跑。但是,几支弩箭,就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接咬上了他的两条腿。“噗通”一声,双腿巨疼之下,跌了个狗吃屎! 为首的明军军官一声令下,剩下的都被捆了。至于刘香,则直接拖死狗一样地拖到一棵树下,绑在了树上。 魏思明此时,终于得到允许,走了过来,到了刘香面前,一个巴掌甩了出去,“啪”地一声,同时大声问道:“不怕报应是不是?给你报应!” 说着话,反手又是一个耳光过去,再给一个报应。 明军将士看着他在打,就当没见到,该干什么还在干什么。 这边的动静有点大,刘香被打地迷迷糊糊地,又发现从外围过来不少朝廷官军,只听有一个人鄙视着说道:“真以为这个海贼那么能跑,还特意去断后,没想到被你们一窝端了,一个都没跑回去,害得我们白忙活了!” “呵呵,谨慎点好,这厮是真能跑的,跑到了南洋,又跑来这美洲。”另外有人在对话道,“作恶多端的钦犯,终于被我们抓到了,不会让皇上失望,我们辛苦点没什么。” 这支先遣小分队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趁着大战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奉旨先一步抓住刘香,不能让他跑了。否则就很有可能像南洋一样,大战一开始,说不定这厮就又跑路了。 刘香听得心中苦闷不堪,你堂堂一个大明的皇帝,为什么一直惦记着我这个小小的海盗,竟然不远万里,横跨太平洋跑来抓我,有必要么?何必呢? 他心中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和朝廷作对,否则皇帝也不会发狠,自己跑天涯海角都被他派人来抓了。 那几个明军将士还在谈话,不过刘香听不到了,因为他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活活打晕过去了。 用了一天的时间,这支先遣小分队在完成另外一个任务。就是清理墨西哥城外的闲杂人等,为大军偷城做好准备。 其实,出城劳作的,一般都是印第安人土著和明人等被压迫的那些,有魏思明作为向导和沟通桥梁,基本上被控制的人都很配合。 “我们是大明海军,前来救你们的!” 就这么一句话,如果对象是明人的话,那是喜出望外。不管以前他们对朝廷官军的印象如何,如今远在美洲这块地方见到朝廷官军,那是一万个亲切。更不用说,他们不是在这里享福,而是过着暗无天日的被压迫日子。于是,他们甚至主动配合明军将士,帮明军将士打好下手。 而对象如果是那些出来劳作的印第安人,则在魏思明等人的沟通下,明白这是一支文明之师,是一支救苦救难的菩萨之师,是来打败西班牙人,给他们好日子过的,他们就也是高兴,并没有多少人表现得不配合。 在这块美洲大陆上,大明军队所奉旨意,就是打倒西夷和那些为西夷做事的土著首领,团结明人和被压迫的低层土著。这样的政策方针,对于来自后世的崇祯皇帝来说,是最容易想到的一个低成本占领美洲的政策。 第三天一早的时候,吴三桂带着大明美洲陆军赶到的时候,外围已经清空,城里的西班牙人还蒙在鼓里,他们才不会在意有多少明人和印第安人不见了。 在天刚亮之时,魏思明就带着一群海军陆战队的将士冒充了刘香的人,骂骂咧咧地训着假装被抓的魏思明,靠近了城门。 当然了,最大的原因是,墨西哥城里不管是谁,西班牙人也好,明人也罢,又或者是土著,谁也没有想过,明军,或者说有一支大势力的东方队伍会突然出现在这墨西哥,要夺取墨西哥城。 因此,明军将士一靠近城下,立刻迅速解决了守门的军卒。看着弩箭钉在自己的胸膛,这些军卒都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杀人了,明人杀了西班牙人了!” “明人发疯了,造反了,杀总督府的人了!” “……” 城门口看到这一幕的普通百姓都吓呆了,反应过来之后,他们下意识地转身就跑,同时疯狂乱喊。就连明人百姓也都吓呆了,西班牙老爷都杀,这胆子从哪里来的,还要不要活命了? 而明军将士们没管这些人,事实上,也没法管,只是迅速控制城门而已。当城外的大军通过城门进城时,不管西班牙人有何反应,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也直到这时候,明人才知道,竟然是朝廷大军打了过来,看着明军队伍中的魏思明,他们一个个犹如离家已久的孩子,看到故乡人的那一刻,一个个都哭得稀里哗啦,幸福地哭着。特别是刘香等人被当众公审,更是让他们对朝廷官军充满了好感。 于是,在明军接管墨西哥城的这段时间内,城内的明人配合地最为积极。西班牙人能逃走的很少,作为明显目标的西班牙总督自然不可能逃走,落得和刘香一样的公审下场,而这一处置方式,也极大地获取了底层印第安人的好感。 明军将士在墨西哥城站稳脚跟,几乎就不费什么事情。 而在巴拿马城那边,明军则是强攻的,不过同样事发突然,加上西班牙人又和明军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根本来不及反应,也反应不出什么,明军没有花费多少代价就拿下了。 同样,在巴拿马城这边,虽然没有明人配合,可公审西班牙人和那些为虎作伥的印第安人,同样为大明凝聚普通印第安人心做出了贡献。 在很短的时间内,大明便以强硬的姿态在美洲大陆上登陆,并且站稳了脚跟,同时,大明海军开始沿着海岸线巡查,遇到西夷的战舰,全部消灭之。 反正在美洲这块大陆沿海,大明海军的数量,都是西夷的几倍,加上大明海军装备了不少线膛炮,在经过几次小规模海战之后,不管是西班牙人也好,还是葡萄牙或者荷兰人,全都不敢出海,很多在美洲作福作威的西夷,甚至都想着坐船从美洲东海岸逃回欧洲去了。而那些土著,则听到了明军的事迹之后,开始盼望明军能去解救他们。 大明军队在美洲的动作,也慢慢地传回了欧洲。 1310 虎狼之国 当崇祯皇帝通过聊天知道刘香这个大海贼,终于被抓住的消息后,很是满意,当即下旨嘉奖那支海军陆战队,并也让吴三桂那边,对魏思明做出了赏赐。 对于南北美洲,他没打算立刻就全部占领,那样不现实,毕竟美洲实在太大了,而且还多是原始地盘。就当是大明练兵的地方,就捡着西夷统治的地方下手。反正西夷在美洲都没干好事,有他们“珠玉在前”,土著应该能更容易接受大明军队。以大明的同化能力,估计也要不了多久,那边就都是明人了。 以后国内对于贪污文官的处罚,不再是流放海南,直接流放到美洲去教印第安人,同化他们去得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的思绪又转了回来。不得不说,还都南京是一件大工程。自从公布这道旨意之后,就一直为这事在忙碌了。 如今大明的格局发生了很大变化,不再只是局限于原本的大明,而是也熬当地球的球长,京师的地理位置,就不够看了。也只有南京,因为有长江的便利,可以连同东西,海外,又有运河在,也能连接北方,算是一个合适的地方。 虽然说有聊天群的存在,有些事情能及时作出反应。但不管怎么样,聊天群中办公都是非正式的。实际做事中,还是要和以前一样走一趟流程才行的。 当然了,还都南京之后,京师这边自然就成了陪都。大明双都,两套班子的模式不变。不过崇祯皇帝不打算让陪都的官员都养老,而是准备让他们都专注大明北方事物,包括蒙古、漠北、西伯利亚等地的事物。 崇祯皇帝想着这些事情,在忙碌着还都事宜时,青藏那边的固始汗有了回应。让他没想到的是,固始汗竟然是亲自来了。 对此,崇祯皇帝很是高兴,有此诚意,不错!于是,他派出鄂齐尔图,就由他去迎接固始汗。 当鄂齐尔图听说固始汗亲自来京师俯首称臣时,也是相当吃惊。当他在保定接住固始汗时,便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固始汗打量着多年未见的侄儿,看到他穿着一身大明华丽的公服,气宇轩扬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很是感慨。过了好一会之后,他才回答鄂齐尔图的疑惑道:“大明的强大,实在出乎我的意料。身为近邻,如果不能抵抗,那就不如干脆一点顺从,顺从地彻底,才能得到足够的回报。更何况,从大明皇帝对待卫拉特部的事情上,我也看出来了,大明皇帝并不是过河拆桥的君主。有能力,有魄力,还能有海乃百川的胸襟,这样的仁义君主,也值得我屈膝相待!“ 鄂齐尔图听了,稍微楞了下。他当然是了解固始汗的。或者可以说,在以前的时候,战无不胜的固始汗,可以算是他心中从小的偶像来的。如今,这样一位在卫拉特部族的历史上,也算是最为出色的大汗,却甘愿用最大的诚意向大明皇帝低头,不得不说,有点出乎意料。 但他回过神来想想,大明的强大,是以前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不曾有过。哪怕是让蒙古人最为自豪的成吉思汗时期,鄂齐尔图也不觉得能比大明强大。原因无他,成吉思汗时期,只知道破坏,带去世界各地的,只有毁灭。可大明却不一样,那是真正的王者之师。 不说别的,就说蒙古各部臣服大明之后,看看如今的河套,蒙古百姓再无饿腹之忧,安居乐业,生活乐无边。还有自己的诸部,那些曾经是他的子民,如今无不为自己是大明的一员而自豪。此时得他们,正在大明的国旗之下,向西去讨伐那些穷凶极恶的敌人。 犯大明者,虽远必诛!身为大明的一员,鄂齐尔图每次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都有一股豪气在! 想着这些,鄂齐尔图看着自己的叔汗,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叔父这一次算是做了正确的抉择了!” 固始汗一听,心中一声苦笑。他明白,自己这个侄儿,对于自己当初没有马上回军救援卫拉特部的事情,还是有点耿耿于怀的。要不然,也不会说这一次做出了正确的抉择。 这么想着,他便对鄂齐尔图说道:“我这次亲自过来,除了想要亲眼见见大明内地的繁华外,还想再看看传闻中的大明皇帝。如果可以,我也能做出一些决定。”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不由得心中一动,看来叔父还有事情是想要见机行事。此时的他,不希望他的叔父再做出错误的抉择,便提醒固始汗道:“侄儿相信,您不会失望的!” 固始汗对此,并不过多表示,而是开始咨询询问鄂齐尔图在大明的生活之类的事情。 就这么着,固始汗便到了京师。这一路上,他算是见识了大明的繁华,也被深深地震撼了。特别是有一些稀奇古怪,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他是第一次见,算是真正开了眼界。 到了京师后,在等待大明皇帝召见的时间内,他换了衣服,就在京师走走,特别是去了大明忠烈堂转了圈,对于忠烈堂里的壁画,还有忠烈的事迹,都看了好久。 出忠烈堂后,固始汗的神情明显和进忠烈堂之前不同,很显然,有些事情,他也受了震撼。这一次,和繁华无关。 当东厂把固始汗的情况禀告上去后,崇祯皇帝也不多耽搁,当即下旨召见固始汗。文武百官齐聚,算是比较隆重了。毕竟固始汗的臣服,代表了大明又开拓了一大片疆域,而且是兵不血刃。对于文人来说,这种是最大的战功了。 在接见的仪式上,崇祯皇帝也给了固始汗相应的待遇,毕竟人家的诚意摆在明面上,本人都亲自来京师朝见了。至于带来的那些贡品,虽然贵重,但对大明来说,却是有点看不上眼的。 让崇祯皇帝没想到的是,封了固始汗为宣慰使之后,固始汗却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微臣听说,大明似乎和莫卧儿帝国之间必有一战,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殿内的文官武将,也都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一出。他们有点好奇,同时看向皇帝,看皇上会怎么回复。 崇祯皇帝倒是不瞒他,点点头道:“莫卧儿帝国肯定不甘心孟加拉被我大明所占,如今他只是兵力抽调不开而已。估计以后应该会有一战的。” 新任兵部尚书卢象升在他说完之后,跟着补充道:“我大明兵精粮足,莫卧儿安份就算了,要是敢侵犯大明,其必然难以承受大明雷霆之怒!” 听到他说话,固始汗转头看了他一眼,认得是卢象升,他从忠烈堂的壁画中见过,知道这位是大明的战神,不由得眼睛一亮,心中暗道如此身材,果然是进士中的特例。 欣赏归欣赏,固始汗恭敬地对崇祯皇帝奏道:“陛下,微臣知道大明是强大,但是,莫卧儿帝国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兵力正盛。如今相比莫卧儿帝国也知道大明之强大,不来打孟加拉则罢,如果真要来打孟加拉的话,必定是举全国之兵,尽力一搏。对此,不可轻敌也!” 这个倒是中肯的提醒,崇祯皇帝听了心中这么想着,便点点头道:“如今果阿已为我大明所占,而且海上也是我大明的海军游弋,莫卧儿帝国要是敢举全国之兵东侵孟加拉,朕肯定会让它后悔的!” “微臣相信,莫卧儿帝国肯定会自讨苦吃!”固始汗恭敬地回答一句,不过随后就话锋一转道,“不过如此大战,我大明将士终归会有不少死伤。如果能减少一些死伤,那就是最好的了!”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心中一动,敢情说了这么多,他还有什么话藏着。 不过这是好事,崇祯皇帝便微笑着一挥手说道:“卿可有好的提议?“ 固始汗说了那么多,就在等着这句话了。一如他对鄂齐尔图所说,既然决定抱明国这条大腿,那就好好地抱一抱,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因此,他在参观完了大明忠烈堂之后,心中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只见他一躬身,正色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臣愿领本部人马,从藏地高原突入莫卧儿帝国的后方,为我大明创造更多的战机!” 这也就是说,他从西藏,也就是莫卧儿帝国的北部插入,确实是个好主意。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大喜,连忙说道:“如此甚好,卿有这份心意,朕很高兴!” 与此同时,他也做出了决定,要把固始汗拉进聊天群去。这样一来,真到了那个时候,也能配合默契,狠狠地阴莫卧儿帝国一次。 殿内的文武百官见固始汗不但亲自来朝见,而且还主动请战,为大明未来的战事献言献策,甚至主动领兵协助,这让他们对固始汗不由得大为好感。 当然了,他们不是笨蛋,知道固始汗如此巴结大明,也是因为大明足够强大的原因。要不然,为什么早几年前固始汗没有这份诚意! 这么想着,文武百官纷纷看向御座上的崇祯皇帝,他们都知道,这一切,都是上面这位年轻人带来的改变。大明有如此英明之君主,又岂能不称霸天下! 与此同时,他们刚才所讨论的对象,也就是莫卧儿帝国的大汗沙贾汗,却是心情很不好。 “什么,你说什么?”沙贾汗虽然屁股坐在王座上,可身子前倾,盯着下面那个报信的人问道,“葡萄牙人占领的果阿,已经被明国夺去了?” 对此,他不得不震撼。要知道,明国那么远,竟然有足够的兵力来这么远的地方,还打败了并不好惹的葡萄牙人,这实在有点让他震惊了。 虽然他也曾命令孟加拉总督镇压过当地的葡萄牙人,可他却明白,那是他的地盘,他的兵力占据优势,开打之后,葡萄牙人也没有坚决抵抗,因为他们还有果阿和科伦坡。 可明国攻占果阿就不同了,那意味着葡萄牙人在这边就再无立足之地。他都能想象地到,葡萄牙人肯定不想失去这边的地盘,肯定是会反抗的。结果到头来,还是被明国给占领了。 最让他担心地是,他原本就打算要对明国动武,不但要把孟加拉夺回来,而且顺利地话,要把洞吾也占为己有。可是,如今果阿被明国占领的话,那他就不能全力对付东边了。还要防止那边的明军趁机向北攻打,这明军一东一南,互为策应,将来的战事就更不好打了。 “大汗,是的,我们有抓住从果阿逃过来的葡萄牙人,得到确切消息,说明军从海上登陆,兵力至少有两万人,都是正规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根本没给葡萄牙人反应时间,就一路把葡萄牙人都打败了。”来人继续禀告道,“而且据说,不但葡萄牙人占领的科伦坡,包括整个狮子国,如今都是明国的了!” 大殿内悄无声息,边上的那些臣子,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大汗原本其实也是有意想要拿下果阿的。只是军队正在北方和波斯打仗,而且东方还有明国这个大敌,因此才引而不发。当然了,也是因为知道果阿不是那么好打,所以之前也一直没有动手,否则的话,大汗肯定乐意去打波斯之前就把果阿先打下来的。 可是,如今明国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果阿,甚至连狮子国都打下来了,已经对帝国形成东南包围,那以后对明国的战事就不好打了。 他们这么想着,沙贾汗又何尝不知道,又问了些细节之后,屁股坐不住了,站起来在殿里就像没头苍蝇一样来回走动。因为他担心,就怕明军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对莫卧儿发起攻击,按照他们攻打果阿的实力估计,他有点担心,目前留在国内东方和南方的军队,根本不足以抵抗明军的进攻。 他正想着,底下一名臣子便进言道:“大汗,明国乃虎狼之国,实力强大,不可掉以轻心啊!” 1311 举国之力应对 有人开口,便有其他人跟进,同样忧心忡忡地向沙贾汗进言道:“大汗,臣观明国这态势,是对我莫卧儿虎视眈眈,必须要应对才好!一旦明军先行动手,我莫卧儿必定会损失惨重!” “臣听闻,在东部,不少贱民都跑去孟加拉,为明军做事。明国想亡我莫卧儿之心,昭然若揭!“ “……” 沙贾汗何尝不知道这些担忧呢!但是,军队陷入和波斯争夺北方的泥潭,不是说撤就能撤回的!再者说了,对于夺取坎大哈,他是有把握的,也是一直以来他的心愿,眼看着不上不下的时候,突然要前功尽弃,他也不甘心啊! 他正在想着,有表现得比较激烈一点的臣子,甚至直接挑明了奏道:“大汗,臣以为,当和波斯议和,我莫卧儿,必须要先解决明国的威胁才好!” “对,大汗,波斯有多少能力,我们莫卧儿都很了解。但是,明国之强大,超出了预期,且还对我莫卧儿咄咄逼人,臣以为,当集中我莫卧儿最强大的军力来应对才可以!波斯,不足为患!” “……” 沙贾汗在莫卧儿帝国的历史上,也算是一个有能耐的君主,至少莫卧儿帝国就在这个时期,达到了最强大。由此可见,沙贾汗并不缺魄力。 听着手下臣子一个个地进言,沙贾汗左右衡量了一下,便有了决定。站定身子,面对底下臣子,露出决然之色道:“好,不先解决明国之威胁,本汗心中不安。既如此,派出使者,向波斯和谈!” 当然了,和谈不是退让,也是要有条件的。至少不能让波斯知道,莫卧儿帝国的东面出现大敌,有大危机了。最好是能保持现状的前提下,撤回足够多的兵力来应对明国这边。 听到沙贾汗做出决定,他的臣子,一个个都拍起马屁,直道大汗英明! 就在他们商量这事的细节时,远在大陆最北方的那个帝国,却陷入了恐慌之中。因为,相对于莫卧儿帝国在担心明国可能的入侵来说,他们是看到了明国大军已经打了过来了。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的议事大殿内,沙皇米哈伊尔坐在座位上,平时无精打采,对政事显得漠不关心地他,此时脸上面露惊慌之色,侧头看着他的父亲菲拉列特大牧首,正在主持着本次会议。 只见菲拉列特的脸色很是严峻,对底下的沙俄贵族,严肃地说道:“明军最终还是打过来了,号称百万,不过最多应该是十来万最多了。但是,哪怕是十来万军队,也是非常可怕的数量了。如今前锋已经出现在乌拉尔山脉附近,迫近萨马拉城堡,我们沙俄最大的危机就在眼前,希望大家同心协力,共同对付明国!“ 在他回国之前,这些沙俄贵族,基本上把他儿子这个沙皇当摆设。也是他掌权之后,用了铁腕手段,才让这些贵族能听他的话。如今强大的敌人到来,他必须让这些贵族保持和他一个心思。 底下那些沙俄贵族,当然也知道萨马拉城堡那边派来紧急求救的消息。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互相之间看看,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一五八六年开始修筑的萨马拉城堡,主要用来抵御游牧民族的入侵,同时保障从喀山到阿斯特拉罕沿伏尔加河水路运输的安全。但是,萨马拉城堡的规模并不大,虽然有军队驻扎,可民户却只有一百多户而已,只能防备那些小规模的游牧民族而已,面对明国的百万大军,就算只有十万,也是没法抗衡的。(其实在一个世纪之后,萨马拉城堡也才210户而已,城镇的人口规模这些,西方远不能和大明相比) 菲拉列特见底下这些贵族都不说话,知道他们是吓到了,便冷声喝道:“明国这么多人马从东方席卷而来,难道你们认为我们要是不抵抗的话,明军能放过我们么?他们是要来灭亡我们沙俄帝国的,不是来游玩的,你们不要有侥幸之心!” “可是,大牧首阁下,我们……我们打不赢明军的啊!”有一名贵族听了,忍不住开口说道,“明军八百人就能打败一万多人,如今来了几十万人,我们怎么打?” “是啊,我们整个国家才多少人?明军那可是军队来的。”另外一名贵族也跟着说道,“明军连蒙古人都打败了,我们怎么打得过呢!” 这个时候的沙俄,还远不是后世的北极熊,能打能抗的那种。沙俄要强大起来,还得要彼得大帝上台改革之后。这时候的饿沙俄,甚至都能被波兰按在地上摩擦。虽然后来有所强大,可也只能和波兰打个有来有回而已。 因此,这时候,面对强大的明军,他们害怕、恐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菲拉列特冷眼看着这些垂头丧气地贵族,冷冷地再度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之前参与的对卫拉特蒙古的战事,已经得罪死明国了。因为卫拉特蒙古,已经并入明国,成为明国的一部分。如今明军来打我们,就是喊着要替卫拉特蒙古报仇的口号来的。你们各家,当初也是从卫拉特蒙古那抢了多少东西,杀了多少人,相信不用我再提醒了。不打赢明国,你们的下场自己掂量!” 威胁了一下之后,他又话锋一转道:“明国也不是不能打败,他们远道而来,只要能把战事僵持下去,他们来得军队越多,后勤就越加吃力,冬季来临之时,他们肯定要退军。而且明军这么远过来,声势浩大,相信也不是只有我们能感受到威胁。之前已经有联系波兰、瑞典那边,他们并不相信,如今明军真正已经来了,相信我们再派使者过去,肯定能说动他们,共同出兵抵御明国。当年的黄祸,相信他们还不至于忘记了!” 听到菲拉列特大牧首侃侃而谈,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让底下这些沙俄贵族的底气,多少恢复了一些。 “大牧首阁下所言有道理,那我们该怎么对付明军呢?” “对啊,要是能打跑了明军,大牧首阁下怎么说都可以!” “……” 见此,菲拉列特心中终于松了口气,士气多少有了一点,他当即回答底下的问题道:“明军气势汹汹地从远东过来,首先我们不能让明军兵临莫斯科城下,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就没有退路了。相信我们如果领着军队退去西方几个国家,他们肯定不会愿意。如果不带兵过去,我们安全没保障。因此,唯有层层阻击明军,消耗他们的锐气,就能拖到冬季的来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后又说道:“而且我们求援波兰、瑞典、克里木汗国等国,而后他们派兵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对不对?” 听到这话,有个贵族忍不住脸色又白了道:“阁下的意思……意思是增援萨马拉堡么?” “对,我们必须要增兵萨马拉堡!”菲拉列特听了点点头道,“我们动作要快,可以依托萨马拉堡,还有伏尔加河、乌拉尔河以及乌拉尔山脉进行层层阻击,至少让明军不敢狂飙突进,消耗他们的锐气和后勤。同时,我们也要坚壁清野,把所有人口物资全都迁移到莫斯科来。等各国援军到达,再放明军过来,在莫斯科进行决战。到时候,就算打不赢,也能僵持到冬季降临了!”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听起来似乎是没有问题的。至少,底下这些沙俄贵族,想不出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因此,他们互相看看,最终都同意了这个主意。 他们临走之时,忽然又被菲拉列特叫住,脸色严峻地提醒道:“诸位的情况,我可都是知道的。此战,是我们沙俄帝国生死存亡一战,谁要是藏私,隐藏实力,出工不出力的,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听到这话,这些沙俄贵族自然纷纷表示不会藏私,然后就赶紧走了。 等到大殿内空无一人,只剩下两父子时,菲拉列特看向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道:“这一仗,明军的实力摆在那里,非常地凶险,我必须得亲自前往萨马拉堡,才能镇住这些人,才能好好地对抗明国的进犯。莫斯科这边,得要靠你自己了,明白么?” 这个儿子,生性懦弱,根本就不适合当沙皇。不过也是因为如此,才被那些贵族硬是架到了沙皇的位置上。如今帝国面临生死存亡,他不得不好好地叮嘱儿子了。 米哈伊尔听了,脸色更是白了一分,犹犹豫豫地问道:“父亲,您……您不走可以么?” 听到这话,菲拉列特不由得脑门疼,果然性子难改,他不由得沉下脸,不得不再次强调道:“要是我不去萨马拉堡坐镇,他们肯定各怀心思,不会用心和明军拼命的。我们需要时间,需要各国的增援,也需要冬季的来临!” “可是,父亲,您……您的身体?”米哈伊尔担心地又说道。 听到这话,菲拉列特不由得楞了下,他没想到,儿子原来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他有点欣慰,脸色就好看了一点,声音也柔和了点说道:“没事,国难当头,也顾不上这些了。你是沙皇,你要记住我说得话,明白么?” 如果在原本的历史上,菲拉列特此时已经病死,可因为蝴蝶效应,如今他身体虽然也不行了,可还能坚持。但他自己也明白,他没多少时间好活了,因此,他反而更坚定了一分心思,要去前线坐镇。 “您能不能不走?我……我怕!”米哈伊尔的回应,让菲拉列特刚才好了一点的心情,顿时又荡然无存。 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了,竟然还想着自己别走!此时的菲拉列特,不由得很担心,要是他回不来的话,哪怕打败了明国,紧接而来的善后事宜,自己这个性格懦弱的儿子能不能处理好? 安抚臣民,和来援各国谈判,恢复生产,壮大国力……这些事情,他真做得来么? 想到这里,菲拉列特非常地担心。自己这个儿子,还不如孙子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有出息。至少自己那个孙子已经博览群书,懂得都不比自己这个儿子少,而且性格也有点像自己,不像自己那儿子。 在原本的历史上,阿列克谢确实比他爹有出息,沙俄就在他的手中继续扩张,并打赢了世仇波兰,并与其他几个国家的征战中也有取得胜利。每次战事,他都是御驾亲征的。也正是他的努力,为彼得大帝的改革强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不过眼下,菲拉列特没有办法,只能亲自安排好莫斯科的所有事情,才匆忙带着那些莫斯科大贵族,领着军队急急地前往增援萨马拉堡。 随着菲拉列特大牧首事先安排下去的事情,一个个命令下发之后,整个沙俄,顿时就乱了起来。哭爹喊娘的,全都忙着搬迁。特别是在萨马拉堡附近平原,所有的庄稼全部毁掉,要做到真正的坚壁清野。 这片平原的小麦产量,在一个多世纪之后就成为了全沙俄之首。如今虽然没有这么大的规模,可也有不少种植。全部毁掉,对于沙俄农民来说,真是不能接受。 但菲拉列特大牧首在此时,又展现了他的铁腕手段。沙俄农民不听的,立刻派军队镇压,强行毁掉,驱赶农民前往莫斯科。一时之间,整个沙俄到处都是哀嚎声,诅咒喝骂声。有的是骂远东而来的明军,也有的是骂菲拉列特等沙俄官军。 忙碌之中,有快马回报,说波兰、瑞典同意出兵,但有条件,而克里木汗国的答复,是要取得它的宗主国土耳其的同意才行,多少算是有点好消息了。 但菲拉列特大牧首还没来及高兴,斥候就来报,说明国前锋大军已经到达乌拉尔山脉的东面,全是骑军,无边无际,声势非常浩大。 1312 欧洲要出大事了 这一下,菲拉列特大牧首就顾不上后方了,所有精力不得不集中起来对付已经出现的明军。 不得不说,明军来势汹汹,声势非常浩大。乌拉尔山脉的东面,宽达几十里,全是明军一队队地夜不收。他们呼啸而来,抢夺了东面沙俄人的财物,羊群等等,驱赶着他们逃入乌拉尔山脉的西面,拥向萨马拉堡。 恐慌的人群,带来的恐慌的消息,加剧了萨马拉堡区域的恐慌情绪。让菲拉列特大牧首头疼的不但是这些恐慌,还有这么多人口所需要的粮草问题。 此时的沙俄很穷,哪怕菲拉列特大牧首已经动员了国内的贵族,让他们全力参战,可物资也终归有限。面对来自东方的巨大威胁,没有人能肯定这场战事会到什么时间才能结束。因此,物资非常地宝贵,不能滥用。 由此带来的后果,就是菲拉列特大牧首同样驱逐了这些逃过来的沙俄人,让他们自己或者南下或者继续西去找吃的。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要靠他们自己的运气。 这么做,虽然能保证军队的物资,可也同样损害了军队的士气。萨马拉堡区这边,沙俄全力部署的四万军队,基本上都是非常地紧张,其中夹杂着恐惧,菲拉列特大牧首对此,自然要鼓舞士气,特别提及了前几年从卫拉特蒙古掠夺的物资,把那次的战事大吹特吹,以证明明军其实并没有多强大,以此来鼓舞军队士气。 就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沙俄军队带着对未来的不安,正式开始和明军开始接触。 让沙俄军队有点绝望的是,远道而来的明军,犹如狼群一般,盯着沙俄的军队,一有可趁之机,就会狠狠地扑上去咬一口;要是没有机会,那就在四周游弋,寻找着机会,等着机会出现。 明军的这个作风,很容易让沙俄人想起以前成吉思汗时代的恐怖。当初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人,也都是轻骑,充分发挥了骑军的机动性,作战能力又强,给几代西方人都造成了难以忘记的恶梦。 而如今,这些明军夜不收,同样一人双骑,但却比以前的蒙古人,装备还要精良。他们不再是以前那些蒙古人一样只穿着牧民的衣服,而是统一军装,弓箭、火器等远程武器就是他们的利齿獠牙,看着就让人绝望。 沙俄军队的骑军,一共也就五千人左右。从中抽调出来的斥候有限。因此,沙俄斥候和明军夜不收只是一接触,沙俄这边就吃了大亏。 菲拉列特大牧首发现,对付明军的夜不收,除非要两倍以上的兵力,才能阻止明军夜不收的嚣张。不过就这,他还能通过前方传来的消息感觉到,这还是明军夜不收不想有伤亡的情况下,否则的话,两倍兵力根本挡不住明军夜不收的侵袭。这个认识,让他感觉到压力山大。 当然,最让他紧张的是明军主力部队正在缓缓逼近,不快,却能让他感觉到如山般地压力,正一点一点地逼过来。据冒死从后方打探消息回来的斥候说,一望无垠地草原上,全是明国的骑军,红压压地,甚至都盖过了绿色草原。 对此,菲拉列特大牧首实在坐不住了,十来万骑军,谁能挡之? 他立刻派人,十万火急地赶往后方,催促其他几个国家尽快派来援军。否则沙俄挡不住的话,其他国家也一样遭殃。至于有什么条件,都不妨先答应再说。 他是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太了解沙俄边上这几个国家了。特别是波兰,磨磨唧唧的速度,他都能用脚趾头想到。之前波兰国王刚死的时候,他就看准了这一点,就想着波兰反应过来之前,夺回被波兰抢去的斯摩棱斯克。不过虽然波兰反应慢,可最终那次战事还是打赢了。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波兰,全名叫波兰立陶宛联邦,是波兰最为辉煌的“黄金时期”的末期了。之前的岁月里,波兰的翼骑兵威名赫赫,经常以少胜多,创造了一次次辉煌的战事,也使得波兰跻身为欧洲这边的强国之一。但在实际上,其国内体制限制了波兰的发展,使得波兰也止步于此而已。 说起来,这时候的波兰和原本的大明是非常像的,全都是中央没钱。 这时候的波兰,还是农奴制联邦体系的国家,其王权的衰落直接影响到国王的威信。过度分散的权力导致人口和财富被各地的瑟姆奇议会和施拉赫塔们掌控,除非威胁到切身利益,否则施拉赫塔和大贵族断然不会向国王递交充足的税收和军队。波兰立陶宛联邦的国家财政系统几乎没有任何储蓄,往往是临打仗了才通过开会,递交税收草案,通过,征战争税的办法募集军费,冗长繁杂的程序极大制约了军费征集的效率和上限。 总结成一句话来说,波兰国王想要有钱,但地方上不同意,能不掏钱就不掏钱,能多扯皮就多扯皮,波兰就是这么一个国家。前线打了大胜仗,往往无法扩大战果,得不到实际的好处,因此军队没钱了,无法支持接下来的战事。 就拿波兰和沙俄刚结束不久的斯摩棱斯克之战来说,双方最终签和平协议,沙俄需赔巨额战争赔款(也就20000金卢布),但同时波兰这边要放弃俄国皇位要求,返还了莫斯科皇权象征。 这个协议的最终结果,就是沙俄稳定了内部,统一了皇权,为后来的崛起奠定了政治基础。可以说,沙俄虽然没有在军事上获得胜利,但在政治上,却得到了非常大的收获。 至于瑞典,现阶段倒是沙俄的盟友,两国经常联合起来对抗波兰的。就之前的斯摩棱斯克之战,最初也是瑞典国王先邀周边国家一起对付波兰,只是菲拉列特大牧首太猴急,就生怕波兰反应过来,就抢先动手了。 可不管怎么样,要瑞典跟着出兵,沙俄也还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瑞典的兵力集结也快不到那里去。甚至菲拉列特大牧首心中都能肯定,其他国家说不定都是有意要慢一点,最好是让沙俄消耗了明军实力,最后他们出面来收拾残局! 因此,菲拉列特大牧首在交代去报信的人时,还特意强调,一定要充分说明明军的强大,残忍,比当年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军队还要厉害!有必要的情况下,可以再夸张一些。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觉得是夸张了,可当满桂所领三万主力前锋开始越过乌拉尔山脉的时候,但他亲眼见到漫山遍野都是红色的海洋时,他是真的震惊到了。 一直以来,沙俄和波兰、瑞典、克里木汗国等周边国家打仗的时候,一次战役,双方出动一万人马就差不多了,顶天了也就两万人马左右,比如之前的斯摩棱斯克之战。就这,还有可能会有不少雇佣军。 可是眼前所见,却是红色的海洋。对于骑军来说,上万骑军,就是无边无际了,更何况还是三万骑军呢!而且这还只是明军的前锋而已,后面据说还有更大的骑军部队。 无尽地压力,特别是散布出去的军队,被明军轻松吃掉的消息传来,让菲拉列特大牧首意识到,他之前的层层设防有问题。于是,他立刻下令,所有军队全部集中起来,萨马拉城堡住不下,就在外围围成一圈,集中全部兵力抵抗明军。 在被明军围住之前,菲拉列特大牧首又连续派出三波信使,急忙前去催促援军。他期待有朝一日,能用萨马拉城堡消耗明军士气,最后援军到达,里应外合,击败这东方强敌! “大家都放心,明军远道而来肯定不能长久,我们有火器,还有火炮,有坚固的萨马拉城堡,另外还有波兰、瑞典等国的援军,冬季就要来临,只要我们坚持下去,这场战事一定是属于我们的!”菲拉列特大牧首对他手下的大贵族如此说道,还吩咐他们,也往下面去传达这个意思,鼓舞大家的士气,坚持到底。 至于底下人到底有多少相信这个说法,他就不知道了。事实上,他自己都没有多少信心,看能坚持多久。特别是他看到明军的后方,是无数的羊群跟随大军,他就更是担心了。 与此同时,在萨马拉城堡南边的哈萨克草原上,有两支人马正在厮杀。一方大概是只有五百人左右,另外一支却有一千人左右。人少的是哥萨克人,而人多的却是克里木汗国骑兵。 这种战事,几乎每年都有,经常都有。不是克里木汗国的蒙古人入侵哥萨克,抢哥萨克人的财物,就是哥萨克人入侵克里木汗国,抢夺蒙古人的财物。他们一个属于波兰联盟阵营,一个属于奥斯曼阵营,原本就互相敌视,再因为生存资源的问题,基本上每年都会互相打打杀杀。 这时候的饿哥萨克,基本上还是一个个族群,小部分依附沙俄,大部分在波兰,不过要是按照原本历史发展的话,在波兰贵族压迫下,哥萨克最终不堪压迫而造反,就是有名的赫梅尔尼茨基起义,最终促使哥萨克全面倒向了沙俄。 眼前的这场小规模战事,就战力而言,哥萨克人虽然人少,却是强悍,因此,哪怕人数比克里木汗国的蒙古人少,也占据了上风,在压着蒙古打。 可双方正在打着打着,忽然双方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转而向东看去。因为他们都是草原上的人,对于草原上的马蹄声非常熟悉,虽然声音还很远,他们却感觉到了震撼。 只见东边远处,一条红线滚滚而来,似有无穷无尽之感。对此,双方都立刻得到结论,有一支规模非常大的骑军过来了。 他们搞不清楚,在这片草原上,在那个方向,会是哪里的骑军? 不约而同地,双方再度脱离,互相保持着戒备同时,盯着东方那滚滚而来的红线。 近了,近了,更加近了。哥萨克人看了,吓得再也不淡定了,他们看出来,好像是蒙古人过来了。 但是,克里木汗国的蒙古人看了,却也吓到了,因为他们从那支骑军的军服,还有那旗帜上的字,他们也认出来了,是东边的明国军队! 不约而同地,不管是哥萨克人,还是克里木汗国的蒙古人,全都如同受惊了的兔子一样,赶紧避开明军前进的道路,也不管身边的是不是敌人,赶紧一起离开了原地。就好像两只山羊正在打架,突然之间发现有豹子经过,就立刻受惊地忘记了打架,全都逃开了。 滚滚而来的这支明军,正是李定国所领的一万骑军。通过聊天群,他知道满桂那边吸引了沙俄的注意,他这支偏师就绕道加快速度,千里直袭莫斯科。 因此,对于前面逃开的一千多人,李定国压根就没管,只是带着军队,在哈萨克草原上席卷而过,继续向西滚滚而去。 一直看到这支上万人的骑军远去,哈萨克首领才回过神来,眼睛看着远处要消失的红色,感慨道:“这支军队真精锐,怕是只有翼骑兵才能抗衡吧?” “有道理,但是翼骑兵的数量可没有这么多啊!”他身边的人,同样望着远处要消失的红色,点头回应道。 双方刚说完,忽然感觉到不对,连忙转头看去。哈萨克首领发现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蒙古人的首领。顿时,两人都立刻下意识地拉开距离。 不止是他们,包括他们的手下,都忽然发现,自己的身边,竟然都是刚才打生打死的敌人。一时之间,这里又乱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双方都没有再打起来。突然出现的这支军队,让他们之间互相再战。他们互相之间看看,又彼此留下几句狠话,然后各自带着人,赶紧回去禀告看到的消息了。 远东的明国,派出精锐的骑军,通过哈萨克草原,往沙俄,或者波兰那边去了! 欧洲,要出大事了! 1313 来自东方的恶魔 然而,消息传开需要时间,李定国率领的这一万骑军,却在东欧平原上狂飙突进,犹如从东方吹来的狂风,席卷而过,让一路上所有看到这支骑军经过的,全都目瞪口呆。 临近莫斯科的广大地区,留守的沙俄军队,正在四处驱逐底层百姓、农奴,全面贯彻菲拉列特大牧首下的坚壁清野命令。有钱的地主、小贵族等,他们还能进入莫斯科城内躲上一躲,至于那些底层百姓和农奴,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他们不愿意离开故乡,就刚好合了沙俄军队的意,立刻开始强硬动手,劫掠物资,烧掉房子,没有这些,自然就不可能存活下去。 他们一边做着这些事情,一边也在恐吓。说明军很快就要过来了,他们长得青面獠牙,和以前的蒙古人一个样,所过之处,抢走牛羊,粮食,烧掉房屋,男女老少都无法幸免,他们就是东方的恶魔。 对此,老百姓都很惶恐。毕竟以前的黄祸,可是一直有流传的。但是,也有不少人,特别是那些底层百姓和农奴,却对那些沙俄军队敢怒不敢言,私底下不无评论,说他们如今在干的,不也是传说中恶魔才干得那些事情! 这一日,在离莫斯科有六十里路远的一个庄子,升起的黑烟,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不少沙俄军队散落在庄子各处,有的在房子里翻箱倒柜,有的已经出了房子,背着不少东西,转头又点燃了火把,举着火把把房子烧着,看着火苗升起,越窜越高,越烧越猛,他们就在那哈哈大笑,似乎格外的开心、兴奋。 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扶老携幼,被沙俄军队监督着离开房子,踏上前往莫斯科等地道路的人,却是愁眉苦脸,甚至还有绝望之色。这其中,还有一些鼻青脸肿的人,这些人,都是想阻止沙俄军队驱赶并趁机劫掠他们房子的,结果就挨揍了。 忽然,不管是沙俄军队也好,还是这庄子里的人也罢,都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纷纷转头向东方看去。 只见远处,一条红线正滚滚而来,隆隆地马蹄声,犹如惊雷一般从天边滚滚而来。 “那是什么,骑军么?” “看着应该是骑军,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 “谁知道呢,不是说大牧首邀请了很多国家和部族一起去抵抗明军么?这该不会是哪个受邀国家的吧?” “不对啊,这方向不对啊,这是去莫斯科的吧?可大牧首不是已经领着贵族老爷们去萨马拉堡了么?” “……” 他们还在讨论的时候,远处的骑军越来越近,近得都能看到那支军队飘扬的旗帜。谁都没见过,可他们却发现,旗帜上的字是象形文字,和欧洲各国的文字截然不同。在这样的敏感时期,有人回过神来,有点惊恐地失声喊道:“明军?东方来的恶魔?” “不可能啊,大牧首不是刚去萨马拉堡么,这要是明军的话,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 惊疑不定之下,骑军更加近了,当他们中眼力好的人,都能看清那一个个骑士时,顿时都可以肯定,确实是明军过来了。这一下,所有人都慌了。 看着草原上滚滚而来的无边红色,就这上百沙俄军队,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他们化身为牛皮吹破天去的斯巴达勇士,也无法与之抗衡。 所有人都慌了,这个时候,没有了身份差异,不管是农奴,低沉百姓,还是庄子里的贵族,又或者是沙俄军队,全都四散而逃,或者逃到没有被烧的房子里,或者逃在野地的坑坑洼洼里面。 骑军越来越近,地面都仿佛在颤抖,滚滚地马蹄声,变得震耳欲聋。 躲起来的人群,不管男女老少又或者青壮,全都在瑟瑟发抖,就仿佛是在等待着末日的降临。他们的脑海中,甚至都已经在想象了,来自东方的恶魔,高举着屠刀,即将在这里屠杀。 面对如此庞大的骑军,个人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让他们是那么地绝望。很多人,是抱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什么的,绝望地闭目等死。 然而,他们再怎么样没想到的是,滚滚而来的明军,从庄子各处道路席卷而过,马蹄声都能把他们震聋了,带起的尘土,都能把他们掩盖了,可就是没有下马,没有高举着屠刀,把他们都杀掉。就仿佛,他们这些人在明军的眼中不存在,就这么席卷而过,走了! 过了好久,等到滚滚地马蹄声远去,感觉劫后余生的这些沙俄人,带着满脸的困惑,纷纷从躲藏地出来,遥看着即将消失的红色,确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后,纷纷惊喜交加起来。 “我们没死,天哪,我们竟然都没死!” “对啊,我们逃过一劫了,那些恶魔放过了我们!” “他们是没看到我们么?难道是神在保佑我们,关键时候把我们隐身了?” “不对,刚才有明军从我身边疾驰而过的时候,我就和他对了一眼,我能感觉到,他是看到我了。而且……而且他的眼神中好像不是杀戮,好像……好像是可怜……天哪,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你真勇敢,还敢和他们去对视啊?不过你肯定是错觉,这些明军肯定是不屑杀我们,他们是赶着去莫斯科呢!” “对啊,看他们的样子,是赶着去莫斯科的!” “……” 讨论之下,得到这样的结论,顿时,沙俄军队中的头目不由得大惊失色,因为他明白,莫斯科城里的留守军队,正如同他一样,被派出来坚壁清野了。这个时候的莫斯科,应该是很空虚的。 这么想着,他也不敢回莫斯科,而是带着他的手下,卷着抢来的财物,赶紧逃了。 此时的莫斯科,确实是一座空虚的城池。原本菲拉列特大牧首就带了大部分军队前往萨马拉堡去抵抗明军,而留守的又要执行坚壁清野的任务,总得来说,此时的莫斯科,就只有能维持治安的军队而已。 不过,此时的莫斯科,却没有前线的那种紧张,对于那些留守贵族来说,却是一个好日子。特别是他们看着派往各处的军队,每次回到莫斯科的时候,都会带来各地抢来的财物、粮食,还有那些地方贵族躲进莫斯科时,所携带的各种物资财物等等。可以说,此时的莫斯科,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富有。毕竟周边所有的庄子财富,因为坚壁清野政策而集中在了莫斯科。 沙皇米哈伊尔对此却没有多少感觉,他对这些事情基本上是不管不问的。甚至可以说,他父亲不在,他就都听他母亲,还有那些留守贵族的。平时的他,只负责吃喝玩乐即可。 因为菲拉列特大牧首的一道坚壁清野命令,莫斯科及周边地区呈现两极分化之势,也就是哭得哭死,笑得笑死。 这一天,莫斯科城外,一堆一堆地人群,背着各种包袱,拖儿带女,夹着各种牛马车,带着无数的行李,缓缓地向城里移动。他们的神情,哪怕是在牛马车上的人,都带着一丝惶恐和对未来的迷茫。 虽然这个地方的沙俄军队要好一些,没有明目张胆地抢劫,可盘问之余添点堵,还是免不了的。队伍进城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城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不时还有吵闹声传开。 大概是有人想进城躲避,可却不够资格,被守门的发现,这就有了吵架的由头。 要是以往,这一天,就会这样一直到天黑。可是,这一天,所有人在吵闹声中麻木地等待进城时,忽然,他们中有人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往东面看去。 这时候,城头上的守军也已经发现异常,已经在观察了。 “骑军,有骑军过来了,红色的,是哪个国家的?” “从东方过来的,是哥萨克人么?不可能啊!” “……” 讨论没一会,城头上的军官虽然没有看出是哪个势力的骑军,却已经发现了不对,连忙下令道:“那骑军来势汹汹,快关城门以防万一!” 不管是敌,是友,都要小心为上。 可是,城门处都是排着队等待进城的队伍,那是说关就能关的。且不说那些人群了,光是那些牛马车,你至少要赶开才能关门吧? 而原本就惶恐的人群,一听远处过来骑军可能是敌人时,顿时就慌了,也不再听城下士卒的指挥,纷纷往城里拥去。 这种情况下,不要说关城门,那些守军都被冲进了城里了。 看到这种情况,城门处的军官就急了,也顾不了许多了,连忙强令关城门,甚至不惜动手杀人。 “砰砰砰”地枪声响起,城门附近的骚乱顿时犹如施展了定身法一般安静了下来,唯有几个倒霉鬼捂着冒血的伤口倒在地上挣扎。 人群该是被这给吓到了,一时之间极为安静。那军官也极为果敢,立刻大声喊道:“关上城门,任何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不得不说,他这做法是有效的。城门处的人群不敢再乱来,就生怕被扣了阻拦关门而被杀。那些已经进城的,心中庆幸;而那些要被关在门外的,则只有在心中祈祷,来得不是敌人,一场虚惊而已! 可经过这么一会耽搁之后,远处那支骑军已经离得更近了,肉眼都能看清楚了。 对方没有丝毫减速,滚滚而来的上万骑军,那声势之浩大,哪怕来得是友军,也能吓到胆小的人。 忽然之间,有人惊恐地大喊道:“不好了,好像是……是明军!” 立刻,在城下人群的后面有人惊恐万分地大喊了起来:“恶魔来了,东方恶魔来了,快逃命啊!” 这一下,刚安定下来的人群,就犹如被石头砸了的水平,一下爆开了。人群中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那是死命地往城里拥去。把刚过去准备关门的一小队守军全冲散了,个别还被人群踩到了脚下,死活不知了。 城头上的军官,汗一下就冒出来了,他也不管了,立刻下令开枪。 可是,这一次,人群再也没有顾忌城头上的枪声,再也没有顾忌身边的同伴有中枪,他们的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逃进城里去。莫斯科城的几个门,全都乱成了一团。 城外来得这支骑军,毫无疑问就是李定国所率领的一万偏师,利用满桂那边的掩护,狂飙突进,直捣黄龙,终于到达了沙俄都城莫斯科。 李定国看到城下的那一幕,立刻通过旗号发出军令。明军将士们逼近莫斯科城下后,并没有去屠杀那些沙俄百姓,而是下马往城头上射击,早已装好丹药的燧发枪,立刻响起“砰砰砰”的声音。 城头上的守军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明军,看着城门关不上,原本就慌了。又被明军迎面一阵排枪,顿时打得冒不出头,甚至有几个倒霉鬼中弹掉下城去了。 那些原本就吓得要死的人群,在听到枪声密集地响起之后,顿时有如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地往城里拥去。 事发突然,明军在莫斯科的第一次亮相,史书上是这样写得:王师讨伐沙俄奴隶主,百姓雀跃,为王师拼死打开城门,迎接王师的到来。 明军将士就跟在人群的后面冲进了城里。兵力原本就悬殊,士气更不能比,没有了莫斯科城墙的守护,一切就都在明军进城的那一刻,尘埃入定了。 在城里的沙俄贵族几乎就没有能逃走的,以沙皇为首的留守人员全部被抓。城内各处,明军将士们虽然疲惫,却精神亢奋地警戒巡查。 蹲在墙角各处的沙俄百姓都在瑟瑟发抖,落到了传说中恶魔的手里,下城可想而知! 不过等了好久之后,他们就有点奇怪了。这些恶魔为什么进城来之后,就没有烧杀劫掠,只是在抓那些贵族,却连正眼都不瞧他们?看他们的样子,就这军纪,好像比沙皇的军队都要强上几倍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1314 有仇报仇,没仇仇富 这些沙俄百姓在疑惑的时候,沙俄宫殿内,李定国却正在听取手下的禀告。 “报大帅,沙皇米哈伊尔·费奥多罗维奇·罗曼诺夫已被活捉!” “报大帅,王宫中搜出波兰立陶宛联邦的国王瓦迪斯瓦夫四世·瓦萨的使者,说他们增援的大军已经赶来,但需要沙俄提供军需!” “报大帅,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阿道夫的使者也被我抓获,其派出的增援大军也已在路上,向沙俄提出的条件是割让领土。“ “……” 李定国波澜不惊地听着,或者是事关重大的原因,他在听完之后,又下令亲自提审附近几国的使者,而后才通过临时聊天群向主帅杨嗣昌禀告,并提出建议道:”末将以为,趁敌人未掌握我军详细军情之前,以雷霆之势主动迎接敌军。“ 有聊天群就有这个好处,遇到重大情况,能及时向决策者禀告。 在这个聊天群中,不但杨嗣昌在,满桂也在,甚至连京师中的大佬都在,包括兵部尚书卢象升,都察院左都御史洪承畴等真正知兵的这些大臣,当然了,也少不了崇祯皇帝了。 作为战事的主帅,杨嗣昌首先发言道:“你部千里奔袭,刚拿下莫斯科,不可……可是要休整几日?” 他原本是想命令李定国按照原定计划执行的,可一想起李定国的能力,想想群中还有其他大佬,特别是看重李定国的崇祯皇帝也在,就又改口,尊重李定国的建议,关心地问道。 “末将所部拿下莫斯科,不费吹灰之力,士气正高!”李定国立刻回复道,“且兵贵神速,抓住战机,末将有把握破敌!” 杨嗣昌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是崇祯皇帝开口说了:“你认为对的,就去做,狠狠地收拾一顿西夷。任何胆敢和我大明为敌者,严惩不贷!” “末将遵命!”李定国一听,很是欣喜,立刻回应道。 这时,卢象升跟着开口说道:“骑军之长就在于机动,西夷对于我西征之军了解不多,正是其不明敌情之时,你部既然掌握对方军队之虚实,出击也是无妨。不过一定要记住,你要发挥骑军之长处,不动则已,动若脱兔,势如猛虎,一击毙命,不中则迅速脱离,若即若离,扰敌之困,乱其军心,复再击之。如若无机可乘,则迅速离去,主动权在你!” 临时聊天群中,洪承畴听得点点头,对卢象升的军事才能,他还是佩服的。不说这些,光是他以前领所部骑军给建虏造成的打击,就符合他刚才所说这些骑军运用之精要。 而杨嗣昌,则听了苦笑。要说起来,他才是主帅。可是没办法,那几位的官位比他高,领兵作战的战绩也比他高,基本上,是什么都比他高,又有皇上在场看着,就当没听到了。 满桂就更是没资格说话了,心中唯有羡慕李定国能肆无忌惮地在西夷的国土上纵横驰骋,为所欲为!不过,最终他也收到命令,要前移做策应。 而众人之中,就崇祯皇帝对西方的情况了解更多,因此,崇祯皇帝又对李定国叮嘱了一番之后,才算结束了这次议事。 李定国在退出聊天群之后,立刻下达命令,把莫斯科城内所有抄家出来的财物,全部一分为二,容易带走的,军队所需的归于明军补充物资之用。另外,则集结城内城外的所有沙俄普通百姓、农奴等底层的那些人。 王宫门口的广场上,大明军卒林立,一个个昂首挺胸,气宇轩扬地盯着广场上的人群。 而集中起来的人群,则都是战战兢兢地,就怕下一刻,这些来自东方的“恶魔”就会亮出屠刀,来屠杀他们。虽然没有人敢大声说话,可低声压抑地哭泣声,却在此起彼伏地响起。 在他们的惶恐声中,李定国率领手下将领大步而出王宫,上了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顿时就紧张了。人群不约而同地往中间挤,似乎只有互相挤在一起,才会有一点安全感。 李定国也不管这些,往台前一站,大声喝道:“敢犯大明者,虽远必诛!沙皇派军屠杀我卫拉特部子民,在东方犯下滔天罪行。本将奉皇命前来讨伐,与尔等普通百姓无关!” 他说完之后,自然有人会翻译过去。 广场上的人群一听这话,顿时都楞了下,有点不相信。不过虽然如此,却也都停止了哭泣,开始有点好奇地打量台上那些英姿勃勃地将领。 “我大明皇上知道尔等普通百姓被沙皇等贵族欺压,日子过得很苦。因此有旨意,让本将为尔等做主,把尔等辛苦所得还给尔等。另,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李定国说完之后,把手一挥,顿时,从王宫大门处,一队队地明军将士,把缴获地财物都抬了出来。当然了,这些财物只是之前分出来的那一部分而已。 广场上的人群就更是好奇了,他们不敢相信听到的话,只是又少了一分害怕,多了一分好奇,盯着明军的一举一动,不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况? 财物就堆积在台前,高高地,满满地,吸引了人的眼睛,根本就挪不开。 就在这时,王宫大门处,又有动静。只见明军将士两个人一组,拖着人出来,同样来到了台前。 人群定睛看去,顿时骚动了起来,不少人低呼出声。 “天哪,是国王陛下!” “看,那个不是大公阁下么?” “……” 没错,这些拖出来的人,就是莫斯科城里俘获的沙俄贵族,包括沙皇在内的一群人。 李定国脸色不变,始终沉稳如一,又大声宣布道:“这些都是屠杀我大明百姓的罪魁祸首,本将奉令,要将他们处于极刑。尔等有什么被他们欺压之处,亦可上前控诉,本将给你们一个亲手讨还的机会!” 这个话翻译了之后,广场上立刻又安静了下来,这些沙俄底层百姓什么时候见过这些,一下都有点傻了,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这没关系,明军这边早就考虑过这种情况了。只见有明军将士用眼神示意之后,站在台前的一名农奴忽然上前,冲到一名贵族面前,指着他大声控诉道:“他抢了我女儿,还杀了她,我那可怜的女儿啊!呜呜呜……” 所有广场上的人都看着这个农奴,全都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那么做又会引来什么情况? 就见那农奴哭了一下后,花痛苦为悲愤,就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突然之间,伸手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那名贵族的脸上,发出清脆地“啪”地一声。 这一巴掌,顿时打呆了广场上所有的沙俄百姓。这是翻天了么,一个农奴,竟然敢打贵族老爷! 然而,让他们更加大跌眼镜的事情,又出现了。 只见两名明军将士在他连续打了几巴掌之后,拉住了那名农奴,而后带着他来到那些财物面前,分了一些财物给他,宣布这是他原本的辛苦所得,被那些贵族拿走,如今由明军做主,还给他。 看着这一幕,所有的沙俄百姓感激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反正很多观,就在这一刻,突然破碎了!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为他们做主的好事,好人?这……这是来自东方的恶魔么?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俗话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些底层百姓,特别是那些农奴,平日里就是被贵族欺压死的,此时竟然有这么好的机会,顿时都冲动了起来,纷纷有样学样起来,不管怎么样,有仇报仇,没仇仇富,先干了再说。反正现在莫斯科是明军做主,而且他们还说了,这些贵族都会被处死的! 顿时,台前就热闹了。 台上的李定国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由得感慨,有的时候,托的示范作用,还真是好用。皇上的这一招,必定能让大明收获这些西夷的民心。 皇上的旨意,杀掉所有西夷中的贵族(对大明表现出明显善意的之外),团结西夷中的底层百姓,就能让大明在西方站稳脚跟! 虽然才开始实施皇上的这份旨意,可是李定国却隐隐能感觉到,这一招绝对有用! 虽然他才占领这里,可刚才之前通过了解,他已经有所知道,西夷中的普通人,其实日子过得也非常苦的,不少人,甚至还不如以前的大明百姓。 有了开头之后,李定国便不管这里了,自然由军中的监军接管这一切,继续这个收买西夷百姓人心的举措。而他自己,则开始安排手下将士休息。第二天一早,便领着八千骑军,又如同旋风般离开了莫斯科。 昨日明军攻占莫斯科的时候,城外多少是有人逃离的。他们在逃离的同时,自然把明军攻打莫斯科的消息传播了出去。 在波兰通往莫斯科的路上,三千翼骑兵,八千步军正在行军赶路,领军者,就是他们的国王瓦迪斯瓦夫四世。这个瓦迪斯瓦夫四世,还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刚继位之时,就打赢了入侵的沙俄军队,他的野心也不小,还想着夺取瑞典的王位,去征服奥斯曼帝国以获取足够的声望,去加强国王的权力,实施他想要的改革。 如今,远东的明军入侵,正好给了他一个博取声望的机会。因此,他亲自带兵赶来支援。让他有点遗憾的是,国内的制衡一如以往。他想要集结更多的军队而不得,因为没钱。就算他能说服那些贵族,可要通过增收赋税的律法,再征收赋税,再征集兵马,耗时也太长了。也是如此,他才不得不派使者和沙皇沟通,要求沙俄这边提供军需。 此时的他,凑了尽可能多的这一万一千军队往莫斯科赶去。就是想先补充军需再开往萨马拉堡那边。他也不怕沙俄不给军需,毕竟他是来增援的,是沙俄有求于他,而不是他有求于沙俄,再者说了,难道他手里的军队是吃素的,到了莫斯科,沙皇敢不给? 就是基于这样的心理,他是吃定了沙俄。 正当他在想着借这次机会,好好刷刷自己的声望时,前方斥候飞马来报:“殿下,不好了,前面遇到逃出来的沙俄人,说几万明军突袭莫斯科,而且都是骑军。” “什么?你再说一遍?”瓦迪斯瓦夫四世一听,顿时就大惊失色了,菲拉列特大牧首不是领军去东方了么?这才多少时间,怎么明军就突然出现在莫斯科了?而且最为关键的是,竟然有几万骑军? 他当然也知道一点,有的时候,传言会比较夸张,因此,就想要再确认一遍。 再确认一遍的结果还是一样,不过有的东西他不确认,但有一点他是能肯定的,莫斯科那里绝对有不少明国骑军。 这么一来,他立刻下令停止前进,一边再派伺候前去打听消息,同时召开军事会议,把情况向手下做了通报。 他的手下一听,也都大吃一惊,立刻你一言,我一语地建言献策。 “殿下,万不可轻举妄动,敌人全是骑军,行动迅疾,就算没有几万,可数目也绝对不会小,一定要谨慎为上啊!” “殿下,不如就地驻扎,做好防御,探知莫斯科情况,如果还没有打下来,我们再行增援!” “殿下,我们要不联系下瑞典那边,他们的军队也开往莫斯科。我们两家联手,兵力大增,就能多些把握了!” “……” 敌情不明,让这些波兰人都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虽然他们还没看见明军,从来没有和明军交过手,可光是这突然出现的消息,就足以让他们这些人警惕了。 瓦迪斯瓦夫四世也不是莽夫,就算再想刷声望,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听取众将的建议之后,立刻下令就地驻扎,就按照防御阵势扎营,以防万一。不过他没有派人去联络瑞典军队,在他看来,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就慌里慌乱地去联系瑞典那边,估计会被那小妞给笑死!那样一来,以后还哪来的威信去当瑞典的国王! 1315 和翼骑兵的对决 一声令下,虽然天还大亮,可军队却开始扎营。步兵忙碌,骑兵卸甲,当然了,也有部分骑军四面八方地散布出去,以为大军之耳目。 瓦迪斯瓦夫四世带着手下将领巡视营地,看着那些兵卒不紧不慢地动手,他也没有多大在意。明军在莫斯科怎么样都要几天时间,自己这边现在就采取防御措施,已经是相当谨慎了。未来估计有硬仗要打,这个时候,也不能太过份要求这些兵卒。 他是这种想法,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不少士卒一边干活一边还在聊天。 “你们说,明军到底如何?是和以前的蒙古人一样么?” “据说不是,我一个在荷兰的表兄说,东方人都很懦弱的,他们那边都有船队出去,虽然抢就是了!” “不会吧,真要是这样,那沙俄这边怎么吓成这样,邀请我们几个国家的军队去帮他们,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吧?” “我也不大相信,不是说明军已经出现在莫斯科那边了么?这来得也太快了,应该不会差!” “谁知道呢,有可能是传言扩大了吧!” “……” 和这些士卒相似,翼骑兵这边,他们在休息,在给马保养的同时,也对来自远东的明军好奇。 “这支明军来得真快,有点我们翼骑兵的风范了!” “等回头遇上,一定要让他们尝尝我们翼骑兵的厉害!” “对,我们翼骑兵是最强的,明军不来就算了,要是敢来的话,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骑军!” “……” 波兰崛起的一个重大助力,就是翼骑兵。可以说,翼骑兵为波兰南征北战,经常以少打多,立下了赫赫战功。以至于到了后世,都有了不少翼骑兵吹,认为翼骑兵是当时天下最强大的骑兵。 不可否认,翼骑兵确实强。他们在和瑞典、莫斯科公国以及奥斯曼帝国的作战中,往往是胜多败少,打出了威势。但是,如果仔细地分析每一场战事的话,就会发现,很多以少胜多的战事,并不是翼骑兵有多强,而只能说是对手太弱。 比如波兰和沙俄的克鲁申之战,就是猪一样的对手成全了翼骑兵的名声。还有基尔霍姆之战与特日其安纳之战,这两场战事中,波兰翼骑兵确实击败了对手的骑军,但是,对方的步军,最终还是靠波兰的炮兵打败的。 至于著名的维也纳之战,翼骑兵不仅在奥斯曼军队和神罗联军步兵鏖战几乎一天之后才姗姗进攻,而且因为军纪散乱,忙于哄抢战利品,导致奥斯曼军队主力得以撤离战场。 此时,他们都在自豪地聊着天,忽然之间,感觉有点不对,纷纷往同一个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有十来骑翼骑兵正在飞快地打马而回。如果只是这的话,也没什么,关键是在他们的身后,竟然还有身穿红色军服的骑军在追赶他们。骑术之精锐,甚至比骄傲地翼骑兵还要好一些。 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追兵不时射箭,却能射中那些高速逃回的翼骑兵。 都不用示警了,瓦迪斯瓦夫四世的脸色立刻变得严峻起来,大声喊着戒备。 于是,波兰步军立刻放下了手头的活,忙于穿盔戴甲,准备作战。翼骑兵也不例外,有一部分常备并没有休整的翼骑兵,则立刻飞驰而出,前去接应自己的同伴。 看到这情况,那支追兵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拐了个弯,就远远地围绕着波兰军队绕圈。 这个时候,根据之前从莫斯科逃亡过来的人描述,瓦迪斯瓦夫四世知道,传红色军服的,就是那支来自远东的明军! 看到这支小队明军的骑术之精湛,他不由得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得救的翼骑兵,飞驰而至瓦迪斯瓦夫四世面前,滚鞍落马,喘着气大声禀告道:“报,殿下,明军……明军主力往这里来了!” “什么,怎么会这么快?”瓦迪斯瓦夫四世有点难以置信,刚才他还以为是明军的斥候而已,没想到,连明军主力都过来了? 不等这个翼骑兵回答,瓦迪斯瓦夫四世已经感觉到了大地在颤抖,如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闻声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一条红线已经出现在视野中,并往他这边直冲而来。 看明白的这一刻,瓦迪斯瓦夫四世的脸色顿时白了白,不过好歹也是经历过护国之战,他立刻下令,全军备战。 事实上,刚才看到斥候追逐的时候,波兰军队已经开始整军了。但是,从原先扎营的状态要重新穿好盔甲,组成严密阵型,还是需要时间的。 瓦迪斯瓦夫四世看看自己的军队,再抬头看看远处飞驰而来的红色海洋,他的身子都微微有点抖了起来。 “殿下,来不及了,您先走,末将断后!”一名将领脸色严峻地大声建议道。 瓦迪斯瓦夫四世听了,摇头,就这么跑了,他做不到。 边上的翼骑兵将领见了,立刻禀告道:“殿下,请准我翼骑兵前去阻敌,为步军争取时间!” 如果不跑的话,也只有这样了。 瓦迪斯瓦夫四世听了,立刻点头,都没时间废话了。 那翼骑兵将领显然也知道这点,也不废话,立刻打马回去,振臂一呼道:“翼骑兵,随我列阵迎敌!” 这支翼骑兵显然也是精锐,不需要多少号令,立刻跟随在自己主将的身后一边前进,一边整队。 一列又一列,一队又一队,很快,三千不到点的翼骑兵,已经在行进中组成了阵营。 翼骑兵的将领回头看到,当即振臂高呼道:“翼骑兵,必胜!” 他的身后,顿时传来了如雷般地响声:“必胜!” 再后面,那些目睹翼骑兵迎敌的步军,也纷纷大喊,为他们助威:“翼骑兵必胜!” 不管是步军,还是骑军,他们都有着强烈的信心,在这片东欧平原上,翼骑兵还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对手!这次,虽然是来自远东的敌人,照样要让他们知道翼骑兵的厉害。 马速缓缓地开始加速,这些翼骑兵,自觉地开始组成两百人左右的一支支队伍。每个翼骑兵之间,膝盖挨着膝盖,排成了密集两列横队,长长的空心骑枪开始向前竖起。在他们的马头位置,还插着两把转轮燧发短枪,另外还配有波兰马刀。这是准备在用长长地骑枪给敌人致命打击之后,再用来混战用的。 以前的时候,翼骑兵每次都能凭此给敌人以致命打击,打得敌人溃不成军!这一次,应该也不会有例外。 瓦迪斯瓦夫四世看到阵型已成,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而在远处冲锋而来的,正是李定国亲自率领的八千骑军。他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波兰军队这边有骑军迎出来,而且还是骑墙式冲锋,不由得心中一声冷笑,当即开始发布命令。 随后,只见明军的阵型开始有了变化,前面的轻骑有扩散之势,仗着人多,慢慢地扩散,就犹如一只猛兽张开了大嘴,想要把眼前的敌人一口吃掉。 远处的瓦迪斯瓦夫四世看到这,不惊反喜,骑军对冲,看得是谁更硬,能冲垮对方阵型。如今明军竟然主动呈扩散之势,岂不是自己把软肋暴露了出来。看来,这远东而来的明军也不过如此!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感觉到好像不对,连忙定睛再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翼骑兵一直引以为豪地骑墙式冲锋,竟然在明军阵营中看到了,更为关键的是,在明军阵营腹部露出来的,竟然还是重甲骑兵的骑墙式冲锋。 包括那些正在冲锋的翼骑兵,他们和他们的国王一样,原本看到明军的应对之策,心中都很是高兴,以为能狠狠地给明军一个教训了。可当他们看到明军的真正应对之策,特别是明军竟然也会骑墙式冲锋时,一个个都是相当震惊。 一直以来,波兰翼骑兵的对手骑军,一般都是西欧的胸甲骑兵和卡宾枪骑兵,他们都是习惯一排排不断骑到阵前发射火器,再驰回中队后方装填的呆板战术,翼骑兵大胆的骑墙式冲锋总是能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 而如今,明军竟然也会他们的王牌招数,且目测上看,似乎对方的装备精良,己方要是撞上去,怕是容易要吃亏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崇祯皇帝在后世喜欢看网文,曾经看过一本叫《伐清》的网文,里面的主角就有一招骑墙式冲锋,好像用出来就是无敌。这事儿,他自然记在心里,在合适时候就把这个思路提了出来,威力如何,大明骑将多得是,一眼便知,好得拿来用,不好不用,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由此可见,平时没事看看网文,特别是穿越历史类的,还真是有好处的,指不定哪天,要是真穿越了,也有点本钱不是! 闲话不说,再说翼骑兵看到明军也会这招之后,震惊之余,双方距离地越加近了。正在这时候,他们却忽然发现,好像明军没有长长地骑枪,只是每个人端着一根短棒而已,这让他们有点摸不着头脑,想着明军的脑子难道坏了,竟然用短棒来对付自己这边的长长骑枪么?真要是这样,那岂不是上帝保佑! 然而,再近一些后,眼睛好地人,看到明军重甲骑兵端着的短棒,竟然开着一个个小孔,顿时,他们忽然明白过来,这难道是火器?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明军不先用骑枪,然后再用火器,可至少他们隐约感觉到,明军绝对不会笨! 他们正在想着时,明军散开的轻骑已经接近他们了,只见这些明军开始抛射弓箭,发射火器。 “梆梆梆……” “呯呯呯……” 热闹之下,就见正在集团冲锋的翼骑兵,一个个地掉下马去。这种情况下,基本上十死无生。更为关键的是,这些中弹、中箭的翼骑兵,往往会扰乱他们剩下翼骑兵的冲锋阵型。虽然他们有心想要对从他们两翼而过的明军实施还击,可正面之敌才是最为关键的敌人,加上他们人少,就只能咬牙,不管两侧明军给他们造成的打击,尽量保持着队形,埋头硬冲。 不得不说,波兰翼骑兵确实算是厉害的。如果换成一般地骑军,在明军持续打击下,阵型肯定会乱了,搞不好,都会经不住压力而逃跑。不过,翼骑兵没有。 远处的瓦迪斯瓦夫四世见此,心中骄傲的同时,也格外的肉疼。不管如何,这一仗下来,翼骑兵怕是要伤筋动骨了。此时的他,也有点后悔,感觉应该把剩下的翼骑兵也带出来才好。 不过他也顾不得后悔了,翼骑兵用他们的荣耀来为步军争取时间,不能耽搁了。他当即大声催促步军赶紧完成集结。 就这会的功夫,远处的骑军就快对上了,瓦迪斯瓦夫四世连忙抬头看去,他要砍到,英勇的翼骑兵,把明军打穿。 此时,所有的翼骑兵,也都提气,握紧手中的空心骑枪,准备和明军的重甲骑兵碰撞了。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可就在这时,只听明军阵营中有人一声令下,那些明军重甲骑兵的阵营中突然冒出了一团团地硝烟,随后才听到了密集地“呯呯呯”声响起。只要有经验的,都知道是明军的火器开火了。 几乎与此同时,翼骑兵冲锋的阵型,就犹如蛋糕一样被人咬了一大口,冲在前面的翼骑兵,连人带马纷纷倒地,而且是倒了一大片,直接扰乱了后面冲锋地翼骑兵,阵型一下子就乱了。 明军重甲骑兵的手中短棒,其实就是三眼铳,甚至是四眼、五眼铳,不过和以往的不同,这是已经改造成了燧发装置,不用再停下来点火发射。当然了,就在这短短冲锋的时候,也有燧发的没有点着火,那就只能怪命不好了。而点着火的火器,都是一起发射的,这火力覆盖就猛了,也刚好能弥补少量铳没有击发点火的缺陷。 明军的重甲骑兵们,在打出一片弹幕之后,并没有用别的武器,而是把三眼铳当锤子用,抡了起来砸向突然遭受猛烈打击,而乱了阵脚的那些翼骑兵。 这一幕地突然发生,顿时把瓦迪斯瓦夫四世给看傻了。他再怎么样也没想到,来自东方的明军,竟然有这么多手段,自己引以为傲的翼骑兵,几乎就没有还手之力。 看着明军骑军,就犹如水银泻地,几乎没有任何阻挡,就冲垮了翼骑兵阵势。那些背着翅膀的熟悉背影,就消失在了红色的海洋中。 不止是他,连那些正在集结的步军也都傻了。一直以来,他们都对翼骑兵充满了信心,可眼前所见,以前在东欧这片无敌的翼骑兵,竟然丝毫不能阻挡来自远东明军的攻势。 1316 瑞典名将 这些波兰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明军外围地轻骑兵已经冲过来了。不过没有冲阵,而是专门逮着还没有集结完成的步兵方阵冲击骚扰,弓箭、火枪什么的,呼啸而来,又在步军反应过来之前,呼啸而去。 如此一来,波兰步兵原本就因为翼骑兵的溃败而心慌慌,再如此一牵制,集结的速度就更慢了。或者说,在巨大的压力下,有点乱了。 没有骑兵掩护的步军,基本上就是待宰的羔羊。久经战阵的人,基本上都明白这点。 瓦迪斯瓦夫四世身边的人,焦急地对他说道:“殿下,快跑,否则来不及了!” 可瓦迪斯瓦夫四世看着正在集结的步军,心中非常地不甘心。要是他都跑了,对步军的士气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那就真是十死无生。而且抛下忠诚自己的军队逃跑,那他的那些梦想就都将只是梦想而已了。 这么想着,他就有点犹豫了。要是不跑的话,万一被明军俘虏,或者战死在这里了怎么办?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明军的攻势,就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毫无阻拦地蔓延过来。其中轻骑还在包抄中,而重甲骑兵已经凿透了翼骑兵阵势,滚滚向前,直向军队的本阵扑过来。 “殿下,再不跑,就真来不及了!”有侍卫急了,大声向他的国王吼道。 瓦迪斯瓦夫四世闻声看了下明军的攻势,再看了下自己的步军阵营,七八个方阵中,在外围的那几个方阵,因为明军轻骑兵的干扰,根本无法有效集结,面对骑军如山地攻势,已经有兵卒逃跑的迹象了。 明军的骑军兵种配合太默契,步军怕是完了!瓦迪斯瓦夫四世心中悲哀地想着,便不再犹豫,调转马头逃命了! 跑出一段路时,他伏在马背上转头看去,却见自己的步军,不管有没有被狂驰而来的明军冲击,在他逃跑之后,都已经溃散了。 这些波兰步军兵卒明知在骑军的冲锋下,唯有集结应对才有可能活命,可此时,却都已经四散逃命了,实在是国王已逃,他们没法面对那如山的骑军冲锋的压力。 见此情况,瓦迪斯瓦夫四世痛苦地闭上眼睛。早知道会败得这么惨,就不该答应沙俄的请求出兵了。就算要出兵,也应该带足兵马才好!如今不但带出来的这些直属的兵力要完,连自己之前好不容易获得地声誉,也将随着这一败而荡然无存! 瓦迪斯瓦夫四世正懊恼地想着,忽然眼角看到他身边的一名侍卫翻身落马,顿时吓了他一跳,连忙回过神来侧头看去。只见就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百来骑明军正紧咬着他们,不时弓箭火枪地在射击。 明军不是还在冲击步军方阵么,怎么就咬上来了?瓦迪斯瓦夫四世的脑海中闪过这个疑惑,不过再仔细看去时,却被他认出来了,是之前追击己方斥候的那些明军骑军。难怪!之前一直把他们给忽视了。 想明白这点,瓦迪斯瓦夫四世还是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再加速逃跑。因为他这边,就只有二十来骑,而追兵,却有一百来骑。 然而,那些明军夜不收,乃是骑军中的精锐,他们都知道,前面逃跑着的,乃是这支波兰军队中的大鱼,军功的刺激之下,又怎么可能让这大鱼给跑了。 由此,一方拼命逃,一方使劲追,各显神通,没多久,就跑得没影了。 另一头,明军将士们,已经是在追杀四处溃散的波兰军卒。除了极少数翼骑兵逃走之外,其他的全都在明军的包围圈中,连鸟都不可能逃出去,更不用说这些波兰军卒了。 在杀了一大半之后,大约还有一千多名垂头丧气的波兰军卒,带着惶恐,被骑在马上的明军将士押解着来到主帅旗下。 李定国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很果断,他只是打量了下这些军卒之后,便立刻判断出这些是西夷中的常备军。因此,他毫不犹豫地下令道:“就地处决,垒京观,警告西夷,胆敢和大明为敌者,便是如此下场!” 这些波兰军卒虽然听不懂大明官话,可他们看到周围围着的那些明军端起火枪开始瞄准他们时,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顿时,就骚乱了起来。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做,都难逃一死。随后首级被割下,垒成京观,这也是明军来到西方之后的第一座京观,近万人的规模,算是对西夷的第一个严重警告了。 正当这边处理完这些的时候,追击出去的明军夜不收回来了。 其中一人,拍马来到中军旗下,带着兴奋向李定国禀告道:“报大帅,活捉波兰国国王!” 李定国一听,有点意外。这一仗,没想到竟然还能活捉波兰国的国王,那确实不错,震慑西夷的力度又大了一点。怎么处理他,李定国不敢自己做主,便去聊天群中请示。 杨嗣昌见了,很是高兴,好歹是真正的西夷国家的国王,不是沙皇那个傀儡,如果押解回京师献俘的话,也能让国内知道自己在极西之地大胜了一场。 这么想着,他正想吩咐李定国押他回去时,崇祯皇帝却突然冒泡了:“一个西夷国王而已,屁大的地方,就地处决,直接震慑西夷更有用。京师这边,已经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宣扬大明的强大了!” 杨嗣昌一听,心道好吧,大明确实已经不同以往,如今的大明国内,人人都知道,大明开疆扩土之势,任何一个朝代都无法相比。这个什么波兰的国家,都还没有大明的一个省大,土皇帝而已,确实不值得炫耀。 就这样,瓦迪斯瓦夫四世失魂落魄地被押解回来,看到他手下的首级被垒成京观,还没来得及吓晕,就被明军将士“咔嚓”一刀,落了和其他人一样的下场。 就这样,这位瓦迪斯瓦夫四世,拥有最长头衔,为波兰国王,立陶宛、鲁塞尼亚、普鲁士、马佐夫舍、萨莫吉希亚、利沃尼亚大公,与瑞典人、哥特人和汪达尔人的世袭国王,莫斯科的当选大公,就这么当了大明在欧洲的第一座京观中的一个显眼的组成部分。 此次遭遇战,八千明国骑军对阵三千翼骑兵和八千步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全歼敌军,包括其领军的国王瓦迪斯瓦夫四世,而明军这边,战死一百四十六人,伤八十七人而已,可谓是一场大捷!而这,也是李定国在欧洲战场上的第一次真正的战事。(莫斯科战事,其实压根就不能算战事!) 打扫完了战场,李定国一声令下,又立刻转移,往东北方向而去。 在西边的沙俄境内,太阳底下,一处镇子,冒着浓烟,这不是在生火做饭,而是房子全烧着了。当然了,这个并不是走水,而是人为纵火。 就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万五千多人,有步军,也有骑军,还有炮兵,从这镇子开出来,就犹如蝗虫一般,刚从这个镇子一扫而过,很多人的手中都有抢来的财物,彼此哈哈大笑,但也有一部分人没有抢到,一边走着一边在骂骂咧咧的。 “他娘的,你们下手也太快了!” “手快有,手慢无,难道你没听说过么?” “对啊,跟着我们敬爱的元帅出来,就是要来发财的啊,动作怎么能慢!” “以后记住哦,只要遵从元帅号令,我们这一路上,还有的是机会!” “……” 而在镇子的郊外,散落着的沙俄百姓,默默地注视着这支军队,眼睛中充满了仇恨。可是,这是瑞典明将所率领的军队,他的作风一贯如此,臭名昭著,却是沙皇邀请过来的,已经发生的悲剧,估计压根不会有人给他们做主,这让他们都感到了绝望。 其实,瑞典军队以前不是这样的,在古斯塔二世还活着的时候,军纪严明,是欧洲战场上纪律最好的部队,这也使得瑞典军队在欧洲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是,自从古斯塔二世在前些年战死之后,他麾下同样战功赫赫的名将,被后世誉为“野战炮之父”的伦纳特·托尔斯藤森,却一改这种作风。 这位名将成为瑞典元帅后,就停止给手下人发饷,纵容士兵抢掠,使抢劫行为逐渐合法化,几乎与欧洲战场上另外一个臭名昭著的名将瓦伦斯坦完全一样了,都是“以战养战”作风。 他这个行为,致使古斯塔夫时代的军风、军纪荡然无存。军队的成份亦发生改变,士兵不再单纯是瑞典的自由农民,一些流氓、恶棍、无赖等纷纷投到他的门下,成为军人。而他们当兵入伍的目的,也不再是追求荣誉,保家卫国,捍卫信仰什么的,而是为了在战争中打家劫舍。 当然了,他既然是名将,自然也知道军纪的重要性。不过他的军纪,主要靠体罚、毒打、酷刑和绞杀来维护“军纪”的“严肃性”。他对部下“一视同仁”,无论军功多高,一概严加惩罚。 这一次,瑞典收到沙俄的求救信使时,此时有名的克里斯蒂娜女王还小,掌权的是瑞典的宰相阿克塞尔·乌克森谢纳。说起来,这人也是欧洲的名人,有贤相之称。其口碑,就类似中国历史上的诸葛亮。因此,他收到求援信之后,便立刻意识到了这是染指沙俄领土的好机会,毫不犹豫地把伦纳特·托尔斯藤森这条疯狗派了出来。 毕竟伦纳特·托尔斯藤森可以说是此时瑞典最为厉害的军事将领,其作风,在沙俄领土上也是合适的。这次过去,就算没有机会打败远道而来的明军,也可以让沙俄元气大伤。 当然了,沙俄是知道明军的厉害,可他们再怎么形容,瑞典这边可不会意识到明军有多强大。在他们看来,就算以前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人再打过来,他们此时的军力也能教那些蒙古人怎么做人! 这可不是夸张,古斯塔时代的军队改革,让瑞典成为了威震欧洲的军事强国,如今刚好又是在欧洲战场上的三十年战争,瑞典军队打败这边参战的蒙古人,一点压力都没有。在伦纳特·托尔斯藤森看来,蒙古人的打法已经落后,如今,已经是火器的天下了。 不过此时的他,正在中军听取一名斥候的禀告,神情还是很认真的。 “你说什么,明军全是骑军,突然就出现在了莫斯科?”托尔斯藤森很是有点惊讶地问道,“这明军竟然这么快?看来菲拉列特大牧首预估不及,被坑了啊!” “元帅英明,据消息说,菲拉列特大牧首还在萨马拉堡抵御明军,可这支骑军却绕过了萨马拉堡,突然出现在了莫斯科。根据逃出来的人说法,莫斯科估计要被明军打下了。” 托尔斯藤森听得点点头,这让他的脸色变得认真了一点,也稍微严肃了一点道:“没想到,这明军的速度,还真是快啊!” “呵呵,那也不及元帅厉害啊!”他身边的将领听了,立刻奉承道。 不过,这话倒也不是完全是拍马屁,这位瑞典名将,还有另外一个后世人给的封号,就是“闪电战”之父。他的作战风格,也是强调机动性的。在欧洲三十年战争中,常常出其不意攻敌不备,并因此拿下了很多战事的胜利。 托尔斯藤森听了,心中受用,这机动性原本就是他的得意之作。不过他对明军的机动性,也就吃惊了一下下而已,毕竟以前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人,因为也是骑军,没有机动性就怪了,因此,他稍微感慨了一下之后,便把手一挥道:“这里离莫斯科还远着呢!我们就算想遇到明军,恐怕也是不可能。按照之前的消息,明军如果要主动攻击我军,怕是要先和波兰军队打上一仗才行!” “元帅英明,波兰军队是瓦迪斯瓦夫四世亲自领军,其麾下可是带了精锐的翼骑兵,就算不能打败明军,也够明军喝一壶了!” “要属下说啊,明军占领了莫斯科之后,要是知道元帅领军来了,再多少加上波兰的翼骑兵,估计早就吓得往东方逃回去了!” “哈哈哈……” 肆无忌惮地笑声,在这片刚被他们蹂躏过的土地上空响了起来。 这其中,也包括了托尔斯藤森。虽然在之前的时候,他也听说了明军曾以八百人打败了上万敌人。可他自己就是军事行家,在仔细打听了那场战事之后,心中也就了然了。 那一次的战事,并不是明军有多强大,而是使诈,把原本就吓破了胆的蒙古人给骗了而已。 这么想着,托尔斯藤森的心中,却有了一份期待:等自己把来犯的明军打败,那声望就肯定如日中天,会更上一层楼了! 1317 震撼 接下来,行军两天,又祸害了一个沙俄镇子之后,瑞典军队继续往莫斯科挺进。要是菲拉列特大牧首知道瑞典派出的统帅是托尔斯藤森的话,估计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求援了。 中午时分,这支军队正在赶路中,忽然,远处有几骑狂驰而来。虽然离得远,却能判断出,这是瑞典军队派出的斥候。 托尔斯藤森不愧是打仗老手,一看到己方斥候亡命般地飞驰而来,就知道肯定有事情发生,立刻传下将令,行军队伍紧急变阵,严阵以待,预防可能的问题。 带着尘土,斥候飞驰而至,马未停,斥候就已经飞身下马,带着惊容,急促地禀告道:“元帅阁下,前面发现波兰军队……” 一听这话,托尔斯藤森不由得有点恼怒。还以为是什么情况,原来只是波兰军队而已。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虽然以前也是对手,可这一次,都是应沙俄的邀请前来增援。在这沙俄的领地,难道还会互相攻击不成! 然而,他还没有想完,就听那名斥候继续禀告道:“……的脑袋,都叠成了一座很大的脑袋山了,粗略估计,至少有上万个……” “什么?”托尔斯藤森一听,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难道波兰军队是全军覆没了,那瓦迪斯瓦夫四世,他们的国王呢?” “回元帅阁下,波兰国王的脑袋也在!”斥候说完之后,脸上隐隐还有些后怕的神情。实在是那个场景,对他有太大震撼了。 托尔斯藤森脸色铁青,又连忙追问道:“那敌人呢?是明军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该是明军,从现场痕迹看,都是骑军,大概是两天前的事情,至于如今明军去了那里,无法确认!” 托尔斯藤森听了,又追问了下细节,可还是心中没底,想了一会,便连续发布命令。 第一,派出更多的斥候,四面八方地撒开,为大军的耳目,同时也想查探下明军的动向。 第二,全军做好战斗准备,警戒前进。 命令一传下之后,这些瑞典军卒都有点好奇,他们不敢违抗命令,都警戒着行军,同时也忍不住小声议论了起来。 “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发现那些东方人的动静了吧?” “应该是吧,这里可是沙俄的领地,至少现在来说,除了那些东方人,其他人都不是敌人!” “好啊,竟然不用跑太远,就能和东方人打了,倒也省事,一定要狠狠地收拾那些东方人,让他们知道,我们这边,不是他们能来撒野的地方!” “对,如今我们这边已经足够强大,那些东方人,再也不能骑个马过来,就能横扫的了!” “没错,我们还有战无不胜的元帅阁下指挥,只要那些东方人敢露面,一定会打得他们全军覆没!” “……” 虽然托尔斯藤森传下了警戒前进的行军命令,可他的这些手下,都还有着很强的信心,并没有多大担心。甚至不少人,还在期盼着能遇到明军,好早点打完就回去。因为他们知道,沙俄的东边,那是穷得叮当响,没多少油水的,他们也不愿长途行军。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还没见到有什么动静,光是看到元帅那边不停地有斥候来来回回,这让那些瑞典军卒有点不满了。 “还以为会遇到那些东方人了,结果屁个影子都没有,元帅阁下这是在干什么?” “谁知道呢,说不定原本是发现了东方人,可是,他们听到我们伟大的瑞典军队开过来了,就都跑了!” “对哦,真有这个可能,我们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对不对,哈哈!” “……” 可是,很快,他们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 夏日的风迎面吹来,闻到了一股很大的臭味。这些瑞典军队都是打惯了仗的,只是那么一闻,就知道这是什么气味,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有点不安起来了。因为他们感觉到,有如此浓的尸臭,肯定是死了不少人。 忽然,有人指着远处天上,惊诧地说道:“看,好多秃鹫!” 众人闻声看去,果然看到远处地天空,有许多秃鹫不时飞起。那么多的秃鹫,那就预示着那片地方,肯定有很多秃鹫的食物。而秃鹫,一般是以死尸为食。 这一下,说话的人就更少了。当然,他们倒不是说害怕了,毕竟打惯了仗的他们,又岂会怕死人。 可是,他们行进的方向就是那片秃鹫所在的区域,随着越来越近,他们的脸色渐渐地就有点不好看了,心情也沉重了起来。 只见这片平原上,就在他们的不远处,有着无数的首级,还有无数的尸体,从残破的军旗,还有那些尸体上的军服看,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是他们以前的老对手,波兰的军队。 让波兰军队死了这么多人在这里的,毫无疑问,应该是来自东方的恶魔。不知不觉间,他们的心中,就又以恶魔来称呼东方人了。 托尔斯藤森的脸色非常难看,并没有一点因为老对手的毙命而高兴,在斥候的引导下,他掩着口鼻,来到了京观前面。虽然尸体已经腐烂,虽然秃鹫在破坏,可托尔斯藤森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京观之上的一具尸体,从装饰上,他能看出,这个应该就是波兰国王瓦迪斯瓦夫四世。 看着京观,环顾四周,托尔斯藤森不知为何,从来未有过的一种惧怕,从他后背升起。这一刻,他对来自东方明军的重视程度,提高到了有史以来最高的敌对位置。 不过,他也有点好奇,指着一处用鲜血写就的字问道:“那是什么?” 这些字,其实就是李定国留下的警告:犯大明者,虽远必诛!沙俄屠杀大明百姓,就是大明的敌人,而波兰出兵帮助沙俄于大明为敌,那也是大明的敌人。 战场上到处都是鲜血,也就不用在意字多字少。一行汉字迎风飘扬,边上还有沙俄文字写得注释,就怕这里的都是文盲,不认识汉字! 托尔斯藤森脸色变得更是难看了,不过他倒没有害怕地要掉头逃回瑞典,而是立刻驱马四处观察战场上留下的痕迹,以此来判断他的敌人情况。 而他的手下,瑞典军队的军卒们,看着眼前的一幕,都已经被震撼到了。他们虽然也杀过人,甚至也参与过屠城,可那种屠杀平民和眼前所见还是不一样的。毕竟他们虽然强大,可还没有狂妄到,他们能把波兰军队,特别是有翼骑兵的军队给打得全军覆没。 然而,他们看眼前的情况,很显然,波兰军队是全军覆没了。那来自东方的明军,真得是非常地凶残!这一刻,不少瑞典军卒,心中有点害怕了。 不久之后,托尔斯藤森一顿忙碌下来,脸色总算恢复了正常一点。他立刻派出使者,回国内去禀告有关东方敌人的情况。此时的他,不得不否认,之前是小瞧了来自东方的敌人。 而后,他下令大军继续开拔,同时传下话语,说东方敌人并不可怕,他们都是骑军,并没有携带火炮。只是单一兵种,就无须担心。如果和明军相遇的话,瑞典方阵和炮兵定能让明军知道西方的强大! 托尔斯藤森本身就是用炮的高手,算是西欧的权威了。他这么说,他的手下顿时就松了口气。想想也是,骑兵讲究得是来去如风,野战炮都会拖累其速度,怎么带?哪怕自己这边,有步军的,也是将野战炮革新了后,才勉强能跟随部队作战。 于是,瑞典军队,上上下下,进行了一次或者几次心理建设之后,恐慌地神情终于好了不少,继续往莫斯科挺进。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午后三四点钟的时候,他们竟然和明军不期而遇了。 说起来,还是明军对欧洲不是很熟悉。之前时候,李定国领军就是去找这支瑞典援军的,但却错过了。不过发现了这支瑞典军队一路劫掠而来,就和以前的建虏一个德行。有了踪迹之后,他迅速做出判断,就特意等到瑞典军队参观了波兰军队的京观之后才择机准备交战的。 瑞典军队的骑军,压根不能和波兰的翼骑兵比,更何况,明军的夜不收,都是成群结队的,人数之多,远超瑞典的斥候分队,又都是卫拉特蒙古人为多,骑术之精湛,也不是瑞典斥候能比。 就这样,瑞典军队正在行军之时,上上下下所有人,就看到他们的斥候在狂逃,而统一的红色军服的明军夜不收,则呼啸着追过来,就在他们的眼前,在疾驰之中一一把斥候射落下马。而后还能飞身下马,堂而皇之地割了首级,又犹如狼群盯着绵羊群一般看着正在快速做出结阵预备的瑞典人。 托尔斯藤森看到明军夜不收的身手之后,神色再度严峻起来。他没敢派出骑军报复,只是快速结阵。毕竟他的骑军有限,而明军则都是骑军,不能对耗的。 没过多久,远处出现了一片红色的海洋,上万明军骑军,滚滚而来。这一下,再次让瑞典军队震惊了。 欧洲战场上,是古斯塔二世做出军事改革,才有了统一军服。且瑞典也穷,没法做到全军都有统一军服,就按照方阵分不同的颜色,同方阵之间的军服颜色就必须统一了。 而此时,他们看到,上万来自东方的骑军,全都是统一军服,而且万马奔腾,这视觉效果,确实是震撼得很。这一刻,瑞典军队的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一仗不好打了。 托尔斯藤森显然很注意己方军队的士气,很快就意识到士气受到影响,便立刻给他的手下鼓舞士气道:“敌人都是骑军,只要赶来进攻,迎接他们的是我们火炮,还有无数的铅弹,士兵们,最后用你们手中的长矛,把最后未死的骑军捅死,这一仗,我们就赢了!” 瑞典军队在以前的时候,也和克里木汗国这些西逃蒙古人的军队交过手,就如同托尔斯藤森所说地那般,击败那些蒙古人,都轻松地很。因此,他这么一说,瑞典军卒果然涨回了不少士气。 不得不说,瑞典军队确实精锐,特别是炮兵,其动作之快,算是欧洲第一强了。步军还在结阵时,炮兵已经差不多就准备就绪了。这得益于瑞典军队的炮兵,是真正的专业炮兵,久经训练。不管是组装火炮速度,还是装填速度,都保持到了一个极速状态。 等到明军大部队临近之时,瑞典军队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一个个瑞典方阵,火枪和长矛的配合,加上火炮营的辅助,加上两翼骑兵的协同,就犹如张开了嘴的鳄鱼,就在等着猎物撞上门去。 而在明军这边,李定国并没有和波兰军队打仗一样,直接就领军冲上去了。他通过望远镜观察到瑞典军队的情况之后,就下令停止前进了。 相比而言,波兰军队的杀手锏是翼骑兵,他们自以为翼骑兵无敌,因此在临阵之时,就想着用翼骑兵来给步军争取时间。对此,李定国就毫不在意,直接对撞了。不过眼前的瑞典方阵,他要是还继续撞上去,就真是白瞎了他的经历了。 光是看到瑞典军队把炮兵集合起来使用,他就知道,骑军要是硬冲的话,损失会很大。 这种集中使用炮兵的理念,在原本的历史上,就是托尔斯藤森提出来并实际应用,取得非常好的效果。但是,在这个位面上,崇祯皇帝早就提出来了,并且在几次战役中,都有如此做。特别是在攻克辽阳的战事中,上百门炮齐轰,比瑞典这几十门跑更震撼。 李定国经历过,而且在大明高级武备堂中,也有听过如何对付这种敌人。因此,他的心中早有腹案,抬头看看天色之后,立刻开始下达一系列地命令。 有一部分骑军下马开始休息,就在瑞典军队的视线内,旁若无人的样子。另外有三四百骑军,却向瑞典军队迎了过去。当然,在他们的背后,还有一部分骑军跟进。 李定国所率领的明军,和欧洲名将托尔斯藤森所率领的瑞典军队,终于开战了。 1318 赖皮战术 对于明军的动作,瑞典军队这边,都感觉到莫名其妙。包括托尔斯藤森,也是看不明白。 就三四百骑军而已,这就敢上来,是来送人头的么? 如果没有之前看到过波兰军队的京观,托尔斯藤森说不定就真要轻视明军,觉得这些对手就是乌合之众!不过,如今的他,虽然搞不明白,却还是一脸认真地盯着。他心中估计,明军的将领很可能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视手下的性命于不顾,派那些人来试探己方军阵的弱点。 对此,托尔斯藤森立刻下令,前排的火枪手准备。至于他最引以为豪的杀手锏,也就是炮兵部队,他不打算立刻使用。 然而,李定国是心狠手辣的人么?显然不是! 只见那三四百骑军迫近瑞典军阵后,不但没有提速冲锋,反而翻身下马,丢了战马往瑞典军阵而来。而他们身后接应的那支两千人左右的骑军,虽然也是停住了,可看那架势,似乎随时准备发起冲锋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托尔斯藤森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起来了,他当即大声下令,火枪手准备,未得命令,不准开火。 很显然,他是要把明军放到足够近的距离,然后用排队枪毙的数量优势,给明军一个痛击。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情况,显然又出乎了托尔斯藤森的意料。 只见那三四百下马了的明军,竟然散落开来,三三两两地,东一处,西一处的,看着就好像没有章法,就这么着,慢慢地迫近瑞典方阵。 托尔斯藤森看得直皱眉头,他也发现了,这些迫近的明军手中,都是拿着火枪的。可火枪的威力,因为准确度和射程的原因,只有靠到足够近之后,依靠量的优势来补足射击精度的缺陷。就这些明军这么散落开来,到底是来打仗的还是来打鸟的? 他琢磨不透这些明军到底是不是来送死的,也就不管这个了。反正自己这边火枪手都已经严阵以待,想过来找死,就来吧。 双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很快,估摸着快要进入火枪的有效射程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些明军竟然又出幺蛾子了。 只见这三四百明军兵卒竟然噗通一下,直接趴在了地上,然后托着火枪开始瞄准了起来。 “……”托尔斯藤森看得实在无语了,就火枪的射击精度,这么远的距离,完全是指东打西地节奏,能打中目标就怪了! 不止是他,那些列队站着的瑞典火枪军卒也看得有点傻了,不少人不顾军纪,竟然笑出了声。明军这是来干嘛,是来阵前逗乐的么?不说距离那么远,还趴地上去,真是搞笑! 托尔斯藤森看到,不由得皱了眉头,正要下令不得喧哗时,就听到“呯呯呯”地枪声响了起来。 不用说,这肯定是那些明军的火枪开始射击了,这算是怕死吧,这么远就开枪,能打中鬼的目标! 然而,当他定睛看去时,顿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只见他手下的方阵中,站在前排的不少军卒,一个个捂着身上的血洞,带着满脸不可思议地神情倒了下去。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那还可以说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就这几个中弹的倒霉。但是,托尔斯藤森看到的,是很多军卒中弹倒下了。只是第一波枪声,目测估计,最前面的军卒,至少倒了五十多个。 托尔斯藤森才不信,会有这么多手下凑巧中弹的。他凭着自己对军事上的敏感,立刻转头看去,只见那些趴地上的明军,打完枪的,就坐在那里装填弹药,而他身边的另外一人,又开始趴下瞄准。随后,明军这边,又响起了“呯呯呯”地声音。 托尔斯藤森立刻转头又看向自己这边,他愕然发现,方阵中又倒下了四五十人。这一下,他立刻可以肯定,明军手中的火枪,不管是射程,还是精度,都要远超自己手下的火枪。 果然,他接着就发现了异常。那些在装填的明军军卒,竟然还用一个随身携带的小木槌在锤击,似乎那铅弹太大,必须这样才能塞到枪管底部。 在这一会的时候,他又有一个新发现。就是那三四百明军兵卒,其实是三个或者四个一伙,一人打完之后,轮到下一个开枪。射速虽然不快,却能刚好轮流着不间断太长时间射击。每一次射击,自己的手下都会被打倒四五十人。 排队枪毙的胆子,毋庸置疑是很大的,又或者是有严酷的军纪约束。可是,如今这场面,却只能是光挨打不动手。这种情况下,就算军纪再严,胆子再大,也没有多少人受得了。 很快,那些挨打的方阵中,就有军卒慌了,或者开枪还击,或者往后退去。这一刻,这些军卒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明军后面的两千多骑军看到瑞典方阵似乎有松动,就有向前靠近的趋势。好像是等到了机会,就会迅猛地扑过去一般。 托尔斯藤森看到这情况,额头有汗冒了出来,不过他似乎不知道,立刻大声下令,厉声喊道:“未得军令擅动者,死!” 也亏了他平时的军纪严酷,一声令下后,骚动很快就没有了。重新静止不动的方阵,靠近前面的那几个,阵前已经倒了不少同伙了。 “呯呯呯”地声音,再次响起,犹如追魂夺命的声音,瑞典军卒,又倒下了四十来人左右。 虽然已经伤亡的这点人数,对于将近两万的军队来说,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托尔斯藤森却知道,如果这么一直下去的话,对己方军队士气的打击太严重,搞不好,都会让军阵崩溃的! 不能光挨打,不还手! 可是,明军所在的距离,却不是瑞典军队火枪手的有效射程,更不要说,那些明军非常奸诈,不但散开着,甚至不是卧就是坐,就算瞎猫碰死老鼠,难度也太大。 一旦这边开火,排枪射击之后打不中敌人,那样同样会对士气造成严重打击。 这么想着,托尔斯藤森额头的汗就更多了,他想下令炮兵开炮,但是,就这个距离,开花弹等对步军杀伤力大的,射程够不着,实心弹的话,就明军这散落的分布,一炮过去,能不能打中人都难说。 听着“呯呯呯”地声音在持续响起,手下军卒一个接一个地倒地,方阵似乎又有不稳情况。托尔斯藤森额头的汗已经滴答地往下流了。他如今遇到的情况,是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没有其他方法可想,托尔斯藤森倒也果断,他立刻发布了命令。 于是,临近明军火枪手的几个方阵,开始齐步往前走。很显然,是想迫近足够距离,到达他们那火枪的射程之后,给予明军杀伤。 看到这个情况,那些没有完成装填的明军开始后撤了,而装填完成的明军,则还趴在那里射击完了才撤退。 瑞典方阵前进的速度并不快,毕竟是要保持阵型的,那些明军军卒也就撤退地从容。反正就是和瑞典方阵保持足够的距离,你不停,我不停。你想停下开枪,距离不够。 就这么着,几个方阵往前,迫使那些明军不得不退走。可是,当这几个方阵离本阵远了些后,托尔斯藤森就发现,明军那些伺机而动的骑军,开始动起来了。向两边分开,似乎是要插入移动方阵的后方,切断和后方的联系。 看到这个情况,托尔斯藤森不得不下令前移的方阵停止前进,并慢慢回撤,回归本阵。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又让他感到愤怒,同时也很无奈。 只见那三四百明军在装填完毕弹药之后,竟然又开始逼近方阵,一如之前那样,又开始远距离射击,“呯呯呯”地枪声响起,顿时,瑞典军卒又倒了一片。 托尔斯藤森看到这个情况,立刻就明白过来了。明军就是要利用他们火枪上的射击精度和射程的优势,来消耗自己的兵力,打击自己的士气。一旦军阵不再严密,不再几个兵种能协同,后面那些伺机而动的骑军便会犹如饿狼一般扑过来。 想到这些,他额头的汗已经一个劲地往下流了,带兵打仗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对于从远东而来的明军,此时的他,已经有深刻的认识。如此狡诈,装备又如此精良,难怪波兰国王所领军队会全军覆没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传来骑军将领,命令他道:“骑军突袭,不惜一切代价,干掉那些明军!” 那骑军将领听了,没有像以前那样马上答应下来,而是犹豫地提醒道:“元帅阁下,就算干掉了那些明军,可要是再来一批明军怎么办?” “不会!”托尔斯藤森断然否决道,“明军应该没有那么多精良枪械,否则大规模地上,我军早就崩溃了。只要干掉如今那些明军,相信就可以了。还有一点,一定要抢些枪回来看看,明白么?” 不愧是欧洲战场上的名将,他已经看出来了,明军中拥有线膛燧发枪的数量应该就这么多。 不过,这名骑军将领显然还是有点犹豫,他转头看看那些明军后面严阵以待的明国骑军,很想再说点什么。但是,此时,托尔斯藤森已经严厉地喝道:“军令已下,难道你想抗命么?” 他手下要是敢抗命,那下场是非常惨的。骑军将领一听,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应下,转身就走了。 不过,骑军将领的担忧,很显然是真实存在的。他领着瑞典军队中的骑军一动,明军那些严阵以待的骑军也立刻动了起来。很显然,他之前没有看错,那些骑军有两个作用。 一是等待着,如果看到瑞典军阵出现破绽,混乱的话,就会立刻一扑而上,快速而致命地打击对手。 二是就在射击明军的身后,带有保护作用。 当瑞典骑军离开本阵开始慢慢提速冲锋的时候,明国骑军果然也开始提速,做出了迎击的准备。而那些射击明军在打完弹药之后,也往后方安全地带撤去,继续装填弹药。 在更后方,看到瑞典骑军出动了,那些休整中的明军也随即纷纷上马,似乎也准备出击了。 瑞典骑军一共也就三千左右的兵力,可是,他们要面对的,很可能是上万骑军,就算只是实现托尔斯藤森交代的目的,也必须去多了才可以。毕竟护着那些射击明军的骑军,至少有两千人。 可是,庞大的瑞典方阵,因为大部分骑军被抽调,侧翼的掩护就薄弱了。明军很显然也看到了这个情况,那些休整中的骑军,立刻分出了几千骑开始包围侧翼,要伺机而动。 这骑军的交锋还没有开始,托尔斯藤森就头疼了。这明军就属狼的,自己这边只要稍微露出破绽,那边就能嗅到并相应而动。这一仗,真是太难打了! 可是,还不至于此,托尔斯藤森看到两军阵前,自己一方的骑军开始减速准备射击,可明军那方的骑军却还在加速,似乎不准备减速的样子,让他不由得立刻想到了欧洲战场上的王牌骑军作风,即波兰翼骑兵的冲锋。 托尔斯藤森不用想也知道,这两支骑军一旦交手,自己这边很可能会被冲垮。最为关键的是,那些败了的骑军,又很可能在败退的时候会影响本阵,明国骑军很可能会趁机发起总攻。 而且此时,那些射击明军已经躲到了骑军的身后,处于安全区域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又立刻传下军令,让手下那支骑军赶紧从两翼撤回,继续去保护两翼。 也亏了他发布的命令够快,两支骑军还没交战,还有点距离,得以让瑞典骑军能撤回本阵。那些明国骑军也非常地狡诈,真得和狼一个样,看到这个情况,并没有仗着血勇冲锋,而是也转了个弯,也撤回去了。 接下来,之前的一幕又开始重复。那些装填完成的射击明军,又再度开始迫近瑞典军阵。 看到这一幕,不但托尔斯藤森,包括他的手下军卒,特别是前排的那些,都有点绝望了! 对明军的赖皮战术,束手无策,该怎么办好呢? 1319 崩溃 托尔斯藤森被明军搞得有点要疯了,他知道,再来这么几轮的话,前排的手下处于光挨打不能还手的处境,肯定会崩溃的!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对面的明军全是骑军,一旦崩溃,那就是灭顶之灾,逃都逃不了。 万般无奈之下,虽然他知道没有效果,可还是下令,让炮兵自由射击,以此来振奋点士气。 瑞典的炮兵原本就看得憋屈着,在得到军令之后,立刻开始动手起来,瞄准,放炮。 “轰轰轰”地声音响了起来,让瑞典军阵中的军卒都精神为之一振。 一直以来,火炮,才是瑞典人的杀手锏。而且他们的统帅,还是欧洲最擅长使用火炮的将领。这炮声一响,他们的信心就恢复了不少。 然而,现实的情况,还是再次狠狠地打击了他们的期盼之心。 这种距离之下,只有实心弹才有足够的射程,可是,那些射击明军是三四个人一堆,每堆之间彼此分开,原本还是错落有致,看到炮兵阵地有动静之时,在一声尖锐的哨子声音之后,三四百射击明军就排成了有间隔的横线。趴在那里射击,或者坐在那里装填弹药,只要稍微注意下炮口方向,不要成一直线,基本上就不会有事。 一轮炮击下去,听着热闹,“轰轰轰”地声音,连续地响起,可却只有一个明军将士比较倒霉,被一颗铁蛋打中而壮烈牺牲。 但是,就在这一轮炮击之中,排在前面的瑞典军阵已经又凹进去了不少。 几轮炮击下来,不说炮兵浪费了多少火药炮弹,光是双方不成比例地伤亡交换,就足以让瑞典军卒绝望了。 要知道,这些瑞典军卒并不是在保家卫国,没有退路可走,他们是冲着出来打胜仗,出来抢东西发财的。虽然因为托尔斯藤森的严酷,他们也遵守军纪,可眼前这种几乎可以说是只挨打,光死亡,却没法还手,给对手杀伤的处境,对他们的意志是最大的打击了。 如今这个时候,连他们最为依仗的杀手锏都用出来了,可是还是没有效果。在这种底牌都出的情况下,还是老样子的情况下,就有前排的军卒开始崩溃了。 “呯呯呯”地射击声音中,忽然,一名最前面排着的瑞典军卒,感觉自己被明军瞄准了的那人,忽然“哇”地一声惨叫,端着枪,嗷嗷地向明军冲了过去。 没有意外,才冲了几步,就被几颗铅弹照顾了。 可是,他虽然死了,却很是影响了他边上的军卒。立刻,有的军卒也随着他行动,端着枪,或者直接开火了,又或者,发狂帮地向明军冲了过去。 如果明军是齐射的话,他们或者还可以趁着明军一起装填弹药的时候迫近一点,给明军造成压力。可是,明军是轮射的,因为精神崩溃而跑出阵的军卒并没有太多,立刻被可以开火的明军将士重点照顾,往往冲不了多远就被放倒了。 火枪不像火炮,打中了敌人的话,不会立刻毙命,当然,要害除外。 这么久地接触战打下来,这前面早已躺了一地的瑞典军卒,至少有大几百的样子了。立刻死的没几个,躺在那里呻吟的,哭爹喊娘地却是此起彼伏,非常地热闹。 一开始的时候,瑞典军卒的精神都集中在对方明军身上,几乎就没有管其他事情。可此时,前排军卒的精神就算没有崩溃,也是在接近崩溃的边缘,看到那些同伙冲出去,顿时就吸引了他们的目光,然后就又看到他们倒在地上呻吟喊叫地,才突然之间发现,原来前面竟然倒了那么多同伙了。 这一下,就犹如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一下子又压塌了不少瑞典军卒。他们再也不管托尔斯藤森的军令有多残酷,也不管方阵散了的话,战事打败会有什么后果,反正此时的他们,就不想再处于这种光挨打致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处境。 说起来明军也是够狡猾的,射击明军们其实都不是挑方阵中间的军卒下手,而是往方阵边缘那些军卒射击。如今,这个效果就出来了。 只见方阵边缘的军卒看到身边的同伙又有倒下时,再也受不了,“啊”地一声,转身就往阵后跑去了。这逃跑的瑞典军卒要是换成在军阵中间的,都没法往后跑。可此时他在边上,却能很顺利地往后跑去。 他这一跑,顿时带动了他身边的军卒,也不管不顾地,跟着往后跑了。 这时候,就犹如一个沙雕一般,“嘭”一下,散了,最前面,受打击最严重的军阵,一下就散了,几乎所有人,全都不敢在直面明军的收割,全都往后跑了。 瑞典军阵不是一个大的军阵,而是分割成一个个小的军阵所组成的。前面那个小方阵一溃,他们边上的小方阵也跟着有样学样,崩溃了。 直面射击明军的几个方阵,在看到有人先往后跑之后,几乎是一起溃散地。这些军卒往后一跑,人数有点多,顿时就开始冲击排在后面的方阵。 顿时,在极短地时间内,瑞典军阵,乱了,全乱了。 射击明军的身后,那些伺机而动的明军,看到这个情况,立刻纵马提速,就犹如看到了羊群的狼,开始向瑞典军阵猛扑过去。再往后的骑军,也纷纷跟着动了起来,全都向前压过去。 这近万的骑军一动,声势就大了,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在了每个瑞典军卒的心头。 托尔斯藤森看到这个情况,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大声下令,后排的军阵立刻开火,目标,就是那些往后溃逃的同伙。 “呯呯呯……” 密集地枪声,从后排的方阵中响起,硝烟腾空而起,立刻弥漫在瑞典军阵上空。 这个果断地处理方式,确实还有点用处。那些正慌忙往后跑地瑞典军卒看着逃在最前面的同伙中弹倒地,脑子就又一下清醒了过来。他们立刻想起托尔斯藤森的严酷军法,知道再往后逃的话,会死在自己人的抢下。 这一下,他们不少人犹豫了,不敢再往后逃。 可是,此时,他们已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密集地马蹄声,便纷纷转头看去。同时,他们也下意识地想重新组成方阵,因为他们知道,唯有如此,才能和骑军对抗。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冲在前面的骑军,离他们不远了。只见那些明军骑军端着很多孔的棍子,对准了他们。 “呯呯呯……” 硝烟从明军骑军群中冒出,同时密集地枪声随之传来。在骑军前面的瑞典军卒,还在慌忙重新列阵中的这些,一下子倒了一大片,落在后面的那些军卒,几乎都没有幸免。 这么猛烈的枪击,再一次震撼了这些瑞典军卒,他们搞不清楚,明军这么猛烈地火枪,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他们原本因为严酷地军法而稍微恢复了点的士气,顿时又崩溃了。 要是再不逃的话,不是死在明军的猛烈枪击之下,就是死在骑军的冲锋中。 于是,瑞典军卒再次,不管不顾地往后跑去。而且这一次,因为知道明军骑军在追击,那要命的马蹄声就响在身后,他们就跑得更快了。 这一下,后方的军阵再开火也没用,领近的军阵立刻被溃兵冲散,而后就跟着一起逃了,这么一来,他们这些就又冲散后面的方阵…… 反正,此时的瑞典军阵,就犹如多米诺骨牌一样,连锁反应,一个方阵接着一个方阵的溃散中…… 这个时候,就算托尔斯藤森再怎么牛逼,厉害,也已经回天无术了。 其实,他在看到第一个方阵因为压力溃散的时候,或者说,无法破解明军的赖皮战术时,他就已经有吃败仗的觉悟了。只是没想到的是,明军竟然应对地非常正确,迅猛,己方军阵已有破绽,竟然就能立刻杀过来。 看着军队溃散,他也没法管了,立刻掉头就跑。没有意外,他这一跑,所有瑞典军卒都不管不顾地跑了。 于是,在这片东欧平原上,就见红色的海洋再次滚滚向前,震天的马蹄声,再次响了起来。 经过三个小时左右的战斗,这片平原上,再次安静了下来,一队队地明军,在打扫着战场。远处,还有不少明军,一队队地胜利归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胜利的喜悦。这一次,又多了不少军功了! 而李定国则来到了瑞典军队的炮兵阵地上,下了马在查看瑞典的火炮。不得不说,之前大明有一点没有做到,就是没把火炮分拆。如果火炮分拆的话,骑军带火炮,也就成为了可能。要是普通火炮的话,虽然装上轮子,也会严重拖累骑军的速度。 拍了照,上传到临时聊天群中,李定国提议道:“我大明的线膛炮,也可以用分拆式,如此一来,骑军就能携带,对阵欧洲军队的方阵,就会更加轻松。” 火炮毕竟是火炮,再怎么小也比燧发枪要射程远,威力大。这次的战事中,如果有小型线膛火炮的话,比如两个人能操作的那种,就算用实心弹也行,一炮过去,也肯定能打穿敌人军阵,给敌人的威慑力就会大很多。这一战,如果有这种利器的话,估计早就结束战事了。 虽然人才是决定战事的最终因素,可今天这场战事,还是证明了装备的优良,同样是不可忽视地因素。特别是双方的军事素质没有到碾压的地步时,装备的优良,就显得更为重要了。 对于李定国的提议,群里的大佬,包括崇祯皇帝自然不会有意见,一道旨意下去,自然会有工匠去改进。 这并不是技术问题,只是因为之前的时候,大明军队并没有像这次一样,需要骑军远征他国,要有像李定国所部一样来去如风的速度,因此就没有考虑过这种骑军携带火炮的问题。如今,既然已经提出来了,要解决这个问题,以大明储备的技术实力,当然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对于李定国的胜利,崇祯皇帝很满意,便又吩咐他道:“瑞典、波兰两国不能局限于消灭他们的援军,一定要给他们一个狠狠地教训,让他们知道,敢和大明为敌的下场。卿择机而动,要有可能,给他们本国也一个教训。但是,要记住,不能攻打坚城,我们大明,不做消耗战!战后的处理方式,还是一样,所谓的贵族,一律杀,被压迫的农奴,要施之以恩!” 听到这话,满桂再也忍不住,这一次的战事,就只看着李定国在表演了。他立刻请战,也想去助李定国一臂之力。反正萨马拉堡这边,杨嗣昌所率领的主力差不多到了。 于是,在李定国又垒一座京观的同时,萨马拉堡这边,菲拉列特大牧首惊讶地发现,城外的明军竟然撤了。 不,也不对,他们只是离开了萨马拉堡,往西边去了。 这一下,菲拉列特就急了,莫斯科那边兵力太少,明军竟然不要后路,直扑莫斯科,那莫斯科那边的压力太大了。 菲拉列特大牧首立刻召开了紧急军议,对底下的众多贵族说道:“明军敢不顾萨马拉堡而去,这对我们是好事。诸位,只要我们能对明军中的牛羊群进行打击,多杀一些牛羊,哪怕不能对明军造成伤亡,有我们事先的坚壁清野之策在,明军也必定要吃败仗。因此,我们手中的骑军,必须全部集中起来使用,谁也不能藏私,胜败在此一举,明白么?” 李定国那边,一万骑军,还可以以战养战,拿贵族的财产来补充军需,但是,满桂这三万骑军,就没法这么做了。因此,随军携带了牛羊,可这样也拖累了骑军速度。如今菲拉列特大牧首就是看中了这点,有针对性地布置了行动。 不得不说,对付牛羊,总比对付明军要轻松地多,手段也会多很多。毕竟那些牛羊是要吃草,要喝水的。三万骑军所用的牛羊,也不是小数目来的。 因此,众多贵族纷纷答应下来,一个个拍胸脯,喊着一定要让明军有来无回。 可就在这时,忽然外面匆忙跑进来一个小头目,恐慌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明军又来了,好多好多……” 听到这个报告,所有人都没有心思继续开会了,纷纷拥上城头去看情况。只见东边的草原上,又是无数地红色海洋,都不用猜,比起之前的明军,显然还要多。 这一刻,菲拉列特大牧首等人,都绝望了,东方那个大国也太欺负人了,这么远的距离,竟然还真派来了那么多的军队。 你们人多,就这么来西方为所欲为,欺负我们人少么! 1320 东方闪电 其实,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人多有人多的难处。 这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人多了,后勤压力就大了。明军这次西征,光是准备后勤物资,训练军队,就准备了好几年。前锋中,李定国的一万骑军,离开大部队后,就只是每个人随身带了干粮就出发了,这对李定国这支骑军的要求非常高。如果不能在身上带着食物吃光之前,有物资补充的话,那就是非常危险的了。 随后,满桂的三万前锋主力,就不能按照李定国所部这样做了,大军必须携带物资,而最快捷的方法,就是携带牛羊群,用牛羊群来补充军队所需。 再下来,杨嗣昌所部的主力,人数太多,光靠携带牛羊群都没法解决,就必须还要拉着一车车的粮草物资了。也正是因为后勤的限制,李定国所部才能来去如风,每战都出人意料。而满桂所部,虽然也是骑军,速度却要慢多了。杨嗣昌所部,就更慢了。但如此一来,杨嗣昌所部就能携带攻城用的重炮,也不会多影响行军速度。 如此一来,萨马拉堡这边,满桂没有攻城,而杨嗣昌所领主力,却有攻城的本钱了。 萨马拉堡在前些年修筑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会遭遇如此之多的敌人。而且,当时修筑的主要预防对象,是游牧民族的敌人。因此,相对于如今这场战事来说,萨马拉堡不但装不下菲拉列特大牧首带来的两万左右的军队,城堡的坚固程度也没法抵御重炮的轰击。 杨嗣昌只是看了下萨马拉堡的情况之后,心中就已经是乐呵呵的了。自己总算也能有所建树,不会让李定国专美于前了。 大军一围,重炮上前,虽然刻有膛线的重炮,就只有两门而已,可这两门重炮就在敌人火炮的射程之外,慢慢地你一炮,我一炮地轰着,就明显看到敌人有些乱了,特别是在萨马拉堡城墙下,依城防御的那些,第一个开始骚乱起来。 这一次,杨嗣昌也感受到了武器先进所带来的好处了,原本重兵来袭就已经让敌人的士气低落到了一个低点,而后看到萨马拉堡在重炮的轰击下,慢慢地塌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堡外的沙俄贵族首先忍不住,试图突围而逃。 只是实在不好意思,杨嗣昌还不是一个无能的主,早就料到这点,挖了坑等着这些西夷来跳。 等到第二天天亮,菲拉列特大牧首偷偷地登上城头,看到明军在清理他们营地附近的死尸时,那脸上阴沉地能滴下水来。 原本己方的兵力就不敌明军,可城外这些贵族竟然还擅自行动,自己跑去送死,如今可好,他们是找死了,却格外地打击了城内的士气,也助长了明军的士气,城墙还会被轰塌,这仗还怎么打? 没奈何之下,菲拉列特大牧首让人打着白旗,想和明军商量投降的事情。但是,使者被割了耳朵,很快就被赶了回来,杨嗣昌只回复了一句话:“昔日杀我大明无数卫拉特部百姓,如今,本官奉皇帝旨意前来讨伐,血债血偿!” 这一下,菲拉列特大牧首绝望了,连投降都不能投降,这也太不讲理了。此时的他,开始为之前那场偷袭卫拉特部蒙古的战事而感到后悔了,想起当初掠夺到卫拉特蒙古的那些物资,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如今看来,自己的眼光竟然是如此短浅! 不过随后,他也回过神来,好像当初卫拉特蒙古还不是明国的一部分吧,自己又怎么可能知道明国会为卫拉特蒙古出头呢!这……这……城外的明军不讲理啊! 然而,菲拉列特大牧首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唯有集结手下贵族,对他们严肃地说道:“诸位,你们应该听到城外明军的答复了,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唯有和明军决一死战,才可能有生路。因此,诸位,记住了,我们必须团结起来,一起行动,置之死地而后生,明白么?” 不得不说,他这话还是有效果的。当然,更多的是,这些贵族已经看到了试图私自逃走同伙的下场,以及明军主帅的答复,因此,他们不得不打消其他念头,纷纷表态,一定听菲拉列特大牧首的,一定要和明军战斗到底。 就这样,战事又回到了最初的状况。城外都是明军,两门重炮就在城头火炮的射程之外,不急不忙地“轰”地一炮,“轰”地一炮地打着,除此之外,并无交手的痕迹。 萨马拉堡的沙俄军队,由于绝望而恢复了一些的士气,又开始慢慢地被消磨殆尽。不过这一日,没有等到重炮把萨马拉堡城墙轰塌,他们的士气就一落千丈了。 因此,一队明军从西边返回,押来了几个人,就在城外一字排开行刑。 “不好了,大牧首阁下,不好了!”一名头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菲拉列特大牧首的寝宫,非常恐慌地禀告道,“殿下……殿下他在外面……” “什么?他来了?”菲拉列特大牧首原本身体就有病,被明军围攻后气急攻心之下,病情加重,已经卧病在床了,可此时,却“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地神情道,“他一向性子懦弱,如今这种情况,竟然还带兵来增援了?” 没等来人回答,他就急忙下床,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又猜测道:“是不是其他几个国家的援军跟着一起来了?有多少兵马,能打赢明军么?快,立刻集结城内军队,最好里应外合,说不定就能一战而定,打败那些来自东方的恶魔!” “……”来报信的头目,一脸惶恐,连话都插不上,只好跟在后面,好不容易等到菲拉列特大牧首说完,就急忙回答道,“没有,不是,殿下……殿下是被明军抓来的!” 这话一说出口,菲拉列特大牧首一个踉跄,差点就跌倒。而后,他立刻甩开刚扶住他的侍女,脸色一片苍白,匆忙跑出去看情况了。 他的手下自然不可能骗他,到了城头,他都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外面,连他过来都不知道,他就明白,一切都完了。 他儿子作为沙皇,性子又懦弱,绝对是待在莫斯科城里不会出来的。而如今,他既然出现在城外,那就说明,莫斯科已经落到了明军手中了。 果然,上了城头往外一看,就见自己的儿子和留守莫斯科的几个大贵族,被明军押解在城外准备行刑。 杨嗣昌也是,竟然还找来懂得沙俄语的人,对城内大喊道:“尔等弹丸小国,竟然不自量力也敢犯我大明,如今王师西征,灭尔等犹如杀鸡,此等几人,乃是利息,睁开眼睛看好了!” 说完之后,卫拉特部出身的将士,便上马拉着这几个人,开始绕城而跑,就在城头上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活活地拖死了这几个沙俄贵族。 城头上,寂静无声,死一般地沉寂。 忽然,“啊”地一声,就见菲拉列特大牧首一声惨叫,便往后倒去。幸亏周围的人被他惊醒,手疾眼快,一下扶住了他。但是,看他口吐鲜血,两眼翻白,就知道情况不妙了。 果然,当天夜里,菲拉列特大牧首不甘心地“啊啊”几声,伸手抓天,似乎想抓什么救命稻草却不得,最后,手落下,脚一蹬,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他的死,再次打击了沙俄军队的士气,就在当天夜里,剩下的沙俄贵族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纷纷领着自己的手下各自开始突围。 没有意外,城外明军以逸待劳,给予了这些没头苍蝇一般的西夷一个沉重打击,等到天色大亮之时,杨嗣昌便面带着微笑,开始登上萨马拉堡,登高望远了。 临时聊天群内,杨嗣昌总算也能有点底气地发言了:“陛下,微臣已经全歼沙俄主力,占领萨马拉堡了!” 对此,崇祯皇帝其实并不意外。要知道,此时的沙俄还只是西欧小国而已,远不是后世那个强大的国家。而大明刚好相反,不是历史上那个自顾不暇的即将灭国的大明,而是如日中天,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要强大的大明。以此时大明的实力,只是对付沙俄一个西欧小国而已,自然就是碾压态势了。 聊天群中,崇祯皇帝还没来得及说话,兵部尚书卢象升已经先一步开口说道:“从和西夷的几次作战上看,我大明火器的优良,大大减少了我大明将士的伤亡。因此,臣建议,我大明军工研发,一定要保持领先才行。” 吏部尚书孙传庭看见,也立刻有了发言的机会道:“陛下推广之科学技术学识真乃无价之宝,我大明有此利器,自能保持领先。微臣这边,也正在草拟各衙门副官,必须要有懂专业科学技术学识优秀之人才行之方案。” 都察院左都御史洪承畴见了,不甘示弱,也立刻发言表达了他的存在感:“都察院正下派御史前往各地方下属衙门,要求地方上严查考试舞弊,杜绝科学技术学科蒙混过关。” 崇祯皇帝见了,心中高兴,笑着在群里发言道:“诸卿都有此认识,朕心甚慰!” 杨嗣昌却是看得郁闷,我这可是灭国之功啊,你们几个什么意思,不说恭喜,反而把话题带偏了,结果皇上连个响都没表示,这样真得好么? 埋怨了一会后,他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大明,对于灭国之战这样的战事,也早已麻木了。算算看,从灭洞吾开始,算上南洋,朝鲜,倭国等等,都已经不知道灭了多少国了,也难怪大家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退出了聊天群,杨嗣昌就当散心,自己看起东欧平原上的风景起来。 要说起来,乌拉尔山脉东西还真是不一样。一般来说,东边的温度要比西边低好多度,因此植被什么的完全不同。 杨嗣昌是有资格知道的,大明发起这一次的战事,明面上是为卫拉特部族的百姓报仇,实际上,大明也是在图谋东边地下无尽地财富。 这次战事俘获的俘虏,并不会像李定国那边一样叠京观,而是当苦力,扩建这个城堡,是其成为大明在这极西之地的桥头堡。皇上都为此赐了名字,就叫明威堡,大明威名远扬之意,震慑西夷。 想着这些,杨嗣昌看着远处正在吃草的牧群,忽然心中又想道:其实这里取名羊城也不错,很能应景的,也能隐含是自己打下了这里不是! 于是,在他的小心思之下,这个原本的萨马拉堡在扩建之后,明面上的官方之名是叫明威堡,可当地人,特别是西夷,还是喜欢叫羊城。当然了,这是后话。 此时,在大明国内,经过长达一年的准备,大明正式还都应天府,改名京师,亦称南京。而原本的京师恢复为顺天府,亦称北平,也是大明陪都,同样设有八部等衙门。 与此同时,李定国在满桂大军的接应下,继续在欧洲搞风搞雨。所部之骑军,来无踪去无影,神出鬼没,在波兰和瑞典这两个刚遭受沉重打击的对手领地内,打贵族,分田地,执行着崇祯皇帝下发的旨意,就是沉重打击欧洲即有的既得利益者,也就是欧洲贵族,团结欧洲被压迫的百姓,也就是欧洲还普遍存在的农奴和奴隶。李定国的威名,开始响彻在欧洲上空,人称东方闪电。 一直到深秋,天气慢慢地冷下来时,才领军退回明威堡,驻守在这里,以满桂为主帅。而杨嗣昌则领军回天省去过冬了。毕竟军队都留这,后勤压力就太大了。 莫斯科等地,明军全部放弃,空出的这些地盘,哪怕是被打残了的波兰和瑞典,都蠢蠢欲动,想要占下来。 不过明军在明威堡还是有震慑力的,欧洲大陆上,众多势力一边开始抢地盘,一边也有开始互相合众连横的趋势。 此时,欧洲原本是正在进行三十年战争的,因为信仰问题。为此,也有西夷打探明人信仰什么,想以此来区别敌友。 不过,他们得到的答案,又显然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1321 蝴蝶翅膀扇啊扇 “我们明人,信得是祖宗!” “什么……什么意思?”得到这个答案的西夷,大都觉得匪夷所思,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你们的神,能不能有你?没有你们的祖宗,还能不能有你?我们明人,敬得就是生养自己的祖宗,此乃感恩之心,亦是我明人的信仰,即所谓孝!” 中国自古以来,都提倡以孝治天下,不管哪个朝代都是。君权天授,是为天子的这一套说法,也只是官面上的说法而已,又有多少人会深信不疑? 子不语怪力乱神,也即是儒家相信有鬼神,但不主张去追求,崇拜。也正是因为这个前提,所以中国自古以来都是各种教派和平共处,并没有一个教派能长期占据主导地位,一统天下。 因此,对于西夷的疑问,自然是自古以来倡导的孝来回答,才是最正确地答复了。 可听到这个解释,西夷惊诧之余,因为各人经历的不同,都有不同的想法。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种匪夷所思的回答,很快以惊人地速度,在欧洲这片土地上传开了。 在神圣罗马帝国,刚继位不久的皇帝斐迪南三世,就在他的宫殿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北方道:“好,败得好,败得好,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吃到苦头了吧!” 信使站在他的面前,有点傻眼了。不过随后回过神来,也明白为什么皇帝陛下会这么失态了。 连年的征战,让神圣罗马帝国穷得叮当响了。因此,斐迪南三世继位之后,就不想再打了,甚至都想着在宗教方面进行让步,可以说,是真有诚心想妥协了。但他没想到的是,主要对手之一瑞典没答应,如果按照原本历史上发展的话,战争继续,又打了十一年,一直到双方都精疲力竭之后才签署合约。 可此时,斐迪南三世听到信使报告说,瑞典名将,让他头疼的伦纳特·托尔斯藤森遭遇远东而来的明军,全军覆没,几乎是只身一人逃回瑞典而被首相下狱。不过这还没完,那来自远东的军队随后攻入瑞典境内,搅得瑞典本国不得安宁。这样的好消息,让郁闷的他,如何不开怀大笑呢! “陛下,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信使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说道,“波兰也出兵援助沙俄,同样战败了!” 斐迪南三世一听,嘴巴张得大大地,可哈哈大笑声却戛然而止,脸上带着惊愕。 “陛下,波兰国王瓦迪斯瓦夫四世亲自领军,遭遇明军,结果战死疆场。根据最新的消息,他的弟弟约翰二世·卡齐米日·瓦萨已经成为新的波兰国王,也在积极抵抗侵入国内的明军。” 斐迪南三世听完,已经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吼道:“那个蠢货,出什么兵,现在好了吧,死了,死了活该,蠢货……” 由不得他不骂,因为波兰是站他这一边的,原本想着瑞典遭受重大打击,正好是他这边可以用兵的时候,结果波兰也出事了,等于让他白高兴了一场,他不骂人就怪了! 不过随后,斐迪南三世忽然心中一动,连忙问道:“那明军来自远东吧,他们信奉什么?” 信使听了,知道皇帝陛下在打什么主意,脸上出现一丝古怪道:“陛下,那些来自东方的人说他们信奉自己的祖宗!” “……”斐迪南三世听了,无语了好一会,不过随后又高兴了起来道,“没事,只要不信奉新教就可以,立刻派人联系,只要和我们神圣罗马帝国联盟,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信使听了,有点犹豫,提醒道:“陛下,那些东方人杀了波兰国王,据说还把所有被杀死的波兰人的首级都割下来,叠了起来,要是我们去联系他们成为盟友的话,波兰那边怎么解释?” 斐迪南三世犹豫了片刻,可想起这支东方军队强大的战斗力,他立刻把所有的东西抛之脑后道:“不管那么多,先去联系看看。波兰那边,谁让他们去招惹了?” 很显然,斐迪南三世是打怕了,看到了一个潜在的强力盟友,就不管不顾了。他的手下见了,也只好照办。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最为重要的盟友,即西班牙那边,却和他不会是一个态度。 如今的西班牙,是哈布斯堡王朝时期,国王腓力四世同样因为连年征战,早就为军费开支而伤透了脑筋。在原本的历史上,就算有美洲殖民地的物资资助,也没能填上军费开支这个窟窿,最终他想让佳泰尼罗亚人分担军费开支,却又导致了布拉干萨王朝的创立。 腓力四世之前已经听说了明军在沙俄那边打仗的事儿,对此,他只是稍微感到意外而已,并没有多少放在心里。毕竟,西班牙在远东地区的吕宋都有殖民地,曾经的吕宋总督甚至还想让国内派兵去把整个明国都占了。根据当时的报告,明国的实力,其实也就那样而已。 不过后来的时候,吕宋殖民地失去了联络,大概率是落在明国手中了。对于西班牙人来说,那只是一块小殖民地而已,没了就没了,他们的精力,更多的是在欧洲本土的混战。 但此时,腓力四世听到了波兰和瑞典方面被明军打败的消息,却是震惊了,只见他一下从王位上站了起来,盯着报信的人问道:“消息确切么?瓦迪斯瓦夫四世和伦纳特·托尔斯藤森统领的军队,都被明军击败了?” 要知道,这两人在欧洲战场上,都算是出名的人,打仗是很有一手的。特别是托尔斯藤森,更是打得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的联军吃了很多败仗的。 “是的,殿下!”信使连忙回答道,“波兰是全军覆没,无一幸免。瑞典军队也几乎是全军覆没,托尔斯藤森独自逃回了瑞典!“ 腓力四世确认了消息,过了好长时间后,终于恢复了冷静,叹道:“没想到才过去了几年而已,明军竟然都这么厉害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这么说来,沙俄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感慨完之后,他就沉默不语了,显然是在认真思考什么问题。 一会之后,腓力四世忽然抬起头来对信使说道:“我马上写信给皇帝陛下,这是一个机会,如果抓住了,说不定能赢得这场该死的战争!” 说完之后,他立刻让人准备纸笔开始写了起来,神情还颇为激动。 底下的信使看到,知道自己这位国王是看重了明军表现出来的骁勇善战,想把明军拉为盟友,打赢这场该死的战争。 或者是心中已有腹稿的原因,腓力四世几乎是一挥而就,信件很快就写好了。他站了起来,拿着信纸重新看了一遍,似乎很是满意,正要说话时,忽然,殿外传来匆忙地脚步声,又有信使到了。 “殿下,不好了,我们在美洲的殖民地,遭到远东明国的打击。”信使显然来自美洲,刚跨越大西洋,终于赶回来了,“墨西哥、巴拿马城等地都已经落入明军之手,其他地方也发现明军有攻击迹象,各地总督要求殿下派兵紧急增援!” “什么?”腓力四世一听,当场楞在了那里,满脸震惊之色,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是明军攻击?他们……他们跨越了太平洋,这……这不可能吧?” “殿下,他们都打下我们的地方,墨西哥总督已经战死,千真万确的事儿啊!”信使急了,大声地回答道。 此时,腓力四世也回过神来,心中明白,这样大的事情,信使是不可能骗人的。顿时,有点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回了位置上,心中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西班牙一直坚持到现在,有很大一部分资金来源,就是靠着美洲那边殖民地的物资财富的输送。可光靠这样,就已经让他捉襟见肘,感觉还要找来钱的地方,如今,失去了美洲殖民地那边的财富支援,那西班牙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崩溃的,这场战事根本就没法继续打下去了。如果情况再坏一些,那说不定西班牙由此分崩离析都可能。 想到这些严重的后果,腓力四世恐慌了。眼睛瞅见手中还捏着的信纸,想着自己还在心中说明军如何好,一定要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收买明军,使之成为盟友…… 忽然之间,腓力四世犹如疯了一般,疯狂地撕起手中那几张信纸,一直撕到不能再撕,才恼怒万分地一抛,犹如撒纸钱一般,碎纸在空中飘着,落满了他的宝座附近。 “那些东方蛮子,我西班牙和他们势不两立!”腓力四世咆哮着,又盯着信使喝问道,“仔细说说情况,不要漏过一点!” 过了好一会后,他听完了,也想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又大声咆哮道:“东方蛮子,我与他们势不两立!” 随后,他立刻召开紧急会议,最后决定,如今眼前这场宗教战争可以暂时放一下,来自东方的威胁,一定要先解决。 于是,腓力四世的命令,一道道地发了下去。 第一,联系神圣罗马帝国,把他的态度亮明了。趁着明军攻打瑞典和波兰,两边阵营都打的机会,准备和新教国家和谈,一起对付欧洲的明军。 第二,同意葡萄牙、荷兰两地的独立,条件是他们必须一起对付明军。当然了,这也是腓力四世了解到葡萄牙和荷兰的利益同样被明国侵占,而且西班牙已经没有能力继续压制这两个势力,不如顺水推舟,通过承认这两个势力来获得对付明军的盟友。 另外,腓力四世也想起之前的时候,查理一世的信使,就曾经来联络过对付明军的事情。就立刻派出使者,表示可以,并积极投身到联系盟友的行动中。 这么一来,欧洲这边,一个反明联盟,正在加速形成了。 而此时,欧洲这边另外一个大势力,也就是奥斯曼帝国,其素檀穆拉德四世,身材高大,骑着马站在巴格达的城外,看着自己的军队攻入巴格达,意气风发地对手下说道:“我认为攻占巴格达比巴格达本身更为美妙。” 他的手下一听,纷纷恭维了起来。 不得不说穆拉德四世确实是个牛人,也是奥斯曼帝国的统治者中的最后一个牛人,和大明卢象升类似。虽然他是素檀,却常常身为士卒,领军冲锋在前线,他最爱用的武器是一把钉头锤,重达六十公斤,穆拉德四世能以单臂挥舞自如。他亦爱用长弓及一柄重达五十公斤的双手阔刃剑。 穆拉德四世的统治之下,奥斯曼帝国正在经历帝国最后的辉煌。按照原本的历史,他很快又将占下两河流域。不过死得太早,奥斯曼帝国还来不及真正振兴,他就因为肝硬化而薨了。 话说回来,他正高兴着时,忽然有快马而来,给他带来了有关明军的消息。 在之前的时候,穆拉德四世通过附属国克里木汗国的禀告,已经知道了欧洲出现明军的消息,因此,他很感兴趣,让手下时刻关注明军的动静。也因此,他的手下,哪怕他在外征战,也第一时间把消息传了过来。 穆拉德四世之所以这么关注明军,也是有原因的。 奥斯曼帝国,其实臣服于大明,多次派使团向大明朝贡过。 现有的记载,在帖木儿帝国灭亡之后,奥斯曼帝国就开始了正式的向明朝遣使朝贡。当时的奥斯曼帝国被明朝人称为鲁迷,在嘉靖三年、嘉靖五年、嘉靖二十二年、嘉靖二十七年、嘉靖三十三年,鲁迷曾五次遣使,人数最多时达九十多人。这些使团来访,都是在奥斯曼帝国吞并埃及、攻战大不里士和巴格达之后,于一代雄主苏莱曼一世执政期间所进行的。 其实,这些朝贡并不能说明奥斯曼帝国对大明心服口服,愿意当大明的小弟。而是帖木儿帝国的行动,让苏莱曼一世感到好奇。最终帖木儿帝国都为此灭亡,使得苏莱曼一世采用了这种手段来探查大明的虚实。 你足够强大,我服你,你也是不够强大,或者我能打赢你,那关系随时可以变化。 如今的穆拉德四世也是个有野心的,因此听到明军竟然打了过来,他自然是要关注的了。 1322 诸卿信否 在信使把听来的消息都说了之后,穆拉德四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很是开心。 对于欧洲,历代奥斯曼统治者,都是有野心的。不过没有那个实力,就只有把这份野心放在心里。在原本的历史上,还要到1683年9月才出兵,不过维也纳一战,还是被欧洲联军给打败了。 穆拉德四世作为有能力的奥斯曼君主,自然乐得欧洲被明军攻击,特别是他发现,明军竟然不分阵营,不管是在天主教阵营的波兰也好,还是新教阵营的瑞典也罢,都受到明军的攻击,他就更是开心。 相对于西方人来说,穆拉德四世不管是从蒙古人那边,还是从以前和明国打交道的记录来看,他都是对明国有所了解的。 笑了好一会后,穆拉德四世才缓缓地收住笑声,忽然对手下吩咐道:“立刻派出使者,联系在沙俄的明军首领,那个叫李定国的将军,告诉他,如果明军能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出兵帮助明军一起打那些异教徒!只要我奥斯曼帝国和明国联手,相信整个欧洲,都将趴在我们的脚下!” 他的手下一听,纷纷七嘴八舌起来,无外乎说,明军竟然能得到穆拉德四世的友情,真是太走远了。有了奥斯曼帝国的撑腰,明军肯定能在欧洲战场打胜仗。反正在他们看来,就一个意思,似乎从这一刻起,明军要是没有奥斯曼帝国的帮助,就将寸步难行,搞不好还会全军覆没。 穆拉德四世在说了条件后,他们纷纷补充,似乎说他们的王太仁慈,对明军太好了,应该多加些条件。 倒是穆拉德四世自己没有那么膨胀,定了主意,就让人立刻联系沙俄的明军。 处理完了这个事情,他对目前和波斯萨菲王朝的战事,都有点提不起劲来了。因为,在他的眼里,他更期待奥斯曼帝国能把整个欧洲都踩在脚下! 想了半天,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穆拉德四世就下定了决心,又吩咐手下道:“给萨菲那个废物送信,要是他承认我们说占领的地方为奥斯曼所有,那我可以不再打过去,和他签合约。要是他不同意的话,我一定会带兵去找他!” 他这一次出兵,也是因为知道波斯这位新任皇帝的情况,觉得有便宜可捡。 事实上,他所了解到的也确实没错。萨菲继位时年仅十八岁,为人残暴而内敛。他在位期间,无情地淘汰任何一个能威胁他权力的人,几乎处决所有的萨非王室的王子,还有那些功绩显赫的朝臣和将军。平日里,很少留意政事,又无文化或学术兴趣,据说有阅读和书写的困难。有长期酗酒及吸食鸦片的不良嗜好。 这时的穆拉德四世,觉得机会难得,像萨菲这样昏庸无能的,什么时候都可以过来欺负,不如先抓住明军在和欧洲人打仗的机会,先解决了欧洲这边再说。 至于波斯那边,就萨菲那昏庸无能的人,听到和谈的消息,肯定会高兴地立刻答应。这么想着,就他开始准备收兵,准备对欧洲的战事了。毕竟欧洲的国家还是很强大的,对此,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可崇祯皇帝所带来的蝴蝶翅膀,继续在欧亚上空扇啊扇,很多事情,都和原本的历史不一样了。 在波斯都城宫殿内,酒气熏天,几个侍女端着酒,就候在边上,而萨菲则端着酒杯,似乎是喝兴奋了,脸色不错,盯着下面的人问道:“我没听错吧,沙贾汗竟然提出和谈了?” “尊敬的陛下,是的,我们大汗愿意和谈,永为兄弟之邦。”底下这人,显然是莫卧儿帝国的使者,恭敬地回答道。 萨菲闻言非常高兴,虽然他不管政事,整日就知道饮酒抽鸦片,可帝国东西两边都被两个邻国侵占,多少还是不高兴的。原本还有点发愁的,忽然听到沙贾汗主动来求和了,这可是他的政绩,便一下忘记了之前莫卧儿帝国咄咄逼人,还想着夺取坎大哈重镇的事,便想一口答应了。 毕竟在他看来,奥斯曼帝国相对更强大,穆拉德四世都亲自领军在打仗的。如果东边能够不打,就能去应付西边的战事了。 谁知就在这时,忽然又有人进来禀告说,奥斯曼帝国穆拉德四世的使者到了。 这让萨菲听到不由得一愣,这是怎么回事,两个仇敌怎么都不约而同地派使者来了? 召了进去一问之下,没想到竟然也是来和谈的。不过奥斯曼帝国比较过分,竟然要他承认了被占领的地方。如果换成以前,萨菲说不定就同意了,不想麻烦,巴不得奥斯曼帝国不来打。可此时,他感觉自己统治下,实力也不差,看看,莫卧儿帝国的沙贾汗都主动来求和了。 于是,他终于雄起了一次,没有答应穆拉德四世的要求,这让穆拉德四世的使者愤怒而回,直言波斯等着承受奥斯曼帝国的怒火! 而莫卧儿帝国这边,萨菲倒是同意了,毕竟他没损失什么,很有脸面的事情。 沙贾汗的使者没多说什么,匆匆返回自己的国家。 原本历史上,在这一年,莫卧儿帝国最终迫降了坎大哈,可因为明军的蝴蝶效应之下,坎大哈最终还在波斯手中。 沙贾汗听到信使回来的禀告,对奥斯曼帝国的事情感到奇怪之余,也没有多想,反正他要的已经达到了,便连忙下令大军回撤。 然而,他却没注意一点,大军连年在北方和波斯征战,一直为打下坎大哈而努力。谁想到,到头来却是莫卧儿帝国首先求和,并灰溜溜地离开了北方。这不但让波斯坎大哈总督为之振奋,也让莫卧儿王朝的军队黯然失神,士气不可避免地被打击了一回。 对于这些,崇祯皇帝还不清楚。不过就算清楚,他也不会有多在意。对于此时的大明来说,你莫卧儿帝国就算用倾国之力来攻,那也是在意料中的事情。平时你们在印度半岛上吹牛,说自己天下无敌之类,也随你们的便,可如今想要对上如日中天的大明,那就来试试好了。 要是换成大明在波斯帝国周边的,就凭萨菲的所作所为,不理朝政,还把所有王室的男性杀光,把有威望和能耐的大臣和将军杀光,就只冲这个,大明都能分分钟把波斯灭了!哪能像莫卧儿帝国一般,打了那么多年,连个坎大哈都没有打下来! 那莫卧儿帝国的大汗也好意思称“沙贾汗”(“沙贾汗”在波斯语中的意思是“世界的统治者”),还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了! 再说回大明这边,此时,大明已经还都南京。深秋时分,南京其实也冷。 但是,此时的南京,却格外的热闹,无数的百姓都出了屋子,一如当年的气球试验一般,各处房顶上,全是人。他们一边磕着瓜子,吃着点心,一边聊着天,顺便就当晒晒太阳了。 “不知道皇上所说的飞艇,到底是什么样的?该不会还是和孔明灯那样的吧?” “那肯定不会了,当初我亲耳听皇上说过,那叫热气球,确实类似孔明灯,可如今这个飞艇,却完全不一的。” “有什么不一样,你来说说?” “我怎么知道?要不,我干嘛那么早占了位置,还不就是想见识下这飞艇到底是什么样子!” “……”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不时注目皇城下已经戒严的那片地方。之前的时候,一辆辆地马车从城外过来,就停留在那里,不少人都在忙碌。不过他们这些人看过去,还看不出什么东西,就只能在瞎猜了。 正在讨论的时候,忽然有人喊着,御驾来了,御驾出来了。顿时,所有议论声,一下都没了,皇城前面的广场,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皇城。 只见皇城的城门洞开,一队队地文武官员,鱼贯而出,就立在皇城下面。而在城门楼上,华盖之下,站着崇祯皇帝和周皇后,另外连太子、后宫妃子也都上了城头,只一会的功夫,城头上就站满了人,很显然,宫里的人也都出来看热闹了。 “咚咚咚”地鼓声,忽然从皇城传来,缓慢而有力,回荡在皇城的上空。 皇城下面的那一片广场上,在那马车围着的中间,可以看到那里的人,听到强劲有力的鼓声响起之后,就开始有了动静。外面围观的百姓一见,一个个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里,恨不得把哪里的所有情况都看在眼里。 过了好一会后,慢慢地,就有东西能看见了。那些上一次看到过热气球试验的人,在慢慢地看清楚出现的东西之后,不由得惊呼起来道:“这……这不是还是热气球么?” “不对,这和热气球可不一样!”其他人立刻有人反驳,“你眼瞎么?那么明显的区别都看不到?” 确实,他们所看到的飞艇,还真和热气球差不多,只不过和热气球有些不同。没有烧火装置,形状也不再是球形,而是长扁的形状,尾巴上还有东西。 脑子灵活一些的,看了一会后,都恍然大悟起来,纷纷点评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这就是飞艇!” “本公子怎么没想到呢!真是!热气球既然能升空,那接下来自然要考虑怎么样能人为控制热气球的飞行方向,还有要是没有风的时候,它怎么样才会动起来,这些问题一解决,可不就是这飞艇了么!” “……” 他们想得都没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崇祯皇帝才让徐正明先做出热气球,有了经验之后,在这个热气球的基础上,自然就能顺理成章地琢磨飞艇了。 当然,说是琢磨飞艇,可有崇祯皇帝在,自然就少了很多琢磨的环节,把后世的想法说出来,也就加快了飞艇出现的进程。 如今这个飞艇,不再是现场燃烧来充气这种方式,而是直接充氢气了。 氢气的产生,早在十六世纪就已经有了,不过是将金属置于强酸中获得的。但崇祯皇帝已经发明了电,虽然对于存储电和输送电这几个环节,还不能很好地解决,可用电来电解蒸馏水,收集氢气还是可以的。 当然了,如今一切都是草创,要求也就不高,反正能用来升空飞艇就可以了。 飞艇一点点地升空,一点点地升空,速度很慢。 看着看着,忽然有人恍然大悟道:“本公子知道了,为什么会选择今天这个无风的日子,原来是这飞艇怕风!” 确实,要是风大的话,这世界上的第一个飞艇,根本没有能力抗衡大风吹。 终于,飞艇到了一定高度之后,就停住了。 那飞艇肚子下的操作人员,正是崇祯皇帝的唯一徒弟徐正明,就见他向崇祯皇帝方向大声喊道:“陛下,微臣请求开始飞艇的飞行试验!” 崇祯皇帝仰望着头,脸上带着微笑道:“准了!” 于是,所有人都仰头盯着徐正明,好奇地看着这飞艇接下来到底会不会按照人的意志飞行。 对于那些看过热气球飞行的人来说,这飞艇对他们已经不是那么震撼了。可上一次没看过的那些,就比如说新来南京的人,还有大部分文武百官,他们原本是在京师,没见过的,此时看到徐正明在空中,就已经是很震撼了,如今要看到徐正明按照自己的意思开始飞,哪怕学问再高,见识再广,也没见过这一幕,都是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 等了好久,就在他们感觉脖子都要酸了的时候,忽然有一名官员惊喜地叫了起来:“看,飞艇前进了,真得动了,动了……” 他们算是第一次见识了人在空中,借助工具,还真得能飞。兴奋之情,自然溢于言表。不过也有遗憾地一点,就是这飞艇飞得很慢。 那些有经验的百姓,特别是在房顶磕瓜子,吃点心观看的百姓,都把瓜子磕完了,点心吃完了,才看到飞艇移动了一段距离而已。 不过不管如何,这可是不借助风力,由人能控制的,想飞到那里去就飞到那里去。这样的事情,还是相当兴奋的。 一直快到中午的时候,试验成功结束,崇祯皇帝看着城上城下的“嗡嗡”议论声,咳嗽一声,鼓声停止,他便开始讲话了:“朕之前说过,热定升天,人能够在天上飞。之前时候,热气球升空,如今,飞艇也能飞行了。不过诸卿应该都看到了,飞艇的飞行速度有点慢,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他声音提高了一些道:“有科技在手,飞艇的速度慢,那就改进这个缺点,让速度快起来。朕告诉卿等,终有一天,这速度会快得无以加复,一眨眼,就飞得不见了。诸卿,信否?” 1323 农科伯 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估计没几个人会相信。可崇祯皇帝不但是金口玉言的天子,而且他以前所说,那个时候听着虽然也觉得匪夷所思,但最终还是一一实现了。可以说,崇祯皇帝的权威,就算眼前是一只鹿,他说会变成马,估计都会有很多人相信了。 因此,他这话一说出口之后,顿时就引来了一片附和声。 崇祯皇帝对此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伸出手去示意安静,而后继续大声说道:“科技改变世界,朕相信卿等应该越来越能认识到这点了。不过朕对大明如今的科技水平,还是不满意,还需要努力。任何人,如果在科技上有重大突破的,朕绝对不会亏待。朕已在考虑,会专门为科技方面有杰出贡献的子民设立相应爵位,一如在医学上所获得的爵位一样。” 他这话一出,顿时,文官群中,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 一直以来,文官封爵的,基本上不会有。王阳明算一个,可王阳明是什么成就?文能开宗立派,武能弹指间平定藩王叛乱。其他文官,能有几个人会有王阳明的高度! 而大明的爵位,在以前的时候,武将立下滔天军功可以受封,皇亲国戚可以受封,除此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了。不过在之前开始,崇祯皇帝因为有人在医学上的成就而封出了两个爵位。如今,又当众许诺,说科技上有杰出贡献,那也可以封爵了。 封爵途径这么一放开,文官自然高兴了。 要知道,文官其实一个个都是能人,当然,死读书的除外。一般读书出身的,本身又会涉及很多方面,比如医术,很多文官多少都懂一些。有名的医师,或者其他方面的名人,其实至少都有秀才或者举人功名。 如今皇上当众许诺,很多在仕途上觉得前景不大的,很可能就会转去研究科技,从而搏个封爵的前途! 而这,也是崇祯皇帝当众许诺的目的,就是要引导大明的风气,不去追求奢靡,而是追求做出杰出贡献,有一个光宗耀祖的封爵机会。为此,就连千金市骨的事情,他都已经想好了,回头就会颁布。 当然了,这些爵位,都不是世袭的。 飞艇试验结束之后,崇祯皇帝便微服私访,前往南京城内御赐给徐光启的徐府。 这时候的徐光启,病情加重,已经下不了床了。不过此时的他,正靠在床上,听着自己儿子的几个孙子在床前,七嘴八舌地兴奋地说飞艇的事情。 “太爷爷,那飞艇真得飞很高啊,让它东就能东,让它西就能西,好厉害哦!” “太爷爷,太爷爷,我以后也要开飞艇,我想要去天上看看,肯定很好看!” “……” 徐光启慈爱地看着这些小家伙,一脸的欣慰。倒是站在外侧的几个孙子,看着徐光启,眼神中隐含着晶莹。 忽然,房门推开,徐光启的儿子徐骥匆匆入内,立刻开始赶人,同时对徐光启说道:“父亲,皇上来看您了。” 徐光启一听,连忙想下床,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门外就进来了两人。 如今徐府的主要几个人,都已经认识崇祯皇帝,一见之下,连忙也想跪下迎接。 “朕此乃微服探访,无须施礼!”崇祯皇帝连忙说了一句,快步走到徐光启床前,把他按在床上,让他别动,而后询问情况。 徐光启不得不继续靠在床上,带着感激,满脸满足之色地说道:“老臣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开恩了。也幸亏老臣能看到陛下中兴大明,远超汉唐,老臣死也瞑目,到了地下,见到了历代先帝,也能好好地说一说咱们大明的强盛了!” “那可不行!”崇祯皇帝一听,微笑着摇头说道:“朕还没有把整个地球占下来,爱卿可要坚持住!还有,爱卿所希望看到的科技,朕也还有好多点子,还没有付之实施,朕还想着让爱卿大吃一惊,再打开眼界一番的呢!” 大明的科技,可以说是徐光启用了半辈子精力在推动的。西方文艺复兴后,科技上超越大明,也只有徐光启认识到了,学习之,并推广之,是真正当之无愧地开眼看世界第一人。 他此时听崇祯皇帝这么说,那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似乎很是振奋。不过很快,又有点黯然,对崇祯皇帝说道:“老臣只恨早生了那么多年!老臣是真想看着陛下把匪夷所思的想法一件件地变为现实!” 说完之后,竟然有点失态,在皇帝面前叹了口气。 对于生老病死,崇祯皇帝也没有办法,便只有安慰一番。临走之时,徐光启正色对他说道:“陛下的心意,老臣感激万分!可陛下日理万机,老臣行将就木,就不要花时间到老臣身上了,否则,老臣心不安!” “呵呵,爱卿不用操心这个!”崇祯皇帝一听,便笑着说道,“你为大明操了一辈子的心,为大明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如今老了,朕来探望探望,这也是朕要做的事情,朕心中有数!” 说完之后,他就准备走了,临到门口时,崇祯皇帝忽然又转身,带着微笑对徐光启说道:“爱卿对大明的贡献,朕随后便会公告天下的!” 说完之后,就真走了,留着徐光启犯了迷糊,公告天下?怎么公告天下? 以前的时候,一般都是告老还乡的时候,表彰一番,死了后,追赠一番,如此而已。这种也算不上公告天下吧? 虽然想不明白,可徐光启心中还是隐隐有点盼望的。毕竟谁不想流芳百世?皇帝说要公告天下,那也是文臣最为荣耀的事情了! 他只猜了一天时间,在第二天的时候,谜底就揭开了。 崇祯皇帝下旨,列徐光启的为官成就,着重在农事、科技两方面,特封徐光启为农科伯,以彰其事! 结合崇祯皇帝之前在城门楼上所说的,温体仁等人立刻就明白,皇帝这是在实践诺言,或者说是抛出了榜样,千金买了马骨。他们不由得都感慨徐光启是真得好运气,遇上了这么一个慷慨的皇上。 这道旨意一公告天下,让崇祯皇帝都有点没想到的是,有不少卡在四书五经方面的举人、秀才,不再去努力考进士、举人,纷纷改行去钻研科技了。 徐光启收到这份旨意的时候,据徐府下人说,老爷流泪了,嘱咐徐府上下一定要努力学习科技知识,埋头做学问,要好好回报皇上隆恩。 远在河北高阳的孙承宗知道之后,不由得着实羡慕了一把。随后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说是要整理毕生所学。 一个月之后,崇祯十一年十月十一日,徐光启与世长辞,比原本的历史上,多活了五年,享年七十六岁! 崇祯皇帝闻之,下旨全国降半旗哀悼。此时,国旗已经遍布大明的各级衙门和学校等官方机构,因此,通过聊天群系统下发的命令,一夜之间便实行了。由此,也是全国都知道了大明有这样一位臣子,生前努力扑在农事和科技上,不但被封为农科伯,而且死后还有降半旗的殊荣。 也是从徐光启开始,大明对于有重大贡献的臣子去死,有了降半旗的惯例。不得不说,这个对臣子的隆恩,又让无数的人为之羡慕,也让他们更加重认识到,科技之类的贡献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忙完徐光启的丧事之后,崇祯皇帝便通过聊天群,收到了在明威堡方面的消息。 满桂禀告说,如今得知大明在明威堡,那些受到好处的西夷纷纷拥了过来,希望成为大明百姓的一部分。对此,崇祯皇帝自然是答应了。 汉人就算再多,也不可能一下就迁移过去。也因此,之前在欧洲那边的基本政策,才有打击欧洲的既得利益者,示好那些被压迫的农奴,以获得大明在欧洲立足的基本盘。 不过崇祯皇帝也提醒满桂要注意,那些来投靠的西夷中,少不了有西方各国的探子,要他们依靠民众,编成保甲制,互相监督。 另外,对于西夷中的农奴投奔大明的这事,西夷各国自然是阻扰的,纷纷派军拦截,甚至就地格杀。李定国闻之,虽然天气已经非常冷了,但还是带着骑军四处出击,打击那些胆敢离开城墙保护的西夷军队。 对此,崇祯皇帝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如今在明威堡的骑军,大部分都是卫拉特部出身,他们原本就是耐寒的,这个时候出击,也是习以为常,倒没有什么。而且李定国所做之事,又会有利于大明的威望在欧洲底层百姓中流传,获取更多的好感,基本盘也会更多。 如果只靠军队的话,大明不可能在欧洲立足,只有获得足够农奴的支持,有他们从事劳作,才能尽量降低明威堡明军的后勤,如此,才能永久占领明威堡,把西西伯利亚纳入大明统治。 而原本沙俄的地盘,大部分落入了瑞典手中,这得益于瑞典名相的反应迅速,也是波兰国王被明军击毙的原因,导致波兰国内先是抢夺王位,而后才出兵争抢,就晚了一步。 对此,崇祯皇帝无所谓。大明把拳头缩回来,来年才能重拳出击。欧洲的土地,没必要一开始就见什么要什么。不管是瑞典****兰也罢,他们的领土越是扩张,在短期内就越是分薄他们的兵力,只要不是被他们永久占领,对于大明来说,好处就会多于坏处。 听完了满桂的禀告之后,崇祯皇帝很是放心。不过几天之后,他就又收到了消息。 “陛下,哥萨克部族的首领赫梅利尼茨基来了明威堡,说想举族依附我大明!”满桂禀告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还是比较激动的,这是大明军队到达这极西之地后,第一支大规模想投靠大明的部族。由此可见,大明在这极西之地,算是打出了威名,而这,自然少不了他的功劳,毕竟他是主帅了。 这个消息,还真是让崇祯皇帝吃了一惊。哥萨克部族的名气,他在后世的时候,也是听过的。骁勇善战就是其标签,如果是真心投奔大明的话,倒也不失大明在欧洲战场上的一股重要力量。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便仔细询问这事的前因后果。 原来,在这个时期,大部分哥萨克部族其实是算在波兰这边的,只有极小数部族依附沙俄并到西伯利亚去作恶。在原本的历史上,就是赫梅利尼茨基受不了波兰贵族的压迫,才和波兰翻脸,最终投奔了沙俄。 可此时,波兰贵族对哥萨克的压迫依旧,但沙俄已经没有了。赫梅利尼茨基的领地被波兰贵族亚历山大·科涅茨波尔斯基所觊觎,几次对赫梅利尼茨基进行迫害,最终迫使赫梅利尼茨基逃离了自己的领地。 原本他还寄希望于波兰国王会为他主持公道。但很显然,瓦迪斯瓦夫四世并没有这个想法,这让他很失望。等到瓦迪斯瓦夫四世被明军击毙,他的弟弟当了波兰国王之后,他又满怀着希望想从新国王这里得到公正的对待。结果,约翰二世也压根没有鸟他。这让他认识到,虽然他一直为波兰征战,可其实,他在波兰贵族眼中,其实什么都不是。 随后,赫梅利尼茨基发现哥萨克各族在波兰贵族的压迫中,也早有怨言,还听到明军四处打击波兰和瑞典的贵族,解救被那些贵族压迫的农奴。更为关键的是,李定国的名声已经传开,战无不胜的形象,让赫梅利尼茨基他们感到,大明是非常好的一个投奔对象。因此,他们商量之后,赫梅利尼茨基作为代表,就跑来明威堡了。 此时,他就很拘谨地站在明威堡的中式议事大堂内,看着两边的明军腰杆笔直,英姿勃发,就有点羡慕这样的军队。不过,他更多的心思,还是在主帅满桂身上,心中有些忐忑,盯着沉思中的满桂。当然了,他不知道,此时的满桂,其实是通过聊天群,正在向崇祯皇帝禀告他的事情。 1324 风雨欲来 就在赫梅利尼茨基带着忐忑的心情,感觉越来越难熬,时间过得怎么那么慢的时候,就见满桂回过神来,胡子拉渣的脸,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大声嗓门说道:“你可以带着哥萨克部族投奔我大明,只要入了我大明,哥萨克部族受到欺负,那就是犯我大明。我大明有誓言,敢犯大明者,虽远必诛!沙俄就是例子!” 边上的翻译,立刻把这话翻译了过去。赫梅利尼茨基听了,脸上不由得露出狂喜之色,他来投奔大明,就是想要有保证! 不过他还没有高兴完,满桂就又接着说道:“刚皇上有旨意,你们哥萨克部投奔我大明,可以仿卫拉特部。部族首领,接受朝廷册封,前往京师享受荣华富贵,但部族就要接受大明整编,普通百姓能在大明有效控制地方生活,如若为军卒,则和大明军卒一样,可靠军功升迁。你可有疑问?” 赫梅利尼茨基听完翻译的话,那脸上的狂喜之色,顿时就减轻了好多,带着隐忧,试探着问道:“大帅,能不能不去京师?那么远的地方,我和其他一些部族首领怕是会过不惯。您看……” 满桂一听,立刻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就嘴巴一裂,先是笑了下,而后才对他说道:“我是蒙古族出身,在大明从小兵干起,如今已是伯爵并领大军在外!卫拉特部鄂齐尔图汗被封为公爵,在京师居住。你看我军中,如今大多数将士,其实就是卫拉特部的牧民出身。你应该能看到,他们如何?我告诉你,只要对大明忠诚,我大明便会一视同仁……” 说到这里,他又带着一点自傲道:“告诉你,我大明南北京师,乃是全天下最为繁华的都城,你们这些西夷要是去了,肯定是乐不思蜀,都不想回来了,还用担心过不惯?” 听到这话,赫梅利尼茨基连忙否认道:“大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恨波兰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 “是不是这个意思,你心里明白!”满桂不傻,不过不在乎地说道,“你就算领哥萨克族投奔我大明,功劳也不及鄂齐尔图汗,因此,你能封什么,还真不好说。如果你留在这里立下军功的话,回头封赏倒也可以多点盼望。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你们留不留下,哥萨克族必须要接受整编,按我大明军制来训练。” 他说到这里,脸上带了一点轻视道:“不是我说话难听,就凭你们眼下的战力,我大明根本就看不上。军队,只有通过我大明军队的训练之后,才能上战场,那样也能多活一下人,对不对?” “对对对!”科涅茨波尔斯基听了,唯有笑着连连点头,不过这个事情太大,他没法一口答应下来,便带着点为难之色说道,“大帅,我自己肯定是愿意,但其他人,我还得回去和他们说清楚。您看这样可以么?” 满桂听了无所谓,一挥手道:“实话告诉你,我压根不在意你们投靠不投靠大明。如果和大明为敌的话,刚好给我儿郎们增添一笔战功!” 说完之后,他站了起来,略微一犹豫后又补充道:“不过我们大明皇帝怜悯你们被西夷一直欺压,一如那些农奴一般,因此,便有恻隐之心,同意你们可以投奔我大明!” 满桂说到这里,便走到科涅茨波尔斯基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吧!” 而后,他便让人送客,自己转回后堂去了。 科涅茨波尔斯基也确实感觉到了满桂似乎还真对哥萨克部族有点无所谓的样子,不由得有点失落,回过神来后,又稍微有些愤怒,觉得哥萨克部族的实力被明军小瞧了。 为此,他心中憋着气,虽然唯唯诺诺出了衙门,准备出城而去,心中却终归不服气的。 当科涅茨波尔斯基初了明威堡,正要上马离开时,忽然,远处有骑军狂飙而来。远远望去,便看到一片红色的海洋。他就知道,是有明军回来了。 他感觉要撞上,就连忙避开一侧,而后站在那里观察。 他本人是没有对上过明军,来到明威堡之后,也没机会看到明军的行动。因此,他有心想看看这支过来的明军到底厉害不厉害?他相信以他自己从军多年的经验,一支军队好不好,他绝对能看出来。 没有多久,那支明军便如风卷残云一般,从远处席卷而来,很快就到了明威堡前。 定睛细看的科涅茨波尔斯基,只看了一会的功夫,就立刻大吃一惊。他的眼光确实不错,一下就看出了很多东西。 第一,明军的装备精良,全部统一军服,战马优良,装备精良,甚至每个人都装备了火器。 第二,明军将士,每个人都有一股高昂地精气神。他能看出来,虽然不少人似乎有点疲惫,可精神却相当不错,没有一个人是萎靡厌倦的。他能感觉出来,如果这支明军立刻投入战斗,那点疲惫之色便会立刻消失。 第三,这支军队的纪律严明,训练有数。临到堡前,立刻收势,阵型丝毫不乱。军卒之间,无人有彼此聊天之举。为首那名年轻的将领,没有吩咐,直往堡中而来,军队也丝毫不乱,一如他在一般。 第四,为首这位年轻将领非常年轻,可却有一股锐气,举手投足之间,从容自信,让人一看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对,就是信任感! …… 一直看着军队归营,那名年轻将领进入明威堡内,科涅茨波尔斯基才回过神来,他不由得转头问翻译道:“这位将军是谁?” “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的!”翻译一听,心中骄傲,当即昂着头,带着一点崇敬之色回答道:“他就是我大明明威伯啊,八百骑军灭万余喀尔喀部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莫斯科,一战灭波兰军队,斩其国王,二战灭瑞典军队,其主帅只身逃回瑞典……“ 他的话还没说完,科涅茨波尔斯基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用非常夸张地神情说道:“他就是那位闪电将军啊?太厉害了!好年轻啊!” 可以说,明军在欧洲的威名,基本上是李定国打下来的。因此,李定国的名声,在欧洲人耳中,已经是如雷贯耳了。 听到他的惊叹声,翻译的头昂得更高了,充满了自豪。 经过这么一打岔,科涅茨波尔斯基再度离去的时候,心中却已经没有了刚之前的怒气,反而在考虑着,怎么说服其他部族的首领。 因为他相信,明军无敌! 李定国自然不知道,自己出征归来,不知觉间就影响了一个部族的命运。此时的他,自然是到衙门去见满桂了。 满桂对于李定国,虽然级别高了一级,却一点都不托大。不说在皇帝面前如何,光是李定国比他年轻,就靠自己的战功封爵这点,就足够从小兵干起的他佩服了。 双方见面,都是军人,也就不会客套半天,直接有事说事。 李定国告诉满桂,西夷中的底层百姓,日子相当不好过。很多百姓,感觉这个冬天熬不过去,因此,纷纷在赶来明威堡的路上。虽然各地的贵族拦截他们,甚至杀人示威,可还是有很多百姓往这边赶。这个冬天,可能后勤压力会比较大一点。 末了,他对满桂道:“要不,我拖几门炮去,打下几个富裕点的城池如何?” 满桂听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哥萨克部族的事情讲了一下。他觉得,接下来怎么行动,最好等哥萨克人做出选择后由皇上那边定夺。 李定国听了,倒没有什么意见道:“这样也行,回头再看吧。” 说到这里,他忽然兴奋了一点,露出一丝少年该有的神情道:“满大哥看了照片没有,飞艇已经试验成功了。皇上说,会派几艘飞艇过来我们这里,帮助我们攻城。到时候,从天上往下丢火油瓶,攻城就更容易了!” “呵呵,我就是知道这个,所以才不急攻城。”满桂笑着说道,“如今西夷他们自己之间常年征战,坚固的城池也有不少,不像明威堡的前身,刚修筑没多久,而且只是防备游牧民族,倒是便宜了我们。但我们要是去攻打那些西夷的坚城,哪怕火炮比他们厉害,估计也难免损失一些。如果有飞艇相助,呵呵……”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乐呵地笑起来了。他的脸上,露出非常期待的神情,从天上打别人,想想都带劲! 李定国也笑了,同样露出非常期待的脸色道:“皇上说过,我们大明的三军,是陆军,海军,空军。如今,算是凑齐了!” 在他们聊天的这会儿,四川石柱,忠烈侯秦良玉虽然已经六十四岁了,可精神非常好,正在伏笔批阅着公文。如今的她,负责西南地区的军队训练,也是很忙的。 可忽然,门口传来动静,她不用抬头,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儿子进来了,头也不抬就问道:“娘正在忙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问出话之后,过了一会,还没听到动静,秦良玉有点奇怪,不由得抬头看去,却见自己的儿子果然站在那里,不过他有点犹豫,似乎想说什么而没有说。 知子莫如母,秦良玉大概猜到了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过来干什么,便放下毛笔,看着儿子,慈爱地说道:“是不是想去打仗赚军功了?” “母亲明鉴!”马祥麟一听,立刻接着话,稍微带着一点激动道,“孩儿都已近不惑之年,可始终未曾封爵。想那李定国,小小年纪便扬威异域,得以封爵。还有满桂,当年因为勤王之功而封爵,如今也在异国他乡扬我大明国威,估计等回国之时,也会受封侯爵了。还有郑芝龙,以前只是一海盗,可如今也封为南洋伯了。” 说到这里,他又不自觉间靠近了秦良玉一步,似乎生怕他娘不同意,激动地补充说道:“孩儿自持勇力超人,行军打仗,在娘的教导之下,也不逊他人。如果孩儿能再立军功的话,孩儿觉得封爵也是有望的。” 很显然,马祥麟是过滤了,只见秦良玉微笑着说道:“我的儿,征战沙场,忠君报国,本是我武人的本份。你有这份心意,娘当然不会拦你……” 听到这话,马祥麟不由得大喜,不过他还没有说什么,秦良玉已经又说道:“娘接到朝廷调令,要往孟加拉调兵,就知道你会来找娘了。你且放心去吧,替娘狠狠地教训莫卧儿人。你的儿子,是娘的孙儿,娘会看顾好的。” “孩儿……孩儿多谢娘成全!”马祥麟听完,欢喜万分地说道,”孩儿一定争气,不立下大大地军功,绝不回来!“ 秦良玉听了点点头,不过又交代他道:“你且去准备,孟加拉那边,根据消息,应该也快了,你也要尽快启程。你先去准备吧,把你媳妇叫来,娘有话对她说。” 马祥麟一听,隐约知道娘要交代什么,便挠了挠头道:“娘放心好了,孩儿都这把年纪了,非是莽撞之人!” “娘还是不放心,你这头牛,疯起来是不管不顾的,必须要让你媳妇拉着你的牛绳才好!”秦良玉笑着说道,“快去准备,把你媳妇叫来,休得啰嗦!” 马祥麟听了,就不再废话了,兴奋地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儿子风风火火地样子,秦良玉不由得有点无奈地摇摇头。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其实也是希望儿子能封爵的。一门两爵,那也是相当荣耀了。 其实,之前的洞吾战事,要是自己不去的话,领军主帅就是儿子,凭借着那份功劳,说不定儿子也已经封爵了。 想到这里,秦良玉摇摇头,心中知道,还是自己挡住了儿子的前程。也是时候,该让儿子独自飞翔了。 崇祯十一年十一月,根据锦衣卫获悉有关莫卧儿的消息,有聊天群的消息传递,在莫卧儿帝国开始调兵遣将的时候,大明也随即展开针对性的调兵遣将起来。 1325 都是垃圾 崇祯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就在大明过年前一天,崇祯皇帝通过聊天群收到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哥萨克部族,除了少数几个族群之外,以赫梅利尼茨基为首的大部分族群,都愿意接受大明的要求投奔大明。 对此,崇祯皇帝还是很高兴的。哥萨克族因为生活条件艰苦,倒也骁勇善战。不过和他印象中不同的是,大部分哥萨克族并不是后世有名的骑军,而是步军。 在原本的历史上,赫梅利尼茨基领导的哥萨克反抗波兰的起义中,他就意识到具有精良步兵和坚固车堡的哥萨克,如果对阵波兰有名的翼骑兵,恐怕会向以前的起义一样打败仗,为此,他给出许诺,最终说服了克里米亚汗国的大汗,答应不少的条件,最终组建了以哥萨克步军和克里米亚鞑靼人骑兵的混合军队来对抗波兰。 因为赫梅利尼茨基要求报仇之后再去大明京师,因此崇祯皇帝也不强求,答应了他的要求,并赐他大明国姓朱,等他立下新的功劳之后,再一起封赏。 当然了,哥萨克族中想要立军功的,就必须要经过大明的训练,并拆散到各个部队中才可以。 在得知被皇帝赐以国姓是非常荣耀的事情之后,赫梅利尼茨基高兴万分,索性改了自己的名字,在满桂的参谋下,起了个慕明的名,从此以后,赫梅利尼茨基正式叫朱慕明。 也因为他这个例子,投奔大明的哥萨克族人,大部分都兴致勃勃地跟着改名,全部改成中式名字。这一点,让朱慕明没有想到,因为,竟然带起了改名的风气。这股风气,甚至影响到了那些投奔大明的农奴。所有这些西夷,纷纷以大明为荣,不管是衣着,还是姓氏,都是有样学样,改名改姓不说,就连生活习惯都开始模仿大明。 两天之后,崇祯十二年正月初一这天,满桂又禀告了一个消息,说奥斯曼帝国派人来说,愿意和大明联合,一起讨伐欧洲各国。不过他开出了条件,说他要分得一半欧洲的土地,且根据奥斯曼帝国的意思,是把最肥沃的那些地方,划给了奥斯曼。 聊天群中,满桂对崇祯皇帝奏道:“奥斯曼帝国的使者说,欧洲这些西夷,对他们来说就是垃圾,只要我们大明愿意成为奥斯曼帝国的盟军,就一定能打下整个欧洲!” 崇祯皇帝一听,对此嗤之以鼻,奥斯曼帝国真要有这个能耐,为什么不自己打下欧洲,还要主动跑过来巴结大明。 这么想着,他便在聊天群中回复满桂道:“满卿就回复他们好了,在我大明的眼中,不但欧洲各国的贵族是垃圾,而且就连他奥斯曼帝国的贵族也都是垃圾,我大明出兵西征,就是要干掉所有的垃圾。” 要是以前,说不定大明还没有这个底气。可如今,科技强国,大明的国力全面告诉发展,原本就计划了,占领全球,解放全人类的。既然奥斯曼帝国如此不识相,自然就要表明态度了。 满桂一听,很是对脾气,不由得大喜,连忙答应下来,把皇帝的话转达给奥斯曼帝国的使者,并驱赶他离开。 奥斯曼帝国的使者对此很是出乎意料,心中大恨,离开明军的视线范围之后,就骂骂咧咧地一定要大明好看,便赶紧回去禀告穆拉德四世。 时间转眼便到了崇祯十二年二月十五,莫卧儿帝国的北方军队终于撤回,并且休整完毕。沙贾汗经过考虑再三,做出了亲征的决定。 王宫内,就见他对底下群臣说道:“此次发举国之兵征讨明国,本汗需要一名将领能分担本汗的侧翼压力,顶住战事打响后,在果阿明军的侧翼进攻。卿等可有合适人选?“ 沙贾汗做出的决定,就是打蛇七寸,他认为,攻击的重点,必须是孟加拉的明军。只有击败了这里的明军,把战线推进到洞吾,最好能打下洞吾,如此一来,果阿就是一支孤军,他再回过头来消灭果阿的明军,就很容易了。 反之,如果他先攻打果阿明军的话,孟加拉那边的明军就能源源不断出兵,攻击大军侧翼,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在沙贾汗的话音刚落之后,就见离他最近的人群中,有一个年轻人立刻站了出来,自告奋勇地施礼回应道:“伟大的父汗,儿臣愿意领军攻打果阿!儿臣保证,就算打不下果阿,也能让果阿的明军不会对父汗的大军有任何影响!” 沙贾汗闻声一看,发现是自己的第三个儿子奥朗则布,不由得微微点头。这个儿子,平时就以足智多谋著称,尤精于武略,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 他看到其他几个儿子一开始还在犹豫,如今见到奥朗则布站出来了他们才似乎有点意动,不由得很是失望,便微笑着问道:“很好,你需要多少人马?” “据报果阿能机动的明军,一共也就一千骑军,两千步军而已。”奥朗则布胸有成竹地说道,“因此,儿臣只需要两千骑军,三千地方军队就足以!” 他要求的兵力一点都不多,沙贾汗很满意,也相信自己这个儿子的能耐,便点头同意了。底下群臣,也纷纷拍起马屁来,说只要奥朗则布王子出马,果阿方面就一定没问题了。说不定还能被奥朗则布王子打下果阿都不一定。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位奥朗则布王子也确实是个能人,他在王位的争夺战中不但打败了自己的几个兄弟,甚至还把他父汗也给囚禁了。可以说,他的王位,其实是他凭武力夺来的。 而后莫卧儿王朝在他的统治下,又对外进行了扩张。不过莫卧儿帝国也是在他的统治下,开始发生内乱,帝国内部反叛他的势力此起彼伏,压根就扑灭不了。由此,莫卧儿帝国由盛转衰。 计议完毕之后,莫卧儿帝国对大明宣战,反正借口就是大明欺人太甚,占了莫卧儿帝国的孟加拉不还,还如无沙贾汗,此仇必报。 沙贾汗亲自领十万大军,辅兵无数,浩浩荡荡地往东开往孟加拉,号称百万。与此同时,奥朗则布领着五千人马,以及两倍的辅兵也开向果阿,同时对明军展开了攻击。 在沙贾汗刚誓师出发的时候,崇祯皇帝便收到消息了。对此,他随即新建一个临时群,命名为“莫卧儿战役”。进群的人,有海军梁晓珍,陆军张凤仪(代表马祥麟)和邓克虏,辅臣闵洪学,固始汗,兵部尚书卢象升等人。 这其中,就固始汗是第一次因为战事被拉到临时群中,他一看这临时群的名字,就不由得暗暗吃惊。 要知道,隔以往的话,某地发生战役,都是称某地战役,比如这次的战事,主力会战在孟加拉,那可以称之为孟加拉战役。可崇祯皇帝却直接取名“莫卧儿战役”,很显然,对于他来说,这次的战事就是解决整个莫卧儿帝国的。 固始汗直觉得,有一股大魄力扑面而来。不过他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一仗,确实应该能解决莫卧儿帝国,不说全部占领吧,至少能打残,他觉得还是没有问题的。 此次战事,有闵洪学统一指挥。一般人静默,只有各地的锦衣卫密探把莫卧儿帝国的大军信息,不时禀告一下,而后,除了崇祯皇帝冒个泡之外,就只有闵洪学在发布命令了。 固始汗此次也是亲自领军,集结了他麾下所有的精锐,行进在没有人烟的藏地高原上。路程都是算好的,下了高原之后会进行休整。等到孟加拉战事打响之后,他这边就可以动手了。 而梁晓珍这边,也已经运了原本在孟加拉的明军以及唐军,前往狮子国等待。到时候陆军指挥,就是邓克虏了。之所以这么分派,一是因为孟加拉的军队,驻扎在这边已久,熟悉莫卧儿帝国的情况,回头登陆之后,也能心中有谱。 第二个原因,则是不用等大明境内的明军开过来,就可以把兵力部署到狮子国去。而国内的军队过来,正好能接手孟加拉的防御。 这一切准备,全都根据莫卧儿帝国的军队行程做了计划,一切都在莫卧儿帝国军队打过来之前就做好准备。 沙贾汗对此,自然一无所知。他领着军队浩浩荡荡地横穿国土,一路上这么多人,就犹如恶狼过境,搅得地方上鸡飞狗跳。 听到大汗领军过来,要准备粮草吧!地方官员要觐见大汗吧!地方百姓要避让大军吧!反正事情很多,原本地方上就因为连年打仗,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如今就更不好过了。 这大军行军非常地墨迹,直到一个月之后才到了孟加拉境内。随后,就开始进入战事状态了。 “报,前面发现明军夜不收!” “报,我军斥候和明军夜不收交战,各有死伤,如今明军夜不收已经退走!” “报,前面村镇都无人烟,疑是明军驱赶所致!” “……” 沙贾汗听着一条条地报告,并没有怎么在意。举国之力来犯,靠得就是实力,不管明军有什么阴谋诡计,直接用实力碾压过去便是。 大军继续深入孟加拉境内,沙贾汗等人果然看到沿途的村镇都没有人烟。对此,他不屑地说道:“想坚壁清野?呵呵,也不想想本汗背后是哪里?” 不过,他终归也是打仗的老手,就又发布命令,要求加派斥候,探查大军周围,防止明军潜行绕到后面去断他的粮道。 “大汗英明,只要我们的粮道没有问题,这一仗,就是稳赢的了!” “对,大汗有派重兵押送粮草,又岂是明军能偷袭的!” “明军一共就只有万把来人,就算唐国增援,两万人顶天了。大汗带着我们一路碾压过去,明军又怎么敢分兵!” “对,看看他们用了坚壁清野之计就知道了,要是兵力充足的话,又怎么可能用这个坚壁清野之计!” “……” 听着手下随行大臣和将领的讨论,沙贾汗微笑不语。要知道,自己是举国之兵力来攻打,就是想着用强大的实力碾压,让明国来不及从遥远的国内调兵。用牛刀杀鸡,不外如是也! 一般来说,他这想法也没错。可是,要是沙贾汗知道,崇祯皇帝有聊天群这种神器的话,就不会这样想了。不过很可惜,他不知道! 沙贾汗领着军队,一路推过去,或者说一路行军,基本没有战事,直到孟加拉首府达卡,终于看到了明军的旗帜。 莫卧儿帝国的骑军,绕着达卡呼啸来回,不时往远处去,又或者不时从远处过来。达卡的城外,全是莫卧儿帝国的骑军。 沙贾汗坐在马上,遥望守备森严地达卡。随即冷笑一声,用马鞭一指达卡道:“各军休整,打造攻城器械,本汗要把城里的明军,全部吊死在城墙上!” 他的手下轰然答应,随后军队扎营,整个达卡野外,密密麻麻地,全部都是莫卧儿帝国军队的营帐,可以说,一眼望不到头。 一天之后,斥候回报,说达卡百里之内并无其他明军。 沙贾汗听了,心中更有把握,当即大笑道:“孤城之军,外无援军,就只有一个城破的下场。” 他的臣子一听,纷纷附和起来。 “有大汗在,明军就算派人回去求援了,也不会有用!” “对,等明国援军到达的时候,我们早就攻破城池了!” “那是,估计此时城里的明军都在瑟瑟发抖了吧,哈哈!” “……”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此时在达卡城里,闵洪学正和马祥麟在下棋,张凤仪在边上倒茶。看这悠哉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在那休沐呢! 他们倒不是在装,而是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城外的敌人又没有攻城,以城内的军力和物资,就是正面硬杠也不会怕,如今孤守城池,不外出干仗,只是示敌以弱而已! 1326 乱了 达卡这边,沙贾汗还在准备,但在果阿那边,却已经开始战事了。 奥朗则布踌躇满志,早在出发前,就心中暗中发誓,一定要打好这一仗,让父汗刮目相看,一举奠定自己在父汗中的地位。 为此,他领军出征,在快到果阿的时候,就果断带着他的骑军,丢下步军,加快速度攻入了果阿。 说起来,果阿这边,大明才打下来并没有多久,还在消化阶段。如果事先不知情的话,奥朗则布的果断,很可能会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明军是有聊天群可以即时联系的。沿途潜伏的锦衣卫密探一看到奥朗则布领着骑军单独出发,还没有远去,果阿的明军就得到了消息,加快速度来针对了。 因此,奥朗则布领着两千骑军,憋着一股气,确实攻势如龙,没有丝毫停滞,一直往前攻。 不过让他有点郁闷的是,明军都躲在了城里,他只是骑军而已,压根就没法攻城。对此,他一边传令后面的步军快点跟上,一边快速继续向纵深穿插,试图打其他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不管他有多快,反正野外就没遇到明军,果阿的明军,全都缩在有限的几座城里而已。 对此,奥朗则布虽然有点遗憾,却也没多大在意,看着眼前城里迎风飘扬的大明旗帜,看着城头上红色的军服,他用马鞭指着城头,胸有成竹地喝道:“乌龟躲在壳里,也躲不开被老鹰吃掉的命运!” 说完之后,便一牵缰绳,调转马头,同时下令道:“走,汇合步军啃乌龟壳去!” 他和他父汗一样,并没有想到,在他们开始准备攻城的时候,明军其实已经先一步行动了,只是不在他们预定的战场上。 早一天的时候,在孟买的海面上,就出现了无数的大明海军。没有任何抵抗,邓克虏所领的陆军便在这里登陆了。 孟买,原本是葡萄牙人所占。施维拉从狮子国逃走之后,知道以葡萄牙在远东的实力,无法与明军抗衡,因此,逃到孟买这个基地时,便把这里的东西搜刮一空,带着这里的葡萄牙人撤离了。 在葡萄牙人走了之后,莫卧儿帝国听闻,便派了一支地方军队过来捡了便宜。事实上,其实也没什么便宜可以捡,葡萄牙人走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再回来,自然不会留下什么。因此,莫卧儿帝国的人,在孟买的并没有多少,看到红色的海洋登陆,都吓呆了,那还敢抵抗。 邓克虏所领明军只在孟买稍微休整之后,便立刻向北发起攻击。这边地方,原本就不是莫卧儿帝国重视的区域,因此防守很薄弱,那些莫卧儿帝国的官员风闻明军攻过来,一边连忙往后逃,一边急忙派信使去报信。 随着后退的莫卧儿军队越来越多,最终他们觉得人数已经足够多,便想停留下来阻击明军。毕竟他们要是一直逃下去的话,回头沙贾汗震怒,小命都可能难保。 不但如此,他们有点自知之明,觉得明军比他们的军队要精锐,因此还集结了周边的军队,比如说,坎德拉港这边的军队。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军队还没集结完成来应付邓克虏这边的明军,大明的海军陆战队就在坎德拉港登陆了,南北一夹击之下,原本就属于乌合之众的莫卧儿地方军队,就一下溃散了。 明军把俘获的官员,反正只要在莫卧儿帝国有地位的人,全部咔嚓,至于普通人,则告诉他们,说大明军队过来,就是要处决作恶多端的莫卧儿贵族,解放他们,给他们好日子过。而后,不管这些人,军队立刻北上。 对于明军的这个话,莫卧儿人一开始压根就不相信,他们的第一想法就是逃跑。没见明军管他们之后,就停止了逃跑的步伐,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好奇地讨论起这些东方人来他们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说,明军真得会给我们好日子过么?” “谁知道呢?搞不好是骗我们的吧?自古以来,谁会拿我们当人看?” “管他呢,反正他们又没有杀我们,也没有奴役我们,那就不管了!” “……” 在他们中间,有一个商人,倒是有不同意见道:“还真别说,你们应该知道,在孟加拉那边,早就被明军占领了。我去领近的邦做生意时,就有听说过一些消息!” 他这一说,顿时,周围的人都很有兴趣,纷纷围了过来打听明国的事情。商人见了,倒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 “听官府说,这些东方来的明人,你们看到了吧,和我们长得有区别,就和那些西夷一样。你们想想,西夷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因此,那些东方人也是这样,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的。在孟加拉那边的,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都吸了口凉气,纷纷摇头叹息,甚至有几个人更是骂出了口,还说自己险些就信了他们。 然而,他们还没有埋怨完,那商人却又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议论道:“但是,我从当地的生意伙伴那边,私下里听到的有关明军的消息,和官府所说是完全不同!” 他这话一说,顿时,又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些在唉声叹气的人,也纷纷抬起头来,脸上都带着好奇。 “我那几个生意伙伴说啊,孟加拉那边,可没有低贱种族之分。只有犯罪被处罚的,才是低贱。其他人,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大明统治下的,都是一视同仁,遵守大明法纪,就会受到大明的保护!” 听到这话,立刻有人惊奇地确认道:“那是不是说,明军所说得事情都是真的?” 其他人听了,都敛声屏气地看着那商人,眼神中都带着期待,想要一个确认的结果。 那商人见了,稍微犹豫了一会后,微微点点头道:“要我看,十之八九是真的。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我自己是没见过,不敢百分之百确定的!” 虽然他是这么说,可这些人却立刻露出了喜悦之色,其中一个人说出了他们的心声:“要这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随着这些人散去,有关明军的消息,也开始在莫卧儿帝国的腹地慢慢地传开了。 德里,莫卧儿帝国都城所在,留守官员听说有一支明军竟然从海上登陆,然后一直往德里杀过来,都吓到了。帝国的主力军队,可是被沙贾汗给带走了。在消息地几次传递之下,又在恐慌的加成下,明军的数量被放大,特别是听到明军专杀贵族。那些沿途的贵族纷纷逃入德里。 德里的官员一边下了死命令,让明军进攻路线上的地方军队积极抵抗明军,一边还抽调北方地方军队,希望能增强南方的防御,同时又派出信使,十万火急地赶往孟加拉,再度向沙贾汗报信。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邓克虏发现面前的印度军队增多之后,就通过聊天群告诉了在北方等待着的固始汗。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固始汗的表演时间了。 他的军队,原本就偷偷在尼泊尔地区休整。听到消息后,便立刻挥师南下,直扑德里。相对于明军的纪律严明,固始汗的军队,就要差一些了。由此带来的恐慌效果却更好。特别是在莫卧儿人看来,是明国和藏地的国家联合起来打他们,更是感到绝望。 手中没有精锐的军队,感觉无可抵挡之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派出一个又一个的信使,八百里加急,赶去沙贾汗和其他有精锐部队在手的人那边报信。 老巢都要被端了,莫卧儿腹地都已经乱成一团了,再不回来,打赢了又有何用! 果阿,奥朗则布领着两千骑军部署在城池周围,斥候远远派出,切断其他几座城池的明军增援的可能性。看着步军和民夫在忙碌地准备攻城,心情就忍不住非常愉悦。 这座城池的明军,别看城头上插得到处都是旗帜,可他其实已经发现,里面的明军并没有多少,旗帜多,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呵呵,你们看到没有,一般城防,至少要分三批以上的军卒轮换值守。可你们瞧见没有,城头上的明军虽然多,可本王子已经记住了其中一些人的面孔。明军其实只有两批人轮换值守而已,这说明明军装出很多人的样子,却没想到,被本王子看破了!” 他的手下一听,虽然他们没有什么印象,可他们还是相信自己这位主帅的聪明,立刻纷纷拍起了马屁。 对此,奥朗则布倒是享受,心情好,就给底下人传授经验道:“一般来说,边境第一城,部署的都是重兵,此乃人之常情。明军的统帅,估计就是利用这点常识,想搞小花样。想着我军也应该知道这点,就不会攻打重兵把守的这座城池,转而去攻打果阿腹地的城池。如此一来,就正好遇到明军真正重兵把守的城池,这样一来,明军就可能把城池都守住了!”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道:“如果战事多久一点,我们锐气已失,这座城的明军就能抄我军后路,如此一来,我军就危险了!明军的伎俩,不外如是也!” 听到这话,他的手下人全都恍然大悟,不要钱的马屁犹如黄河之水,涛涛连绵不绝,把奥朗则布给得意的,就感觉莫卧儿帝国的汗位,非他莫属,其他王子,不过是渣渣而已。 “殿下真是太厉害了,任凭明军狡猾如狐,也没有一点用处!” “我莫卧儿帝国有殿下在,肯定能一朝强大过一朝!” “对,大汗要是知道殿下的真实才能,肯定会非常欣慰的!” “……” 说了一阵话,就有手下来报,说攻城器械准备完毕。 奥朗则布一听,看着城头上的明军旗帜,冷笑一声道:“不出本王子所料,里面的明军就那么多,还派这么多人轮换值守却空耗精力,此城,当一战而下!” 说完之后,他驰马来到阵前,检阅了下步军之后,正准备下令进攻,就发现有点不对,只见远处有一骑,背着十万火急的旗帜,正飞驰而来。 这让奥朗则布很是吃惊,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该不会是父汗那边打了败仗吧? 吃惊之后,他又回过神来,要是父汗败了,那自己是不是要立刻赶回德里去? 就在短短的一点时间内,奥朗则布的心思,围绕着那个金光闪闪地汗位,转了不少圈。 信使转瞬就到他的面前,滚鞍落马,不顾汗水直流,喘着气禀告道:“殿下,不好了,明军从海上登陆,如今正在向德里进发,所向披靡,请殿下立刻回援!” 说完之后,双手捧上加急信件。 奥朗则布一听,和他身边的手下一样,脸上立刻露出惊容,甚至有几个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明军……明军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腹地呢?难道他们就不怕帝国大军,还是说他们知道帝国大军离开了,可这从时间上算,不可能啊! 想不出原因,奥朗则布暂时抛到脑后,立刻夺过信件撕开看了起来。 一目十行,信中内容,比信使口头禀告要详细了一些,至少明军的兵力,大概的进攻路线什么的,还有已经发生的战事,明军的战力,大概都有描述。 可以说,明军确实所向披靡。沿途的城池,能打得下来就打,觉得难打就放过,反正在野外,没有任何对手,兵锋直往德里推进中。这个情况,就犹如在原本的历史上,崇祯年间,满清军队的几次入关一般。 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明军在莫卧儿腹地的作为,就和满清军队完全两样了。明军不是劫掠所有物资,掠夺人口,破坏能破坏的一切,而是有选择性的针对,所有的莫卧儿帝国的贵族,抓到了就杀,反而平民,那些低贱的人却都没事,甚至有些活不下去的贱民,还能从明军的缴获中,分到一点财物。 这还了得!奥朗则布看完之后,便再也没看一眼眼前的城池,立刻下令集结骑军,他要赶回驰援德里。 1327 围魏不是救赵 如果奥朗则布及时赶到德里,凭聪明才智守住了德里,那么,等到沙贾汗赶回来,他就是立下泼天大功,王位继承人,就已经铁定了。 这么想着,奥朗则布就越加着急了,甚至他嫌弃步军太慢,便直接领着骑军跑了。 沿途潜伏的锦衣卫密探,看到奥朗则布领着骑军飞驰而过,便立刻通过聊天群禀告了情况。于是,果阿这边的明军就出动了。莫卧儿帝国的军队既然来了,这里又不是厕所,岂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说果阿这边的明军马步混合军队,是如何去蹂躏被奥朗则布抛下的步军。就说孟加拉达卡这边,沙贾汗所领的军队,人多势众,赶工进度也快,已经攻了一次城,不过结果让沙贾汗阴了一张脸。 虽然城头上露脸的明军,一如他所估计的那般,并没有增加多少,应该是城内明军兵力有限。可是,明军的火炮,却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 虽然莫卧儿军队中也有火炮,但是,他从未见过,有什么火炮比明军的火炮要打得远,打得准!好不容易打造好的攻城器械,还有他的大象军队,还没攻到城下,就被城头上明军的火炮给击垮了。特别是大象受伤后,压根不受控制,更是踩死了不少他的军卒,并引发混乱,导致第一次攻城,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沙贾汗不是无能之人,第一战的结果,让他一下意识到,这次攻打达卡的战事,恐怕不会想象中那么顺利。明军的嚣张,是有一定本钱的。火炮的优势,对于守城的帮助是非常大的,这一点,让他非常地头疼。 想了一下之后,他当即下令,让辅兵和仆从开挖壕沟,从壕沟靠近城墙,就能大大削弱火炮的威力。 于是,达卡城下,立刻热火朝天起来。莫卧儿帝国军队仗着人多,就在远离火炮射程之外,光着膀子开挖起来。不过说真的,火炮的射程够远,想要挖到护城河这边,还得非不少时日,哪怕莫卧儿军队可以靠着夜幕的掩护,多靠近一些距离后再开挖,也是要有不少时间的。 普通人可能不觉得如何,反正迟早会挖过去的。但对于沙贾汗来说,他心中却是着急的,如果达卡的战事拖久了,他带来的人马越多,那后勤的压力就越大。最为关键的是,明军坚壁清野,在孟加拉地区根本就得不到补给,必须要从自己的领地内运过来,这种战事,真是非常地耗国力。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一定要把达卡打下来。沙贾汗心中发狠,亲自监督,挖壕沟的进程便快了很多。 这一日,眼看着壕沟就快挖到护城河附近了,沙贾汗终于脸色好看了一点。他的手下见了,也都松了口气,轻松了不少,纷纷拍起马屁来。 “大汗真是英明,只是简单地一招挖壕沟,就能轻易破了明军的火炮,让明军的火炮再厉害,也没有了用武之地,真是太厉害了!” “废话,大汗英明神武,天下间又有谁是大汗的对手。不要说只是达卡了,大汗一亲征,你看着好了,很快就能打到洞吾去了!” “……” 听到这些话,沙贾汗的心情也不错,淡淡地说道:“多的话就不要说了,都回去准备。本汗给你们多点时间准备,定于三天后,发起总攻,拿下达卡!” 听到这个话,底下的将领们都是高兴,纷纷表示,一定要第一个攻上城头。还说什么近身战,明军就是渣渣之类的话。就仿佛明军没有了火炮的依仗,铁定没有还手之力了。 正在他们高兴的时候,忽然大帐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沙贾汗的亲卫头目匆忙进来,慌张地禀告道:“大汗,不好了,有明军从海路登陆,如今快攻到德里了,请大汗尽快回援!” “什么?”沙贾汗脸上那淡淡地微笑,一瞬间就丢到爪哇岛去了,甚至连坐都坐不住,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前倾着身子,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 那亲信头目立刻快步上前,奉上一份紧急公文。 大帐内,悄然无声,所有莫卧儿帝国的人都傻眼了。主力都在外面,明军却突然出现在帝国腹地,岂不等于一把刀子直接插去心脏了! 沙贾汗几下就撕开看了起来,有眼尖的人看到,沙贾汗拿信纸的手,微微有点发抖,似乎得了老人常有的那种病一样。看到这个,这些眼尖的人心中就感到不妙,连英明的沙贾汗都怕成这样,那岂不是说,攻到帝国腹地的明军很多,德里要失守了? 沙贾汗看完了一遍,似乎又在看第二遍,反正没说话。他的这个样子,让所有人都担心了起来,德里要是有失,那自己的家人,财富可都在那里的,那可怎么办好? 他们急了,甚至有几个人蠢蠢欲动,脸上的担忧急切之意,似乎表面他们是想要劝谏沙贾汗赶紧回去了。 可就在这时,沙贾汗的脸色忽然恢复了正常,甚至露出一点不在乎的样子,随手把手中的信纸给撕了,一边撕一边还说道:“还真是吓了本汗一跳,原来只是两三千明军而已,就这点兵力就想把大军调回去,真是可笑!” 手中的信纸已经撕成了碎片,还在继续撕,不过沙贾汗的目光却扫过底下所有人,冷冷地说道:“明军用出这一招,就说明他们担心达卡被我大军攻下,想要让我军马上回援。如果真立刻撤军,就是中了他们的计策了!两三千明军而已,谅他们也打不下德里,说不定被各地方军队都给击败了也未定。” 这时候,他手中的信纸已经撕得不能再碎了,不过他却没有扔掉,反而紧紧地捏在手里,大声地宣布道:“传本汗旨意,明日一早,对达卡发动总攻,第一个登上城头的,本汗重重有赏,决不食言!” 有心细的人一听,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刚之前,大汗不是说要准备地充足一点,定于三天后再总攻的么?怎么又说明天一早就要总攻,不说壕沟没有挖到位,就是准备时间,也不够充足啊!难道……难道说大汗怕德里有失? 虽然少数几个人猜测着是这样,可不敢捅破这层纸,万一大汗震怒的话,他们承受不起大汗的怒火。这几个人出了营帐后,发现前来报信的使者也不见了,心中就更觉得不妙。不过也没办法,唯有心事重重地去准备,希望明天早上伤亡能少一点,打下达卡后可以早点回援。 第二天一早,但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莫卧儿大军就已经吃了饭,列阵在火炮射程之外,准备进入壕沟对达卡发起进攻。 沙贾汗除了有两个熊猫眼之外,神色如常,骑着高头大马在阵前检阅军队。 这次的总攻,一定要成功。一举拿下达卡,自己才能领军回援,否则带出来的十万大军,恐怕在惊慌之下会损失惨重。毕竟这支精锐军队的家人,基本上都是德里或者附近的。一万多明军从海上登陆进攻德里,实在是出乎意料,就德里目前的实力,怕是难以坚持多久的。 沙贾汗心中这么想着,不由得非常苦涩。早知道这样的话,大军就应该晚点出发,这样明军从海上过去,也能叫他有来无回了! 想了一会后,沙贾汗抬头看看太阳的位置,觉得不能再拖了,便打算算几句,鼓舞下士气,消除第一次攻城所带来的打击。 吸气在胸,沙贾汗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在沙贾汗即将开始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私自议论,现场还是很安静的。正因为这样,这急促传来的马蹄声格外地清晰,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沙贾汗。 只见远处驰来一骑,背着旗帜,显示他是十万火急之信使。这一看,底下兵卒不知情倒也罢了,那些文官武将们,则心中一咯噔,竟然是十万火急的信使,那十之八九是有关帝国腹地明军的消息,而且肯定不是好消息! 沙贾汗心中也是非常担心,他是知道攻入帝国腹地的明军有多少,可是,不管怎么样,如今大战一触即发,可以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自己既然已经决定要先拿下达卡再回师,那就要坚持到这次战事打完才行。 这么想着,沙贾汗心中便拿定了主意。只见他冷着脸,先是扫了下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些文官武将,而后看着信使疾驰到面前,不等信使开口,便抢先一步喝道:“不就是明军要攻打德里,这个事情,本汗已经知道了,无须再报,你且下去休息吧!” 他的手下亲卫一听,立刻上前,就准备“搀扶”信使离开。 可谁知,信使却不肯走,而是大声禀告道:“大汗,不止是明军,还有藏地的固始汗,也领着大军偷袭德里,如今和明军南北夹击,德里危急,请大汗急速回援,否则德里不保!” 焦急的喊声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哪怕沙贾汗也不例外。 明军进攻德里,已经让他担忧万分。可是,为了不让此次出师无功,为了断绝孟加拉这边的后患,为了免除撤军时候可能遇到的问题,沙贾汗是当了一回演员,把消息做了隐瞒。 可谁知,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他就是千算万算,也不可能算到固始汗会在这个时候,竟然从藏地下来打德里。而且听这禀告,固始汗还和明军是一伙的。德里的留守军队,原本对于明军的进攻,就已经很难坚持了。再加上固始汗在背后这么捅上一刀,德里基本不保。 德里是帝国的都城,是他的老巢,也是他手下所有人安家的地方。老巢要是被端,帝国很可能会分崩离析。这个后果,是沙贾汗难以承受的了。 攻打达卡的战事,虽然是箭在弦上,可也必须要撤下来才行。毕竟对于达卡的进攻准备有些仓促,能不能一战而下,沙贾汗其实是没有把握的。而且明军和固始汗配合地这么好,就在大军出征的时候攻击德里,这又让他有一种直觉,明军是有预谋的。 既然这样,这达卡城必定早有防备自己领大军来攻,能一次性打下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这么想着,沙贾汗也是果断,立刻下旨,马上回师,立刻救援德里,要击败偷袭德里的明军以及固始汗。 达卡城头上,通过望远镜,闵洪学等人把沙贾汗他们的行动都看在眼里,很是遗憾道:“看来是消息传过来了,有点可惜了,让莫卧儿军队再来攻一次城,多消耗一些兵力,回头都能轻松不少的。” 听到闵洪学这么说,马祥麟放下望远镜,立刻大声回复道:“阁老放心,就他们此时的士气,又急着赶回去救援,末将尾随直追,定能杀得他们后悔不敢来攻!” 张凤仪在边上听到了,不由得瞅了一眼自己的夫君,而后接上夫君的话道:“我夫君的意思,一切听阁老下令,莫卧儿军队就算再精锐,我夫君也有信心击败他们!” 闵洪学听了,笑笑道:“马将军之勇,老夫还是知道的。等沙贾汗领着骑军脱离,锦衣卫密探把消息传回之后,马将军便可以行动了。” 马祥麟一听,很是欢喜,立刻抱拳大声回应道:“末将遵命!” 沙贾汗要救援德里,自然不可能领着大军慢慢往回走。因此,他带着骑军离开之后,经过锦衣卫密探的确认,马祥麟这边就领着骑军开始骚扰攻击人心惶惶中的莫卧儿帝国步军,而张凤仪则领着步军追上去。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事,没等张凤仪的步军赶上,在被马祥麟的骑军骚扰了一天之后,莫卧儿帝国这支步军中,先是民夫崩溃逃散,随后则是辅兵,最后全军溃散。 对此,马祥麟很是恼火,就感觉他憋了一股子劲,瞅好了对手的破绽,正准备一拳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却自己倒下了。 达卡的闵洪学闻报,不由得捋着胡子笑了,随后,他自语道:“接下来,就看围魏的第二步了!” 1328 沙贾汗的笑 虽然沙贾汗领军赶回德里,可后方步军的溃散,他还是得到了消息。而这,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对此,也是相当无奈。 之前的时候,他隐瞒消息,想要打败达卡的明军之后再回军,最主要的担忧就是这个。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达到目的。 不过这个时候,沙贾汗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步军多是贱民组成,死了也就死了。只要自己保证德里不失,击败帝国腹地的明军,就又能召集足够多的步军。 但是,有一天,沙贾汗没想到的是,那达卡城里的明军,远超他的预料。如今在他这支军队的后面,都还有从达卡城里追出来的明军在跟着。 有的时候,他都很想回军杀他一个回马枪,狠狠地教训一顿胆敢尾随追赶自己的明军。然而,这个想法,他也终归只能想想而已。因为那支明军和他的距离,至少有两天时间,要让他花费那么多时间回头去打那支明军,他耗不起这个时间。 就这样,沙贾汗领着他的三万骑军,日夜兼程地赶回德里。而在他的身后两天日程左右,也有一支明国骑军在赶路。一支保持着这个距离,不再快也不再慢。 不过,沙贾汗不知道的一点是,在他的行军路线上,或者山上,或者草丛中,每隔几天路程的距离,都会有锦衣卫密探伏着。当沙贾汗领军经过时,就会通过聊天群,把沙贾汗军队的行踪,还有状态等等信息报告上去,甚至还会赔上照片。 连续的强行军,终于到了离后世的坎普尔不远的位置,这里离德里已经不算太远了。算起来,至少沙贾汗已经赶了一多半的路程了。他看看自己的军队,都是很疲惫的样子,心中也是无奈,急行军赶路,确实很累,包括他自己也是。 可是,德里被明军和固始汗军队南北夹击,他非常地担心,想了想后,还是下旨,让手下军队咬咬牙再赶路,等快要到德里的时候,再全军休整,而后才有体力和明军决战。 如果是一般人发下这不顾人情的旨意的话,估计军队就不干了。可是,沙贾汗的威望还是不错的,虽然他手下人心中有怨言,但大体上也还是服从了他的旨意,继续咬牙赶路。 大军行进,最为辛苦的,其实当属斥候。他们是大军的耳目,大军未动,他们必须先动。这急行军赶路的,他们就必须是急行军中的急行军。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尽职尽责地履行自己的责任。可是,如今大家都已经非常劳累,而且一直没有发现明军的踪迹,渐渐地,他们随着疲惫地增加而懈怠下来了。只管沿着官道先一步赶去,没看到明军那就是平安。而且,前探距离也是越来越短。 一天之后的下午,大军经过一座小山下,莫卧儿军队的斥候,忽然发现前面官道被堵住了。连忙过去查看,发现是官道上横七竖八地巨木、石头之类,把路给堵死了,而且还没法绕过去,因为路的一边是山,另外一边有一条河。骑军想要过去,就必须要把官道上堆积的这些东西给搬开才行。 很明显,这是人为的。莫卧儿军队的斥候立刻紧张起来,快马回报回身后的大军。 沙贾汗一直忧心忡忡,听到这个消息后,不惊反喜,这让他的手下非常吃惊。于是,沙贾汗便给他们解释道:“这很显然是明军要阻拦我们驰援德里,这说明,明军还没有打下德里,怕我们及时赶回去,懂不懂?” 一听这话,他的手下也都是大喜,德里还没事,那就太好了。 很快,沙贾汗领着大军便赶到了山脚下,果然看到巨木、乱石,把官道堵得严严实实的。 于是,沙贾汗一边下令大军休息下,一边也派出部分人力赶紧清理官道。 听到这份旨意,他的骑军,立刻纷纷下马,抓紧时间休息。说实话,他们真得很疲惫。 等到傍晚时分,官道上的障碍物终于被清空。沙贾汗心中惦记德里,便又下旨赶路。这一次,就有人开始怨声载道了。人要是提着一股子劲做事,那可能还没什么感觉。可如果一旦松懈下来,那疲惫感就会变得很严重,谁都不愿再动。 之前的时候,这支军队都担心德里有失,因此都憋着劲赶路。可如今听沙贾汗分析地有道理,明军肯定没有打下德里,生怕腹背受敌,因此就搞小把戏,试图减缓大军驰援速度,给他们自己争取时间。 这从另外一个侧面来说,他们现在是安全的。又已经歇息下来,眼看着天也要黑了,竟然还要赶路,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们不敢明着违背,可阳奉阴违的事情,却是做得出来的。 沙贾汗的旨意下达之后,他手下都变得慢慢吞吞,开始了磨洋工。结果,等到大军重新开拔之时,天就黑下来了。 手下人的小心思,沙贾汗其实也明白,因为,他也累得不行。于是,他也没办法,只要下旨休息。 听到这份旨意,莫卧儿全军都很开心,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于是,他们立刻安营扎寨,就想着好好睡一觉。 简单地用了餐,整个大营就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地呼噜声,让那些轮值的军卒格外的羡慕。如果是平时,有人打呼噜,是最烦的了。可此时,他们就觉得那呼噜声很有魔力,勾起他们想好好睡一觉的欲望。 昏昏沉沉中,忽然,营寨外面有动静传来。顿时,他们一个激灵,仔细听听,好像是有人来偷营。顿时,他们就一个激灵,明军? 火箭突然出现,虽然不多,可从黑暗处腾空而起,飞向营寨时,把轮值的军卒吓了够呛,立刻示警。 顿时,莫卧儿军队立刻就乱了,也亏了沙贾汗治军有方,这又是莫卧儿帝国打惯了仗的军队,因此,虽乱却不炸营,连忙准备迎敌。 可是,等他们折腾起来之后,却发现没什么敌人!他们就立刻明白过来,这应该是明军小股部队的骚扰,让他们不能好好休息。顿时,一个个破口大骂起来。 但是,沙贾汗却反倒是欢喜,这让他的手下见了,不由得郁闷。大家都睡不着觉,没法休息,大汗你还高兴? 沙贾汗知道他们心中想什么,便笑着对他们说道:“诸位,明军越是不折手段地骚扰我们,本汗就越是料定,他们攻打德里的战事并不顺利。这个道理非常简单,尔等都不懂么?” 他的手下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感情这大晚上的被小股明军骚扰,原来还是好事啊! “大汗英明,要不是大汗点破,末将都还蒙在鼓里!” “下官枉自读了那么多兵书,竟然想不到这点,多亏了大汗点醒,下官算是放心了!” “……” 一顿马屁下来,大家都累,除了加强警戒之外,就又全去睡觉了。 半个时辰后,大营重新安静了下来。 可是,没有意外,明军又开始骚扰了,这一次,除了有火箭射营之外,似乎还有急促地马蹄声冲营,顿时,就又吓到了那些昏昏沉沉轮值中的军卒。没办法,这种情况下只能示警,否则一旦有事,后果不堪设想。 等莫卧儿军队再次被折腾起来,发现还是只是骚扰的时候,就有人怒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轮值的那些军卒,都是瞎子么,骚扰还是进攻,难道就分不清楚?一次次地大惊小怪,把全军都折腾了,大家都没法睡觉,明天还怎么赶路? 怨气冲天,就连沙贾汗也有不满。大汗当得久了,自然养尊处优久了。之前他也是咬牙撑着的,同样疲惫地很。心中已有结论之下,也对轮值军卒很是不满。于是,下旨斥责,严令分清骚扰还是真正进攻后才能采取相应措施。 一顿折腾下来,过了好久后,大营内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呼噜声又此起彼伏地响起时,明军又来骚扰了,这一次,不管是火箭还是马蹄声,轮值的军卒一边心中大骂,一边小心分辨,不敢第一时间示警。 果然,最终明军看到没有什么骚扰效果之后,就偃旗息鼓了,这让轮值的军卒都纷纷松了口气。他们都能想象出来,这一次,要是直接示警的话,估计就不是斥责那么简单了。 躲过一劫,幸甚幸甚! 几次折腾下来,时间过得就快。 当东边的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眼看着要天亮时,轮值的军卒也都睁不开眼了。他们这些人,是下半夜来轮值的。前半夜就没休息好,因为被折腾了。交接的时候,又听到下岗的军卒传授经验,因此对于营地外的动静都有点麻木了。 可是,这一次,没有火箭,只有隐隐地马蹄声,就似乎是天边的雷声,慢慢地从远及近,滚滚而来。 睡意朦胧中,这些轮值的军卒,好歹是打惯了仗的,终于惊醒了过来:不好,有大量骑军过来了! 果然,借助黎明的光亮,就见官道前面,一片红色的海洋,犹如巨浪一般,铺天盖地而来。看着在最前面的铁甲重骑,看着在光亮下份外吸引人的冲锋阵势,轮值的军卒都吓尿了,连忙示警。 然而,这个时候,是人睡意最深的时候。又因为有前面的几次折腾,大部分人的反应便都慢了不少。等到他们开始有反应时,大明骑军已经冲进了营寨。 “大汗,快跑,明军攻破营寨了!” 沙贾汗是被侍卫从被窝里拖出来的,没办法,大汗睡得太死,温柔的叫唤根本没用。再说,明军都攻进来了,再不跑都跑不了了,那还顾及那么多。 沙贾汗还以为是自己做梦了,可稍微清醒一点,听着外面传来的厮杀声,马蹄声,哭爹喊娘声时,一下清醒过来,顿时,腿一软,他知道完蛋了。 当他被手下架着出了营帐逃命时,发现整个营帐火势熊熊,明军骑兵在来回纵横,肆意屠杀他的手下。他目光所及之下,根本就看不到像样的抵抗。 莫卧儿帝国最精锐的军队,就这么完蛋了!沙贾汗明白,是他自己的大意,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心中滴血,又万分后悔,可却没有后悔药可吃,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只有先逃了。 其实不止是他,当明军冲进大营的时候,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知道大势已去,也没了抵抗的心思,全都想法逃命了! 这支明军,就是邓克虏所部。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事先计划好的。要的,就是围点打援。如此一来,就能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果实。 说句实话,在大明的眼中,德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沙贾汗所领的这支精锐。只有歼灭了这支精锐,莫卧儿帝国就算完蛋了。因此,在聊天群工具的协调沟通之下,明军事先布置下了这么一个计谋。 明军一边收割着战果,一边派人去追击。这种追杀溃兵的事情,不要太轻松。事实上,他们也确实不怎么着急,就在溃兵的身后,先拿下落后的溃兵,驱赶着溃兵,不让他们有休整的机会。 当天色大亮的时候,逃在最前面的沙贾汗松了口气,好像摆脱明军的追击了。 突然之间,沙贾汗放声大笑起来。 吃了个大败仗,还笑得出来,他周围的手下不由得面面相觑,都怀疑自己这位大汗是不是失心疯了? 看到他们的眼神,沙贾汗却没有在意,反而笑着解释道:“你们想,要是明军尾随急追的话,我们能不能逃出来?可是,明军到底还是大意了,取得大胜就得意,以至于让我们逃了出来。这样的明军对手,给了我们机会重整旗鼓,本汗相信,一定能打败他们。如此之事,该不该笑?” 听到这话,他的手下想想,好像是这个理。可是,他们又隐隐觉得不安,因为沙贾汗这几次,似乎都不准啊! 果然,他们没料错。他们都还喘口气的时候,就见他们的前面,又是一片红色迎面而来,为首那名明将,还是一个独眼的,犹如饿狼看见羊群一般,领军向他们扑了过来。 1329 灭了他们 沙贾汗一见,顿时傻了眼。 身后的明军,不是一直相距两日的路程,怎么自己前面一遇到埋伏,这后面的明军就仿佛事先知道一般,立刻扑了上来? 没道理啊,如此精密的配合,绝对不可能只是事先沟通而已。自己一路急行军,也根本没有给他们双方沟通的时间,他们到底是怎么样配合的? 这个问题,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不过,眼下,也不是他继续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被他的亲卫护着,继续逃命。 可是,此时,前面的明军也已经追过来了,两方夹击之下,对方同样是骑军,甚至有部分精锐,那是一骑双马。尾随追杀下,直杀得这些莫卧儿帝国的残余哭爹喊娘。 这一次,马祥麟是发了很的,瞅准了沙贾汗直追,差点连他的贴身亲卫都没能跟上,势如猛虎,那些沙贾汗的亲卫拼命想阻拦马祥麟的,全都被他一枪挑了。 最终,马祥麟赶上沙贾汗,长枪一拍,打得沙贾汗趴马背上吐血,而后伸出袁臂,一下就从马背上被他拎了过来,就像拎一只猫一样拎着看了下,而后随手往地上一丢,对刚赶到的亲卫喝道:“绑了!” 由此,莫卧儿帝国的精锐军队,连同他们的大汗,由此告别了历史舞台。 邓克虏和固始汗的军队,其实在来伏击之前就已经打下了德里。随后,固始汗的军队全面封锁消息,而邓克虏的明军则前来半路伏击沙贾汗。有聊天群的协调,一切都很完美。 奥朗则布的速度还是慢了点,落到了沙贾汗的后面。事实上,他比较精明,或者说,他就只有两千骑军而已,听到明军和固始汗的军队合击德里,就不敢冲动了,也由此,被他逃了一命。 但他听闻沙贾汗一夜之间,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吓得再也不敢逗留,连忙往西逃命去了。 莫卧儿帝国,处于明军的绝对掌控在之中。奉崇祯皇帝的旨意,立刻开展轰轰烈烈地”打土豪,分田地“活动,或者说,是和欧洲那边一样,把莫卧儿帝国内的贵族全部公审杀掉,给原本的贱民一些待遇。在大明军队的绝对掌控之下,这个事情开展地非常顺利,明军所到之处,地方贵族纷纷逃亡,那些原本生活在底层的贱民则开了大门迎明军。 相对沙俄来说,莫卧儿帝国的国土面积太大,人口也多了不少,闵洪学不得不向崇祯皇帝禀告,手中管理地方的明人太少,请求国内支援。 如果要说战力,明军乘势攻去波斯也没有丝毫压力,可关键的问题是,大明还要消化庞大的莫卧儿帝国,因此,就先收兵了。 不过,大明活捉沙贾汗,占领莫卧儿帝国的消息,随着亡国贵族逃亡西方,消息也随之扩散,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欧洲包括奥斯曼帝国全都被震撼到了。 要知道,莫卧儿帝国此时还不像波斯一样,其君主无能,沙贾汗多少在周边是有名气的。可是,这样一个君主,那么大的一个帝国,竟然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就被明军消灭了,西方的这些小国,除了震撼,就只有震撼了。 当然,之所以这么震撼,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在大明消灭莫卧儿帝国的差不多时间,大明已经消灭了沙俄,打残了波兰和瑞典,收编了哥萨克部族。最为关键的是,这两处地方,一南一北,表明大明同时向西方扩张,且都是无法阻挡的势头。就犹如滔天红色巨浪,向西方席卷而去。 这一刻,就算有的欧洲国家觉得自己很强大,有很多殖民地,可此时此刻,他们终于想起了已经被他们遗忘掉的历史-当年的黄祸。 不过,和以前成吉思汗时代的黄祸不一样的是,曾经的东方铁骑,那是见啥抢啥,见啥杀啥,所有人都为之恐惧。 但这一次,对于西方的贵族来说,明军就是红色海洋,会淹死他们;而对于普通贱民来说,却仿佛是一轮红日,给了他们温暖。因此,西方世界,对于明军的强大,就有两种极为相反的态度。不过,就目前来说,贵族掌握着权力,对明军如何,还是由贵族所决定。 崇祯十二年的这一年,大明在消化莫卧儿帝国和巩固沙俄,而西方世界,不管国家大小,不管信仰冲突,全部停战,开始各自派出代表商议来自大明的压力。 第一次西方所有国家,甚至还包括了奥斯曼帝国的会议,因为大明的强大而得以召开。 一开始的时候,各个国家都是心怀鬼胎,想着通过各种方式要达到最有利于自己国家利益的目的。他们想着,互相之间,唇枪舌剑,必定有一番口水战。 可是,在会议上,所有国家的代表互相一沟通,顿时,大明之强大,让他们感到有点恐惧了。信息地汇总,让他们意识到,大明的强大,远超他们的想象。 在远东的殖民地,全部已经被明军夺去。不管是葡萄牙还是西班牙,又或者是荷兰,还是英国,全都败在了大明海军之手。更让他们震撼的是,明国的触角,都已经伸到美洲地区,西班牙为此损失惨重。据西班牙这边估计,明国很可能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将全面击败他们欧洲各国在美洲的殖民地。 这么一来,这些西方国家是真正意识到了,那个远东国家,果然是个大国,兵力之多,竟然可以支撑如此多面的战事。而且不管是陆军还是海军,战力之强,光靠欧洲任何一个国家独自抵抗的话,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认识到了这一点,各国代表,纷纷派人回自己的国家禀告他们了解到的最新情况。由英国查理一世发起的联合起来对抗明国的联盟,已经有了关键性的突破,迈入了实质阶段。 对于欧洲各国的动静,大明自然有所了解。因此,不管是满桂这边,还是闵洪学这边,都有消息传回国内,汇总到崇祯皇帝这里。 面对如此多的欧洲国家,很可能是远超八国联军的对手,崇祯皇帝在知道了之后,便豪气地说道:“他要战,那便战!” 当然,他并不是嘴巴说说而已,根据聊天群的尿性,崇祯皇帝立刻开始连续加人起来。果然不出所料,接下来加的人中,大部分都是欧洲人了。 为此,崇祯皇帝特意建了一个临时群,凡是加入欧洲人的,统统拉入这个临时群中,并且设定这个临时群的属性和主群一样,当群中成员退出聊天群的时候,就会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而后,他又拉了几个锦衣卫,改了欧洲的名字也进了这个临时群,二十四小时旁听他们聊天,凡有消息,立刻整理出来,记在聊天群文档中。 崇祯皇帝还不止这样,因为大明的政策,很多欧洲的低层百姓都投奔了大明,他让满桂和闵洪学那边,分别挑选一些机灵的人员名单给他,准备远处加入聊天群,而后把他们派去欧洲各国监视各国的动态。但是这种远程加人,比他随机加人要耗费更多的成就值。可这又有什么关系,现在都城可是应天府,这里的成就值,可没怎么贡献过,还多得是。 于是,在沙贾汗被送到应天府的时候,他就安排了一次声势浩大的献俘仪式,并在准备处决沙贾汗的时候,面对前来看热闹的应天府百姓,开始了他的演讲。 “朕曾有言,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朕之子民,朕护之!” “之前时候,我大明之卫拉特诸部,被漠北三族以及沙俄联合起来偷袭,死伤甚多。因此,朕已于去年发兵沙俄,灭其国,屠其皇,为我大明之卫拉特诸部惨死的百姓报仇雪恨。朕宣布,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沙俄一国!” 这个消息,不少应天府百姓其实已经知道了,但也有一部分百姓是不知道的。然而,当他们听到皇帝这话,不管是已经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都感受到了皇上对子民的浓浓厚爱卫护之意,顿时都兴奋了起来,聊天群中的成就值数值迅速攀升。 任何人,当自己国家强大时,当自己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时,就天然有一种认同感、依附感,对于给了这一切的皇帝,自然就有崇敬之情。崇祯皇帝只要稍微给了引子,成就值自然就“蹭蹭蹭”地增长了。 崇祯皇帝接着用手一指被刽子手围在那里的沙贾汗,而后又大声说道:“莫卧儿帝国试图进攻我大明之唐国,想要不利我大明百姓,朕同样不会答应。不管在哪里,只要是我大明百姓,朕都护之,决不食言。这莫卧儿帝国的大汗发兵百万前来攻打我大明属国,呵呵,朕一样要他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如今,世上也已没有莫卧儿帝国,这什么鬼大汗也要受到惩罚。来啊,行刑!” 那边的刽子手听到皇帝的旨意,立刻高举鬼头刀,一刀下去,正听得稀里糊涂,满脸迷惑的沙贾汗,就一分为二了。 看到这一幕,应天府百姓的情绪再次被点燃,一个个都兴奋地不行。 看看,如今大明之强大,可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我大明百姓从此以后,可以昂首挺胸行走天下,他夷人莫敢欺之,否则这个什么大汗就是下场! 有这样一个强大的祖国,有这样一个爱护百姓的皇帝,试想一下,只要是大明百姓,会不激动,会不对皇帝感激么? 因此,随着刽子手的那一刀下去,成就值数值再次急速增长起来。 崇祯皇帝也享受着被自己的子民爱戴的感觉,等他们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之后,他才又大声说道:“如今,我大明之强大,已经是全天下皆知。然而,还是有人见不得我大明的强大。你们可能听说过,佛郎机人,红夷等等,对,就是他们,见不得我大明强大,如今开始搞小动作了!” 听到这话,广场上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听着皇帝讲话。 “这些西夷,从几十年前开始,就派兵出海,到世界各地去欺负那些弱小的国家,掠夺财富,欺压、奴役当地百姓,把掠夺到的财富运回他们的国家去。大家应该还对倭寇有影响吧,那些西夷就和倭寇完全一个行径,甚至还长期霸占当地,一直要奴役压榨当地百姓的最后一滴血汗。” 听到皇帝说这些,特别是拿倭寇来对比,南方的应天府百姓,就立刻对西夷有了一个深刻的理解,纷纷愤怒了起来。这些西夷,就是一群强盗,一群该当千刀万剐的垃圾。 “其实,这些西夷,原本也想来我大明,同样想欺负、奴役我大明百姓。但是,我们大明可不是那些小国家,会任凭他们欺负。不过就算他们受到了教训,可我大明东南沿海,还有去南洋的大明百姓,都有受到他们欺压,甚至被他们害了性命。那些罪魁祸首,有的已经被朕派军擒拿击杀,已经伏法,而有的,却狡猾地,已经逃回他自己的国家去了!但是,朕说过得话,就绝不会忘记!“ 听到这里,广场上不知道是谁,首先大喊了起来:“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有了一个人开头,其他人顿时情绪激动地响应了起来:“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崇祯皇帝听到这些,心中有些欣慰,看来这个观念,已经开始植入普通百姓的骨子里了,这是好事! 等了一会之后,他伸手示意,让他们安静下来,而后接着说道:“朕还没去找他们算账,他们却畏惧我大明的强大,如今西夷各国,大概二三十个国家,不敢单独面对我大明,却想联合起来,想要对抗我大明。你们说,朕该怎么做?” “灭了他们!”七嘴八舌地回话中,最终汇聚成了四个字,回荡在应天府上空。 崇祯皇帝点头,意气风发,当即宣布道:“好,朕就发兵灭了他们,从此以后,全天下就再无他国敢对大明不敬!” 1330 大明的敌人只有来自外太空 等到崇祯皇帝回宫的时候,成就值又已经满满的了。远程定点加人,而后这些事先经过培养的西方锦衣卫密探,便用各种身份混进欧洲各国去了。 如此双管齐下,欧洲那边的一举一动,便通过聊天群汇总起来了。 欧洲各国之间,涉及的国家越多,联盟就越难成立。哪怕各国国王亲自会商,也都有各自不同的利益。比如,各国出兵多少,统领是谁?战事该怎么打?战后该怎么瓜分明国的领土?等等这些,都要在会盟之前谈妥。 崇祯皇帝这边,等啊等,一直等到六七月份,欧洲各国还没有谈妥,便失去了耐心,当即下旨给前方的臣子,让他们帮欧洲各国下定决心。 于是,李定国又带着骑军开始轮番出击,他的闪电战,让北欧各国坚城之外的贵族都遭了殃。特别是这一次的明国骑军,竟然还能随军带大炮,那种瑞典军中有的可拆卸的大炮,这让各地的欧洲贵族纷纷咒骂瑞典那边。 要知道,一开始的时候,明国骑军可是没有带炮的,如今有了类似瑞典那边的大炮,对于不是坚城的那种,明军打起来就很轻松了。要说不是瑞典的锅,没人会信! 一时之间,波兰,瑞典,克里木汗国,甚至还有神圣罗马帝国,全都在李定国旋风般地骑军兵锋覆盖之下。在这些地方,低层百姓纷纷盼着明军,而那些贵族则都祈祷明军不要去。 到了后来,甚至有地方的城镇,明军一到城外,就有低层百姓在城里发生暴乱,主动打开城门迎接明军的事情出现。一开始,这种情况很少,可到了后来,就慢慢地多起来了,并且有愈演愈烈地趋势。 这种情况的出现,让欧洲各国的贵族都感到了恐慌。他们明白,严令禁止都没用,因为明军是要缴获他们的财产,然后分一部分给那些贱民,这不是严令就能禁止了的。 另外一边,闵洪学这边,也派人向波斯发出通牒,勒令交出大明钦犯奥朗则布,否则,窝藏钦犯,便是同犯,大明必讨之!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话,波斯帝国的萨菲肯定怕了,不敢收留奥朗则布。但是,奥斯曼帝国那边,立刻派人告诉萨菲,如果他敢交出奥朗则布,那奥斯曼帝国必定要视波斯和明国是一伙的,就会受到惩罚。 还不止如此,波斯帝国这边,自然也听说了欧洲各国都在商量,要联合起来打明国的事情。虽然大明是强大,可在萨菲看来,奥斯曼帝国也很强大啊,还有,欧洲各国也非常厉害,那么多国家联合起来要打明国的话,那明国肯定要输。 为此,萨菲做出的决定,就是不交出奥朗则布,并要求加入盟军,强烈要求盟军尽快进攻明国。这么一来,反明联盟中,就又多了一个国家了。 这两个方面的消息一刺激,特别是李定国那边万余骑军如同无人之境一般地作战,还有各国贵族所认为的贱民欢迎明军的举动,最终让各国贵族不得不互相妥协了。他们明白,如果再不采取行动,将会有越来越多的贱民会被这红色海洋说波及。到时候,红色海洋所过之处,他们不但要抵抗之,还要防备内部生变,那样对他们来说,太危险了。 于是,在十月份的时候,各国国王最终达成了一致,决定各国之间在打败明国之前,永久停战;各国都要派出精锐部队,不得藏私;各国互相之间也是了解,互相点名,最终形成派出军队的数量和部署等等。至于打败明国之后如何瓜分之,他们决定可以放到后面再讨论,原则上是哪个国家在打败明国的过程中,出力多的国家获得的利益多。 如此的结果,最终由欧洲各国组成的军队,达到了真正的百万之众。分两路,一路进攻萨马拉堡,也就是明军所谓的明威堡,从北线一直往大明那边推进。另外一路,则以奥斯曼帝国军队为主力,攻打莫卧儿帝国所在,在南边一直往东推进。两路并进,看明军怎么应付。 为了防止明军继续拥他们的舰队运兵突袭后路的做法,各国也要组成联合舰队,从海路推进掩护陆上的主力部队。于是,这个联盟形成之后,还要准备物资,然后各国六百来艘风帆战舰组成的船队,还要绕过非洲的好望角,到达波斯帝国境内后,陆上的主力部队才能发起攻击。 而所有的这些准备,都还要时间,预定作战时间,便定在了来年。 当这个盟军一形成的时候,所有欧洲贵族都为之振奋。真正的百万雄狮,还有六百多艘风帆战舰,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兵力。他们相信,明国也不可能有如此之多的兵力。这一次,看明军还怎么打!要是这样都干不掉明国,那这个地球,就真得要成为红色地球了。 在欧洲各国的盟约一形成的时候,有关消息,就通过聊天群,立刻传到了大明。崇祯皇帝收到之后,也立刻召集各知兵大臣,并前线将领,召开最大的一次远程联席军事会议。 就见崇祯皇帝在临时群中发言说道:“诸卿,此战胜之,整个天下就将是我大明的天下,我大明的敌人,就只有来自外太空的敌人了。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所有人听到这话,顿时就愣住了,来自外太空的敌人,皇上的视角果然与众不同,竟然已经关注来自外太空的敌人了。 如果是在科技推广之前,他们会认为那是仙人,可如今科技推广已久,他们自然知道,皇帝所指的乃是外星人。 被皇帝这么一说,在临时群里的诸多文官武将,都觉得自己的眼界拔高了一筹,看如今来自欧洲的敌人,就有种俯视的感觉。 卢象升首先开口回应崇祯皇帝道:“陛下,如此知己知彼之战事,击败敌人并不难!” 崇祯皇帝作为会议主持人,便立刻追问道:“卢卿有何策,尽管奏来!” “陛下,欧洲各国组成的联军,达到百万之众,其物资粮草也将是不计其数,后勤之压力也将非常巨大。”卢象升不慌不忙地回奏道,“只要我军主动退之,拉长了战线,敌人的后勤必定吃紧。而我大明之骑军众多,避开敌人主力,分道出击,就直击敌人之粮道,便能战而胜之!” 崇祯皇帝听得微微点头,这个想法其实和他的一样,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之前的时候,他下旨让前线动作,刺激欧洲各国尽快形成联盟并进攻,其实就隐含了这个意思在内。莫卧儿帝国这边,他不想让大明治理了一段时间后,在被破坏。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欧洲各国的联军早点进攻,等打完了再来治理,就能节省下大量精力。 至于明威堡那边,他倒是不想放弃。大明不管怎么样,已经经营明威堡一年有余。且最为关键的是,从欧洲各国到明威堡这边,因为李定国骑军的骚扰,早已形成空无人烟的地带。欧洲贵族都往西逃去,而低贱农奴之类,则逃到了明威堡这边,处于明军的保护之下。 欧洲北路的盟军,要前去攻打明威堡,战线也将拉得非常长,肯定能制造出足够多的战机。 君臣都想到的这个计策,其实也是之前用惯了的。对付建虏,就是逮着建虏的后勤发力,最终让建虏空有一身武力,在和大明的交战中,却发挥不出真正的力量,只能任凭明军压着打。 卢象升发言之后,得到了其他人的肯定,崇祯皇帝自然也没有意见,大概的方略就这么定下来了。随后,不管是前线将领,还是朝中大臣,也都做了相关方面的补充,一个应对方案便慢慢地形成了。 会议的最后,崇祯皇帝豪迈地宣布道:“此次和欧洲各国联军的决战,也将是我大明新的海陆军三军协同作战的第一战,更是人类历史上海陆军三军协同作战的第一战。诸卿,打好这一仗,开一个好头!” “遵旨!”所有人见了,都很是兴奋,他们相信,大明的海陆空三军,绝对能震撼那些西夷! 崇祯皇帝的圣旨一下,大明的战争机器也立刻动了起来。 大明军队中,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这一仗,将会是大明最后也是最大的一仗。想要通过军功赢得一个封侯拜将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了。于是,大明各地军队的将士,纷纷向朝廷请战,参战意志非常地高。 而在各个兵工厂,开始加班加点,开始了暴兵阶段。主要是两个,一是飞艇以及相关物件的生产;还有一个则是蒸汽铁甲战船的生产。原本已经生产出来的飞艇,则第一时间运往南北两处前线,南京和闽粤两地造船厂所造的蒸汽铁甲战舰,则要通过马六甲海峡开往孟加拉。沿途的煤炭补给,则早就已经在做了。而天津造船厂所制造出来的铁甲战舰,则开往美洲地区。既然要打,当然要给西方各国一个惊喜才行。 不管是西方各国,还是大明,都开始为来年的决战在做准备。如此一来,这崇祯十二年倒是相对平静的一年了。 崇祯十三年四月初,欧洲大地上的天气才开始转暖,各国联军便开始集结了。北路联军,以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作为最高指挥官,亲自出征;在李定国手下吃了败仗,全军覆没,差点丢了性命的瑞典名将伦纳特·托尔斯藤森为前锋大将,进攻明威堡。 南路这边,则由奥斯曼帝国穆拉德四世为最高统帅,统领大军首先进攻莫卧儿帝国境内的明军。海上协防并也想着运兵到明军身后发动破袭战的联合舰队,其联合舰队司令为荷兰名将马顿·特龙普。 要是按照原本历史的发展,他在去年的时候,会在唐斯之战中赢得对西班牙无敌舰队的战事,最终奠定了荷兰舰队在海上的霸权地位。不过因为蝴蝶效应的出现,这次的战事并没有出现。 欧洲的南北盟军之间,并没有聊天群的沟通,因此相距太远,并不能协同作战。只能大概定好时间,然后发起攻击。这两支盟军之间,大概是按宗教来划分的,互相之间也存了竞争的关系,因此,当约定时间一到之后,都先后发起了攻击。 陆地上,浩浩荡荡地马步军,无穷无尽地开往东方;沿海上,则是铺天盖地的风帆战舰,几乎把大海都给盖住了。如此强盛的军力,让欧洲联军上下都充满了信心。这么多国家联合,这么多兵力出击,明国就算很大,又能怎么应对?而且听说明国相当富有,到时候要是攻入明国境内的话,岂不是能抢到非常多地财富? 在他们强大的信心之下,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南北盟军的行动,虽然各国部队很多,以前还都是互相打生打死的,可这一次,竟然很是默契,一切听从指挥,“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往东方。 留守的各国君主,他们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国家,而是都在神圣罗马帝国,当初谈判签约所在等待前方传来胜利的消息。目送着大军出发之后,神圣罗马帝国宫廷内,就一日又一日地举行宴会,预祝即将到来的胜利。 倒是欧洲各国中被欺压的低贱农奴和贫民,他们则是忧心忡忡,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盼头,却被那些贵族要联合起来掐灭了。他们只是听说过明军的强大,听说过明军对底层百姓的好,可他们却是亲眼见识了盟军的庞大,自然不会认为明军能赢得胜利。一种悲观的气氛,在底层民众中弥漫开来。 崇祯皇帝通过那些新散出去的锦衣卫密探获悉这个消息后,不由得立刻想到了一个点子,便通过聊天群,向这些锦衣卫密探发布旨意,让他们说动底层贫民,要是有暴动的机会,就组织几次暴动。让锦衣卫密探告诉他们:想要获得自由,想要从此以后不被贵族欺压,想要明军过来解放他们,就要拿出一些诚意来。 地球上最大的战事,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即将爆发了! 1331 盟军必胜 波斯帝国境内,奥斯曼帝国的穆拉德四世,原本是在这一年的二月初就因病薨了。但在这个位面上,也是蝴蝶翅膀扇啊扇,他竟然还没死,并且精神亢奋,就骑在一处山岗上,看着山下多条无尽的长龙,步军、骑军、粮草运输队等等,滚滚向前,带起漫天的尘土。 这一刻,穆拉德四世心中也不由得感慨,要不是明军的威胁,自己哪有机会统帅四十万各国军队出征。而且在波斯湾外面,刚刚到了欧洲各国的联合舰队,六百多艘战舰啊,大约十万人,配合自己这边作战,想想都让人兴奋! 想到这里,穆拉德四世挥着马鞭往东方一指,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喊道:“此战,联军必胜!” 这不是口号,是他在心中真这么想的。至少要是这么多各国的精锐军队攻打奥斯曼帝国的话,他自己觉得是不可能打败他们的!明国就算厉害,又能比奥斯曼帝国强多少?就算明军能抵抗住这水陆两路大军,那还有北路大军呢? 听到这他豪言壮志,他手下的将领,纷纷大声笑了起来,充满了自信。 大军还没有进入原来莫卧儿帝国的境内时,无数的斥候就已经派出去了。以前的时候,斥候都是几十几十的,现在都是几百几百地一队队,兵力之雄厚,由此可见一斑。 除了一开始这些联军的斥候遇到过明军的夜不收之外,就再也没有见到了。随后,原莫卧儿帝国境内有关明军的消息,便一条条汇总到穆拉德四世的中军大营。 “报,没有发现明军主力!” “报,明军似乎在早些时间之前就逃了!” “报,各城几乎是人去楼空,所有人要么随着明军逃亡东边,要么逃入山林荒野中。” “……” 穆拉德四世一开始还听得非常高兴,明军应该知道了联军的声势,只要打不过,就只有灰溜溜地跑了。可他听到后来,却是发现,明军是有计划地逃跑,不,这就不叫逃跑,而是撤退。 沿途物资被搬空,或者分给了那些贱民,反正没有留下什么,这就是所谓的坚壁清野么?穆拉德四世的脸上没了笑容,心中郁闷地想着。四十万大军,如果加上随军押送粮草的民夫,那就真是有上百万军队。这么多人,就算分成了三路进攻,每一路的后勤压力也是非常大的。虽然盟军有所预料,也有所准备,可这局势,还是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啊! 在两军一开始的预估中,其实是很乐观的。要知道,明军之前可是气势汹汹的,喊着要波斯这边交出原莫卧儿帝国的王子。就那个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好像谁要是让明国不如意就打谁! 因此,盟军以为,明国应该会打一仗,否则刚占下的领土,一仗不打就跑了,君主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新占领地的贱民又会如何想?以后还如何能威下? 可没想到,明军竟然如此果断,一仗未打,抛弃了刚占领的那么广大的领土不要,跑了! 穆拉德四世想着这些,也相应地发布了命令,让前锋加快速度推进,要能咬上明军就最好。另外传命令给联合舰队的统帅马顿特龙普,让他那边也尽快推进,从海路向明军发起攻击,如果能威胁明军后方就最好了。 事实上,如果海上的天气条件好的话,自然要比陆地上的推进速度快多了。荷兰名将马顿特龙普接到穆拉德四世的命令之后,只是冷笑一声道:“看来,打赢明国还是要靠我们!” 这些联合舰队的将领,都是欧洲各国的,有荷兰、西班牙、葡萄牙、英格兰、法兰西等等,他们原本就和奥斯曼帝国不对付,只是这一次为了共同的敌人,才联合在了一起。但这不妨碍,他们彼此之间的鄙视。 听到主帅说话,站他边上的其他各国将领也纷纷肯定。 “我们联合舰队,六百多艘战舰,明军的战舰再多,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和我们这支联合舰队抗衡?” “要我说啊,我们联合舰队应该一路推过去,推到南洋,把被明国占去的殖民地都抢回来,再推去明国本土,让陆地上那些两只脚走路的看看,他们还在半路上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占领明国的都城了!” “说得对,明国那么富裕,先抢的肯定好处最多,到时候我们再一船船地装回来,让那些陆地上的都羡慕死!” “……” 不用说,没有人会觉得他们这支联合舰队会打不赢明军。他们相信,军舰的数量比明国的多,水兵的精锐也比明国强,就算明国有些火炮的射程远了点又如何,到时候全部拥过去,明军还怎么打? 对于这个,这些将领中的一个人,就很有发言权,他就是荷兰原大员总督施维拉,就听他介绍道:“明国最擅长的还是近海用纵火船围过来,只要我们小心点,就一点危险都没有。还有,他们的水兵其实都是渔民而已,平时水兵的训练都很少的,除了少部分之外,都不值得一提。” “不对,不对,明军现在基本上都是风帆战舰,跟我们一样了。”英格兰已经升为少校的威德尔连忙补充道,“不过他们水兵确实不行,对于风帆战舰的操作并不熟练。当初我到过马六甲海峡那边,明军完全是靠着船多,才把我逼走的。” 这一点,施维拉也不否认,他在狮子国逃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过好多风帆战舰。想到这,他不由得献策道:“不用管什么,如今我们联合舰队可是集合了整个欧洲的海军精锐,一路推过去就是,不管明国的水师怎么样,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统帅马顿特龙普听了这些人的说话,想了想,来到地图前,一圈两个地方道:“我估计,明军的战舰,应该会撤到孟加拉的吉大港或者干脆是洞吾的仰光港口。狮子国和果阿,不会有明军战舰。” 虽然他是这么下了定论,不过还是转身交代施维拉道:“你熟悉狮子国,你领自己的舰队先一步前往狮子国,探明有没有明国舰队!” “没问题,一切交给我!”施维拉没有任何推辞,这一次,他是有足够底气的,当即领命,没多久,就有一支五十艘风帆战舰的分队,脱离了主力,加快速度而去。 一路上,果然没有看到任何明军的战舰,这让施维拉有点瞧不起明国水师了。以前不是很牛么,追了自己那么远,怎么这次就不敢露面了,有种来决战啊! 当他遥遥望见狮子国的时候,施维拉不由得意气风发起来,心中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施维拉,回来了!” 娘的,之前被明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害得自己在岛上到处东躲西藏,也亏了自己英明,事先预备有退路,才逃出生天。原本逃回去之后,还要为此负责,要被惩罚的。亏了明军太过嚣张,引起了公愤,而自己又熟悉明国,才重新被起用。这一次,一定要抓住机会,将功补过才行。 这么想着,他立刻指挥战舰,先去科伦坡看看。 谁料,还没临近科伦坡,在高处瞭望的军卒便大声喊了起来:“总督阁下,科伦坡方向发现有敌人,大概有一百艘风帆战舰正迎面过来了!“ 施维拉一听,却不怎么惊慌,连忙拿出望远镜看了起来,果然,密密麻麻地风帆战舰,挂着明国国旗,正迎面而来。 看清之后,施维拉当即冷哼一声,也不和明军交战,当即下令,保持距离退兵。从国内出发的时候,他就得到过命令。不要把自己国家的舰队都损失了,总而言之一句话,让他顺风地时候抢功,逆风的时候猥琐。 这个时候,逃跑是顺风,他不担心会有问题。看着明国舰队紧随而来,他心中便冷笑:你们现在船多是吧,等着吧,一会看能不能把你们吓死! 而此时,大明南洋伯郑芝龙领着两百艘战舰坐镇在后世极为有名的马尔代夫的马累所在,正和其他人一起通过聊天群关注海战的进行。施维拉的避而不战用意,大明这边一清二楚。因为大明在沿海都布置有锦衣卫密探,躲在海岸上把敌人的主力舰队位置,都一一禀告清楚了,包括其舰队的组成等等。 “报,前锋追赶佛郎机舰队,遇到敌人主力舰队赶上来了,如今已奉命向后撤退!” “报,我军已退往狮子国海峡,敌人也追进来了!” “报,敌人分出一百艘舰队左右试图绕过狮子国。” “……” 当郑芝龙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下令他手下这两百艘海军战船出发,抄敌人的后路去了。 狮子国海峡狭小之处,大明海军且战且退,炮声隆隆,打破了这片海峡的宁静。 联军主帅马顿特龙普在自己的旗舰上,用好奇的目光盯着远处的战场说道:“为什么明军的火炮能打那么远?海战优势尽显!要不是我们战舰几倍于明军的话,还真打不过明军!谁能告诉我,明军的火炮是怎么回事?” 所有第一次看到明军炮击距离的盟军将领,也都非常地惊讶。虽然之前他们已经听说过明军的火炮先进,可真正实地看过之后,他们才发现明军的火炮确实厉害地多了。 交战之地,没过一会,就有一艘联军战舰被击沉,而联军的火炮,更多的只是打偏,砸得海上到处都是浪花,就好像有人在往水里丢很多石头一般。 对于这一仗,马顿特龙普有足够的本钱,倒也不慌。但是,打着打着,最前面的那些船上兵卒,就有点慌了。之前海战的时候,都是双方战舰开近之后,侧着身子对轰,你轰到我,我轰到你。虽然更为凶险,可至少也有期望能坚持到打败对手。可是如今,明军边打边撤,他们火炮距离足够,而自己这边在这个距离上,却完全没了准头,完全是属于光挨打不能还手的地步,只能拼命迫近明军战舰为目的了。 这些明军也是狡猾,眼看着要迫近了,就宁可不开炮,也要先行拉开距离。能看出来,这些战舰上的明军兵卒,对于风帆战舰的操作,也已经非常地熟练了。 这个时候,不管是马顿特龙普也好,还是底下军卒也好,都明白明军选择这个狭窄的海峡作为战场,应该是早有预谋的。对此,马顿特龙普倒不在意,就这么迫近,这海峡也总有过完的时候。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所有的战舰,都挂上了灯笼,海战还在继续,不过相对来说,战事的效率就慢下来了。明军且战且退,大概到后半夜的时候,已经快要退出海峡了。 虽然看不见,马顿特龙普却能预估出来,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种光挨打很难还手的场面终于要过去了。等出了海峡口,自己这边的军舰就能展开包围之势,有兵力优势在,明军就算有火炮的优势,也将难逃败亡之结局。 而此时,穆拉德四世领着大军已经过了原本的莫卧儿帝国,进入了孟加拉境内。此时,他却有点兴奋地睡不着觉,因为斥候来报,说终于看到明军的主力了,他们就在孟加拉的达卡城。兵力方面,大概是十万左右。根据抓获的贱民口供,是有明军过来增援了。 十万明军而已,穆拉德四世才不在意。他之前担心的是,明军会一直退下去,要是退回他们原本的明国境内的话,这战线就远远超过他们事先的预估,后勤恐怕难以承受。明军既然不退,那就在这里决战好了。 等到第二天天亮时,斥候传回了进一步的消息。达卡之后的几百里远的地方,并无明军。也就是说,穆拉德四世这一次的对手,就只有达卡城的十万明军,这让他很是振奋。 这一次,他有派一支军队防范藏地的固始汗,而在海上,又有盟军的联合舰队推进,这一次,看明军还能耍什么花样出来! 用实力碾压明军,盟军必胜! 1332 井底之蛙 天色将近黎明,明军也快退出狮子国海峡之时,战事已经持续了十六个小时以上了。按理来说,不管是谁,精神都应该疲惫了。但是,这一次,盟军中不管哪个国家的军卒,却都很兴奋。 因为他们知道,等天大亮之时,也是把明军战舰赶出海峡之时,等到那时候,自己这边的联军便能展开兵力的优势,完全弥补火炮的短板,到时候联军舰队一拥而上,看明军怎么应对! 然而,也正是在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远处明军战舰的火炮轰击,根据炮口的火光来判断,似乎一如之前那么多,或者说,甚至还要少了一些炮击。但是,联军追赶在最前面的战舰,却连续发生了爆炸,而且爆炸都在吃水线以下。这种爆炸,能让船只一下就进水,不但报废军舰,还得要救人,等沉没让出航道才能继续追击。 这个突发情况的发生,让所有人都赶到非常吃惊。看着明军战舰最终慢慢地远去,可这边想要追击的战舰,却还连续地发生爆炸,这让他们明白,海水里有鬼! 他们想得没错,明军在即将退出海峡的时候,布置下了大量的水雷。就算在原本的历史上,在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中,就已经有记录水雷的存在。而在这个位面上,有崇祯皇帝的见识,还有奖励机制的激励之下,大明的水雷也早已改进了很多。面对整个海峡蜂拥而来的西夷战舰,能炸响的水雷明显很高。 联合舰队的统帅马顿特龙普闻报非常吃惊,他没想到明军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看着舰队都被水雷拦在了海峡内,而明军已经慢慢地远去,他不由得皱眉不语。 “难怪明军该以一百来艘战舰就对战我们这么多战舰却显得不慌不忙,原来是有这个依仗。”威德尔少校恨声说道,“他们如今脱离战场,就算操作风帆战船的技术再不怎么样,也能逃走了!” 听到这话,同样赶到旗舰上的施维拉也附和道:“明国人一直都是很狡诈的,原本我就有点奇怪,为什么明国才一百来艘战舰,就敢一直待在科伦坡,我就不信,他们会没有得到消息,我们联合舰队有六百多艘战舰么?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统帅马顿特龙普的眉头紧锁,听了他的话后连忙问道:“你想明白了什么?” “明国舰队的统领如果未战直接跑了的话,害怕回去会被他们的皇帝治罪。”施维拉此时充当了明国通的角色,给身边这些人解释道,“但如今,他们和我们打了一夜,差距明摆着,不是明军统帅无能,而是我们实在太强大了。这样一来,明军再逃跑的话,明国皇帝也不会降罪了。” 听到他的这番解释,这些联合舰队的将领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明军统帅好像也不容易,要不是有这水雷,就根本无法和联军拉开距离,最终估计都难以逃掉! 马顿特龙普听得也轻松了不少,如果是这样的,那就最好了。不过,但他看到联合舰队的船只,慢慢地在这海峡出口附近,越来越多,有点拥挤起来时,隐隐地,总感觉背后有点凉凉的。 于是,他当即发布命令,让最前面的战舰,立刻派人下海,清理海中的水雷。联合舰队,必须尽快出了这海峡,追击逃走的明军。 歼灭明军的舰队,那是有大功劳的,其他人也不想被明军舰队逃之夭夭,就在天亮之后,纷纷派水手下海,为舰队开辟出一条安全的道路出来。 等到快要到中午时候,海峡口终于被疏通。联合舰队的这些军卒都不由得欢呼起来。被堵在这个海峡这么久,他们早已经不耐烦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原本以为逃走了的明军舰队,竟然又出现在了他们视野中。 “不好了,明国舰队又来了,大概有两百艘战舰!” “报告,明国舰队最前面有二三十艘,都在冒烟,不知道怎么回事?” “……” 瞭望哨们,把看到的情况大声禀告给下面,最终消息汇总到统帅马顿特龙普这里。顿时,他就吃了一大惊。 刚之前逃走的明军舰队大概是一百艘左右,如今却过来了两百艘,那是不是说明明国舰队的援军到了? 明国舰队虽然翻了一倍,不过对于联合舰队来说,还是不够看的,可马顿特龙普却很是担心了。双方的舰队数量,都摆在明面上,一目了然。可既然这样,为什么明国舰队却还要迎上来呢?难道他们有必胜的把握?总不可能是自杀式的战斗吧! 还有,明国舰队中有战舰冒烟,这又是怎么回事? 好多想不明白的,这让他心中紧张了起来。因为他明白,越是不明白的地方,就越是可能藏了致命的危险。于是,他也连忙拿出望远镜看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瞭望哨忽然发出了惊讶的大喊:“天哪,明军那些冒烟的战舰,好像全是铁做的!而且还没有风帆,竟然开得比那些风帆战舰还要快,这怎么可能?” “上帝啊,明国这些铁甲战舰到底是怎么回事?” “……” 瞭望哨喊的这些,马顿特龙普通过望远镜也已经看清了,心中的震撼,不分身份,和瞭望哨一样,都是震惊地无以加复。他的直觉,就是有麻烦了。明军敢主动攻过来,说明这些铁甲战舰很可能就是明国舰队的杀手锏! 通过望远镜,他甚至都看到了明国铁甲战舰要比普通的风帆战舰大一倍,那船上的火炮,似乎口径也要大。虽然借助望远镜看清了这些,可也说明距离已经足够近了。 就在这时候,他就看到明国那些铁甲舰船头上的那巨大火炮的炮口,闪出了硝烟。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炮击声。 “轰轰轰……” 炮声中,二三十颗链弹飞舞着砸向了欧洲联合舰队这边。而这边刚好都是船挤船,都挤在一起,这二三十颗链弹飞舞过来,几乎就没有落空,顿时,不是砸得船体破了个大洞,就是船上的桅杆被砸断,又或者,有倒霉的军卒来不及躲避,顿时血肉横飞,肢体分离。 反正就一句话,大明的铁甲战舰在远距离一开火之后,联合舰队这边就一片狼藉,哭爹喊娘声一片。 原本他们看到大明这种冒烟的铁甲战舰,就已经非常震撼了,再一看到这射击效果,顿时就都慌了。 战舰互相挤着,也没法应战,马顿特龙普急忙传令,舰队后撤,腾出作战空间,拉开距离。同时,他也想着怎么应对明国的铁甲战舰。 然而,应对的方法是容易想,可要完成这个命令,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特别是明军不会让他们从容撤退,都已经全军压过来了。 一开始,还有点纪律,可当明国舰队攻近之后,就全乱了。谁也没有管旗舰上的旗号,纷纷往后逃去,最多是看下自己国家的旗舰上有什么信号而已。 昨天的时候,联合舰队追击明国舰队的时候,就好像是绅士一样尾随慢慢追击(当然,不是他们想这么做,而是明军的火炮射击距离比他们远,想把明军追得狼狈都不行); 而这个时候,明国舰队追击联合舰队时,那就是全乱了。就犹如狼群在追赶羊群一般。狼群凶猛扑过去,羊群则受惊四散而逃。不少联合舰队的战舰在惊慌之下,都互相撞上,反而堵塞了航道。 大明的蒸汽铁甲战舰,就犹如陆地上的铁甲重骑一般,在前面开路,后面的风帆战舰紧跟而上,驱牛赶羊般,就撵着联合舰队跑。 施维拉不愧是逃跑能手,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也跑在了最前面。眼看着快要跑出海峡时,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只要出了海峡,大海那么广阔,万一要是还挡不住明国战舰的话,往大海深处一跑,难道明国舰队还能再追不成! 可就在这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前面天上,好像飘着一些烟雾。如果要换成之前的话,他可能也不会在意。可这一次,他已经见识过明国那铁甲战舰,就是冒烟的。如果海风不大的话,就会在天上留下一些痕迹。 这一看之下,他顿时就紧张了。明国人一向狡诈,还喜欢搞埋伏。他至今还是记得,当初联合明国海盗进攻太平港的时候,就遭遇了埋伏,差点就被堵在太平港内全军覆没。 抬起头来,正想问瞭望哨情况时,就听到瞭望哨惊恐地喊了起来:“不好了,前面有明国舰队,有明国舰队来了……” 很快,有越来越多的瞭望哨跟着喊起来,惊恐慌张,顿时,笼罩在这支逃跑在第一位的舰队上。 施维拉都有点绝望了,明军这绝对是有预谋,把联合舰队引入这海峡,然后前后一拦截,这是想全歼联合舰队啊! 这个时候,他都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明国的这么多军舰?就见他,一直大喊着:”快,加速冲出去,快,加速……“ 然而,风帆战舰的速度,还是要取决于海风的。天公不作美,他是逆风。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远处海峡口被明军战舰给堵死了。还是三十来艘铁甲战舰为前锋,向海峡里面逼近过来。 这一刻,施维拉是绝望了。不止是他,包括他的手下,也都绝望了。有不少战舰,不管不顾地冲上去,试图冲开一个缺口,想要逃出去。 但是,明国舰队的链弹呼啸而来,海峡上空,几乎全是转着圈的链弹在飞舞,而只要被链弹击中,木船就如同纸糊地一般,立刻中那断那。离得近一些,偶尔有联合舰队的链弹、铁蛋砸中明军冲在最前面的铁甲战舰,却最多只是砸个凹出来而已。 很明显,这一次的海战,联合舰队不但陷入了海峡陷阱,无法展开优势兵力,而且历史上第一次参战的铁甲战舰,也严重打击了对手的信心,导致这一次的战事,根本就是一场无法靠数量来弥补科技的一面倒的海战。 欧洲各国的军卒,可没有死战到底的精神。眼看着要被一面倒的屠杀,终于有战舰率先升起了白旗,而这也带动了其他战舰纷纷升白旗投降。 由此,地球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海战,大概花了一整天时间结束战事。其中大明舰队这边,损失十五艘风帆战舰,战死一百多名将士,换来了五百艘联合舰队的毁灭,欧洲各国的海军军卒,死伤无数,战舰沉没三百余艘,其余战舰全部被俘。 此战一结束,大明海军统帅郑芝龙就立刻派出二百五十艘风帆战舰向西开去,准备前往波斯湾,登陆波斯帝国境内盟军物资中转站。剩下的战舰,除了看守降卒之外,还有一百艘漏网之鱼,需要继续追剿。 看着押在面前的钦犯,郑芝龙微笑着说道:“施维拉,你不是很能逃么?告诉你,如今之天下,乃大明之天下,任凭你逃到哪里,只要我大明皇帝想要缉拿你,你就一定躲不了!” 施维拉却失魂落魄地,没有回郑芝龙的话,而是在喃喃自语地道:“该死,我真是该死,明明知道明国人很狡猾的,为什么还要上当呢,为什么还要追入海峡中呢!要不然,双方在辽阔的海面上打起来,比明军多两百艘战舰,还不见得会输!该死,真是该死……” 边上其他被俘的将领,比如马顿特龙普听到,心中也是懊悔地很。这一次,可是欧洲各国凑起来的军舰,是史无前例的六百艘战舰。这么多的兵力,却没有用好,实在是指挥无能啊! 郑芝龙听出了他们的不甘,却是冷笑一声道:“不要以为我们大明战船没有你们多,觉得遗憾了。呵呵,你们错了,对付你们这支舰队的,是我大明东南海军而已,舰队数量只是占了我大明海军的一半而已。真要论海军战舰数量,你们全欧洲加起来,也没有我大明多!” 如果是以前,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今,崇祯皇帝极度重视海权,又占领了那么多地方,只要他想,就有足够的资源,建造足够多的战舰。 听到郑芝龙这话,马顿特龙普不服道:“我们输了就输了,要说舰队数量比我们多,就不要骗我们了。否则的话,你们就不担心,万一我不上当,不从海峡走怎么办?你们也只有这么一点战舰,所以才依赖这处海峡的地理优势而已!真要还有战舰,还不调过来进行决战?” “呵呵,井底之蛙!”郑芝龙听了一笑评论道,“本帅已经说了,对付你们已经足够了,至于我大明的另外一支舰队,估计此时也快要给你们的君主一个惊喜了!” 1333 为自己正名 在狮子国海峡的海军之战落幕的时候,穆拉德四世终于领军赶到了孟加拉的达卡。因为有沙贾汗的前车之鉴,穆拉德四世只是稍微进攻了下,发明明军的火炮确实射程远,精度准之后,他便立刻停止了进攻,转而命令手下挖壕沟这种简单明了能有效躲避火炮威力的应对方式。 虽然挖壕沟需要时间,可穆拉德四世有的是人手,等一些天,他自然也等得起。 而在北线这边,辽阔的东欧平原上,不同军服的联合国盟军,几乎是一字排开,浩浩荡荡地从西线往东线推进。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居于中军,看着不管是以前的盟军,还是以前的对手,所有的军队都听他号令之下滚滚向前,心中就没来由地充满了无比的豪气。 统领欧洲各国军队,横扫天下,是为欧洲之王也! 如今的他,虽然名义上不是,可实际上已经在做欧洲之王的事情了! 一路上,明军也是“节节败退”,几乎就没有像样的抵抗,远处,被明军夺取的萨马拉堡已经不远了。军情也有送达,说明军已经扩建了萨马拉堡,拒城而守,没有再跑了。还有领近的两个乌拉尔山脉的通道,都有明军重兵把守。看这样子,明军似乎是要在这里和盟军进行决战了。 前锋大将,瑞典的托尔斯藤森派人回来请示,要不要绕路越过乌拉尔山脉袭击明军的后路。他断定,明军的物资正在源源不断地从远东运过来。如果绕过乌拉尔山脉的话,西西伯利亚平原一带,明军无险可守,完全可以给予明军的后勤以沉重打击,从而断绝明军的物资补给。 对此,腓力四世想了下,还是没有同意,他对手下各国将领说道:“我们远道而来,要的就是时间。如此大军,每一天的物资消耗都是天文数字。绕道乌拉尔山脉,需要不少时间,通过截断明军物资,用迫使明军物资消耗而败亡的战术,时间太长,不行!” 他说这话,确实也是有统帅的难度。特别是北欧各国,原本就被李定国的骑军骚扰,物资损耗很多。哪怕这个损耗,他们又重新从那些农奴手中夺回来,也还是损失很大。 因此,这一次至少五十万军队出征,再包括押送粮草物资的农夫什么,也确实是对欧洲各国造成了重大的负担。为了这一次战事,各国的贵族都出血了不少。如果这一次的战事旷日持久的话,就算消灭了明军,国内也会因为物资消耗过多而引发暴乱。 事实上,就这一次搜刮物资之后,腓力四世都觉得,那些贱民已经非常不满了。很多人,甚至都有可能无法过冬。如果大军不能及时撤回国内的话,一旦那些贱民没有得吃,知道明天就要饿死的情况下,搞不好就会造反,引起后方动乱。 当然了,腓力四世对各国将领,除了说明后勤方面的担忧之外,他还对他们说道:“不管乌拉尔山脉那边的明军,我大军兵力占优,只要围住了萨马拉堡,也一样能断绝明军的内外联系,用我们的优势兵力,拔除这颗钉子,而后全军攻打乌拉尔山脉的那两处明军关卡,一定能打败明军!” 乌拉尔山脉的地势,是西边平缓,东边陡峭。因此,并不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就是这个原因,让腓力四世觉得只要身后的萨马拉堡能拔除掉的话,要攻下乌拉尔山脉的明军关卡,就不难了。为此,他不愿意分兵绕路。 其他各国的将领想想看,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没有反对的。 铺天盖地的军队,犹如蝗虫一般拥向萨马拉堡,一路之上,偶尔遇到有同种族的农夫,不管是何种口音,全都纷纷杀戮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在萨马拉堡附近的农夫,都是投靠了明国的叛徒,该死! 没有多久,腓力四世便到达了萨马拉堡附近,随后下令派出各五万大军前往乌拉尔山脉一侧布防,严防死守乌拉尔山脉的明军,不让其影响主战场。剩下的四十万大军,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萨马拉堡。 在明威堡城头上,李定国和满桂都站在城头上,他们用望远镜在之前已经看到了西夷屠杀野外农夫。对此,满桂只是摇头说道:“看看,让他们撤离不撤离,觉得西夷军队不会杀他们,认清现实,也付出了惨重代价了吧!” 明军在事先就下达撤离命令了,要让他们都撤到乌拉尔山脉的东边去。但是,有的农夫不愿意走,觉得最多被那些贵族老爷的军队抓了,重新成为他们的农奴,也好过背井离乡,去气候差异很大的西西伯利亚。 这一战,大明不能让后方有不满情绪,因此就没有强制他们撤离。而且,有时候,让他们认清原来的主子,彻底绝了念头,也是一个不错的示范作用。 扩建后的明威堡,西面是伏尔加河,东征的联军没有船队,无法进行有效供给,因此,大军主要集中在其他几个方向。看着城外密密麻麻地军队,漫山遍野地覆盖在草原上。 哥萨克族的首领赫梅利尼茨基,就站在李定国的身后,他那见过这么多军队,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久久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以前欧洲各国打仗的时候,出兵个几万人马,已经是很多了。至少他作为波兰的仆从军出征,都没见过十万以上的军队数量厮杀。 当然,欧洲各国联合起来和奥斯曼帝国的征战,数目倒是不少。比如在原本的历史上,奥斯曼帝国和欧洲各国之间的维也纳之战,当时就奥斯曼帝国就出动了二十万军队,算是欧洲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战事之一了。 满桂一个不小心,瞅见了赫梅利尼茨基的脸色惨白,便立刻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当即一转身,拍了下赫梅利尼茨基的肩膀,吓得在愣神的赫梅利尼茨基一大跳。 回过神来,赫梅利尼茨基看到是满桂,连忙想说什么,不过满桂已经先说了,指着城外的敌人说道:“不要看这城外的敌人多,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在我们东方,像这样规模的战事,也有过不少的。没什么!” 听到说话,李定国也转过头来,只一看,就一目了然,便也跟着说道:“在我中国历史上,有很多有名的战事已经证明,人多不一定有用。很多时候,敌人的庞大,往往会成为名将成名的踏脚石!一如眼前的战事,一战而定,从此欧洲就任凭我明军驰骋纵横!” 他在说话间,充满了浓浓地自信。这让赫梅利尼茨基听了,微微有点失神。要知道,李定国这个时候,胡子都还没有,却有着如此强烈的自信、从容,就有种外面那些,根本不是全副武装的敌人,而是一群待宰羔羊一般,这让赫梅利尼茨基感到好惭愧! 如果李定国只是一个普通小孩的话,赫梅利尼茨基或者还不会有这样的感觉,说不定他会认为小屁孩,懂个屁,乱放厥词。可李定国不是普通小孩,他已经威名赫赫的明军将领,在欧洲大地上,要说最有名的明军将领,不是满桂,而是李定国。他这样的人说出来,谁敢拿他当小孩子说话看待! 无形中,被满桂和李定国的乐观所感染,赫梅利尼茨基的心情好了不少,心中的恐惧也不知道在何时淡化了。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李定国转身看向城外,淡淡地说道:“我们先守一阵,先耗掉敌人的锐气,再让他们知道我们大明的厉害,用出杀手锏,一战而定胜负!” 听到这话,满桂笑着点头道:“你是天子门生,说话都是一套套地,我一个大老粗可比不过你啊!” 李定国虽然年轻,可他在新军营训练,又以优异的成绩从京师初级武备堂和京师高级武备堂毕业,特别是京师高级武备堂,祭酒可是当今皇上,所谓天子门生,也就是这么来的。对于这些,还在努力识字中的满桂,心中的羡慕是可想而知。 而边上在听着的赫梅利尼茨基,则是眼睛一眨一眨的,什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听着好像很深奥、很厉害的样子,看来,以后有机会的话,要好好学学了,要不,就只有光听的份了。 到了次日中午,阳光明媚的日子,联军统帅腓力四世一声令下,军队出迎列阵,各色军服,就犹如万花筒一般。三面城墙的前方,都布满了联军军卒。每一处阵前,都有联军军卒推着重炮,喊着号子向城墙这边推进。 看着一门门重炮推向前,被众将围着的腓力四世便微笑起来。这一次攻打明军,军中就携带了足够的重炮,足足有三百多门,都是各国挑选出来威力最大,射程最远的重炮。每个城墙都能分到一百多门,看城内的明军还怎么守? 虽然他听说过明国海军的火炮厉害,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西线的明军,有什么重型火炮一说。就算有,那应该也很少。双方就算火炮互轰,交换之下,也能让城里的明军付出惨重的代价。 虽然西班牙没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说法,可对于士气的重要性,他当然是知道的。更何况他是统帅,管着后勤这块,也知道人数越多的战事,越是要速战速决才好。因此,他今天这开门的第一战,还特意有不少准备。 比如说,他把前锋大将,瑞典的火炮名将托尔斯藤森调了回来,由他来亲自指挥这次的火炮攻城。要是能一举攻下萨马拉堡,那相信他腓力四世的威名,也将传遍欧洲。 对此,托尔斯藤森其实也是有信心的。上一次的战败,他一直认为,如果不是明军的无赖战术导致军阵崩溃,只是正规作战的话,他一定能让自己的火炮营发挥出该有的威力,明军就一定不是对手的。 这一次,明军被围城墙里,该是没法用上次的赖皮战术了。托尔斯藤森在心中暗暗发誓:此战,一定要为自己正名! 在他的指挥之下,一门门地重炮被推着,缓慢地前进。他骑马在后面,命令手下大声喊着,没有命令,不能停,要一直往前推。 托尔斯藤森是打定了主意,如今欧洲各国的军队都在身后看着,这是自己最为擅长的战事,一定要打好了。哪怕在推进过程中,有所损失,也要推到足够近,这样重炮才能给城墙造成足够的威胁。 相对来说,他更希望越早听到城头上的炮声就越好,因为那样说明,明军沉不住气。而且距离越远,准头就越低,火炮的无用功就越多。在这过程中,哪怕损失几门炮,也是完全值得的。 而那些在用力推重炮的军卒,则一边流汗推着,一边在心中祈祷着,希望明军不要开炮。要有骑士精神,等这边准备好了我们大家再一起开炮。那样的话,就算战死了那也是人各有命,也认了。 而城外列阵的无数军卒,随着重炮越推越近,也都纷纷全神贯注地盯着,心中都悬着,在用着劲,似乎这样,那远处的重炮就会推得更快一般。 托尔斯藤森和他们不一样,他忽然慢慢地担心起来。因为如今这个距离,其实已经在火炮的射程范围内了。可是,城头上的明军,却没有反应,这说明,明军能沉住气。有这样的对手,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将军有令,再推进三百米,就迅速装填开炮,自由轰击城墙!将军有令……” 有骑卒飞马来回,开始传达托尔斯藤森的新的命令。因为据托尔斯藤森的估计,再有个三百米,那就到了他的重炮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就可以开炮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城外的人看到城头上有硝烟腾空,随后,他们就听到了“轰轰轰”地声音传来。 只见三面城墙上,都有数十颗铁弹呼啸砸向城外。 托尔斯藤森一听之下,顿时松了口气,明军终于到了极限,沉不住气了。 这么想着,他定睛看了过去。 1334 明威堡之战 只见在城外,呼啸而来的铁弹落地,或者砸在了推着重炮的军卒堆里,顿时人仰马翻,一地狼藉;又或者铁弹落在了重炮的前面,犁出一条深沟,撞上了重炮堆,也同样是残肢断臂,惨不忍睹。当然了,更多的是铁弹是落空了。 看到这一幕,远处的腓力四世心中松了口气,笑着对身边的各国将领道:“还以为明军有多准呢,这么多火炮,其实也就打中了五六处而已,不过如此!” 那些将领一听,都是大笑,按照这个准备,那重炮的损失就在承受范围之内,甚至可以说,比预料地要好。联军的重炮,完全可以部署到位,并对城墙造成很大的破坏。 然而,欧洲火炮之父托尔斯藤森却不是这样想的,只见他一脸严峻,脸色铁青。因为他的关注点不一样,他所看到的重点是那些没有打中目标的铁弹,都是落在离目标很近的地方,虽然没有打中目标,可已经透露出了足够的信息。 按照他的经验,第一炮都落地这么准了,那么稍微调整一下,随后的火炮射击,就会大大提高。这就说明,明军的火炮比起自己这边的重炮,并不会逊色,甚至还要好;另外,明军的火炮手,很显然都是很有经验的。这两者结合起来,他就开始担心明军的下一次炮击了。 果然,哪怕受第一轮炮击的刺激,那些重炮的推进速度快了好多,可当“轰轰轰”地炮击声再次响起的时候,这一次打中目标的数量,竟然比第一次翻了一倍。 远处的腓力四世等人见了,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有一名将领略微有点没有底气地笑着说道:“呵呵,明军的运气还真好,竟然这次被打中了这么多!下一次,肯定不会这么好运了!” 没人回应,让他的说话和笑声,都显得有点孤寂,也让他尴尬,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各国的将领,在本国都算是知兵闻名的,否则也不会被派来。就算他们对炮兵了解不够深,第一次的时候都笑了,可第二次,明军射中目标的数量竟然都翻倍了,他们凭直觉,就知道有点不对了。 当明军的下一轮炮击开始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去看。到底明军炮兵的情况怎么样,这第三次的炮击情况应该能确认出来了。 “轰轰轰……” 硝烟在城头上腾空而起,铁弹呼啸而出。这一次,比上一次有多中了几个目标。 这一下,统帅腓力四世这边,再没有人能笑出声了,一个个脸色阴沉着,就像要天要下雨了一样。 托尔斯藤森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他知道不能这样光挨打不还手了,否则那些重炮手很可能会崩溃。于是,他立刻下令,就地还击。并派信使,赶往主帅所在。 各国的重炮手听到军令,都松了口气,纷纷手忙脚乱地安置重炮,在死亡地威胁下,尽快地完成火炮阵地的设置。 听到托尔斯藤森信使派来的禀告,腓力四世这边,知道无法光凭重炮轰塌城墙进攻,他也就放弃了之前的计划,改为第二方案,立刻下令步军方阵中的火枪手向前推进。 鼓点声响起,欧洲火枪手踩着鼓点,紧握着手中的火枪,有的还是火绳枪,有的则已经是用燧发枪了,向明威堡整齐地开过去。 震耳欲聋地炮声在响着,硝烟在弥漫,铁弹在呼啸,这一队队的欧洲火枪手,也不愧是这些年征战剩下的精锐老兵。他们没有人退缩,没有人畏惧,就那样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前进。 越过了重炮阵地,越来越靠近城墙。呼啸而来的铁弹,打在成排的人墙上,就是一个洞。这个洞的所在,是破碎的人体。除了邻近的军卒被影响之外,其他军卒,依旧紧握着手中的火枪,踩着鼓点在前进。 一排,一排,又一排,明威堡外,无数个一排排地军卒,身穿各种颜色的各国军服,在炮声中前进。 近了,离城墙更近了。 忽然,城头上,硝烟更为弥漫,炮声更为密集,明军的中型火炮终于跟着怒吼了起来。 除了铁弹之外,海战常用的链弹也开始有发射了。这种链弹,出了炮口之后,两颗铁弹之间用铁链连接,旋转着,呼啸着砸向城外。 前进中的各国军卒,被这种链弹扫过,一排中不再只是一个两个人死亡,而是三、四个,而链弹的动能往往会持续砸穿两排或者三排,这种伤亡的增加就客观了。 然而,没有命令开火,这些欧洲火枪手都紧咬着牙关,排着整齐地纵队,继续往城墙方向前进。 联军的重炮也终于有开火的了。 “轰轰轰……” 铁弹呼啸着砸向明威堡,有的只是砸在了城堡的前面,有的砸在了城堡的墙根,有的砸在了城堡的墙体上,还有的飞过了城堡,砸向了城内。 明威堡的明军,终于遭受到了攻击。 走在最前面的火枪手,离城墙也够近了,队中的军官心中总算松了口气,便准备指挥手下排枪射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城头上的燧发枪声也跟着响了起来了。 “呯呯呯……” 城外火枪手中的军官,第一个受到了攻击,还有那些打着鼓点的军卒,也受到了照顾,往往一下便身中几弹,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 那些火枪手确实精锐,没有命令不敢私自开枪,还在往前走。可是,没有命令下来,鼓点也没了,终于,这些火枪手茫然了。他们不再勇往无前,而是左顾右盼。 “呯呯呯……” 不少火枪手中弹倒地,终于,有火枪手受不了了,开始私自往城头上射击,带动了其他人,跟着往城头上射击。 “呯呯呯……” 这一刻,明威堡这边,炮声、枪声,响成了一片,硝烟弥漫,被风吹散了又冒出来,似乎有永远吹不完的烟。 “噗噗噗……” 铅弹打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人体中弹的声音,军卒倒地的惨叫声,也混在火器的轰鸣声中。不一会的功夫,城外的土地上,便染成了红色。 明威堡的第一战,谁也没有想到,来得格外猛烈,惨烈,外加几乎一面倒地屠杀。 人多在这个时候,完全失去了意义。城墙的保护,反而是最为关键的。 看到前线已经有崩溃地趋势,腓力四世知道这次的攻击不会有结果,便无奈地下令收兵。 听到撤退地声音,进攻中的军卒不再如同他们之前所表现的那样整齐,而是撒着脚丫子往后跑,就想快点撤离这块染满了鲜血的土地。 城头上,在间歇地重炮欢送声中,是明军的欢呼声。不管如何,轻松打退了敌人的一次进攻,终归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满桂在城头上,看得连连点头,当即下令道:”来啊,给炮兵营和神枪手队记功!“ 这第一仗,几乎是从炮兵之间的交手开始,并且始终压制着城外的炮兵,取得了辉煌的成功。 另外,神枪手队,也就是军中拥有线膛燧发枪的军卒,他们重点点名了城外敌人的军官,让他们的指挥体系在第一时间便丧失了该有的作用,让火枪手发挥不出该有的威力,大大减轻了城内的防守压力。 赫梅利尼茨基,此时扑在城头上,往城外张望着,看着满地的联军尸体,还有那些未死兵卒的惨叫声,心中一下充满了信心。大明原来不但骑军厉害,而且火器部队也这么厉害,真是太好了! 转头望去,发现城头上欢呼声最为高昂的,其实是他的族人,还有一些白人,而那些来自大明本土的将士,则多是带着微笑而已,相对而言要淡定不少。 他又转了方向,看向明军统帅,见他们两人,似乎就好像没什么事发生过一样,只是从容地指着城外的敌军,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这一刻,赫梅利尼茨基忽然对城外那几十万大军,一点畏惧之感都没有了。他心中很是庆幸,投奔大明,是对的。他相信,这一仗,明军必胜!大明必胜! 相对于明威堡的欢庆,城外联军则是士气低沉,不管有没有参战,只要看到这一战经过的军卒,都感觉到了这次战事,恐怕会很艰难。 损失三四千人,对于五十万大军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可明威堡火器之犀利,也是有目共睹的,如何才能打下来,是摆在欧洲这些将领面前的头一等大事。 不得不说,这第一战,以腓力四世为首的这些欧洲统领,依仗着己方的兵力优势,轻视明军了。不过这些欧洲将领都是在三十年战争中淬炼出来的,并没有一败不起,当天召开的军事会议中,各国将领纷纷建言献策,商讨出怎么对付萨马拉堡的明军。 当然了,速战速决的方式,被他们都否决了,明军火器的厉害,会让攻城部队伤亡惨重。不管哪个国家,都不愿意自己先上。哪怕身为统帅的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也不愿自己的西班牙军队去耗明军的弹药。 那么剩下的攻城办法,不是没有,就是要耗时耗力了。 五十万人马,包括民夫的话,都有将近百万,这消耗的钱粮,每天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东欧平原上,从欧洲各国出发,民夫来往,运送粮草物资,络绎不绝。 如今的战事,很可能需要长期征战才能解决。对于钱粮的需求,将更是浩大。为此,从联军统帅部派回去的信使,八百里加急赶往神圣罗马帝国的重要城市亚琛。因为联军中的国家元首,全都集中在这里泡温泉,等待战事的捷报。前方需求送到这里,就是要这些国王进行会商,而后摊派物资给各国解决。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是欧洲三十年战争的中后期。旷日持久的战争,已经对欧洲各国的民生造成了巨大的破坏。除了战争中少数既得利益者,其他人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甚至整个涉及战争的人口,都减少了百分之二十左右。 如今,在搜刮过一轮钱粮物资之后,还要再持续搜刮钱粮物资,民何以为生? 亚琛,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加冕地,这里被称为欧洲中心,是欧洲的摇篮。各国国王们都在这边泡着温泉,也因此,集中着无数的农奴,为这些来自各国的欧洲贵族服务。 可是,这一夜,在郊外某个农奴的聚集地,按理来说,农奴们忙碌了一天,应该都已经睡觉了才对。可是,在这个大房子内,却挤满了农奴,都围着中间的昏暗油灯,听着中间一个人在低声说着话。 “你们是不知道,远方的明国,各族之间很和谐,那里的人们,日子都过得很幸福。明国的城市,干净整洁,各种商品应有尽有。那里的人们,穿得是绫罗绸缎,出门都是昂首挺胸……” “明国的人们,穷不算什么,只要你肯努力,就有一口饭吃。只有极小一部分贵族是世袭的,可就算这样,只要你能读书,通过科举考试,还能考出去当官,也能成为贵族。不像我们这里,我们这些农奴出身的,就永世为农奴!” “……” 所有在听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打断。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向往。 说到最后,那个说话的人用沙哑的嗓子说道:“我们这边的这些贵族,为什么都忽然不互相打仗,反而联合起来了?就是因为明军太强大了,而且,明军杀过来,是要给我们这些农奴好日子过,但是,那些一直欺压在我们头顶的贵族却要被打倒。他们怕了!你们说,我们还要不要拼死拼活,甚至饿死来支持这些贵族去打败明军?” 听到这问话,这些人一个个不由自主地低声愤怒回应:“让这些贵族老爷去死吧!” “对,让贵族老爷去死,让明军快点杀过来!” “……” 听了一会这话之后,那为首之人忽然紧握拳头,坚定有力地对他们说道:“对,这些贵族世世代代骑在我们的头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兄弟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趁着贵族军队都去打明军的机会,反他娘的!” 1335 希望在西边 这一刻,有人沉默了,欧洲不是没有农民起义,可贵族的力量,始终是很强大的。一般的反抗,大都是一个贵族打倒另外一个贵族而已。真正是纯底层的反抗成功的,很少。这一点,就算在中国历史上,其实也就刘邦和朱元璋而已。 看到这个情况,似乎也在为首之人的意料之中,他当即继续说道:“不反抗,军需物资压下来,你家有余粮么?告诉我,谁家有余粮?你们的老婆孩子怎么办?反他娘的,还有一条活路;不反,像我们这样的人,就是死路一条!” 听到这话,有人动容了。但是,也还有一部分人有点犹豫。让他们听听这种言论,跟着发泄下心中的不满,没问题;可真要到拿起刀枪去拼命的时候,顾虑就出来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亨利,虽然贵族的精锐军队都开去东方和明军打仗了,可我们这边,不还是有贵族军队的么?我们怎么和他们打?打得过么?” 有人提出了异议,算是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忧虑,大部分人都跟着点头,纷纷注视着为首的这位叫亨利的人。 亨利见此,马上就回答道:“不用和这些贵族厮杀,只要不愿意为贵族卖命的,不想死在贵族手里的,就往西走,去海边就行!我们的希望,就在海边!” 听到不是直接和贵族军队去硬碰硬,不少人心动了,纷纷追问了起来。 亨利用手指着西边,对他们说道:“海里有很多吃的,至少饿不死人。还有,我所指的希望,还不止是吃的。你们相信我,只要去了海边,我们苦难的日子,会迎来曙光的!” 不等人问起,他就又继续补充道:“贵族老爷们一直压榨我们,那就让他们尝尝,没有我们的日子,让他们自个下地种田去吧!” 听到这话,屋子里的人顿时轰动了起来。他们想象那些贵族老爷自己动手做饭,洗衣,种田,倒马桶,一个个都笑了,期盼了起来。 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逃去海边。这种强度的对抗,也好过和贵族军队明刀明枪地斗争。 于是,屋子里的人,在亨利的牵头下,就开始组织起西迁事宜。 不止这房子里的人,还包括其他地方,都有类似的人在组织,这些人,无一例外,其实都是锦衣卫密探。 这一天,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斐迪南二世,开了一夜的宴会,还没起床,就被侍卫官给叫醒了:“陛下,不好了,那些贱民都跑了!” “什么,什么跑了?”斐迪南二世听得糊涂了,“他们能跑哪里去?” 有点慌张地侍卫官连忙回答道:“所有贱民都跑了,都往西去了。城里都没有多少贱民,很多活都没人干,就连……就连宫殿内的马桶都没人倒,臭气熏天!” “什么?”斐迪南二世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意外,对于他来说,听说那些贱民造反,他都不会吃惊。可那些贱民全都跑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倒是吃惊了。 疾步走到窗台边,看向外面的城市时,发现街上果然是空空荡荡的,似乎就连兵卒都少了不少。 “陛下,据下面禀告,说那些贱民都逃去西边,说他们的希望在西边,他们不想饿死在这里!” 侍卫官的话,又让斐迪南二世迷糊了一阵,希望在西边,这是什么意思?有点像打谜语一样?该不会,又是新教徒搞出来的鬼吧? 这么想着,他一边下令派兵去把贱民拦回来,一边急忙去找新教的国王,比如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等。但是,得到地却是愤怒的答复,说斐迪南二世是污蔑他们,在联合起来对抗明军的时候,他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该是你神圣罗马帝国自己无能,控制不住局势吧? 这种愤怒又带有嘲笑的回复,让斐迪南二世有点恼羞成怒,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曾经的对手都给杀了。然而,他最终还是按捺住心中怒火,继续派出军队去拦截出走的贱民。敢为违抗的,就杀鸡骇猴。 当然了,基于贱民的这种不常见的行为,规模太大,让他也有点担心,不敢把军队都派出去,必须要留下足够的兵力保护他们自身的安全。 如此一来,搞笑的一幕就出现了。 那些兵卒追上一些农奴,下令他们回去。得,那就回吧,然后等那些兵卒继续去追其他人的时候,这些答应了的农奴继续转生往西而去。到了后来,兵卒就分出人来看押着农奴回去。可如此一来,原本出来追的兵力就不够,这么一摊薄之后,就更难拦住更多的农奴了,这让那些追击的兵卒是左右为难。 最为关键的是,偏偏从这里往西边的地形,是以平原为主,还没有什么关卡可以设点拦截。那些农奴,只要不是兵卒追到眼前,他们都携儿带女,坚定地往西边而去。 拦截的效果不佳,让斐迪南二世有点恐慌了。这时候,有其他国王给他出了个主意,说如此大规模的出走,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怂恿。只要抓住那些人,就能扭转这个局势。 瑞典的克里斯蒂娜女王则建议,既然那些贱民担心留在这里会饿死,那你就承诺让他们回来,保证饿不死他们不就可以了? 对此,斐迪南二世懒得理这个小妞,要有钱粮,还用你来说?他立刻向其他地方发布旨意,让各地调集军队来驱赶贱民回乡。 但是,这个出走事件是遍及很多地方的,抽调军队也没有那么快时间。更何况,因为前线作战,留下的骑兵已经很有限。靠步兵去堵截,实在是有心无力。 到了最后,斐迪南二世听到手下禀告,由各国国王参谋,得到结论,大规模出走的贱民方向基本都是一致的,都是往斯海尔德河出海口而去。这一下,他立刻派出一支军队,不理路上的贱民,赶去了斯海尔德河出海口。 果然,这里已经有贱民到达了,简易帐篷搭得到处都是,不少人都在海边寻找着鱼虾。看到军队到来,都有点恐慌了,四散而逃。 斐迪南二世的军队把贱民都驱赶着聚集起来,要求他们返乡。如果不听的话,就要在这里杀人了。 很多人,没有主意,就只能去找亨利等人。他们有点害怕,不返乡的话,难道别无选择,就只有手无寸铁去和军队拼么? 不过亨利等人的回答,让他们有点意外。 “大家放心,坚持一天,只要坚持一天,天就会变了!” 亨利等人,甚至亲自出面,去和军队交涉,反正说些各种困难,要求多留一天。那些领着军队的贵族一听,贱民还敢谈条件,顿时就怒了,就在所有人的面前,把亨利他们吊起来打。 海风呼啸,烈日之下,军队围着人群,隔开他们,亨利等人,就吊在临时赶工出来的木架上,身上鲜血淋漓。 看到这种情况,让领军贵族出乎意料地是,那些农奴不但不害怕,反而愤怒了起来,开始冲击军队的隔离,想要去救人。 亨利他们,不求回报,只是把他们带来海边,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希望,至少他们在这里,确实可以早点吃的,至少不用为贵族老爷辛苦一天,回家却还要面临妻儿老小的嗷嗷待哺。 看着群情汹汹之下,领军的贵族恼羞成怒,真要下令开枪镇压一批时,忽然,刚还汹涌的人群,全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大海的方向,不言不语,表情都很吃惊。 领军贵族一见,感觉有点蹊跷,回过头去一看,顿时,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只见海上,无数的船只,悬挂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旗帜,正往这边开过来。 目测可以看到,船上的人影,是一片红色。 不知道是谁,忽然大声喊道:“是……是明军?” 虽然他们没有见过,可明军的军服为红色,这是他们听过的。此时看到,有人就忍不住这样猜测了。 领军贵族却是不信,要知道,这里可是海边,这海得那一边,也只是美洲而已。虽然有明军出没,那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万里远征这里吧? 岸上的人,不管男女老少,不管农奴军卒,全都呆呆着注视着那支浩浩荡荡地船队。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等到可以看清船上的人时,不一样的人种,顿时让之前的猜测成为可能。 农奴们高兴地欢呼起来:“明军,是明军,明军来了……” 那些军卒则惊叫了起来:“明军,是明军,明军来了……” 这支舰队,就是郑芝龙所说得另外一半大明海军,由李芝奇统领,在约翰等人的引领下,还有世界地图可以参考,越过美洲,横穿大西洋,损失了四十多艘战舰,终于抵达了欧洲。 岸上发生的这一切,李芝奇自然通过聊天群事先有了解。对于这些岸上的锦衣卫密探,李芝奇这边,其实是没有说实话,把行程多说了一天,防止出现叛徒,让敌人有了准备。 当大明海军的登陆舰开始靠岸的时候,当身穿红色军服的明军将士开始登岸的时候,岸上顿时就乱了。 领军贵族立马当先,第一个逃跑,他的手下军队,也纷纷跟着逃跑。实在是他们这点人,压根就没法抵御庞大的舰队。 可是,那些农奴们却是兴奋激动了,此时此刻,他们终于明白,所谓的希望在西边,这到底指得是什么?看到那些贵族军队要逃跑,立刻冲了上去,哪怕手无寸铁,也毫无顾忌地去搏斗。 明军还在登陆,亨利等人都被救了下来,所有底层百姓,都热烈欢迎明军的到来。 在后世,有很多画家都曾画过眼下的这一幕,因为这是插入欧洲贵族心脏的一把刀。 接下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欧洲这些底层百姓,引领着明军,以非常快地速度在欧洲西边开始四处袭击留守的贵族军队,解放当地的百姓。可谓一股红色海洋,迅速在欧洲蔓延开来。 郑芝龙所领的海军陆战队的骑军,更是犹如一把匕首,舍其他不顾,直插各国国王所在的亚琛。 斐迪南二世原本就为瘫痪了的帝国而急得嘴上都起了泡,听到如雷的马蹄声时,还以为他派出的骑军回来了。当即发狠,一定要给贱民一个教训,狠狠地杀他一批人才行。 可是,当他从窗口看到远处席卷而来的骑军,却是红色军服时,顿时,都惊呆了。 亚琛的军队,很多已经被派出去,正是空虚时候,那可能挡得住突袭而来的明军。他顿时,就绝望了。 等郑芝龙攻破亚琛城门的时候,皇宫所在,已经烧着了,火势冲天,根本没法去救。这一次的大火,到底烧死了多少各国贵族和国王,成为一个世界之谜。 在欧洲腹地被明军突袭之时,波斯湾登陆的明军,也同样攻入了波斯帝国的军需粮草中转站,并且立刻扩大战果,袭击各处城镇。整个欧洲和欧亚非交接,被红色所覆盖。 因为聊天群的即时通讯功能,大明海陆两军互相配合,用同样的手段,袭击敌人的后方,这种屡试不爽的作战手段,再次让前线的敌人陷入了困境。 明威堡前线,当腓力四世得知后方的贱民出现问题时,就已经开始担心后勤问题了。 他已经组织过几次进攻明威堡,可效果都不理想。实在是明军的火器太过厉害,且对方的指挥应付得当。甚至有一次,但己方退兵时,还被城里的骑军冲出来虐了一顿。 在这样的背景下,各国将领都开始避战,没有明确地打下明威堡的预期,谁也不想派出自己国家的军队了。 为此,腓力四世召开军事会议,要求每个国家都派出军队,组成敢死队,一定要在粮草紧张之前拿下明威堡。说到最后,他鼓舞他们道:“打了这么久,明军的火药消耗肯定差不多了。只要我们保持攻击强度,明军肯定将耗尽弹药而没有还手之力!” 对于这点,其他将领其实也有这个认识。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心血,明威堡终归还是要打下来的,这是大家的共识。 于是,他们约定明日开始决战,不能再拖了。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明威堡城头上,满桂和李定国看着风向标,感觉天气合适,不约而同地向对方说道:“今晚看样子可以行动!” 说完之后,两人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 大明的杀手锏,他们在以前没有见过。如今这一夜,该是用上杀手锏的时候了,可惜却是晚上,月亮还是一点细眉,月光也是有限,有点可惜了! 1336 空军首战 夜色渐渐地深了,由于定了第二天总攻,城外营地显得很安静,除了轮值兵卒之外,其他人都早早地入睡了。 而在明威堡,不知为何,这一夜的灯火似乎减少了很多。在夜幕笼罩之下,显得有点幽暗。 但是,在城内广场上,一群群地大明兵卒却在无声地忙碌着。广场的中间,摆放着一个个物件,虽然有朦胧灯笼罩着,可在这边的明军将士,却在以前从未见过。 哥萨克族首领赫梅利尼茨基得到命令,明天天一放亮,就要对城外敌人发起总攻。 这个命令,让他很是不解,双方的兵力相差这么悬殊,为什么不躲在城里防守,反而要主动出击。就算明军再能打,又怎么可能答应几倍于自己的敌人?要知道,城外那些联军的军队,可是各国的精锐军队啊! 为此,他第一次难得地提出了反对意见,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满桂听了,便笑着对他说道:“本帅自然不会做那等飞蛾扑火之事。之所以有这个决定,是因为敌人必败。你要是不放心的,今晚就不要睡了,好好欣赏你从未见过的一幕吧!” 这个回答,让赫梅利尼茨基很是意外,也非常地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幕,能让城外那么多大军反而被城内的五万大军给打败?这似乎有点不可思议啊! 此时的他,就跟在满桂的身后,就在广场上看着明军将士在忙碌。而李定国,反而早早地入睡了,并没有过来观看。 赫梅利尼茨基发现,广场上的东西,都是在盟军攻过来之前,从大明运过来的东西。当时防守很是严密,存放物件的仓库也是日夜有兵把守。看明白了这点,他的心中就更是好奇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真得能让大明赢得这一仗? 在明军将士的忙碌之下,那个物件慢慢地有了变化。 好像是一块布,但是里面是空的,有空气充进去,就慢慢地鼓起来了。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成为一个长长地,圆圆的东西。在这个东西的下面,还有一个大篮子…… 赫梅利尼茨基看得很是稀奇,便想走近去看看,不过却被满桂拦下了:“有规定,不可能靠近,可能会有危险的。” 其实满桂自己也好奇,也很想就近看看。可是,那边正在操作的是真正的天子门生,叫当今皇上是叫师傅的人,严令任何不相干的人靠近,他也不得不遵守的。 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时候的大明,还没办法制造氦气,只能用氢气来给这飞艇充气,就存在很大的危险性。因此,空军的将士们必须小心翼翼地处理飞艇。否则,很可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这首次实战就要砸锅。 没错,广场上正在进行准备的,就是大明的空军部队,为首之人,就是徐正明。之前的时候,一直默默无闻,就是因为要保密。 说起来,飞艇受天气的影响很大。而且,这时候的飞艇,太过笨重,如果在白天运用的话,用于攻城战倒是可以,但用来守城,那就基本上没有用了。敌人又不是傻子,肯定会做出防范。可是,有夜色的掩护,那就不一样了。反正敌人的营地,那是有篝火作为指引,并没有多少妨碍。 飞艇慢慢地充好了气,开始悬浮了起来。这一幕,让在场未见过的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而当两名明军将士进入那个吊篮,一人操作飞艇,一人把搬上吊篮的东西整理好,而后解开缆绳,开始慢慢地升空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赫梅利尼茨基因为之前从未听说过,就更是惊讶地合不拢嘴,竟然飞了,竟然带着人飞起来了,天哪,人竟然飞了……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二十五架飞艇,最终都成功地飞了起来。 满桂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了,连忙叫过自己的亲卫,吩咐他去叫醒李定国,这是双方说好了的。 仰头看着飞艇越升越高,到了一定高度之后,飞艇开始往同一个方向飘去,就是城外敌人的大营,白天观察好的中军帐所在为目标。 飞艇的驾驶员,全部都在聊天群中,空军的军官,是通过聊天群进行联络指挥。 这一刻,哪怕是这些空军将士,也都是非常激动的。毕竟这一仗,是空军成立以来的首战。中国人一直非常重视开门红,因此,这一仗,对于空军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仗。 甚至还不止是他们,在聊天群中,远在大明的一些大佬,比如崇祯皇帝,兵部尚书卢象升,吏部尚书孙传庭,都察院洪承畴等知兵,还有不知兵的,包括首辅温体仁、辅臣薛国观等等,只要是在聊天群中的,也全都没有睡觉,都要亲眼目睹从未有过的空军之神圣首战。 为此,崇祯皇帝甚至准备了足够的成就值,让几名空军将士从不同的角度拍摄视频进行直播。 明威堡这边,一些如同李定国一般,早早就奉令睡下的将士,此时都得到通知,悄悄地起床,全都上了城头,观看即将到来的空军首战。 黑夜中,升空后的飞艇部队,在慢慢地向城外敌人大营方向移动后,就慢慢地淡出了城头明军将士的视线。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黑夜之中,有黑影似乎在移动。更远一些之后,就彻底看不见了。 这时候,所有人反而睁大了眼睛,就瞧着远处敌人大营,心中在猜测着神奇的飞艇部队,到底飞到了什么地方,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时间,似乎像静止了一般,让人等得格外的煎熬。 等等,还没有动静,等等,还没有动静……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有人甚至开始怀疑,那些飞艇部队,别是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吧? 不过,满桂、李定国都很沉得住气,其他军卒因为军纪约束,也不敢喧哗,讨论。只能在黑夜之中,继续默默地等待。 城外的联军大营,依旧如常。在夜幕之下,显得很安静。那些燃烧着的篝火,星星点点地,才能证明那边有着一个庞大的军营。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就感觉都已经到了后半夜,再没有动静,回头就要天亮了。 忽然,就见远处联军的大营,有一个篝火堆忽然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猛然炸开,火势冲天,连带着最近的营帐,也全都着了火。 一看到这个动静,明威堡城头上,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有这个动静,肯定是飞艇部队在动手了。 满桂和李定国比他们知道地更为清楚,因为他们事先就知道,之前搬上飞艇的,都是一个个灌满了猛火油的瓦罐。远处敌人大营的篝火突变,绝对是被猛火油给砸到了。 赫梅利尼茨基看得眼珠子都快吐出来了,大明竟然能从空中突袭敌人大营,这火烧得,估计城外那些敌人都以为是天降神火了吧? 城外的敌人,果然是要完蛋了,难怪几位大人说明天一早就要出城对敌人发起总攻,这下子,他算是明白了! 飞艇部队这时候已经在敌人中军帐的上空,分布地有点散,一罐罐地猛火油砸下去,底下敌人大营内很快火势冲天,很多活人在挣扎着,又带动更多的营帐着火。无数的联军军卒被惊到了,跑出营帐看着天上竟然砸下东西,火势越来越猛,无法浇灭。对于这种不明真相的军卒,还以为上天在惩罚他们。 无知、恐惧,各种心理的交织,让城外的联军大营更是乱成了一团糟。 有的在逃命,有的在挣扎,有的在祈祷…… 反正这个乱局,因为每个军卒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同,认知不同,而有了各种不同的反应。归根结底起来就是一个字:乱! 混乱的局面,逐渐地波及整个军营。恐惧,惊慌在蔓延…… 黑夜之中的炸营,原本就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更何况,有超出他们认知的打击,更是加剧了军营的混乱。随着有火药被点燃,爆炸声,火势就更猛烈了。 恐慌地心理之下,联军军卒都如同疯了一般,伤亡,开始以成倍地速度增加。 联军营地内,这种突变,根本没法控制,彻底炸营了。 其实,联军军卒烧死的并不多,毕竟二十五架飞艇,又能携带多少罐猛火油?联军军卒的伤亡,反而是在黑夜中践踏而死的要多,还有那些恐惧中六亲不认地互相砍杀,更是不要太多。 时间很快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明威堡内,早已被城外的动静吵醒的明军将士,已经接到了命令,整军备战。 外面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已经有人说明了。一是为了不引起城内的混乱,二是鼓舞军队士气。很显然,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空军飞艇部队,对于鼓舞士气有超出想象的加成。而城外乱成一片的喊声传来,又让明军将士恨不得立刻杀出城外。 因此,所有得到命令,准备要出击的明军将士,一个个都亢奋地听从号令,在做出击的准备。 当东方刚露出鱼肚白,笼罩东欧平原的黑暗,被黎明的光线所驱散时,明威堡的城门被放下,大明骑军率先冲出了城门,隆隆马蹄声,带着尘土,向乱成一团的联军营地发起了冲击。 这个时候,已经足够亮了,基本能看清楚情况了。逃离了营地,至少逃离了着火营地的联军军卒,终于看到了在他们营地的上空有东西。 二十五架扔完了猛火油罐的飞艇,就飞在空中,对于第一次见到的人来说,真是不要太震撼。特别是他们看清飞艇上面,涂着的是大明国旗,上面还有人,穿得也是大明军服。就更是震撼地无以加复。 明军竟然会飞!!!很显然,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惊魂未定之下,兵找不到将,将也找不到兵。联军之中各个国家之间,自然不可能跨国进行指挥。联军军卒犹如没头苍蝇一般,正乱着呢!就看到从明威堡出来的明军长龙,分成几部分冲过来了。 此时的联军军卒,都是惊慌之下从营地逃出来的。不但是手无寸铁,甚至有的连裤衩都没穿。见到明军铁骑混滚而来,谁也没想到抵抗,第一时间,是撒丫子离明军冲锋的方向远一点。 两军军卒虽众,可却都如同东欧平原上的羔羊,在狼群的侵袭之下,四散而逃。 三万骑军,两万步军,在李定国、满桂等人的指挥下,有机会地开始驱赶联军军卒,把他们往伏尔加河赶去。 明威堡城头上,夜间轮值的明军将士,原本是要休息的。可此时,他们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在城头上观阵。看着同袍就犹如驱赶牛羊一样在赶着敌人,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特别是大明骑军看到有地方的敌人似乎要抱团抵抗时,大明铁骑就直冲而过,留下一地尸体,重新冲散了抱团的敌人,迫使他们逃亡伏尔加河。每看到这精彩的一幕,城头上的明军将士就连忙指指点点,大声叫好。 这一天,史书有载,伏尔加河为之断流,鲜血染红了整条伏尔加河,据说这条河里的鱼都肥了多少,今后好多年内都没人敢捞鱼吃。 明军一直在追杀,哪怕有联军军卒逃到了伏尔加河对岸,身后也总是有马蹄声相随。 而在中午时分时,在乌拉尔山脉关卡处驻守的联军军卒,就得到了快马飞报,说明威堡那边败了! 对此,谁也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听从解释说是在昨夜被明军用天上飞的东西袭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怎么可能呢! 不过,随着有一部分败军往这边逃过来,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惶恐中,有人主张立刻回援,有人主张立刻逃走,人心惶惶之下,没有谁有绝对的权威来统一指挥乌拉尔山脉这边的各国军队。 他们还没做出决定时,乌拉尔山脉东侧的明军就向他们发起了进攻。源源不断地明军从关卡里开出来。东面坡度平缓,刚好又是绝佳的居高临下作战的地形。 这边是杨嗣昌统领,汇聚了大明蒙古草原部的骑军,达十五万之众。当然了,这些说是骑军,但更多的其实还是牧民,不能和满桂手下的精锐骑军相提并论。可此时,对付人心惶惶的联军却已经足够了。 乌拉尔山脉的两处关卡,源源不断地明军从山坡上,犹如流水冲击而下,联军根本就没有像样抵抗,就一下溃散了。 明威堡之战,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战事之一;也是人类历史上,空军部队第一次震撼现世,并成为了战事最为关键的转折点。 此战之后,欧洲,至少是北欧,已经是大明的天下,再无任何势力,能和大明敌对了。 而在南方战线,明军同样的扰敌于后,让正在攻城的奥斯曼帝国穆拉德四世大吃一惊。 明军竟然出现在波斯帝国境内,并且攻占了大军的物资中转站。第一时间,他便明白了,肯定是联合舰队打了败仗,才能让明军从海上抄后路的机会。 后方粮道被断,对于他的军队,特别是人数越多,就越是致命。 穆拉德四世慌了,他没有把握,在粮草用尽之前打下达卡。不止如此,他还更担心,不知道有多少明军通过海路袭击后方?不知道明军有没有攻入奥斯曼帝国?要知道,这一次的出征,他是把国内的军队都给带了出来的! 怎么办? 1337 大结局 之前莫卧儿帝国的事情,穆拉德四世也是了解的。知道沙贾汗就是后方被明军攻击,急于回援,结果在半路上中了明军的埋伏,不但本人被活捉,而且莫卧儿帝国就此灭亡。 眼看着自己陷入沙贾汗一样的境地,穆拉德四世几乎是愁得一夜白了头。这种情况,其实就是阳谋。就算知道明军会怎么做,他感觉也难以破解。 如果不管后方,那老巢被明军占了,就算打败眼前的敌人又有什么用?回头粮草物资供应不上,军队都能崩溃! 可如果要回援后方的话,明军很可能会在半路埋伏,眼前的敌人也会出兵骚扰,增加回援的难度。就算小心翼翼地没有落入明军埋伏,不过可以肯定,随军携带的粮草物资,肯定会在半路就消耗殆尽,那个时候,一样是败亡地结局! 其实,沙贾汗的做法,原本就是正确的。只是带走精锐,其他人马留下滞留眼前明军的追击速度。可是,沙贾汗的事情,已经证明了明军的战斗力其实很强,如果不是精锐阻击的话,几乎就没有多少滞留的效果。 怎么办?怎么办为好? 穆拉德四世从未有过这样的焦虑,担心,没有法子可想,想起祖宗的江山社稷将要断送在自己手中,想起自己的下场,很可能是和沙贾汗一样,被明军抓去他们的都城,想起自己将成为奥斯曼帝国的千古罪人,亡国之君…… 第二天的时候,就算穆拉德四世力气大地能用一百多斤的钉锤作战,也没挡住如山般地压力,没能起床,因为他病倒了。且身体急剧恶化,原本因为蝴蝶效应而没有表现出来的病,终于发作了。 领着四十来万的军队,就想着要和明军决战,结果却空有一身力量,根本没有全部发挥出来。穆拉德四世想起这个,就觉得无比的愤慨。都是那些欧洲人,六百多艘军舰,信誓旦旦地要杀去明国,结果倒好,连大军的后路都没有掩盖住,才短短多少天,就被明国海军打败了。 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那些欧洲人合作。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就应该放低姿态,无论如何,都要抱紧明国这条大腿,坚持这个方针不动摇,否则,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了!可如今,却是悔之晚矣,自己领着大军攻打明军,已经和明国是真正的敌人了。 懊悔万分的穆拉德四世,当即下令,把军中所有的欧洲人都杀了,要他们为奥斯曼帝国陪葬。 或者是那些欧洲人临死前,对穆拉德四世愤怒地诅咒,穆拉德四世病情急剧恶化,就在得知消息的第三天,病死在了床上。随即,这南路大军,便一下崩溃了。 有的往奥斯曼帝国逃去,有的就地投降,有的蹿入莫卧儿帝国的山沟,反正这四十多万大军,加上几十万民夫,全都散了。 如今的明军,在欧洲西海岸登陆,北线明军向西推进,南线明军也向西推进,虽然欧洲还有残余的贵族,可在明军的攻势下,其主力已经消灭,剩下的,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抵抗力。更何况,明军是杀贵族,拿其财产分出一部分给底层百姓,为此,明军所过之处,底层百姓纷纷暴动,都不需要明军花多大代价就能拿下当地贵族。 隔海相望地英格兰,还没轮到他们崛起,李芝奇统领的海军便登陆了。查理一世没有去泡温泉,却也难逃同样的下场。 几处战场的胜利,相差没有多少天,捷报便通过聊天群传到了崇祯皇帝这里。对于如何处置,崇祯皇帝倒不用考虑,所有俘虏,都抓了修路。大明的基建工程,不管来多少人都缺。 这一天,崇祯皇帝公布了世界地图,告诉大明百姓,从此以后,我们所居住的这个地球,就全是大明的了!天上地下,再无大明的敌人! 大朝会上,崇祯皇帝在巨幅的世界地图上,开始画圈圈。其中,后世苏伊士运河所在,巴拿马运河所在,都要归大明直管,被抓的俘虏,要押解一部分用于这里来挖运河。 京杭大运河都有,再挖这两条运河,又是用战俘来挖,对于大明来说,没有任何问题。文官武将从地图上都能看出这两处运河开通之后的巨大便捷,为此,都是乐呵呵地恭维:“陛下圣明!” 崇祯皇帝,又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把后世著名的石油产地给画了起来,言明这些地方,也要属于大明直管。至于原因,并没有公开,只有大明八部尚书以上的高级官员知道。 朝会上,还是有官员不解,向崇祯皇帝问了出来:“陛下,这个什么非洲,这么大的地方,我大明还未与之交战呢!” 崇祯皇帝听了,笑笑道:“那地方就如同美洲一般,都还是土著人的世界,也有被西夷在奴役。等我大明收拾了欧洲之后,再去也不迟!” 说完这些之后,他又下旨,在所有大明占领的地方,开设学校,所有的子民,都要学习汉语,学习四书五经,教他们文明做人。 原本的欧洲各国中,确实有本事的技术型人才,可以获准前来大明本土生活。 另外,崇祯皇帝再次强调了我大明百姓生育的重要性,每生一胎,都给予奖励。养不活没关系,朝廷来养好了。这个政策,只限于大明本土。世界太大,汉人太少,所有汉人百姓,都有义务努力造人! 随后,通过聊天群,对大明新占领地界也进行人口户籍的登记,牢牢地掌控整个地球。 在忙完这些事情之后,崇祯皇帝便投入了崇高的科学技术的研究之中,有了整个地球地资源可以利用,有了整个地球的人才使用,大明的科技,比原本的历史上要快很多倍地发展。 在崇祯皇帝八十大寿的时候,科技便已经达到了二十世纪的水平。许多中兴名臣都已逝世,如今活跃在各地的文官武将,都是在崇祯皇帝的教导下成长起来的。 崇祯皇帝,就犹如大明的保护神,特别是他的学识之渊博,科技派的宗室,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比如通俗小说的宗室什么的,也都有,让所有人都为之敬仰。 这一天,他宣布,从此以后的大明藩王,不再世袭罔替。 也是这一年,贤惠的周皇后逝世,临死之前,看着精神矍铄的崇祯皇帝,再看看垂垂老矣的太子,她心中便不由得一声叹息。没奈何,她明白,皇上怕是要和太祖一般,把太子给耗死了。 果不其然,在崇祯皇帝一百岁的时候,太子没了,他还活得很精神。 崇祯皇帝一直活了一百四十二岁,才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所有人都说,皇上是功德圆满,去天上当神仙了! 临终之际,崇祯皇帝欣慰地发现聊天群系统给出了提示:“检测到宿主生命即将耗尽,请问是否要转让群主?” 呵呵,这还用说么? (全书完!) 完本感言 《崇祯聊天群》从2017.6.1上传,到2019.1.31大结局,更新了整整608天,写了343万字,没有一天请假。 有老婆孩子,还有本职工作,在写这书地过程中,其实有过很多次,感到累了,想要歇一歇,请个假什么的,可最终却还是咬牙挺过来了。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幸亏是咬牙坚持下来了,也算是对自己毅力的一种锻炼吧! 这本书的成绩一开始并不好,没有三江,没有强推就上架了,第一天的均订只有226,就等于说,第一个月的稿费,其实可以忽略不计,只能吃点全勤。 这点收入,也就是和同事的一次饭局而已,却要辛苦一个月,真要计较起来,感觉有点不值。 但只要是人,谁没有一个梦想?别人能写出成绩,为什么我会写不出来?天赋不行,那就努力好了! 在这里真得要感谢正版读者,没有你们,就没有网文的存在,也就没有我追梦的存在! 今天完结这书的时候,均订将近2800。虽然有点遗憾没有精品,但也是我所有书中成绩最好的一本。均订其实还是在缓慢上升的,要是再拖两三个月再完结的话,说不定就能在连载期间获得精品勋章了。 但是,我觉得,该完结的时候,就是要完结了。这本书有遗憾,那就下一本书来补好了。 新书几经波折,最终定了还是写明末. 简介如下: 崇祯皇帝身处深宫,被人忽悠而吊死煤山。 可如果他有窃听系统在手,能听到别人背后的议论,那还能亡国灭种么? 好吧,崇祯皇帝还是穿越的,虽然已经是崇祯十一年末,可结果必定会改变!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我崇祯活这一世,大明必定中兴! --------- 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但我可以告诉大家,新书的时间线从崇祯十一年末开始,可以算是地狱穿了吧?金手指的不同,主角性格的不同,必然会让新书和老书的故事完全不同。 新书虽然已经内签,但要改成已签约状态,估计要等年后编辑放假回来了。因此,过年这段时间,只能投推荐票支持。对了,还有新书投资,这个肯定有回报的,大家回头看完十分钟之后,就可以点下投资新书,有起点币可以领。 虽然我普通话不标准,影响码字速度,但该暴更地时候,我也有暴更,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支持。 明天,2.1正式开始发书,365天写书,过年不中断,其实也没资格中断。 有句话说得好,大神都在努力,扑街有什么资格不努力,是不是? 希望大家支持新书,谢谢大家!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