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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今天父亲节,我是没机会跟我爸说父亲节快乐了,有些遗憾。不过还是希望大家可以给父亲打个电话,问候一声,祝各位朋友的父亲及其他亲人身体健康。 浮波鞠躬致谢。 第一章 脱籍回家 李欣再睁开眼的时候终于很无奈地接受了自己借尸还魂的事实。她看着旁边涂脂抹粉打扮地极其艳丽的老鸨,不由扯了扯嘴角。 老鸨劝她,“既然你已经从贱籍里脱出去了,不管你还剩多少日子,都好好过吧。你娘和你哥已经来接你了,总不至于让你死了都没个地儿埋,安心地去,啊。” 李欣不由暗叹口气。 别人穿越都是大穿小,二三十来岁的青年姑娘愣生生会穿成十来岁的青葱少女,捡了十年的青春,偏自己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年龄没变,还是二十岁。 别人穿越要么是皇妃贵妇,要么是千金小姐,就是差点的也是个小家碧玉,再不济也是村里一枝花,偏自己穿成个勾栏院的过气窑姐儿,还身患重病时日无多。 别人穿越最终都能嫁个好夫婿,带领全家发家致富走向康庄大道,偏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儿,就是混吃等死也实属艰难。 老鸨对她倒还算不错,让几个丫鬟帮她收拾好东西,其中一个丫鬟扶起她,搀着她往外走。 大白天的这勾栏院一条街倒是冷冷清清的,李欣所在的这间勾栏院名字叫怡园,匾额上的字硕大,被阳光一反射照得人眼睛发疼。李欣咳了咳站在门匾下,抬头一看就见着了自己的娘刘氏和自己的亲哥李斐。 丫鬟把她搀出来就算完成任务了,看她站好,说了声“欣姐儿保重”,把包袱放在了她脚下就又重回了怡园,关上了大门——勾栏院白天要是开着,会惹来官司的。 刘氏动了动嘴仍旧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来,她亲哥李斐默不作声地走到她身边扶住她,把包袱挎在肩上,见李欣没说话,便艰难地扯了个笑容说:“妹子,咱们回家。” 李欣很想哭,于是她终究是哭了。 如果她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她也不会那么感同身受。但她从有意识起,便知晓了这原主从小到大所有的经历,所以她更觉得委屈。只是这份委屈啊,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跟人说了吧。 刘氏迈了迈步,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赶上前来在一边搀住了她,细细打量了她的脸色,含糊地说:“闺女,咱们请大夫来治,一定把你给治好了,别怕,别怕啊……” 李欣缓缓点了点头,对李斐道:“哥,我觉得累得很,你背我回去吧。” 李斐眼眶泛红,良久才点了头,哽咽地道:“哥背你,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咱们就到家了。” 刘氏在一边捂了嘴,泪珠儿从她已经开始浑浊的眼里掉下来。 说起李欣本来的身世倒是平淡无奇的,不过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她丧了命。醒了后就成了李欣。自己本身身世是平常的,但这个窑姐儿李欣,却是实实在在悲惨。 她爹嗜赌,输了钱没东西抵债,在赌场里被扣住了,如果拿不出钱来赎他就要剁他一只手。刘氏平时很泼辣,阻止自己这个冤家去赌却是阻止不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李欣爹当面应承下来,可回了头就拿了家里的银钱去赌去了。 那次逼得刘氏没办法,把家底儿都掏出来了,又四面八方凑了钱,还是差了几两银子。正当刘氏走投无路的时候,往常走访乡里劝人卖儿卖女的孙婆子到她家来,劝说她把李欣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说得天花乱坠的,什么有好衣服穿,有好东西吃,要是走了运呀,说不定还能当主子呢! 刘氏被她说得动了心,又正逢家里缺钱,于是听信了孙婆子的话让她去大户人家做工,想着过个一两年的就把女儿给赎出来。 可谁知那孙婆子却是个没点儿人性只知道捞钱的主,说得好好的是去大户人家做工,转眼就把李欣卖到了勾栏院去了。 等刘氏用钱把李欣爹赎了出来,女儿却是再也寻不到了。 刘氏不识字,那时急着要钱,也没让人看契纸。这下不知道女儿在哪儿做工,慌了,拿了契纸去找里正。结果里正把契纸上的内容一念,刘氏顿时傻了。 当时签的契约并没有说是卖往大户人家,只写了是卖身契。 那女儿去哪儿了? 刘氏找了几天,终于是寻到了个知道孙婆子在外行事的担货郎。担货郎叹了口气,劝她还是别瞎花功夫找了,说孙婆子应该已经把人卖去勾栏院了。 村里的人淳朴,消息也传得快,这事儿一出来就传遍了。 要找孙婆子却也找不到,孙婆子这人已经从李家村消失了。 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听说了这件事后都纷纷安慰刘氏。刘氏性格泼辣得很,人缘却是不错,给老李家生了三个儿子,功不可没,人有底气,又有村里人支持,只待下一次看到孙婆子就要把人直接打一顿,然后问清楚女儿的去向。可谁知却是再找不到孙婆子的人。 李欣去怡园那会儿才十五岁,这一晃就是五年。李欣长得不错,身段风流,不然孙婆子也不会看上她,不卖别人去那种地方却是专门打了她的主意。 十七岁最美的时候是李欣在怡园最风光的时候,老鸨安排着开了苞后就被一个有钱商人一直包着。不过岁月催人老,等她沉寂下来,头牌这位置已经移了座。二十岁的时候商人家乡出了事,撂了句话就走了,还不待老鸨重新安排她接客,她便生了场重病。老鸨也不是那种要把人往死里榨干的主,在李欣苦苦哀求了她一番,说她想要从良脱籍,以一个清白的身份葬在家乡的话后,也答应了返还她的卖身契,允她回乡去度过人生最后的日子。一时怜悯,还让人问了李欣的家址,让她家人来接她。 刘氏接到消息的时候傻了,还是李斐反应快,收拾了东西就要跟着怡园来的人去。刘氏赶紧跟了上去,说要亲自接女儿回来。 可五年之后再见女儿,却是忐忑地连上前与女儿说话都战战兢兢。或者说是心怀愧疚,怕女儿心里恨她吧。 李家村是辉县东边儿的一个小村庄,李姓是李家村的大姓,村里人生活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往年交了租子还有多些的剩余口粮。风调雨顺的时候还能把吃不着的粮食卖了,存下来一些银钱,比起那连饭都吃不上的村子已经好得多了。村里人又知道互相帮衬,虽然也免不了一些小摩擦,但总体来说是很和谐的。 李斐背了李欣,赶了两天的路终于回来了,朝着村口走,刘氏赶着骡子跟在后边,骡子背上扛着李欣的包袱。远远地刘氏就看见李欣爹守在村口,周围还停了乌拉拉一群人。李欣的弟弟李丘和李铭立在李欣爹左右,背挺得直直的,望向李斐的目光中都有着激动。 李斐比李欣大两岁,今年二十二,李丘今年十八,李铭十二岁。李欣不见的时候他们俩一个是半大小子,一个也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对这个姐姐都有了印象。此时见李欣回来,如何能不激动? 李欣爹李厚仲讪讪地站着,待人走近了,跨前一步哆嗦地喊:“闺、闺女……” 李欣趴在自己哥哥宽厚的背上熟睡着。 李斐心里对自己亲爹有着怨气,没理会他,背着妹妹就要家去。村里人纷纷望向他背上埋在他颈窝里的女子,神情均有些复杂。 村长是李厚仲的族叔,也是村里最有权威的一个,咳了声说:“斐子他爹啊,赶紧家去吧,欣姐儿回家了就好,好生照顾她。” 李厚仲眼眶红红的,勉强答应一声就要跟上去,刘氏喊住他,在后边儿道:“上赶着去做什么?你当闺女愿意见你不成!” 李厚仲顿了脚,却是没法反驳。村长在一边打圆场,“欣姐儿回来了就好嘛……” “敢情不是你女儿因为你被卖?要是你遇上我这情况,我婶能给你好脸?” 刘氏一向泼辣是村里都知道的事情,跟她耍嘴皮子是耍不过的,不是说她讲得头头是道能把你堵死,而是她一旦跟人骂起来,除非对方认输服软,否则她绝不歇战。李厚仲也知道她这毛病,当即扯了村长的衣角,“叔,是我错,你也赶紧家去吧,我家还有事儿,下次请你喝酒啊。” 村长吹了吹胡子,瞪了刘氏一眼,想着不要与妇道人家计较,哼了声也家去了。 等李厚仲想要撵上去的时候,刘氏把骡子往他那儿一赶,“斐子丘子和铭子都不是没眼珠子的人,知道怎么照顾欣姐儿,你赶骡子回去,跟着往上凑做什么?” 说完也不等李厚仲说话就往前跑着去了,李厚仲往近旁一看,村里人都望着他,夹杂着鄙视和同情的目光,而自己两个儿子也已经跟上了大儿子,一左一右地伴着。李厚仲狼狈地赶着骡子回去了。 李家在李家村里的经济状况算是中等的水平。李厚仲的娘还活着,跟他大哥李厚伯在一起住。他三弟李厚叔娶了媳妇儿去了镇上开了家铁匠铺子,逢年过节才回来一次。李厚伯家和李厚仲家都在李家村,两家隔得也近,均在李家村的村东头。比起李厚仲家,他大哥家过得更好些。要不是李厚仲那些年迷上了赌,现如今这李老二的身家跟他大哥也应该是不分伯仲的。 李斐将睡熟的李欣安置在了床上,李大嫂子张氏赶忙上来帮忙。李丘的媳妇儿,今年才过门的江氏插不上手,只能去给这个大姑子打了盆干净的温水出来,帮衬着大嫂给大姑子净面,脱鞋更衣,扯了被子给她盖上让她睡好。 一切收拾好后,李斐让大家都跟着出去,聚集在堂屋里。只是大家都不说话。 张氏是大嫂,看了看李斐的脸色,开口道:“妹妹既然回来了,不管以后怎样都是咱们家的人,当年公爹……事儿已经过去了,日子还得过,咱们先请个大夫来给妹妹看病抓药,总要把妹妹的病先治治。” 怡园派来的人说李欣已经油尽灯枯就等着死了,张氏说这话也想着是要尽尽家人的心意,不让妹妹走得遗憾。 李斐没说话,只是手抖得厉害。江氏看李丘咬着唇,眼眶泛红,手搭上他的肩,正要也说两句附和大嫂,也劝劝这两兄弟,门口刘氏的大嗓门已经响起。 “赶紧去村西头找孟郎中来给你妹子看病!花多少钱都让你爹扛着!” 第二章 散分私房 自从李厚仲赌钱卖女的事儿出了以后,在李家里他算是抬不起头来了。刘氏那段日子哭天抹地骂他是个该挨千刀的,他大哥和三弟都没给他好脸,更别说当时正要议亲的大儿子和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的二儿子了。从此在李家他的地位可谓是最低的,刘氏说他骂他都不敢回嘴,实在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不过这事儿到底还是有个好处。从那时起李厚仲就把好赌这毛病给改了,专心拾掇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几年下来家里日子倒也平和了,刘氏也少了对他的怨憎。 如今女儿回来了,他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让女儿过得好,以弥补对女儿的亏欠。 李斐听了他娘的话也不耽搁,立马挎了褡裢子跑出了门,张氏喊了声婆母,见她公爹缩着头牵着骡子跟在后边,又低声唤了句公爹。 刘氏进了堂屋问李欣在哪,张氏赶紧道:“妹妹在我屋里躺着。”江氏看了看婆母的脸色,小声说:“昨儿我把西屋收拾好了,姐姐住西屋里可行?” 刘氏嗯了声,转了方向进李斐屋里去看女儿。 李家是个标准的农家院子,共有四间屋子。李老二和刘氏住的正屋,东西两侧各有一间屋子,东屋住的李大郎,西屋住的李二郎。李三郎住在正屋后边的一间从正屋隔出来的小屋子里。另外就是一间堂屋了,用来做待客、吃饭等一些琐事。江氏说的西屋是她和李二郎的屋子旁边的堆杂物的屋子,江氏把东西都清理出来搁在了后院堆柴的柴房去了。那屋虽然有些窄巴,但李家现在的情况也只能腾出那么个地儿来给李欣住。 李厚仲拴好了骡子进了堂屋,见二儿子和二儿媳妇都还在,讪讪地问:“欣姐儿还好吧?” 李丘阴阳怪气地说:“你觉得姐姐好吗?” 李厚仲不说话,江氏拉了拉李丘的袖子。虽然她也觉得自家公爹算是害了这个未曾谋面的大姑子一生,但孝道压在头顶上,可不能让人说二郎不孝。 李厚仲把骡子上的包袱搁在桌上,叹了口气,也不说什么,径自去了灶间生火做饭,张氏和江氏忙去帮忙,一边让公爹去休息。 堂屋里只剩下父子三人,李大郎去请孟郎中,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 李铭今年十二岁,因为姐姐的关系早早地就看尽了村里人的眼色,懂事聪慧,见二哥和爹都不说话,咳了声开口道:“爹,二哥,姐姐回来了就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前的事儿也别提了,提了怕姐姐也伤心……” 李丘眼眶仍旧是红的,在李家人里属他脾气最暴。李大郎稳重,李三郎现在年岁还小看不出来,但人人都说他精乖鬼点子多。就这个李二郎,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看上去很是温和含蓄的一个人,发起脾气来简直是不要命。当年因为有人开玩笑说她不见了的姐是个破鞋窑姐儿,他能抄起铁斧子就朝人砍着去。 李厚仲有时也怕这个儿子,见小儿子说了话,看了二儿子一眼,努了努嘴说:“欣姐儿回来了,照顾她是一定的……” “你还能照顾姐姐几年?” 李丘不说话,一说话就满是怒意,“大哥说了,来报信的人说姐姐是油尽灯枯,没多少活头了,回来就是想葬在乡里边儿。这会儿你倒是知道要照顾姐姐了,啊?当年你做什么去了?你要不是赌,我姐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事是李厚仲一辈子的污点,他反驳不得,也不能反驳,只是低垂了头,鼻头都泛红了。 李丘骂了一顿心里解气不少,正还想说点儿什么,东屋里刘氏喊:“都过来,欣儿醒了。” 一家人忙慌地进了东屋,张氏和江氏站在后边。李欣半躺在床上,背倚在刘氏怀里,见了爹和两个弟弟便是一笑,叫他们:“爹,丘子,铭儿。” 李欣离家的时候李铭年纪小,全家只有她这个做姐姐的唤他铭儿。李铭咬了咬唇,眼珠子微微红了。李厚仲更是想不到女儿还会认他,喊他爹,禁不住老泪纵横。 刘氏叫张氏和江氏上前,给她介绍说:“这是你大嫂子,姓张,那个是你二弟妹,姓江。” 李欣在床上叫了嫂子和弟妹,微微点了个头就算见了礼。张氏和江氏都没见过她,本来心里还惴惴的,生怕她在那种地方待了五年学了些不好的风气回来,此时见她一派温和有礼,也消了心里的忐忑,上前亲热地叫着妹妹姐姐。 李欣环顾了一圈,没见着她大哥,问刘氏,刘氏说给她请郎中去了。李欣见大嫂也在,也不强求一定要大哥在场,点了点头问她的包袱。 李铭连忙去堂屋把她的包袱拿了来,李欣支起身坐了,解开包袱,把东西都摊开,喘了口气说:“爹,娘,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日子,这病好或是不好,都得老天说了算。要是我真不好了,这些东西也带不去,索性现在就给爹娘和哥哥弟弟们留下,也算是个念想,能帮衬家里一些。” 刘氏按住她的手,声音涩涩的,“才刚回家,说什么丧气话……” “我的身子我知道,燕妈妈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些都是我自个儿攒的私房,我带着走,燕妈妈也没说别的。”李欣穿越过来也不知道自己这副破败的身子能不能熬得下去,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原主想要给自己赎身的,如今赎身银子交了还有富余,消了贱籍回了村里,原主应该也是想把东西留给家里的。 说着就从包袱里拿了五件半新的薄纱衣裳,料子比村里人穿的麻布好多了,摸起来也滑腻,就是颜色艳了些。李欣拿了件青蓝色的和一件暗红色的给张氏,说:“大嫂,这两件你留着,自己穿或是去典当铺卖了都使得,也算是妹妹给你的见面礼。” 张氏忙接过来,一时间也感慨万千,心里有些疼惜自家男人的这个妹妹。 李欣又拿了一件淡黄色和一件桃红色的给江氏,说:“这是给二弟妹的,也跟大嫂一样,或自己穿或卖,都由得二弟妹。” 江氏也接过,道了谢后挨在李二郎身边,眼眶也随着自己男人一般,变得红红的了。 剩下的一件是素白色的,那白可是真白,光映上去仿佛还能发着光似的。李欣摸了摸这件衣裳,知道这是原主最喜欢的,不由叹了声,把衣裳递给刘氏,“娘,这衣裳你拿着,这是我最喜欢的,不过穿了三回。这料子耐放,您要是想留着,等三弟娶了媳妇儿给三弟妹吧,要是不想留着,也能当几个钱。” 刘氏呜咽着把衣裳搂在怀里,话都说不出来。李厚仲蹲在地上靠在床沿边,手捂着头直抖。 以前刘氏骂他造孽,他还不觉得这骂有什么。如今看自己可不是造孽吗?好好的一个闺女,生生因为他变成了这样…… 李铭挨上来坐在李欣身边,手握住李欣的手,一向嘴巴利索的他这时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都别这样,能回来我已经很高兴了。”李欣拍了拍李铭的手,微微笑着:“爹,娘,你们这样让我都不好受了,我回来也不想看到大家哭哭啼啼的。” 刘氏抹了泪,点头说:“娘听你的,不哭。” 李欣点点头,“这五件衣裳我都是私下穿的,也就那时身边的丫鬟看到过,其他人没瞅见,不是肮脏的东西。” 张氏和江氏听明白了李欣是怕她们嫌弃东西是青楼女子穿过的,瞧不起这些衣裳。张氏当即道:“妹妹给的定是好东西,没什么肮脏不肮脏的。”江氏也在一边附和。 李欣笑了,又从包袱里拿了一只纯金镯子递给张氏,一个玉扳指递给江氏,一颗看上去不大却圆润有光的珍珠递给李铭。这些都是包她那个商人送的。递完东西也不说话,继续从包袱里掏东西。把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五个银锭子,每一个有五两重。这么一笔钱够一家人吃两三年了。 李欣给张氏、李二郎、李三郎分别一个银锭子,说:“这是给哥哥和弟弟们的,大哥不在,大嫂帮大哥收起来吧。这些年我攒的最多的也就这点儿东西了。”说着把剩余两个银锭子递给刘氏,“娘,以后别骂爹了,爹也知道错了,赌也戒了,我也回来了,好生过日子吧。这钱您拿着。” 李厚仲抬起头来,一张已经沟壑横生的脸上全是泪,“闺女,爹对不起你啊……” “爹能改好就好了,子不言父过,以后别说这话了。” 说了些话李欣也觉得累了,重新倚回刘氏怀里,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等到李斐请来孟郎中,天色也已经黑了。刘氏怕李欣饿着,一家人吃了饭后把李欣的那份一直用文火煨着,生怕她起来后饿了吃不着热饭。 孟郎中医术不错,李家村的人愿意找他看病,因为他收钱也不多,药开得也实在,不会坑人,村里人还能跟他攀个关系,就是李斐兄弟几个都能叫他一声叔。只是他人有些惫懒,远了就不愿意动,一般人家去看病只能是自己个儿找上门去。 李斐千辛万苦才把他请上门,把了李欣的脉,孟郎中沉吟下道:“看样子倒是油尽灯枯了,其实不然,有一股气撑着,暂时死不了。” 刘氏对于这种有一技傍身的手艺人都有些尊重,听了后赶忙恭谨地问:“那……欣儿是能活下来的了?” “能活,多养养,再吃点儿药补补,如果照料地好,一两个月的也就能养回来了。” 全家人一听真是喜出望外,刘氏又磕巴道:“可是……前有人说,我女儿是没多少日子……” 孟郎中对李家人的事儿也是知道一些,细细翻了李欣的眼皮子看,又把了良久的脉,这才说道:“这丫头也是命大,熬过去了,没生命危险了。” 李厚仲感恩戴德地谢了孟郎中,拿了一篮子鸡蛋和一条猪腿子肉给他带去。刘氏吩咐李铭送孟郎中,顺便抓药回来,李铭颠颠儿地去了。 李欣不知道她的魂魄已经适应了原主的身体,两两中和,这病也回了元气,如今已是真正的新生。 第三章 李家态度 当晚李欣醒来后就搬去了江氏收拾好的屋子,总不能占了哥哥嫂嫂的卧房,让哥嫂没地方睡吧?她身子也虚,睡意很重,刘氏照顾着她吃了饭便又睡下了。 东屋里,李斐看着张氏摊在床上的五两银子和金镯子,还有两件料子极好的衣裳,沉默不语地坐在床沿。 “妹妹大概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分给爹娘还有我们了……”张氏觉得这个妹子好,不像村里的小媳妇儿老婆子说的那些青楼妓子一样,长得妖媚还喜欢搔首弄姿。今儿看这妹妹,眉目清婉的跟个小家碧玉似的,说话也有礼,看着就舒服。 其实李欣当年真的算是李家村的一枝花了,不然孙婆子也不会单单就设了计卖了她进那种地方。可见李欣的品貌是很好的,她又心灵手巧,那会儿上李家求亲的人也多。可惜了那么一个好姑娘啊…… 李斐默默地把金镯子拿了起来,套在张氏手腕上。张氏惊讶,李斐道:“东西都收好吧,是妹妹的一番心意。” 张氏点头,李斐想了想说:“孟郎中说妹妹的病能好,以后不管怎么样,妹妹都是我们的责任。” 张氏明白这话的意思,李斐是要打算养这个妹妹一辈子了。她心里暗叹口气,本来那点儿小小的不愿意在看到床上的东西时也消了。妹妹人好,养她也不过是多张嘴吃饭而已,她这个做大嫂的凭什么嫌弃她?听说当年大郎娶她那会儿的彩礼钱也是把妹妹卖了才得的。 “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张氏握了李斐的手,为自己有这样有情有义的丈夫而高兴。 而西屋里,江氏怯怯地站在李丘身边儿,也听李丘说:“我姐以后住家里了,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是我们家的人。你平时性子软也就罢了,出门儿的时候要是听见谁说我姐坏话的,回来告诉我,听到没有?” 江氏诺诺地答应。这对新婚夫妻性格互补,李丘的脾气有时候特别暴躁,而江氏就跟个温顺的小兔子似的。两口子之间事儿一般都是李丘拿主意,江氏虽然性子软,但在家务上却是一把好手,对李丘来说就是很好的贤内助。 刘氏虽然人泼辣了些,但对于给儿子娶的两个媳妇儿倒是眼光精准的。李斐是老大,妻子稳重担得起家。李丘的性格也只能找个江氏这样的,要是娶个脾气一样暴的,恐怕就家宅不宁了。 而此时正屋里,刘氏的意思却跟李大郎和李二郎说的话完全不同。 “欣姐儿才二十岁,搁在村里头这岁数也不算太大,我寻思着给欣姐儿找门好亲事。” 李厚仲默不吭声地坐着,眼睛盯着那两锭银子,似乎能从那钱里看出什么花儿来。刘氏说了话没听见他应,转头一看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钱,顿时怒道:“看见点儿钱你就没了魂了?你是不是又想去赌了!” 李厚仲摇了摇头,声音很艰涩,“我是在想,这些钱都是闺女拿命来熬的……” 刘氏火气下了来,听了闺女一席话后也不想再骂自家男人,默了片刻后才道:“先让欣姐儿把身子养好了吧,你明儿去你哥家问问,他家不是有些养身的东西吗?你看能不能弄点儿来。” 李厚仲答应了一声,把那两锭银子收在了钱罐子里放好,想了想说:“我去三弟那儿问问看吧,看镇上有没有卖那些东西的,买点儿来用就好。” “当年你们分家的时候你娘就偏了大儿子和小儿子,你什么都没分到,现在问他们要点儿东西怎么了?”刘氏扯了被子铺好,一听他的话就很不满意,“你去问你大哥要根人参须,他还能跟你要钱?去镇上买又要多花多少银子?” 李厚仲不理会她的话茬,掀了被子睡进去。刘氏气得牙痒痒,一巴掌拍下去。 “就你觉得那是你哥你弟,你困难的时候他们怎么也不帮着点儿?当年要不是他们不多拿几两银子出来救你,我何至于卖女儿……” 说着刘氏便哭起来,李厚仲在床上缩着,半晌才叹了口气,“大家都不容易……” 李厚仲三兄弟当年分家的时候老太太的确是偏了心的,好田好屋子紧着分给了大儿子和小儿子,其他什么家具物什,锅碗瓢盆牲畜的也尽先紧着大儿子小儿子分。至于中间的二儿子,分到的也就是那种不好不坏的了。为此刘氏怄了半辈子的气。 李厚仲出事那会儿,这两个兄弟还是出了钱的,但刘氏只觉得他们钱出得不够,没尽心。五年来她把卖女儿的过错归结到了李欣她爹和两个伯叔身上,恨得不行。 李厚伯和李厚叔这大爷三爷两个因为侄女的事也不怎么待见好赌的李二爷,但可能他们自己心里也有些觉得亏欠吧,这些年倒是与李家修好了一些,时时也帮衬着。李厚仲好面子,不乐意和亲兄弟算钱,也觉得自己兄弟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的了,轻易也不找兄弟帮忙,刘氏一提让他去自己大哥家拿现成东西,他就不言语了。 老两口睡在床上彼此不搭话,末了还是李厚仲开口道:“闺女说让咱们好生过日子,咱们就好生过日子吧,别怄气了。大哥他家四小子要娶亲了,这也是一大笔钱。三弟家春儿也要嫁人了,头一个女儿出嫁总不能寒酸。现在去找大哥和三弟不是给他们添堵吗?咱们又不是出不起给闺女买补品的钱。这些年他们也帮我们不少,当年是我的错,跟他们没关系,那会儿我们不是都已经分了家了,人家对我们没责任……” 刘氏背对着他默默流泪,她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喜欢钻牛角尖,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当年卖女儿少不了她一份责任,全怪在别人身上怎么可以?要是没卖女儿,这会儿估计都有外孙子叫自己外婆了。 李厚仲伸手拍了拍她,良久道:“女儿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哪家愿意娶她?蜚语流言的肯定不少,你说要给她寻门好亲事,难哟……” “可总不能让欣姐儿一直住在家里头。我跟你活着的时候还好说,可我跟你死了以后呢?大郎媳妇儿和二郎媳妇儿愿意继续养着闺女?还别说三郎到时候也要娶亲。等你跟我死了,这家也要分,闺女跟着谁?那不是讨人嫌么……” 刘氏的计较也有道理,李厚仲叹了口气,“可要找那种不嫌我们闺女的人家,难呐。” “欣姐儿样子也好,性子也好,在那种地方待了五年也不是她愿意的。但凡是通情达理的人家都不会看不起她。” “可要是让人家娶了她回去当儿媳妇,当媳妇,恐怕没几家愿意啊。”李厚仲叹息一声,“那种娶不到好人家姑娘的,你肯定又看不上。” 刘氏搓了把脸粗喘了口气,“等欣姐儿身子养好了再说吧。” “哎”,李厚仲答应了一声。 第四章 从良不易 第二天一大早李欣就醒了,听得见外边儿院子里乒乒乓乓的声音,李家人早早起了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李大郎和李二郎扛着锄头下地去了,李三郎挎了布袋子,张氏正给他往里边儿装饭团子。 李欣穿了衣裳打开门,自我感觉身体好了些,“大嫂,三弟,做什么呢?” “三弟去学堂咧,中午不回来,给他多装点儿,怕学堂那边儿的饭食不够他吃。” 张氏赶紧把东西收拾好朝她走过来,见她气色不错才算是放了心,“妹妹那么早就起来?” “啊,醒了就睡不着了。”李欣笑道:“爹和娘呢?” “娘在灶间忙着,爹出门儿去镇上了。” 李铭走过来望着李欣,“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是我们吵着你了?” “没有,我也睡太多了。”李欣看着这个差不多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弟很是感慨,“铭儿什么时候开始读书的?我记得那会儿你还是个调皮蛋子呢,眨眼一过,这会儿都要成个小秀才了。” 李欣打趣他,李铭微微低了头,“也就读了几年书……” 其实李铭读书的原因正是因为李欣。刘氏因为不认识字儿被孙婆子给骗得把女儿给卖了,吃了大亏,这才觉得家里边儿应该有个识文断字的,才不至于被人欺负。便发了狠,就算是花大价钱也一定要培养出个读书人来。大儿子和二儿子岁数都大了,人家先生也不肯收,也就小儿子还行些,况且三郎人又精乖,脑子转得快又转得圆,所以送了他上学。 张氏上前笑道:“妹妹饿了吧?赶紧收拾下,咱们吃早饭。” 刘氏和江氏单给李欣做了个蛋羹,她们却是吃的糙馍馍。李欣一个人吃不自在,硬是要把碗里的蛋羹分出去些,张氏忙阻止,“这是专门给妹妹补身子的。” “我又不是什么精贵的身子,单我一个人吃不自在,大嫂二弟妹,娘,我们一起吃。” 说着也不管刘氏等人劝阻,还是将蛋羹分出去了很多,又拿了个馍啃起来,吃一口馍,吸一小口蛋羹,然后喝口水,将就着吃了顿早饭。 要说这伙食的确不算好。馍馍又粗,水又没味,唯一的一道鸡蛋羹也吃不过瘾,比起前世的味儿来差多了。但李家人对李欣好,她要是吃独食才叫诛心呢。 饭后李欣帮着刘氏和江氏刷碗拾掇灶间,张氏收拾收拾像是要出门。李欣问她去哪,张氏笑道:“去接你侄子回来。” 李大郎和张氏成亲近五年,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小名山子,今年四岁,小儿子小名小兜,今年两岁。因为要去接李欣以及收拾家中一应物件,张氏把他们送回娘家去待了两天。现在尘埃落定,也该去把孩子接回来了。 李欣那个激动啊!前辈子她就特喜欢孩子,她一个十分要好的姐们儿就是个幼师,跟她碰头的时候特别喜欢聊育儿经。听得多了,对孩子的兴趣也就更大。 人家都说喜欢孩子是女人的天性,李欣一听张氏的话就赶紧让她回去把孩子接回来,张氏笑着应了,背了个箩兜就出去了。 刘氏笑道:“你还不知道你大嫂有两个娃吧?也是你大嫂能生养,两个娃都乖,看着就喜庆。”说着朝一边涮锅的江氏道:“你也抓紧着点儿,这肚子还没动静呐?” 江氏羞红了脸,在大姑子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呐呐地说了声“没”,便把头低了下去,恨不得扎进那涮锅水里。 刘氏表情有点儿不满,心想着,这二儿媳妇进门也四个月了,怎么肚子还没动静呢…… 李欣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也知道在农村里,媳妇儿的功能之一就是传宗接代。看刘氏不怎么高兴,笑着说道:“那也得看缘分,其实越是强求越是不能如人意。娘,现在两个小孙子都让你忙不过来了吧,别催二弟妹。只要二弟和二弟妹夫妻感情好,孙子啊,迟早都会有的。” 一席话说得刘氏笑不拢嘴,心想,可不是嘛,都两个大孙子了呢! 但二儿媳妇这边也不能松懈,“话虽如此,你还是要抓紧。”刘氏对江氏道:“山子和小兜是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还没信儿呢!” 江氏点点头,把涮锅水倒了,笑着对李欣道:“大姐累不?去堂屋歇会儿吧。” 李欣觉得身体不怎么累,但也承她的情,慢悠悠地走到堂屋去休息。 中午江氏把饭带去地里给忙活着的大郎二郎,顺便也在那儿吃,家里只剩刘氏和李欣母女俩。吃了饭后喝了药,李欣正打算寻点儿事做,刘氏趁着家里没别人便跟她说话。 “闺女,今后有个什么章程,你可想好了?” 李欣一听就知道刘氏在问她对今后的打算。在这个时代,对女子来说,好的归宿就是嫁人生子,然后相夫教子。她虽然心里排斥,但真到了那个地步也不会反抗就是了。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规矩,她才不会做那种打破常规的出头鸟呢。 不过她的情况太特殊了。被卖在窑子里,不是寡妇不是和离过的妇人更不是黄花大闺女,说起来她的地位和名声都低得很。如果刘氏是想问她想不想嫁人的话,她可以斩钉截铁地回答她说:“不想!” 但是要她在李家待一辈子,又不是那么现实的事情。 刘氏老两口在还好,爱女的父母嘛,养女儿一辈子也是愿意的,只要她不惹是生非不好吃懒做,相信爹娘也不会撇了她不管。但刘氏老两口总有走的一天,一旦他们去了,自家兄弟三个肯定会分家。到时候她的去处才叫做难安排。 李欣本身也不是个愿意麻烦别人的人。起初她觉得自己穿越过来要不了多久就又要去见阎王了,谁知听郎中说的一番话,现在这病竟然又能好了。她自己有手有脚,身体好了以后能做家务能干活,不白吃饭,靠着一双手也能养自己。 但自己这个岁数还待在爹娘家,说出去总是不太好的。 当然,嫁人更是不好嫁就是了。 所以李欣低了头,不答刘氏的话。刘氏急了,生怕闺女以后就生无可恋了,毕竟经过那些事儿,又要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心里肯定不好受。拉了她的手,刘氏急切地说:“闺女啊,你心里有什么话一定要跟娘说啊!娘养得起你,就是养你一辈子都没问题。可是女儿家,总得要嫁人……” 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李欣就不想听刘氏提这茬,见她娘声音都尖了,这才无奈地开口,“娘,谁家愿意娶我这样的……但凡是注重名声清白的人家,宁愿去娶个寡妇也不会乐意要我这样的人。” “怎……怎么会!”刘氏心里更沉,知道昨晚老头子没说假话,但她就是不愿信,“你等着,娘一定帮你寻门好亲!” 李欣叹口气,也不阻止她娘。反正碰了壁以后她娘就会知道这种事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自古入了那行的女子想要从良,只有为妾那么一条路。晚景好些的,就如那燕妈妈,退居幕后当了领头人,管一个怡园的妓子。差点的,沦为烧火婆子也算有个归宿。更有那遁入空门的,在佛门清净之地也可能招受登徒子的骚扰。 总之,从良二字,难呐。 第五章 全家团圆 下晌李二爷从镇上回来了,怀里揣着小布巾子包着的一根人参须。刘氏接过来问他花了多少银子,李厚仲磕巴了下才回她,“一两半钱。藏墙根儿的银子都掏出来了,没动闺女给的钱。” 听得刘氏牙疼,狠狠捏了他胳膊一把,宝贝似的去整治这根不算粗壮的人参须了。 李大郎和李二郎也扛着锄头回来了,李大郎一边抹汗一边埋怨:“这天儿什么时候下场雨啊,要这样下去,我们得去河里担水浇地了,那可费工夫。” 李二郎骂道:“杨家把水都截到他们那田里去了,丝毫不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咒死他们家地颗粒无收!” 李家村里有条河经过,一般来说老天作美,灌溉之类的事情单下雨就足够了。但遇上干旱的时节,还是得靠这条河。杨家主母是李家村的村民,但整个杨家却是李家村的一个外来户,财大气粗,在李家村置办了百多亩的田地,请了长工帮他们打理,算得上是李家村头一号的地主了。 一直以来那河就是李家村人默认的公用河,有时庄稼吃水不够要从河里取,田地挨着的乡里乡亲都乐意挖条沟让水过去,基本都能照顾到有田的人家。可自从杨家来了以后,因他家田挨着河近些,生生就把从他家田地那儿过的沟给填了堵了,让李家村其他村民恨得不行。 大家去里正那儿说过,里正也出面和杨家交涉过,不过人家一句“地理位置不行怪不得别人”就把里正给堵了,毕竟规矩和律法上没说遇上这样的情况就一定要杨家让水。杨家还说,挖了那条沟废了地,会让他们少种多少多少粮食。真是越是有钱越是一毛不拔。 李欣在一边静静听着,也知道自己插不上话。虽然她小时候在农村待过,家务活不错,但种地那些事她不是很懂。 李家父子三人正说着,张氏带着孩子回来了。 山子一个人走着,小兜被张氏抱在怀里,睁大了眼睛看着迎上来的李欣。山子看上去憨憨的,小兜嘴里吐着泡泡,见李欣望向他,便把手指塞进了嘴里吸着,困惑地冲张氏叫,“娘。” 张氏笑着放下小兜蹲下身,两手各牵一个,跟他们介绍说:“这就是娘跟你们说的姑姑。快叫人啊。” 李欣朝前一步摸了摸山子的头,又摸了摸小兜的头,被这两个虎头虎脑的孩子都逗笑了,“我是姑姑,你们好啊。” 山子眨了眨眼,才怯怯地喊了声“姑”。小兜见哥哥叫了人,也傻傻地跟着喊了“姑”。 李欣回来时没见着家里有小孩子,便忽略了这茬,以为家中没娃,便把贵重的私房都给分了。午晌得知张氏要去接孩子才知道大哥大嫂已经有孩子了,下午才准备了小玩意,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伸手从怀里摸出两个银镙子分别递给两个小孩儿,笑着说:“姑姑给你们的见面礼,买点儿零嘴什么的去吃。”悄悄凑近他们说:“不要傻傻地交给娘哦。” 山子点头,乐呵呵地把银镙子小心地收在兜里。小兜跟着哥哥依样画葫芦。 李欣又拿出两个线团娃娃,是她下午的时候做的,拿竹篾子和线裹在一起缠的,不值钱,但算是个稀罕的玩意儿。分别把两个线团娃娃分给小家伙,又帮着山子给他系在侧腰上,笑问他:“好看不?” “好看。”山子奶声奶气的。李欣又逗他,“再叫我声儿。” “姑姑。” “姑姑……”小兜在一边可怜兮兮地跟着哥哥叫,“我,我也要……” 李欣笑着给他系上,“小兜喜欢吗?” “嗯,喜欢哦。” 小兜稚气地摸娃娃的头,咧开嘴冲着自己侧腰那处傻笑。张氏抱起他又拍了拍他哥哥的头,“快进屋去了,等三叔回来了我们就吃饭了。” 说着又朝李欣道:“哪有你这样疼孩子的。” “我侄子嘛。” 李欣光是笑,眼珠子不落地看着两个小家伙。张氏看在眼里心里一叹。 听说那种地方为了不让女子怀孕,都会给灌药的。妹妹在那待那么久,吃那种药时日长了,会不会把身体也给弄垮了,甚至于是难有孩子了? 过不了多久李三郎也回来了,全家团圆,和和美美地吃了晚饭。 这算的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一家十口人都上了桌。张氏抱着山子,李欣执意抱了小兜,看着怀里孩子粉粉嫩嫩的,心里说不出的喜悦。 刘氏特意整治了一桌好吃的,杀了家里的一只老母鸡给炖了汤,李厚仲从镇上专门买了新鲜的肥猪肉,刘氏好好地烧了一碗红烧肉。又炒了蛋撒了葱花,三大主菜全是大荤,李家人上次吃那么讲究还是江氏进门,这都隔了四个月了,只觉得今天的晚饭让人只想流口水。 李欣却是不耐这样吃的。不说营养,单就是看着那油她也是下不了嘴的。 刘氏招呼着大伙儿吃,李欣拿了筷子只夹青菜,就着糙米饭吃得津津有味。李厚仲专门夹了鸡腿给她,李欣接过来后皱了皱眉,但看着李厚仲一脸期望地看着她,便强迫着自己吃了下去。 李大郎和李二郎在田里劳作了一整天,吃得呼哧呼哧的,见妹子不吃红烧肉,以为是见他们吃得欢不想与他们争,顿了筷子给她夹。 “别,大哥,二弟,我不喜欢吃肉……太腻了,我肠胃不好吃了不舒服。你们吃。”李欣又夹回给他们,又夹给桌上其他人,特别是两个不怎么动筷子的媳妇,“大嫂二弟妹,你们吃,我喝点儿鸡汤就好了,郎中应该也说过让我吃清淡些的,别浪费了,剩多了搁久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张氏和江氏赶紧笑着接了,刘氏这才信了她不吃肉是因为郎中吩咐过,而不是省着给家里其他人吃,便给她舀了碗鸡汤看着她喝。 山子眼巴巴地看着炖鸡里另外一条鸡腿,李欣看见了,夹到他碗里笑着问他:“山子,你是哥哥,弟弟也想吃呢,怎么办?” 山子舔了舔嘴巴,犹豫了好久才握了小拳头,像是下定决心,“那给弟弟吃吧!” 小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搞不清楚状况。全家人的筷子都慢慢停了下来。李欣鼓励而赞扬地对他点点头,“山子是个好哥哥,那么大个鸡腿弟弟也吃不了,你分一些给弟弟就可以了。兄弟两个要相亲相爱的,知道吗?” 山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老母鸡的肉炖得够久,很容易就从鸡腿上撇了些肉下来。李欣很仔细地喂着小兜吃,还哄着他喝了小半碗鸡汤,见他肚子圆圆的了才放他下了桌,让他在附近走走好消食。 吃过饭,天色也已经黑了。初夏季节晚间天气很凉快,一家人搬了凳子围坐在院子里,小兜乖乖地倚在李欣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听着家里人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李欣只觉得现在的生活很是快乐。 除了没有汽车飞机,电脑电视,人们之间的感情却丝毫不比那时的差。前世她过着快节奏的生活,如今便是老天爷让她要好好歇歇吧。温馨的乡村生活也是不错的。 第六章 为富不仁 李家人很忙,李大郎和李二郎要忙着地里的事,庄稼缺水,即使无奈他们也只能去河里挑水来浇地。张氏和江氏这时候也顶得上半个劳动力,挑水的事情李家兄弟去做,浇地的事情她们包圆。 李三郎仍旧在学堂读书。他启蒙晚,七岁的时候才开始上学,尽管他聪明,可基础没夯实也不行。学堂里先生很看好他,十二岁的年纪,已经可以下场去考一考童生试了,李三郎也更加努力,想着至少要考一个秀才回来,免了他的赋税不说,还能提升些李家的地位,如果姐姐要说亲,对她也是件好事。 家里的家务全部都担在了刘氏身上,李厚仲那年赌虽然没有留下一只手,却也是伤着了身体,腰部被赌场的打手踹了几脚,下不得地。农忙的时候就只能在一边看着,这些日子见儿子媳妇们辛苦,也不好闲着,让大郎砍了些竹子扛回家来编一些家用的簸箕、箩兜、背篓什么的,有富余的话赶集的时候拿出去卖也是家里的一个进项。 所以全家算下来,最闲的就是养病的李欣了。 说是养病,其实她自己有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她不想当闲人,刘氏却当她是个纸糊的,不愿意她下地,拘着她在家里待着休息,好吃好喝地尽紧着她,不让她忙活。药每每都是煎好了温着的时候拿给她喝,喝了药后还会给她一颗蜜饯。 蜜饯这东西李家平时是没有的,这也是李厚仲上次去镇上买人参须的时候一时心起买的。想着小时候这唯一的女儿想要吃糖他都没惯过,李厚仲心里就觉得愧疚,买来补偿她。最后这些蜜饯都被李欣拿给家里的两个小家伙了,她除了第一天吃了一颗却看到山子水汪汪的眼睛后,便再也没吃过。 山子和小兜被自己大哥大嫂教育地很好,小小年纪也不会因为没吃到好东西而哭闹。李欣把蜜饯给他们吃,山子总是腼腆地接过这个甜甜的干果子,微微低下小脑袋,不好意思地跟她说“谢谢”,小兜总是会看自己哥哥的表现然后依样画葫芦。这兄弟俩的憨态总是把李欣逗得极其欢乐。 于是李欣便成了他们俩的保姆,在李厚仲忙着编竹子,刘氏忙着喂鸡喂猪做家务的时候,都是她带着两个小家伙。要不了几天,小家伙就跟她混熟了,总是“姑姑”长“姑姑”短地撵在她后边。 山子的年纪按照现代的标准算,是可以上幼儿园了。李欣有意地给他启蒙,教他数数,从一二三四教到十,拿着树枝在泥巴地上划拉教他认字。山子也懂事,兴奋地跟他学,小兜在一边依依呀呀地附和着,尽管着小家伙根本不知道姑姑和哥哥在做什么。 日子很平淡地过着,终于李大郎和李二郎期盼已久的雨水下下来了,他俩也不用下地去忙活。 大郎二郎兄弟俩坐在堂屋里看着院子外面噼噼啪啪下下来的雨,李二郎说:“不给我们水又怎样,老天爷到底还是给我们雨水了。这般为富不仁的,看他们杨家能得意到几时!” “听说杨家有亲戚在京城里做官,所以他们张狂。” “皇帝都还有穷亲戚呢,杨家算个鸟蛋!”李二郎啐了句,看见自己姐姐端着一大碗茶进来,不由闭了嘴。 “说什么呢?见我进来就不说了。”李欣笑着搁下大碗,随后进来的山子捧上两个不大的瓷碗。李欣摸摸他的头夸了他一句,山子眯起眼呵呵笑。 给兄弟俩倒上一碗茶,李欣看李二郎面上讪讪的,笑骂道:“得了,当姐姐刚才没听到你说什么呢?那么大的人了,这会儿说脏话姐可不好再打你了。” “姐……” 李二郎不好意思得很,大侄子还在跟前儿呢! 李欣抱起山子,李大郎要接手,李欣不让,“山子不重,我抱得动。大哥,你们刚才说的杨家,可就是截断水沟的那个杨家?” “可不就是那个龟儿子家嘛!” 李二郎说起杨家就冒火气,也不避讳自己姐姐了,骂道:“仗着家里有两个臭钱,那缺德的事儿就干得不少,村子里谁不骂他们的?大家伙儿都咒他们家家财破尽断子绝孙呢!” 李欣皱了皱眉,劝道:“他们也不过是不予我们方便取水而已,用不着这样生气。现在老天爷下雨了,庄稼不缺水,就不要再费心费劲地骂杨家了。多行不义必自毙,杨家会有报应的。” 李大郎也道:“你大姐说得对,杨家到底是有些势力,我们惹不起也不能惹,遇见他们家的人躲着点儿走就行了。” 对于这个李家村第一富户李欣是没什么观感的,他们这样行事长此以往的一定会让他们失去了在李家村的人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做事做得太绝,等风水轮流转转出他们家以后,杨家在李家村的日子一定会很难过。 李家忙活了近半个月终于有了可以喘息休息的机会,李欣帮着刘氏做了一大桌的菜犒劳家里的爷们儿们,张氏因为李欣帮她带俩孩子让她松快不少,少不得在吃饭的时候把她夸了一通。江氏羡慕地看着乖乖待在李欣怀里的小兜,心里暗忖着,啥时候能给二郎添个娃啊…… 后院菜园子那儿的菜长势极好,刘氏每天都要去看个好几遍。听李欣说喜欢吃新鲜的蔬菜,便会去摘上一两把,或炒或做汤给她吃。 等到夏天的时候,李欣身子的虚弱已经完全好了。孟郎中来复诊了一次,点头说:“身子骨好多了,以后注意不要太劳累就没什么大碍了。药还是继续吃一两个月吧,那药也就是个补,多吃些时候也帮你固固元。” 李欣笑着谢过了孟郎中,刘氏送他出门,期期艾艾地拦住他躲在一边说话。 “她叔,你看……” 孟郎中背着药箱子,这还是前几天李厚仲特意拿竹子编了送给他表示谢意的。“李二嫂子,有啥事儿啊?诊费李二哥已经给我了。” “不是,我是想问那个……”刘氏磕巴着,“我家欣儿……能、那啥不?” “啥?” “嗨!就那个……”刘氏凑近孟郎中,“能不能嫁人……生娃?” 孟郎中愣了一下,摸着下巴上的小短须沉吟不语。刘氏很是着急,“她叔,欣儿也算是你侄女儿了,辈分在那儿,你也没啥不好说的,跟我说吧!欣儿到底是在那种地方待了五年,身子什么的,咱们都知道,她肯定不是黄花闺女了。可欣儿不能就这样一辈子了,我寻思着还是得给她找户人家。欣儿懂事又乖巧,性子也好,家务上也是一把好手,就是有那么个过往……” “李二嫂子,这……不好说……” “你能给我个准话不?”刘氏巴望着他,“她身子有没有……那种病?” 孟郎中明白刘氏说的是女人的脏病,一般在那地方待过的多多少少都有些,但欣姐儿面色红润,精神也好,跟那些女子是不同的。孟郎中摇了摇头,很果断地说:“这病欣姐儿是没有的。” “那就是说,能跟男人行房事了?” 孟郎中有些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生孩子呢?” “这个我便不清楚了。”孟郎中迟疑道:“这个也不好说,她身子受过损……也要看老天爷给不给她这个造化。” 第七章 杨家主母 送走孟郎中,刘氏不由轻舒了一口气。要说她最怕什么,无疑就是李欣的将来了。现在孟郎中说闺女的身子还能和男人那啥,尽管生不生得了娃还不能断定,但能那啥说明闺女还是个能“受用”的,娃的问题,慢慢来嘛,老天爷也不会不开眼不让闺女没个娃的。 这么想着刘氏心情便极好,下晌没事招呼了张氏和江氏在家做针线带孩子,她有心要带着闺女出去转悠转悠。 李欣回李家也有段日子了,这期间她都待在屋子里边,家里来了客闲唠嗑什么的,她轻易也不会出去。 虽然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原装货,做人该坦荡,但看着别人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她还是不喜欢。 刘氏开口说要带她出去转转,李欣就有些懵。 “娘,外边太阳毒着呢……” “没事儿,咱们去村口那儿大槐树下边儿歇着去,晒不到咱们欣儿。” 刘氏兴冲冲地拉着李欣出门,李欣无奈,只得让她等一等,央大嫂给她一个针线簸子,扯了块揉得薄薄的布,连同着一把剪子一起放进去,想着到时候自己就当听闲话,不插嘴,在一边做点儿阵线活好了。天气越发热了,给两个小侄子做两件短袖或无袖的小衣裳,定能让他们美得不行。 刘氏拉了李欣赶往村口,自己拿了个大蒲扇扇蚊子。大槐树底下已经坐了好些个婆子媳妇儿的,正围在一起说得欢。 “哟,李二婶子来了。” 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媳妇儿见了刘氏便热情地打招呼,待看到李欣时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大妹子也来了。” “这是你大柳哥家的柳大嫂子,小时候你俩还一块儿玩儿来着,还记得不?”刘氏笑眯眯地回头对李欣道。 “咋能不记得,那会儿大妹子学穿线还是我教的呢!”柳大嫂子上前来牵了李欣往大槐树下坐了,开始埋怨起李欣来,“回家都那么些时候了,也不知道来看看我们这些小姐妹。” “前段时间养病,就没出来。” 柳大嫂子和李欣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虽然五年没见,但李欣从她眼里看不出鄙夷的神情,心里微微放心了些,坐好后就把针线簸子搁在腿上,想着等她娘给她介绍完这一群人后就可以做针线活了。 刘氏一一给她说着这是她大姑奶奶,大婶子,几几姨,哪家的伯娘,哪家小子的媳妇儿什么的。也不是大家都有亲戚关系,但一个村住着,从小认识也亲厚,都兴那么喊。李欣也跟着刘氏叫了人,便安静地待在一处做针线。 不一会儿这些人就跟刘氏聊开了,也不冷落李欣,间或问她一两句,李欣也就笑着答了应了。她没注意,但刘氏眼睛盯着呢,在场的三姑六婆们看李欣的眼神开始还有些不大想招惹她,说了会儿话后都变得亲切些了。 不排斥女儿就是好事儿啊!刘氏想着再接再厉,到时候还可以请村子里最有名气的媒婆李桃子给欣儿说说亲。 正热火朝天说着呢,李欣低了头正裁领口的预留缝,柳大嫂子跟她低声地聊着她要做的这衣裳的款式,冷不丁地听到周围的笑声停了下来。 然后紧接着就是一个尖尖的女声冒了出来。 “哟,李二家的,你闺女儿从窑子里回来那么多天儿,终于舍得出门儿了啊?” 刘氏的脸“刷”地一下冷了下来,眼睛像是要喷火一样地盯着朝她们走过来的一个妇人。李欣缓缓抬起头,那妇人约四十岁年纪,脸上也生了斑,额头和下巴的肉都开始松弛了。都说人要服老,这女人却扭着青春不放似的,一身绫罗穿着,头上还插着两根粗粗的鎏金钗子——不过就是个儿大,做工嘛,李欣是丁点儿都看不上的。 刘氏低吼了声,满含怒意地,“杨家的,闭上你的臭嘴!” “啧啧,许人做不许人说啊?天下间也没这个理儿不是。” 来人便是李家兄弟口中说的杨家的主母杨梅氏,是个正宗的地主婆。仗着家里有钱在村子里自认是高人一等的。她嫁得好,夫家发达了后便撺掇着自家男人搬来李家村。她娘是个寡妇,那会儿她还小,受过村里一些瘪三的欺负,把这笔债就归到了李家村人的头上。回来后不造福乡里,偏处处给村里人添麻烦,跟村里人作对,就是想要在父老乡亲面前耀武扬威外加报复的。 刘氏向来泼辣,那会儿两人还是年轻小姑娘,彼此看不顺眼互相掐过架。能逮到刘氏的伤处,杨梅氏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杨梅氏咯咯笑起来,见刘氏怒瞪着自己她也不理会,转而望向李欣,故作惊讶地道:“呀!李家姐儿还会针线呢?我还以为那地方不会教人这个呢!” “自然是比不得婶子,穿金戴银有人服侍,不用自己动手,子孙又孝敬。” 杨梅氏没料到李欣会这样说,但奉承话谁都乐意听,当即便笑着,“这小嘴儿可真甜,你说得可真是对极……” “……所以啊婶子,人在福中要惜福,积点儿口德吧,不然子孙再孝敬,您入了土还是免不得要下拔舌地狱的,老天爷看着呢,避不过去的。您说是吗?” 李欣温温柔柔地打断她的沾沾自喜,转而对她娘道:“娘,狗咬人一口咱们不能咬回去,跟人不能,跟狗就更不能了。扯嘴皮子功夫谁不会啊,犯不着在这么件事儿上浪费口水,当心口干。” 刘氏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顺着李欣的话就下来了,“欣儿你说得对,娘才不搭理那些碎嘴的人呢!咱继续做针线啊。” 见她娘上道,李欣便笑了笑,低了头去忙自己的事儿。 杨梅氏气得一个倒昂,却是不知道怎么反驳她的话,气极反笑,“当真是窑子里出来的,牙尖嘴利的厉害,平时没少说巧话儿哄男人吧?” 李欣却是再也不理她,小声地跟柳大嫂子讨论走针的方向,完全把她当个透明的。刘氏见女儿不理会杨梅氏,也不接她的话茬,任由她噼里啪啦地在一边说一通乌七糟八的混账话。 大槐树下其他的婆子媳妇都闭了口。一来她们惹不起杨梅氏,人家毕竟钱多嘛,保不齐哪一天自己家就得求上人家了。二来嘛,她们和刘氏的关系顶好,也可怜李欣那孩子,帮不了她们也就罢了,不给人家伤口上撒盐还是做得到的。 于是杨梅氏就一个人在那儿急吼吼地胡言乱语,大槐树下没一个人搭理她。 说了小半个时辰了,杨梅氏觉得口渴,喘着气儿鼓着眼。杨家来人请她回去开今晚上的膳食单子,杨梅氏冲着李欣和刘氏冷笑一声,“看你们能得意到几时,咱们走着瞧!” 说着把手一挥,大叫一声:“回家!” 噤若寒蝉的两个丫头这才扶着她大迈着步回去了。 “欣姐儿,你那话说得真好啊!”柳大嫂子由衷地感慨,“在咱们村里,谁见着这杨家的不得先矮上三分啊!说话都没底气。亏我们这辈的还得叫她一声婶儿,一点儿长辈样儿都没有。” 李家远方的一个亲戚,李欣要唤堂伯娘的说道:“还不就是仗着他们家有点儿钱吗?欺人一头也就算了,都是当娘的,怎么能这样挖人心肝子!” 说着就安慰刘氏,“甭听她满嘴胡吣,闺女是自个儿的,好不好得自个儿说了算,她说的都不算,我们都当没听到!” “对,没听到!” “她婶子,别放在心里,杨家的那张嘴就是讨人嫌!” “对,甭理她!” “甭跟她一般见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刘氏,全因为刘氏红着眼眶子。至于为什么不劝李欣…… 一是因为李欣刚才那番话的确有点儿把她们镇住了,直切杨梅氏要害。谁不想活得长寿些死了后能登极乐投个好胎啊?偏李欣话一出来就说杨梅氏死后要下地狱,忒噎人。 二来也是现在李欣表现得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还面带微笑着,也看不出半点强撑和勉强。在众人劝刘氏的过程中,李欣也在一边劝慰,说自己没事,让她娘别为她伤心。 第八章 偷鸡报复 杨梅氏和李欣对上了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了。不过是一个晚上的功夫,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李家回来的闺女在下晌和杨梅氏有了一番“激战”。在场亲眼目睹了战况的那些婆子媳妇说得绘声绘色,直把李欣夸成个不仅深明大义,而且还懂事孝顺的好姑娘。 李欣有些懵。她说那番话也不过是一时气愤才说的,她跟杨梅氏又没什么仇,说不上什么对上不对上的,大不了杨梅氏看她不顺眼处处针对她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怕谁啊! 其实她也没想要说杨梅氏什么,杨梅氏那番话固然难听,但架不住人家说的是事实。她不是原主,听听也就算了。如果是她一个人在,她保管连驳都不驳一句直接无视她走开。但刘氏在,刘氏还出言跟杨梅氏掐上了。为女要孝顺,她这才不得不出面的。 总之这事情是出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由不得她辩解。李欣也懒得管这茬事儿,她还得给两个小家伙儿做衣裳呢! 下午她已经剪裁好了布料,领口那儿也缝好了,回家给山子和小兜试了试,大小正好。她寻思着再过两天就能完工了。 正帮着刘氏把菜端上桌,李家俩兄弟气鼓鼓地回来了。尤其是李二郎,脸黑得跟包公有得一拼。 “这是怎么了,谁给我家二弟气受了?”李欣笑道,斜眼看江氏,“二弟妹,你家相公这是咋啦?” 江氏禁不住她逗,红了脸过去摆碗筷。李二郎“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看老子逮住机会不灭了姓杨的那一家子!” 李欣的手顿住,皱眉道:“二弟,你说什么浑话呢?” “姓杨的那狗东西把水沟堵了,咱们也认了,今儿晚上我和大哥赶到地里去的那几只鸡却被他们给摸了去!你说那杨家,啊,说不上家大业大也算是有点儿根基吧?狗日的居然还偷起鸡来了!” 李二郎很是气愤,李大郎轻拍了下他的背,沉吟了下道:“我们看着杨家的长工把鸡抱回去的,上门找他们理论,那长工说,我们不能证明那鸡是我们的,而且也没旁的人看见,别不是做贼的喊捉贼……” “老子要灭了他个龟孙子!” 李欣给兄弟两个倒了碗茶,听得刘氏在一边叫嚷:“天杀的杨家哟……这不是来害我们村儿吗!” 李大郎迟疑了下,问李欣道:“妹妹,你和娘下午跟杨家的干上了?” “嗯,说了两句,她自个儿骂得欢,我和娘都没搭理她。” 李欣很坦然,骂就骂了,杨梅氏又没少块肉,没什么说不得的。李大郎却是忧心,“杨家那个小儿子人很无赖,我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没事。”李欣朝大哥笑笑,“现在主要是那几只鸡。杨家说得也没错,我们拿不出证据证明鸡是我们的,但我们家会不会讹人村里人都知道,咱家的品性摆在那儿呢。他们要让我们吃哑巴亏,那可不行。” “姐,你有什么好法子?” 李二郎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欣,李欣笑了笑,“也没什么大法子,不过是把这事儿告诉给村里人听听,再去村长那儿说叨一声。至于那鸡嘛,就当喂了狗了。二弟你如果气不过也很简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偷我们几只鸡,我们就给偷回来,听说杨家养鸡也是放养的?” 李二郎就像是得了封官圣旨一样眉开眼笑的,刘氏轻拍了拍李欣的头,“撺掇你弟弟不学好!” 李欣呵呵笑道:“二郎不是不知道道理的人,也是那杨家欺人太甚了些。反正他们家鸡多,也不会数着差了几只。咱们不问自取不叫偷,叫拿。” 李二郎兴奋地站起来,“我这就去跟大伯家说一声,再给大柳通个信儿!” 说着便不顾刘氏在后边让他吃饭的话,兴冲冲地跑出去了。 全家人都笑起来,只有李厚仲忧心忡忡地,“杨家是盯上咱们家了,他们现在是村里一霸,咱们惹不起……” “爹,他们除了能给我们添堵还能干什么?越把他们当回事儿他们越猖獗。咱们以后不理他们,看他们能怎样。”李大郎盛了碗糙饭扒了一口,“我觉得妹妹说得对,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李厚仲只是叹气,想着杨家怕是不会那么善罢干休…… 李欣却是觉得杨梅氏的报复是不是有点儿幼稚啊?偷他们家几只鸡就能解了心头之恨?她总觉得杨梅氏的胸怀没那么“宽广”。 事实证明李欣的感觉是很正确的。 第二日天亮堂堂的,李家兄弟红光满面地去地里忙活了。刘氏拌了猪食提到猪栏里喂猪,心中正想着要不要剁了猪草再掺点儿糠壳子进去给猪催催肥,让猪长得更壮实些好过年的时候多卖些钱,外边有人喊:“李二家的?李二家的在不!” 刘氏赶紧应了一声,把猪食倒进食槽里边,在围腰上擦了擦手出去,一看,竟然是杨婆子。 这杨婆子是个媒婆,名声没李桃子的大,有时候也说些有损阴德的亲事。一般为人正直些的人家都不会找杨婆子做媒。看到杨婆子刘氏的眉头立马一皱,心里不喜。转念又想到杨婆子和杨梅氏夫家有那么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欣儿才说了要把杨家看做透明的,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会儿要是不搭理杨婆子,把人给拒之门外反而给人留把柄了。 刘氏假笑道:“这不是杨嫂子嘛,怎么这会儿有时间来我家了?不好意思啊,家里乱的很,就不请你进来坐了。有啥事儿你说啊。” 杨婆子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倒看见李欣从后院菜园子那边转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小盆子,估计是要去鸡窝里喂鸡,当即喊道:“大侄女儿!” 李欣脚步微顿,杨婆子她也是认识的,土生土长的李家村人,不过从她记事起杨婆子的德行就不怎么好,她还记得有一次杨婆子说亲,把一个腿有些瘸的姑娘说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癞子。人家姑娘虽然瘸但样子不差,手也巧,那癞子却是好吃懒做的,脾气还不好,只靠着点儿祖产过活。嫁过去后姑娘遭了两次打,最后是被她族里的长辈做主给她和离掉了。因为这事儿,那一段时间杨婆子是走哪都遭人嫌。 李欣微扯了嘴角,淡淡地唤了声“伯娘”。杨婆子倒是不介意她不咸不淡的态度,笑盈盈地冲李欣道:“大侄女儿,喜事儿!喜事儿啊!有人央我给你提亲来了!” 第九章 说媒做妾 不管刘氏有多不待见杨婆子,一听这话即使有天大的成见也得给放下。给欣儿说亲啊!这事儿她还慢慢筹划着呢,居然媒婆就上门了!是哪家的小子那么有眼力看上了欣儿? 刘氏忙问:“杨嫂子,这说的是哪家啊?” “这家人家底儿可不薄,配大侄女儿可是天作之合啊!” 李欣不由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她娘是很激动兴奋,估计眼睛都要发光了,可李欣却觉得很不妥。先不说杨婆子的品性如何,单就看她昨儿才跟杨梅氏发生了不愉快,今儿杨婆子就上门来看,这杨婆子肯定没安好心。 李欣可没忘昨天杨梅氏走之前甩了狠话,要跟她走着瞧的。 “伯娘说亲事儿就没拐弯抹角的了,哪家提的亲您便直说,用不着把男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真有那样的人家又怎么可能看得上我。”李欣很平静地开口,刘氏急切地想要说什么,李欣打断她道:“伯娘这些年做的媒村里的人都看得见,您呐,也不用诓我说男方有多好多好,盲婚哑嫁在我这儿是行不通的。” 杨婆子僵硬地笑了笑,“嗨!哪能呐,大侄女儿也是我侄女儿不是,我哪能害你!” “这可就说不好了。”李欣笑得很甜,“毕竟老话有说,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伯娘想什么,我可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知道地那么清楚。” 天气热,杨婆子额头上渗着汗。她擦了擦额际豆大的汗珠,恬笑着对在一边干着急的刘氏道:“大妹子,能让我进来说不?” “哦……”刘氏正要答应,李欣抢道:“伯娘,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家里真的乱的很。您就说是哪家提的亲吧!要是能考虑的,您下回再来细说。要是不能考虑的,也不耽误您功夫不是?” 张氏和江氏都从屋里出了来,江氏胆子小,站在张氏后边儿轻声跟她妯娌说:“大嫂,我看这个杨婆子不像是来说媒的。你看她被姐呛了句就磕磕巴巴说不出整话来了。” “杨婆子做的媒可没点儿保证的,我娘家爹娘给我兄弟说婚事儿都找的李大娘,但凡是疼点儿闺女的人家也不会找这个杨婆子的。” 江氏微微点头,她娘家也是这样的。她能嫁给李二郎也是李大娘说的。 小兜还在屋子里睡着,李厚仲去镇上他三弟开的铁匠铺去了,全家男丁就剩四岁的山子一个。 山子气鼓鼓地跑到李欣面前抱住她的腿,警惕地盯着篱笆门外的杨婆子,杨婆子尴尬无比。 主人家不放她进去,连个小屁孩儿也给她脸子看,做媒那么多年来还没遇到过这样的! “那大侄女儿,我就直说了。”杨婆子清了清嗓子,自认为这门婚事是极稳妥的,“这提亲的啊,是我本家杨家。男方就是杨家的小少爷,今年才十八岁,长得是唇红齿白,相貌俊着呢!这小少爷啊……” 杨婆子话还没说完,刘氏便怒了,一把抄起墙角根立着的大扫帚朝着门外挥去,“你个老虔婆子不安好心!我打死你!” 张氏和江氏连忙上前去拉住自己的婆母,孙婆子在门外缩头缩脑。刘氏手被制住了可嘴还没被捂住呢,破口大骂:“那杨瘪三早就娶了亲了!你说的这是哪门子亲!” 说话间陆续有些和李家住得近的人围了过来,杨婆子觉得人多了起来自己吃不着亏,故作理解地劝刘氏道:“大妹子,杨家是什么身家啊?人家屋子造那么大,家里良田都有数十亩,还别说什么沙地山地了,奴仆伺候着,种田的都是长工,你们家可比不得哟!” “再富也不过是留着给败家的料!” 刘氏恨恨地骂,杨婆子也不恼,觉得自己底气足得很,“大妹子,杨家小少爷虽说是娶了妻的,但人家说了,不介意大侄女儿在那种地方待过,愿意出一笔聘礼让大侄女儿进门,让大侄女儿做妾……” “做妾?我做死你个老不休的!” 刘氏挣脱开张氏和江氏,抄起扫帚就朝杨婆子冲去。杨婆子边躲边嚷:“大侄女儿那样的,谁愿意娶回家当正经媳妇儿啊!人杨家不嫌弃她都已经是行善积德了,你还……哎唷!大妹子你能讲点儿道理不?” 周围人都傻傻地看着,愣了下才纷纷上前来要拉开两人。刘氏正打得兴起,前段时间因为水沟的事情她心里对杨家就憋了一股子气,昨天又因为杨梅氏一席话还有偷他们家鸡的事情更让她火气拱拱的,今儿这杨婆子撞到她手里,可不就是老天给她送来个出气筒?不好好打她一顿,杨家还当真以为她李刘氏怕了他们不成! 众人拉不开刘氏,有人喊着让人去田里叫李家大郎回来。山子抱着李欣的腿抱得紧紧的,像是被这一幕吓着了,眼睛睁地大大的。李欣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山子乖,进屋里去看着弟弟啊,弟弟醒了出来叫姑姑。” 山子听话地点点头,看了和人打架的嬷嬷一眼,迅速地跑回东屋去了。 李欣动了动手腕,纠结在一起的刘氏、杨婆子,还有率先冲上去拉架的张氏、江氏都已经衣衫凌乱,发髻松散了。她赶上前去往里边儿冲,见拉住了刘氏的衣角便大喝一声:“娘!” 刘氏动作下意识地就顿住了,举着扫帚回望过来。众人见刘氏不打了都松了口气,江氏环顾四周一看——怎么来了那么多人了? 附近田地里种田的、跟他们家住得近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老少爷们儿的,都聚在一块儿了。 这下可算是出名了。刘氏名声本来就泼辣,这会儿倒是真个坐实她的泼辣了。 李欣咳了咳,还不待她说话杨婆子就叫唤上了:“我的那个天呐!好心没好报啊!我好好儿给她李二家做媒哟,居然拿着大扫帚赶我!以后谁家愿意给你家做媒啊!” 说得自己多委屈似的,刘氏狠咬了牙正要说话,李欣却已经从怀里掏出一条素帕子递给杨婆子,“伯娘别哭了,那么多人看着呢,多丢人呐。” 杨婆子话一噎,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再嚎丧似的哭闹,接了帕子擦了眼泪正要都递还给李欣,李欣摇摇头。 “这帕子伯娘用过了,我就不要了,太脏,洗不干净。” 杨婆子一愣,李欣笑着道:“对了伯娘,刚才你不是说那杨家小少爷要给我聘礼迎我过门儿吗?麻烦你回去转告杨家人一声,这门婚事啊,我们李家高攀不起。” 刘氏跟着说道:“我们不同意!谁愿意做妾谁去做去!你当谁都跟李大柱一样舍得把女儿送去做妾给人当牛做马呢!” 李大柱是村里一个赖皮,媳妇儿死得早,只给他留下一个女儿。李大柱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他又是个不事生产的,听说李员外要纳妾传宗接代,便把女儿卖到镇上李员外家去了。听说在李员外家那李大柱的女儿可过得不好,整日被李员外的正妻欺辱打骂都不敢还手。 杨婆子嚎叫着:“你也不瞅瞅你闺女是个什么光景!有人要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年纪大不说,身子又是个不干净的……” 话还没说完人群圈起的包围圈外就响起一阵怒嚎:“干你娘的你说谁身子不干净!老子一棍子掀死你!” 来人正是被人喊回来的李二郎。李大郎跟在后边也是双眼鼓起,怒视着杨婆子。 “你、你们,你们别那么多欺负我一个!李二郎,我怎么说也是你伯娘……” “我李家没你这门不着调的赖皮亲戚。给我滚!” 李大郎拉住挽着袖子就要冲上去的李二郎,冷冽着脸让张氏扶了刘氏站在一边,向李欣投去一个担忧的眼神。李欣摇了摇头,转而对踉跄着爬起来的杨婆子说道:“伯娘啊,那帕子你洗洗还能用,可别丢了。虽说我是觉得你碰过了便脏了,但你还可以接着用,也不必时时去问杨家要什么接济。杨家是什么人家?要纳妾的话吼一声不得别人上赶着去啊?您要是觉得这门婚事我们不应可惜了,送您女儿去也是可以的,不过我们家是没这个福气……哎,算了,您赶紧家去吧,说不定还能得杨家一口饭吃,定是饿不着肚子。” 周围的人“哄”地一声笑开了。谁不知道杨婆子好顺人东西,走东家串西家的时候都是不光着手走的。李欣这句话简直是让她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剥了个干净。 李欣笑了笑,李家人都看着杨婆子,周围人的哄笑声让她简直抬不起头,爬起来后便夹着尾巴跑了。 身后李欣还在喊:“伯娘,那帕子洗洗真的还能用的……” 第十章 做衣教娃 被杨婆子闹了这么一通,李家和杨家对上的消息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李欣也懒得解释,反正跟杨婆子说的那些话也没明面上得罪人杨家,她说得很清楚是自己没那个福气高攀不起,看他杨家还会出什么幺蛾子来恶心人。 杨梅氏说跟她走着瞧搞半天就是要把她纳进门去收拾呐?还真是拨的如意算盘。她有那么自信真以为她李欣会答应? 虽说从窑子里出来的最后嫁人大多躲不过一个妾字,但她不乐意谁还能强迫她?牛不喝水哪能强按头,爹娘兄弟疼她,更不会迫着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况且杨家是什么品性?爹娘才不会把她往火坑里推。这点儿自信李欣还是有的。 众人散了,李家人也都回了屋。二郎仍旧是赤红着眼,暴脾气上来了不是那么容易消下去的。江氏倒了茶给他们俩兄弟,刘氏坐在板凳上抹眼泪。 “我好好的闺女就由得他们这样欺负!做妾?亏得她说得出口……” 李大郎闷不吭声地喝水,张氏从东屋里把睡醒了的小兜抱了出来,山子腻到李欣腿边。小兜揉揉眼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模模糊糊地喊嬷嬷和姑姑。 李欣抱起山子轻抚着他瘦小的背脊,想了想道:“娘,你去寻李大娘吧。” 刘氏哭声顿住,“欣儿,你……你说啥?” “我说,让娘去寻李大娘,说叨说叨我的亲事。” 刘氏叫李欣总是“欣儿”、“欣儿”地叫,俩字并成一个字叫,成了儿化音,听起来很是亲切,带着浓浓的宠溺味道。李欣喜欢从刘氏嘴里听她这样叫自己,这是母亲对女儿独一的称呼。 叫李大娘来没别的意思,是李欣决定,要把自己嫁出去了。 李大娘就是村里名声最好的媒婆李桃子,跟他们家也是本家亲戚。虽说这亲戚隔得有点儿远,但走动多了也就是近亲亲戚了。李大郎李二郎的婚事都是李大娘说的,刘氏跟李大娘的关系很不错。如果要找媒婆说亲,李欣倒是愿意让李大娘帮忙——至少李大娘嘴里的都是实话,不会坑了她。 刘氏有些犹豫。李欣愿意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是好事,可现在村里人还没完全放下对她的成见啊。再加上跟杨家闹了那么两场,外人会不会觉得欣儿性子跟她一样泼辣?天可怜见,她闺女可是最懂事明理的了…… “娘,又不是立马就谈婚事,不过是请李大娘帮忙合计一下,有没有适合我的人家。这也不是一时能寻到的,慢慢来吧。”李欣叹了口气,“我是怕,杨家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后招,杨家那个女人不是善茬,我担心她还会出什么损招来恶心我们。” “哎,哎,好,我这就去,这就去。” 刘氏赶紧答应了。上次她跟闺女说嫁人的事儿,闺女还自暴自弃的说没人愿意娶她。现在她自己想寻门亲事了也是好事儿,凭李大娘的眼光,一定能给欣儿找个好人家的!那种不计较欣儿过去的纯善人家也一定会有的! 刘氏这样想着,就收拾了几个鸡蛋装了篮子,还带了捆新鲜的菜叶子,包了一包自家炸的油果子,兴冲冲地去李大娘家寻人去了。 李欣跟没事儿人一样待在屋子里给两件小衣裳收尾,针线缝地密密的,结实不说,看上去还好看地紧。山子乖乖坐在她旁边,眼睛一直瞟着她手里的衣裳。 农家孩子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有新衣裳穿,而且大多是大人的衣裳改旧了给他们穿的。一般来说是大儿子穿了,给下一个弟弟或妹妹,然后再给下下个弟弟或妹妹穿,这样一个个传下去。山子比起小兜来倒是穿多了些新衣裳,但也大多是他爹娘穿坏了的或者是穿不下了的给他改了穿。像这种单给他做的衣裳可是从来没有穿过的。 李欣扯了扯线,拿起剪刀“咔哧”一声,把最后一截线头剪了,“好了,来山子,试试。” 山子赶忙站好,手伸出来。李欣把他外面的长袖衣裳和长裤给脱掉,露出他圆鼓鼓的小肚子。李欣嘿嘿笑了声,把衣裳给他套了上去,短裤子也给他穿上。可惜这里人不穿内裤,小孩儿倒罢了,一条裤子还是开档的,也无所谓,大人要是穿短裤可就不太合适了。 思绪飞得有些远,等李欣回过神来的时候山子已经欢呼着跑出去了。小孩子有了东西就喜欢炫耀,山子蹦跶着凑到她娘面前显摆,“娘,娘!看,姑姑给我做的新衣裳!” 张氏打量了下山子,“哟,我们家山子穿新衣裳了!” “嗯嗯,姑姑给做的!” 山子手摸摸衣服这里,又摸摸裤子那里,宝贝地跟什么似的,惹得张氏怀里的小兜不满了,“我也要!我也要!” 张氏正要训斥,李欣已经拿了另一件小衣裳出来,“兄弟俩都有,姑姑可不厚此薄彼哦。来小兜,让你娘给你换上看看。” 张氏无奈地道:“他姑,没这样宠着娃的。” “没事儿,就一件衣裳,布料也不算太好,没袖子也没多少裤腿子,花不了多少布。”李欣摸摸两个小家伙的头,“他们这段时间学着背三字经呢,还能数数了,衣裳是奖励给他们的,又不白给。” 说着俯下身去给两个娃说:“记住哦,只有做出成绩了才会有奖励的,什么东西都不是白白就能得到的,得靠自己努力勤奋,明白吗?” “嗯!” “是,姑姑!” 孩子的心思很单纯,趁机教育灌输给他们没有不劳而获的便宜事,长此以往,孩子的观念里就有了“勤劳努力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这种认知,自然就会勤劳努力了。等他们懂事了,这种态度已经深入他们的习惯里面,即使那个时候不再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勤劳努力却已成了他们挥之不去的习惯。 张氏感慨道:“她姑说教孩子真是道理一套一套的。” “哪有。” 李欣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换上新衣清清爽爽的兄弟俩,藕节似的胳膊和腿白生生地露了出来,怎么看怎么爱,简直让她想要扑上去咬一口。按捺下自己的“兽性”,李欣叫两个孩子出去玩,下午还要给猪拌猪食,收拾他爹前段时间做出来的竹篾编织的东西以及竹子残渣,摊到太阳底下去晒,好做灶间的柴火。张氏和江氏还要做针线补贴家用,刘氏又出了门,她闲不住,这里帮帮那里忙忙,倒省了张氏和江氏很多功夫。 李厚仲下晌的时候回来了,拿回来一把铁犁。张氏吓了一跳,“公爹,怎么想起买这个了,这得花多少钱?” “没事儿,你三叔开铁匠铺子呢,价格公道着咧。” 李厚仲乐呵呵地,有了铁犁,全家再勒紧裤腰带一些,省出点儿钱买头牛,地里的事儿就不用大郎二郎那么辛苦忙活了。家里就一头骡子也老了,趁着现在铁犁价钱便宜赶紧买上一把,等过年的时候杀了猪有了钱,凑合凑合也能买一只半大牛犊子了。 买铁犁花了一两多银子呢!还是从欣姐儿给的银子里拿出来的。现在也能用那笔钱买牛,就怕老婆子不同意,还是先忍忍吧。反正离着春还有段日子哩。 晚晌刘氏本是笑着一张脸回来的,一听说李厚仲花了一两多银子买了把铁犁,脸立刻就黑了。 第十一章 铁犁风波 “钱在你手心里就握不住还是咋的?买铁犁都不跟家里通个气儿?!” 刘氏气怒地朝李厚仲吼了一句,张氏江氏忙劝着,“婆母,公爹也是为了咱家好……” “他是为了他那个穷酸弟弟!” 刘氏“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看见自家男人缩着头不敢辩驳心里又是一阵无力。从前男人爱赌的时候兴致起了还有些男人样,大吵大闹的也有份男人品性。这几年在她面前却是越发不敢喘气儿了。别人都说她泼辣,要不是她男人懦弱得紧,她嫁为人妻也不会仍旧是那副性子。 说得好听,什么自家亲戚,价格开得公道,晚了买不着什么的,一听就知道是他那弟弟在哄他。如果真的是兄弟情深,怎么不给他哥留一份啊?就让他这么急巴巴地买回来了,跟家里人连声招呼也不打。 刘氏气得很,想着这些年自己拉扯孩子还要顾家务,外加跟李家那些亲戚周旋往来就觉得自己委屈,骂着骂着就哭了起来。 “你不知道你那弟弟要嫁女儿了啊?春儿这大姑娘拖到今年十七了才嫁人,不就是因为你弟弟出不起嫁妆……如今他拿铁犁来讹你,你还欢欢喜喜地认为自己捡了便宜,你倒是个猪脑子唷……都不去问问价钱,现在铁犁哪用得着那么多钱呐……” 刘氏一边拍着腿一边哭着,山子和小兜被他们二婶娘给抱到西屋去了。家里除了老两口和两个儿媳妇,就只剩下李欣一人能说得上话。看她娘那样也知道是很多事情积攒到一起到了一个突破口,不得不发出来,李欣也就没劝着,倒了杯水给她娘润嗓子。 好在门儿早就关上了,有道是家丑不外扬。自家家人怎么吵怎么闹都是自家的事,没必要让别人看笑话。 张氏在一旁站着搓手,想劝两句吧看小姑子不言语心里也没底。在她的印象中,嫁过来五年除了每年小姑子生辰的日子婆母会偷偷在屋子里抹眼泪外,她还没见过婆母在其他情况下哭过。村里人都知道婆母性子泼着呢,但为人母的总有那么一把辛酸泪,如今她也做了母亲,自然更加明白得紧。 刘氏哭着声音就慢慢小下去了。自从李欣回来以后,她的情绪就比较多变,李欣也能理解,她娘压抑五年的感情,这会儿能发发也好。 上晌对着那杨婆子发过一次了,这会儿对着自家人再发一次,以后就能好好的了。 李厚仲默不作声地一直坐在一边,待刘氏声音小下去以后才开口说道:“三弟不是那样的人……” “你就觉得你弟弟好,我这个做媳妇儿的就是在挑拨你们兄弟感情是不?” 刘氏抬起头怒瞪他一眼,李厚仲便不敢再说这个话了,转而道:“这铁犁的价也不高……” 刘氏不想再跟他说这个,摆手让他闭嘴,“你就胳膊肘往外拐就是了,家里的钱往外搬,看你将来再出了事儿你那好弟弟会不会转过头来帮你!” 刘氏对李厚仲一兄一弟产生不满心结也就在于五年前,他们没有尽心拿出钱来救李厚仲。她不得不卖女儿也是因为缺了那么几两银子,可他们愣是不再掏钱,跟她说自己家也困难,还要吃饭什么的。就算后来李欣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也不见他们表达什么愧意悔意,表面上跟没事儿人似的,慢慢地跟他们家修好又如何,她不稀罕!这两家人被她看得透透的,也不想再与之往来。但碍着亲戚的情面又不能跟人断决关系,只能由着李厚仲跟他们有联系,至于她,是一万个不愿意和他们扯在一块儿。 如今铁犁也买了,她也撂不下那个脸子跟人说退货。但她决定了要把家里的钱攥地死死的,一分都不拿给李厚仲用。欣儿给的十两银子可以说是欣儿这些年来死命存下来的,就这样轻易让他喂了他那白眼狼弟弟……想起来她就觉得揪心地疼。 刘氏不骂了,也不哭了,转身回了正屋把门掩好,把钱找出来,自己个儿重新找了个地方埋起来。李厚仲还算老实,剩下的钱都被他乖乖放回去了。看着剩下的八两多银子,刘氏仿佛就能看见欣儿在那种地方是怎样挣扎的,胸口立马就钝钝地,下晌去和李桃子说的事儿带来的喜悦也荡然无存了。 李大郎和李二郎回来觉得家里气氛不对时,各自去问自个儿的媳妇儿。李欣笑着招呼他们上桌吃饭,在家门口等着三郎回来。饭桌上没人说话,全都看着刘氏的眼色。刘氏沉着一张脸,坐在饭桌前也不说话,眼光放在院子外面,那儿李欣正在等着李铭回家。 等李铭回来,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刘氏才开了口。 “今天你们爹买了铁犁,花了一两多银子。这事儿以后咱们就不说了,但是今天我要给家里人立个规矩。”刘氏说着环视了一圈家人,见没人开口,便说道:“以后但凡是要买东西,银钱数目大了的,必须跟家里通个气儿。心血来潮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绝对不可以,即使那东西可能对家里人再有益处也不行。都听明白了没有?” “是,娘。” “知道了,娘。” 李家三个儿子纷纷答了,李厚仲闷着不吭声,刘氏也懒得管他,几口扒了碗里的番薯吃了,夹了两口菜就停了筷子,要离开饭桌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跟李桃子说好了的事情,重新坐好后说道:“今天我跟你们李大娘说好了,明儿她会来我们家吃顿饭。老二媳妇儿,等会儿空了去捉只鸡收拾了放着,明儿早上起来炖个汤。” 江氏连忙应了,那鸡还是二郎偷偷去杨家捉回来抵自己鸡的。刘氏拍了拍手站起来,“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猪。”说着就朝着猪栏那边去了。 李厚仲也几口扒光了碗里的番薯麦黍子饭,有些出神地望着院子外头渐渐黑下来的天儿,良久才叹了口气。 晚间没啥事儿,李厚仲抱了竹篾子在堂屋门口的门槛上坐了,寻思着编个稍微大点儿的竹篓子,正用刀劈着竹皮子呢,李欣端着碗浓茶晃悠到他面前挨着他在门槛上坐下来,轻声叫了句:“爹。” 李厚仲忙应了,有些手足无措地把刀搁下接过茶碗。李欣看着他喝了口又把茶碗拿回来,却不走,就那么静静地挨着他。 李厚仲不自在地道:“咋还不去睡?你身子骨不好,得多休息。” “老歇着,骨头都散架了,对身体也不好。”李欣柔柔地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李厚仲粗糙的手上,轻叹了声说:“爹,你别怪娘发脾气,她也是为了咱们家好。” “诶,爹知道,知道啊。” “爹你不吭声,心里头委屈也自己个儿受着,这样不行。”李欣支起手托住下巴,慢慢地说:“这几年我虽然没在家里,但也知道爹跟娘关系不怎么融洽。为着我的事儿你俩怪自己的怪自己,怪对方的怪对方,好好的两口子有时候都跟仇人似的。说起来我们是一家人,我都不在意的事情,你们也没必要在心里憋着气儿不顺畅。” 李厚仲静静地不说话,李欣看向他劝道:“娘这段时间情绪波动大了些,说话不好听,也是在发泄自己积累了好些年的怨气。但话糙理不糙,娘心里有怨也是有来由的。三叔是您亲弟弟,您对他没任何不满,不设防也是正理,但娘到底跟三叔他们家隔了一层。娘心里在乎的是咱们这个家,为的也是咱们这个家,今天的事儿爹要是觉得难受,关上门你跟娘好生说叨说叨,可在爹心里,不能怪娘怨娘。” 李厚仲缓缓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声音有些哽咽,“都老夫老妻了,也知道她是啥性子,我不怪也不怨,这些年她为咱们这个家付出太多,也是我不争气……” “爹那会儿好赌,如今也改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 李厚仲眼眶微微红了,忙不迭地点头。李欣又道:“一家人过日子,总得有商有量的,遇到事儿也得多让家人拿拿主意,这才能把日子过好。爹以后做人别那么实诚,古话说,亲兄弟,明算账。现在爹跟大伯三叔都分了家,各家有各家的事儿,不能混在一起。娘不喜欢大伯三叔,但她也没阻止爹跟他们往来不是?兄弟感情重要,夫妻情谊也重要。晚上爹回房去,跟娘好好说,啊。” 李厚仲还是点头,“闺女,我活得比你长,但还没你看事情看得透啊。” 李欣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小时候那个宽厚的肩膀现在也变得只剩一把骨头了。爹娘都老了。 第十二章 桃子媒婆 第二日天气略有些阴,去庄稼地的大郎二郎很是高兴。本来因为昨儿娘发了一通威而有些沉闷,看到这好天儿便觉得爽利了。没太阳晒着,在地里也不会觉得热的慌。 刘氏早早地便起来炖起了鸡汤,猪栏里两只猪像是比赛似的嚎着乞食,越叫越发激烈。张氏正给两个小娃穿衣裳,江氏收拾了爷们儿吃剩下的饭碗拿去灶间洗着,李厚仲不待刘氏开腔就殷勤地去拌猪食去了。 昨晚晌李欣说的话他是听进去了,自家老婆子没什么对不住自己的地方,不管怎么骂他,都是对他好,一切也都是为了自己这个家。家里家务老婆子料理地好好的,以前还是胖小子的儿子也大了,老婆子也给张罗着娶了媳妇儿生了娃。现在就剩下这个独闺女,对不住她那些年,拿了闺女的银子去贴补自家兄弟,真是做得不地道。 被骂之前他还真没想过老三会讹他,被老婆子骂了一通后,他也不想再为老三辩白了。不仅是怕老婆子更加不满他对老三的维护,更是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任是谁说他亲兄弟坑他,但凡是个老爷门儿都不会高兴不是? 于是他也就想明白了,自家日子自家过,磕磕绊绊地才叫过日子。兄弟啊亲戚啊那些,帮得了的也要帮,不然良心过不去。但做事儿之前还是要跟老婆子商量一下。闺女说得好啊,一家人总得有商有量地过日子,才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让人羡慕啊。 把拿猪草煮好的猪食舀了出来,撒了两把糠进去拌着,李厚仲抬起木桶子正要提到猪栏去,院门口却响起一个洪亮的女声。 “听这猪叫得,多么有劲儿啊!过年的时候杀上那么一头这能值多少钱呐!” 说着便朗笑着喊道:“斐子娘在家吧?” “在的在的!” 刘氏在围腰上揩着手,身上还有着一股浓郁的鸡汤味儿。见了来人笑得很是灿烂,一边给她打开院门一边说:“他大娘,咋这么早就来了,吃早饭了没?” “吃过了,早晨天气好,出来转悠转悠,想着家里没事儿就来你这儿叨扰了。” 刘氏笑眯眯地点着头,把人迎进屋,张氏带着两个小娃娃出来,见着客人立马亲切地喊道:“李大娘。”又拍着两个娃让他们叫人。 “山子和小兜长得忒好看,以后要把咱们村儿里的姑娘们都迷住啰!” 李大娘,也就是媒婆李桃子笑着一张脸,把小兜抱进怀里,赞赏地道:“瞧这小胳膊小腿儿的,白净净的。”又朝向张氏,“你命好哟,以后这两个娃有出息了,跟你婆母一起享福哩。” 张氏羞着低下头去,刘氏听人夸自己孙子心里乐得不行,但面上还是谦虚道:“还都只是小娃子,得慢慢教。” 说话间江氏端了碗茶出来,也叫了声李大娘。比起张氏来她的性子就腼腆多了,话也不多,温温顺顺的。李大娘拉了她的手细细问了些话,眼睛瞄了眼她腹部,笑着道:“还没消息呢?” 江氏抿了抿唇摇头,刘氏叹了口气,“还没呢,这都快半年了。” 李大娘笑了笑,拍了两下江氏的手道:“年轻夫妻嘛,还腻歪着,头两三年没娃都是正常的,还别说这才半年,你急个什么劲儿,两个大孙子且等着你带呢!等两大孙子都能帮着家里做活了,小孙子又等着你伺候了。” 一席话说得刘氏也扫了抑郁,连声说是。 李厚仲喂了猪出来,捶着腰到了堂屋跟李大娘打了个招呼,便又自顾去忙其他的了。刘氏昨晚偷听了他跟闺女的对话,虽然心里已经放开了些,但面上还是淡淡的。李大娘观察细微,但碍着别人儿媳妇在也不好问,便转了话题道:“今儿我可是来相看你家闺女的,欣姐儿人呢?” 刘氏赶紧让张氏去叫李欣来。 此时李欣已经抱了家里人的一些衣裳去屋后面隔了家不远的一条小溪边儿去洗去了,全家人都忙活着,但她有她娘看着,不让她做粗活,她便只能自己找事儿做了。 大人的衣裳还好,小孩子却是不太注意卫生,山子和小兜的衣裳很脏。油渍也有,泥巴也有,还有不知道从哪儿蹭来的菜汁儿,甚至裤脚边还粘着鸡屎。间或还有隐而不见的口水,甚至还有鼻涕都擦在上面。这年头又没有肥皂,只能拿着根棍子撒点草木灰拍着。至于皂粉猪苓之类的清洁用品,李家人是舍不得出钱买的。 李欣正抡着膀子捶得辛苦,远远儿地就听见她大嫂在喊,“妹妹!妹妹!” “哎,在这儿呢!” 李欣站起来挥了挥手,张氏见着她后便朝她走了过来,看她脚边有好几件衣裳不由皱了皱眉,“这水凉得很,你身子不好,这些活儿就别做了。” “没事儿,我身子好着呢。”李欣甩了甩手上的水,擦了额角的汗问,“大嫂找我有事儿?” “李大娘来了,就在咱家堂屋里呢,说要相看你来着。走,咱家去。” 张氏几下将衣服收在木盆里,拉着李欣就要往家去,李欣回身指着木盆,“那衣服……” “谁稀罕那几件破衣服,周围邻里都知道咱们家用那条小溪洗衣服的。”张氏笑道,自以为李欣是对于去见李大娘有些紧张,“别怕啊,李大娘跟那杨婆子不一样,我和二弟妹的婚事都是李大娘说成的,李大娘揽了活儿,准保给我们欣姐儿找个好姑爷!” 李欣微微红了脸,任由她拉着家去,也没想提醒她这李大娘还是她主动让她娘去找的。 进了堂屋,李欣就看见长板凳上坐着个和她娘差不多岁数的老妇人,头发梳的光生生的,若有似无的银丝儿隐在黑发中。穿着件干净的麻布衣裳,下摆是一条碎花的黑底儿裙。李欣注意到她穿的鞋鞋底儿很厚,想来走路是不大费功夫的。 李欣先是笑着喊李大娘道:“大娘来了?真是稀客啊,我都五年没见您了,瞧着您这样跟以前可一点儿都没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哪家同辈儿亲戚来了呢。” “哟,这丫头嘴可真甜!我可不像你们年轻姑娘,哪还能跟以前一样。”李大娘虽然知道李欣这是客套话,却也高兴,捂着嘴嗔了她一眼,“大娘我可大方着呢!你五年没见大娘了,今儿大娘让你看个够啊!” 李欣嘿嘿笑着,两个小家伙早起后才见到姑姑,赶紧上前叫人外带撒娇。张氏怕他们影响李大娘和婆母谈事儿,又想着他们还没吃早饭,便带着他们出堂屋去了。江氏见大嫂走了,也不好意思待着,打了声打呼兀自去做事。 刘氏拉了李欣让她坐在自己旁边,脸上带了点儿忧愁望向李大娘。 “他大娘,要说的我昨儿也说了,你瞅着,咱们村儿,或者咱们村儿附近,有没有适合我闺女儿的人家?” 李大娘抬手摆了摆,先没说话,只是仔细看了看李欣,这才说道:“做媒讲良心,更遑论咱们是多年的交情,坑你这种事儿我是绝对不会做的。但斐子娘你也知道,欣姐儿的状况不一样。这事儿啊,你说了不算,我得仔细问问欣姐儿的意思。” 说着望向李欣,“丫头,你是个什么打算?打算找个啥样儿的?” 李欣也不会说是什么但凭爹娘做主的话,李大娘直接问她了,她也不会死捂着自己的想法。这可是关系到她未来人生的大事儿!虽说入乡随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婚姻正道,但她能有一定的自主权又有什么不好?李大娘名声在那儿,绝对会把她的意思考虑进去的。 “大娘,你也知道我那五年是在哪儿待着的,清白身子是没有了,名声也并不好,愿意娶我的人一定不多。除开那些娶不到妻的赖皮瘪三,再除开岁数老大了的老汉,剩下的就更不多了,要么是没了媳妇儿的,要么是拖着孩子的,要么就是那种花不起钱娶媳妇儿的。或许我这样说您会觉得我要求高了,但我还是得说。”李欣微微沉了沉声音,“我希望男方是担得起事儿的,岁数跟我相当,穷没关系,有没有娶过亲也没关系,拖着孩子我也不介意,因为我不知道我以后还能不能生孩子。” 说到这儿李欣停了停,刘氏一脸焦急地望着她直摇头,李欣却是不在乎地继续道:“最重要的是他得厚道。男人不会不介意自己媳妇儿有过如我这般不堪的过去,我也不奢求男方能理解或者能包容,我只需要他为人厚道,不会在以后生活里拿这事儿出来恶心我,就可以了。” 李大娘有些动容,便伸手去握住李欣的手。刘氏更是泪珠子就砸下来了,带着哭音说:“我的闺女哟……你咋就那么命苦啊!” 李欣却是笑笑,“娘,其实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至少我还回家来了不是?” 刘氏不应,只是抹泪。李欣又道:“大娘,您也不用太着急帮我寻摸,这事儿不急,您慢慢帮我看,没事儿的时候留意一下就好了。”这样她也有更多些时间陪在家人身边。 李大娘沉吟了一下,这才微微动了嘴,“其实……有个汉子寻到我让我帮他说门媳妇儿,刚听了欣姐儿的话,我想着这男人配你还挺不错的,只是……怕你不愿意。” 第十三章 关家大郎 李欣有些意外,但也知道媒婆手上有时候是同时有好几家人家的资料握着的,信手拈来一家也不算奇怪。 奇怪的是,什么叫做“她不同意”?这汉子难不成比她的条件还糟糕?不至于吧,女子嫁人不好嫁倒是正常,男人娶媳妇儿哪有不好娶的?就算是那些瘪三破落户,男的整日游手好闲专打秋风的,也少有不娶媳妇儿的。 似她这种情况,只能是等着别人来挑,哪有她去挑别人的?李大娘这说得也太夸张了些。 刘氏见李大娘说话吞吐就有些急,“你说的是哪家?难不成那男的不好?” “瞎说!要是人不好我能说给丫头听?” 李大娘瞪了刘氏一眼,刘氏忙赔笑,“那你说那话不是这意思是啥意思?欣儿都说了她只挑人男方厚道,你说的那人只要是厚道,我便寻个时间访一访去。” 李欣哭笑不得,“娘,这都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什么一撇两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娘我不识字儿!”刘氏挥了下手,笑骂了她一句,又望向李大娘,“那到底是哪家?他大娘你先说说那人情况成不?” 李大娘点了点头,慢慢说道:“我说这汉子啊,姓关,在家排行老大。” 李桃子说的这关家不在李家村儿,在李家村隔壁一个叫荷花村的村子。顾名思义,这村子水多池子多,每到夏天,那没人管的池子里开的荷花就一簇一簇的,特别娇艳。 关家是荷花村一户普通人家,家里人口说简单也简单,可说复杂,那也复杂。 老关头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到辉县县城镇上,夫家姓赵;儿子关明娶了媳妇儿周氏,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 李大娘给李欣说的这汉子,就是他们家大儿子。 老关头今年都六十多岁了,身子骨倒是还健朗着。老关头老早就成了鳏夫,婆娘只给他留下一双儿女,病了一场便去了。老关头辛辛苦苦把儿女拉扯大,好不容易把女儿嫁出去了,帮儿子把媳妇儿娶回来了,想着自己差不多就该等着带孙子享福了,可谁知道儿媳妇给他家传宗接代,连续生了七个娃,却是在生最后一个女娃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娃是保住了,可儿媳妇却是走了。 周氏死的时候老关头才四十四五,关明也只有二十七八,两个大爷们把七个孩子拉扯大,如今家里最小的姑娘都快满十五该说亲了,家里却找不到可以主事的女人。 关家七个孩子,老关头是个没读过书的,关明也是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字,给孩子取名字特别简单。四个儿子排下来分别以文、武、全、才取名,这还是关明去镇上卖粮食的时候路过一家酒馆听人说书说到的词儿,觉得特别有精神气,干脆拿了回来给自家孩子用。 三个女儿的名字就更简单了。大女儿阿荷,因为生在夏天,荷花遍池子开得满满的,取的名字就应个季节。二女儿阿秀,因为生下来的时候嘴巴小小的,哭声细细的,周氏觉得这孩子长大了肯定很秀气,所以取的阿秀。三女儿阿妹,她是最小的,生了她后关明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又遭受丧妻之痛,没有给她取名字的闲情,从小也就阿妹阿妹地叫着,叫着叫着就习惯了,最后连名字也不取了,就定的这个。 老大、老二、老四、老六是儿子,老三、老五、老七是女儿。李大娘给李欣说的这个关文,不仅是六个弟弟妹妹的主心骨,更是全家的脊梁。身为老大的他从懂事起就自觉地担上了家里的担子,帮着老关头和关明拉扯几个弟弟妹妹。 说起来关文比最小的妹妹也就只大上个十岁,今年二十五的年纪,二弟和四弟如今也都是大男子汉了,都能主事了。而最小的弟弟老六关才因为自小生的聪明,关文咬紧牙关勒紧裤腰带也要省吃俭用送他上学堂。今年十六岁的关才小时大家都叫他阿才,倒也没什么不对,不过上学后识了字,因为学堂里一起上课的同年都笑说他的名字是“棺材”,说他这个人晦气,回家后不依了,坚决要改名字,这才改了个学名叫关止承,也是全家最有内涵的名字了。 三个妹妹,大妹妹出嫁那会儿还是她外婆,也就是周氏的母亲帮着张罗的。但周氏母亲没过多久就去世了,阿秀和阿妹的婚事便也找不出个可靠的长辈来帮衬着。阿秀十八了,阿妹马上也十五了,女子青春耽误不起,阿妹还好说,再隔个两三年也没事,但阿秀可就真的等不起了。 关文拉扯弟弟妹妹无怨无悔,十八岁的时候正是该他说亲的时候,可别人都觉得他这人身上担子重,负担大,下边那么多个弟妹,上边还有两个老的要养,都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他。这样一耽误关文就歇了心思,过了两年,二弟十八岁也该说亲的时候,关文毅然决定出去赚钱。 那时候关文二十岁,二弟十八,三妹十七岁,正在外婆的张罗下准备嫁到辉县的邻县平沙县去,但嫁妆却薄得很。四弟十五岁,刚能帮着二弟下地做活。五妹十三,六弟十一,七妹十岁,剩下三个小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张着嘴等着吃饭。 为了给关武赚娶媳妇儿的钱,给阿荷多准备些嫁妆,更为了余下几个弟弟妹妹,关文跟家里招呼了一声,去了镇上镖局里走镖。 做这行当的,风里来雨里去,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那是真的拿命来换钱。老关头和关明并不是不会赚钱,但关家人都老实得很,本本分分地在土里刨食,加上要养大七个娃,头几年又都是做不得活的,积蓄已经花得差不多了,等关文能帮着家里侍弄庄稼的时候,老关头已经不大下地了,弟弟要娶媳妇儿,妹妹要嫁人,还有个在学堂里读书的小弟,那花费是真的大,让一家人根本负担不起。 走镖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关文做出的无奈之举了。 好在他力气大,也会来事儿,本本分分做事还得了总镖头的赏识,第一次走镖回来有惊无险,得了一两银子的走镖费外加谢银。把钱带回去后风风光光地把妹妹嫁出去了。不久后他外婆去世,他还给了外祖家一笔不小的奠仪礼,翻过年还给他二弟娶了房媳妇儿。 如此这样过了两年的走镖生涯,零零总总加起来赚得也有七八十两了。家里人都庆幸近两年家中生活过得好了时,关文却在一天带着二十两银子返回了荷花村。 他回来的时候,吓哭了村头几个总角小孩。 第十四章 考虑婚事 李大娘喝了口水,话说到这个地步相信刘氏和李欣也大概了解了这家人以及这个关文的性子了。厚道是绝对的厚道,也是绝对的好人,但说真的,的确没有几家姑娘愿意嫁给他的。 前头是因为他家里情况不行,负担重、兄弟姐妹多,嫁过去又是长嫂,关文又那么疼他弟妹,但凡夫妻俩有点儿积蓄说不定都要花在他兄弟姐妹身上了,这关文明显不是会过日子的人。 后头是因为他走了镖。那时赚钱了又如何,赚的钱都尽数送到了家里边,供着他那爷爷亲爹并弟弟妹妹,他自己不存丁点儿便罢了,可这人是在刀口上讨生活,过的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还长年累月不在家,嫁给他又有什么用? 再后来,便更没人愿意嫁给他了,或者说,他不愿意娶妻了…… 李大娘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关文也是命苦,走了两年的镖都好端端的,谁知道突然飞来横祸,遇上了劫镖的山匪。虽然最终把镖给保住了,但他那张脸却被山匪从额头硬生生划过了左脸,一直延续到下巴那儿,养了足足半年才把脸上的伤口养好,至于身上的伤,那更别说了。还有便是他那腿好像也有点儿跛。我倒是问过他,他说走路小跑也没问题,就是看着跛,估计是养伤的时候没养好。” 李大娘叹息着摇摇头:“我见他的时候也觉得心颤得慌,他脸上看上去有一条硬生生的沟壑,像只蜈蚣一样爬在那儿。听说荷花村的娃娃们看见他都怕的,这两年多他也就顾着家里的庄稼地,少有出门。这次来找我说亲,也是他爹和爷爷,还有他弟弟妹妹强烈要求的。” “哦对了,忘了说,关文的四弟关全今年也小二十了,因为关文的关系,一直拖着也没娶亲。今年好不容易说合了一家姑娘,正忙着准备聘礼啥的。关文找我寻门亲的时候也说了,他家出不起多少聘礼,也就不要女方的嫁妆。他不图女方有什么条件,丫头,就跟你说的条件一样,他也只要求女方为人厚道,真心对他家人,至于是不是寡妇,是不是拖儿带女,是不是长相丑,是不是有克夫命这些他都不在意。” 李大娘殷切地看着李欣,“丫头,你跟大娘说,这关文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如果你想考虑下,那大娘立马就跟他回个信儿,说说咱们这边的情况,再找个时间带你娘去访一访。如果你觉得不行,那就当大娘今儿没说这户人家。” 刘氏立马扯住李欣,“欣儿,这人可要不得!毁了容还是个跛子,家里还那么一大摊子人,又没分家的,嫁过去不是给人当牛做马去了吗!” 李欣想了想,对刘氏道:“娘,你别慌。”说着问李大娘,“那关文其中一个弟弟关武已经娶了媳妇儿,还有个弟弟关全也要娶媳妇儿了,他家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两个能主事的女人,关文为什么那么急现在要娶亲?” 李大娘拍了下大腿道:“不是关文急,是他爹和他爷爷急。关武那媳妇名声不好,当年杨婆子给他们家说亲收了孙家不少钱,直把孙家姑娘说得像花一样。也是关家命不好啊,偏偏他们家大姑娘刚出嫁,张罗大姑娘婚事的他外婆就去了,关家人在娶媳妇儿上面没经验,只听媒婆的,这不就生生坑了关武了。可也没办法,媳妇都娶回来了,关家人厚道,也只能认下来。” 刘氏听到说了杨婆子这人就不爽利,“姓杨那老虔婆就只会欺负别人实诚。” “那关全马上要娶的这媳妇儿呢?”李欣问道。 “这就是关文他爹他爷爷急着给他娶媳妇的原因了。”李大娘叹道:“关全娶妻是指望不上关武媳妇帮着张罗的,她不添乱已经是很给人面子了。那女人整日游手好闲,走东家串西家没个消停,也不做家务啥的,整日打扮地俏俏丽丽地在村子里头晃荡。关全这媳妇是得娶,但进门以后怎么办?上面一个二嫂子没个嫂子样,这新媳妇儿在家里怎么立得起来?关文转达他爹和爷爷的意思,央我找个镇得住关武媳妇的,希望可以撑起这个家。” 李欣沉默着,刘氏生怕她答应了考虑看看把自己弄进那一家子里去,赶紧对李大娘道:“这事儿得慢慢说,那关家那么多人,还乱糟糟的,听你说的那关武媳妇就不是个善茬,欣儿性子软和,温温柔柔的,不得让她给欺负啊!” 李大娘失笑道:“斐子他娘,你还别哄我不听事儿。欣姐儿和杨家对上那事儿在村子里都传遍了,别人都说欣姐儿看上去和顺,其实啊骨子里刚强着呢,就是杨家那女人,还有杨婆子,都在她手上吃了亏。欣姐儿是个能干的,主得起事儿的。要不是知道欣姐儿是这么个性子,我会把关家拿出来说叨吗?” 刘氏还是不满意那关家,只说再看再看。 李大娘无奈地叹气,“斐子他娘,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欣丫头这样的,能找个没娶过亲也没孩子的已经是好的了,难不成你真要她嫁个鳏夫,或者嫁给拖儿带女的帮别人养娃娃?那关文虽然样貌是毁了,但为人是真的不错,又勤劳能干,有一把子力气。至于他那一家人,你想想看,老关头都六张多了,说句不客气的,还能活几年?等老关头蹬了腿儿,几个男娃子都大了,也都各自娶妻了,这不得分家吗?关文是老大,到时候就养着他爹就够了,也算是熬出头了啊。” 刘氏被她说得有些意动,李欣却在这时突然插嘴道:“大娘,我问你个事儿。” “诶,你问,你问。” “你说那老关头不是一儿一女吗?孙子的婚事儿家里没女人主事,难道不能找女儿去?姑姑料理侄子的婚事也是可以的啊。” 李大娘叹了口气,“老关头那大姑娘嫁到镇上去了,她家也苦,做点儿小营生勉强度日。有次因为得罪了镇上几个混混,她那浑家姓赵的被人打折了腿。家里的事儿都落在她身上,还得照顾她浑家,她也实在是抽不出力气来帮衬娘家,关文走镖后罩着他们还好些,赚了钱后还拿钱接济他们,这两年因为关文没走镖了,那些混混也不再怕了,时常欺负他们家。两个堂兄弟敢怒不敢言,也只能忍着。现在他们家也一大摊子事儿呢,整日忙活着,连歇都没时间歇。” 李欣了然地点点头,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她倒是能理解。 看来关家真的是一大家子啊……如果真的当了他们家的媳妇儿,要做要忙的事情真的会很多。 “欣丫头,你给大娘一句话,要不要考虑考虑?你要是点头,大娘就往关家去一趟探探口风。你要是不想考虑呢,大娘也好帮你寻些其他的人家看看。” 刘氏在一边干瞪眼,奈何人家李大娘问的是闺女不是她,自己也不能给女儿做主。 李欣思索了片刻便似是释然地笑了,也没有被人说婚事的扭捏,很是平和地道:“大娘说的都是为我好的,那关文也定是个好人,谢大娘为我操劳了,那就麻烦大娘往关家去一趟探个口风吧,他们要是不满我这过往,那也没关系,您回来直接告诉我便好。” 李大娘答应一声,眼角笑出笑纹来,“欣丫头是个好的,他们关家要是真的娶了你,是他们的福气。错过你才真是他们命不好啊。” 李欣笑笑,也没答话。刘氏不满也没用,但也知道李大娘实诚不会坑人,想着女儿自己拿主意也好,以后过日子是她过,自己要是大包大揽反而不美了,便随她去了,自己跟李大娘唠起嗑来。 中午留李大娘在家吃了顿饭,那母鸡汤味道特别鲜。本来刘氏只是炖了只母鸡的,李欣却是想起那次吃团圆饭,一桌子上三个荤菜,炖鸡、红烧肉、炒蛋,都是油腻腻的,让她吃不下去,果断地去寻了菌类洗干净了放进去,还翻了两颗红枣丢进去,熬成鸡汤,味道确实比那光的母鸡炖汤好多了。 李大娘吃得啧啧称赞,午晌后便出了李家,往荷花村去了。 第十五章 二杨上门 刘氏等消息等得忐忑。 关文的条件吧,说好也不好,说差也不差,端看人从哪处看了。李大娘说得不错,李欣虽然有模样也懂事知礼,但那五年过去到底是个烙在她身上的疤,时不时被人揭出来晒晒都能流脓了。要是嫁了个嘴巴毒的,去了个闲话多的地儿还不得被人挤兑死啊? 刘氏是不大满意,但也不希望李大娘回来说关家对她闺女不乐意,不想结这门亲。她心里还是想着这女婿得自己挑,没别人挑自家闺女儿的理。 就是这般左右不安着,刘氏一整个下晌都坐卧不宁。李厚仲说她,“瞎窜窜着干啥,你再急那桃子姐不也得明儿后日的才来得了?” 刘氏哼了声,有些不自在,“你管呢,编你的竹子去。” 李厚仲笑了声,厚实的大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里乐着哩。老婆子跟他打呛不就是不跟他生气了?一高兴,李厚仲抱了大孙子山子玩飞飞,山子兴奋地尖声叫着爷爷。 刘氏拿了菜篓子打算去后院菜园子里拾几条黄瓜,黄瓜藤上几朵开得娇娇艳的黄花颤巍巍的。摘了黄瓜,刘氏正想着要不要再割把韭菜啥的,江氏提了木桶子从菜园子里过,往后面那条小溪去了。刘氏喊她,“老二媳妇儿,你干啥去?” “打点溪水回来浇园子。”江氏掂了掂木桶,“姐说井水太渗人了,大热天的菜根子受不住,让等太阳落山了用溪水浇浇。” “这丫头道理还一套一套的。” 刘氏嘟囔了一句,招手让她赶紧去,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割韭菜了,单做个黄瓜再拌个红薯饭凑合着。今儿才吃了一只鸡,接下来又得等好些时候才能沾点儿油荤了。 江氏打了水回来放在菜园子旁边的空地上,李欣晾好了衣裳过来,见她手捶着腰,忙上前关心地问,“二弟妹,怎么了?” “没事儿,腰有些酸,就捶捶。”说着不好意思地笑,“这几天有些不适应,不知道是不是气候要变了的关系。” 再过些日子也就要到立秋了,此时天气还热得很,闷着闷着的,江氏别是有些中暑吧? 李欣有些担心,架住她往西屋去,说去找孟郎中过来给她瞧瞧。 “别麻烦了,孟郎中在村西头呢,来咱们家也要走好长段路。”江氏摆摆手,捏了捏腰腹,“咱们家那头骡子年纪也老大了,拉着他去接孟郎中公爹也舍不得。我就是不怎么舒服,今儿晚上睡一觉,明儿起来就好了。” “瞎说,不舒服就得看病,要是真有什么地方不爽利早治也早好,这病拖不得。” 江氏本身就腼腆,见李欣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最近家里事情多,先不提这茬,等抢了时间伺候好庄稼地再说。 李欣无奈,却也知道家里人都挺忙,江氏不舒服还得做家务活,也不想强出头给江氏找郎中来让人觉得江氏娇气。想了想也说是这个理,但嘱咐她晚晌睡觉的时候让二郎给她揉揉捏捏,缓解缓解酸痛。 江氏羞红了脸,也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刘氏又眼巴巴等了一天,李桃子没来。她也不好去打听,只能又闷了一日。再翻过了一天,桃子媒婆终于上李家来了。 同时来的还有杨梅氏。 李大娘先到,刘氏自然是热情欢迎。两个人还没说上几句,就听见院外边儿有人喊,“刘金花!刘金花!刘三在不?刘金花在家不!” 刘金花是刘氏的名字,在娘家她行三。一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刘氏立马就皱了眉头,让张氏去看看是谁。 张氏马上就看了回来了,小声说:“是杨家主母,还有……杨婆子。” 刘氏脸立马一垮,“出去撵她们走!当自己是知县老爷还是啥,想来就来?我还不让她们进呢!” “别气,当心气坏身子。”李大娘心里也很堵得慌,她跟杨婆子算是附近几个村儿都知道的媒婆了,这里边也有行业竞争不是?她良心好,说媒得的媒婆礼也不厚,杨婆子可就不一样了,能有钱,就是昧着良心说媒也使得。近几年杨婆子名声臭了,又跟那欺负村里人的杨家勾搭在一起,越发没人找她说亲。 这当口眼看着欣丫头的婚事有眉目了,她是绝对不会让杨婆子来参一脚的! “大嫂,请她们进来吧,官面功夫还是得做,明着撕破脸不好,她们都找上咱们家来了,拒之门外也不是个事儿。” 李欣端了碗茶从灶间出来,很平静地说道。张氏望向刘氏,刘氏气鼓鼓地,但她一向是极听女儿话的,摆了摆手,张氏便去给她们开门去了。 杨梅氏大咧咧地带着杨婆子登堂入室,嘴里一点儿都不客气。 “听说大侄女儿要说亲了,荷花村那个残废的关文是吧?”杨梅氏掩着嘴“咯咯”笑起来,“我说大侄女儿啊,那男的可不仅是个残的,那脸可也吓人得很啊,都二张多了还没娶亲,指不定身子上哪儿有毛病呢!” 说着惊呼一声,“哎呀,瞧婶子这记性,大侄女儿身子上也可能有毛病呢!这么说你跟那关家大郎倒是天生的一对儿来着……” 刘氏“啪”一声拍了桌子,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怒瞪着杨梅氏。杨婆子趁她没开口之前上前插话道:“哟,桃子也在呢,给大侄女儿说婚事儿怎么不叫上我这老婆子啊!” 说着挨到李大娘身边坐了,从怀里掏了条帕子出来,正是李欣当日给她的那条。 那天她是被刘金花那要跟人拼命的样子给吓着了,后来李家大郎二郎也回来了,两个壮小伙子呢!她就是再有啥话也不敢说,再口齿伶俐也比不得男人的拳头不是?所以灰溜溜地跑了。今儿来可就是报那日的仇的,她可是跟着杨家太太来的呢!李家男人都出去了,也没啥好怕的。 杨婆子扬了扬手里的帕子,“呼”地一声丢到李欣面前,“大侄女儿,这帕子呢伯娘给你洗干净了,这就还给你。你瞧这帕子摸起来舒服又光光滑滑的,可不得多少钱吧?你自个儿留着啊,现在不脏了。” 李欣没动,静静站着,任由那帕子被丢到她身上又滑了下去落在地上。 “要我说啊,大侄女儿你也别嫌这帕子,再脏,那能有你待的那地方脏啊?那可是洗不掉的。瞧瞧这帕子,伯娘我还跟杨太太求了点儿猪苓洗的,那是真干净……” 李大娘忍不住插嘴,“我说你就积点儿口德吧,你自己不怕神明,难不成也不为你后世子孙想想?那么损阴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嘿,这不是事实吗?说实话神明也会怪罪?” 杨婆子嗤了声,李欣倒是笑了,“没事儿大娘,让她说,尽管说个够。我听着呢,听着还挺有趣儿的,专有人来咱们家说唱演戏的,免费当个乐子听听也很不错。” 说完悠闲地坐了条长板凳,双手支在上面笑看着杨婆子,“您请说啊,我洗耳恭听。” 杨婆子和杨梅氏对望了一眼,完全不明白李欣这唱的是哪出。 要杨梅氏说,李欣的招也该是当她们透明让她们说个够。而要杨婆子说,她就会想起那天刘氏打她,李欣后来吼了一声就把刘氏吼住了,然后是虚情假意夹枪带棒地把她给挤兑地没脸没皮,夹着尾巴跑了。 可今儿这李欣是要怎样,不发火居然还等着她们继续说?这丫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第十六章 刘氏发威 李欣想的却与她们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她在窑子里待过不假,不是清白身子了也不假,甚至正说着亲事这也是事实,说亲对象关文脸被毁腿有些跛也是事实。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只是别人是懂得尊重人的,不会拿这事儿出来说叨——至少不会在她面前提。 可这杨梅氏和杨婆子却是满嘴喷粪不留一点儿情面地给人难堪。 既然她们都不要脸了,那她又何须顾忌。 李欣忽然觉得有句话说得很正确: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她觉得自己脸皮够厚了,所以自尊什么的也够贱了,她就不怕她们,自然是刀枪不入。就把她们的话当放屁,爱怎样怎样,生活太平淡这两人要给她增添点儿乐趣,何乐而不为? 李欣坐在杨婆子对面,杨梅氏和杨婆子面面相觑,李欣催促道:“您二位可快着些说,说书的怎能没有职业道德,说一半儿就停了?” “欣儿……”刘氏拉了拉她,“赶她们出去不就好了,和她们说那么多做啥。” “别啊娘,婶子和伯娘可是特意来的,不让她们说个尽兴怎么对得起她们跑这一趟。”李欣笑眯眯地望向她俩,“你们说是吧?” 杨梅氏暗暗握了拳,知道现在又是这丫头占了上风。人家摆出不介意她们说的那些话她们可就真得没辙,这丫头看上去软绵绵的好拿捏,没成想竟然是个内里带刺儿的。 “大侄女儿既然叫我一声婶子……” “您这话说的,叫您婶子您就腆着脸真以为是我婶子了?”李欣打断杨梅氏的话,嗤笑了声,“说句不好听的,我叫您婶子是表示尊重,是我懂礼知道敬重老辈。可您这个老辈要是真当自己是我婶子要拿婶子的款儿来说教我,不好意思,您还真没这个资格。” 杨梅氏噎住,李欣又望向杨婆子,“伯娘也是哦,别太拿自己当个人物了,说起来我有自个儿的亲伯娘和亲婶子,伯娘和婶子各有家室的,这……再说我大伯三叔也不会乐意不是。” 李大娘忍不住在心里叫了声好。欣丫头这人是个能挺得起来的,如果跟关家的事成了,过去就是当家的媳妇儿,那孙氏没多少脑子,压根不是她的对手,欣丫头在关家一定能站稳脚跟。关家是真的适合欣丫头啊…… 杨梅氏恼羞成怒,却也明白了这李欣是不好惹的。不惹她,那就惹她那一点就着的炮仗娘。 杨梅氏手伸出来指着刘氏道:“刘金花,你看你教出了个什么女儿!不尊长辈还公然顶撞,还打断长辈说话!” 杨婆子也附和,一派心痛,“大妹子啊,这闺女你可得管管啊!” 刘氏气得嘴哆嗦,又是“啪”一声拍在桌上,“我女儿好得很,比起你那不成器的瘪三儿子好到哪儿去了!” 杨梅氏没想到她把话说到自己儿子头上,顿时也气得不行,“我儿子怎么了?哦我知道了,敢情那天给你闺女提亲你不乐意,是想着做妾没有做正头娘子威风吧?你还惦记着我儿子当你女婿呢?我呸!就你那闺女脏不拉叽的身子,倒贴我儿子我们还不要呢!” “你说什么!” “你耳朵聋了?我说你闺女不配!一个窑姐儿要当我儿子正头娘子……” 杨梅氏话没说完,刘氏就已经冲出去抓着她头发拉扯了,李桃子反应不及,拉都拉不住。 “我叫你胡说,叫你胡说!你个丧天良的粪嘴婆娘,满嘴都是臭不拉叽的混账话,我看你是几辈子没漱口专门来熏我这屋子的……” 杨梅氏连连惊叫,杨婆子不由想起前几天刘氏抄着扫帚打自个儿的样子,顿时惊愕在原地也不敢动。这刘金花胆子够大啊,连杨家太太都敢打…… 比起杨梅氏这些年养尊处优,刘氏的力气可就大了去了。杨梅氏孤立无援,头上的发簪子、头花什么的都被刘氏给揪了下来,地上还散着一两撮头发。刘氏打得狠,边打还边骂。 李欣皱着眉在一边看,也没制止她娘的意思。张氏江氏见婆母又跟人干起架来了,本想去拉,可刘氏不管谁上来劝阻都一巴掌挥过去,“都别拦着!老娘今儿不打她一顿,她还真当我们李家好欺负!” “婆母……”张氏和江氏异口同声地喊了句,刘氏不理,“老娘今儿就打她了怎么着?她杨家再横能把我们家怎么样?都甭怕!大不了老娘这条命不要了,跟她同归于尽!” 张氏没法子,只能看向李欣。李欣见江氏急得都要哭了,本不想劝的,还是站了起来,“娘,咱都在一个村里住着呢,留点儿体面,别打狠了。”言下之意就是,尽情打,不过别弄得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就行。 刘氏赤红着眼,把杨梅氏狠狠一推。 “梅小霞,今儿是你自己找上门的,再让我听到你说我闺女的坏话,老娘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有那闲工夫你还不如多管管你那瘪三儿子!我刘金花别的没有,这条命还是有的,惹恼了我,就是到死我也不会放过你!你要是不信,就尽管试试看!” 杨梅氏捂着头,一脸污脏地跌坐在地上。杨婆子这时候才想起要去扶她,被她一把给推开。 她怎么也没想到刘氏会真的动手。从小她跟刘氏性子就不合,当姑娘的时候两个人互看对方不顺眼,没少骂嘴。后来她嫁出去了,丈夫是个老实人,走了运搭上了贵人,这才有了今天的身家。她觉得自己小时被人欺负狠了,刘氏还占了其中的大头,所以回来后就可着劲儿地要折腾她家。 就是再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刘氏也没跟她动真格的,今儿却是因为她一句说她闺女儿的话跟她动手了。 “怎么着,还要我请你们出去?”刘氏站在杨梅氏面前,手指着大门,“发什么呆?还不快滚!” 杨婆子跌跌撞撞地要往外跑,杨梅氏扶着板凳脚站起来,晃悠了两下才站住。刘氏满脸冰霜,杨梅氏脸色也极其难看,终究是动了动嘴也不敢再撂狠话,怕刘氏再过来打她。 杨梅氏慢慢整了下衣裳,理了理头发,这才觉得头皮生疼。刘氏下手是用了十足的力气的。 杨梅氏走了,刘氏坐着喘了会儿气,让张氏给她端碗水来。张氏忙去了,江氏自动地跟着大嫂出了堂屋。一直置身事外的李大娘这才劝道:“你打舒爽了,就怕她为难你们家啊……” 李大娘不想管李家杨家的事,她不好管,也管不好。杨家不会卖她面子,可她要拉着刘氏她自己又不乐意。私心里李大娘还是想让刘氏给杨家的一点儿教训的。 “怕她做什么?她是能谋我的家财还是害我家人性命?”刘氏哼了声,擦了擦头上因为剧烈运动而冒出的汗,“说句不好听的,她自己嘴贱找打,还能怪我?这是她自找的!” 李大娘只是叹气,李欣却笑了笑,“大娘,没关系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世间还是有王法的,他们杨家也不过是一般富户,真要是坑害我们,他们也得不着好。以后提防着点儿就是了,既然都撕破脸了,也没必要装成乡邻一家亲。再说,我们都不想跟他们虚伪客套。” 张氏端了茶进来,搁下碗便识相地退了出去,刘氏大口喝了,长舒了一口气,不想再提杨梅氏和杨婆子二人上门的糟心事儿,转向李大娘问,“咱们接着说咱们的。那关家是个什么意思?对咱们欣儿还满意不?” 李大娘这才露了笑,点头道:“这事儿啊,我是直接跟关文说的。我也没夸张,欣丫头人长得好,性子也好,他们就是来李家村儿打听也不怕。我把欣丫头的情况跟关家大郎说了,他只问我欣丫头心地如何。我当然说丫头人好心善,对人都和和气气的,关键是欣丫头能主事儿。关家大郎就首肯了这门婚事。” 刘氏悬着的一颗心很快就松落了,胸脯都不自主地抬了抬。 李大娘又跟刘氏絮叨了些关家的事儿,看了看天色就说要家去了,她家姑娘今儿要带着娃儿回娘家来看她。 刘氏笑眯眯地给她塞了两个钱儿,并一小篮子鸡蛋让她带回去给外孙子吃,但对于和关家的婚事却是并没有松口答应。 李欣主动送李大娘出门,避开了她娘问,“大娘,你跟关文说了我以后可能怀不了孩子吗?” 李大娘微微愣了下才道:“说了,我把你跟我说的要找的夫家的那些条件都跟他说了的,也言明了这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还告诉他你不要我瞒着你以后可能揣不上娃这事,问他能不能接受。关家大郎倒是没多少犹豫,只说有娃是幸运,没娃也不强求,以后从弟弟那儿过继一个过来养老送终也可以。” 说着小声道:“我没在你娘面前提这事儿,怕她伤心。今儿杨家的说那么一番话戳她心窝子,我要再说你以后……那她真的就,就,哎……” 李欣会意地点点头,笑着道了谢送走李大娘,这才回了家里腻到刘氏身边,夸她娘今儿打架勇猛,又说她娘肩膀铁定酸了,定要给她娘好好揉揉。 第十七章 江氏有喜 求收求评求推荐,亲们给点儿力啊! *** 晚上李家男人们回来后,才知道了下晌时发生的事儿。李二郎抄起手里还没搁下的锄头就嚷嚷着要去杨家跟人算账,被刘氏喝斥住了。 “你娘我把人给打了一顿,你还找上门去,这道理就说不通了。” 刘氏抢过他手里的锄头交给江氏让她放好,瞪了二郎一眼,“岁数也不小了,还一天到晚喊打喊杀的,没点儿稳重样。没事儿多学学你哥,别一遇到事儿就用拳头说话。爹娘倒没啥,就怕你媳妇儿心疼你。” 江氏正好放了锄头回来,听到这话脸顿时红了,羞涩地站到李二郎身后。 李二郎嘿嘿笑了笑,回头望了自家媳妇儿一眼,搔了搔头笨嘴地说:“她疼我我也疼她不就成了。” 李欣“噗嗤”一声笑出来,李二郎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姐,把李欣逗得更乐。想想李家二郎李丘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半大小伙子,算起来还只是个青少年呢,却已经娶了妻了,跟媳妇儿关系还顶好。想着就有些感慨,自己二十的岁数搁在现在是剩得不能再剩的了,这回跟关家的婚事要是说定了,可就要嫁出去为人妻为人媳了。 等李铭回来,刘氏便招呼全家一起吃了晚饭,趁着张氏和江氏收拾碗筷的时候说了李大娘提的关家。 “这关家前两天我也说给你们听了的,今儿你们大娘来也说了,那关家大郎同意这门婚事。你们咋想的,都说说看。” 李二郎首先就皱了眉,“那关老二的媳妇儿嘴巴毒得很,姐要是过去了,又不如她在关家待了那么几年,得不得受她欺负啊?” “关家那么多人,还在家里待着的也有两个姑娘,姑嫂关系不好处啊。而且上面虽然没婆母但也有公爹,还有爷爷辈,这要是过去,每天要做的事儿可多着。”李大郎也不是很满意,觉得自家妹子不应该嫁过去给人当牛做马地忙活。 李铭却轻轻插嘴道:“我觉得行。李大娘既然都说他们家是实诚人,也是他们同意了这门婚事的,以后姐姐嫁过去他们也不会说那些闲话。整个关家最可能与姐姐作对的就是那个关二郎的媳妇了。不过,我想凭姐姐的本事,降服住她也不是件难事。” 说着就朝着李欣俏皮地笑着,轻眨了眨眼睛。李欣暗骂他一句人小鬼大,咳了咳说道:“讲这些都太早了,李大娘虽说跟我们说明白了,但实际情况我们也得亲自看看去。荷花村隔我们村也近,抽个时间去打探打探比较好。” 刘氏望了望四个儿女,顿了顿朝向李厚仲,“他爹,你的意思呢?” 李厚仲搓了搓手,说得含糊,“你拿主意,听闺女的也不错,但儿子的话也对。” 刘氏骂他没个定性,想了想终究是道:“那就听欣儿的,找个时间去访访。” 于是说定了等大暑到了给庄稼地扬花灌浆,多蓄点儿水保证庄稼吃水,忙活过了就去荷花村访访。 前头下了几场雨,雨势不大不小,倒是缓解了点儿庄稼缺水的状况。但最近气温又有回升,雨也不怎么下了,这时节光、热、水都是最充沛的时候,李家村又不缺水,前头就有条大河过去,庄稼年年都不欠丰。伺候地好了,今年收成也该不错的。 李欣抿了抿头发,对于自己的婚事给家里人添的麻烦感到有些不安。全家人倒都沉浸在过个把月就要迈入冬天,这意味着即将秋收的喜悦里,倒是没注意她的情绪变化。而且在他们看来,给李欣找婚事是正儿八经的事,谈不上麻烦不麻烦。这事儿是李欣自己把自己当外人,想左了。 几下讨论好了,接下来的日子李家人便忙碌起来。张氏和江氏也开始去地里帮忙了,刘氏待在家做饭洗衣服喂猪喂鸡啥的,有时候忙不过来,山子和小兜就又成了李欣的跟班,忙前跑后地缠着她叫姑姑,又要她给讲故事,又要她教他们唱童谣唱儿歌。 李欣也乐得当个孩子王,小家伙不缠着她的时候就给刘氏帮忙,倒是让刘氏狠狠地教了她些灶间做饭的规矩和技巧。譬如怎么做事才能节省时间啦,什么配什么吃起来比较下饭啦,大锅子做饭做菜需要掌握的尺度啦……让她在厨房里上了好几节生动的“煮妇”课。 这是在为她嫁人打基础。刘氏下力气教,李欣也卯足了劲儿学。有技艺在身不吃亏,况且这些事情她嫁了人后也是得做的,现在学好了,以后才不会让人说叨。 大家伙儿都憋足了劲好好经营着这个家,由杨梅氏和杨婆子带来的糟心也顾不得理会了。好在最近杨家也没出什么动作,不知道这杨梅氏是被打了不好意思宣扬,知道自己惹不起刘氏所以偃旗息鼓了呢,还是这段时间养着伤,心里憋着坏等着好了再找机会使坏。 李家人没管杨家的事儿,因为李家有喜事儿了! 江氏怀上了! 其实这早就有预兆的。李欣还记得那日江氏说腰酸来着,她还以为这二弟妹是干活多了累着了呢,没成想竟然是有喜了!这可是件大喜事儿啊! 李家人虽然不算太穷,但也不富裕,平日里见不到什么荤腥。但苦谁都不苦了两个娃子和李欣。以前刘氏每天中午都会拿个蛋炖成蛋羹给两个娃吃,李欣回来后这蛋就归李欣了,两个小人也乖,不会吵着要。但李欣总不能从侄子嘴里抢食,以后都是自己吃一小口,其余的就拨给两个娃子。 那天江氏在饭桌上吃着饭,闻到蛋羹飘出来的香气就觉得闷得慌。实在憋不住了终于跑出去呕起来。李二郎忙追出去问她咋的了,刘氏看她那样顿时眼睛一亮,“是怀上了吧?” 全家人都停了筷子,李二郎扶着江氏回来,刘氏让她赶紧坐了先吃饭。等吃完饭,刘氏便让李二郎去村西头找孟郎中去了。 等男人都不在跟前儿了,刘氏才拉着江氏问,“上个月葵水来了没?” 江氏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可能是揣上娃子了,听婆母这么问挺不好意思的,但也老老实实地摇头。刘氏又问,“那这个月呢?” “没……” 刘氏立马高兴起来,拍着胸口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二小子也有后了!” 江氏羞着脸,手不由自主地搁在腹部慢慢摸着。张氏在一边笑道:“二弟妹这段日子还在地里忙活着呢,别动了胎气了,头三个月最危险呢。反正地里也没多少事儿了,你就在家好生歇着,给咱娘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孙子。” 刘氏一听是这个理儿,“对对,你大嫂说得对!别累着,就在家里待着!” 江氏懂事地点头。 李二郎请了孟郎中来,确定了江氏的确怀孕了,两个多月。全家特别高兴,刘氏给了孟郎中五十文钱谢银,乐乐呵呵地让李大郎把人送回去——李二郎已经乐呵地迈不动道了。 刘氏想着要怎么给江氏补身子。张氏怀山子和小兜的时候她娘家兄弟拿了好多东西来。一来这张氏是张家独女,爹娘兄弟都宝贝着,二来嘛,张家家境不错,人也好,那时候张家能够让张氏嫁给李大郎,刘氏是十分感激的,所以对这个儿媳妇从来都是好的。 江氏的娘家境况却不好,李二郎娶她过门的时候她就没带多少嫁妆过来。当然刘氏对此也不看重,村里头的亲事基本都是聘礼比对嫁妆多那么一点儿就可以了的,所以娶江氏也没花多少钱。 江氏怀孕,她娘家是出不了力的。这就得仔细琢磨了,家里现在境况还好,再不济也能动用欣儿拿出来的钱。只是刘氏并不想动那笔款子。上次李厚仲拿去卖了铁犁,就花了一两多,如今他们还剩八两多。大郎二郎三郎各收了五两,两个儿媳妇都是懂事的,估计也没用,更何况还有那三样金饰玉饰的在三个儿子那儿留着,就是换钱也能换个大头。 刘氏一直以来就是想把那笔款子当做李欣的嫁妆的,那本来就是她的钱,有了嫁妆,在婆家也硬气儿些。 可这时候刘氏又想,要不要匀些出来,给二儿媳妇买点儿好的给她补身子呢? 第十八章 访荷花村 最终刘氏也没动那笔钱。她悄悄找了李二郎,让他拿出点儿钱来给他媳妇儿买点儿好的补补身子。头三个月是最关键的,江氏是头一次怀胎,也没个经验,去抓点儿安胎药啥的给她温着身子,让胎儿坐实了,以后月份大了她才不吃亏。 要说刘氏也算是难得的好婆婆了,不像别人家的婆婆对媳妇儿是动辄打骂。两个儿媳妇对她也孝顺,她那河东狮的名头只在外边儿响亮,在家里,她那两个儿媳妇可不认为自己的婆母像外边儿传得一样。 其实刘氏之所以从来不给媳妇脸色看,多多少少还有因为李欣的关系。她就想着,自己女儿在那种地方受欺负,自己这个娘啥都做不了,但总能给她积积德。别人家的闺女到她家来,能对人好些就对人好些,只希望女儿在那种地方也能得人照顾一二。 李欣回家,刘氏隐隐还觉得是自己的诚心和对儿媳妇好积的德让老天爷把闺女还给她了。那么以后她对儿媳妇还要好点儿,福分积得更多些,让闺女也过上好日子。 李二郎自然是满脸高兴,不住地点头,拥着江氏傻呵呵笑。 大郎和张氏见他那样也想起他们有山子那会儿,不也跟二郎一般似个傻子一般乐呵吗?二人会心一笑,径自去忙活。现在江氏怀孕了,家里的家务负担在张氏身上更重些,而二郎陪伴江氏的时候也多了。好在地里的活计都差不多了,李大郎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大暑很快到了,温度拔得老高。相伴而来的却也有一场一场的暴雨。李家人忙活着给水稻扬花灌浆,却又担心水势太大把水稻秧子给淹了,每日每日都要去地里看。有时候李大郎顶着斗笠下田,张氏总是跟他说小心水蛭钻肉里啥的,李大郎都一一应着。 趁着一日天气阴阴的,没出太阳也没下雨,刘氏便决定去荷花村访访关家了。全家男丁都待在家里,江氏怀孕也不能跑那么老远,刘氏便让李厚仲和大郎二郎帮着看好山子和小兜,她带着张氏去荷花村。 临去前李欣却也收拾妥当出来,说要跟她们一起去。 刘氏立马瞪眼,“你去做啥?好好待在家里头。” “娘,那是我的亲事,再说我也没啥好避讳的,我的情况人家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不能出门的。” 李欣不理,拍了拍腿边的灰,俏生生站在刘氏面前。张氏跟这个小姑相处日子也不短了,知道她是个说一不二的脾气,劝刘氏道:“婆母,让妹妹一起去吧,到底是她自己的婚事儿,让她看着拿主意啥的也没错。” 刘氏无奈,只能依了李欣。 荷花村离李家村也不算近,她们三个搭了一个要出村同乡的牛车,下车的时候付了三个铜板的钱。 夏季最热的时候,是荷花开得最艳的时候。 荷花村以荷闻名,刘氏三人步行到了荷花村村口,远远地就看见村口附近有一滩荷花池,里面白的红色开得正艳的荷花映着那无边无际的荷叶,端的是让人心旷神怡。刘氏“啧啧”了两声,点头说道:“这荷花村的景色还真不错,以前还没发觉。” 刘氏少有来荷花村,乍看到这副场景还很有些赞叹。张氏也是一脸认同,附和她婆母,“夏天挺好的,摘了荷叶泡水喝,还能采莲子吃啥的。” 评判了一番荷花村的景色,刘氏便问着关家的路去了,顺道沿路打听关家的事。 路上遇到一个穿着麻布衣裳的爽利妇人,一听问的是关家,立马摆手道:“这个时候可别去关家,乱着呢。” 刘氏立马问道:“咋的啦?他家出啥事儿了。” “这……婶子您看啊,咱也不能背后说人是非不是?”妇人还是摆手,“人家的家事儿,咱们不好浑说。您是他家亲戚?” 刘氏摇了摇头,抿了抿头发随意笑了笑。妇人也是个看得懂事儿的,一般这种情况就是来访人的了,那她就更不能说关家的事儿了,要是一个说不好,这不成戳媒了吗?只是,关家就只有他家老大和老四没成婚呢,老六还小也不该考虑这事儿。是给老大说的还是跟老四说的?咦,不对呀,不是说关家老四亲事儿已经定了,是胡家的姑娘吗? 一边这样想着,妇人一般跟她客套着,“婶子是打哪儿来啊,以前没见过您。” “就隔壁村儿的,没事儿过来溜溜,听说你们村儿荷花开得漂亮。” 刘氏也跟人打哈哈,也不透露自己打哪儿来,来做什么。如果跟关家的事儿没成,就当自己今儿没来过,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这关家出了什么事儿?这小媳妇儿也不跟人说。 妇人笑着跟刘氏说叨荷花村儿哪哪儿的风景好,说得多了,也注意到了刘氏身边的张氏和李欣。张氏一看就是妇人打扮,这倒没啥,不过李欣就奇怪了。梳的是姑娘家的发式,头发也没盘,但看年纪不应该是个姑娘啊,那样子也有十八九了吧?而且她身材匀亭自有一股风韵,更加不像是村里头的姑娘。 李欣见她打量自己,朝她善意地笑了笑。妇人也回了个笑,正要跟她打个招呼,远远儿的有人在喊,“杏儿!杏儿!” 妇人赶忙回头,见了来人招手:“银环,我在这儿!” 跑过来的也是个小媳妇,跟刚才那妇人杏儿一般大小,二十来岁的年纪。见了刘氏一行人微微愣了下,也没多放在心上,喘着气儿说:“你咋不看了?自己个儿跑了,把我丢那儿。” “谁跟你一样爱看热闹。” 杏儿戳了下她的额头,跟刘氏介绍道:“这是我好姐妹,银环。” “您好……”银环局促地跟刘氏打招呼,刘氏笑着回她个点头,“前面儿有啥热闹啊?” “还不是关家那老二媳妇儿……” 银环还没说完就被杏儿给拉住了,杏儿对她摇头,银环却是一脸不解,“咋的啦?关家那老二媳妇儿跟关家人吵吵不是一天两天儿的了,咋不能说了?” 杏儿没拦住,瞪了她一眼,抱歉朝刘氏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刘氏若有所思,“关家老二媳妇儿怎么了?” “嘿,那女人,也亏孙家敢往外嫁。一天到晚勾汉子,关家老二戴了一顶老大的绿帽子!今儿那女人嚷嚷着说她怀孕了,要吃啥燕窝……我呸!就她那样儿还吃燕窝呢,能给她个猪窝吃就行了。” 张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觉得这银环说话很是风趣。 李欣却没笑,黑曜曜的眼珠子沉静如水,“那然后呢?” “然后?还怎么然后,关老二跟她吵呗,那女人仗着自己肚子里有娃跟关老二顶着,指着他头骂他是个窝囊废,连个燕窝钱都赚不回来。骂关老二也就算了,反正关老二被她骂也习惯了,可今儿这女人还蹬鼻子上脸,连带着关家爷爷和关大爷也骂,这可把关老二给点着了,这不,关老二正说要休了她呢。” “这总不太好吧……”张氏略微皱眉,“好歹那人怀着他的娃。” “他的娃?”银环嗤笑一声,微微压低声音道:“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村子里长得好看的泼皮不少,谁知道是跟哪个姘夫生的。” 刘氏脸上难掩不满,但看李欣一脸自然也不知道自家女儿咋想的。银环说了一通后才惊呼这点儿那边该吵出个结果了吧,忙拉着杏儿要去关家看看。 杏儿扯住她,“你就消停些,那是人家家里的事儿。” “我咋不消停了?我又没上去插嘴,那么多人都看呢,我咋就不能看了?”银环抱住她胳膊,“走走,咱们一起去看看嘛,我还想着看关老二扔休书在那女人脸上的样子呢!”说话的时候银环表情特别兴奋。 杏儿无奈,对刘氏道:“婶子,您……” “娘,我们也去看看。” 李欣迈前一步,对杏儿笑了笑,“这位嫂子,麻烦你带路。” 第十九章 孙氏被休 此时关家里确实已经是一片混乱。 周围站满了村民,今儿天气好,大家都出来吹吹风纳纳凉,偷闲的人不少。关家门前唧唧喳喳议论声一片,但还是止不住里头女人尖叫的声音。 “你们关家就欺负我这个媳妇儿!那么多大老爷们儿都要我伺候,你们倒是想的美!怎么着?还要动手?关老二你是不是要动手?老娘跟你拼了!” 然后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女人尖利的声音又响起来,“你敢休我就试试看!老娘还不信了,老娘肚子里怀着你的种你要把老娘撵出门?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有胆儿你就把我赶出去,你赶啊?赶啊!” 李欣几人来时,正好看到关家紧闭的大门被打开。 关家的屋子还是那种圈成一个正方形的屋子,四周有糊了的泥墙,外围还有篱笆栏子隔着。院子木门一开,里面一个狼狈的女人就被人推了出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似乎有些呆住。身后随即跟出来个二十二三岁的男子,长得很憨厚,但脸上青筋暴露,一张脸铁青地吓人。 陆陆续续从后边又出来了两个姑娘和一个青年男子,李欣猜那该是关家五姑娘阿秀和七姑娘阿妹,以及关家老四关全。 地上坐着的女人愣了一下就嚎啕起来,开始大骂:“姓关的丧尽天良了!要打孕妇了!父老乡亲快来评评理啊!关家老二要休我这个给他生娃的媳妇儿啊!盼了三四年才盼来的娃他这个没良心的都不要了啊!” 银环小声嗤道:“也不知道谁的娃呢……” 李欣看了眼地上那女人哭闹的丑态,也不细看,眼睛穿过关家院门往里搜寻。没过多一会儿,关家门大开,从里面走出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和一个六十岁的老头。想必就是关明和老关头了。 见他们出来,地上女人喊得更欢。关明二人脸色很不好看,见着周围还围了那么多父老乡亲的,只觉得没脸。老关头手里的拐杖往地上狠戳了戳,叹了句“家门不幸”,摇着头回去了。关明却是不能走,狠攥着拳头怒瞪了孙氏好一会儿,脸色变了几变,才似是平息了怒火,对关武道:“把她拉回去,杵在门口丢人还是咋的!” 关武狠狠咬牙,“爹,这女人我不要了,留她在家里头不是祸害我们吗?我不要了!” “胡说!”关明厚厚的巴掌一把拍过去,只打得关武猛的挺直了腰,后背火辣辣地疼。 “再怎么样她都有身子了,先回去,等你大哥回来再说。” 关武死死钉在地上不挪步,就是不愿意去把孙氏拉回去。关明瞪他也没用,只能又下手拍他背,“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去!” “我不去!娶妻娶贤,这么个破鞋我就是不要了!不要!” 关武大吼一声,一头钻回关家院门。突如其来的一声吼把众人都吓住了。 平日里关老二是最老实的了,人憨厚得很,从来不会跟人大小声。就算是他那媳妇儿镇日镇日地跟他吵他也从来没有吼过她。今儿却是从他嘴里蹦出“破鞋”两个字,还公然顶撞他爹说不要这个媳妇,如何能不让人吃惊?看来这关老二是下定决心要休妻了啊! 大家伙正愣着,不知谁说了句“关大哥回来了”,众人的焦点便转了过去。 李欣的目光也自然转了过去。 长得高高大大的一个男人,上身穿了件短衫,露出两只健硕的胳膊,下边是一条及膝的短裤,脚上汲着一双草鞋。众人纷纷给他让道,他肩上扛着一个类似床头柜的那种大型的木头家具,脚步不疾不徐,走得稳健,但细看之下也能看到的确是有些跛的。脖子上挂了条擦汗的巾子,被晒得黝黑黝黑的脸上有条老深的伤疤,粗看是怪吓人的,但李欣注意到他的眼睛,很是平静,也没戾气。从眼睛中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李欣毫不怀疑,这个关文是个温和的男人。 他在院门口放下木柜子,喊了声爹,声音醇厚有穿透力,略带了点儿嘶哑。关明叹了声,冲着他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关文往地上一看,孙氏正拿手撑着地要爬起来呢,见他看她立马扬起了下巴,“你家二弟要休我,你说怎么办吧?” 关文没理,问他爹,“二弟呢?” “屋里呢。” 身边的阿妹站出来小声说道:“二哥说要休了她,不论如何都要休了她。这种破鞋二哥说他不要了……” “阿妹!胡说八道什么!你二嫂怀的是我们关家的种!”关明冲阿妹吼道。 阿妹被吓了一跳,猛地藏到了她五姐后边,缩成一团。阿秀遮住她,秀气的小嘴巴微微一抿,“大哥,二哥说要休就休了她好了,她算什么嫂子,不做家务就算了,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打骂阿妹,我们家不欠她也不是她家仆人,凭什么伺候她。再说那孩子,也不一定是二哥……” “闭嘴!” 关明爆喝一声,阿秀立时身子一抖,两姐妹紧紧抱在一起。 关文看了孙氏一眼,声音没多大起伏,但也略带了点儿怒气,“孩子是二弟的不?” “当、当然是!” “是个屁!我才不当王八羔子帮别人养儿子!” 关文还没说话,就见关武从从院子中出来了,手里扛着一大包东西,一股脑地甩在孙氏面前,指着出关家的道儿说:“你立马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休书我明儿送去你们孙家,从此以后你跟我们关家没半点儿关系!” 孙氏吓傻了,愣愣地不知道怎么反应。关武继续吼她,“还不给我滚!” “好、好你个关老二!”孙氏哆嗦着冒出一句话来,手指尖尖指着关武,“你敢休了我?你就不怕我娘家人找你算账!” “阿武!”关明眼看形势收不住,连忙出来拉住他,“有话咱们关上门好好说,好好说……” “爹,你信这女人会跟我们好好说?她得寸进尺不是一天两天了。”关武疲倦地摆了摆手,“就当为儿子好成不?这种女人要是儿子跟她生活一辈子,会被她逼疯的!” 关明老泪纵横,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关文轻轻插嘴道:“二弟,这媳妇是我帮你娶回来的,如今你要休,也要问你大哥我的意思。” 关武呆呆的,点了点头。孙氏的表情顿时得意起来,趾高气扬地从地上爬起。阿秀憋不住,对他大哥道:“大哥!我和阿妹都不要这样的人做嫂子!再过不久四哥就娶亲了,大哥你不也是找了媒婆说亲了吗?等两个嫂子进门了,怎么着都比她强,还怕咱家没人主事啊?” 关文还未答话,孙氏就先笑了,夹着股鄙夷的味儿对阿秀说:“什么嫂子嫂子的,还没过门儿呢你就喊上了,害臊不害臊?而且啊,你这两个所谓的未过门的嫂子可都不是什么好货!你那四哥要娶的那家姑娘家里穷得叮当响,样子还差得很,半卖半送得才进你们关家来的。全荷花村谁不知道村尾那个瞎子胡?一个瞎子的闺女能有什么好的!起码连嫁妆都没有!” 关全慢慢握了拳头,若不是那么多乡亲看着,他指不定要冲上去揍那女人了! “还有你那什么大嫂。啧啧,什么大嫂哟。窑子里出来的,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儿过了的,李家村儿谁不知道李家那姑娘的事儿?你指望她进来还跟你做饭洗衣啊?我呸!她顶多就教你怎么勾男人,不过这对你以后出嫁也是有好……” “啪!” 孙氏得意的话还没说完,一记耳光就扇了过来。全部围观的人都傻了,连刚才那小声的议论声都没了,现场一片鸦雀无声的。 因为所有人都没想到,打人的,是一向温和的关文。 “当初我做主让我二弟娶你,今天我也做主,把你休出去。东西拿走,我们关家不会昧你们孙家一分钱。” 说着拱手对周围的人说:“今儿这事儿还请各位做个见证。孙氏顶撞公爹,不侍夫君,打骂小姑,多言、淫秽,已经犯了七出之条。关家容不得这个儿媳,从今日起休孙氏出门,从此孙氏与关家再无任何关系。” 阿妹顿时欢呼了声,见周围还是安安静静的,顿时小了声儿,抱着她姐的胳膊蹭啊蹭的。 孙氏傻了。她满以为关文会为她做主让她留在关家,可没想到关文竟然打她一巴掌还把她撵出去。他、他就不怕她把事情都说出去吗? 关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四弟和胡家姑娘的事情,轮不到你说嘴。至于我跟李家姑娘的事情,更加没有你插话的余地。现在,你马上滚出关家。” 银环顿时小声叫道:“这关老大真不愧是跟山匪子干过架的,瞧这气势,啧啧……”正要回头跟杏儿和刘氏八卦,却见刘氏满脸喷火,那个媳妇打扮的女子也是一脸怒意。反而那个年纪不像小姑娘的小姑娘,却是微微笑着,嘴角微扬。 银环搔了搔头,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意思。杏儿拉了她的手,若有所思地看了李欣一眼,又得到她一个真心的微笑。杏儿顿时不好意思——两次偷看都被人撞见了,岂不尴尬? 第二十章 婚事定下 亲们,求推求推求推荐啊!!可怜巴巴来求票了嗷呜~ *** 不过这杏儿却是个有玲珑心肝的,起初她就猜着这三个人该是来访关家老大的,这时见其中二人气得不行,单那个气韵沉静的姑娘嘴角上扬,显得心情颇好,如果她是那个李家村的姑娘,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毕竟关家老大在她还没过门之前就出言相护了,那以后还能不疼她? 李欣想的与杏儿想的大同小异。她猜想起先关文是不愿意让弟弟休妻的,但后来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而这主意改变之前,孙氏只是说了她和那个胡家姑娘的坏话,也的确难听了些,可关文能想着维护她,她还是很满意的。 这个男人不错,长相什么的,不过一张皮。他现在的样子也不是很可怕,而且时日一长,看久了说不定还觉得他这样的更有男子汉气概呢? 关家的事儿还没结束,李欣便转头轻声对刘氏和张氏道:“娘,嫂子,咱们回去吧。” 刘氏啐了口,“孙家怎么教的闺女,这副德行,被关家休了还想再嫁我看怕是难得很!” 李欣淡淡地笑了笑,拉了张氏的手,“嫂子,我们走吧,娘她还要看热闹呢。” 刘氏绷不住地笑了,“你个臭丫头,打趣你娘我是不?这种热闹你娘我还不稀得看。”哼了一声,刘氏跟杏儿和银环打了个招呼,“咱们家去了,今儿谢谢你们啊。” “甭客气啊婶子,下回还来荷花村看荷花!” 刘氏点点头,朝着孙氏所在的地方又啐了口,这才带着张氏和李欣走了。所以她们自然错过了之后关家和孙家上演的大戏。 直到李桃子再次登门。 李大娘这回来却是面带愁容,拉了刘氏还不待她招待就小声贴近她说:“你家欣丫头在家不?” “在的,给她小侄子做衣裳呢。”提到这个刘氏就乐,“你还不知道吧?我家二儿媳妇有了,两个多月,这会儿开始害喜了,啥都做不了。欣儿揽了给小娃娃做衣裳的活儿正忙着,说婴儿皮肤嫩,身体也差,生下来穿的用的都要仔细着些,要亲自给小侄儿做点儿小衣裳啥的。”说着笑望着李大娘,这才发现她有些忧虑似的,顿时紧张地道:“他大娘,你咋的了?” “我倒是没咋,就是欣丫头这婚事儿……” “婚事儿咋的?” 刘氏去荷花村访了一次,觉得关文这人也不错,在关家里还是说一不二的,心里便首肯了一分。后来见他还知道维护李欣,心里就更满意了一分。回来后刘氏问了张氏的看法,张氏也觉得关文可以,刘氏又在心里给他加了一分。又加上这孙氏听说是要被休了,那女儿过去就是唯一的当家主母,没那么个妯娌恶心着,便更是觉得这家婚事不错。 李大娘说这话儿莫不是关家那边反悔了,不愿意跟他们家结亲了? 刘氏心里想着,嘴上就已经把话说了出来。李大娘摇了摇头,愁着脸,“正好相反,关文希望尽快跟欣丫头成婚。” “这咋说的,咋一时那么急?” 刘氏一听不是亲事黄了,心里也不慌了,去给李大娘倒了杯茶让她喝喝解解暑气,一边看她喝一边问。 李大娘灌了一大口茶,擦了嘴角才叹气道:“关家出事儿了,那天人关大郎做主要休孙氏出门,孙家人听说了是关大郎亲口说的,立马就上关家闹了,说那关老二媳妇儿还怀着身子,怎么能休妻?可关老二吃了秤砣铁了心,非休妻不可,两家人是成了仇人了,孙家放话说,要跟关家势不两立。” “那么仇恨的?”刘氏吓了一跳。那天她们已经走了,后边儿的事儿自然不知道。听李大娘这么一说,似乎闹得特别严重啊? “可不是仇恨咋的,关老二那个休掉的媳妇儿整天就哭哭叨叨的,说关家没良心,丧天良啥的,那叫一个难听啊。”李大娘摇了摇头,“这孙氏一出关家门,关家就只剩几个大老爷们儿和两个小姑娘了。那关家五女儿眼瞅着要瞒十八了,婚事儿还没个谱呢,关文急着,而且他没娶妻,论理儿这关家老四也不能娶,总得让做哥哥的走前头吧?” 说着就有些小心翼翼地望着刘氏,“大妹子,你给我个准话儿,这事儿你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本来我想着这婚事儿慢慢磨合,可不成想关文直接找我来问了,我这……” 李大娘私心里还是觉得这门婚挺好的,可就怕刘氏疼女儿,看不上关家。她倒不是担心啥谢媒礼钱,主要是跟刘氏关系也好,李欣模样俊,小时候她还抱过李欣,如今李欣回来,看到那时粉团圆子似的小丫头长成今日那般俏丽模样,又是温顺柔和的,怎么看怎么喜欢。她要是她亲娘,她就直接给她定了关家。可她到底不是人家亲娘,不能给她做决定不是? 刘氏犹豫了下,方才低声道:“他大娘,不瞒你说,你刚说那事儿啊,我还亲眼见过了。” 李大娘一惊,刘氏便细细地把那日的事儿都说了,然后道:“你看,那孙家不是个善茬,听说孙家在荷花村的根基不错,算是个富裕的,欣儿这要是嫁过去,难免就受关家牵连啊……” “怕什么,还能吃了我?有根基又如何,富裕又如何,踏踏实实过日子慢慢攒钱,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谁家更富还不一定呢。” 却是李欣捧着个针线篓子进来,笑着叫了声大娘,又对她娘道:“娘想得也太远了,孙家又不是什么县官老爷,能拿关家怎么着啊?就跟杨家对我们似的,小地方上为难着给人点儿恶心受,还能明刀明枪跟我们拼命不成?” 李大娘附和道:“欣丫头说得没错。大妹子啊,这关文是真的好,你也说了不是,欣丫头没嫁过去之前他就知道维护欣丫头了,这嫁过去以后,欣丫头又是这般模样性子都有的,关文能对她不好?” “可是……”刘氏拍了下腿子,“你说他们家都是些大老爷们儿,再过些日子那五姑娘也出嫁去了,欣儿过去不得累死累活给他们做家务啊?每顿每餐的,这一做就要花好些功夫。况且这大老爷们儿的吃的又多……” 李欣“噗嗤”笑了声,绞着针线篓子里的线团道:“娘你想得真多,难不成关家人吃饭就全靠我了?那他们现在家里没个媳妇儿做饭不得饿死?更别说那孙氏以前可是在关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刘氏嘟囔,“你咋就不能嫁个能让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家去,偏挑中这关家……” “娘。”李欣放下篓子,很是认真地看她娘,“我的情况我很清楚,能找到关文这样的已经不错了。错过了,以后不可能再有那么合适的。我今年都二十了,还能等几年啊?村子里谁不知道我的,又有谁愿意娶我?关文能在关键时候维护我,不提我那些过往,就是最难得的。我相信我嫁给他后,一定会好好过日子,把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舒服安心吗?” 刘氏良久没说话,李大娘在一边不好多话,却是干着急着,生怕刘氏给否掉了。 好在刘氏想了半天后,终于是叹了口气,“你决定好就好了,女大不由娘,你自个儿拿的主意,自个儿得坚持下去啰,以后你嫁过去,娘能帮你的地方也不多……” 说着竟呜呜哭了起来。 李欣上前揽住刘氏把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鼻子有些酸。 第二十一章 关家下聘 继续求票求收求评中~~ *** 李大娘得了李欣的首肯,又有了刘氏的勉强答应,便乐呵呵地回去了。晚上全家人都聚齐以后,刘氏说了今天的事情,望着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叹了口气。 “我是答应了,你们还有谁要反对的?” 李三郎摇了摇头,那日他便说过相信自家大姐能搞的定关家。现在关家那个老二媳妇又被休了,那关家里边儿可没女人主事了,不得都大姐说了算?李三郎上了几年学,见识也宽了,趋利避害的道理他明白得很。嫁到关家去,对大姐是好事,孙家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利大于弊的事情为何不做?况且大姐也是愿意的。 大郎二郎却还有些犹豫,李欣道:“你们别为我考虑太过,过日子嘛,总不会一帆风顺的。小磕小碰总难免,遇到坎儿就过,遇到河就淌,遇到山就翻,没那么多可是可是的。” 大郎叹了口气,“那就依你。” “姐,要是关家人欺负你,一定要回来跟我们说啊!弟弟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李二郎手掌拍在桌上,嘴里放着狠话。 从家人身上感受到浓浓亲情的李欣心里窝着酸,一边点头一边道:“那到时候二弟你得把手上的力气练大些,那关文可壮硕着,怕你打不赢他。” 全家“噗”一声笑出来,李二郎涨红了脸喊了声姐,江氏抱着肚子笑望着他。 和关家的亲事就这么议定了。 因为关家着急娶,李大娘忙活地两个村子跑,大热的天儿一头汗唰唰唰地往外淌。刘氏忙着给李欣备嫁妆,大到床、柜、梳妆台、大箱子,小到衣裳首饰,胭脂水粉,恨不得把李欣所有要用的能用的全部都给她备着送过去。 李欣见她娘想得宽,忙拉了她,说人家关家现在要娶两房媳妇儿,还有个妹妹要出嫁了,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置办。刘氏把眼一瞪,“怎么,我唯一一个闺女要出嫁,我还不能多陪嫁些东西过去?没点儿嫁妆在婆家可是直不起腰!” “娘,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出那么多嫁妆,人家送聘礼送得少了不就显得寒碜了吗?”李欣无奈地道:“这还没过去就给人咱们一副生怕他们欺负我的事态,关家人就是再厚道那心里也会横着一根刺儿。” 刘氏嚅了嚅嘴,手上动作却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望着李欣道:“娘怕你过去受委屈。” “哪能啊,娘,我又不是个软柿子,关家人若是真对我不好,我也不会生受着。再说,不是还有二郎那拳头吗?” 刘氏“噗嗤”笑了,捉了李欣的手摩挲,良久才抚着李欣的背说:“你是个好的,只希望啊,那关家能识得你的好。” 关家的动作倒是快当。李欣这边正备着嫁妆,关家的聘礼就到了。 来送聘礼的是关家老二老四两个弟弟,还有关家五姑娘阿秀。李大娘带着人来将那一抬薄薄的箱子抬进院子里,李厚仲和刘氏一起出来。关老二木讷憨厚,李大娘拉着他说:“这是关家老二,那是老四。关老二啊,这是你未来嫂子的爹娘,你喊声大伯大娘就中。” 关老二忙喊了声,关老四灵活些,喊了人后还恭维了两句。阿秀小声地跟着哥哥叫人,有些认生,秀气的嘴微微抿起。 刘氏见着那口薄箱子略皱了皱眉,张氏在后边拉了拉她的袖子,刘氏这才叹道:“大热的天儿,快进屋喝口水。” 李厚仲也忙招呼人,亲自去倒了茶端出来。关老二局促地接过,垂着头一言不发。关老四笑道:“大伯身子可还好?” “挺好的,闺女每晚上都给我揉肩膀捶腿啥的,没啥毛病。” 李厚仲乐呵地坐了,搓了搓手,也不好说啥,这种事本该是妇道人家交际的,他不适应这氛围,“你们说着,我出去忙,宽坐,宽坐啊。” 关老四忙站起跟李厚仲作了个揖。等李厚仲出去了,刘氏才道:“他大娘,婚期日子定了吗?” “定了定了,下月初八,黄道吉日,错过可就要等翻过年了。”李大娘忙捧着一本历书给刘氏看,指着其中一页说:“就这天,宜嫁娶,宜安宅,很不错的日子。” 刘氏笑了笑,“他大娘,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欣丫头的事儿能让我帮上忙,怎么会麻烦?” 刘氏又问了关家人有关婚事一些的具体事宜,关老二说得不具体,倒是关老四说得头头是道,回答地及时又详尽。刘氏觉得这小伙子还不错,那日在关家门前也是见过的,能忍得住事儿,今日见他觉得他说话也讨巧,倒也是个伶俐人。 说话间刘氏注意到了阿秀。她安静地坐着不言语,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不亏了她那个名字。不过商量亲事这种事儿小姑娘家跟着来不太好,刘氏想了想,便唤了张氏来领着阿秀去坐坐。 张氏笑着拉了阿秀的手,阿秀望向她二哥四哥。 “去吧,别给人添乱。” 阿秀便乖巧地点点头,随张氏出去了。 “咱家地儿小,我屋子里两个娃还在睡着,也不好引你进去歇,免得两个泥猴醒了又要缠人。” 张氏笑眯眯地,心中却有一杆秤。她觉得阿秀来家里应该不是为了跟哥哥们一起商量亲事准备的,而多半是为了看她未来的嫂子的。 小姑子本身就是个不错的,也不怕她瞧。张氏私心里却是更想阿秀能跟李欣处处,知道她的好,好让阿秀回去说给她大哥听听,让她大哥对李欣有好印象些。 于是张氏领着她往李欣房里去。 西屋那边屋子却没人在,张氏看到李欣床上放着的针线篓子,里面搁着的却是一件小小的婴孩儿衣裳,软绵的布料子,已经做好大半了。张氏想了想便知道这应该是做给江氏怀里娃儿的,不由感慨地笑了笑。 阿秀却是仔细打量起这间屋子。 屋子很小,但很干净,一扇小窗户微微开着,窗户上吊着拿线穿成一串的栀子花,风一吹,栀子花的香味就扑鼻而来,怪不得整间屋子有着淡淡的香气。 整间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就只有床边拿木板搭成的一个台子。木台子下是一口箱子,木台子上干净无尘,却随意放着一本书,还有几张散乱的纸。靠近木台子右侧放了个笔架,笔架前是一个笔搁——这两样东西阿秀只在六弟那儿见过。 阿秀顿时有些慌乱,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未来大嫂会……会认字儿?” 张氏笑道:“会,她闲着的时候给她两个侄子启蒙,教他们读书认字数数啥的。” 阿秀不可置信地轻声道:“怎么没听我大哥说……” “你大哥应该也不知道吧。” 婚事是李大娘在其中穿插说和的,关文没见过李欣,李大娘说这门亲事也不会特意说李欣识字这事,而且李大娘指不定也不知道呢。 正说着,李欣怀里抱着本书回来了,一看门开着,见到张氏正要打招呼,却看到立在一边的阿秀。 李欣知道正式说亲的时候她是不能在一边旁观的,所以她躲了开去。她也听说了关家五姑娘也跟着她哥哥来下聘了,还想着要不要去跟她打个招呼,还没想好呢就遇上了。 张氏见了李欣立马笑道:“还真是背地里不能说人,这不,一说你你就出现了。” “大嫂说我什么坏话呢?” “夸你呢。”张氏笑着,看李欣把怀里的书放到了木台子上,微微皱眉:“这又是什么书?” “千字文。” 李欣放好书,把木台子也整理了下,回过头来答了张氏的话,这才对阿秀道:“你就是关家五姑娘阿秀吧?” 阿秀看着李欣白嫩的手指在木台子上的动作,只觉得在村子里没见过这么细致的人。即使是家里从前那个二嫂,精心装扮起来也没有这个未来的大嫂好看。听人说她以前是李家村最漂亮的姑娘,看来说的是真的啊。 “大、大嫂……”阿秀一时不知道该叫李欣什么,脸涨的通红憋出这么个词儿来,喊完后才觉得这样叫不好,却听李欣已经柔柔地道:“嗯,看你,一脑门的汗。我去给你端碗凉茶来。” “不、不用……” 阿秀诺诺地说着,李欣却已经起身去给她倒了凉茶回来,伸手到她面前,“喝吧,等会儿放在外面久了就没那么凉了。” 接过茶慢慢喝完,阿秀擦了嘴,双眼亮晶晶的,“谢、谢谢……大嫂……” “嗯,不客气。” 李欣拿回茶碗放到木台子上,坐到了床沿拿了针线篓子又开始做衣裳,一边做一边说:“家里还好吗?” 阿秀结巴着,“还,还好,都挺好的……” 张氏轻轻笑起来,“你这丫头不用那么紧张,你未来大嫂人很和顺的。” 阿秀抿着嘴笑笑,心里仍旧忐忑。孙氏出身农家都那么花枝招展地到处勾人,这个大嫂可是从那种专门勾人的地方回来的,会不会比起孙氏来,更加变本加厉?她不敢掉以轻心。 李欣也不在乎她那吞吐的回话,两个人要熟悉还是需要时间的。 李欣又问阿秀一些问题,阿秀虽然磕巴却也都答了。见李欣一直很亲和,阿秀也渐渐放松了些,看李欣做女红很熟练,也不像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再看她的脸,没有涂一点儿粉,抹一点胭脂。 “大嫂,你、你为什么不,不打扮?” “打扮?” 李欣看看自己身上,见她盯着自己的脸便了然地笑道:“清清爽爽舒服些,大夏天的,再涂点儿什么胭脂水粉,一出汗可就全糊了。” 这话逗得阿秀一笑。孙氏爱打扮,夏天的时候经常是糊了脸的。 第二十二章 成亲前夕 仍旧求票求收求评中,亲们给点儿力啊!~~ *** 关家人走后,刘氏拉着张氏嘀咕,说嫁妆少了薄了云云。张氏知道婆母也不过是想拉个人说说话,这种事儿却是绝对不会外传的,也就任由她拉着说。 “他们聘礼给得少,我们回嫁妆去的时候不得比着给?就这么一口箱子,能置办些啥进去……” 刘氏喋喋地搓手,张氏笑道:“婆母,面子上照着给就成了,私底下再塞些给妹妹不就成了?这也算是妹妹的嫁妆,只不过没过明路而已。” 刘氏一听眼睛雪亮,可不正是这个理儿?当即赞道:“你这法子好!等她出嫁了我再给她贴嫁妆!” 说着又问张氏:“下晌那关家五姑娘和你待在一块儿,她人咋样?” “挺好的啊。” “哎,我是问你她的性子如何,说话尖酸刻薄不?”刘氏想着那日孙氏闹关家时关家几个同辈里,阿秀也在,“那日关家五姑娘也说了些话的,我听着也觉得她性子可以,你觉得呢?” “婆母担心妹妹嫁过去后的姑嫂关系吧?”张氏笑眯眯地,“今儿阿秀还和妹妹说了话的,两人聊了会儿,说得还挺不错。” 江氏从外面握着一把菜回来,听到这话不由道:“婆母也别太担心,那关家五姑娘今年都十八了,等姐姐嫁过去便该轮到她出嫁了。这姑嫂关系没那么复杂,她不还得指着姐姐帮她张罗吗?我想那五姑娘也不会为难姐姐的。” 刘氏满意地点点头。可不是嘛,嫁过去欣儿可就成长嫂了,长嫂如母,量关大郎那几个弟弟妹妹也不敢给她眼色瞧。 婚事完全定了,一切都按着既定的规矩走过场,刘氏的心也落了大半,重心便转移到了江氏的肚子上去。而李家儿郎们则是忙活着翻深耕土,把土壤肥料下足些。 立秋到来,田里的稻子开始进入灌浆的成熟阶段,即将到来的秋收让李家人都眉开眼笑的。今年的庄稼侍弄得好,比起往年来肯定会多些产出的。 立秋一过,就要迎来关家娶亲的日子。 李欣这些日子都被刘氏拘着,刘氏不让她做什么活,只允许她缝缝补补一些衣裳,连两个小侄儿也不准她太过亲近。张氏悄悄对李欣说,她娘这样是想让她嫁过去后有个白嫩嫩水汪汪的身子,给她补足精神。 李欣哭笑不得,看着刘氏笑着一张脸往前往后地忙活,心里暖暖的。 李厚仲在这件事情上帮不上什么忙,闺女说亲事定亲事到现在马上要嫁人了,都是刘氏在忙活着,他这时候可不敢充大爷,刘氏让他干啥他就干啥。李大郎专门去弄了上好的木材,给李欣打了口大箱子,张氏帮着上了漆。李二郎别的不会,见他媳妇闲着,扯了布让他媳妇给姐姐做了两套新衣。李铭还是个十二岁的读书娃儿,唯一的收入还是李欣给的,不知道给她姐准备什么礼,磨着他二哥带他去山上捉了两只灰扑扑的野兔子给李欣,说要她给杀了吃兔子肉,还是养着玩儿都使的,把李欣弄得哭笑不得。 迎亲头一晚,刘氏到李欣屋子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过去以后一定不要让自己受着委屈了,受了委屈一定要回家来说,娘家人都是她坚实的后盾。 李欣微微笑着,手上仍旧不紧不慢地做着活儿。刘氏夺了她手里纳的鞋底儿,嗔怪道:“大晚上的做什么鞋!” “娘,明儿人家就来迎亲了,过去以后歇一晚,第二日要给长辈敬茶的。关文他爹和爷爷都在,也就两双而已,比起那些四世同堂的,我已经算是松快很多了。” 李欣拿回东西,一针一线慢慢动着。刘氏酸溜溜地说:“还没嫁过去就成别人家的人了,也没见你给娘纳一双。” “大嫂和二弟妹都有孝敬,娘还差着我这一双啊?” “哼,可不就是差你这一双吗?” 刘氏绷着脸训了句,自己却先笑了。李欣手上动作未停,微微抬了眼看向刘氏,满眼都是笑意,“那成,那等女儿得空了给娘做一双,保管暖暖和和的。” “你个丫头,还排揎起你老娘来了。” 刘氏厚实的掌拍上李欣,母女二人相视而笑,李欣忽然对刘氏道:“娘放心,我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嫁过去会面对的流言蜚语我也想过。娘别为我担心,我心里有杆秤,是非对错我自己也有个衡量的度。别人想欺负我我也不会生受着,就像娘说的,女儿是有娘家的对不?就算女儿嫁了人,也是李家的姑娘,是娘的心头宝。有娘在,女儿就有底气,就不怕。娘,我会好好的,以后也会经常回来看你的,你莫担心。” 刘氏默默地将李欣揽过来,轻拍着她的背,叹息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就要把你泼出去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娘……” 闺女向自己撒娇,刘氏很是高兴,心头的暖意薰然,“关家给的聘礼不多,我们回的嫁妆也就跟人家一样,就一抬箱子。但里边儿的东西却都是实打实的。你回来的时候给爹娘的钱,爹娘都给你留着,等你回门的时候再给你,免得当场当做嫁妆给了,关家被人说叨。” 李欣摇头道:“给了爹娘的就是爹娘的了,爹娘好好拿着养老吧,平日里也别那么节俭,银子捂着生不出银子的,多买点儿好吃的好喝的也奢侈一把,那些钱足够你们用很久了。” “瞎说,那些钱爹娘不能动。” “前段日子爹买了铁犁,也不能就那么放着。等家里的事闲一些,娘去跟爹说,买头牛回来吧,耕地什么的靠着牛要快很多。家里地虽然不算多但也不少了,就靠着大哥和二弟两个壮劳力忙活,也很是伤身体的。” 刘氏犹豫片刻还是摇头,李欣按住她的手,“娘就是给我,我也不要。这事没得商量。” “你这丫头……” “娘,人家知道的是你们疼我,可关家的人又不是瞎子,我从您这儿得了钱不得花?花了钱别人肯定就知道我手里有钱了,这意味着什么您应该清楚啊,别人会说我背着关家弄了私房钱。关家人富裕那就罢了,可关家很穷,一二两银子可能就是巨款了。您说,到时候关家人会怎么想?” 刘氏倒是没想到这层,听李欣跟她分析觉得说得有理,却又不想让女儿过去寒寒酸酸的。李欣见她娘动摇,知道她娘想弥补对她的亏欠,特别是在婚事儿上面。若是李欣当年没被卖,凭着那身段容貌和贞静的性子,还有拿得出手的好家务,不得寻个有前途的女婿? 而如今她要嫁的男人,大龄剩男、残脸、跛脚,大担子压着双肩,有一大堆家人…… 刘氏轻轻叹息一声,李欣抱住她娘粗壮的腰身,往她怀里拱,“娘,这钱您留着,没有这钱,我也能把日子过好的。” “闺女,要是缺钱……回家说一声儿,啊。” 半晌刘氏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样说李欣就会回家伸手问爹娘拿钱了?那当然是不太可能的。 “好,听娘的。” 李欣微微笑着,撒娇地要刘氏今晚陪着她睡。刘氏骂她一句黏人,却还是脱了鞋子上炕。 “……娘,家里现在不缺钱,我细细想了,爹腰身不好下不了田,每日在家可以编竹子,积攒了以后好拿去卖,簸箕、箩筐、竹篓子什么的,农家人都能用的,爹编得细致,又不易坏,也不会没人买。爹以前都是自己个儿做了以后零零散散地卖,也不注重价钱,倒不如专做这个,等积攒到一定数量送到镇上的杂货铺什么的地方寄卖,或者就干脆卖给杂货铺。虽然价格会低些,但东西一多,钱也就多了。” 李欣在床上跟刘氏絮叨,刘氏听得很认真。 李欣又道:“爹想买牛给大哥二弟减轻负担,就拿钱把牛买了吧,大哥二弟可以用多出来的时间做些其他的事。大哥为人稳健,听大嫂说他打木头打得很好,想来是继承了爹手巧的特长。如今木匠手艺很吃香,大哥可以跟一些老师傅探讨探讨,多门手艺也不是坏事。二哥呢有一把子力气,平时打打那种费力气的零工也使得,毕竟二弟妹怀了身子,孩子出生后有嚼用,要养娃需要的钱就更多了。还有就是铭子。铭子读书好,可不能半途而废,他十二岁了,可以考童生试了,让他跟先生说说,推荐他去试一试。” 李欣嘴巴砸吧着,“还有娘,您脾气啊真不算好,老是要被人气着。以后您别理会那么多,心放宽些,没事儿的时候就采些薄荷泡水喝,能降火气。苦瓜虽然苦了些,但夏天吃着是最好的,也有败火的功效……” 声音渐闻减低,床上的新嫁娘慢慢沉入了梦乡。 第二十三章 李欣出嫁 求票,求收,求评,忽视这六个字的妹纸不是好妹纸!~ *** 九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嫁娶,宜安宅。 关家在昨天上下收拾清洗了一番,不过一个大的泥墙屋子,那是真的穷,没啥多余的口粮,更别说多余的家具物什了,也没费多少工夫。老关头换了件逢年过节才会穿的半新衣裳,关明也是特意拾掇了一番,有些局促。 “阿文呐,你五妹子说那李家姑娘读书识字的……这心气儿是不是会很高啊……” 关明搓着手来回踱着步,阿秀稍稍打扮了下,水灵灵俏生生地立在那儿,看了眼她大哥说:“大嫂她识文断字,模样也……好看,说话还和和气气的……” 关文从二弟四弟到李家下聘回来,关明就让他们狠说了一番李家的事情。受关注最多的是与他未来妻子直接接触了的阿秀。自从阿秀说李家姑娘会读书会认字起,全关家就有种类似于“恐慌”的心态,其中以最小的男丁——关止承的反应最为强烈。 即使阿秀反复说李家姑娘性子很好,也会做活,可关家人都不怎么信,还一度产生了“这门亲结不得”的心思,想让关文再找媒婆重新说和一个。 关文却觉得,女孩子读书识字,就更明理,也更能跟人讲理些。读的书多,见识就多,不会像村里那些悍妇一样,动不动就在地上打滚耍泼,哭天抹地。他觉得这样的女子更好,读过书的,脸皮薄,相信也不会学村妇破口大骂啥的。 他爹心里还想着孙氏当着众乡亲的面说他未来儿媳妇是窑姐儿的事儿,有些膈应,又因为知道了李家姑娘认字,怕儿媳妇娶回来后还需要他们供着,于是日日在他面前说叨。关文每次都细细说明白了,李家村的人虽然都知道李家姑娘那段往事,但人家也不是自愿的。况且李家姑娘回来,流言蜚语虽然也有,可并没有人说她勾搭男人行为不检点啥的,想来应该是个好的。 成亲的大日子,关明仍旧拿着李欣会读书认字的事情说叨。关文已经换上了大红的新郎服,皱了皱眉,对他爹说:“爹,今天儿子娶妻,儿媳妇是什么样子,明天敬茶的时候爹就能看见了。爹一直说她心气儿高,可人都没见着,怎么能这样断定?李家不嫌我们穷,我们聘礼给地薄他们也没说什么。人家家里唯一的女孩子也舍了给我,爹还这般念叨要是让别人传出去了,这不是挖人心肝吗。” 关明一噎,讪讪地道:“爹这不是担心嘛……” “娶回家来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就算不会做家务也可以慢慢学,要是懒,也能慢慢把那毛病纠回来。爹还担心什么?” 关明叹了口气,老关头一掌拍在儿子背上,声如洪钟,“瞎担心啥!大喜的日子叹啥气?晦气!” 关明赶紧摆了笑脸,连声催促关文去迎亲。 李欣早早地被刘氏从床上挖了起来,要给她画妆。李欣死活不肯把那白就惨白,红就血红的粉和胭脂往脸上抹。刘氏瞪她,必须要给她上妆,来回推拒都推不掉,李欣只能任由刘氏给她抹上猴子屁股。 江氏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进来,端了碗熬得黏稠的粥给她。李欣接过来咕噜噜地喝了,舔了舔唇,“二弟妹有心了。” “大姐出嫁,我自然要尽一份心。” 说话间张氏也进来了,把蹦蹦跳跳的山子和小兜赶了出去,不准他们进新房。张氏乐呵呵地拿了一小包肉干出来,让李欣拿着。“从咱们村去荷花村要走上半天的路,拿着这个路上饿了就吃点儿,这东西能抵饿。” 李欣忙谢了张氏,接过肉干放进袖笼子里去,朝张氏笑笑。 李家的女眷都聚在了李欣屋里,娘儿几个说说笑笑的,刘氏笑得最欢畅,言辞之间不乏殷切地表明要李欣嫁过去后尽快怀上孩子生个娃的意思。李欣只是笑,大喜日子也不好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惹她娘不开心,一叠声儿地应着。 李厚仲的大哥三弟两家人都来了。自李欣回来以后,在刘氏口中颇有些“见死不救”的两家人还从未来看过她。李欣也乐得不去应付,不然又要说一番当年的事如何如何,对不起你但是我们也没办法云云,她还真是不乐意听。李欣对他们没什么恶感,却也没多大好感就是了。不咸不淡地跟人打了招呼,不热情,但礼数也不缺。那两家人都讪讪的,女眷帮着忙活灶间的事情,男人就在屋子外面招呼客人。至于李欣的奶奶,住在李厚伯家的李岳氏打一进屋起就打起了瞌睡,昏昏地躺在床上不起身。刘氏乐得不伺候她,任由着她睡。 关文来迎亲的时候,还是吓着了好几个小孩儿。 他倒是收拾了一番,不过脸上的伤疤还是很明显,又长,又狰狞,大老爷们儿看了也会怵,更别说小孩子了。 刘氏张氏是见过他的,倒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倒是江氏吓了好大一跳,被李二郎扶住了腰,才喘着气儿站停。 李厚仲不大善交际,面对着这个头一次见面的女婿也不知道该说啥,嘿嘿笑了两声。还是他那个在镇上开铁匠铺子的三弟圆滑些,迎上来跟人打招呼,让把花轿停好,进来吃饭。 男人们吃着喝着,李欣乖乖坐在床上等,家里的人就只有江氏陪她,刘氏和张氏都得去待客。 事情进行地很顺利,杨家没人来闹事儿,老天爷也很是给面子,天气晴好,不晒,也不冷,温度适宜。 等李斐来背她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做好了心理建设。 从今天起,她就嫁人了。代替原来的李欣孝顺父母,关心家人,如今从一个家庭到另一个家庭,她觉得自己还能做得更好。两个家,维系她一生的幸福。 李斐背着她出门,脚步稳健。刘氏自她盖上盖头起眼眶子就红了,鼻头也发着酸,但还是忍住没哭。李家村没有让新娘子哭嫁的习俗,但李欣听到旁边刘氏强忍住的呜咽声,还是悬了泪。 外面敲锣打鼓一阵热闹,待李欣出来后,便渐渐息了音。这是要留下安静的氛围,好让新嫁娘出嫁话别娘家。 李斐背了李欣到了家院子门口,将她轻轻放了下来。李欣只听到他大哥说,“对我妹妹好点,她受过苦,以后不要让她再受别的苦了。” 一个沉稳的男音道:“大舅哥放心。” 接着是他二弟略微大些的声音:“我姐娘家有人的!我姐受了欺负,我们可不依!” “臭小子,一边儿去!” 这是她娘的吼声,略微走了音,是鼻音带的。李欣身子微微一怔,已经闻到她娘身上母亲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泥土香。 “欣儿,嫁人以后要好好侍奉你公公,还有爷爷,也要好好待你夫君,好好过日子,好好对你夫君的兄弟姐妹,还要好好跟各妯娌处好关系……” 刘氏一连声几个“好好”,盖头下的李欣泪珠儿禁不住地滴了下来。好在也就那么两三滴,让她给强制止住了。 “娘,我知道了,都听娘的,好好过日子。” 刘氏点点头,李铭一把冲上来抱住李欣的腰。十二岁的男孩已经算是个半大小伙子了,这样的举动让人有些吃惊。 “姐……”李铭闷闷地喊了李欣一声,李欣像以前一样拍拍他的头,“铭儿乖,好好在学堂读书,娘她还等着你给她赚个诰命回来呢。” 李铭只是不语,沉默了片刻才说:“姐要常回来看看。” 李欣说好,李铭这才放开她的腰,朝着她笑。 “闺女快去吧,免得待会儿错过时辰了。”李厚仲闷声说道:“姑爷都等半天了。” 下一刻,李欣的手被李厚仲拉住,一眨眼间转了手,已经被另一双厚实的大掌给牵住了。 “姑爷,我把欣姐儿交给你了,好好待她啊。” 关文的声音近在咫尺,“岳父放心。” 唢呐声,敲锣声,打鼓声,此起彼伏,李欣被关文牵了手,小小的、细腻的纤手被包裹在那双长了茧的厚实大掌中,身边的男人走路微跛,却丝毫不乱,照顾着她的步伐,走在她身边极其稳当。她所有的犹豫和不安慢慢淡去,鼻尖余下的只剩身侧男子身上的汗味,混合着她娘给她擦的胭脂水粉,却是那么让人心安。 他们朝着花轿走去,即将开始他们崭新的人生。 第二十四章 洞房花烛 肉沫沫……求收求评求票,不然不给肉! *** 到了关家,跨火盆,拜天地,送入洞房,全程李大娘都尽职尽责地陪着,一张老脸乐得开了花。 关家拿不出钱来大操大办,一切都从简,请的人家也都是平日里交好的,沾亲的请了两桌,带故的请了两桌,余下一桌便是村子里跟关家处地好的了。 关文以前待过的那个镖局的总镖头也来了,带了镖局兄弟们一起凑的三两银子给他,喝了两口酒,大着舌头说:“阿文呐,我们,我们都承你的情!那次的事儿多亏了你,其他的都甭说了,你以后要有啥事儿,尽管开口,兄弟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关文笑着道谢,他没喝多少酒,酒都让他二弟四弟帮着挡了。 来关家做客的人也都知道关文娶的是什么人,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也不好去闹洞房,吃喝了会儿便纷纷告辞。关明也不多留,招呼着儿子们把人都送走,又催着关文去新房陪新娘子,自己带着儿子女儿收拾这一片狼藉。 关文进了房,天色已经黑了。床头燃着一对红烛,是刘氏特意放在嫁妆箱子里的,嘱咐关家人成亲那晚一定要燃到天亮。 透着光,关文看见床炕上坐着的新嫁娘。盖头遮着看不见脸,但她声音很好听,温温柔柔的,让人很舒服。她身子有些娇小,但并不虚弱,被花轿抬着颠了一路也没喊一声苦。腰肢细细的,肩膀平平的,一双手交叠放在腿上,静静在那儿坐着,就像一幅画似的。 没想到他也娶妻了啊。 关文心里感慨,朝李欣走近,伸手慢慢揭了盖头。 李欣顶着猴子屁股,低垂着头。她见过关文长什么样,所以并不好奇。可关文没见过李欣,手拽着盖头望着她,脸上柔柔的都是笑意。 “饿了吗?” 关文轻声问,李欣自然不矫情,点了点头,“有点儿。” 听她说了话,关文很高兴,“那我给你弄点儿吃的来。”说着便将盖头放在了一边出了门。 李欣伸了伸胳膊,活动了下颈子,觉得脸上黏糊糊的不舒服,想打点儿水来洗洗脸。 站起身才打量了一下这所谓的新房。 倒并不是新屋子,是旧屋子好好拾掇了一番后改造的。屋子小的很,靠着最里边儿放了张床,床头有个高及人腰的床头柜,床脚边上便是一个大柜子和一个大箱子并列着放着,李欣看出来那大箱子是她娘给她准备的嫁妆,而那大柜子便是那日孙氏闹事的时候关文扛着的那件。 箱子对过去,是一扇窗户,窗户下便是一个梳妆台似的物件,下放着条凳子,上面还搁着一个首饰盒子。不过台子上没铜镜,倒是搁着一盆水,盆沿上搭了一块巾子。 李欣也顾不得其他,赶紧上前去拿了巾子蘸水清洗脸。等洗好后她才长舒一口气,有功夫来打量这以后要住的地方。 一个字,小!两个字,真小! 确实是小啊,放了床、柜子、箱子和梳妆台,剩余的空地还不足十平米。这么小的屋子单身汉住是无所谓的,可多了个媳妇住,也显得太寒酸了些。 李欣心里挺疑惑的。据说关文跟着人走镖的时候赚了不少,关家那时候经济情况还挺好的,为什么现在还是那么穷? 想了想李欣也明白了。关家人多,进账少,关家供着六郎读书就已经是笔很大的钱了,更别说家里还有个孙氏那样的人主着内宅这块儿,恐怕私下里昧下了不少银子吧。关文不像是个糊涂的,但鞭长莫及,他根本不在家里头住,孙氏耀武扬威也就没人能管住了。 想着便坐到了床上,再仔细打量了一下床。 长度是顶够的,李欣目测关文也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自己相对于他来说是比较娇小的。这床估计有二米二三的长度。双人床,床沿搭了块防止掉下去磨得光滑的宽木板子,夏天睡的时候肯定很凉快。对过去的床内侧便是靠着泥墙壁了,除了让人上下床的那块,蚊帐拿钩子挂在两边以外,床头床尾和内侧都是蚊帐罩住了的。内侧上边还横了块木板,放了床八成新的被褥子,还有一个小箱子。 李欣坐在床沿上,几下就将屋子打量完毕了,想着夜晚来临便是洞房花烛,还是有些紧张。 她经验不多,但也不是不知道其中滋味。更何况还有原来的李欣的记忆,那种地方教的床上的技巧什么的,不胜枚举。她怵的也不是即将发生什么,只不过自己的“丈夫”对于她而言还差不多算是个陌生人,让她有点儿尴尬。 但那种事却是避无可避的。李欣做了番心理暗示,倒也觉得自己能坦然接受了。 关文端了碗像是泡饭一样的东西过来,看到李欣洗净脂粉的脸先是有些惊讶,眼底慢慢溢出欢喜,不过脸上还是有点窘迫,把碗搁在梳妆台上,“就只剩下一些青菜了,饭倒还有些,和着一起煮了,味道不大好,你将就着垫垫肚子吧。” 李欣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谢,拿着勺子慢慢地舀起泡饭来,一口一口地塞进嘴里。 味道确实不太好,李欣估计是关家人不大会做菜的缘故。但胜在饭菜都是熟的,还冒着热气,而她正好饿了,倒也吃得干干净净。 李欣搁下勺子,这才想起关文还在旁边看着,不好意思道:“你饿吗?不然你也去吃点儿?” “不饿,酒席上我就吃过了。” 关文拿了碗要出去,李欣忙道:“放着吧,明日我来收拾。” 关文顿了顿,还是将碗拿了出去,“我去打点水儿,顺便就拿到灶间去。”说着对李欣笑了笑,走了出去。 等关文回来,端来了一盆热水。李欣倒了点儿水进梳妆台上的杯子里,然后又搓了把脸,将水倒进关文拿来的洗脚盆中。脚早就不舒服了,这会儿忙脱了鞋袜要泡进去。脱到一般才想起关文还在旁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你洗吧,我去外边儿冲个凉。” 还不待李欣说话,关文就已经撩了话出去了。李欣傻傻地想着“冲凉”两个字,乖乖地把脚洗好擦净,又拿杯子漱了口,这才钻进了床上,睡到了内侧去。 关文回来时上身搭了件衫子,下身穿着条短裤。默不吭声地端着洗脚盆出去倒了后回来,锁上了门。 李欣只觉得心中扑通扑通地跳着,关文脱了鞋上来,原本是老老实实躺在李欣旁边的,过了会儿还是试探地将手探了过来,正好摸到李欣的手。 两人同时转头去看对方,关文是略微羞窘的,李欣的目光却是柔柔的。 比起一上来就要跟人那啥啥的男人,关文无疑表现得很好了。一点儿也不急色,慢慢地靠近,也不强迫。李欣在心里给他不断地加分加分加分……此时他握了她的手,李欣又想起白日里他从她爹那儿牵住了她的手,暖暖的,厚厚的,连心都被他那声“岳父放心”给熨烫了。 于是她轻轻反握住他的手,羞涩地垂下了头,而略微颤动的睫毛却泄露了主人的真实情绪。 关文心中激荡,慢慢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如他所想的那般,她腰肢细细的,却也柔软。心弦一动,关文再进一步,揽住了她的肩。 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洞房花烛,是他们认识彼此,了解彼此的第一步。 所幸,这第一步走得很稳,看那一对红烛之下,在床上搂在一起睡熟的二人,便可略知一二。 第二十五章 新婚燕尔 求收,求评,求票。妹纸们,你们懂的! *** 次日清晨,李欣很早就醒了。在李家时已经养成了习惯,此时大约六点多钟,天色灰蒙蒙的。 那对红烛还燃着,剩下了烛底,床头柜上烛泪软了一大滩。 身侧男人发出沉稳的呼吸声,两只胳膊一只搂着她的肩,一只箍着她的腰。两个人都未着寸缕,一条被子下边双腿纠缠着。 李欣蓦地红了脸,小心地移开他的胳膊,谁知一动关文就醒了。 四目相对,昨夜的旖旎又浮现在两人脑海里,两人双双一闪一避,还是关文先开了口道:“醒了?” “嗯,昨天的酒席应该还没收拾好,我去弄,待会儿还要给公爹和爷爷敬茶。” 李欣装作坦然地悄悄移了身子,正想找自己的亵衣穿上,哪知关文一下抱了她。李欣骇了一跳,莫不成关文早晨那啥啥强烈,还要再战一场? 关文却只是搂住她的腰,用一只轻轻抚着她的背,轻声地道:“媳妇儿,谢谢……” 李欣一愣,随即道:“有什么好谢的,嫁给你自然就是你家的人了。” 说着轻轻拨了他的手,李欣笑道:“你再睡会儿吧,灶间也不是你们男人待得住的地方。”一边穿衣一边跟关文说道:“一般公爹和爷爷几时起的?” “还有一会儿时候。”关文却也不睡了,自觉主动地去捡了衣裳穿好,最外面的短衫系带比较复杂,李欣穿好衣服后便上去帮忙。 关文看着面前的女人,个子虽然娇小,但并不是个怯弱的人。自己是个男人,身边一直都没有女人照顾他的衣食起居,头一次有女人那般仔细地帮他整理衣裳…… 李欣拍了拍他的衣裳,笑了笑,“好了,既然你不睡了,那先带我认识一下咱们以后的家?” 听到“咱们”这个词,关文心里一暖,微微颔首,牵了李欣的小手出了屋子。李欣微红着脸,却也不挣扎。 关家此时还一片静谧,想来昨日招待宾客让关家人都累着了。关文走得很轻,李欣本来走路就轻,却让关文觉得是她学自己不想吵醒家人,又是一记心暖。 两人简单洗漱了以后就钻进了灶间。 比起李家的灶间来说,关家的灶间就大了一些,不过却很脏很乱。这固然有关家昨日忙碌没来得及收拾整理的缘故,但李欣却还是觉得,平时里灶间的清洁工作做得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幸自己过来后,一日三餐多半都会落在自己身上了。慢慢来吧,好好改造改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昨晚剩下的残羹冷炙啥的收拾了,再把关家从村人那里借来的锅碗瓢盆什么的洗干净晾干,给人家送回去。还有关家人早晨的吃食,也要加紧时间弄。 说干就干,李欣挽了袖子,将已经腾出来的碗、盆搁在一处,然后看向那些吃剩了的,拿到鼻子前嗅嗅,觉得味道已经变了的就倒在了潲水桶里,没变的同样的菜就倒在一起,农家人都不兴浪费,全部倒掉是不能做的。 关文看她舀了水要洗碗碟盘子,忙搓着手问她:“媳妇儿,井水凉,要不要烧水来洗?” “不用了,你多弄点儿水来多洗两遍就成。”李欣是百分之一千愿意用热水洗碗的,杀菌消毒还比较好去油些。可烧水可是要费柴禾的,才来关家,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李欣洗了碗碟盘子,拿布把水吸干,叠在一起,问关文哪些东西是哪家的。关文一一说了,李欣纷纷拿竹篓子放好搁在了一边,拿了扫帚将地扫了一遍,掉在地上的菜啊肉啊的都用簸箕铲了。 “家里有养鸡鸭吗?” 关文摇了摇头,“就只喂了四大头猪,养鸡是养过,不过都养不大。” 哎,看来李家没女人,真的不太会过日子啊。把簸箕里的东西倒进了潲水桶,这些东西只能便宜猪了。 “那家里靠什么产出?”李欣纯粹是好奇,单养四头猪,过年一杀,能有二两银子就顶多了。这年头,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两千块呢,钱的购买力可是相当高的。就她一甩手拿给李家人二十五两银子,搁在现代差不多五万现金!还有那些金饰玉饰,一件也有二三两银子吧?关文那会儿一赚就是几两银子,真的称得上是绝对的高薪了。 关文收拢着竹篓子,听李欣问话,沉默了下才说:“我没走镖前,家里多喂了两头猪,家里有六分水田,一亩山地和两亩沙地【注1】,都种得有粮食。每年都靠这些过日子。我走镖以后,大多以我赚的工钱为生,山地不好种东西就荒废了,沙地因为隔得远,也没去弄,只剩下水田还种着。后来……我回来了,这些才又捡了起来。如今还是靠这两样维持生活。” 李欣了然地点头,神色里还有些愧疚,毕竟是不经意间,提到了人家的伤心事。 却听关文说道:“媳妇儿,嫁给我,委屈你了……” 啥?她有啥好委屈的!李欣莫名其妙,转过头去看关文,才恍然大悟他说的是他们家穷这个事。李欣轻轻笑道:“我有什么好委屈的,日子是越过越好的,现在没钱,不代表以后也没有钱。”说着弃了扫帚,刷起锅来,一边刷锅一边道:“早饭做什么?昨天剩下的是早晨吃还是午间再吃?” “上晌就给弄了吧,这天气虽然不热了,但东西搁不久,坏了也是拿来喂猪。” 可怜的猪啊! 李欣麻利地收拾干净了锅,没有洗洁精,只能用热水来过一遍了。 关家的灶间处于面向屋子的最左边,上面竖了个烟囱,烟囱下两口大锅子,一口煮关家人的一日三餐,一口煮猪食,两口锅子还是并列着的。灶台黑兮兮的,灶台后边便是一个小柜子,放了油盐酱醋之类的调料。灶台前面就是烧火的地方,一排木头看下来做的长凳子,后边放着柴禾。 灶台对过去有块空地,关文说一般阿秀和阿妹,还有原来的孙氏是在灶间吃饭的,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才在堂屋吃。 看了看昨日还剩下的东西,不外乎是两大盆炒的白菜,还有一些零碎的鸡肉和鸡肉骨头,以及一小碟的肥肉。鸡汤倒是管够,味也没变,不过那厨艺水平就不说了。 揭开饭盆,里面还仅剩下大约十大碗饭的料,算一算关家,六个男人三个女人,女人饭量小,可男人饭量大啊!还是要去田里头做工的男人…… 李欣有些发愁,又想着要怎么把食材都收拾干净了,又要保证全家够吃,还真是有些麻烦。 此时关文已经开始烧火了,李欣舀了水烫了一遍锅,才又倒了水进去刷了一遍,问关文道:“家里有芋头吗?” “有。”关文迟疑道:“不过芋头做菜太硬,爷爷不太能吃。” 不管了,多煮煮就好。李欣把鸡汤倒进锅里,“给我找几个过来吧。” 趁热着鸡汤的时候,李欣一边把身后的“调料柜”清理了一番,见全是脏兮兮的,不由又叹了口气。 关文拿回来了芋头,跟着来的还有他五妹妹阿秀。李欣笑着对阿秀道:“那么早就醒了?” “大嫂!”阿秀这声大嫂是叫得心甘情愿啊,一进灶间就明显觉得不一样了,干净太多了!又加上前面对李欣的印象,阿秀叫起大嫂来也一点儿不含糊。 “芋头找来了,我去洗干净。”关文拿了芋头去灶间外面的水台子上洗,心里一阵暖意。 阿秀过来帮李欣的忙,李欣道:“那你坐着帮我看火吧,一会儿就好了。” 阿秀笑着点头,腼腆地道:“爷爷和爹这会儿都差不多起了,等他们起了大嫂就要给他们敬茶吧?” “嗯,敬完茶才算是成了关家的媳妇儿了。”李欣柔柔地笑,“等段日子,可要给阿秀寻婆家了。” “啊……大嫂!”阿秀羞红了脸,埋下头去。 “别害羞,到时候大嫂帮你张罗,一定会先问你的意见。嫁人是女人一辈子的事情,就连我嫁人前,还专门来看过你大哥的。” “啊?”阿秀倒是好奇了,“什么时候?” “说来也巧,那天是你二哥闹着休你二嫂的日子,我在人群里看着。”李欣搅着汤,舀了一勺尝味道,觉得淡了,搁了一勺盐进去,“你大哥说话做事我都看在眼里,也就是因为自己亲眼见了,才放心地嫁过来。” “大嫂是……自己做主嫁过来的?” 阿秀仰起头,又是不解,又是惊讶,李欣搁了菜板菜刀洗干净了,才微微点头,“是我首肯的,然后爹娘兄弟也同意了,这便应了婚事嫁过来。” 阿秀眨巴眼睛,“大哥的命真好,大嫂为什么愿意嫁给大哥呢?” “嗯?”李欣愣了下,露出一个笑来,“说喜欢什么的,那太虚假了。你大哥是个很稳重也很值得依靠的人,我只是觉得,跟他过日子,一定很安心踏实。” 阿秀“扑哧”一声笑出来,嗔笑道:“大哥呀大哥,你还要躲着听多久?” 李欣赶紧回头望去,关文正站在门槛边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李欣的讶异一闪而过,笑道:“都洗好了?” “嗯,洗好了。” 李欣接了他端的盆,将芋头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扔进鸡汤里,又掺了点水进去盖了盖子,等芋头煮熟。阿秀好奇地问:“芋头能煮在鸡汤里?” 这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不会吃混合制作的菜。比如说红烧肉就只是一坨肉,鸡汤就只是用鸡熬的汤,菜也只是单着一样菜做。上次她做的菌菇红枣炖鸡汤不就吃得李大娘啧啧称赞? 李欣一边收拾灶台上用过的东西一边说道:“怎么不能煮了?这样味道还更美些。” 阿秀犹自不信,关文也欲言又止,却也没阻拦。毕竟芋头也是能吃的,到时候他们兄弟几个解决了就好。 【注1】:本文中,1顷=100亩,一亩折合666平方米。 第二十六章 进门识人 求收,求评,求推荐,各种求啊妹纸们! *** 揭开锅盖,一阵浓郁的鸡汤味道便朝人袭来。芋头煮了大概有二十分钟的样子,李欣拿筷子去试了试软硬,外面已经软和了,不过里面估计还是有些硬。把昨天剩下的米饭倒下去煮着,让阿秀把火烧小一些,在锅里铲了铲,又重盖上锅盖。 等鸡汤稍好,李欣便想着做个回锅肉好了。虽说早晨吃油腻腻的饭食不太好,但家里条件就这样,也讲究不得。 关文是男人,有媳妇在也就不再待在灶间了,去堂屋摆桌子去。李欣和阿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阿秀多是跟李欣讲她大哥如何如何好,李欣一直噙着笑听着。对于自己嫁的这个男人,她还是很满意的。 芋头鸡汤泡饭煮好了,李欣盛了满满一大盆,搁在灶间另一边台子上,清洗了下锅,把昨天剩下的肥滋滋的猪肉和白菜炒在了一起。因为没有那种特殊的豆瓣作料,李欣只能用了点儿白糖和着香油呛炒。 阿秀闻到香味不住地吞口水,忍不住地问:“大嫂,这,这是什么菜啊……” “回锅肉。” 李欣手上动作未停,麻利地炒好起锅,也放到了一边。阿秀把火熄了,李欣舀了水到锅里,让余温热着,吃过了以后便可以就着热水洗碗了。 “媳妇儿。” 正想着是现在把饭菜端上桌还是等敬完茶后再忙,关文进了灶间轻拉住她的手道:“爹和爷爷都起来了,我们去给他们见礼。” “嗯,走吧。” 李欣拉着关文快速地洗了个手,阿秀在一边嘻嘻笑道:“大哥真疼大嫂啊。” “再过不久也有人疼你了。”李欣倒是一点儿都不怵别人的打趣,笑着回了一句,让阿秀羞红了脸。 李欣还没有来过关家的堂屋,嫁过来的时候是蒙着盖头的,今天起来后也一直在灶间忙活,这下才看到了关家堂屋的全貌。 堂屋就相当于一个家的客厅,是最大的屋子。关家的堂屋却不算太大。倒也是了,新房都如此窄小,堂屋又能大到哪儿去?跨过门槛,抬头一看,堂屋却是很高,不过……头顶上悬着两副棺材。 农村的老人都会早早地为自己准备一副棺材,俗称“棺材本”。以前就听说家里地方不够大的,老人家准备的棺材都会悬着搁,想来关家便是这样的。横在两根粗壮的木头上,倒也不担心它能砸下来,不过大清早的看到棺材还是让李欣有些不是滋味。 关文带着李欣进去,老关头和关明都已经端正地坐在正位上了,前面放着两个破旧的蒲团。左右两边都站着关文的弟弟和妹妹。 关文先跪了下去,李欣跟着跪下,给两个长辈磕了头。又由李欣给他们敬茶。 给老关头的时候,老关头快速地接了,砸吧着嘴喝了一口,从兜里掏啊掏的,终于给他掏出一枚小小的碎银子,递给李欣说:“大孙子的媳妇儿,好,好!” 李欣接过那枚脏兮兮的碎银,跟老关头说了声“谢谢爷爷”,老关头乐呵呵地让她继续。 又给关明奉茶,关明却是摆了下谱,说:“阿文媳妇儿,既然嫁到了我们关家,就要遵守我们关家的规矩,跟阿文过好日子。” 李欣答“是”,面上看不出什么不满。关明很满意,又说:“操持家务是你该做的,可不要躲懒。你是长媳,要做好表率,回头你四弟媳嫁进来你还要在一边督导。” 李欣心里暗暗笑着这公爹喜好摆架子,点着头应道:“是,公爹。” 关明这才接了茶啜了口,腰板都挺直了些,也是从兜里掏啊掏的,掏出的碎银比老关头的略小些,想来是他们商量好了的,不能不给,但也不能多给,是个意思。关明给的不能越过老关头去,两个人给李欣的见面礼加起来不过半两银子,李欣却也知足了。 给两个长辈奉了茶,就算是进了关家的门了。李欣笑着说道:“来前给爷爷和公爹纳了鞋,媳妇这就去取来。”说着便进了新房,从嫁妆箱子里拿了鞋出来,恭恭敬敬地奉了上去。 老关头乐呵呵地接在手里摸啊摸的,关明却是假意咳了咳,“阿文媳妇的手艺倒是不错。”也没再多说什么。 当然,这也就是个礼数,李欣是不会在乎太多的,毕竟这东西算是个心意。 接着又是介绍关家其他家庭成员。 关武憨厚实在,关全机灵,关止承是个读书人,十六岁的年纪,看李欣的眼神却有些鄙夷,整个人有一种让人觉得不太舒服的傲气。 三个弟弟都叫了大嫂,李欣明显觉得关止承叫得很勉强。 轮到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阿秀是比较熟悉了,但阿妹却有些怯怯的,见她看过来还会往阿秀身后躲。 李欣那天看了关家一场闹剧,依稀记得那孙氏在家还打过小姑,指的应该就是阿妹了。如果这妹妹是个性子懦弱的倒还好些,还可以扭过来,也好相处些吧。 阿妹小小声地叫了句“大嫂”,李欣温柔地笑笑,说:“要开饭了吧?阿秀,阿妹,来帮嫂子把饭菜端过去。” 阿秀赶紧说道:“好,老早就想吃了。”阿妹却是抿了嘴不说话。 李欣也不在意,端了大盆的芋头鸡汤饭过去,阿秀在后边拿了碗筷,都是李欣洗过的。两盆回锅肉李欣匀出了一些装了一个碗留给她们三个女的,阿秀多跑了一趟去端。 饭菜端上桌后李欣也识时务地摆好了碗筷,对老关头说:“爷爷,阿文说您不太吃硬的,这芋头烧软了的,您试试看可以吃不?肉都是炖烂了的,不会磕着牙。” 老关头笑嘻嘻地连声说好,李欣往外盛着汤饭,回锅肉正好上了桌。 “哇,什么这么香!” 关全鼻子闻过去,眼睛盯着阿秀手里端着的回锅肉。阿秀笑道:“大嫂做的早饭,香着哩。” 老关头喝了口鸡汤饭,嘴巴砸砸的,“好吃,香!” 关文把回锅肉端了过来,想着李欣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忙活到现在,忙道:“都端上来了,你也去吃吧。” 李欣心里一暖,柔柔地点了点头,给关家男人都盛了饭才转身去了灶间。 阿妹只是闷着吃饭,阿秀一直说这饭菜好吃,李欣不时地应一句,肚子早就饿了,也忙吃起来。 阿秀不由自主地学李欣吃饭的动作,嘴咀嚼的动作,还有手搁在小桌上的姿势。李欣被看了好几眼也发现阿秀在学她,扫了眼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的?” “没……”阿秀腼腆地一笑,“就是觉得大嫂吃饭的样子挺好看的,村里的婶子和嫂子们吃饭都是一大嘴一大嘴地塞,大嫂吃得很,嗯,对,秀气……” 李欣笑了笑,见阿妹一直夹着面前的白菜叶子,给她夹了一块肉过去,“阿妹,多吃点儿,女孩子还是长胖点儿漂亮。” 阿妹诧异地抬起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那天李欣就见过阿妹了,性子软得不行。阿秀还好些,孙氏嫁过来的时候她也差不多懂事了,性格也差不多定了,以后嫁出去也不会吃亏。可阿妹这样的,嫁出去可就是任人拿捏的主,一点儿都不硬气。李欣暗暗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说,算了,慢慢来吧。 [bookid=2446610,bookname=《异能庶食》] 第二十七章 送礼交友 求推荐~求推荐~强烈求推荐!妹纸们给点儿力啊!! *** 关家的作息时间倒是很稳定的,关家男人吃饱了饭便下地去忙活了,李欣收拾了灶间和堂屋,便带着阿秀在屋子里做针线,阿妹悄无声息地挨着她五姐,时不时地朝李欣投去一个偷窥的眼神,那种小鹿般怯怯的眼神让李欣有些好笑,又格外怜惜。 想来孙氏在家里的时候没少打骂过她啊……关家男人们都出去后,家里只剩三个女流之辈,孙氏不做活,家里的事情差不多都该是阿秀包了的吧。阿秀一忙起来,那孙氏可不就逮着阿妹,想打便打,想骂便骂了?反正阿妹也不爱说话,想来也没人能知道。 孙氏还真是个火爆脾气。看那她跟关武耍狠,泼皮赖着在关家门口丢人现眼的样儿,想想李欣就替关武不值…… 阿秀打了个络子,样子很简单,但打得也不精致。递给李欣让她看,李欣给她略微整理了一下,该紧的地方给收紧了些,看上去就不再软趴趴的了。阿秀拿着整理过的络子,喜得不行。 “大嫂的手真巧。” “你也不差,多学学,以后嫁人了也有用得着的地方。” 阿秀又是红了脸,不过已经被李欣打趣过好几回了,也稍微有些习惯了,问李欣道:“下晌大嫂打算做什么?” 李欣想了想道:“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大概就收拾收拾家里的屋子什么的吧。”说着笑道:“阿秀对村子里熟悉些,往后还要劳烦你带我去认识一些乡亲。” 躲着在关家生活是不可能的,她一个外村来的媳妇儿,还是要想办法融入荷花村里去。平时除了做家务,能有几个说得上话的闺蜜伙伴也是好事。 阿秀赶紧答应着,牵了阿妹过来把她往李欣那边推了推,“阿妹胆子小,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大嫂以后还要多教教她。” “好。”李欣柔柔地看了阿妹一眼,“女孩子文静是好事,但太过文静也不合适。阿妹啊,等你五姐姐嫁了人了,可就轮到你了。去了夫家要还是这么闷着不说话可不行。” 阿秀附和道:“没错,阿妹啊,那女人已经走了,家里没人会打你了,不要再怕了,啊。” 李欣闻言笑了笑,结了个络子搁在一边,轻声道:“我给你们都备了礼,公爹和爷爷的我已经给了,阿秀阿妹,你们等会儿。”说着李欣就去开了自己的嫁妆箱子,从里面拿出两身崭新的衣裳来。 这本来是李二郎扯了布,让江氏做给李欣的。李欣本来也没想过要给关文的弟弟妹妹准备礼物,实在是因为这时间太仓促了,她压根就没想到这茬。刚才阿秀说了那么一番话,似是在暗暗告诉李欣不能打骂阿妹,李欣这才想着,应该给婆家的弟弟妹妹备个礼。 衣裳拿出来,阿秀便先“呀”了声,有些小心地问道:“大嫂,这是……给我们的?” “嗯,还能骗你们不成?”江氏正好做了两件衣裳,李欣原本还有些舍不得给出去,但一想刘氏给她置办的衣裳也紧够了,舍两件新衣出去换个好感也值得。 “赶紧穿上试试,要是不合适还可以改改针脚。”江氏是比着李欣的体型做的,阿秀穿应该差不多,可阿妹瘦了些,估计得改小一点。 果然阿妹穿着显大了,李欣卡了她的尺寸,等她脱了衣裳就改起来。下手很快,速度也很合适,若不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是改过针脚的,收腰改肩后显得很自然。 “好了,等阿妹再长高些,穿着就好看多了。” 李欣笑眯眯地掸了掸阿妹穿在身上的衣裳,阿秀笑着道:“以后我和阿妹出门也有新衣裳穿了。”说着便对李欣道:“谢谢大嫂。” “都叫我大嫂了,还跟我客气那么多做什么。”李欣笑着叹了一声:“你也快十八了,大姑娘怎么能没几身好行头?等我得空了再给你置办些,总不能叫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太素净。”说着对在一边颇有些诚惶诚恐的阿妹道:“阿妹也是啊,等你五姐嫁出去了,大嫂再好好帮你拾掇拾掇。” 阿秀笑眯眯的,似是很满意。阿妹怯怯地点头,望着李欣的眼里也多了一层暖意。 中午阿秀给她大哥他们送饭,李欣带着阿妹吃了饭,又参观了下关家的大院。 四面闭合的关家院子看着大,其实挺窄巴。一面是大门,大门对着的是堂屋,左右两边便是住的地方。灶间和猪圈在堂屋偏左的后方,猪圈也很脏,靠近些就能闻到那股猪屎味。李欣本想也打扫一番猪圈,但实在没那个勇气,便也作罢了。 问了阿秀灶间那些滴净了水的外借碗碟都是谁家的,便要一一送过去,也算是认识认识周围的人。阿秀要帮她一起送,李欣自然没有意见。 送了几家,人家见李欣后态度都有些怪怪的,应付起来让人觉得很是勉强。李欣自然不会在意,她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左不过是觉得她这么一个新媳妇,有些上不得台面罢了。她能理解,只要别人不在嘴上说些什么阴阳怪气的,她也能很好地与人交流。 还剩最后一些碗碟,拿一个小竹篓子装了有一小半。李欣问道:“这是哪家的?” “哦,是杏儿姐家的。” 阿秀领着李欣到了一家看上去颇为破旧的屋前,冲屋里喊了声:“杏儿姐!” “诶,来了!” 屋里应了一声,李欣便看到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妇人。与她方才听到她名字猜想的没错,正是那日她和她娘与嫂子访荷花村时遇见的那个爽利妇人。她还记得这人是个不多事的,也不会乱跟人嚼舌。 李欣笑了笑,道:“你好。” 杏儿显然也认出了李欣,先怔了怔,然后笑道:“你好,进屋坐吧。” “杏儿姐,我和我大嫂来还你家借我们的碗碟。”阿秀说着,望了望屋里,“小康不在啊?” “他阿嬷接她过去玩两天,不在。”杏儿笑了笑,要给她们倒水喝,李欣赶紧道:“不麻烦了,我们把碗碟送过来就走。” “不碍事儿的,喝点儿水,这天儿热,看你们都起了汗了。” 杏儿笑着执意给她们倒了水,坐在一边问李欣道:“你才嫁过来,还习惯吗?” “挺好的,也没什么不习惯的。”李欣见杏儿家家徒四壁,可杏儿却不显得邋遢,把自己收拾得挺精神的,不由也很是喜欢这个女人,想着要是交这么一个朋友,对于自己在荷花村的人际交往应该也有利,便笑说道:“这次多谢你借碗碟了,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儿免不得还要来麻烦你。” “不麻烦,这都是小事。我一个人在家也闷得慌,你来找我说说话我求之不得。”杏儿笑笑,又问道:“我今年二十二,你该比我小吧?要不介意,也很阿秀一样,叫我一声杏儿姐就成。” “嗳,杏儿姐。”李欣从善如流地叫了,这么一叫自然就拉近两人之间的感情。 阿秀笑眯眯地在一边听,适时插两句话。三个人聊了会儿天,李欣便带着阿秀起身告辞。 路上李欣斟酌了半晌,才问出自己的疑问。“那杏儿姐家这么如此穷困?她又说只她一个人……她家男人呢?” 阿秀叹了口气说道:“杏儿姐夫两年前死了,留下个五岁大的孩子小康,现在家里只有杏儿姐和小康两个人。小康身子病歪歪的,杏儿姐一个女人要照顾孩子,田顾不上,日子过得很窄巴。” 李欣一怔,没想到这杏儿是个寡妇,不由皱了眉道:“那她还算年轻,人长得也周正,为何不再找个男人嫁了?” “小康身子不好,杏儿姐担心以后嫁了别人,那家人不会疼小康的。而且小康经常生病,以后夫家能愿意杏儿拿钱给孩子治病吗?”阿秀摇了摇头:“杏儿姐一直拖着,一年孝守完了,她婆家娘家都让她再考虑下婚事,她都给推了。我们村里都说杏儿姐是个好的。” 这下李欣更是诧异了,娘家催她考虑婚事是正理,谁也不愿意自己女儿守寡一辈子的。可婆家人也催是何道理? 想着便问了出来,阿秀道:“杏儿姐夫和杏儿姐是表兄妹啊,杏儿姐的婆婆也是杏儿姐的舅娘。做舅娘的,总要看小姑子,也就是杏儿姐的娘那边的意思,也不好阻止杏儿姐再嫁的。” 李欣微微张了嘴。 虽然姑表兄妹结婚在这个世代是很流行的事情,可李欣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不免有些惊讶。阿秀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道:“大嫂,杏儿姐挺好的。” 李欣“啊”了声,虽跟杏儿相处没多久,但她也是很明白的,就看她舍不得儿子担心他受苦不肯再嫁,就能看出她是个好的。 “这杏儿姐也算是很好的人了,上次我不是来过荷花村吗?也遇见过她。我娘问她关家的事情,她都不肯多嘴。”李欣笑笑,“其实我跟杏儿早就见过了。” 阿秀倒是吃惊,想了想便又笑了,“那以后大嫂多跟杏儿姐处处,她人缘好,跟村里许多嫂子婶子都认识的。” “嗳,好。”李欣笑着答道。 第二十八章 关六兴事 上 求收求推求动力,妹纸们,你们还不懂咩~ *** 晚上吃了饭歇息,李欣想着要送什么东西给关武三人,想得有些头疼。临时起心决定送礼,又不能厚此薄彼了,一时之间还真的让她拿不起主意。想想还是觉得算了,婆家妹妹们给个女儿家之间的礼物,至于婆家弟弟们就算了,才嫁过来,别惹人嚼舌头。 关文上了床炕,见自己媳妇有些愁眉紧锁,关心问道:“怎么了?” “没……”李欣忙回过神来,借着昏暗的灯看关文,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皮肤被晒得有些皲,你平日多喝喝水,干活的时候拿顶草帽带着,好歹遮一遮。” “嗳。”关文握了她的手拉下来,抱着李欣躺下去,“还习惯不?” “嗯,挺好的。”李欣笑笑,“阿秀性子不错,就是阿妹有些怯弱了。我正想问你,阿秀再过两个月就满十八了,你是打算她满了十八再把她嫁出去的吧?可有中意的人家?” 关文摸着她腰上的细腻轻声说道:“我平时不怎么出门,对这些不清楚。” “那不然,我们还是找李大娘来央她帮我们寻摸寻摸?” 关文迟疑道:“会不会有些太麻烦了?我们才办了喜事儿,又去寻李大娘……”说着脸上有些惭意:“恐怕家里拿不起那么多谢媒钱。” 头前张罗关文和李欣的婚事,给李大娘的谢媒钱、聘礼、酒席之类的,零零总总加起来花了不少钱。对于关家这样一分钱掰成几份花的人家,过日子是真的要精打细算的。 李欣能理解关家的难处,却也不会很大方地说什么,“阿秀的婚事包我身上”这样的话。帮衬夫家妹子是应当的,可赔上自己全部家底可就不好了。她把自己的私房分给了娘家,自己也并不是没有留下点儿底子的,可要贸贸然拿出来,她也不乐意。 听关文这样说,她也就叹了口气道:“那等过段时间,我在附近帮你问问,也可以去我娘家那边央我娘和嫂子平日里注意些。” 关文说好,起身去吹了灯回来抱了李欣,手上下寻摸着。 这两天日子都过得平平静静的,关家儿郎们忙得团团转,李欣和阿秀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李欣忙于熟悉关家的日常事务,却也不放着阿妹休息,让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她打水烧火洗菜什么的,一把手一把手地教导她。 关止承平日里便不怎么搭理李欣这个大嫂,碰巧这日晚上吃完饭,见阿妹怯怯地在灶间洗碗,李欣不在,就在他二哥四哥面前阴阳怪气地说了声,“阿妹生得瘦弱,大嫂还让她干活。” 正好阿秀进来,一字不落地听到了,不由皱了眉头道:“六弟,你胡说什么?” 关止承哼了声,也不理他五姐,径自回房去了。 关武和关全对视一眼,关全搔了搔头打水洗脸,装没听见,关武却皱了皱眉,犹疑地问阿妹道:“大嫂呢?” “大嫂拾捡柴火去了。”阿秀隐隐有些怒,“阿妹做点儿家事怎么了?难不成以后她嫁了人,什么都不会干?谁家会供着那么一个媳妇儿?大嫂又没打她骂她。” 关武一下子不言语了。他先前那媳妇打骂阿妹,他一直愧疚,认为是自己的错,所以见不得阿妹再受委屈。听关止承说阿妹干活,又隐射着大嫂不搭把手,就想起自己前头那媳妇的好吃懒做来,所以才有那么一问。 听阿秀维护,关武不由摸了摸头,闷闷地道:“我就是问问。” 阿妹听姐姐和哥哥吵架,眼珠子就红了,泫然欲泣的,看上去更像是受了委屈。关明听到灶间五女儿声音有些大,走进来道:“吵吵什么?” “没吵!” 阿秀上前接过阿妹手上的活儿,赶她去洗手,关明见阿妹红着眼不由问道:“谁给阿妹气受了?是不是你这个做姐姐的吼她?” 阿秀赌了气不说话,心里也觉得委屈。关武叫了声爹,便躲着出去了。 关明环视一周,不由皱眉问道:“阿文媳妇呢?” 问了两声没人答他,关明就有些不高兴。正好这时候李欣抱了一堆柴火回来,明显便感到气氛不对。见关明也在,还不待她叫声公爹,关明便先发问道:“阿文媳妇,你刚去哪儿了?” 李欣心说我抱着柴火呢,难不成公爹你还看不出来?到底没那么说,答他道:“灶间柴不够了,我抱点儿回来。”说着看阿妹红着眼珠子,泪珠儿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又看阿秀,鼻头也有些红红的,便皱眉道:“阿秀,阿妹,你们怎么了?” 关明哼了声,没说什么,阿秀憋不住,带了点儿委屈道:“六弟说大嫂不该让阿妹干活。阿妹怎么就不能干活了!” 关明砸吧了下嘴,想附和小儿子说的话,又琢磨着这不对,阿妹是女孩儿,不会做活怎么行?便咳了咳,让李欣把灶间收拾好,甩手走了。 等关明一走,阿秀便掉了泪下来,阿妹怯怯地挨近她五姐,脸被阿秀遮住了,李欣看不见。 “好了,没这么委屈的。”李欣笑了笑,“就是怨也是怨我,你别哭。你一哭,招着阿妹也跟着你哭了。” 阿秀声音咽咽的,“大嫂比起前头那个二嫂要好到哪儿去了,六弟说那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还是读书人呢……” 抽抽噎噎的,李欣放了柴火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值得那么生气的吗?一件小事儿,没得让你发大水,小心大水淹了龙王庙了,可别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 阿秀“扑哧”一下破涕为笑,鼻子还是抽抽的,“大嫂真是的,万一我呛着了怎么办。” 李欣拍了拍她的手臂,也不多说什么,忙着去整理灶间的东西,一边忙着一边说:“你俩去洗洗脸,兄弟姊妹之间有点儿小摩擦是难免的,可别记在心里。”又对阿妹道:“阿妹,大嫂让你干活不是对你不好。你以后要嫁人的,要是什么都不会,去了婆家会让人嫌的。以前你没怎么学过家务,以后都得捡起来。这些东西你要用一辈子的。” 阿秀在一边附和道:“大嫂又不会像那女人一样打你骂你,自然也不会害你。阿妹,听大嫂的话才是对的,你六哥读书都读傻了,不要理他那些歪理。” 阿妹只是点头,挨着阿秀也不多说话。 李欣不由叹了口气。 不管阿妹对她的感情如何,不亲近是一定的。孙氏给阿妹造成的阴影很深,连带着阿妹现在极度不信任自己。这些也并没有什么,日久见人心,相处两三年后把阿妹嫁出去,那时候阿妹多多少少也会明白一些自己对她并没有恶意,甚至以往教她家务也是为着她好。 关键的,是关止承。 关家费了大力气供其读书的“文化人”,读了几年书,却反倒成了个轻贱他人的人?全关家人中,李欣唯一感到对她有着强烈不满的,就是关止承了。盖其读过几年书,便认为她这样的人,就是“下等人”吧?李欣甚至想,关止承暗地里会不会嗤笑着说她“一条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会不会安一个“人尽可夫”的标签在她身上? 晚上睡觉关文跟她商量明日和她回门的事情,李欣勉勉强强地含糊应了几句,关文见她心不在焉,怕她是不是生病了,忙问她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李欣犹疑了下,想想还是不说这事了。她才嫁过来两三天,就跟丈夫说小叔子的坏话,关文就是再明理也不会高兴的,说不定还会对她不喜。 “没有,就是在想,回门礼要准备些什么。”李欣道:“要不,我明早早点起来做点儿小点心拿过去好了。我二弟妹怀着身孕,还有大哥那两个小侄子,应该都会喜欢吃的。” 关文默默地揽着她不言语,李欣奇道:“怎么了?你有别的想法?” “没有……”关文叹息一声,“就是想不到我居然也娶了妻,还娶了个明理懂事的媳妇。” 李欣笑骂道:“油嘴滑舌。”说着便朝他拍了下。 月光映照进来倒还能看得见关文脸上那条伤疤,李欣不由伸手摸了上去,关文躲了下,李欣紧追不放,关文便只好僵住。李欣轻柔地摸了个来回,轻声道:“那会儿很痛吧?” “还行……”关文含糊地应道。 李欣倾过去细细吻了一遍他那条蜈蚣般的伤疤,笑眯眯地道:“这是英雄的印记。” 关文一怔,随即低声地笑了出来,胸膛口微微颤动。 李欣趴过去搂着他精壮的腰嘟囔,“快睡吧,明早还要早起呢……” 第二十九章 关六兴事 下 各种打滚卖萌求收求推求评,妹纸们,乃们舍得无视我咩~另外强烈推荐一下好友文文~大家多多支持哦~[bookid=2446610,bookname=《异能庶食》] *** 一大早李欣就爬了起来,天还是黑乎乎的。就着油灯做了一家人的早饭,李欣回屋叫关文起了床,两口子拾掇好了,也收拾好了回娘家要带的东西,这才和关家人一起吃早饭。 关止承像个大老爷似的坐着,端着碗吃自己的饭,偶尔抬抬眉眼瞥一眼关文,嘴角意味不明地斜斜翘起笑一笑。关文被看了几眼自然感觉到了,抬头问他道:“大早上的,有事儿?” 关止承笑了笑,筷箸抵了抵碗底,没看关文,却是问道:“大哥今儿要去李家?” 关武暗地里瞪了关止承一眼,“那是大嫂家。” 关止承不置可否地笑笑,“大……嫂家?”话音里有点儿鄙夷的味道。 关文一下子拍了筷子,略带了点儿寒声道:“小六,大嫂是你大哥我的媳妇儿,李家自然就是关家的亲家。你是读书人,书读到哪儿去了?基本的礼貌都忘了!” “大早上的嚷嚷啥!”关明拍了两下桌子,闭着眼睛当和事老:“吃饭吃饭!” 关文一向是个孝顺儿子,听自家爹那么说也闭了嘴,几下子扒完了饭下了桌子,走前睨了关止承一眼。 关止承多少还是畏惧自己这个大哥的,垂了头自己吃饭,心中对李欣的不满更多了。他自小聪明,入了学后更加觉得自己是个读书人,高出在土地里刨食的农夫农妇不少地位,心中优越感甚浓。所以,得知自己大哥要娶个窑子里出来的女人,就有了被“侮辱”的感觉,认为这是败坏门风的事情。 可奈何家里的确没人能料理内务,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自家大哥娶这么个女人——到底大哥娶妻,他也不好多加置喙。 但是距离婚事前一段时间,他得知这个即将要进他们关家门的女人竟然是个识文断字的!这下子关止承的心境可就相当复杂了。 至于怎么个复杂法——就譬如是一群丑小鸭里本来只有一只白天鹅,可有一天白天鹅发现这片他鹤立鸡群的领地里又要来一只天鹅,虽然这只天鹅可能是黑的,也可能是花的,但架不住人家就是一只天鹅啊!危机感有之,优越感有之,耻辱感有之…… 更何况,李欣嫁过来,可是他明面上的大嫂子。长嫂如母,也就是说,他关止承以后的婚事这女人也可能来掺一脚了? 关止承内心的高傲是绝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出现的。 李欣在灶间和阿秀阿妹吃饭,隐隐约约倒是能听到堂屋那边像是发生了什么争吵,但也只是听了个模糊,并不太清楚。 吃完饭她和阿秀收拾好了便回屋去拿东西,顺便把早上做的糕点盛好打包,就准备和关文一起回门去了,路上却被关止承拦了路。 “六弟有事儿?”虽然知道关止承不待见她,但明面上还是得过得去。关止承上下扫了眼李欣,低声咳了咳,“要回李家啊?” 李欣皱了眉,淡淡地“嗯”了声,关止承笑道:“带什么好东西回去呢?” 这话隐隐有说李欣拿了关家的东西去贴补李家的意思,李欣何尝听不出来?此时她确实有些怒,但到底理智占了上风,李欣平复了下心中的气愤,笑着回道:“一点儿小点心,做了提点儿回去给两个小侄子尝个鲜。”可别让人说关家连这点儿哄孩子的东西都拿不出来,没得让人觉得寒酸小气。 阿秀提了个背篓出来,见到关止承便皱了眉头,想起昨儿的事情,不大高兴地说:“天儿都亮了,还杵在家里做啥,今儿学堂不开课还是咋的?” 关止承冷哼了声,转身傲慢地走了,也不跟他五姐打个招呼。阿秀气得“啪”一声丢了背篓,对着他背影骂道:“臭小子眼里还有没有你姐了!” 李欣静静站着,提了阿秀丢的背篓试了试结实度,觉得还挺牢固的,笑了笑道:“不错,你姻伯【注1】也会编竹子,这手艺可抵得上你姻伯了。” 阿秀狠喘了两口子,转过头对着李欣咬牙道:“他真是……读书越读越回去了。” 李欣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 阿秀帮着李欣清点了下东西,一一码好放在背篓里面,拉了拉背篓绳子抬了下试试重量,阿秀说道:“不重,大嫂要不要再带点儿什么去?”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 带回李家的除了关文和李欣的一套换洗衣裳,外就是关文准备的一些给李欣娘家人的见面礼。这些倒是关文在婚事敲定的时候就准备了的,一来是给李家示一示诚心,讨个好,让李家觉得关家对这门婚事是看重的;二来也是他这个做人女婿的应该有的孝道和礼貌。辈分摆在那儿,关文又一向不摆谱,实实在在的人做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不过直到今儿早晨李欣才知道关文其实早就把回门礼准备好了。李欣暗暗想,关文这人虽说没成过亲,但还是懂得一些夫妻相处之道的。偶尔的小惊喜,小秘密,是夫妻之间感情加温的良好助燃剂。 关文也跟老关头和关明交待了一番,出来背了背篓,跟阿秀招呼了一句便准备去李家村。 才走到门口,就隐隐听见有嘈杂的声音往这边来,且声音越发有些大。李欣正纳闷一大清早有什么事这么声势浩大的,关家门就“噼噼啪啪”响了起来,伴随着杏儿略显得焦急的声音:“关家大哥,关家大哥在家吗?” 关文一愣,然后迅速上前开了门,便见杏儿抱着一个小娃娃站在门口,待门一开便挤了进来,反身阖上门大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孙,孙家……孙家找上门来了!” 李欣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这说的“孙家”是哪家,突闻耳后有人吼道:“姓孙的还有脸找上门?” 却是关武立在后面,面红耳赤地鼓大着眼,目光转到杏儿身上时微微一顿,稍微缓和了些,叫了声“杏儿妹子”,然后便握紧了拳头死咬着牙。 阿秀蹙着秀气的眉头挨到李欣旁边去,“孙家那婆娘真真个不消停。” “阿秀!”关武轻喝了声,阿秀立时嘟了嘴,对李欣耳语道:“我去看看阿妹。” 李欣点点头,一时间的功夫,关家除了关止承已经去学堂了以外,所有关家人都出来了。 杏儿抱着怀里的孩子被关文让到了堂屋,李欣接下关文背上背着的背篓放回他们屋里,到堂屋谢过杏儿来给他们提醒儿。杏儿摆摆手道:“我就是看着不对,才过来跟你们说说。”说着有些欲言又止地道:“孙家这回怕是来者不善啊……” 李欣微微锁了眉,正好杏儿怀里抱着的孩子小声抽泣了起来,这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是小康吧?等着,姨给你拿点儿点心吃吃。” 李欣摸了摸孩子的头,转身拿了自己做的糕点递给他,小娃子羞涩地抿了抿唇接了过来,细声细气地说了声谢谢,小口小口地咬起来。 虽然是近亲结合生下的孩子,小康却显得很懂事。不过的确看着就有些病歪歪的,五岁的孩子却显得很纤细。 杏儿拍着他的背给他顺食,低声说道:“自从关家二哥休了妻,孙家也来闹过,但也只是场面上闹闹。像今儿这样的……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过去的。”说着看了看外面,“来了好些人……” 李欣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细细想来那次访荷花村遇见的事情,还有后来李大娘说这边关家的事情,关文和关武对待关武休妻这件事上的态度,还有孙家一向的趾高气扬……联系起来这么一串,李欣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注1】:本文中,“姻伯”为兄弟的岳父、姐妹的公公的代称。 第三十章 孙家闹事 上 求推,外附送好友文文 [bookid=2446610,bookname=《异能庶食》] *** 阿秀领着阿妹进了堂屋,和李欣、杏儿坐在了一起。阿妹怯怯地缩在一角,手拽着阿秀的衣角不放,阿秀倒也没怎么注意,皱着眉头有些恨声地道:“关家还真是有脸,都到这份上了还敢上我们家门来闹?” 杏儿低声道:“没见孙喜鹊跟着来……” “她有脸子来?整个一泼妇。” 阿秀不屑地哼了声,见李欣望着她便道:“孙喜鹊就是孙家那女人,孙家一直挺宝贝她,听说她出生的时候孙家门外喜鹊喳喳喳地叫,稳婆说这是孙家的吉兆,孙喜鹊她爹就给她取名叫喜鹊。说来也奇了怪了,孙家自从孙喜鹊出生以后倒的确顺风顺水的,都说是孙喜鹊带来的福气。” 李欣微微挑了眉,阿秀继续道:“孙家人因此就更加对孙喜鹊好,要不是后来有传,说孙喜鹊有些勾三搭四,跟别的男的挤眉弄眼的,说不定上赶着娶她的人也多。” 李欣略略想了想,当初关武能把孙喜鹊娶进门,除了是关家没妇人料理关武的亲事,不知道孙喜鹊的名声以外,更多的大概还是孙家急于把孙喜鹊嫁过来的缘故吧。关武木讷老实,又憨厚没什么脾气,那时候关文还能走镖赚钱,孙家人疼女儿不舍的孙喜鹊吃苦,又因为孙喜鹊的名声知道不会有多有身份地位的人娶她,便瞄准了关家老二,一则觉得关文负责一家老小嚼用,女儿不会吃苦,二则也看中了关武的性格,觉得这个女婿自己女儿能拿捏住。 孙家打的好算盘,但事与愿违,孙喜鹊自己不知检点越发不收敛,把孙家人的心血都给辜负了。 杏儿抱着小康在一边没插话,等阿秀说完了,杏儿才道:“前头孙家只是有三两个人来闹,要关二哥把孙喜鹊接回来,这回却是一家老小都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关家门外的嘈杂声轰响,噼里啪啦砸门的声音敲击着堂屋里四个女人的耳膜。杏儿怀里的小康顿时惊了一下,缩在杏儿怀里堵着耳朵。 李欣想了想,对阿秀道:“领杏儿姐从后屋出去吧,要是孙家人看到杏儿姐在这儿倒是不好说了,没得把杏儿姐也拉进这趟子浑水里面来。” 阿秀立马起身引杏儿往后屋去,杏儿起了身,又略有些担心地回过头来对李欣道:“孙家人还是有些怵关大哥的……你们也要小心些。” 李欣笑着对她点点头,复拿了点儿点心放到小康怀里,轻声道:“今儿谢谢你了,快带孩子家去吧。” 杏儿招呼小康跟李欣道别,抱着他匆匆离开了。 正当此时,关家大门“哄”地一声被打开,却不是孙家把门砸开的,是关文自己打开的。他寒着脸杵在门当中,身后是黑着脸的关武,手里握着一根扁担。 隔得近的乡里乡亲都跑了过来,有两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堵在孙家人和关家人之中,其中一个喊道:“孙培,啥事儿不能好好说?你们这态势是要闹事儿不是?” “大兄弟,这事儿是咱们孙家和他们关家的事儿,你甭管。” 孙培,也就是孙喜鹊的爹大手一挥,上前一步,瞪圆的虎目扫了眼关武,又看定了关文。他知道关家主事的是这个关大郎,关武虽然是他女婿,但真正能说得上话的还是他大哥。 孙培冷着脸子说道:“大侄子,喜鹊好歹做你弟媳妇儿四年,如今她怀着身子,你们关家说休就休了,可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孙叔留。喜鹊再是不好,现在也是个揣着娃子的孕妇,如今她镇日在家里哭哭啼啼,昨儿晚上还动了胎气差点把娃都给掉了。成亲四年,喜鹊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你们关家是要任由这个大孙子流掉不成?” 关武赤红着眼,跨前一步正想说什么,被关文给拦住了。他沉着声道:“为何休孙氏,孙叔心中有数,不必我再多言。同在一个村子里住着,彼此之间都要留些脸面。今日孙叔这般气势浩大地来我们关家,事情闹开了,对孙家也没什么好处。孙叔还请掂量掂量。” 孙培一时之间顿住了话头,他也不是不知道这般找上门便是彻底撕破了脸,但架不住家中女儿哭闹,昨儿才被女儿要死要活地闹了一场,只觉得头疼。 从中调停的两个大汉趁机劝说孙培。孙家在荷花村是有些根基的,孙培也算是个明理人,关家呢,关文这一辈人丁兴旺,壮劳力也不缺,在村里人缘也不差。这两家要是闹起来,终究是有些不好看。 孙培踟蹰间,后面一个妇人却是突了出来,尖着声骂道:“大侄子倒是说说你们关家为啥休我女儿?你自个儿都娶了个窑姐儿回来,却任由你弟弟休了我孙家清清白白的女儿,黑白颠倒都不是那么颠的!娶婊子进门休我孙家姑娘,你们还得意了不成?没这个说法!” 关文一下子寒了脸,正走到堂屋门口的李欣也一下子顿了脚步。 孙培低声骂道:“妇道人家,不要多嘴!” 那妇人尖声回说:“老娘替我闺女讨回公道,你个死鬼做你的缩头乌龟!” “对,给咱侄女儿讨个说法!” “关家要是不接侄女儿回去,这事儿没完!” “大舅哥别被关文的话给唬住了,侄女儿的事可是关乎孙家面子名声的大事儿!” “爹,娘说的对,不能就这么着回去,妹妹她现在还闹着呢……” …… 孙家那边此起彼伏的声音乱作一团,关文脸色越来越黑。关武死命捏着拳头,忽然低声对关文说道:“大哥,我不怕孙家,也不怕以后的名声,大不了把脸都甩了不要,这条命也豁出去,我也不能让孙家踩着咱们关家,让爷爷和爹,还有兄弟妹妹们看他们的脸色。” 关文喝道:“我还没死,这事儿我还管得了!你说什么浑话!” 老关头吸着旱烟窝在一角生闷气,嘴里嘟囔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李欣端了碗茶给他,抬头却见自家公公搓着脸,挤出一团笑来对孙家当家人说道:“孙家兄弟,咱们有话好商量,好商量……”话里透着一股子的祈求劲儿。 孙家妇人顿时觉得底气十足,轻蔑地环视了一周看热闹的村里乡民,说道:“还商量什么?让关武去把我女儿接回关家来!休书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否则……” 未尽的话中有着一丝洋洋得意的傲慢劲儿。 关武捏着扁担的手忽然扬起,“啪”一声砸在关家大门上,吓了孙家妇人一跳。他大吼一声道:“我说过了那女人我休了,我关家跟你们孙家再没有任何姻亲关系!要我接你们家女儿回来?你们就不怕我一个不高兴把她弄死!”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孙家妇人似是被关武这种目眦欲裂的表情给吓到了,一时之间也发不出声来。关武杵着扁担立在门口,以往略有些佝偻的背此时挺得笔直,“你们孙家以为捏住我的把柄就能对我们关家吆五喝六的了?我关武就是豁出这辈子的面子里子都不要,也不帮你们孙家破鞋养孽种!孙喜鹊自己都不知道她揣的种是哪个王八羔子的,想安在我关家头上?门儿都没有!老子今儿也不怕说了,老子就是没那本事让……” “二弟!”关文暴喝一声,一巴掌扇了过去。关武怔了下才慢慢抬起头,看着关文眼中的祈求忽然无声地笑了,轻声道:“大哥,弟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种窝囊气,弟弟以后都不想再受了。” 说着望向关明道:“爹,儿子让您蒙羞了。” 关明老泪纵横,伸出手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关武面向杵在门口的孙家众人,看着孙家妇人脸上毫不掩饰的焦躁,心头大快,像是解脱了一般道:“我关武没能耐让女人怀孕,跟孙喜鹊已经一年没同房了。所以,孙喜鹊肚子里的种,绝对不是我关武的!” 第三十一章 孙家闹事 下 待在新书榜上的时间只有两天了,大家再帮忙给点儿力好伐?好伐~好滴~! 另外还请大家多多支持好友文文,真的挺好看的,看得我流口水了都~ [bookid=2446610,bookname=《异能庶食》] *** 这话一撂,在场的人都惊了。 李欣豁然开朗,前头想不通的事情都一下子想通了。为什么孙家那般咄咄逼人毫不顾忌,为什么对孙喜鹊那么个人关明和关文却能表现地那么容忍,为什么她和她娘访荷花村时看到的孙喜鹊好像是笃定自己不会被休一样,极其傲慢。 原来是因为孙家自以为捏住了关武的七寸呐! 李欣瞅了瞅关武,这个男人木讷憨厚,看上去也颇老实,不像关全透着机灵狡猾劲儿,也不像关止承内心骄傲自满。李欣对他的印象不算突出,除了那次见识孙氏被休的场面,觉得关武还算是个有血性的男人以外,其余的也并不了解什么。 但今天关武在那么多人面前亲口说自己是个“没能耐让女人怀孕”的男人,该是他下了多大的功夫才说得出口的? 要是照关武的说法,他和孙喜鹊已经一年没同房了,换句话说,这个事情他也隐忍了一年了。但凡是个男人有这样的隐痛,谁愿意让别人知道?关文关明肯定是知道的,所以一再容忍孙喜鹊,甚至孙喜鹊怀了孕,关家似乎也打算哑巴吃黄连把这个种认下来,一是不想让关武不育的事情传出去,二来也可能是想着关武还是要有个儿子养老送终。 可关武却自己把这事儿捅出来了。 关文闭了眼仰头,手盖着额头沉默。关明抹了把泪,到这时候也丝毫不顾及孙家了,自个儿儿子被孙家逼得把这种事情都宣之于众了,他还需要跟孙家套关系? 关明夺过关武手里的扁担,一下子朝孙培挥了过去,怒吼着道:“姓孙的,你们一家都是损阴德的东西,女儿浪荡儿子无能,我看你一家子能有啥好下场!都给我滚!” “你骂谁呢!” “不知道是你自个儿做了什么缺德事儿,报应多着。媳妇死得早,儿子又残废的残废,无后的无后,娶进门的大儿媳妇还是个婊子,你们关家才是邪了门儿了!” 孙家那妇人顿时牙尖嘴利起来,气嚷嚷地迈上去,声音比关明还大,“说我们孙家损阴德?还不知道你关明干过什么丧天良的事儿呢!” 关明气得一个倒昂,顺不过气,关全赶紧出来扶住他,狠狠地瞪着孙家妇人。 “瞪我?瞪什么瞪!小王八羔子……” 许是被关全的眼神有些吓着,孙家妇人后退了下,堪堪躲在孙培后面,推了下孙培,“他爹,你说句话啊……” 孙培心中叹气几许。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涉及到自家亲人,人总是有些胳膊肘内拐的,更何况孙喜鹊是他亲女,护犊子的心理占了上风。前头他也知道自家女儿名声不好,半睁半闭着眼把孙喜鹊嫁给了关武,如今女儿被休,还怀着个种,想要再嫁可就难了,所以他才上门来想着拿着关武这条软肋,让关家重新把女儿接回去、 可想不到这个平时话不多,木讷敦厚得紧的女婿,竟然也有烈性的时候。 就在孙家妇人躲到孙培身后去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没有料到,阿秀竟然冲了出来,手里拿着灶间砍柴的柴刀,直直比向了孙家妇人。她速度太快,李欣错眼想抓住她愣是没抓住,只捏滑了她的衣角。 “阿秀!” 李欣大叫一声,关文抢前一步要拦住她,阿秀一折身子避过关文,柴刀直接朝向孙培身上招呼。 “哎哟!”孙家妇人顿时仓皇后退,孙培到底是个男人,力气也大些,惊慌间伸手挡了阿秀的手腕,柴刀“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关文瞅准机会逮住阿秀两条胳膊,孙培这才得空抬眼一看,方觉得这个平时秀气话不多的十七八岁的大姑娘竟然也是个狠角色。 只见阿秀赤红着眼,因为动作剧烈而露出的一小节手臂上青筋暴突,发丝略显凌乱。她粗喘着气,即使被拦住“行凶”也依然气势不减,昂起头冷声道:“姓孙的,以为我们关家好欺负是不是?当我们关家没人了是不是?既然说我们关家邪门儿,你们那精贵女儿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甭想把她塞回我们关家!别当我们关家稀罕那么个荡妇!都给我滚!不然,我就是把命给拼掉了,也不怵你们孙家一分一毫!有胆子就试试看,我关阿秀说到做到!” 孙家妇人见危机解除,又听阿秀那么一番话,顿时火气上涌,冒出个脑袋尖声吼道:“哎哟哟,关家五姑娘真是威风,泼辣得紧,简直堪称泼妇了!谁以后娶了你回去不得受气啊!” 阿秀冷笑道:“泼妇总比荡妇强。” 孙妇人一噎,梗着脖子,“莫不是跟你那新嫂子学的?听说你那新嫂子的娘在李家村儿就是个泼辣货,这李氏才嫁过来几天呐,就把她娘家的风气带过来了?啧啧啧,五姑娘还真是学得有板有眼啊!” 李欣本来不欲掺和到孙家和关家的事情之间去的,一来她是个新媳妇,才来不久,不好插嘴;二来孙家来人的话中有提及她的过往,她要是上赶着去当人家的炮筒子,可就不明智了。所以她本来打算的是旁观就好,把自己置身事外,看看关家人处置这件事的态度。 可万万没想到,最后的枪杆子竟然是对准了她。孙家妇人捏着她的背景过往不放,把她当做了奚落关家的工具了。 虽然这本来就是她嫁过来之前就预想到了的,但如此大张旗鼓地闹上门来戳她的隐痛,李欣可就忍不住了。更何况还牵扯了她娘。她不是软柿子,由不得别人随便拿捏。 阿秀大骂:“你胡说!”正要反驳,却被李欣听似平静的声音止住了。 “阿秀,来扶着爷爷。” 阿秀望回去,见她大嫂搀着气得颤巍巍的老关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骇人。她是关家第一个和李欣接触的人,虽然相处并不久,但她却从心里喜欢这个大嫂。文静,识字,会做家务,说话和和气气的大嫂,和孙喜鹊简直是刚好相对立的两个人。她有多讨厌孙喜鹊,就有多喜欢李欣。 此时听李欣叫她,众目睽睽之下阿秀自然不会拂了李欣的面子,竟然是乖乖地走了过去搀了老关头,低着头叫了声大嫂,声音里有些愧疚。 毕竟是她太轻率,才让孙家那婆娘把矛头指到了大嫂身上。 李欣不在乎地笑笑,望向了关文。 第三十二章 关武隐痛 这个脸上有伤疤,腿有些跛的男人也一脸关切和担忧地望着她,旁边的关武死捏着拳垂着头,一副对不起全家的羞愧表情。 孙家妇人见李欣出来,顿时双眼一亮。李欣估计她大概是觉得这下能好好羞辱一下关家了,脸上的笑意更浓。她直着腰走到关文身边,并未先去理会孙家妇人,而是问关文道:“阿文,天都大亮了,今儿恐怕回门是回不了了。” 关文惭愧地道:“媳妇儿,对不住……” 李欣摇摇头,“别人不识好歹拦住我们回门的路,怪不得你。” 孙家妇人一听立马怒道:“你说谁不识好歹?” “谁应谁就是不识好歹。”李欣柔柔地笑了下,“大娘贵姓?” 孙家妇人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 “也没什么,只不过等我娘家人问起的时候可以说说到底是姓什么的母老虎横在中间不让我和新姑爷回门。” “你!” “还有啊大娘,俗话说,好狗不挡道,您这般急蹿蹿地跳上跳下,自个儿把所有话都说了还不让你当家的发表意见,可真让人羡慕。敢情孙家全是您说了算呐,有时间您也教教大家伙儿您的御夫之术?”话里隐射孙家被妇人把持的意思。 孙培脸色当即不好看了,正要呵斥李欣,李欣却抢先着道:“哦……对了,您已经教出了一个典范,可想来大概是不太成功,那……我们也就不学了。” 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孙家妇人脸色暗黑,声音尖利:“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婊子!” “不比大娘你。”李欣淡淡地应道:“对了,既然大娘都知道我娘的名声,不如……哪天我让我娘来跟你切磋切磋?不过想来我娘是比不过大娘的,大娘只会戳人痛处,我娘却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嘴巴虽厉害,但刀子嘴豆腐心,不比大娘一层层撕人伤疤来得干净利落。” 关文轻轻唤了声“媳妇儿”,李欣回头冲他笑了笑,“女人之间打交道是女人的事情,男人之间论真功夫是男人的事情。阿文,你别担心。” 说着回头扫视了一圈围着的荷花村众乡邻,李欣声音淡淡,却掷地有声地说:“我知道村里人都议论我的来历,的确,我五年前被人拐卖在窑子里待过,可那不是我的本意。以后诸位要拿我那五年的污糟事来奚落侮辱我,绝对行不通。因为我对此没有任何愧疚,对天对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是别人害了我,自然不该由我来承担这份罪责。”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关文定定地看着李欣,李欣继续说道:“我能从窑子里爬出来,再世为人,当然会珍惜赚出来的日子,好好地生活。至于某些咎由自取而不自知,硬要把那张丑陋嘴脸露出来的人,我不予置评,跳梁小丑终究是跳梁小丑,我相信关家人也不会再受你们钳制。” 李欣握了握拳,“至于二弟的事儿,关家从前没有女人主事,如今我是大嫂,我做主拿个主意。关武以后绝对不会接孙喜鹊回来,休了就是休了,孙喜鹊以后不会有再成为关家媳妇儿的可能。即便二弟身有隐疾,只要不讳疾忌医,终有一天是能好的,作为大嫂,我将来还会帮他娶一门贤妻,让他能有子承欢膝下。” 说完这段话,李欣是忐忑的,她到底还是有些担心关家人会有人站出来反对,尤其是关明和关武,她怕她提及了关武的隐事会让关明骂她多嘴多舌,也让关武恼怒。 可她的担心多余了,首先跳出来支持她的就是关武。 “多谢大嫂,二弟都听大嫂的吩咐。” 关武朝着李欣鞠了个躬,再次面对孙培的时候又换了张冷脸,“孙叔,”这称呼一上来,孙培就知道关武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不会接女儿回来了,暗暗叹了口气。 “我敬你是长辈,便是我关家耽误了你女儿,如今也该扯了个清楚,两相抵消了。休书既然已经给了出去,那么以后我和孙喜鹊就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孙叔要还是个明理人,就带着你们家人都回去,要是还要与我关家纠缠不休,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关家也不是没人,死磕到底还不知道谁是最后赢家。” 孙培沉默良久,孙妇人跃跃欲试想要说些什么,却奈何被周围乡邻带有异样的眼光盯住了,一时之间也不敢妄动。 一直隔在两家人中间的两个中年汉子不免又是劝说了孙培一番,其中一人悄声道:“孙兄弟,阿武都给了你台阶下,你就顺杆爬下来得了,难不成你真要做个不讲理的人?这事儿说得难听点儿不都是你女儿惹出来的事儿?全村人都看着呢,可不要把你孙家的面子都给丢光了。” 孙培鼓了鼓腮帮子,最后还是长吁了口气,带头转身走了。 孙妇人恨恨地跺了跺脚,一溜小跑赶上去,生怕孙培把李欣方才说的那些话给听进去了,真以为是她把持了孙家内外还教坏了女儿,急着去跟孙培解释。 主角走了,其他孙家人也只能跟着回去。除了孙喜鹊的一个兄弟恶声恶气地放话说要关家走着瞧之外,倒也没生多大事端。 一场风波就这样看似平静地结束了。 但有眼珠子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场闹剧掀起的风波可不小。 一则是证实了孙家女儿偷人,孙喜鹊怀里的娃不是关武的这件事成了铁的事实。二则便是揭开了关家人死死捂住的关武的隐痛,这无疑会成为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三则,关家和孙家彻底结下了梁子,以后要么井水不犯河水,要么便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总之是绝对不可能再修好关系的了。 还有一个人在这场风波里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那便是李欣。 最终出来说话板上钉钉的是李欣这个新入门的大嫂,帮着关武算是彻底拍掉了孙家的小算盘。孙妇人恨她是无疑的,就是稍微讲些道理的孙培心中肯定也对她不喜。甚至在她开口出言后未曾哼过一声的关明或许也是心境复杂的。 但不管如何,孙家的事情应该是告一段落了。 李欣往回搀了老关头回屋,关文和周围围聚的乡邻打了招呼,周围的人四下散开。关家人收拾了院子里的狼藉,关武默默地收好扁担和阿秀提出来的柴刀,有些闷声地对关文道:“大哥,今儿是大嫂回门的日子,现在去还来得及吧?” 关文看了看天色,不置可否地“嗯”了声,关武憋了半天才道:“大哥,对不住……弟弟总是给你添麻烦。” 以前娶媳妇儿是大哥帮着自己娶的,现在休妻又要劳烦大哥出头,还连累大嫂,害得大哥大嫂被人耻笑……关武心中实在是内疚。他人又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有些木,酝酿了半天也只憋出这几个字来。 关文一顿,抬眼却见李欣走了出来,立在他不远处俏生生地看着他。关文心中顿时一暖,声音不由放柔了道:“既然是你大哥大嫂,彼此之间就没那么多客套话。兄弟间,不说那些了。” 关武蠕了蠕嘴,却见他大哥已经朝大嫂走去,两个人相视而笑着,那画面是普通夫妻之间最寻常的情景。 关武心底忽生羡慕,忆起自己那几年和孙喜鹊的夫妻生活,又有一股酸楚难堪横在胸口。但那隐痛已然揭开,自己以后的生活……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三十三章 体质问题 关文和李欣商量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今儿得去李家村,回门的日子要是错过了,李家人如何想倒在其次,关文却不想给李家人留下关家轻慢他们的印象。 不过经过孙家人那么一闹,想要回门吃午晌的饭是不可能的了。这会儿去到了那边也铁定是下晌了。 李欣算了算时间,对关文道:“要不咱们就在我娘家歇一晚上好了,总得在那儿吃两顿饭才行。不过天黑赶路也着实危险了些。明儿吃了午晌饭我们就回来,这样行不?” 关文点了点头,自去和家人说不提。 东西本就是早就收拾好了的,小点心虽然散给了小康一些,却还剩得有多,也无须再做。跟关家人道别后,关文便和李欣踏上了三朝回门的路。 李欣特别喜欢荷花村的景色。四处都是水汪汪池塘的荷花村有着李家村所没有的柔美,盛夏之时遍地开放的荷花尤其灿烂夺目。荷花村有如此好的资源,想要脱贫致富并不困难。一路走着,李欣便一路这样想着,脸上泛着柔柔的笑意,把孙家闹事的阴沉情绪丢到了一边。 关文脸上的表情却不太好,他心中有事儿,一路上也沉默寡言的。路上遇到些小娃娃碰到他便避着他走,平时他都是尽量转开脸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脸,今日却是一路微微低着头径自赶路。 乡间小路两旁都是一些杂草野花,李欣还能间或看到一两只匆匆跑过的野狗。泥土的气味很清爽,古代的空气的确是要比现代的清新许多。 深吸一口气,李欣转过头正想跟关文说说话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慨,却见关文皱眉深思,一股烦闷之气笼罩在他眉间,像是被什么事情困住了不得解开一样。 略想了想,李欣便明白了关文是在想什么。 她也并没说什么让关文放宽心的话,只是轻声问他道:“阿文,还在想二弟的事情?”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关文顿时抬起头来,看向妻子柔美而略带担忧的眼睛,叹了口气道:“他自己把这事捅出去了,这以后可……”说着握了李欣的手,“对不住,媳妇儿,这事儿……其实不该瞒你的……” 李欣一愣,然后柔柔地笑起来,“这有什么,毕竟是二弟的隐痛,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不跟我说也是在保护二弟,我都懂的。” 说着纤手在关文掌中抠了抠,引得关文看向她后,李欣道:“我跟那孙家妇人说的话是真的,二弟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 关文默默点了点头,忧思仍旧未消退。 李欣想了想问道:“二弟说他身有隐疾,可去瞧过郎中?” “这种事儿怎么好去看郎中?”关文叹了口气,“这事儿是阿武自己嘀咕出来的,他成亲两年,那孙喜鹊的肚子还是没个动静,他便有些怀疑孙氏身体有毛病。带着这样的疑心还是跟孙氏过了一年的日子,偶然被他发现孙氏跟一些泼皮无赖有染,还听到孙氏说,他木讷地像根木头,娃都让她怀不上……”似乎觉得有些难堪,关文低声咳了咳,“然后就像阿武说的那样,他从那时起就没跟孙氏同房,直到这回孙氏传出有孕来,他才断定,自己身子有毛病。” 李欣倒是有些意外,“你意思是,二弟没去看过郎中?” “没有……这种事儿,自己知道就行了。要一去看郎中,那不是大家都知道了?” 李欣一时之间觉得好笑,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微微觉得荒诞地笑了出来。 “媳妇儿……”关文略显责备地看向李欣,李欣忙止住笑,摇着头道:“我不是笑二弟,只是觉得……他怎么能没去看过郎中就自己断定自己有毛病了呢?” “这不明摆着吗?”关文皱了皱眉,“他们成亲三年没孩子,铁定是其中一方有问题,那既然孙氏能怀别人的孩子,不就说明是阿武有问题?” “错,二弟身子有问题的几率有一半,但还有可能,阿武身体其实也没问题。”李欣轻叹口气道:“像你说的,他们成亲才三年,没孩子说起来也属正常的,有的夫妻成亲好几年才有孩子呢。” “可是……那孙氏怀上了啊……” “有的双方都没问题,但夫妻体质不搭,可能就是生不出来孩子,这也是有的。佛家把这说成是天缘,命中注定一对夫妻要在哪个时候有孩子,是命数。”李欣试着用佛家理论来解释这个在现代很浅显的道理,“换句话说,可能二弟身子没问题,但因为他和孙喜鹊的气场不和,体质不配,所以孙喜鹊怀不上二弟的孩子。而孙喜鹊跟别人的气场相合,体质相配,怀别人的孩子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关文听得眼睛一亮,却又有些踟蹰地道:“这……倒是没有听人说起过。”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二弟去看一看郎中,如果真的是身子有毛病,那便治,如果不是他身子有毛病,而真的是和孙喜鹊不搭,那二弟自己说出口的这隐痛不就成了一个笑话?最好是能让二弟再娶妻,等他妻子怀孕了,这件事到底是如何的也就可以明了了,便是今后村里传言说二弟不育的事情也可不攻自破。” 关文忙点头,过了会儿却又叹了口气摇头,“话是这么说,可阿武自己说了这事,如今村子里还有谁会把女儿嫁给他?” 李欣本说得兴起,被关文这么一泼冷水,也渐渐沉默下来。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李欣首先撇开这种消极情绪,晃了晃关文握着她的手,带了点儿撒娇的味道说道:“咱们别杞人忧天的,说不定,二弟真的能找到他命中的那个女子呢?要是咱们都带有悲观的态度,二弟肯定更加不好受,倒不如我们都开开心心的,先让二弟把这起子糟心事儿给忘在脑后。人总得往前看,你说是吧?” 关文笑了笑,“媳妇儿,你说起话来道理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李欣眯着眼,回握着关文的手紧了紧,略微小声地道:“道理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人这一辈子活就要活个明白。我是死过一次的人,看得更透些,其实想开点儿,人活得不也更轻松?” “嗯,都听你的。” 关文低头看了看李欣,忽然喊道:“欣儿。” 与刘氏唤李欣“欣儿”连着两个字喊成了儿化音不同,关文这声“欣儿”却是把两个人分得开开的,却同样有浓浓的宠溺味道,是别人从来没唤过的。 李欣诧异抬头,关文却又瞥开了脸。 一朵笑靥盛开在李欣的脸颊上,她微微垂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那说好了,可都得听我的话呐……” 两人相视一眼,俱是眸中带着笑意。 第三十四章 三朝回门 不是因为寂寞才求票,而是因为求票才寂寞……妹纸们,你们懂得我纠结的心思咩…… *** 将近下晌申时一刻二人才赶到李家,刘氏早已经望眼欲穿了。 远远见到他俩相携着往家这边赶,刘氏连忙出去迎人。李厚仲站了起来,松了手里的竹篾子,也有些激动地望着李欣来的方向。 人还没走近,刘氏的大嗓门儿就响起,朝女儿女婿喊道:“咋这么晚才来?等你俩吃午晌饭都等了好些时候。” 李欣朝着李家人招手,亲热地叫了声娘,松开关文的手朝前跑着去。母女二人挨近了,刘氏一把搂住李欣,先是捏了捏她的脸,见她笑盈盈的,这才松了口气,还是止不住埋怨道:“中午晌吃饭咋不到?路上怎么耽搁了那么久……” 李欣笑笑,也没打算在现在喜悦的时刻把孙家的事儿拿出来说。揽着刘氏往李家走,朝后扬起笑,道:“阿文,快着些。” 路上二人也只是吃了点儿干粮填肚子,到了李家自然还要吃些垫垫。反正今晚上是决定在李家歇一夜的,晚饭推迟些吃也使得。 关文松了松肩膀上的背篓绳子,冲刘氏喊了声“岳母”,听李欣的话加快了些脚步。 刘氏略微满意关文的态度,先前因女儿女婿迟迟不到的那点儿不快也消弭了些,挽着李欣兴奋地朝里走,边走边说着:“前头你爹想了想还是去买了头小牛犊子养着,精神好着呢!山子和小兜喜欢地不得了,天天都要来看好几遍。” 李欣高兴地道:“真的?娘肯松口了?” 刘氏嗔了她一眼,“说得你娘我好不通情达理似的,难不成我不松口答应你爹就不买牛犊子了?” “哪儿呢,娘是体恤大哥二弟田间做活不容易。”李欣腻着刘氏,“娘是最好的娘!” “瞧你那张嘴……”刘氏被她夸得高兴,面上对关文也好看了些,“姑爷背着背篓子一路了,可累着了?” 关文略恭敬地回道:“不累,岳母放心,这点儿东西不重。” 刘氏满意地点点头,终于是到了李家屋门前。李厚仲搓着手嘿嘿笑,“闺女,回来啦?” “啊,爹,忙着呢?”李欣走上前去,笑着说道。李厚仲脚踢了踢地上的竹篾子,“不忙不忙,赶紧进屋去吧。走一路了,肯定渴着。” 说着扒拉了一堆的竹条子,走过去要接关文的背篓。关文连忙客气道:“岳父,我来,我来就好。” “没啥,快放下去歇歇。” 说话间刘氏已经盛了两碗水搁着,又去叫了张氏出来,李大郎和李二郎此时也在家中歇着,兄弟两个正在后院菜园子那儿商量着明儿赶集买菜的事情,听李欣回来了,赶紧的都往前屋来了。 李厚仲把背篓搁在屋角,招呼着关文坐。关文毕竟是新姑爷,李家人对他并不熟悉,接触之间还显得有些生疏。李欣把茶端给他,又给他擦了擦汗,张氏端着水盆过来,笑道:“妹妹,妹夫,赶紧先洗洗吧,一头的汗呢。” 李欣笑着谢过大嫂,先拧了帕子给关文,左右望望问道:“山子和小兜呢?” “睡着呢,等你们一直没等到,小娃子受不住困,迷迷糊糊就睡了。” 张氏笑眯眯地看着李欣和关文,瞧他们新婚夫妻感情很不错的样子,暗自点头。 李欣拿了背篓里的小点心递给张氏,笑道:“爷爷和公爹说我们回来也不知道带些什么,这点儿小点心是给俩娃子的,大嫂和二弟妹也尝尝。”说着又要从背篓里翻东西,李大郎给她稳着背篓,“来一趟不容易,还带那么多东西来做啥,也不嫌累。” 李欣一边往外拿东西,一边说道:“都是阿文的心意,爷爷和公爹还生怕爹娘觉得少了呢。” 一句话哄得刘氏和李厚仲脸上有光,特别开心。刘氏心里高兴,嘴上说道:“哎呀,亲家多有心呐!姑爷啊,回去跟你爷爷和你爹说,咱们谢谢他们,以后可别这样了,东西带得多了也累得慌。” 关文赶紧说“应该的”,余光瞟到李欣身上,见她冲着自己眨了眨眼,心中软得一塌糊涂。 东西都是关文准备的,倒也面面俱到,顾及了李家所有的人。别说是李厚仲满意,就是一向觉得女儿嫁给关文是“低嫁”了的刘氏也相当满意,对关文也热情起来。 “本来想着你们大清早地出发,午晌也能到家的,怎么耽误到现在才到?”李大郎见妹妹把回门礼都给完了,擦了脸开始和家人叙话,这才问道。 关文和李欣对视一眼,开口道:“对不住大舅哥,今儿本来是要天还没亮我们就打算出来的,结果……我家发生了些事情,把时间给耽搁了,所以才……” 李大郎皱了皱眉,李二郎性子较为急些,张口就要问发生了啥事儿,被李大郎拉住。顺着李大郎努嘴的方向望去,便见自家姐姐几不可见地朝他摇了摇头。 要问的话便立时噎了下去,但那好奇心却是止不住的。 “没事儿,我们还以为你们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呢。主要是娘,一上午的唠叨,见你们没来又是担心这样又是担心那样的,念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李大郎笑着把这事儿揭过去,李二郎附和道:“娘就喜欢念叨姐姐。” “去,少排揎你娘我。”刘氏笑骂着给两个儿子一人一个巴掌,对李欣道:“带姑爷去你屋里先休息一会儿,走那么长一截路,肯定脚疼,你给他端盆水软乎软乎。” 李欣忙答应一声,关文道:“不用那么麻烦,岳母。” “这算啥麻烦,赶紧着去吧,让欣儿给你揉揉肩膀。” 刘氏笑呵呵地打发李欣两口子,又撵了两个儿子,赶着李厚仲也去编竹子了,这才和儿媳张氏小声嘀咕着,“你说关家是出了啥事儿?关文也没说,欣儿还摇头不让我们问。” 张氏摇摇头,“妹妹不让我们问肯定是有原因的,以后悄悄问妹妹就行了。” 刘氏想想也是这个理,叹了口气道:“关家人多,几兄弟姊妹地住在一起,我倒真是担心欣儿在关家过得不如意。” 张氏笑道:“婆母也看到了,妹夫和妹妹好着呢,这可装不出来,我倒觉得妹妹过得还成。” “但愿如此吧。”刘氏顿了顿,却是另起个话题问道:“大郎他堂哥来,你咋不跟我说?” 昨儿刘氏去了江氏娘家一趟,和江氏娘絮叨江氏怀孕的事儿絮叨了一天,晚上回来便觉得李厚仲有些闪闪躲躲欲言又止的。今儿早晨和人闲聊的时候才无意中得知昨儿李厚伯的二儿子李银来了李家一趟。 听刘氏这么一问,张氏手上动作一顿,略有些无奈道:“大郎让别跟婆母提这事儿。” “啥事儿要瞒着我?”刘氏心里不乐意了,“要不是我问,你们还打算捂着不说还是怎么?到底啥事儿啊?” 张氏小声道:“说是阿嬷岁数大了,本来是提前给她准备了棺材的,可阿嬷不知怎的,硬是要金丝楠木的底料棺材,大伯的意思是,公爹手巧些,让公爹给阿嬷打一口棺材,其余的,大伯和三叔担。” 刘氏一听眼珠子就瞪起来了,“什么?你公爹他答应了?” 张氏摇摇头,“公爹当时看样子是想答应的,倒也没就那么应下,银兄弟偏要公爹给个准话儿,大郎当时就说,家里的事儿要大家商量着办,家里人没到齐,事情决定不下来,让银兄弟回去,银兄弟这才回去了。” 刘氏这才放下心来,却又不悦道:“那都说跟我商量了,咋不跟我说?” 张氏叹气道:“都知道今儿妹妹回门的,怕说了,婆母你不高兴……” 刘氏这才长吁口气,暗骂道:“打的好算盘,想得倒是美!”暗地里嘱咐张氏也跟李大郎说,不准应下这事儿。 第三十五章 小兜被蜇 猖獗的点击是我的爱,绵绵的推荐票它正在来,什么样的收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评论让我最开怀~妹纸们你们让我最开怀~ *** 在刘氏心里,她那个婆母从来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没分家之前她受婆母的气受够了,分了家还要受气,憋屈了一辈子。临老临老了那老太婆还要出幺蛾子,刘氏心里真是不愿跟她打交道。 李欣出嫁的时候作为奶奶的婆母连个意思都不表示一下,虽说刘氏早就对她寒了心,可想起来总是不舒服。 金丝楠木是什么底料?可以说,全天下最好的棺材就是金丝楠木做的棺材了,好多一般的富贵人家都用不起这起料子,他大伯还真是好意思狮子大张口! 刘氏压制着愤怒悻悻地去烤了两个番薯端到李欣屋里,她也知道女儿女婿赶了路,路上肯定没吃好,隔晚饭还有些时候,现在给他们垫垫饥,免得饿坏了。 李欣立马就发现刘氏脸色不对劲,碍于关文在也不好问。刘氏推推李欣道:“和姑爷休息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你。今儿不回去吧?” “嗯,歇一夜,明儿回。” 李欣笑着答应一声,将烤得香喷喷番薯递给关文,催促他吃。关文推了两下让李欣也吃,又向刘氏道了句谢,刘氏笑道:“姑爷别那么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欣儿平时性子温和,你俩以后过日子有商有量着过,我这心里啊,就踏实了。” “娘……” 李欣略微不赞同地娇嗔一句,刘氏拍拍她的手径自出去了,还细心地阖上了门。 关文咬了两口番薯,脚还泡在热水里。李欣从窗口望出去,略有些忧愁地道:“娘好像有什么心事儿。” 关文对李欣家的情况只是一知半解,对刘氏也并不熟悉,自然看不出来刘氏有什么不对,只能在一边劝道:“等有空了你和岳母聊聊。” 李欣点点头,蹲下身去给他揉了揉脚底,按摩了几下,问他:“舒服不?” “嗯。”关文微微眯眼,“别按了,起来歇会儿吧,一路上都看你打了个好几个哈欠了。” “一会儿就好。” 李欣三下五除二地给关文擦干净了脚,收拾干净了才爬上床去,半合着眼依偎在关文怀里,想了想道:“阿文,你说我们回来,还要不要去跟我阿嬷他们打个招呼?” “你阿嬷?”关文想了想,“你要是愿意,我们就去。不过……你前头没跟我提这茬,我没备足够的礼。” “礼倒是没关系。”主要是,跟阿嬷和大伯那一家实在不算亲近。李欣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算了,还是不去了,阿嬷从来也没把我放在心上,上赶着去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脸子。” “好,都听你的。” 关文收了收手臂,李欣窝在他怀里淡淡地笑了开,渐渐睡熟了。 等醒来的时候关文已经不在床上休息了,李欣整理了下衣裳,出去一看,便见关文正在帮着她爹忙活着,旁边还蹲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不是山子是谁? 山子眼尖,看见李欣乐得叫道:“姑姑!姑姑!” 边叫着边朝李欣飞奔过来,一个猛子扎进李欣怀里。 将小娃娃抱起,李欣点了下他的鼻子逗他道:“想不想姑姑啊?” “想!”山子大声答道,然后又问:“姑姑回家后不走了哦?” 李欣挑眉摇摇头,山子立马垮下脸,委委屈屈地说:“姑姑不在,三叔平时忙着念书也不理我,都没人教我认字了……” 山子今年才四岁年纪,入学太早,启蒙却是关键的。李欣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法子,只能劝他道:“那姑姑去跟你三叔说,让他教我们山子认字,好不好?” 山子这才一副勉强满意的表情,眼睛又飘到李厚仲那边去了,赶紧拍着李欣让放他下来,拉着李欣的手往那边拽,说:“姑姑,姑父编的小蚱蜢可好看了!” 生拉硬拽地总算是把李欣拽了过来,山子从地上捡起一个编织地很细致的竹蚱蜢朝李欣炫耀,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似的。李欣望向关文,略有些意外地道:“你编的呀?” “嗯,喜欢么?喜欢我也给你编一个。” 李欣一下子红了脸,一旁的李厚仲嘿嘿笑了起来,粗糙的大手忙活着,嘴上说道:“姑爷就给她做一个,我这闺女,轻易不会朝人开口要东西,她心里想要,嘴上也会说不要的,怕给人添麻烦。” “爹!” 李欣抱着山子横了李厚仲一眼,见关文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更是不自在地别开头,问山子道:“弟弟呢?” “喝药药。” “弟弟病了呀?” “唔……蜂蜂咬的……” 山子表达不清楚,李欣想了想才觉得应该是被蜜蜂蜇了的意思。跟李厚仲和关文说了声,便抱着山子去了东屋。果然见张氏正抱着小兜哄他喝药。 “大嫂。”李欣唤了声,凑过去看。张氏回了声,抱着小兜哄着,把碗凑到他嘴边,小兜却并不配合,左摇右摇地要避开。 张氏叹了口气,小兜转过头来,李欣这才看到他额头上确实肿着一个包,都有些泛红了。 “这怎么弄的?” “就今儿下午他才醒,和山子去菜园子那儿玩儿,被蜂子给蜇了,闹得不行。”张氏搁下碗,抱着小兜颠了颠哄着,无奈地道:“让他喝药他也不喝。” 李欣端了碗凑在鼻子前闻了闻,顿时皱了眉头道:“这什么药?” “虫草,”张氏奇道:“怎么了?” “大嫂,你怎么给小兜喝这个……”小孩子喝这个,不拉肚子才怪。李欣放下山子,接过抽噎的小兜抱在怀里,试了试他额间温度,轻触了下他头上的包,“什么蜂子蜇的啊?蜜蜂还是黄蜂?” 张氏忙道:“蜜蜂,黄蜂怎么会绕到菜园子去。”见李欣抱着小兜,张氏又想继续喂他喝药,被李欣止住,“大嫂,这可不行,小兜喝不得这药,小孩子胃比大人的要脆弱多了,喝这个会拉肚子的。” 张氏一听连忙缩回手,“这怎么说的,老人家传的经验,都是喝这个啊。” 李欣摇摇头,想了想却转头问山子道:“山子想尿尿吗?” 山子困惑地点点头,“有点点想喔。” “那山子尿尿拿一些出来给弟弟用好不好?” 山子不懂李欣的意思,但还是大方地说:“好。” “妹妹,你这是……”张氏不解,李欣道:“先给小兜挑了额头上肿起来的地方里的蜜蜂尾针吧。”说着便让张氏去拿烧酒和银针,几下挑开了小兜的肿包,山子也拿一个小杯子盛了自己的尿尿递给李欣,眨巴着眼问:“尿尿可以治弟弟喔?” “对呀,山子可了不得了!” 山子一听,立马昂起头乐呵呵地笑。张氏按着小兜的脑袋让李欣给小兜涂童子尿,还是忍不住问:“涂这个……真有用?” “嗯,管用的。”李欣一边认真涂着一边说:“每天都给他涂尿,估计要几天才能消肿。” “没见人用过这法子啊……” “这法子最简便了,大嫂以后记着用。”李欣笑道,又哄小兜道:“小兜乖,姑姑给你带了小点心来吃,要是不快快好起来,可就要被哥哥全都吃了哦。” 小兜扯了扯李欣的衣裳,细声细气地叫了声“姑”,因为前头折腾地太厉害已经是累了,一会儿便模模糊糊地睡了。 李欣抱着他摇了会儿,又想起了个法子,对张氏道:“其实涂人乳也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大嫂现在给小兜断奶了没,可还有乳汁?” 张氏摇摇头,“那倒是没有了。” “那便只能每天涂尿了。”李欣道。 第三十六章 堂兄来访 汹涌的点击从你们来,堆成的推荐票是一片海,火辣辣的评论是俺心里的期待,一路边逛边甩票才是最可爱,妹纸们你们才是最可爱~ *** 抱了小兜放在床上,李欣和张氏闲聊了两句,说了说尿能消肿的事情,让张氏无比疑虑。李欣见她并不怎么信,想了想道:“大嫂过几天看看小兜消没消肿就知道了,这时候我说的什么,你没眼见为实,不信是自然的。” 张氏忙摆手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这法子没见人用过,有些忐忑而已……” 李欣了解地笑笑,和着张氏一起去灶间帮刘氏忙活做晚饭。 江氏因为有孕嗜睡,一下午都在西屋躺着。这头一胎,她身子乏得厉害,白日黑夜都提不起什么精神。前两天开始孕吐了,更是整个人恹恹的,倒是把李二郎给吓得不行,几次说要请孟郎中来都被江氏都止了。 李二郎干着急,偏大嫂和他娘都跟他说这是正常的,让他不要担心太多。如今除了忙活田里的事情,李二郎便日日守在江氏身边,寸步不离的,比新婚那会儿还黏糊。 江氏正坐在灶间帮着看火,抬眼见李欣来了,立马要起身。 李欣笑道:“起来做什么,当心闪着腰了,我可是怕二郎,他那拳头可是硬着呢!” 江氏顿时一羞,不妨李欣还记着那会儿李二郎说的“拳头不是吃素的”这话,又想起近段日子李二郎的殷勤小心,心头更是暖烘烘的。咳了咳,江氏低声笑道:“姐,你别打趣我,婆母正说着呢,姐夫对姐也是好得不行的。” 李欣坦然接受了这打趣的话,竟还回应道:“那是,他要不对我好,我可就要去寻二郎的拳头了。” 张氏“扑哧”一声笑出来,对江氏道:“你还真别跟她斗嘴皮子,说不过她!” 江氏遂赶忙点头。 刘氏见两个儿媳妇和唯一的女儿相处地很好,不像别人家的媳妇小姑子明里暗里拌嘴吵闹,心里特别畅快,干起活来也特别带劲。揉着面团子,刘氏看了看外面,大郎和二郎一个在前院劈柴,一个在后院拾掇菜园子,关文这个新姑爷也正陪着当家的在编竹子,山子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到那边去了,想了想,刘氏还是低声问道:“关家今儿发生了啥事儿?” 李欣正在择菜的手一顿,本想不说的,可又觉得这事儿反正闹得挺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传到娘家这边来了,便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给说了,末了道:“孙家现在跟关家要么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就要斗个你死我活了。不管如何,这关系是绝对修不好的。” 刘氏恨恨地捏起个面团子砸在面盆里,骂道:“孙家那算是个什么东西,当初就是他们算计着把闺女嫁去关家的,杨婆子还在其中插了一脚,谁不知道啊?现在他们女儿出墙弄大了肚子,还偏生要拽出关家二郎的隐疾,真是损了阴德了!” 江氏也颇为不齿孙家的行径,道:“可不是吗,听说那关二郎也是个老实憨厚的,这下子想要再说合亲事,可就难啰……孙家断人姻缘,迟早要遭报应。” “对!就是这个理儿!”刘氏揉着面团子,似是把面团子当做了孙家人,揉地相当用力,边揉边道:“尤其是他们什么日子不选,偏偏在欣儿要回门的时候上门找茬,还话里话外说欣儿的是非!” 说到这儿刘氏呆不住了,问李欣道:“那孙家妇人还说你老娘我是泼妇?等哪天我得了空,泼给她看看!” 李欣哭笑不得,“娘,人家都消停了,没找咱们麻烦咱们用不着上赶着去寻晦气。” 刘氏咽不下这口气,“那孙家妇人是哪家嫁过去的?等我空了去问问你李大娘。想拿我家的事儿当闲话乱说乱传?我刘金花也不是吃素的!” 李欣无奈地摇摇头,从水缸里舀了水出来洗菜,娘几个正絮叨着,门外突然有些嘈杂起来,紧接着听到一个男声喊道:“二婶娘在家的吧?我爹让我来寻二叔去一趟,您不拦着吧?” 刘氏手上动作一顿,立马麻利地洗了手走出去,正看到李厚伯家大儿子李金站在前院子里,笑着站在他二叔面前,见刘氏出来,立马堆了笑,唤道:“二婶娘。” 李欣也走了出来,叫了声“大堂兄”,便立在刘氏身后不说话。 李金、李银、李铜、李铁是李厚伯家的四子,李厚伯还有两个女儿,李珠、李宝,李珠嫁得远,好些年没回娘家了,李宝却是嫁在辉县镇上,日子过得还不错。李金和李银岁数比李斐都大,也都是逼三十去的人了。 李金扯着笑对李欣道:“欣妹妹这回门,去看你阿嬷不?” 李欣淡淡笑了笑,“就怕阿嬷又昏沉沉的,不想见人。” 李金面子上一下子尴尬起来。 李欣出嫁的时候李岳氏是一直懒在屋里不动弹的,她并不是人上了年纪脑子不灵光了,而是压根就不想出头来送孙女出嫁——这可是要给银子钱的!但压不过她是长辈总得做点儿面子,所以到了李厚仲家就懒在床上,装傻充愣地把这事儿混过去了。好在刘氏也懒得跟她计较,由着她懒在那儿,乐得不伺候她。 刘氏脸色有些不好看,知道李金来找当家的是为着老太太棺材的事儿,心里头有气,嘴上说话也不好听,“我说金娃子,今儿是你欣妹妹回门的日子,连顿饭都还没吃呢,啥事儿那么急找你二叔去?你就不能等明儿后儿再说?” 李金僵硬地搔了搔头,嘿嘿笑道:“二婶娘这话说得……” “话说得不好听但就是这个理儿。”刘氏瞪他一眼道:“回去跟你爹说,有啥事儿等以后再说。”说着小声地,却用大家都得到的声嘀咕道:“节骨眼儿上添什么乱呢,横插一杠子……” 李金讪讪地点了点头,李厚仲觉得自己婆娘给侄儿脸色看,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微阴着脸打圆场,“金娃子,明儿叔去,跟你爹说声对不住啊。” 李金忙顺杆爬下来,连称不敢,与众人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地返家去了。 李厚仲脸便拉了下来,对刘氏道:“啥话不能好好说?” “你好好说,说呗!说着说着那副金丝楠木棺材就落你手上了!” 刘氏恨恨瞪他一眼,转身回灶间去,还招呼着儿媳妇和女儿一起进去,留李厚仲在原地站着生闷气。 “娘,什么金丝楠木棺材?” 李欣不知道昨天李银来家找她爹的事情,进了灶间就问刘氏。刘氏叹着气把昨儿的情况说了,道:“你大伯倒是打的好算盘,你爹要是真接了这活儿,花的钱和功夫不知道要比他们多多少!凭啥棺材就要我们出?说难听点儿,当年分家的时候你阿嬷偏着你大伯和你三叔,把你爹撂在一边,现在到她要死置办丧事了,居然要我们出大头?我脑子有毛病才给她出大头!” 张氏忙劝着刘氏消消气,她心里也不想公爹担了这档子事儿。 李家村这地界竹子树木倒是很多,金丝楠木也不是没有,但要弄到整棵金丝楠木的树也并不简单,更别说要打磨成一口棺材了。李岳氏的棺材其实老早就准备好了的,谁知道这老太太临老临老了起了别的心思,硬是觉得本来准备的杨木棺材不好,哭闹着一定要金丝楠木的上好棺材。听李银昨儿话里话外的意思,要不是金丝楠木的棺材,老太太就是死也瞑不了目了。 第三十七章 金丝楠木 上 李欣是嫁出去的女儿,对娘家的事儿也不好多插手,听听就算了。可刘氏却想让女儿说说看法,抱怨一通后问李欣道:“欣儿,你说,娘要怎么回了这事儿?” 李欣摸了摸头,又弯下腰去洗菜叶子,囫囵道:“娘问我我哪儿知道,我也久不跟大伯他们家打交道的……” 刘氏拍了下大腿,“说的就是,你出嫁他们也没啥表示,来吃喝一番又回去了。还是做老大哥的呢,做得那么惹人笑话!” 李欣笑笑,没接她娘的话头。 江氏一边往灶洞里添柴禾,一边道:“金丝楠木可不是一般的木料子,我记得我爹跟我说过,关于这金丝楠木啊,还有个传说呢!” “哦?啥传说?”张氏感兴趣地问道。 “听说以前京师有个富贵人家,那家男主人平时乐善好施,有一日他做梦,梦到自己上了天界见到了天界一个仙童,仙童对他说,他一生做善事,积了功德,如果死后能有一副助他登天的好棺材,那么他就可以位列仙班,成为天界一员。” 江氏笑眯眯地说着,张氏一副让她继续的表情。李欣虽然不怎么信神佛,但权当听故事了,也听得津津有味的。 “那然后呢?”刘氏催促道。 “然后那人就醒了,醒来后就让人去打听什么棺材是好棺材。去找和尚算过,也找打算卜过卦,都没得到确切的说法。有人说要镶金嵌玉的,有人又说要带有香味的檀香木料的,还有人说用玉石打造的。那人渐渐有些死心了,想着可能就得不到好棺材了,谁知偶然见听说咱们益州特有的金丝楠木是天下最好的木材,便赶忙让人去益州买下一口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材,准备送上京师。” “那可能那副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材就是仙童口里说的好棺材了。”刘氏点头道。 江氏笑笑,“这故事啊,奇就奇在后边儿。那善人派了自家府里一个管家来益州,买好金丝楠木的棺材后,放了碗烧好的肉到棺材里盖严实了,然后送上京师去。路上走了近一个月,到了京师,那善人看着棺材打开的,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关键时候江氏居然卖起了关子,张氏笑骂道:“你倒是学精了,赶紧着说啊!” 江氏笑道:“棺材盖一打开,那碗烧好的肉还好端端地放在里边儿,善人端出肉来,还能闻到香味,拈一筷子吃,那肉还没坏呢!” “哇,真的假的啊?”张氏微微睁大眼,“金丝楠木棺材真的像你说的那样?” “我也是小时候听我爹说的,都说是传说了,也无从考据不是。” 江氏咂咂嘴,又添了柴禾,仰头看了看锅里,道:“婆母,水快涨了。” “诶!”刘氏应了一声,还意犹未尽地道:“看来那善人后来肯定是用了那金丝楠木的棺材,然后就位列仙班成了神仙了!” 张氏道:“不知道阿嬷知道这故事不,要是她也知道这故事,说不准啊,也想位列仙班去咧!” “她倒想得美,也没见她做什么善事,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就是她造化了,还当神仙……”刘氏哼哧两声,搓着面团子下锅,见李欣在一边不语,奇道:“欣儿,想什么呐?” “没……”李欣把菜叶子放在筲箕上沥水,“我就是想,金丝楠木也只在咱们益州有,村里树林里有那种木料,能砍一棵下来倒是无妨的。不过要打造口棺材的确是费时间也费力气。这眼看着马上要打谷子了,爹腰身不好又不能下场,铭儿岁数还小也要念书,倒也帮不上什么忙,全家壮劳力也只有大哥和二弟两个,这怎么忙得过来?” “所以我说这事儿应不得!”刘氏说起李厚伯家打的如意算盘心头就有气,“到时候你阿嬷死,丧事倒是你大伯操办了,收的礼钱什么的也是在你大伯手里头捏着,能分给我们?棺材倒是让我们造,算来算去就你爹吃亏。” 想想还是气不过,“还不是看你爹实诚好欺负,事事都要踩你爹一头!” 李欣淡淡笑笑,道:“娘不如跟大伯说,这棺材咱家的确是抽不出人手来弄,砍棵金丝楠树倒不费啥功夫,打造棺材这事儿,不如还是让大伯家来做吧,好歹大伯家有四个堂兄弟呢,人多做事儿也快着些。” 刘氏眼睛一亮,“对啊!咋不能拿他们家人多堵他这个口?”说着欣喜地朝李欣道:“还是欣儿聪明!” 李欣低垂了头笑,一边小声道:“可不是我的主意,本来就是这个道理。” “是,是这个道理!” 刘氏笑呵呵地,手上动作越发快了,几下子将面盆里的面团子下了锅,又去拌猪食,吩咐张氏看着点儿锅里头。 张氏挨着江氏坐下,听见外面院子里山子稚嫩的问声和关文的回答声,对李欣笑道:“妹夫看上去挺骇人的,倒是挺有耐心,山子那么烦人问这问那,他还能耐得住性子跟他周旋。” “对啊,那日姐夫来迎亲,我见着他还很是吓了一跳。”江氏也道:“不过现在看熟了,倒也不觉得他有多吓人了,连山子都不怕他了。” “他面冷心热,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李欣拿锅铲推了推锅底,怕面团子黏住了,又对江氏道:“柴放少一些,火候太大了怕煮散了。” 女眷在这边忙着晚上的饭食,说说笑笑很是融洽,男人那边的气氛却相对较为凝重。 李厚仲把李大郎李二郎叫了过来,跟两个儿子商量应下他大哥说的打棺材的事儿。李大郎一听就皱了眉头。 “爹,这马上就打谷子了,你要答应了大伯家说的事儿,我和二弟哪儿抽得出时间来啊?” “就是说啊爹,他们人多不会自己打棺材啊?我们没承阿嬷多少恩惠,犯不着为她一副棺材还累死累活的。” 李二郎丢了挖菜的小锄头,叉着腰粗声粗气地说道。李厚仲瞪他一眼,“那是你阿嬷,是你爹我的老娘!她的要求爹怎么能推掉?你别搞得你爹我被人说是不孝!” 李二郎气鼓着眼,冷笑一声,“好啊,你应了就是,你应了你自己去砍树自己打棺材去,别拉我和大哥跟你一起受罪!” “你!” 李厚仲被李二郎这么一激,情绪顿时激动起来,手颤巍巍地指着李二郎,“你就这么跟你爹我说话的?是不是以后等我老了你也要这么对我?” “爹!这话说得严重了!” 李大郎把李二郎拉在自己身后,给眼眶子通红的李二郎使了个眼色,待他平静些了才开口道:“爹,娘说过家里有啥事儿要大家伙一起商量,你才答应了,难不成又要反悔?” 李厚仲顿时说不出话来,看了眼缩在关文身后的山子,又瞅瞅一直没出声的关文,却是问关文道:“姑爷咋说?” 关文怎好在这件事儿上出主意?但老丈人问到自己头上了又不能装没听见,想了想还是道:“我觉得……这事儿还是跟岳母商量商量比较好,岳父要是自己就这么应了,少不得要落埋怨。” 李大郎立马附和道:“爹你听,连阿文都这么说。” 李二郎偏过头去,眼帘子微微搭着,显示着他的不满。 李厚仲叹了声,默默坐下去继续忙活手上的活儿。山子听不懂大人之间在争论什么,但见爷爷不生气了,便又跑了出来拉着他爹的短衫衣角子:“爹爹,姑姑给我吃小点心。” “嗯,吃去吧。” 李大郎心头有事儿,把儿子打发走,也把李二郎拉走了,对关文投了个感激的眼神。 关文微微点点头,又挨着他老丈人坐下来,倒也不言语,只默默给他打下手。 第三十八章 金丝楠木 下 晚上的饭局因为这金丝楠木的事儿而显得气氛有些沉闷,李厚仲心事重重地坐在主位,闷声不吭地夹菜,李二郎跟他吼了那么一句,爷俩儿也互不搭话。 临吃饭才回来的李铭自然察觉出了家里的气氛不对,但见到姐姐却是比什么都开心,放下褡裢子就挨近了李欣和她叙话。 李老二家只有李欣一个闺女,李铭跟她年岁相差还是有些大的,可以说,李铭也算是李欣一手拉扯到半大小子的,感情自然不同,吃晚饭也是挨着李欣坐。 见大家都闷着不怎么说话,李欣夹了筷子菜到李铭碗里,问他:“铭儿今秋要不要去考童生试?可跟先生说过了?” 成亲前李欣交待过刘氏这事儿,不过这几日家里还是挺忙的,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 听李欣那么问,刘氏立马道:“还没呢,过几日再让他跟先生说说!”忽然想到关文家里也有个读书的,刘氏立刻转向关文道:“姑爷不是也有个弟弟在读书?可考了童生试了?” 这话问得关文有些尴尬,微窘迫地摇了摇头。 李铭忙道:“我才十二岁,就算先生肯推荐我去考取童生,我也不一定考得上的。” 刘氏不满道:“瞎说!你脑瓜子灵光,要去考哪有考不上的?送你去读书识字不是白送的。” “娘,别给铭儿那么大的压力,考不上是很正常的,他还小着呢。” 李欣夹了口菜送到刘氏碗里堵了她的嘴,对李铭道:“不过趁着现在去试试也不错的,即使考不上,也能先混个经验,下次去就更有些准备的。做事情要慢慢来,一蹴而就有时候也并不好,很多读书读到几十岁还都只是个童生呢,你也别给自己太大担子了,姐姐看你平时念书很刻苦,也不呆板,考上了,是水到渠成,考不上,也是老天想要多磨砺你一下。” 李铭认真地点头,姐姐的话他一向是很能听进去的。 刘氏略微不满地嘟囔:“铭子有时候不听他爹娘哥哥的话,倒是你说的话他都听。人都说女生外向,他这小子倒是处处都向着他姐来着……” 李欣低低笑起来,对着李铭挤了挤眼,“娘吃醋了。” “鬼丫头,说谁吃醋呢?吃饭吃饭!” 刘氏笑骂一句,舀了个汤团子到她碗里,又舀了个到关文碗里,笑眯眯地说:“好喽,夫妻圆满,日子可也要过得圆满,不然可对不起我做的这汤团子!” 李欣乐呵地叫了声娘,关文道了声谢,夫妻俩在刘氏目光下吃了起来。 吃完饭收拾妥当,天色也渐渐黑了。刘氏拉了李欣说悄悄话,很是隐晦地问到了她和关文之间的“夫妻之事”。李欣一边暗笑做娘的都喜欢打听儿女闺房隐私,一边又有些羞赧,浅显地说“还行”。这要是往深了说,她可就真的词穷了。 刘氏见她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甚为满意,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道:“如今你是他们关家唯一的媳妇,前头那个还被休了,这担子可就重得多了。” 李欣不在意地点点头,“哪家媳妇不都这样过来的,熬一熬也就过去了。”不过说起来倒是让她想起阿秀的亲事,李欣忙道:“倒是我还真有件事儿拜托娘帮我探问探问。” “啥事儿?” “娘知道阿文他五妹妹,叫阿秀的那姑娘吧?” “阿秀……”刘氏想了想,“啊,记得!他们关家下聘的时候跟着她二哥来了的,挺秀气腼腆的一个姑娘。咋了?” “还能咋?阿秀十八了,早该说亲了。关家没女人,这事儿不好打听,娘要是得了闲,平时帮我看看咱们村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和阿秀相配的。” 人老了就好做个媒,刘氏一口答应,想想又觉得不妥,“咋不找媒婆?李大娘不是刚促成你和姑爷的婚事儿?” “关家才找了媒婆做成一门亲,得缓一缓,再说请媒婆也不是不花钱……” 李欣隐晦地点了原因,刘氏会意,立马不问了,连说让李欣放心,一定帮她好好打听村里适婚的小伙子。 全家人齐聚,便各人端了小板凳在前院子那儿纳凉。李厚仲独坐一角抽着旱烟,挨着顶屋顶的木柱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吐吐烟圈。 李欣坐到他旁边,抬头望天,耳边听得蝉鸣,只觉得乡村生活真是再惬意不过。可这惬意里还是包含了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小事,人和人之间的相处联系被这些事串联在一起,稍微一拧就是一团乱麻。 “爹还生娘的气呐?” “生她啥气。”李厚仲砸吧下嘴,略微不自在,“你咋来了?不挨着姑爷坐去。” “挨着爹爹还不乐意啊?”李欣假意生气道:“当真爹是觉得女儿嫁出去了,就成了泼出去的水,都不跟女儿亲近了。” 李厚仲摸了摸头,别扭道:“啥事儿都你说了,爹能说啥。” 李欣抱了李厚仲一只胳膊,枕着他的肩,闻了闻李厚仲周身散发的那种烟草气,嫌弃地吸了吸鼻子,“爹的功夫都拿来抽烟头了,哪还顾得上说话。” “你爷俩说啥呢?”刘氏拿着几把蒲扇出来,一边递给儿媳妇一边看着李欣那边问道。李欣笑呵呵地回道:“说悄悄话,娘要听不?” “去。” 刘氏笑骂了一句,招呼关文道:“姑爷要喝凉茶不?镇在后院子过去那条小溪里的,这会儿喝着肯定舒畅。” “娘,弄来吧,我和二郎也喝点儿。” 李大郎朝关文道:“以前妹妹晚上就喜欢喝了再去睡,说是喝了通体舒泰的,咱们也就全都染上这毛病了。” “那就麻烦岳母了。”关文有礼地应了声,对李大郎道:“我倒只知道她睡前喜欢喝点儿水。” “那可不是真的凉茶。”李欣头朝这边支了支,“里面是罗汉果,甘菊花,夏枯草和荷叶,说是茶,其实不是真的茶。热天喝这个清热解毒,散结明目的,比喝茶更让人凉快。” 说到这儿又想起什么,李欣问江氏道:“二弟妹近段日子没喝吧?” “没,姐姐说我喝那个不太好,就没喝,要是实在渴,都喝的水。” “那就好,孕妇不适宜喝那个,毕竟是带有凉性的,对肚子里宝宝不好。” 说话间张氏帮着刘氏端了凉茶上来,关文一喝,确实觉得周身爽利不少。他朝李欣看去,见她夺了老丈人的旱烟杆子,端着碗凑在老丈人嘴边。老丈人嘀咕了句“不喝”还被她给斥了,最后还是乖乖喝了下去,看上去倒是没多少不情不愿的。 李二郎灌了一大口,扶着江氏的腰后背,偏头问李大郎道:“明儿几时起?我看咱们早些起来摘了菜去集市,骡子老了都有些跑不动了,不早些,到镇上集市可能就已经开了。” 李大郎没有异议,又和李二郎合计摘哪些菜去卖,哪些多摘些起来。 明日是赶集,村里人进镇上去的人不少,想趁此机会卖点儿农家东西,再买点儿镇上的东西的人也多。大郎二郎卖了菜,要买些盐和醋回来,家里的剩得不多了。 二人合计着,李欣走了过来挨着关文坐了,身后跟着山子那个小尾巴。山子腻在她腿上叫了声“姑”,搔搔头打了个哈欠。李欣笑笑把他抱起来在怀里哄着,几下山子就被哄睡着了。 关文笑看了李欣一眼,轻声感慨道:“岳父岳母倒是宝贝你宝贝得紧,今儿跟岳父聊天儿,岳父几次跟我说让我好好待你来着。” “可不是嘛,你可不能亏待我,不然,二郎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关文低沉地笑起来,凑近李欣道:“我倒是不怕二郎的拳头,我怕你的软骨头。” 李欣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立马捶了他一下骂他一声“不正经”,夫妻俩闹了会儿,李欣道:“阿嬷的事儿,爹和娘意见肯定相左,别的不说,大哥二弟肯定是站在娘那边的,我担心呐,爹心里不好受。” “金丝楠木的事儿?” “嗯,”李欣叹道:“不知道阿嬷是怎么想的。” 关文没说话,只是微微皱了眉头。 第三十九章 兄弟阋墙 上 第二日天还没亮李家大郎二郎就起了身,兄弟俩同心协力地在菜园子里忙活着。 黄瓜、茄瓜、白菜、大葱各摘了些,尤其黄瓜摘得多,那会儿下种的时候黄瓜就种得多些。其余还收了些韭菜、萝卜和南瓜,因为南瓜个头大,重量也足,卖不了几个钱,所以收得不多。 收拾了两大箩筐搁在前院,李大郎撩起脖子上搭的汗巾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李二郎道:“大柳说是在咱家门口会聚的吧?” 李二郎理着装菜的箩筐子,把有些摇摇欲坠要露出来的大葱塞了回去,一边回答他哥道:“是啊,大柳租了李大柱的骡车,咱们两家一起去集市。” 李大郎皱了皱眉头,“怎么租他家的骡车?你跟大柳说说,平日里少跟李大柱打交道。” “知道大哥,大柳也瞧不上李大柱,不过就是租下他家的骡车,也没多大关系。” 李大柱就是李家村里把女儿送去给镇上李员外做妾的那个赖皮,好吃懒做,靠着卖女儿的钱过着日子。他家那骡车还是当初李员外纳他女儿时赏给李大柱的,李大柱见天儿地赶着骡子出来炫耀,直夸李员外出手大方云云。李大郎很见不得他贪吃好赌没点儿人样,因为觉得这人有时候看上去跟李厚仲没戒赌前差不离。 正说着,关文却是穿着短打衫子出来,看见兄弟俩遂问道:“斐子,丘子,赶集去?” “嗳,文哥你起来了?” 昨儿这三人相处地不错,论起岁数来关文比李家大郎李斐都要大些,得人叫“大舅哥”有些别扭,便把称呼都给换了,显得亲近不少。李大郎指了指地上搁着的菜筐子,“运气好的话这些菜能卖光,然后捎点儿盐和醋回来,今儿这趟去就算没白去。” 关文笑道:“农家菜新鲜,镇上大户都贪吃个新鲜。” “可不是,还有些饭馆啥的,也会收了这些去。” “我看岳父编了不少簸箕,拿去卖也使得。” “今儿就算了,事儿还有些多,等下次攒地差不多了再拿去。妹妹倒是提起过,说是拿到杂货铺去寄卖要好一些,全部卖给杂货铺的话,那掌柜的容易压价。” 李大郎搔搔头,伸头往西屋那边望了望,“妹妹都还没起,你也再去睡会儿。” “她也醒了,你们去菜园子的时候就去灶间帮忙了。” 关文上前抬了抬箩筐,饶是他力气大也觉得这实在是有些分量。李大郎笑道:“这一筐子有个几十斤重,可当心闪着腰。” 关文笑了笑,“你多注意下才是真的,不过满满当当地去,回来的时候这一筐子可就空空的了,也累不着。” 李大郎哈哈大笑,李二郎说道:“姐夫这话说到大哥心里去了,要真能都卖个干干净净的,可是让人乐得找不着北的事儿!” 说话间张氏已经将做好的馍馍端了出来,李欣在后面端了两碗昨儿剩的菜汤。李大郎道:“妹妹回门还让你辛苦,你大嫂可真是不懂事。” “大哥说哪儿话,我要去帮忙大嫂还能赶我不成?” 说得张氏笑道:“我巴不得你来帮我呢,哪还能赶你?就怕我做的馍馍你大哥不爱吃,念着你的手艺又不敢让你为他忙活。” 在家的时候刘氏一般都会拘着李欣不让她太辛苦操劳,所以即使全家都喜欢吃李欣做的菜,她做菜的时候也并不算多。 李大郎呵呵笑了声,几口咬了馍吃了,囫囵地吞了汤,抹了下嘴巴子道:“好了,你们也吃去吧,光看着我们吃多不好。” “等你们走了我们再吃,爹和娘还没起呢。” 李欣接过兄弟俩的碗,又细细嘱咐道:“看着时间回来,别误了午饭。” “嗳。”兄弟俩都答应下来。 没过多会儿,就看到大柳驾着一辆骡车过来了,骡子哒哒哒地跑得轻快,后面车轮子上不过搭了个木板子,大柳坐在前头,上面还放着两筐蔬菜。见到李家兄弟,大柳招了招手停下骡车,跳下车来喊道:“斐子哥,丘子,你俩收拾好了没?” “收拾好了!” 李大郎朗声回道,和李二郎合抬了一筐菜去,关文随后自己抬了一筐跟上。 大柳让开位置待三人把菜筐子放好,这才笑着对关文道:“欣妹子和关大哥回门儿呢?” 关文对大柳没多少印象,只能含糊应道:“嗳。” “这是大柳,阿文可能不认识。”李欣出来笑着引荐二人认识,对关文道:“柳大嫂子跟我从小玩儿到大,关系挺好的,都是咱们李家村儿的。 李大郎补充道:“你俩成亲的时候他们都来了的,那会儿人多,你可能没注意。” 关文赶紧跟大柳打招呼,笑道:“柳兄弟。” “文哥见笑了,下回咱有空再聚聚。”大柳爽朗地一笑,“欣妹子,文哥,今儿赶集得压着时间去,就不跟你们絮叨了,下回聊啊!” 关文点头笑道:“好,有空聚聚。” “大柳哥一路小心。” “嗳。” 李家兄弟坐上大柳的骡车去镇上了,李厚仲夫妻俩随后也起了身,李铭也起了床,一家人吃了早饭歇着,李铭收拾妥当后乖巧地坐在堂屋凳子上,听李欣跟他说话。 今儿赶集,私塾那边李铭因为李欣回门而特意请了一天的假。李铭很高兴能这般陪着姐姐说话,聚精会神堪比在学堂上听先生讲课来得认真。 李欣正在跟李铭讲准备童生试的事情,她虽然对古代科举了解地不多,但考试的经验可是不少,说得是头头是道,把李铭也给唬地越发瞪大眼睛。 姐弟俩正说得兴起,屋外响起一个男声,声如洪钟的,“老二!老二在家吧!” 李欣和李铭对视一眼,出门一看,姐弟俩不约而同地都皱了眉头。 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厚仲的老大哥,最近想要李厚仲承担下李岳氏金丝楠木棺材的李厚伯。 “大伯咋来了,怎么都不提前打个招呼。” 李铭反应快,家里大哥二哥都出去了,他少不得要出来应酬。给李欣使了个眼色,李铭便笑着迎了上去。 这时候刘氏在后院那小溪边儿洗衣裳,张氏忙着给小兜脸上被蜂子蛰的地方抹尿,江氏还在睡着没醒。 李厚仲倒是和关文在猪圈里忙活着清扫猪粪,听到他大哥的声音,忙慌慌地就跑了出来。 关文跟在后边,和李欣打了个照面。 李欣小声道:“我去跟娘说一声,你总归也是晚辈,去跟大伯打个招呼。” 对于李欣以前的事儿关文听说过一些,李欣对她大伯三叔无感他也知道,遂应了声跟了上去。 李厚伯跟李厚仲长得有三分相像,不过到底年岁要大些,大孙子都已经快十岁了,他自然显得更老些。额头上皱巴巴的,整张脸干得很,但是看上去还是白白胖胖浑圆浑圆的,比起李厚仲的精瘦来显得富态许多。 关文喊了声大伯,李老大上下打量关文一番,手戳了戳自己的脸蛋子,“侄女婿这疤看着挺瘆人的,抹点儿药膏能给祛祛。” 关文淡淡地应了声,李厚仲道:“昨儿欣丫头跟她当家的回门来着。大哥这时候咋来了?” “还能啥事儿?前儿让银子去跟你说事儿,昨儿又让金子请你家去,你都拖着不应不理的。这回大哥我亲自上门,看你还敢拖拖沓沓说不出个准话儿来不。” 李厚伯哼哼两声,直走进李家堂屋,掸了掸身上的灰,漫不经心地坐在正位挺起腰,似是随意地问道:“昨儿听金子回来说,你家的事儿还得全家商量了才能应啊?好似都是你媳妇儿做主似的。” 李厚仲不知如何回他大哥,只能含糊地“啊”了一句。 李厚伯拍了两下桌子,哼唧道:“老二,不是哥哥说你,你一大老爷们儿怎么能被一妇人拿捏在手里边儿?当家的还不能自己拿主意?弟妹反了不成?” 这话说得有点重,李厚仲忙回道:“也不是……斐子和丘子都大了,啥事儿大家都得打个商量……” “哼!你做爹的说啥,那两崽子能不听你话?被媳妇儿欺压着也就算了,你还要被俩儿子骑在头上?”李厚伯怒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李厚仲在他大哥面前一向硬气不起来,诺诺地含糊着。规矩地站在李厚仲身后的李铭眼中微光闪了闪,嘴角有些僵硬地抿起。 第四十章 兄弟阋墙 中 今日李大郎李二郎都不在家,家里男丁不过就是李铭和他爹两个。关文对于李欣娘家的事情不好插嘴也说不上什么话。 李铭很是忧虑,生怕他爹真的被大伯给唬住了拿了主意应承下给阿嬷打造一副金丝楠木棺材的事情。 大伯家倒是会舒坦了,就怕自己家里边又是一场风波。 前头爹买三叔铺子里铁犁的事情的教训还搁那儿摆着呢,依娘的脾气,不闹一通是不可能的。 李铭心里盘算着,只听得耳边李厚伯教训他爹的话,他爹愣是不敢开口反驳一句。话里话外还有埋怨他娘的意思,听得他怒火中烧却又不能不顾辈分贸然出头。 打眼一瞅,便见他姐夫在门口那地方坐着,眼皮子搭着像是没听到这屋里的话。 李厚伯说得激动,李铭趁机缩了出来,挨着关文坐了,小声道:“姐夫。” “嗳。” 关文忙应一声,“咋出来了?” “听得不欢畅,看我爹受气憋不住想吼大伯两句。”李铭笑嘻嘻地道:“怕控制不住,就出来了。” “嗯,你是读书人,还是不要跟人逞口舌之争的好,况且那还是长辈。” “姐夫也听到大伯说啥话了?” “自然听得到。”关文快速瞥了一眼里面,“大伯声音挺大。” 李铭圈住双腿叹了口气,“爹被大伯压了一辈子,都翻不过身来了,事事都听大伯三叔的。阿嬷也是,尽偏着大伯三叔,对爹一点儿都不好。像娘说的一样,有时候我都觉得爹肯定不是我阿嬷的亲儿子。” “老人家偏心是常事。” “可不是么。”李铭撇撇嘴,“大伯是长子,人丁兴旺,家底比爹厚,阿嬷自然偏着。三婶子是镇上人家的闺女,还帮着三叔开了铁匠铺子,阿嬷就觉得三叔了不起似的,总觉得镇上人要比村里人高好多地位。我爹比上不足比下也不足,自然遭嫌。” 这话可不好接,关文只是笑了笑。 “我就想着,等我以后考了童生,再考个秀才,我爹跟我娘就能挺直腰板了,那时候连大伯也要对我爹客气三分。”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李铭这番信誓旦旦的话说得颇有几分赌气的味道。关文点点头,“铭子读书了得,以后肯定有出息。” 李铭便高兴地笑笑,笑了会儿又显得落寞起来,“当年要不是因为姐姐的事,我也不可能被娘送去读书的……” 嘀咕了两句,李铭立刻觉得在姐夫面前说这话显得晦气,转了话题道:“姐夫,你不是有弟弟也在读书的?昨儿娘问起好似看你不乐意说。” 昨天见关文尴尬是李铭出来解的围,他人虽小,但因李欣的关系从小看尽了村里人的脸色,自然也懂得一些人情世故。 关文不妨李铭问这个,有些尴尬道:“啊,是我六弟,今年十六了。” 关止承十六岁,人的确挺聪颖,跟着先生在私塾读书表现也不错,但越大就越显得过于迂腐。倒是考过两次童生试,只是都没过,关止承事后只在家人跟前骂出题者出的烂题,骂阅卷者不是伯乐,反正从来没在自己身上找过原因。 关文也隐隐觉得关止承的性子有些呆板迂腐,但家里事多,再加上关止承自己主意大着,十六岁的半大小伙子都有自尊心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听闻李铭十二岁的年纪就要去考童生试,关文不由拿他和自家弟弟做比较,无形中产生了自卑感。要是李铭今秋真的考上了童生,关文恐怕更会替自家弟弟觉得羞惭。 李铭拍手道:“姐夫能介绍那位哥哥给我认识吗?先生说,读书人要广交天下朋友,要豁达,胸襟宽阔。不知道他是在哪个先生私塾里读的书?说不定我也认识的。” “是张子善先生门下的。”这个关文倒是知道,送束脩的时候去过几次,见过这位面目严肃、与他名字不太相符的先生两面。 “哦……张子善先生呐……” 李铭微微皱了眉,倏尔笑道:“我认识这位先生的!我家先生提起过他,说他对《中庸》的讲解最为精辟,不过就是人有些刻板,先生说他名下学子都有点儿木头。” “是吗?”关文倒是头一次听到有对张子善先生负面的评价,忙问道:“你家先生和张先生相熟?” “不怎么熟吧……”李铭道:“不过他们都是辉县的私塾先生,彼此之间应该都认识,更何况私塾开办的地方还是挨着的两个村子。虽然我家先生并不怎么认可张先生,但是我家先生也说,每年张先生门下考上童生和秀才的倒是很多,几年前张先生门下还有个进士及第的呢,那会儿张先生特别风光。” 关文点点头,正是因为张先生门下出了那么一个得意门生,关文那会儿走镖才没把关止承接到镇上私塾去。 “铭子说了那么多,我还不知道你家先生是谁呢?” “我家先生叫顾长生。”李铭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顾先生年纪要比张先生小很多,张先生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我家先生不过才过而立……” “先生年轻,和你应该更谈得来。” “对啊,我姐也那么说的。”李铭笑弯了眼,“姐姐说顾先生教育学子的方法很好,不会太约束,却也不纵容放任,让我跟随先生好好学,学识在其次,主要是要学会做人。”李铭有些兴奋地道:“对了对了,姐姐还专门念了《大学》里的起句给我听呢!” 说着便背了起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李铭说着,关文听着,身后李厚伯的教训声和李厚仲的诺诺应声都被他们置之脑后了,却不料忽然堂屋里边一声巨响,二人忙回头一看,原来是李厚伯拍了桌子,那四角桌子摇摇欲坠的,余音震得李铭耳朵生疼。 只听李厚伯生气地大骂道:“老二你是要做个王八羔子还是怎的?跟你大哥我还打哈哈!啥事儿一定要听你婆娘的?你就不能做回主啊!娘在那儿唉声叹气地等着你给她做棺材呢!你到底还是不是娘的孝顺儿子!” 一个“孝”字压下来,李厚仲不敢吭声了。 前头李厚伯跟他好说歹说他也只是打着哈哈,方才被逼得急了才只能说等他家的来了再说,就那么一句惹得李厚伯发了怒。 李铭忙上前唤了声爹,对李厚伯道:“大伯,你这是……” “铭子你让开!大人说话小娃子不要多嘴。” 李厚伯肥掌一挥,差点打到李铭。李铭一个趔趄被关文护住,眸子里也多了层火光,劈头怒道:“大伯别弄错了,这是我家,由不得你做主说啥定啥的!难不成你做大哥的说什么,我爹这个做弟弟都得应承不成?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大伯不是孝顺吗?阿嬷要金丝楠木棺材大伯不知道给阿嬷造?偏要赖在我爹身上是什么道理!” “你……反了反了!书读几天你就读野了!竟然敢跟长辈这样说话!我今儿非代你爹教训教训你不可!” 李厚伯“蹭”地站起来,对李铭怒目而视,举起大掌正要拍下去,却被关文一下子截住了手腕子。 “大伯,有话好好说,铭子也才不过十二岁,跟您大孙子比起来大不了多少。” 李厚伯看关文出面便有点儿怵,毕竟他也知道关文跟山匪干过架,只好强撑道:“长辈教训晚辈那是天经地义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铭子正经的爹还在这儿,您这般做,就有些……” “有些越俎代庖了,大伯。” 却是李欣提着裙角站在门外,眼光冷冷地接过关文的话,“金丝楠木棺材,我们不造,阿嬷想要那种棺材,大伯家四个壮劳力足够打造了。我大哥二弟近段时间都忙,没空造棺材。” 李厚伯一噎,似是不屑与侄女计较,转而对李厚仲道:“瞧瞧你这两个娃,都是些什么样子?你也不好好教教!” 李厚仲涨红了脸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携带怒气的吼声,“我的娃我自己会教,大哥管好你自己家的事儿就好,我们家的事儿大哥你少插那么一手!真是闲得慌了不成!” 第四十一章 兄弟阋墙 下 票票,票票!我是有多爱你!妹纸们,给票咩给票咩!不给票的妹纸不是好妹纸~! *** 刘氏手上还端着一大盆衣裳,“咚”地一声搁在地上,力道颇大,双手叉腰怒视李厚伯道:“大哥六个娃不好好顾着,还想着帮你二弟教训儿子?先把你的儿子教好了再说!” 李厚伯一愣,立马“啪”一声拍了桌子,恨瞪着刘氏,刘氏不甘示弱地回瞪。 李厚伯这时候却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这事儿正好戳中他的软肋。 李家老大膝下金银铜铁四个儿子,珠宝两个女儿,李金李银岁数都大了,孩子也三三两两地有了,心性便是早就定了。李金平日喜欢喝点儿小酒,因为嗜酒还犯过几次事儿。李银性格有些阴沉,打骂媳妇是家常便饭。三女李珠九年前远嫁,此后再没回娘家。 老四李铜和李欣同岁,从小就是个闯祸的主,现在和村里一些赖皮诸如李大柱之流混在一起,除非他爹娘让他做活,他就不会自己动手帮衬家里。虽说李铜为人如此,但是却娶了个贤妻。不过这贤妻也是摆在家里的“闲妻”,李铜嫌弃自己这个媳妇其貌不扬,新婚三天后就对媳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老五李宝就嫁在这镇上,夫家很有些家底。而最小的娃子李铁,十七岁的年纪,如今也要说亲了,但他性格太懦弱,看上去比读书人还弱不禁风,婚事搁在那儿也甚是让李厚伯和其妻朱氏头疼。 刘氏字里行间暗示李厚伯教子不严,李厚伯如何能忍?一时间的词穷过后,便冲动地口不择言道:“你教得好!儿子女儿都敢骑到他们亲爹头上,敢顶撞长辈了!一个读书读野了,一个在外面也学野了!” 这最后一句可是在暗讽李欣曾经五年的窑子岁月了。 刘氏倒吸一口气,蓦地跨步上前一推李厚伯,还有要打他的趋势,嘴里凄厉地吼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李铭和关文见势不妙,忙上前去拦住刘氏。李欣也在后面抱住刘氏的腰。 “说就说!我还怕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成!”李厚伯边往后退边气吼道:“二弟!你看你婆娘什么样子,你也不管……” 李厚伯一边骂一边扭头去找李厚仲,却忽然噤声闭了嘴。 李厚仲此时额头上青筋暴露,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死死盯着李厚伯像是要吃了他一样,让一向认为自己二弟人软好欺的李厚伯都吓了好大一跳。 “二、二弟……”此时李厚伯还不知道李厚仲为何如此,只能试探地唤了他一声。李厚仲强制压住自己的怒火,还算是轻声地问:“大哥,你刚才,说了啥?” “说……说了啥?”李厚伯有些呆地反问了一句,“你这两个娃都野……”话没说完只听“砰”地一声,却是李厚仲自己掀了面前的桌子,桌面直直朝李厚伯砸去,李厚伯伸手挡了下才避免被砸到头的噩运。 “老二!” 李厚伯惊怒交加,不可置信地哆嗦着往门口躲,一边道:“你中了邪不成?竟敢对我动手!” “你活该!你可是我家欣儿亲亲的大伯,欣儿她当家的都在这儿,你做长辈的居然还这样挖我家欣儿的心肝子!”刘氏捶足顿胸地朝李厚仲哀嚎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一直不敢忤逆的大哥啊!你拿他当哥,人家可没拿你当弟弟!这下他说啥你还真的应啥了不?你要是真的接下造棺材这事儿,我就跟你和离!谁爱当你们老李家的儿媳妇谁当去!一辈子当牛做马的都得不到着好,临了临了还要被人戳着痛处骂!” 李厚伯这才明白过来自己造了口孽,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总不能不认这笔账。一时之间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又有些埋怨兄弟对自己的不留情面,还对自己被弟媳妇指着鼻子骂觉得万分丢脸,尤其是这儿还有三个小辈在…… 张氏从堂屋传来异动起就抱着山子出来了,只是看屋里的架势,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山子有些害怕地搂着她的脖子问:“娘,爷爷打大爷哦……” 张氏掩住他的嘴抱着他回了东屋,让他看着弟弟,嘱咐道:“不许跟人胡说,听到没?” 山子似懂非懂,还想问点儿什么弄明白方才看到的是怎么一回事,却见他娘已经出去了。 哦,娘走了,等爹爹回来也可以问哦。山子拍拍掌,目不转睛地盯着擦了尿后又赖在床上睡熟了的小兜。 张氏先去了西屋看江氏,怀有身孕的江氏嗜睡,现在却被堂屋里的动静吵醒了,怕出什么事儿倒是没出去。见张氏端着吃食进来,江氏忙问道:“堂屋啥事儿?我听着乒乒乓乓的,声音还老大……” 张氏手指在嘴上比着“嘘”了一下,“乱着呢,你既然醒了就在屋里头把早饭给用了。”说着小声道:“还不是为着金丝楠木棺材那事儿?婆母和大伯吵起来了,好像又扯到妹妹身上了。” “扯到姐姐身上?”江氏皱了皱眉端过碗,“莫不是……” “我没听全,我也是半道上听来的。婆母还威胁公爹,要是接下这档子事儿,就跟公爹和离。” “呀!” 江氏立马捂住了嘴,不敢相信地确认道:“真的?” “可不是真的?”张氏朝堂屋那边望望,“这下我倒觉得公爹肯定不会应下造棺材那事儿了,好像公爹已经和大伯翻脸子了。” “不会吧!”江氏又是惊呼,“公爹一向对大伯敬重得很,就连对三叔也一直有些迁就,说啥应啥的……公爹能跟大伯翻脸子?” 张氏冷笑道:“二弟妹难道不知道?就算大伯对你大哥,对二弟对三弟这三个侄子打骂,甚至是说婆母的不是,公爹都不会说啥,更不会跟大伯横起。但只要涉及到妹妹的事情,你大哥,你当家的还有三弟都是竖毛狮子,敏感着呢!公爹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女儿,何况还是公爹婆母唯一的女娃,能让人欺负了去?大伯掀了公爹的老底倒在其次,说妹妹的不是,公爹婆母绝对是忍不了的!平时公爹是只猫,一旦事情关乎妹妹,他就是只老虎!敢在老虎身上拔毛,大伯还真是……” 张氏因为刘氏对她亲近,投桃报李的,对自己这个婆母也敬重几分。刘氏一向不怎么与李厚伯、李厚叔家亲近,平时亲戚往来走动也是能不去则不去,听刘氏说得多了,张氏也对这两家人没什么好感。 李欣回来后张氏也颇为喜欢这个妹妹,如今听大伯出言诋毁妹妹,她如何能好受? 妯娌俩正说着,猛地听见堂屋方向传来李厚伯的声音。不似来时那般底气充足,这会儿却是有些漏气一般,“老二你、你……我可是你大哥!你竟然对我动粗,还要赶我出家门!” “这是谁家门?这是我家门!赶你让你自己走都是好的,再不走,我让姑爷和铭子抄扁担打你出去!” 刘氏气抚着胸口大骂,李厚仲阴沉着坐在堂屋。 李欣搀着她娘,本想缓和下气氛不让她爹和她大伯关系搞得那么僵,但刘氏死死拽着她,而且正在气头上,保不准她说什么都成了火上浇油。想了想还是只能保持缄默了——反正连她一向软性子的爹都已经摆明了态度。 只是,从此以后爹和大伯这兄弟,可就真的是生了嫌隙了,还不知道李家老幺李铁以后说成亲事,她爹娘能不能坐主位席接受新侄媳妇的拜见…… 第四十二章 硬气底气 打滚卖萌各种求~ *** 午晌时分,李大郎和李二郎才回了家,早上带去的两大筐菜蔬倒是卖了个干净,里边儿搁了一坛子醋和两罐子盐。 大柳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驾着骡车家去了。 关文帮着把筐子搬进灶间,山子围在李大郎腿边转来转去。忙活一通后李大郎才注意到自己这个儿子,略带了宠溺地道:“不乖乖待着,瞎转悠啥。” 李二郎笑道:“山子一早上没见着他爹爹,想了呗,是不山子?” 山子眨眨眼冲李二郎摇摇头,“不是哦二叔,我是想跟爹说秘密哦!” “小娃子能有啥秘密。”李大郎不以为意地揉了揉那颗小脑袋,抱起一坛子醋搁在角落边,略有些愁闷道:“忘了醋得用坛子装,又配着买了个坛子回来,娘怕是要不高兴。” “也没花几个钱,再说早晌走的时候那骡车也搁不下。” 李二郎把盐罐子放到橱柜里面儿去,回头见山子嘟着嘴一脸不满地杵在那儿,逗他道:“山子还真要跟你爹说秘密呐?” “嗯嗯,二叔不准偷听!娘说不能跟人胡说的!” “哈哈哈,好,我不听,我不听!” 李二郎朗笑着把两筐子叠在一起,出了灶间放到杂物房去,径自去瞧自家媳妇儿了。关文看了看山子,小人儿长得白嫩嫩的,特讨人喜欢。他呵呵一笑,轻轻捏了捏山子的脸蛋儿笑道:“那姑父也不听山子跟你爹爹讲秘密了。” “姑父知道啊。” 山子眨巴眨巴眼,凑到李大郎耳边悄悄道:“爹,爹,姑父都在的!我告诉你哦,爷爷打大爷呢!” 李大郎一顿,立马抬眼看向关文。虽说山子是凑近说的,但小娃子声音尖细,又没杂声,关文耳力又好自然是听到了。他倒是不妨这小小娃子竟然还会告状,愣了下方哂道:“山子看见了?” “对呀对呀,可是我问娘娘,她都不说呢……还让山子不要胡说。” 山子苦恼地含了手指头,转头望李大郎,“后来娘娘去看婶婶,我还看到大爷被阿嬷赶出来了,嘻嘻……” 小娃子不懂事,以为这是很好玩儿的事情,拍了拍巴掌回味一番,又问道:“爹爹,爷爷为啥打大爷?” “大爷做错事了才会挨打,你要是不听话,也得挨打!” 李大郎唬了他一句,山子连忙抱住自己的小屁屁,委委屈屈地瞪了李大郎一眼,“爹爹坏……”然后撅着小嘴儿跑了。 李大郎这才问道:“文哥,发生了啥事儿?” 关文自然不好瞒着,而且本来这事儿就得跟没在家的大郎二郎说一声的,于是也不隐瞒什么,一五一十地说了,咳了咳道:“也是大伯嘴快了些,岳丈恼地厉害。” 李大郎捶了下拳头,半晌没出声,关文抬头询问地看他,他才道:“……文哥,你可别心里有疙瘩……” 这事儿真不好说。 李大郎叹了口气,关文却是明白过来他是想表达啥意思,笑了笑道:“放心,这事儿成亲前我都知道,再说,欣儿挺好的。” 听关文叫李欣叫得那么亲热,李大郎也高兴他俩感情好,拍了拍关文的肩,“咱家就妹妹一个闺女,打小也是疼惜着的。也是她命不好,碰上爹那会儿好了赌,输急了眼,没钱赔被赌场给扣了,娘四处寻人借钱,亲戚朋友都借遍了,还是差了些,正好遇上卖儿女的孙婆子,娘听信孙婆子的话以为是送妹妹去大户人家当个丫鬟,只是应急的,没想到被这婆子给骗了,从此后就再也找不着妹妹了。” 这些关文都听李大娘说媒的时候说过,不过李欣嫁到关家去后没有谈过那档子事儿,他也记得李大娘说的,从来不问,不去挖媳妇儿的伤疤。 “其实头几个月我和娘接到信去接妹妹回家,娘那时六神无主没多少心思听其他,我倒是听那个传信的说了些妹妹在那会儿的大概。就是不知道妹妹跟你说过没。” 关文摇头,李大郎便叹了口气道:“我倒觉得妹妹的运气比起其他人来要好些。进了那个门的,哪个不是被折磨地人不人鬼不鬼的?那家老鸨还算是个好心的,养妹妹两年等她十七了才让她出来,也是看得起妹妹的相貌。这是一个幸运的。还有一个幸运的,便是妹妹在那儿只跟了一个男人,听说是个到咱们这儿经商的商人。妹妹二十岁的时候商人家里出了事儿返乡了,妹妹那会儿就病倒了,也没再出来……那啥,然后就是回了家,头前跟你成了亲。” 李大郎默了下道:“说这个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其实你也可以把妹妹看成是个寡妇再嫁的。我这个做大哥的,也就是希望你能对她好些,有啥事儿,你能护着她些。流言蜚语的,她有时候挡不及,你多帮帮,男人说话硬气了,她说话才有底气。爹娘因为愧疚,从妹妹回来起就把她当成是心尖尖,但妹妹性情好,模样好,家务活也从来不躲着,闲了就干活,在家也不遭嫌。说句实在的,就是她不想跟别人打交道,打定主意以后住在家里边儿,我也愿意养她一辈子的。” 关文轻声道:“欣儿有个好哥哥……” “我哪算得上什么好哥哥,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有对不住她的地方……”李大郎自嘲地笑了下:“那会儿要是我能多想想出主意,或者是拦着不让娘把妹妹卖去当丫鬟,也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只是那时候李家急等着钱,不仅是李厚仲赌场的赌债,还有李斐那时办婚事的钱,他眼见着家里边这么困难,也就没有多生一分警惕。 “哎,不说这些了。时候不早了,都在堂屋等着我们呢,先去吃午饭。” 李大郎搭着关文的肩朝堂屋去,正好听到李二郎在里面大喊大叫,“爹你就那么忍了?!” “丘子!” 李大郎忙走过去把他拉着坐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瞧瞧你那火爆脾气,也不怕把你媳妇儿给吓着了!” 李二郎这才深深吐出口气,转向江氏,“没事儿,吃饭。” 江氏红着眼睛扒饭,趁机给李二郎夹了一筷子菜过去。 “好了,没必要弄得自家人苦大仇深的,跟大伯闹翻了还不够,家里还要窝里斗啊?”李欣一边给大家伙儿添着饭,一边说道:“我说二弟啊,你那脾气也该改改,二弟妹现在可经不得吓。” 李二郎气性大,听了他姐的话仍旧不舒坦,闷着扒了口饭,掌根子“刷”一下抹了嘴巴,一句声不吭地死嚼着嘴里的饭,好像那是他仇人一样。 刘氏拿筷子戳戳桌子,喊道:“大郎,姑爷,吃饭!” 关文挨着李欣坐下,全家十一个人坐了个大圆桌子,桌上菜并不丰富,倒还是有两样兔肉和一锅鸡,其余素菜也炒了些。纵使菜色单调,但也温馨。 只是从头到尾,李厚仲没有说一句话。 饭后张氏和刘氏洗了碗,李欣打算收拾收拾东西和关文回关家了。李厚仲却在这时摸了过来,他瞅着关文和三个儿子说话去了,闺女这边没人。 李欣听她爹喊,忙应了声,李厚仲搓搓手心,“这就回了?” “嗳,关家人多,事也多,再耽误下去也不好,这会儿回还能赶上做晚饭。” “姑爷疼你不?” 李欣手顿了顿,扶着李厚仲坐下,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说:“爹你甭操心我,阿文对我挺好的。倒是爹你,现在跟大伯闹翻了,以后可要怎么办?” 李厚仲吧嗒了下嘴,“能咋办?大不了不来往。” “那怎么可能,不说别的,阿嬷可还在世呢。” 就是李岳氏去了,膝下三个儿子不都得去披麻戴孝去?不过这话李欣却是没说出口的。 李厚仲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你大伯也太伤人了些……” 李欣倒是无所谓,“大伯口快而已,想来他说那话的时候也没想那么深。”李欣蹲下来给李厚仲捏着腿,一边说:“大伯在这村里也算是有点儿子地位,要是传出去他跟兄弟起了嫌隙,恐怕不好。” 李厚仲默了默,“咱家啥也不说不就得了。” 李欣笑了笑,“爹心肠就是软和,怪不得大伯三叔都欺着你,娘也管得住你。” “骂你爹呢?”李厚仲轻拍了下李欣肩膀,叹道:“这回爹可是真火。” “我知道,爹是生气大伯骂我那句。”李欣笑道:“爹跟娘也敏感了些,大伯恐怕真没那个意思,倒是爹你,听风就是雨的。” 李厚仲哼哼两声,“嘶”地一下,“小丫头,手劲儿轻点儿。” 李欣呵呵笑,改捏为捶,一边嘀咕道:“都多大了还叫人小丫头……” “就是七老八十了,也是爹的小丫头。” “……嗳!” 第四十三章 各有嘀咕 关文和李欣跟李家人道别,刘氏忙摸出一角碎银子,悄悄塞给李欣,“自己个儿拿着,心里头也有底子些。” 李欣前头跟刘氏说过回家来不给钱的,这会儿刘氏也不敢塞太多,不过也不少,足有一两的样子。背对着关文李欣动作也不敢太大,推了两下推不过只能受了,小声道:“娘,以后不要这样。” 刘氏连声应着“知道知道”,面上乐呵呵地,又冲着关文去,跟他说:“姑爷路上当心些,我让大郎送你们。” “不用了岳母……”关文来不及推,李二郎就扛着一筐子的东西出来,全给塞进了关文背来的背篼里面,试着提了提,李二郎笑道:“姐夫,不重,一点儿小心意,给姻伯他们的。” 关文尴尬地接过来,李欣忙笑道:“知道了,大哥也别送我们,都认识路。” “就是,正是打谷子的时候,家里边也忙,不用送。”关文也附和道。 夫妻俩坚持,刘氏也就不勉强了,看着他们相携着离开李家,刘氏叹道:“希望这关文是个好的。” “文哥人还不错。”李大郎笑道:“娘不用多担心。” 李二郎也道:“文哥话不多,但看着就觉得踏实。” 听儿子夸女婿,刘氏特别高兴,左右点点发现李铭没发言,便问他道:“你咋不说话?” 李铭微微扯了扯嘴角:“说啥?” “说你姐夫好不好呗!” “挺好的。” 李铭说完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心里却在想着,原来关家那个读书人是跟随张子善先生读的书…… 他跟姐夫讲过他家先生对张子善的评价,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但是他没跟姐夫说,张子善先生以前是犯过案的,没被押进牢里,恰巧是因为当时他门下出了个进士,县官老爷不敢得罪新科进士的先生,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带还封了知道这事儿的人的嘴,所以这事儿没传出一星半点儿来。李铭知道这件隐事,还是有一次他先生顾长生喝醉了酒,嘟囔着的时候被他听去的。 他家先生说起张子善时,何止是不认可,那简直就是鄙夷——张子善犯的案不是其他,是**。 他年纪虽小,但对于这宗罪却是最明白不过。对青楼女子做那等行径,拿钱买卖,那是正当。但是对良家女子,那便是罪过,而且是重罪。 当今圣上可是个明君,为开朝第四任皇帝,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他家先生说,如今圣上年轻,前三代皇帝下来累积了不少肱骨老臣,其中一些倚老卖老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把持朝政,结党营私,圣上虽有心改革弊政,却无实权行之。近年来圣上动作大了些,广开恩科,轻徭薄赋的,对于他们这些学子而言是大大的机会。另一方面,对于犯罪却是严厉打击,想要以儆效尤,效仿先朝德馨帝在位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盛况。民安定,则朝政清明指日可待。 顾长生跟李铭说起这些时双眼发亮,炯炯有神。李铭是他门下尤为看重的一个学子,虽然还未考童生试,但顾长生却觉得这个孩子眉目宽阔,有豁达之相,虽然年小,但谈吐稳重,自有气韵,举手投足之间又有官相之风,所以平时也是多加栽培。 因此,李铭有时候对外界的认识比一些同在顾长生门下学习的村镇娃子多些,这便是顾长生开小灶的成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李铭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这事儿不好跟姐夫说。如果姐夫那亲弟觉得张子善先生是为师典范,他也犯不着去多那么一句嘴,毕竟虽然那张先生为人品性有问题,可的确也有两把刷子,门下出了许多童生、秀才是摆着的事实。 索性也就把这事儿搁在了一边。 至于李欣两口子走后,李厚伯两个儿子李金李银又来李厚仲家赔礼道歉转了一圈,以希望李厚仲和他们老爹修复关系,甚至重新考虑给他们阿嬷打那口棺材的事儿,那便是后话了。 回到关家时候已经不早了,阿秀正和阿妹在厨房忙活着,李欣跟老关头和关明打了个招呼,照例挽起袖子去准备晚饭。关文把刘氏准备的礼都拿了出来给关明,说:“这是岳母给的,爹你收着吧。” “哎呦,亲家那么客气……” 关明边说着客气,边去归拢了来一样样翻看。关止承轻哼了声,对他爹道:“爹,你眼皮子怎就那么浅?” 关明不乐意了,“我眼皮子怎么了?你拉屎放屁的,不吃五谷杂粮?还看不上这些东西是咋的?” 阿秀刚好过堂屋来摆碗筷,恰恰听到这父子俩的对话,搁碗的时候一点儿都没省力气,“啪”一声,望着关止承说:“大嫂准备回门的东西,你在旁边就阴阳怪气地说叨,说得好像大嫂拿咱家东西贴补娘家似的。现在大嫂回来,姻伯他们给准备了这么些礼,你又说收了咱就眼皮子浅了。我倒是不明白了,难不成大哥大嫂回门去就该啥也不带,回门回来就该从亲家那儿带回些绫罗绸缎笔墨纸砚啥的才上档次,是不?合着咱眼皮子都浅,就你深!” 关止承又是一哼,“我才不跟你说,妇人之言。” “你!” 阿秀“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气得指着关止承哆嗦道:“你当真是去读一阵子书,读得越发不讲道理了!还读什么!在咱村儿里没读过书却比你懂事的,甚至是小娃子的都大有人在,你却是越读越没个好样子!爹跟大哥省吃俭用地攒钱让你去上学堂,你就是这样回报他们的!” 说着又对关文道:“大哥,他这个样子你还管不管了?我知道大嫂肯定不会跟你说他的坏话,大嫂不是背后嚼舌根的人,可是你也看到了,当着你的面儿他都这样,背着还不知道嘀咕些什么难听的呢!他这性子,搁在外面还不定别人怎么传他!” 把关文搬出来,关止承就有点儿发虚了。 但关止承也有自己的护身符不是? 关止承立马窜到他爹关明后边,他也是聪明,及时懂得转移矛盾,半忧虑地皱眉对关明说:“爹,你看五姐那样,泼着呢!现在全村都传遍了五姐拿柴刀要砍孙家人的事儿,她一个没嫁人的姑娘,这名声传出去多不好听!现在还事事出头的……她可都十八了,再不拘性子,哪个敢聘她!” 关明护着关止承,含糊地点头说道:“阿秀也该说亲了……” 一句话又扯到阿秀的婚事上,正经说出来的话题这父子俩愣是不理。阿秀见她爹这态度便委屈上了,一屁股坐了长板凳抹泪哭道:“我知道爹你护着六弟,不就是因为他读了个书吗!说得难听点儿,要是大哥四哥去读书,指不定比他成就还高些,他这都十六岁上了,却连个童生都不是,一天到晚还认为自己行市得很拽得不行。爹你就护着他吧,总有一天你把他护成个不事生产白吃白喝的,有你哭的时候!你还指望他当官老爷好让你威风一番让人伺候呢?你指望得上吗你……” 关武嘴皮子笨,看妹子哭了心里就慌,忙拍阿秀的背哄,“五妹不哭,不哭啊……” 关文看看默不作声的老爹,再看气得一脸黑的关止承,心里头叹了口气,却也不好当着家人的面指责关止承,怕他这读书人自尊心强受不住,便轻描淡写地说:“老六,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别让爹一天到晚的为你操心。” “何止为他操心啊,白天黑夜地忙活着,多的都用在供他读书上了,结果养出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不尊长嫂又无视亲姊的……” “阿秀,少说两句吧。” 关文也无奈,虽说这妹子明事理,可是性子太直,有时候也容易吃亏啊……这话可不是火上浇油是咋的? 果然,关止承立马说道:“我怎么没心没肺了?不尊长嫂?那长嫂要是值得我尊我没一句话说!无视亲姊?你帮着旁人说话,我不无视你难不成要跟你吵不成!” “你说谁是旁人!”阿秀此时就是一炮仗,一点就着,“大嫂嫁给大哥就是长嫂,哪是旁人?你不尊长嫂你还有理了不成?大嫂哪儿不值得你尊敬了!” 关止承正要说李欣是个窑子里出来的门风不好,又会识文断字更是女人家不该学的东西云云,阿秀抢在前面说道:“别跟我说大嫂在那不干净的地方待过之类的话!大嫂能从那泥坑子里面爬了出来挣得出个人样,总比一些人模狗样说话喷粪的人强些!你要是也挣得出点儿名堂来再跟我说这些也不迟!你现在没资格说大嫂的不是,你连大嫂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关止承最痛恨的就是拿他跟别人比较,尤其这回比的对象还是他着实轻视不得重视不得的李欣,当即冲阿秀吼道:“你一个女娃子懂什么!”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咳咳……” 老关头重重地拍了两下桌子,瞪着关明说:“娃子吵架你也不管管?你太岁老爷呢?你是我爹还是我是你爹?” 关明赶紧哄他爹。 老关头哼了声,“都甭吵了,五娃子说得对,六娃子做事不地道,以后要改。吃饭吃饭。” 老关头不愧是大家长,一言定乾坤。 第四十四章 收成凑合 他爷爷发了话,关文也不好说什么,拍了拍阿秀的肩让她去端菜。 坐在凳子上关文也想,关止承的性格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同样是上学堂读书识字的,媳妇儿她弟弟李铭就显得机灵乖巧地多,面对他大伯咄咄逼人的时候能屈能伸的。再一想关止承的表现,关文不由失望地很。 耳边又响起李斐跟他说的那一篇话,其中有一句说得特别在理。男人说话硬气了,女人说话才有底气。自己这个媳妇自己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模样好性情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那点儿过往,如斐子说的,看作是寡妇再嫁也没啥要不得的。自己在家人面前要是都不维护着,媳妇儿走到外边去跟村里的人又怎么好说话?媳妇儿自己都敢当着荷花村人的面说自己那番过往,他可更该硬气些。 于是等到老少爷们儿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关文搁了筷子很是严肃地说:“家里边儿谁再要说欣儿以前那点儿事,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这话一说,关止承立马就打了哆嗦。 关明却不乐意了,“说说咋了,家里人都不兴说?” “家里人都乱议论,外边会说成啥样?” “那是事实,又不是谁胡诌的……” 关止承刚说了一句就被关文一个眼风给吓住了。关文冷声道:“我刚才说了什么?” 关止承暗哼一声。 见最疼的小儿子吃瘪,关明就有些来气,“别唬你弟弟,有啥事儿说事儿。” “再诋毁我媳妇儿的,就不是我关文的弟弟妹妹。爹,你和爷爷也一样,别以为自己是长辈我就不会怎么样。我娶了这个媳妇儿,这辈子她就是我媳妇儿,是你们的孙媳妇儿,儿媳妇儿,你们可别让我觉得咱家人都是亲情淡薄不讲理的。”说着就对着关止承道:“尤其是你,不要以为读了两天书自己就高人一等了,再让我知道你针对你大嫂,这书你也别读了,读了也是白读,回家来种地去。” 关止承如今在学堂里读书,不累人不花力气,士农工商又总是士排在第一位,于是便觉得自己的地位也高些,长期以来优越感早就形成了。要是一下子把这些都给他剥夺了,他如何受得了?当即关止承便低垂了头不言语了。 当然,从关止承和阿秀对上,再到关文发表这么一番话,李欣都是知道的。灶间隔着堂屋并不远,她那耳朵也没失灵,又有当事人阿秀的转述,前面的事了解地七七八八,后面的,也一字不落地听全了。 那时候李欣心口可是窝着的暖。 虽然跟关文成亲才这么几天,可李欣就是觉得这是个靠得住的男人。不说别的,单就是当着他爷爷跟爹的面说那么一番话,她以后说话做事也就没那么大些的顾忌。因为,这个男人是罩着自己的。 李欣一直觉得,女人嫁为人妇最最重要的是要赢得丈夫的认可和尊重,其他的诸如公婆关系、姑嫂关系一类的,都是次要的。女人跟男方的生活圈相接触的那个点是那个男人,只要那个男人做得好,其他的都没问题。 关文给了她这个信心。 李欣很高兴,吃了饭后又喂了家里独独的四头猪,看着猪吭哧吭哧地拱食也觉得乐。 晚上关文淡淡跟她说了下今天关止承跟阿秀吵的事,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提,他自然明白李欣定是也知道这事儿的。李欣“哦”了声,转头问他:“这天看着看着就要变了,我给你拆了以往的旧衣重新做两件衣裳?” 关文一乐,伸手抱了她的腰,“有媳妇就是不一样,时时有人惦记的滋味真好。” 李欣骂他一句,两人扯了帐子,鸳鸯戏水去也。 一场秋雨一场寒的,天气果然就冷了下来。这段时间关文都忙着收谷子,晒谷子,赶着在变天之前把粮食给归置了。收了这些粮还要去交公粮,还得看看交完公粮剩下多少,够不够下一年全家人的嚼用。 李欣这段时间也很忙,关家爷们儿们都去地里忙活了,家里的事儿都放到了她肩上。李欣带着阿秀阿妹把全家清扫了一遍,尤其狠狠地拾掇了一番灶间,看着宽阔干净不少的灶间李欣特有成就感。 又翻洗了关家人的被子,棉絮什么的晒了一院墙。 收回的粮食晒好了堆成谷堆,关文打着光膀子,脸上有些愁,“今年的收成不算差,可也不比往年好多少……” 关武点点头,“往上头交了些,咱们手里面留的也不多了。” “要是不找点儿其他营生,这日子可没法过下去。” 关文叹了口气,拍拍弟弟的肩膀,“没事儿,过完年把家里四头猪杀了,也能凑凑,再不济我去山林里边儿打点儿野味也能对付些日子。” 关武嗫嚅了下还是小声地说:“大哥,吃饭倒是其次,这主要是……这接下来要给老四娶媳妇儿,还有阿秀的嫁妆啥的……没钱可都不好置办……” 关文何尝不知道?只是现阶段也只能先稳着。好在胡家那边也没催,阿秀婚事也是在看,还有时间,总能想到办法。 “别瞎操心了,哥心里有数。” 关文把担子往肩上一担,让关武歇息去,自己回了自己屋。 李欣正给他做着应了他的衣裳,旧衣改的,也并没有多大的工程。见关文进来,李欣忙迎上去问:“都忙完了?” “忙完了。” “收成如何?” 关文摇摇头,“凑合。” 李欣对庄稼地上的事情并不太懂,只是看关文的表情也知道不太如人意。今年天公作美,刘氏一直都说今年收成肯定好的,李欣估计关家是因为收成不好不坏,没趁着今年天好有个好收成,所以有些失落了。 那也没关系。李欣笑道:“总算是辛苦一年有了回报了。我给你弄碗水来。” 说着去灶间给关文舀了一碗熬着的板蓝根水,看他辛苦了好些日子,身上都晒得更黑了些,祛祛火。 关文一饮而尽,沉吟了下才跟李欣说:“欣儿,咱家今年事儿多,眼下四弟要娶妻,五妹要嫁人的,胡家虽然不会开口说要多少嫁妆,但场面上咱们还是得过得去。五妹那儿的嫁妆也得准备着,这婚事虽说没定,可保不齐哪一天就定下来了。一来二去的,单凭家里现在这点儿产出怕是不够……” 关文话说到这份上,李欣当然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家里缺钱。 不过李欣比较疑惑的是,关文到底想怎么弄钱? “……你的意思是,要去做工赚点儿?” 关文沉默了下,点了点头说:“码头口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想趁着这段时间去码头那儿做点儿工。” 李欣眉头一皱问道:“去码头做什么工?搬运?” “嗯,咱们辉县占了大贵河的便宜,码头口这会儿是行情越来越好了。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去了,所以需要搬货卸货的人。力气大又吃得苦的,一天下来赚得也不少。而且这工钱是做一天给一天,做多少有多少,干得也踏实,要是运气好得了哪个贵人的眼缘,赏钱也能得一些。” 关文尽往好的方向说,李欣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首先,码头工这种工种有一个特点,就是会排外。先去的人形成了一个类似于集团的组织,新人来抢场子少不得要被老人刁难。 其次,码头斗殴这种事是比较常见的。做码头工搬运东西,这有个竞争在里头,谁抢到机会,谁就能得钱,就那么简单,大家都抢机会,难免会有摩擦。 再次,码头和集市是同样的事故多发地,人一多,三教九流的,谁知道谁是谁,不小心得罪了人,别说讨公道,甚至连命可能都没了。 李欣当即就想劝关文别去。 这种活又累,又会受气,更可能会有去干架的危险,李欣对关文是万分不放心。他现在腿脚又不利索,别人看他腿一瘸一瘸的,说不定都不愿意让他接活。而且为那一点儿的工钱,弯腰弓背讨好人的,李欣实在不想关文受那种闲气。 看来,是得找点儿其他营生,生生财了。 第四十五章 码头风云 关文看李欣眉头皱得死紧,心道李欣是不乐意他去做活,忙跟李欣保证说:“真的没啥事儿,以前我走镖跟码头口的人都打过交道的,大家伙都认识也会互相帮衬,你别多担心。” 李欣横了他一眼,“你让我别担心我就真万事放心了?你倒是说说你吃饭睡觉怎么解决?就在码头上找个犄角旮旯的凑合着?” 关文尴尬地笑了笑,李欣说道:“这事儿先别急,等交了公粮咱们再商量成不?” 媳妇都这么说了,关文也只能点头答应。 离交公粮的日子还差几天,家里的活基本上都松乏了,没多少大事。李欣想了想,便起了心思让关文带她去镇上看看。 关文以为她很久没逛过集市,也乐得陪妻子去转悠。正好第二日又逢了赶场天,夫妻俩早早起来拾掇一番,便上镇上去了。 夫妻俩到集市时已经是人声鼎沸,一派热闹的景象。卖鸡鸭菜蔬的,卖鲜果吃食的,卖布匹棉絮的,卖刀具饰物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李欣看得目不转睛,从这头逛到那头,又从那头逛到这头,关文以为她看新鲜,心里微微疼惜她,也不拉着她,尽由着她逛。 走了一圈下来,李欣也有些累了,关文找了个卖茶水的铺子,夫妻俩坐下歇着。 李欣喝了点水,对关文道:“平时只有赶场的日子这儿才热闹,要是不是赶场天,恐怕就冷清得很。” “是啊,好几个村子的人只有这时候才赶得在一起,卖出买进的,天天这样可禁不起折腾。” 李欣想了想问:“码头离这儿远不?” “不算太远,隔这儿也就半柱香功夫就到了。”关文顿了顿,“欣儿,你是有啥想法?” “没,暂时还没有。” 李欣望了望吆喝着做生意的贩子,又朝四处看了看,对关文道:“带我去码头转转吧?说起来我还没去过码头口呢。” 关文自然是点头答应,付了一枚铜钱给茶肆老板,带李欣朝码头走去。 码头口是大贵河天然冲刷出的一个缺口,深凹进去的深港形成船舶停靠的良好条件。此时码头口正上演着热闹,一个个光膀子卸货搬货的汉子忙得热火朝天,下船来的大户小户人家的男丁家眷上马的上马,上轿的上轿,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聚了一堆,中间还夹杂着人的吆喝声、谩骂声,和着大贵河的流水声更加显得热闹非凡。 在河边的地方自然也有不少卖鱼卖虾卖王八的,河水独有的腥气一阵阵扑来,人群中散发的汗味浓郁。这三种味道混合,别说是待上几天,就是待一个时辰,李欣也受不了。 条件太恶劣了! “阿文,你看那码头上搬东西的,比你壮实的多了去了,人家手脚好歹还利索些。你腿脚没人家便利,说不定你来这做活,还没人愿意让你干呢。”李欣拉住关文道:“而且在这儿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就算赚了点儿钱,指不定等你睡着的时候或者不小心的时候又被哪个偷儿给摸走了。依我看呐,到码头来做活的事儿还是算了吧,钱的事儿,咱们再想办法。” 关文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虽然他在这码头的确还算有些人脉,但到底是在这做活计,腿脚不便是个大问题。只是在这儿,做了就能得着银钱,要是做别的,拿钱还得等日子。 “跟胡家商定好亲事都已经好些日子了,我们要是还不赶紧下聘去,瞎子胡恐怕心里有想法了。”关文无奈地对李欣道:“估计你对小四要娶那媳妇家里边的情况不太了解。胡家家在咱村尾上,家里只有瞎子胡一个鳏夫,他婆娘是老早就去了的,只给他留了一个闺女,名唤月英的,今年十八岁了。一直没说亲事,除了是这胡家姑娘不放心她爹,而且家里面穷出不起嫁妆以外,更重要的就是这胡家姑娘长得不好。虽说也有村里人看得起胡家姑娘做事麻利不拖沓,家里面的活计是一把好手的,可因为她那相貌,也没几个男人愿意娶。” 李欣微微张了口——她倒是在孙氏被休那天听到过孙氏说了胡家一两句,具体情况倒还真不算了解。 看来女人的相貌在这个时代也挺重要的,李欣心想。 “小四本来也不想娶这胡家姑娘,嫌弃她相貌差,是我拍板定下和胡家的亲事。”关文说道:“家里边没那么多钱,顾及的上这个就顾及不上那个。胡家姑娘相貌不行但能兴家,这么些年伺候她老爹瞎子胡无怨无悔的,没饿着没冷着,就知道是个不错的姑娘。胡家不要咱们多少嫁妆,但咱们多少还是得过得去不是?毕竟人家胡家就那么一个闺女。” 这倒是,婚礼要是一点儿排场都没有,村里闲人又得嚼舌根子了,女方条件不好,到男方来保不准还要受气。 同是女人,李欣也想能帮一帮这个未曾谋面的胡氏。 不过——没钱寸步难行,首先还是得解决这谈婚论嫁的开支问题呐! 夫妻俩正说着,突然听到码头一角喧哗声忽然间大了起来,还没过多久,就瞧见一窝蜂的人往那儿扑了去。关文他们挨着那地方不算远,还没待李欣回过神来,关文便把她揽在了怀里朝后面退了不少距离。随着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之后,人群分开两道,一个年约三十的彪形大汉手提着一个文弱公子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把那公子往地上一扔—— “跟个娘们儿似的还敢来码头跟兄弟几个抢饭吃?活得不耐烦了你!” 周围光膀子的汉子们哄堂大笑,地上的男子吃力地爬了起来,掸了掸染了灰的布衣下摆,抖着声儿说:“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有辱斯文!” “哟呵,还要跟老子拽文是不是?你以为你会说四个字四个字的,就真是秀才老爷了?”那大汉嗤笑一声,“秀才老爷能到码头来卖字画?你唬谁呢你!该不会是想在这儿勾搭哪个下了船的小姐夫人的吧?” 周围又是此起彼伏一阵嬉笑。 看热闹大概也是人们的兴趣爱好,陆陆续续的周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那似乎是个书生的男子脸憋得通红,嘴巴紧紧抿着,却一句话也憋不出来,当真有点儿“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味道。 瞧那书生也确实可怜,长相清秀,气质又儒雅的,顶多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应该不会是什么江湖骗子。李欣一时好心,开口客气地说道:“那位大哥,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都不容易,算了吧,谁没点儿难处,瞧他也挺瘦弱可怜的,真要是个落魄书生,咱们犯不着为难人家。” 彪形大汉朝李欣一望,乖乖,可是个美貌妇人,那胸挺得……不过怎么有只手搭在她肩上?朝她旁边一看,大汉微微愣了下,有些诧异地道:“阿文?” 关文脸色有些不虞,但还是点了点头,叫了声,“严三哥。” “阿文,你认识的人?” “嗯,那会儿走镖的时候打过交道。” 关文冲那位严三哥道:“严三哥,这是我才娶的媳妇儿,娘家姓李。” 严三哥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原来是弟妹啊,我倒是知道阿文娶妻了,不过那会儿忙着,也没去观礼,弟妹不要见怪啊。” 李欣赶紧笑着说不会。 像严三这种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人,对同样和他一样在底层挣扎的人更多了一股敬意和理解,毕竟大家都是同病相怜嘛。所以虽然知道李欣曾经是个窑姐,可也不会对李欣有多少看法,反而觉得,这种女人能挣出个人样来,行!可对那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秀才的书生,严三就没什么好脾气了。 李欣开了这个口,严三自然要给李欣和关文面子,骂了那书生两句,警告他不准再来后才让他滚蛋。 看热闹的人散去,严三叫上关文说要叙叙旧,二人找了个露天空着的地方坐了,李欣也含笑跟在关文一边。 严三首先问了关文的近况,听关文说本来打算去码头找活,严三便摇头说:“我劝你还是别去,现在码头扛把子可不是以前的杜爷,如今掌码头这把勺的,心可狠着呢。” 关文一顿,“这领头的又给换了?” “老话不是说了吗?江山代有才人出,什么……总有新人换旧人的。”严三大咧咧地说道。 李欣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弟妹啊,我就是个粗人,说话不对头的地方你别见笑……”严三搔搔头,李欣忙道:“不会不会,三哥说话风趣得紧。” 严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叹了口气,略微正经地对关文说:“阿文,我过两天也打算离开码头另外找个活计做了。你想找钱,这码头可是个是非之地,来不得,真的来不得。” 第四十六章 应招崔府 今天生日,各种打滚卖萌求收求推^_^ *** 关文叹了口气,望了李欣一眼也道:“我媳妇也说,我腿脚不便,来这儿做活计不好。” 严三笑道:“弟妹那是心疼你。” 说得关文顿时笑了起来,李欣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严三哥,你长年累月地在这镇上做活的,依你看,这会儿做什么来钱些?”关文也不卖关子,“我家小四要娶亲了,小五今年十八岁,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我都得比着过年前把这两件大事给办了。今年收成不好不坏,交了公粮的租子也剩不了多少,总不能……把老人家的棺材本给掏出来不是?” 严三想了想,拍了下大腿道:“我倒是知道有家大户急招短工,也就只干一个来月,干完结钱。”严三朝西边儿方向指了指,“知道镇上崔员外不?那个大善人,逢年过节都施粥的,他家门户就在隔着集市不远的地儿,再过去些就是镇上的老街巷了,买农家东西和镇上东西都挺方便,那房子位置真叫一个好……” 说着搔搔头,“有点儿扯远了。崔员外一家要卖宅子,听说是儿子在京师有了出息,崔员外要举家搬去京师,他们老宅又是在另一个地方,这宅子闲置着也没用,就给卖了,最近正在和买主谈价钱。因为要去京师,带不走太多人,除了些签了死契的,其他都放走了。这会儿崔家又觉得人手不够,想要招人回去帮忙,说好的是一天一百钱,干多少天得多少天的钱,不干了走人的时候给工钱,吃饭睡觉都在宅子里头。” 说得关文有些动心,李欣留了个心眼,问:“招人帮忙到底是做啥?一天一百钱的工钱也不算低了……”这要是做上十天,就是一吊钱,半两银子呢!十天半两银子还包吃包住,上赶着去的人恐怕很多吧? “我也是听人说,具体的还得去崔家问问去。”严三笑道:“阿文你也知道我好喝个酒,有时候喝醉了,容易误事儿。以前我去崔家也打过短工,就因为好那点儿酒差点把差事给办砸了,后来觉得丢人,我都不敢上崔家去讨活做。” 这严三看上去块头很大,没想到也是个会害羞的。李欣笑了笑说:“三哥怕啥,难不成那崔家的管事还认识你了?” “那可不?”严三摇着头说:“从此后他见我就摇头,我更不进去了!” 关文和李欣都笑起来,又聊了会儿,关文跟严三告辞,说不耽误他上工,自己打算去崔家看看。 严三自然不好继续留人闲聊,“以后有啥事儿记得找我,我不在这码头,也在这附近找活做的,随便问个人十有八九都知道。” 有那么一条好人脉怎么可能不用?李欣忙点头,“那就多谢三哥了。” 严三笑着点点头,又和关文寒暄两句便挥手走了。 看不见人了,关文才凑到李欣近处说:“严三行三,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都是狠角色。他虽然好些,可这个人我们还是少打交道的好。” 李欣微愣,方才还以为有了条好人脉,这会儿冷不丁就被浇了冷水——这人脉还有点儿烫手,可是接不得。 无奈点点头,李欣自然知道严三这种背景有可能会带来祸事,想通了答应地也不含糊,“知道了。” 迟疑了一下,“可那这严三哥说的崔家,我们还去瞅瞅不?” “去,要是真有那么高的工钱,接下这个活也挺好的。” 于是夫妻俩商定去崔家看看。 崔家宅子所在的位置确实有很好的地理优势,往东不远就是市集,赶场的日子想要吃点儿农家新鲜的东西十分方便。往西不远又是辉县的商贸区,各种各样的茶楼酒肆,金银饰铺,杂货家具店应有尽有,买什么都特别便利。 不过也有一点不好,就是平时候噪音有些重,赶场天尤甚。要是喜欢清静的人家,买这么一栋宅子倒是不怎么合适了。 李欣站在崔宅大门外,关文上前去询问崔家招人的事情,一个深衣打扮,面目清癯的管家似的人物正好在旁边,听关文问,先是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的脸,然后才平和地笑道:“小兄弟要来应招啊?” “是啊大叔,还招人不?” “正好还差一个人才够。” 那管家上下扫了扫关文的体格,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臂膀,拍拍他的肩,“小兄弟挺壮实的啊。” “也就是力气活能干……”关文笑道,也不隐瞒,“不过我以前发生过些事儿,脸上留了疤,这您看到了,还有就是——”说着拉起了点儿裤脚,“我这腿走路也有些瘸,不过您放心,走路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我这样的府上招不招?还有就是,到底这是做啥工?” 管家却是十分欣赏关文这样不藏不掖的性格,抚掌笑道:“小兄弟不用担心,你说的这些都没问题。” 说着招了个看上去挺机灵的小厮去做工的地方打个招呼,又对关文说:“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关文忙谢过,迟疑着略微担忧地朝李欣望了一眼。管家眼尖,一看李欣妇人打扮的样子就明白了,乐呵道:“你这还是夫妻两个一起出来寻活计的啊?” 还不待关文否认,李欣就先说道:“家里等着用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麻烦大叔了。” “不麻烦不麻烦。”管家招呼道:“小兄弟,叫你媳妇一起进去看看吧。当时没考虑好做工的人吃饭的问题,我还说明儿再贴个招工告示招个做饭的,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着便笑问李欣道:“大妹子能做厨房的活计吧?” “能,大叔放心,整治吃食我也有两下功夫。” 李欣这可不是吹牛,大锅饭嘛,她曾经也帮人弄过的,而且她的手艺比起一般人来说还高些档次。 管家听她这么说自然高兴,一边带着关文夫妻俩往宅子里走,一边说道:“小兄弟——” “大叔叫我阿文就行,关文。” “好,阿文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崔家是要卖这宅子,买主也定了,不过买主出钱,让我们在给宅子前先把有些地方给改改,要拆的得拆,要建的得建,泥瓦上人倒是都有,就缺些搬砖运瓦的,这也是个力气活,须得人手能提得起,肩得挑得动。” 一边说着,也就走到了崔家宅子正动土的地方,方才那机灵的小厮看到管家便立马叫了声“崔管事”。 得,看来人管家是家生子儿来着,跟着主人姓。 正做泥瓦工的倒是没多大反应,其他一些正在搬砖运瓦的却全都停了下来,其中还有两人一下子就叫出了关文的名字。 “哟,还是熟人,这就好办了。” 崔管事笑着给双方介绍了下,又道:“他们这十来个人都是才应招来的,今天上晌开始忙活。阿文你这样,今晚上收拾点儿东西就在这歇了,明儿一早和他们一起上工,这比较好结工钱。” 关文稍微犹豫了下,回头看李欣。 “对了大妹子,你的工钱我们再另谈,还有就是你在这歇的问题,我还得去问问管事婆子。” 李欣和关文对望一眼,心里微微有了谱,知道关文是很想做这份活,又自己合计了下方道:“崔叔您太客气了,那等会儿我和我当家的回去收拾收拾再来,您看成不?” 崔管事自然没异议,嘱咐大家干活,引了关文和李欣另谈李欣的工钱。 “这样,一般来说我们府里的厨房婆子月例是一千二百钱,不过这是在吃的喝的住的穿的都由府里提供的前提下核算的月例。大妹子你们这是打短工,钱数自然要高着些,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就和你当家的一起在这儿干,到时候工完了,你俩一起走,工钱比着你当家的算下来给,你当家的多少,你就多少,你看成不?” 这可是十分优厚的条件了,关文累死累活一天一百钱,她就做三顿饭就一百钱。 条件太好了,就有点儿让人琢磨了。 李欣略顿了顿开口道:“崔叔,您看我这每天就做三顿饭,钱拿得跟我当家的一样,其他人会不会闹意见?” 崔管事这才略有些惭愧地道:“当然,要这么拿工钱你就单做三顿饭是不太合适的,所以厨房那边的卫生你也得帮着干些。另外我想着,你们村里边儿有没有比较讨小娃子喜欢的吃食?我家小姐嘴刁,最近闹脾气都不怎么吃府里厨子做的菜了,我就想着你能不能做个新鲜的,先讨了小祖宗的好儿。把她哄高兴了,就是再涨工钱那也是没问题的事儿。” 第四十七章 知恩图报 这种钱能不能赚? 李欣思量了不过三秒,就应承了下来,点头说道:“崔叔你放心吧,该我分内做好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的。” 崔管事很是高兴,吩咐人去拿了两张契纸过来,“咱们崔家一向请人都会列个凭证,这你们先拿去找人看看,要是妥当,咱们就盖个手印,完工那日从账房那儿结钱就方便得多。” 崔管事以为这两口子不识字,也好心让他们去先寻人看,一般而言雇佣契约就没多大问题了。 李欣接过崔管事递过来的契纸细细看了下来,崔管事倒是惊讶道:“大妹子识字儿?” 李欣抿唇笑道:“家弟入私塾随先生念书的,我也沾了光学了一些,基本的还是认识的。” 崔管事啧啧道:“我就瞧着大妹子通身的气质不像是一般的乡下婆娘,言谈举止的都娴静得很。阿文看着也不是一般人,你们两口子以后可是能飞黄腾达的人物啊!” 关文笑道:“崔叔你说笑了。” “是呀崔叔,说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咳,你们可别以为崔叔是在说假话。”崔管事一本正经道:“我跟随我们家老爷也见过不少世面,看过的人没有上万也有成千,有没有前途的我一看就知道。这可不是我吹牛,有出息的人,看上去就跟那没出息的不一样。单就拿你们来说,来应招做短工,跟前头那些个弓腰哈背求爹告娘的就不同,说句实在的,招他们是看他们也可怜,招你们,那绝对是看着你们觉得让人信得过的缘故。” 关文和李欣对望一眼,关文轻咳一下,“那就多谢崔叔吉言了。” “小兄弟,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要造福乡里啊。这福气啊,都是积累起来的。我家老爷做善事,积了德,后代也前程似锦的,那都是福气。” 关文笑着说是,说话间李欣也将契纸看完了,对关文点了点头,小两口就把契纸签了,按了手印,和崔管事说好回去一趟后再来。 出了崔府关文才说:“没想到陪你出来逛逛居然就把差事找到了。” 李欣笑了笑,“阿文,你打算在这儿做多久?” “不是说做到完工吗?” “就不说完工需要做多久了,你本来打算打短工多长时间?” 关文心里算了算,“大概也就二十来天的样子,不能超过一个月去。” “那就算二十天,一天一百钱,二十天就是一两银子,我们两个加起来就是二两银子。二两银子办四弟的婚事还差着些,我想的是,先把家里四头猪卖了一头,凑凑,这婚事就办得下来了。” 李欣跟关文这么一商量,关文自然是一切都听媳妇儿的,只是—— “那阿秀的嫁妆怎么办?过年前总得把她婚事给定下,能送她出嫁是最好的。不然翻过年去她可就十九了。” “我托我娘在李家村看看,等把四弟婚事办了,我再找杏儿姐合计合计。她是荷花村人,又是嫁了人的,认识的人多些,也没忌讳,我找她打听打听。” 见关文微微锁着眉,李欣劝道:“你也别太着急上火了,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先把四弟的婚事办了才是正经。好在还有几个月,也不用太慌忙了,实在是没钱,亲戚朋友的总能借到一些。” 关文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夫妻俩在街边买了几个包子凑合着算吃了顿午饭,便要赶回村里去跟关家人说一下这件事,还要收拾些要带去的换洗衣裳什么的。刚出了镇口,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还不是别人,正是在码头上李欣出言帮他说过话的文弱书生。 书生先是朝李欣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很是郑重地说道:“小生韦行知,码头一事,承蒙大嫂相救,感激不尽,只是小生家贫,大嫂恩德无以回报,”说着双手捧上一幅字画,“唯有送大嫂一幅字画,聊表小生谢意,还望大嫂莫要推辞。” 李欣有点傻眼,她不过就是说了一句公道话…… 看那韦书生执意,李欣也不好推脱,索性大大方方接过,清了清嗓子说道:“韦兄弟太客气了,字画我便收了。” 韦行知点点头,李欣这才打量他的相貌—— 面目清秀,肤色偏白,骨架有些小,看上去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不过一身衣裳倒是洗得干干净净的,剪裁也合身,举止得体,知恩图报,是个可以结交的人物。 “韦兄弟以后别去码头那种地方卖字画了,人虽然多,但危险也不少。若要赚点儿银钱,往那茶肆酒楼周边摆个摊子总比在码头那儿好些。” 出于好心,李欣还是出言提醒了一下。 韦行知虽说是读书人,可人却不怎么迂腐,当即谢道:“大嫂的话小生记住了。” 李欣点点头,便拿着字画和关文往家赶去。 路上李欣笑道:“那书生还真是有趣,还能拦住我们感谢,倒真是一片赤子之心。” “比起六弟来确实好很多。” 关文声音里有着叹息,这话可不好接,李欣便没应声。 “对了,还没看看字画画的是什么。” 关文拿过那幅字画展开,字他是不认识的,不过画却看得懂。 “雄鹰呐!” 关文啧啧称赞道:“欣儿你看,这只鹰画得真的不错!我瞅着就跟真的似的……” 李欣对书画没多大研究,不过也注意这画上的鹰真的是栩栩如生,根根羽毛都数的清似的。目光左移,又看到画左侧空白处上题的诗。 “越海霜天暮,辞韬野草干。俊通司隶职,严奉武夫官。” 有志气! 李欣不禁暗赞一句,看来这韦行知也只是暂时的时运不济,指不定他以后会成为个大人物咧! 收好画,李欣笑道:“咱家也没什么地方能挂这么幅字画的,收在箱子底下又觉得有些糟蹋了人家一番心意。东西搁哪儿还真是件难事。” 关文想了想说:“不如让铭子保管着吧。” 李欣正想问为什么不让关止承收着,心下一回转就明白过来了。 关止承一向自视甚高,恐怕经过她手拿回来的字画,又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所作,关止承不奚落一番就算好的,就算是碍于关文,勉勉强强收了字画去,估计那字画也是被拿来垫桌底的命。 李欣也就不多言,点头应承下来。 夫妻两个紧赶慢赶地回到荷花村,关文自去和关家爷们儿们说去做短工的事儿,李欣忙着收拾二人的换洗衣裳,又叫来阿秀和阿妹嘱咐了一番家里边的事儿。 枕头棉絮的天气好就拿出来晒晒,灶间的卫生得注意一些,隔个三两天的就拾掇一番,教她们做的绣活别给落下,没事儿就拿出来练练。李欣这回在集市上也看到了有农家妇人闺女的兜售自己个儿绣的帕子。 阿秀自然满口答应,直叫着让李欣放心。 “我和你大哥都去镇上了,家里边的家务活就多麻烦你一段时间,等这阵子过了,就好帮你四哥把媳妇儿娶回来,到时候又该忙你的婚事了。” 不妨李欣打趣,阿秀涨红了脸羞道:“大嫂你真坏,我不理你了!” 说着拉了阿妹去灶间给关文两口子做点儿吃食。 李欣望着俩姑娘的背影笑笑,麻利地收拾好了两包包袱,一时半会也不好处理那幅字画,就摊开来挂在了墙壁上,想着等回来后再处理。 出了夫妻俩的卧房,正看见关文和他爹说叨,关明乐呵呵的,见李欣出来也露了笑脸,“老大家的,去贵人府上做活可要伶俐着些,可不能给我们老关家丢人。” 李欣自然是笑着应了。 草草吃了点儿东西,夫妻俩就背着包袱往镇上赶,关明尤自在背后嘱咐道:“阿文呐,去镇上待那么些天,得了空还是去看看你姑去,知道不?” 老关头在一边直点头,“要去,一定要去。” “知道了爹,爷爷。那我们先走了,交租子的事儿让二弟和四弟注意着点儿,不要让人多刮了咱们的粮食去。” “晓得晓得。”关明摆手,“快去,不要让贵人等。” 对关明一口一个“贵人”地称呼崔府中人,李欣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知道在土地里刨食的公爹这辈子也没见过多少位高权重的人物,顶多就是个村长里长的,还有县镇上派下来收公粮租的小衙役,倒也见怪不怪了。又和阿秀叮嘱了两句,尤其让她注意不要惯阿妹胆小的德性,多带她去和人说说话,定要把她那胆怯的性子扭过来。阿秀也满口应承下来。 家里事都交代清楚了,夫妻两个就直奔县镇上去了。 第四十八章 短工生涯 崔员外为人和善,广布善施在整个辉县都是有名的,家里也是家大业大,单名下就有几百亩的田地。可能真的是平时行善积德,福气累积的缘故,这些年一家子都是顺风顺水的。如今崔家少爷在京师那边得了个五品官的青眼引荐给了上头,看着就要踏入仕途为国效力了。 士农工商的地位从高到低那么摆着,崔员外从前头不过就是占了个“农”字,算是个大的地主。如今儿子要在京师当官了,可就一下子攀到“士”上面去了,地位也水涨船高的,辉县上人谁不对崔家少爷的奇遇津津乐道? 崔员外也深谙群众效应的道理,离开前这段日子更加把“善”这一字发扬光大,给圆光寺添了二十两香油钱,给辉县下边儿几个私塾各拨了十两银子的“教育基金”,还连续三天在宅子外面置了粥铺,美其名曰“回报乡里”,报答父老乡亲这些年的看护之情。 当然,县太爷那儿是绝对不能忘记打点的,除了送点儿银子巴结,崔员外还特意请县太爷到镇上有名的福满楼吃了一顿大餐,直把挺肚肥胖的县太爷吃得哼哧哼哧嘴里直砸吧。 这些八卦都是李欣从厨房上做活计的人口中听到的,特别是说到崔员外请县太爷那一遭,爆料的人尤其显得兴奋。 关文那一拨搬砖运瓦的人每日忙得很,只要泥瓦匠不歇着,他们也就歇不成。一天一百钱的工钱也并不是那么好挣的。相较而言,李欣在厨房的活计却轻松很多。 天气正是渐渐转寒的时候,关文他们做工又极易出汗,累着了有时候胃口便不好。李欣变着法给做些吃食,今天是爆炒猪肚,明天是酸菜溜汤的,倒是让这些人吃得胃口大开。 吃得饱,干活自然有力气,也不耽误活计。 因为关文和李欣是两口子,崔管事还专门给他们分了一间小屋子住,李欣每天晚上除了给关文洗衣服,还顺带给他按摩按摩,尤其是他的腿,李欣还巴望着能找个好大夫给他治回这腿的毛病。 一起做工的人都打趣关文,尽说文兄弟他媳妇儿长得好看又善解人意的,为人和气,厨房上更是一把好手。几个家里婆娘凶悍的,还有未成婚的壮年小伙子暗地里羡慕地不行,还有两个没成婚的小伙子偷偷问关文,嫂子娘家还有没有没出嫁的妹子。 关文当时便笑说没有,转念一想,阿秀不也算是媳妇儿她妹子了? 心思一转间,关文看那一起做工的两个小伙子就有点儿大舅哥看妹婿的味道了,鸡蛋里挑骨头的,暗地里和李欣说,这个长得有点儿矮,阿秀个子高挑,肯定不喜欢;那个说话有点儿粗,窜窜儿的门牙就暴出来了,长得不怎么好看。直把李欣给乐得拍他背,笑他八字还没一撇就相看上姑爷了。 在崔家做了将近十天,关文和李欣都觉得这短工打得上了正轨了。尤其是关文,虽说白日里有些劳累,但晚间媳妇把自己伺候地挺舒服,又是捶背又是揉肩的,还特地要烧了热水来给自己敷脚,还真别说,被她那么一弄,第二天起来整个人神清气爽,干起活来也精神许多。 这日李欣正在厨房炒今天中午的大锅饭,主厨房那边淘下来的猪大肠被她要了来,清洗完大肠里面的粪便后用粗盐搓两三遍肠内壁,然后又用米粉洗过,用醋来焯了一下,闻着也就没了异味了。今日天气有些凉,李欣想着做一个口味重一些的,让大家伙儿吃个过瘾,思来想去决定弄葱爆肥肠,不费食料又好吃。 崔管事让李欣整治饭食是定了钱的额度的,可以省但不可以超。李欣把着那个度把得很好,钱数绰绰有余,像大葱,基本不费什么钱,猪下水主厨房那边不要基本都是丢的,被她拿来又省了一笔开支。 刚做好葱爆肥肠,就见到崔管事捶着腰到这边来了,鼻子还一嗅一嗅的。 李欣赶紧跟他打声招呼,崔管事笑道:“大妹子,你这手艺真不赖,老远就闻着香味儿了。” 崔管事偶然间也来这边夹过两筷子菜,对李欣的手艺赞不绝口。 李欣立马抽了双干净筷子给他,“崔叔来监工啊?马上就吃午晌饭了,您尝尝这道葱爆肥肠?” 崔管事也不客气,接过筷子尝了一口,眯着眼嚼了两下,双眼一亮,“不错,好吃!” 李欣手上也不含糊,几铲子铲起菜装上大盆,看那边菜汤也好了,又忙着去炒个素菜。 崔管事一直看着她的动作,等她忙完了,来了两个短工笑嘻嘻地来端菜,见到崔管事急忙打招呼。 对这些做工的人来说,一天当中最舒服的就是吃饭和睡觉了,以前还不觉得吃饭有什么好舒服的,自从李欣来给他们做大锅饭以后,这些人就巴望上了这两顿饭。 今日有些不同的是,崔管事也跟这些短工们坐在一起吃午晌饭。 有头在,平时吃饭时插科打诨开玩笑的老少爷们儿们就显得稍微矜持了些。 饭毕,李欣收拾了锅碗瓢盆的正要涮碗,被崔管事叫住,踟蹰了会儿才听崔管事说:“大妹子,我家小姐最近食欲不振,吃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前头我吃你那个酸汤觉得挺开胃的,你拿猪下水做的那些吃食味道也很独特。你看,你还会不会些其他,适合小姐夫人吃的?” 哦,敢情是小姐吃不下东西,想拿点新鲜的,又觉得什么酸汤、猪大肠的有点上不了台面,所以让她另想办法? 李欣明白过来,也不推脱,想着要是讨了小姐的好,还能得些赏钱什么的,那不就是意外收获了吗? 这样想着,李欣便笑道:“不瞒崔叔说,我倒是还会做点儿小点心,就怕小姐不喜欢。” “不妨事,你只管做,小姐要是喜欢肯定有赏,小姐要是不喜欢,也犯不上跟你计较不是?” 崔管事既然那么说了,李欣当然毫无异议,当下就跟着崔管事去了主厨房那边忙活起来。 她做得很快,尽是前世自己喜欢吃的一些街边小点心。一碗藕羹,一叠小糍粑,还有一小碗扇得金黄的凉面。藕羹粘稠,闻起来有荷叶的清香,上还点缀着几颗枸杞,更显得玉雪可爱。糍粑用糯米揉制,上面那层糖粉的喷香连崔管事都不禁咽了口水。至于那碗大众化的凉面,则是李欣背着人放的作料,只有她那么调制,其他人是琢磨不出她是怎么搭配的调料,能让面闻起来又酸,又甜,又香。 三样小吃一摆上桌,崔管事就喜得不行。拿了筷子分别尝了糍粑和凉面的味道,直直点头。又拿勺子舀了一点儿藕羹,甜滋滋的,入口即溶,爽滑无比。 崔管事一拍桌子叫了句好,直接让守在门口咽口水的小姐贴身丫鬟端了上去。 李欣见没事做,便想着趁下午时间给关文再做做衣裳。崔管事也不拦她。 李欣正做到一半忙着给衣裳比手臂那儿的尺寸,门外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关大嫂在吗?” 李欣一时还没意识到关大嫂是在叫自己,等门外的人再喊一声才突然醒过神来,忙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端了小吃去小姐处的丫鬟。 “关大嫂好。”小丫鬟腼腆地笑了笑,李欣往外一望,崔管事也站在门外不远处,大概是为了避嫌,离得有点儿远。见李欣出来,崔管事便笑道:“大妹子好运气,今儿夫人和小姐在一处,东西端上去后小姐胃口大开,吃得干干净净,夫人也吃了一些,觉得味道甚好,夸了做吃食的厨子,还赏了银钱下来。” 崔管事说着,小丫鬟便手捧着个红帕子,上面搁着两块碎银子。 这是二两银子,相当于现在四千人民币了。 李欣心里第一个想法是:崔家好大方! 当然,她知道自己这三样东西端上去,能得到赏钱的几率很大,却没想到能得到那么多。这还真让她有点儿受宠若惊。 赶紧接过来,还不忘冲崔管事和小丫鬟道个谢。 “夫人还打听你是哪房的厨子,得知你不过是随着你当家的来打短工的,很是遗憾。小姐闹着以后还要吃那几样吃食,夫人拗不过,只能托我来问问,你那东西到底是怎么做的?” 李欣心思一转,“崔叔,不瞒您说,这东西都是我自个儿琢磨出来的,还说等着以后攒了些钱,在镇上买个小铺子开个点心店呢,以后夫人小姐想吃了,可以来店里买……”言下之意,这做法可是不传之秘。 李欣这么说崔管事倒是不好开口了,小丫鬟在一边却有些急,忙忙地道:“关大嫂,你教给我,我以后为小姐做。咱们崔家马上要搬去京师了,又怎么能去你店里买呢?再说了,你开店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呢!” 这丫鬟,太没心机了。李欣装作勉强地扯了个笑,“这也算是……我独创的手艺,以后养家糊口的离不开这个,贸贸然教给别人,这……” 崔管事忙呵斥了那丫鬟一句,歉意道:“大妹子,对不住,我这就去跟夫人和小姐禀明。夫人和小姐都是和善人,会理解的。” 李欣忙谢过崔管事,只有小丫鬟还忿忿地瞪了她一眼,似是在不满她没教自己点心做法呢。 第四十九章 二两赏钱 *** 这事儿过去,一下午就没了音信。 ~ 晚上关文躺在李欣大腿上由着她给自己按摩脑袋,一边闭着眼睛一边听李欣说下午发生的事,认认真真听完后关文蹙了蹙眉头,“欣儿,这般藏着不告诉崔管事,那夫人小姐的会不会不喜?” 李欣笑道:“崔管事说崔家夫人和小姐都是和善人,想必也明白我们的难处。” 说的难听点儿,李欣和关文不过是在崔家打短工的,他们出劳力,崔家出钱,这账算得很分明。可要是让李欣白白把一些小点心的作法告诉他们,李欣可是不愿意的。他们不是崔家家生,没这个义务。 关文仍旧有些不放心,撑了头起来,“这要是得罪了人可怎么办?” “不会。” 李欣按住他的头,双手摸上他的肩给他揉捏,轻声细语地说:“你也把这些有钱人看得太小心眼了些,甭管他们多和善,在他们眼里呀,我们都是小老百姓,他们才不会跟我们多计较什么。你就把心放回肚里,每天那么累了,还瞎想这些,不嫌更疲得慌?” 关文哼了两声,被李欣捏得舒服,也不言语了,含糊道:“你也好好把握个分寸……” 李欣但笑不语,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关文的胸口,笑眯眯地说:“我还没跟你说呢,崔家夫人赏了二两银下来,这下加上我们这次做工的工钱,加起来至少也有四两银……” 话还没说完,关文就一股脑地从炕上爬了起来,腿跪着,手撑在李欣两边。眼睛亮闪闪的地问她:“你刚说啥?” “我说啥?”李欣莫名其妙地拍了下他的头,“我说咱们这趟做工下来,少说也有四两银,家里的猪就不用卖了,四两银足够给四弟娶媳妇儿了。 ~” 关文还有些懵:“怎么就多了二两银出来……” “方才不是跟你说了,得了崔家夫人的赏钱银吗?” 李欣乐呵地瞅着关文难得的憨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按下他肩头说:“乖乖躺着。我再给你揉揉。看你肩膀上都有红印了……” 先前李欣说下午的事儿的时候只是说了句崔家夫人赏了钱,关文没如何在意,想着赏钱也就不过几个铜板什么的,没想到这一赏就赏了二两银。 关文心里有些雀跃,一再跟李欣确认道:“真的?” 看他还一副不敢相信的样,李欣索性把放在荷包里的钱拿了出来。递给他,“喏,都在这儿。这下信了吧?” 关文接过那两块碎角银放在手上掂掂,面上表情从激动兴奋恢复到了平静,郑重地把钱放回到李欣手心里边。 “怎么了?”李欣微微皱了眉。“你收着呀!” “那是你挣的,该你拿着……” 关文冲她轻轻笑了笑,还不待李欣反应就捉过了她的手,一下轻一下重地给她揉着手板心,叹息一声道:“欣儿。你真能干……这段日你也累吧?白天做饭涮锅洗碗的,晚上还要替我打点……” 李欣抿唇笑道:“不都是我该做的?那好,你要是心里觉得愧疚,就多帮我揉揉。” 媳妇儿说话和和顺顺的,关文自然更爱听,忙不迭应了声,认认真真地给她捏起手来,沿着手臂就往上爬了,大拇指按着她后颈窝顺着肩部线条滑下来捏着,力道也适中。 李欣微微仰了仰头,眯着眼说:“手法不错嘛。 ~”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好歹这么些天也从你那儿学了个七七八八。”关文笑着回了句,轻轻捶打起她的后背,带了点儿叹息的声儿说:“四弟把媳妇儿娶回来,就算了了一件大事。阿秀的事儿……” “都跟你说了不急,总得一件一件来,老提老提的,眉头皱着,自己都成个小老头儿了。”李欣背对着他嗔了一句,打趣道:“头几天不是还打量着这做工的两个小伙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啊?” 听她说得有趣,关文乐呵了声说:“难不成我随便看上一个就给拉回家去?” “别,阿秀又不是找倒插门儿。” 说完这话,李欣和关文都笑出声来。李欣回头拍了他一下,“别不正经,亲事不能急,急也没用。阿秀是个好姑娘,不愁找不到好的婆家。” 关文思量了下,不知怎么的,脑里灵光一闪,问李欣道:“还记得送你画那个……那个叫什么行来着的书生不?” “韦行知。”这名字不算难记。李欣挑了挑眉,“怎么,你想把他和阿秀凑作堆?” “我就问问。” “阿文,你可别太急了,看谁都用大舅哥看妹婿的眼光看。”李欣正色道:“要给阿秀找婆家,还是要找那种知根知底的,要了解个透彻才好。” “我知道。”关文点头答应。 夫妻俩又絮叨了会儿,李欣想想还是把那二两银拿了出来递给关文,说:“你收着吧,我身边还有点儿散碎的铜板,平时又不用钱。”见关文要推回来,李欣撅了撅嘴道:“你收着,我们走前公爹还打了招呼,说让我们有空去姑那儿瞅瞅,你有银傍身也好些。” 说到这件事关文才算收了银,叹了口气。 李欣说:“等这工完了,我们买点儿好吃的好喝的去见见姑姑。说起来除了成亲那日跟姑姑见过两面,我连礼都没给她行过。姑姑也算是亲长辈,还是得去看看比较好。趁着这段时间功夫你带我去认个门儿,都是亲戚,还是得时常走动走动。” 李欣和关文成亲关氏也来了的,送了点儿礼,略坐了坐,赶着天黑就走了。李欣也只是见过她两面,并没有深入接触。 不过看关文说到他姑的时候那副表情,也不难猜关文和关氏的姑侄关系还挺不错的。 头前就听说当初关文走镖的时候替关氏一家把着门,时常接济啥的,才没让那些小混混继续骚扰得逞。关文这一走,指不定那些小混混啥的又蠢蠢欲动,返回来继续欺负关氏一家。 “姑父身不好,好在昌会和昌生也大了,能担得起顶梁柱,不然姑一家过得也苦。” 关文把那二两银收好,摩挲着李欣的小手说:“小的时候姑挺疼我的,她人又善良得很,被人欺负也不会吭声。姑父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两口在这镇上做点儿小买卖,以前日还算过得去。要不是那次姑父被人打折了腿……” 李欣隐约听说过关文姑父赵光明腿被人打折了,倒不是很清楚这过往。听他开了头,想了想问他:“姑父腿到底是怎么的?” “他实诚,看见路边有几个小混混卖给过路的客商一些假玩意儿,怕人客商吃亏,出言提了个醒儿,惹了那几个混混不满,趁姑父一天出门拥上去就把姑父给打了。据姑父说,可能是有人踹他的时候力道用过了,骨头给踹断了,以后姑父就整日待在床上,郎中也说,他那腿治不好。” 李欣蹙了眉,“那那些混混没赔钱什么的?还有那些客商,姑父这遭遇也跟他们有些关系,他们没啥表示?” 关文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人都那样了,谁还管呢。那些混混也是胆小怕事的,跑了两个,另外两个打死都说不是他们踹的,姑父也老实,说不记得那时是谁踹他腿了,这事儿就只能这么搁着,那两人给了些钱,也顶不着用。” “那,客商呢?” “客商?”关文冷哼一声,“做生意的,都是朝着利益去的,谁愿意摊这一档事儿,躲都来不及。姑姑也去找过他们,当天那客商说明日给姑姑送钱去,第二天姑姑去找,人就走了个没影儿。毕竟只是过路的客商,也没人认识,还不只能算了。” “商人逐利,这倒也不稀奇。”李欣感慨道。 “那时昌会昌生都还小,家里担一下全落在姑姑身上,一家人过得很是艰辛。”关文长嘘一口气,“好在现在也算是熬到头了。” 关氏的丈夫赵光明躺在床上也不少年了,不过两个孩也长大了,家里多了两个劳动力,虽然现在日过得紧巴,倒也还凑合,比起前些年生委实好了许多,即使没有关文罩着了,轻易也没有人敢来欺负赵家。 两口又絮叨了会儿赵家的事情,挨不住困就睡去了。 隔了好几天也是风平浪静的,崔家夫人和小姐也没说让李欣再做什么吃食,崔管事也没有来找过李欣。不过好笑的是,那会儿给李欣送赏钱的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倒是来找过李欣几次,眼巴巴地看着她,嘴嘟着,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似的。 这小丫鬟看上去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已经有了点儿俏模样。李欣想着,丫鬟十二三岁,小姐估计也不会很大,见这丫鬟每次控诉似的看着她,李欣也不恼,有时候做好短工们的饭食还会招呼那丫鬟一起用,不过每次小丫鬟都是一脸嫌弃地跑掉了。 这也算是李欣在崔府做工期间找到的一个乐趣,晚上和关文形容那丫鬟又嫉又不满的样,直让关文笑说她“小气”。(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想辞工了 第二更!求首订~ *** 天气一日日转凉,李欣给关文拆旧翻新做的衣裳也套上了他身关文干起活来越发有力气,李欣欣喜地发现,在崔家待了这些日子,关文干活非但没瘦,反而还增了些肉不知是不是由于伙食好的缘故,不但是关文,就是其他唱工的人肉体相貌也好了许多 能把当家的养肥,李欣心里还是满得意的 不多不少,在崔府唱工也有二十天了 推掉重砌的地方渐渐垒出了新样子,泥瓦匠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照着图纸做挺美观大方,在墙砖上有时还会雕刻一些东西,花鸟虫鱼什么的,美观大方得紧关文休息的时分便喜欢在一边看,间或问两声年轻些的泥瓦匠喜欢跟他吹牛,一来二去的,关文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泥瓦上的知识 崔府的工钱不是月结,他们打短工,只要短工打完了才有钱拿李欣算了算,一天一百钱,二十天过去,两口子的工钱加起来也有二两银子了只是看样子崔府请的泥瓦匠还是喜欢慢工出粗活,干活干得并不太积极,虽然干出来的成绩质量没得说,但到底工夫还是有些拖延 关文便末尾耐心起来 李欣问过他,他表示打短工日子不能越过一个月去可李欣觉得这个赚钱时机太难得,就是做两个月她也乐意干一个月三千钱,一两半的银子,怎样算都不亏 成绩是,关全的婚事卡在那儿,的确拖不得再往后拖就过年了,又要忙着过年的事情,根本抽不出空来办嫁娶之事关文耐心也是该当 关文和李欣算计了一下找了个午晌便去求见崔管事 崔管事似是在核对账目,面目很伸展,不时地颔首浅笑他前面又立着四五个小管事容貌的人,低着头悄然哈着腰,一副聆听状关文和李欣站在角落,小厮表示他们等一会儿 李欣饶有兴味地看前面演出的场景说真实的,离开这儿那么多些日子了,除了在乡村里边待过镇上也不过是匆匆走过一遭看过的人除了农夫村妇也就没别的了对于崔府这样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家如何管家的她还真有三分兴味 崔管事放下手里的账册本,先点了点头,然后说:“上京师的事情都办得怎样样了?” “回崔管事的话,都打点好了,镖局那块也联络上了,价钱也谈拢了只等着老爷下令,看什么时分出发” “放了契的有两户人家想持续跟着主家,回了夫人夫人没让其他的该放的人都放完了,银钱也结了,府里总共还有六十四口签了死契的要随主家上路另外五户家生人家” “田土按看守事吩咐的,除了祭田,其他的都和附近田农换过了,把主家田地都归拢在了一块儿如今还要请管事定夺一下,看是另外找人佃下田地长期租用长工,还是找佃农另外,能否需求留下一户人家看守主家这边的田粮?” “短工那边的活计还没出成果,恐怕还要等上几日……” …… 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倒是有条不紊丝毫不乱崔管事偶然回应一声,或许针对某个成绩问个话,或许对某个问话给予一个答复 等事情差不多处理完了,几个小管事也纷纷告辞出门去,那小厮才上前道:“崔管事,关家大哥和大嫂子有事儿要见您” 崔管事抬起头来,乐呵招呼一声,让小厮上茶,说:“午晌也不休息休息,有事儿晚间说也使得的” “费事崔叔了,怕您有事儿,这不,就叨扰您了” 李欣客气地一笑,暗中拉了拉关文的衣摆关文便也笑着说道:“您贵人事忙,最近几日都没见您的面” “老爷夫人要走了,很多事儿都得尽快着办” 说话间小厮端了茶来,关文两口子忙起身谢过崔管事啜了口茶,问:“阿文做理想在,大妹子你做的那一手吃的,大家伙儿都稀罕你俩可别告诉我,如今就要走啊” 关文尴尬地笑了笑,说:“什么事儿都逃不过崔叔您的眼睛” “不瞒崔叔您说,阿文他四弟等着钱娶媳妇儿,家里事事都得张罗本来我俩以为这边唱工二十来天也差不多了,没想到泥瓦徒弟们手脚细致,如今看上去能够还有有个十来天赋能完工这不,阿文就有些急了不管怎样说,首先还是要把聘礼给预备好,婚事什么的,七七八八预备妥当也要一两个月,再加上娶亲,工夫一拖,能够就得到过年的时分了” 李欣低低地叹了口吻,“崔叔您大概不知道,阿文他四弟说上一门媳妇不容易,阿文也是着急了……” 崔管事细细听了,犹疑了一下道:“就算是赶着娶,差个十来二十天也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李欣其实也觉得并不差那么几天,胡家就算等着下聘,让人去说一声不就可以了?可关文似乎又好这个面子,不希望未来亲家看轻了他们,也不跟胡家通个气 李欣想,大概关文也怕胡家心里有什么想头,以为他们关家不上心吧? 关文犹疑了片刻才道:“倒是没多大关系……” “既然没多大关系,不如就把这工做完了再走”崔管事笑着说道:“阿文,这笔账你要会算,你走了,搬砖运瓦那块上其实也不差你一个,最多就是你把大妹子带走了,那群吃馋了嘴的心里不直爽但你把这工干完了,你们两口子加起来也有一两多银子,十来天的事儿,哪个合算些?” 关文如何不会算这笔账?但他心里还是有些犹疑 崔管事给李欣使了个眼色,李欣收到,却并没有劝说关文 后来关文跟她磋商如今辞工拿钱走人,李欣就不是很赞同不说工钱,单就是这儿的生活条件,环境什么的,李欣就有些舍不得等回去关家,又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她呢…… 另外就是,在外人面前驳本人男人的面子这事儿她还是有分寸,知道这是不能做的 崔管事说了一番,关文只答应说好好想想 回去的路上,关文轻声问李欣,“欣儿,你觉得这事儿……” 李欣抿唇,“你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关文忧虑道:“跟胡家订了亲事都快小半年了,本来订了亲事就该把聘礼给人送去,不断拖不断拖,拖到如今,我真实是觉得对不住人家” 李欣停顿了下,“也不差这十来天吧?” 关文不语,默了会儿才轻声对李欣说道:“瞎子胡跟我提过,他家姑娘十八岁生辰就在这两日了婚事虽然订了,可聘礼要是在胡姑娘十八岁生辰前还没抬过去,怎样都说不过去——这不是拖着人家姑娘吗?” 李欣抬了抬眉,关文又说:“阿秀也是一样的,不过阿秀生在腊月间,尚还有段日子,胡家可是不能持续拖着……” 原来是要卡胡家姑娘的岁数! 两家都还要些面子,关家要是不断拖着不下聘,说出来名声上就不难听了就算当前胡家姑娘进了关家的门,旁人那些爱嚼舌根子的还不得说这门媳妇不得关家注重?胡家姑娘容颜不好,娘家状况也不好的,传到胡家耳朵里去,那父女俩不得自大? 就拿李欣嫁给关文来说,关家给的聘礼并不多,但嫁妆刘氏还是装了满满当当一口箱子而且婚礼那排场也并不算太寒碜,关文态度也够诚恳,虽然没有亲娘来,但当得起事的兄弟姊妹来家里下聘也算是给足了李家面子可以说,李欣在关家可以低头挺胸当人媳妇,跟婆家注重、娘家有兄弟便有底气等方面不有关系 胡家姑娘只要一个鳏夫爹,没娘帮她张罗婚事,没兄弟做她后台状况比李欣还要差些吧 同是女人,李欣自然也懂得其中的重要性 想了想,李欣突然笑道:“其实也没关系的,不然就托人把钱送回去,让公爹他们先把聘礼给下了我们持续在这儿上工,等工完了,再去算计婚事,这样一举两得,岂不是很好?” 李欣以为这个想法很不错,既照顾了胡家,又顾着本人这边赚钱,一箭双雕正想先前两人怎样脑子拧了没想出这个办法来,却见关文听了这个主意,非但没有松了口吻,反而是眉头紧锁,有些犹疑不定的样子 难道是没有能送钱回去的人选? 崔府这边要是离了工,一天一百钱可就没了,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工夫李欣说:“不然托姑姑家的堂弟跑一趟?” 关文低了头,微不可见地摇了摇 “阿文,到底怎样了?” 见他这样李欣眉头也皱了起来按理说这个方法很好啊,他却还是一副不成的样子难道他这个做大哥的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才安心踏实? 关文动了动嘴,半晌才道:“欣儿,钱必须捏在我们手里爹和爷爷也好,二弟四弟也好,姑姑家的堂弟也好,都不能给出去” 第五十一章 关文隐事 第二更!求首订~ *** 天气一日日转凉,李欣给关文拆旧翻新做的衣裳也套上了他身。(·~)关文干起活来越发有力气,李欣欣慰地发现,在崔家待了这些日,关文干活非但没瘦,反而还增了些肉。不知是不是因为伙食好的缘故,不但是关文,就是其他做工的人精神面貌也好了许多。 能把当家的养肥,李欣心里还是满得意的。 不多不少,在崔府做工也有二十天了。 推掉重砌的地方渐渐垒出了新样,泥瓦匠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照着图纸做挺美观大方,在墙砖上有时还会雕刻一些东西,花鸟虫鱼什么的,美观大方得紧。关文休息的时候便喜欢在一边看,间或问两声。年老些的泥瓦匠喜欢跟他吹牛,一来二去的,关文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泥瓦上的知识。 崔府的工钱不是月结,他们打短工,只有短工打完了才有钱拿。李欣算了算,一天一百钱,二十天过去,两口的工钱加起来也有二两银了。只是看样崔府请的泥瓦匠还是喜欢慢工出细活,干活干得并不太积极,虽然干出来的成绩质量没得说,但到底时间还是有些拖延。 关文便开始急躁起来。 李欣问过他,他表示打短工日不能越过一个月去。可李欣觉得这个赚钱机会太难得,就是做两个月她也乐意干。一个月三千钱,一两半的银,怎么算都不亏。 问题是,关全的婚事卡在那儿,的确拖不得。再往后拖就过年了,又要忙着过年的事情,根本抽不出空来办嫁娶之事。关文急躁也是应当。 关文和李欣合计了一下。找了个午晌便去求见崔管事。 崔管事似是在核对账目,面目很舒展,不时地颔首微笑。【叶*】【*】他前面又立着四五个小管事模样的人,低着头微微哈着腰,一副凝听状。关文和李欣站在角落,小厮示意他们等一会儿。 李欣饶有兴趣地看前面上演的场景。说实在的,来到这儿那么多些日了,除了在乡村里边待过。镇上也不过是匆匆走过一遭。看过的人除了农夫村妇也就没别的了。对于崔府这样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家如何管家的。她还真有三分兴趣。 崔管事放下手里的账册本,先点了点头,然后说:“上京师的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 “回崔管事的话,都打点好了,镖局那块也联系上了,价钱也谈拢了。只等着老爷下令,看什么时候出发。” “放了契的有两户人家想继续跟着主家,回了夫人。夫人没让。其他的该放的人都放完了,银钱也结了,府里总共还有六十四口签了死契的要随主家上路。另外五户家生人家。” “田土按照管事吩咐的,除了祭田,其余的都和附近田农换过了,把主家田地都归拢在了一块儿。现在还要请管事定夺一下,看是另外找人佃下田地。长期租用长工,还是找佃农。另外,是否需要留下一户人家看守主家这边的田粮?” “短工那边的活计还没出成果,恐怕还要等上几日……” …… 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倒是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崔管事偶尔回应一声,或者针对某个问题问个话,或者对某个问话给予一个答复。 等事情差不多处理完了,几个小管事也纷纷告辞出门去,那小厮才上前道:“崔管事,关家大哥和大嫂有事儿要见您。” 崔管事抬起头来,乐呵招呼一声,让小厮上茶,说:“午晌也不休息休息,有事儿晚间说也使得的。” “麻烦崔叔了,怕您有事儿,这不,就叨扰您了。” 李欣客气地一笑,暗中拉了拉关文的衣摆。关文便也笑着说道:“您贵人事忙,最近几日都没见您的面。” “老爷夫人要走了,很多事儿都得尽快着办。” 说话间小厮端了茶来,关文两口忙起身谢过。崔管事啜了口茶,问:“阿文做事实在,大妹你做的那一手吃的,大家伙儿都稀罕。你俩可别告诉我,现在就要走啊。” 关文尴尬地笑了笑,说:“什么事儿都逃不过崔叔您的眼睛。” “不瞒崔叔您说,阿文他四弟等着钱娶媳妇儿,家里事事都得张罗。本来我俩以为这边做工二十来天也差不多了,没想到泥瓦师傅们手脚细致,如今看上去可能还有有个十来天才能完工。这不,阿文就有些急了。不管怎么说,首先还是要把聘礼给准备好,婚事什么的,七七八八准备妥当也要一两个月,再加上娶亲,时间一拖,可能就得到过年的时候了。” 李欣低低地叹了口气,“崔叔您大概不知道,阿文他四弟说上一门媳妇不容易,阿文也是着急了……” 崔管事细细听了,犹疑了一下道:“就算是赶着娶,差个十来二十天也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李欣其实也觉得并不差那么几天,胡家就算等着下聘,让人去说一声不就可以了?可关文似乎又好这个面,不希望未来亲家看轻了他们,也不跟胡家通个气。 李欣想,大概关文也怕胡家心里有什么想头,认为他们关家不上心吧? 关文犹豫了片刻才道:“倒是没多大关系……” “既然没多大关系,不如就把这工做完了再走。”崔管事笑着说道:“阿文,这笔账你要会算,你走了,搬砖运瓦那块上其实也不差你一个,最多就是你把大妹带走了,那群吃馋了嘴的心里不痛快。但你把这工干完了,你们两口加起来也有一两多银,十来天的事儿,哪个合算些?” 关文如何不会算这笔账?但他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崔管事给李欣使了个眼色,李欣收到,却并没有劝说关文。 起初关文跟她商量现在辞工拿钱走人,李欣就不是很赞同。不说工钱,单就是这儿的生活条件,环境什么的,李欣就有些舍不得。等回去关家,又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她呢…… 另外就是,在外人面前驳自己男人的面这事儿她还是有分寸,知道这是不能做的。 崔管事说了一番,关文只答应说好好想想。 回去的路上,关文轻声问李欣,“欣儿,你觉得这事儿……” 李欣抿唇,“你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关文忧虑道:“跟胡家订了亲事都快小半年了,本来订了亲事就该把聘礼给人送去,一直拖一直拖,拖到现在,我实在是觉得对不住人家。” 李欣停顿了下,“也不差这十来天吧?” 关文不语,默了会儿才轻声对李欣说道:“瞎胡跟我提过,他家姑娘十八岁生辰就在这两日了。婚事虽然订了,可聘礼要是在胡姑娘十八岁生辰前还没抬过去,怎么都说不过去——这不是拖着人家姑娘吗?” 李欣抬了抬眉,关文又说:“阿秀也是一样的,不过阿秀生在腊月间,尚还有段日,胡家可是不能继续拖着……” 原来是要卡胡家姑娘的岁数! 两家都还要些面,关家要是一直拖着不下聘,说出来名声上就不好听了。就算以后胡家姑娘进了关家的门,旁人那些爱嚼舌根的还不得说这门媳妇不得关家重视?胡家姑娘相貌不好,娘家情况也不好的,传到胡家耳朵里去,那父女俩不得自卑? 就拿李欣嫁给关文来说,关家给的聘礼并不多,但嫁妆刘氏还是装了满满当当一口箱。而且婚礼那排场也并不算太寒碜,关文态度也够诚恳,虽然没有亲娘来,但当得起事的兄弟姊妹来家里下聘也算是给足了李家面。可以说,李欣在关家可以抬头挺胸当人媳妇,跟婆家重视、娘家有兄弟便有底气等方面不无关系。 胡家姑娘只有一个鳏夫爹,没娘帮她张罗婚事,没兄弟做她后盾。情况比李欣还要差些吧。 同是女人,李欣自然也懂得其中的重要性。 想了想,李欣忽然笑道:“其实也没关系的,不然就托人把钱送回去,让公爹他们先把聘礼给下了。我们继续在这儿上工,等工完了,再去合计婚事,这样两全其美,岂不是很好?” 李欣以为这个想法很不错,既照顾了胡家,又顾着自己这边赚钱,一举两得。正想先前两人怎么脑拧了没想出这个办法来,却见关文听了这个主意,非但没有松了口气,反而是眉头紧锁,有些犹豫不定的样。 难道是没有能送钱回去的人选? 崔府这边要是离了工,一天一百钱可就没了,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时间。李欣说:“不然托姑姑家的堂弟跑一趟?” 关文低了头,微不可见地摇了摇。 “阿文,到底怎么了?” 见他这样李欣眉头也皱了起来。按理说这个方法很好啊,他却还是一副不成的样。难道他这个做大哥的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才安心踏实? 关文动了动嘴,半晌才道:“欣儿,钱必须捏在咱们手里。爹和爷爷也好,二弟四弟也好,姑姑家的堂弟也好,都不能给出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关文隐事 www.guan花ju.com 关文爱财? 李欣下意识地就得了这么个结论,马上撇开这个想法。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www.guan花ju.com。 这绝对不可能。他要是爱财,头几年就不会为了家里边的生计去走镖。二弟三妹的婚事都是他办的,接济姑姑家也是他做的,供养六弟上学一直都是他出的钱。要是以前孙喜鹊还是关家媳妇,手里赚着养家的钱败了家还算是说得过去,现在孙喜鹊又不是关家媳妇,钱如何不能拿给关家人做事儿? 可看关文眉头紧锁,不像是说假的,李欣便已经信了六分——这中间,肯定有猫腻。 直到两口子进了房,关文插好门栓,这才对李欣说道:“欣儿,还记得咱们床上内里横杠的那根木板子,上面那个小箱子不?” 李欣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她当然知道,好歹在那床上也睡了那么些日子了。不过她一直以为那是关文的私产,也没起过心思去动过。 说起那个小箱子,李欣倒是挺有印象的。八成新的木料,上面还刻着花纹,挂了个小铜锁。虽然只是个小箱子,但好歹是明晃晃地搁在横板上,特别打眼。 “那箱子怎么了?”李欣疑惑地问,又马上说道:“我可没动过,那箱子锁着的呢” 关文点了点头,吸了口气才说:“那箱子里边儿,原本放着我回来的时候拿回家的二十两银子。” 李欣吸了口气。 二十两银子“我走了两年的镖,前前后后赚的钱加起来也有七八十两,都是我拿着命去拼来的。除了拿回来孝敬爹跟爷爷,给六弟交束脩,接济一下姑姑一家以外,其余的钱我自己留了一些,给了一些给二弟他们家用,想着,家里有弟媳妇,吃穿什么的她都知道张罗,其他的也就没多管。没镖走的时候我都在镇上歇着,有镖走的时候十天半月的都回不来,也不知道家里边什么情况,每每都是托了人把钱送到了,我就觉得自己尽了责任了。” 李欣听着有些心酸。那两年关文风里来雨里去都是为着关家,自己却没捞着一点儿好,脸毁了,腿也瘸了…… 难得关文肯跟自己说以前的事,李欣自然温温顺顺地挨着他坐了,握着他的手柔声问:“然后呢?” “我托的都是镖局里的兄弟,绝对不可能从中坑我的钱,自然是我拿多少回去,家里边就能收到多少,我从来不信自己个儿在外面交好,那种能换命的兄弟会在中间做手脚。两年来一直都相安无事,直到那次实在凶险,运镖途中遇到了山匪。要说是一般的镖倒也罢了,失了镖,镖局赔就好,可那镖失不得,算得上是半个皇差,价值又大,镖局赔不起,还可能要搭命进去。我不要命地跟山匪干了一仗,受了伤。虽然最后镖保住了,不过还是死了几个兄弟,我总托他帮我带钱回去的那个兄弟也在其中。” 说着关文似乎有些口渴,端起茶碗喝了口水,长叹一声道:“我们成亲的时候,镖局的总镖头也来了的,还和弟兄们凑了三两银子给我们。那一次因为镖局伤亡惨重,单就是死的那几个兄弟就每人赔了二百两,还别说其他伤筋动骨了的。我拿回来那二十两,也是镖局赔的。三两银子虽然看上去不多,但对于镖局来说,能拿出来也很困难了。” “总镖头四十来岁,个耿直,不过人丁单薄,膝下只有一个小孙孙。按理说我这种情况没有生命危险了,还可以继续走镖的,但碍于腿脚不行了,也实在是不方便,所以总镖头才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回家养养,也跟我承诺了,如果以后我腿脚好了,还是想做那行,还可以回去找他。他毕竟也缺人,觉得我护起镖来还挺有胆有识。那二十两,总镖头能拿出来也不容易。可以说,那一仗的善后基本上把总镖头这些年的攒的银钱花得差不多了。” 李欣越发觉得莫名,这些……和他不把钱拿回家去交给关家人有什么关系? 关文叹了一声,“我回去的时候,料想以往那七八十两银子应该还不至于花光,但也没问,觉得家里有点存银也好。我想着,还有那二十两,家里边的日子怎么说都过得去了。回来这三年来,不管是六弟的束脩还是家用,都从这二十两银子里开销,其余拾起来的庄稼、牲畜活计攒的钱都是爹收着,我没动过一分一毫。” “那……然后呢?”李欣好奇道。 “然后就是在商量四弟婚事的时候,爹说家里没多少钱办喜事,我就把这事儿拿出来说,想着怎么着也该有些存银。没想到爹这才含糊跟我说,那些钱都花完了。四弟还口口声声说,我没带多少钱回去,前前后后总共加起来也就四五十两的样子,除了爹和爷爷收了一些,六弟的束脩和家用,人情往来的开支都花得差不多了。” 李欣倒吸一口气,这下才明白过来到底关文说前面那些是什么意思。如果照关全说的,关文拿回去的只有四五十两,那和七八十两一对,中间的差额钱数去哪儿了? 关文默默地静了片刻,才轻声问:“欣儿,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没?” 李欣艰难地点了点头,“你不信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患难兄弟坑你的钱,那么只有可能,钱被家里人藏起来了。是这个意思吗?” 仿佛有些难堪,关文等了一会儿才略点了点头。 “可是……”李欣微微动了下嘴,“有可能是孙喜鹊拿走的……” 关文淡淡地笑了笑,“欣儿,我那兄弟帮我带钱回去,至少得是当着我爹的面才会给钱的吧?他做事沉稳,怎么可能把钱就交给一个妇人手里边。”说着叹了一声,“再说,现在也不能找他求证了。” 帮关文带钱回家的兄弟已经死了,可以说是死无对证。而且再怎么说,死者为大,总不能人死了还望人身上泼脏水吧? 要是前几年关文问过这事,恐怕现在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家人心里要是有了隔阂可就不妙了…… 不过…… 等等李欣忽然绝对关文话中有话。什么叫“至少得是当着我爹的面才会给钱”?这样说的话,关文不怀疑他那镖局里的兄弟,唯一可能藏匿真相的人不就是他爹——关明了吗? 她那个公爹……说实在的,李欣对他并无太多好感,也并没有恶感。只因为他是自己丈夫的爹,所以自己理当对他有几分尊重。虽然这个公爹对她不算好也不算坏,但住在一个屋檐下,只要相安无事,自己这个做儿媳妇的也会奉他终老。 但要是他真的昧着良心瞒下自己儿子赚的钱,儿子娶亲,女儿嫁人这种关键时候都抠着不给出来,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李欣缓缓摇头,“阿文,我不懂……” “我以前也不懂。”关文轻声地说:“那段时间我很烦躁,爷爷又把我的婚事提了出来。二弟四弟都说我得娶个妻子来当起门户,爹也老说我这做大哥的该成个亲了,老单着做光棍也不是个事儿。尤其是爷爷,一直殷切嘱咐我来着,说什么长子嫡孙要兴得起家……最后把我逼得没办法了,我才去请了四邻八村有名的李大娘来帮我说媒。” 原来关文说婚事还有这么个情况……李欣默默颔首,这她倒是能理解。 “那时候我还以为家里面至少也能出得起聘礼什么的,但爹总是摆手说没钱。本来家里一直行事都很低调,外面人都以为我们没钱,可我从来便觉得只是财不外露。没想到……” 关文拉了李欣的手,又叹了口气,“没想到真到我说婚事的时候,爹还是只有两个字,没钱。” “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欣含糊地说道。这父子之间的隔阂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可不能在中间挑唆。 “谁知道呢……爹说没钱,那么娶亲的聘礼准备的也就薄了,好在岳父岳母也没说什么。不过欣儿,我总觉得你嫁我嫁地委屈,虽然成亲以后我真挺高兴的……” 李欣轻笑一声:“说正经的呢你也别一竿子打下去就这么认为了,要是不是公爹把钱藏起来了呢,这不是冤枉他老人家了?” 关文低沉地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是不是我想的那样,也一直把这件事闷在心里,从来没提过。今儿你说起这事儿,我怎么着也该跟你露一声。” 说着关文正经地坐直了身子,扳住李欣的肩膀说:“甭管那钱是真的被爹藏着还是花光了,这事儿就我们俩心里有有个数,别跟其他人说。赚的钱只能我拿回去给四弟办事,二弟太老实,一定会上缴给爹,四弟的婚事又不能让四弟操办,爷爷年纪大了也不能做这档子事,除了我们做大哥大嫂的能来帮四弟置办,找不到别人。” 李欣一惊,“阿文,你不会以为公爹连你赚来给四弟娶妻的钱都能昧下来吧?” 关文苦笑一声,“我不吭一声是不想伤了父子感情,我也不想做什么把钱拿回去再问下聘花了多少钱这样试探的事儿。反正以后我们也有我们的小家,钱还是收在自己手里边比较好。”说着又叹道:“欣儿,你也知道,爹他这辈子的愿望都是搁在六弟身上的,指望着他当官老爷。保不准爹把宝压在六弟那儿,攒着钱留给六弟呢。” 第五十二章 打小九九 妹纸们多多支持啊~ 关明对关止承一向偏爱,这个李欣倒是毫不怀疑。关家只有关止承这么一个读书人,指望着他通过科举飞黄腾达光耀门楣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李欣就不明白了,关文好歹是长子,怎么着都该是他来给关明养老的吧?要是关文猜的都是真的,关明独独把宝压在关止承身上,其他儿女不管,的确是很让人不解且失望的事情。 孩子多,有所偏爱是正常的,但偏爱也不是这么偏的吧关文说了一番话就显得有点儿累了,没躺着休息一会儿就又起身去做工。李欣趁着这段时间洗了昨儿两口子换下来的衣服,又把厨房收拾了一番,脑子里想起关文那些第五十二章 打小九九话,一时之间就有些怔忪。 虽然老话说的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没点儿这样那样的苛杂事儿?可这事儿要是搁在自己身上,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痛快。 李欣仔细思量了一下,捋了捋关家人的关系,倒真是让她觉察出平常没想到的情况。比如说关武,他娶孙喜鹊的时候是关文拿钱来置办的,关文不在,关明这个当爹的总该上点儿心,了解了解孙喜鹊的品行,可娶回来的这个儿媳妇却是那么不堪。 再说李欣还没见过的关家三妹关阿荷。她的婚事是关文外婆还在世时操办的,嫁妆是关文置下的,嫁的地方还比较远,去了辉县邻县平沙县,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娘家,李欣嫁到关家还从没听关明提起过这个女儿。 关家老四的婚事也是关文在操心,为了聘礼钱本该清闲清闲的日子却要出来打短工。 关家五妹的嫁妆还是关文在攒,不见关明提过一字半句,阿秀和关止承闹矛盾的时候关明也只一味帮关止承说话。 至于关止承,关文出钱给他交束脩,关明在家里对他也是明里维第五十二章 打小九九护暗里维护。 阿妹就不说了,关明基本也不关心,不然怎么着凭着公爹的身份也不会让小女儿在家受儿媳妇孙喜鹊欺负。 细细捋下来,李欣越发觉得关文猜的是真的。毕竟关明对关止承的偏爱那么明显。 李欣只觉得有些累,关文要在那屋檐底下和他爹生活,恐怕更是心力交瘁吧…… 一边想着,李欣一边准备着晚饭的食材,该洗的洗,该切的切,该腌的腌。也是手上有了动作,才不至于让她一直胡思乱想。 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李欣看了看,盐罐子里剩下的盐恐怕不够,便去大厨房要盐罐,遇到一个打过交道的媳妇子便聊了两句。在灶房烧火的大娘似乎得了空,见李欣还没走便拿手在衣服上揩了揩,笑着脸走过来,跟李欣打招呼道:“关家大嫂来了呵。” “大娘。”李欣笑着回应一句,指了指那大娘的脸。大娘会意伸手擦了下,笑道:“伙房里做事儿,都这样。” “关家嫂子就不一样,少有在脸上沾上灰啥的。”那媳妇子笑道。 李欣也就跟着笑了笑,“我还忙着,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便提步要走。 灶房大娘忙喊道:“嗳,关家大嫂等等……” 李欣疑惑地望过去,那大娘笑道:“有点事儿跟关家大嫂打听打听。” 李欣便站定,“大娘有啥事儿?” “那个……” 那大娘却忽然有些哽,踟蹰了下才说道:“关家大嫂,月丫那丫头……” 月丫?李欣眨了眨眼,这名字却是没听过的。那大娘见她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讪讪笑了笑,“月丫就是小姐身边那丫头,这段日子不老在你身边打转儿来着……” “哦那小丫头叫月丫呀?”李欣笑道,心里却留了个心眼儿,“这几天她都来我那边玩儿来着。怎么了?” 听李欣这么说,大娘略微尴尬,长满褶子的脸上也露出有些失落的笑来,“那丫头说要跟大嫂子你学做些点心……” 绕到这个事儿上来,李欣大抵知道这大娘打什么主意了,笑眯眯地问:“大娘和月丫是……” “她是我侄孙女儿。”大娘腆着脸道:“主人家仁慈,留了我们一家上京师去继续伺候着……” 李欣点头道:“那是老爷夫人积德,也是大娘你的运气。” 大娘忙不迭点头,又把话绕回来,“说是这样说,主人家给咱们的可是大恩惠……这不,我们也想着要回报主人家些什么……月丫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又喜欢吃大嫂子你做的吃食,这要去了京师怕是也不会回来了的……” 话说到这份上,意思也表达得差不多了。灶房大娘眼巴巴看着李欣,搓了搓手,讪笑着又添了句:“这也是我们做奴才的心意……” 这话李欣可不爱听,她可不是他们崔府的奴才一下子脸就拉了下来。 见她似有生气的前兆,大娘虽不解但也立马道:“关家大嫂子,这事儿可就拜托你……我这一大把年纪,豁出面子拉下脸来求你……” 李欣心里很烦,虽然说在崔府里交际是必不可少的,但说到底她和关文跟崔府的关系并不是主人和奴才的关系。他们可是良民,只不过趁着机会好来这儿打短工,什么时候成了崔府的奴才,必须得听之任之了?就连一个烧火房的老大娘也能赶上来跟她说这些话。 “大娘,那会儿崔管事也来问过,可是真的……哎,等这阵子过去,保不齐我们家还得靠着那一手手艺挣钱呢,实在是不能告诉别人。您也别生气,左不过都是些乡下东西,也登不上台面。” 李欣敷衍了两句,见那大娘脸耷拉了下来,一派不高兴,心头也有些火气,语气倒还是温温和和的,“等去了京师,天南地北的东西多了去了,怕是小姐也不会再心心念念着我做的那点儿吃食。” 这话倒是让那大娘顿了顿,迟疑了一下,“京师的东西吃腻了,保不准还是想吃点儿别样风味的……” “那到时候更多新奇的吃食摆在跟前,哪想得起这边的。”李欣假笑了两声,看了看天色,“哎呀,时候不早了,大娘,我还得去做饭呢,就不跟你闲聊了啊。” 实在不想跟那大娘打哈哈,别扭着说话直让她脑袋疼。李欣寻了个由头抱着盐罐子就跑了,也没给灶房大娘说话的机会。 晚饭做好端上桌,李欣刚吃完放下碗,就见月亮门那边走来个年纪轻轻的媳妇子,正是她在大厨房那边打过交道,今日还聊过两句的。那媳妇子看起来也是刚吃过饭,见李欣望向她,左右望望后朝她招了招手,看样子是在示意她过去。 李欣对这个媳妇子没什么恶感,关系还不错,便走上去。一靠近就被那媳妇子拉到一边儿去,月亮门拱形墙壁做了掩护。 媳妇子低声道:“袁大娘跟你说啥了?” 李欣轻轻挑了挑眉,“没说啥,就唠了两句。” “得了,还藏着掖着的,你还信不过我。”媳妇子装作生气地轻拍了她一下,压低声音说:“她是不是问你做给小姐吃的那几样东西的作法?你可别给她,小心被她给骗了。” 李欣笑了笑,“能骗我什么?”大不了就想把方子拿了去,自己琢磨了做出来讨主人家欢心,或者另外摆个摊卖这种新奇吃食罢了。 “那袁大娘虽说是被夫人留下来了,但夫人没打算把她带去京师的。这人……哎,背后嚼人舌根子也不好,别的就不多说,你自个儿掂量着,别轻易信别人。”媳妇子顿了顿又说:“月丫那丫头实心眼,也不懂怎么分辨是非好歹的,袁大娘仗着是她长辈,打着她的旗号来诓你,你可要当几分心。这府里虽然是要搬去京师了,跟这边却也断不了联系……” 媳妇子说话虽浅,但李欣却听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弯弯绕绕。做奴才的心里也有几分小九九,各人打各人的算盘珠子。崔府不算很大,却也是奴才关系各种人情盘综错杂。 她还是赶紧打完短工和关文回村里去吧,大宅子里边儿生存,累。 谢过媳妇子,李欣兑了祛火散热的茶水给大家喝,一边跟关文嘀咕:“那事儿你想好了没有?按崔管事的意思,咱们还是有始有终的把事情做完。要你还是觉得现在就得回去,咱们也好先跟崔管事说一声。” 关文大口饮了茶下去,喟叹了一声,嘴角还残留着茶水印子,“事情都堆在一起了,真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倒是有个想法。”李欣略顿了顿,看关文一下子望定她,才斟酌着轻声说道:“不然,我们先在镇上把一些必要的东西买了,该置办的先置办起来,然后你让人去给二弟传个信,请个岁数大一点儿的大娘婶子跟二弟一起去胡家把聘下了,把情况跟他们说明一下。等我们这边完工了,我们回去再着手准备婚事,也就间隔个十来天。” 关文一听,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想了想眸子有微微暗了些,“在镇上置办的话,钱花得就多了……” “也不差那点儿钱,胡家就一个闺女,说聘礼是在镇上买的,以后亲家脸上也有光些。”李欣倒是看得开,或许是因为对胡氏抱有同情,所以在这方面,李欣也不希望委屈了胡家。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便敲定明日由李欣抽空去镇上采买,关文则去他姑那儿走一趟,让他堂弟去关家和关武说一声,也好让后日关武来就能直接把置办好的聘礼抬去胡家。!!! 第五十三章 置办聘礼 第二日李欣便跟崔管事说了一声,瞅着上午的空闲时间,问明了置办那些东西的商铺,便朝着那儿去了。 关文则是打算上晌做完了工,挤了点儿时间去他姑姑关氏家里走了一趟。一起做活的都知道关文家里事情多,也愿意帮他分担一些活计,跟他说如果开工了他还没回来有他们在,不用急。 两口子这样各自去忙关四的婚事,倒是分工合作,互不耽搁。李欣也第一次有一种身为嫂子的自豪感。 以前和婆家两个小姑子待在一起,阿秀懂事,阿妹虽然胆怯却也并不闹腾,教她们什么便学着就是,一段日子下来李欣便感觉这些都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嫁过来第一次第五十三章 置办聘礼家里要办大事儿,担子落在自己身上,虽然有点重,但无疑这也是她融入这个家很重要的一步。 况且这婚事一办,关四媳妇儿进了门,家里就有两个媳妇了。听说胡家姑娘心灵手巧,来得起事儿,家里的活计想必以后也能跟她分担一些。帮她把婚事办妥当了,关四媳妇若是承她的情,自己在婆家也多了一个助力。 关文便又把李欣得的那二两赏银交给李欣,让她看着置办聘礼,临走前李欣说:“估计今儿去买了,这二两银子就花得差不多了。” 镇上的东西到底要比乡下的要贵些。关文摆了摆手,“你看着办就成,多买点儿实用的,老四媳妇儿过了门,娘家就剩一个瞎子爹,胡家姑娘想必也不放心。” 李欣点了头,揣好钱赶到镇上一家大些的杂货铺,比着心里算计好的东西瞅,又和货铺伙计闲聊,顺便砍价。货铺老板看上去是个精明的人,四十岁的样子,有些谢顶,拨着算盘珠子言笑晏晏的,“大妹子这是要把我这铺子里面东西价格都问高了去啊?” 李欣笑道:“老第五十三章 置办聘礼板这话说的,买卖买卖,总得货比三家不是?谁都想买物美价廉的,我也是瞅着您这儿铺子大,信用好,才到您这儿来买东西的。就是不知道,要是我买得多,老板给不给优惠些?” 老板是个人精,听李欣这般说,便从柜台上下了来走到李欣面前笑道:“大妹子是大顾客,小店自然会照顾一些。” 李欣也不挑理,指着铺子一角的棉絮垫子和红色布匹问起价钱,又拿眼望了望大一点儿的漆盒,以及一些干饼、糖果子。老板做了一二十年生意了,自然窥得出一二来,笑眯眯地问:“大妹子家里要办大事儿啊?我瞅着你这是办喜事儿,红布可是给新娘子准备的?” “是啊,弟弟娶妻,想着在镇上置办聘礼回去,往后亲家说起来也有面子一些。” 老板点头道:“是这个理儿,咱们铺子里的东西大妹子你放心,绝对是好东西价格也一定公道,打的就是童叟无欺的招牌,我不能干拆自家招牌的事儿不是?” 说着便让伙计抱起一床棉絮垫子示意李欣摸了摸,说:“才打理好的棉絮,冬天垫在背底下铁定暖和。还有这个,”又示意李欣看稍微放在上面一层的棉絮被褥里子,“这也是弹好没多长日子的,绝对蓬松,长宽都够,重也重个七八斤,两口子睡是绝对够的。这两样大妹子要是都买了,我给你算八百钱。单卖的时候垫子是四百钱,褥子可是四百五十钱的。” 这个价格单看倒是很便宜,但是总共加起来就有些让人吃不消了。这要是在乡下和别家会弹棉花的买,两件套也就花个六百钱。这八百钱再买点零零碎碎的,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两银子了。 虽然关文说要瞅着实在的买,但四京果子,四喜糖子总要备的,这两样算一百钱吧。买两三个漆盒装,几十个钱。还要给新媳妇备两套衣裳,便要扯两匹布,她这个做大嫂可不能不记着。另外便是给新媳妇的首饰,甭管铜的银的还是镀金的,总得准备一样,胡家那么穷,肯定没有多余的钱给姑娘打首饰,估计没人帮忙操办,也没个岁数大些的妇人提醒。 如此掰着算,用钱的地方还真是多。米面还得匀出去一担,聘金也得备点儿,鸡鸭鱼肉、聘饼、酒、茶叶、芝麻,还得打造一样两样像样的家具让胡家陪嫁过来…… 当初李欣的婚事都是她娘家人张罗,这些事儿她也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没亲身经历过还真是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感受。 比起来,当初关文娶她的时候聘礼单子真的太薄了。就她现在点点算算的,少说也有三四担的聘礼。关文聘她的时候就一口薄薄的聘礼箱子。 然而给胡家的聘礼多半胡家还是会当做嫁妆还回来的。 李欣暗暗叹了口气,和货铺老板你来我往讲了一番价,最后还是定下七百六十钱买了棉絮垫子和褥子。又挑了三个漆盒,六十钱。几样干果饼子什么的,八十钱。一匹花布和一匹红布,总共二百三十钱。全部加起来一两多银子了。 数着老板找回来的铜钱,李欣也并不怎么心疼。说起来这二两银子也是意外之财,她并不怎么可惜。 毕竟她还有私房钱不是?自己留着一些,回门的时候她娘还塞了钱给她的。 自己的私房银子她自己心里有个数就行,从来没对旁人说过。大头都留给娘家人了,小头自己留着,算是有个心理安慰,有钱在手总是让人心安些。 她买得多,老板做成了一笔大生意,也难得慷慨,问清楚李欣现如今的住处,派一个伙计帮她把东西搬回去。 思量了下李欣问道:“不知道这哪儿有比较好些的首饰铺子?” “哟,大妹子这可就问对人了。”老板笑眯眯地走到门口,朝西边儿指了指,“跟着这条道一直走,看到有口井以后朝北边儿那条道再走一会儿,有家‘鎏珍坊”那儿的首饰都是顶好的,绝对万里挑一。” 夸得那么好,李欣心里暗想这老板是不是鎏珍坊的托儿。不过去看看也无妨,距晌午还有些时候,李欣跟大厨房那边的媳妇子交代过,让她帮忙收拾一下蔬菜肉食,她赶着时间回去便可以直接下厨了,所以倒还不急。 嘱咐了一番小伙计,让他把东西带去交给崔府做工的叫关文的,李欣便朝货铺老板指的地方走去。 鎏珍坊外表看上去装饰地古朴大气,虽然说不上是客似云集,但也三三两两的客源未断。李欣抚了抚身上的粗布衣裳,理了理鬓发,想着自己虽然从乡下地方来,却也不能让这儿的人小瞧了。脸上挂着淡笑,李欣施施然地走了进去。 身上还揣着不到一两的银子,要说能买多好的东西那是不可能的。但怎么着也得有一两样压个箱底,让胡家知道关家对这门婚事还是重视的。 鎏珍坊的伙计眼力很好,看到李欣便迎了上来,嘴上说了句“客官里边儿请”,但态度却并不显得有多恭敬,想来也觉察出李欣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夫人,穿着不好还单独外出,就是买首饰也买不到什么好的,于是便多少带了点儿敷衍,只跟在她身边走着,并不出言介绍。 李欣毫不在意,没人在一边叨叨正合她的意,抱了手臂在鎏珍坊转悠。 不得不说,杂货铺老板的推荐也的确没有坑她。鎏珍坊里面的首饰做工精细,设计也独特,不至于出现“撞衫”的尴尬局面。要是买一两样回去倒是新奇得很。村里的妇人少有的带什么首饰的,胡家姑娘嫁过来的时候要是戴了首饰,旁人一问,听是关家下聘里面的聘礼,说出去两家都有光。 不过东西稀奇,价格肯定就不便宜。 李欣只往那铜质饰品处看,眼睛却一下子瞄到一副银质耳环,十分小巧雕成花儿的模样,新嫁娘戴上肯定很是讨喜。 想了想,看看摸摸也不会要她的钱,李欣便唤伙计道:“小兄弟,麻烦你把那对耳环给我瞧瞧。” 小伙计淡淡瞅了她一眼,倒也没拒绝,冲一个似是管事的中年男子喊了一声。那人有些胖,倒是笑得像个弥勒佛,眼睛弯弯的,“夫人要看什么?” “那副花形的耳环。”李欣朝那对耳环指了指。那人便笑道:“夫人好眼色,这对‘花开并蒂’成色不错,做工精细,看着就讨喜。像夫人这样的年轻媳妇戴着正正合适。” 说着便拿一张宝锦蓝的帕子捧了耳环出来,一边示意给李欣看一边说:“这副耳环就是小了些,好多小姐都不乐意戴,嫌它太小鬓发一散遮了就看不见了,还不如不戴。二一个也是比起其他的来,这副耳环价格偏低,夫人小姐们觉得不够档次。” 不愧是做生意的人,三言两语间就把这耳环的优劣给透了出来,说辞里边儿的劣势反倒还成了李欣觉得的优势——鬓发会散的一般都是未挽髻的姑娘,成了家的媳妇挽了髻,耳朵那块儿是不会被遮住的;价格偏低,从李欣的衣着上看,可能这个“偏低”的价格正是在这个顾客的承受范围以内。 听他说得清楚,也没多大夸张,且并不废话,李欣便拿了一颗起来研究,一边笑问道:“不知道这价格……” “一副半两银子。”弥勒佛管事笑眯眯地道:“这价格算是很便宜了,单是称这两颗耳环也有三钱重。” 李欣垫了垫,如果是纯银的话,这话也的确不假。 正在想是该放弃这副耳环另选件饰物,还是跟这管事讲讲价钱,鎏珍坊楼上忽然传来一句稍显稚嫩的娇俏女声。 “不过就是一串镶了颗红色玛瑙珠子的华鬘,去了京师到处都是,我还不要了呢”!!! 第五十四章 银质耳环 楼上“咚咚咚”跑下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眉目秀婉,姿态似秋水盈盈,一看便知道是个小美人坯子。只是脸还没有完全长开,不过假以时日,这相貌定是不会差。 跟着便又跑下来一个小丫鬟,嘴里喊着“小姐”,紧接着便又有两个仆妇跟了出来急慌慌地随在了后边。 弥勒佛管事忙跟李欣告了个罪,上前不动声色间拦住那位有些气躁的小姐,挂着一张笑脸说:“这位小姐,敝店可是哪儿招呼不周?小姐消消气,您放心,哪个不长眼的伙计怠慢了您,敝店绝对会给小姐一个交代。” 李欣站着没动,或许说她现在有些想掉头就走的冲动。 虽然算不得是什第五十四章 银质耳环么冤家路窄,但在崔府外面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崔府小姐,还是让她有一种“世界真小”的感觉。 跟着那小姐的丫鬟便是月丫,认得月丫,也就不难猜测那小姐是谁了。 听弥勒佛管事这样说,那小姐才气哼了声,或许在家也是被宠大的,态度上有些傲慢,但还带了点儿小女孩儿的纯真气性,开口便说:“你们鎏珍坊开门做生意,怎么还能给人分个等级阶层?都是买你家的东西,不得一视同仁吗?东西摆出来就是给人看给人买的,我出得起价钱要买,你们偏不卖,不卖你摆出来做什么” 弥勒佛管事脸上一顿,朝楼上看去,苦哈哈凑上来一个伙计低头哈腰地轻声说:“那红色玛瑙珠子华鬘是沈家夫人上次来看中了,说待两日再来相看相看决定是否要买的,让咱们不能卖出去……” 弥勒佛管事立马会意,轻点了点头,赔笑着说道:“这位小姐,那华鬘是一个夫人前头看中了的,咱们开门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答应了人家留着那珠子,便不能私下就给卖了……您要不看看其他第五十四章 银质耳环还有没有喜欢的,敝店给你优惠些可好?” 崔家小姐恨恨地瞪了弥勒佛管事一眼,气呼呼地摆手道:“她又没买,凭什么她说让你们留着你们就留着?这鎏珍坊是她开的不成?” “小祖宗,咱们另外挑别的,别为了一串华鬘生气……” “就是说啊小姐,为了一串华鬘跟人置气不值得,也不知道是哪位夫人……” 两个仆妇赶上来劝,话还没说完就被崔家小姐瞪了回去,“我是为一串华鬘生气吗?我是觉得丢了咱们家的人管她哪位夫人也没有霸占着不属于她的东西不让人买的道理” 月丫怯生生地在一边唤道:“小姐……” “我问你,是哪家夫人看中了让你们给留的?我倒想知道知道是谁那么大派头”崔小姐不理会月丫,径自问弥勒佛管事。 可弥勒佛管事也不想惹事,含糊地说:“那夫人夫家姓沈……” 崔小姐还没明白过来,其中一个仆妇便吸了口气,急忙拉住还要再问的崔小姐,连声催促道:“小祖宗,大清早的就出来逛了,回去当心夫人说教,咱们还是回府去吧,过两日就走了,好多东西还得您去收拾。” 不由分说地拉了人就走。 弥勒佛还在赔着笑:“这位小姐下次再来,敝店一定给您算优惠些。” 李欣一直避在一处高柜台的一边,尽量不让崔府的人看到自己。这要被月丫认出来,嚷了出去,虽然说崔家和她不过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但现在的人恐怕只会说她是他们崔府的下人。能避开最好就避开。 月丫急急忙忙跑出去也并没有注意到李欣,见他们丫鬟伴着小姐上了轿子,两个仆妇跟在轿子边,四个家丁充作轿夫便抬了轿子走了。 李欣这才松了口气,耳听那刚才与弥勒佛管事耳语的伙计擦着汗道:“崔家这位小姐年纪轻轻,魄力不小啊……” 弥勒佛管事拍了下伙计的头,“絮絮叨叨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忙生意”说完转身对李欣道:“一点儿小意外,夫人不要见怪。不知道夫人考虑得如何?” 李欣挑了挑眉:这管事脑筋转得够快啊,一档子事儿刚过立马就可以回过来忙其他的。 笑了笑,李欣说道:“半两银子嘛……还是有些显得贵了。” 管事也不生气,和煦地道:“那依夫人所见,多少价格合适?” 心里掰算了算,李欣笑道:“管事的,我也不是那种跟人讲价掰扯的人,只是听说您这鎏珍坊随便哪一样摆出来都是精品,我才上了心,想给未来弟媳妇置办一样您这儿的首饰撑个脸面。半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了,您铺子信誉摆在这儿,我也没什么怀疑。” 听她那么说,管事心里打起了嘀咕,捉摸不透她这到底是诚心夸赞呢,还是话中有话呢? 李欣道:“那副耳环我倒是真挺喜欢,要是半两银子,我恐怕豁不出钱去买。您看,七百个钱这价格可合适?” 三钱重的银子,换算过来就值六百个钱。李欣这还价基本比着人工和中间销售一百个钱来还,真真有点还得精明。 弥勒佛管事也脸上一愣,这足足掉了三百个钱下去。苦笑了下道:“夫人这价还的……” 李欣想的是,要是管事的不同意,她正好抽身走了。要是同意呢,这价格拿下也合适。做手工饰品,里边儿利润大,她不觉得自己还的这个价会让卖主亏。 省着点儿钱还要置办其他的呢。 估计刚才崔家小姐那一闹对鎏珍坊也有些影响,弥勒佛管事并没有一口回绝,只是让李欣稍等一下,进了一个小门。李欣猜想那应该就是商铺大掌柜待着的地方。 没过一会儿弥勒佛管事便出来了,脸上挂着一丝笑,“夫人,我家掌柜的说,既然夫人是要办喜事儿,也不好跟您讲价过了,七百五十个钱,您要的话再给您包装地好看些,权当是庆贺夫人家中之喜了。不过做工师傅也得从中提两个子儿不是?七百个钱,实在是……” 人家掌柜的干脆,李欣也不是那种和人你一言我一语还价的人,略想了想,还是点头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七百五十个钱,麻烦管事的给我包好些。” 弥勒佛管事赶紧笑道:“夫人放心。” 鎏珍坊的服务速度很快,李欣略等了等便把那对耳环拿到了手。临出门前弥勒佛管事还招呼道:“夫人好走,欢迎您下次再来。” 捧着耳环匆匆回去,正赶上做晚饭的时候。李欣忙碌着做好饭,只扒了两口便放下了碗筷。关文也趁着吃完饭后休息的那段空闲时间去他姑家走了一趟。 李欣清点了下杂货铺伙计送来的东西,整整齐齐码好放在一边,倒也没有差错。等关文回来,李欣才跟他略说了说今天买东西的情况。 “二两银子差不多花完了,等明儿二弟来挑走,加上去附近邻里那儿换的米面和鸡鸭也就差不多了。”至于聘金,李欣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关家一向表现得没钱,这要置办两大筐聘礼还给银子,村里人免不了要嚼舌根子了。 关文点点头,“都跟昌会说好了,他下晌就回去跟二弟说一声,明儿一早就和二弟一起来我们这儿,直接挑了聘礼去胡家,不再过家门去。” “没找个年岁大点儿的大娘长辈啥的?” “找了,二弟去拜托的杏儿妹子她娘。”关文喝了口水,缓了缓说:“大娘是个说话讨巧的,不会有问题。跟胡家说好些,聘礼下了,这婚事就黄不了,胡家也不会急。胡家姑娘纵使是满过十八也不要紧,等段时间嫁人也使得。” 李欣点点头,一下子觉得轻松下来,“等这事儿忙完了,好歹身上担子就轻了一些。”见关文微微笑,李欣眯了眼道:“忘了跟你说,我想着胡家姑娘打小没首饰傍身,给她买了副银耳环作为压箱底的聘礼。” 关文一怔,李欣继续说道:“姑娘家,成亲也就这一回,戴上耳环出嫁,两家人面上都有光。” “欣儿,说起来,你嫁给我我都没给你置过衣裳首饰……”关文愧疚地揽过李欣,手环着她腰摩挲,“你怨我不怨?” 李欣没想到关文想到那儿去,轻笑道:“怨你做什么?我不是没穿金戴银过。那些黄白之物都是虚的,你对我好才是真的。”说着捏了捏他耳朵:“上次回门的时候你给山子编的竹蚱蜢,说要是我喜欢也给我编一个,什么时候兑现?” 关文握过她捣乱的小手,凑近嘴边亲了亲,“你想要,现在就给你编。”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又到了上工的时候,便各自去忙。 第二日关武挑着两个筐子来的,一边随同的是个和关全相差不多的年轻小伙子,长得精瘦,个子稍微有些矮,相貌倒还算俊俏。李欣知道这便是没见过的姑姑家的大儿子赵昌会,经关文介绍后忙笑说道:“大表弟,这次可就辛苦你了。” 赵昌会显得有些害羞,腼腆地红了脸回道:“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赶时间,关文也不废话,把东西一一放进筐子里,李欣一边跟关武说着聘礼的事,一边告诫关武要跟胡家好好说明白家里境况,别让亲家心里产生鸡皮疙瘩。 关武一一应了,李欣便又从袖兜里拿出那副耳环递给他,“这是给胡家姑娘压箱底的,想来她也没什么首饰,这个她出嫁的时候戴正好。” 关武赶紧接过,面色有些复杂,嗫嚅了会儿才说:“首饰得多贵啊……大嫂,你这……” 李欣笑道:“不贵,拿崔家夫人赏的银子置办的,还没花我们自个儿的钱。胡家就一个独闺女,不能亏了人家。” 关武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起来,好几次都欲言又止地要说话,看样子是犹豫不决的,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挑着两大筐聘礼往回赶,说杏儿娘还在村里边儿等着他,拜托人家做事,不好让人家多等。 李欣给关武备了点儿路上吃的干粮,让关文送他一截,夫妻俩便又去忙着自己的工,只希望一切都能顺顺利利的就好。!!! 第五十五章 崔家上京 送走关武,关家那边的事情两口子暂时也顾不上。关文做工越发勤快,就想着赶紧完工好赶回家去。李欣暗自嘀咕,人家巴不得多做几天,好歹一天一百个钱不会落下,偏关文实诚得很,累死累活地想赶紧完工。 在临近收尾的时候,崔家人也收拾好了准备前往京师。 李欣第二次见到崔家小姐,便是在崔家一众主子出门的时候。 人比较多,一拨一拨地送走才实在。全部在崔家做工的人都聚在崔府门前,看着那三大驾马车啧啧称赞,直叹稀奇。崔家小姐跟在崔夫人后面,倒也没了那日李欣见到时的犟脾气,温温顺顺的的确是个小家碧玉该有的样子。 别的还有第五十五章 崔家上京几个妇人和小姐,看上去就没有崔夫人和崔小姐那般地位高了。听周围的人小声议论的,那些不过是姨娘和庶女们,崔老爷是不怎么看得上眼的。 出门远行,更是举家搬迁,声势确实有些浩大。除了这一次随着去的伺候的人,崔家还雇了镖局的镖师一路护送。 李欣正看得津津有味,冷不防衣角被人拽了一下,回头去看却是崔小姐贴身的丫鬟月丫。 月丫抿着唇,眼梢下吊,颇为不满地说:“关大嫂,我都要走了,你做那几样吃食的方子还是不肯给我吗?” 李欣哭笑不得,“月丫,我都说过了,等完工了,我还指着拿这吃食卖钱呢。” “我知道了又不会告诉别人去,到了京师我只做给小姐吃。”月丫瘪瘪嘴,“听我婶婆说,京师那地方人杰地灵的,像我这样的乡下丫头肯定讨不了好,说不定过段时间小姐就会重新买丫鬟,把我撇到一边去。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把那方子给我,我去了京师做给小姐吃,小姐也能念着我点儿啊。” 李欣嘴角微抽,心道,如果崔家小姐以第五十五章 崔家上京后真的另买了丫鬟伺候,那也是因为你这丫鬟太没心机的缘故。崔家夫人是不会任由女儿身边放着糊涂人不管的。 而且,月丫的婶婆,不就是那个灶房烧火的袁大娘吗?手伸得还真长。恐怕这一刻李欣基于同情给了月丫那吃食做法的方子,下一刻方子就要会落到袁大娘手里去。 更何况,哪会有人一直把吃食方子放在身边儿的?该怎么做都记在脑海,犯得着写下来时刻揣着么? 正想跟月丫说,她这就要走了,她身上也没方子,月丫就先说道:“关大嫂,你是不是身上没方子啊?没关系的,你写好了可以托我婶娘带给我,我堂哥哥也要去京师,只不过是下一次,顺便能帮我把我爹娘给我带的东西帮我捎来,正好也可以把方子带给我啊。” 这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不成?她说什么她李欣就得应什么? 想着这人要走了,自己也犯不着跟个小姑娘生气,李欣略微冷道:“月丫,我说过多少次了,这不是能随便给人的东西。”想着也提点这月丫一分,“世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你不要以为别人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都十二三了,该懂事了,是非曲直要有个区分。” 月丫鼓了鼓眼,“你不给就不给,干什么教训我啊?” 李欣气极反笑,“我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自个儿想想吧,你又不是我的谁,我真没那个必要你说什么我听什么。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要是今天是我问着你要吃食单子,你给不给?” 月丫立马哼道:“我当然给,又不是多大的事。” 李欣摇摇头,这姑娘说固执也固执,说纯善也纯善。只是毕竟跟她没多大关系。 收回手,李欣再也不跟她多言,默默地看着崔家主子一行。 旁边有人倒是听到月丫和李欣的对话,见二人关系很僵,忙插言道:“月丫,你家小姐要上马车了,你还不赶紧去伺候着?仔细小姐没发现就走了,不带你去京师了。” 月丫这才跺跺脚,赶紧跑过去窜进崔小姐进的马车,末了还从车窗伸出头来冲李欣无声地做了个鬼脸。 李欣觉得好笑,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啊…… 眼神收回来,下意识就去寻自己的丈夫。 却看到关文和一个孔武有力,略有些上了年纪的大叔在说话,神情中还带了点儿激动和兴奋。 略想了想,李欣便有些明白过来。 崔家的人上京师去雇了镖局一路护送的,关文以前在镖局里待过,总认识一些人。故人重逢,情绪亢奋些也是正常。 正想着,就听关文招呼她道:“欣儿,快过来。” 李欣忙整理了下衣着疾步走了过去,关文牵过她的手对那大叔说道:“魏叔,这就是我媳妇儿,那日成亲的时候你也没见着人。”又朝李欣道:“这是威武镖局的魏总镖头,以前我在威武镖局的时候时常照拂我的。” 李欣赶紧施了个礼,“魏叔。” “阿文媳妇快别多礼”魏总镖头虚扶一把,乐呵呵道:“看到阿文娶了亲我也就放心多了,你们两口子可要好生过日子啊” 关文笑道:“欣儿贤惠,家里的事都能帮上一把,我也没啥后顾之忧的。” 魏总镖头叹道:“你过得好就行,这两年我总想着,对不住那次伤了回家的兄弟们,可也实在无能为力……” “魏叔,我们都明白的。”关文伸手搭上魏总镖头的肩,“旁的都不说了,这次镖局是接了崔府的活要往京师去?” “那可不,崔家出钱大方,是趟难得的差事。” 魏总镖头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好歹这几年也熬过了,这趟镖走完,利益不少,镖局里的生活也能改善一些。总算是要雨过天晴了。” 关文也附和,“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又问,“那这次也要走得远些,得耽误不少日子,诚诚留给谁照顾?” “托给邻居了,这些年都这样。”魏总镖头叹了口气,“这孩子要是爹娘都还在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去别人家里。虽然说街坊邻里相互帮帮忙没什么,但总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我这辈子的希望也在这孩子身上。好在他也大些了,比以前懂事多了。” 关文便道:“诚诚也有四岁了吧?” “是啊,这孩子聪明,我瞅着也觉得他早慧。这趟镖走完回来就给他寻个私塾,请先生给他开个蒙。” 说起孙子,魏总镖头脸上泛光,自豪得不行。关文似乎也对那孩子熟悉,和魏总镖头聊得很开心。 李欣在一边听着,手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肚子。 成亲前她想过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孩子,但关文也表明态度说他不在意,所以她对于孩子的事情想得也很少。关家兄弟多,以后过继一个过来承继香火也使得。 这段日子忙其他的去了,现在恍惚想想,她要是没孩子,而关武又真的是个不能让女人怀孕的,能继承香火的就是关全和关止承了。关全倒是马上要娶妻了,只是听说胡家姑娘长相不行,关全当初也并不赞同这门婚事,是关文拍板定的。要是关全娶了妻回来却嫌弃,两口子过不到一起,这也是个麻烦事儿。关止承一向心高气傲的,十六岁年纪还不算太大,再过两年要是还这副德行,看谁都觉得比自己低一等,恐怕论及婚事也麻烦,更别提传宗接代了。 虽然现在公爹爷爷没说什么,时间长了,什么事都难说。 李欣这边想着,那边崔家已经催促镖师上路了。魏总镖头和关文惜别了两句,便叫着弟兄们赶路。 李欣赶紧和魏总镖头打声招呼,祝他们一路顺风。 其他的镖师大多都和关文认识,也跟关文一一打了招呼,顺带叫着“嫂子”、“弟妹”的和李欣也说了一声,个别性格豪爽些的还嚷着让李欣赶紧给他们关文兄弟添个大胖小子。 李欣便有些恍惚。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关文见她愣神,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道:“想什么呢?” “没,有些走神了。”李欣笑道:“看你和魏叔关系挺好的。” 关文点头道:“我刚去镖局的时候正逢他丧子,他把我当亲儿子一样疼,事事提拔我。我跟魏叔的关系说是亲如父子也不为过。” 李欣挑了挑眉,“你去走镖是五年前吧?你二十岁上的时候。” 见关文颔首,李欣疑惑道:“我刚才听说,魏叔孙子是四岁?你去的时候他丧子是五年前……这孩子不就是遗腹子?” 关文叹道:“是。” “那为什么把孩子托给邻居带?孩子母亲呢?” 关文沉默了下,半晌才幽幽地说:“大妹子新寡,懵懵懂懂地过了两月才发觉自己有了身孕。魏叔本来很颓废,听闻这个消息,好歹脸上有了喜色。可是大妹子怀着诚诚的时候并不开心,时常想去世的丈夫,久而久之,身体底子也拖垮了。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危急关头让稳婆一定要保住孩子,说孩子是老魏家的根,她不能对不起老魏家。结果孩子出生,她也就了了心愿似的,跟着丈夫去了,连孩子都没看一眼。” 李欣听后一派唏嘘。世间最伟大的便是母爱,舍母保子是母亲心甘情愿的选择。 崔家主子虽然走了,但他们这些在门口恭送的还得继续去上工。崔管事倒是没有跟着去,想来是还要留下来交接一番。 工大抵都完成了,泥瓦匠今日便都下了工,关文他们还得收拾整饬一番。左不过也就是两三日的光景。 掐指一算,零零总总加起来,他们两口子在崔家做了也有三十八天的活计。一天一百个钱,一人就有三千八百钱,差二百个钱便是二两银子。两口子的加起来,数目不算小。 关文从崔管事那儿领了工钱,崔管事笑说:“这下阿文可安心了?可以回去办家里面的大事儿了。” 关文略微尴尬地笑笑,辞别崔管事出来对李欣道:“今日去姑姑家一趟吧,我也好久没去过了。这次昌会还帮了忙,我们还没什么表示,也说不过去。” 李欣自然没异议。!!! 第五十六章 这是人情 关文的姑姑关氏闺名云妞,十八岁时出嫁,夫家姓赵。赵光明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为人勤恳,靠着自己的辛勤努力家中境况还算不错。若不是飞来横祸被人打折了腿,赵家也不至于落败至此。 关氏膝下只有两个儿子,老大赵昌会,老二赵昌生,继承了老爹的憨厚和老娘的善良。 照关文的说法,赵昌会为人精明一些,做事情诚恳却也透着一股子机灵。而赵昌生身形比他大哥高大些,长得也壮实些,却是个一根筋走到头的主,平时不大吭声,但认死理。 李欣只见过赵昌会,人有些矮,初见李欣这个大表嫂的时候还有点儿腼腆。至于赵昌生她还没见过,也不好第五十六章 这是人情评价。 李欣收拾了她和关文的衣裳,荷包里揣着三两银子并一千六百个钱。这是崔管事算给他们两口子一共的工钱。手里有钱,李欣心里特别有底气,把三两银子贴身放好了,只把那一千六百个钱数了又数,嘴角咧到耳朵去。 关文望着她轻笑,“又不是没见过银子,至于那么乐呵吗?” “要是哪天能数钱数到手抽筋,我就满足了。”李欣笑嘻嘻地凑过去,“给你一千个钱,去姑姑家先包五百个钱的红包给姑姑,让她在四弟成亲的时候来,作为长辈撑个场面。你再单独给大表弟一百个钱,谢他帮咱们跑这一趟。” 说着便数了钱给关文,一边嘱咐道:“虽然都是实在亲戚,你也说姑对你不错。但这些礼数还是要走。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最好还是不要留啥话柄给别人胡说,人情往来的,不能吝惜这点儿银子。” 关文默默收了钱。叹道:“以前没觉得这些有多重要。想着都是自家兄弟,帮忙什么的也不是多大的事。” “累了人家两天,是该给点儿补偿。”李欣说道:第五十六章 这是人情“你要想想,这要是在农忙的时候可怎么办?大表弟自己都忙不过来,这不是耽误人家的时间是什么?” 关文受教一般点头,揣好钱道:“都听你的。” “可不得听我的么?” 东西打理好了,李欣特意另外包了二百个钱的红包,让关文给崔管事送去。关文愣道:“崔管事也不差这两个钱……” “谁差这两个钱了?”李欣戳了下他脑袋瓜子,“这是礼数。要不是崔叔首肯,我们也进不了崔府做事,要不是崔叔劝你把工做完再走。我们也没有那么多工钱拿。崔叔虽然不差这点儿钱,但送钱给人家,是表达我们的感激。”李欣想了想又说:“或者不给钱,买点儿东西给崔叔送去也行,这礼数是一定要到位的。” 关文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听了李欣的话,去买了点儿熟食和酒给崔管事提了去,另外送上一百个钱,在崔管事的惊讶中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媳妇儿说要感谢崔叔,不是崔叔的话。我们也不能进崔府做工。一点儿小心意,不成敬意。” 崔管事便笑了,推了钱给关文,“东西我就收下了,正好最近也有点儿馋。打打牙祭也不错。不过钱你得收回去。那是你们应得的,我可不能拿。” 关文踟蹰。崔管事笑道:“是你媳妇儿让你来的吧?大妹子倒真是个礼数周全,会处事的。阿文,你可是娶了个好媳妇,内里外里都替你打点好了,以后你俩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红火。” 推了几次崔管事都不收钱,关文见他不像是在谦让,也只能把钱拿了回来。 崔管事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吧?其他的都各自家去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关文便道:“本来打算今儿就走的,不过我想着顺便可以去我姑家看一趟,明儿就回乡去。” “那也好,亲戚间血缘再亲,走动少了也就淡了;血缘再不亲,走动地多了也成近亲亲戚了。”崔管事叹道:“过两日我也要起身去京师了,这辈子怕是回不来。” 关文也露出有些惆怅的表情来。 “不过我相信你们两口子是有大出息的人,打第一眼见到你们起我就那么觉得。”崔管事倒了酒浅酌一口,伸手拍拍关文的肩,“凡事多听你媳妇儿的,准没错。你媳妇是个好的,心灵手巧,家里家外一把好手,你是运气好能娶到这么个好媳妇啊……”说着便自斟自酌起来,看样子倒像是很感慨的样子。 关文也不好多说什么,与崔管事再含蓄了两句便告辞了,下晌还要去他姑家打一趟。 路上关文和李欣说起崔管事的反应,李欣默了片刻才道:“听说崔管事的媳妇是主子给他配的,早前的时候还觉得好,后来才发现那女子有点胳膊肘往外拐,好的东西都喜欢扒拉回娘家去,还爱占别人的小便宜。崔管事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那女子背靠大树好乘凉,给崔管事添了不少麻烦。后来崔管事实在是觉得不妥当,求了主子把自己媳妇送到主家的一个庄子上去做活了。” 关文也略感唏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走了大概有一个半时辰便到了赵家。打眼望去是一条狭窄小巷,看上去有些脏兮兮的。周围的气味偏大,还能看见一两只流浪猫流浪狗在其中闲庭信步。 李欣微微吸了口气。 关文牵着李欣的手,轻声说道:“以前姑姑和姑父有一间铺子,卖点儿吃食,后来姑父出了事,姑姑一个人料理不开家里的事情,便只好把铺子给赁了出去,全家搬到了这条巷子里边儿住。” 李欣叹息:“也苦了姑姑了。” 赵家大门开在临巷口,两扇灰扑扑的门板,门边有一大淌水,也不知道是谁倒的。关文抬手敲了敲门,朝里喊道:“昌会,昌生,在家不?” 不一会儿门从里边打开,正是李欣见过一面的赵昌会。他搓了搓手有些惊讶,“大表哥,大表嫂?” 关文笑道:“我在崔家打短工,今儿就到头了,明儿我要家去,我爹嘱咐我来看看姑。” 赵昌会忙往里让,李欣顺势将手上提溜着的东西给他道:“头一次来,我也不知道备什么礼,买了点儿吃的,权当孝敬姑姑。” 赵昌会连声道“表嫂客气”,让了二人进屋。 这是一户面积很小的屋子,正对门的就是堂屋,左右两边是卧房。堂屋后面大概便是灶间和杂物间。小家虽小,倒也算是五脏俱全,只不过却显得特别窄巴。 李欣暗自观察着,赵昌会已经提了嗓子往堂屋后面喊:“娘,大表哥和大表嫂来看你了!” 略过几秒钟,便见一个头发微白的干瘦妇人从后面绕了出来,面目和关文有四分相似。见到关文,她激动地疾走几步,关文搀住她,不待关文开口,妇人便道:“阿文,你舍得来看姑了……” 声音便带了丝哽咽。关文也微微红了眼,“最近打短工,忙,现在事情完了才得空来见姑姑。”说着又朝后望向李欣,示意她上前。 李欣福身下去盈盈一拜,声音放得很低柔,“姑姑好。” 关氏却并没如何搭理她,只淡淡地应了声,又摩挲着关文的肩头,拉了他的手说:“走,去看看你姑父,他老念叨你来着。” 也不管李欣,拉了关文就走。 李欣从关氏的言辞态度上自然领会到这个姑姑不喜她,她也便不腆着脸上去讨人嫌。见关文朝她望来,想想姑父也是长辈,自己还没见过,总得去施个礼,便随后跟上,不过也和关氏保持一段距离。 赵昌会略微尴尬,将东西放下,小声跟李欣说:“我娘没有恶意,表嫂你不要在意啊……” 李欣无言,见赵昌会有些急,只好微微点了个头,朝他笑笑示意无妨。 不过她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自己有得罪过这个姑姑吗?她都没跟她打过交道,怎么可能得罪了她?就算是这个姑姑不喜欢她,好歹面子上也要注意两分,她这是新媳妇来见长辈,却被长辈直接无视,就仿佛没她这么个人存在。李欣心里没有疙瘩是不可能的。 关文一直说他这个姑姑善良,对他好,李欣原本心里对她还挺有好感的。见她这年纪不算大却头发微白,也知道是辛劳了大半辈子,又觉得她可怜,心里自然生了同情。可被关氏一漠视,李欣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就是这么个道理。 关氏带着关文拐进一间卧房,赵光明便躺在床边一辆躺椅上,瘦骨嶙峋,看着就像是一把骨头架子。关氏激动地对他道:“当家的,你看谁来了?” 赵光明往关文那儿一望,仿佛眼睛都亮了一分似的,“阿文!”叫着就朝关文伸出手去。 “姑父。”关文赶忙上前握了他的手,沉沉叹了声说:“姑父,你又瘦了。” 赵光明乐呵呵地笑,“不碍事,不碍事。你媳妇儿呢?你娶亲我没去成,还没见过你媳妇儿呢。” 关文忙朝后叫道:“欣儿,快来给姑父见个礼。” 关氏倒没拦着,让到了一边。李欣赶忙上前两步,福了个身,“姑父好。” “好,好好好!”赵光明忙不迭点头,“阿文,好啊!你总算成家了啊!” 关氏抿了抿唇,上前说:“当家的,你仔细自己的身子。阿文,扶你姑父坐起来,,免得他整天躺着没一丝精神。你们爷俩好好聊着。” 关文照做,关氏淡淡地望向李欣,“阿文媳妇跟我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姑姑关氏 关氏言语虽淡,但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强硬。更何况长辈辉说话。,晚辈怎么着也得听着。李欣向关文望去,见他对自己笑着点头,无奈,也只能随关氏出去。 倒也没去别的地方,去了堂屋后面。李欣猜得没错,堂屋后面的确是灶间。 关氏径自坐在了灶门前的板凳上,也不招呼李欣,只愣愣地看着灶膛出神。 关氏没说话,李欣也不好胡乱找话题,便安静地立在一边,等着关氏看她有什么反应。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关氏才幽幽地说:“我不喜欢你。”虽然没指名道姓,目光还是望着灶膛的,李欣却也知道关氏这个“你”指的就是自己。她不禁在心第五十七章 姑姑关氏里腹诽:我也没求着让你喜欢但面上还是微微笑着“我知道,姑姑都不大搭理我,自然是不喜欢我的。”关氏有些讶异,略微转了头过来“你倒是挺会察言观色的。”“姑姑表现得很明显,我也不是木头,哪能没有感觉。” 李欣低了头,揭过这个话题不谈,问关氏:“需要我做什么吗?姑姑尽管开口。” 关氏复杂地看了看她,摇了摇头“没别的事情可做,你歇着吧。”“阿文买了些肉,来前还说让我帮姑姑的忙拾掇顿好的,大表弟把东西搁在哪儿了?我这便去收拾收拾。、, 李欣边说边迈步要出去,关氏喊住她“那也不急,时间还早。”关氏叹了口气“你不用在我面前献殷勤,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也想阿文能过好日子为难你是不会的,只是也跟你亲近不起来。 李欣默默捡了条板凳坐了先前因为关氏无视她而产生的郁闷也消弭了些。 再怎么说关氏也是关文的亲姑姑,又是自关文小的时候就对他好的,姑姑不为难她便好,自己表现地好些,也避免让关文夹在中间第五十七章 姑姑关氏难做。表面功夫总要守的不是吗? 李欣隔关氏也有些距离关氏拿了火钳在地上扒拉些晒得干干的柴火叶子,一边将叶子赶到一堆,一边问李欣“家里人都好吧?”“都好。”李欣也机灵地回道:“爹娘身体都不错,又加上弟妹有孕,心情也好。” 关氏便笑了“那你也抓紧一点。、, 这话无头无尾,可谁能听不懂?这是在敲李欣的脑袋,让她赶紧怀孕。 “关家看着男人多,可实际上男丁单薄四个儿子倒还在那儿摆着,可就是没一个有让我哥抱上孙子的。你是长嫂,又是唯一的媳妇,要带个头。”李欣听着有些恼火,这孩子不孩子的,论近论远也不该你这个做姑姑的说叨吧?关文都没什么意见呢! 心里憋着股气,李欣也不能发,便只好闷同地坐着。 关氏瞅她一眼,移开目光又说:“我当初知道阿文聘的姑娘是你,我就不赞同可这婚事轮不到我说,我也不去讨这个嫌。那日你成亲我匆匆见你两面,觉得容貌还行,其他就不知道了。媒婆再怎么说得好都是信不得的,说你贤惠温婉,难保不是心机深。不过,这些我也都不说了,只盼你以后和阿文好好过日子,这孩子苦了那么多年我不希望他受委屈。”见李欣不搭话,关氏声音便略微重了些“我知道你在那地方待过,以后有没有孩子都难说可你总得努点力。你进门都几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成?抽空去看看郎中要是身子亏能调理得过来,还是趁岁数还不算大,好好调理调理。你也不希望自己没个后吧?”李欣憋闷,想出言反驳又被自己死死压制。这话明明是关心的,可从关氏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有那么一股子嫌恶的味道? 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就见赵昌会提着她和关文带来的肉、菜、米面进了灶间,打断关氏说道:“娘,这是大表哥和大表嫂带来孝敬你的,今晚咱们能吃顿好的了。” 关氏笑骂“说得你跟几辈子没吃过一顿好菜好饭似的。” 赵昌会搁下东西对李欣道:“表哥跟我爹说,表嫂做得一手好菜,今晚上可就要麻烦表嫂了,表嫂可不能藏私。” 李欣微微点点头,估计赵昌会在灶间外面听到了关氏说的话,知道赵昌会是在给她找台阶下,她也顺着竿子爬下来“你别嫌弃我手艺差就行。”说着便去收拾买的猪肉腿子,并一截猪大肠。 关氏皱了皱眉“猪下水拿来做菜?”“收拾干净了做,味道也挺好的。、,李欣淡淡解释了一句,自去忙活。关氏顿了顿才起身去淘米揉面,想做顿好的给家人打打牙祭。 至于那猪大肠。。算了,毕竟是阿文他们带来的,自已也不能说什么。 做好准备工作,李欣才揩干净了手,关文走过来瞧瞧塞了个荷包给她,低声在她耳边说:“给姑姑的孝敬银子,你给她吧。”说完便离了李欣朝她笑笑“我去陪姑父吃茶聊天。” 过一会儿便见关氏端着面盆子过来,盖了张纱布醒面。见李欣在那儿发呆,不悦道:“愣着做什么?要觉得困就去休息会儿。”李欣忙道“不困”想起关文的举动,心里又一阵暖。 这个男人重情,是她的良人呐…… 关文不是不会看人脸色的人,自然知道关氏不喜欢李欣,他尽自己所能想帮李欣和他姑姑打好关系。这孝敬银子要是从李欣这儿出,关氏对李欣虽说不会立马转变态度,但至少会改观一些吧?毕竟五百个钱不是小数目。 关文很重视他和他姑姑之间的感情,夹在媳妇和姑姑之间难做是他不想见到的。他知道李欣性子温婉和顺,不喜欢与人争执,姑姑个性也良善,不是坏人。他想,总有一天姑姑会喜欢自己媳妇的。 李欣假意在荷包处掏了掏,捧出钱来,在关氏讶异的目光中塞到她手里边说:“这次我和阿文去崔府打短工,赚的也不少。阿文说姑姑一直对他很好,从小他就受你照顾,我又是第一次正式拜访姑姑家,总得表示表示。前段时间还让表弟帮忙做事了的,阿文心里过意不去。这是我们一点心意,姑姑快些收好吧。”关氏推了回去“有钱就自己收好,你们才成亲,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快拿回去!” 李欣不为所动“这是我和阿文的一点孝心,姑姑不收,我会以为你嫌少。快拿着吧,我和阿文紧够的。” 李欣不会糊涂到把自己和关文赚了多少说出去嚷嚷,推到关氏怀中使了劲不让她推回来“姑姑,再推我可生气了,你虽然不喜欢我,也别瞧不起我。 这是阿文吩咐了的。”关氏嗫了嗫嘴,最终还是长叹一声“那我就收下了。” 李欣这才笑道:“这样才对。”帮关氏扎紧了下她的腰带“姑姑去把钱放好吧,灶间的活儿交给我。” 关氏复杂地望了她一眼,迈步去堂屋放好钱,正好看到堂屋前面的空地上关文和自己大儿子从卧房跑出来,正在推攘着什么。关氏赶紧问道:“你们兄弟俩做什么呢?” 赵昌会见到关氏像见到救星似的“娘!表哥要塞钱给我,说是那天我去舅家的跑路费!” 关氏忙道:“阿文,你这是做什么!你媳妇已经给了我孝敬银子了!”“欣儿说了,一码归一码,那是孝顺姑姑和姑父的,这是给昌会的跑腿费,白白耽误了他两天功夫,可不能白耽误。” 说着便不由分说把钱塞进他衣兜里“不准再拿出来,我可要生气了,你知道你大表哥我生起气来很吓人的吧?”赵昌会愣愣地转向关氏,关氏最终还是嗫了嗫嘴“你表哥给你的,你便收下吧。” 声音中似有叹息。 关氏心里是很复杂的。刚才李欣说,给孝敬银子是关文的吩咐,可关文这下却说是他那媳妇说的。关文一向不擅长撤谎,说谎也不可能脸不红心不跳。她这个当姑姑的对这个侄子还是很了解的。 那么,给孝敬银子和给儿子的跑路费便该是他那媳妇的主意了? 一时之间关氏还反应不过来。 她作为关文的长辈,内心里是十分不赞同关文娶了个脱籍回家的窑姐的。总觉得自己这侄子样样都好,值得更好的清白姑娘。又私心里认为,这样的女子肯定是不学好的,搔首弄姿挤眉弄眼,整天就知道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好出去招蜂引蝶。 今日鼻看这侄子媳妇并不妖锋,还颇有点儿良家妇女的味道,可她那过往就跟一根刺似的扎在她心上。 再加上她想着,这女人身子亏损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给侄子生个娃什么的,心里对李欣便越加不喜。 可是短短时间里,她也看得出来,她说她不喜欢这个侄子媳妇,这侄子媳妇就不往她跟前凑,也不说什么讨好的话,做事便本本分分做事,给钱也不说是自己的主意,还推到自己当家的的身上。单就是这一点就很难得。 好多媳妇拿了丈夫的钱不是存体己儿的?偏偏她还特意提醒丈夫要给她这个做姑姑的一些孝敬。 关氏叹了口气,这侄子媳妇的性子,还得慢慢看呐。!!! 第五十八章 一晚温情 晚饭是在堂屋吃的,关文把他姑父连着躺椅一起抱了过来。关氏摆好碗筷让赵昌会去看他弟弟回来了没有。 赵昌生现在在一家酒坊里面做学徒,学门酿酒的手艺,每个月还能拿六百个钱的工钱。他哥赵昌会是酒楼里面跑腿打杂的,关文找他帮忙的时候恰逢酒楼生意也有些淡,赵昌会跟掌柜说了一声便去帮关家办事。因为他做事勤快耿直,酒楼掌柜的很是看重他,闲着的时候附近人家有跑腿的事情也都愿意叫他帮忙,他也从中得些银钱。 再加上赵家食肆铺子赁出去每个月得的租金,关氏平时帮一些大户浆洗浆洗衣裳得的工钱,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第五十八章 一晚温情。 赵昌会正等着,远远见听到那边街上有狗在叫,忙回头说:“弟弟回来了。” 关氏便去了灶间把做好的饭食一一端了上来,李欣忙着在灶间善后。关氏去取酒坛子,见李欣还在忙碌着,顿了顿说:“别忙活了,你二表弟回来了,一起出去吃饭吧。” 因为赵家人口少,没有分桌吃的习惯,家中唯一的女眷也就是关氏,所以也没那么多讲究。 李欣便随着关氏出去,解下系着的围腰,刚走到堂屋面前便见从外面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材高大,虽然灰衣仆仆的,但看着就显得精神气十足。见到关文,少年先是惊呼一声,然后几步跨过来抱了关文满怀,嘴里说道:“大表哥。我好想你!” 关文掰下他的手臂,打了他一下,笑骂道:“好小子,力气涨了不少!” “酒坊师傅都说让我多练练臂力。捶酒糟的时候才能更有力些。”少年呵呵笑。眼睛瞥到李欣,搔了搔头说:“这是大表嫂吗?” “二表弟客气了,你大表哥常提起你。” 李欣客气地说第五十八章 一晚温情道。少年,也就是赵昌生眼眸一亮,微微红了脸,“大表哥没说我坏话吧?” “没,都夸你呢。” 李欣心中觉得好笑。这两兄弟都是一样的,第一次见着她的时候都显得腼腆得很。这也是他们性情纯真吧。 关氏招呼道:“都别在外边杵着了,快进屋吃饭吧!” 关氏和赵光明是长辈。自然坐了上席。关文高兴,和他姑父喝了不少酒,赵昌会和赵昌生也陪着喝了一些。席间赵昌生一直说今日的酒菜比往日要好吃得多。夹了一筷子溜肥肠还喃喃,“咋这猪肠子也能这般不腥臊还好吃”,却也不寻求答案,只管喂饱自己的肚子。 关氏默默吃着饭菜,甚少言语。李欣眼睛看着,时不时给赵光明和关文添酒水,看关文喝酒没个尽头,眼底又泛起担心,想劝又觉得不是时候。 酒足饭饱,关文也不是贪杯的人。让李欣帮着关氏收拾饭桌。他已经有些醉了,脑子里不过还保着一点儿清明,大着舌头问赵昌会:“你那酒楼收益如何?每个月家里的开销还对付地过去吧?” “大表哥,我们家没事儿的,一切都好。”赵昌会答了他一句。扭头问关氏。“娘,要不要给大表哥煮碗醒酒汤?我看他都有些醉醺醺的了。” 关氏手上动作没停。望了眼关文说:“阿文媳妇,你去给你当家的煮一碗醒酒汤去,这儿我来收拾就好。” 李欣便应了一声,过去揉了揉关文的胃,没好气地避着人瞪了他一眼才去了灶间。 关文呵呵笑,“我没醉,今儿高兴……” 又大着舌头跟赵昌生说:“你在酒坊可不能光学捶酒糟子,还要学其他的……多点儿手艺在身上没坏处,以后讨媳妇也有本钱……” 赵昌生红着脸点头,去拉关文,“大表哥去屋里躺会儿。” “我不躺,待会儿还要回崔府去……”关文嘟囔道:“家里够小的,不够睡,要回去的。” 关氏三下五除二地把饭桌收拾好,瞪了眼赵光明,“你们爷俩喝点儿酒也不知道节制一些,这下阿文喝醉了可怎么办?” “让他媳妇伺候他……”赵光明理所当然地晃着脑袋,看样子也有些晕头晕脑了,“阿文不是娶妻了吗……” 关氏恨恨地轻声骂了句,让赵昌会两兄弟先去把赵光明抬回卧房,搀了关文在一边的靠背椅上坐着,“阿文,你先自个儿清醒清醒,待会儿你媳妇就给你煮醒酒汤来了,啊。” 关文无意识地点头,关氏松了口气,跑去灶间,见李欣正忙着煮醒酒汤,咳了声道:“阿文像是醉了,今晚就留在家里睡吧。” “谢谢姑姑,不过阿文说了今儿得回去的,我们的东西还在崔府里放着,跟崔府管事也说了还要住一晚……而且在姑姑家也不方便……” 赵家只有两间卧房,赵光明夫妻一间,赵昌会赵昌生兄弟俩一间,的确腾不出别的地方来。 关氏拧了眉头,“可是阿文这样子……” “他平常不喝酒的,等给他醒了酒,再待会儿他就清醒了,没事儿的。” 李欣笑着道,手拿着大勺顺时针地搅拌着汤。关氏低低叹了口气,也忙起灶间的活计来。 关文喝了醒酒汤后不久果然便清明了几分,见他走两步还算稳妥。李欣便跟关氏告辞说:“天色不早了,等回去估计天就全黑了。姑姑,我和阿文就先走了,你个姑父保重身体啊。” 关氏点头应了,关文接道:“姑,小四成亲的时候,你们记得要来……” 关氏忙应道:“来,一定来。” 关文呵呵笑了两声,一手拍在赵昌会肩上,一手握了赵昌生的手腕子,“要照顾好你们爹娘……” “知道了,大表哥。”赵昌生扶着关文,关氏道:“你送你大表哥一截。” 赵昌生忙应了,搀着关文出了赵家,关文还对关氏道:“姑,别送了,赶紧回去……” 赵光明因为喝酒已有些晕了,回房后便躺下睡去了。 等赵昌生回去,便只有李欣搀着关文。关文块头大,手臂粗粗的,绕过李欣脖子搭在她肩上,脑袋侧靠在李欣颈窝,嘴里的酒气热气喷在李欣脖子里让她麻酥酥的。 “平时也没见你喝酒,怎么今儿就那么贪杯。”李欣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按在他搭在她肩上的手上,连声抱怨道:“知道的说你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酒鬼呢!” “我,我高兴……”关文嘟囔一句,似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脸凑了过来,“吧唧”一口亲在李欣脸蛋上,亮晶晶的眼睛雾蒙蒙的,讨好地叫了一声:“媳妇儿……” 李欣觉得好笑,拍了下他的手,不管他略显得撒娇的样子,口中数落道:“下次不准这样了啊,明知道要赶回去,还这般喝酒。饭桌上我不说你是给你面子,不让你姑姑姑父一家觉得我管着你,可你也不能肆无忌惮的,酒喝多了伤身,自己下次注意些。” 关文跟着她脚步走,步子没乱,嘴角一直微微翘着,显得很是愉悦,却没回李欣的话。李欣也不在意,自说自话地,“听到没有啊,下次不许了。” “听到了……” 关文却笑嘻嘻地回答了她了一句,又凑过脸来“吧唧”一下亲在李欣脸上,更加响亮,声音也提了个八度,“我媳妇儿!”颇为自得的样子。 他这副神态表情简直像足了小孩子,李欣没想到喝醉了的关文竟然有这样一面。细细数来,除了新婚之夜关文喝了个半醉以外,还真没见他喝酒喝得那么酣畅淋漓过。这足以表明赵家对关文的非凡意义。 关文自小没了母亲,估计也是把姑姑当做母亲般的吧? 想想赵家四口人,赵光明腿脚不便,却也看得出来是真心疼爱关文。关氏就不必说了。两个表兄弟也是对关文亲近,叫“大表哥”叫得十分顺口。 关氏虽然私下跟她说怀孕、子嗣这方面的事情,经赵昌会打断也没再继续,更没有去跟关文说这些。她不喜欢李欣是摆在了明面上,却也不会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来。关文说他姑姑良善,李欣也觉得他没评价错,至少这姑姑不像是个在背后嚼舌根子的人。 既然不想刻意去讨关氏的喜欢,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每个人都喜欢自己是不可能的,做到不被人憎恶讨厌就已经足够成功了…… 李欣顿了脚步,摸了摸关文的头,“阿文,姑姑不喜欢你媳妇儿呢,怎么办呢?” 关文晃晃脑袋,牵着李欣的手往前走,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李欣凑近了才听见他说:“我媳妇儿好,姑姑会喜欢的,欣儿和姑姑都好……” 李欣轻笑一声,挽过关文的手臂,“赶紧着回去歇着吧!你这副样子可不能给别人看见。” 说着便加快了脚步,关文步子跨的大,也能跟上李欣,时不时地甩甩脑袋,估计是醒酒汤继续发挥着作用。 等回了崔府,李欣赶紧打水给他擦脸洗脚,赶着他睡到里面去了,又几下收拾了自己的卫生,穿了亵衣亵裤钻进被窝,关文一个铁臂伸了过来抱住她的腰,脑袋自然而然地窝进了她颈窝处,嘴里还发着轻微的鼾声,间或叫一句“欣儿”。 李欣好笑地搂了他的头,屋子中间桌子上点着盏煤油灯,隐隐绰绰的,借着灯光看关文的脸,那条蜈蚣样的伤疤严重影响了关文的五官。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他们要相依相靠着过一辈子,他的皮相如何如今也看惯了,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心向着自己啊。(未完待续……RQ!!! 第五十九章 出言大骂 晚饭是在堂屋吃的,关文把他姑父连着躺椅一起抱了过来。关氏摆好碗筷让赵昌会去看他弟弟回来了没有。 赵昌生现在在一家酒坊里面做学徒,学门酿酒的手艺,每个月还能拿六百个钱的工钱。他哥赵昌会是酒楼里面跑腿打杂的,关文找他帮忙的时候恰逢酒楼生意也有些淡,赵昌会跟掌柜说了一声便去帮关家办事。因为他做事勤快耿直,酒楼掌柜的很是看重他,闲着的时候附近人家有跑腿的事情也都愿意叫他帮忙,他也从中得些银钱。 再加上赵家食肆铺子赁出去每个月得的租金,关氏平时帮一些大户浆洗浆洗衣裳得的工钱,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第五十九章 出言大骂赵昌会正等着,远远见听到那边街上有狗在叫,忙回头说:“弟弟回来了。” 关氏便去了灶间把做好的饭食一一端了上来,李欣忙着在灶间善后。关氏去取酒坛子,见李欣还在忙碌着,顿了顿说:“别忙活了,你二表弟回来了,一起出去吃饭吧。” 因为赵家人口少,没有分桌吃的习惯,家中唯一的女眷也就是关氏,所以也没那么多讲究。 李欣便随着关氏出去,解下系着的围腰,刚走到堂屋面前便见从外面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材高大,虽然灰衣仆仆的,但看着就显得精神气十足。见到关文,少年先是惊呼一声,然后几步跨过来抱了关文满怀,嘴里说道:“大表哥。我好想你!” 关文掰下他的手臂,打了他一下,笑骂道:“好小子,力气涨了不少!” “酒坊师傅都说让我多练练臂力。捶酒糟的时候才能更有力些。”少年呵呵笑。眼睛瞥到李欣,搔了搔头说:“这是大表嫂吗?” “二表弟客气了,你大表哥常提起你。” 李欣客气地说道。少年,也就是赵昌第五十九章 出言大骂生眼眸一亮,微微红了脸“大表哥没说我坏话吧?” “没,都夸你呢。” 李欣心中觉得好笑。这两兄弟都是一样的,第一次见着她的时候都显得腼腆得很。这也是他们性情纯真吧。 关氏招呼道:“都别在外边杵着了,快进屋吃饭吧!” 关氏和赵光明是长辈。自然坐了上席。关文高兴,和他姑父喝了不少酒,赵昌会和赵昌生也陪着喝了一些。席间赵昌生一直说今日的酒菜比往日要好吃得多。夹了一筷子溜肥肠还喃喃“咋这猪肠子也能这般不腥臊还好吃”却也不寻求〖答〗案,只管喂饱自己的肚子。 关氏默默吃着饭菜,甚少言语。李欣眼睛看着,时不时给赵光明和关文添酒水,看关文喝酒没个尽头,眼底又泛起担心,想劝又觉得不是时候。 酒足饭饱,关文也不是贪杯的人。让李欣帮着关氏收拾饭桌。他已经有些醉了,脑子里不过还保着一点儿清明,大着舌头问赵昌会:“你那酒楼收益如何?每个月家里的开销还对付地过去吧?” “大表哥,我们家没事儿的,一切都好。”赵昌会答了他一句。扭头问关氏。“娘,要不要给大表哥煮碗醒酒汤?我看他都有些醉醺醺的了。” 关氏手上动作没停。望了眼关文说:“阿文媳妇,你去给你当家的煮一碗醒酒汤去,这儿我来收拾就好。” 李欣便应了一声,过去揉了揉关文的胃,没好气地避着人瞪了他一眼才去了灶间。 关文呵呵笑“我没醉,今儿高兴……” 又大着舌头跟赵昌生说:“你在酒坊可不能光学捶酒糟子,还要学其他的……多点儿手艺在身上没坏处,以后讨媳妇也有本钱……” 赵昌生红着脸点头,去拉关文“大表哥去屋里躺会儿。” “我不躺,待会儿还要回崔府去……”关文嘟囔道:“家里够小的,不够睡,要回去的。” 关氏三下五除二地把饭桌收拾好,瞪了眼赵光明“你们爷俩喝点儿酒也不知道节制一些,这下阿文喝醉了可怎么办?” “让他媳妇伺候他……”赵光明理所当然地晃着脑袋,看样子也有些晕头晕脑了“阿文不是娶妻了吗……” 关氏恨恨地轻声骂了句,让赵昌会两兄弟先去把赵光明抬回卧房,搀了关文在一边的靠背椅上坐着“阿文,你先自个儿清醒清醒,待会儿你媳妇就给你煮醒酒汤来了,啊。” 关文无意识地点头,关氏松了口气,跑去灶间,见李欣正忙着煮醒酒汤,咳了声道:“阿文像是醉了,今晚就留在家里睡吧。” “谢谢姑姑,不过阿文说了今儿得回去的,我们的东西还在崔府里放着,跟崔府管事也说了还要住一晚……而且在姑姑家也不方便……” 赵家只有两间卧房,赵光明夫妻一间,赵昌会赵昌生兄弟俩一间,的确腾不出别的地方来。 关氏拧了眉头“可是阿文这样子……” “他平常不喝酒的,等给他醒了酒,再待会儿他就清醒了,没事儿的。” 李欣笑着道,手拿着大勺顺时针地搅拌着汤。关氏低低叹了口气,也忙起灶间的活计来。 关文喝了醒酒汤后不久果然便清明了几分,见他走两步还算稳妥。李欣便跟关氏告辞说:“天色不早了,等回去估计天就全黑了。姑姑,我和阿文就先走了,你个姑父保重身体啊。” 关氏点头应了,关文接道:“姑,小四成亲的时候,你们记得要来……” 关氏忙应道:“来,一定来。” 关文呵呵笑了两声,一手拍在赵昌会肩上,一手握了赵昌生的手腕子“要照顾好你们爹娘……” “知道了,大表哥。”赵昌生扶着关文,关氏道:“你送你大表哥一截。” 赵昌生忙应了,搀着关文出了赵家,关文还对关氏道:“姑,别送了,赶紧回去……” 赵光明因为喝酒已有些晕了,回房后便躺下睡去了。 等赵昌生回去,便只有李欣搀着关文。关文块头大,手臂粗粗的,绕过李欣脖子搭在她肩上,脑袋侧靠在李欣颈窝,嘴里的酒气热气喷在李欣脖子里让她麻酥酥的。 “平时也没见你喝酒,怎么今儿就那么贪杯。”李欣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按在他搭在她肩上的手上,连声抱怨道:“知道的说你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酒鬼呢!” “我,我高兴……”关文嘟囔一句,似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脸凑了过来“吧唧”一口亲在李欣脸蛋上,亮晶晶的眼睛雾蒙蒙的,讨好地叫了一声:“媳妇儿……” 李欣觉得好笑,拍了下他的手,不管他略显得撒娇的样子,口中数落道:“下次不准这样了啊,明知道要赶回去,还这般喝酒。饭桌上我不说你是给你面子,不让你姑姑姑父一家觉得我管着你,可你也不能肆无忌惮的,酒喝多了伤身,自己下次注意些。” 关文跟着她脚步走,步子没乱,嘴角一直微微翘着,显得很是愉悦,却没回李欣的话。李欣也不在意,自说自话地“听到没有啊,下次不许了。” “听到了……” 关文却笑嘻嘻地回答了她了一句,又凑过脸来“吧唧”一下亲在李欣脸上,更加响亮,声音也提了个八度“我媳妇儿!”颇为自得的样子。 他这副神态表情简直像足了小孩子,李欣没想到喝醉了的关文竟然有这样一面。细细数来,除了新婚之夜关文喝了个半醉以外,还真没见他喝酒喝得那么酣畅淋漓过。这足以表明赵家对关文的非凡意义。 关文自小没了母亲,估计也是把姑姑当做母亲般的吧? 想想赵家四口人,赵光明腿脚不便,却也看得出来是真心疼爱关文。关氏就不必说了。两个表兄弟也是对关文亲近,叫“大表哥”叫得十分顺口。 关氏虽然私下跟她说怀孕、子嗣这方面的事情,经赵昌会打断也没再继续,更没有去跟关文说这些。她不喜欢李欣是摆在了明面上,却也不会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来。关文说他姑姑良善,李欣也觉得他没评价错,至少这姑姑不像是个在背后嚼舌根子的人。 既然不想刻意去讨关氏的喜欢,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每个人都喜欢自己是不可能的,做到不被人憎恶讨厌就已经足够成功了…… 李欣顿了脚步,摸了摸关文的头“阿文,姑姑不喜欢你媳妇儿呢,怎么办呢?” 关文晃晃脑袋,牵着李欣的手往前走,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李欣凑近了才听见他说:“我媳妇儿好,姑姑会喜欢的,欣儿和姑姑都好……” 李欣轻笑一声,挽过关文的手臂“赶紧着回去歇着吧!你这副样子可不能给别人看见。” 说着便加快了脚步,关文步子跨的大,也能跟上李欣,时不时地甩甩脑袋,估计是醒酒汤继续发挥着作用。 等回了崔府,李欣赶紧打水给他擦脸洗脚,赶着他睡到里面去了,又几下收拾了自己的卫生,穿了亵衣亵裤钻进被窝,关文一个铁臂伸了过来抱住她的腰,脑袋自然而然地窝进了她颈窝处,嘴里还发着轻微的鼾声,间或叫一句“欣儿”。 李欣好笑地搂了他的头,屋子中间桌子上点着盏煤油灯,隐隐绰绰的,借着灯光看关文的脸,那条蜈蚣样的伤疤严重影响了关文的五官。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他们要相依相靠着过一辈子,他的皮相如何如今也看惯了,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心向着自己啊。(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鼠目寸光 关文按下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情绪,任由李欣倒了水给他握着,又给他脱了鞋袜,让他倚在床边,自己出去拿脚盆兑了温水给他洗脚,走了一上午的路,脚底确实早就酸痛了。 关文闷不吭声,低下头只见自己媳妇黑乎乎的脑袋,头发黝黑光亮。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辛苦你了。” 李欣给他按摩着脚底,随口回道:“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别说这些。” 欣儿有什么不好?要是没有遇上那黑了心肝的婆子把她拐卖到那种地方去,这样的好女人能嫁给自己这个破了相的半残废?欣儿嫁过来以后没有对不起关家半分,爹对欣儿有什么不满的!四弟的聘礼还是欣儿拿自己的钱置办的,虽然是意外之财,可到底是欣儿的,不归他们关家所有。 爹要说什么就事论事说便是,何必事事扯到欣儿身上,定要说是他被欣儿辖制住了,连长辈的话都不听。 爹不过就是想让那银子在他手上过一遍罢了,因为自己没如了他的意,所以把火都发在欣儿身上。 幸好欣儿当时没在,否则这场面要如何收拾?他虽然相信欣儿不会跟爹对上嚷嚷,可任谁被长辈这样说都不会舒服吧?上次六弟的事情已经让欣儿难堪了一回,欣儿必定也是知道的,只是不说破,也定是想维护家里面的平和,可爹这样…… 关文闭了闭眼,手捂了脸说:“欣儿,最近爹脾气暴躁。你不要多搭理他。” 李欣淡淡地应了声,头也没抬,见水有些凉了,便给他擦干了脚。换上家里惯常穿的鞋。自己端着脚盆出了。 关文喝了杯子里剩下的水,脱鞋上床抱了横板上那个上了锁的小箱子,从床脚边上往上摸,摸到内嵌的床缝里头捣鼓了两下,便抠出了一枚钥匙来,开锁,下锁,开箱,一气呵成。 箱子里面只零零碎碎躺着几角碎银子。加起来也不过是三四两。 当初下聘他也犹豫着是不是要把这算是“压箱底”的钱拿出来,想想还是算了,家里还有那么多人要吃饭。不能没有一点留着的。为此委屈李欣他也极为愧疚。 如今想来,一向只有他为着这个家操东忙西,到头来还得不到他爹一丝半分的感激,不过就是六弟的束脩没及时交便借机发了那么大一通脾气,想想也让人觉得心寒。 他不是神,怎么爹就不明白,他也会累的啊? 关文抱着箱子出神,连李欣回来也没注意。 李欣走到他身边,手覆在他手上,低声问:“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关文沉沉地回了句。想想又叹息地说:“有些累了……” 一语双关,李欣明白。对他温婉地一笑,“出来吃饭吧,我去灶间看看今儿中午吃什么。吃完午饭你好好歇一觉,等睡醒了起来就不会那么累了。” 关文反握了她的手摩挲了会儿。久久不言。 今天本该是欢喜的日子。关文和李欣回家时隔一个多月回家,关全的婚事也算是尘埃落定。可饭桌上的气氛却让人觉得有些滞闷。 阿妹倒是听李欣的话把阿秀喊了回来,两姐妹默不作声地帮着李欣摆放碗筷。李欣手上动作快,短时间内做好了几样菜让阿秀端去。 她现在还没那个准备去和关文他爹面对面。 阿秀也不大乐意,支使阿妹道:“你去,端到堂屋去。” 阿妹直摇头往堆柴火那儿躲,缩在灶膛面前嘟嘴:“我不去,不去。” 阿秀泄气地跺了下脚,还是端着菜去了堂屋,搁下菜碟子便走。 两老四少六个关家男人坐在堂屋吃饭,李欣带着阿秀阿妹在灶间吃。阿秀夹着菜轻声问李欣:“大嫂,二哥回来说这次下给胡家的聘礼都是你帮着置办的,花了不少银子吧?” 李欣筷子一顿,“二弟咋说的?” “二哥就说聘礼是崔家夫人赏的银子办的,没说别的。”阿秀戳了戳碗底,压低声音说:“六弟在一边就阴阳怪气地说,赏银肯定很多,不然大嫂你没可能那么大方。” 又是关止承! 阿秀继续说:“当时爹听了就发了一通脾气,骂二哥不把聘礼抬回来先让他看。我听不过去说了两句,爹又反过来骂我。在家待着憋气,这几日我都是去杏儿姐家玩,乐得不看爹的脸色。” 李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本来想还是该说说阿秀,这般和嫂子说兄弟的不是是不正确的,会引起家庭的纠纷。可阿秀以后要是都不跟她说了,这些情报又从哪儿来呢…… 这次的事情又是关止承在前面挑了个头,李欣实在无法理解他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说得难听点儿吧,就算当时崔家赏银下来不是二两而是二十两,那也是她李欣凭自己手艺得的,关止承要拿这银子也得有个说法,银子是那么好拿的吗? 好了,人家捅他爹出来,站在长辈的高度审视这事的话,她李欣作为晚辈,赚的钱就该交给大家长了?钱落在公爹手上,十有**就是关止承的了。 这关止承人品虽然有些问题,但也确实有那么点小聪明。 可是有个成语叫鼠目寸光,关止承只看得到眼前利益,不考虑长远,总体来说是失算的。 更何况,她李欣得的赏银真的就只有二两银子而已。 阿秀见李欣不说话,目光从门边闪过,双眼微睁大了些,咬了咬唇扯了李欣说:“大嫂,如果崔家真的给了你很多赏银,你也别给爹和六弟,自己揣着才是最好的!辛辛苦苦得来的钱凭什么就给他们了?六弟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爹也跟着糊涂……” 李欣挺意外阿秀会这样说,蹙了眉道:“我要是真有那么多赏银,你大哥也会知道,这些银子也该你大哥揣着。” 阿秀撇撇嘴,“大哥也疼六弟,放大哥身上也不安全。” 李欣倒是笑了,“可问题是,崔家夫人赏下来的也只有那二两银子,置办聘礼都花光了呀!” “那敢情好,没这个钱没这个累赘,看六弟还蹦跶个什么劲儿!” 阿秀轻蔑地笑了声,缓了缓低了眉眼又叹息起来,“大嫂,我真的觉得六弟品性有亏。他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好?读书人读书人,人情世故不通,心里面装的不是家国天下而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家里面没短他的吃没短他的喝,大头的钱都是供他去读书……他觉得理所当然,却不知道一直是大哥在出钱出力,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尽弄出这些恶心的事儿。要不是供他读书,家里早就没那么困难了。” 李欣不语,阿秀搁了碗筷,略带了忿恨的情绪说:“姑姑家二小子还比六弟小一岁,人家现在在酒坊里面当学徒,不仅能学到一门手艺,每个月还往家里送工钱,一点儿不藏私。姑姑家看着过得苦,可我觉得比我们家要好得多,至少人家一家人心齐。可你看六弟那德行,比二表弟都不如,还自称是读书人,读书人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阿秀……”听她越说越大声,李欣不禁出言制止。阿秀却像是在发泄一般,继续说道:“好歹他也该乖乖读他的书,考了两次童生试都没过就该知道自己还有不足,更该用功读书。可是他呢?只说是人家主考官大人没眼力劲,不是他的伯乐,没发现他这匹千里马,牛皮吹得比云还高,偏爹还以为他说的是对的,一点不拘着他读书,放任他一天到晚四处抱怨。哄谁呢,人家知道的都说是六弟实力不够还怨天尤人,他那些话也就只够骗骗一些不知道他情况的。这丢的是谁的人?爹还乐呵着附和他,看着就让人生气!” 李欣也搁了碗筷,轻轻皱起眉,“阿秀,那好歹是你弟弟,别说得那么难听,家和万事兴,你这样……” “大嫂其实也不满他,只是碍于大哥的面子不好说而已。”阿秀挺了挺胸,浑不在意,“我不一样,我不满他很久了,我就要说!大哥以后要是还纵容着他,给他交束脩银子,供他吃供他喝,早晚养出个祸害来!今儿他敢撺掇爹说大嫂你藏了银子,明儿恐怕就会直接去搜大嫂你的屋子了!” “阿秀!” “大嫂你还不知道吧,你挂在屋子里那副字画,有鹰的那副,还写了字的,就被他偷偷摸摸拿走了,也不知道是丢到哪儿去了还是怎么。他以为没人知道,我就看到了!我藏着一直没说,今儿我就得捅出来,再放任他这样下去,都会偷鸡摸狗了,再过两天不得杀人放火啊!” 李欣骇住,阿秀说的那字画应该就是韦行知送给她以表报恩的那幅,当时她和关文忙着打点收拾行李,随意便挂在了墙上。怪不得回来后望屋子里觉得哪儿不对劲,原来是少了那幅字画的缘故。 只是阿秀怎么一下子声音放得高? 还没明白过来阿秀怎么越说越大声,李欣却被门口一阵巨响给吓了一大跳。 关文立在门口,旁边是颤巍巍的老关头。一个双眼喷火,一个老泪纵横。 关文厉声朝堂屋喊道:“关止承,你给我滚出来!”(未完待续) 最快更新,请。 第六十一章 黄荆棍下 李欣不禁朝阿秀望去。 这姑娘面孔微红,只是眼底闪烁着一点儿小得意。见李欣望他,悄悄吐了吐舌头,低了声音悄声对李欣说:“大嫂,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添油加醋一星半点。大哥早就该收拾收拾六弟了。”看李欣仍旧意味不明地望着她,这才小声赔礼道:“我看到爷爷和大哥过来的,想就此把事情说了,他们也只当我是在跟大嫂你抱怨大嫂,你可别拆穿我呀!” 阿秀眼中有丝狡黠的笑意,李欣无奈,暗暗敲了她的头“以后别这样,一家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虽然李欣也知道关止承这人欠收拾,可碍于关家的颜面,自己还是新媳妇,不好说丈夫弟弟的不是。现在阿秀把事情说开了来也好,好歹关文出面教训关止承,把她给撇开了,关止承要怨怪也不能怨怪到她身上去。 李欣收拾了碗筷,让阿妹去灶膛前坐着吃,自己抱了锅碗飘盆去灶房后边洗,躲开关文教训关止承。顺便还拉了阿秀和阿妹一起走。 阿秀不解道:“我还想看看大哥是怎么教训六弟的呢!干嘛灰溜溜地跑回来啊?” “你杵在那儿不是给你六弟难堪吗?还是躲远些好,不然你六弟怪到你头上来可怎么办?” “我怕他啊?要怪就怪呗,早看他不顺眼了。”阿秀不在乎地挽了袖子帮李欣洗碗,李欣绕过灶房去堂屋收拾男人们吃的碗筷麻利地收拾了出来,一言不发。 阿秀一边洗碗一边问:“大嫂,外面什么情况?”李欣白她一眼“不关你的事,乖乖把碗洗了。”堂屋那边只有关全还坐着脸色不怎么好,低着头一言不发。 阿秀吐了舌头“我就想知道知道……” “阿秀,这事儿是你捅出来的,六弟不可能不知道。你要是在你大哥教训他的时候去旁观,男人都有自尊心的,你想想他会怎么想你?”李欣淡淡地劝了一句叫阿妹和她五姐一起洗碗,自己去拌猪草。 正忙活着,就听到堂屋那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李欣动作一顿,阿秀已经快速跑了出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李欣。 “你六弟的声音?”李欣不确定地问了声,阿秀茫然却迅速地点了点头,蓦地捂了嘴:“大嫂,大哥不会是在打他吧!” 关文作为老大,从小只有护着六个小的的还从来没有出手打过任何一个弟弟妹妹。阿秀没想到她大哥会直接出手教训起人来,一下子吓住了,眼泪珠子就涌出来了。 阿妹哆嗦着缩在阿秀身后,小手轻拉阿秀的衣裳。阿秀没有察觉,阿妹便又转向李欣,水汪汪的眼睛里面尽是惶恐和害怕。 上一次关止承挑事语焉不明地指责李欣让阿妹做家务,惹来阿秀的反驳,两姐弟吵了会儿,最后还是关明做了和事老才没继续闹大。 那时阿妹就泪眼兮兮的,吓得都不敢动弹。如今关文都开始打关止承了她不是更要被吓着? 只是男人们之间的事情,她们最好还是别掺和。说难听点儿,媳妇和女儿都是外人,只有儿子才是自家人,关明疼关止承,这种时候她们姑嫂三个还是别去凑热闹的好。 况且这热闹还并不好凑。 李欣麻利地舀了煮好的猪草拌匀,提去喂了猪,阿秀和阿妹寸步不离她身边。阿秀看起来心慌意乱,阿妹则是六神无主。喂了猪阿秀还是眼巴巴地跟着她,李欣无奈道:“阿秀,没事儿,你别跟着我瞎窜窜有时间你去做做女红,带着阿妹一起啊。” 阿秀只是摇头,战战兢兢地说:“大嫂,大哥大哥打六弟,怎么办呢?怎么办……” 李欣很想说那也是关止承自作孽,被打也是活该。黄荆棍下出好人,不打不成才,这还打晚了呢!早点把他打醒估计这人也不是现在这种德性。 见阿秀实在害怕,李欣也明白,这事儿是阿秀捅出来的,关文这一打关止承,关止承会恨她,连带着疼关止承的大家长关明也会恨她。阿秀即使性子再直,说话再泼辣,也是会惧的。而且要是遭了家里人的厌弃,以后在家中生活可怎么办? 李欣拍拍她的背安抚她说:“别怕,不还有你大哥在的吗?”阿弄这才点了点头,擦了泪牵住阿妹“大嫂,那我带阿妹去做女红了………” “去吧,下次赶趟我们一起去集市,看看阿秀阿妹做的女红能赚多少银子。” 李欣笑着说了一句,阿秀这才算露了笑脸,小心翼翼地牵着阿妹溜回她们屋子里去了。 李欣还歇不成,走了一个来月,灶间有些地方还是积了灰。 阿秀虽然也有听她吩咐的注意灶间的卫生,到底不是很细致。李欣汲了帕子擦擦洗洗。灶台案板更是打整了一遍,想了想又回卧房奔打算把穿脏了的衣裳给收拾出来清洗了。 才走到堂屋门口,关武就迎面跑来,脸色焦急,见到李欣忙拦住她“大嫂,你……你快去劝劝大哥吧……”李欣一顿,关武急忙说:“大哥要把六弟给打死了!” 除了听到的那一声关止承的凄厉尖叫以外,李欣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堂屋里现在没人,听那多音应该是从正房那边,也就是从关明住的地方发出来的。 教训弟弟这种事还是在屋子里比较好,大张旗鼓地在堂屋教训人,有些不给人脸。 李欣尴尬地摸了摸叉,抿了掉下来的碎发别到耳朵后边,为难地道:“二弟,你大哥教训自己兄弟,公爹爷爷,还有你们其他兄弟才好出言相劝,我去劝不顶用啊……………”关武急了“可是,大哥是因为大嫂你才教训六弟的他们两个都犟着,大哥一直打,六弟一声不 ……”这倒让李欣有些意外,关止承那么有骨气? “公爹呢?”“爹就在一边哭,六弟不让爹说话……”关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差没跳脚了。李欣实在不想掺合进去,可听关武说是因为她关文才教训关止承,又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二弟,你刚才说你大哥是因为我才教训六弟的?这是什么意思?”李欣好奇地问,关武却一下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见他这样,李欣更加疑惑。关武搔接头一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纠结。 李欣叹道:“二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不说,我也不好劝你大哥…”其实她还没决定要不要去劝关文来着。她都让阿秀回避不要掺和了,自己还去掺和这不是脑子有病么! 关武别别扭扭半天,见李欣跨步要走了,这才“蹭”一下拦住她,涨红了脸说:“大哥问小六是不是偷了什么字画,小六梗着脖子说没有。然后大哥就去小六房里找,没找着,却发现小六枕头底下藏了五两银子。问小六是哪儿来的,小六说不出来……”李欣一挑眉,心道,五两银子呢!足够交束将了吧?莫不是卖了字画赚的? “…后来小六才说,是把那什么字画卖出去得的银子,还说什么,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换了银子才是干净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别别扭扭,李欣倒是听懂了。 李欣冷笑一声“然后呢?” 关武哆嗦了一下“然后,然后大哥就拉着小六去爹房里,路过堂屋的时候小六挣扎被大哥踢了一下现在,现在大哥还在爹房里打六弟……………”活该! 李欣都禁不住有些咬牙切齿了。 关武还在劝“大嫂,你去劝劝大哥吧,再这样打下去,会把小 六打出毛病来的!” 正说着,关全也出来了,见关武和李欣在堂屋口微微愣神了一下,几步跨过来对李欣道:“大嫂,去劝劝大哥吧六弟梗着,大哥也犟着,两个人互不相让,谁也不给谁台阶下,这要是打狠了可怎么办……………”李欣望望那边正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都看不到那边的动静,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兄弟俩还在劝,李欣忽然笑道:“你们也别劝了,男人的事儿,我管不着。” 大概是没想到李欣这般回应,关武和关全都愣了下。李欣掸了掸衣裳上不存在的灰,深吸一口气说:“打打他也好,十六岁,不是小孩子了,小时偷针,长大偷金,他是读书人,以后真的要走仕途的话,名声很重要,现在不把他掰直了,以后会越长越歪的。” 关武一愣“大嫂……,、“况且,打在身上能有多疼?再疼养养也就好了。可扎在人心上的疼才叫真的疼,一辈子都好不了的。,…李欣瞥了眼正房“你们大哥把你们从小护到大,没对你们动过多少手吧?若不是他真的怒了,也不会这般狠心的。事情从头到尾如何发展的,你们也该看了个清楚,你们觉得你们六弟该不该被教训一顿?,… 关武和关全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说不听,得不着教训,便只能打。打得他疼了,他才能记住道理。”李欣淡淡地说:“你们帮着护着,不是真的对他好。换句话说,称们护着他,任由他这样下去,这叫捧杀。捧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等他摔下来,尸骨都无存。 末了,李欣摆手说:“我还要去洗衣裳,你们自己想想吧。劝你们大哥,不如劝你们六弟服软认错。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最快更新,请。 第六十二章 男儿有泪 李欣说完也不管关武关今什么反应,绕开他们自回了和关我文的卧房,收拾出要洗的衣裳。 眼光一瞥,却见床上榈着那个装钱的小木箱子,上面挂着铜锁,也并没有把锁给阖上。 李欣想了想,还是上前去把锁阖上,抱到横木板上搁着。又抱出被子抖了两抖,重新叠好,这才接着衣裳出了卧房去清洗。 阿秀和阿妹躲在她们姐妹俩的屋子里,关家男人都聚在关明的屋中,李欣一个人在洗衣裳。 这样的格局显得有些沉闷。 正〖房〗中。 关文一手狠握着随手从院子外面折来的黄荆棍,一手叉在腰上,重重地吐气吸气。关止承梗着脖子跪在地上,背部已经隐隐有血丝溢出来,眼神却仍旧倨傲着,鼓着眼睛恨恨地瞪着地上,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关武一会儿看看关文,一会儿看看关止承,想说什么却又表达不出来。他本身为人木讷,场面话什么的也不大会讲,便扯了关全的袖子,低声地跟他说:“四弟,你劝劝大哥和六弟……” 关全手往后背,抿着唇,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关武更急了,看向一边抹眼泪的关明,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对自己爹生了一股怒意。要不是爹从来就护着六弟,把他护成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今天大哥何必那么生气?而且大哥把六弟说的话做的事都说出来了,六弟也相当于承认了,爹还是那副“小六都是对的”的态度,怎不叫人恼火? 绕过关明,关武疾步走到坐在床上的老关头面前,一边抚着老关头颤越越的背一边说:“爷爷,你劝劝大哥……………” “不劝,我不劝!”老关头抹了把眼泪鼻涕,毕竟是上了年纪,说话也有些不清楚了,又因为带着哭腔,声音断断续续的,可是却很是坚决“要教训,好好教训!我们老关家怎么出了这种子孙噢!”说着又很是悲痛地哭起来。 关文长吸一口气,捡了茶高长凳坐下,微微闭了闭眼,提了口气问:“你知不知错?”关止承一言不发,脑袋微微歪着像是在钭睨关文。 关文也不管他什么表情,总算是丢了黄荆棍,双手互捏了关节, 又给自己揉了揉太阳穴。关全犹豫地上前来,低声劝道:“大哥,打也打了,消消气……都是自家兄弟……”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大哥对自家人动手,其中的讶异可想而知。关明也是被关文这样的暴脾气给骇住了,关止承让他别说话,他也就真的话都不敢说。 虽然一直觉得这个儿子冷冷清清的,但他对家人总是好的。关明没想过,有一天这儿子会对自己亲弟弟下手,还下手那么重。 刚才大儿子发狠拿黄荆棍往小儿子背上抽,看得他心都紧了。那样子的大儿子真是可怖,他这才想起来,这个大儿子是走过镖,扛过刀,饮过人血,杀过山匪子的。 关文冷冷地笑了一声,接着关全的话说“小四,你可当我是大哥?”关全立马顿住,点头如捣蒜“大哥当然是大哥” “可小六没把我当失哥。” 关文站起来走到关止承面前,厉声喝道:“把头低下去!” 关止承一哆嗦,到底还是慢悠悠地把脑袋低了下去,顿了须臾似是觉得不妥,有损他读书人的颜面,又抬起头来,声音冷冷的,却也带着股惧意:“先生说了,男儿流血不流泪,只能抬头不可低头!”“你倒是有骨气,真有骨气!”关文气极反笑“你既然那么有男儿气概,打你都不吭一声,怎么还做那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在背后说你大搜的不是!” 关止承似是不屑地冷哼一声“我没错。” “你说你大嫂藏匿赏银,你自己却偷摸进大哥大嫂的屋子,取了大哥大嫂的东西还不承认,私自卖了换了银子藏着,跟家里人透个风都不肯。”关文倒是气够了,这下也冷静下来,逼着他问:“你既然有了那么一笔银子,数目还不算低,怎么先生让你交束将你却捱着,这钱不能拿去交束*还是怎么?”关明这下坐不住了“阿文,这束将本就是该你做大哥的出… ”关真大急“爹!” 关文愣了愣,目光略有些呆:“爹,你说什么?这钱,本就该我出?”“这”关明这下才觉得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嗫嚅半天道:“你们都是亲兄弟,不分彼此的……” 关文不语,别过头去坐回到长凳上,不看他爹也不看他弟,半晌后才低声地说:“爹,你太过分了。” 关明望望关文又望望关止承,对大儿子的指责感到尴尬,好半天才说:“阿文呐,爹说错话了… 你也别气。你们几兄弟自小感情就好,没得因为这事儿伤了兄弟感情。你六弟也说得对,不明不白的字画也留不得,他有本事把那字画换成银子也是他的本事,这钱是他凭自己本事得的,旁人肯是卖不不到他那么些银子………………” 关文心中只觉得苦涩,还是一言不发。 关明还在说:“而且,说你媳妇儿什么的他也不过就是疑虑了那么一句,没其他的意思。再者说了,你们才是亲兄弟,是同宗同祖的,没得为了个女人伤了兄弟和气,毕竟你媳妇儿也不过是个外人……………”关文“蹭”一声站起来,头也没回大跨步出了正房,关武着急地跟了上去,关全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关明,跺了下脚也跑了出去。 关明气得狠狠拍了床沿木板子“都是些不孝子!我话还没说完就敢给我脸色瞧!” 关止承赶紧上前安抚他说:“爹,别气,都是儿子不好…”说着颤颤地低头伏在关明腿上哭。 关明也就势接住他,口中喊着“我的儿”眼眶里又涌出泪来。 屋子里只剩这祖孙三代,老关头此时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自己扶着墙根往外走。关明叫他他也不听,眼眶浑浊地往外挪步子,口中有一句没一句地嘀咕:“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关文出了正房没往别的地方去,径直回了自己的卧房,把门栓放了,躺到床上闭了眼睛。门外关武和关全匆匆赶到,二人拍着门叫“大哥”关文没应,又拍了会儿,关文才说:“都忙自己的事去,让我静一静。”半蜘,门外没了声响,关文才慢慢睁开了眼,眼眶里布满血丝。 他只觉得不经意间鼻子有些酸,眼睛那处烫得很,手伸上去一摸,才发觉原来是流泪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句话还是当初进镖局的时候魏总镖头跟他说的。那会儿魏总镖头刚刚丧子,又得知儿媳妇怀有身孕,大悲大喜之后反而平静了,一日扯了他喝酒聊天,幽幽地吐了这么一句,被他记住了。 他以为这辈子他也没哭的机会,没成想要哭的时候也是他控制不住的。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门边又有敲门的声音,比起两个弟弟敲起门来要轻柔地多。似是有心灵感应似的,他一下子就猜到该是自己媳妇。 果然,李欣的声音立马就响起“阿文,在屋里吗?给我开开门。 关文起身去把门打了开,李欣进来后他又把门插上。 李欣静静站在他面前柔柔地看了他一会儿,手伸上前摸了摸他的眼角,叹息一声“哭了?” 关文觉得没面子,拉下李欣的手牵着她走到床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掌心,惹来她一声轻笑“别挠,痒。”李欣顺着他手臂摸上去,双手交叉环了他的脖子,跟他额头抵着额头无声地抚慰了他一会儿,这才稍稍离开了他一些,给他揉着肩膀和手臂,轻声问:“手酸不酸呐?好久没打人了,肌肉紧绷一下子又放松,容易抽筋。” 关文默默地回道:“我没下狠手。、, 李欣淡淡地笑了“我知道,你舍不得。” “欣儿”关文拉了她坐下来,叹息一声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你没错。”李欣给他捶着肩胛骨那块,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也是为了他好。” 虽然没有明说,但夫妻俩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可是他和爹根本就不理解。”关文静静叹了口气“小时候小六身体不好,我们都护着他些,又因为他聪明,年纪也正好,才咬了牙勒紧裤腰带给他交束将送他去私蝥读书,没打过他一下骂过他一句。 今天……………我也是有些脾气躁了……” “他也不小了,再过两年都可以要媳妇了。家里要是一直溺爱他下去也不是个事,不利于他成才。”李欣淡淡地道。 关文拉住她的手“欣儿,你是不是也对他不满?” 阿弄的话他自然是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李欣低低叹了口气,也没明说,只道:“那是你弟弟。” 其中意思想想也清楚了。因为关止承是他的弟弟,所以李欣即使对他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关止承也算是她的弟弟了。又因为是他弟弟,她怕她和关止承之间关系弄僵,夹在中间难过的是关文。所以她从来不提任何一句对关止承的不满,也从来没有挑拨他们兄弟俩之间的感情。 就那么一句“那是你弟弟”让关文已经止住的泪又溢了出来。 良久关文才说:“我想好了,不能让他这么下去,他要是再不改改性子,以后我就不让他去私蝥,不给他交束将了。” 李欣没言语,心里却不以为然。关止承都会藏钱了,要说她那公爹那儿没钱她是绝对不信的。就算关文不拿钱出来,人家也不愁交不起束储吧。 但看关文一脸疲惫而失望的样子,李欣把这些想法压了回去,找出他们这次打短工赚的剩下的三两银子递给关文。 最快更新,请。 第六十三章 财政大权 这三两银子李欣没打算自已握在手里边。这算是她嫁进关家来赚的第一份银子,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交给关文一个是显示她的不藏私,另一个也好堵了别的关家人,尤其是关明和关止承的嘴。 再一个,李欣很隐晦地还想试探试探关文的反应。 关文当然没要,直接就把银子给李欣推了回来。这还不算,还四下找了找,发现搁钱的小箱子放在了横板上,毫不含糊地去抱了小箱子下来,鼓捣几下打开铜锁,翻开箱盖子推到李欣面前说:“这钱你也拿着。”李欣有些讶异就这么让她管钱了? 当然,她和关文的关系从成亲起就很好,最近更是有些蜜里调油的味道。她不是没想过嫁过来以后要把住财政大权,但也想着这至少需要一个过程,少则几月,多则几年,丈夫的信任易得,但关乎钱财上,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如了她的意的。 关文这举动明显是丝毫不避讳李欣了。 这钱可以说是关文压箱底子的钱,钱数虽然少,只得三四两银子,但精简着用,没有产出,也能过好几月的日子了。加上这次他们挣的三两银子,六七两银子更是可以将关全的婚事和阿秀的嫁妆给办妥。 对啊,还有一个弟弟要娶妻,一个妹妹要嫁人的。生活总不会那么轻松。这点钱捏在手里也捏不长。 不过这些在嫁过来之前就知道的不是吗?李大娘说过了,熬过这段日子,以后一定会好过的。 她权衡利弊,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再加上相看过关文,认为这人不错,所以当时才答应得那么爽快。 好日子在后头。 李欣微微叹了口气,对关文说:“你把钱给我了,家里人要是有意见可怎么办?” 关文冷哼一声“阿武没休妻钱,家里家用不也是前头那二弟妹管着的?孙氏管家捅了那么多娄子也没见爹出来反驳过,你是大嫂还不能管家了?” 李欣心里不乐意这怎么就成了家用了?这明明是她和关文努力赚下来的钱! 到底是古代男子,以孝为先,即使他弟弟和他爹都做得不对,他还是不会撇下他们不管的。 李欣心中叹气,嘴上还是温顺地劝道:“孙氏不是被休了吗?跟咱们已经没关系了。” 想了想说:“这钱我拿着也好,该着手商量置办四弟的婚事。阿秀的嫁妆倒还可以往后挪挪,过两天我寻个空去问问我娘,上次托她打听没成亲的小伙子,应该有信了吧。” 关文便点头“一切都麻烦你了。现在入秋了,我瞅着待哪天天气好,上山去布些陷阱抓点儿野物去,也算是点儿产出。”李欣眼睛一亮“你还有这手艺?”随即又暗了下来“你腿不好,还是不要去了,要是碰上那种凶恶的,跑都来不及。” “没事,我和阿武一起去。”关文淡淡笑着“阿武也有一把子力气,以前有一回我俩一起去杀了只半大的野猪,卖了三两银子,全家好不容易得着一顿肉……,、,说起过往关文的神情变得有些惆怅,李欣拍了拍他的肩笑“总会好起来的。” 关文握住她的手,郑重其事地点了头。 关止承被打后扑在床上修休养了两天,每日关明给他上药的时候他就“哎哟哎哟”地叫唤。起先李欣还觉得这关止承虽然说是迂腐不通,性子有点拐了,经过他被打却不出言嚎嚎的事后,倒是对他起了份钦佩。现如今每日听到他哀嚎,李欣又有些哭笑不得。 阿秀私下跟她嘀咕“被打的时候不吭声,现在嚎叫着算什么事儿!”李欣倒是想了想,觉得当时关止承被打不叫唤,大抵是因为他到底是读书人,骨子里有读书人的清高气儿,不肯低头俯首,总归是“威武不能屈”。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人既然都知道“威武不能屈”怎么就不知道“贫贱不能移”的道理呢?都敢摸进他大哥大嫂房里偷东西了。 也不知道关止承拿韦行知送的字画是怎么卖的,竟然卖到了五两银子一而这五两银子到底没回到她和关文手里。 为什么?自然是她公爹,关家的大家长关明拿去了。 李欣也不是眼谗那五两银子,可这钱说明了,是从他们这儿出的。 要是不知道关止承藏着那便也算了,可现在知道了,公爹却一句话不说就收了,连个招呼都没有,直让李欣无奈地好笑。 总之,关家看似平静,暗里的情况却是每个人都知道一些的。 过了两日,李欣去找了杏儿。因为当时下聘的时候是请杏儿娘充当男方的女性长辈和关武一起去的,做个见证。为表感激,也希望让杏儿娘继续跟进这趟事儿,李欣少不得要去和杏儿娘打一番交道。 叫上阿秀和阿妹,姑嫂三人提了点儿东西便去了杏儿家。 关止承现在是不敢阴阳怪气说李欣的好歹了,躺在床上就够他受的。关明也什么都不说,满腔心思扑在小儿子身上,端茶送水安慰敷药的,整个一二十四孝老爹,就连对自己亲爹老关头也不见他这么热络过。 关文和关武上山去打野物去了,李欣交代了关全两句,关全也知道这是忙他的事,赶紧应了,让李欣放心。 杏儿家和关家相隔不算远,走了没多久便到了。杏儿是寡妇,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但杏儿这儿却没人敢上来滋扰。一个是因为杏儿的娘家和婆家在村里还算是有些名望,特别是她婆家,祖上还出过秀才,村里人轻易也不敢招惹她:二来则是因为杏儿有个交好的闺蜜,岁数差不多,从小玩到大的,这闺蜜李欣也见过,是那次访荷huā村的时候说话特别逗,和杏儿很是要好的年轻媳妇儿银环。 村里人不敢惹杏儿,惹了杏儿就是跟银环为敌银环是村长的儿媳妇,嫁进门后已经给九代单传的村长生了三个胖孙子了,村长对这个儿媳妇自然是没得话说,她要罩着的人,村长也是保到底的。 阿秀上前敲门,好半天才等来杏儿,见到李欣一行人稍微讶异了一下,忙让开门笑道:“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儿,我要是不在可怎么办?” 李欣笑道:“横竖路也不远,不在我们就下次来好了。”说着让阿秀把东西提给杏儿,杏儿忙推辞:“这怎么说的给我送什么礼呀!”阿秀道:“杏儿姐你就接着吧,我嫂子一番心意,你可别浪费掉呀。”李欣也道:“拿着吧,给小康补补身子也使得。”望了望屋里, “小康不在呀?”“他阿嬷接去耍两天。”杏儿只能接过东西,直说她们客气。 几人正走着进屋,李欣道:“杏儿姐,这次来其实是想问问婶子近段时间有没有空。上次去胡家下聘多亏了婶子在一边帮衬,如果可以的话,能让婶子继续充当我们家长辈出面办这个事儿就好了。不知道……”杏儿笑道:“应该没问题,我娘最近也闲得慌。” 正说着屋里边传来响动,一会儿屋门打开,里面出来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等她扒拉开碎发后却对李欣惊呼道:“你,你你你”阿秀讶异道:“银环姐?” 杏儿好笑道:“我都跟你说了,那日关家休孙氏的时候认识的那位大娘定是李家的婶子,那姑娘就是李家姑娘,你还直说我诓你的。这下人都站在你跟前了,可是信了?” 那女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蓦地一拍胸口“娘喂,这怎么说的…那个,李家姑娘,啊呸,关大嫂子,我那会儿说话没把门儿1 香的臭的都说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李欣轻笑一声。 来前李欣和阿秀细细打听了杏儿的情况,自然也知道银环和杏儿的关系极好。这银环是个能生养的,村长家一直以来是九代单传的,不管媳妇生了几个娃,必定只有一个男孩。虽然姐妹多,但男丁稀少。银环嫁过去头一年就生了儿子,接下来又生了一对双胞胎,都是男娃子,直把村长给乐疯了,在家时儿子和儿媳妇生气,村长和村长夫人不说儿媳妇的不是,反倒都骂儿子不知道心疼媳妇。 只是,这村长儿媳妇也真是太逗人乐了吧!李欣一直都记得银环说孙喜鹊那句“就她那样儿还吃燕窝呢,能给她个猪窝吃就行了”的话。 乍然听银环说话又是这个腔调,也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不会,我倒是喜欢说话爽直的人,比那些说话弯弯绕绕的痛快多了,听着也舒服。” 李欣对银环道:“上次见面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儿了,难为你还记得我。我叫李欣,你跟杏儿姐相同岁数的话,也该比我大两三岁吧,我跟着阿秀叫你银环姐好吗?”“行!叫啥都行。”银环爽朗地一笑“那我叫你欣儿妹子好吧?” 杏儿招呼人往屋里走,又拿了梳子给银环梳头,一边对李欣道:“她跟她当家的吵架,躲我这儿来了,正等着她当家的哄她回去呢。”银环笑骂她一句,嘟着嘴说:“他哄我我也不走。” “人家哄你走你定是巴巴地枯上去就跟着走了,我还不知道你。”杏儿倒了水“都好几次了,你家当家的估计也觉得你是在撤娇耍性子,乐得陪你任性。”银环哼哼唧唧两声,不理杏儿,转向李欣挤眉弄眼道:“嗳,欣儿妹子,称是不是替你们关家的关老二来给杏儿说亲的?”平地一声雷,把李欣炸了个外酥里嫩。 最快更新,请。 第六十四章 银环心思 还不待李欣姑嫂几个反应,杏儿就急忙否认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哪有这样的事儿!” 银环微微一愣,随即满不在乎地道:“关老二对你有这个意思,你害臊个啥劲儿啊!”又对李欣说:“欣儿妹子,关老二如今也是条单身汉子,杏儿也没男人,他俩再配不过了。你说是不是?” 李欣尴尬地咳了两声,这话可不好答。 阿秀惊道:“银环姐,你是说……你是说我二哥喜欢杏儿姐?” “阿秀!” 杏儿脸憋得通红,推攘了银环两下,嘴里骂道:“在姑娘家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也没个分寸。也就是你婆家都纵着你,要依你这性子,出门在外说句话都得罪死人了。” 又返过来对李欣说:“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这个人就这个脾气,听风就是雨,什么事儿在她心里都搁不长,一准儿的胡咧咧。” 银环不乐意了,“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李欣笑笑,“这个……银环姐,我今儿来是想请杏儿姐她娘继续帮我们家办四弟的婚事的,上次大娘帮我们去胡家下了聘,我们想着还是让大娘继续走这个顺序下来比较好……” 银环“哦”一声,颇为失望地说:“我还以为你们来探杏儿口风的。” 杏儿又推她一下,嗫嚅地说:“我去给瞅瞅灶间的火,正煨着汤的……”便急匆匆地躲出去了,大概是要避免这种尴尬的场面。 银环“嗤嗤”地笑了两声。低声道:“她害羞了。” 李欣真是不知道怎么接银环的话。这关乎杏儿的名誉,也关乎关家老二的事情,她一点儿准备头都没有,突然听人说这事儿。自然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阿秀却挨了上来和银环咬耳朵。“银环姐,杏儿姐和我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以前没觉得他俩有啥私情……” “呸呸!姑娘家,说什么私情不私情的!”银环摆了摆手,“跟你一个姑娘家说不了这事儿,还是得让你大嫂拿主意。” 阿秀不乐意,又推李欣,“大嫂,你快问问银环姐这到底是什么事儿。要是杏儿姐真的能成我二嫂子……我可就太高兴了!” “杏儿人好,谁家得了她做媳妇儿都是有福气的。”银环笑眯眯地对李欣道:“嗳。欣儿妹子,你瞅着你们关家老二和杏儿是不是挺登对的?” “这……”李欣含糊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有啥过往……” “哪有啥过往啊!反正我就瞅着一直以来关老二就对我家杏儿挺上心的,尤其是两年前杏儿男人死了以后……”说着银环声音放低了些。“那会儿关老二跟孙家那婆娘的关系就开始不好了,杏儿这边没了男人也立不起门户,关老二打了野物什么的都会来杏儿这边打一趟,送点瓜果啊肉啊什么的。杏儿也是个木头,一直以为人家是可怜她母子孤零零的,两家挨得近,所以才时常照拂,其实吧,你们家关老二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到“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句,银环脑袋还绕着脖子转了一圈。学着像夫子拽文似的,看上去特别逗。阿秀绷不住笑道:“这话银环姐哪儿学来的?” “嘿,我公爹时常这样说的,最近说得更多。”银环溜着这话题又转了出来,颇有些神秘地说:“特别是近段时间啊。村长这位子不是得换人了吗?好多村里的汉子来我们家找我公爹来着。提大包大包的礼,还送银子。我公爹就老说这句,都成他口头禅了。” 阿秀了然地“哦”了声,又赶紧催道:“杏儿姐,然后呢?我二哥又做了啥?” “然后?哦哦,然后,”银环拍了拍脑门,“就最近,不是关老二去胡家下聘吗?来请杏儿她娘,我就瞅着他那眼神炙热得很。啧啧……” 李欣哭笑不得,现在她总算知道这银环的性子了,整两个字——跳脱。 银环还在极力地“推销”杏儿,对李欣说:“不是我自夸啊,我这姐妹哪哪儿都好,你们关家要是错过了,可就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李欣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银环好像特别高兴,“欣儿妹子,我跟你说句实话,我瞅着杏儿这样做寡妇心里也不好受,要是能有个男人疼她,我巴不得立刻就把她送出去嫁去。你们家关老二人实诚憨厚,我公爹也常夸,说关家阿文阿武两个小子都是好的。现在关老二对杏儿又有那种意思,男的没婆娘,女的没男人,凑在一起不正好吗?” 阿秀在一边也忙点头,银环便乐了,又望向一直怯生生坐在一边,低头不言语的阿妹,打趣她一个小姑娘家的道:“这是你们家小七,阿妹吧?阿妹啊,让杏儿姐做你二嫂子好不好啊?” 阿妹看看李欣又看看阿秀,见阿秀使劲跟她点头,也就乖巧地点点头。 银环就笑,摸了摸她的头赞道:“阿妹真乖!” 李欣无言了,银环这是打定主意要把杏儿和关武凑作堆呀! “欣儿妹子,有杏儿这么个妯娌,总比那个孙家婆娘强啊。”银环就像个媒婆似的,现在还殷勤地给李欣倒水示意她喝:“关家如今只有你一个媳妇儿,这马上关老四也要娶媳妇儿了,关老二的事儿不能总这么搁着不是?要不,你回去探探你们家当家的的口风?关家大哥要是首肯了,这事儿就成一半了。” 正说着,杏儿端了一叠瓜子儿进来,见到银环红光满面就知道她又在七说八说,瞪她一眼对李欣道:“欣儿妹子,你甭理她,最近她闲得慌没事儿做。今日和她当家的吵吵,明日上我这儿来叨叨,疯言疯语的,搭理她你就亏了。” 银环不在意她说啥。抓了把瓜子儿给阿妹。又抓了把瓜子儿给阿秀,招呼李欣跟自己是个主人似的,“欣儿妹子,吃,吃,别客气。”又转向杏儿道:“我帮你做媒呢,不然你老寡居着,对小康也不好,娃总要有个爹来疼不是?” 这句话让李欣豁然开朗。 甭管前头银环说多少杏儿和关武登对。关武对杏儿有情什么的,重点是在这儿——杏儿有小康,小康没爹。杏儿需要给小康找个爹了! 记得阿秀跟她说过,杏儿姐男人两年前死了,杏儿一直不肯考虑再嫁的事儿,因为小康身子不好,生怕再嫁了,新夫家对小康不好,会让小康受委屈。而且小康每年看病抓药的钱花得不少,杏儿要是再嫁就成了别人的媳妇,别的男人会愿意出钱来给不是自己的种看病吗?估计没几个会愿意。 而前段时间爆出关武和孙喜鹊的事情,恐怕村里都传遍了。认为关武是个不会让女人有娃的。 杏儿是如何想的李欣不清楚,但银环的意思她却很是明白了。 银环希望杏儿不要当一辈子寡妇,又知道杏儿怕再嫁后新夫家会不喜小康,瞄来瞄去觉得关武是个很好的选择。一来关武成过亲又休了妻,又有那样的名声。以后要再说婚事便很难了;二来关武为人实诚憨厚。没有其他坏脾气,又是同村里知根知底的。嫁给他谁杏儿娘家和前婆家也放心;三来关武不能让女人有娃,可总得有个后来奉他终老,小康这样白得的儿子他没理由不要。 或者还有四一点,估计关武真的对杏儿有那么点儿意思? 李欣心里一盘算,把事情想了个七七八八,心里也略微明白了一些,说话也自然有了个底子。 李欣笑道:“杏儿姐,你是个什么意思?银环姐让我回去探探口风来着……” “嗳,别……”杏儿忙阻拦,脸红扑扑的,“她发疯,你也跟着她疯?” “我哪儿发疯了,这正正经经说事儿呢!” “人家今儿来找我娘说的是关家老四的事儿,你瞎掺和啥。”杏儿无奈地道:“我可被你臊得慌……”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臊啥臊。”银环嘿嘿一笑,“欣儿妹子,你说是不是?” 李欣点点头,“杏儿姐,银环姐也是一番好意。要不我回去隐晦地跟二弟提提?” 在李欣看来,男婚女嫁虽然说要顺应时代主流,尊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到底不是盲婚哑嫁,杏儿和关武相互之间是认识的,要是他们俩愿意,这婚事便可以说来看。要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贸贸然说了可就不好了。 这是银环在这儿为着自己好姐妹提出来的,杏儿一直没表态,只说银环在发疯。关武是个什么态度李欣更是不清楚。如果杏儿真有这个意思,就是为着关全的婚事杏儿娘帮衬了一把,她也毫不含糊地应该去刺探刺探关武的态度。 更何况,杏儿这妇人李欣也着实愿意和她深交。可以说,在这荷花村里,她第一个认识的朋友就该是杏儿了。 听李欣这么一问,银环马上拿手肘子捅杏儿,眨巴眨巴眼跟她使眼色。杏儿苦笑一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轻声道:“我这样的,恐怕关大叔不喜欢,何况我还带了个拖油瓶去……孙家那边怕是更多闲话吧……” 银环立马耷拉了脸,“他们敢说啥?我让我公爹教训他们去!” 阿秀也忿忿道:“就跟那阴魂不散似的,最近村里边风言风语说我二哥的坏话,都是孙家那婆娘还有那婆娘她那个老虔婆子娘嚷嚷出来的!好些个泼皮破落户没事儿干就在那叨叨我家的事儿……” 李欣蹙了眉,“阿秀,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阿秀嘟了嘟嘴,“就大嫂你和大哥去镇上做短工的时候,见大哥不在家,那些人就嚣张起来了……” 银环也点头,“几个泼皮,几个碎嘴婆娘,凑在一起就不干好事儿,嚷嚷得生怕村里人不知道似的……真叫一个难听。” 李欣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要如何处理,只希望关文回来了,那些人能消停些吧。(未完待续) 最快更新,请。 第六十五章 凑作堆儿 谈到孙家,李欣几人心里便不太痛快。银环顿了顿才对李欣说:“欣儿妹子,你还记得你嫁进关家去后,孙家上门挑事儿的事情不?那次不是杏儿先跑了去通知你们的吗?不知道怎么的,被孙家知道了,碍于小康他爷爷和外祖家,孙家暂时还没什么说头,不过总有点儿不好的话传出来就是了。” “他们能说啥?许他们上门滋事,还不许交好的邻里给我们提个醒儿了?”阿秀狠狠捶了下腿“当初娶孙喜鹊回来就是搬进了一桩大佛,这下请神容易送神难,整个一祸害!当年说这门亲的媒婆怎么那么黑心肝子啊!” 这媒婆——李欣想想,不是那杨婆子吗?曾经还让她进杨家门做妾的。 阿秀一张小脸气得通红,眼睛里面还火焰熊熊的。李欣出言劝道:“现在不是休了她了吗?她现在揣着不知道是谁的娃待在娘家,又是个被休的弃妇,以后嫁人什么的肯定也不容易了,比起来还是她惨些。” 益州这边没有浸猪笼的习惯,孙喜鹊那样的行为通常说来也算是通奸吧,但现在还没把这样的行为定性为犯罪,孙家在荷huā村又有威望,自然也没人敢动孙喜鹊。 不过闹那么大动静,孙喜鹊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还会有人娶她吗?除非是泼皮癞子了,否则娶这样的女人进门,只能是败坏门风。 阿秀还是气不过,哼哼两声对杏儿说:“杏儿姐,你别怕他们孙家。说好说歹都是他们说,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甭理他们那些碎嘴就是了,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这句话倒是在理。李欣笑道:“难得阿秀也能这般懂事啊——那你也甭置气。为他们那些闲话生气伤身可不值当。” 阿秀点头,握了杏儿手臂摇晃着,说:“杏儿姐,你甭怕这些,我要成了我二嫂子,他们孙家敢说任何话,我就敢再举柴刀来!我才不怕别人说我是泼妇悍妇的,反正也泼过悍过一回,由得他们说去。” 银环听这话笑了。“我还说呢,那次我在家里边看孩子没去看成阿秀的威风,回来听说阿秀竟然敢拿柴刀出来跟孙家的人拼命。我还不信,没想到却是真的。阿秀啊,你可真是女中豪杰!” 李欣拍了下银环,笑骂道:“你可别夸她,要是她这样的当真嫁不出去了可咋办。” 阿秀不好意思地埋了头嘟囔:“在说杏儿姐和我二哥的事儿呢,怎么又扯到我身上去了。你们赶紧商量正事儿……” 李欣和杏儿说好让杏儿娘出面看日子定下迎亲的具体时辰。因为杏儿娘走亲戚去了,暂时还没回来,所以这事儿只能先跟杏儿说。等杏儿娘回来,还少不得要请她往胡家跑几趟,帮衬胡家那边准备婚事。杏儿代她娘一口应下。关四的婚事前期便稳妥很多了,剩下的也只是关家这边通知亲朋好友,和准备酒席所需要的食材、桌椅、碗碟之类的东西。按部就班地来,婚事办完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这事儿谈妥了,银环又想提关武和杏儿的事。这下杏儿没吭声。李欣猜不透她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毕竟这种事情让女方先提出来不好。李欣转了个弯想便了然了,含糊地跟杏儿和银环说:“这事儿我放在心底了。阿秀和阿妹也绝对不会把事情说出去,我心里有数,先看看二弟是什么态度。如果二弟有心思,我再来问问杏儿姐,看杏儿姐觉得如何。这样可好?” 杏儿略感讶异地抬头,见李欣柔柔地望着她,这才释然笑道:“欣儿妹子是个剔透人。” 银环自然也不是蠢的,从李欣的话中领会了她的用意,方才不好意思地道:“这事儿是我鲁莽了。” “银环姐为杏儿姐好,我知道的。”李欣笑道:“我在家没姐妹,只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你们这样的姐妹感情,我很是羡慕。” 银环便爽朗笑道:“没啥好羡慕的,以后你也是咱们姐妹,有空就聚聚,有事儿你说话便是!” 李欣也不推辞,乐呵地应道:“这可是银环姐说的,以后可不准赖啊。杏儿姐和阿秀阿妹都是见证。” “我不哄人,真的。”银环哈哈一笑“欣儿妹子,你这人也真有趣,跟你打交道我心头舒服!” 又略坐了会儿,吃了会儿瓜子儿聊了会儿天,门外有人敲门,杏儿轻哼了一声“准是银环她当家的找来了。” 果然,门外响起一个还挺年轻的声音,很有穿透力,隐约还有些气势,略带了无奈、宠溺和妥协,但仍旧是急躁地说:“银环,你又跑杏儿家来了!赶紧跟我家去!” 银环吐了吐舌头,慢悠悠起身出去开了门,只听见门外一阵你来我往的吵架声,末了银环施施然地抿着头发回来,脸上带笑,红光满面,进门来后神清气爽地说:“我先走了啊,下次咱们再聚。” 杏儿像赶苍蝇一样撵她“快走快走,少在我跟前得意,你当我不知道你又把你当家的压下去了?又赢了一仗是吧?” 银环嘿嘿一笑转身走了,让李欣惊讶不已。 “这银环姐……”驭夫之术相当了得啊! 杏儿无奈地摇头,好笑道:“他俩,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从小一起长大的,吵吵闹闹地居然还成了夫妻,成亲后还是吵吵闹闹的,感情居然还越吵越好了。” “青梅竹马呀?” “嗯,说起来,我们四个都是一起长大的,可惜他去得早……”杏儿声音略微落寞了下去,李欣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话中所说的“四个”大概指的是银环夫妻俩,还有杏儿和她的亡夫吧?在这古代。表兄妹通婚是常事,并不以为忌,何况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深厚。杏儿年轻就守寡。也着实可怜。 想想关武这人的脾气性格。李欣发现他和杏儿还真的挺配的。 关武自认为自己不会有孩子,人又老实憨厚,自然不会做出虐待小康的事情,甚至会把小康当自己的亲儿子来疼;又因为娶了个败家娘们,深知道娶妻娶贤的道理,相比之下,杏儿和孙喜鹊高下立现,关武只会加倍对杏儿好。而杏儿这边,年轻守寡。很是需要一个强壮的男人来鼎立门户,又和关武熟识,相处久了感情自然也会滋生出来。 男人憨厚女人爽利。若是结合,也定是能将一个家兴起来的。 于是李欣决定,一定要去问暗暗观察关武的态度。 如果关武真的对杏儿有那个心思,杏儿这边自己再象征性地走访走访……这婚事若是能定下来,自己和杏儿不就成了妯娌了? 不过这事情倒不能太急了,还是得慢慢着来才行。 李欣和杏儿招呼一声,带着阿秀阿妹回去了。路上阿秀蠢蠢欲动地想问她大嫂接下来要怎么打算,她二哥和杏儿姐的婚事是不是要着手办,可李欣只是抿了唇不说这个事,问得急了。李欣便跟她说:“回去不能提今儿在杏儿姐那儿银环姐说的事情,这关乎杏儿姐的声誉,要是你真想你二哥和杏儿姐能有个结果,嘴巴可得闭严实了。” 阿秀努努嘴,没好气地轻哼一声。“大嫂这不是偏心嘛。光嘱咐我,不嘱咐阿妹。” 李欣笑道:“你还吃醋呢?阿妹一向不多话。我倒是放心得很。” 阿秀绷不住便笑了“我也一向不多话。” “是,你也是个嘴上把了门儿的,行了吧?”李欣笑骂道:“瞧你那样儿,你都快成人精儿了。” “都是大嫂教得好。”阿秀拉扯李欣的袖子“大嫂,等四哥的婚事办完了,你可得把二哥的事儿放上心去啊,杏儿姐那么好的人,可别留给别的男人去……” 李欣拍了她脑门一下“叫你不要说了你还说,找打!” 阿秀尖叫一声,笑着绕了阿妹躲开李欣的佯打,姑嫂两个在路上有说有笑,就连阿妹腼腆的脸上也带了笑意,不经意间白白的牙齿也露了出来,真正是笑靥如huā。 李欣头一次发现阿妹也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身量虽然还小,人也因为头几年营养没跟上有些瘦削羸弱,再加上性子偏懦弱了,整个人显得畏畏缩缩的,自然看不出来年轻女孩儿该有的朝气。可现在看她这一笑,把周身的阴霾给撇去了,倒显得娉婷袅袅,我见犹怜的,再长个两三年,身体和脸蛋都长开了,保不准也是个柔弱美人,兴许比阿秀这个清秀小佳人还要美上两三分。 关明这个公爹就算啥都不好,这基因还是不错的。李欣暗道,也不知道自己那去得早,未曾谋过面的婆婆是个什么样子? 肯定也是个美人吧。 回了关家李欣自去忙着家务了,阿秀带着阿妹做针线活计,做到一半去找李欣“大嫂,后日赶趟,咱们去集市转悠转悠怎么样?” 李欣挑眉笑道:“想出去玩儿了?” 阿秀扯了阿妹说:“阿妹还没怎么出去玩儿过呢,她想玩。”阿妹忙往后缩,被阿秀逮出来,委委屈屈地细声道:“五姐拿我做幌子的……” 阿妹的声音一向细细的,跟猫儿一样,说起话来像是中气不足,就算是大声吼也吼不出个声响来。很多人都说这是因为她当时出生的时候憋住了气,又天生体弱。李欣倒是恍惚想起她上辈子读小学的时候教他们班音乐的那个年轻老师,说话也是这样的声音,像是把出气的气管憋了一部分一样,不管怎么说话都提不起声儿来,也确实那老师瘦得像根电线杆似的,风一吹就要倒的体形。 这大概是天生的?李欣暗自嘀咕。 不过不管是不是天生的,阿妹这样的姑娘打扮打扮拉出去,算不上大家闺秀,也可以算得上是小家碧玉了吧?(未完待续) 最快更新,请。 第六十六章 牛羊相配 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子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李欣脑袋里蹦出那么一句,随即抑制住自己的笑意,咳了咳说:“我去问问你们大哥的意思,他要是同意,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阿秀低声欢呼了一下,腻到李欣身边来“大嫂,你真好”“得了,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样子,撤娇扮痴的偶尔来一次是可爱,多了可就做作了。”李欣板着脸教训“还不赶紧去做针线活,后日要去赶趟的话,看你们能给自己攒多少嫁妆。” 阿妹一下子红了脸,小跑着就躲开了。阿秀愣了愣神方才明白过来李欣是在打趣自个儿,嘟了嘴笑骂道:“大嫂你又作弄人!” 正说着,院子那边传来声响,仔细听听却是关武的声音。 “四弟,来帮我和大哥一下!”关全正在收拾自己的衣裳,想把旧的翻出来拾掇拾掇,毕竟是要成亲的人了,不能太寒酸。 听到关武喊他,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了出去“啊”了一声,随即惊喜地道:“大哥二哥,今天运气那么好!” 关武嘿嘿笑道:“可以吃顿好的了,正好后日赶趟,这些东西拿去也能换点儿银子。今儿的运气真的很不错啊!” 关文没说什么,但看他微微眯起的眼也知道他心里也很高兴。 阿秀跑出来凑到他们面前去,也是惊呼一声“哇!大哥二哥,你们这下可要眼谗死村里的猎户了!” 说着便“咚咚咚”地跑进灶间拉李欣出来,边拉边嚷嚷着:“大嫂大嫂,这可是麂鹿啊!这麂鹿体型还不算小呢!” 李欣很是稀奇,要知道在她那年代,鹿这种动物已经是国家保护动物了。虽然鹿有很多种类但没听说过谁吃鹿肉的。她除了在电视上看到过鹿,便只在动物园里看到过,还是关在笼子里的,水漉漉的眼睛看上去特别惹人怜。 李欣抬头一看,那麂鹿大抵是掉到了陷阱里去了腿脚上有血。 估计后来关文和关武又给补了一刀把它敲晕了,现在它静静地躺在那儿,软软地趴着,特别可怜。 关武脚边还放着两只已经没气儿了的锦鸡,身上的羽毛huāhuā绿绿的很漂亮,关文手上还提着一个竹篓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关文看到李欣,嘴朝锦鸡那儿点了点“欣儿,这个拿去收拾了吧做顿好的咱们今明两天好好吃两顿。”李欣赶紧应了一声,上去提了鸡翅膀。锦鸡的个头要比家养的鸡大些,肉质也更鲜美些,想到晚上可以喝一顿鸡汤李欣就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见关文手上还提着那竹篓子,李欣手伸过去道:“我来拿吧,这里面儿是什么?我来整治。”关文似笑非笑地“你确定?” 见他这样李欣倒不知道要怎么做了,阿秀上前去撑开竹篓子的口那儿朝里望了一眼“啊!”一声,赶紧跑回来李欣身边来冲她大哥叫道:“大哥,你吓死我了!”关文笑了笑,关武道:“谁让你来看了,你们女孩子就是怕这东西。”“柔柔滑滑冰冰冷冷的,怎么不怕呀!一想到这东西能缠到人手上腿上脖子上,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阿秀赶紧拉住李欣“大嫂,那里面是大哥抓的蛇,足有好几条呢!吓死人了咱们走远些。”“蛇!”李欣惊呼一声,立马朝后退了三步,手上的鸡都丢了,抖着声儿说:“阿阿文!蛇!” 关文没料到李欣那么大反应,迅速把竹篓子递给关武接着上前来搂住她说:“你怕啊?没事儿,没毒。,… “不是,是……是蛇呀!”天知道李欣最怕的就是蛇了。她还记得小时候她爸和几个同事约好一起吃饭,其中有一道菜叫做“龙凤汤”味道很鲜美,肉很嫩很好吃。她那会儿小,她爸给她夹肉她就一股脑地吃下去。吃到一半她妈下班赶过来了,见到她哼哧哼哧地吃肉讶异地问她爸:“你怎么给她吃蛇肉啊?你不知道她怕蛇?”李睽当时就没忍住,扭过头就吐了。从此后她喝鸡汤都很小心,生怕再遇见一次“龙凤汤” 关文有些不知所措。虽骆大多数女孩子好像都怕蛇的,可欣儿这也怕得太厉害了吧! 要说李欣心理上怕蛇是真的,身体上的反应却并是本尊原有的意识。她记忆里有小时候上山砍柴被蛇缠了腿的过往,所以谈蛇色变。 关文见安慰她没用,只能吩咐关武道:“你去把蛇皮录了,把蛇宰了,留一条大些的泡到酒里边儿去。” 关武立刻照办,关文这才轻声哄李欣道:“没事儿了,看不见了,不怕了啊……” 李欣渐渐平复了心跳,深吸一口气才道:“阿文,我小时候差点被蛇缠死,我怕那东西你要是吃那东西也别给我看见………………” 一般而言,关文关武猎了野物要么是拿去卖,要么给自己家人改善伙食。蛇他逮过不少,因为蛇肉质鲜美,一般都是拿来烤了吃的,油滋滋的特别有味道。李欣怕蛇,不吃蛇肉那也没办法,关文点头说:“那我让二弟整治,你别去看就行。” “嗯嗳,等等!”李欣叫住关文“晚上我煨个鸡汤喝,匀些出来和蛇肉放一起熬着,味道更鲜一些,又是滋补的,让爷爷多喝点儿。阿妹身子弱,如果阿妹不怕的话,也让阿妹喝些” 关文自然没意见,媳妇儿的手艺他吃惯了,思想上已经在伙食这一块唯李欣马首是瞻。 阿秀扶着李欣去灶膛前坐着,关文关全把麂鹿和锦鸡提溜进来搁在一边,关全说道:“大哥,这麂子你是要养着,等后日赶趟带去集市卖吧?” 关文点头,舀了水到脸盆里搓了把脸“这麂子少说也能卖个一两银子吧?要是价钱能讲得高些,二两子两都能往上抬。端看到时候买主怎么出价,咱们怎么还价了。” 兄弟俩正商量着到时候怎么给这麂鹿定价,关明晃晃悠悠地走进来,眼眶子下面有些青,估计是照顾关止承的缘故。他看见地上的锦鸡和麂鹿眼前一亮,立马咳了咳,说:“阿文呐,这是今儿去猎到的?” 自从那日关文打关止承后,关文对他爹的态度也是不咸不淡的,听他问便只淡淡回道:“嗯,和二弟一起上山捉的。” “那晚上熬个汤给你六弟补补身子啊,好歹是你打的,做大哥的以后还是要护着点儿你弟弟,他身子虚,得补补。” 说完又晃晃悠悠地出去了,顺手还拿了灶台对面大案板上的两个油饼果子。 阿秀轻哼一声,扒拉灶间的柴火,看看天色,便升了火,放柴把灶膛烧了起来,涮好锅后舀了水进去先烧水。转过身去倒了杯热滚滚的茶给李欣,轻声说:“大嫂,压压惊。” 李欣点头,关文朝她走过来,担忧地问:“还是不舒服?” 沁有余悸”李欣摆摆头“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担心。” “大嫂,那野鸡我来弄,你休息会儿。“阿秀柔声说道,又对关文使了个眼色“大哥你陪着大嫂啊!” 关文自然应是。 关全和阿秀都去忙活拾掇鸡了,关全把那只陷入昏迷的麂里栓住,套在粱柱上,打算等它醒了再给它喂食喂水。 关武也忙着给蛇录皮宰切什么的。 关文坐在李欣身边把她揽在怀里,轻声叹了口气“欣儿,我不知道你这么怕蛇的,我还说逗逗你幸好没逗你呢。” 李欣摇摇头,就势躺在他怀里说:“也没跟你说过你这么会知道? 跟你没关系的。”说着揉揉他的手“我就是怕那东西,柔弱无骨的,看着它在地上摆来摆去,扬起舌头,吐出蛇信子我就觉得胆寒。” 关文呵呵笑了笑,细细算了算说:“你生肖属羊,怕蛇也是自然。” 李欣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笨呐,你不知道李大娘给咱们合过八字的?自然是知道你属相的。” 李欣恍然大悟“可我没听李大娘提起过。” “这些都只告诉岳父岳母,可能就没告诉你吧。”关文把她搂紧了些“那你是不知道我属什么了?” 李欣老实地点点头,又笑眯眯地道:“我会算呀!”掰着手指念:“鼠牛虎兔蛇马羊猴鸡狗猪,你属羊,你比我大五岁,那么就是……牛?是牛对不对!” 关文笑笑,慢慢地点头。 “原来你属牛啊我说你怎么那么温和呢,原来跟牛性子是一样的。”李欣笑道:“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眼里没戾气,很平和,当时我还不敢相信呢,毕竟你可是走过镖的。” “第一次见我就是你和岳母访荷huā村,正巧碰上二弟休孙氏那天?” 李欣不好意思地笑笑,想想捶了他一拳“你明明那天听到我和阿秀说话的,还问,不害臊!“妾文呵呵地笑“就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两个人腻味了会儿,李般才跟关文提说:“后日赶趟,你要去把那只麂卖了是吧?” 见关文点头,李欣便道:“我和阿秀阿妹一起去好不好?两个姑娘恐怕都没怎么出门去热闹过。” 关文起初不同意,李欣劝他说:“老把她俩拘在家里不好,我们都在,她们也不会出什么事儿。谁不想出去玩玩啊?就当了了她们心愿也好。” 经不住李欣说,关文还是点头答应了。 李欣笑呵呵地去找阿秀跟她说了这件事,蛇带给她的阴影不知不觉间也忘记了。 最快更新,请。 第六十七章 针线活计 赶趟天儿是个好日子,风轻云淡的,秋高气爽。李欣一大早就起了来拾掇早饭,天还是全黑的。没忙多一会儿阿秀和阿妹也跑了来帮忙。 这两个姑娘自从知道今儿可以一起去集市就特别兴奋,针线活计上手做起来更快。半夜跟翻烙饼子似的睡不着,听见屋外面有动静就爬了起来,殷勤地围着李欣转悠。 姑嫂三个一边忙一边闲话,李欣笑着说:“昨儿我才知道你大哥属牛来着,他那性子……” 话还没说完,阿秀讶异地“啊”了声,疑惑道:“大哥不属牛的呀?” “啊?”李欣手上动作顿了顿,“不会啊,我算上去你大哥就是属牛的,问他他也点头了的呀。”想想当时关文确实是笑了笑后再慢慢点的头,倒也没说是还是不是。 李欣心里糊涂了,皱眉道:“算错了?不是啊,鼠牛虎兔蛇马羊……” “哎哎大嫂,你漏了龙没数呢!”阿秀打断道:“是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我大哥属虎,不属牛。” 李欣尴尬地立了会儿,“你大哥怎么也不给我纠正过来,我还以为他真的属牛来着,还说他有牛性子,温和什么的……这要是属虎,推敲下去不是虎性子……” 阿秀笑道:“其实说大哥属牛也不错的,他正当丑时出生,可不就是属牛的吗。” 时辰契合倒也说得过去。 李欣慨叹一句,心里却嘀咕,关文会不会因为自己连他属相都不清楚对自己有意见呐?想想又觉得不会。关文有那么无聊吗?牛羊性子都温和,配一起虽然好,但经不住别的冲。至于虎和羊……他们现在这样相处得也挺不错的,还是别去迷信什么属相配的问题了。 甩开这层。李欣便释然了。拿昨儿剩下的鸡汤做了底料。下了一把面,揉了些面团疙瘩煮熟后盛入鸡汤就是早饭了。阿秀和阿妹端去堂屋,关文和关武也爬了起来,兄妹四人加上李欣吃了一顿,关文说:“今儿就我们几个去赶趟,欣儿,你把爷爷他们的早饭也做做,估计他们也要起来了。” 李欣答应一声去收拾,阿秀瞥了眼关止承专门的小屋子。轻哼一声去帮李欣的忙。 阿妹仔细地收拾了这段日子她和阿秀做的针线活,有绣的三张素帕子,打的络子。还有编的结子,看上去也挺大一把的,甚至还有四五个小巧的用碎布做的小玩具,给小孩子拿在手里把玩的那种布偶。仔仔细细地拿一块大一些的布摊开把这些一样样放进去,阿妹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来。 把布扎好拿出来正要去找大嫂和五姐,阿妹忽然顿住步子,怯生生地对面前的人喊了声“爹”。 关明后背着手应了声,眼瞥到阿妹手上的包袱,问她说:“这里面是啥呀?” 阿妹老实地回答:“我和五姐做的针线活,今天拿去集市看能不能卖些钱……” 说到“钱”这个字。关明双眼就微微一亮,低声咳了咳说:“那挺好的,赚了钱拿回来正好,听你六哥说马上又是童生试,得请先生来家里吃个饭。写个推荐信啥的。这次你六哥说绝对没问题……” 阿妹往后退了两步,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轻声地说了那么一句,“是我和五姐做的……” “爹知道是你们姐俩儿做的,赚的钱给你们兄弟用咋的啦?不乐意?”关明重重地哼了一声,“难怪人都说女生外向女生外向,生个赔钱货就是不向着娘家,对自个儿兄弟都抠门儿!” 关明对阿妹一向不放在心上,一则可能是阿妹毕竟是女孩子,又不是壮劳动力,到出嫁的时候还得陪嫁妆出去,养十几年算白养活;二则也许也有因为阿妹的出生才导致他妻子周氏的死亡,关明对这个女儿有嫌隙。 阿妹眼泪珠子立时就滚了出来,垂着头抱着包袱低低哭了起来,声音细细地跟猫一样,听得关明烦躁,“大清早的你哭啥哭,不嫌晦气啊!哭给你大嫂看还是咋的?” 阿妹从来不敢大声说话,被爹骂了也只能缩在一边低头抹泪。正好关全也起了来,见到这种情况略皱了皱眉,特别是听到最后一句又扯了大嫂,更是对关明心中生厌,没好气地冲关明说:“爹,你不知道阿妹胆小,大清早你就吓唬她。” 关明瞪了关全一眼,也不想跟儿子起什么幺蛾子,转头对阿妹说:“记得爹说的话啊。”转身朝堂屋去吃饭去了。 关全走过来轻拍了拍阿妹的肩,安慰她说:“没事儿了。” “四,四哥……”阿妹怯怯地抓了关全的衣角,抽噎着道:“爹要我把做的针线活计卖得的钱给六哥请先生吃饭……” 关全咬了咬牙,“自己赚的钱自己揣着,姑娘家还不兴有几个体己银子啊!”说着拉了阿妹去灶间,正见到李欣和阿秀在忙活着拌猪草涮锅洗碗的,关全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才开口喊道:“大嫂。” 说起来,关全和李欣的岁数相当,都是双十年纪。比起关武来,关全为人更为圆滑通世故一些,家里有时候发生争执或者吵闹,他都永远是站在中间左右不倒的立场,轻易不得罪谁,也从来不说谁的是非好歹,看问题看得比较深,对谁都是一派温和。李欣私下里会觉得关全这样的人识时务懂大体,但有的时候又别扭地觉得这人什么事情都置身事外,太过保护自己,反而显得有些自私了。 不过还好,在这关家中,关全只要不像关止承没事找事给她添乱,她就谢天谢地了。 李欣放下搅猪草的棍子,回头问道:“四弟有事儿?” 瞥眼便看见哭得梨花带雨的阿妹,李欣直起身皱眉道:“阿妹你怎么了?” 阿秀立马丢了手中的活跑到阿妹面前,压制住莫名而起的怒气柔声问她,“阿妹,跟五姐和大嫂说,你这是咋了?咋哭了?” 阿妹摇摇头,逮着关全的衣角只是抽噎。 “四哥?”问当事人得不到答案,阿秀果断转向关全。 关全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停了停道:“大嫂,这包东西是阿秀和阿妹做的,卖得的钱……” 李欣还未答话,阿秀便扬声道:“笑话!卖得的钱自然是我和阿妹的!” 关全便笑了笑,推阿妹到阿秀怀里去,望天说:“大嫂,我还没吃早饭呐,今儿早晨吃啥……”说着就好像没事儿了似的往茅房去了,躲开堂屋又回了自己的屋子,打眼没跟关明撞个面。 人精儿! 李欣暗地里骂了关全一句,这等烫手山芋就这么着推给她了! 前头开说他不找事儿呢,人不找事儿,事儿找上门了! 论理阿秀和阿妹做的针线活计是她们自己做的,自然跟关明搭不上关系,得的钱当然也归阿秀阿妹所有。可关明看见了,提出卖了东西得了钱得归家里用,找的还是很正当的理由——关止承要考第三次童生试了,全家能不出钱出力吗?辛辛苦苦供一个读书人出来不就是为着他能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吗? 可动心思怎么着也不该动到自己女儿身上吧!拿女儿要赚的体己去讨好儿子的私塾先生,简直是不知所谓! 李欣心头火一拱一拱的,一方面是觉得这公爹简直是可恶,另一方面也在气恼关全。这事儿要是他出面跟公爹闹两句让公爹歇了心思也就罢了,偏偏他把人引到她这儿来,待会儿去集市这些针线活计卖得的钱拿回来要是不给公爹,少不了要受排揎。可要是让阿秀阿妹拿着她不管这档子事儿,又怎么都说不过去——她是看着阿妹哭,听了关全讲了全部过程的。 关全倒是可以以一句“女人之间的事情男人不管”来搪塞,她这个做大嫂的能吗? 长嫂如母啊! 李欣正沉默着,阿秀声量又提了提,像是故意说给在堂屋里坐着的人听的,“算计什么也别算计我和阿妹的体己啊,好不容易得大嫂教教会做点儿针线活计,日日夜夜有空就做想的,只是想拿去换几个钱,又不是多大数目,值得人这样惦记不!” 堂屋那边瞬间静了一下,估计是听到灶间这边说话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关明就过了来,气冲冲地对阿秀道:“你刚才说了啥!” 阿秀扬了扬眉,“我没说啥。” “我都听到了,你还狡辩!” “爹听到啥了?我说你了吗?” “你……”关明气得一个倒昂,“你还敢顶撞老子了!” 阿秀也怒了,“爹倒是说说我说啥了?我说你了吗?你气啥气,我和阿妹还没处气去呢!” 阿妹便只在一边哭,掉了头躲在李欣后面。李欣想让他们父女俩别吵,一时之间却又插不上话。 眼见着父女俩就要闹将起来,关文和关武闻声而来,见到这场景都皱了眉。关文问道:“怎么回事?阿秀,咋还不收拾收拾,我们要赶着去集市了。” 又见阿妹躲在李欣后面哭,关文自然是问看上去还情绪比较正常的李欣问:“欣儿,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关明重重地哼一声,像是极为不满地嚷道:“娶的好媳妇儿!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儿!”(未完待续……RQ 最快更新,请。 第六十八章 借机生事 李欣微微抬了看,心里又气又笑。 关她什么事?又不是她挑唆着让阿秀和公爹吵的,公爹自己的女儿对他不满,竟要怪在她这个做嫂子,做儿媳妇的身上?说得过去吗? 她逸今为止可是一言没发的! 长辈教训着,作为晚辈,李欣自然是不会大声吼回去的。毕竟她男人都还在身边儿,还是让关文出头比较好。 关明吼了一句便觉得有些不妥当,碍于面子还是梗着脖子,一脸怒气。阿秀不待关文出声便冷笑道:“什么事儿又扯大嫂身上去了?这跟大嫂有什么关系?你当人公爹的也不觉得臊得慌!” 关明被阿秀一噎,顿时破口大骂:“老子养你那么大不是让你来顶撞老子的!家里困难的时候也没少你一口吃短你一口喝的,现在你还没嫁出去呢就跟敢跟老子抬杠了?信不信老子把你卖了去当丫鬟!省得你天天说些不着三四的话让老子难堪!没得让人说我关家的女儿没教养!”阿秀霎时怒了,不,可以说是出离了愤怒,不顾李欣和阿妹拉她,声调一下子扬了起来“我没教养?是!我没教养,我没娘教!可是我有吃你的喝你的吗?就算我小时候讨了两口你给的吃的喝的,后来不全都是大哥二哥挣来的!你在家当老太爷伺候关老六,是大哥二哥撑起这个家的!你没资格说我!有本事你卖了我啊!不用你卖!我自己去把自己卖了!得了钱你也别想拿一分半毫!”“你,你你你”关明自然没见过阿秀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面“啪”一声拍了灶台上搁着的案板,大吼道:“你是要造反不是!”“阿秀!” 关文上前拦住阿秀不准她说话,面上也有些寒,对关明道:“爹,有事说事,不要甩狠话。我们关家再怎么穷也不到卖女儿的地步。”关武也扯了关明道:“爹,你和阿秀都在气头上,话说出去可就收不回来的,还是消消气的好,别说这些伤人心的……”“当老子是开玩笑的?、,关明狠狠地瞪着阿秀“你别以为老子是说着玩的,你要是把老子惹急了,我乐得把你送去当丫鬟,眼不见心不烦!”“还有你!”关明又把矛头指向李欣“你这才嫁过来多久,阿秀就被你带坏了!以前她从来不敢跟老子大小声,现在都有胆子跟老子对吼了!你给她吃了啥迷魂药把她迷得那么向着你?嫁了人就跟我安安分分的,少起那些幺蛾子!现在肚子还没动静你还敢蹦醚!” 话音一落,灶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掉根针都能听见响动的那种安静。 李欣心里直冷笑,面上也不好看,却仍旧是不发一言。 阿妹见这种状况吓得胆都要破了,颤颤地抱住李欣一边手臂,带着哭腔小小声地说:“不关大嫂的事……”“你也向着她是不?你们都反了!”关明冲着阿妹就吼了一句,关文厉卖喝道:“爹!” 关明到底还是有两份惧关文的,但他觉得自己的理由站得住脚,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阿秀总算是缓过劲来,慢悠悠地说:“我算是明白了,合着大哥二哥四哥,三姐,我还有阿妹都不是你亲生的吧?你就只有关止承那一个儿子吧?儿媳妇娶回来就是给你烧火做饭端茶倒水外加传宗接代的,你不乐意了还可以随便骂?亏得我娘死得早啊,不然这些年还不被你作践 ……” 关文拧了眉头不赞同地看向阿秀道:“阿秀,少说点儿!别扯那些有的没的!”阿秀轻笑一声,仍旧是慢吞吞地说:“大哥,你当今儿他为什么发作我和大嫂啊?就为了我和阿妹做的针线活计,打算今儿拿去集市卖了存个体己的,他偏说六弟要考童生试,须请先生吃饭,让我们把钱拱手送上去。我不同意,他就过来骂我了,连带着把大嫂也骂了一通。” 说着灿亨哼地对关明道:“跟大嫂有什么关系?不是大嫂教我和阿妹针线活,你今儿还能算计我和阿妹的体己银子?” 关明气得哆嗦,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也是个嘴毒的,硬是噎得他话都说不出来。 关武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这事儿是他爹不对,扯了扯关明的袖子说:“爹,阿秀和阿妹好不容易能自己存点儿银子,以后嫁人也好有点底气,让她们自己留着就成。六弟的事儿我和大哥会想办法”关明面上先是不悦,听到最后又是一松,还没开口就听见自己大儿媳妇问:“公爹,不知道六弟请先生吃饭要huā多少银子?”“这”关明微微有些愣,刚才他才对大儿媳妇表达过强烈的不满,现在大儿媳妇轻声细语地问他还真让他有些不习惯。不过既然都问到头上了……掰指算算“大概也要一两银子什么的,总要整治顿好的,还得给光生和三个乡绅送礼。往常不也是这样的?” 李欣点点头,淡淡地说:“既然是在家吃,整治好的我来弄就行了,公爹无须担心这个。至于给先生和乡绅送礼,我也会看着置办,公爹也不必操劳了。”关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倒是阿秀冷笑一声“听到了没有啊爹,大嫂都揽过去自己准备了,就不用你再去操心这些了。赶紧把咱们家那太岁佛爷伺候好了,不然到时候去不了童生试,再考不上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李欣把事情揽过来看着像是解了关明的燃眉之急,可实际上比起拿银子让关明置办,中间就少了让关明过手这一过程。 关明便忽然了然,自己被尼媳妇堵了话了。 他想说没事儿,他能办,可人家说得很充分啊,这是替你分忧,你不答应,硬要拿钱,说不过去的啊。 于是关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待他说话又听儿媳妇道:“时候不早了,再不走可就赶补上趟了。公爹,你在家歇着啊,我和阿文他们先去集市了,中午就不回来了,吃的搁在长案板上,午晌的时候你们烧火热一热就可以了。”说着便几下麻利地提了木桶倒了煮好的猪草喂了猪,然后洗净了手拿了个大背篼装了那只麂,让关文背着,自己又找了个小一些的,把自己和阿秀阿妹做的针线活放了进去,自顾着背上,淡淡地打了声招呼说:“公爹,那我们先走了。”便率先出了关家的门,步伐迈得比往常的要大,看着就知道她是竭力地要远离这个地方的。 阿秀牵着阿妹去洗了个手跟了上去,跟她爹招呼都没打。 关武看看前面走远的姑嫂三人,又看看待在原地站着的爹和大哥,跺了下脚说:“爹,你这次真是过分了!”然后朝前面赶了去。 剩下关明和关文。 老关头颤巍巍地扶着墙根过来,看见关文还在愣了愣,含糊不清地问:“不赶趟啊……”关文说:“赶的,爷爷吃饭吧?” “吃,孙媳妇单煮的,软得很。”老关头走到装特意给他备的饭食的地方,伸手端了一碗几乎是肉丝和面疙瘩都煮烂了的出来,又摸着墙根慢悠悠地回堂屋去了。 关文看着老关头没影了才淡淡地开口,也没看着关明,说:“爹要卖阿秀去当丫鬟?” 关明略感尴尬“那丫头要是不惹我生气,我就不卖她”“嗯”关文点点头,微微扬了首又问:“爹认为阿秀现在这样敢顶撞爹,是我媳妇儿教的?”这下关明更加不知道如何答了,咳了咳含糊地说:“男人要管得住自己的婆娘,像你二弟那样被个女人辖制住不成,像你这样也不成……………”“我哪样?” “啥?”关明愣眼。 “是爹说像我这样也不成的”关文望向他“我哪样?” 关明说不出话来了。 要说大儿子宠儿媳妇吧,也没见多宠。要说小夫妻两个感情不好吧,又不见两人对着闹过。虽然有一次大儿子很是严肃地跟家里人说过,不准再说大儿媳妇以前的那些畿匕,到底也是为着男人的面子多些吧? 那到底是像他哪样不成 ……, 关明紧锁了眉,半天才说:“哦哦,对了!她进门都好几个月了,也没见肚子有动静……”关文眯了眯眼“当初结亲的时候李媒婆不是说过吗,欣儿自己托她讲的,以后可能没孩子,问咱们能不能接受。我当时说,没孩子也没啥,以后从兄弟那儿过继一个就成,爹你也点头了的。爹忘了吗?”关明讪讪地笑,又说:“那她跟你五妹挨一块儿,现在你五妹都敢跟我顶嘴……” “爹你认为是五妹的错?”“她目无尊长……” “那爹为什么不瞅瞅到底这事儿开初是谁做错的?”关文勒了勒肩膀上的背篼绳子,轻声地问:“阿秀认为这事儿爹做错了,阿武也说爹你这次过分了,阿妹说了不关欣儿的事你还是逮住欣儿不放。如果我也说,这事是爹你不对,爹你还觉得自己是对的吗?” 关明老脸绷不住“你们晃妹几个就都气我吧!气死我算了!一个个都没老没少的……” 关文沉默了会儿,转身跨步出去,走了两步回头过来,笑了笑,可那笑怎么看怎么苦。 “爹,我忽然发现阿秀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真的。在爹心里,恐怕只有六弟是你儿子吧。” 说完疾步朝前赶去,隐隐约约看得到前方有火把的零星影子。 天还没亮堂呢。 最快更新,请。 第六十九章 先通个气 李欣背着背篼,甲面只有些针线活计,并不算重,可她觉得压在背上的担子不算轻。 要是在灶间的时候她没忍住,冲她公爹吼一句“你那儿不是还有拿字画卖得的那五两银子吗”事情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她都有些佩服自己能把情绪控制地那么好,走之前还能平心静气地和她公爹打个招呼说他们先走了即使出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在落荒而逃。 阿秀阿妹紧跟着她,也不说话,随后赶来的关武几次上前想跟李欣说点儿什么,又讪讪地退了回来,想半天终于冒了一句:“大嫂,我帮你背背篼吧?” 李欣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不重。”鼻武便没话可说了。 都知道李欣现在的心情恐怕不好,兄妹三个也不好说什么。阿秀和阿妹好歹还能一人一边挽着李欣的手,关武只能尴尬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地回头望,巴望着他大哥能快些赶上来。 关家人多,摩擦也不是没有过,但像今儿这样的,委实少见。 想来阿秀也是气极了吧。 关武叹了口气,又回头望,看到那边有火把的影子,忙喊道:“是不是大哥啊!” 那边人应了一声“是,你们走着,我赶着来!” 关武心便放了下来,跟李欣说:“大嫂,大哥赶来了。” 李欣“嗯”了声,也没多说其他话,但关武却很敏感地察觉到大嫂的步子慢了下来。 等关文赶上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灰蒙蒙的了,关武接过他背上的背篼自己背了过来,阿秀也硬是让李欣把背篼放下来,自己背上,牵着阿妹快步往前面跑,关武随即跟上。 知道这兄妹三个是想给他们夫妻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李欣心里略暖了些。 虽然关家有人不喜欢她,但好歹不是全部都是糊涂人。 关文牵了她的手默默无言,半晌才说:“欣儿,对不起。”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的。”李欣叹道:“跟你没关系。” “让你受委屈,就是我对不起你。“关文掰过李欣的肩膀,才开始灰蒙蒙的天空下二人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关文很是认真仔细地看着她说:“我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孩子,说不定走镖那两年我自己都伤了身子,有孩子是老天爷恩赐,没有也就算了,咱们不强求。你心里别有疙瘩,爹说的话甭在意。” 李欣淡淡地“嗯”了声,对此没多大反应。 关文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他看来,李欣要是生气应该也是因为他爹提到他们成亲几个月她肚子还没动静这件事,但现在他很诚恳地跟李欣说他不在意有没有孩子,李欣反应却很淡,好像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 这让他就有些着慌了。 他以为李欣不信,认为他说的话不过是敷衍她的,忙又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欣儿,你要相信我。” “我没说不信。”见关文略有些急躁了,李欣才叹气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那 …” “我没有生气,真的。”李欣低声说:“我只是觉得委屈,不服气,更觉得憋屈。” 关文把她拥在怀里,抚着她的背说:“是我不好,我的错” 关文说话没情调,五大三粗的男人能懂什么叫浪漫?时间地点都挺好的,这人物却有些欠调教。 这种时候关文本该说些更打动人心的甜言蜜语的,保准就能把李欣一举拿下,只是这男人天生缺乏那种细胞,白白浪费大好氛围呐李欣无声地笑了笑,还是伸出手来抱住关文,低低地说:“阿秀这样不是我教的,公爹的指责我不认。” 关文忙点头“不认不认,阿秀本来就泼辣,都能拿柴刀砍孙家的人了,不关你的事。” 李欣又说:“如果能有孩子我也想要孩子,但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你现在这样说得好听,以后也要跟现在一样,不能反悔。” “不反悔,绝对不反悔,老天爷作证的呢,我发誓给你看成不?” “算了,你记得就好,男儿一诺千金的。”李欣推开关文,细细看了看他良久才说:“阿文,公爹看来是对我满意不起来了,我也不想特意去讨他的喜欢,在他心里已经给我定了性,怕是扭不过来了。以后我只能保证不会跟他起冲突,他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了,我对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希望你能理解。” 关文默默地点了点头,声音也低下来“欣儿,那毕竟是我亲爹,谢谢你今儿没跟他顶撞“……怕你难堪,你也在,不好处的。”李欣笑笑,又说:“你把你的钱都给我了,我不会乱huā,但也不会平白无故地给出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关文自然懂李欣的意思。交到她手里边的钱便是拿作家用的,如今他爹若想让他给钱必是得从他媳妇儿这儿拿,媳妇儿不给,他也不能硬逼着媳妇儿拿。 关文默然地点了点头,拉住*欣的手摩挲,短短一个早晨竟让他的心情起了千般万般的变化。 他甚至忽然想要分家。 可是他是大儿子,这样的话委实不该说这是在欺负他三个弟弟。 若媳妇儿和老父关系不和,就算分子家,也过不好不是吗? 他低低叹息,声音若有似无地传到李欣耳朵里,痒痒麻麻的。李欣扣了他的手和他十指交缠,依偎在他怀里一会儿,柔柔地说:“今天的事我不会再提,至于阿秀和阿妹做的针线活计卖得的钱也让她们自己揣着。六弟请私塾先生吃饭的事情我既然揽了过来就一定会办妥,你放心。”“欣儿……”“但是六弟要交的束*银子,让公爹从那五两银子里面拿出来,我不会出一个子儿的钱。”李欣声音很坚决,关文点头说:“我知道,那本来就该是你的……、“能卖到五两银子是他的本事公爹既然拿去了,我自然不好伸手问他要回来。但既然有那五两银子束*银子也不该问着你要。”李欣抬头说道:“我家三郎每季度交一次束*银子也不过半两加一些米面菜肉,顾先生学问好人和善,束*暂时交不上还可以欠着。六弟的私塾先生再怎么有本事,每季度的束*银子总不能多到三两开外去吧?五两银子紧够了。” 关文默默点头。以前他也给那位张先生送过束将银子,也是每季度一交足有二两。比起李三郎来确实多了不少。 李欣将往后的事情交待清楚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跟关文通个气,即使以后公爹和六弟有什么事找她晦气,也可以由关文出面了。 真真是糟心啊她以前想得简单了些,锅碗飘盆的日子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总归是百般滋味。不过还好,身边这个男人虽然是个孝子,却并不愚孝。这也算是她的幸运吧。 赶到集市上时天色已经大亮了,关武牵着栓住那只麂的绳子站在一块空地上,像是想吆喝却开不了。。关文挽了袖子站到他边上喊道:“麂鹿嗳!活蹦舌眺的麂鹿嗳!瞧一瞧看一看嘞!” 阿秀和阿妹挤在一边四只眼睛好奇地左看看右望望,稀罕地不行。李欣走过去捡了她们放在地上装针线活计的背篼,笑道:“怎么光看热闹去了,不想赚体己银子了?” 阿秀讪笑地垂下头,阿妹惊喜地问道:“大嫂,赚的钱可以让我和五姐自己留着吗?” “当然可以啊。”“可是”阿妹皱了皱眉“可是爹说” “爹说了不算,大哥大嫂说了才算!”阿秀推推阿妹“快快,还愣着干嘛把东西摆出来!”姐妹两个手忙脚乱地将针线活计分门别类地成列好,李欣拿了那块布扑在地上,素帕子和小玩具摆在了上面。看那一把络子结子的挺多,想了想让在一边憋红着脸有些无所事事的关武找了两根长竹竿来,将络子结子还有她做的几个〖中〗国结挂了上去,整理整理让这些小东西显得不那么乱,递给两个小姑子拿着。 “大嫂,这样……有人来买吗?” “有倒是有,但咱们还得叫卖呀这样人才多嘛。”李欣笑道,清了清嗓子“自家做的针线活计嗳!大家有空的来看一看嗳!帕子玩具络子结子,还有款式别致寓意吉祥的平国结嗳!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阿秀有些惊奇地睁大眼阿妹也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很快就有好几个大娘媳妇儿打扮的妇人围了过来,挑挑拣拣问问价钱。阿秀和阿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被问价钱的时候都懵了。 李欣自然知道利润空间的道理,从成本上往上提了些价,在一边笑道:“都是自家姑娘做的,手还有些生,但做得仔细,针脚密实,一针一线都特别谨慎。大娘要是看得起,这张条络子您就给六个铜板儿就行了。”大娘跟李欣还价,两人还来还去,最后以五个铜板的价钱成交。 阿妹捧着那还热乎乎的五个钱愣神,阿秀推推她道:“快收好了,跟大嫂学着些。” 阿妹赶紧点头。 李欣示委了三思回就让阿秀自己兜售了,阿秀小声问她解钱怎么算,李欣笑道:“你自己看着办呗,要高要低都是你先开价,别人再还,你开得过高没人买,开得过低你自己吃亏,这中间你得自己学着掂量。”又对在一边认认真真听的阿妹道:“阿妹也记住了哦?” 阿妹自然又是忙不迭地点头。 阿秀忙着和一帮妇人讨价还价热火朝天,阿妹不善言辞,便乖乖地跟在她五姐身后负责收钱找钱。俩姐妹配合地还算默契。 李欣看了会儿就放手让她们自己去适应了,抬脚往关文那边走想看看关文那只麂卖得如何了,打眼却发现,嘿,巧了,竟然遇见熟人了。 最快更新,请。 第七十章 旧识新遇 收费章节(12点) 第七十章旧识新遇 当头走过来的是一个稍显得瘦弱的书生,一身布衣看上去倒还干净,头发梳得抻抻展展的。他一手抱着几卷像是卷起来的字画,肩上还挂着类似桌子的木料,一手扶着一个老大娘,慢慢地朝李欣这边走过来。中间碰到一些行路匆匆的人,书生都尽量地避开,身体护住老大娘,时不时低头询问老大娘些什么,面上倒还一直挂着笑。 李欣走到关文旁边,朝书生那方向努了努嘴,笑道:“阿文,你看那是谁?” 关文这边麂还没卖出去,实在是因为关文喊的价过高了,一般人买不起。不过这种野物很少能捉到,关文现在是在等大户人家能出得起他要的价钱的来买,也并不心急。 听到李欣笑问,关文抬起头来朝她示意的方向望去,顿时也笑了,“那不是韦书生吗?”。 韦书生,那日在码头上李欣好心出言相助,阴差阳错地被认为是他救命恩人的韦行知。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李欣笑道。 关文正要点头,李欣忽然拦住他,踟蹰了下说:“还是算了吧。” 见她欲言又止,关文奇道:“难得遇见熟人,去打个招呼挺好的啊。” 李欣苦笑了下,“要是寻常时候我倒是很乐意去跟人打个招呼攀个关系,可……”说着声音略低了些,“可我心里总觉得对不住人家。人家送字画当做谢恩,到咱们手上转手就卖了出去……虽然说他知道的可能性很小吧,但我就是对他有种亏欠的感觉,觉得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 关文默默地点点头,垂了首不说话。李欣安抚地笑笑,“看他注意力不在别处,只盯着那老大娘。也好,要是跟咱们招呼上了,反而尴尬。” 然而事与愿违,韦行知偏偏这时候抬眼向这边望了过来,而李欣也正好扭头去,二人视线恰好对上。 韦行知当即惊喜道:“那位大嫂子” 一句话就将李欣钉在原地,韦书生扶着老大娘慢吞吞移了过来,李欣少不得挂了笑脸道:“韦兄弟也来赶趟啊?” “是,来卖字画。”韦行知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有缘千里来相会,大哥大嫂,我们又见面了。”说着对着那老大娘的耳朵说:“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出言救过我的那位大嫂。” 声音略有些高,想来是因为那老大娘耳背。 李欣有些莫名,怎么看这老大娘都该是这韦书生的奶奶辈了,韦书生却叫她娘? 老大娘却不管其他,立马便乐呵呵地冲李欣鞠躬。这李欣可哪儿受得起啊连忙上前去扶她,一边说道:“不过就是说了句嘴,难得韦兄弟还记得,大娘不要这样,这不是折我的寿吗这” 老大娘固执地拉住她,“礼不可废,你是我们韦家的恩人”硬是将那躬鞠了下去。 李欣无奈地受了人家一礼,心里甭提多别扭了韦书生扶住老大娘说:“大嫂莫要见怪,我娘是讲礼的人,礼多人不怪,她老人家一辈子都这样了,改不过来了。” 又见李欣和关文旁边背篼里有只麂,惊讶道:“大哥猎了野物?” 关文忙道:“前头去山上逮到的,今天拿来卖。韦兄弟在哪儿摆摊?” 韦行知伸手指指,也在这趟地儿不远处,那儿有一块空地,不过下面是一滩水,环境并不好。 韦行知道:“家里的墨不够用了,便出来卖字画,帮人写书信什么的。我娘怕我再挨欺负,执意要跟我一起出来。上次的事情把她吓着了。” 李欣听着有些心酸,“大娘年纪大了还是在家歇着好,您跟着出来让韦兄弟更担心不是?有了上次的教训,想必韦兄弟也会处处当心的。” “我也是这样说,娘就是不放心。”韦行知搀住他娘,笑道:“让大嫂你看笑话了。” 李欣摇摇头,这才发现没告诉人家自己姓甚名谁。要结交的话还是互通姓名的好。李欣便道:“韦兄弟别客气,我家当家的姓关,单名一个文字,我娘家姓李。你要是不嫌弃就叫他一声文哥,叫我一声嫂子就好了。” 韦行知赶紧道:“文哥,嫂子。” “阿文现在没什么可忙的,让他帮你弄弄你那摊子。”李欣笑着让关文去帮忙,关文也热情地接过了韦行知肩上和胳肢窝下的东西去摆摊。韦行知不好意思地道:“麻烦文哥和嫂子了……” “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李欣笑着帮韦行知扶了他娘过去,找了个地儿垫了点儿草让她坐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韦兄弟,你家就你们母子俩?” 韦行知点头道:“我十岁那年爹过世了,现在家里就我和我娘。” 李欣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啊……” “没事儿,这些年都那么过了。现在虽然贫苦些,但好在日子也平淡。我娘常说平安是福,现下能有口吃有口喝就不错了。” 韦行知腼腆地笑笑,“不瞒文哥和嫂子说,我家也算是书香世家,只不过家道中落,爹娘头些年经历了很多磨难,前面几个哥哥姐姐都没能立住。我娘四十岁上的时候才有了我,爹娘都很疼我,从小爹就教我孔孟之道,希望有一天我能重新光耀门楣。明年大比,现下我还要筹措去省城的路费花销,争取能在明年秋闱的时候考上举人吧。那样的话,家无恒产,好歹也有了一丝进项。” 李欣讶异道:“韦兄弟是秀才?” “是,两年前考的,生员中是廪生第五。虽然有公家发的粮食,但也禁不住坐吃山空。所以这两年我也陆陆续续卖些字画。” 李欣感慨道:“韦兄弟心志坚定,有气度,定能高中。” 韦行知这才有些赧然,十**岁的男孩子到底还稍显稚嫩了些,听李欣这般夸自己绷不住笑道:“谢谢嫂子吉言。”又忽然像是想到了,情绪略有些低落,“当今喜欢策论人才,言之有物的学子颇得当今的青睐。这方面我很薄弱,诗赋上却比较通一些……”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各人有各人的强项,能在自己有自信的领域发挥所长就足以能光宗耀祖了。”李欣客气地道:“韦兄弟,我看好你。” 关文也在一边笑道:“韦兄弟一定成的” 韦行知双眼一亮,李欣不知道他竟然将自己那句谦虚客套的激励话当成了金科玉律,成了他的励志名言。 韦行知他娘笑呵呵地道:“我这儿子懂事明理,现如今都十八了,我说给他说门亲事,他愣是说不忙,说要等着衣锦还乡的时候再考虑……” “娘”被他娘说这等事,韦行知略显尴尬,“未立业,如何成家?娘又叨叨这事儿了。” “我心急嘛……” 韦大娘嘟囔两句,埋头去抠脚踝,想来是有些痒痒。李欣眼尖,见韦大娘露出的一截小腿、脚背上有白色的斑状物,料想应该是皮癣。 李欣关切地问道:“大娘,您这是皮癣吧?不少字” “郎中说是白疕,也吃着药,就是不见好,痒痒地慌。”韦大娘搓了搓脚,好奇地问:“皮癣是啥?” 李欣一噎,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复。韦书生笑道:“嫂子说的是干癣吧?不少字没错,我娘就是这个病。吃了两帖药了,病情好歹是缓了些,但还是不见好。” 韦大娘叹道:“人老了,毛病就多了。亏得我这儿子孝顺,有那些个不孝子孙的,爹娘老了走不动了,给口吃的都要哼哼哧哧抱怨。” 李欣点头说是,又夸了韦行知两句,少年书生不好意思地摆放着字画和纸张,从桌面下摸出砚台、镇纸、毛笔和墨条,从怀里掏了笔搁放在上面。 “大娘要是觉得吃药不见好,可以吃点儿丝瓜试试。”李欣倒是想起两个治这种病的偏方来,“丝瓜吃了对身体好的,坚持吃下来癣症也能消些。要是痒痒地难受了,还可以把蒜捣成泥敷上去,敷个个把时辰,揭开以后拿蒜瓣搓搓磨磨,也就不痒了。” 韦行知一边忙着一边听得很认真,还边点头边说:“嫂子说的这些我都记着了,回去就让我娘试试。” 李欣笑道:“韦兄弟,你也多注意,这癣症也可能会传染给周围亲近的人,每次你帮了你母亲以后注意洗洗手什么的才好。” 韦行知自然忙不迭说是,笑道:“嫂子懂得真多。” “也没什么,以前见过人家这样弄,都是些生活经验,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处,总归能试试是好的。”李欣含糊地答应一声,耳边听见阿秀在叫她,忙转过头去,见阿秀冲她直招手。 李欣便道:“韦兄弟,大娘,我家小姑叫我过去,我先去那头看看。” 韦大娘要站起来送她,李欣忙按住她,“大娘坐着,我要是没事儿过来陪您说说话。” 说完便跟关文和韦书生招呼一声疾步走了过去。 阿秀正站在那头,嘴角抿着笑,阿妹安静地坐在一边,头朝前望着李欣来的方向,见李欣过来了,轻声叫一句“大嫂”。 李欣这才发现摊子前面站了个衣着比较华丽的妇人,约有四十岁的年纪,脸上虽然有了皱纹,但皮肤还是显得光滑细嫩,端着贵妇人的架子,颇有一股雍容之气,全身上下不见多余的首饰,只腕上一个玉镯子,耳朵上一对金耳环,连头上发饰都只有一根珠钗。身后站了两个体形健壮的仆妇并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 一看便知是这贵妇人起心来逛集市的,那丫鬟显得有些如临大敌,老是朝着左右观望。 见李欣走过来,阿秀笑着说道:“大嫂,这位夫人要买你编的这个结子呢这是最大的,我不知道要卖多少价钱。” 趁着那几人不注意,阿秀还悄悄对李欣眨了眨眼睛,古怪机灵得很。 李欣心里好笑,怕是这丫头将这位夫人当成冤大头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无功受禄 只是李欣却不注么想。 看那贵妇人虽然脸上带笑,笑容和煦,眼睛里面却没有带多少温和,隐隐的还有一股凌厉之气。若是大户人家的媳妇儿,定也是个在内宅里的狠角色。 轻易不能惹。 李欣见到过的最有派头的贵妇人也就是崔家夫人了。但也紧紧是打眼见过一两次,除了那次全部崔家做活的在崔家门口送别崔家夫人小姐上京师,李欣将崔夫人看了个眼熟以外,真论起来她还倒没怎么跟崔夫人打过交道就连崔家小姐喜欢她做的吃食,崔夫人让崔管事来问她做法,她婉拒后,崔夫人也并没有任何情绪表示,崔管事亦是对她和关文一如既往。 诚然崔家并不稀罕算计她那一点小手艺,又或者崔夫人和崔老爷真的是和善人,不爱与旁人计较,但并不是所有的大户人家的夫人都那般好说话的。面前这位夫人看她面向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 李欣挂了笑,倒也不卑不亢,走到阿秀旁边摆出卖家的姿态来“不知这位夫人看中了我这儿哪样东西?”那贵妇伸手一指,嘴角微扬“你这个结子做得不错,我听小姑娘叫卖说,这是什么“款式别致寓意吉祥的〖中〗国结”既然是有寓意,不知这结子是个什么寓意?”顺着贵妇目光望去,阿秀手上横着提的竹竿子上挂着一个大款漆盒大小的〖中〗国结,菱形编织,左右两边留了个小耳,穗子搓成流线型看上去丝滑,随着阿秀的动作抖动更有一股柔美的姿态。中间结子是用十字编织法编的,为了让它显得别致一些,李欣还单独绣了几个“福禄寿喜”的字搁在一边,单卖或者搭着卖也使得。 看那贵妇人不过四十岁年纪,李欣想了想道:“寓意有很多,单看夫人买哪样搭配了。”李欣笑道:“若是期盼家中和美,可选个“福,字绣上背面:若想丈夫儿子官途顺畅,可选“禄,字绣上:若家中有老者,可选“寿,字以搭。”说着笑道:“夫人家的公子或小姐若是到了适婚年纪,也可选个“喜,字,寓意娶得一门好儿媳,嫁得一个如意郎君!” 这话话说得让贵妇人身后的两个仆妇都笑了起来,就连那妇人眼中也溢了一丝笑意。其中一个微胖些的仆妇说道:“这位大嫂子说话倒是好听得紧。”李欣谦虚道:“做买卖,嘴甜是必当的。”说着便笑问那妇人道:“不知道夫人中意哪种?我可拿了绣字贴上给您瞧瞧。” 那妇人思虑片刻后道:“既然如此,你拿那个“福,字给我看看吧。 李欣答应一声,让阿秀捡了张福字,往〖中〗国结上一贴,大小正好。 那绣字也是端端正正工工整整的,阿秀在一边搭腔说:“这般沿着边儿绣上去,挂在门粱上正中或者置于床顶正中,亦或者贴于墙上,不仅可装用作饰,也有一股好寓意。” 李欣笑道:“不知夫人可满意?” 贵妇细细看了看,点点头道:“你这要卖多少银子?” 重点来了! 李欣心里盘算着,这大些的〖中〗国结本是她拿来招揽生意的噱头,没想过能卖出去。当初做这个的时候她和阿秀搓了很多线,只想着让做出来〖中〗国结光泽度大些,能更吸引人些。仔细算算,成本大概也就三十多个钱,都是从她嫁妆里面拿的线来做的,手工算二十个钱的话,五十个钱就是最低价了。 一百个钱?说出去档次低了些…… 李欣面上仍旧带着笑,声音也不见和富贵人打交道的恐慌,出声说:“夫人要是诚心买,这〖中〗国结您给三百个钱就行了。”阿秀几不可见地倒吸一口气,连忙屏住呼吸,面上的笑却是尴尬地很,好像意识到自己很登不上台面,听人出个价都会吓一跳。 但她的确是吓了一跳的啊她当初估摸着也就卖一百个钱差不多了,没想到大嫂要价要得那么狠。 那贵妇人的反应却在李欣意料之中,脸色都没变,丝毫不觉得三百个钱是多大的钱,素手一挥,那丫鬟凑上前来轻声道:“夫人?”“给这位大嫂子半两银子。” 阿秀又是憋了一口气。 贵妇人轻笑道:“大嫂子说话好听,也没狮子大集口看我是冤大头似的宰。余下的钱给两个小姑娘做两套好看的衣裳吧,我瞅着她们这年纪也是要嫁人的了。” 阿秀和阿妹穿的衣裳还是那次李欣送给她们的,还算齐整,但在人家贵妇人眼中就不算什么了。 李欣略微犹豫了一下,窘迫道:“夫人,这无功不受禄” “我家夫人给你你就拿着呗,别推了,夫人见不得推三阻四的事儿。”那丫鬟呛声道,从绣兜里拿出帕子,随手捡了一块半两银子塞到李欣手里,又从竹竿上取下那个〖中〗国结并那个“福”字,转头劝道:“夫人,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府吧。” 一个仆妇也上前道:“公子今儿约了几个少爷一起回来戏耍,要是让老爷知道了怕又是不高兴,夫人迹是赶紧着回去,要是老爷和少爷起了冲突也好化解化解。” 贵妇轻笑一声“这不马上就回去了,嬷嬷你催什么。” 仆妇讪笑了下,贵妇人眼神又往李欣这边一闪,冲她点点头说:“若这玩意儿好,下次我再让人来买。、, 李欣自然是点头答应。 贵妇人携着一阵香风,带着仆妇和丫鬟走了,远远看见好像还有几个家丁打扮的人靠着那边行去。李欣若有所思地想,看来这夫人还是个有点儿地位的,估计在这辉县中身份还不低。 平白得了半两银子,李欣不知道该说自己有福气还是有运气了。把银子递给阿秀说:“等卖得差不多了,咱们也去吃顿好的。” 阿秀眉开眼笑,接过银子拿牙咬了咬“大嫂,今儿我和阿妹卖的这些活计,加起来也有百来钱了!可想不到大嫂一出手,一千个钱就到手了呢!” 李欣笑笑,随即正色道:“这只是意外,不可能每次都能碰到这样的好事。若是以为以后都能遇见这样大方给钱的夫人,那便是守株待兔,没有前景的。 要挣钱还是得踏踏实实地做事儿才对。”阿秀点头说道:“我记住了大嫂。”说着掏出十个钱给阿妹“你看那边卖糖浆的看了好一会儿了,去买来吃吧。”想想又添了五个钱“给我和大嫂也买两个,我就要一个糖圆球就好了。” 阿妹咽咽口水,冲李欣腼腆地一笑,握紧了钱去搅糖浆的摊子要了五个糖圆球。 阿秀叹道:“集市可真热闹啊,比起在家里面冷冷清清的热闹多了。大嫂没嫁过来的时候,那孙喜鹊每日不着家,阿妹又是个闷葫芦,轻易不出声,我和几个哥哥也说不上太多话。现在好了,总算是生活得舒服些了。” 李欣点了点头,默了会儿问:“阿秀,你想过你将来的事儿吗?” 阿秀一顿,慢慢地道:“大嫂问的是我的婚事?”“你快十八了,眼瞅着这就要立冬了,要是你十八岁生辰前还没把你亲事定下,于你的名声有碍。”李欣很是认真地说:“这么短的时间里要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只能是相看对方的家世人品,以及亲戚状况之类的。我生怕给你找的未来夫君不是你的良人。” 阿秀略感沉默,苦涩地说:“大嫂,我爹说要卖了我当丫鬟……”“有你大哥在,你爹不会的。”李欣长叹一口气道:“当初我娘迫不得已卖了我,以为是去当丫鬟的,结果”顿了下“那些要人卖儿篱女的中人是信不过的,你大哥也不会看着你进火坑。即使是去给人当丫鬟,伺候别人哪有那么容易的?” 阿秀仍旧有些唏嘘“怕是也没什么好人家的男子愿意聘我,我泼辣的性子,村里可能都传遍了。” 这倒是个难题。虽然李欣知道阿秀是个讲理懂事的好姑娘,那回也是孙家欺人太甚逼得她拿柴刀出来跟人拼命,也是为了这个家。可别的人会信吗?谁家男子的爹娘都不希望儿子娶个母老虎回去吧? 要说知根知底的人家,李欣也没认识几户。李家村那边她娘虽然帮着问,这关系一提出来也不好说,她的小姑子要嫁到李家村儿去,难免不会被人说压了姑娘在这边做个人质,怕她李欣受欺负什么的。而荷huā村这边,阿秀泼辣似是坐实了,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也没人来关家提亲一村里各家大娘心里都有谱的,哪家姑娘多大岁数有没有定亲都是相互通的。 至于外面的李欣不由自主地又把眼神放到了韦行知那边。隔了几个摊子听不见那边人说话,但见韦行知和关文聊得很欢畅,站着的韦行知像根修竹,身形瘦弱却又颇为挺拔,有文人的傲气。跟关文说话的同时也不忘回头去看看他老娘,遇上有人来询问字画或者要写书信,问话还价也很是和煦。 又听说这韦行知没定亲没娶亲,李欣在心里便上了一份心。 而且,一午温和有礼,举止有度,一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两人结合的话,应该不错?何况这韦行知家庭简单,就一个老母,阿秀若能嫁了她,过去便是当家主母,要是韦行知有出息,阿秀也就算出了头了。 李欣望着韦行知那边若有所思,阿秀也随着李欣的目光望过去,颇有些莫名其妙“大嫂,你看一个书生作甚?” 李欣“啊”了下,笑道:“没有,只是想阿秀若真的泼辣,还得找个性情温和的男子。书生什么的,最是性情温和。”阿秀愣了愣“扑哧”一声笑道:“大嫂,你别说笑话了,书生? 像六弟那样的书生?还是算了吧,我宇愿嫁个在地里刨食的农夫,也不嫁什么读书人。百无一用是书生呐……、, 得,阿秀对读书人的印象因为关止承而彻底扭曲了。 最快更新,请。 第七十二章 情窦初开 李欣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看着觉得那韦行知是个不错的。但估计阿秀对读书人已经有了抵触心理。 心头不痛快,这亲结了也没意思。 再想想,韦行知十八岁就是个秀才了。 虽然说是家道中落,但人家身上有功名,身家又清白,前途也是一片大好。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难保不会见异思迁。阿秀是个典型的乡村姑娘,等韦行知在那huāhuā世界逛久了,也难免不会觉得阿秀俗气。 总之也是人心易变吧。 李欣歇了这个话题,摸了摸阿秀的头“那还是过两天我去问问我娘那边有没有适龄的好小伙子,一定给阿秀找个好的。” 阿秀这才羞涩地低下头“谢谢大嫂为我打算” “女孩子成亲嫁人就像是再出生一次,马虎不得,我自然希望你能好。”李欣叹道:“那么好的姑娘,我还舍不得嫁给别人去。”阿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姑嫂两个又聊了会儿,阿妹手攥着五个糖圆球回来了,分别递给李欣和阿秀一个,又跑去给了她二哥一个,回来正东张西望地找她大哥,这才发现她大哥在一边摊子上跟人聊着什么,看上去还很是开心。 阿妹蜘橱了下转向李欣,轻声道:“大嫂,大哥在那边做什么?” “遇见熟人了,让他跟人聊聊天也不错。”李欣笑道:“你大哥怕是不吃甜食的,多了一个你自己吃。,… 阿妹想摇头又忆起刚才拿给二哥,二哥紧皱着眉头勉强接下的样子,微微失望地低了低头“我也吃不了两个,又不能给人退回去……………”“那你拿去给那位老大娘吃吧。”见阿妹很沮丧李欣指了指韦行知那边“那位老大娘你叫韦大娘就好了,拿去给韦大娘尝尝吧。”阿妹打眼一眼,见是个面目慈祥的老大娘,心里微微放了点心,腼腆地点点头攥着两根串糖圆球的细竹棍小步地走过去。 阿秀笑道:“大嫂你说咱们家阿妹像不像个待字闺中的千金小 姐?仪态举止什么的,我们看着觉得挺慢的,好像人家大户人家的小 姐们都是这样要求的。咱们村老顾家的海棠姐姐在镇上沈家当丫鬟, 回来跟我们形容的就是说沈家的小姐说话张小口,走路迈小步,连打个喷嚏都要掩了面撇到一边去,规矩多得不得了。” 李欣讶异道:“老顾家?”“大嫂可能不太熟悉,跟咱们家不算多熟,两家隔得还远。但海棠姐姐人挺不错的,那会儿他们家穷就把海棠姐姐送去当丫鬟了,好让家里省一口吃的。”见李欣不认识,阿秀便细细跟她将“海棠姐姐在沈家做了有好些年了,最近好像是沈家主母给她配了人让她出嫁,听说过几日海棠姐姐就要回咱们村来备嫁。她每隔三月都会回来一次,跟我们讲过好些沈家的规矩。” 李欣若有所思。 沈家…… 记得那日在蓥珍坊崔家小姐要一串华鬘,谁知是被一位沈夫人订了的,蓥珍坊的管事赔着说了一通的好话,崔家小姐闹了一番还是买不着。 沈家在镇上该是一门富户至少也跟崔家旗鼓相当吧。崔家是以“和善”出名的,崔家老爷夫人都是大善人。那这沈家正想着,阿妹红着脸咚咚咚地跑了回来,安静地坐在李欣身后,细细抿着唇,看上去像是……害羞了? 阿秀好笑道:“你躲在大嫂面前做什么?咱们赶紧把剩下的东西都卖了,大嫂说了,今儿带咱们去吃好吃的。” “嘴刁的丫头,这句话你倒是记得清楚!” 阿秀应承了声李欣的笑骂又鹦鹉学舌地开始招揽起生意来。竹竿上零星摆着的几根络子结子还有两样小玩意儿也很快卖出去了。 阿秀和阿妹躲在一边数钱,李欣看了看妾武面前乏人问津的麂,皱皱眉道:“二弟,这野物要是卖不掉又不能再背回去不然降降价卖出去得了。”野物基本上算是没huā成本的,卖多卖少都是赚可要是等半天等不到人来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欣看看那只在背篼里已经不那么狂躁了的麂,轻声咳了咳“还是赶紧卖了吧,这点儿还能去福满楼吃一顿好的。今儿赚了钱,还是好好享受一下。” 细细算算,福满楼一道菜大概要huā二三十个钱,他们兄妹四个再加上她,五个人,点五六个菜,也就两百个钱左右的样子。今天那妇人半买半赏的半两银子紧婆了,况且她自己还带了些私房钱来,想买点儿更好的丝线做绣囊荷包什么的,下次赶趟的时候再来卖,价格也能高些。 天气渐渐转冷,眼瞅着就要穿两件棉衣了。近段日子秋收后烧了秸秆还田增肥,好多人都要去寺院还愿,并祈求下一年风调雨顺的,圆光寺今日也应该迎来客往,人会很多。她要是赶上这时候去卖些小东西,想来生意会极好。如果能卖点儿吃食,更能挣些钱。 没几日就要立冬了,再过段日子便是小雪,小雪那天圆光寺的人必定很多,趁着那时候去恰好。 距离现在也没多少日子了,若真的要晚上在圆光寺那儿摆摊做生意,少不得要在镇上歇一晚,还得跟阿文他姑姑家打个招呼借宿一宿。 关武略显得尴尬“大嫂,大哥说等等总会有人来买的。” “等到日落西山了还是没人来买可怎么办?”李欣好笑道,又问:“你大哥说你们这麂要多少钱才卖啊?” “五两银子。” 李欣愣了愣“你大哥也不怕拿不动,喊价喊那么高,人家吓都被吓走了。” 关武嘿嘿笑“大哥就说现在的人都喜欢还价,喊高些,人家还也不好太压低了还,我们赚的就多些了。” “可化怎么没想过价喊得高了,人家看都不乐意多瞧一眼啊?” 李欣无奈地摇头,冲韦行知那边喊道:“阿文,你过来一下!” 关文和韦行知正聊在兴头上,听媳妇儿喊忙招呼一声,跑过来问:“咋了?” “你光顾着和人聊天,二弟一个人在这儿守着,你也好意思!”李欣附在他耳边说,又瞪了他一眼,道:“这只麂价格喊得太高了,你就喊三两银子看有没有人来买,要是别人跟你讲价,你尽量往上抬着,一两银子以上你觉得合适就卖了吧。今儿天气不错,咱们早些收拾了去福满楼吃一顿。上次在姑姑在,昌会兄弟不是说他们酒楼的饭菜挺不错的吗?” 关文被媳妇说了一通也不生气,应了后站到关武旁边“二弟累了吧,去歇着,我来这边叫卖就好。” 关武站在那儿也是根木头,憋红了脸也不怎么喊人来买他的麂。 李欣摇摇头回阿秀那边去,正想跟她们姐妹打个招呼说去陪韦大娘说话,阿秀忽然惊呼一声,转过头来对李欣道:“大嫂,刚才那个夫人是沈家夫人呢!” 李欣诧异地睁大了眼,快走几步过去,阿秀指了阿妹道:“阿妹去买糖圆球吃的时候糖圆球老板说的。“阿妹赶紧点头,小声地说:“那位大叔说那是沈家夫人,他挑担子卖搅糖浆的时候在沈家门口看到过的,说错不了的。” 阿秀啧啧惊叹“大户人家的夫人也喜欢来逛我们这儿的集市啊? 我还以为她们都会觉得这地儿脏呢。海棠姐说夫人小姐们脚上沾了一点儿灰尘都要拿帕子抹了去,想不到那位沈夫人却不是这样的。” 李欣心里好笑,想着,那估计是那位顾海棠说这些来哄她们这些村里面的小丫头玩儿的吧。大概也是自认为在沈家待久了,成了镇上的人,自己觉得比别人强,所以回来说一些阿秀这种小丫头不知道的事情以显示自己的高人一等,收到这些小姑娘们的或惊诧或羡慕或嫉妒的表情来填充自己的优越感。自然这些话中多有夸张的成分。 不过沈家夫人会来这集市闲逛确实让李禀有些意外。 然而阿秀却若有所思:“说到糖圆球老板我还没问你呢,你去给那老大娘送糖圆球,回来怎么就红了脸了?” 阿妹“蹭”一下就往后退了一步,蜘踱着哼哼依依半晌也没哼出一个字儿来。阿秀伸手捏了捏她幼嫩的脸蛋,朝韦行知那边望了一眼,诧异地道:“阿妹是不是瞅见那书生了?” 李欣脚步一顿,细细看去,阿妹的确是低眉顺目的,被阿秀这么一说,顿时脸上有了一抹娇羞的红色。 按理说,十三四岁的姑娘豆蔻年华,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阿妹却自小拘在了家里,那几年又有孙氏在家中冷嘲热讽非打即骂的,性子早就收了起来,怕是情窦初开都找不到个人开吧? 她见得最多的也不过是家中四个哥哥,但关文时常在外,关武又木讷不多言,关全也忙着地里活计,回家来怕也是倒头就入眠。全家唯一能让她有多些接触的就是关止承了。 虽然关止承性子不对李欣的路子,倒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又因为读了书,有读书人身上的那种清高的气质,最是吸引小姑娘的。 当然,也可能是阿妹严见与她同年龄段的非血亲男子,所以才害羞了吧? 李欣只是想了想,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毕竟阿妹年纪还小。 那头阿秀还在打趣地问:“跟五姐说,五姐绝不笑话你!是不是见那书生长得好看?” “五姐你,你欺负人”阿妹扭过头不理她,小手揪住李欣的衣角向她求助“大嫂,五姐欺负我……” 李欣好笑地挥开阿秀道:“好了,你不知道阿妹脸皮薄啊,别逗她了。东西都收拾一下,咱们先去福满楼叫菜,等着你们大哥二哥来。” 最快更新,请。 第七十三章 赚个体己 让姐妹俩在一边收拾等着,李欣走过去拉了关文出来,踟蹰了下方道:“我们去问问韦兄弟那幅字画能卖多少钱,兑成银子给人家。不然我总觉得心头怪怪的。这样跟人家打交道我不太踏实。” 关文手上一顿,迟疑了下问:“给……五两银子?” “当然不是,那五两银子是你六弟卖了得的,怎么卖的我们也不清楚。这事儿也不好瞒着韦兄弟,淡淡说一下,然后折成银两给他。”李欣停了下,“我觉得韦兄弟不是个太斤斤计较的人,他应该不会怪我们的。” 说着又笑了下,“他要是就此跟我们划清界限什么的,那也就算了。” 关文默默地点了点头,按住李欣道:“我去说。” 也不知道关文是如何和韦书生说的,等李欣过去的时候就听韦行知道:“这不怪文哥和嫂子,也不用文哥折成银两送还给我。既然是我送出去的,自然由你们来处置,就算拿去卖了我也不能问你们要钱不是?” 韦行知倒是很大方地摆手不要钱,李欣想想还是掏了一两银子出来执意塞在他怀里,韦行知急忙推却。李欣不便和他这样推来推去,想了想便直接递到韦大娘手里,不待韦大娘反应便退了出来,笑道:“韦兄弟的意思我们明白,可我们心里过意不去。你要是看得起我们,这银子你就收下,也不枉我们结交一场。” 韦大娘站了起来,李欣忙道:“大娘也不要推给我!”又对韦书生说:“就算是给大娘抓药也要钱的吧?你收着吧,马上冬天了。家里被铺冷还可以多买床棉被。大娘身子骨弱,可冻不得。” 韦行知进退两难,关文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韦兄弟不要再推了。不然就有些小儿女态了!” 韦行知只好慨然地点了点头。说:“文哥和嫂子都是真性情的人,亦是我韦行知的贵人!” “等韦兄弟高中,自然也是我们的贵人了!”李欣笑着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家在荷花村,你要是来荷花村定要来我们家做客。” “一定!”韦行知拱了拱手,李欣又笑对韦大娘道:“大娘有空也常来玩儿。” “好!好!”韦大娘点头笑道:“你们也来玩,我们住在酒子巷口,旁边是一家药铺,很好找的,一定来玩啊!” 李欣自然是答应下来。 和关文与韦家母子告辞了后。李欣对关文道:“你快些把那只麂卖了,我和阿秀阿妹去福满楼点上菜等你们,下晌我们再回村去。” 关文叹道:“一时半会儿恐怕卖不掉。” 正说着。那边关武就在喊他:“大哥,有人买麂!” “瞧,不是有人来买了吗?” 这笔买卖做得很顺畅,关文喊价三两,别人还二两半,关文假意又还回去了两下,最后以二两半成交。 李欣索性等着他们兄弟俩一起走。 今日东西都卖光了,李欣很是感慨,虽然一早她公爹给她添了晦气,但接下来运气却很好。 那二两半关文直接给了李欣。 不但抵了给韦书生的一两。还富余了一两半。 一路上阿秀不时地跟李欣说这样那样,说得最多的是今天赚了多少多少银子,嘴咧着就没阖上过。反观阿妹倒是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些,嘴噙着笑一言不发,只是偶尔朝她感兴趣的地方望望。然后又很好地收回视线。倒显得她今儿的性子放开了些。 李欣无奈地被阿秀拽着胳膊,忍无可忍地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知道你今儿高兴,但也别四处嚷嚷着你今儿得了多少体己吧!也不怕招来人把你身上的钱给摸了去。” 阿秀一下子吓到了,左右望望周围的人,这才小声地问李欣,“真的?” “你再嚷就成真的了。”李欣没好气地戳了下她脑瓜,“没心没肺的丫头,别人有几个钱都好好揣着,生怕其他人知道。你倒好,巴不得别人知道呢?” 阿秀羞臊地扭了扭李欣的胳膊,“我第一次手里边握着那么大一笔体己银子,难免兴奋……” 李欣拍拍她的头,叮嘱道:“注意点儿看严了,真被人给摸了,你可没地儿哭去。” 看阿秀像个贼似的紧紧抱住腰腹间的的荷包,神色严谨,李欣不由轻笑,“也别弄得看谁都像偷东西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身上有钱呢?放松些便好,也不要太松了,失了警惕就不好了。” 阿秀赶忙点头。 关武在一旁笑道:“头一次见阿妹这样患得患失的,今儿挣了多少啊?” 阿秀撇撇嘴,“才不跟二哥你说呢!” “跟二哥说说咋的了?怕二哥让你请去搓一顿呢?”关武笑道。 关文说:“你和阿妹都拿糖圆球来堵你们二哥的嘴了,他敢再让你们请客吗?” 说得李欣和阿妹都在一边笑了起来。 被自己兄长说破自己心里那点儿小算计,阿秀也不羞臊,乐滋滋地说:“我挣的钱肯定比大哥二哥你们今天挣的要少,但那可是拿我和阿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活计换来的。以前从来都没有赚到过这么多钱呢!至于多少钱……就不告诉你们!” 撅了嘴抱住李欣胳膊,阿秀轻声道:“大嫂,你说我大哥二哥是不是嫉妒我了?” “嫉妒你个啥劲儿,才赚了点儿钱就乐到天边去了。”关武故作嫌恶地摆手,“小守财奴。” 阿秀哼了声,摸了摸肚子问李欣:“大嫂,福满楼到了没啊?” “快了。” 辉县县镇显得很繁华,因为有一条大贵河路过,交通颇为便利。行商者很多。辉县有三样东西远近闻名,一是深窖池出的陈年老酒,二是上百亩产的荔枝林子,三便是大贵河河滩边上经年日久冲刷出的各式各样的奇石。 窖池老酒上过皇帝的桌;新鲜荔枝入过贵妃的喉;奇珍异石在京师的皇家园林里专门设置供给权贵玩赏的“奇石阁”中陈列。 辉县人引以为豪的三样东西如今也正延续着辉县的繁荣。陈年老酒远销各行省州府。荔枝成熟千里马奔袭运至各权贵府上。每年举办的“宝石会”选出当年参赛中最独特的石头上贡,由州府、省府直达京师中央。 福满楼是辉县一家很上档次的酒楼,一般酒楼上下两层,下层为大堂,上层为小间的厢房,下层供给一般平民吃饭用,而需要商议事情且能出得更多银子的自然可以上二楼包厢。 福满楼却有三层,在一众建筑中显得高出一截。檐牙高啄,碧瓦陈列。很有气势。这家酒楼的经营模式颇有意思——酒楼不提供住宿,住宿只能去客栈,福满楼周围便有好几家客栈围伺。生意都出奇地好。 一楼并不设大堂,而是在中心空了场地,昨日唱曲今日说书后日歌舞的,隔一段时间还会举行一些小型的比赛,或者是酒楼推出新菜时让人试品的“试品会”。场地周边的地方设了包厢,能更近地观看场地中的任何情况。 二楼才为大堂,成环状扩散分布,可观看场地中的表演。三楼为包厢,并不开放出地方看场地,只为谈事吃饭专用。 因为这些因素。福满楼的声誉颇高。别的酒楼想要东施效颦也无可奈何——其他酒楼不比福满楼有三层楼数,只有两层总不能就空了一层去。 李欣一行人到了福满楼时正是酒楼热闹的时候,二楼上小二伙计穿梭其间忙得不亦乐乎,二楼楼边缘的人都往场地中心看热闹。福满楼占地宽敞,李欣进去的时候机灵的小二已经迎了上来热情招呼。“客官几位啊?里边儿请。里边儿请!” 关文走过镖,社会阅历自然丰富。这福满楼他也来过。和李欣商量了两句,关文道:“我们五个人,二楼还有空位吗?” “有,客官随我来。” 小二甩了巾子搭在肩膀上往前迎客,李欣好好地打量了番福满楼的布局,只觉得这经营福满楼的老板定是个心思活络有商业头脑的人。止不住叹道:“小二哥,你们这酒楼可是辉县独一份呐,掌柜的经营有方啊。” 小二哥笑道:“掌柜的也是东家说啥他照做,咱们东家才是真正的好人才!” “你们东家是谁啊?这舞还蛮漂亮的,一直都跳不累吗?”阿秀好奇道。 小二哥轻笑道:“这位小娘子不知道吗?咱们东家是沈家老爷,沈老爷沈夫人伉俪情深,夫妻合办了好些产业,这福满楼是其中之一。”又笑说道:“一直跳当然累的,白日里也不过是午晌的时候跳一会儿,晚晌的时候跳一会儿,并不一直跳,凑的也不过是那个饭点儿而已。” 阿秀微微张大了些嘴,“沈家……哪个沈家?” “瞧小娘子问的,这辉县还有第二个沈家不成?自然是咱们辉县头一号商户,沈策兴沈老爷了。” 小二哥笑着引了李欣一行人在一处挨着向外开的窗户的位置上,抱歉道:“午晌吃饭的人多,都往楼边那块儿凑,实在没位置了。客官就坐这儿可好?” “无妨,”李欣笑道:“我们来吃顿福满楼的招牌菜,并不是来看表演的。” 小二哥忙赔笑,微微弓腰问李欣要吃什么。李欣从一面墙上挂着的菜价木牌子上点了三个荤,两个素,一个汤,小二哥脑瓜子很灵地默念了一遍,殷勤地给他们倒了茶,便笑着告辞了。 阿秀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大嫂,刚才那小二哥说……这福满楼是沈家开的?就是前头给我们半两银子买了那个结子的沈家夫人他们家?” 李欣微微扬了扬眉,饮了口茶慢慢地道:“如果这两个沈家夫人真的是一个人的话,那便是了。”(未完待续……RQ 最快更新,请。 第七十四章 近亲不行 想起那位夫人色厉内荏的气势,若是她确实是开办这福满楼酒楼的东家倒也不足为奇。 阿秀轻嘘一口气,略有些茫然地问李欣“那咱们不是……刚刚见过了一位贵人?” “咱们与沈夫人不会有太多交集,你这般唯唯诺诺的,可不像平日的阿秀啊。”李欣端了茶给她“瞎想什么呢,喝茶。” 阿秀这才接过茶喝了一口,热茶熨帖地她心头畅快,舒服地长舒一口气说:“那位夫人如果真的是沈夫人的话,怎么会到集市来呢?就算是到集市来,大户人家的夫人不是出行都有一大堆丫鬟婆子跟着的吗?” 李欣皱了皱眉“你都听谁说的?”跟阿秀渲染这种豪奢风气,要是把阿秀说迷了眼可怎么办?阿秀再如何聪明懂事,又不是经历过大灾大难的,年纪又轻,很容易对别人所描述的那种huāhuā世界产生向往,要是失了本心可就更糟了。 阿秀听李欣问便回道:“海棠姐姐说的啊,她说沈家的姨娘出门去都有好些个丫鬟婆子跟着,轿夫抬轿,家丁开道,甭提多气派了!” 阿秀说得起劲,转头却见她大嫂脸色不大好,忙收敛了些,小声地说:“我知道海棠姐姐肯定也有夸张的……不过沈夫人该是比沈家的姨娘的位置要高了不少吧?怎么会那么穷酸,身边只有两个婆子一个丫鬟……” “这些与咱们也没任何关系,你想来做什么。”李欣淡淡地说道,见阿秀略有些不服气。也不待搭理她,转而对关文说:“昌会表弟不是在这儿跑腿的吗?能看见他人不?” 关文和关武不在意她们姑嫂说什么,毕竟那什么沈夫人没跟他们打照面。两人正小声说着老四的婚事,听李欣问便同时抬头。目光在二楼大堂中搜寻一番后。关文回道:“没瞧见他,估计在哪儿忙着的吧。” 李欣点点头“咱们来他做工的地方吃饭,还是跟他打声招呼的好。” 等了不多会儿菜就上来了,三荤两素一汤,菜色鲜艳,色、香、味俱全,且并像别的酒楼。盘子大菜却少,这福满楼的菜是一盘子一碗装得很满当的。 小二哥笑道:“几位客官慢用,有事儿喊一声吩咐就成!” 李欣谢道:“多谢小二哥。” 舀了饭拿了筷子。李欣姑嫂三个还好些,毕竟吃了早晌饭,现在还觉得不是很饿,阿秀嚷嚷说肚子饿也不过是想早些到酒楼来而已。关文和关武却是饿狠了,男子食量本就大,吃得还快,李欣几个还在扒第一碗饭,他们二人已经吃了两碗开始盛第三碗了。 趁着舀饭的空当关武感慨道:“能吃一顿白huāhuā的大米饭真不容易啊……” “菜饼子馍馍什么的也管饱,但还是没白米饭好吃。”阿秀细口地喝了半碗汤,舔了舔嘴角的汤渍也叹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每天都吃上一碗白米饭啊……” “五姐嫁个有本事的相公就好了……” 阿妹极其小声地说。但放得再低还是逃不过阿秀的耳尖,两手齐上搓捏起阿妹的脸蛋儿来笑骂:“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打趣你五姐我了?” “她报复你呢,谁让你今儿那么逗她。” 李欣眯了眯眼,这样的阿妹是她乐见的。要是性子能慢慢放开便更好了。 阿秀气鼓鼓地道:“我逗她啥了?哦。说她瞅见那什么书生了?”说着佯装伤心道:“阿妹也大了,想什么姐姐都不知道了。哎……” 见她做戏做得认真,李欣也懒得拆穿她,喝了两口汤放了筷子,看对面两兄弟还是吃得欢快,脸上表情很是享受,自己也觉得舒畅起来。 虽然福满楼菜色比起农家小菜来显得复杂一些,但很多口味还是没有开发出来。李欣并不觉得这顿饭有多好吃,但比起每日在关家精打细算做的日常三餐还是要好很多了。 毕竟难得能那么享受一次,不受婆家公爹六弟父子的说叨。也就让她任性一回吧,要是回去后公爹问起照实说便是,她今儿心情有些毛躁,甚至想看看她公爹是个什么说法。 转了眼去看周围吃饭的人,眼前晃过一团影子,片刻后这影子又晃了回来,讶异地看了看李欣和关文这一桌,再三确定后惊喜道:“大表哥大表嫂,你们……” 李欣便笑了“刚才你大表哥他们还四处找你看你在不在呢,这会儿你倒自己出来了。” 关文放下碗道:“昌会,忙着呢?” “嗯,正上工呢,这会儿人多,忙不过来。”赵昌会膀子上还挂了条巾子,穿着得体并不邋遢的小二装束,左手上还端着托盘“今儿是赶场天,大表哥你们来集市卖东西的吧?可怎么在这儿吃,这般破费,早知道去我家啊。” “那不还得去打扰姑姑姑父一番?我们吃个饭歇歇就赶着回去呢。” 李欣解释一番,道:“大表弟你忙着就继续忙去啊,要是待会儿有空咱们再聊。” 关文也道:“做工重要,别让掌柜的以为你偷懒耍滑。快去。” 赵昌会便应了一声,又叫了关武“二表哥”轮到和阿秀阿妹打招呼时他又忽然赧了脸,腼腆地笑了笑说:“阿秀妹子,阿妹,我先忙去了。” 阿秀叫了声“大表哥”点头说:“大表哥去忙吧,不用管我们的。” 阿妹也放下跟阿秀的嬉闹,跟着点头,只叫了声“大表哥”。 赵昌会一接触到阿秀的目光整张脸倏地一下就变得绯红,结结巴巴地“哎”了两声,迈了一下步子又收了回来,重走了出去后看上去有点儿同手同脚。很是滑稽。 李欣还想说这赵昌会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很腼腆害羞,可跟阿秀阿妹也算是从小的亲戚往来的,怎么也会害羞啊?莫不是这大表弟在年轻的女子面前都这样?倒是过于矜持了。 阿秀无聊地摆弄了下素菜盘子里所剩不多的几根菜叶子,跟李欣嘟囔。“大表哥还是那么害臊。每次见到我和阿妹就红脸,也不知道他害臊个啥劲儿。他都这岁数了,要还是这样以后怎么娶媳妇儿啊?姑姑跟我嘀咕几次了,她也很忧心。” 关文他姑跟阿秀嘀咕这事儿? 不能吧……看关文他姑不像是个没有分寸的女人,这样的事儿怎么会跟侄女儿说? 除非…… 李欣“啊”地张了嘴巴,阿秀莫名其妙地问:“大嫂,你咋了?” “没,没事。”李欣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说:“让你大哥二哥吃慢点。没人跟他们抢。” 关文便笑道:“吃得差不多了,还是别浪费,还有几根肉丝啥的也捞出来嚼了。坐这儿等会儿昌会。” 李欣没意见,又迟疑地望向阿秀,见她凑过去和阿妹说什么,脸上一会儿带笑一会儿带愁,还微微鼓了眼像是在告诫阿妹什么,阿妹只是轻轻点头。 阿秀脸上没一点儿对刚才见到的赵昌会的在意。 如果关文他姑打的是这个主意的话,估计要落空了。 表兄妹结亲在这样的社会大背景下是很司空见惯的事情,李欣是没有姑姑,若是有,刘氏让她跟她姑姑的儿子成亲她肯定也不同意。毕竟她受过那么多年的现代化教育,心里那道坎过不过去。 但是别人,她管不着。 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不能结合成夫妻是现代人的标准,并不适宜古代。她不能拿自己的标准去规范别人。何况就算是表兄妹结亲,也不一定是生出傻子笨蛋。 有人说近亲结婚的人生下的孩子不是弱智就是天才。李欣总觉得有点以偏概全了些。在现代。英国允许表兄妹结亲,香港沿袭这一习惯也允许表亲结婚。只能说近亲结婚生下的后代患遗传病要高一些。也并不是百分之百就有遗传病。甚至有些还是天才。希特勒和爱因斯坦便是例子。有阵子风传萨达姆也是近亲结婚的产物。 但在这封建古代,表兄妹结婚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情呐?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杏儿和她死去的男人不也是表兄妹吗?生的儿子小康也不过是身子弱些,也不见有什么大毛病。 传统是这样,她要是出面反对,指不定多招人恨呢。首先一个会恨死她的就是关文他姑了——如果关文他姑打的是让儿子娶侄女儿的主意的话。 她要是说那么一句“表兄妹成亲会生出傻子畸形儿的”她就等着被关家休了吧。 阿秀对赵昌会没那个意思便好,李欣很是松了口气。 可看在大堂中穿梭来去,脸上挂着笑的赵昌会—— 这个表弟为人勤劳,和关武的性子相近,也是憨厚老实的,却又有关全身上那一股子的机灵劲儿,在福满楼这样的酒楼能得掌柜的青眼便足以看出他以后前途大好,不会是个久居底层的人。 只是他身形显得矮小了些。女孩子都喜欢高壮的男人,或者是那种皮相好看的白面书生,对他这样的估计连个眼风都不会漏一丝出来。 他今年估计也有二十岁上了吧,还没说亲事要么是说不上,要么就是他也看不起别人,甚至是心有所属。 瞧赵昌会面对阿秀时候的反应,还有他娘私下跟阿秀嘀咕赵昌会还没说亲事便可见一斑。 李欣摩挲着茶杯低头沉默,心中想着,还是赶快趁了时间回娘家一趟,问问她娘她托她打听的事儿打听地怎么样了。不管赵家是不是这个意思,她都不能真的等到关文他姑上门来提亲那一天。 虽然觉得对不起赵家,可李欣也不想看到将来可能发生的悲剧——毕竟近亲结婚生下的孩子患遗传病的几率的确高些。 化被动为主动,还是赶紧给阿秀找个如意郎君吧。(未完待续) 最快更新,请。 第七十五章 沈家夫人 这一顿饭花了有一百七十九个钱,李欣唤小二结账的时倾昌会也赶了过来。 ~都是跑堂小伙计,彼此之间也都认识,那小二哥道:“既然是赵兄弟的表亲,我们掌柜的说了,抹了零头再减二十个钱,当做是送你们品尝一个小菜,大哥给一百五十个钱就成。” 李欣和关文互视一眼,相互都觉得这样不大妥当。赵昌会在一边轻声道:“掌柜的见我老往表哥你们那边瞅,便问我怎么回事,这才知道的……” “这怕是不大好······开了先例,以后贵酒楼也很难做的。”李欣推辞着,数了准确的数目,把钱给小二哥道:“生意归生意,不能囡为表弟在这儿当伙计就砸了规矩。”说着又对赵昌会说:“掌柜如此是器重你,可要好生在这做事,要公私分明。们掌柜的可在?我和你表哥去跟他致个谢。” 小二哥在一边笑道:“掌柜的去看厨房采买的货去了。” 李欣便道:“那我们也不久留了,你去跟你们掌柜的打声招呼,替我们道个谢,赔个礼,谢谢他一番好意。只是不能靠了你的人情享受别样的待遇,这要是落在别人眼里难免就成了问题。” 赵昌会本来觉得这事没什么,相反的,这还表明着掌柜的器重他,所以才看他面给他亲戚优惠,听了李欣一番话后才醒悟过来,忙不迭点头道:“知道了表嫂。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关文拍拍表弟的肩,顺手给他抹了抹因为忙碌而生出的汗来“下次再聊,等瞅定了老四的婚期我再通知姑姑和姑父。” 赵昌会点头道:“大表哥放心,那日我娘一定来,我和昌生也尽量赶来。” “也不用勉强,姑父到底需要有人照顾着。”关文捶了下他肩头,“好好做事,手脚勤恳些,多攒些钱以后还要娶媳妇儿呢。” 赵昌会迅速红了脸,又微不可见地朝阿秀那边望了一眼。 阿秀正和阿妹说悄悄话面朝着第一层场地中央的舞者,看上去颇为高兴歆羡,不由自主地还跟着舞者做一番动作。 自然不知道赵昌会悄悄地瞥了她。 ~ 可是李欣注意到了,她本来便是关注着这两人的,赵昌会的小动作能蒙过关文却不能蒙过她。 李欣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不留痕迹地挡在了二人位置相连的直线的正中央,堵住赵昌会的视线,淡淡地道:“阿文,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关文便又与赵昌会说了两句和一旁的小二哥打了句招呼,和关武、李欣几人出了福满楼。 阿秀对那舞蹈仍旧意犹未尽,低声跟李欣咬耳朵说:“她们的腰都好软,我试了试,完全不能像她们那样弯下去。” 李欣笑道:“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三……分钟?”阿秀疑惑道。 李欣忙打了岔绕过去,“今儿的饭菜吃得如何?看你小肚都鼓起来了。” 阿秀忙道:“哪有······怎么会鼓起来,大嫂骗我······这饭菜再好吃也比不过大嫂的手艺……” 这边声音渐渐远了,赵昌会脸色还微微红着听了李欣的话去了后厨那边,正见到掌柜的在账册上记着些什么,微微弓着腰态度十分恭谨地对着一个妇人,不时地点头。 那妇人背对着他,赵昌会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他犹豫了一下,想着这时候去跟掌柜的致谢道歉会不会失了礼,倒是那小二哥因为赵昌会遮住了他的视线没看到这边的情况,赶上来还不待见到人就笑道:“掌柜的,赵兄弟他表哥表嫂没要咱们给他们算便宜些···…” 话说到底儿了才见旁边还有个夫人,立马噤声低垂了头小声地喊:“掌柜的……” 福满楼的掌柜是个微微发胖的中年人姓吴,看上去是很慈祥好说话的人不过一般能混到掌柜这位置上的都不可能是多良善的,自然也有狠心的时候。但作为一个酒楼掌柜“笑迎八方客”是必须做到的,所以一抹笑总是挂在脸上。也为了酒楼中的帮工不会暗地里给他上眼药,对这些大到后厨掌勺的厨,小到跑腿打杂的伙计,他都一律是和煦相迎的。( ·~ ) 给赵昌会的表亲算便宜些的话也不过是他想着平日里这小伙人不错,挺上进的,这样说涨他的脸也显示了自己的亲厚,并未想其他,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就去后厨忙事情去了。没想到这会儿却听到说赵昌会表亲不接他的善意。 有点儿说不过去,这没道理呀!便宜谁不占呢? 吴掌柜不悦地瞪了小二哥一眼,眸中倒是闪过一丝讶异,咳了咳道:“知道了,下去吧。” 小二哥如蒙大赦,忙谢了掌柜退了出去。 而吴掌柜也看到赵昌会了,赵昌会自然不好这时候掉头转身走了,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掌柜的。” “有事儿?” “这……您现在忙……” 那位背对着他的夫人却开口道:“酒楼里的事儿?说吧,说来我也听听。” 赵昌会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说了一遍,又把李欣说的那番话鹦鹉学舌地学了过来,基本一字 末了道:“我表哥表嫂让我来给掌柜的道个谢,赔个礼。让您费心了,本来他们想亲自来的,听说您忙,也不好打扰您。” 吴掌柜还没回应,那夫人便笑了,“还有不钻便宜空的,倒是少见。” 吴掌柜附和道:“夫人说得是。” 那夫人又问赵昌会:“你家表亲和你关系很好?” “是的。”赵昌会简洁地回答了一句,见吴掌柜给他使眼色又加了几句,“表哥头几年在镇上走镖,时常照拂我们家。我爹娘和表哥的关系像亲父亲母。表嫂是才进门没几个月的。今日他们和我另外一个表哥两个表妹来集市做买卖,挣了些钱才来酒楼吃饭。” 夫人笑道:“说得挺详细的,条理清晰。” 吴掌柜笑道:“跑堂的伙计,嘴巴当然得甜些。” 又对赵昌会道:“这儿没你的事儿了,去忙你的吧。” 赵昌会答应一声正要走,瞥眼却见西南角那边开了角门卸货,正没人看守他表哥一家正从那门口走过。 听得到他阿秀妹说:“回去爹让我和阿妹交银怎么办?我才不会傻乎乎的,银都没捂热乎就交上去。不,就算银捂地都要化了,我也不交上去。” 声音清脆,悦耳动听,他表嫂只是笑着看他阿秀妹嘟嘴不满,轻拍打她一下以示惩戒,却惹来阿秀妹尖叫一声,去呵表嫂的痒痒。 也不过是极短的时间,他们五人就走过了角门外但阿秀的声音还在继续,“大嫂你说了这些是我和阿妹的体己银的,我们得自己藏着,那位夫人给的半两银等我捂热乎了再给你嗳······” 赵昌会就想笑,一直静静待着不怎么说话的阿秀妹也有如此活泼朝气的一面,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想着嘴角就咧了开来,轻声嘀咕了一句“这丫头”,正打算默默地低了头退出后厨,那夫人却唤他道:“等一下。” 吴掌柜道:“夫人?” “跑堂伙计,方才那一行人你认识?” 赵昌会不知为何夫人会注意到他表哥却也只能回答道:“是,他们便是我的表亲。” 那夫人转过身来,赵昌会惊讶了一下迅速埋下头。 方才看掌柜的对这位夫人恭谨想着这夫人必是不简单,没想到转过身来一看,这分明是东家夫人!赵昌会只远远瞧见过东家夫人几回,没听过东家夫人说话,所以认不出她的声音;又因为东家夫人背对着他,他也看不见这夫人的外貌。如今知道这是东家夫人,赵昌会心口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东家夫人,娘家姓氏不是他一个小跑堂的能知道的不过沈夫人的名号在辉县可是不低。她与沈老爷伉俪情深凭借女之躯和沈老爷一起出外做生意,沈老爷竟也并不干涉。二人情深意笃沈老爷并没有纳过任何妾侍,好在沈夫人膝下也并不单薄足有四个儿,前两个儿在外为官,虽然也只是七品县令,亦足以让人仰望;三儿参军在外,也不见沈夫人如何牵挂;唯有小儿,是辉县有名的纨绔弟,却也未见沈夫人如何管束。 有关沈夫人的一切,皆是谜团。 赵昌会正想着,沈夫人想了想却又问他道:“你那表嫂,是才进门的?” “是。” “我看你那表哥,好似脸上有疤,腿脚不便利,岁数也该有二十上了。你表嫂看起来却是年轻美貌,性格温婉,难得有和小姑处得这般好的。为何你表嫂会嫁予你表哥?” 这话问得就有些越过范围了。要是别人问,赵昌会自然不会回应,但沈夫人问,他却不能听而不闻不答。 只是他很是尴尬——要他在掌柜面前,还有一些后厨帮工的伙计,掌勺的厨,搬卸货的短工,还有小管事们说他表嫂是勾栏院里从良出嫁的,这可如何说得出口? 憋了半晌,他才轻声道:“一言难尽……总归也是缘分在那儿吧。” 沈夫人若有所思,赵昌会不说她也并未再多提,只是笑道:“你该替你表哥庆幸娶到一个好贤妻。她今儿要是受了老吴的恩惠,明儿就得你可着劲儿地还,到时候你难做不说,老吴心里也不会高兴。” 吴掌柜尴尬道:“瞧夫人说的,我不是那等不守规矩的人····…” 沈夫人笑道:“若不是跑堂活计他表嫂替你把规矩给守住了,你今儿怕就是开了先例了。” 话说得很轻,但意思很重。 吴掌柜忙站直了身,低头垂首:“夫人教训的是。” 沈夫人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看了看李欣一行人消失的角门处,想起早晌买她的结时,那个笑容温婉和煦,却并不显得谄媚的年轻媳妇儿明明可以开更高的价诓她,却只是比着成本提了一点儿,给了个不算离谱的价钱出来,既不会伤害她这边买主,不让自己认为是买了便宜货降了档次,作为卖家她又能轻松地小赚一笔。 本站正确网址。nppsy。把。改成.牛屁屁书院 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沈夫人如是想。 第七十六章 媳妇好香 回到关家正赶上老关头几人在吃晚晌饭。 关全搁下碗筷出来,热情地道:“大哥二哥,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正吃着呢?” “嗯,我去给你们添碗筷。”关全接过两个空的背篼搁在一边,进灶间拿了两副碗筷。李欣打了水,几人洗了把脸便去吃饭。 如今李欣也发现人多后男女分桌吃的好处——至少不用在吃饭的时候面对她公爹和关止承。虽然不见得两人在饭桌上就会给人难堪,但总归是面对着他们,她这心里就不舒服。 吃饭洗碗打扫灶间,已经上手的活儿做起来也没什么困难。关全说已经喂过猪了,李欣少不得还要准备下明天一早的猪草。 等事情都忙完了已经深夜了,手干裂地厉害。眼瞅着冬天就要到了,这双手以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要是用坏了想恢复可就难了。李欣还挺喜欢自己这双巧手的,原主会做针线家务,比自己只懂抓笔杆子列加减乘除要有用多了。 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用手过度伤了皮肤,让骨节粗大甚至变形可不是她乐意见到的。虽然很多乡村里的妇人的手都是那般粗粝,尤其是到中年后,堪比男人,只是小一号而已,但李欣却不想让手变成那样。 便只能自己保养了。 洗干净手后把水擦了干净,指甲缝也没有放过。李欣取了点儿醋兑了点儿水搅合了,拿醋水抹手,再加取了不太热的蜡油淡淡地在手上敷了一层。 关文倚在床头看他媳妇儿在梳妆台前坐着忙活。轻声笑道:“你们女人就是喜欢讲究。” “不讲究哪有你们男人的福利?”李欣嗔怪地瞥了眼关文,“别告诉我比起白嫩嫩的手来,你倒是喜欢摸着我手是粗嘎嘎的。你不嫌慎得慌?” “是是,我错了媳妇儿。”关文坐了起来。下床在她后边弯腰抱住她。下巴蹭了蹭她肩窝,手摸上她纤细的手腕拿起来看。 “这样真的有用?看你每天都这样弄,也不见手能有多滑腻。” “你想要多滑腻?”李欣用肩膀顶了顶他,“你摸过多滑腻的手?” 这话把关文噎住了,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了笑,“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嘛,老是被你挤兑住。” 李欣轻哼一声,半侧了身子就势倚在关文怀里,从梳妆台上拿了盒祛疤灵给他。“你也坚持搽搽,没发现脸上的疤痕都淡了些了?” 祛疤灵还是当时在崔府做工的时候与她相熟了些的媳妇子给她的,见她当家的脸上那疤有些骇人。媳妇子说安和药铺的祛疤灵挺不错的,她小儿子摔了一跤脸上留了个印子,抹了三个月后印疤就不见了。还剩了些,媳妇子便给了李欣让她给关文试试用看看,要是效果好再去安和药铺买也使得。 于是李欣便上了心,每天晚上都给关文涂抹涂抹,还真别说,用了一个月后这疤痕的确淡了点儿,不像原来那么狰狞了。眼瞅着这盒别人赠送的祛疤灵要用没了,李欣想着下次去集市的时候去安和药铺买两盒。继续给关文用。虽然不能保证完全把疤痕也去掉,但能淡化些也是好的——如果以后小孩子见到关文不会怕,就更好了。 关文摸了摸脸,“有淡一些吗?我倒是看不太出来。” “哪没有啊,今儿遇到韦书生。韦大娘跟我说韦兄弟与她说你脸上有个老长老深的疤。结果她今儿一看,觉得也没有韦兄弟形容地那么吓人。”李欣轻笑道:“一个月就能有这样的成果。这药还真灵。你还别说,我们第一次见韦兄弟他是不是都只跟我说话,都不敢看你来着?这次他还能跟你聊天儿了。” 仔细想想是这么回事,关文只能老实地接过李欣手里的祛疤灵往脸上涂。 这祛疤灵闻着有一股淡淡的药香,看上去略黑乎乎的,如果是白的,那跟姑娘家用的面霜也就没啥区别了。 关文一直觉得男子汉大丈夫的,涂这种东西有点儿涂脂抹粉的味道,一开始挺排斥的,但禁不住媳妇儿盯着,也只能每晚都这样忙上一通。 夫妻两个都做保养呢。 祛疤灵搽上去自己会渗入皮肤,倒是不用再洗。李欣的手却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去洗了干净回来,一上床就被关文抱住搂在怀里,呼吸相闻间关文喃喃地说:“媳妇儿,你好香……” 在保养身体上李欣一点不亏待自己,脂粉一类的她虽然不碰,但面霜是基本的,每天早晚她都要在脸上搽搽。不止她这样,阿秀也学了去,李欣给她和阿妹也买了面霜,但想着小姑娘脸嫩,还是跟她们说冬天气候干燥的时候再抹比较好,要是脸上觉得干测测的也可以抹。 李欣侧过脸在他脸上闻闻,故作嫌恶地哼哼两声,“你臭。” 关文笑道:“好哇,敢嫌弃我,看我不办了你。” 说着手就往她衣领子里伸,李欣由着他动作,翻了个身背对他,手往后扣住他肩膀,声音柔柔的,“我肩酸得很,你先给我揉揉。” 关文兴致正上来,听了这话面上表情一顿,手也规规矩矩地收了回来,搭上她肩膀轻轻揉按着,一边和声问道:“这样力道可以不?” 李欣点头,微微闭眼享受。星眸半眯,酥胸半掩,怎么看怎么都勾人**。关文咽了咽口水,却也知道今儿媳妇儿累了一天,早上心情也不好,恐怕现在也没心思应付他,到底还是歇了心里蠢蠢欲动的心思,老实地给她揉肩捏背,时而轻声询问一两句,慢慢地也听不到李欣的回应,埋下头去一看。他媳妇儿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吐气如兰。 关文暗叹一声,支了身子起来吹熄了蜡烛。小心地把李欣翻转了个身子轻搂着她。手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揉着肩,渐渐地也睡去了。 这天是关止承请他先生张子善吃饭的日子,李欣揽了这件事,自然要好好地办妥。前两日她去买祛疤灵和一些无绣样的素帕子,顺带把送先生和乡绅的礼品都买了,还有村里买不着的食材。毕竟是镇上买的,别人也挑不出太多的理。 光是买这些就花了近一两的银子,李欣很是牙疼。 她不是舍不得花钱的人,手上能做主的钱也差不多有个十两。还不算她自己的私房嫁妆。她也并不抠门,该用钱的地方是得用,请私塾先生吃饭。送乡绅礼让他们给关止承推荐去考童生试也是正当应该用钱的,但她心里就是不乐意,觉得关文真的亏得很。 养儿子是当老子的责任,啥事都让做大哥的担了,像什么话。 也不知道关止承的束脩银子的事儿关文有没有跟他爹说。 东西买回来了,关止承也能下地了。阿秀瞅着他无病呻吟的样子就来气,但现在她也不敢去招惹他,毕竟这顿打是她惹出来的,关止承现在看她的样子都有些凶狠。 阿秀悄悄跟李欣嘀咕,“大哥也没抽他腿。都往背上打的,躺在床上做给谁看呢。” “你大哥踹了他一脚的。” “踹一脚就能爬不起床来?”阿秀瘪嘴道:“身子骨真是弱不禁风啊。” 李欣便笑了,“弱不禁风形容的是女孩儿。” “我瞅着他就跟个婆娘似的,一点儿男人的担当都没有。”阿秀哼哼两声便又去和阿妹做针线活计了。 自从尝到了体己银子的甜头,这段日子她和阿妹都更加专注于针线活。每日除了做点儿家务吃饭睡觉。别的什么也不大管。因为李欣说小雪那日她要去圆光寺。阿秀和阿妹便也想跟着去,一个是想去看热闹。二一个也能去挣体己银子。所以这段时日她们都忙碌得紧。 关止承很是殷勤,想来也知道自己考过两场童生试都没过,有些丢人,这次是卯足了劲要把先生给讨好。 他先是去看了看李欣买的礼,勉强满意,但还是觉得有点够不上档次。瘪了瘪嘴又去灶间看食材。 虽然他承认李欣的手艺不错,但他却从来不说。他心里也知道自己和这个大嫂不对盘,自己这个大嫂也不大待见自己,都不见她怎么对他嘘寒问暖过。而且因为他和大嫂不和,家里也闹过几场了,最近的就是这回他被大哥打的事,前几日爹还凶过大嫂来着。今儿要是在这件事情上这个大嫂拎不清情况,当场给他难堪,在先生面前上眼药报复他可怎么办? 李欣自然没他那么无聊,她再怎么跟关止承不对付,这种时候也不会起什么别的心思。她更加不可能知道关止承现在正担心着什么,见他左边指指,右边点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瞪眼的,心情就不好起来。 她也懒得管关止承怎么样,自顾自地打理猪草,在灶间烧火,阿秀坐在灶膛前面捧了个针线篓子做活计。 李欣舀了水打算洗个手收拾碗筷出来,眼瞅着要正午了,那张先生也该来了。她还特意挑了关家束之高阁一般不拿出来用的一套白瓷碗出来打算给“贵客”用,正洗着,就听关止承不满地说:“这猪肠子猪心猪肺猪肝子的怎么都搁这儿了?这也是要做成菜吃的?” 李欣一顿,淡淡地“嗯”了声,关止承声音一下子拔高,“这不是羞辱先生吗!这等下作东西如何能入口!” “那不做便是了。” 李欣懒得跟他吵,洗碗水倒进潲水桶里,猪草已经拌匀了正要提去喂猪,关止承又说:“那其他的能做成什么好东西?还不如请先生去酒楼里吃一顿好的!” 阿秀搁下手上的帕子,阴阳怪气地说:“你还认得出什么是猪肠子什么是猪心猪肺猪肝子?我还以为依着某些人的没心没肝,别的更加不认识呢!”(未完待续……RQ 最快更新,请。 第七十七章 撂了挑子 关止承一个厉眼射过来,阿秀不惧地回望过去,还挑高了眉,一副“你能把我怎么着”的表情,更加让关止承气得不行。 李欣自顾着提了木桶喂猪去,阿秀和关止承在灶间僵持着。 阿秀轻笑了下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了是吧?大哥才打你没多久呢,现在你又皮痒痒了?” 这时阿秀也不对因为自己而被打的关止承抱有愧疚,索性站了起来,冷冷看着他说:“不吃算了,没谁求着你吃。要去酒楼请先生你尽管去啊,看谁拦着你。” 关止承眸中喷火,转身就要走,阿秀在后面讥讽道:“去搬爹出来是不?我说关止承,你好歹也算是个男人,别尽做那些婆娘们才做的事情行不?” 见关止承顿住脚,阿秀施施然地又坐了下去。 李欣倒了猪草在食槽里,心里正想犹豫着这时候要不要出去。出去吧,跟关止承对上,她不保证自己不会出言教训他。不出去吧,老躲在这儿又有示弱的嫌疑,不像她自己了。 想想还是提了木桶出去,正好听见关止承说“你是我亲姐,你亲疏都不分?对我这么重要的时刻你宁肯跟我站在对立面帮个外人也不肯帮我说话!” 阿秀的声音随之传来,夹着股怒意“我要是分亲疏,说都懒得说你,还在这儿跟你废话吗!”因为姐弟俩声音都有些大,灶间门也并没有锁上隔得近些的关家人自然是听到了。 关全先冒了个头出来,瞅了一眼又缩了回去,不一会儿关武便赶了过来,带着焦急说:“这会儿吵啥?算着时间大哥去接张先生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来了,你们姐弟俩怎么那么不懂事儿?小六这是你的事儿,你可别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不是我想搞砸我倒是想问问大嫂,这时候给我难堪是什么意思!”李欣走了进来,提了木桶“嘭”一声扔在地上,木桶打了个转最终还是站稳了,规规矩矩地立在地上。 李欣冷声道:“读书人不是都说君子远庖厨的吗出去。”关止承一愣,眉间顿时恼火“我偏不出去!” “出去!” “我就不出去!”“是不是不出去?” “不出去!”“你不出去,我出去。”李欣解了围腰,洗了个手,当真就那么甩手走了。 阿秀愣愣地轻声叫了句“大嫂”见李欣没应,赶紧端着针线篓子跟了上去。 关武和关止承也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关武大急,喝了一声“小六!” 赶紧追上李欣去。 万万没想到,李欣就这般撂挑子~不干了。 阿妹听到响动出了门来,见五姐跟在大嫂后面,脸上惴惴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前去小声地问道:“大嫂?” 李欣脸色还算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大大地轻松。 终于他妈的出了口气。 忍不住在心里暴了句粗口,听阿妹问,轻声笑道:“没事儿,做针线还习惯吗?” “挺好的。”阿妹看看阿秀又看看李欣还是忐忑地问:“大嫂,发生什么事了?”正问着,便见她二哥赶了上来,脑门上竟然都挂了汗。 “大嫂,你甭理小六,还是赶紧……”“我累了,歇会儿。”李欣打断关武的话,径自回了自己卧房。 大哥大嫂的屋子关武不好进去,只能支使有些无措的阿秀和阿妹说:“你俩进去去劝劝大嫂,今儿大嫂要真是不整饬一顿好的招待张先生,我们可就丢脸丢大了!小六和爹不知道要怎么恼火”阿秀本有点不知所措,这样的李欣是她也没有见过的自然也心上惴惴。听关武这样一说,阿秀立马找到了出气筒没好气地说:“他们恼火什么?大嫂大清早的就起来开始准备了,他们当甩手掌柜不说还挑三拣四的,现在大嫂不干了,我和阿妹也不会劝大嫂,也该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关武大急“你别说气话,你这……”“我什么我?二哥你别劝我,要说跟关老六说去!他惹出来的事儿,不要每次都让别人给他擦屁股!读个几天书了不起啊!” 阿秀推了关武一把,拉上阿妹进了李欣的屋子,转身就把门栓插上了。 气鼓鼓地闷了半天,阿秀才说了句:“大嫂,我支持你,就该让他们尝尝厉害。” 李睽正坐在床上做活计,绣的是个枕套,上面两只交颈鸳鸯。 听阿秀“表忠心”李欣笑道:“我该说我幸运呢还是不幸运呢,有你这么个小姑子。,… 阿秀嘿嘿笑“当然是幸运,我永远站在大嫂这一边。” 李欣叹了口气,拉了阿秀和阿妹一起坐在床沿,轻声说:“阿秀,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一直不好找机会。 今儿你和阿妹也在,嫂子也就开门见山,说得不好听的,你姑且也听听,细细想想看嫂子说得对不对。” 阿秀忙端正了态度,把针线篓子放在一边,认真道:“嫂子说吧,我听着呢。”李欣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你六弟不待见我,公爹也不怎么喜欢我,这个事情家里边人都知道。你每次都站在我这边,我很高兴,也很欣慰,但撇开我个人感情,你要知道,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阿秀愣了下,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李欣抬手止住“你先听我说。”“每次你六弟和爹说什么的时候我都不怎么开口反驳,一个是觉得累跟他们吵的话永远说不到一个点儿上去:二一个也就是怕你大哥难做。只是每次你出来帮着我跟你六弟和爹吵,总能让本来可以很简单平息的事情反而升级成一场家庭大战。具体的事情家里没糊涂的人自然之道孰是孰非,可是外人不知道啊,外人只会说“瞧关家那五姑娘看着是个秀气和婉的性子,却敢拿柴刀砍人就连对自己亲爹亲弟弟都能吼叫,目无尊长,毫无孝道。,你说是不是?”阿秀有些受伤地看着李欣,埋了头去,却被李欣抬了她的下顾“嫂子跟你说这些不是在怪你,只是在跟你讲明白一些事情。” “我知道了……”阿秀声音有些哽。 “你还没明白。”李欣拍拍她的头“你是个好姑娘,心灵手巧,肚子里也没什么歪心眼,是个实诚懂事的。你性子直本来不是什么坏事,如今刚直的人不多了,这份心性我很喜欢。只是女孩子总不能永远待在娘家,你总要嫁人的不是?嫁了人以后呢?” “嫁人以后,相夫教子”阿秀茫然道:“不就是这样吗?”“相夫教子不错可相夫教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李欣爱怜地看着她“就拿咱们家来说,每回你冲上去代替了我和你六弟他们闹,最后得的结果无非是让你爹和六弟更加不亲近你罢了,你大哥夹在中间也不好处理。图了一时痛快,后患却无穷。久而久之,积怨越深,这样的矛盾总有一日会爆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帮着我,我会感激但你也间接让你六弟和爹更加讨厌我。这其中的关系,你可理顺了?”阿秀委屈地哭了出来“可是明明是他们不对,我看着大嫂你委曲求全我心里不舒服!” “我知道,所以我说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李欣拍拍她的手安抚她说:“过日子不是简单的对错,如果可以平心静气地化解了事情,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今天这事其实很简单,你六弟说那些东西入不了。,我不做便是。他后面那句去酒楼什么的自然是怨气上来说的气话,毕竟现在你大哥就快要把先生接回来了,我们听听也就算了。如今这一吵,两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互相指责,事情便不可控制了。” 阿秀这才点点头还是抽噎着说:“我知道了” 顿了顿,又坐直了身子跟李欣道歉“大嫂,对不起,想必以前我和六弟他们吵的时候你很为难吧,心里指不定也不高兴” “我没什么,也不至于不高兴,在家里你是第一个向着我的人,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呢?”李欣搂住她“这么一个小姑子,以后给别人我都舍不得。阿妹你说是不是?”阿妹抿着嘴,乖乖地点头。 李欣便笑道:“今儿跟你说这些,主要还是希望以后你能稳住些自己的性子。心直莫要口快,口快容易招来口孽。尤其是女孩子,更要端庄井重,以后嫁了人才能周旋全局。、, 阿秀抓住李欣的衣袖呢喃道:“大嫂,我本来觉得你做我大嫂挺好的,可现在却觉得,不管是谁,做人媳妇都不容易” “自然是不容易的,可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不能因为日子不易过就不过了啊。” 李欣轻顺着她的发,头一次感到了长嫂如母的感觉“这些话应该由你娘说给你听的,现在我长嫂如母,代婆婆跟你说了。以后嫁人了,夫家的情况你要了解,能忍的便忍,忍不住的也不能跟夫家的公爹、大伯小叔还有妯娌什么的起冲突,最主要的是,要抓住丈夫的心,让他知道你为了他不为难而在努力。获得丈夫的喜欢、认可和尊重,是为人妻最大的成功。丈夫向着你,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阿秀深深地记下这些话,又听李欣说:“当然,现在不知道你未来夫婿会是个什么性子,若他性子过软,你就要强硬一些,若他过硬,你不能对着他硬。夫妻性子要互补,这样才能把日子过得和美。 阿弄擦了把眼泪“知道了,大嫂。”顿了顿又轻声道:“怪不得大哥和大嫂那么好……”李欣笑骂道:“你个鬼机灵。” “可是……”阿秀又担忧起来“现在跟六弟这样,大嫂也直接撂了挑子不管……” “我没说我不管呐。”李欣眨眨眼睛“今儿日子重要我知道,不可能撂挑子不管的。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我在家里也是有用的。让他们急一急好了,不然你六弟总以为我是个软柿子,没一点儿脾气。” 最快更新,请。 第七十八章 另想办法 阿秀这才松了口气,似是解气地说:“我看关老六这下要怎么办!”又问李欣:“大嫂,他会不会来求你?” 李欣手上又捡了枕套绣着,漫不经心地回道:“不会。” “那……” “我顶多闷会儿就出去,就算是有人来劝,也不过是你二哥四哥着急了才来劝我。你六弟不会丢了他读书人的‘尊严’来向我示弱,最多也就是让公爹来叫我去整饬。” 阿秀嘟囔道:“他就会把爹哄得开心,让爹为难嫂子。” 李欣笑笑没答话,阿秀闭了嘴看李欣绣了会儿,自己也着手开始绣帕子。 阿妹有些坐不住,起了身去耳朵支在门缝里往外听声音,听了会儿又回来,小声地说:“外面怎么没动静呢?六哥都不急的吗?” “你可别向着你六哥!”阿秀瞪了阿妹一眼,“瞅着他读个书就以为他了不起了啊?百无一用是书生知道不?” 阿妹撅了撅嘴,默默地挨着床沿边坐下,低头看李欣手上的动作。 姑嫂三个在这屋里没事儿人一样,关武却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去找四弟让四弟去劝六弟给大嫂赔个不是,四弟哼哼两声说今儿天好,去山上打些柴火,背了个背篼就走了。他又去找爷爷,想着让爷爷去说,辈分压下来六弟也不能不应,谁知爷爷摆手说:“谁造的孽谁去还去。”愣是不管。 他又不敢找他爹,生怕他爹又骂大嫂。要是把大嫂直接气得回了娘家,这事儿可就闹大发了。 想了想。关武还是跑进灶间,见六弟还在灶间站着闷着生气,呼了口气说:“你瞧瞧你惹出来的事儿!快去跟大嫂道个歉,让大嫂赶紧出来把午晌饭做了。” 关止承冷哼一声。“我凭什么去道歉?她自己答应要做的事儿现在她撒手不管了还得我去道歉?” 关武也并不知道方才他六弟又因为什么事情不满了。只听到六弟说大嫂给他难堪。当即便问:“大嫂怎么给你难堪了?” 关止承就像找到同伙一样,把关武往边上一拉,手指着案板上放着的弄干净了的猪下水说:“你看看,看看!这就是她弄的今儿中午的吃食!猪下水!多脏的东西,她居然敢弄出来给先生吃!先生要是觉得受了侮辱,我还考童生试?我还考什么童生试!” 关武皱了皱眉,凑下鼻子去闻了闻,讶异了下又闻了闻,“不对啊小六。”关武按下关止承的脖子,“你闻闻。” 关止承气骂道:“还闻什么闻,臭烘烘的……” 骂到一半没了声儿。又使劲闻了闻,“咦……”关止承狐疑道:“怎么没味儿?” 关武没好气道:“大嫂弄干净了,自然就没味儿了啊。” 说着又推他,“去给大嫂道歉!大嫂才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她说这事儿她包圆了就肯定能办好,你赶紧去把大嫂请来。” 关止承仍旧不动。 “你不去请大嫂回来整治午晌饭,那今儿中午不吃了?”关武不知道要怎么说他,只是推他,“快去快去!” 磨磨蹭蹭半天,看那天色的确拖不得了。关止承才动了动步子,迈了一步又回来,心想:凭什么我去请她啊?她既然答应了要包圆的,现在我去请她不是让她得意? 偏不让她得意! 说到底关止承也只有十六岁,孩子气还没褪完。搁在现在也就是一青春期叛逆小孩儿。脾气上来了。固执劲儿也上来了,眼珠子一转丢下关武跑出门去。喊道:“我去请钱大娘来整治,没她照样能干成事儿!” 关武本想喊他回来,嘴巴都张开了又阖上了。 钱大娘来的话…… 杏儿妹子会不会跟着来呢? 李欣这边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伸了个懒腰起来。阿秀揉揉眼道:“大嫂,去灶间?” “嗯。”搁下枕套,李欣说道:“你也别时时赶着做针线,当心熬坏了眼睛。做会儿还是出去看看风景,如今山林还有些绿色,看绿色是保护眼睛的。” “还有这说法?”阿秀疑道。 李欣笑道:“嗯,累了疲劳了看会儿绿色,能缓解缓解眼睛的不舒服。” 又拍拍阿秀的肩,对阿秀和阿妹说:“我去忙了,你们是来帮我忙还是回你们屋去歇会儿?” 阿秀自然是站起来要跟李欣去,把针线篓子递给阿妹,“放回去了再来灶间帮忙啊。” 阿妹便乖巧地点头。 姑嫂两个去灶间,关武站在院子里等关止承回来,心里又担忧又着急,还夹杂了点儿小小的窃喜。看见李欣出屋了大松一口气,同时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可惜,带笑上前道:“大嫂……” “嗯。”李欣淡淡应了一声,和阿秀进了灶间。 灶间一如往常,比李欣嫁过来之前要干净多了。李欣暗道,幸好这关止承不是个暴虐性子,不然火气上来砸了灶间可就麻烦了。 阿秀坐到灶膛去烧火,关武也坐到她边上了,见李欣忙活着,低下头去悄悄问阿秀,“大嫂气消了?” “我哪知道,你问大嫂去。” 阿秀捡了根粗木头扔进去,关武皱了皱眉,“你咋能不知道?你不跟大嫂一起待在屋子里的吗?你劝的大嫂出来的?” 阿秀似笑非笑,“大嫂才不是没分寸的人,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轮不到我劝。” 又拿火钳往外扒拉扒拉,蹭到关武脚上,“我说二哥,你能走开些不?我这忙着呢!” “你这丫头,火气不小。” 关武话说这样说,脚还是收了回去。视线停留在灶间外面,看不到院子那头他六弟有没有请来钱大娘。 “你看什么呢!” 阿秀瞪了瞪关武,关武讪笑道:“没,没看什么……” “那你老往院子里望。” 关武打了个哈哈。缩了缩脚。想着现在大嫂回来了,要是六弟真的又把钱大娘请了来,这不是在打大嫂的脸吗? 一惊之下立马跳起来要去堵了关止承的路,阿秀不满地说:“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又装作无意地问:“关老六呢?” 关止承皮下一紧,僵着声说:“出去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阿秀哼了一声,还有些不信,“他没去跟爹告状?” “没,没有……” 关武头皮都发麻了,趁阿秀还没说话赶紧对李欣道:“大嫂。我去看看大哥他们来了没有。” 还得有四分之一个时辰吧? 李欣望望天色,也不多言,点了头。关武便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二哥这是专怎么了,谁在他屁股后面咬还是什么……” 阿秀嘟囔一句,乖乖地添柴烧火,李欣望着关武的背影若有所思。 阿妹也过来了,挨着阿秀低声说话,间或调皮了丢一两片枯叶进灶膛里。姑嫂三人和声细语地说话,李欣手上动作没停,猪肺汤、红烧肥肠、炒猪杂碎,一一装上了盘盆,又让阿妹洗了小菜炒了两个。面粉团子醒好了蒸了个团包,里面有肉馅儿的、花生馅儿的、豆沙馅儿的、豆腐馅儿的、青菜馅儿的,盛了两盘。洗净的李子也装了一盆,今儿新钓上来的鱼做了蒸鱼,另外还有两盘她切好的。用香料做的卤料卤制的半边鸭子。还有一碟韭菜炒蛋。 去集市的时候还买了一壶上好的陈酒,就为了款待这位张先生。 不管怎么看都是很好的席面。有荤有素,有菜有汤,点心水果都不缺,关止承要再能挑出错来,李欣也没办法了。猪下水做的菜要是关止承还是觉得端不上台面,撤下来,她乐得和阿秀阿妹吃得满嘴流油。 做好菜李欣腰也有些酸了,听见阿秀咽口水,笑了笑取了盘子各样菜都夹了一些出来,她们姑嫂三个也能尝个鲜。 正忙活着,关明倒是闻着香味儿走进来了,脸上还带着笑,可以见到李欣的动作立马就拉下脸来,“这做啥呢?” “盛些出来我们姑嫂三个吃。”李欣淡淡地道:“公爹早上休息够了?” 关明一噎,咳嗽一声说:“啊,休息够了。” 阿秀喜欢那个卤的鸭子,卤着的时候她就老凑了鼻子去闻香味,还拿筷子蘸了卤汁来吃,直说好吃。李欣见她喜欢,就多夹了些过来,关明看到了又是不悦,“前头招待先生都不够吃呢!你们三个能吃多少……” 李欣筷子一顿,长呼了口气才转了筷头,多夹了两个团包。 这关明倒是没意见,只要有肉上桌他就高兴了。又似模似样地点评了一番李欣做的菜,关明才摆了手在后边施施然地走了,看样子对今儿没人跟他呛声十分满意。 一直憋着没出声的阿秀狠狠地捶了下屁股下方的矮长凳,抱怨地说:“真是一刻都憋不住,不让我说话,难受死了!” 李欣笑道:“你看,这不是啥事都没有?” “可是大嫂你心头不好过的吧?”阿秀叹气说:“连我看着我爹那样我都难受,更别说大嫂你了。” 李欣无所谓地耸耸肩,“还行吧,他也没说什么。” 阿秀欲言又止,李欣说道:“好了,不说这些,阿秀阿妹,去端了菜上桌吧。” 姐妹俩只能听从吩咐,李欣端了甑子下来,揭开甑子盖,一股饭香扑鼻而来。 将一甑子的饭搁在一边,就着蒸甑子饭的水涮了锅,又戳了戳另一大锅中煮的猪草的上层,让下边透透气。 做完该做的,李欣捶了捶腰,打水洗手。 没过一会儿关文和那位张先生也到了,关止承在另一边赔着笑,关武走在最后,脸色却不大好。(未完待续) 最快更新,请。 第七十九章 终于爆发 李欣是女眷,不好凑上去跟人家私塾先生打什么招呼,便安静地待在灶间。若是需要她去跟那先生见个礼,到时候她再去也可以。 若是不需要,她乐得不跟关止承的先生客套。 摆了小桌,放好碗筷,李欣等着阿秀和阿妹回来了便开始吃饭。 阿秀把灶间的门阖上,男人那边的声音这边便听不到了,阿秀小声说道:“大哥让咱们自己吃,也不用去见张先生,那边他来周旋就可以了。” 李欣点点头,也松了口气,舀了饭给姐妹俩,姑嫂三个便开始吃起来。 这边吃得快,男人那边会边吃边说事儿,还要喝酒什么的,陪的时间自然久些。也不知道关文是如何安排的,这去的时候租了牛车去接,待会儿是再让牛车送先生回去还是让先生在家里边过一夜? 李欣洗着碗小声问阿秀:“头前两次你六弟考童生试也请了先生来家吃饭的吧?” 阿秀点头,“那会儿孙家婆娘还挺高兴地张罗,也就那两次她做事积极些。” 李欣点点头,又问:“那头前两次先生是吃了午晌饭就走了,还是在家里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再走的?” “要歇一晚的。” 李欣又愁上了,这还要给人家准备睡的地方,空哪间房出来啊? 不然只能自己和阿秀阿妹挤一挤,让关止承去和他大哥睡他们夫妻的卧房,腾出关止承那间屋子给先生睡? 关家本来屋子就少,如今是关明和老关头住在正房和上房。屋子也小。关武头前成亲后自然单有一间房,现在休了妻又成了单身汉,便和他四弟挤一起去了。关文和李欣成亲自然也有属于他们夫妻俩的一间房。另外就是关止承独有一间,阿秀阿妹共用一间。 接下来关全也要娶亲。另外还得单辟一间房出来。关文和关武商量了在选一处地新修一间屋子。明后日就要开始忙活了,便是等着今儿请了先生后开工。 一边想着一边把猪食拌好了,喂了叫得正欢的猪回来,正好见到到了灶间来的关文。 关文问她道:“家里还有辣酱吗?” “有的。”李欣打开柜子取出一罐辣酱给他,低声嘱咐道:“少吃点儿,当心上火。” 关文笑道:“没事儿,张先生喜辣。” 说着便抱了辣酱罐子出去,李欣在一边说道:“你也少喝点儿酒。” “知道。”关文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张先生还说,媳妇儿你做的菜好吃来着,我倍儿有面子。” 李欣笑骂他一句。把他撵出去了,心里略感暖了些,继续收拾灶间的卫生。 堂屋那边不时地传出大笑,他们吃这一顿已经有半个时辰了。阿秀坐在灶膛钱已经有些昏昏欲睡,李欣想了想叫醒她,说:“和阿妹一起去歇个午晌觉吧,这儿我看着。” 锅里面煮了点儿醒酒汤,李欣顶不喜欢男人喝酒喝成个醉鬼,酒气也不好闻。 阿秀揉了揉眼睛点了头,牵了阿妹回她们姐妹的闺房去了。 李欣摸了摸甑子外边的温度。觉得并没有冷多少,便端了甑子去了堂屋。 正听见里面有个陌生的男声说:“……止承这孩子聪明好学,虽然前两次没能成,但这次一定成,我对他有万分的信心。” 李欣静默了下。微微扯了扯嘴角。让脸上看起来是带着浅笑的,进了堂屋将甑子放在一边。便打算默默退下去。 谁知关明却叫住她,大大咧咧地吩咐她说:“阿文家的,去,再弄些酒来!” 关止承也喝了点儿酒的样子,脸蛋微红,在一边帮腔说:“是啊,先生说这酒不错,再弄些来!” “公爹,在镇上只买了那一壶回来,别的没了。要不喝家里泡的酒?头前阿文捕了蛇,拿蛇泡的。” 关明一下子拍了桌子,训她道:“瞧你办的啥事儿!” 李欣动了动嘴,没说话。 张先生在一边劝道:“关老弟,没有就算了,家里的泡酒也可以的嘛。” 关止承挥挥手,“那去弄泡酒来。” “张先生,这咋说的……让您见笑了这不是……”关明一边跟张子善说着道歉的话,一边拿眼剜李欣,“还不赶紧去把酒弄上来!” 又对张子善说:“乡下媳妇儿,没见过世面,您多原谅,多原谅……” 张子善估计也有些醉意了,不在意地摆摆手,竟然说:“关老弟这话说得……你这个儿媳妇比前面那个还俊俏些,你家儿子都顶好的福气!还那么听话……” “做媳妇的要是不听话,就得打!”关明也呵呵笑,跟张子善碰了一杯,又问起关止承的事情来。 李欣面无表情地退了下去,倒了酒又端到堂屋去,不待关明说话便退了下来。 村里男人打老婆是常事,这算得上是传统了,不会有人出来对打老婆的男人指指点点。在村中人的观念里,老婆不听话,就得打,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关明丧妻早,有没有打过妻子李欣不知道,但李欣知道,孙喜鹊在关家是绝对不会被打的。关明要是敢这样对孙喜鹊说话,估计第二天孙家就会来人寻上门来找话说了。 可轮到她这儿,待遇降了不是一个两个级别。 她李欣憋屈,索**情也不做了,回了自己屋子收拾了两套衣服,拿布包成包袱,再取了自己的一点私房银子,提着包袱就出了门。 堂屋里正是觥筹交错,热闹得很,关明、关止承、张子善三人说得不亦乐乎,瞧面上没有一点儿不对的。老关头早就去上房睡了,关全大概也喝得多了些。倒在一边,看上去迷迷糊糊的。关武倒是清醒的,一边夹着菜一边给三人倒酒,自己也偶尔小酌两口。 而关文…… 他坐在张子善关武旁边。另一侧是他爹。手支着额头,因此挡住了眼睛,也看不出来他现在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是清醒的还是迷糊的。 李欣默默看了一会儿,掉头扭身,毫不迟疑地走了。 不管他清不清醒,她都无法接受在那种情况下,作为丈夫的他都不站出来说句话。便是一句“爹,我媳妇儿。我知道收拾她”也好,连这样的话他都没说,任由他爹当着客人的面这样削她的面子。把她当做丫鬟使唤。 她可以为了关文在关家委屈求全,只是因为丈夫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可是她需要看见的是丈夫的支持,而不是他的沉默。 她可以理解,但今天,绝不接受。 路过两个小姑的屋子,李欣顿了顿脚,还是掉转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走得急,路上遇见杏儿带着小康出来遛食,杏儿跟她打招呼她也没听见。 杏儿讶异地喊道:“欣儿妹子。你这是去哪儿?” 又跑上前来堵住她的路,见她一脸铁青,手臂上还挂着个包袱,更是满面诧异,“这是怎么了?你这是……” “抱歉杏儿姐。我得回娘家一趟。”李欣简短地说了一句。绕过杏儿疾步走了。 杏儿还待问她是不是娘家出了啥事儿,看她步履匆匆的。也不好拦着人家问。 而且她觉得奇怪的是,就算欣儿妹子娘家出了事她赶着回去,关大哥也该和她一起去吧?媳妇儿娘家出了事,做姑爷的理当陪着回去,哪有让媳妇儿自己回娘家的道理? 杏儿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想了,抱了小康道:“咱们回家家咯。” 小康点点头,小嘴嘟嘟的,“娘,姨姨生气了哦……” “嗯?” 小康指指李欣渐渐变小的背影,“那个姨姨,在生气哦。” 杏儿若有所思。 两个小娃娃都知道李欣在生气,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爹娘哪会不知道呢? 刘氏一怒便拍了桌子,“关家的人欺负你了?!” 李欣不说话,喝了口茶抱了小兜在怀里,沉默不语。 “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话娘咋知道你发生什么事儿了?”刘氏又焦急又心痛,矛头立马调往李厚仲,“你看看你看看!但凡咱们家有点儿家底子,谁敢欺负我们家欣儿!” 李厚仲抠了抠桌子,问李欣,“丫头,跟爹说,咋回事儿?” “姐,咋回事?一个人回娘家……总不能没原因吧?说给我们听听,要是谁欺负你,二郎拳头还在的呢。” 李家二郎趁着农闲去打短工了,家里他媳妇儿江氏肚子渐大,刘氏这个婆母看重,大嫂张氏也时常帮衬她一些,在李家的日子过得很不错。李二郎常跟她说谁欺负他姐,他的拳头不是吃素的,还因为李欣曾拿李二郎的拳头说事儿在家里闹过两次笑话,江氏更加记忆深刻。这么说,一来是表示大姑姐是有娘家的,兄弟都在,有底气;二一个也是想缓解下气氛。 果然,李欣一下子就笑了,“二郎都没在家,拳头也不会在这儿。” 见她笑了便好了,张氏端了新摘的柚子上来,一边剥皮一边说:“妹妹,受了委屈别憋着,你大哥,二弟三弟都在的。咱们家唯一的一个女娃娃,在家咱们都是如珠如宝地疼着的,嫁出门去可不是去让人随便欺负的。” 李欣点了点头,刘氏性子急,又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儿?” 李欣还是摇头,“娘,你别问了。今儿是我性子拗了,使小性子了,你就让我消停消停,歇两天好不好啊?” 刘氏戳她头,“啥事儿你都闷在心里不说,有你吃亏的时候!” “不是多大的事儿,说不定过会儿子我还会觉得我做错了。”李欣摆摆手,“我在家待两天。” “你当家的呢?” “在家呗。” 刘氏皱眉,“两口子吵架了?” “娘,你看我像跟人吵架的人吗?”李欣没好气地笑道:“娘你别问了,李家和关家是亲家,我要是啥事儿都往娘家说,以后关家还怎么处啊。” 刘氏骂道:“你不跟娘说实话,那你跑回来做啥?让娘白担心不是!” “那我走好了。” 李欣作势要走,刘氏忙拉住她,瞥眼见她在笑立马怒道:“臭丫头,打趣你老娘我呢?你就不怕回家我不给你饭吃!” “爹总不会看着我挨饿,再说大嫂和弟妹也不会让我饿肚子。” 刘氏笑骂道:“瞧瞧,瞧瞧,我还治不了你了!” 母女俩闹将起来,一屋子人都笑了。 回到李家是她冲动之间做出的决定,如今回来,有父母疼爱,兄弟关怀,即使只有一两天她也觉得开心快乐。比在关家那样的压抑下好得多了。(未完待续……RQ 最快更新,请。 第八十章 她的港湾 吃了晚饭,李欣待在自己屋子里。她出嫁了,这屋子便鲷置了,另添了些别的东西进来,不过一直有打扫着,倒不见脏乱。 张氏一边抱着小兜哄他睡觉,一边和李欣谈心。 “妹妹不愿意告诉婆母发生了什么事,能跟大嫂说说不?” 李欣抬眉笑笑“大嫂还是别知道的好,不然夹在我和娘之前也很难办。” 张氏便笑了“你老是为别人想,可你什么都不说,婆母她得多担心你呐?” “让我缓缓心思吧,这件事儿,我还理不出头绪来。”李欣摇了摇头“也不说是谁对谁错吧,或者都有错我总觉得心头不舒服,所以才躲回家来了,就是想消停会儿,清静清静。” “可你闷着什么都不说,我们连个猜测都没有。” 张氏叹了口气,抱着小兜往上抬了抬“如今你大哥出去做木工活了,你二弟也打零工去了,都不在家。铭子今年要考童生试,顾先生怜惜他年纪小,人懂事,留他在他家中住,婆母送二两银子去,顾先生还推却了,最后只收了婆母带去的一些米面。你家中兄弟都挺好的,只是都不在家里边,公爹腰杆不好,要给你撑腰也撑不起来。” 李欣笑道:“我不是来找娘家给我撑腰的。” “你莫说那话。”张氏正色道:“要是关家的人真的给你了啥委屈受,你也不要憋着.该说的就说,娘家人是你的靠山,你有靠山不靠,任由他们欺负了也不吭声,以后他们认为你好欺负,你就是给他们当奴做婢的丫鬟。我们李家那么宝贝的闺女,哪能去给人做丫鬟去。” 李欣叹息一声“大嫂,我真的不是来找娘家给我撑腰的。 她俯下身去摸了摸小兜光洁的额头.先是笑了一下:“我这好几个月没回来,小兜都不认识我了。” “他小孩子,脑子都没长全,哪能记得住人。” “他虽然记不得我,我却记得他。”李欣柔柔地看着小兜,说:“娘家就是我是一个港湾,风雨来的时候,我可以选择回港湾躲避,但那会让我软弱。而我乘风破浪的时候,知道有一个港湾会永远宁静地待在原地等着我.这便够了。我疲了,倦了,累了,想回港湾休息,港湾会敞开怀抱包容我,保护我,天一亮,我还是要行在我的航线上。这才是我该走的路。” 李欣的话让张氏沉默了一下,良久才叹道:“我虽是你大嫂,却也不及你看透人情。” 李欣摇摇头.“大嫂不用考虑那么多,我们的情况毕竟不一样。你嫁过来,爹娘没有为难过你吧?大哥对你也好.两个小叔子也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弟妹这个妯娌与你相处地也好。最重要的是,你还有山子和小兜,两个男娃娃承继了李家的血脉,你在家里便站稳了脚跟。” “难不成,因为你还没揣上娃,关家的人不高兴了?”张氏寒声问道。 李欣耸了耸肩“大概也有这一部分原因吧。”不过她觉得这不是主要的。这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她也疑惑了。 张氏顿时气骂道:“关家怎么能这样?当初你不是跟他们说过了.他们也说不在意的.以后从兄弟那儿过继一个就可以了。现在人嫁过去了,却要拿这事儿来说叨?他们还要不要脸!” 声音有些大.本来就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兜顿时被惊醒了,哇哇大哭起来。 张氏赶紧低了声音柔声去哄.好半天才把他哄好,要抱着他回屋去。 李欣道:“让小兜挨着我睡吧,大嫂每天带着山子他们两弟兄怕是也有些筋疲力尽。” “我不碍事。”张氏迟疑了下才道:“妹妹,你这回娘家,你当家的知道不?” “不知道。” 张氏倒吸一口气,看李欣还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不由无奈地看着她说:“你这样可怎么行?就算回娘家也要让他们知道啊。不然你这回来不就成胡闹了吗?要是他们不知道你回娘家,到处找你可怎么办?” “找就找呗。”不过李欣估计关明和关止承不会太在意,就算是找,也只是关文关武着急,阿秀阿妹阄着要她这个大嫂吧。 张氏很是不解“妹妹你这......” 你这到底闹的是哪样啊! 李欣笑笑“我也不知道,当时就想着,离开那地方,我心头就爽快了,所以想都没如何想,收拾了包袱就出来了。” “那你当家的要是来接你,你回不回去?” 李欣挑了挑眉“大嫂,你可别打其他主意哦,娘家人应该向着我这边,绝对不能去我婆家通风报信去。” 张氏哭笑不得“谁说要去跟你婆家通个信儿的?”复又问她:“那你到底跟不跟你当家的走?” “不知道。” 一问一个不知道,张氏泄气道:“你啥都不说,让我和婆母要如何办呐!”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李欣笑道:“嫂子,你心里其实蛮高兴我回来的吧?孩子有人帮你带了,家务也有人做,闲了想大哥,还有人陪你聊天……” “死丫头,谁说这个了!” 张氏脸一红,推一把李欣“嫁了人,嘴巴更厉害了,还打趣起我来了。” 李欣嘻嘻笑,小心地让开位置“大嫂,把小兜放里边儿去,我闻着小娃子身上的奶香睡得熟些。” 张氏无奈,只能把小兜搁了进去,想想还说:“上次你说的那个法子还真灵,蜂蜇的那包早就消了。” “那就好”李欣轻轻地亲了下小兜的额头.“白生生的脸上要是长了个包可就不好看了,我们小兜以后要娶漂亮媳妇儿的。” 张氏又骂她一句不正经,看天色的确不早了,嘱咐李欣好好休息,便关了门出去了。 李欣脸上的笑意便散了下来,叹了口气睡到床上,脑海里出现关文的影子。 新婚夜耐心十足的关文,郑重把钱交给她的关文,受到父亲不公平待遇而沮丧的关文.轻声柔柔地叫她“媳妇儿”的关文,晚上会给她揉肩捏背的关文......还有今天在席面上一言不发的关文...... 她知道自己想太多了,但就是控制不住地想。想为什么关文从来不反抗他爹的不公,想他今日为什么不站出来维护她两句,想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关家过得不好,也没想过要改变这样的现状,想他从来不把她放在第一位。 她是委屈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她跟他成了亲,身上便有了责任.这是她当初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只是她仍旧不甘心。 其实从她踏出关家大门的那一刻,心里就隐隐有些后悔了。她怕她不见了之后,关文又会受到他爹的指责,怕今天对于关止承这样重要的日子会被她搞砸,怕关文因此觉得她不懂事,对她冷了心。 但是她就是不甘心。 她想看看,在关文心里,她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她想过关文会来她娘家找她,她在算着时间.看他什么时候来这里,她也在心里算计着,他见到她的时候.会跟她说什么。 如果是指责,李欣想,大概证明她的选择是错误的,这段不公平的婚姻,可以走到尽头了。 那如果是道歉呢…… 她是个心软的人,会不会他一低头一认错,一轻声祈求她回去,她就乖乖收拾了包袱跟他回去了呢? 李欣叹了口气.侧了个身看着小兜恬静的睡颜。月光照进来.小孩子一侧脸蛋白嫩嫩的,看得她心痒.伸手摸了摸小兜光洁滑嫩的脸,又忆起关文脸颊上横穿的蜈蚣伤疤.还幻想了下小版的关文,没有蜈蚣伤疤,怯怯地抬头看她的样子。 哎…... 她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个男人的,毕竟她付出了那么多,还是渴求这个男人能给予她回报。 第二天李欣赖床了,昨晚失眠了很久,一直数着绵羊都没用,数着数着绵羊就变成了关文的脸,一下一下地跳过去,挥都挥不开。最后是实在困极了,她才睡了过去。 清早起来仲了个懒腰,往旁边一看,小兜已经不在了。估计是醒来后被她大嫂抱走了。 李欣穿了衣裳汲了鞋下来,开门出去打水洗脸。山子站在院子〖中〗央,见到李欣便大大地一笑“姑姑起来了!” “嗯,山子什么时候起的?” “起了很久了哦。”山子眨眨眼“姑姑赖床。” 李欣讪讪地笑笑,又问“你娘呢?” “小溪那边,洗衣服。” 李欣便梳了梳头,转往灶间找吃的。她娘正在忙活,见到她便瞪了一眼“不学好,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才起来。” 山子在后边羞羞。 李欣臊地脸红,舀了碗糙米煮的稀饭,就着剩菜吃了一碗,又拿了个馍馍躲开她娘打算去找她弟妹说话,听听孕妇心得。 腿才跨出灶间就顿住了。 他爹正引着关文往这边来呢! 李欣不由地退了回来,坐到了灶膛前面,她娘问她咋了她也闷不吭声。 正当此时,李厚仲朝灶间喊道:“孩子他娘,姑爷来了。” 刘氏手上动作一顿,瞥了眼装透明人的李欣,轻哼了声,叉了腰走过去堵在灶间门口,门都不让关文进,瞪了眼在一边搓手的李厚仲,没好气地说:“姑爷大早上的,赶夜路来做啥?” 关文看起来非常着急,见他岳母这样倒放下心来。他走到村口就遇见出来散步和老爷们儿们唠嗑的老丈人,没等他问欣儿是不是回娘家了,老丈人就特别热情地引他家去,也啥都不问,他也不不知道怎么问出口。但看老丈人那态度,欣儿应该是回娘家去了。 现在见到岳母这般冷冷的,便可以确定欣儿是在娘家。 关文松了口气,赔笑道:“岳母身体可好。” “我好得很,不用记挂。”刘氏淡淡地回了句,关文讪笑了下方问道:“岳母,欣儿在家吧?” 最快更新,请。 第八十一章 情深教女 刘氏一挑眉,“瞧你这话问的,你媳妇儿不在你家吗?” 关文更加尴尬,李厚仲忙打圆场,“孩子他娘,姑爷这大清早就赶来……” “大清早就很早吗?昨儿晚上就该来了!” 刘氏叉着腰,口气十分不好,把李厚仲连带着关文轰了出去,“都给我出去,灶间是你们老爷们儿待的地儿吗!” 李厚仲忙退出来,知道他婆娘不好惹,拉了关文出来说:“欣儿应该还在睡着,你去看看。” 关文忙跟奉了圣旨似的,马不停蹄地跑到李欣屋门口,倒是很容易得就把门给推开了,只是里边儿没有人。 山子歪着头跟了过来,仔细看了关文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唤人,“姑,姑父?” 关文点头,蹲下去问山子,“山子乖,知道姑姑在哪儿吗?” 山子指了指灶间的位置,羞羞,“姑姑赖床,阿嬷骂。” 关文彻底放下心来,走回他老丈人那儿,搔了搔头说:“欣儿在灶间。” 李厚仲意会,朝灶间喊:“丫头,在灶间不?赶紧出来啊。” 没人应他。 李厚仲尴尬地咳了咳,“你先在这儿待会儿,我去看看。” “谢谢岳父。” 李厚仲摆摆手,“两口子拌嘴是常事儿,一方让一点儿就好,这是闹什么……”顿了下,眼睛一寒,“不过要是你们关家真的给我闺女委屈受,我们老李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关文忙说:“岳父放心。我不会欺负欣儿。” 李厚仲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那最好。” 说完便朝灶间去。 关文长喘一口气,心里叹息一声。想着自己刚才特意咬了“我”这个字哄骗他岳父。心里又微微不自在。 李厚仲走到灶间门口要进去,刘氏看见他重重地哼一声,“人家说女生外向,你倒好,向着姑爷不向着自己闺女。” 李厚仲嘿嘿笑道:“那闺女总得回婆家去,给她当家的脸色瞧你给就好,我要是再给人家得不高兴了,闺女回去也不好处。” “你倒是会当好人。”刘氏骂骂咧咧两句,见李厚仲要踏进门来。忙道:“给我站住,你进来做啥?出去!” “人家姑爷都亲自上门来了,看这赶路赶的。铁定是天不亮就出来了的。”李厚仲说道。 刘氏哼一声,“想那么容易就把欣儿接回去?没门儿!这回得让他们关家知道知道,我们老李家也是有人的,不怵他们!欣儿有娘家,有兄弟,靠山硬着呢,想欺负欣儿也得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 李厚仲有些不赞同,迟疑了下问道:“那姑爷咋办?” “爱咋办咋办。” 刘氏说了句气话,顿了顿还是问一言不发的李欣道:“欣儿,这咋办?” “娘不说了吗。爱咋办咋办。” 刘氏一噎,见李欣满眼笑意,“啪”一声摔了手上的抹布,“你也拿个章程,别跟你娘我唧唧歪歪的。” 刘氏叹道:“你这回来。发生啥事儿你也不想说。你不说便罢。看你这样子娘想想也明白了,你不过是想冷一冷你当家的。给他点冷颜色瞧。你要这样,爹娘就配合你,但你总得跟爹娘透个气。该咋对你当家的,你要给个说法出来啊,不然你老爹老娘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最后好心办坏事儿了,你没地儿后悔去!” 李欣还是笑嘻嘻的,笑着笑着却见她眼珠子里面滚出泪来。 刘氏忙过去揽住她,没好气地劝慰道:“这咋说的,咋就哭了?娘又没骂你打你的,哭个啥劲儿啊!” 李欣抽了抽鼻子,埋在刘氏怀里,“娘对我真好……” “娘不对你好对谁好……”刘氏不大习惯女儿这般依赖她,拍拍她的肩,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好了,甭跟小孩儿似的,那么大了还跟娘撒娇呢?” “我就是高兴,有娘家人的感觉真好……” 李欣抱住刘氏的腰杆,眯了眯眼,堵着气说:“早知道我一准儿回娘家,三头两天往娘家跑。” 刘氏被气笑了,“你打的什么歪歪主意。” 母女俩正温情脉脉的,李厚仲不得不出来扫这个兴,“这姑爷到底要咋办?” “爱咋办咋办!” 刘氏和李欣异口同声,说完后都笑了。 李厚仲叹道:“你们母女俩打啥哑谜啊,别逗我了成不?”转向李欣道:“闺女,你到底咋打算的?我看姑爷是很诚心地来找你的,总不能把人家撂在一边儿不管不是?要伤了人家面子,你以后回婆家去可怎么办才好……” 李欣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我现在不想跟他说话,爹娘看着办吧,就算我回去也得等我气消了。总之我是要在娘家待两天,他要是走,你们也别拦着,说啥话听着就成。他要吃饭睡觉给他安排一下就好。” 刘氏打了她一下,“把你老爹老娘当丫鬟婆子使唤呢!” 李欣笑着,“我就仗着爹娘疼我……” “越活越回去了……” 刘氏笑骂她一句,想一想道:“当家的,你就去跟姑爷说,欣儿现在不想见他,过两天欣儿再回去。看他是走是留。” 李厚仲犹疑了一下,“这样不大好吧?” “有啥不好的?” “姑爷要是走了,这事儿可就不好处了……” 刘氏也想到这一点,倒是李欣说:“让他自己选择,他要是走也别拦着。” “欣儿……” “娘,他要走谁也拦不住。”李欣认真地道:“他要是诚心来接我回去,肯定会等着我气消了。跟我一起回去。他要是不诚心,留着他也没用,我就在娘家待着不回去了。” 这话隐隐有种要跟关文分开的意味。 刘氏吓了一大跳,看向李欣。却见她眼里没一丝玩笑的意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厚仲嗫了嗫嘴,还是劝道:“闺女,你这样不好……” “我知道。”李欣垮了肩,愁眉苦脸地道:“我知道我这样不好,使小性子、发脾气、为难人,可是我心里就是不痛快嘛!看他难受我心里才好受一些。” 说着又笑了,“放心吧,我过两天气消了自然就回去了,不会一直赖在娘家的。” “臭丫头。谁跟你说这个了!”刘氏叹道:“你就是住家里一辈子娘也不会烦你,可你现在……” 李欣摇了摇头,“我就是想清静地想两天事情。在婆家没个消停的时候。” 虽然知道关家的事情多,刘氏也并没有了解到这事多能多到什么情况。想了想还是点头道:“让你爹跟你当家的说吧。” 刘氏朝李厚仲使了个眼色,李厚仲便出去了。 刘氏问李欣:“是不是你小姑子未来夫婿的事儿?” “娘这边有眉目了吗?” “倒是问着了两家,还打算说过两日去荷花村看你,顺便说叨说叨这事儿的。” 刘氏抚了抚她鬓角的发丝,“当人家的嫂子,事事都得操心。做人家的弟媳,又要看上面大姑姐和嫂子的脸色。上头有公公婆婆压着,下头要顾着小娃子,中间还得看着自己男人不让他起了别的心思。做女人难。可再难不还得做下去?气消了以后还是回去好好跟姑爷过日子,娘家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婆家,这其中一些关系还得你自己好好处。” 李欣点头,“我知道的,娘。” “娘也没资格教训你。娘做得也很失败。”刘氏叹道:“你们兄妹姐弟几个小那会儿娘就是那么个情况。你爹行二,娘处在中间。两个妯娌一个是嫂子一个是弟妹,上面有个偏心的婆婆,下面还有你们三个娃子。当时还没有铭子,过得那叫一个苦。可那么多年娘也熬出来了,虽然跟妯娌关系不好,也不跟你阿嬷亲近,但总归你爹没旁的人,你大嫂弟妹也孝顺,三个儿子都是好样的,就只剩下你,最叫娘担心。” 李欣默默抱住刘氏,埋在她怀里闻属于娘亲的味道。 刘氏说:“爹娘对不住你,这辈子都亏欠你。和李大娘定下婚事后爹和娘都犹豫了很久,觉得关家太复杂,本来还想过要悔婚的,可又不想让你多担心些其他的,临了迎亲的时候也啥都没说,心里只盼着你能在婆家过得好。你要是过得不好,爹和娘不得内疚一辈子啊……” 李欣忙道:“娘别担心我,我很好……” “你老说这样的话,娘现在都不信了。”刘氏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你说不担心,怎么不叫人担心啊。你这回回来连原因都不说,不就是怕爹娘跟关家闹吗?那肯定不是小事。娘虽然老了,可也没糊涂,看得清楚这些事儿。你那么性子好的一个人都能跑回娘家来,委屈受得绝对不少,可是爹娘还得抑住心头火气,劝你跟你当家的好好过,在婆家好好生活,也不能真的打上关家的门去。这是为什么?因为你嫁了人了,不再是在娘家里被爹娘兄弟宠着的姑娘,而是你婆家的媳妇儿,要跟你当家的过一辈子的。” 李欣默然不语,只是手扣刘氏扣地更紧了。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娘也知道强求不了你什么。但娘还是想说,你做人家媳妇不是专门去伺候人的,有的时候你也得拿出点儿骨气来,说话做事也硬气一些,不要一味地避让。迁就什么的偶尔为之就好,一直迁就你就错了,这会让他们觉得理所应当的。” 李欣点头,吸了吸鼻子,“娘,我知道了。” “这才对。”刘氏拍拍李欣的脸,“我刘金花在李家村是出了名的泼妇,我的女儿性子虽然和顺,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未完待续……RQ 最快更新,请。 第八十二章 一夜难眠 李厚仲搓着大掌出来,带了些结巴地跟关文说:“那啥,姑爷,丫头她说想她娘了,要在家里待两天。你是陪她在这儿,还是家去?等过两天她就回去了……” 关文苦笑,自然知道他老丈人没说真话。 欣儿是不想见他。 关文摸了摸头,略微尴尬地说:“那我陪她在这儿吧,反正这两日家里也没啥大事。就是打扰岳父岳母了。” “不碍事儿不碍事儿!”听关文这样说李厚仲便舒坦了,这姑爷要是就这么走了,以后的事儿还真不好处。 李厚仲让关文去李欣屋里休息,这天不亮就赶来,铁定困着的。关文也不推诿,他的确困着,这下知道李欣在娘家,心头也松快下来,听他老丈人的话便回屋躺去了。 睡在床上,关文不由想起昨儿的事儿。 爹他当着张先生的面这样说话他也不好受,只是在客人面前,又不好拂了他爹的面子,让人家张先生看笑话。不然这以后六弟的事儿可要如何处?他一直觉得欣儿懂事识大体,没想到午晌饭吃了以后,爹叫欣儿来收拾,左叫右叫的就是不见人。 六弟说他大嫂铁定出去玩儿去了,没办法,几个爷们儿都喝得有些高,只能叫阿秀和阿妹来收拾。阿秀问她大嫂怎么不在,他这个做大哥的却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好不容易把喝醉的几个抬进了屋去,他也有些喝过了头,想着欣儿应该是办啥事儿去了。也没在意,便回屋躺了一下晌。 直到他都睡过一觉起床了,看时辰该是时候做晚晌饭了,欣儿还不见人影。他这才觉得不对劲。 问阿秀。阿秀奇怪地回道:“大嫂不在屋里吗?我一直没见着她人,不知道。” 阿妹一直跟阿秀待在一块儿的,自然也不知道。 再去问二弟,二弟想了想说:“就大嫂送酒来的时候见到了大嫂,后来就没见着了。” 四弟六弟神智都不怎么清了,根本不用问。 这下关文着急了。 那时他还没想过李欣是回娘家去了,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在村里边围着问了一圈儿的人都说没看见。无奈他只好又回了家去,让阿秀和阿妹凑合着弄晚晌饭。总得先把张先生这边的事儿给了了。 只是吃晚晌饭的时候爹听说欣儿不见了,拍了桌子骂:“这种时候还要偷奸耍滑!” 又忙跟张先生赔罪,让他不要见笑。 好不容易吃一顿好的。他却味同嚼蜡,扒了两口便放了碗筷,又出去打听——这好好的人总不会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吧? 若不是遇到杏儿妹子,恐怕他现在还跟个没头苍蝇一样转悠。 当时他正沿途问着村里人有没有看到他媳妇儿,每人都摆手说没见着,更有那下晌他就问过的还打趣他说:“阿文,你咋的把你媳妇儿气跑了?现在跑出来追来了不成?” 取笑他的话他也没心思跟人打哈哈,说了句谢,正要继续问便看见杏儿挎了个篮子,似乎是要往哪儿去。 他便上去问杏儿有没有见到他媳妇儿。 杏儿诧异地道:“今儿午晌的时候她不是说她娘家有事儿。回娘家去了吗?话都没说完就急急匆匆走了。” 他便一愣,“她说她回娘家了?” “对呀,脸色很不好,估计是家里出了大事儿的吧。”杏儿有些担忧地道:“我家小康说她那是生气的。”便又问他,“她回去没跟你说?” 他能说什么?他还不明白他媳妇儿这回为什么突然一走了之了。他只能打了个哈哈。匆匆赶回家去。 媳妇儿不在。家里好像都乱了。听说他媳妇儿回娘家了,阿秀和阿妹吃了晚晌饭后便自顾她们两个烧水洗脸洗脚。其他一概不管便缩进了她们姐妹的闺房。而他爹破口大骂,骂欣儿没规矩,不守妇道,眼里没他这个公爹。二弟让他去接欣儿回来,六弟哼哼说欣儿摆谱,接也接不回来,指不定明儿李家人就上门来找碴来了。唯独四弟没说话,只是对着他轻轻摆了摆头。 爷爷一言不发地听了个遍,扶着墙根回了上房,一字半句都没说。 好在这后来的事儿张先生并不知道。欣儿不在,剩下的事情只能他来安排。张先生住的地方、明儿一早的早晌饭、租的牛车、单独的一份送给张先生的礼和钱。 还有收拾一桌子的残羹冷炙。 他才忽然发现,原来欣儿每天要做的事情那么多,都歇不着一点儿,喘不上几口气。 做完这些,已经月上三竿了。 他睡在床上辗转反侧,旁边是打着鼾的小六。 他心头不爽快,几下扯把小六扯醒,嘟嘟囔囔地抱怨着问他:“啥事儿啊?”还并不是很清醒。 他默默地问小六:“你为啥不喜欢你大嫂?” 谁知道小六先是以懵,呢喃了句“大嫂”,然后嗤笑一声,含糊地说:“谁会喜欢个窑姐儿,有辱斯文……”说完便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他如遭雷击。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六弟和爹对欣儿的态度并不好,也隐隐约约明白有这层原因,却没想到就因为这个原因,六弟和爹就把欣儿一概否决了。平日里欣儿做事干活好不懒散拖沓,家里的事情办得井井有条,没见爹和六弟赞她一句。而一旦欣儿出了什么岔子,谩骂和侮辱便接踵而至。 心寒吗?六弟和爹不把欣儿当成家人。 他自问自己是很内疚的,因为他从来不重视这些问题。 那么今日,是什么让欣儿头也不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呢? 他想了又想。在床上烙了一晚上的烧饼,终于想明白了。 于是他再也睡不着,爬了起来穿了衣裳,跑到二弟四弟睡的屋子里叫醒他们。让他们天亮后帮着忙张先生的事情。仔细交代一番后便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疾步赶往李家村。 二弟问他干嘛去,他说:“我去把你们嫂子找回来。” 他不知道到妻子娘家后会受到怎样的待遇,若是岳家全部人都对他报以白眼,甚至打他骂他怪他欺负了欣儿,他都想好了,全部受下来便罢。只要欣儿跟他回家。 他忐忑地到了李家村,他老丈人却并没有给他什么脸色瞧,引他家去。还帮他和媳妇儿缓和关系。 他没有被赶出来,还被允许睡在妻子出嫁前的闺房里。 他松了口气。 如今躺在床上,他终于觉得安心了。 虽然前方还有考验在等着他。可只要欣儿不是对他冷了心,他便还有机会。 一夜未眠,又加上天不亮就赶路,关文已经疲惫不堪。沾床后闭了眼便睡,呼吸粗重,鼾声也随之响起。 李欣啃了馍馍,又喝了杯水,山子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扑到她怀里腻了会儿,又拉她,“姑。看牛牛,看牛牛!” 家里买的那头小牛犊子长大了不少,在牛棚里慢悠悠地啃着干草,细长的尾巴一甩一甩地扫着,姿态很是悠闲。它隔壁邻居是五只白花母鸡和一只打鸣儿的公鸡。一只母鸡正在抱蛋。 山子指着牛牛说:“牛哞哞!”说着双手中间三指握住比在头顶。学着牛叫声,“哞……”地一下。牛棚里的牛也不知是不是已经和山子熟悉了。也“哞”地应和了一声。山子乐得哈哈笑,“牛牛!”叫了声,望向李欣,“姑,牛牛!” 这孩子可爱的样子太逗人了,李欣摸摸他头,“嗯,牛牛。” “姑有牛牛不?” 山子眨巴着眼睛问,像是在跟人炫耀。李欣眨了眨眼:“姑没有牛牛哦,山子把牛牛送给姑好不好哇?” 山子“啊”一声愣住了,然后死皱了眉头,好半天才摇头,想了想又勉强地点头,最后竟然“哇”一声哭了,跑着冲灶间喊:“阿嬷阿嬷!姑要牛牛!姑要牛牛!” 李欣哭笑不得,又因为把孩子都逗哭了,忙上前哄道:“姑跟你闹着玩儿的,姑不要牛牛,牛牛是山子的,姑不要了,啊。” 刘氏洗了手出来,看李欣给山子擦眼泪,山子嘴巴一瘪一瘪的,不由气骂道:“你都多大了,还能把孩子逗哭。” 李欣嘿嘿笑:“我也不知道他就那么着哭了呀!真以为我要他的牛牛。” “他可宝贝这牛了,每天跟牛待一起的时间比跟家里人待一起的时间都多。”刘氏没好气地在牛棚食槽里添了把干草,笑着说:“这牛养得好,壮实,等开春了看这牛体格长得怎么样,也可以拉下地去试试能不能耕田了。” “还太小吧。”李欣心道,人家牛牛还未成年呢。 刘氏牵了山子问他弟弟在哪,山子说跟二婶在一起玩儿,刘氏便道:“欣儿,而二弟妹现在怀着孩子,做事儿不咋方便,每天只做些针线。小兜现在皮实得紧,你大嫂又忙着,孩子也是你二弟妹看着。你既然来了,就去帮你大嫂看孩子去。” 李欣笑道:“知道了娘,敢情我就是个带孩子的。” “谁让孩子都喜欢你。” 可不,一会儿工夫山子又牵着李欣的手“姑”、“姑”地叫个不停了,一点儿不记恨方才李欣说要他给牛牛的事儿。 李欣抱了山子去西屋,江氏正绣着小孩儿衣裳,小兜乖乖地坐在一边儿自己玩儿。见李欣进来,江氏赶紧放下东西道:“姐姐来了。” “嗯,做什么呢?” “小孩儿衣裳。”江氏抿唇笑道:“没事儿做,提前给孩子准备着。” “二郎现在不在家,你自己个儿多保重自己。”李欣接过她的针线篓子,拿了件小孩儿穿的小卦衣,很简单的样式,布料已经十分轻柔了,不由笑道:“这衣裳做得真好。” 江氏不好意思地低头,“算算日子,这孩子该是迈向春天的时候出生,那会儿天气还冷着,做点儿放在那儿也好。” “是该准备着。” 李欣点了点头,又抱了小兜逗他玩儿,山子爬上床去在一边帮腔,问小兜:“弟弟最喜欢谁呀?” 小兜奶声奶气地回:“哥哥!” 山子便“咯咯”笑起来,让后仰着倒在李欣怀里。笑够了又问:“弟弟最喜欢谁呀?” “哥哥!” …… 李欣和江氏都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未完待续……RQ 最快更新,请。 第八十三章 娘家嫂子 娘家人坐了一桌吃午晌饭,李欣早晨那一顿吃得晚,还不饿,抱了小兜在怀里喂他。 ~山四岁多,已经会自己用勺舀饭吃了。 张氏推了推李欣,“听公爹说你当家的在你屋里睡着呢,不去叫他来吃?” “他饿了自然知道起来找吃的。”李欣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喂了一口饭在小兜嘴里,小娃小小的嘴张开含住勺,腮帮鼓了起来,一口要嚼好久才吞下去。 张氏叹道:“那他饿着了你也不心疼?” “好了,看姑爷那样也是累了,现在大概还睡着的。”刘氏插了句嘴,“一顿不吃饿不死,吃饭吃饭。” 婆母那么说了,张氏也只好闭了嘴,专心吃饭。 张氏在一家人中也处于大嫂的地位,对李欣嫁去别人家当大嫂本来就抱有同情。关家跟他们李家不一样,关家兄弟姊妹多,而且没成亲的都还好几个。李家不一样,人口简单,唯一的一个没成亲的小叔明理懂事,还在私塾读着书,从来不给她这个做大嫂的添麻烦,有理有据的,家里都喜欢他。 二叔和唯一的妯娌也从来不添乱,公爹婆母也是好说话的人。 再加上她给老李家添了两个乖孙孙了,地位足够稳,一点儿都不需要担心其他的。 而相较起来,妹妹那边的情况就大相径庭。现在想想,当初怎么就应了这门婚事了呢?如今看来怎么都觉得不值当。 若不是妹妹遭受过那样的事儿,这么好的闺女能轮到关家人娶了去吗! 张氏心里忿忿李大娘那会儿说这出媒合适是看中了关文的人品,这个姑爷是没话说,但估计李大娘也没想到那一大家······ 看着抱着自己儿极有耐心劝哄他吃饭的小姑,张氏眼角又添了点儿涩意。 这妹妹刚回来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就把自己那几年攒的钱拿了出来分给了父母兄弟,出嫁的时候连亲娘要给她银她都坚决不收,嫁了人委屈埋在心里受着,要忙婆家的事儿还要受婆家的嫌气。( ·~ )这嫁过去也没几个月,没怀上孩能是多大的事儿?他们犯得着这般数落妹妹吗?当初明明说了不在意的,转头就翻了脸了! 想着就来气张氏戳了戳碗底,把碗一搁吗,“我吃饱了,公爹,婆母,你们慢慢吃,我去灶间烧水。” 便离了凳去灶间了。 刘氏狐疑道:“灶间不一直烧着水的吗?” 江氏看了看这边又看了看那边,几口吃完了饭道:“我去看看大嫂。” 李欣仍旧逗着小兜张嘴吃饭,小兜玩着手里碎布做成的小玩具玩儿地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地还是吃了小半碗饭。抱了他拍了拍后背李欣把小兜放在一边,这才端起碗夹了两口菜,刨了半碗饭吃。 关文睡了整下晌才醒,醒了便觉得肚空空的,拍了拍肚,肚还叫了一声。关文不好意思地出了门,左右望望没见到李欣,略觉得失望,抬了步去灶间。 灶间没其他人,就李欣的大嫂在。见到关文进来瞥了他一眼转了脸去理都不理他。关文觉得尴尬,还是叫了声:“大嫂。” “别介,别那么叫我我当家的都叫你文哥来着,你叫我大嫂算哪门回事儿。” 张氏声音有些冷,关文自然听出她对自己生厌,知道定是为了欣儿回娘家的事儿,也不好多说什么,略默了默问:“欣儿在哪儿?” “这话问得,论亲密该你俩更亲密才是,不问你自个儿问我?” 张氏拿火钳在灶膛里刨了刨使底部空起来好让火能燃地更旺些,就跟她现在的心情似的。 憋了半刻还是憋不住张氏丢了火钳看着关文问:“你说,我们家小姑到底哪儿不好了?模样好性情好做家务也是一把好手,从来不跟人生闲气,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一个人,也能被你们关家欺负到回娘家来。我就不明白了,你当初娶小姑的时候你大舅哥可是说过的,妹妹受过苦,让你以后不要再让她受苦了,你怎么说的?你说让你大舅哥放心,你就是这么让他放心的?” 关文嘴里苦涩,反驳不得,只能默默听着妻的娘家大嫂教训。 张氏说了一通心里畅快了许多,叹了口气,“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再说管也轮不着我这个娘家大嫂管。妹妹被婆家欺负了,上头有爹娘做主,中间还有三个兄弟给她撑腰,再不济,还有俩没长大的侄娃,二弟妹肚里还揣着一个呢。就算是我们这家人都没了,她大伯三叔都还在,都能做她的靠山。我今儿跟你说这番话没其他意思,我就是想不明白,同样是做人家的大嫂,我在李家过得如如意意没人给我气受,让我回娘家我都不乐意回,而妹妹在你们家做人大儿媳妇大嫂的,却能自己跑回娘家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大嫂······这事儿,怨我,我……” “得了,你不用跟说发生了啥事儿。”张氏打断关文说:“昨儿妹妹回来我们一家逮着她问过了,她打死不开口说发生的事情,你现在跟我说了就是白费她的苦心。她心里难受回家躲躲,不想让娘家和婆家起纷争,她那么替你着想,你是不是有时候也替她多想想?她一个女人嫁过去,在荷花村无依无靠的,能依仗的就你一个,你不给她撑腰她,她就没办法了。” 关文默默地点头,口中说着:“大嫂,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张氏仔细看了他良久,才轻声说:“不会就好。” 关文动了动步肚里的饥饿感已经泛下去苦笑着说:“大舅哥也跟我说过,我说话硬气些,欣儿才有底气一些°。是我······没过多考虑她的感受,是我的错……” 张氏默然不语,捡了火钳立在灶膛边,站了起来从甑里端出一碗饭菜和一碗汤放到关文面前,“吃吧。” 关文有些意外,张氏撇开脸说:“妹妹估摸着你要起来了才给你弄了些放在甑里温着,让你少吃些,一会儿该吃晚晌饭了。” “欣儿她……” 张氏才不管他问,直接把碗推了过去,自顾自地出去灶间洗菜去了。 关文捧着那碗饭,五味杂陈,几口吃了又喝了汤,这才搁下碗抹了嘴巴,刚要跨出灶间去,却见李欣抱着一捆柴火进来后面跟着白白嫩嫩的山。 关文定在原地直直地看着李欣。 她瘦了。 不过是一天没见,他怎么就觉得她瘦了呢?关文跨前一步,刚要叫一声“欣儿”,李欣已经在微微的失神后绕过了他,把柴火搁在灶膛处的角落里。山喊了关文一声“姑父”,巴住他的腿说:“姑父,我要竹蚱蜢!” 山还记着以前关文给他编的竹蚱蜢,关文忽然想起,他说过要给李欣做一个的,可一直都没做。 关文走上前去叫了声“欣儿”李欣没应,往灶膛里添了根木柴,跟他擦肩而过面上没一点儿表情。 山看看他姑又看看他姑父,搔搔脑袋不明白地问:“姑父打姑了吗?” 关文吓了一跳,垂头看山亮晶晶地眼睛望着他,忙说:“怎么会,姑父疼你姑姑还来不及,怎么会打他?” “咦······”山好奇地说:“那爷爷奶奶打了大爷爷,大爷爷也不理爷爷奶奶咧。” 关文尴尬地笑笑,让他怎么跟小孩解释这是两码事儿不能混为一谈…··· 好在张氏端了筲箕进来,喊山道:“去找你爷爷玩儿去不要缠着你姑父问东问西的!” “姑说,不懂就要问!” 山气鼓鼓地躲在关文背后朝他娘做了个鬼脸在张氏的笑骂声中乐呵呵地跑去找他爷爷去了。 关文忙跟张氏点了个头,瞧着李欣的背影追了过去。 李欣手上拿了麦黍壳正在喂鸡,夹了些烂菜和饼的碎屑什么的,旁边那只牛仍旧是老神在在地吃干草甩尾巴,看上去很是闲。 关文走到她身边,先轻声喊了句“欣儿”,也不管李欣压根不理他,讨好赔罪地说:“我知道我错了,跟我回家吧······” 李欣手上动作一顿,关文以为有希望,再接再厉地说:“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昨儿那样的事情了,我……” 李欣一把将手上的鸡食洒了出去,看都没看关文一眼掉头便走,把关文弄得傻愣愣地站在那儿,那么大个个像个被抛弃的孩一眼沮丧地站着。 刘氏去菜园摘了两根黄瓜出来,看关文傻傻地站着,不由唤他一句,“傻站在那儿做啥?” 关文忙回了神,也顾不上跟他丈母娘打招呼,沿着李欣回屋去的步撵了上去,在李欣即将关门的刹那来不及多想伸了手去挡着,直接被打得懵了一下。李欣也吓了一跳,忙松了手,关文趁机钻了进来。 “欣儿······”关文可怜兮兮地拉住她,“我手疼。” 李欣暗骂一句活该,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上瞅了眼,看不过就是打着了有点儿红,根本不碍事儿,又转开头去不理他。 关文拉住李欣的手腕被她甩开,又锲而不舍地拉住,不由李欣反抗直接双手制住她的挣扎,嘴里急切说:“欣儿,你相信我,我真的……”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认错我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是不是认为只要你保证了就不会再有下次?你是不是想着我李欣心软让你哄一哄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关文,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为什么要回娘家,为什么现在不想理你?你到底想没想清楚过!” 一连串的问话直接把关文问懵了,半晌他才嗫嚅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以后不会了······” 第八十四章 少了温馨 “你又知不知道,你的保证多么的无力?” 李欣不再挣扎,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腕,低了头说:“其实你根本不了解。关文,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和包容,相互扶持着走下去才是姻缘的本质。光是一方在付出,另一方坦然地接受,总有一天付出的那一方也会倦的。” 关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纤细的手腕很简单地就能握住,他却险些错失这样的机会,让她从自己手掌心里逃掉。 他不由地握地更紧,见她不再反抗,不再犹豫就将人抱进了怀里,下颚抵在她头顶,低低呢喃:“我错了,以后我会站在你这边,不光听你的话,还会护着你,不让爹胡骂你。欣儿,原谅我这次,不,原谅我这之前的无数次,跟我回家好不好……” 李欣还是摇头,手推了推关文的胸膛,关文纹丝不动,她也就不推了,只是自嘲地笑了声,说:“你到底还是没听明白我的话,我说过,我累,我想歇两天,所以我回娘家,我想感受一下家的温暖,而不是在婆家每日做了事还会被人挑三拣四没事找事冷嘲热讽。我承认我这次我使小性子闹脾气了,我也承认我这次处事很不恰当,可关文你知道吗,这就是本来的我,在李家村我敢跟杨梅氏呛声,敢和杨婆子闹事,我并不是一个多么委曲求全的人。只是我知道做人妻子不应该让丈夫难做,所以我把我所有的脾气收敛起来。我以为你能理解.可你慢慢地却当做了理所当然。” “我不是,我没有!”关文着急地辩解道:“上次,上次六弟偷字画被我打的事儿……” “那是因为他是你弟弟。”李欣很平静地说:“因为是你弟弟,所以你怕他学坏,你才打的他。你教训他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只是出面维护我,而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在你心里,弟弟才是第一位的,我也得靠后。” 关文额头渗出汗来,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谈判高手.过的那两年走镖饮血的日子也不用多说什么话,上来就抄起刀砍人就行,根本不需要废话。他被李欣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着急地面红耳赤,眼睛也开始冒血丝。 “欣儿,我……” “关文,你不是个多喜欢说话的人,少言寡语的人心里应该想事情想的更多,无疑你想得很多,可是条条款款的先都是安上了你爹.你弟弟,你妹妹,你姑姑姑父表兄弟。在想过他们之后,你才想起我。 “我不是的……” “你是的。”李欣斩钉截铁地说:“你是的,你从来都是让我去迁就他们,让我包容他们理解他们,你一边跟我说对不起一边劝我去迎合他们,却从来没有让他们理解我半分迁就我半分。” 关文苦涩地看着她,良久才说:“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 “你重亲情.是条重情重义的汉子,可你总是忽略你自己也有了一个小家。”李欣定定地看着他说:“时间长了,被忽略的我也会心灰意冷的。” 关文颓然地松开手.后退两步坐在了床沿,苦涩地一笑,“可是欣儿,你总不能......让我提出分家单过啊,我是大哥,四弟连媳妇儿都还没娶进门,阿秀连婚事都还没有眉目,我怎么能......” 李欣抱住自己的手臂轻轻摇头.“我没让你说分家的事情.关文,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当着你兄弟和客人被你爹骂.被他说‘做媳妇的不听话就得打,是什么心情?我可以忍,我可以一言不发.我只需要你说一句,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我媳妇不听话我来教训,这样的场面话就可以了,可你什么都没说,连眼神都没给我一个。我当时心都凉了,想都没想就收拾了东西走。尽管我不肯定那时候你有没有喝醉,有没有听到你爹说什么,但我就是觉得心寒。在夫家要是连丈夫都不维护我,我待着还有什么意思?当牛做马得不到他们一点儿尊重就罢了,随便当着个外人都能给我难堪,丈夫都不站出来替我说句话,这样的家,我还能待下去吗?” 关文默然不语,他今日才发现原来媳妇已经忍了那么多。是他疏忽了,他从来都见自己媳妇温温柔柔并不多计较,可没想到她心里想了那么多,委屈了那么多。 他以为,她生气回娘家不过是不堪他爹的谩骂。 可是原来她根本不在乎他爹和弟弟会如何对她,她只需要他的理解和保护,其他的她都可以忍。 为什么他就从来没想到呢? 李欣慢慢地走到床边,隔着他有些距离坐下,缓缓说道:“知道刚才在鸡窝那边,我为什么忽然不听你说话便走吗?因为你叫我跟你回家,你跟我说‘保证”我爹明白地告诉过你,我说过了要过两天再回去,我想歇歇,可你似乎没有听进去,只以为我在闹脾气,还说要我跟你回家。你明明不知道我在气恼什么,又跟我说‘保证”关文,我现在能那么安心地,把婆家当做我的‘家,吗?除了阿秀阿妹,我一点都感觉不那儿有给过我温馨。” 关文仲手蒙了眼,闭了眼睛堵住那股苦涩的湿意。她的话一句一句戳他心窝子,让他都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每一句话他都听进去了,所以他发现她连“阿文”都不愿意叫他了,只叫他“关文”,这样的称呼让他莫名地心紧。 妻子坐在自己的身边,隔得不远,却也没有肌肤相贴的亲近。以前每晚上的同被而眠还在他脑海里存着记忆,他们是夫妻,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诚然村里婆娘回娘家跟婆家置气的事情屡有发生,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可这事情会落在他们身上是关文怎么都想不到的。 良久,关文才搓了搓脸,哑着声跟李欣说:“那我陪你待两天再一起回去吧。” 他连“家”字也不敢提了。 李欣沉默良久,才轻轻点头。 院子那边刘氏在喊:“欣儿,吃饭了!” 李欣抻了抻衣裳,转向关文道:“吃饭吧。” 关文站起来点点头,抹了把脸把门打开,和李欣一起去堂屋。 路过西屋的时候江氏正好出来,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手里抱着个针线篓子。见到两人一起出来双眼一眯,笑道:“姐姐,姐夫。” 李欣淡笑了笑,“吃饭了怎么还捧着针线篓子啊?” “是大嫂的,我描的花样子,顺道给她拿去。” 李欣点点头,往他身后瞅:“小兜呢?” “那皮孩子坐不住,跟他哥去逗牛牛了。”江氏笑道:“两个娃都喜欢牛牛呢,这头牛犊子买得好,脾气温和.一点儿都不冲。” “我看着也挺好的。”李欣笑道:“天天就在那儿吃干草甩尾巴,个头翻了番地长。” 江氏便也点头,“如果照着这势头长的话,估计开了春便能下地犁田了,简单的活能干一些。” “去县衙登了记吗?” “去了,县尉大人下边儿的文书还说呢,咱们家买得起牛,这日子就过得不错了。头两天婆母还商量着,大柳哥他们家的狼狗要抱窝下小崽子了,要不要去抱一只回来看家护院。这样咱们家猪牛鸡鸭狗的.都齐全了。” 江氏这般在关文面前说有点炫耀的意思,给李欣撑腰,证明她娘家是有些经济实力的。 但关文现在的心思并不在李欣和江氏说话上边儿.他还在细细思索着前面李欣说的一番话。 李欣笑了笑,又听刘氏在喊吃饭,便接过江氏的针线篓子和她并着肩走了去。 刘氏摆饭倒也没有为难关文,还是摆了他那一副,刚好八个人能坐了桌。小兜仍旧被李欣抱了,关文便独坐了一方。 张氏说道:“还是我来抱吧,午晌就你抱着他吃饭,都吃不大舒服。” “没事儿.我还不怎么饿呢。”李欣笑道:“今儿早晌饭吃太多了。” “姑赖床.羞羞!” 山子啃着馍馍插了一句,把李厚仲逗笑了.“那山子赖不赖床啊?” “不赖!” 山子很肯定地响亮地答了句,又羞李欣.“姑羞羞!” 李欣老练挂不住,哼道:“大嫂!你不管他?他老羞我!”又装作凶恶地对山子道:“当心姑抢你牛牛哦!” 山子抖了一下,赶紧抓紧馍馍,气鼓鼓地瞪了眼李欣,朝向刘氏告状:“阿嬷!姑,坏!抢牛牛!” 刘氏和李厚仲都哈哈大笑,刘氏骂道:“你又逗他,待会儿逗哭了看你大嫂不打你!” 张氏幽幽地说:“妹妹要是把她侄儿逗哭了,可就逃不掉了,你得把他哄高兴了。不然呐……” “不然怎的?大嫂真要打我?” 张氏作势打了她一下,半道上拐了弯夹了一筷子大白菜去她碗里,“大嫂不打你,不过大嫂吃肉,你就只能喝汤。” “大嫂好狠的心……” 李欣故作委屈靠近刘氏,“娘,大嫂藏私!” “我管不着。” “娘嗳!” 刘氏戳她脑门,“吃饭吃饭,腻腻歪歪的没个正形儿。” 全家人都笑着,这才举了筷子一起吃饭,互相夹菜忙得不亦乐乎。 李厚仲夹了一筷子肉菜到关文碗里,现在因为江氏怀孕,李家也舍得出钱,特别是李二郎,直接拿了钱交到张氏手里,让她大嫂每顿都做个肉菜。 关文忙弓腰端碗接过,不好意思地道:“多谢岳父。” 李厚仲不在意地摆摆手,“家里吃饭都这样,欣儿回来了更热闹一些,你别见笑啊。” 他如何会见笑呢,回门的时候就知道欣儿娘家一家处得很好,今日更加明白,欣儿本身是个比较活泼的性子。 原来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家”的温馨。 这样的温馨,在关家是少有的。 最快更新,请。 第八十五章 糟心婆家 在李家过的两天,是她这段日子以来最轻松的日子。每天和娘亲大嫂弟妹的聊聊天,哄她爹两句高兴,再陪着两个小娃子乐呵乐呵,想做家务了就去忙活,没人给她冷眼瞧,也没人阴阳怪气地说话,连吃饭都觉得更香些。 可两天过去了,她还是得回关家去。 李欣收拾好了衣裳,张氏和江氏相携着过来,关文识相地退了出去。 她们二人一人一边拉住她往她怀里塞东西。李欣不是木头,自然感觉到那是什么,忙止住她们说:“大嫂,弟妹,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收回去!” “拿着吧,我们妯娌俩商量好的。女孩子在婆家没点儿钱傍身,说话都没底气。”张氏硬塞着,拦住她的手说:“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性子,人家有的闺女巴不得娘家多多送钱给她,你倒好,娘家要给你钱你还往外推。” 李欣无奈地摇头,还是推着,“别给我,哥哥嫂子还要养山子和小兜,弟妹肚子里这个出来了也要花钱,你们俩以后再有孩子不得更加花钱啊!给我也没用,我不要。” 妯娌俩脸一红,张氏拍了她一下,“甭打趣我们,给你你就收着,是我和弟妹的心意。你要是不收,我就不放你走。” 李欣哭笑不得:“大嫂你这是流氓!” “流氓就流氓,反正你得收着。” 张氏不由分说地把银子按在她怀里,收回手,江氏照做。李欣还要推,张氏威胁她道:“别推啊!要是把弟妹推出好歹来可不得了!” 李欣没辙,无奈地又是气又是笑的:“没见过给人家钱还要强迫威胁的。” “也没见过收人家钱还推三阻四的。”张氏瞪眼回道。 姑嫂三个都笑了起来,江氏小声问李欣。“这两日姐夫和姐姐睡一起的吗?”张氏也一脸八卦地凑过来。 李欣笑骂道:“问这做啥。你俩还想听人家的闺房事?” “别贫!”张氏拿手肘撞了她下,“我看你这两天跟姑爷都没怎么说话的,晚上是不是没睡一起啊?他打地铺?” 李欣摇摇头,叹口气说:“打什么地铺啊,这天儿都那么凉了,不得冻出毛病来?晚上我们就睡一张床上,不过都不怎么搭话而已。” 张氏暗骂一声“呆子”,江氏掩嘴笑道:“姐夫也忍得住……” “弟妹被我二弟带坏了哦……”李欣打趣,江氏遽然红了脸。羞臊地背过身去,想想还是不忿道:“姐姐,二郎可是有拳头的!” 说得张氏和李欣哈哈大笑。江氏绷不住也笑了。 又絮叨了会儿,李欣提了包袱出来,张氏和江氏跟在她后边,嘱咐说:“路上小心,有啥事儿要跟家里通个气。” 李欣点头应是,刘氏和李厚仲也来送女儿女婿。刘氏提了根腊肉猪腿子,“这还是你出嫁前捣鼓的,挂在那儿一直没动过,这两天你弄干净了来吃还蛮好吃的,带回去给亲家尝个鲜。” 李欣埋怨地看了眼刘氏。刘氏压根不搭理她,直接把猪腿子丢进背篼里,摆摆手说:“快走快走。” “快回去吧,路上当点儿心,脚程快些。别错过了晚晌饭了。” 李欣点头。关文背起背篼,很是郑重地说:“岳父岳母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儿了。” 刘氏“嗯”了下,李厚仲呵呵笑道:“去吧去吧,好好过日子啊!” 山子和小兜都依依不舍地看着李欣,喊她姑。李欣挨个亲了脸蛋,捏捏他们:“姑下次再来看你们哦。” “姑要来噢!”山子嘟嘟嘴,“姑父也要来,这回没给我竹蚱蜢呢!” 小兜点头点头再点头,“竹啊蜢,竹啊蜢!” 李家人都笑了,李欣朝他们挥挥手:“都回去吧,我们这就走了。” 一路上夫妻俩还是没怎么沟通,关文几次想说什么,李欣都避开,要么不说话,要么淡淡地应付两句,让关武挫败无比。 直到到了荷花村地界了,李欣才停了步子,轻声说:“你想好我再次回到关家会面临什么境况吗?” 关文静默了下才点点头,李欣轻声地问:“那你要怎么办?” 说完看向关文,关文却只是说:“欣儿,你是我媳妇。” 李欣“嗯”了声,“然后呢?” 关文缓缓地低了头:“我会考虑你的感受,爹和六弟要是过分了,我不会再任由他们说。” 李欣便笑了,轻叹一声,“你是不是觉得维护我为我说话就是在忤逆你爹,与你六弟作对?” “不是……”关文立马回答,李欣笑笑,“我从来不觉得我能讨好了你爹和六弟,我也说过,我顶多做到不和他们起冲突,其他的,我做不到。我知道你难做,以后我会尽量避开他们,但有一点我要先跟你说好,你既然把钱箱子的钥匙给了我,以后便是我来掌管家中的钱,要买什么用什么需要花钱必须经过我的手。如果你现在后悔了,可以说,我可以把钥匙还给你。但以后嚼用花销还有家务,再也没可能让我不计酬劳任劳任怨地无私帮忙。你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吗?” 关文赶紧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钱箱子钥匙既然给了你了,那就是让你保管的,一辈子都不会变!”关文声音低沉下来,“欣儿,我知道你和爹、六弟他们处不到一块儿去,以后都依你。六弟就罢了,你不理也没关系,我爹那儿……” “是你亲爹,我知道分寸,毕竟血浓于水。我不会让人说我是个不孝顺的媳妇,逢年过节要孝敬的我都知道孝敬,不会让他挑出错来。当然,他要是执意鸡蛋里挑骨头,我就没办法了。”李欣轻笑了声,“你是长子,要养他终老也是道理,我当然不会傻得去把你爹轰出门。吃的喝的我不会短了他,嘘寒问暖我也能做到,就算我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也没关系。” “欣儿……” 听李欣这样说,关文心里更加难受,“那毕竟是我爹……” “如果他不是你爹,现在我还会站在这儿跟你废话吗?”李欣声音放得很轻,“就因为他是你爹,所以我忍。他要不是你爹,我看都不屑看他一眼。” 关文抿了抿唇,心里涌升起一股怒意,李欣见他如此自然知道他心里不悦,只是她也懒得把话说圆回来。 两人僵在这路上,小道两边树林子被风吹得刷刷刷地响,不远处便是荷花村了,隐隐还能见着某家某户烟囱里冒出来的灰烟。 成亲才几个月,问题便暴露出来了一大堆。她始终觉得只要关文在立场上站稳了,其实这些问题都不成问题。可就是因为关文态度模糊,她才会到现在这样的局面。 不是不怨他的,可想想他这些年,养家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习惯哪是那么容易丢掉的? 这一回冷战和赌气,诚然是让他面对了这些问题,可间接的,也把他逼到了风口浪尖。 李欣又隐隐有些心软了,成亲几月,这个男人对她是好的,床笫之间温柔而克制,言语不粗鲁,对她也关心,老实说她对关文这个丈夫是很满意的,他哪哪都好,就是有那么一个糟心的家。 最终李欣叹了口气,想示个弱算了,他一个男人,要他放下男人的尊严来哄求她一个女人,到底不容易。 正准备开口,关文却先低哑了声音说:“欣儿,我会尝试着去让我爹了解你,接受你,你……以前如何对他还如何对他吧,至少,表面上还是尊重他。我,毕竟是长子……” 李欣无言地长舒了口气,点点头,“我知道。” “至于六弟……这次张先生说了,考过童生试没问题的,紧接着就要去考生员,这是连一处的,需要些银子,在府县考,由学政做主考官。” 李欣“嗯”了声。不就是要银子吗?如果能把关止承打发出去,她宁愿花钱也不愿意继续供这尊佛。 “……张先生说,这次做主考官的学政,是他那个得意门生……” “什么得意门生?” 李欣不清楚关止承拜的那位张先生的情况,关文只能解释道:“张先生门下出了个举人,去吏部候补得了这个官职,正好今年派到咱们县里,算是衣锦还乡吧。” “这不算作弊吗?”李欣冷哼了一声,“那张先生的意思是,咱们出些钱贿赂他那个得意门生,然后让他放放水,让你六弟能轻松考过秀才是不是?” 关文点了点头。 李欣便冷笑道:“你辛辛苦苦供他上私塾念书学知识就是为了这一天?” 一下子把关文问住,李欣抱臂看着关文道:“如果他有真才实学,即使考场上有猫腻,他明珠蒙尘,也不会永远埋没,是金子总会发光。可大家要是都公平地从小念私塾、考试,偏偏有人要用不光彩的手段,对其他人也是种伤害不是吗?为什么非要靠这种手段?” 关文默默撇开脸,良久才道:“爹和六弟都商量好了,也跟张先生说好了……” “你就那么看着?” 关文默默低下头,“爹同意了,六弟也点了头,当着张先生的面。这让我怎么反对?” 李欣心里一直冷笑,冷笑个不止。 “这跟他偷字画有什么区别?” 李欣往前走了两步,顿住,回头,声音微冷:“钱箱子钥匙在我这儿,要拿钱须得过我的手,你爹和六弟要是问着你要银子,你也不用来问我,我一分也不会给。”(未完待续……RQ 最快更新,请。 第八十六章 未雨绸缪 李欣心里窝着火,一边怪关文这事儿在娘家的时候提都没跟她提一句,一边又懊恼自己把话说得太绝了,恐怕关文心里不好受。 她三弟今年也要考童生试,在顾先生家里住,刻苦认真得很,根本没其他花花心思。关止承倒好,学了那么些年的书,事到临头居然要靠作弊蒙混过去?那他前些年还读什么读! 李欣也不是不理解,都是这般过来的,她那会儿读书的时候考试也偷瞄过邻桌班长的答案呢。可这两样事儿能混为一谈吗? 小考小试的你说你抄个一两分,被监考老师逮了那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最多记个过,来个通报批评。可你要是在中考、高考场上作弊,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声誉的大事儿!虽然在现代那批改考卷是蒙了考生姓名的,古代可能不蒙,但就算贿赂了主考官,别的人都是吃素的吗?看你水平看不出来啊? 除非考前泄题给你,你做针对性的复习研究倒是还有可能。可别人能泄给你,就能泄给其他人,单卖你那一份能赚多少? 这关止承是猪脑,关文也跟着糊涂! 李欣气不过,索性转了头来质问关文,“你也就那么同意了?你一句反对都不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那不是疼他而是害他啊!” 关文颓唐地低头,半晌才说:“我有什么办法,六弟考了两次童生试都没过,这次要是再不过……” “人家还有读一辈书就只是个童生的呢!他着急忙慌地做什么?要是有真才实学用得着花这笔冤枉钱吗?”李欣气怒道:“你供他读那么多年书·就是为了个虚假的荣耀?这是光宗耀祖还是给你祖宗抹黑呢!” 李欣话说得很难听,但却十分中肯,一言一句都戳到点上。关文长叹一口气说:“爹和六弟都这么商议定了,也跟张先生说好了。我当时没反对,现在再反对也晚了,估计现在爹和六弟正筹银呢。 ~” 李欣都不用气了,直接笑了,轻哂道:“花了钱去买个秀才功名回来,最多不过少交一个人的税·你还是得供他吃供他喝,供他继续上私塾好谋取一个举人功名。能不能考上举人暂且不说,”李欣摊手道:“你乐意花这个钱,一辈养着个蛀虫,我可不乐意。” “欣儿,六弟他……” “他什么?”李欣反问关文,“你仔细想想,他可往家里送过一分银?就连偷了字画去卖得的钱也是他自己藏着的!但凡他在家里能做做他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是帮人抹一下桌递一下碗筷我都不说他二话。可你瞧瞧他现在是什么样?书不好生念,光想着歪门邪道去了。就算以后真给他运气让他当上个官儿·也就是个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国之蛀虫。 幸好他不是我亲弟,他要是我亲弟,我非一棍打死他不可!” “欣儿!这话说得过分了!” 关文也气性上来了,喝了一句,勉强压下心头急躁,吸了口气上前去拉她,耐心劝哄道:“这事儿就算了,以后······” “关文,你以为我是在发我自己的怒意?”李欣挥开关文的手,“他要跟我没任何关系·我一点儿都不会管他,说都不会说他一句。可你知不知道他这样的行为是什么?要是有一天被人知道了,罪名扣下来·你们老关家脸都要丢尽!我可以不管你爹你六弟,但不能不管你不管阿秀阿妹!” “也就是考个秀才功名,以后考举人什么的我们也不能再出这个钱。”关文还是拉她说:“就这一次,我们不说这个了成不?” 李欣撇开脸,觉得全身无力得很。 关文明明知道这是错的,但因为种种关系还是默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这只是在跟关文闹,要是回去后坚决反对这事儿,关止承和关明指不定怎么恨她呢·还会怪她说她阻了他们前途。 其实说白了·李欣不是在为关止承好,关止承要作弊要贿赂关她屁事儿·要她拿钱出来其实也不难,送走这尊佛她还乐得赚得个清静。可她以防着有一天关止承靠着不入流的手段进入官场·某一日东窗事发,罪名扣下来要抄家什么的,她才叫有苦说不出。谁都知道当今是个明君,喜欢年轻有才干的学,大力提拔年轻人为官以与三朝元老一派的保守势力争夺权势,但也痛恨那些没真才实干的挤入当中,这样的害群之马已经好几个被斩首示众,抄了家的。 关止承有没有那个运气往秀才的平台上再爬一层她不知道,但她懂得未雨绸缪。 她要先跟关文提个醒,以后若是出了事,关文怪不到她头上。 好半天李欣才沙哑着嗓说:“阿文,我不想为你爹你六弟跟你吵。他们要走的路他们自己选择,我给过你议你不接受,我也就不说了。但是以后要是真的被我乌鸦嘴说中了,你不要反过来怪在我头上。因果循环的,到时候也只有认命的份。” 关文想说什么,李欣摆手道:“我不说这个事儿了,你也别说了。你六弟要凑钱,不要问我这儿要,我这儿还要负担家里的花销和给四弟娶媳妇,给阿秀置办嫁妆的钱,一分钱都腾不出来。” 关文只觉得心力交瘁地很,同样也哑着声儿说:“我不会问着你要银,这事儿,让爹和六弟自己想办法好了······” 李欣没多言,点了点头,揉了揉肩说:“走吧。” “嗳。” 老远就听见猪在叫,赶到关家的时候又听见关明骂骂咧咧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阿秀阿妹呢?作死啊!还不回来做晚晌饭!这两天天亮就出门天黑才回来,是个好人家姑娘该做的儿吗!” 关文抿了抿唇,推开虚掩的大门,关明喝骂声顿时止住,直起腰抬头看见关文和李欣回来了,又是破口大骂道:“跑哪儿去了!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还不快去做晚晌饭去!” 关文急着喊了声“爹”,李欣理也不理关明,径自从背篼里翻出自己的包袱抱着回了房,关明错愕在原地,顿时怒道:“反了你了!竟然敢无视老!”又骂关文道:“你瞧瞧你媳妇儿那样······” 话还没说完就见李欣又出了来,仍旧是看都没看关明一眼,从背篼里拿出刘氏给的猪腿,顿了顿问:“阿秀阿妹呢?” 关明恼怒道:“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耳朵,没看见你公爹我站在这儿的!” 关武听到前面的声响匆忙赶来,看到关文和李欣回来高兴地道:“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 李欣又问:“阿秀和阿妹呢?” “去杏儿妹家了。” 关武赶紧答道,李欣点了点头,兀自提溜着猪腿出了大门往杏儿家去了,关明愕然,恼羞成怒:“她这是啥意思!屁都不放一个就走,还把那么一大块肉都提走了!晚晌饭也不做,让我们喝西北风啊!” 关文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连应付他爹的力气都没有了,把背篼交给关武自行回床上去躺着。 还吃什么晚晌饭呢,气估计都要被气饱了。他爹那些话····…欣儿回来后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实在不怪她,怪不得她啊······ 李欣觉得自己好歹是强势了一回,看关文他爹气得跳脚心情真是说不出的畅快,爽!一路提了猪腿敲开杏儿家的门。 杏儿正在灶间忙活着,应声来开门见是李欣顿时道:“欣儿妹,你回来了?” 李欣点点头,“阿秀和阿妹在你这儿吧?” “在的。”杏儿双眼微弯,朝后面喊道:“阿秀,阿妹,你们大嫂回来了!” 那边寂静了片刻,顿时咚咚咚的跑步声响了起来,阿秀和阿妹不过眨眼功夫便站在了李欣面前。阿妹还好些,抿了唇定定看着她,阿秀却是眼眶都红了,哽咽着叫了声“大嫂”,一把抱住李欣:“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哪能啊,没办完阿秀的婚事,大嫂可走不脱。” 李欣笑笑拍拍她的背,将手上的猪腿递给杏儿道:“打扰你了,今儿我在你这儿入个伙吃一顿。” 杏儿自然点头答应,又推却猪腿。李欣按住她的手淡淡地说:“你拿着吧,我好歹能多吃几口。” 杏儿听明白她的话,一时间觉得尴尬。李欣笑了笑拉了沉默下来的阿秀和阿妹进灶间帮杏儿做饭,一边拉家常。 阿秀说:“大嫂你走后我心里不痛快,听我爹他们说话更加不爽,又想起你说不能跟他们起冲突,我就带着阿妹到杏儿姐家来混吃混喝了。” 杏儿笑道:“哪算得上是混吃混喝,你们给了我银的。”又打趣道:“你们俩都会赚银了。” 阿秀说道:“不是大嫂教我们,我们哪会这些。”又叹了口气,“今儿白天我爹还说,我上次挣了钱,让我给出来,说老六要去考童生试要钱呢。” “你给了没?” “没给。”阿秀嘟了嘴对她大嫂说:“我吃多了吗给我爹钱,当我不知道啊,那五两银爹又没花,请先生吃饭备的礼做的饭菜都是大嫂你张罗的。五两银在手还缺我那两个小钱,说出去谁信呢?” “那你可得捏紧了。”李欣笑道:“以后出嫁了,银也得紧紧捏住。” 第八十七章 村长那事 【小安这货有新文《大妻晚成》,强烈求大家关注~】 杏儿在一边烧了水正洗着菜,李欣和阿秀提到钱的事儿并没避讳她,这让她心里觉得微暖。 ~ 杏儿笑对李欣道:“那天看你脸色那么不好,一问你你又说你回娘家去,我还以为你娘家出什么事儿了呢。”又叹道:“后来阿秀带阿妹到我家来,才跟我说起你们家的事儿。关家大哥这次是跟着你去娘家住了两天的吧?你气也气够了,还是好好跟关家大哥说,他一向是明理的人。” 李欣淡淡地笑了声,拿盆舀了热水洗猪腿,一边洗一边说:“明理是明理没错,他是好人,只是有些事情……一时也说不清楚。”李欣叹了口气,“到底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杏儿也浅浅地叹了口气,看阿秀和阿妹两人在忙着烧火,便附到李欣耳边说:“这段日你们关家做事情还是收敛些,不要闹得家里内乱让外面人都知道了。” 李欣奇怪地皱了眉,“怎么说?” “我悄悄跟你透个信,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杏儿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银环一向是大咧咧,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头几天她跟我说来着,咱们县令大人说了,新选村长要朝着年轻人这块儿选,太老的靠威望来服众的不要,这也是什么‘迎合上意,。这次选村长银环她公爹不是老村长吗,让他提了几个村里年轻汉的名儿你当家的也在其中。最近正是在观察这几人,这时候可不能出幺蛾,不然一次大好的机会可就丢了。” 李欣讶异地张了张嘴,半晌才低声回道:“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杏儿笑道:“关家大哥人好,要当村长肯定是绰绰有余的。”又低语道:“可要是这未来村长自己都是家宅不宁,哪有能力去管别家别户?” 李欣顿了顿,才叹着气摇头说:“我看啊,他是没这个运气的。” “这话怎么说?”杏儿皱了眉,“我看就关家大哥最合适了在村里我还没发现有比关家大哥本事更大的汉。 ~” “杏儿姐,你难道不觉得,说村长他媳妇儿曾经是个窑姐儿是很难听的话?”李欣反问道,杏儿噎了噎:“谁那么说?” “等他当了村长,这话绝对就有人说,孙家就是头一份。”李欣淡淡地道:“既然选下任村长银环姐她公爹这个现任村长都做不了主,只能提名上去,那想来上头选这个村长更会好好把关。为了不让选出来的人给县里面丢人,就算是做给人看,也不会选我那口。” 杏儿细细一想倒也明白了看向李欣的眼神微微复杂了些,叹了口气道:“难为你……” “我倒还好,不过这事儿要是让我公爹他们知道了,保不准又有事了。”李欣耸了耸肩,“不说这个了,我来你这儿就是轻松一下的,说那些不是成心让我不舒服吗?” 对杏儿一笑,李欣又望向阿秀:“烧个火还需要你们姐妹俩在那挨着?阿秀,快去摆碗筷去!” “嗳!” 阿秀乐颠颠地跑了去,李欣问杏儿道:“她俩这两天都窝你这儿给你添麻烦了吧?” “不麻烦不麻烦,有人作伴还帮我做家务活,我高兴还来不及。”杏儿笑道:“小康又被他阿嬷抱去玩儿了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无聊得很。” 说到孩李欣脸上的笑便又真了几分,“杏儿姐打算要送小康去开蒙识字儿吗?” “要的。”杏儿叹气道:“小康他爹就是个读书人,若不是他因为身不好早早地去了,恐怕小康开蒙的事情直接交给他就成了。小康他爹一直想效仿先祖也考个秀才,他没完成的心愿,小康得替他爹完成,这也是我婆婆的意思。” 李欣倒不觉得老的心愿未了就一定要儿来继承,不过开蒙读书识个字明了些道理倒是需要的。 ~如果以后小康也喜欢读书正好又能完成他爹的心愿倒也是好事一桩。 李欣便笑道:“小康懂事,一定明白你这个娘的苦心。不过孩还小不要逼得太紧了,读书识字最重要的是懂道理做事先做人吧,小康那么聪明,要是下决心学下去,别说秀才了,举人老爷也能中的。” 杏儿听了便笑,“你别夸他,夸狠了他也不知道东西南北。这孩虽然身跟他爹一样羸弱得很,可心眼儿小着呢,你说他一句他得记上个十天半月的才会忘。” “记忆力那么好?”李欣惊呼道:“他才多大啊,就有那么强的记忆,这分明是神童嘛!” “什么神童不神童的。”杏儿拍了李欣一下,“赶紧的,做饭吃饭,我都快饿扁了……啧,你这猪腿可香啊······” 四人坐了一桌大快朵颐地吃了饭,一丁点儿都没留。李欣提来的猪腿只切了一部分,剩下的给杏儿挂在了灶膛上边儿去了。吃完饭打整好了阿秀拉着李欣说话,问李欣到底是为了啥声都不吭就走 “…···大嫂才刚跟我说了些大道理,转身大嫂自己都不守了。” 李欣笑了笑,“此一时彼一时,你就当大嫂任性了好不好?” “可大嫂你到底是发生了啥事儿啊?”阿秀皱眉道:“请老六他先生吃饭也能吃出问题来。” 总之是一言难尽······李欣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别管那么多了,我这儿还有正事跟你说。” 阿秀忙坐直了听,杏儿也擦了手坐过来,阿妹自然而然地挨在了阿秀旁边儿。 李欣先清了清嗓,喝了点水·然后说道:“这回我回娘家去倒也没全顾着赌气了,我去问了我娘跟阿秀相看人的事儿。杏儿姐你也听听,给点儿意见。” 阿秀蓦地红了脸,羞赧道:“大嫂,你这话······怎么同我说······” “怎么不能同你说了?这是你一辈的大事儿,我可不能不声不响地给你定了。”李欣正色道:“这事儿我连你大哥都没说,自然跟你其他几个兄弟还有你爹都没说,就是先打算问问你,看你是个什么说法。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就提都不提了,再看其他的。你要是觉得还可以,我便找个时间去访访。” 阿秀矜持半天还是点了点头,李欣笑道:“你不要不好意思,这是女孩这辈最大的事儿,嫁个好的人家比什么都强。你要是自己不上心,别人更加不会上心了。你问问你杏儿姐是不是这个道理。” 杏儿忙点头道:“阿秀,听你大嫂的没错,成亲可是大事,要是搁在以前让孙喜鹊帮你置办·保不准把你许给人当妾去。现在有你大嫂给你把关,情况什么的还跟你说,总比睁眼瞎什么的要强很多。” 阿秀便道:“我知道了,大嫂你说吧。” 阿妹也一脸期待地望着李欣。 “我娘在李家村打听到了一户人家,还通过在村里别村嫁进来的一个媳妇口里打听到另外两户别的人家。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儿,我娘都去访过这三户了,情况大体和打听到的差不离。” “大娘还真是热心肠。”杏儿叹了句。 李欣道:“先说李家村那户吧。那户人家姓贡,人口比较简单,老爹老娘外加一个小和一个姑娘,姑娘今年才八岁·小今年十八。要说亲的就是这个小,名字叫贡安。小伙有一把力气,也孝顺爹娘·他娘现如今正在给他相看姑娘。贡安如今顾着家里的地,农闲的时候还会出门去打短工什么的,家里有点儿根基,有牛有猪,还有压黍壳的大石碾。听说是贡安爷爷辈传下来的。如今很多没出嫁的姑娘都瞄上他们家。” “这家条件不错嘛,又在一个村里,知根知底的。”杏儿道:“不过人家条件好,自然要求也就高。” 李欣点头道:“最大的问题就在这儿。贡安说娶媳妇儿听他娘的意思·偏这贡大娘放出话来说·要嫁她儿的姑娘需要陪嫁一头猪两只鹅四只鸡和八尾鱼,还有十六份的新衣·三十二个蛋。” 阿秀听得皱起眉头,“她这不是看姑娘家的财势才选定媳妇儿的吗?” 李欣道:“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娘也觉得不妥·但又想着贡安这孩挺不错的,也就列入相看的人选里边儿。” “这个不算,说下一个吧。”阿秀摆摆手,直接就把贡安给否了。 李欣也不劝,便说下一个,“这第二户是在李家村隔壁的下河村,和荷花村隔得就有些远了。下河村这户人家姓冯,相比较贡家来说,这户人家人就有些多了。说亲的小叫冯德发,今年十九。他阿嬷还在,阿嬷下边有五个孩,冯德发他爹排在中间。冯德发是家中老二,上头一个哥哥,下边还有两个妹妹。要说人口是挺复杂的。” “人多,跟你们关家有得一比。” 阿秀咬了咬唇,“大嫂,大娘她也去看过这家?” “看过。”李欣笑了笑,“我娘跟我说,她就看重这冯家冯德发他娘性软,他大嫂又是个病秧。要是嫁过去的是个强硬点儿的姑娘,过去就能当家。 冯德发他爹那一辈是分了家单过的,他阿嬷跟他大伯过,唯一要烦的就是两个妹妹的婚事,不过也并不急,一个妹妹十三,一个十岁,还早着。” 李欣喝了口茶,砸吧了点嘴接着说:“这家人听说性都是好的,在下河村还比较有点儿口碑。冯德发这小就是长相有些普通,但也是牛高马大的的一条汉,在村里人缘不错,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坏脾气。” “这家是不是也有啥缺点?”杏儿问道。 “有。”李欣轻声道:“这家的缺点就是一个字,穷。” 第八十八章 三户备选 杏儿点了点头,看向阿秀说:“你要是不介意男方家穷,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李欣也道:“冯家人性情好,阿秀嫁过去应该吃不了亏,就是他们家地少,产出也不多,大媳妇看病要花钱,人物就有些多。” “家里有个病秧子的确不好处,更何况还是两兄弟,要说分家也不好分。” 李欣附和杏儿道:“俗话说,‘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家里有个时常生病的,再多的钱也受不住花。” 杏儿感慨道:“可不就是这样?我家小康身子弱,这两年为了给他看病抓药什么的,家里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好在现在他身子骨好些了,不然我还真愁以后要怎么办。” 听李欣和杏儿分析了一通阿秀也没说这冯家行还是不行,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认真地问:“那还有一家呢?” “还有一家是在镇上,男方叫马俊才,今年也是十九岁年纪。他娘是李家村嫁出去的,今年秋收了后回村来走亲戚的时候传出话来想给她儿子找个乡里边儿的姑娘,说乡里边儿姑娘淳朴勤快。” 李欣顿了顿,“马俊才是独子,他老爹是在镇上一个富户名下的成衣铺子里当掌柜的,说起来这富户你也应该也认识,是沈家。” 阿秀“啊”了下,脑子里想起那位笑着就给出半两银子买了她嫂子一个结子的沈家夫人,微微蹙了蹙眉。 李欣接着道:“从马家婶子回乡里的情况来看,马家在镇上的日子过得不错。家底殷实。我娘和这位马家婶子之间也算得起点儿亲戚关系,年轻时候两人还有几分交情,不过也随着各自嫁人渐渐淡了。从马家婶子的言谈举止中倒是知道他们过得不错,那位马俊才我娘也看过。说他长相挺好。个性也文静,一眼望去倒是觉得性子软和。” 李欣喝了口水,默了默才问阿秀道:“你觉得如何?” 阿秀低了头没答话,倒是阿妹在一边说:“我觉得都不好……” 杏儿笑道:“阿妹现在就给你借把关着呢!找姐夫先得过了你的眼。” 阿妹腼腆地笑笑,小声问李欣,“大嫂,就没别的人家了吗?我觉得都不合适五姐……” 李欣笑起来,阿秀也止了思考笑问她:“你还懂合适不合适了?” “我懂啊。”阿妹抿抿唇,“第一个姓贡的那家不行。那家男的的娘不是个好人,要求那么多,别人要把女儿嫁给她儿子得陪嫁那么多东西。狮子大张口的,谁乐意啊,而且那个男的什么都听他娘的,五姐要是嫁过去不得受他们母子俩的气?” 李欣倒是意外阿妹还有这番见解,听得有趣,示意她道:“你接着说。” 阿妹鼓了鼓勇气,“第二个姓冯的也不好,五姐要嫁个家里条件好的去享福,嫁去冯家的话,不是得给人家当牛做马吗?要照顾大嫂小姑。侍奉公婆,五姐性子强硬,那冯家婶子又性软,要是冯家婶子跟别人起了冲突尽想着息事宁人,五姐气不过。可不就憋屈吗?” 阿秀笑道:“说得你五姐我多不通道理一样。” “五姐性格本来就这样……”阿妹怯怯地低哼一声。杏儿笑道:“阿妹说得很对啊,阿秀。你让她继续说说。” 李欣也道:“让阿妹说完。” 阿妹点点头,“第三个就更不行了,那个姓马的,家境好,长相好,为什么不找个更好的人家呢?偏要一个乡里姑娘做什么。镇上姑娘淳朴勤快的又不是没人,何必一定要从乡里娶呢?我觉得很不对。” 这点儿李欣倒是没想那么多,只不过因为这马家跟沈家挂了钩让她觉得有些别扭。 听阿妹这么一说,李欣才注意到这一点。据她娘说,这马俊才的确长得唇红齿白,样貌好得不得了,人又清秀文静,比姑娘还要俊俏。这样的外貌本身就有些惹人非议,她娘也说,当时看到这孩子都觉得十分对得住他那个名。马家婶子和她娘有旧,她娘说不定把这事儿看得太简单了些。 李欣点点头,笑着说:“这事儿我注意了。” “那阿秀……”杏儿拿下巴点了点阿秀,“你怎么看?” 阿秀微微摇了摇头,略有些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觉得都差不多,又觉得都不怎么样……” 李欣叹了口气,“我也觉得吧,要把你嫁给这三家中的任何一家,都不太让人踏实。贡家眼界高,冯家太穷,马家又有些神秘,都不是很好的良人人选。” 杏儿跟着点头道:“不过也不能跟贡家似的,把眼睛搁在头顶上去了,左挑右拣的,毕竟咱们的条件也搁那儿摆着。” “现在是不需要就在这三家当中定,毕竟这其中还牵扯个你情我愿的事儿。”李欣道:“不过我还是得要阿秀你一句心里话。” 阿秀立马端坐好,神情认真严肃,“大嫂你说。” “如果就要在这三家定,你会选哪家?”李欣轻声问,又加了句:“我只是说,如果。” 阿秀没有多少犹豫,立马脱口道:“冯家。” “为什么?” “就是觉得……”阿秀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样谈论能是她未来夫家的人家有些太出格了,但她也知道大嫂是为她好,“觉得这家人的情况听起来安心些。” 李欣点点头,当时她也是这般想的。贡安他娘一听她说话就知道是个强势的,阿秀性子也直,撇开对嫁妆的要求,这两人要是对上,估计都不会让步,一个不小心就是非死即伤;冯德发那家穷是穷了些,但都是些老实人,阿秀吃不了什么亏;马家经过阿妹那么一点醒,李欣倒是觉得有点儿猫腻在里头。 再者说了,小白脸这样的,她也信不过。 李欣喜欢硬汉子,不喜欢小白脸,总觉得小白脸靠不住,容易变心什么的。 杏儿拉了拉李欣袖子低声问:“咱们村里也有不少好小伙子,你怎么没在咱村里打听?” 李欣微微摇了摇头,跟杏儿咬耳朵:“要是荷花村里有小伙子看上阿秀,早就有人来打听了,可我根本没见着人来问。阿秀那泼妇的传言现在还传着,大概都怕阿秀那名声了。” “阿秀当时是挺急躁了。”杏儿叹道:“不过也确实是孙家过分了些。” 李欣让阿秀别继续为了她跟关明关止承闹,一是不想让关明和关止承认为她在家里拉帮结派,撺掇小姑子挑战关家男人权威,让自己更加被人不待见——虽然本来就不受待见,但要是再恶劣下去她和关文也不好过;二来也是想让阿秀的形象回升一下,好歹把婚事给定下来了,不然阿秀过了十八还要找多好的人家可就更加难了,这也是为了她好。 不过没想到她终于爆发了,离家出走了,给关家脸子瞧了,这怎么说的——计划赶不上变化。 谁让关止承和他爹欺人太甚了呢! 屋中四人正说着话,门外边突然起了响动,有低沉的男声在院子外面喊,声音有些激动又有点儿忐忑的,“杏儿妹子!杏儿妹子在家吗?” 阿秀瘪了瘪嘴,望着杏儿微微红了的脸又笑道:“嗳,杏儿姐,是我二哥。” 杏儿打了她一下,没好气地起身去开门。 “关家二哥。”杏儿让开路,关武打先点了个头,搓了搓手让开,却见关文也随后出现,对微愣的杏儿道:“杏儿妹子,麻烦你了,欣儿和阿秀阿妹都在你这儿吧?” 杏儿无声地点了点头,冲屋里道:“欣儿妹子,阿秀阿妹,关家大哥和关家二哥来了。” 屋里顿时静了一下,阿秀正说着“这两天二哥都来杏儿姐家叫我们回去”,言谈里有点儿对自己能撮合关武和杏儿的小得意,蓦地听到说她大哥也来了,话顿时就哽在了喉头,慢慢转过头去看李欣。 李欣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本来打算是要在这儿歇一晚上的,如今看来也歇不成了。 叫上阿秀阿妹出去,三人一眼就看见屋口那三个黑影子。 杏儿忙走过来,暗中拉了拉李欣的手,李欣轻拍了下她手背示意没事。 关文没出声,关武先道:“大嫂,天色不早了。” 废话,这天都黑了,能早吗? 李欣“嗯”了声,对杏儿道:“今儿麻烦你了。” 杏儿笑道:“客气啥,有空来玩。” 李欣便又“嗯”了声,招呼阿秀和阿妹:“回去吧。” 和关文擦肩而过也没说一言半句。 关文知道她心里还在气恼回来的时候被他爹说的那些话,也不好开腔,跟在后边招呼关武。 关武和杏儿再又说了两句才回头赶上去。 回到关家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堂屋灯光正亮着,李欣望向关文,嘴角扯了扯,“别告诉我今儿晚上是要给我个好看的。” 阿秀立马皱眉上前来,“大哥,这啥意思?” “没事儿,没事儿……”关武搔搔头,正色对李欣道:“大嫂,爹是要说六弟的事儿。” “哦,那没我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李欣提了步走了才一步,顿了下又回头道:“阿秀阿妹也帮不上什么忙,女孩子还是不要熬夜的好,都回屋洗洗睡了吧。” 说完便朝卧房那边去,关明在堂屋门口突地冒出个头来:“全都给我进堂屋!”(未完待续……RQ 最快更新,请。 第八十九章 问你要钱 李欣理都不想理他,抬了多子就要老,却被关文拉住。 她回过头,关文一脸恳切地望着她,目光里有些恳求的味道。 关武在一边急,抠了抠头劝李欣“大嫂,进去吧” 李欣只看着关文,看了好半晌,才在关明的骂骂咧咧中进了堂屋。 到底是她的丈夫,她还是舍不得他为难,舍不得他难堪。 也好,看她那极品公爹又有什么新huā样要翻。不就是关止承要考童生试吗?她倒要看看这回他们父子又要打什么主意。 李欣当前行着,关文随后,阿秀阿妹紧随其上。到了堂屋,李欣也就跟老关头打了个招呼,喊了声爷爷,便自顾着寻了个角落的地捡了板凳坐了。 阿秀和阿妹自然也跟在她旁边。 关明不悦地瞪了姑嫂三个一眼,然后跟关文使眼色让他坐在显眼点的地方,清了下嗓子说:“今儿晚晌咱们说说老六考童生试的事儿。”关止承脸上带着笑,特别志得满怀的样子,看那表情又有些飘忽,仿佛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的样子,清高傲娇地让李欣着实反感。 李欣直接撇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尽管她很多次都告诉自己,关止承才只有十六岁,十六岁搁在现代也不过是刚刚跨入高中,正开始形成性格的时候,又处在青春期,叛逆是应当的。可每一次关止承没事儿找事儿跟她起瓜葛,她对这个人的包容就冷一分。一分一分加一分的再多的包容和理解都得被磨光了。 如今她又想,古代孩子都早熟着呢,十三四岁当家的有,十五六岁娶妻嫁人的也有,凭什么他关止承就要有特权她得把关止承和现代人比较?她脑子真是有病! 关明先是历数起关家列祖列宗的重大事迹。 什么多少多少代先祖猎过一头大猫啦,什么谁谁祖置下过一顷的地啦什么哪哪辈的姑奶奶嫁去了大户啦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能扯了来。 李欣暗地里冷笑,就算你们祖宗多么了不得,那也就是你们祖宗,人都死了回忆过去“辉煌”拿来比对现在有啥意思?再如何也躲不过一个“农”字,再怎么厉害现在关家不也就是个贫农。 关明却一点儿不觉得自己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有什么不妥当,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后狠喝了。茶,情绪不见跌反而更加高涨:“咱们关家如今也要出一个秀才老爷了!” 这话一出,关止承的胸脯就不知不觉地挺高了些。 李欣当即就喷笑出来。 秀才老爷?童生都还不是呢就秀才老爷了?该说你俩不知天高地厚呢还是说你俩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呢? 自然,李欣这声喷笑没被关明听见,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演说当中,无暇顾及其他。 反而是跟李欣隔得比较近的关全、阿秀、阿妹三个听到了。 阿秀阿妹不必说,她俩一向听李欣的话,也知道李欣在笑什么,便都默不作声。 关全也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形像是丝毫没在意李禀这声嗤笑。 在关家里要说谁是最油头的,当属这关老四关全莫属。 李欣淡淡笑了笑,心里却忽然为那位还没进门的胡家姑娘担心了。 面对这样一个颇有心计,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的丈夫,没有什么好相貌的胡家姑娘能得关老四的欢心吗? 关明又开始历数抚养关止承长大的辛苦血泪史,说到动情处还嘤嘤哭了出来。关止承也红了眼眶揽住关明的背拍着,一副父慈子孝的好场面。关明说他如何如何辛苦才让关止承读了私塾,又如何如何省吃俭用才给他交了束将,还有如何如何支持他鼓励他,甚至说他两次没考过童生试也一如既往相信他云云冗长得跟王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偏生在座的大家还不得不听。 李欣挖了挖耳朵,眼睛都开始上下眼皮打架了。她和关文走一下晌的路回来已经很累了,进堂屋起就想睡,只是现在睡意更加泛上来了,打哈欠之类的由不得她控制。 掩嘴打个哈欠由着自己舒服了一下,耳边听见关明说了请张先生吃饭的事情,充分表达了张先生对关止承的信任和喜爱,这才开始扯入正题。 “老六这次考过童生试是必然的秀才那块儿却需要打点一些。 家里闲钱不多,你们做兄弟姐妹的该拿点儿出来应应急吧?等你们六弟出息了,自然不会忘记这些。” 说着便转向鼻文“阿文呐你是大哥,你起个头吧。” 李欣直了身望向关文那边因为关文背对着她,她只看得见他坐在长板凳上的背影。比她高得多,灯光都遮了去。 她心里头忽然有些没底。 尽管到荷huā村的时候关文曾经跟她说过这件事,她也跟关文严正声明了,要是问他要钱,她一个子儿都不会出。但事到临头了,谁知道关文会怎么做呢? 她近乎是屏住呼吸地等待关文的〖答〗案。 过了半晌才听见他说:“爹,我去想想办法。” 李欣心一松,又一提,立马跟摔在地上似的,脑子都木了。 关明还在说:“想啥办法?头前你挣了钱都huā光了?”“那钱……有用。” “有啥用?”关明很是不满。 关文并不是个擅长撤谎的人,可要是让他说,钱都在媳妇儿手里,媳妇儿不愿意给钱,这不是在他爹面前上眼药,让他爹恨媳妇儿吗? 支支吾吾半天才扯了阿秀出来说事儿:“得给阿秀办嫁妆。”关明眼睛一瞪:“那事儿先不管,先说这头,你六弟的事儿最大。”阿秀心头一紧,立马被关明这副“女儿不及儿子一个手指头重要”的态度给激怒了,凉凉地在一边说:“我说爹,大哥给我办嫁妆本来该是你的事儿,现在大哥揽了帮我办嫁妆的事儿去,你不感激就算了,怎么着,还问着我大哥要钱想顺了我的嫁妆去?” 关明被阿秀一噎,老脸顿时红了,一下便拍了桌子吼道:“有你这么说你爹的吗!”“那有你这样当爹的吗?”阿秀仍旧是那副讥讽的语气:“算计女儿的嫁妆,也就你做得出来吧?” “阿秀!” 关文不赞同地看了阿秀一眼,冲她摇摇头。 阿秀冷嗤一声别开头去。 关明气得肝儿颤,哆嗦着手指阿秀:“这是个什么孽障哟,老子这辈子怎么摊上个这样的玩意儿……”“爹,你也少说两句。”阿文叹了口气“阿秀那部分嫁妆银子动不得,她马上就得说亲了,眼瞅着没多少日子就十八了,要是动了这份银子,而又一时凑不齐嫁妆,不就叫人笑话了。” 关明不乐意,脸色极其不好看,关文意兴阑珊地道:“钱的事儿,我再想想办法。”关明勉强应了下来,又转向关武。关武老老实实地说:“我身上没啥大钱。”说着往身上摸,摸半晌摸了几个铜板出来“屋里还有些,不过也最多一吊钱,其余的都交给爹了的。”关明身形一顿,眼神闪了闪,却也不多问着关武,看向关全。 关全含糊地说:“马上娶媳妇儿进门,钱都拿去请人盖新房了,留得不多,爹要是不嫌弃,我这儿还有一吊多的钱” 他比着他二哥说的数目给,用的又是正当的理由,直接把关明的话给堵了。李欣瞥了眼关全,心里想,这关全身上估计藏了不少私房钱,在这跟他爹打哈哈,不也是不想白白把自己攒的钱给出去? 关武是憨厚,不知道他爹他六弟在打歪主意。关全是个明白的,只是人家从来不多说一句话,自给自足,两方不得罪。 偏就是关文这个人,明明是明白的,却还是任由着别人打歪主意。 关明问了一圈儿,其他三个儿子都没拿出什么大钱来。他心里很不高兴,看见阿秀和阿妹嘀咕,便问她两个“头前不是说赚了体己? 你们姐妹……” 话还没说完就被阿秀抢白“爹头两日问我们要可是说的是要给老六请先生吃饭备礼,打的是这个旗号来的。后来这些事儿都是大嫂揽了去,没huā你一分银子。大哥给我办嫁妆的钱都动不得,我自己给自己存的体己就更加不能动了,不然以后我去夫家没有点儿底子傍身,我哪里来的底气?” 言下之意是那日你打着别的旗号问过了,这钱你就再也不能起心思。再有,算计闺女嫁妆是要遭人耻笑的,你可不能只管儿子不管女儿。 关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全家儿女都问遍了,实际能拿出点儿钱来的太少了。 就算是老二和老四给的钱加起来,也不过就是两吊钱,才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顶个屁用。 关明脸色不好,关止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素来是个被家人捧着的,全家就他一个读书人,要出息也就只能指望他。他满以为他的事儿大家不说付出性命相帮吧,也该倾囊相助啊,可现在这境况着实让他尴尬。 先生那边开口要五十两银子,这都算是低的了,要不是他是先生的门下弟子估计一百两都能往上涨了去。 这机会太难得,交了五十两银子可就万无一失,他就有铁定的秀才功名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是凑不上这五十两银子,一切不都白费了?难道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这次机会溜走?不,绝对不可以! 关止承抿了抿嘴,高傲地扬起下巴说:“大哥二哥四哥,你们这次帮我一把,等我出息了,绝对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明明是求人的话,偏叫他说出了施舍的味道。 李欣毫不掩饰地冷哼一声,这下不似刚才那声喷笑,在安静的情况下,全场的关家人都听到了。 关止承一时恼羞成怒,矢喝道:“你笑什么!” “笑你。”李欣掸掸衣裳,态度颇为悠闲“昆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最快更新,请。 第九十章 后患无穷 关止承一张脸气了个通红,近乎是咬牙切齿地望着李欣 李欣没看他,盯着面前的地,哉地说:“你们兄弟谈钱的事儿,我就不旁听了吧。【叶*】【*】阿秀阿妹也不过是姑娘家,做不了啥主,我们就先回房了。” 说完便站了起来,阿秀阿妹跟着她站起来。 李欣要走,关止承哪里肯让她走?立马大喝一声:“你站住!” 李欣倒是站住了,斜了头睨他,“你还有事儿?” 关文“砰”一声踢了凳站起来,低喝一声:“小六,怎么跟你大嫂说话的!” 关止承本是怒气滔滔的,闻言却“哧”一下笑了,眼里满是鄙夷:“大哥你听清楚,是她先嘲笑我胡说八道的!你要维护她也得摸清情况!” “我胡说八道什么了?”李欣轻笑一声,“你倒是说说看,我什么是胡说八道的?是说你不自量力呢,还是说我们姑嫂三个做不了主是胡说八道?如果是前者,那你意思是你掂量得清自己的重量,那么你就不用再来跟大老爷似的求你兄弟几个了吧?如果是后者,你意思便是我们姑嫂三个做得了主,既然做得了主,我们要走你又凭什么拦着?” 关止承被她噎了一下,一时间答不上话来。李欣冷声道:“既然你说不出来我哪儿胡说八道,那我可以走了吧?” 说着抬了步绕过侧前方的关武往堂屋门口去,关止承恼羞成怒又大喊一声:“可是你嘲笑我是真的!大家都听着了!” 李欣更加好笑了“那你倒是说说我笑什么了?我为什么笑你呀?”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笑我!” “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笑你你也能出言质问我?这种情况下你不是该恭谨地询问身为长嫂的我为什么要笑你吗?”李欣轻叹一声:随即冷声道:“我是你大嫂,有你这样目无尊长的吗!” 关止承彻底呆住,他根本料不到今儿李欣跟他对上了。 往常李欣遇上他刁难要么避开要么转移话题,今天却那般强硬,直接把他堵得话都说不出来。 ~ 没看出来啊,她这个大嫂还是个这般厉害的角色,比以前那个孙家的段数高多了! 果然是回了一趟娘家找着靠山了? 堂屋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半晌后关明才反应了过来,猛地拍了桌:“老还在这儿坐着,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李欣挑眉道:“公爹既然你说这儿没我说话的份儿我说我要走有什么不对吗?还是公爹你都得听你六儿的?” 关明手指指着她“你你”了几句,终于“你”出来了,“你这个……你这个嘴皮毒的!信不信老让阿文休了你!” “你让他休吧。” 李欣也不出去了,直接又坐了回去。阿秀阿妹心都提到嗓眼儿去了,伴着她坐下,暗地里拉拉她的袖,看样很是害怕。 关明被李欣这副不咸不淡的态度都激怒了,立马调转了头吼关文:“把这个女人休了!” 关文没做声。 关明愣了下,恼火道:“你呆着做啥!老说话你不听是不是!” 关文缓缓抬起头来,“爹当初你让我娶妻,我娶了,现在你让我休妻,我就得休?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关明脸上肌肉一抽一抽的,关止承见势不好,忙上前圈住他爹,一下红了眼眶跟关文说:“大哥,她这样气爹,你······你还维护她,你这不是让爹难受吗……” 李欣倒是笑了冷声在旁边说道:“关止承,我教训你是道理,做大嫂的说小叔几句还不行了?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气你爹了?我是不尊重他吼他顶撞他了,还是不给他饭吃不给他衣穿让他饿着冷着了?他说让你大哥休我,我也等着听,看你大哥休不休我呢。我哪儿气他了?” 关明指着李欣,怒气冲天地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关止承也被问成了个哑巴,瞪大了眼看李欣。 “怎么,没话说了?” 李欣轻笑一声撑了撑身体“那现在是要给我休书呢,还是同意放我回去休息了呢?” 关文深吸一口气这才道:“欣儿,你先回去歇了吧今天你也累了。【叶*】【*】” 李欣淡淡地“嗯”了声,站起来走出堂屋,阿秀和阿妹紧跟着,才刚跨出堂屋门,就听见堂屋里“啪”一声,似乎是摔了个茶碗。 李欣头也没回,脚步都不曾顿一下,自顾自地走了。 第二天她照例跟在娘家的时候一样,起晚了。 去灶间的时候阿秀和阿妹正忙活着,李欣撇了撇嘴加入其中。阿秀看了看她脸色低声问:“大嫂,昨儿大哥回去跟你吵了没?” 李欣耸耸肩,“我早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也没见着他。” 阿秀望望外边,“听说昨晚上阄得挺大的。” “是吗。”李欣明明说的疑问词,可听不出半点疑问的语气,像是一点儿都不关心。 她径自铲了猪草进大锅里,熬上水煮着,望了望碗橱上边拎下鸡蛋篮数了数,“还有十个鸡蛋了,过两日是不是要去别家换点儿鸡蛋?” 关家只喂了四头猪,其余家禽家畜都没有。李欣老早就去买点儿种鸡蛋孵成小鸡崽喂,等大了不仅可以产鸡蛋,鸡生蛋蛋鸡的也是一个不错的进项。偏生关止承说鸡跟猪不一样是放养,鸡屎什么的洒一院看着脏。 这一想法也被搁浅了下来。 现在李欣也懒得管他了,他说不养她偏要养在院里圈一个栅栏出来放在栅栏里喂,闲了再放出来让它们自个儿觅食。 她现在想通了,与其事事顺着他们不跟他们起冲突,不如让自己手里边能多握着点儿钱,让他们来巴结自己。 钱是一定要捏好的。 说做就做,李欣当即掏出三十个儿出来递给阿秀,对她说:“阿秀啊,等会儿吃了午晌饭你去买些鸡蛋回来,再问问有没有种鸡蛋的或者刚破了壳出来的小鸡也行。要是有的话,就一半一半买吧。下晌咱们在院里起个栅栏给做个鸡窝。家里就四头猪,也太单调了些。” 阿秀接过钱惴惴地应了声,李欣又道:“再两日就是小寒天了,我这次回娘家去跟我娘打听过,那边有庙会,挺热闹的。那晚上咱们就去庙会做点儿小生意。你们这段时间做的针线活计都可以带上。” 阿妹低声欢呼起来,眼睛亮闪闪地望着李欣,“大嫂,那这钱赚了也是我和五姐的吗?” “当然。”李欣笑笑“谁会那么没脸没皮盯着你们的体己?真是不怕丢人。” 阿秀和阿妹互看一眼,灶间门边刚好闪过了一个影。阿秀小声道:“是六弟。” 李欣又低了头去拿鸡蛋,闻言只应了声。 良久她才问:“你大哥去哪儿了?今儿家里挺清静的。” 阿秀歪了歪嘴,坐在灶膛前烧火,拿着火钳在地上扒拉,一边不高兴地道:“大哥和二哥一早就上山去了,估计是去打野物。四哥他大清早的也急匆匆出门了,不知道去做什么。爹······穿戴得挺齐整的,好像是要走亲戚。” “走亲戚?”李欣微微抬眉,“除了姑姑一家还有别的亲戚?” “当然有不过也就是那种八竿打不着的远亲,说难听点儿也不过是一个村住着,有点交情的那种。”阿秀叹了口气“看来是问人借钱去了。” 李欣手一顿,脸上表情很是冷厉,沉默地将鸡蛋搁了回去,只拿了个菜饼就着热水吃了,算是对付了顿早晌饭。 阿秀见她脸色不好,也不好多说什么,和阿妹两个很是勤快地做家务给李欣减轻负担。 想了想,李欣还是道:“我去山上找找你大哥有事跟他说。” 阿秀忙道:“大嫂山林里大得很,你没去过当心找不着……” “没事儿找不着我就回来。” 李欣跟阿秀挥了挥手便疾步走了出去,沿着一条小溪朝着那片远山去了。 荷花村村边缘挨着一座大山地势挺高的,山脚下便是荷花村村落。再往下是李家村、下河村。辉县主干河大贵河从县镇分支流出来,惠及荷花村和李家村这一片。荷花村湖泊多,小湖尤甚;李家村有一条比较粗的支流供以灌溉用。 下河村则是被大贵河主流流经,所以名为“下河村”。 可以说那片荷花村北面的山林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荷花村占据了地理优势,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要说富裕定是比李家村和下河村都都富裕一些。 关家在这座山里拥有一亩山地,那一块基本上拿来取柴伐竹用,其余的也做不了什么。山地土壤不行,又是斜坡,本就不好种植作物。 关家对这一片山地也并没怎么开发利用,一亩山地还保持得很完好。 李欣进山前抄了把斧以防意外情况,沿着小溪倒是看见溪水里面有鱼。只是水有点儿深。起了心思等哪天捞捞鱼给自己补一补。 山上属于关家那地界她也去过,并没有进深山,不过路程也有些远。关文和关武大早上的就去山里边打野物肯定不是为了其他事,只能是想着打了野物换钱给关止承交那个“贿赂”。 李欣发觉自己先前想岔了。即使钱不从她这儿出,她留着那些钱也挡不住关明关文他们去弄钱啊。关明要是在外面借了债,古代又没有现代那样权责分明,谁借钱谁还钱这样的规定,最后这借款不还是得落在他几个儿身上?首当其冲的就是关文啊。 如今关文还卯足了劲要打野物换钱给他六弟交那笔钱,李欣真想捏了他耳朵把他拖出这个家去! 那会儿觉得当长嫂不错,现在真的觉得大错特错。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跟关文两个掰。以前她是窑姐,虽说众乡亲都知道她是迫不得已的,但碍不住这个事实。可要是现在她都已经走上良家妇女的路嫁了人了,却被夫家扫地出门,知道的人说是这家人不好,不知道的还不定怎么传她不安分呢!她三弟还没娶亲,以后有了侄女,说出去有那么一个当过窑姐儿,嫁了人又被夫家不要了的姑姑,谁家人敢把女儿嫁给她三弟,又有谁家人愿意聘她李家的姑娘啊? 找关文,一定要找到关文跟他说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能再让关止承一错再错下去了!这样下去,后患无穷啊! 第九十一章 捡一只狗 【这章给女主开个金手指~】 时已入秋,眼瞅着冬日也要到了,山林子里显得萧瑟得很,一地都是枯枝败叶。 这时节要想打到啥猎物都不好打了,凶猛的大型兽类或许会在这时候出来觅食,要是撞上了也危险。可关文关武还是大清早的就上山去了,为的全是关止承。 李欣握着斧子左右砍砍一些伸出来挡了她路的小树枝,走到了属于关家那一片山地。 地上搁着两大捆柴,已经捆好了,看来是还没来得及搬,旁边有一个背篼。这片有些空了,地上杵着几个木头桩子,周围却是一大片竹林子,竹子有她大腿粗,竹节挨得略微密些,看上去倒是些老竹子了。 李欣坐下歇了会儿,清了清嗓子冲更往里面的地方喊:“阿文,二弟,你们在里面吗?” 喊了几声没有人应,李欣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朝里边儿走。想了想,又捡起背篼背在背上,抽了根稍微粗一些的树枝棍当做拐杖。 越往山林里边人走的痕迹越少,李欣边走边喊,没一会儿就累了。 她坐下来想想,就算现在去把关文叫回家去,他爹也早就出了门去了,不管借不借得回钱来,总归要等他爹回来再说这个事。她现在这样贸贸然进山去找关文太冲动了。 捋了捋心思,李欣干脆就地休息起来,擦了擦额角的汗。末了还是打算先回去,反正她现在也找不着人,还是干脆回去,等关文关武回来了再跟关文说这个事。 于是她开始往回走。路上看到树底边儿上有些小蘑菇啥的她也摘了来放在背篼里。好歹出来一趟,没费多少工夫能找到些东西吃也不错。 就这样一路捡一路走的,又挨到了那条小溪。 看里边儿蹦跶地欢快的鱼,李欣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酸菜鱼,水煮鱼。清蒸红烧,爆炒干煸……她都好些日子没吃过鱼了。 如今天凉了,下水捉鱼是肯定不行的了。就算能下,她也没那本事能捉到鱼。可是肉质鲜嫩的鱼就摆在眼前,她真的没多少抵抗力啊…… 李欣放下背篼坐在溪边正想着。却听到身后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顿时吓了一条。脊背后面都僵了下,才慢悠悠地转过头去。 咦? 出乎意料的,身后面不是什么大的猛兽,却是一只窜出来的小狗。全身漆黑的,小腿还一摆一摆的,估计才会走路没多久,身上还黏着些草屑子,站在那儿和李欣大眼瞪小眼。 李欣“扑哧”一乐。那小狗顿时唬了一大跳,急忙向后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见李欣并没有其他动作。微微歪了头看李欣,样子看上去真是可爱得紧。 李欣不懂猫啊狗的这类动物。也不知道这狗是个什么品种,但看这狗全身漆黑也觉得不像是农家人家里养来看家护院的狼狗。又一想这狗是在山林子里边儿,瞅着像幼年期的小狗,不知道是被狗妈妈遗弃了还是怎么的,估计也是在山林子里才被分娩出来的,莫不是什么猛兽幼年期? 李欣一时之间有些踟蹰。头两日在娘家她还听说家里边要去抱只小狗崽子来从小养起来,以后也可以成个安全保障,当时她还动了心思也想抱一只。现在是瞌睡来了就有个枕头挨过来,只是这狗能不能抱啊?看着是可爱得很,不会咬人吧? 小狗见李欣望着它没对它做伤害的事,便一瘸一瘸地拐了过来,隔着李欣一步的距离在地上蹲坐下来,前脚掌腾空耷拉着,冲着李欣特稚嫩地叫了声“汪”。 哎哟,李欣一下子被它给萌住了,啥都不想了伸手去抱,又被小狗躲开后退了两步。 来回几次后,李欣终于抱到了这只小狗崽子。 这狗身上还有些腥臭,到了李欣手里边后伸出舌头舔李欣的手,一边发出细声细气的“汪汪”声,嘴里流哈喇子,间隔地能听到它肚子的叫声。 这狗崽子饿了。 李欣摸摸它的肚子,确实是干瘪瘪的。 幼年期的狗大概也只能吃奶吧。不过她现在身边没有,就算是回到关家去,关家也没有给狗崽子吃的口粮。 叹了口气,李欣将小狗放在了背篼里,看这小狗崽子长得敦实敦实的,却也刚好能在背篼里搁下,只是转不开身而已。提到溪水边又把它抱了出来放在自己旁边,捧了捧溪水凑到它嘴边。 小狗崽子倒还听话,伸出舌头一舔一舔的把水都舔干了,又望着李欣“汪汪”地叫了两声。这下声音有气力多了,听起来还挺威风。 想起背篼里还有蘑菇,李欣尝试着拿了一小朵出来,先掰开小狗的嘴看,发现人家也长了点儿牙的,略略放了点儿心,弄碎了蘑菇喂它。 这狗倒也不挑食,就着李欣的手吃了个干净。 李欣又摸摸它的肚子,觉得不是那么瘪了,才算放了心。 “小狗崽子,你说我是带你回家呢,还是把你放这儿我走了?” 李欣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道这狗崽子的狗妈妈会不会来找它。 小狗乖乖地卧在了地上,像是累了,甩了甩脑袋趴着,竟然把眼睛都给闭上了。 李欣哭笑不得,想想还是不带它回去了,毕竟这山林子里边出来的说不清楚是什么狗,带回去还得拿食物喂它,关家人可能还会说她多管闲事什么的。山林子的狗还是在山林子里边生活比较好。 叹了口气,李欣小心地站了起来,背了背篼转身便要走。 才走了两步,就觉得腿上突然多了重量,低头一看,那小狗正奋力咬着她的裤脚边,使劲往后扯。 李欣无奈地叹了口气,顿住步子蹲下来,小狗还在咬着她裤脚往后退,像是不让她离开一样,哈喇子都流到她腿脚了。 一时恻隐之心起了,李欣抱起小狗点了点它微凉的鼻子,“小家伙,跟着我可没肉吃。” 小狗也不叫,两个前爪直接搭到了李欣肩膀上,伸出舌头舔她的脸。 李欣连忙往后撤,一边又笑了,“好了好了,你把我当成你妈妈了是吧……” 李欣架起小狗腋窝把它搁在一边,摸了摸它的头。 这狗头型倒是挺宽的,虽然还是幼年期,牙齿都还没长好,但可以看得出来它挺敦实的,抱着也重。要是长大了会不会是个大型犬? 要的确是只野兽,把它养大的话应该也有感情。 李欣一下子又拿不定主意了。 眼瞅着天也近正午了,咬了咬牙,李欣到底还是抱了小狗崽子在怀里,又留恋不舍地看了下溪水里的鱼,这才背着背篼赶紧家去。 阿妹正在家门口左走右走的,见到李欣顿时迎上来,看到她怀里的小狗吓了一大跳,忙退后几步,“大,大嫂,这是……这是什么?” “山林子里捡的。”李欣笑了笑,卸下背篼递给阿妹,“你爹和大哥他们回来了没?” “没呢。”阿秀还是怯怯地望了望李欣怀里的狗,偏生这狗见着人也不叫唤一句,挺瘆人的。“爹大概不回来了,大哥和二哥也没回来。四哥走的时候说了今儿不回来的。” 院子里帮关家起新屋子的几个乡亲见到李欣回来打了声招呼,阿秀听到声响从灶间出来朝李欣喊道:“大嫂,帮我再炒两个菜,咱们差不多摆桌子吃饭了。” 请人家做活要管一顿饭,这是规矩。李欣闻言点了点头,想想还是抱着小狗进了灶间,把它放到一边,拿了个破碗兑上水泡了个面饼子端到小狗面前。 瞧它全身都是黑乎乎的,到了陌生地方也并不怎么东张西望四处撒欢,只巴在李欣身上不怎么动弹。李欣放下它它也不叫不腻歪,乖乖等在一边,李欣把碗端到它面前它就低头吃了起来,倒像是一早就把这儿当做自己家了似的。 阿秀惊奇道:“大嫂,这只……狗,这狗你从哪儿抱来的?” “山林子里边儿偶然遇见的。”李欣顺口答了一句,扬了扬眉,“阿秀,你知道这狗啥品种不?” “品种……”阿秀摸了摸头,“土狗?不像,那狼狗……也不像……”正要伸手去摸摸看,却听到那狗从腹中发出的低沉的声音,闷着没出声却全是警告的意味。 阿秀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这啥狗啊!” “我也不知道。”李欣摇了摇头,挽了袖子洗了手就开始拾掇起午晌饭来,叫阿秀去把火烧着,手下动作未停,麻利地炒了两大锅的菜,装了盆让阿秀端出去。 那小狗也把碗舔地干干净净的,吃饱了也不叫唤,蹲坐在地上望着李欣。 李欣现在可没那么多功夫管它,收拾好灶间摆了小桌让阿秀和阿妹吃饭。 关止承嫌人家做工的一身上下都是汗臭味,偏要阿秀给他装了盘端到他自己屋里去吃。 阿秀懒得跟他计较,照着他的要求做了,回到灶间气鼓鼓地吃饭。 李欣坐在矮凳上曲着腿,往屋外望望,担忧地道:“你大哥二哥怎么还不回来?中午吃饭可怎么办……” “没事儿的,一会儿便会回来了吧。”阿秀叹了口气,“一般大哥他们都这样的,挨到午晌过了才会回家来。这时候估计也在路上了吧。” 李欣听了没言语,却总觉得自己心神不宁的,总担心有啥事儿要发生。(未完待续……RQ 最快更新,请。 第九十二章 出大事了 阿秀丑她默着不说话,也知道她担心。其实她又何尝不担心啊? 叹了口气,转移视线时好巧不巧地落到乖乖挨在李欣一边蹲坐的小 狗身上,阿秀笑道:“大嫂,你这只捡回来的狗还真是有点儿灵性嗳,你瞧,它好懂事的,也不胡叫乱叫,就跟你亲近,方才我说摸摸它它还发声吓我呢。”说着便伸手去够这只狗,果然被狗又从腹里发出一记警告的声音。 “喏。 ”阿秀急忙收回手,对着李欣挤眉弄眼。 李欣倒是没想到这狗那么有灵性,想想说:“估计是把我当做它娘了吧,毕竟是我捡的它。”阿秀点点头,颇为好奇地看小狗。阿妹在一边细声问:“大嫂,我们要养这只小狗吗?它好可爱。” 小女孩都喜欢这类小东西吧,又因为关家一直没有喂狗什么的,便更加喜欢。李欣微微领首“阿妹喜欢它吗?” “嗯。”阿妹也不拿手去摸它,只是乖巧地在一边看着,抿了抿唇“它好乖。”“那就养呗,反正咱家也缺狗。”阿秀拿筷子戳了戳碗底,又问:“大嫂,这狗取啥名儿啊?” 李欣看这狗这模样,脑子都没过就说:“叫二黑吧。” 说完才觉得这明儿怎么那么熟…… 阿秀和阿妹倒是没任何反应,阿秀说:“黑也合它这皮色,大黑这名儿太多了,二黑正好。”阿妹也点头。 李欣顿时笑出了声还没等说什么,门外就传来一阵响动,做活的那些乡亲处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关武的声音从中破门而来“大嫂!出大事了!大哥受伤了!大嫂!” 李欣心顿时慢了半拍忙蹬开凳子踉跄地跑了出去。阿秀和阿妹也是大惊失色,匆忙地往外跑。 关武背着关文旁边几个做工的汉子正帮着关武把关文放下来。 关武一手的血。 李欣只觉得脑子一懵,身子瘫软了一下,幸好阿秀和阿妹在后面扶住她才没让她跌下去。 “大嫂,快去看看大哥咋了”阿秀焦急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李欣忙打起精神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蹲在关文面前。 关文已经昏迷了,腹部处还在流血。关武抹了一头的汗对其中一个汉子说:“悦哥,借用下你们家的牛车,我得去找郎中来给我哥瞅瞅,………”被叫的人忙点头飞奔样地回去了,关武这才转过头来跟李欣说:“大嫂,………”“他这是怎么弄的?”见李欣还算镇定,关武本来急慌了的心也稍微平复了些,勉强答道:“被野猪拱了……” 野猪跟家猪不一样,野猪有獠牙,嘴巴左右两边顶出来,比家猪的温良要凶猛多了体型又大,不好捕。 “…能撞上野猪也不容易,本来还想着这野猪捕了卖少不了能有三四两银子,没想到都把野猪网住了,正下绊子打算捆它蹄子,一时没注意却被那野猪冲了过来,大哥是是为了护我” 关武说着便哽咽了出声,李欣一手按住关文腹部一直淌着血的地方,一边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可是她手都在抖,抖个不停,脑子里这下子一片空白。 阿秀阿妹眼泪都出来了,还是阿秀保持了点儿清醒,忙扯了一个汉子道:“奎子哥,麻烦你去上房陪下我爷爷,别告诉他这事儿。”奎子是个二十出头的汉子,身板精瘦,闻言点头便朝上房去。 阿秀又抹了泪朝关止承的屋子里去。 外边那么大动静,关止承肯定也听到了,没等阿秀敲门,关止承便自己开了门走了出来蹙着躬说:“发生什么事儿了?” “发生什么事?你自己没长眼睛不会去看啊!” 阿秀一把将关止承拉了过去,推着他朝前走关止承不耐烦地走到灶间门口的空地上,看到在地上躺着的关文,一下子愣住了。 “四哥不在家,你赶紧的,去把爹和四哥找回来!你不会不知道爹在哪儿,快去!” 关武红着眼睛说:“六弟,赶紧去把爹他们叫回来。” 关止承忙呆愣愣地应了一声,披了件褂子匆匆出去,末了又顿住“可是,可是我不知道四哥在哪儿……” “那你先去找爹回来啊!”“爹”关止承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说:“爹忙着,还是算了……………” 阿秀气不到一处来:“什么叫忙着?有比大哥现在这事儿更重要的吗!”李欣脑子像要炸了一样,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开口出声,轻轻地说道:“别吵。” 同秀还在骂:“赶紧把爹找回来”… 家里能做主的就只有老关头、关明和关文。现在关文出了事,老关头岁数大了最好不要受刺激,关武又是个拿不起主意的,平日里机灵的关全也不知道在哪儿,就只能去找关明回来了。 李欣懂这个道理,可是关文的状况不能拖啊! 她又蹙了眉,这下声音放大了“别吵!”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李欣抱着关文的脑袋放他平躺着,镇定了下心神才对阿秀道:“村里有没有赤脚大夫?先找个来把血给止了。找公爹的事儿先不急。” 阿秀泪眼迷蒙地“嗳”了声就要走,旁边其中一个汉字道:“阿秀,叔去,你在注儿帮衬着啊。” 说完也不等阿秀答便跑了去。 李欣又道:“阿妹,去拿一碗温水,兑上盐巴和糖调一下,拿过来给你大哥喝。” 阿妹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她一向听李欣的话也不多问,便点头去灶间了。 关止承在一边呆站着,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关武握着关文的手,吸了口气同:“大嫂,现在怎么办?” “家里有没有洗干净了的白布?” “有。” “去拿来再倒点儿烈酒,拿把剪刀还有干净的棉huā。” “嗳。” 关武不疑有他,转身去就弄李欣要的东西了。 旁边的汉子有人劝:“关大家的,不要急,阿文体格好着呢,没事儿的。”“就是没事儿的,一会儿大夫来了就好了。” 李欣自然是没把这些安慰之言听进去。就算是体格再好,平时身子再强,也禁不住流血过多。失血过多后血压低了供不上脑,轻者偏瘫重者死亡。如今关文都昏迷了,再也耽误不起功夫。 好在那个叫被关武唤作“悦哥”的急匆匆套了牛车来,李欣对拿了东西回来的关武道:“你先别去。”又望了望周围的汉子“哪位大哥大叔能帮我们去请一下李家村村西头的孟郎中?”“我认识路,我去吧。”一个大叔站了出来,和套车的悦哥一起走去了。 李欣示意关武过来接过她的位置先是将烈酒倒了出来放在碗里,又撕开了白布,拿剪刀剪开那处被野猪顶的地方,一边问关武:“顶了有多深?” 关武摇头“没有多深,我看到野猪那牙才没进去了一小截就跑过去了,大哥也按住野猪头了,没让它再顶进去。”李欣估摸着这可能是把肉刺透了,就是不知道伤没伤着内脏。 剪开伤口处的地方才发现这伤口说深真的不算多深,但架不住伤口大。也不知道那野猪是怎么顶的或许是刺进去了以后见不能再深入,便往左右开划,所以才造成这么大的创伤面积,就算是缝了针,也有他腰线一半那么长。 先前还说安慰话的汉子们这下子都不出声了,他们自然也看得出来,关文这次,凶多吉少。 伤口大了,要是感染可怎么办? 李欣有些六神无主了她还在思索着怎么止血,怎么预防感染。 她没有学过医,也只是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知道一些急救手段。可如今这样的情况,就算她是学医的也没办法啊关武这么大一个汉子也涌出泪来怨怪自己“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现在没空管是谁的错,李欣想着至少要在郎中来之前把事情给处理一下,正好阿妹端了水回来,李欣示意阿秀和阿妹道:“你们俩一个抱你们大哥头,一个喂水,一定要让他喝下去。”姐妹俩赶紧点头。 李欣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神情变得坚定。她先是把布用烈酒浸过,搁在一边备用,顺便自己拿烈酒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让关文也拿烈酒擦手,问关武要棉huā。 关武递棉huā,李欣就接过,从伤口周边开始擦拭,擦到伤口处的时候力道放轻了些,按住止血。 这是她唯一会的止血方式。 关武只是拿袖子抹脸,阿秀阿妹听着李欣的话尽职尽责地喂关文喝水。周围的汉子看到这一幕都无比唏嘘。 反观关止承,他仍旧是格格不入地站在一边,看那样子是想去帮忙的,可是没哪儿他插得上手。 他一向是个等别人把事情帮他做完了,而他坐享其成的主,今天的状况虽然不在他预料之内,他也担心他大哥有个三长两短,但见有人在那边忙活,他倒也就心安理得在一边等着。 或许是关文体格真的不错,也或许是李欣这法子不错,总之一会儿后血倒是冒地少了。 但看那地上一大堆由白转红的棉huā,仍旧叫人心悸。 关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从关武背着关文回来起就传遍了,此时关家周围也围了好多人。 一个中年汉子拉着个邋遢的人进来,说是大夫,关武赶紧让开。 李欣问那大夫说:“您平常治什么病的?” 那大夫苦笑一声“我是看猪牛羊这类畜生的。”说着看了看关文的伤口,又翻了下他的眼皮,摇了摇头:“还是去镇上吧,镇上有个安和堂,专门给人看病的,我看他现在气息还算平稳,脸色也并没有灰败,去镇上还有一线生机。要是耽误久了,可就麻烦了。” 李欣咬了咬牙,悦哥和一个大叔正去请孟郎中了,那是李欣唯一一个熟悉的大夫,这到底是等人家还是直接去镇上。 稳了稳心神,李欣道:“阿秀,来给你大哥按着出血这地方。” “嗳。” “二弟,还有谁家有车的?马车最好,速度快些,我们去镇上。”关武默了默“只能去村长家借了。 李欣点点头,等阿秀接过她手上的事,她便钻进了和关文的卧房。 最快更新,请。 第九十三章 危在旦夕 去镇上看病势必是要花钱的,在人的性命面前,钱根本就不值一提。钱没了还可以挣,可要是命没了,挣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她不想关文这样死,她不想才出嫁几个月就成寡妇!若是再一个克夫的帽子扣下来她可怎么活?她只能绞了头发去庵里当姑子去! 在佛门清净之地过一辈子也不是不好,可如今这世道,尼姑庵就是个野合的地儿,年轻貌美的尼姑大多都是暗地里的娼门子。她不敢想要是自己真的去了尼姑庵,后半辈子会遇到什么事。 自杀吗?她不想,前辈子没过过瘾,这辈子她无论如何都想要长命百岁。 可要是回娘家,每天面对爹娘的唉声叹气,第九十三章 危在旦夕自责怜悯,她又实在是不忍心。 而且…… 而且她对关文不是没有一丝感情的。 她要他活着! 李欣先是打开关文交给她的那个钱箱子,里面还剩下五两银子。她把钱全部拿了出来揣在身上,又打开自己的嫁妆箱子。 她虽然把原主攒的钱大多都散给了娘家人,但自己还是留了一些,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几两银子。她现在也没时候数,全部拢在了一个小布包里,又摸到回门后离开时,刘氏硬塞给她的一两银子,全部揣进去。 加起来也有十两了。 不知道会不会需要人参吊命,要是需要的话。这些钱可能也只是个打底。 她要做最坏的准备。 李欣深吸一口气,包好布包出来,阿妹在门口忧心忡忡地等着她,见她出来了忙抹了把眼泪喊:“大嫂,二哥去村长家借马车了。” 李欣点点头,几步跑到关文身边去,拍了拍他的脸,见没反应,又掐了下他的人中。 关文“唔”地发出一声来,按着她出血地方的阿秀忙惊呼道:“大哥!你醒了!” 关文意识很模糊。哼哼唧唧第九十三章 危在旦夕的也说不清楚一句整话。李欣的目的也不是要让他说话,见他有意识了,忙道:“阿妹,快,再去弄一碗那盐巴加糖的水来!” “嗳!” 阿妹以为是那水有作用了,忙去灶间忙活着弄了一碗来,李欣捏着关文的下颌让他喝。 昏迷的时候关文没意识。喂他水他倒是就听话地喝下去了。现在他有点儿意识了,喂他他大概尝出了味道,愣是不喝。 李欣急了,这时候又不能灌,要是咳嗽起来增大出血量可怎么办? 想了想李欣自己喝了一口,捏着关文的嘴就给他以口哺了进去。一口一口再一口的,慢慢的这一碗水倒是让关文喝光了。 院子外面围着的婆娘都羞臊地撇开了眼。间或小声嘀咕。汉子们也叹息着避开,想着,或许人家小两口就最后这点儿时间可以亲近了。 关武的效率很快,不一会儿就坐在一辆马车上来了,驾车的人李欣没见过,但听关武介绍倒是个熟人——村长的独子,银环的丈夫,春生。 “关大哥现在情况怎么样?”春生表情很是凝重。大概听了关武的讲诉,也知道关文凶多吉少。 李欣语速很快,“现在还好,赶紧送去镇上医馆。银环姐夫,麻烦你了。” “不麻烦,快把人弄上车吧。” 春生避开,关武小心地抱起关文,见关文会哼唧了立马喜道:“大哥,你醒了!” 李欣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二弟,在车上你抱着他一些,免得被车颠了血流得更快。” 关武会意,又安慰李欣说:“春生哥驾车很平稳的,大嫂你放心。” “麻烦了。” 马车并不宽敞,最多只能供两个人窝着坐进去。关武进去后抱着关文上半身,关文腿部都支在了外面。没办法,马车本来就是给女人家用的,能容纳一个大老爷们就已经够窄巴了。 李欣坐不上去,又怕人多了拖速度,也不含糊,直接将装钱的小布包递给关武,“你拿着钱去,路上注意看他有没有流血,有的话就拿棉花擦擦,用点儿力气按住他出血的地方。去了医馆不管如何先救人再说,钱要是不够我再去凑,我马上跟过来。” 关武哽咽着应了一声,坚定地点了点头。 春生坐在了一边说:“关二弟,坐稳了。” 说着“驾”一声,马车开始朝大道方向飞奔而去。 李欣怔怔地钉在原地,捏住了拳,一下子觉得身上手臂开始发抖。 阿秀阿妹分别在一边扶住她,阿秀流着泪说:“大嫂,大哥还要靠你照顾,你可不能垮啊……” 李欣点点头,看一眼自己身上都沾了血,也顾不得换,迭声吩咐道:“阿秀,你帮我收拾几件衣裳;阿妹,你留在家里陪着爷爷,不要跟爷爷说这事儿。” 见姐妹俩应了,李欣才又对周围众人说:“麻烦各位,要是有见着我公爹和四弟的,跟他们说一下家里出了事儿,让他们赶紧着回来。” 正说着,杏儿和银环喘着气儿赶来,见关家这样的场景都是鼻头一酸。 杏儿尤甚,她自己便是个寡妇,自然明白寡妇的难处。要是关文真的有个好歹……拉住李欣的手,杏儿说:“别慌,我们都在。” “欣儿妹子,有事你开口吩咐。” 银环也出声道。她和杏儿本来是约好一起吃午晌饭的,谁知正往她家走的时候遇见她男人驾了车飞奔,问了两句后便急匆匆跟了过来。 李欣谢过她们的好意,正呆愣着等阿秀出来,悦哥和那位识路的大叔也把孟郎中请过来了。 见到关家这样的场景孟郎中也是一片唏嘘。他和李家有旧,李欣也跟他女儿一般大,见到她苍白着脸,衣服上很多血污也是叹了口气,忙赶过来问李欣:“你当家的呢?” “去镇上医馆了。”阿秀简单地收拾了两套衣裳出来在一边回道:“卢伯伯说不能拖,便让人先往镇上送了。” 邋遢的赤脚大夫是个兽医,姓卢,平日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会找他看看病。听阿秀这么说,卢兽医点头道:“失血有点儿多,村里条件不行。镇上医馆到底是要大着些,药也应有尽有。” 孟郎中点点头,也并不责怪李欣什么,轻叹一声道:“李家丫头,那你赶紧收拾一下去镇上医馆吧。”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 这话孟郎中自不会说,虽然在场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 李欣点点头,“孟叔。对不住,烦您白跑一趟。” “丫头,你甭跟我客气。”孟郎中叹道:“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和你大哥他们都得管我叫一声叔,说那些就生分了。” 李欣抽噎了一下,道:“那孟叔,我这就去医馆了。” “嗳。去吧。”孟郎中怜爱地看了看她。迟疑地问:“你说,这事儿要不要跟你爹娘他们透个信?” “谢孟叔,不用的。”李欣摇头,“他们年纪都大了,不好让他们操心。” 孟郎中轻叹,“我知道了。” 悦哥和那位大叔还等在牛车旁,见李欣出来,悦哥道:“嫂子。我牛车还在这儿,我送你去镇上。” “那就麻烦你了。” 李欣也不客气,手脚瘫软地勉强爬上牛车,阿秀也跟了上去,见关止承在一边踟蹰,阿秀气不到一处来,“你愣在那作死啊!” 关止承扭捏着道:“我得等爹回来……” 李欣话都不想跟他说,直接对悦哥道:“走吧。” 那条才被李欣取了名“二黑”的狗也跟着李欣跳上牛车,蹲坐在李欣面前,挨着她很是亲密。阿秀想赶它下去,被二黑龇牙咧嘴地闷发出声威胁。李欣摆摆手,“让它跟着吧。” 小狗尚且对不过给它一口吃的她有情谊,读了四书五经的读书人却连基本的亲情都没有。 关文是为了谁才有此大难的啊? 李欣叹息一声,闭了闭眼。 如果关文的伤能救,她就算是厚着脸皮问娘家要钱也一定要把关文救回来。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要关家其他人出个态度! 心急如焚地赶到安和堂,春生正在安和堂外搓着手站着,见到李欣下牛车忙走过来道:“关大嫂。” “银环姐夫,阿文他怎么样了?” “大夫正看着,别急。” 春生指了指医馆里头,李欣忙迈步进去,关武满头大汗地出了来,见到李欣立马道:“大嫂!” “你大哥呢?” “大夫说前头处理地不错,就是失血多了些,要人参吊命,才好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关武微微红了眼,李欣咬咬牙:“那便买人参就是!” “可是……” 关武苦笑了笑,“大嫂给我的钱不够……” “医馆能赊账吗?” 李欣自言自语地走到柜台处,揪住一个中年文士一样的温和大叔,“我丈夫命在旦夕,需要人参吊命,能不能先救我丈夫?钱的事情我们一定想办法还!” 那大叔微微一愣,然后道:“这……人参价格不低,不是我能做主的。” “那谁能做主?我去求他!” 大叔摇摇头,“自然只有东家点头答应了才行。” 这话等于是堵了李欣的路。 她也并不哭闹,马上道:“那一株人参需要多少银子?能不能先拿十两银子的人参吊命?余下的我去借,借到钱立马就奉上!” 人参这东西值钱,当初给李欣治病,李厚仲花了一两多银子才买了一根稍微粗一些的人参须。现在是要吊命的,要一根整人参,十两银子自然不够。 大叔还待摇头,李欣抢在前面道:“他等不及,要是没人参,人就没了!我不会赖账,立马就去筹钱,只要人活着,钱多少不是问题!” 医馆开门做生意经常会遇到看了病却不给钱的,那大叔也是怕又来个诓子。 帷幕里面走出来个五十多岁,目光如炬的男人,低头对大叔说了两句,大叔点点头对李欣道:“那你快去筹钱吧,人参我就先给他用了。不过你要是食言赖账,安和堂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李欣松了口气,又问:“你们保证我丈夫没危险?” 方才出来的男人不悦道:“他要是死了,我安和堂的招牌就砸了。我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无须怀疑!” 李欣彻底松乏了下精神,竟又差点瘫软,幸好阿秀及时扶住她,喜极而泣道:“大嫂,大哥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李欣点点头,擦了把眼泪鼻涕,“阿秀,你和你二哥留下来照顾你大哥,我去筹钱。”(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彻底摊牌 上 钱这个东西谁家都缺。【叶*】【*】 一株上好人参,安和堂要价五十两。还缺四十两银。 李欣先是跟医馆借了地方换了一身衣裳,然后马不停蹄地朝关文姑姑家去。 关氏和赵昌生都在家,李欣三言两语把现如今的情况说了一遍,关氏眼前一花,差点晕倒。 李欣急道:“姑姑,我现在没有太多时间,您这儿近些,家里可有富余银?要是有可否先借给我救个急,阿文需要人参吊命,家里缺银……” 赵昌生扶住关氏,关氏定了定心神道:“有,你等着,我去拿。” 说着转身去了卧房,过了一会儿出来把钱递给李欣。 “这是准备给昌会娶媳妇儿的,你先拿去用。” 李欣捧着那重达十两的银,只觉得有如千斤。 镇上娶媳妇儿要比农村里讲究排场,自然钱更花得多些。这十两银该是赵家花了多少时间存起来的啊! 哽咽地道了谢,李欣直接将钱给赵昌生,“二表弟现在在家,该是闲着的吧,就麻烦你去医馆跑一趟了。” 赵昌生也不拒绝,凝重地接过钱点了点头。 李欣又跑到她在镇上开铁匠铺的三叔家。 李厚叔是李厚仲的三弟,娶了镇上一个姓金的铁匠的女儿,育有一女二。 李欣并不对这个叔叔抱有多少希望,只想着·他就算是拿出一两二两来也好。 李厚叔对李欣的到来很意外,听了李欣的话神色也很凝重,刚说让李欣等着给她拿钱,他媳妇儿就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欣儿侄女啊,按说做叔叔婶娘的也该帮你一把,可你也知道,你春儿妹这才成亲没多久,咱家办喜事儿一下就空了不少,拿出来的也是些零碎银′你可别见怪啊。” 她三叔便在一边尴尬地笑。 李欣深吸一口气。 ~ 李春成亲的事儿她也知道,只是关家事情多,她走不开,再加上对那个一贯说话做事态度跟她娘一样的堂妹没什么好感,便只是让她娘代她送了份礼,也没去观礼。看来这事儿是让她这个婶娘记恨上了。 左不过起身走了,不问他们借这个钱便罢,李欣也料想到这一点,偏生金氏却又在一边说道:“婶娘也知道你做了寡妇处处都难……” 一句话立马让李欣变了脸色。 她“啪”一声掀了桌,上头搁着的一套瓷碗噼里啪啦就这般洒了下来·清脆的“砰咔”声乍响。 金氏一下愣住,李欣冷冷地道:“我还没做寡妇呢,不想借就算了,何必还诅咒我当家的。” 金氏恼道:“你问我们借钱还有理了!” 李厚叔面上不好看,觉得自己媳妇儿给自己丢人了,这话是能这么说的吗?即使是不想借大钱,好歹是他侄女,借个小钱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这时候跟侄女闹,不是让他回去没脸见他二哥······ 正想说两句·李欣却道:“谁家没个难处,不想借你也可以直说,我不可能跟流氓一样抢你家的东西。只是你今儿说我要当寡妇了·做婶娘的不怜惜我一点儿就罢了,我男人还没死呢你就这副态度。我今儿算是记住了,以后但凡我有天大的难处也不会来你们家找帮忙。你也记住了,以后但凡我发达富裕一点儿,你家甭想沾我一丝一毫;同理的,但凡你家有任何困难,我也不会帮你哪怕是一星半点!” 金氏大怒,“好你个李欣!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跟你这么说还算是客气的·就你·长辈?你也配!”李欣冷瞥了金氏一眼,掉过头去对李厚叔说:“三叔·我先走了。” 李厚叔忙“嗳”了声,被自己婆娘瞪·也不敢再提给钱的事。 李欣走出门却顿住,回头对李厚叔说:“三叔,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家是李春她娘做主。搞了半天,你竟然是个入赘的。 ~只是奇怪怎么李春,李富李贵他们竟然没有改姓金?” 说完便大踏步走了,连头也不回,耳边却听得“砰”一声巨响,接着便是金氏的尖叫声。 李欣也管不着这些事,春生的马车停在街道上,见李欣出来忙问:“关大嫂,怎么样?” 李欣疲惫地摇了摇头,坐上马车,想了想道:“银环姐夫,麻烦你,回村去。” 春生也不多问,驾着马车赶往荷花村。 院里那一大滩血迹什么的都被清理了,堂屋门打开,里面人声嘈杂,看着人便很多。 李欣估摸着应该是关文他爹他们回来了,忙赶进去,春生跟在后边。 果然,关明坐在当中脸色不好看,关全和关止承分坐在两边。其余一些人李欣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一时间也分不清楚。 关明见李欣回来忙问:“阿文怎么样了?” “还行,暂时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人参吊命。”李欣抿唇答了一句,也顾不上有旁人在,直截了当地问:“公爹,家里还有多少银?买人参还差银。” 关明听说没什么大碍便呼了口气,又听李腴要钱,眼神立即闪了闪,然后看似颓败地低下头,“我哪什么银……你去找人借吧,听说你娘家现在都养了牛了,家境应该不错的,先救个急,以后慢慢还……” 李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关全见气氛不对,忙作揖请其余不是关家的人出去,说家里有事儿相商。 别人也不是傻的,听到说钱的事,自然都识时务地退避。 关全关了门,李欣这时候也顾不得想是赞他机灵还是讽他世故了,冷笑着问:“公爹·你真的没银?” “我哪有啥银……” “那你是想等着看你儿死是吧!” 关明顿时抬头怒喝道:“你胡说啥!” “说你想看着你儿死呢!”李欣讥讽道:“你儿都成这样了你也不肯把你藏着的钱拿出来?你捂着你那钱做什么?生锈啊!” 关止承撇撇嘴,“大嫂,你这说得……爹怎么会想让大哥死呢?大哥既然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就是缺银买人参是吧?家里没钱那便去借好了……” 春生一直没走,他媳妇银环跟他说关大嫂是个挺不错的女人,跟她谈得来,春生心里便也对李欣有几分认可。今日见她处事也觉得她这人不错,想着这关家突发事情,他少不得要帮一把·关大哥还是他爹属意的下届村长的人选,不管从私心还是公心上来说,他都想在这时当帮人一把,自然也是作为相关人员留在了关家堂屋。 听关止承这样说,春生便说道:“关六弟,关大嫂已经给了十两银出来买了一截人参给关大哥续着命了,又跟人借了十两,现在就差三十两。” 言下之意是,关家大嫂已经掏了那么多钱出来,又跟人借了那么多钱·要是再让她去跟人借,说不过去的。 关止承却听出另一番味道来。 “什么?你拿出了十两银!” 因为震惊,关止承这句话说得都有点儿打颤。 关明也一下愣愣的,好半天才回了神,谁知却“啪”一声拍了桌怒道:“好你个毒妇!” 李欣冷站着原地没动,关明怒斥她说:“你有这钱,昨晚为什么不拿出来!你要是拿出来了,阿文会去山林里打猎?今儿这些事儿就不会发生了!” 李欣心里真的是不止冷笑了,她忍到今儿这份上,也算是到了头了。 关止承心里也很是愤恨。他考秀才也需要五十两银·这个大嫂一分钱都不出。要是她出了,可不就没这么些事儿了吗?大哥那儿看病什么的也能省一笔开销。不然老话为什么说,唯女与小人难养。 女人都是些头发长见识短的。 关明还在骂:“从你来了我们关家·就没顺心过······上辈是倒了什么血霉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 春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让关明父都这样黑了脸,有些目瞪口呆。 李欣慢地喝了口茶,手指摸着碗边缘转转,低声对春生说:“银环姐夫,麻烦你了,待会儿我还要回娘家去一趟,还是需要借下你的马车。” 春生自然说不用客气,李欣便道:“家丑不外扬。” 春生听明白了李欣的意思·点点头出了关家堂屋。 只剩关明、关全、关止承三人和她。 李欣“啪”一声摔了粗瓷碗·关明的谩骂声当即停止。 “你是不是要算总账?”李欣扬声道:“你要算总账,我就跟你算个明白!” “他出这事儿你说是我不拿钱出来·好,那之前呢?是你们两父起心思要花钱去买个秀才功名!再之前·是送关老六去读书!还往前,是关文一手一脚赚了可以去私塾读书的钱!再往前,就是你这个当爹的没点儿本事儿,家里本来就穷还要生那么多!生了儿不负责交给大儿负责,自己靠儿养还挑三拣四没个当爹的样!”李欣冷冷地道:“你还要跟我算账吗?” 关明气得手哆嗦,李欣继续道:“你要是不生那么多,没有关止承这么个儿,日说不定还能过得好些。你生了那么多娃却养不起,要大儿早早背负家庭之累,是你没本事。大儿赚了钱送小儿读书是希望他学好能有出息,你却一味地溺爱袒护,小儿读书不行想歪门邪道要拿钱买功名,你也不反对,让你大儿不顾深秋山林危险硬要进山捕猎好卖了野物换钱····…我倒是不明白了,关文今日成这样是我害的?我告诉你们,他要是死了,就是你们逼死的!” “你,你你……你这个贱人!” 关止承调都歪了,读书人也学着糙汉骂女人。 李欣却冷笑一声:“我有你贱吗?学识不好就多用些功,哪怕做一辈童生,不,哪怕一辈考不上童生也比花钱买秀才来得干净!” “你干净!”关止承抓住李欣最后一个词,“你一个窑姐儿能有多干净!” 第九十五章 彻底摊牌 下 这是李欣的软肋,是她的硬伤,就跟伤疤一样,永远印在身体上,终生都洗不掉。 李欣却忽然笑了,望着关止承笑,眼里却没有一点儿笑意。 “我是窑姐儿,那又如何?” 李欣一步步逼上去,死盯着关止承问:“那又如何?” 看她双眼射出寒光,就连关止承也受不住似的连退了两步。毕竟只有十六岁,说到底还是怕的。 关止承藏到关明身后去,关明猛地掀了桌子,对李欣怒吼道:“你给老子滚!关家没有你这么个媳妇儿!” “笑话,当初你们关家聘我,半句不提窑姐儿的事,现在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跟人通奸四没往外说你们关家半句不是,七出三第九十五章 彻底摊牌(下)不去都在那儿摆着,你们想叫我滚我就得滚?孙喜鹊那样的都是关文做大哥的出了声说要休才休掉的,你们要休我?你们也得有那本事!要拿出点儿正当的理由来!” 李欣动都没动一下,关明掀桌子打到她手臂她也只是晃了一下,始终很固执地站着,高昂着头。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上辈子。 似乎很遥远了。 上辈子,她和所有的普通女孩儿一样,小学,初中,高中,一路义务教育下来,她成绩还算不错,只是高考失利,她又不想再复读让自己承受压力,便填了一所二本师范就读。她爸是个普通的技术员。她妈也只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外婆是个传统的女人,她妈也跟外婆学得一样,教导她要温婉贤淑,要做个贤妻良母。 她有时候性子活泼了些,跟同学在外面玩玩到了十点都会被她妈唠叨。家里有门禁,也从来不许她出去过夜,就是在最亲密的好朋友家也不行。 久而久之,她的性格也成了那样,别人说起她李欣,只有四个字评价——贤妻良母。 她以为以后就第九十五章 彻底摊牌(下)这样了。找一个温和的男人嫁了,然后相夫教子,在现代快节奏的生活里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没想到一场意外的车祸,结束了她作为一个普通现代女孩的一生,却又让她开启了一个不普通的古代女孩的剩余半生。 现代的家庭教育,古代的封建礼教都在告诉她,不能违逆婆家。不能出格,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没有理由再受这样的委屈! 李欣的不服气让关明更加愤怒,他一脚把桌子往李欣那边蹬,口中骂道:“你有疾,无所出,不侍家翁!还要什么理由!” 李欣顿时笑了。“我有疾?你是让大夫给我看过?我无所出。我嫁过来才几个月你怎么就断定说我无所出?至于不侍家翁,我倒是想问问,我哪儿不侍家翁了?我短你吃短你喝还是怎么?” 关明被她驳地哑口无言,关止承愤恨道:“爹,别跟她废话!” 关明便点头说:“对,不跟她废话!” “不废话那就切入正题好了。”李欣歪了歪头“关文需要人参吊命的事,你们当真不出钱?” “……说了没钱!”关明底气不足地吼了回来。 “那好。”李欣冷冷一笑。打开堂屋门唤道:“银环姐夫,麻烦你来一下。” 春生忙走了进来。刚才他在外面没听清楚,但也知道这屋里动静挺大。他一时之间有些不明白,关家大哥在医馆里面命悬一刻的,关家人怎么还有心思窝里斗啊? 李欣深呼吸了一下,才说:“银环姐夫,你来做个见证。我今儿回来问关文他爹拿钱救命,他说让我自己去借,从他这儿我没拿一个铜板。这事儿你也看到了的,对吧?” 春生便点头。 这是事实,没啥可犹豫的。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签个协定。我没多余功夫跟你们耗,不出钱便算了,待会儿我回娘家去借。关止承,你读了书总该识几个字,写个说明,证明我今天问你们要钱了,但你们说没钱,就是借也让我去借。” 关止承被梗住,硬着头皮说:“写这个做什么!” “笑话,你当家的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跟我们打小九九?”关明也怒道。 李欣便笑,语带威胁“不写也可以,反正差三十两在那里吊着,我也懒得去借钱了。他亲爹亲弟弟都不管他死活了,我还拼死拼活给他挣命做什么?你们想好了,不写,大不了就是他死了,我寡妇再嫁也好,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好,回我娘家让我爹娘哥嫂养着也好,反正跟你们关家再没任何关系。我本来就是窑姐儿出身,也不需要什么贞节牌坊。只是你们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关明一噎,李欣继续笑“关文死了,关家能挣钱的有几个?关全这婚事也不用办了,关止承那秀才也不用考了,你倒是可以把阿秀阿妹卖了,反正是你亲女儿,我也管不着,你爱怎样怎样。关武老实倒是可以代替关文给你当任劳任怨的牛犊子伺候你一辈子,不过瞧你这样压榨亲儿子的势头,指不定你还没死你二儿子就让你给累死了。然后呢?轮到三儿子?四儿子?我到时候乐得在一边看你是什么下场!” 这番话真是毒,连保持缄默的关全都坐不住了,也在一边劝道:“爹,大哥还等着银子救命,你要是有……” “我没有!” 关明恼羞成怒:“屁话一箩筐!不就是写个说明吗?给她写!” 关止承有些犹豫,关明见没桌子拍了改拍了凳子:“写!” 关止承只好去自己房里拿了笔墨和纸,春生帮着把桌子放好。眉头微微蹙着。 看关止承写了几个字,李欣就笑了“你这叫写的什么?‘长兄重病,而家中无钱财,遂乞家嫂外借之,特此说明。’你是忘了我不识字儿呢,还是估摸着我不知道‘乞’字的含义?” 关止承捏了捏笔杆“那你要我怎么写?” “好啊,我说,你写。” 关止承只能李欣说一句他写一句。李欣说道:“今日关文因关止承考秀才一事入山狩猎,意外被野猪顶腹,性命垂危,需五十两银子一株人参续命,李氏出十两,外借十两,差三十两。回关家问关家人拿,关文之父称家中无钱,让李氏从外再借。关文之父、关全、关止承均在场,由何春生作为见证人。特此说明。” 关止承松了口气,写完后李欣还拿起来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才道:“签字,盖手印。” 关止承恼道:“不就是个说明。还需要盖什么手印!” “不盖?不盖那就算了。” 说完便真的作势要走。 关明赶紧喊道:“回来!”又瞪了关止承一眼。关止承心不甘情不愿地“画押”。 “公爹,还有你呢?”李欣指指那张纸,关明也签了字盖了手印。关全也照做。 春生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惊讶李欣竟然识字。写了自己的名字,春生正要盖手印却被李欣止住,道:“银环姐夫就不用手印了,签字足以证明。” 收好那张说明,李欣对春生道:“银环姐夫。麻烦你载我去李家村。” 走到关家门口的时候身后响起阿妹的声音,李欣回头一看,阿妹已跑了过来,抿紧了唇望着自己,抽噎着道:“大嫂,爷爷已经知道了……” “爷爷怎么样?”李欣顿时问道。 老关头在关家话不多,但对李欣也一向算是照顾的。作为爷爷辈分的老人,李欣对他也很尊重。 阿妹摇了摇头,悄悄地把一个布包塞给李欣“爷爷给的,说是棺材本。”阿妹抽了抽“爷爷说不能给爹,只让交给大嫂。我和五姐上次赚的体己银子也搁在里头了。” 李欣微微红了眼,半晌才“嗯”了声“回去好好照顾爷爷,你大哥现在没事儿的。” 阿妹赶紧点头,李欣收好钱坐上马车,春生正要驾车却见关全又跑了来。 关全气喘吁吁地停在马车外面,春生道:“关大嫂子,关四弟来了。” 李欣探出头来,关全速度极快地把一个东西塞进去,囫囵地说:“大嫂,你也别怪我有时候做人太含糊……” 说也没说清楚便跑回去了。 半晌李欣的声音才从马车里传出来“麻烦你了银环姐夫,出发吧。” 老关头的棺材本和阿秀阿妹上次赚的体己银子加起来也不过二两多一点儿。钱还有股子味道,也不知道老关头藏着这钱藏了多少时日了。 关全给的倒还有点儿多,足有七两。关明问家里人要钱的时候李欣就知道关全身上肯定是藏了钱的,他能攒下七两银子也着实不容易,为了亲兄,一向自私的关全也可以说是掏了老本的。 而关明和关止承…… 李欣闭了眼。 如果这次关文能逃过一劫活回来,她就算现在不跟关文提让他分家的事情,也要让关文彻底看个明白清楚,他爹和他六弟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还是执迷不悟,李欣想,那便只有和离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不分家就算了,他若他还是要毫无怨言地养他那个爹和那个弟弟,那么她跟他之间的日子定是过不下去的。 她已经跟关家那两个人闹翻了。 和离了也好,不用再受气,也不用再处处替那个男人打算。 李欣靠在车壁上静静地想着,一会儿又觉得舍不得关文,一会儿又想起他浑身是血的样子,一会儿又脑子乱得听见关文说:“欣儿,我听你的。”整个人木在那儿,等到了地方的时候,春生叫她下车,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怒极攻心 刘氏听到动静出来开门,见李欣满眼是泪顿时愣住,大aF着李厚仲来,一把抱了李欣道:“欣儿,怎么了?这怎么了?” 这才回去一个黑夜白天的轮回都没有,自己姑娘怎么又哭着回娘家了? 刘氏气不打一处来,赶紧问:“是不是关家人又欺负你了?”也不待李欣说明情况,怒道:“他们真当我李家好欺负是不是!” “大娘,不是······”春生忙出来解释道:“是关家大哥出事儿了。 ~” 李厚仲迎了春生进屋,刘氏抱着李欣给她擦泪。李欣哭了会儿觉得不好意思也止住哭声了,待春生说完了事情,李欣才道:“爹,娘,我……我回来是想……” “啥也别说了。”刘氏手掌一挥,踹了李厚仲一脚,“赶紧给欣儿拿钱去!” 李厚仲忙答应着去正屋了,刘氏问李欣:“还差大概二十两是不 “嗯。”李欣道:“我和关文的钱加起来十两,问关文他姑姑借了十两,关文他爷爷和四弟给的加起来差不多十两,就还差二十两。” 刘氏“哦”了声,想了想又拍了桌,“他爹呢?亲儿伤成那样不去看一眼就算了,怎么一分钱都没拿出来!” 春生忙道:“关大叔说家里没钱。” “没钱?唬谁呢!就我们家这样没分家单过,爹娘儿媳妇孙的混住在一起,感情那么好的还各家都自己存着钱呢!我跟我当家的都有私房银·说没钱,谁信!” 春生又答不出来这问题,只是苦笑着低头。 李欣吸了吸鼻道:“娘,算了,我让他写了说明了,以后问起来,也是他们自己说没钱不给的,不关我的事。对关文,我做到仁至义尽就好了。” 刘氏深深地叹了口气·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止住了。 李厚仲拿着红色绸帕包着的银两出来,里面是五两的一个银锭和其余些散碎银两。 李厚伸道:“爹数了数,这里面大概有十来两银。” 李欣当初刚回家来的时候散分了自己攒的私房,东西各给了谁倒是记不大清楚了,但是钱还是记得的。整整五个五两的银锭,大哥二弟三弟家各一个,爹娘两个。 李家买了铁犁、牛什么的,李厚仲动了其中一个银锭,后来慢慢地又给补回来了,再加上儿那边的孝敬·现在不仅十两回来了,还有剩余。李欣娘家的情况如今真的不错。 见李厚仲这么说,张氏忙出声道:“公爹,剩下的钱从我们这边拿。” 江氏也道:“姐姐的事我和二郎也得出一份力的。” 妯娌俩说完就要起身去屋里拿钱,刘氏吼道:“都急慌慌做啥!给我回来!” 两个儿媳妇只能回过头来,刘氏细细数了数红绸帕里的银,说:“这里面是十三两,还差七两银,正好,老大家的是长兄·该更加出点儿力,当初要不是欣儿···…”说到这儿刘氏顿了下。那会儿李斐和张氏成亲是用卖李欣的钱剩余的部分办的。 “老大家的就拿三两银出来,老二家的拿二两银出来。铭虽然还没成家·但他也是欣儿的弟弟,出钱给他姐夫救命也是应当的。这二两银我做个主给他出了。” 不一会儿,二十两银就齐活了。 刘氏细心地给包好,推到李欣面前:“赶紧拿去医馆,记得给我们报个平安。” 李欣哽咽着点点头,也不跟爹娘嫂他们客套,和春生匆匆离开了。 春生还有点儿愣。 二十两银不是一个小数目,可看刚才李家·三言两语间就把钱给拿出来了·眼都不见眨一下,也不觉得有多舍不得。要么是这家人有钱·要么就是的确觉得钱跟命比起来,屁都不算一个。 李家若真的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状况·那必是后者。 春生只猜到了一半。 要是李欣跟关文没关系,这钱李家自然不会出。可关文是李欣的丈夫,刘氏几个妇人自然知道失了丈夫,李欣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 )他们倾力相帮并不是跟关文交情有多深,而是不想看到李欣下半辈受苦受累。 凑够了钱,春生自然是驾着马赶往镇上安和堂。折腾了一下午,此时天色已经黑了。 李欣捧了钱一股脑地递给医馆那名中年文士,急切地问:“他怎么样了?” 中年文士数了银点头道:“我让文大夫马上给他用人参。” 正说着,关氏从帷幕里走出来,见到李欣忙问道:“借到钱了?” 李欣点头,“姑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担心,昌生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跟了过来。” 关氏搭了她的手,神情憔悴,皱着眉头看李欣,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关氏是理解李欣的,当年赵光明被打得半死不活,她也是这么挨过来的。她那时还好,丈夫虽然残了,可到底还有两个儿在膝下,也算是有个盼头。可李欣这样的,要是嫁过来才几个月就守寡,又没有儿女留下来,那才是真的惨。 对于关氏的示好李欣暂时也没力气应付了,含糊地说了声“不辛苦”,便踉跄着步往帷幕里面去。 人参已经给文吊着命了,文大夫看上去便是个严谨认真的人,关文伤口已经缝好包扎好了,倒也没见他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阿秀轻声道:“大夫说大哥呼吸平稳,许是往日身体便很好,所以没什么大碍。 只是失血过多,以后少不得要补回来。” 李欣点了点头,也不凑近关文只在一边角落里坐了,闭了眼暂时歇息一下。 阿秀问李欣是怎么筹到钱的,李欣摆摆手疲惫地道:“你小孩家家的,就别问这些了。” 打了会儿盹儿,李欣睁了眼,掏出一两银出来,叫来关武道:“二弟,这一两银你拿去,今日帮助过咱们的人咱们都得表示表示,现在腾不出多余的钱来,这这一两先紧着春生兄弟和陪爷爷的奎哥、套牛车帮我们请郎中的悦哥分了。其他的,我们以后再说。今儿你回家去休息,打理下自己,明儿去把事儿办了再来继续看护你大哥。要是我们都累得很了,也没人有精神来看他了。” 关武便应了一声,接过银顺道坐了春生的车回去。 安和堂很大,医馆也设了有类似病房的屋。李欣借了地方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套衣裳,就坐在关文身边一刻不停地盯着他。让阿秀睡前半夜后半夜再来替她。 这一看就看了整晚,阿秀醒来见天都亮了,少不得埋怨李欣:“大嫂,你怎么不叫我?” 李欣懵了懵,“我忘了……” 阿秀叹了口气,李欣伸手摸了摸关文的手,还好,体温正常,没有感染,没有引起高热。 万幸。 文大夫大清早的就来了翻了关文的眼皮把了脉,点点头说:“不错,估计他一会儿就醒了再调养十天半个月的,等伤口结痂了来拆了羊肠线。这段时间不能做太大动作,干活更不行。” 李欣点头,文大夫又道:“还有,他这次伤到腰腹,不知道恢复情况如何,有可能以后腰使不上力气,你要做最坏的打算。” 李欣还是点头。 文大夫叹了口气又开了药方让小学徒去抓药熬药了李欣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阿秀叫她去睡她便乖巧地趴了会儿,只是始终睡不安稳。 中午的时候外面太阳光很亮,照得人暖洋洋的。 关文醒了。 他醒的时候李欣就趴在他手臂边,头发有些乱,呼吸有点儿粗重。关文动了动手,想起身,却一下意识到自己受了伤,赶紧乖乖躺好,叹了口气,手摸向李欣的头,“欣儿。” 连喊了两声李欣都没应,关文便转开了视线。 正好看到捧了饭过来的阿秀。 见到关文睁着眼,阿秀蓦地瞪大了眼睛,刚想惊呼又注意到一旁趴着睡着了的李欣,忙捂住嘴,眼睛却渐渐流泪出来,动了动嘴皮,无声地说:“大哥,你终于醒了,你终于没事了······” 关文不懂她说什么,但看得懂她的表情。朝阿秀笑了笑,嘴巴撅了撅。 阿秀猜关文大概是饿了,忙端着饭过来。 这本来是她端给李欣的,但现在大哥醒了,大嫂睡着,便先给大哥吃吧。 阿秀拿了勺一点儿点儿地喂他,关文也只能小口小口嚼着,一边轻声问:“我昏迷了多久了?” “整整一天了。”阿秀红了眼,“昨晚姑姑来过又回去了,二哥听大嫂的话回去休息,今儿来替我们。大嫂昨晚上来了以后就一直守着你也没睡,说好了下半夜我来守的,竟让我睡到了大早上。问大嫂怎么不叫我,她说她忘了。” 阿秀手上动作放得更慢,“大哥,你能娶到大嫂不知道是哪辈修的福气。文大夫说,要是当时没给你止血和喝盐糖水,就算你身体再好,这条命都保不住。” 关文默默地听了,他并不知道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所以也只能让别人告诉他听。 阿秀一边说着一边叹气道:“大哥你要好好休养,等你好了,还有一屁股的债要还。大嫂把底本都掏出来了,又问了她娘家和姑姑家借了钱才凑齐了给你买了人参吊命,如果命是回来了,债却也多着。我知道大哥一向都是有担当的,这回要不是大嫂,大哥你就算到了医馆,也没办法活的……” 关文一愣,“人参?” “嗯,五十两银。”阿秀伸手比了五个手指,“听银环姐夫说,姑姑家借了十两,大嫂娘家拿了二十两出来。” 良久关文才叹了口气,阿秀继续喂他吃完了饭,李欣还是没有醒。 阿秀搁下碗说:“我去给大嫂再端饭过来,从大哥你出事起大嫂就没吃过东西。再叫文大夫来看看。” 等阿秀端了新鲜饭菜回来,正打算叫醒李欣吃饭,推了推她,没想到一下李欣就跌倒在了地上。阿秀连忙上去扶她,却吃惊地发现,李欣浑身烫得吓人。 文大夫赶了来,把了脉看了眼珠,叹道:“怒极攻心,又是大悲大喜,情绪反复,铁打的人都受不了。这是发烧了。我开副药给她吃,发两天也就好了。” 第九十七章 做女大夫 李欣也病倒了。 ~ 病来如山倒,她的病情虽然没有关文的伤情那么重,却也在床上躺了两天。期间是刘氏过来照顾她,关明和关止承来看过关文一次便不再来了,说是考秀才那事儿有眉目了,最近比较忙。 关武和关全轮流照看着关文,阿秀在关文和李欣两头跑,整日就待在了医馆里,倒是和文大夫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多,文大夫还开玩笑说要收个女弟。 两天后李欣的热也退了,整个人瘦了一圈。刘氏看着心疼,要把李欣接回家去,李欣自然是摇头。 刘氏叹道:“你自己注意自己的身体,关文那边有他弟弟妹妹照看,你也不用多担心啥。” 李欣咳了咳说:“我知道。” “那你还跟娘较啥劲啊,跟娘回去,娘还可以给你煮点儿补身的吃。”刘氏抱住李欣说:“瞧你都瘦了那么一圈了。” 李欣说:“娘在这边看我都看了两天了,嫂在家还忙着呢,两个娃都看不过来。我这病还没好利索,小孩身骨差,要是被我传染了怎么办?娘你先回去,我再在这边待两天。” 刘氏说不过她,便叮嘱她有事一定让人回来说一声。 她出事的事情她三个兄弟都没告诉,不想让他们担心。在这医馆里住着,吃的花的都是娘家掏的钱,光是每日的开销就不得了。她正想着要不要明后日就让关文回家去养病,也好过在这医馆里面每日花钱如流水。 至于医馆大夫会做外科手术拿羊肠线缝伤口·会知道盐糖水代表无机盐和葡萄糖成为补充能量的饮品,知道按压止血法等,都不是她能考虑的问题了。 她能穿越,指不定别人也能,或许还比她早了好些年头呢。 拾掇了一番自己,李欣朝关文那边屋走去。 照顾关文的关武正趴在床边睡着,关文像是想起身,却又不想把关武叫醒的样,有点儿踟蹰。 李欣走了过去问:“要做什么?” 关文一呆。 ~ 从两天前李欣晕倒到她醒·关文都没见过她的面。 这两日从二弟、四弟和阿秀嘴里陆陆续续知道一些当日的情况,来看望他的村长家春生兄弟也把当日情况跟他说了一遍,尤其是为了给他人参四处借钱,还被她三叔家的人撵了出来…···这些他都知道了。 包括她和他爹、六弟他们闹翻的事情。 关文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这几日家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得让他都觉得眼花缭乱,他脑还不是太清醒。 可今天看见李欣真真实实地站到了他面前,还柔声细语地问他要做什么时,他才一下醒悟过来。 她心里面满心满意都是为他打算,可他辜负了她。 他就那么愣在那儿·李欣蹙眉又问了一遍:“你想做什么?” 关文这才反应过来,微微红了红脸说:“我想解手······” 李欣“哦”了声,把恭桶提了过来搁在床边,扶着关文直挺着腰站起来。 关文有些不好意思,李欣见他久久不动作便问:“解不到裤带 “不、不是······”关文小声说:“欣儿,你,你背过身去····…” 李欣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一下脸红了,瞪他骂道:“下流胚,谁爱看你!” 说着就转了过去·虽然不看他,却还是拿身架扶着他的。听到水声李欣更是面红耳赤,在心里把关文骂了好几遍。等关文说可以了′她才赶紧去提了恭桶出去,一点儿都没迟疑停顿。 关文无声地笑了开来,手倚着墙角站着,等李欣回来扶他才听话顺从地躺回到床上去。 两口竟然有些相顾无言。 半晌,还是李欣说道:“在医馆里花销太大,你要是觉得身不错了,回家去也可以休养,不如我们回去吧。( ·~ )” 关文只是点了点头·说:“都听你的。”末了又加了个称呼·“欣儿。” 李欣捏了捏手,撇开脸不看他·喃喃地说:“我跟你爹他们闹翻了……” “嗯,我知道。”关文柔声说道:“四弟都跟我说了。” “那你要怎么办?” 李欣慢慢坐下去·“你爹说我有疾,无所出,不侍家翁,要把我扫地出门。” 关文道:“嗯,休妻他说的不算,我给休书才算。” “那你给还是不给?” “有个能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媳妇儿,我要是敢给休书,立马牛头马面就能把我拉走了。” 李欣“噗”一声笑出来,关文握了她的手说:“欣儿,我这辈也不肯跟你分开的。李大娘做的这个媒好啊,娶你当媳妇儿,是我三生有幸。” “好话谁都会说的。”李欣叹了口气,到底也没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来,“你是三生有幸,我是上辈造了孽。” “不怕,这辈造福,下辈我们还在一块儿。” 他们两个在这边说话,那头关武却醒了,憋着装睡不好打扰这气氛。 还是李欣先看出了名堂抽回手道:“二弟,别装了,我还有事儿要问你。” 关武羞臊地抬了头,也不敢看关文和李欣,问:“大嫂,啥事儿?” “前两天让你办的事儿都办好了没?” “办好了。”关武赶忙道:“给那天帮过我们的人家都送了礼,劳烦了春生兄弟和悦哥的马车、牛车的,是给了银的。” “一两银都够了?” “够了够了。”关武忙点头,“拿钱给春生他们,他们都不肯收·后来是换成了礼他们才拿的。四弟说算是租了人家的马车牛车,就算是马啊牛啊的口粮也应该给些银,春生兄弟和悦哥才收了些钱。” 李欣叹道:“这人情债可大了去了。” 关文摸摸她的手,“不怕,我们慢慢还。” 最终商议一番,还是决定让关文回荷花村去休养。这地方费用实在太高,拖家带口更是一笔花销。关文倒觉得无所谓,阿秀却很舍不得。 文大夫来找关文,先是说了下他的病情·又叮嘱了好大一箩筐的话,弄得李欣都要觉得这古代的医生业务水平和职业道德比现代都要高到哪儿去了,文大夫才期期艾艾地问:“你们家阿秀丫头今年多大岁数啊?定亲了没?” 李欣一惊,不是吧,文大夫都五十好几了,还喜欢年轻小姑娘?想想又觉得不对,要真是他看上阿秀了,也不会亲自来问这事儿了。 这种事儿关文不好答,李欣便道:“她今年快十八了,正在相看人家。文大夫问这个的意思是……” 文大夫呵呵笑了两声·低声说:“是这样······安和堂尽都是些男大夫,很多时候遇到女病患,我们不好仔细看,尤其有些伤在一些隐秘部位的……这两日阿秀在医馆里帮忙干活,人机灵勤快,对医道这一块儿也有些自己的认识和见解,看什么学一遍就会,药理什么的稍稍跟她解释一下她就背得下来。我就想着……她那么好的苗,要是能做个女大夫,可就更好了……” 李欣有些意外·她望了望关文。 这事儿她拿不定主意。 关文也是一惊,女大夫……这要是学成了,可不仅能自己养活自己·将来嫁了人,也不用担心受夫家的欺负—对大夫,尤其是经过官方认定的“大夫”而不是郎中、铃医,世人都是敬重有加的。富贵人家每年都花钱供奉医馆药铺,要是家里有个做大夫的,说出去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这哪有什么好疑虑的! 关文立马点头,李欣却蹙了蹙眉头,“阿文·你也问问阿秀的意见。” 关文立刻道:“好·问问阿秀的意见。” 阿秀赶着二黑过来,这两天二黑跟着李欣寸步不离·只是可惜李欣心思都没放在它身上。二黑也不介意似的,头两天李欣四处跑·它就见缝插针跟上,李欣病了躺床上,它也就蹲在地上,困了便自己趴了睡,也不叫唤,让人看了就觉得乖巧。因为阿秀给它一日三餐吃的缘故,二黑对阿秀的态度也好了一些。 二黑奔着李欣跑了过去,窝在她脚下拱了拱她的脚踝。李欣喊了句“二黑”,这二黑估计还不清楚二黑这名字是叫它,不过听到主人的声音还是抬了头往上望。 李欣乐得不行,嘻嘻笑道:“以后你叫二黑了,不能改了,听到了没?” 阿秀笑道:“它刚吃了顿饱的,心情好着呢,二黑这名字那么好,它肯定也喜欢。” 逗了二黑一会儿,李欣转入正题,“阿秀,文大夫说想让你多学点儿医道上的知识,以后好当个女大夫,不知道你的意思······” 阿秀愣了愣,转头问文大夫,“文大夫,你不是说······说是开玩笑的?” “前头是想开个玩笑来着,不过后来想想还是觉得这提议也不错。我跟东家夫人说了这事儿,东家夫人也觉得挺好的,要是学出师了,真的能过了官府那边的考核成为女大夫,可是咱们辉县头一份。” 阿秀还是有点儿呆,“可我,我都十八了······能学些什么····…” “丫头,你看我,我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还是得学。医道博大精深,哪是能学得完的?” 这话李欣倒是赞同,“文大夫说得也没错,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知识啊,可是一辈都学不完的。” 文大夫有些意外地看了李欣一眼,“丫头,你嫂这话说得可真是好啊!” 李欣鼓励地看了看阿秀:“阿秀,这事儿你大哥和我都不反对,就看你的意思。你要是愿意留下来跟文大夫学习医术,你就留下来,只是以后再苦再累可不能回家哭鼻。你要是不愿意,那便算了,我们待会儿便家去。” 阿秀低头想了片刻,抬起头时一派坚定,“我跟着文大夫学医,就是做不成女大夫,也有一门手艺傍身,将来也多条出路。” 第九十八章 姐妹交心 李欣给关文收拾了衣裳,看他腰腹那一块还绑着绷带,艟不能动弹,却还是在自己收拾着医馆的床铺啥的,便走过去说:“别弄了,我来弄就好。【叶*】【*】” 关文叹了口气,“欣儿,你说让阿秀留在医馆里好吗?她一个姑娘家,又没出嫁……” 医馆有房间住,文大夫出嫁了的女儿也在这边上工,不过并不是学医术,而是做一些卫生方面的工作。文大夫也说了,阿秀若是有亲戚,可以住在亲戚家,若是没有,也可以就住在医馆里。 因为是学徒,虽然医馆里的待遇很好,但给这种学徒工的钱也不会多,每个月包吃包住,月银三百个钱。要是只包吃不包住,月银四百个钱。 当然,要是吃住都不在这边,月银五百个钱。 已经算是很高了。 阿秀听说每个月还能有月银拿别提多高兴了,更加愿意留下来学一门手艺。 听关文这般叹息,李欣想了想道:“据说安和堂是镇上最大的医馆,文大夫也是比较有名的大夫,至少不会是坑我们的。虽然说女孩抛头露面有些不好,但你想想,要是阿秀真的学得有一技之长,以后日可就好过多了。别的不说,单就是她在这儿,要是亲戚朋友有生了病的,也便利得多不是?” “只是她现在连亲都没有说定,我虽然也想着她能在安和堂做学徒是个挺不容易的机会,可还是有些担心。” “她都十八了·自己拿了主意,你要是一下给她否了可不好。”李欣包了包袱劝他道:“看她在这边学一段时间能有什么成果吧。” 关文也只好点头。 因为是文大夫要带的女弟,安和堂那位中年文士掌柜还给阿秀出具了文书,去府衙上盖了章的,特别正式。 阿秀收了文书交给李欣,让李欣帮她保管。 医馆里面没有阿秀其他的东西,少不得要回荷花村一趟收拾点儿东西带过来。阿秀跟着关文李欣回荷花村,依旧坐的是春生的马车。 关文半躺在马车里,李欣坐在里边·阿秀坐车辕,春生驾车和阿秀闲聊,“倒是没看出来阿秀妹有这样的际遇,老话怎么说来着,祸福相依?” 阿秀腼腆地笑了笑,说:“银环姐夫别拿我打趣,这次我大哥出事可把我吓惨了。” “谁说不是啊,当时看那场面还以为你大哥肯定没活头了。没想到你大嫂愣是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了。”春生也叹道:“也是你大哥命好,要是遇上个啥都不懂只知道哭的媳妇儿,你大哥哪还能好好地坐在我这马车上。” 阿秀默了默·低声问春生:“银环姐夫,听说我大哥出事,大嫂四处借钱那天,是你一直驾马车带她去的,我家······你也去过了?” 春生有些尴尬,点了点头,“啊,你家好像动静挺大的······” “我爹是不是不肯拿钱出来?” 这话问得直白,春生搔了搔头,也不知道该咋说·倒是阿秀催促道:“你不用回答,就点头或是摇头就行了。” 春生便点了点头。 阿秀微微仰了仰脖,好半天才叹了一声。 别人的家务事儿春生不好多问·况且那天在关家见到的事儿说出去也着实不好听。他也不过是个外人,却也能感觉得到好像关家大哥出了事儿,关叔啥也不管,都推给关家嫂一样。他倒是也不想多探听什么,不过他爹吩咐了,要让他好好去了解下,回来跟他说,估计是想着看关家大哥能不能当下一任的村长;他媳妇儿也是个好听事儿的性·他在家就跟他打听关家的事儿·总是一脸的兴趣,他有时候又忍不住憋着不告诉她。 到了关家·春生和阿秀跳下车,关武听到声音从家里出来抱着关文下了马车。( ·~ ) 李欣掏出两百个钱给春生·春生推辞不受,李欣执意塞给他,“银环姐夫,你要是不收,我们以后可怎么还好麻烦你?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春生叹道:“关家嫂总是那般客气······” “不是客气,这是正理。”李欣谢过春生,见关全也跑了出来,便又让关全招待春生喝一杯茶,自己和关武将关文弄回了房间。 阿秀挎着包袱抱了迎上来的阿妹,见小妹眼眶红红的,却又比以前的怯弱多了股坚强,心里欣慰,“阿妹这两天在家过得怎么样?” “没。”阿妹擦了擦眼泪,“爹和六哥老往外跑,我和四哥就每天随便煮点儿什么,和爷爷一起吃。” 阿秀点点头,阿妹接过她的包袱,拉着她往关文和李欣的房去,一边问:“五姐,大哥没事儿了吧?” “没事儿了。”阿秀笑了笑,摸摸她的头,“阿妹,五姐明日就要走了。” “走?” 阿妹一下惊住,半晌才问道:“五姐要去哪里?” “去医馆当学徒。”阿秀捏捏她的脸蛋,“五姐去学门手艺,也可以减轻点儿家用。 “可是,可是······”阿妹磨叽了一下才说:“可是大嫂都在帮你相看人家了啊,五姐年纪也该嫁人了,怎么这时候······”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问:“五姐,是不是你被卖了?大嫂当年也是因为家里穷急需用钱才被卖的,难道为了救大哥……” “阿妹!” 阿秀严厉地喝了一声,阿妹顿时呆住,抖了抖唇说:“五姐,你不要走……” 阿秀叹了一声,牵住她的手说“你真是个傻,大嫂对我们怎么样,你感觉不到吗?她自己受过被卖的苦,怎么会让我也去受那样的苦?这一次要不是大嫂到处去借着了钱,把大哥从鬼门关拉回来,现在我们家一定是一片缟素的。大哥要是没了,谁还能给我们撑腰做主?靠爹是不行的,二哥太憨厚,也不会多为我们想什么,到时候我们要么是随便被嫁出去了,要么也可能走大嫂的老路——你六哥直嚷着要家里出钱,没钱,说不定爹也会把我们卖了的。” 阿妹呆呆地站着,半晌说不出话。阿秀又道:“这次是我走了福运,安和堂的文大夫说我资质不错,想带我当女大夫。不管以后当不当得成女大夫,这总归是一条很不错的路。吃住在那边,每月还有钱可以拿。” “可是五姐,你的婚事……” “我想明白了,暂时还是不要谈婚事了。”阿秀叹了口气,“阿妹啊,那天大嫂说的那三户人家你也在一边听了,你也说那三户人家不好不是吗?就中间第二户还比较好些,可是,‘穷,这一个字有多让人憋屈你明白吗?我看大嫂就看明白了,她这是惦记着我哥,所以才勉强留在我们家,就爹和六弟对大嫂的态度,要是我我也早就吵着要分家单过了。可大嫂从来没有,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知道大哥身上担重,怕提出这个,让大哥为难。” 阿妹默默听了会儿,良久才涩涩地道:“可大嫂也说,女孩终究是要嫁人的……” “我没说我不嫁啊。”阿秀笑道:“等我有些本事了,不用看别人脸色,不用顾忌其他太多的东西的时候,我也会嫁人的。” 阿妹揉揉眼睛,半晌才点点头。 “阿妹乖,五姐跟你说这个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五姐走了以后,家里的女孩就剩下你一个了。大嫂这次为了大哥的事情跟爹和六弟他们闹翻了,我往日站在大嫂这边,如今不在,想站也站不了了,你在家里跟着大嫂好好学东西,大嫂是好人,不会害你,投桃报李的,你也要处处维护她些。” 阿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了,五姐。”顿了下,又小小声地表白,“其实我也挺喜欢大嫂的,她不打人骂人。” 阿秀便笑,又摸了摸阿妹的头,“走,咱们去灶间做点儿吃的东西去。” 关文躺到了床上,关武摸了摸头说:“大嫂······” 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关武迟疑了一会儿才说:“这次大哥受伤也都是因为要救我,医药费那块儿,我以后会慢慢还的······只是现在手上没一点儿余钱了,以后,恐怕……要很久才能还上······” 李欣有些意外,愣了愣神没答话,关武倒是急了,“大嫂,我是说真的,我不会赖账的!” 关文看他那傻呆呆的样,禁不住拍了下他的头,“二弟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事儿本来就不需要你负全部责任,就算是要你负责任,钱的事儿你大嫂还信不过你?你哪赖得掉。” 关武便“呵呵”笑了两声,搓了搓手掌。 关文默了片刻,又问:“爹和六弟在忙什么?” 李欣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耳朵却微微警醒了些。 关武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问他们,他们就是说有事儿忙,也不跟我透个底。总觉得挺神秘的,有时候他俩凑在一起还笑得挺高兴。” 作为儿和大哥的关文躺在医馆里,父亲和幼弟看过一眼就放心了,还能凑在一起笑挺高兴? 李欣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几下收拾了东西说:“我去看看灶间,也不知道待会儿吃什么。你们兄弟俩聊着啊。” 说完便开了门闪了身出去。 关文看着门合拢了,才慢慢地问关武道:“二弟,你是真不知道爹他们在忙什么,还是装糊涂?” 第九十九章 打定主意 关武不妨关文会这样问,愣了一下,忙说:“大哥,我真的不知道。”半晌又嗫嚅了下,说:“左不过……是去弄钱去了” 关文闭了闭眼,“爹筹钱还是要给六弟弄秀才那事儿?” 关武自然是点了头。 关文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问:“二弟,你跟大哥说句实在话,你是不是也觉得爹和六弟这样不好?” “啊?”关武搓了搓手,到底还是说:“当然不好的,读那么多年书这不是白读了吗交了那么多束银子,结果就只是花了钱去买个功名…还不如当初不花钱交束,现在不照样是能当上秀才……” 关文不语,关武抠了抠脑袋第九十九章 打定主意,“我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就觉得爹和六弟都钻到功名眼儿里去了,大哥这次出了事他们借到了钱都不拿来应急,害得大嫂厚着脸皮去亲家那儿借……我们怎么好意思…” 关武说了会儿看关文脸色有些不对,忙止住话头,说:“大哥你渴了不?我去给你倒碗水来润润嘴。” 关文便点头,关武起身出去了。 留下关文一个人在床上闭眼沉思。 他出事了,命悬一线,要不是欣儿处理得当,管她娘家要了钱凑一起买了人参给他续了命,恐怕他这会儿已经去见阎罗王了。 春生兄弟说,她回家来问爹要过钱,爹说没有钱。 春生兄弟说爹听到欣儿手里有十两银子,当即恼火,将他出事的责任推到欣儿身上,怪她那晚上商量六弟考秀才的事儿的时候没有拿出来给他。 春生兄弟还说,她手里边捏着一张爹和六弟他们签的声明文书,证明爹当时没有出一分钱,可是欣儿没有把那张纸给他看。 当媳妇在为了他能活下来而奔走忙碌的时候,爹和六弟却还在算计着那些银子第九十九章 打定主意,甚至不想出一分钱来救他。 寒心已经无法形容他当时的感觉。 他孝敬的亲爹他抚育教养大的亲弟,都已经跟他亲情淡薄,背道而驰了。 关文伸手捂住眼睛,良久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好像下了什么决心,眼里有着沉重的情绪,却又隐隐藏了一丝解脱般的松快。 门边响起一阵的声音,关文喊了声:“谁啊?门没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出乎意料的是,进来的却是老关头。 关文赶紧喊了声爷爷,挣扎着要起来,被老关头喝住:“好生躺着,不要乱动,身子还没好利索!” 关文立马答了句“嗳”,让老关头在一边床沿坐。 老关头摸着墙根坐到了床沿边,先是问关文伤的情况,得知一切都还好,便点点头说:“你有大造化……” 说着掌根子按按床板砸吧了下嘴说:“你爹做得不地道…” “爷爷……” 虽然话没说个完整,但关文自然之道老关头所言是什么。只是他没有想到就连他爷爷也知道了这些事儿了。 老关头呜咽了两声,“家门不幸……” 关文叹了口气劝他说:“爷爷,没事儿,我现在不没问题了?你保重好自己的身子。” 想想又说:“欣儿跟我说了,爷爷你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了,我记着呢。” “不说那个。”老关头摆摆手,喃喃地嘟囔了一番,然后说:“你爹跟六弟,要拖累你。这不行。” 关文微微愣住。 老关头又说:“你都成亲了该分家的。” 关文更是怔愣好半天才道:“爷爷,你你说的啥” “分家!” 老关头枯糙的巴掌拍在床沿边上,骂骂咧咧了两句也听不清他嘴里说的是什么,然后才清晰地说道:“我做个主,分家!” 关武正好端了水挨在门口,听到老关头最后两个字,顿时吓得水都晃荡出来了,忙进了屋去,哆嗦着嘴问:“爷,爷爷你说的啥!” 老关头不悦地瞪了关武一眼,“我说话有那么不清楚吗?” “可是”关武还是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爷爷你说的是……分家?” “分!必须地分!” 关武唬了一大跳,忙看向关文。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大哥并没有一点儿不赞同的情绪,反而看上去有些……轻松? 关武揉了揉眼,又仔细看了看关文,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他大哥的确是一派轻松。 老关头还是说:“你做大儿子,不好提,我提。你爹跟你六弟都是不成用的,还比不过你媳妇儿,我们不要他们。” 话是这么说,但老人却仍旧是觉得自己关家出了那样的子孙,又是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无比寒心,泪水便也涌了出来。 关文仲手拍了拍老关头的手,良久也不发一言。 分家这事提出来简单,要分成恐怕很难。 是的,关文也打定主意,要分家了。 他不可能一辈着他爹和六弟连命都不要,以前他孤身一个人倒也没什现在他娶了媳妇儿,就要有担当。从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看事情倒也大彻大悟了,为了他,媳妇儿和爹、六弟闹翻了,虽然媳妇儿没有说分家的事,但他是知道的,她心里肯定也想,不然以后在家里怎么待得下去? 分了也好,欣儿说得对,他是大哥没错,但不能一直挡在弟弟们的面前,这样不是帮他们,是害他们。 唯一需要考虑的,还是爹。 他正想着要分家,还在打算怎么说分家的事情爷爷便先行提出来了。这样也好,由爷爷提,他不会那么难做。 关武却一脸震惊,不能理解,哆嗦着嘴说:“可是,可是爷爷……你,你和爹都还在……” 家中辈分最大的老人还在世,下一辈就不能分家,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要是分了家别人会说关家的闲话,首当其冲的就是关文。他爹和爷爷都还在世便要闹那么一出,这不是欺负自己几个弟弟吗? 关文却缓缓地道:“二弟,是分我这一支出去,你们尽可以继续在一家生活。” 关武更是不能理解,急慌慌地说道:“大哥!你是长子,你怎么能……” “我做主,我说能就能!”老关头摸了摸灰白的头发,鼓了鼓眼,“阿文为这个家做了太多的事情了差点命都没了,分出去才好,能过两天清静日子。” 关武仍旧是摇头,“大哥,不能这…” 这样村里人会说闲话,会看不起你的! 关文摆摆手,“二弟,你好歹也替我想想。” “就是为大哥你想我才觉得不妥当啊!”关武急道:“这要是传出去,大儿子分家单过,别人会说闲话的说大哥你不孝顺,丢下老父幼弟之类的。而且,你现在身体那么差怎么能随便动土兴家…再说了,这分家要分东西分田地,这个时候跟爹说这些,爹一定不同意的!” 老关头拍了下床沿怒道:“老子的话他敢不听!” 关明在家一向是溺爱关止承,却也有些惧怕关文的,但只要老关头说话,他便不敢言语,估计小的时候也没少挨过老关头的训。 关文幽幽吐了口气正待说什么却见李欣进了屋来,见到老关头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道:“爷爷,你怎么出来了?” “整天待屋子里不舒服。” 老关头乐呵呵地笑了声,又说:“阿文媳妇儿,好!” 老关头对李欣的态度从来都是不错的,虽然在关家两人没什么交集,但老关头对李欣的维护却显而易见。在关家,老关头没什么太大的存在感,可到关键时候他总是能站出来说句话。 只是李欣敏感地觉得,这阵子老关头的精气神一天不如一天了,有点儿轻微老年痴呆的症状。具体表现在说话有些含糊,有时候会自言自语,眼睛也比之前浑浊。 听老关头夸奖,李欣抿了抿嘴笑了声,说:“我来拿这几天换下来的衣裳去洗了,今儿天气还算不错。” 关文便点点头,李欣拆开包袱拿出脏衣服正要出去,却被关武叫住,转头一看,这二弟面色就不大对。 “大嫂,你,你劝劝大哥……大哥和爷爷说” 关武叽里咕噜了两声才清楚地表达道:“爷爷让大哥分家单过去李欣一愣,转头看向关文,却见他倚在床头对着她轻轻笑了笑。又转过头去看老关头,老关头几下点了点头。 “分家,单过去。 老关头搓搓巴掌,对李欣说:“阿文媳妇儿,听爷爷的。” 敢情老关头以为李欣会听关武的,劝上一劝呢! 天知道她可是最想分家单过的!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李欣不单单是高兴,简直是欣喜若狂! 只是这时候她却不能那么说,当着老关头和关武的面,场面话还是要提了提,若是不提倒显得她不孝顺早起了这心思。 李欣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对老关头道:“这事儿” 还没等李欣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关头就先摆手又摇头的,“阿文媳妇儿不要劝了,爷爷心里定了主意,就不能改!” 李欣心里乐意得很,巴不得这主意定下谁都改不了呢,只是还是转头去看了关文,略带了点儿小心问:“你的意思呢?” 关文抿了抿唇,淡淡笑道:“爷爷说的话,我一向都得听。爷爷说让我分出去,便只好分出去了。” 这便是……尘埃落定了? 李欣心里还有些恍惚,有点儿不敢相信,正想再问问什么,卧房门却“啪”一声被踹开了,脸色铁青的关明和关止承立在门口,旁边还站着微微勾起唇带着笑意的阿秀。 “爹,你胡说啥?这家不能分!”!!! 第一百章 必须分家 关明怒不可遏,不能吼他爹,又不能逮着还重伤未愈的关文斥骂,怕加重了他的伤情,打眼见李欣站在一边,立马便将怒火转移到他身上,指着李欣骂道:“你个歹毒婆娘,竟然撺掇着你当家的闹分家?反了你了!” 李欣冷冷一笑,眼神都不给他一个,自顾自地收拾了衣裳抱着要出去洗,被关止承一手挡住。 读书郎到底还是有两分读书人的底蕴,沉了声痛心疾首地道:“大哥,你怎么能如此待爹?长子分家另过,这是什么规矩……你为了这个女人……” 李欣听不下去,抬手就打开关止承挡着她的手。自小没做过什么农活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关止承一时第一百章 必须分家间被打蒙了。 只听李欣说道:“分不分家,轮不到你说。给我让开!” 关明顿时气不到一处来,“你、你个……” “我个什么?我个贱人?”李欣冷哼一声,胳膊抱得更高了些,“打前你六儿子骂我是贱人,敢情今儿公爹你也想学一把?” 关文一愣,顿时脸色铁青,面沉如水地问关止承道:“小六,你骂你大嫂是贱人?” 声音放得有些轻,但落在关止承耳朵里就跟千斤重似的。 关止承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见他那没出息的样儿,李欣不由地笑出声儿来,关止承自然听了个清楚,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当即读书人那种牛逼哄哄之气就出来了,梗了脖子说:“我就骂她了,怎么着!” 关文顿时大怒,顺手抄起枕头朝关止承砸去,怒声大喝:“关止承!” 关明一把把关止承拦在身后,近乎痛心地对关文说:“阿文,你怎么不问问小六为什么要骂她?这女人……这女人说你要死了,还硬赖说是我们逼死的!她还说,你死了,她寡妇再嫁跟我们关家第一百章 必须分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还乐得看我们关家的下场……这样的女人,你六弟骂她都是轻的啊!你竟然还听她挑唆要跟我们分家,你太叫爹寒心了啊……” 说着便作势哭了起来,真叫一个悲痛欲绝。外人看了,还不定是李欣这么着作践关家了呢。 李欣蓦地笑了一声,听起来声音挺轻松的,“我说公爹啊。您这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力不浅呐。既然如此,那就照着你前几天说的,让关文休了我好了。不过呢,五十两银子你是要还出来的,问赵家借的十两你总不好意思坑了,毕竟是你亲妹妹的钱。爷爷拿出来的棺材本和阿秀阿妹的体己银子,你倒是可以装个傻糊弄过去。不过。从我这儿拿走的十两银子。从我娘家那儿借的二十两银子,你可赖不掉。” 她没提关全把老本都逃出来的事情。那个时候关全能拿出钱来,相当于忤逆了他爹,把私藏的钱交给了她去救关文,而不是给关止承去考秀才。如果现在提了这茬,关全不好做,说不定还会暗地里恨上她。 关明一噎,拿眼瞪她。李欣犹自笑着,眼神很寒,“休了我也好,你当我愿意伺候你?三十两银子足够我买个丫鬟回来伺候我自个儿了。你想赖,得看我李家同不同意!” 关止承顿时手指向李欣:“少拿你李家压我们!” “不压压你们还真不知道天有多高了!”李欣干脆后退一步,把衣裳给丢在一边,抱了胸道:“关止承,你就不怕我把你花钱买功名这事儿给你捅出去?” 关止承大骇,眼睛都瞪得鼓起来了,似是不可置信地望着李欣,样子跟个傻子没区别。 关明也是震怒,当即翻了脸,反身把门栓插上,一脸铁青地转过来。 家丑不外扬,至少关明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这件事要是说出去,可了不得。 他单看到关止承中了秀才后会得到的好处,一心以为全家人都会大力促成这件事,没想过家里人会把这事儿捅出去。 何况……何况现在差不多算是弄到了如此多的钱,要是怕李欣说出去而半途撒了手,白白浪费了这么个机会…… 想起来关明就觉得肉紧。 自然更加对李欣恨得不行, 他恶狠狠地龇牙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李欣后背靠在那口箱子上,嘴角含了淡淡的笑,一言一句地点醒关明说:“公爹啊,你不妨好好想想,你要是让关文休了我呢,我跟你们关家自然没关系了,这事儿我捅不捅出去当然要看我的心情,也妨碍不了我什么。你们要是还赖着那三十两银子不放,我心情不好,说不定就去告你们去了,可能我三十两捞不回来了,但我心情舒坦了,比银子强多了,更何况,谁知道官府会不会奖励我告发之功呢?” 关文似乎想说什么,看李欣说得一脸畅快,暗暗叹了口气,便也住了嘴没插话。 李欣继续说道:“那如果你们不休我,我休了关文就好了。现在官府又不是说不能让女方提出来和离,我要和离,你们能拦得住?和离了,我照样可以告发关止承。不信你试试看?” 关明死咬了牙,半晌才蹦出一句:“你不敢……你舍不得阿文……” “笑话,我舍不得他就要受你们一辈子的气?”李欣摊摊手:“估计我愿意,我娘家人都不愿意了,毕竟还有三十两银子呢,难不成这笔钱就不是钱了?拿这个跟我说,不觉得很可笑?” “不就是三十两银子?我们还不就行了!”关止承咬牙切齿地吼道。 李欣挑了挑眉,笑意更深了,“关止承,知道什么叫马后炮吗?现在不是你掌握主动权的时候。你以为还了三十两银子就万无一失了?” 关明父子彻底没了话可说。 他们还没有无耻到不认账的程度。不可能说出什么“钱是阿文媳妇儿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阿文媳妇儿的娘家出钱是正理”这样的话,可要他们现在拿出三十两也绝对不容易。 李欣拿话堵了他们,见两人跟斗败的公鸡一样,心头暗爽。 转头看关文,见他平静地望着自己,也没怒意滔天,也没出声反驳,自然就知道关文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竟是打定主意要分家了。 她心中雀跃。也不想跟关明父子两人继续纠缠,转头问阿秀道:“饭做好了?” 阿秀点了点头,嘴角仍旧是勾着那点儿笑意,“阿妹在灶间看着火,昨儿杏儿姐送来的猪蹄腿子已经打理好了,大嫂要怎么做?” “给你大哥炖个汤,补身子。” 李欣归置了一下衣裳。走到关止承面前挑眉道:“还要拦着我?” 关止承颓败地让开来,李欣走了一步,阿秀自然也跟上,正要拿开门栓出门去,就听到关止承说:“五姐,你知不知道她还让爹卖了你和阿妹攒钱呢,你竟还这般护着她……” 李欣“唰”一下转过头。双眼锐利地直射关止承。关止承却像是没反应一样,叹了口气,幽幽地说:“这话我没胡说,是真的。” 李欣顿时觉得好笑起来。 方才她那么旗帜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连跟关明和关止承维持表面的平和都做不到了,话都差不多算是说绝了,这关乎关止承他自己未来的事儿,他总得小心些避开她的雷区。不要再来招惹她吧? 现在竟然还敢在老虎身上拔毛,挑拨她跟阿秀的关系? 真不知道是说他意气用事,还是说他愚蠢至极了。 阿秀听了先是一愣,然后望向李欣,皱了皱眉说:“大嫂,他在说什么?” 关止承微微得意地说:“你听不明白?我说,她让爹卖了你和阿妹攒钱,说她管不着。虽然她的确是管不着的,可是这样说也太让人寒心了吧,对了,她还说二哥会累死什么的……” 李欣懒得听他胡扯,扭过头直接出去了,剩下阿秀挑高了眉看着他。 关止承也回望着阿秀,表情很是真诚,“五姐,我是说真的。” “哦,我知道了。” 阿秀掸了掸衣裳,“还有事儿?” 关止承摸不清楚阿秀现在的态度,犹豫地摇了摇头。 阿秀便道:“没事儿我就先出去了。” “五姐!” 关止承立马喊住她,支吾了片刻才开口说:“是真的,她让爹卖了你和阿妹……” “我说我知道了啊。”阿秀笑笑,“你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五姐!” 关止承气急败坏道:“她说要卖你,怎么你还是那么平静!” 阿秀似笑非笑,“是吗?我很平静?”阿秀冷睨了关止承一眼,“那你倒是说说,我该有什么反应?” 在安和堂医馆的那两天,她每日跟在文大夫身边做事,文大夫赞她心细勤劳,但是也说她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她容易感情用事,被什么事儿一激,就魂头都找不到了。打算收她做学徒,带她当女大夫的时候文大夫也郑重地告诉她,做大夫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平和的心境,不能被外力干扰,不然自己的判断很容易受到影响,并要她时时刻刻保持冷静,不要让自己情绪太波动。 阿秀不是蠢人,自然将文大夫的话细细地听了个明白,认真地想了个透彻。 以往自己在家中和她爹、六弟对上,急吼吼地跟他们骂架,大嫂也曾经说过她,性子太直,有时候容易吃亏。 和文大夫提醒她的地方竟然丝毫不差。 她自打回来就暗示自己,遇到家中不好的情况不要就张嘴便骂,有时候还是学学大嫂,尽量把心平静下来。 今天爹和六弟又找大嫂的麻烦,大嫂虽然没予以还击,但并没有把声量提高太多,也是顾及关家的颜面。至于那跟爹和六弟说的那一番话,她更加明白那不过是吓唬他们的。大嫂跟大哥虽然因为爹和六弟而有些别扭,但她看得出来,两个人感情是不错的。 现在她六弟把矛头支到她这儿来了,打量她不知道他是在挑唆自己和大嫂闹? 她吃多了没事儿做才去站他那边儿和大嫂不对付。 关止承被阿秀问傻了,好半天才说:“你被她下了降头了,她这样你还护着她……” 阿秀轻笑一声:“大嫂要是会下降头,你和爹也不会这样事事针对她了。哦不,或者她一个降头下下来让你俩消失来得更快些。” 关明听不下去,握了关止承的手沉声对阿秀道:“你出去!” 阿秀笑了声,倒也真的出去了。 关止承抓着关明的手嘀咕,“爹,她……她这是怎么了……” “估计是给妖怪附体了。”关明长叹一声,转而对老关头说:“爹,我们请个道士来做做法,家里最近事情太多了,估计是有脏东西,我们请道士来驱一驱……” 关明眼底闪了抹光,这要求很是正当。 老关头毕竟是老人了,对这方面也相信,听关明这样说犹豫了下,正要点头,却听大孙子在一边说道:“不用了,家里拿得出钱来请道士作法?如果拿得出钱来,倒不如先把欠人的钱给还了。” 关明顿时一噎,当即不悦道:“阿文,这是为了家里好!” “欠债不还还有钱请道士,这事儿传出去对家里的更不好。” 关文稳稳地坐在床上,沉默了下说:“爹,既然你来了,正好,爷爷让我分家出去单过,我也同意了。” 关明气不打一处来,先前踹门已经强烈表达了他的怒意,现在大儿子还是要与他对着干? 关明梗了脖子,眼睛一鼓,“我不乐意!” 关文没答声,老关头却立刻拍了床板:“是我说的!你敢不同意!我还没死呢!” “爹啊!”关明苦了脸,赶紧说:“我也还没死啊爹!阿文这要是分家出去,我可在村子里没脸了!” “你现在就没脸了!”老关头当仁不让,“分家,必须得分家!不然我大孙子不得被你拖累死!” 关明又是一噎,“爹,这怎么说的,我怎么拖累……” “还没拖累?都这样了你还想咋拖累?”老关头横眉怒道:“这事儿我说定了,必须分!” 关明还要说什么,被关止承拉了一下,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关明先是一忧,然后又是一喜,再是犹豫不决,最后好像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分家可以,但怎么分,要有个章程。” 关文默了一下,老关头却当即问:“要啥章程?” 关明轻咳了声:“这事儿,晚上我们全家一起商量商量。”(未完待续……RQ!!! 第一百零一章 是有问题 分家自然是件大事。 最大头的便是家里的田地。 关家有有六分水田,一亩山地和两亩沙地,地不算多,但全部利用起来,省吃俭用得倒也够一家人嚼用。如今关文要分出去,这地要怎么分总要划个清楚。 其次便是家里四只肥猪,眼见着到了过年的时候,这猪的价钱还得往上涨。按理说四个儿刚好一人一头可以把猪平分,但李欣心头明镜儿似的,能分到一头猪,不,能分到一条猪腿就算是关明大发慈悲了。 再有便是家里的家具物什。她的嫁妆箱什么的倒是能光明正大地自己搬走,可关家的床、帐、梳妆台、柜箱、桌椅板凳,甚至最简单的锅碗瓢盆估计都分不到。 分家对李欣来说本来是件好事,但现在落到这个时候提出来,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本来是极其高兴的,兴奋劲儿一过,这些问题便浮上来了。 又听闻她公爹还说晚上再商量这事儿,李欣便更加觉得自己吃了亏。 最主要的是,分家后那为了给关文买人参治伤而出出去的三十两银,这关明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将他们分出去了,那么这钱自己也就是他们自己还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李欣一边想着一边端了煮好的猪蹄花儿汤挨到床前,拿勺舀了舀吹吹热气,凑到关文嘴边喂他·一边说道:“文大夫说你不能吃辛辣的,得多补补,这汤熬得也入味儿了,猪蹄软得很,你多吃些,不够锅里还有。” 关文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 “别动。”李欣让了一下,不悦道:“你腰上使不上力,手顾那头就不要顾其他的。” 说着便舀了勺汤让他喝。 关文乖乖地任由李欣喂他喝完了一整碗汤·连着也吃了好几块炖的稀烂的肉,看着碗面上浮着的油渣渐渐沉到了碗底,终于叹了一声。 李欣问道:“还要喝不?” “饱了,不喝了。”关文答道,又添了句:“很好喝。” 汤很美味,上面还飘了葱末,更加有股清香味。他一向知道媳妇儿手艺好,做什么吃都让人有食欲。 李欣搁了碗拿帕给他抹嘴,正要出去却被关文叫住。 “怎么了?”李欣回头问道:“想解手?” 关文脸微微红了下,摇头道:“欣儿·你过来,我跟你说点儿事儿。 ~” 李欣顺从地坐过去,关文拉了她的手说:“爹同意让我们分出去了。” “嗯。”这事儿家里人估计都知道了啊。 关文又说:“不过我觉得,爹会在具体的一些事儿上为难我们,好让我们知难而退,不要分家。” 这她也猜到了。 卧房里面后来发生的事儿是阿妹偷偷看来后告诉她和阿秀的,关止承对关明一阵嘀咕她也知道。关止承这人还是有些小聪明,不知道又在跟他爹打什么小九九。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介意在分家上面吃点儿亏,但是要让她吃大亏·她也绝对不是个就此偃旗息鼓的主儿。 都到这份上了,该挣的就得挣。她娘以前老把爹三个弟兄分家的时候阿嬷偏心薄待了爹的事儿挂在嘴边,这要是落在她身上·让她娘得知这事儿她退了后,估计又得老话重提,数落了她又连带着要去数落她爹了。 关文见她没什么大反应,琢磨了一下才说:“欣儿,你想分些什么?” 李欣挑了挑眉:“分什么?” “地,家具什么的······”关文摸了摸腿,这是他不安的表现,“要是分不到好的……” “那就是你的本事了。”李欣淡淡地说:“你是长·为这个家累死累活那么多年·该分给你些什么你心里没数?” 关文便是一阵尴尬,叹了口气说:“我知道。” “那不就结了。”李欣也叹了口气·知道关文在犹豫什么。他们两口要是分出去拿了太多,剩下家里几个可怎么办?想了想李欣还是说:“其实这个你不用太过担心。二弟年岁也不小了·有一把力气,做点儿什么不好?现在他又没有媳妇儿孩的拖累,凭自己也不愁吃不饱饭。四弟这个人滑头着呢,我看他做事儿倒是挺精明的,或许没有你在前面看着,他更能放开些手脚。至于阿秀,她现在去医馆当学徒,有吃有住还有钱拿,文大夫又是个惜才的,更加不需要我们替她多担心,婚事那块儿虽然麻烦些,却也着急不得。比较让人担忧的就是阿妹了,她性闷,我也怕她吃亏,只能嘱咐你二弟四弟平时多看顾一些。至于爷爷,你要是想接了他来孝顺,我没意见。” 是老关头提出来的分家,李欣心里记着的呢,这老爷虽然话不多,但到底还是向着关文的。 ~ 不过她可半句不提关止承和关明。 李欣说完这番话,关文也想了很久,摸了摸鼻才无奈地道:“我总觉得自己要分家出去,有些伤了兄弟感情…···” 除了关止承,你另外两个兄弟怕是都明白得很。 李欣撇了撇嘴,想说他木头脑绞疙瘩,绕到一块儿想不透,想想还是没吭这声,末了才说:“你现在瞎想也没用,也不知道公爹打算怎么分家,你打算好了,指不定人家不是那么打算的,到时候还有得理论。” 关文便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他望向李欣说:“欣儿,你放心,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受太多委屈。” 这话说的,不受太多委屈·但还是得受点儿委屈就是了。 李欣低声一叹,但总归觉得,能跟关明关止承分开单过比啥都强,也就不计较这些了。 不想多说什么,她点了个头端了碗出去,关文便躺下歇息。 晚上的时候全关家的人都聚在了堂屋。 按理说要分家得跟关氏族中比较德高望重的老人通个信,商议定了再去村长那儿说一声,把田地那些手续给办了,再去衙门盖个章什么的。但这事儿是突发的·关明自己心里也有点儿谱,想跟家里人商量好了,再捅上去,那便一言定乾坤,谁都再也变不了。 最主要的就是得把老大给说服了。 阿秀沉默地站到了李欣旁边,阿妹忙着给老爷们儿们倒茶。村里的粗茶,喝起来涩涩的,现如今喝茶也不过是图个氛围。 四个儿一溜排在桌左方,李欣、阿秀、阿妹三人在右方,关明坐在中间老关头稍微靠后。大概是晚间老关头撑不住,有些瞌睡了,眼睛一眯一眯的。 关明喝了口茶,先是叹了口气,絮絮叨叨一番家中境况差,入不敷出啥的,然后沉痛地说关文要分家,他这个做爹的拦不住,只能把他分出去云云。 李欣真的顶烦他打官腔。打从她嫁进来第一天奉茶起,关明就开始摆谱。每次说到大事儿都得在前面铺垫一番。 这其中情况谁不清楚用得着他这样重复? 说完一通关明才道:“你们大哥大嫂执意要分出去,我也没办法,如何分咱们给个章程。” 说着望了下边四个儿一眼,见没人出声,点点头说:“家里的地也就是六分水田,一亩山地,两亩沙地,屋也就这一间,牲畜也只有四头猪,东西不多。老四瞅着就要娶媳妇儿了你六弟也马上要去考试这是家里两宗大事,钱匀不过来要是分家出去,也给你分不到啥。” 关文没应声李欣心里却直冷笑。关全娶媳妇儿的事儿倒还罢了,关止承考试的事儿她这公爹是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压根不在意? 见没人应声,关明满意地一笑,又说:“水田是祖产,这些年也都你二弟四弟顾着的,田地本来就不多,要是分强行分了,又要划道占地,所以爹想着,水田就不分给你了。不过爹也不是刻薄的人,一亩山地,两亩沙地,你看你要哪块,爹再给你分。” 水田的地好,一分水田抵得上三分山地或四分沙地了。关明这话说得真叫人膈应。 关文却似乎不在意,跟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似的,默了片刻才说:“爹,按理说分家得均分才对,六分水田我有一分半,一亩山地我有两分半,两亩沙地我也有五分。现在爹既然这么说了,水田我就不要了,一分半的水田折成三分归到山地或者沙地去应该不为过,山地和沙地也差不多,那么我总共得分到差不多一亩的地。” 关明嘴一抖,瞪了眼正要说话,却又自己给强行按下来,顺着关文的话说:“那你就分一亩沙地去吧,好歹也是后来你拾回来的。” 关文便笑了:“爹不是说划道占地方吗?就不用在沙地另外划道了。那一亩山地给我就成了。” 关明立马道:“那不成!拾柴啥的不得靠着山地啊!” “爹要来拾柴便来,山地柴多又拾不完。” 关明气得吹胡瞪眼。山地虽然没水田的地好,但上面还是可以种好些东西的,蔬菜果啥的山地上都有,就这么着给了老大家的,他有点儿不甘心。 不过先前跟小六说好了,只要不给水田,其他都能商量,关明便看了关止承一眼,见他微微点头,心里虽然还是舍不得,但还是咳了咳说:“那一亩山地就给你了!” 关明懂山地的妙-用,关止承这个埋首故纸堆里的书生可不懂。他本来就不关心家中农事,只以为水田肥力高,每年交税这里面都是大头,吃的米都得从水田里出。至于山地,不过就是砍砍柴烧火的作用,没啥可留恋的。两父没商量好,关文便在分地上抢占了先机。 李欣对地的分配倒还算满意,无他,她本来就不会什么农事,播种施肥栽秧啥的也一窍不通,能分到独|立的一块地她可求之不得。 地分完了,又轮到家中牲口。 “你四弟马上娶亲,这又马上到年尾了,四头猪卖两头,宰一头,家中就只剩一头了,可动不得。” 关文点头,“你便不要猪了。” 关明一喜,还没开口说“就这么定了”,又听关文道:“那卖两头猪的钱分一些出来给我们就好。” 这下把关明噎着了。 猪在年尾的时候比较管钱,一头猪能卖个一二两银,两头猪少说也有三两银。要是按着一头猪的价格分,不得分出去一两多银? 关明不乐意分银,正想说家中银也不够用,老关头拍了桌说:“给!分一头猪的钱给阿文!” 关明气得嘴都歪了,还以为他爹睡着了呢,没成想竟然是在老神在在地听着。 老关头发话了,关明也不好说什么,黑着脸点了头,又提到家中家具物什。 “…···本来就没啥,你们屋里的东西可以搬去,锅碗瓢盆啥的也匀一套出去。” 这倒还算大方。 “不过床可得留下,老四成亲没张新床可不行。” 关明说得这理由可真是冠冕堂皇,李欣见他那样心里来气,冷哼一声在一边说:“公爹,那我和阿文睡哪儿?这分家分家,家字上面是个盖,下边是只猪。猪不分给我们倒也罢了,盖也不给我们一个,我们也忍了,怎么着,现在一张床都舍不得给我们?论这家里一分一毫,阿文挣回来的连一张床都不够?” 关明鼓了鼓眼,“妇道人家,哪有你插话的地方!” 李欣冷笑一声别开脸,关文沉声在一边说道:“爹,你说了我屋里的东西都可以搬去,这床还是我自己打了木头请人做的,从跟欣儿成亲起就睡在那,必须得搬走。” 关明还要说什么,阿秀在一旁帮腔道:“爹,四哥办新房,一张床还是做得了的,你不用替四哥操心。” 关全低了头没出声。他盖新屋的时候的确也做床了的,心里也知道爹这是在拿他做幌,他根本用不着大哥大嫂的床。 李欣冷道:“公爹,这床你还要不?” 关明心头有气,哼了一声,“不就一张床嘛,不要了!” 不要最好。 李欣点点头,只以为这分家算是讨论了个清楚,他们安新家后有一亩山地,一套家具物什锅碗瓢盆,还能得到卖一头猪的银,也不算吃大亏。 却没想到关明后面儿还有招—— 第一百零二章 各种官司 “爷爷喜欢阿文,阿文也孝顺,虽然我这个爹不用阿文你养,但爷爷你得继续照顾,也算是对爹尽不了孝,替爹给你爷爷尽孝吧。家里只剩阿妹一个女孩子,爹也照顾不了她,你有媳妇儿,让你媳妇儿好好教导。” 这话的意思是,把爷爷和阿妹一道分给关文了? 阿秀立马怒了,极力平静自己的翻腾怒意问关明:“爹,爷爷也就罢了,可啥叫只剩阿妹一个女孩子?你把我搁哪儿了?” 关明这才笑道:“倒是忘了跟你说,这两天我跟你六弟去镇上询问了些人家,给你找了份当丫鬟的差事儿,一个月能有八百钱的月银,正好,你明儿收拾收拾跟爹去瞅瞅吧。” 第一百零二章 各种官司阿秀顿时愣在当场。 李欣“砰”地一声,站了起来踢了凳子冷然地看着关明,又望向关止承,轻讽一笑,声音放得很低却隐藏不住怒意:“什么意思,把阿秀卖了当丫鬟?” 关明不悦道:“啥叫卖?都说了是给她找的差事,那么好的待遇……” “阿秀不去!”李欣顿时提高音量,“好好的姑娘家你要她去给人当丫鬟伺候人?你到底还是不是她亲爹!” 关明脸上挂不住,被儿媳妇这样指着鼻子骂顿时来了气,“你啥意思?我不是她亲爹就不会为她打算!当丫鬟咋了?要说你当年不也是被你爹妈卖了去当丫鬟的!” “你少拿自己跟我爹娘比。你配吗?”李欣更是大怒,“当年我家里是急等着钱救我爹的命没办法才把我卖了,现在是怎样?卖女儿填儿子的前途,你也做得出来!” 关止承皱眉起身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沈家可是大户,我跟爹与他们也不过签了两年的契而已,况且要是五姐做得不错,得了沈家主子的赏识,说不定连婚事都能给她置办了。要是主子里第一百零二章 各种官司面谁看上了她纳了她做妾,穿金戴银的,不更加是她的造化。这是好事,你这说得好像我们害五姐似的。那顾家的海棠也在沈家当丫鬟,没瞧见她不过一个二等丫鬟都能簪花黛绿的,要是做了姨娘可不更是羡煞……” “闭嘴!” 李欣大怒,出声喝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这些都是为了阿秀好!要做妾你去做去!” 关止承也站了起来跟李欣对着:“你什么意思!古话说得好,宁做富人妾,不为穷人妻。那么好的前途搁在面前……” “我不去。” 阿秀突然插话,然后大声地吼了一句:“我不去!” “去不去由不得你,我都跟沈府的管事签了契了。”关明一副好心地劝道:“阿秀,乖,沈家主子都是好人,你要是有好造化,前途可好着呀!以前你不也羡慕老顾家那海棠吃得好穿得好吗?以后你也有这种福气……”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公爹。” 李欣打断他的话。冷冷地道:“我说你不止是跟沈府管事签了契。还拿了人家的钱吧?赶紧还回去,就说这事儿作废,不然,当心你进牢里去吃牢饭官司!” 说完也不理关明和关止承什么反应,对老关头道:“爷爷,公爹他嫌你老了,干不动活,他不养你。我和阿文养。阿妹我也带在身边儿,直到把她好好地嫁出去。分家的事儿既然已经定了,那我这就去准备,还要劳烦爷爷去请族老做个见证,我再让阿文去村长那儿开个证明往衙门去备个案。” 说完便出了门去,一刻都不想多待。阿妹不发一言地低着头跟着出了去。 屋子里寂静了一会儿,然后“啪”地一声,却是阿秀摔了茶碗,脸色铁青,一言一句讥讽地对关明道:“自称生我养我十八年的爹,还比不过只跟我相处了半年不到没一丝血缘的大嫂。你可真是我的好爹啊!” 阿秀去安和堂做学徒的事情关家只有关文、李欣和阿妹知道,还来不及跟其他关家人说。现在遇上关明这样不吭一声把契纸都给人签了的事儿,当真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要是阿秀这件事没定,文大夫那边没有出具衙门的文书,恐怕今儿这件事儿还要磨一番功夫。 可那文书摆在那儿,阿秀是官府那边承认了的,作为女大夫备选进入官府档案的。官府出具的文书自然要比沈府那边的契要高了不少的地位。 沈府,又是沈府…… 李欣揉了揉脑袋,看着跟上来小心翼翼,眼眶微红的阿妹道:“天晚了,去睡吧。” 阿妹拉住李欣,半晌才喃喃地说:“大嫂,爹不要我了……” “大哥大嫂要你,别担心。” 李欣叹息着拍了拍阿妹的肩,“你莫哭,你五姐心头怕是也不好受,等她晚晌回房睡觉,你还要多多安慰她。” 堂屋里的气氛很僵,阿秀甩了那句话后跑出了门,关明和关止承错愕地僵在原地,良久关文才站起身,将阿秀要在安和堂医馆做学徒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爹,你还是赶紧去跟沈家管事说清楚,要是拿了钱,赶紧还回去。这件事如果他们不依,只怕你真的要吃官司了。” 关明瘫在凳上,关止承也一下子慌了神。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所以说有些事情是祸福相依,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这几天关文忙着养伤,阿秀收拾了东西已经去镇上安和堂了。李欣也没歇着,收拾要搬走的东西收拾得热火朝天,做什么都有干劲。反倒是关明和关止承,从那天起就几乎没了踪影。 李欣乐得见不着这两人,她和关文商量好了,等关文伤恢复了就寻个日子搬家。 请族老的事情也办妥了,村长那边儿也说了,去县衙备案还是村长和关武、李欣一起去的,事情办得很顺利。 现在要发愁的就是去哪儿找一处屋子。 关文说:“山地那边有个小屋子,是以前我在山里边辟了块空地建的,就是有些小。” 李欣喜道:“那你问你爹要那块山地也是为了将就那屋子?” 关文点点头说:“没错,我平常自己歇的时候就睡在那里边儿,爹他们也知道。” 住的地方既然关文已经考虑好了,李欣便也不急,问他:“那屋子有多大?” “不算大,就两间房。要是带着爷爷和阿妹一起住进去还是显得窄巴。” 李欣没见过那屋子,想想还是说:“我先去看看吧,不够的地方我们再找人帮着拾掇拾掇。” 关文便叫了关武带李欣去,关全最近精神不大好,也说一起去,能帮忙的地方他也愿意出一份力帮个忙。 关文说的屋子在山地上头,左边是一片竹林子,右边沿着下坡去就能走到一条河,路程也不过半柱香。屋子是拿木头混着砖头造的,想来不太结实,也的确小,里头大概就二十个平米。屋子前面辟了块空地出来,堆着一些的齐整的木头,圆柱体滚滚地码了一溜。 走进去才知道这屋子里边儿隔开了两间,里面一间放了木板,估计是关文有时候休息的。 走了一圈李欣出来叹道:“这屋子还是太小了些。” “大嫂,要不这段时间我们帮着起下新屋子?”关武忧道:“这处屋子顶多拿来做灶间啥的,哪能睡人啊……” 李欣也是这样想的。之所以不要猪,也是因为她懒得养,没地方养。 这出地址不错,前有河后有树,拐下山坡去就能到村主道,出村进镇也方便。 只是建屋子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见着成效的,况且还需要木料砖料,泥匠瓦匠啥的。马上就冬天,要是抵御不了寒风可不行。 回到关家,李欣径直对关文道:“那屋子太小,又漏风,冬天住不了人,而且也不够住,还是得起新屋子。” 关文点点头,“我知道,我都想好了。” 他一边让李欣坐,一边说:“建了新屋还得弄灶间、茅坑,爷爷的东西爹应该不会留下来,就是阿妹的东西我去说说,也能拿出来。这样算,我们单卧房就要三间,再加上灶间、茅坑,还有你那只二黑狗住的小窝,怎么着也得弄出个大样子来。” 关文还记得二黑的窝倒是让李欣有些意外。李欣想了想说:“这些我也想过了,只是……咱们现在可没钱备砖料瓦料的,请人上工也花钱。” 关文这一伤,老底全掏出来了。 正说着,关武敲了门进来,手上捏了一袋东西,径直塞给李欣,“大嫂,这些钱你先拿去用。” 关武咕噜着,李欣皱眉道:“二弟,你哪来的钱?” “……借的,大哥大嫂现在等着用钱。” 李欣顿时哭笑不得,“二弟,这样拆东墙补西墙的不好。” “先办大哥的事儿吧……”关武搔了搔头,“钱的事儿,我可以慢慢还的。本来就是我欠大哥的。” 关文叹了口气,“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不是为了救我,大哥也不会伤成这样……”关武推开李欣递回给她的手,直摇头说:“大嫂尽管用,现在盖房子是正事,没事儿我也可以去帮忙。” 那一袋银子有大约十两,能借到这么多钱已经不错了。 李欣拧了眉问关武:“二弟,你从哪儿借的钱?” 关武先是梗着不说,李欣直言:“你要是不说是问谁借的,这钱我坚决拿。” 关武被逼得没办法,才小声地说:“是,孙、孙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后悔嫁我 亲们,国庆玩儿开心了咩~开心就随手甩推荐和粉红了~不开心就砸推荐和粉红发泄吧,我也没意见哦~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哈~ *** 孙家?孙家! 两口子都是一惊,关文脸色已经凝重起来,竖了眉道:“钱还回去,再穷也不借他们的钱,这一用了他们的钱指不定他们要怎么说呢!欠人钱就比人矮了一截,我们跟孙家是结了仇的,你怎么跑去跟孙家借钱了?还回去!” 关武有点儿拘谨,扛了半天还是被关文呵斥着接回了钱,苦着脸说:“可是大哥,造房子的事儿……” “我自有安排。”关文呼了口气,又厉声骂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跟孙家之间不第一百零三章 后悔嫁我对付,两家闹得那么大,你怎么还能腆着脸去问孙家借钱?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怎的!” 关武低着头不吭一声。 李欣叹了口气在旁劝道:“二弟也是为我们想,你别骂他了。他一个大男人求上孙家借钱,心里怕是也不好受,你何必再揪着这事儿说他。” 又对关武道:“二弟,你大哥是心疼你,你别把他骂你那话听进去。” 关武和孙喜鹊好歹是做过夫妻的,但那时这事儿闹得那么大,按理说关武就是求西家问东家也不会上孙家去借钱去。李欣不知道关武是怎么想的,更加不明白孙家为什么会松口借钱给关武。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钱是接不得的。 关武最终拿着钱走了,关文仍旧有些气。李欣劝了他两句,见他捂着肚子那块儿忙过去扶了他,“你何必骂他,他也是为了我们好。” “他问谁借我都不说什么,可孙家,那是我们还能再去跟人挂上关系的吗?”关文长舒一口气,“二弟这回真是脑子坏了,孙培和他婆娘还不定打什么主意呢!孙喜鹊肚子里的种怕是要不了第一百零三章 后悔嫁我三两月就要出来了,这时候跟孙家挂上钩有啥好处?借的这钱也就是个烫手山芋!” 李欣忙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动力,伤还养不养了?” 关文这才平复下情绪,任由李欣撑着他躺了下去,叹口气道:“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再多休息些日子,你这伤口大,总要个十来天才能愈合得了。” 李欣坐到了床沿,又问他:“房子屋子的事儿。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分家的事情倒是尘埃落定了,其他剩下的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还不少。公爹那日挂口没提借我娘家那钱的事儿,这钱是不是得我们来还了?” 关文闭了闭眼没吱声,李欣揉了揉眼角怅叹一句:“阿文,我都替你觉得心寒得慌。” 关文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帐顶,好半天才说:“房子的事儿,我打算跟何家、顾家商量一下。跟何家借点儿钱。请顾家的人帮我们盖房子。先盖简单些的屋子吧,三间卧房,一间灶间,再辟个柴房和茅房出来,原本林子边那屋子的料也能用上,再加上别的,估计需要个十两银子,何家那边借到的钱要是不够。我再找人借借。盖房子,二弟四弟也说了会帮我们的。先把这些事儿料理好了,咱们再慢慢还钱。” 李欣默默点了点头,关文又说:“欣儿,问岳丈家借的钱现在只能缓一缓了,二十两银子还是有些多。爹那边要是始终不拿钱出来,我也没办法逼着他拿。” 关明那守财给关止承用的德性李欣自然明白,也不出声,沉默地坐着。 关文叹了口气,“我想着,爹和六弟他俩现在也不好过,阿秀那事儿他们捅了篓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你还替他们担心?你也不先担心担心你自己。”李欣一面埋怨关文这时候还想着他们,一面又替他觉得心疼,“你爹都把爷爷和阿妹塞给你了,你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啊?爷爷老了不能做活,只会吃饭;阿妹是女孩子,到时候备嫁妆又是一笔开销。要不是阿秀有造化得了文大夫的青眼,只怕这会儿都被他卖去给人当丫鬟了。他单留下二弟四弟是因为他们有力气,能下地种田,至于你六弟就更不用说了,他还指着小儿子当大官他好享福呢。” 关文默然不语,李欣见他有些颓靡,话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多说,叹了气正想走,关文忽然问道:“欣儿,你是不是特后悔嫁给我?” 李欣一愣,关文又说:“我娶你的时候没给什么聘礼,你嫁过来后一天到晚为家里忙活,还要受爹和六弟的闲气,这回我出了事还累得你跟你娘家伸手借钱,现在就算分家了,也一点儿不安生,以后还要照顾爷爷和阿妹。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没出息,没个男人样儿?” 李欣张了张嘴,关文忽然抬头看定她,“有时候你心里肯定特别不想待在家里吧?那次你回娘家我追了去,我还以为我明白了你的想法,想着以后对你好些,多站在你这边儿就行了,现在看来倒真不是那么回事儿。总归是我拖累你的。” 连着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乍然听到关文这番肺腑之言,不知道为什么,李欣总觉得嗓子有点儿堵。 他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跟她推心置腹地说话,她很高兴。可是看他这样自贬她又有些不开心。 她理想中的丈夫,应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上能孝顺父母,中能体贴娇妻,下能教导儿女,也该是社会中的栋梁。以前她没有想过会因为车祸而莫名其妙倒转时光再世为人,更没有想过会嫁给一个古代男人替他打点内外。然而这一切都发生了。也容不得她抵赖。 对于关文,她的感情是矛盾的,有时候赞他有责任心,觉得他能将家里上下都打点妥当,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有时候暗地里骂他愚孝、蠢笨,任由着他爹和六弟牵着鼻子走,明明知道他们的心思却一点儿不防备;有时候又心疼他做长子、做大哥的苦楚,怜惜他走镖日子里的风吹雨打和被山匪毁掉的脸,还有一瘸一瘸的腿。 更多时候对他是爱恨交加。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人,从来没有因为原主的身体曾经是个窑姐儿而对她露出一丁点儿嫌弃和鄙夷的态度。正是这一点让她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她可以告诉自己。分家了,总算是熬出来了。可是她看得出来,纵使关文大力促成了分家的事情,可他心里总是阴郁的。 不过,事情已经定下,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会回头。今后的日子里。没有关明和关止承的插嘴,家里的事情她总算可以全权做主。无论做什么都好,她相信以后的生活会越过越好的。 于是她笑了笑,说:“你以前拖累我,现在不还是拖累我?出嫁从夫的道理我懂,要后悔我也没地儿后悔去,谁叫你是我男人。你呀。说那么多还不如好好把身体养好了。赶紧挣钱还债去,这可比说什么都实际。” 关文双眼一亮,李欣又道:“至于爷爷和阿妹嘛,你爹觉得是累赘,我倒挺高兴他们跟我们住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爷爷虽然年纪大了干不动活,但老人家总是经验丰富的,以后遇上什么事儿都能问问他。至于阿妹。她年纪还小,平时能帮我们做点儿活,闲了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做点儿针线什么的,赶趟的时候拿去卖了,给自己攒体己。她出嫁还有段日子,攒她的嫁妆,我觉得时间也够了。” 关文便松乏了身子,又抓了李欣的手摩挲着,良久才道:“娘在天上保佑我,这辈子我有个贤妻。” 李欣抿了抿唇,拨开他的手,“好好养身子。”想想又问道:“你刚才说去何家借钱,去顾家借人?” 关文点头道:“何伯好歹是村长,家境富裕,我和春生兄弟也相熟,应该可以借到些银子。顾家一辈的堂兄弟多,四弟起新屋子他们也来帮忙了的,手艺好,做活实在,再加上二弟四弟,人紧够了。” 关文既然都打算好了,李欣也不多说啥,嘱咐关文跑腿的事情让关武和关全多帮帮他,又叫阿妹多照看下她大哥,自己收拾了点儿东西便打算回娘家一趟。一是报个平安,二也是跟她娘家交个底,这二十两银子是一定要还的,只是一时半会儿还不了,让她娘和爹多担待些。 刘氏听了李欣的话半晌没言语,李欣有些忐忑地叫了声“娘”,被刘氏一瞪,立马不说话了。 李厚仲在一边打圆场道:“闺女回来跟你说事儿呢,你摆个啥脸……” “你滚边儿去!”刘氏拍了下桌子,也顾不上李欣这茬事儿,先跟李厚仲算起账来,“我还差点儿忘了,今儿我还知道了件事儿。” 李厚仲莫名其妙,李欣却眼皮子一跳,觉得不好。 果然,刘氏叉了腰起来,“今儿我带着山子出去遛食儿遇到梅小霞了,你寻思她说了啥?” “说,说了啥?”李厚仲倒退两步皱了眉。 “说你那好三弟呢!”刘氏火大地对李厚仲吼了声,转脸问李欣说:“你倒是没跟家里人说一声儿,啊?被你婶娘欺负了你屁都不放一个,回来也不跟娘说,啥事儿埋在心里头,怕娘不给你出气还是咋的!” 李欣眨了眨眼,“没啊娘,我掀了她家桌子的……” “掀个桌子就行了?” “我,我还说没她这长辈,以后她遇到事儿也别求我,我发达富裕了也不会给她一点儿甜头……” 刘氏舒了口气,还是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这还差不多像是我刘金花的女儿。” 李厚仲仍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李欣什么事,李欣便把那日因为想着镇上三叔家挨得近些,去三叔借钱,却被三婶娘给说成了是寡妇,然后和三婶娘闹翻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厚仲一听完,脸立马就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起新屋子 刘氏冷哼了声,手搁上桌说道:“你倒是没瞧见梅小霞那样儿,幸灾乐祸像是她得了多大的甜头似的。 ~一边假模假样劝我放宽心,一边又说老三家的不是个东西,一边还说欣儿命不好啥啥的,你那个三弟也是个傻,侄女跟自己婆娘阄翻的事儿都能拿出来说!” 李欣倒是觉得这事儿不会是她那三叔说的,定是他那位三婶娘嚷出来的。 李厚仲仍旧黑着脸不吭声,刘氏气鼓鼓地说:“有事儿说事儿倒也罢了,偏生还把啥错都推到欣儿身上去。你大哥是这副德行,上次被打出咱家到现在都羞于见你,没想到你三弟也是样。当真是你们老李家的种,都一副德行。” 李欣拉了拉刘氏,“娘,算了,现在阿文也没事儿了,不说这些了。” 刘氏便也没再说其他的,就李欣谈的那事儿说道:“钱的事儿没关系,你也不用还。要是你当家的他爹有点儿良心出点儿钱给你们补上,那钱你们就自己个儿收着。” 李欣不同意,微微垂了头说:“阿文他爹那边估计不会出钱的,总不能去硬抢啥的。” ‘姘在是分家了,以后有了钱也自己捏着,不用再交过去。”张氏一边逢着件棉袄一边说道,想想又问:“对了,起屋人够不?你大哥过两天就回来了,让他去帮忙去。” “就是就是,二郎拖人传话回来也说手头的工马上完了,等他回来也去帮忙。” 江氏亦在一边附和。 李欣也没推脱现在天气渐冷了,并没有多大的事儿,而且要不了多久就要过大年,能赶在大年前把屋起好那便是最好的,毕竟人多力量大。 吃了顿饭李欣又急匆匆要回去,关武已经去跟顾家的人说好了来上工起屋,何家那边春生也拍了胸脯答应帮衬借钱,明后日就要开工了,她总要做些准备。( ·~ ) 知道她忙刘氏也不拦她,摸了细细碎碎加起来约有五两的银给她,说:“娘也知道这段时间你紧着,正是缺钱的时候。这钱你先拿去用。” 李欣忙要推,刘氏不悦道:“起了新屋娘还要去睡两晚上添添人气,你以为是白给你银的。拿着。” “可是······”李欣喉咙有点儿涩:“上次问娘家已经借了二十两了,家里肯定也没多少钱了……” “傻丫头,那钱还不是当初你给爹娘的?”刘氏摸摸她的头,“听娘的话,拿着熬过这个坎儿以后日好着呢。” 李欣到底还是接了钱。 关家分家的事情传开了,荷花村的老少爷们儿们嘴里都跟八卦婆娘一样开始絮叨,人头挨在一起的时候也爱说关家的事儿。 比如关文死里逃生本是喜事儿,只是伤还没好就分家,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比如分家出去单过的大儿却带了老迈的老关头和赔钱货的七妹; 比如关文一分好点儿的水田都没分到却只分到了有点儿鸡肋的一亩山地…··· 这事儿在荷花村成了个新闻。 再加上关文开始在山林边缘一土坡横插过去比较大的一块儿平地上开始起屋,这新闻就越传越玄乎了。 李欣倒是顾不了那么多,拿砖头起了底灶架上大锅,吩咐阿妹看着点儿火,自己忙着做大锅饭了。 顾家来帮人的足有十来个汉,年纪从十八到三四十不等据说是跨了两辈的。 阿秀提到过的在沈府做丫鬟的海棠出身的那个顾家和这个顾家有点儿亲戚关系。( ·~ )不过两家虽是连着宗,倒隔着几代了,血缘有些远论来往也并不怎么频繁,逢年过节走走亲戚倒还是会走上一走的。 顾家老少爷们儿们性情爽直很好说话,其中有两个人李欣是比较熟悉的,一个是关文出事的时候去上房陪老关头的奎,一个是那日认得去李家村找孟郎中的路而随着悦哥驾了牛车去请人的大叔,后来李欣才知道那大叔单名一个永字,自然也就叫他永叔了。 李欣在崔府做工的时候也是忙灶间的事儿,大锅饭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毕竟有经验也一点儿不慌张,炒菜炖汤煮能垫饥饿的薯类做事儿井井有条还不拖拉。 她手艺好,东西做得也足够多顾家的这些人,特别是三四十岁那一辈的人暗里都说关文媳妇儿是个懂事的。 请顾家人起屋,每人一天管一顿午晌饭,外加三十个钱。这价格算是低的,顾家人也知道关家现在的难处,所以价钱上并没有狮大开口,看在和关文以往的交情上很是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也因为如此,李欣心中感激,所以每日那一顿吃的绝对做得有量。 何家借了十五两银给关文,村长何伯说了,钱可以慢慢还,他信得过关文的品行。 再加上刘氏塞给李欣的五两银,二十两银足够他们闯过这一关了。 人情冷暖,在最困难的时候能看出个透彻来。 人多,地基打得快且好,在一边听着那些男人们吆喝着的声音李欣只觉得特别舒心。 老关头没事儿也来转转,看看进度,李欣曾问过他想要间啥样的屋,他便只说说“都好、都好”,眼睛微微眯着,享受着冬日的太阳光。° 是的,已经到冬日了。 即使在冬日,帮忙起屋的男人们还是忙得热火朝天,有的甚至光着膀。 不知不觉的,立冬过了,小雪过了,大雪过了,转眼就到了冬至。 关武关全忙着弄田地,积肥,耙耘,保墒,两头转忙得不亦乐乎。倒是李欣他大哥和二弟来这边帮了两天的忙,还给她带来了好消息。 李铭因为天资聪颖,且勤奋好学,少年老成,得先生顾长生看重,引荐给学正,学正大赞,李铭已经是一名儒生了,此番正在考取秀才功名,若过了成为生员,可就是秀才了! 李大郎和李二郎说起这事儿的事情与有荣焉,“爹跟娘都高兴得很,这可是先生保举,学正保荐的儒生啊!能考上秀才那也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李二郎性冲些,嘿嘿笑道:“姐,你还不知道吧,三婶娘听了消息巴巴地带了礼送咱家去了,被娘直接轰了出来,碰一鼻灰才回去,三叔的脸也挂不住,爹都没给他好脸。” 李大郎拍了下他二弟,“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做啥。” 李二郎便只是笑。 这对于李家来说自然是件大事儿,老李家上八代都没有出个读书人,李铭可是头一份儿。只是李欣担心他年纪还小,这样被吹捧,难免会影响他成长,再者爹娘兄弟都说他考上秀才十拿九稳,可想想,十二三岁的孩,这对他又该是多大的压力? 想了想,李欣还是写了封信交给李大郎,“大哥,这信你交给铭儿。” 又嘱咐李大郎说:“铭儿才十二三岁,大哥你回去也劝劝爹娘,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能考上是他的辛勤得到的回报,便是不能考上,那也是上天给他的磨炼。作为家人,我们只需要永远支持他鼓励他就好,他还是个孩呢。” 李大郎若有所思,揣好了信郑重地点了点头。 因为李家那边也有地要忙活,李大郎和李二郎帮了两天忙便回去了。 李家的事儿关文自然听说了。养了一个来月,伤也差不多好完了,倒也没像文大夫说的那样腰上使不上力,只不过有的时候还是比较容易闪着,动作幅度还不能做太大。中间去了趟镇上拆了线,问了阿秀情况,文大夫和阿秀都说一切都好,让关文夫妻俩不要挂心。 赵家那边关文也特意去打了一趟,跟两个表弟聊了一通,那十两银因为是赵昌会娶媳妇儿的钱,所以关文也说了,手上有了钱第一时间就要还赵家这边,娶媳妇儿的钱可是等着急用的。李欣先还了五两银,剩下五两,她还打算去看看关文他爹那儿拿不拿出钱来。 只是关氏对李欣的态度又不太好了。 估计是觉得分家的事儿是她引起的,对她心生不满吧。或许,还多了件阿秀的事儿? 李欣没空想关氏的心思,和关文回了荷花村后便继续忙上了起屋的事儿。 听说李铭是一个儒生了,而且是由先生和学正直接保举的,接下来考秀才功名也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关文先是替李欣高兴,后来又是一晚上的无眠。 有了对比,关止承的那些糟心事儿更加让关文失望了。 关止承这次也考上了童生,得到消息那天还特地穿了件新棉袄,一身新行头,一看就是今年的新收的棉花,特别暖和,那张脸也是红润润的。那一身少说也有一两百个钱吧。 刚开始关止承还特别得意,甚至特意来李欣这边转了两次,李欣没搭理他。等知道人家李铭是先生和学正保举直接提了儒生资格,他脸上就挂不住了。 跟沈家签的契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李欣不关心,不过观察关明和关止承的情绪李欣也知道了,事情应该解决地很圆满。 至于接下来他们到底还要不要拿钱贿赂主考官捞个秀才功名—李欣可就不知道了。 第一百零五章 阿秀归家 一个来月的时间,新屋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轮廓。 ~ 当初起屋的时候李欣是给了很多意见的。她一直想比着自己理想中的那种乡间屋建,即使现在条件跟不上,但大致的轮廓还是可以保证做下来的。 拆了原来的破屋重新建,李欣更加有信心。 这时候没有所谓的地产房产证,这块文辟出来的地又大,足以建个乡间小“别墅”了。 依旧是坐南朝北的普遍朝向,西边便是那条下坡路,水源小溪隔得很近。东边一片竹林,此时入冬了,显得有些萧瑟,可绿色还是有的,空气很清新。 打西边开了路,上来是一大方空地,从北往南望去就能望到下边儿。以后慢慢将前面不多的稀疏分布的树都给砍了,视野便开阔了。 按照李欣的意思,堂屋起在中间,是最大的屋,西边起了两间屋,一间做上房,给老关头住,一间他们两口住;东边起了阿妹的卧房,隔了柴房,又起了一间屋,留作备用。灶间在西南角,正是上了坡后的最近的地方,茅房却按照李欣说的,隔了点儿距离,靠在一处山壁下搭了个篷,还没开始建。 前方空地倒是留了不少出来,李欣琢磨着以后要是养鸡什么的,还可以再建个鸡棚。 当然,二黑的窝她也没忘,就放在自己卧房边上盖了个稍微大一点儿的狗窝。 看二黑那长势,说不定真的是头大型犬。 李欣也带着二黑去给卢伯伯看过·卢伯伯虽然说不明白这狗到底是什么品种,但也说应该是犬一族的。二黑长了牙后很少腻着李欣要吃的,它饿了自己就会朝身上里边儿去,等它回来李欣摸摸它的肚,便知道这二黑自己给自己找食去了。 不用担心它的饮食,李欣不过是提供了个睡的地方给它而已。 可是这二黑却像是很喜欢李欣,一直腻在她身边,对其他人却一概无视活敌视。好在它也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 大体的屋轮廓开出来后,就要考虑用水和方便的问题了。 因为是在小山坡上·不太容易打井,小溪倒是处不错的水源,只是天天提水也麻烦。李欣便想到可否从山顶接水下来。 正好隔得不远有一处崖壁,错错落落的倒是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瀑布,直接倾倒下来。李欣便叫了关武关全砍了粗壮的竹,劈成两半,把中间的竹节都给抠了,一根一根地接在一起,连成了竹桥,小心地避开人的活动地方沿着山壁伸到了瀑布处·又接了回来,一直接到灶间准备好的大石缸里。 ~ 水自然就源源不断了。 又是干净的山泉,虽说从山顶一路下来积杂了些泥、树叶啥的,但这水质绝对没得说。 竹桥搭的地方基本没人活动,也不用担心别的什么。更让李欣高兴的是,那瀑布下来的地方石头很多,也形成了溪流,最终会聚在山坡下那条小溪里边儿,运气好的话还能碰见鱼。 鱼啊,李欣梦寐以求很久了的美味…··· 屋宣告完工的那一天距离小寒还差上五六天。这屋从开始打地基到最后完工·总共也花了近两个月。看着面前崭新的屋,李欣从心里觉得生活开始变得美好了。 按照惯例,谁家起了新屋搬新家·都要请客吃一顿的。 帮工的顾家人是绝对少不了的,借钱给关文的何家也得请,加上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粗略算算怎么着都要十桌才够。 就是那会儿李欣和关文成亲也不过摆了四五桌。 这个钱不能省,关文是觉得不请人吃一顿说不过去,李欣的心思却更重了一些。 借着请吃饭这个事儿,在父老乡亲面前表个态·坐视了分家后跟关明关止承没有瓜葛的事儿·摆一摆谱让他俩说不出来最好。 李欣的打算是,借吃饭的由头请了人来·说说场面话,再当着大家的面·承诺每年给关明一些孝敬。 这份孝敬不能少,毕竟那是关文的爹,一两也好五两也罢,总归是要给出去的。与其等到关明来要,不如她和关文先做个表态,别人只会说他们两口对,说不得他们半句不是。 当然,以后她和关文要是贫困,估计关明也不愿意少要一分。但若是他们富裕了,也别想从她这儿得到多少甜头。 划清界限,比什么都强。 关文没有异议,一切自然都是听媳妇儿的,商议定了要请哪些人,就拟了个单一家家说去。 建房的材料、帮工的工钱、每日饮食这些开销算下来总共花了十一两多,李欣手里边儿还剩下三两多的余钱。 三两多办一场十桌的酒席,按照一桌三百个钱来办也足够了。 这时候阿秀却也回来了。 看到一身干干净净却瘦了好多的阿秀,李欣愣了半晌才喃喃道:“是……阿秀?” “大嫂。”阿秀轻轻笑了笑,提着包袱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怎么,不欢迎我啊?” “五姐!” 阿妹听到前面有声音,从房中出来,看到阿秀也喜不自禁:“五姐,你回来了!” “嗯,大嫂屋都起好了,我能不回来看看吗?” 阿秀摸了摸阿妹的头,见阿妹的小脸蛋比起她走时还圆润了些,知道她过得不错,心情更加好了,扫了眼屋由衷地赞道:“大嫂,这屋建得不错。” 李欣拉过她仔细打量她一番,这才放心下来说道:“在医馆里很辛苦吧?看你都瘦了一圈了。” “是有些累,不过挺充实的·每日都有忙头。” 阿秀在安和堂里,吃住都在那边,一个月有三百钱的进项。她好学又勤奋,文大夫更加乐意栽培她,去大户里看病人也带她去了几次。 见阿秀有本事,李欣便高兴,“屋建完了,昨儿收拾了一下,也把东西都搬过来归置好了。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后日我们办酒席来着·要是不赶就多留在家里几天,也好好吃一顿,说起来你也很久没尝到我的手艺了吧。” 阿秀便点头,一边胳膊被阿妹揽住,阿妹的小脑袋瓜腻在上边儿。阿秀好笑地推推她的头,从包袱里摸了摸,拿出一锭银来:“大嫂,这钱你拿着。” 李欣先一愣,然后笑道:“你自己赚的,自己留着。女孩身没点儿银可不行嘴馋了想吃零嘴都没有。自己收着吧,大嫂这儿有的。” “工钱我自己收着的呢。”阿秀笑了笑,又推给李欣,“这是跟文师傅去沈府给沈夫人瞧病的时候,沈夫人赏的,说我做事仔细,轻手轻脚,我就给她揉了揉穴道,她就赏了我二两银。” 李欣微微张大了嘴,阿秀又笑道:“沈夫人眼睛尖一眼就认出我来了,还真是那日咱们去赶趟的时候卖给她结的那位夫人。她还问起大嫂你来着,说想要你的结。” 阿妹赶紧在一边道:“那是不是要买结啊?大嫂这段时间教了我好几个做法我那儿也做了两个呢!沈夫人要是买,正好有货!” 阿秀便轻轻一笑,“阿妹不急,等我回去你把结给我,我给沈夫人带去。” “沈夫人为何对你那么好……”李欣却微微蹙了眉头,“我一直想不透来着,据说沈老爷和沈夫人之间感情深厚,沈老爷没有姨娘可上次你却说顾家海棠说姨娘们怎么怎么的······” “大嫂误会了。”阿秀解释道:“沈府虽然说是沈老爷和沈夫人在做主,但沈老爷和老太太都还在呢也没分家。只不过老太爷和老太太不怎么出来走动,府里的事儿都是沈老爷和沈夫人做主。海棠姐说的那些什么姨娘的是沈老爷的兄弟、侄们的姨娘。沈夫人的公们跟沈老爷一样,都没纳妾的。”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把银推到李欣怀里,眨眨眼道:“大嫂赶紧收着吧,我都给出来了可不好拿回去。” 李欣哭笑不得,印象中好像自己也这般跟谁说过似的。 阿秀一片心,李欣也只能收下,“那我就当做这是你庆贺你大哥大嫂乔迁之喜了。” 阿秀便笑,又问明日的安排。 李欣道:“预计是办十桌,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的可以去别家借,光用灶间煮食不够,院边上已经砌上了几方简易灶台。明日你二哥四哥去借东西,我和杏儿姐、银环姐说好了,去置办食材。后天一大早就得起来开始忙活。” “那正好,我回来也可以搭把手。”阿秀笑道:“对了大嫂,请哪些人?” “该请的都请,好歹也是家里头一件大事儿。”说着叹了口气:“其实最应该先办的是你四哥的婚事儿,还有你的······” “就别说我了,我不急。”阿秀拦住李欣说:“我现在就等着吃大嫂做的东西呢,可馋死我了。” 李欣无奈地笑笑,正好屋里有糙的荞麦粉,便去给她做荞麦饼去。 得知阿秀回来,关文也很高兴,当晚上还喝了点儿小酒。 阿秀问他伤好得如何了,关文道:“很好,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文大夫的医术可真是好啊!” 阿秀便乐,“文师傅说大哥你身体好,换了别人,恐怕扛不过去。” 见关文挑了挑眉,李欣拍他道:“别乐得找不着北。”然后又沉思了下:“说起来,你这条命也可以说是文大夫捡回来的,那会儿安和堂那掌柜怕我们没钱不肯出人参,还是文大夫出了面他才答应。后来也亏得文大夫照料,阿秀也有了出息……我们现在起了新屋,是不是也请一下文大夫来热闹热闹比较好?” 关文便看向阿秀:“阿秀,你觉得呢?” “大嫂说得也有道理。”阿秀搔搔头:“可是我这次回来也是文师傅批了才准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李欣思索了番道:“阿文,不如这样,明儿请悦哥拉了牛车去一趟镇上接姑姑一家来,再去问问看文大夫有没有空,来不来家吃一顿,文大夫要是走得开能来,我们后日一早去接他。” 到底是恩人,阿秀在安和堂还要多靠他照料,这些礼节做到了文大夫也只会高兴的。 关文便点了头同意。 新屋这边气氛浓浓,阿秀阿妹姐妹凑一块儿说话,不时问问李欣什么。老关头坐在专门给他做的一把摇摇椅上乐呵地看着,关文也还在做着木工活——堂屋太空旷,媳妇儿说做一套沙发茶几搁着。虽然他不知道沙发茶几是什么,但见媳妇儿画了出来,也觉得这东西好,寻思了半天便开始着手做起来。 也算是各有所司。 然而关家老屋这边,关明就不顺畅了。 “新屋起了也就算了,啊,现在还要办十桌酒席?十桌!”关明又在拍桌:“搬个屋还花钱去置办酒席,他亲弟弟成了儒生了也不见他说要办酒席!到底哪个重要些啊!” 关全暗地里掏了掏耳朵,还没把小手指从耳朵洞里抽出来,关明又对上他骂道:“不把小六放在眼里也就罢了,阿全,你大哥连你也不放在眼里!眼瞅着你要成亲了,这钱省着给你办婚事儿不就足够了吗?偏偏他起了屋要办酒席,你倒还,还天天凑上去帮忙。现在人家得意了你没落着好,你高兴了?” 像是还不顺气似的,又“呸”了口,“显摆个屁!什么玩意儿!” 关武听着不舒服,皱了眉说:“爹,你话怎么说得那么难听?大哥分家出去过当然要起新屋,起了新屋请人吃饭本来就是规矩。” “屁的规矩!长分出去单过还叫规矩了?个不孝!” 关止承也在一边忿忿,还扯了李欣,阴阳怪气地说:“大嫂这次可得意了,他弟弟没考试直接被保举成了儒生,还放出话来说考上秀才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她能不显摆一下嘛……” 关武不悦道:“这又跟大嫂内弟有啥关系。” 关止承哼了声,“她那是在做给我看呢,嘲笑我来着。” 天知道李欣真的没这个意思。不过在别人眼里,这里边儿意思可就大了去了。 可不管关明和关止承怎么说,人家都分出去单过了,做什么事儿都是人家自己拿主意了。 谁让你们当初同意了分家,想刁难的时候人家也一一化解了呢? 这一件一件的事儿挨过来,也是峰回路转了啊。 第一百零六章 一锅杂烩 上 第二日一大早就各忙各的,准备这样那样的,新屋这边热闹得很。 关文跟李欣说过,拿猪下水做的东西好吃,猪下水又极其便宜,酒席上总要备几个肉菜才有面。李欣明白他的意思,专门去找了杀猪的董三公,跟他约定好了去旁人家杀猪后猪下水一并收拢了来卖给她。 董三公是杀猪的一把好手,正巧这日他要走五户人家去杀猪,其中四户是明儿赶集要抬猪去卖的。董三公自然知道猪下水一般极便宜,味大少有人吃,卖猪的出价也低,李欣要买,他自然乐得做个中人赚个差价。 大半多的肉类食材准备好,蔬菜、瓜果、村里边儿也有,倒也不大费劲,剩下的就是糖糕、瓜花生之类的东西。 和杏儿银环一起出门置办这些东西倒是省了李欣很多功夫,价钱也并不高。另外还托了银环收购了百来个鸡蛋。 关武关全那边也把东西借回来了,三口大锅架上了临时灶台。 关武抹了把汗说:“这天儿看着不错,明儿又是一大晴天,不用担心会落雨。” 杏儿抱了小康对李欣:“欣儿妹,明儿我一早来帮忙。” “我也来!”银环塞了瓣橘,嚼嚼两下咽了,“我帮你们打下手!洗个菜敲个鸡蛋我总会的!” 杏儿和李欣都笑起来。 银环是村长媳妇儿,家里是有两个丫鬟伺候的平时做饭也不用她来。她自小家境也好,爹娘疼她也没教她做过饭。再加上她性有些大大咧咧,甚至是粗心,娘家婆家都不乐意见她在灶间转。这回她自己请命,也知道自己是个帮倒忙的,所以才说只洗菜敲鸡蛋。 有人帮忙李欣自然不推,看食材都堆在一起,分门别类的,碗筷什么的也都清洗了在沥干点点头道:“那就麻烦杏儿姐和银环姐了。” “不客气不客气!咱三儿谁跟谁啊!”银环乐呵呵地说,听她男人叫她回去,忙跟人打了招呼便走了。 李欣便对关全道:“四弟,东西都准备地差不多了,待会儿你亲自去胡家说一声,请胡老爹和月英明日来吃饭。” 关全顿了顿,皱了皱眉说:“不妥吧······” “哪有什么不妥的,关老四,你还害羞?”杏儿打趣道:“就快成你媳妇儿了,你也殷勤些到未来岳丈那儿走动走动。” 李欣也道:“还没听说你有去胡家几次,难得是个机会,也体现你的重视。” 关全这才勉强应了下来。 人都走完了,李欣要去灶间给关文炖汤,见杏儿和关武站一块儿,小康被杏儿抱在怀里,这三人就像一家人似的,心中一动,对关武道:“二弟,杏儿姐还没瞅过新屋呢你带她去转转。” 杏儿“唰”地红了脸,关武也是一下结巴起来,“好好啊……” 李欣憋着笑径自去了灶间。 等关文和悦哥回来,汤也炖好了,姑姑一家都来了,就连赵光明也被悦哥背下了车。 在这边吃了一顿,关文才跟李欣说:“去问过文大夫了,他说不麻烦去接,这边他来过,明儿他要也出诊就在荷花村这个方向赶来吃午晌饭也成。” 李欣便应了声,又去给赵家人准备住的地方。 关氏有些强硬地道:“阿文媳妇儿你不用忙活,晚上我们去老屋那边住就成。” 李欣顿了顿阿文先开口道:“姑,新屋起了总要有人气,你们来正好添人气的,再说,爷爷也在这边儿呢。” 关氏身形一顿,被丈夫扯了扯,才松口点了头。 晚上李欣、阿秀、阿妹挤了一间屋,关文去和老关头挤了挤,赵光明两口睡了阿妹那件屋,两个表弟便在那间备用的屋里歇了。 第二日天还黑着李欣就起了,烧水摆桌,在院里的灶台那儿烧起了火,涮了锅添水上两层一叠叠高耸起来的笼屉。另一口锅打算炒菜用,灶间的两大口锅拿来炖汤。 她起得最早,阿秀昨儿赶了路有些困倦,倒是多睡了些。关氏却是养成了习惯,听到动静就醒了,收拾好后去灶间便见李欣一个人忙活着。 见到关氏李欣忙给她打水放帕,搁在一边道:“姑,洗漱吧。” 关氏也没吭声,洗漱了一番后见李欣手脚不停,确实有当得起家的样,这才问她说:“阿文为啥要分家?” 李欣动作停了下,半晌才道:“是爷爷提出来的。” 关氏怔愣住,“爹提出来的?” “是,爷爷说公爹拖累阿文,所以要阿文分出去。” 关氏犹自不信,“那爷爷也说要跟着你们分出来?” “那倒不是。”李欣实话实说,“是公爹说,阿文是长,分出去了对公爹尽不了孝,便让阿文接爷爷去,算是替公爹对爷爷尽孝。” “这什么道理!” 关氏声量猛地提高了截,“你公爹怎么这么糊涂!” 李欣不语,往灶膛里添着柴火,一边对关氏道:“姑姑坐灶门这边儿来,天气冷着。” 关氏气不过,捉了李欣让她也坐一边儿,“到底咋回事儿?你跟我说说清楚。【叶*】【*】” 按理说关氏这么个嫁出去了的女儿是不该管这些事儿的,不过李欣知道她这是想清楚家里的情况而不是打探算计什么,倒也就坦坦白白地将事情说了清楚。 关氏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背也渐渐佝了起来,揉了揉眉心说:“大哥真是……越老越糊涂!” 只怕从没清醒过吧。 李欣暗地里瘪了瘪嘴,又往灶膛加了根粗木头“姑,你坐这儿烤火帮我看着点儿火候啊,我去做早晌饭去,一会儿家里人起了,帮忙的人来了正好热腾腾能吃一顿。” 关氏便点了点头,望着灶膛里边熊熊的火光发呆。 天刚擦亮杏儿和银环就前后脚到了,小康还睡眼迷蒙地挨在杏儿怀里,李欣瞅着小孩觉得可爱,接过来抱着说:“给他放床上让他再睡会儿。” 杏儿便点点头李欣抱了小康去自己屋里,见阿妹已经醒了正在穿衣裳,阿秀还在睡,微微打着鼻鼾。见李欣抱了个小娃娃进来,阿妹打了个哈欠叫道:“大嫂……” “嗯,醒了就起来吧。”李欣小心地把小康放到阿妹起身的位置上,正好是在内侧,倒也不担心他掉下来。给他脱了衣裳盖好被,见阿秀和小康红扑扑的两张小脸很是可爱,禁不住莞尔一笑。 吃过饭大家便分合作开始忙活了。天大亮的时候陆陆续续来了人·李欣便请他们在院里坐,要参观屋的也尽请参观,十桌酒席堂屋摆了两桌主|席,另外八桌分散在外边,每桌上面都搁了瓜花生、糖糕小点心,还有一盘洗干净了的瓜果,倒是很受女人小孩儿的欢迎。 董三公昨儿就把猪下水捎来了,猪心猪肝可以炒杂碎,猪大肠却是要好好收拾收拾的。 临近中午的时候李家也来人了,听到人在外招呼她说当家主母娘家人来了·大家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李欣忙擦了手出去。 她爹娘来了,大哥二弟三弟也来了,大嫂带着两个侄儿自然也在·甚至连怀着孕不宜走动的二弟妹也来了。 江氏早就显怀了,肚微微凸着,穿得又厚实,被李二郎揽在怀里,见李欣望着她便笑道:“姐姐,我也带着你侄儿侄女的来吃一顿。” 李欣忙上前埋怨道:“你怀着孩就不要乱跑,以后少不了你吃的。” 江氏笑笑,“意义不一样嘛·姐姐不用替我担心·婆母和大嫂都看着我的。” “就是,瞎操心啥。”刘氏乐呵呵地过来打量了下屋的外观·点头道:“你大哥二弟说屋起得大我还不信,这次倒是信了。” 李欣眼有些红。 李家一家人全部都来了·这是在给她挣面,显示她娘家有人,还爹娘齐全兄弟和睦。她现在和关文分家出来单过,在村里的闲话本来就多,她娘家人是怕她受委屈来给她撑腰来了的。 有人知道李家出了个儒生,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见到仪表堂堂气质不俗的李铭自然就猜到是他,忙让李欣引荐未来的状元公。 李欣谦虚道:“他就是读了几年书,得了先生的抬举,生员的成绩还没放榜呢,大家就不要再夸他了,免得他骄傲自满,以后不知道努力了。” 李铭只在李欣边上腼腆地笑,悄悄握了握李欣的手,冲她笑了笑。 李欣顿时觉得心口一暖,旁的人还在打趣,说小状元公沉稳大气,以后定有大出息啥的,忽然周边声音安静了些。 见到了中午他爹和六弟还不来,关文只能亲自去请人,这会儿正是关文请人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会正巧遇到岳丈家来人。 关文心里铭记着媳妇儿娘家对他活命的恩情,赶紧上前招呼:“岳父岳母,你们来了?” 李厚仲搓了搓手掌,乐呵呵地道:“来了来了,你这屋不错,不错!” 刘氏却略显得冷淡些,瞥了眼关文身后的关明和关止承,声音不算热情却也不让人觉得多巴结,淡淡地问:“亲家公,身体还行吧?” 关明气不打一处来。 远远地就听见新屋这边热闹,走近了才知道是有人在夸李家三郎。瞥眼看身边小儿脸色不好,他这心情更加不痛快。 只是在乡亲面前也不好发作,便也只是闲闲地应付了两句,李大郎几个上前来问好他也不多说啥,略点了头就往堂屋去,关止承亦是面沉如水地跟着。 有人小声议论:“这关明咋回事儿?亲家跟他招呼他都不理不睬的。” “他倒罢了,嗳,你们看到没有,关家那读书郎还没人李家没读书的两个小有礼,人家都知道跟他爹问好,他倒好,一句声不吭。那好歹是他大嫂爹娘,总该跟他姻伯问个好啊,这般直直地就走了····…” “怕是心里妒忌人家李家呢,同样是儒生,他这考了三回才考上,人家李三郎这头一回去考,还根本就没考,是先生和那学,学啥的官儿直接保举成儒生的。” “真的?” “骗你做啥?我堂姑的小姑她二小就是在县衙门当值的,这方面儿,门儿清!” 别人议论的声音关明和关止承走了自然是听不见,但关文等人可依稀听得到些的。 那种尴尬的滋味儿恐怕很难受。 关文请李家人进堂屋坐主席,皱着眉头跟上他爹,关氏也在。 关明闷声不吭地坐在那,关文忍了忍才好生地对他说:“爹,今儿是大日,你……” “我咋的?多大的日?分家单过而已,你好意思摆酒席我还不好意思出席呢!” 关文不想跟关明吵,见跟他爹说不通,也不想在大好日里置气。提了提气平复下情绪便出去接待人去了。 张氏自然是要来灶间帮忙,江氏和刘氏坐一起聊天,刘氏抱着小兜哄着。山没了人陪他玩儿,李欣便引他去跟小康耍。都是四五岁的小娃娃,也能玩儿到一块儿去。 瞎胡和胡月英也来了,关全在前面扶着瞎胡来的,胡月英低垂着脸跟在后边儿。 那姑娘腰背有些驼了,想来是常年做活累的,又大概因为相貌不好所以自卑,便喜欢把头低垂下来。久而久之看上去有点儿弓着背。 关全面上淡淡的,引了胡老爹进堂屋,胡月英在一边搀了他爹让他爹好生坐下了,才怯怯抬了头看了眼关全。 李欣是主人,胡月英又是她将来的妯娌,自然少不得上来应酬。亲切地拉过胡月英的手,李欣笑道:“是月英吧?早听过你名字,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又对瞎胡说:“胡老爹,欢迎你赏脸来我们这儿做客啊。” 瞎胡显得有些拘谨,看他年岁也有点儿偏大,不过虽然是瞎,周身倒是挺干净的。他那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看上去便是雾蒙蒙的,倒像是白内障。 胡月英更显得怯生生的,算起来她和阿秀是同岁,胡月英应该已经满过了十八岁,只比阿秀要大点儿日。阿秀瞅着这腊月间就要满十八了。 被李欣握住了手胡月英也不抽,腼腆地叫了声“关大嫂”,声音细细的,听声音倒是觉得是个性情好模样好的。 只是胡家姑娘的模样确实不怎么好。 单眼皮倒也罢了,眼睛还很小,鼻梁周围也不知道是黑头还是什么,显得有些脏兮兮的,唇瓣略厚。 整个人脸上的皮肤略黄,额头上冒着几颗青春痘。 牛屁屁书院本站正确网址。nppsy。把。改成. 但耳朵生得极好,耳形耳廓很漂亮。 李欣微微挑了挑眉,她可还记得当初帮关全置办下到胡家去的聘礼的时候特意买了对银耳环给她的。 这算是歪打正着? 第一百零七章 一锅杂烩 下 牛屁屁书院本站正确网址。nppsy。把。改成. 可能胡月英也知道是李欣给关全打点的聘礼,心中对她比亲近,李欣招呼她坐、吃东西,她也腼腆着坐下吃东西。李欣挺喜欢她这副文静的样,更加和声细语地,还叫阿秀阿妹来认个人。 两个未来小姑都长得漂亮,一个爽直一个娴静,跟她俩一比,胡月英显得更加自卑,头也不自觉又低了些。 阿秀见她不太自在,跟胡月英也说不上什么话,打了招呼便和李欣去灶间做事儿了。 阿妹跟胡月英倒是性相近,都是不怎么出声的脾性,两人坐在一起偶尔说两句,倒也算是个胡月英找了个聊天儿的伴,不让她太孤立。 坐了会儿胡月英有些不自在,对阿妹说:“灶间那边儿人忙得过来吗?我也去帮忙好了。” “大嫂让我们在这儿坐着聊天儿的。”阿妹摇摇头:“大嫂那边忙得过来的,月英姐姐不用急。” 的确,李欣那边人手足够了。杏儿和张氏对家务本就娴熟,奎悦哥等人的媳妇儿都自觉来帮忙。灶间不算太小倒也成挤来挤去的了。至于院里空地边上那三口架着的大锅只需要有人看着火就行,也不用太费神。 李欣头一次以当家媳妇儿的身份办酒席,自然是要好好起个头,也寓意今后生活红红火火。酒席办了十桌,每桌有六个冷盘,六荤六素以及六个汤,合起来便是四个六,象征四季发财和六六大顺。 能先前就做好的菜李欣和杏儿已经早早地弄好放在笼屉里蒸起来了一层层的笼屉叠起来都比人高了。汤也是在灶间两口锅中煮着,要炖久些的一早就上了锅,不用炖太久的就直接被李欣另外起锅做。冷凉拌的菜拿大盆开始拌上了,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李欣叫关文去招呼客人们上桌。 大家陆陆续续地就做,杏儿、张氏等人便去摆放碗筷,撤走上面的瓜花生和水果,先上了六个冷盘,腾出了口大锅后李欣便开始炒菜。 ~爆炒、呛炒,锅铲一点儿都不停。 院里的人吃得热热闹闹的,堂屋的两桌主席倒显得有点儿冷清了些。关家和赵家刚好坐了一桌,李家和胡家也坐了一桌。 上了菜没多会儿功夫阿秀便跑过来对李欣说:“大嫂,文师傅来了。” 李欣双眼一亮,干净把锅铲交给一边的杏儿,“杏儿姐,你帮我翻着点儿,我去接待下客人。” 杏儿忙说好,按照李欣说的翻炒着。 李欣随阿秀出去文大夫刚好上了小坡,拄着条较粗的木棍当拐杖,看见阿秀便笑道:“丫头,这地方选得不错啊,山清水秀又安静。” 阿秀呵呵笑,叫了声师傅,忙让出李欣说:“师傅你可来了,大嫂都等你好久了。你快进来,大家都坐下了呢。” “关家大嫂,恭喜乔迁新居啊。” “文大夫客气了赶紧里边儿坐吧。”李欣笑着上来招呼道:“您也看看我这屋起得这么样。” 文大夫跟着李欣和阿秀上了坡,瞧那一处起的新屋便点头笑道:“等我老了,也回村去比着你这屋造。 阿秀顿时笑了起来。 关文听说文大夫来了也赶紧来接人,这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文大夫稀客啊!赶紧里边儿请,里边儿请!” 关文热情地接过李欣的接待工作请文大夫去堂屋就座。 按照本来的计划,文大夫是应该挨着关家那桌坐的,可是瞧他爹那脸色,关文便转了念头,先带着文大夫给堂屋两桌人介绍了一番,说是救了他命的大夫瞬间大家都肃然起敬。然后关文也没跟他爹说啥直接将人带到李家那桌去,在李厚仲和胡老爹中间插了个位置说:“文大夫,这位是我岳丈这位是我弟弟的岳丈,您坐。【叶*】【*】” 文大夫并没想跟关文的父亲那方套关系,阿秀在安和堂近两个月,关家的一些事情他多多少少都听说过。对于关文在安和堂养伤,他那爹却只是匆匆来了一次便匆匆走了,再也没来看过,文大夫还颇有微词。 反倒是对于关文媳妇儿的娘家有好感。这一方面,李欣为关文的事儿东奔西走还累病了,她娘衣不解带照顾她两天的事儿他是看在眼里的;另一方面,阿秀跟他闲话家常的时候会不自主地带出一些对她大嫂的尊敬和喜欢,衬托出了对她爹的不喜。大夫观察入微,这些事儿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见关文安排他坐在李厚仲旁边,文大夫甚为满意。 李厚仲赶紧跟文大夫问好,又殷勤地给他倒酒。文大夫说他不喝酒,李厚仲才讪讪地缩回手招呼他吃菜,又给他介绍起桌上的其他人。 别人还好,介绍到胡老爹的时候文大夫顿了顿,仔细看看他的眼睛问:“胡兄弟的眼睛……” “瞎了几十年了。”瞎胡叹了口气,“还带着拖累我闺女。” 胡月英小声叫了爹”,眼眶微微红了红,对文大夫说:“爹他不是全部看不见,只是眼睛很模糊,天气放晴,阳光特别亮的时候他那眼就眯着,说是觉得眼前都一片白茫茫的,啥都看不着了。” 文大夫摸摸下巴点了点头,胡月英有些激动地问;“您,您是大夫,不知道能不能问问······有没有啥法能让我爹稍微好些?” 胡家那种家境,想要凑钱给胡老爹治病是很困难的。胡月英也知道,大夫就是靠看病抓药什么的赚钱,自己这样问搞不好会得罪人。 可是机会难得,这可是大夫啊!不是一般的郎中,赤脚大夫·而是经过官府培训考核选出来,有官府底案,行医资格最高的大夫! 胡月英很忐忑,刚刚炒了一锅菜装盘端菜上来的李欣却微微有些恼 她很理解胡月英这种心情,可是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她这样问话可就太不地道了! 不待文大夫回答,李欣便咳了咳端菜上桌放好,在其中打岔道:“大家吃得还好吧?味道行不?” “行!行!”李厚仲十分乐呵:“好久没吃闺女你做的菜了,爹想得牙都疼了!” 一桌人都笑起来·张氏佯作委屈道:“公爹只吃妹妹的菜,那儿媳妇儿我以后可咋办啊……” “都吃,都吃!”李厚仲哈哈笑道:“都是爹的好闺女!” 将儿媳妇儿当闺女一样疼,外人看来,这家人就是厚道。文大夫微微点头,笑容满面,周围人热情地给他夹菜,叮嘱他多吃些。 当看到猪下水做的菜也端上桌的时候文大夫还微微皱眉,见旁的人都吃得很是高兴,特别是那俩小娃娃·糊了一嘴的油,又想着的确没闻到啥不好的味道,便尝试着夹了一筷吃。 到最后提筷夹猪杂碎的手就没停下来过。 这一顿可算是吃得宾主尽欢,一桌二十四个菜愣是没剩下多少,前来吃饭的人都是摸着滚圆圆的肚打嗝剔牙,小娃娃跑得欢,一院乱窜。 灶间帮忙的一些人没得到正餐吃,见大家都吃上了才摆了桌吃起来。李欣特意留的,忙活了一上午,大家吃得更是卖力。饭菜味道又好·能吃得不开心吗? 吃饱喝足了,就在荷花村住的邻里们便各自回去了。李欣叮嘱他们晚上再来,都被推了。 一顿饭就让人家忙活那么久·他们也不好意思晚晌饭还麻烦人家。况且这一顿饭可抵得上别人家两顿了,吃得人油光满面,味道又是顶顶的好。 还有那等精明的大娘、媳妇儿心里想着,关文家的做菜是一把好手,食材选料做工挑拣都不错,一点儿不浪费,以后要是谁家要办酒席,可以请她来帮着操办·这得省多少钱呐!免得最后吃不下倒猪圈白白便宜了那些个猪。 有带小孩儿来的·人走的时候李欣还吩咐阿妹给人抓一把瓜花生,给块小甜糕啥的。既让小孩儿高兴·又得大人满意,何乐而不为? 送走一批又一批的·李欣算算,要吃晚晌饭的人数还能有三桌。 午晌的时候村长是没来吃饭的,据说是去县里开啥会去了,下晌能回来,这晚晌饭是一定要请村长吃一顿的。不冲别的,就是村长、春生、银环在他们艰难的时候肯伸手扶一把,关文和李欣对他们的感激也得让村长来家吃一顿饭。 李家人要歇一晚回去,那日刘氏说要在李欣家住两天的话也只是随口说说。他们刚分家单过,家里事情还很多,根本分不出心思来照顾他们,刘氏也不好久在女儿这边久待。 关明自然要继续蹭一顿吃的。 对于关明关止承两人,李欣态度不热络,该怎样就怎样。 阿秀送文大夫出了门,把要走的杏儿拦了回来,抱了小康埋怨道:“杏儿姐你慌啥,去歇一觉,吃了晚晌饭再走。” 杏儿笑道:“留下来的都是关大哥和欣儿妹他们的至亲,银环她公爹是一村的头,我不好继续待着。” “怕啥,胡老爹他们都没走呢。” 杏儿顿时哭笑不得:“这哪能一样,胡家姑娘是你四哥未来媳妇儿。” “我还认你是我未来二嫂呢。”阿秀眨眨眼凑在杏儿耳边说,又意有所指地朝那边四处张望的关武站的地方点了点下巴:“瞧我二哥,是在找杏儿姐你吧?” 杏儿顿时羞了脸,脸颊都微微红了,抬眼正撞上关武望过来,一见到杏儿,关武便双眼一亮,正说过来,坡下有个尖细的老女人的声音叫嚷道:“关文!你起屋请客都不上门请我们?当真是白眼儿狼啊!” 阿秀和杏儿闻声回头一望,顿时双双皱了眉头—— 孙培他婆娘,孙喜鹊她娘? 她怎么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 翟氏被打 只见来人穿了件袄红色的褙,头上戴了朵黄橙橙的绢因为脸上还擦了些粉的缘故,显得那张嘴更加是有血盆大口的味道。 老来俏老来俏,老了俏起来也不该是这个模样啊! 阿秀抽了抽嘴角,挡在杏儿面前毫不客气地说:“这不是孙大娘吗,您可是稀客啊,不请自来,有点儿意思?” 孙培婆娘见是阿秀忙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有些怕。 那日孙家上门寻事儿,阿秀抄了柴刀往他们这方砍的事情她可没忘。关家有这么个还没嫁出去就泼辣的主,她哪敢上前惹? 杏儿探了探头,孙家妇人眼尖瞧见了她,顿时眼睛一亮,双手叉腰骂道:“钱罗氏,你也在这儿!” “你叫谁呢!”阿秀十分不悦。 杏儿夫家姓钱,她娘也姓钱,“罗”则是杏儿娘家的姓氏。自从杏儿她丈夫死后便少有人这样称呼她了。官府鼓励寡妇再嫁,杏儿婆家和娘家也不忍心看她年纪轻轻就守一辈的寡。 钱罗氏三个字,不仅是勾起了杏儿的伤心事儿,从孙家妇人嘴里说出来,却更像是在嘲讽她什么,认为她不该出现在这儿一样。 阿秀自然不高兴,又加上上次银环说开了,她心里属意杏儿做她的二嫂,孙家妇人是前面那个二嫂的娘,偏向哪边她自然有个论调。 然而孙家妇人却像是抓到啥把柄一样,叉着腰从鼻里哼了一声·正好关武急忙跑了过来,孙家妇人当即说道:“关老二,你是请老娘进去呢,还是让老娘在这儿把你的丑事儿给你抖出来?” 这孙家妇人说话声音贼大,新屋里边的人自然也听到了零星,纷纷出了屋来意味不明地看着堵在小坡上的孙家妇人。 孙家在荷花村也算是有头脸的人家,屋是有瓦的,喂了牛不说,田地也比一般人家的翻几倍。孙家妇人娘家姓翟·一向是个泼辣货。 矛头对上关家老二,李家自然不好出面,刘氏把老少爷们儿都撵了进去,自己倒是倚在了门槛边儿,问李欣:“那婆娘谁啊?” 李欣动了动嘴,有些阴郁地回道:“二弟前头那媳妇儿,孙喜鹊她娘。【叶*】【*】”李欣忽然想起了那日关武拿钱袋给关文的事儿——那钱是问孙家借的。 刘氏眉头一动,一下站直了身,摩拳擦掌,嘴里咬牙说:“这就是那孙家的泼货?说要跟老娘对一仗的那老虔婆?” 李欣一愣·猛然想起她刚成亲那会儿,那天回门却被孙家堵了,被翟氏作了伐。回去跟她娘说,她娘还真要去找翟氏吵一架。 “娘……” “老娘心痒痒,这泼货还送上门儿来了!”刘氏豪气地拍了下门板,“这不是那话,咋说的来着,穿破了鞋找不到,白得来······” “娘,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李铭站到了李欣旁边,对她眨眨眼:“娘又要起幺蛾了。” “去!” 刘氏笑骂一句,李欣说道:“娘·还不知道她今儿来做什么,最好别阄将起来。” 刘氏哼了声,“她要是当场泼起来,你可别怪你娘我给她泼回去。” 这李欣倒是没意见。 那边关武听了翟氏的话浑身一僵,翟氏叉腰很是得意地站在当口,眼睛眯着,像是笃定了关武会息事宁人一般。 阿秀上前一步推攘她道:“大娘,莫不成你活腻歪了?我能抄柴刀砍人一次就能砍两次·不请自来你还有理了·见过人讨食吃,没见过像你这样赖皮脸的·你孙家饿着你了不成,没请你还巴巴赶上来要人一口吃的。警告你啊·脚甭踏上来,以免脏了我大哥大嫂家的地!” 刘氏“哎哟”欢呼一声,冲李欣挤眉弄眼:“你这小姑嘴皮不错啊!” 李欣没好气地推了她娘一把,到底还是走上前去,挂了笑问翟氏:“孙大娘怎么来了,要是贺喜,那多不好意思,要收您礼还没您一口饭吃的。” 顿了顿语气一下转冷:“可要是来找茬的,您也不掂量一下,您就一个人,我这后边儿人可远远不止一个啊。” 翟氏尖着嗓“哟哟哟”了一句,拍着胸口睨李欣:“我好怕啊,你家好多人啊,我怕得很啊!” 见她这无赖样李欣也懒得跟她多说,冷了脸:“我家不欢迎你,孙大娘请便。” “老娘用得着你欢迎?啊呸!”翟氏朝地吐了口痰,又指关武说:“关老二,你真要老娘在这儿把你的那点丑事给你说出来?” 关武额角都泛起青筋,狠狠吸了口气才对李欣说道:“大嫂,让她,进去······” 像是很难以开口,关武说得也咬牙切齿,无比愤怒,一点儿都不心甘情愿。 这让李欣也从中窥出,关武怕是真的有什么捏在了翟氏手里边儿了。 阿秀愣了一下方道:“二哥!她知道你啥丑事儿?你怕她做啥接打出去!” 说着便迅速从灶间旁边搭的一个用作晒蔫菜的石台边抄了根竹,顺手就朝翟氏比划。 原来得意笑着的翟氏立马惊了起来躲着,一边躲一边跳一边叫,样狼狈。刘氏倒是看戏一般,还捡了把瓜在嘴里磕着,跟一边的李铭说:“你姐这小姑不错,要是跟你年纪相当,娘看做你媳妇儿合适!” 李铭立马红了脸,转开头去不理他娘。 关武眉头越皱越深,最终还是喝了一句:“阿秀,住手!” 阿秀岔了气,拄着竹在地上气喘吁吁,好半天才平复下自己的怒气冷哼一声:“二哥,那是大哥大嫂的屋,你凭啥做主!她说要进你就让她进,她什么东西!” 翟氏顾不上还喘着气,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个泼妇!怪不得十八都要到了还找不到婆家,你就是一辈嫁不出去的命!” “孙大娘,阿秀的婚事儿不劳你操心。”李欣听着这话很恼怒,平复了下心头怒气才对关武道:“二弟,她到底说你什么事?” 关武神情闪烁了下翟氏踏步上前拽了关武:“进去,我们屋里说。” “站住!” 这是她的新家,李欣才不想让不相干的人进她的新屋。冷凛了脸挡住翟氏的步,李欣淡淡地道:“既然孙大娘是找阿武有事儿,那你俩就一边说去,这是我的家,我不让你进,你还真就进不来!” 翟氏恼道:“我偏要进,你待如何?” “那可真不好意思。”李欣轻笑道:“孙大娘莫非忘了那日是如何说我的?都当着那么多人面儿骂我婊了,你要进我屋我还得洒扫相迎?你把自己当根葱我可不把你当瓣蒜打哪儿来你回哪儿去,单枪匹马往我家来撒野,你也不照照镜。” 阿秀冷笑道:“大嫂,你甭跟她废话,她这是看我们家过得好了心里不痛快前来找事儿的呢!孙喜鹊肚挺起来了却不知道谁是孩他爹,孙家门风坏了,前头孙喜鹊她堂妹说亲愣是没人敢相,找上孙培骂人去了,这泼妇坐得住才怪。” 这话可说到翟氏的痛处了,她一下跳起来指着阿秀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少在这儿说三道四整个人在医馆里跟些男的女的厮混,夜里都住在那,你那名声才是全毁了以后你就等着看谁敢娶你吧!”又骂李欣:“说你婊怎么了,你可不就是个婊吗?当了婊还想立牌坊还是咋的?你才该照照镜,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了,你那……” 话还没说完,就被前头冲出来的人给架住了。 伴随着风声而来的是刘氏极怒的叫声:“我操|你八辈祖宗!” 翟氏大惊,堪堪避过刘氏的手,下一刻却还是没躲过,直接让刘氏按在了地上。 比起刘氏来翟氏的个头略小些。要论气势也更是刘氏更胜一筹。 翟氏脸直接被刘氏按着刘氏骑在她背上,见她屁股以下要撑起来猛地用力,“啪”一声像砸东西似的一拳头砸下来翟氏顿时发出“嗷”的一声惨叫。 被刘氏这彪悍的身手和泼辣劲儿给镇住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李欣忙上前去道:“娘,娘你快下来!” “下来个屁!”刘氏瞪着一双眼,死盯着自己手下的翟氏:“这泼货前头不是嚷着老娘是个泼妇吗?今儿老娘就泼给她看!当着老娘面儿都敢欺负老娘闺女,让老娘撞上有她好果吃才怪!你给我一边儿让开,看你娘我怎么教训这泼货!” 说着就挥开李欣,双手齐用揪头发、抓、捏、掐、拧,凡是能想到的动作都用上了。 翟氏一直“嗷嗷”叫唤着,只是她到底是失了先机,从一开始就被刘氏掌握了主动权,根本容不得她反抗,要反抗那也反抗不了。 关明在一边看得胆战心惊,跟关止承挨在一起话都说不出来。 关止承哆嗦了半晌才冒出一句:“大嫂,大嫂她娘······真是太,吓,吓人了······” 关明忙点头。 刘氏揍人的劲儿的确挺狠的,就那么一两分钟的功夫,翟氏已经连嚎都嚎不出来了。 只是看她被这么打,李家没人上前拉刘氏,关家的人也是被震慑住了,所以半晌都没吭声。 见过村里泼妇骂街的,可那也只是“骂”而已啊,对吵对骂的不少,可真论上手打起来的可太稀少了。 到底还是李欣反应过来,喝了一句“二弟”,她拉她娘,关武挡在了翟氏面前。 牛屁屁书院本站正确网址。nppsy。把。改成. 这老虔婆是该打,可要是真打出毛病来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一百零九章 母女威武 刘氏除了头发有些乱之外,其他一切都好,被李欣拉了起倒也不继续恋战,喘着粗气拍了拍衣裳扯了扯袄背心,鼻里哼出一口气来。 ~ 翟氏却是被打惨了,衣衫凌乱,头上那朵黄色绢花也被刘氏扯了丢在地上,整个头发跟鸡窝似的,全是被刘氏抓扯出来的。衣服上更是沾满了尘土,一张脸跟花猫似的,糊了一脸的泥。 刘氏冷哼道:“这下见识过我的泼辣劲儿了吧?说我闺女的坏话,打你都还是轻的!再有下次,老娘也不介意抄了刀来跟你比划比划,好歹老娘跟我大哥学了几下功夫,揍你丫的那是绰绰有余!” 这话刘氏带着吓唬翟氏的味道,只是翟氏还真就听进去了。 李家村的李刘氏泼妇之名早在她嫁给李老之后就传遍了的,翟氏是听闻过,可还真没见过。这次第一次见,竟然就被她打成了这样,任谁都有心理阴影了吧。 李欣觉得好笑,她娘抬她大舅舅出来让她有些忍俊不禁。 刘氏在家行三,上面一个哥哥,下边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老大刘金树,老四刘金林,小五刘金朵,兄妹四个合起来就是树林花朵。本来刘氏还有个二姐的,因为小时候大人出去忙活,放她一个人在家,结果玩儿的时候掉进粪坑里淹死了。这个早夭的二姨的名字本来叫刘金朵的,如果她还在的话,也就没李欣小五姨了。 李欣大舅舅在镇上住因为她大舅娘和刘氏有些不对付,刘氏少有去跟他们家走动,久而久之李欣和大舅舅家也比较生疏。四舅以前有个媳妇儿,后来得病死了,只留了个儿,四舅也没再娶,带着儿和李欣外婆住一起。小五姨比小五姨父大两岁,小五姨父他爹娘看得起小五姨能当家,遂做主娶了她进门家也在镇上,小五姨跟李欣她娘关系最好。 关文出事那会儿李欣没去找她大舅和小五姨,一个是她有些怵她大舅娘,她大舅娘太精明,李欣不喜欢跟她打交道;二一个她小五姨父的亲哥才喜得贵,人家家里正高兴着,她不好去触霉头。【叶*】【*】 刘氏拿李欣大舅说事儿倒是沾得上那么点儿边。前头辉县有一次有响马经过,衙门里头的衙役差夫人数不够,募招了些壮士来冲人数,李欣大舅就在其中。不过虽然摸过刀但是李欣大舅连一个响马的面儿都没见过。 这都陈芝麻烂谷的事儿了,刘氏却还是说得特别理直气壮。 翟氏一屁股坐在地上便开始嚎上了:“李家婆娘打人了嗳!外村人欺负本村人啊······李家村人欺负荷花村人大家都来看啊!” 刘氏挽了袖还要再干一场,忙被李欣拉住。 手上被拉着嘴上刘氏可不闲着,声音飚地比翟氏还高:“嚎嚎嚎,嚎丧啊!你家死人了去你家嚎去,在我闺女嫁门口哭丧哭个屁啊!要哭丧你也披个麻戴个孝装装样,挡道上不让人过,知道的是你家死人了,不知道的看你头上插着的那根草还以为你要卖身葬父呢!” 翟氏嚎嚎的声音一哽,忙伸手去头上摸真的还给她摸着了一根草。是刘氏扭打她的时候蹭上去的。 听她娘说这一通李欣也乐了,不过绷不住先笑出来的却是阿秀。 “亲家母,说得好!” 刘氏乐呵道:“阿秀丫头也学着点儿对付这泼辣玩意儿就得给她泼回去,跟她讲道理完全是扯淡不是…···” 李欣抚了抚额:“娘,别跟她吵了,到底不好看。”又悄声附上刘氏耳朵说:“好歹这孙家在荷花村委实还有些地位。” 刘氏也不答话,往后退了两步,看那翟氏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么多人看着,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瞅着她,翟氏脸上也挂不住了到底还是站了起来稍微整理了下衣着。【叶*】【*】 李欣还真是不太明白,翟氏到底是为啥理直气壮地就要进她这新房。要说是来吃饭的话可饭局早散的。要说是来找茬的话,大家都还没走的时候岂不是个更好的机会?偏偏她这般做让人着实摸不着头脑。 翟氏站起来也不说其他话,却一下踢了关武:“关老二,老娘懒得跟你废话!你要么重新把我家喜鹊接回去,好好待她;要么,我就把你的丑事儿给你说出来!” 说着狠狠剜了李欣、阿秀和刘氏一眼,恶声恶气地甩了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阿秀哭笑不得,冷嘲道:“你说接就接?我二哥什么丑事啊?你倒是说来听听?再大的丑事儿不都是你孙家闹出来的吗!” 关武当着村人的面说他是个不能生育的,本来就是极其伤他自尊的事情,这事儿也是因为孙家接二连三的相逼才让关武不得不站出来说了明白。如今再大的丑事儿能丑过这件去?男人不能传宗接代就是最大的难堪了! 翟氏却是冷冷一笑:“你不信?我要是说了,你二哥甭想好过!” 关武近乎是死咬着牙,阿秀气不过朝前一步像是要揪了翟氏来问个明白,被杏儿一下拦住了。 小康早就被阿妹拉回屋去了,这种场面小孩还是不要看的好,免得小小年纪就被教坏了。 此时小康不在,杏儿也能松出些手脚,她犹犹豫豫地看了看翟氏,翟氏眼风扫过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甚至是带着威胁的,她便微微缩了下脖。 从翟氏认出她起她便开始苦思,到现在也差不多拿定了注意,悄悄拉了李欣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欣先是笑,然后脸色一下冷了下来,最后看向翟氏的眼神都能把她给冻僵了。 “你,你看我做什么!”翟氏不自觉挺了挺胸,被李欣那种眼神给激怒,“你个婊······”,这词儿还没蹦完就被李欣死住。 “还要叫我婊?” 刘氏立马又站了出来。 翟氏不自觉地缩了缩,李欣却不放过她:“你再叫我一声婊试试?” 翟氏寡不敌众,自然不敢叫。 这么一会儿,周围挨得近的人都已经听到关家新屋这边的响动了,陆陆续续来了些人,对着翟氏指指点点。其中一个大娘说道:“孙家的,你这是做啥孽哟!赶紧着家去,别搁这儿丢人现眼了!” 因为关武和孙喜鹊的事儿,大家普遍同情关武而憎恶孙喜鹊。偷人也就罢了,被男人知道了还硬是要留在男人家里作威作福,哪家人愿意家中有这么个媳妇儿?又因为孙家对关家步步相逼,迫得关武出面说明白了那种话,更是让男人觉得孙家家教绝对有问题。 连带着,孙培他侄女要说亲事都没人敢要,就怕又是一个孙喜鹊。 老大娘开了头,其他人也开始附和:“这是做什么,人家好好的喜事儿你要来插一脚给人家添晦气,你家孙培就不管你?” “别人都忙着自己家里的事儿呢,你在这儿忙别人的事儿做啥?赶紧家去吧,那么多人看着你也好意思……” 周围声音都是一边倒的对翟氏的指责,翟氏恼羞成怒:“你们都是瞎的啊,没见我被人打了吗!” “哟,还真是。”有个年轻媳妇儿笑道:“孙婶婶,你可别怪我说句公道话啊,哪有人见你就打你的,你是做了啥说了啥让人家受不了了才打你的吧?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张嘴。” “就是就是。”周围的人附和着。 “你那张嘴啊,就一个字,臭!”刘氏接过那年轻媳妇儿的话说道:“赶紧的,走不走啊,你耽误了我们早晚晌饭,是打算要请我们吃?别那么客气啊,跟你又不熟,而且谁知道你们家饭菜干不干净,你请我们吃我们也不敢吃啊。” 翟氏被刘氏臊地都没脸了,手指着刘氏哆嗦:“娘是个泼妇,女儿是个荡妇,真是一家人!你以为我怕你们?我告诉你们,我手里边儿捏着关武的把柄,你们要是不怕我捅出去让他去死,就尽管着来惹我!今儿这笔账我跟你们算不完!” 李欣顿时冷笑一声,不待她娘出手,自己直接跨了一步面向翟氏:“不用你跟我们算,我们现在就算!” 然后招过关武和杏儿到一边,让阿秀拦着,拉了关文过来与他们二人嘀咕了一阵,待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李欣才重新走了回去,对翟氏温柔一笑:“孙大娘,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已经是你第四次叫我‘婊,、‘荡妇,了,前头骂我小姑是泼妇,骂我是荡妇,今儿我们没惹你你又寻上门来骂,再好的性都被你磨光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说着莞尔一笑,“不过呢,我这个人轻易不会打女人,轮得到我打的,不是我爱之深责之切,那便是我极其厌烦憎恶的。不巧的是,大娘正是第二种。” “你、你做什么……” 翟氏被李欣那笑弄得很心慌,李欣不紧不慢地说:“也不做什么,就是,跟大娘把旧账新账一起算一下。” 话音刚落,李欣便伸了手“啪”一声打了上去,直打得翟氏耳鸣眼花。 李欣说道:“这一巴掌,是替我娘打的。” “啪!”又是一声,“这一巴掌,是替阿秀打的。” *记住牛屁屁书院*本站正确网址。nppsy。把。改成. 随后继续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说着声音陡然转寒:“拿人性命做要挟,你也要掂量掂量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第一百一十章 闹事缘由 翟氏被打懵了,同时懵了的还有关明和关止承。 前面见刘氏打翟氏他俩就一阵胆寒,现在李欣也动上了手,他们更是气都不敢出一口。 平时看李欣只觉得温温顺顺的,说什么话她也不出口反驳,现在这表现出来的煞气真是让他们有点儿招架不住。这到底是她本身性格便如此,前面那些时日只是在装柔弱呢,还是真的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她受不了了然后出手了? 关止承吞了下口水,扯关明说:“爹,女人,女人打人真的好……好吓人……” 不比男人殴架,女人打架真是惨啊!想起他被关文教训,黄荆棍一下一下抽着也不觉得比现在这一幕难堪。好歹他被打第一百一十章 闹事缘由周围没外人,这孙大娘被打,周围站了一圈的人啊…… 望向李欣的神色中也带了点儿惧怕。 李欣这时候可懒得管他是怎么想的,打完了人收回手,闲闲问翟氏:“你当家的又放你出来了?” 周围“哄”一声笑开了。 从那日孙家上门闹事,李欣反说孙家被翟氏把持着后,孙培回去便差不多算是将翟氏禁了足,轻易不让她出去。翟氏那张嘴也真是闲不得,逮着了出门的机会就要跟人絮叨一番,说说这个的私密事,说说那个的私密事。村里还是有些个赖皮婆娘跟她混得熟的,阿秀泼妇的名声也是这么着嚷出来的——虽然那日有人看了孙家和关家对上的局面,可大家说得多的还是关武的事情说阿秀的却很少。 被李欣这么一问,翟氏脸上更是红得跟猴子屁股没两样,大声尖叫:“你敢打我!” “打你都是轻的!”刘氏“呸”了一口,“自己个儿找上门来的,你他娘的好意思嚷嚷你被打了?活该!” 翟氏阴狠地看着关家、李家一圈儿人,转头要找关武,却发现关武人已第一百一十章 闹事缘由经不在了。又转头找杏儿,杏儿也不在。 翟氏顿时有点儿慌了神,声音尖着都有些破嗓了:“关老二呢?关老二人呢!” “二弟可不是孙大娘你女婿了。” 李欣冷瞥了她一眼又好笑道:“今儿孙大娘不是来我们这儿要吃的吗?可惜我们吃完了,不过还有点儿残羹剩菜的,我给你端来,大娘将就吃吃可好?” 翟氏咬着牙,干脆豁出去了,转头指着周围跟关家没亲缘的看热阄的人说:“你们评评理!这关李氏欺人太甚了!” 说着便又嚎起来:“他们家起屋子都是我们家借她的钱起的,起了屋子做酒席请人吃饭却不来请我们家,有这样的人吗!现在倒好,不但不请我们吃饭,居然还要把我打出去说到哪儿都没有这么个礼!” 关文面色有些凝重,虽然一直站在一边没说话,但这时候也不能置身事外了,见翟氏一副笃定,而周围别家人也开始窃窃私语的时候,关文到底还是站了出来说:“孙大娘,我们家起屋子没花你孙家一分钱,你拿这事儿出来说,可不大合适。” 翟氏梗了脖子,“哪没有?关老二亲自来我们家借钱的你还想抵赖?” 便又开始嚎:“我不活了,不活了!关家人没天理了啊!借钱不认不还,这还有没有王法啊!” 见她说得实在不像话李欣厌恶地道:“你还要嚎?还想被打是不?我就不明白了,你今儿上赶着来我们家做什么来了?有你这样死缠着不放的吗?你说你到底图啥啊?就为了讹我们银子?” “你叫关老二出来!我跟他说!” 翟氏瞪着李欣,还是有些怵她方才那三巴掌,捂着脸不跟她搭话。 场面有些僵,翟氏又梗在那儿不走,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翟氏这耍的是哪一手,倒也不走。 李欣反而笑了,“你是要站这儿不走了是吧?” 翟氏不答只嚷着让关武出来。 “你不走就搁这儿待着等吧!”李欣说道:“我顺便去别家牵只狗来你要敢上前一步,我就放狗咬你!” 翟氏脸一白又骂骂咧咧上了:“你这个毒妇!” “没您毒,拿人性命作伐子。”李欣冷道:“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便让李家人都回屋去顺便把叉腰站着的刘氏也拉了回去。关家人也木木地进了屋。 关氏先问李欣道:“这孙家的咋回事儿?” “没事找事,不用理她。”李欣淡淡地道,又钻进灶间收拾晚晌饭了。 翟氏到底没有上来,李欣并没有去牵狗她是知道的,但是她面前立着个魁梧有力的李二郎,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刘氏拉她抓她打她,除了头还有点儿疼,其余的地方倒是并不大痛了。李欣扇她那三耳光倒是让她脸还火辣辣的。也是她那会儿懵了,不然怎么会让李欣一连打了她三巴掌都没反应过来? 她又有气,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一会儿又委屈自己这边没叫上人来,犹犹豫豫站在这小坡半道上愣是没往前也没往后。 站了不多一会儿下面儿倒是有人来了。 村长何泛常带着他婆娘周氏,他儿子何春生、儿媳妇银环一起来关家新屋吃饭。 半道上看见翟氏立在那儿,何泛常就皱起了眉头。 银环本来就是个跳脱性子,当即要跑上前去问,被她婆婆周氏拦住。 翟氏见到村长一家倒是缩了缩脖子,让到一边儿,还讪讪地笑了笑打了声招呼。银环见她一身一脸的狼狈绷不住笑了,被她婆婆瞪了才收敛下来。周氏问翟氏道:“孙家的,你这是咋回事儿?” 翟氏动了动嘴皮子却也不敢实话实话:“没,没啥事儿,我随便走走……” 银环嘀咕道;“随便走走到人家这地方来了?谁信呐” 嘟囔声被翟氏听见了,更让她有些尴尬。又想起那钱罗氏和这银环是自小玩到大的姐妹,银环又是村长儿媳妇儿,越发有些拿不定主意走还是不走,看村长一家的眼神都有些闪烁。 何泛常没怎么搭理她,率先朝上走了,银环在一边叽叽喳喳地跟她公爹说这房子建的如何如何好说李欣做的饭如何如何香,还说今儿午晌如何如何热闹她公爹没来亏大发了云云。 何泛常对这个儿媳妇很喜爱,不仅是从小看到大的晚辈,又给他何家添了三个金孙,当然是越看越满意,也由着她叽喳时点点关文来迎村长,请他上座,关明自然拉着关止承来套近乎。 银环撵去灶间跟李欣咬耳朵:“那孙家婆娘咋回事儿?今儿是不是来阄事被你给修理了?瞧瞧她那身衣裳还有那张脸哎哟,我当时真的好想畅快地笑一番……” 李欣无奈地摇了摇头犹豫了下还是问银环:“最近杏儿有没有跟你说点儿其他的事儿?关于阿文他二弟还有那孙家的。” “没有啊”银环挠了挠头,想了想“啊”道:“倒是跟我说过一件事儿,好像他俩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被孙喜鹊她老娘看见了。咋的了?” 李欣苦笑。 杏儿知道银环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所以这件事只是一言带过,并不多加说明。杏儿和关武两个人在一起可不止说话那简单,估计有点儿逾矩,所以才让翟氏看见当成了把柄。 官府鼓励寡妇再嫁,可也重视寡妇名节名声,在再嫁之前是不能和男人有太多牵扯的,否则要受杖刑。当然具体到村、乡里边儿,更有其他的限制,族规、村规什么的一条条压下来就是官府有时候也不能管得太多。 荷花村有规矩,寡妇可以再嫁,但要是再嫁前有做对不起前面丈夫婆家的事情,例如通1奸、暗中相好这样的事儿,就要被浸猪笼。 这也是为什么关武不敢不听翟氏的话的原因。 关武老实,李欣和关文起屋子的时候正好遇上关武和杏儿之间那点儿猫腻被翟氏看见了,然后她便以为抓住了好大的把柄,找上关武威胁他要他把孙喜鹊重新娶回去,并且好好待她还要他让孙喜鹊的娃做关家的子孙,好有个名分。 关武怕杏儿受到伤害暂时答应。翟氏那会儿还想着,估计关武不情愿,便好说歹说从家里拿了十两银子借给关武,要压一个恩情给他。 关武想着大哥大嫂缺钱,便也接了钱,想着以后还了就是了。 这事儿他跟杏儿提过,所以今儿翟氏找上门来的时候杏儿便明白了翟氏的目的。毕竟距离她借钱给关武的时间也过了差不多两个月了,关武却一点儿要把孙喜鹊接回去的意思都没有。翟氏是慌了才来找关武的,要提醒他,她还有他俩的把柄握着。 至于翟氏,今儿来只是提醒关武的,顺便想来压一压关家的风头。最近关家老大分家单过的事情她可是摸了个清楚,知道起屋子期间李欣赢了不少村里人的好感,心头很不爽。又听说关家新屋大、宽敞、地方好,心里又嫉妒上了,想着以后女儿回去了,这屋子得弄过来,有心要给关家一个下马威。 于是就这般莽撞地跑了来,结果事情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俩码子事。 她这会儿也后悔,被打了不说,还进不去人家屋门,甚至被村长一家看到了她那狼狈模样,回去少不得要被当家的说一通。 那关老二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听李欣这样细细跟她讲了一通,银环顿时火大:“好她那个孙家婆娘,欺负人敢欺负到我姐妹头上,不想活了她!” 说着便要挽了袖子去跟翟氏干架,被李欣忙拉住,按坐在了阿秀旁边:“你少掺和,这事儿你掺和不了。” 银环忍不住说嘴道:“那关老二人呢?难不成真的要把那孙喜鹊又迎回来,接回个大祸害还要附带一个小祸害,他脑子有病啊他!” 李欣叹了口气,银环还说:“他还接孙家的钱?真是个白痴!”又忍不住问李欣:“你这屋子起的,真的花了孙家的钱?” “哪能啊。”李欣摇头道:“阿文当时就让二弟把钱还回去了,起屋子的钱是问你公爹借的,整整十五两银子,一分一毫都花在刀刃上的。阿文和我又不是不通世情,怎么会不知道孙家这银子用不得。” “那那孙家婆娘为啥还咬死了说你们起屋子花了她家的钱?” 李欣也疑惑,“我也觉得不对,要么是她明明知道钱还回去了,但是不认。要么就是二弟还钱没还到她手上,是孙家人接的钱,而她不知道。” 瞧翟氏的举动,李欣也拿不定到底是哪一种情况。 银环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那现在可咋办杏儿跟关老二的事儿咱们不是还在说着的吗,一下子成了这样可怎么办” 李欣其实根本不怕翟氏说出这件事儿来,一来村里人都知道翟氏说话很毒,说真的说假的,她一张嘴什么都说,可信她说的没几个;二来嘛,那时候也就她一人看见了,没别人,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又没人佐证,证据力更低。还有一点,李欣认为她这事儿绝对只是拿来威胁关武的,她绝对不敢扯杏儿进来。从她来这儿起只是看着杏儿意味莫名地笑却不敢跟杏儿多说话便看得出来。 也就关武心心念念杏儿不敢不听翟氏的吩咐。说到底翟氏不就是欺关武老实憨厚,脑子不大转得过弯儿么。 翟氏根本不足为惧。毕竟,要是捅出杏儿和关武的事儿,她可就是明目张胆地跟钱家、罗家为敌。孙家虽然有点儿地位,可不过是从孙喜鹊出生以后开始发迹的,根基到底浅。可杏儿婆家祖上出过秀才,两家在荷花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且杏儿在村里口碑一向很好。 孙家要是跟钱家、罗家成了仇敌,不用说,肯定没好果子吃。更何况村长家的银环和杏儿还是知交好友,这点儿关系翟氏还是掂量地清楚的。 不过借此推波助澜一把把杏儿和关武的事儿定了,更是李欣喜闻乐见的。 所以才有李欣两口子和关武、杏儿嘀咕一番的事情。 见银环愁得厉害,李欣安慰她说:“没事儿,你等着瞧好了,那孙家婆娘自个儿就会灰溜溜走的。” “真的?”银环苦着脸:“这泼皮货还真是隐患不散的,让人讨厌。” 李欣笑笑,揉着面没说话,心里却在回味着刚才打翟氏那三巴掌——还真是爽啊!又想起那会儿关文他爹和六弟青着的一张脸,心里头更是畅快。!!!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关武杏儿 到底翟氏还是有点儿怕的,中途便溜走了。李二郎来跟李欣说,瘪瘪嘴道:“看样子是被这村村长给吓走的,村长来了不多一会儿她就东张西望一个人跑了。” 刘氏洗着菜,从鼻子里哼了声说:“那个蠢货。” 李欣摇摇头,“娘,今儿你打人家可是打爽了,她这回去要是跟他们家当家的说了,回过头来找你麻烦可咋办?” “我还怵她?”刘氏轻蔑地笑了笑:“她自己送上门被人打,她男人要是有种来我们李家村找我要说法,照样给他打回去。自己婆娘都教训不好,还有脸上门来找我的麻烦?” 李欣轻哂,心里暗道:爹不也从不敢教训你来着…… 没了翟第一百一十一章 关武杏儿氏在那儿堵着闹心,李欣手上动作更加放得开了,跟午晌时那十桌菜相比,四桌忙起来更加顺手些。 快要吃晚晌饭的时候关武和杏儿也回来了,关武耷着头,有些受挫的模样;杏儿看上去却比较高兴,回来便找小康。 阿妹把小康抱给她,腼腆笑道:“杏儿姐,小康很乖,和大嫂家大侄子在一起玩儿,还睡了个把时辰的。” “谢谢你啊阿妹。”杏儿接过小康亲了亲,对上李欣关切的眼睛,几不可见地微微点了点头。 关文叫关武进去跟村长打招呼,关武忙去了,银环便拉了杏儿问她上哪儿去了,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这种事儿小孩子最好别听。四五岁的孩子正是学嘴的时候。李欣让阿妹带孩子出去玩儿,以免他们学着说了些不好的出去。灶间里只留下些年轻姑娘和媳妇儿,刘氏便也不在中间打眼,跟着阿妹出去哄孩子去了。 灶间便只有李欣、杏儿、银环、阿秀四个,晚晌饭都做好了的,就等着再炒些个菜了,四个人一边有条不紊地忙着,一边说话。 “阿武去家第一百一十一章 关武杏儿里跟我爹娘说了这事儿,他们开始还不同意,后来我把孙家妇人的事情一说。他们倒是同意了。”杏儿微微红着脸,从缸里舀水到盆子里涮碗,一边说:“其他的倒没什么,就怕我婆母那边不好说。” “是担心小康?” 李欣抱了盐罐搁在灶台问道:“你是不是想,以后要是跟关武成亲了,小康也要带过来?” 杏儿略微沉默,半晌才道:“欣儿妹子。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好?” “也没什么不好的,做母亲的都是这种心。比起那种狠心不要孩子的,你好到哪儿去了。”李欣洒了盐炒菜,手上动作不停,一边说:“这事儿你跟二弟商量过没有?要是商量过而二弟也同意,并且保证会对小康跟对亲生儿子一般好的话,就没有问题。你婆母也不能忍心拆散你母子两个。况且二弟老实憨厚。同一个村的。钱家也该了解。” 杏儿点了点头,银环问道:“你还没跟你婆母那边人说?” “舅舅他……”杏儿顿了下,“舅舅早前就跟我说过,我还年轻,要再找个好男人嫁了可得趁早,有了人选就跟他说。我跟舅舅提过,他倒是没意见,就是舅娘那儿……” 杏儿的舅舅便是他死去丈夫的亲爹。她公爹和她娘是两兄妹,舅舅既是舅舅又是公爹,血缘上要亲一层。侄女毕竟已经给自己留了孙子,年纪轻轻的自然也不好让杏儿守寡,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是他妹子的闺女。 不过杏儿的舅娘,也就是她婆母就有些不大乐意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孩子杏儿是一定要带在身边的,小康才五岁,要是没了爹又没了娘,跟在爷爷阿嬷身边,那得多可怜? 李欣也觉得杏儿带着小康嫁给关武有什么不好,不过这事儿她说了不算,她只能在一边出出主意。现在她和关文分出来了,可关武还没分,这婚事,关明还有发言权。 就怕关明不会接受杏儿进门。 银环一边烧着火一边问:“你家那边说了,钱家也有个信儿了,那关武这边说没说?” 杏儿微微摇摇头,“阿武说等会儿他跟他爹提。” 李欣炒起了菜装盘,倒水涮锅的时候跟杏儿道:“二弟说话直,不会拐弯,他爹要是同意了倒好说,要是不同意,还有一番官司扯。你得找个人帮你说话。” 杏儿知道李欣是在帮她,忙道:“我也知道,我舅舅也跟我说了,最近关家事情很多,你跟你当家的都分出来了,那边老屋阿武就是最大的了,我要是真跟阿武成了亲,就成了顶头的媳妇,不好处。而且……”说着微微压低了声音:“而且我舅舅说,最近关家的事儿,阿武他爹做得不地道,大家都看在眼里,舅舅怕我吃亏……” 杏儿舅舅主要怕的不是杏儿吃亏,更多的是怕小康跟着嫁过来,讨不了好,关家人不会善待他。 李欣点了点头,叫阿秀端菜上去,暗地里跟阿秀嘱咐道:“你去跟爷爷说叨说叨,让爷爷帮杏儿姐说好话,要是你爹不同意,让你爷爷出面逼他同意。” 阿秀赶紧点头,冲杏儿眨了眨眼,端着托盘出去了。 杏儿微微红了脸,李欣又跟她说:“杏儿姐,你是打定主意要跟二弟在一起的是吧?” 杏儿脸色还是红的,听李欣这样说也有些害臊,但还是点点头说:“是,他人好,对我好,对小康也好……” 从银环提了杏儿和关武的事儿这也有两个月了,两人认识的时间又长,相处的日子也多。再加上那段时间关家出了事,关武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有杏儿在一边跟他说说话解解苦恼。这感情蹭蹭蹭蹭上涨也是情理之中。 李欣对他们俩的婚事也是赞成的,与公与私上来说她都高兴能多出个杏儿这样的妯娌。 只是有些事她还是要跟杏儿交个底,毕竟杏儿是她朋友,也帮了她良多。 阿秀出去了,李欣一边涮锅一边跟杏儿说:“如果你真的打定主意,那么你们成亲后,我劝你还是跟阿武赶紧分出来单过的好。” 话一说完,灶间一下子就静了不少,银环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把嘴闭上了,杏儿却是抿了抿唇道:“我娘也是这样跟我说的。说阿武他爹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上次帮关家老四去胡家下聘的事儿她就看得挺清楚,下聘回关家后阿武他爹脸色都不好,说这样骂那样。为娘也说,阿武性子憨厚,却又孝顺,跟这样的公爹在一起。我会吃亏。” 杏儿娘是个明白人,既然杏儿娘都这么跟她说了,李欣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跟杏儿说:“你看我就知道了,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要是能分出来,你多使使力。也跟二弟多说说。在公爹心里啊。最看重的是阿文他六弟,只盼着他光宗耀祖。其他儿子在他眼里并不重要。” 银环眨眨眼:“你们关家怎么这样子的?我公爹巴不得我再生几个何家金孙出来,你们家儿子还分贵贱?” 李欣苦笑了下,冲银环“嘘”一声,食指比在唇上:“你可别一出去就给说出去了,嘴上把把门。” 银环不高兴,嘟了嘟嘴:“我嘴很严的。” 杏儿笑道:“你嘴要都算严,这世道就没有嘴松的了。” 说得李欣都笑了起来。银环也讪讪地哼了声,继续烧她的火。 菜一样一样端上了桌,关明殷勤地给何泛常倒酒攀家常,一边对何泛常借钱给关文起屋子的事情感激非凡,一边又跟何泛常说他家关止承如何如何聪明好学前途无量,还很是得意地说关止承一定会考上生员,到时候操办酒席让何泛常一定给面子来吃一顿。 堂屋摆了一张桌子,其余三张摆在外面。坐在堂屋里的都是些男性长辈,李厚仲、胡老爹、赵光明、老关头这些人都在,唯一有个例外的就是关止承。 关明硬是要挨着村长坐,这顿饭局好像他是主人一样,殷勤地不行。 李欣一看见他坐在主|席跟村长套近乎,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关文端着酒碗在外面三桌敬酒,李欣等他敬了一圈回来便拉了他问:“你爹是咋回事儿?” 这不是喧宾夺主是什么!今儿这主角可是她和关文,屋子是他们的,关明凑个什么劲儿!开始不还摆脸色不来偏得要关文去请吗?请来了两尊大佛! “让你六弟出来!长辈做主|席他别瞎掺和!” 李欣甩了脸子,关文也觉得他六弟夹在中间不是回事,便进堂屋让关止承出来。 关明嚷嚷着:“你让你六弟出来做啥……这堂屋他坐不得啊!你这当大哥的有那么小气……” 瞧他说话那口气有些喝高了。 李欣气不打一处来。 午晌饭的时候关明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说这个菜咸了那个菜肉老了,一堆毛病。现在晚晌饭又在这儿充大爷。 当她乐意伺候?现在都分家单过了! 杏儿站在了李欣身边,见关武找不上机会去跟他爹说事儿,眉头微微皱起。 “关大叔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李欣冷笑一声:“他一直这样的,只不过最近才表现出来罢了。” 何泛常并不喜欢关明在他耳边唠叨。虽然他是村长,也喜欢听人阿谀奉承,但上晌去县里听了个会,荷花村要换村长的事儿现在差不多算是定了,他心情并不算好。 关文在他眼里是个好苗子,要是当了村长,干得肯定好。可是他媳妇的身份摆在那儿,县里文书和县尉大人都觉得不妥。 如今他看,这关文媳妇倒是没啥不妥,这关文他爹才有些不妥! 正在这时,一直找不着话说的关武突然拉了关明的袖子,跟他悄声说:“爹,我有事儿跟你说。” “啥,啥事儿啊,以后说……” “爹!”关武微微急切道:“我,我想成亲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心疼他 杏儿脸立马一红,没想到关武这时候提这事儿,赶紧扯李欣的袖:“欣儿妹,他,他这时候提……” 李欣也觉得关武太莽撞了,赶紧给关文支了个眼神,让关文把关武拉出去。 关文会意上前去拉关武,悄声在他耳边说:“现在不是谈那事儿的时候。”一边说着就要让关武下席拉他出去。 关武的心思其实很单纯,李欣并没有把她的考虑说给关武听,关武一心怕翟氏将他和杏儿两人之间有牵扯的事情给说出去。他倒不怕自己如何,就是怕杏儿被翟氏嚷得没了名声,被浸猪笼。他觉得这事儿很急,会错了李欣的意思,李欣让他们先去跟杏儿爹娘通个气不过是在推他们向前一步,关武却以为这事儿迫在眉睫,得赶紧把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定下来堵了翟氏的嘴,说他们不过是在商量事情,否则没理由凑一堆去。 关武急,所以不择时机,想赶紧把事情跟关明说了,最好当即就能订下婚事。 才被关文拉出去了两步就听关明大着嗓门问:“啥?成亲?成啥亲?” 何泛常微微笑道:“关小二,你相看上哪家姑娘了啊?”话语中满是打趣。 关武一下红了脸,下意识地去望杏儿那边,杏儿赶紧朝李欣后边儿躲,避开关武的视线跑回灶间去了,脸颊还是红红的。 关武被关文掐了一把,也不敢再乱说话·嗫嚅了下嘴囫囵道:“没,没啥……” “问你话呢!你成啥亲?”关明不高兴了,端了碗喝了一大口酒,砸吧砸吧嘴说:“你还成亲,脸都丢尽了你还成啥亲······又下不了崽……” 最后一句话说得小声且模糊,可挨得近的谁能听不见? 何泛常顿时脸色不悦,眉头皱了起来。他另一边坐着的李厚仲诧异地望向关明,心里琢磨不明白这亲家公是咋回事儿,儿想成亲是好事·怎么泼这样的冷水······ 关文脸色铁青,一把抓了关武往外走,还愣怔的关武没防备到底被他大哥捉了出去,走远了才颤着声儿问关文:“大哥,爹,爹他刚说那话啥意思?他啥意思……” 关文面沉如水,说了两句安抚关武的话,眼神里神情复杂。 还记得那会儿二弟的事情他知道后和爹商量,爹让他们忍了,别宣扬出去·不然家里面丢大了。后来孙喜鹊怀孕,他还以为二弟的病好了,没想到那并不是二弟的种。孙家把事情传开了,这事儿二弟自己捅了出去,根本就捂不住,爹除了哭了一场也没说其他的。 今天这样说了,他这个做大哥的仔细想了想,心里越发觉得,当初爹让瞒着,不过是为了全面·毕竟六弟还没说亲。 ~而从这事儿传开了后,爹对二弟的态度就越发显得冷淡了。二弟心粗,看不出来。他以前也没在意·倒也没看出来。现在看出来了,只是爹这样真是太伤他们兄弟的心了。 对他这个做大哥是这样,对二弟也这样,对四弟还不知道是什么态度,唯一围着转的就只有一个六弟。 当初让六弟去读书,真的是错误的吗? 关文叹了一声,对关武道:“等爹清醒的时候再跟他说吧,他这会儿醉着·话也说不清楚。” 关武半晌才点点头·声音有些涩:“大哥,爹他是不是在怪我给他抹了黑?” 关文不语·轻拍了拍他的肩。 一顿饭吃到这半途弄得不愉快,关文费了好大的力才把关明给架了出去·让关武背回老屋去了,耳边还听得到关明在喊:“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关止承知道他爹喝醉了酒对他二哥说错了话,站在他大哥大嫂面前也有些讪讪的,特别是对着李欣,还不自觉地缩了缩脖,见关武背着关明走了才赶紧跟了上去,差点摔了一跤。 不一会儿关武便又回来了,低垂着头,帮着关全烧亮了两根火把,关全要送胡家父女回去。 何泛常一家也告辞要走了,关文李欣忙说一通招待不周的话,客客气气地把人家送出了门。 杏儿拉了拉关武,抱了小康要回去,关武沉声说:“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很近的。” 关武直接把小康抱了过来,这才稍微咧了咧嘴问小康:“今天玩儿得开心不开心?” “开心。”小康点点头,抱住关武的脖,想了想又加了句:“谢谢关二伯伯。” 关武便呵呵笑了起来,把灯笼交给杏儿提着,让她引路,自己抱着小康跟在后边。 阿秀有些忧虑地对李欣道:“爹能让二哥娶了杏儿姐吗?” “不知道。”李欣摇摇头,“就不知道你爹会怎么算这笔账了。” 娶了杏儿,拖了个小康,多了两口人。在关明心里,估计是觉得关武肯定是个不会有后代的了,所以他考虑的只是自己是赚了还是亏了。他要是觉得能多了个媳妇儿伺候,家里家务能做得起来,比两个人的口粮重要些呢,保不准就同意了;但要是他觉得这不过是多了两张嘴吃饭,估计就不会同意的。( ·~ ) 这笔账关明要怎么算,她不清楚,她只是隐隐觉得,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的。 晚上安排人睡觉,多了李家一家就显得家里有些窄巴。上房住了四五个大老爷们儿,壮小伙们都挤在了单辟出来的备用房里,因为是备用的,所以比其他几间屋要冷些。其他的女眷小娃娃什么的分别住在了李欣的卧房和阿妹的屋里。都是将就一晚,也没太大的讲究。除了多加照顾一下赵光明、有身孕的江氏以及两个李家小娃娃外·其他人都可以凑合凑合。 第二天一大早李家人就要告辞了,田地里边儿还有些剩余活计要赶着回去弄,也不知道现在家里的猪嚎得有多大声了。 李欣也不留他们,现在家里欠了那么多的债,她这段时间腾出手脚来还要赶紧想法赚钱。 和关文送李家人下了坡,李铭走在最后,顿了顿步返了过来走到李欣面前喊了一声,“姐。” 李欣摸摸他的头,这才发现十三岁的李铭这会儿又窜高了好大一截·已经到她下巴了。 李欣颇有种“我家有初长成”的自豪感,收回手说:“你都快要成个大小伙了,姐以后轻易都摸不得你了。” 李铭笑了笑,拉了李欣的手,还像是个小孩童一般撒娇,“姐让哥他们给我带的信我看了。” “嗯。”李欣捏捏他的手心,“铭儿很棒,姐姐知道的。你不要有压力,考得上不一定是好事,考不上也不一定是坏事。现在都考过了不要太在意结果,这段时间在家里好好休息,可默书念字不能落下一天,不然会形成惰性。” “嗯。”李铭只是听着,李欣又絮叨:“在家里没事儿的时候也帮爹娘哥嫂干点儿活,家里虽然不缺你那点儿人力,可你要知道,身体是本钱,干什么都需要一个好的身体。跑跑步,跳跳腿的增强点儿身体的素质。姐姐不希望你变成个文弱书生不通俗事,文武要兼修,武虽然达不到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好。”李铭点头,脸微微迎着晨光和寒风:“都听姐姐的。” “铭儿一向懂事,快跟上去随爹娘回去吧。”李欣拍拍他的肩,又加了句:“天气冷了,多穿点儿。” 李铭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看李欣,见李欣冲他直招手,隔远了还对李欣喊:“姐姐也保重身体!我们回去了!” 李欣眼眶有点儿湿润被关文揽住肩。关文说:“铭是个好孩。” “他从小就懂事送他去读书也争气。”李欣擦了擦眼角:“童年的乐趣都在读书中消磨掉了,别家孩打鸟捉鱼他却只乖乖在家里念书背书。我心疼他……” 关文把她抱在了怀里,轻抚着她的背。 他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其实他现在心里也挺难受的。媳妇儿的弟弟懂事聪慧,跟她亲近,而自己的弟弟跟自己并不亲近,而且还让他失望好几次。 分了家了,自己跟弟弟更是隔了一层。爹那般溺爱着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知道以后会把弟弟惯成个什么德性······ 他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但还是不管用。 老人们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弟弟不是自己的儿孙,却同样要自己操心。而弟弟的“福”,到底在哪儿呢? 赵家人也来辞行,赵昌会背着赵光明,眼神不住地往阿秀那边瞟。阿秀好像并没有察觉,只拉着阿妹说这样嘱咐那样,阿妹一个劲儿地点头,连连塞她做的针线活计给阿秀让她带去卖给那位沈夫人。 阿秀也要走了,她回这边来耽误的时间够久了。赵家回镇上,她便跟着一起回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关氏犹豫了很久才拉了李欣问她说:“阿秀在那医馆做事会不会不方便?晚上都还在那儿歇。前段时间我就跟她说过了让她来我们那儿住,她不同意,说来回跑耗精力。你做大嫂的,你跟她说说。” 李欣笑了笑说:“姑,阿秀在医馆做学徒本来就很累的,要是每天还要这样东跑西跑的,更是累得慌。她想趁着在医馆里多多学些本事,不碍的,医馆是正经地方,姑你不用担心。” 关氏怎么可能不担心,听李欣这样说也没辙,只得又拐弯抹角地打听阿秀的婚事。 “阿秀她自己说不急,正好我这儿有几户人家也还在看着,总要摸清了对方底细才能订婚事儿不是?急也急不得。” 关氏便又是松了口气又是吊了口心的,直到走到半途了才隐隐约约有点儿明白这侄儿媳妇儿一直在跟她和稀泥打太极,说了半天都没说到点上。 人都送走了,家里又冷清了下来。 李欣和阿妹花了一天的时间将昨天没做完的事情做了,关文叫关武关全帮忙还从各家借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阿妹复杂洒扫院,李欣则是废物利用,有剩菜剩汤什么的装了两大桶潲水让关文抬回关家去,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再把灶间、堂屋等地方彻底打扫了一遍,昨晚睡过的屋里或放在床上或搁在地上的棉套被褥脏了的也给清了出来,就着大晴的天该洗该换的都收拾了,在院东边架了竹竿拉了线当做晾绳,洗好后便晾了上去。 砌临时灶台用的砖让李欣围了一小块地起来,栽了点儿葱蒜在里头,这调味料也就随时可取了。 生活还是挺美好的嘛! 如果不是晚间关明造访的话。 李欣和阿秀正收拾着吃食,她俩累了一天收拾屋,这会儿都有些腰酸背痛想睡觉了。打算洗了碗打水洗漱一下就钻被窝去的,大门那儿门却“啪啪啪”地响了起来,关明在外边喊:“阿文!阿文开门!” 关文开了门,关明拉着关武进了门来直奔堂屋,理所当然地坐在了最高处。 李欣自顾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尾随而来的关止承下意识地朝她脸上看,被李欣察觉抬起头来冷睨了他一眼,便赶紧又把头缩了回去,老老实实地挨在了关明边上。 关全最后一个进来,微不可见地对李欣摇了摇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坐在了一边。 “爹,你有事儿?” 关文皱了眉,关明便“啪”一声拍了桌,正好跳起一小块鱼骨 关明顿时更加怒气滔滔,当即就问关文道:“你倒是会享受啊!我们几个在家里喝西北风,你却在这里吃鱼!” 鱼还是李欣在溪水里边儿好不容易网到的,炖了汤给老关头和关文补身,整整一大锅,一家四口吃得很是舒爽。 听关明这样说李欣便笑了一声,直接将鱼骨头给扫到了碗里,嘴里淡淡地说道:“公爹这话说的,你家自己不做饭菜,还怪别人家这时候不该吃饭?” 关明便道:“阿文媳妇儿,我正有事儿问你!你凭啥给老二做主?他要跟谁成亲不是你说了算的!” 李欣挑了挑眉,“公爹这话啥意思?” “爹,这事儿是二弟自己说的,不关欣儿的事儿。”关文挡在李欣前面,皱了眉头说:“大晚上的,爹你过来就是来骂人的?” “我不骂她我还夸她不成?”关明恨声,喘了口气才说:“我还饿着,给我弄点吃的来。” “公爹很生气吗?”李欣问。 “废话!”关明吼了句,“我不生气我来你这儿做啥!” “公爹那么生气早就该气饱了,再说家里也没东西。您要饿,快回去做去啊。” 关明顿时鼓了眼,忽然抓了关武过来:“说!这事儿是不是你大嫂撺掇的!” *记住牛屁屁书院*本站正确网址。nppsy。把。改成. 第一百一十三章 物降一物 关武扒拉了下关明的手,又被关明给抓住了。( ·~ )没奈何,关武只得说:“爹,要娶杏儿妹是我自个儿的意思。” 李欣好笑道:“公爹来这边是朝我兴师问罪的?可现在公爹你也听见了。二弟说这事他自个儿的意思,可跟我没关系。” 本来关武和杏儿现在这样也算是两情相悦,她就是有推波助澜一把又如何?早晚这两人肯定也会走到一起的。关武对杏儿有意,杏儿也觉得关武可靠,说起来是多好的一门婚事。 关明既然都能让关文娶了她,那关武娶杏儿又有什么不妥当? 关文坐到了关明斜对面,正好隔在关明和李欣中间,语气微微有些不悦。 “爹,二弟娶第一个婆娘让他遭了罪也就罢了,那也是我俩给他做的主,算是对不起他。现在他自己看上了人想娶了人过门,杏儿跟咱们又是知根知底儿的,比孙喜鹊好到哪儿去了。这门婚事哪儿要不得?” “要得个屁!”关明顿时怒道:“那是个寡妇,寡妇就不说了,你二弟这情况有个寡妇肯嫁就不错了!可是那杏儿还拖了个娃跟着,替别人养儿?我老关家才没这么出息!” 李欣凉凉地道:“当初公爹知道孙喜鹊肚里怀的娃不是二弟的,还想着要息事宁人来着,不也是打算打落了牙往肚里咽,吃了哑巴亏提别人养儿吗?怎么现在这态度就变了?甭说杏儿比孙喜鹊好到哪儿去了,就是小康·那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多这么一个儿,二弟也不亏。” “你他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关明破口大骂:“又不是你养旁人的儿!等你帮别人养儿的时候再说!” 李欣也不怒,抱了臂讽道:“倒也是,不是我养我当然没资格说话。可问题是·二弟自己愿意呀,他自己挣了钱要养活继,公爹你拦着,未免有些不厚道。” “爹,二弟的事儿让他自己拿主意,你别跟着瞎掺和。 ~”关文吁了口气,揉了揉额角:“我们对不起二弟一次,不能再对不起他第二次。他要娶·杏儿肯嫁·就随他做主好了。” “老不同意!” 关明直接吼道:“现在情况跟以前又不一样!那会儿村里头的人又不知道你二弟不能有后这事儿·那孙喜鹊自己又不知道自己肚里的种是谁的,咱们当成自己家的娃养大,那就是自己家的娃,又遮了丑又让你二弟有了后,哪儿不行?偏偏你二弟自己要嚷出来,现在全村都知道他那点儿破事儿,如今还要跟个拖了娃的寡妇搅在一起,这不是让村里人说咱家闲话吗!老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李欣冷哼一声,收拾东西去了灶间。阿妹让开了道小声地说了句:“爹·可是······可是二哥喜欢杏儿姐,怎么,怎么不能娶杏儿姐了?” “小丫头片,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关明鼓了眼训阿妹:“当真是跟你大嫂住一起久了,都学会跟你爹我顶嘴了!” 阿妹眼眶微微红了,扭头跑去了灶间。 关明在后边儿喊:“去弄点儿吃的来!你爹跟你六哥还饿着肚呢!” 关文叹了口气,“爹,二弟总不能就这般单身汉单一辈吧。杏儿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她肯嫁二弟·这是好事。说句不中听的,咱们家这条件,二弟还能找到什么好媳妇儿。我觉得杏儿就不错,又不懒散又不讨人嫌,怎么就不能娶她了?”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关明仍旧是不松口。 关文也没法了。想了想说道:“爹,不如问问家里其他人的意见?” “有啥好问的?家里的事儿老不能做主吗!”关明瞪他:“别以为你分家单过了,老就管不得你了!还有——” 关明有又鼓了鼓眼:“昨儿我喝醉了倒是不咋清楚,今儿才听你六弟说,你媳妇儿说分家单过后每月给老屋那边一百个钱的孝敬?” 关文微微点了点头,关明又拍了桌:“话说得好听,钱呢!” 关武忍不住插嘴道:“爹,大哥大嫂都分家单过了,本来就没每个月给你钱的规矩,现在他们才搬了家……” “我跟你大哥说话你插什么嘴?一边儿待着去!” 关明又对上关文:“你媳妇儿这是啥意思?” “意思就是,公爹你以后没事儿少往我们家跑,也别嚷嚷着要我做饭给你吃,每月给你一百个钱就算是我们的孝心了。分家分家,就是分了各过各的,不然这分家还有什么意思?”李欣进堂屋来,手里边拿了几个碗,弯了弯唇:“都跟公爹你说了,家里没东西了,喝碗茶垫垫吧。” 说着便摆碗倒茶,见关明端了碗要往地上砸,李欣不紧不慢地说:“一个碗可要三文钱,公爹摔了得照价赔。” 一下又把关明给哽住 “你瞧瞧你这媳妇儿!”关明把碗墩“砰”一声搁在了桌上,又骂关文:“才分了家就不把老当长辈了!” 关文不语,看向李欣道:“爷爷睡了?” “被公爹吵醒了。”李欣耸了耸肩,“这会儿估计要过来了。” 这说着,就见阿妹搀着老关头进了堂屋。 老关头毕竟是老了,身体渐渐衰老,不过精神却很好,平时跟隐形人似的不惹人注意,可关键时候他总会出现做个表态。这会儿他手里还拄着拐杖,是关文伤还没好的时候拄的,等他伤好了就被老关头拿了去“废物利用”。 李欣忙拉了凳要让老关头坐,谁知老关头却没坐·一拐杖“啪”一声打在老关头前面,溜边儿的茶碗一下摔下去了。 关明惊呼一声,忙说:“爹啊!这茶碗你孙媳妇儿可要你三文钱来赔的!” 李欣轻笑了声:“公爹,这话你可说得不对,爷爷可是跟我们一起分出来的·这也是他的碗,他要喜欢砸着玩儿我也没意见。” 关明正要怒,那边老关头已经吼上了:“你给我让开!” “爹!” 关明忙叫道,老关头不容他多说便一拐杖掀了他一把,关明只得往外站了出来。 老关头坐到了关明原先坐的主位,瞪着关明骂道:“见到我来也不知道让开,你是我爹还是我是你爹?” 关明苦了脸,在自个儿儿女儿面前被老父这么骂没脸·当即面色也不好看:“爹·我这说正事呢……” “啥正事儿啊?小二的婚事儿?” 老关头拿掌根抹了抹嘴巴:“阿妹啊·爷爷口渴,给爷爷倒碗茶。” “嗳。 老关头一边等着阿妹给他倒茶,一边说:“小二想娶谁就去娶去,你瞎操心啥?日是他过又不是你过,是他娶媳妇儿不是你娶媳妇儿。你要是也要再娶一个你这些儿也不会拦着。”说着便一口饮尽了茶 关明被他说得老脸一红,“爹,这话不是这么说的······” “还要咋说?”老关头也拍了桌,李欣这下倒是明白关明喜欢拍桌是从哪儿来的了。 “不用说其他的,我觉得这婚事儿成!要娶回来我就又多了个孙媳妇儿·我高兴!” “爹!这可不是高兴不高兴的事儿!” 关明瞅见一边的关武一脸狂喜,立马板了脸,很是严肃地说:“娶回来一个,还有个小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张着嘴光吃饭······” “那你让小二一家也分出来算了!” 老关头一下怒了,拐杖直接抬了起来“啪”一声很是用力地敲在了关明肩头,关明一下便“嗷嗷”叫了起来,捂着肩膀嚎个不停,关文几人忙上前一步·却被老关头怒道:“谁都不准上来!” 脚步堪堪顿在那儿,老关头又是“啪”一声打了下来,骂他道:“你个不肖孙,你老爹被你扫地出门也就算了,你要压着儿养你还不准你儿养别人,放天下也没有这个理!你要是再反对,只要小二说一声,我就是豁出这张脸不要也立马让小二也分家出来单过,你信不信!” 关明一下傻了,肩膀上又被老关头来了一下。 “不要以为你老爹我老糊涂了,啥都不知道了,家里的事儿我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儿!你就心疼你那小儿,旁的儿都是泥巴随便踩的是不?那你当初跟儿媳妇儿咋就生出那么些个娃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心也不是你这样偏的!不然你就跟你小儿一边儿过去,让小二小四都分出来,也免得你说这样说那样没个消停!” “爹啊······”关明抱住老关头大腿,声泪俱下地说:“这家不能再分了啊!阿文分出来就已经惹人闲话了,这要是一个个的都分出去,算什么样啊······” “等小二小四也成了亲,分家单过也没啥不行的。”老关头哼了声,拿拐杖推开关明,见推不动又怒道:“给我起开,像啥样!” 关明抹了把泪,还是道:“爹啊,这家分不得······” “我说分得就分得!” 老关头撑着桌站了起来,关文赶紧扶了把。老关头跟关武关全说:“天儿都晚了,你们赶紧着跟你们爹一起回去,有啥事儿等白天再说。”又跟关明说:“你倒是给我好好想想。” 说着便招了阿妹让她扶自己回房间去。 关明脸色铁青,李欣心情极好。 她这公爹该知道那会儿把老关头推出来是个决定性的错误了吧?如今这问题可就换过了,从娶不娶杏儿直接上升到了分家问题,这可足够她公爹喝一壶的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奇吃食 过了两天都算是风平浪静的,关明那边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倒是关武又去了杏儿娘家一趟,人虽然木讷,但经过杏儿提点倒也知道要去巴结巴结未来岳家。*/..//* 李欣这两日忙着准备食材,她打定主意小寒的时候去圆光寺卖吃食,贵稀不贵多,说不定能小赚一笔。 关文知道她的打算也并不阻止,只是说:“现在天寒了,晚上在外面当心冷,到时候多穿些衣裳,夜了就去姑姑家歇一晚。” 李欣点头说:“你不用担心,我跟阿妹一起去,你两个表弟还说了到时候会来帮忙的。而且圆光寺到那时候人多着呢,我又忙着,不会冷的。” 关文便拉了她的手嘱咐:“自己个儿多注意些安全。” “知道。”李欣扯了扯他身上的袄子,环了他脖子叹口气说道:“现在家里的事我们能自己做主,可是钱的来源还是个大问题。开源节流什么的,得放在首位。跟外头借了那么多银子总要一笔笔还,可能这一两年咱们都得过得苦哈哈的。” 关文便笑了笑,就势搂住她腰说:“有你这么个好媳妇儿,何愁家兴不起来?钱可以慢慢挣,我又不是没力气动不了,现在我身上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也可以去做些能做的事儿。” 李欣点点头,“那待会儿我们就试验一下那种吃食,看好不好吃。” “好。” 阿妹抱了一小晒干的玉米粒来,好奇地问李欣:“大嫂用这个做吃的?” “嗯,做来试试,待会儿你好好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如果你喜欢,那么这东西应该也比较受人欢迎了。” 阿妹听得心痒痒,“大嫂,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做出来给你看,等你吃了再说。” 李欣卖了个关子,接过阿妹手里的小干玉米粒拿厚底小锅出来,先把小锅加热了,然后倒上油抹了锅底,再把干玉米粒倒了均匀加热,拿筷子搅拌了一会儿,然后盖上锅盖不时摇晃着,等听见锅里有爆花的声音,便又打开锅盖加入了糖,再继续摇晃。 不多一会儿,就听见锅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阿妹直了眼定定看着李欣的动作,关文也在一边好奇地问道:“这……锅会不会炸开?” “不会,锅底厚实着呢。” 李欣动作不停,听见里面爆花的声音差不多了,便把小锅离了火,揭开锅盖,一股浓郁的爆米花的味道扑鼻而来。 “好香啊!”阿妹惊喜地欢呼一声,急切地瞅着李欣问:“大嫂,这样可以吃吗?” “可以啊。”李欣笑了笑,把锅中的爆米花倒了出来放在准备好的盆里低头一看,锅底还是有剩下不少没爆开的玉米粒。 还是搅拌不均匀。 李欣叹了口气,示意阿妹尝尝。阿妹迫不及待地伸手拈了一颗放在嘴里嚼脸上更是高兴道:“大嫂,好吃!甜丝丝的呢!” 便又止不住地仲手去拿。 关文看阿妹吃得高兴,也尝了一颗,却皱皱眉道:“天甜腻了,不过像阿妹这样的女孩子应该喜欢吃。” 玉米粒爆出来后足有一大盆,李欣想了想道:“阿妹,你收拾一些给杏儿姐和银环姐她们送去,看看她们是个什么评价还有小康和杏儿姐大些的两个娃娃。如果他们也喜欢吃我们小寒那天就可以卖这样吃食了。” “好,我这就去。”阿妹一边抓了一把塞嘴里一边去拿干净的布包了两包,还不忘记给李欣留一点儿。 “大嫂你也吃啊……” “嗯。” 李欣拈了两颗吃心里却是早就知道这味道是比不过现代的。 现代有奶油黄油这样的佐料,还有新式的可以均匀加热的爆米花机,做出来的爆米花各种味道,应有尽有。可这古代这样的爆米花也只是能让人尝个鲜。她以前吃惯了爆米花,对如今这个只有甜味的爆米花并没多大感觉。 如果能有黄油、酥油这种油脂,还能有最简易的爆米花机就好了。 她吃了两颗就不吃了,阿妹收拾好了便道:“大嫂,我这就去杏儿姐家。” “去吧。” 阿妹出门了,李欣问关文:“还吃不?” “不了。”关文笑道:“你们女人才喜欢吃这种东西。” “那可不是,反正逛庙会的大多都是女人,倒也不愁没人买。”李欣回道,端了爆米花去堂屋,老关头正坐着叼着旱烟抽。 “爷爷,你来尝尝这个,看好不好吃。” 李欣端到老关头面前示意他吃,老关头先是被那味道迷了,嗅了嗅捻起一颗捏了捏,嘟囔道:“阿文媳妇儿,是硬的。” “爷爷放嘴里含含,一会儿就软了,就让爷爷你尝尝味道。” 李欣笑道,老关头才点头放进嘴里,拿舌头压住,微微眯了眯眼,“甜的。” “是甜的。”李欣道:“爷爷不想嚼就吐掉好了。” 不过李欣觉得含软了还是能吃的,叫关文给老关头倒了水,“爷爷要是觉得干就喝点儿水。” 老关头吃了几颗后问李欣:“这啥东西啊?” “爆米花。”李欣笑道:“明儿小寒天,我想去圆光寺做点儿小生意赚点儿钱,这吃食要是行,我就弄这个。” 老关头点点头,“甜,小孩儿喜欢吃。” 李欣便笑:“爷爷喜欢吃不?” 老关头鼓了鼓眼,“爷爷不是小孩儿!” 李欣便和关文笑开了,也不戳穿老关头只看着他一下一下捻起爆米花含嘴里。 午晌的时候阿妹回来了,脸泛红光十分兴奋,回来便拉着李欣说:“大嫂大嫂!杏儿姐她们都说好吃呢!” 李欣含笑道:“真的?小康他们也喜欢吃?” “喜欢的。”阿妹点点头,“开始还想着那是硬的,小孩子咬不动,可是入口含一会儿就化了,小康也吃了几颗,最后还是杏儿姐怕小康噎着了才不准他吃的。” 又说:“银环姐那儿我也送去了,银环姐特别爱吃。” 李欣便知道这爆米花还是有商机的胜在新奇。不过若是别人知道做法了,恐怕很快就会有人模仿,甚至做得比她还要精细想了想,李欣觉得还是去做个专门的爆米花机比较好,那种最简单的,连盖锅状,一边可以翻起,中间插一根用作搅拌的铁丝进去,这样也能均匀受热。至于火,可以用炭也烧不了多少。 要订做就要及时,李欣忙找了纸笔画了几张俯视图、侧视图、正视图,以及内部透明构造图给关文,叫关文去找个铁匠做,并且要跟铁匠说好,不能外传。 关文虽然不解,但还是拿着图看了看,点点头去了。 李欣嘱咐他道:“这东西不是很复杂,况且我画得已经很详细了,如果赶工的话一天足够做好的明儿我就要拿到,价钱上你多跟打铁匠商量商量。” 关文自然是点头,想了想又犹豫道:“你三叔那边......” “别去找他家他家东西不算好,要价又贵,懒得跟他们攀这么个交情。” 李欣淡淡地道。 从上次跟她三婶娘闹翻了以后,李欣便决定跟这家人保持距离的好。三叔到底还是生意人,做生意讲了人情就不好了,她懂这个道理,人情多了,还起来扯不清楚。 于是关文和李欣两头忙关文去镇上找铁匠做东西李欣则是准备干玉米粒和油、糖这些原料。 下晌没事,她还努力想着从哪儿弄到奶油和黄油。 奶油好说拿牛奶不停搅拌就能分离出来,单做出来也可以卖钱。黄油则有些麻烦。可爆米花要是加了这种油脂做出来的味道绝对是独一份儿的,别人想模仿也模仿不了,这就是有道工序在里头。 黄油在益州这边卖得很少,因为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吃。这是从蒙古草原那边传进来的,今上虽然鼓励民族融合和内外发展,也与蒙古有互市交易,但益州还是隔得稍微远了些,也并没有太多在意蒙古那边传入的各种食物。 要买黄油,也只可能是那种大的杂货铺子才有卖,让她做是做不出来的。一是没牛奶,二则是时间太紧,做不出来。况且提取黄油的提取率比较低,要是自己做倒有些得不偿失。 李欣便打算明日摆摊前去看看有没有卖黄油的,要是有,买了添进去卖,定的爆米花价格还可以往上再提一提。要是没有,那也只能用现有的佐料来做了。 老关头闲着没事让李欣给他找活做,李欣笑道:“爷爷想做啥?” “你有啥要做的让我做。”老关头坐在堂屋门槛上,“我闲得慌。” 李欣便想,摆摊需要一个推车,本来想等关文回来让他做的,这活比较轻松,现在爷爷既然不想闲着,那么让爷爷做做看吧。 便把推车的样子跟老关头比划了比划,老关头听得很认真,还不时问李欣那里空个洞要做什么,这里留那么宽要放什么,推手把要多长,下面的轮子要单轮还是双轮。 李欣听他问得仔细,也一一跟他说,老关头便动手做了起来,看样子竟是十分熟练的。 “爷爷以前跟木匠学过木工活。”阿妹轻声对李欣道:“大哥也会做木工活,还是爷爷教的,但我觉得大哥的手艺还是比不上爷爷。这些年爷爷都没做过木工活了,我还以为他生疏了呢。” 老关头做起活来哪有生疏的样子?李欣见他双目都因为做木工活而露出些神采来了,便也十分高兴。 第二日一大早李欣就爬了起来收拾下晌去镇上要带的东西,阿妹也搜罗了自己做的其他针线活计要带去卖。 老关头做的推车还有一点儿就完工了,依照李欣的说法,做出来的推车真的是简洁又大方。推车底部留了个台子放小灶台烧火,上面空了个圆,右边一片留出来的空地方,前面和左右还分别拿木料挡住//最快文字更新.shumilou.无广告//。更是做了柜子专门放钱,免得到时候找不开。 推车手把也做得结实。右侧安了一个木轮子,左侧则是有一块木头块可以上下扳动。要是想停下来,就把木头块放下来就可以了,十分方便。 昨日老关头精神很好,做到很晚才去睡觉,今天一大早又爬了起来赶紧着完成工序,还一个劲儿跟李欣嘀咕:“这车好,这车好.……” 估计是第一次做这样设计的车,老关头也察觉出了这推车的好处,一个劲儿地赞,还老说李欣聪明啥的。 李欣反而有些赧然了,试了试推车,觉得很合自己心意,又赶紧将临时做的灶台让关文抱了上去,正好对着上面开的口子。 “那锅我们去镇上后能拿到吧?” “能,铁匠师傅说那东西不费多少工夫,我们急着要,今儿下晌就能取到货。” “那就好”,李欣叹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又叫阿妹收好到时候要用的包装的纸。 这些纸还是李欣带着阿妹昨晚上做的,将纸折成圆锥形,并用浆糊糊上,然后压扁了,一个个叠起来,看着也有很高一叠。 阿妹抱了纸过来,李欣把这些纸袋放进了兜口的布,布口打的结子系在了推车上。 中午一家四口吃完了饭,李欣和阿妹便要去镇上了。关文和老关头是不去的,关文并没有再去山林里打猎,自然也没猎物可卖。 李欣推着车走,二黑也凑了上来跟着她。撵了它几次二黑还是要跟上来,李欣也无奈,只能任由它跟着。 关文送他们到村口,跟李欣仔细说明白了铁匠铺子的地方,再三叮嘱李欣要小心些,惹得阿妹轻笑。 “大哥有啥不放心的。”阿妹羞他:“大嫂不是说了吗,大表哥二表哥都会来帮忙的,没人能欺负得了大嫂。” “我是怕你给你大嫂添麻烦。”关文一本正经地教训阿妹道:“你可别给你大嫂添乱啊,在一边帮忙要有些脸色。” 阿妹嘟了嘟嘴,拿手捅李欣腰眼:“大嫂,大哥说得好像我是在帮倒忙似的。” “阿妹最乖了,哪会帮倒忙。”李欣瞪了关文一样:“赶紧回去吧,爷爷一个人在家呢。” “嗳。”关文答应一声,又说:“明儿就回来啊。” “知道了。”李欣说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顺利开始 赶到镇上的时候天还很亮堂,赵昌生来得早些,在镇西等着李欣,见她来了忙上前来接过她手里的推车,冲她和阿妹笑道:“大表嫂,表妹,你们来啦。(请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访问我们..零点看书)” “辛苦你了昌生兄弟。”李欣笑着寒暄。 “大哥还在酒楼里忙着,我先来帮你们摆摊,去得晚了好的地方就被人占了。 赵昌生腼腆地笑笑,又问李欣:“大表嫂,现在就去还是...…” “还要去铁匠铺子拿一下东西。”李欣说道:“昌生兄弟,让阿妹跟你先把地方瞅好占了,我去铁匠铺子拿了东西就来。” “好。” 赵昌生答应一句,便和阿妹推着车走了。李欣找准了路便循着铁匠铺子的地方而去。 铁匠铺子大敞着门,大冬天还能看见一个个赤着胳膊的汉子一下一下挥洒着汗水。李欣走过去提了关文的名字,便有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大叔走了过来,冲李欣道:“荷花村关文呐?” “是啊大叔,他昨儿来的,定的东西说今儿下晌就可以拿。现在可以取货了吧?” 大叔笑道:“可以了,我还说他这咋还没来。”又看了看李欣:“你是他媳妇儿吧?” “是。” “他娶亲我还没见过他媳妇儿来着。”大叔呵呵笑道:“这下总算是瞅过人了。” 见李欣有些意外,大叔便笑说:“这镇上认识他的人也不少,不过想来他记不住那么些人。” 李欣便笑“阿文有时候是挺糊涂的。” 大叔也乐,“他说做锅我还以为他另外找了活计,没想到是大妹子来取东西。” 边说着边让其他的铁匠学徒去取了那锅来,李欣接过在手里掂量了几下,觉得还挺不错的,大小合适,锅底厚度也有,便点了点头,“大叔手艺真好。” “人老了没力气,就靠一点儿手艺。”铁匠大叔笑道:“大妹子叫我一声铁拐子就成,以后有啥东西别家做不出来的,也尽可以拿到我们家来做。” “好的,冲大叔这手艺我也得来多照顾大叔的生意不是?” 李欣笑了笑,按照说好的价钱给了铁拐子钱,闲聊中不经意地问:“这镇上铁匠铺子应该有很多吧,我瞅着大叔您家算是最大的。” “那可不。”铁拐子呵呵笑道:“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了。本来还有个老金家跟我们相抗衡,现在那老金家......啧啧,也不行喽!” 听到老金家李欣就微微有些怔愣心里想,这说的就该是三婶娘家吧? 铁拐子还在说:“以前那老金家的当家还有两把刷子,只是可惜没个儿子继承,独独一个女儿嫁给了自己手下的学徒。我还想着那老金得把手头的活计都传给他那女婿的,现在看来也不知道是他没传给他女婿自己留了一手呢,还是他女婿却是是学艺不精。反正瞅着他们家的东西总有点儿偷工减料。” 李欣默了默,无声笑着点了点头。 “大叔做实在生意,难怪阿文找铁匠铺子也只找大叔你。” 铁拐子听人夸便高兴,又个李欣聊了两句才送客出门。 李欣抱了锅紧赶慢赶,中间路过给关老四置办聘礼的那家杂货铺子顿下来脚步。 走了进去柜台前面仍旧是上次见过的那位老板,这次见着比上次头上的谢顶又严重了些。 见有客上门,老板赶紧出来迎客看样子却是不大记得李欣是他以前的顾客了。 李欣也不跟人攀关系打招呼,直接就问老板:“这儿有卖关外的黄油的吗?” 老板一愣,忙说:“有倒是有,只是少有人买,我这儿货也不多,大妹子要买多少?” 一听有货李欣双眼便是一亮,又忙沉住心思说:“我先看看你的货吧。” 看货是正理,老板自然不会挡着让一个小伙计去找了出来递到李欣面前“大妹子你瞅瞅,这货行不行?” 黄油凝成一团倒的确是黄色油脂状。李欣轻轻挖了一点儿尝,仍旧是有点儿腥但味道不算大。 老板说道:“这东西少有人来买,平常人家的人更加不会买,不过是一些富贵人家买来做点儿糕点啥的。大妹子是要做糕点吧?” “老板,这多少价格?” “倒是比其他的要贵些,大妹子也说是关外的,运这么一趟成本都提了不少。就是那么一罐子,起码也要五百个钱。” 五百个钱…… 李欣心里算了算账,还是觉得这笔钱有些多了,看了看掌柜示意的那个罐子,指了一个稍微小些的:“那这么大个罐子的黄油卖多少?” 老板盘算了一下说:“三百个钱。” 那一罐子李欣提了提,还是很重的,里边儿的黄油装起来应该也有十斤。想了想李欣道:“我买个小罐子的,如果以后我还要还从老板你这儿买,这价格可不可以……” 老板也个人精,听这话也知道李欣这是还想跟他讲价,忙苦恼地说“大妹子,这价实在是……” 李欣便也不讲价,只说:“那我再去别家看看。” “嗳,大妹子,等一下。”老板拦住她,像是亏了本一样说:“那就二百八十个钱,可不能再少了。” “二百五十个钱,老板要是卖我立马就抱走,要是不卖,我去别家问问价再来。” 老板当即一拍大腿:“大妹子,就依你,二百五十个钱。”吩咐伙计去装罐子,一边愁着脸对李欣说:“大妹子要是还要买黄油可记得到我们店里来买啊。” “放心吧老板。” 李欣付了钱接过罐子抱着正要走,却见老板一脸惊呆似的地跟伙计说话情绪也有些暴躁和不豫。 心里虽然好奇,可也没多问,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李欣忙一手搂着锅,一手抱着黄油罐子去圆光寺。 圆光寺是辉县最有名且最灵的寺庙,寺庙中僧众也有四五十众。今上对佛家弟子还算宽宥,虽然不像前朝那般大兴佛寺,却也提倡佛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理论并在京师设立了相国寺以供皇族贵戚参拜。 圆光寺在前朝时便已经存在,规模远比现在还要兴盛。如今辉县的圆光寺虽然还是热闹,却也仅是附近村镇会来人添些香火、求神拜佛罢了,其他余兴节目却是渐渐没落。 李欣到时赵昌生已经瞅好了个地方占据了位置,阿妹依着李欣前面说的一样一样摆着东西,赵昌生好奇,不时地在一边问这问那。 李欣笑着走过去,阿妹见到她忙过去帮她接过了锅搁上空出的那圆形灶台。 李欣把罐子放在一边,笑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大表嫂,表妹说你做的这样东西很好吃......”赵昌生略微腼腆地笑了笑话中未尽的意思是他想尝尝。 也好,李欣正想也试试专门的锅和特别买的黄油做出来的味道是不是好些。 拿水清洗了两遍锅后擦干,烧着了火把锅均匀烧热,便揭开一半锅盖子舀了一勺糖、一勺黄油和一杯玉米粒进去,手捏住从锅中心突出来的铁丝部分沿着顺时针方向不断搅拌,听到“啪啪”的声音后便端开了锅。 阿妹机灵地拿了筲箕出来搁在边上,李欣揭开锅盖将爆米花倒了进去,又拿锅盖盖住,捏着结合处抖散了粘合在一起的爆米花粒,然后揭开抽出一张纸袋将爆米花粒装了进去。 “尝尝吧二表弟。”李欣笑着说道:“你看看好吃不?” 又对阿妹道:“你也尝尝,味道应该和昨天我做的不一样。” 阿妹顿时眼睛一亮,顾不得爆米花还烫手便塞进嘴里“呼呼”地嚼了两下然后一脸惊喜地道:“大嫂,真的嗳!比上次还好吃!” “好吃你便多吃些。”李欣摸了摸她的头,又问赵昌生说:“有些甜,女孩子和小孩子应该喜欢吃,二表弟要是吃不惯也没事儿。” 赵昌生连着吃了几口,这下才不好意思地说:“挺好吃的,就是……吃多了总觉得甜。男人不该吃得甜,得吃得苦师傅们都这样说。” 从李欣开始动手制作爆米花起周围就围了些人了等那种浓郁的想起出来,更加让人咽口水。 趁着他们说话的空隙就有人开口问:“大姐你这东西是啥啊?” “爆爆米。”李欣笑着说道:“自己家做的,趁着庙会来做点儿生意卖看有没有人喜欢吃。” “这是一袋一袋卖的吧?”又有人问:“多少钱一袋啊?” 李欣回道:“加了油的七个钱一袋,不加油的四个钱。” 她都算过了,这样的价格是有些偏高,但是要是卖低了,她就白来这一趟了。买黄油的钱和做锅子的钱总得捞回来。 “有点儿贵啊……” “可是味道蛮香的。” “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可也没人伸手出钱买。李欣想了想道:“大家可以尝一尝我这加了油做的。” 说着便示意阿妹分给别人尝尝,每人手里边有两三粒,一会儿便分了个精光。 李欣笑着说:“加了//最快文字更新.shumilou.无广告//油的味道绝对比没加油的要好得多,大家也都吃到味道了,要是觉得好吃再来买也行。” 有小孩儿吃了一口便吵着要,大人拗不过只能出钱买给他们吃。 有人开始买,这生意便好做了,接二连三也有人买来吃,李欣一直在一边忙着,赵昌生看了阿妹做几遍也会了,打下手本来就是他这样的学徒很快能上手了。 等这边步上正轨了,阿妹便只负责收钱找钱,顺便将她的针线活计挨着李欣的摊子摆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拍花子的 天色渐渐暗了。//..// 比起白日来,圆光寺这时越发显得热闹。一盏盏灯笼都挂了起来,倒是显得颇为亮堂。时常可以看到挎着篮子的妇人穿过。 圆光寺内也发出钟响的声音“咚咚咚”的广阔音域传得老远,在这种喧闹中又无声地添了宁静。 李欣动作很快,一锅锅的爆米huā出锅,赵昌生拿纸袋子帮忙装好递给客人。阿妹那边也有人来问针线活计的价格。 匆忙之中阿妹也顾不得分是她做的针线活计赚的还是她大嫂那边卖吃食赚的,全都在推车右边的抽屉里拿进拿出。 等天色完全黑下来时,赵昌会也来帮忙了。 赵昌生忙叫了一声“哥”赵昌会左右瞅瞅只见到了李欣和阿妹,微微有些失望。听赵昌生喊忙应了一声,跑过来道:“大表嫂,真不好意思……” “没事儿,你也忙,我们这儿倒还是忙得过来。”李欣朝他笑笑,旁边有小孩儿在闹:“我要买,我就要吃这个嘛!” 有大人劝道:“回去娘给你做,这东西贵。” “要嘛,我就要吃这个!”说着小孩哭了起来。 做娘的没办法,只能出钱买了一纸袋子才算把小孩哄好。 也有那种哭闹起来却被爹娘给收拾了的。 总得来说李欣这儿的生意不错,连带着旁边卖布鞋的大娘生意都好了不少。 纸袋子还剩下几十来张,李欣看了看.罐子里黄油还剩了一小罐,干玉米粒带得多,倒是不缺,只是糖有些少。卖完够纸袋子装的就没有其他的了。 拉出抽屉数了数,粗粗估计也赚了有不少钱。 李欣打定主意便想等纸袋子卖完了就不卖了。 接下来的活计轻松了许多,有赵昌会这个小二帮忙,善于吆喝的他一会儿就招来了更多的客人,其中还有好几个穿着富贵的。 李欣正忙碌着,不经意地往前瞟了眼.只觉得好像看到了什么,再眨眨眼,又发现刚才看到的地方只有一个男人匆匆跑走,视线一顿,忽然发现那男人肩上扛着个麻袋! 李欣一下子冷汗直冒,顿时冲赵昌生道:“二表弟,你看那边!” 赵昌生循着李欣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下子也愣住,瞪大了眼吼道:“拍huā子的!” 虽然麻袋下面罩住的人并没有动,但李欣直觉.那定是被那拐人的弄晕了的。而且看那麻袋的大小,若是没猜错,里面肯定是个孩子! 方才她觉得眼前一闪的,就是那拐人的拿麻袋套上了孩子扛在背上的一瞬间! 李欣心慌地可怕,难怪关文一遍遍嘱咐她注意安全,他来不成还硬是要两个表亲帮忙。她要是遇上这样的情况身边没个男人保护,单凭她和阿妹可一点儿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啊!庙会人多便是事故、犯罪高发的时候,她怎么会忘记了这一点! 这边喊出的声音虽然大,但庙会也着实热闹,一会儿又湮没在了人声中。 赵昌生个头大.当即已经跑了出去,可人山人海地隔着,他块头大也不好钻.只能看着那人扛着布袋子越走越远。 李欣咬了咬牙,将手中的锅递给赵昌会道:“大表弟,你看着这边。”又厉声嘱咐阿妹:“你好好跟在你大表哥身边,不能乱跑,听到没有!” 阿妹愣愣地点了头,李欣便灵活地钻了进去,眼睛胶着在前方。 并不是只有她能救人,但是只有她看到了那拍huā子的人的样子!而且她身躯小些.也方便在其中钻来钻去。她和赵昌生叫的那一句周围的人虽然都听到了.回过头去自然也是没有目标,根本不知道李欣说的是谁。 很快她便赶上了赵昌生.并比他更往前了些。 赵昌生有些急,忙喊道:“大表嫂…...” “你赶紧来!”李欣说着往前快了几步.又喊道:“注意安全!”便急急忙忙继续朝前挤去。 跑出这条热闹的庙会街,人少了许多,那扛着布袋的人更加显眼。李欣紧紧跟了上去,却也不敢大声吼叫,怕惊动了前面的人,瞅见路边有块尖锐的石头便捏在了自己手里边儿。 跟着那人走了不远,就见他停在了一处巷道左右观望,似乎是要拐弯进巷道。 李欣心里暗叫不好,这一般隐蔽起来的巷道应该就是他们的窝点,现在要死叫了官差来还好办,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敢跟着进去啊! 心里一急,倒却急中生智想出一个法子来。 那巷道李欣也有印象,后面还有一条道能通过去。趁着那人左右观察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的时候,李欣迅速从另一边钻了过去,跑到中间地带的时候大声叫道:“着火了!着火了!” 巷道里一下子鸡飞狗跳起来,站在巷道口的也一下子怔住。 李欣忙从巷道横穿跑过,埋着头一边跑吼道:“着火了!走水了说着还装作不经意地撞了那男人一下,披头散发倒是真有点儿惊恐的样子。 没等李欣想下一个步骤,那边便出现了官兵。 男人见到官兵立马慌了,扛着麻袋就要走,李欣哪里能让他逃脱?这要真的是一个拍huā子的窝点,查了出来逮了人进去可是消除了一大祸患啊! 李欣狠了狠心,急忙拉住那男人,慌道:“大哥别进去,那里边儿着火了!要死人的!” 可是偏偏巷道里并没有起浓烟,却也有人陆陆续续跑了出来。 男人将信将疑,不知道官差来是因为走水了还是找到这儿来了。 就这么犹豫的一瞬间,李欣抓住机会朝官兵那边吼道:“官差大人!快来啊!走水了!” 男人到底是怕官差的,这要是看到了他身上扛着的孩子可怎么办? 男人一脚踢开李欣,不敢往巷道跑,怕引火烧身,便想从另一侧跑回庙会去。反正庙会人多,混进去了谁知道是他。 然而事与愿违,他这边扛着布袋并不好走,难得抓到个好货色他真不舍得丢掉。可不丢掉自己的命就不保了。 权衡之间还是把布袋给丢在了地上,朝庙会方向跑去。 从他踢开李欣的那一刻起李欣~~.shushuw.-更新首发~~就握紧了手里尖锐的石头,虽然被男人踢得痛,但她还是忍住了。缓过气来后就见男人丢下布袋要跑。 她哪里容得下他跑! 又见那边赵昌生终于赶了来,身边还有几个孔武有力看上去是半途跟上来一起抓人的汉子,心中更是放了一半。一把扑了过去罩住地上的麻袋,手里的石头毫不犹豫地就朝男人的脚跟扎了下去。 “啊——” 男人惨叫一声回过头,见是方才撞到他还拉扯他的落魄女人,愣了一下,李欣迅速又拿起石头“砰”一声砸上他的头。 男人顿时晕了过去。 做这些动作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等她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就连揭开麻袋的时候那动作也是慌张无措的。 好在赵昌生一行人和官兵没片刻便赶了过来,见到官兵赵昌生也松了口气,忙把事情说了一遍,李欣更是指着巷道说:“那人,那人要扛着这孩子去这里边儿,我怀疑,怀疑他们里面还有人......” 领官差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大汉,听人叫他“吕捕头”。吕捕头听完赵昌生和李欣的陈述,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小娃娃,点了点头留了两个人在这边看着,命一半的人去后面包抄,自己带着剩下的人进了巷道。 李欣这才觉得松了口气,全身的肌肉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耳鸣眼huā有些想晕倒的感觉。 “大表嫂......”赵昌生在一边喊她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李欣捂着胸口咳了两声,看着那个昏倒在地被差役压住的男人恨声道:“他踢了我一脚。” 赵昌生顿时怒了,上去就补给他一脚:“敢踢我大表嫂,我这就踢回来!” 李欣顿时笑道:“昌生兄弟,他那脚被我扎了,也算是我自己给自己报了仇了。” 说着便又坐了起来,扶起那小娃娃。 小娃娃只有七八岁的年纪,闭着眼睛乖乖地躺在李欣怀里。样貌什么的看不大清,但那一身的穿着足以说明这是个富贵人家的娃娃。想来那些拍huā子的也是捡着这种孩童绑了来,或许是拐卖弄个好价钱,或许是绑架了来要挟孩童的家人出钱。 可不管是怎么样,李欣都对做这种买卖的深恶痛绝。 在这里正常的人口买卖,由牙行出面经营,卖出手的下人之类的都是经过调教的,也不会给多大苦头吃。而像这种拐了卖的暗门子最是可恶,吃的是没有一点儿成本的暴利,对被拐去的人丝毫都没有人性。长得好的女娃子就卖去青楼,长得好的男娃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呢。如今贵族上层也有好男风者……想到此李欣就一阵恶寒。 没等多一会儿差役来的地方又出现了一群举着火把提着灯笼的人,看上去是某家大户的家丁。 李欣正抱着孩子摸他的脸,也没注意那边是什么人,等到有人惊呼一声“少爷”李欣才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巧了,当头的那人李欣不仅见过,而且还受过她的恩惠。 “快,叫大夫来看看!”当头的妇人面带愁容,见到孩童似是松了口气,又望向李欣,这才略微诧异了一下,提着灯笼靠近了些。 “是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阴差阳错 李欣站了起来,胸口虽然还是疼,但也好比坐着仰望来要好些。//..// 把小娃娃抱了起来,忙有仆妇接了过去,李欣朝来人笑道:“没想到是沈夫人。” “轩儿是我孙子。”沈家夫人温婉地朝李欣笑了笑,看了看她道:“你可有事?” “没事,夫人不必记挂。” 李欣态度一如既往地不卑不亢,行为举止皆有度,颇得沈夫人好感。 沈夫人便也笑道:“没想到你小姑却在安和堂中做事。那日见到她随安和堂的文大夫来,倒是让我诧异了一番。” “阿秀能得文大夫看重是她的福气。”李欣也便含笑和沈夫人叙话道:“她归家来时也跟我说过夫人的事,原来夫人竟是沈夫人,上次不知道沈夫人大名,还望夫人莫见怪。” “不见怪,我本来就是心血来潮才去集市逛逾的。”沈夫人道。 李欣暂时还不能走,要等衙役那边得出了结果才行,说不定还要让他去县衙做个说明之类的。 沈夫人看了看还昏迷着的孩子,正好大夫来了,便让大夫整治,却也不忘让大夫也给李欣看看。 “从脉象上看没有大碍,只是被踢到了,估计会有淤青,回去拿药酒揉揉即可。” 大夫捻须笑道,沈夫人便让大夫和仆妇带着小少爷回府去,自己倒还站在这儿不走。 李欣见过的那个十七八岁的丫鬟依然跟在沈夫人身边,眼尖地看见那头官差出来了.忙对沈夫人道:“夫人,出来了。” 沈夫人和李欣都望了过去。 吕捕头带着捕快,浩浩荡荡地从里边儿走了出来,虎虎生风,一个个脸上竟是无比高兴。 “真是大功一件啊!” “是啊是啊,没想到逮住了一个窝点!” “这下上头有赏了……” 捕快们一边走一边说着,他们中有些人每两个抓着一个人,动作粗鲁毫不客气。 吕捕头率众而出站在了沈夫人面前,施了个礼道:“多谢沈夫人及时报案.吕某才得以救出小少爷并找到这个地方,实乃官府的幸事!” 沈夫人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吕捕头要谢不如谢这位小嫂子,就算是我报的案,可说起来这案子也是没头没脑的,若非这位小嫂子,怕是也不容易找到地方。” 吕捕头便又向李欣鞠躬道:“小嫂子帮了我们官府一把,请随我们去一趟官府将事情说一遍。此事为大功一件,自有官府悬赏银两奉上李欣微微一愣,这见义勇为是有奖金的? 赵昌生长居镇上.自然对事情更加明白一些,俯身对李欣道:“大表嫂,是这样,最近益州一片好些城镇的富人子孙都被人拐了去,州府震怒,奈何几个月了还是没有抓到人,所以才出了悬赏,想让百姓帮忙。” 李欣了然地点点头。 沈夫人温和地道:“还不知道小嫂子…...” “夫人客气了,我夫家姓关,娘家姓李.单名一个欣字。夫人唤我李欣便好。” “好,李欣。”沈夫人笑道:“你救了我孙儿一命,怕也是头一次上衙门去.我让我沈家一个管事跟你一起去,你不用害怕。” 李欣本想推拒,想了想还是道:“那就多谢沈夫人了。” 捕快忙得热火朝天,捆人的、绑人的,热闹劲儿一直没歇过。沈夫人一直站着并不言语,只是看着那些拍花子的眼神特别寒。 等收拾完了,赵昌生陪着李欣,和沈家那位管事一起正打算跟着吕捕头去衙门.却听见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隐隐约约还有车轱辘的声音。 李欣回头看了下,当即站住了脚步。赵昌生也站住了.兴奋地喊了声:“大哥!表妹!” 来人正是不放心的赵昌会和阿妹。 赵昌会推着推车,阿妹紧跟在一边。李欣正怔愣着.一团黑影“咻”一声向她袭了过来,等她反应过来,那只到了镇上便乖乖待在推车下边儿的二黑已经巴在她身上在她腿上蹭来蹭去的了。 李欣无奈地弯下腰摸了摸二黑的脑袋,只觉得腰杆那儿还是有些疼。 抬起头来的时候赵昌会和阿妹已经赶上来了,赵昌会一叠声地问:“大表嫂,没事儿吧?” “大嫂……” 阿妹拉住李欣的手摇摇晃晃的,眼珠子里都有泪珠了。 李欣忙道:“没事儿没事儿,你们看,官爷们都来了。” 赵昌会这才往那边看过去,却对上沈夫人的脸,愣了下立马躬身道:“东家夫人好!” 沈夫人仍旧是一派温和,脸上了然,对他笑了笑道:“这便是你表嫂吧?”……是。” 赵昌会仍旧记得东家夫人跟他说过最多的一次话,就是表哥表嫂来福满楼吃饭那次,所以印象很是深刻。 “既然如何,你也跟着你表嫂一起去衙门吧。”沈家夫人笑道:“我这便回去了。” “夫人好走。” 赵昌会忙躬身道。 沈夫人又对李欣说:“今日已晚,改日必重谢小嫂子。” 也不等李欣说什么,便有家丁抬了轿子,沈夫人弯腰便坐了进去。 赵昌会还是一脸莫名,问赵昌生:“咋回事?去衙门是咋回事儿?东家夫人还要重谢表嫂?” 赵昌生大着嗓门问:“大哥,那是你东家夫人啊?好有气派的夫人啊!” 赵昌会拍了他脑门子一下,这才让他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个清楚。 听得赵昌生一脸冷汗。 这小少爷要是真的被拍花子拍走了可就糟了......还有,要是大表嫂被人发现一同给逮了,那后果…… 赵昌会想都不敢想,听吕捕头招呼,旁边沈家那位管事在一边请李欣往前行,他才回过神来,忙让他弟弟推车,自己走到李欣旁边,言语里还是有些后怕:“大表嫂,你太冲动了…...”虽然说碰巧是救了东家小少爷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可这要是救人不成,反把自己搭进李欣抱歉地笑了笑:“当时看到有人拐孩子,没想太多....…” 前世在她身边便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失去孩子的父母悲痛欲绝,整个家庭都再也没了快乐。她只是触景伤情,不想看到同样的场景在不同的时空继续上演而已。 世间有的人做错事情是可以被原谅的,但总有些事情一旦做出来了,就绝对不能被原谅。在李欣心里,拐卖妇女儿童的罪行和贩毒份子、杀人犯的罪行没有其他区别。 在衙门中做“笔录”的情况十分顺利,吕捕头明里暗里也明白面前这个小妇人是沈家小少爷的救命恩人,还不知道沈家会怎么感激人家了,自然不敢怠慢。更因为就是面前这位小妇人的指点,他才能顺藤摸瓜找出窝点,继而埋伏到下一个窝点。虽然今晚上注定是不能睡的了,但那么大的功绩,整个州府他们辉县第一个揪出了这个贼窝子,那接下来的好处...... 吕捕头乐不可支,其他捕快们自然也是欢欣//最快文字更新.shumilou.无广告//无比。 话都问完了,吕捕头咳了咳道:“官府上悬赏的银两是一百两,小嫂子稍等片刻,吕某立刻就去取来。” 李欣微微愣了一下。 一百两? 一百两! 天下掉下个大馅饼啊!她胸口被人踢了一脚,换来一百两银子?太值了这也! 欣喜地扯了扯嘴角,李欣随即又恢复淡然的表情:“多谢吕捕头。” “小嫂子不用客气。” 见李欣说话一直温和有礼,又没有其他妇人进衙门那种或哭天抢地或抖如筛糠的模样,现在听到有一百两银子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喜表情,吕捕头心里边又多了一分思量。 赵昌生和赵昌会听到这儿都有些傻了,唯有阿妹还紧紧贴着李欣,一刻都不敢离开。 红绸布抱着一百两银子递到了李欣怀里,李欣也没数,直接塞给赵昌会,“大表弟,你先拿着,我胸口疼,身上也没力气。” 赵昌会忙应了声,接过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吕捕头温和地问李欣道:“小嫂子还有什么要求?” 李欣沉吟了片刻,沈家管事在一边温和地道:“关嫂子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也好让吕捕头斟酌。” 李欣便笑道:“其实倒是也真有个要求。” 听她说还有要求,吕捕头和沈家管事都微微顿了一下,正想着她是不是那等得寸进尺之人,却听李欣说道:“其实要说要求,应该也不会太让官府为难。此次事情本来就是意外,我也没想过会碰上。但毕竟抓了这一伙,他们的同伙一时半会也抓不完。我虽然不惧他们报复,但娘家婆家,亲戚朋友,总怕会因为我受到牵连。” 李欣话说到这份上,意思自然是很明了了。吕捕头详细斟酌了一下,回她道:“小嫂子的意思是,这件事最好不要提及你?” “便是这个意思。”李欣笑了笑道:“尽可说是衙门捕快大哥们的功劳,不用算在我身上。” 她眼睛明亮,一点儿都不掺假。末了还添了一句:“自然,这件事我以及我的家人也不会对人说出去。” 吕捕头眼前一亮。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降大财 李欣这话中包含的意思很隐晦。 这件事她不抢一分功劳,那么功绩便全在辉县县衙捕快身上,可谓是官府全权破案,没有假手他人。事情报上去,便更能得上头的嘉奖。于公于私上,对官府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既有实际的奖赏下来,又有一个好的名声。 而对于李欣何尝不是?她贪这份功绩没有任何意义,更可能引火烧身。而这样不但卖了一个面给官府,显得自己识时务,更是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了出去,让那些拍花的同伙不会将这笔账算到她身上。 反正已经得了一百两银的奖赏,她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吕捕头哈哈大笑道:“小嫂真是个爽快人!” “那便望吕捕头和下边儿兄弟都说一声了。”李欣见他这般说便知道他是同意了,被阿秀扶起身朝吕捕头施了个礼,便问明白了出去的地方,朝着衙门侧门出去。 吕捕头对沈府管事说道:“那位小嫂可真是个明白人。” “我家夫人称赞的人,自然不差。”沈府管事抱了个拳:“这事儿我会跟夫人说明白,是小嫂自己的意思。吕捕头,下次再聚!” 吕捕头也抱拳道:“再聚!” 沈府管事疾步跟上了李欣,对她温和地说道:“小嫂,今晚请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劳烦管事还随我走这一趟。” “不劳烦。”沈府管事笑道:“那小嫂慢行,再会。” 沈府管事步履匆匆·估计是急着回去复命,李欣本想是不是要拿点儿钱给人家,算个礼数,想了想还是算了。 等回到赵家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了,关氏正着急地等在巷口,听见声音忙出来接人,见李欣被阿妹扶着,自己大儿怀里抱着东西,看样有些鬼祟·二儿推着车,顿时心里一下激灵,忙过去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出啥事儿了?” 李欣摇了摇头,“姑,想进屋去,我胸口疼得厉害。” 关氏赶紧让开,李欣进了赵家兄弟俩的屋,今晚本打算是和关氏、阿妹一起睡这儿的。 “姑,家里有药酒吗?” 李欣边问边让阿妹去把门拴上,点燃了油灯脱了上身衣裳。 关氏忙道:“有的·在柜上,阿妹去拿一下。”又凑近李欣,循着她视线望过去,轻轻揭开李欣的肚兜,顿时吓了一大跳。 “这胸口咋弄的?怎么都青了一片了!” 李欣“咝”了口气,无奈地道:“遇上拍花的,救人的时候被踢了。” “拍花!” 关氏又是惊呼一声,阿妹倒了药酒来要给李欣揉,却又不好意思缩了缩手。关氏忙接了过来,倒在掌心里搓热给李欣揉了上去·一边问李欣:“到底咋回事儿?不是去庙会做生意了吗······” “是做生意,中间出了点儿岔。” 李欣一边疼得咝咝叫,一边又觉得比先前好了许多·安抚了关氏两句又问阿妹:“你和你大表哥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们在那儿待着吗?” 阿妹微红着眼眶:“我,我怕……而且,而且纸袋都卖完了,没纸袋装了,我就让大表哥推着车来找大嫂······” 李欣叹了口气,关氏心头好奇,又催促着李欣说是怎么回事。 李欣便将晚上的事情说了一句,听得关氏一会儿手轻一会儿手重的·李欣疼还得憋着。 好不容易事情都说完了·关氏这才骂她:“好好做着生意呢,管别人的闲事儿·要是把自己也给赔进去了可怎么办!现在倒好,只是被人踢了胸口·这要是······”说到这儿也说不下去了,想来关氏也知道,要是被人发现了······ 又骂她:“要是官差没来可怎么办?你还真要单枪匹马跟人家对上啊!” 李欣叹了口气,知道关氏只是担心她。关文素来说关氏人善良,李欣便低低叹了口气:“只是想着那孩要是被拐走了,家人不知道有多伤心,他今后的命运……” 关氏一下想通过来。李欣也是被人骗了拐走的,自是触景伤情。 便也叹了口气,声音放柔了些:“可也不能这般逞强啊。”一边给她掩上衣服:“没事儿了,再拿药酒多揉两天,淤青散了就好。” 李欣便道:“谢谢姑。” “谢我做啥。”关氏拍拍她的手:“好生歇着吧,总算没事儿了。” 李欣还没将后来去衙门的事情跟关氏讲,忙拉住关氏说:“姑,叫表弟们进来,今儿还有事儿没说完呢。” 关氏便叫了儿进屋,赵昌会仍旧抱着那一包银,赵昌生乐呵呵地直笑——走的时候有捕快跟他说话,夸他是条汉呢! 见到李欣,赵昌会忙将那一大包银给搁在了她边上,一副心神不宁的样总算是缓了下来,拍拍胸口说:“大表嫂,可算是丢了这包袱了,我在路上就怕被人抢了去……” 李欣笑了笑,解开那一包东西,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一百两银就这么来了?在她还在为前路略有些发愁的时候? 看到那在灯光下白晃晃的一锭锭雪白的银,关氏也傻了:“这,这是……” 李欣便又将后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接着道:“姑,这是官府的赏银钱。( ·~ )” “一、一百两?” 关氏微微张了口,李欣说道:“是,一百两。”又叹道:“老天爷厚待,在我跟阿文都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候给我们降下这么一大笔钱。” 关氏这才收回了些神,叫李欣道:“那你赶紧揣好······” “姑·虽然是一笔大财,可也要有个说法的。”李欣笑道,拿出一锭银给关氏:“当初阿文重伤,姑伸出援手,我和阿文都记着的。阿文也说了,等家里有了钱,第一个要还的就是姑姑。” 关氏也没推,叹了口气收下:“你有心了。” 李欣摇了摇头,又拿了四锭银出来·道:“昌生表弟,这钱你拿着。” 赵昌生本乐呵着想着自己得的那夸奖,这下被李欣点名,顿时傻了似的:“给,给我?” 李欣笑道:“那会儿要不是你块头大挤不过去,也不会让我先跟了上去。” 赵昌生只是摆手,说:“又不是我救了人家小少爷,不关我的事,官府赏的钱也是赏给大表嫂的,不是我的钱…···” 李欣这体会到关文说的他这二表弟憨厚认死理是什么意思。 无奈,李欣将钱推给关氏,关氏忙又推回来,李欣按住关氏的手说:“姑,表弟认死理,你可不能认死理,这明明就是他应该得的,只是运气没我好而已。”说着便笑了笑,又凑近关氏耳朵说:“再说,大表弟办婚事儿总要花钱还有姑父的腿,姑就不想再找个大夫好好看看?就是不能彻底好,让姑父少受点儿罪也好啊。” 关氏犹豫了下这才在李欣执拗的态度下收了起来。 钱的事情处理好了,李欣便又换了张严肃的脸孔对关氏道:“姑,今儿这事儿不能再跟别人说起了,我跟官府提过,这事儿不要提我的名字,怕牵累了家人,官府那边不提,我们这边也不能提。” 关氏忙道:“这个姑知道不提一定不提。” “跟姑父也别多说,省得他担心。”李欣又道:“如果给姑父请大夫让他起了疑心就说表弟在各自的位置上干得好,得了奖赏啥的让姑父能多高兴高兴。” 关氏忙点头:“嗳,姑知道了。” 随后又嘱咐了几句,关氏便让赵家兄弟去睡去了,她们也都简单洗漱睡了下去。 第二日大早李欣便醒了过来,在赵家吃了顿早晌饭后便赶了回去。因为她胸口仍旧疼着,身上也没多少力气,关氏便让二儿请一日的假送李欣回去。 到家的时候正是午时过了些日头,见到李欣回来关文才松了口气,忙要去接赵昌生手上的推车。赵昌生忙避了开:“大表哥还是扶着表嫂吧。” 关文一愣,这才发现不对劲。自家媳妇儿脸色泛着白,阿妹在一边扶着她,见他望过去,她只浅浅地笑了一下,像是又因为笑扯到了什么,眉头又皱了起来。 关文赶紧上前接过李欣,扶着她腰轻声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回家再说。” 李欣攀在关文身上,阿妹叫了声大哥便去帮着赵昌生把推车推了上去。 二黑从推车里跳了出来,估计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在院里撒欢撒的欢实。 扶着李欣回了卧房,李欣也不想吃东西,只叫关文招呼二表弟吃午晌饭,自己便躺在床上休息了。 等醒过一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关文坐在她边上,见她醒来忙道:“醒了?” “嗯······”李欣坐了起来,关文忙扶了她一把,担心地问:“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好些了。” “我给你揉揉。” 关文说着便去插上了门,倒了药酒在手掌上开始搓热,一边看着李欣道:“脱衣服呀。” 李欣愣了下,一下脸红了:“你,你要做什么!” “给你把清淤揉开。”关文坐了过来,见她迟迟不脱衣裳,这才好笑道:“欣儿,我可是你丈夫,有啥不能看的。赶紧把衣裳脱了。” 李欣臊得很,但人家说的也是实话,再说还是为了她好,她要是再矫情可就不好了。 总归是别别扭扭地把衣裳脱了下来,一边瘪嘴道:“二表弟跟你说了?” “嗯。”关文直直盯着她雪白莹润的胸口,李欣再是没力气也挠了她一下:“不准看!” “不看就不看。”关文笑了笑,脸抬起来就正对着她的脸,盯得李欣一脸绯红,又骂他:“不准盯着我看!” “那我看哪儿?”关文好笑道:“不能看这儿又不能看那儿的,整个人都是我的,我还看不得了。” 李欣哼了一声,却也觉得他手下动作轻重适中,那股疼意带着一种痛感渐渐转化为舒服的感觉。 “官府赏银的事儿,二表弟也跟你说了?” “说了。”关文答道:“他把事情都说了一遍,还让不要再跟别人提了,免得惹事出来。”说到这儿关文就有些埋怨李欣:“周边那么多人,怎么就你傻跑了去救人了?要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李欣笑笑,手软绵绵地搭在他肩上,脑袋窝在他颈窝处,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那孩要是被人拐走了,以后可就惨了。” 听她话里有点唏嘘,关文也想起了他媳妇儿的遭遇,不免也是一声叹,自然不好继续怪责她,只是就势抱住她说:“幸好这回没事。” 李欣从鼻音里“嗯”了声,又道:“还了姑家的钱,给二表弟那二十两也是该他得的。现在手头还有七十五两。村长家的十五两,我娘家的二十五两,还有你四弟当时给的将近七八两银,还了以后便还有二十七八两银。” 关文“唔”了声,说:“钱是你的,你要怎么用随你。”想了想又说:“只是咱们突然把债都还清了,别人会不会起疑?” 李欣点点头:“我回来的路上也一直考虑这事儿。我娘家那边倒是没关系,主要是你四弟那儿和村长那儿不大好说。” 但是又说:“不过我不喜欢欠着人钱,所以我倒是想了个办法。” “啥办法?” “不如就说,是拆东墙补西墙,瞅着要过年了,要是没钱过不成一个好年,所以问你一个有点儿积财的朋友借了钱,先把欠的这些钱还上,一个债主比几个债主要好些。至于其他的人问起来,就说你那朋友大方就成,要是问名字你便含糊过去。” 关文想想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又抱过李欣给她继续揉了会儿,撤了手掩好衣服:“你午晌就没吃东西,这会儿饿了吧。阿妹给你熬着粥,一直温着,我去给你端了来。” 李欣点头,一会儿关文便端了粥过来,后面跟着阿妹,见到李欣醒了便眼前一亮:“大嫂,你醒了?” “嗯。”李欣笑了笑,一边享受着关文伺候她喝粥,一边听阿妹在那边絮叨。 “…···总共有两千四百多个钱呢,有一两银了······”阿妹眼睛亮闪闪的,“都搁在我屋里,我现在就给大嫂拿过来······” 李欣忙道:“你数一两银的数给我就成了,剩下的你自己收着。” 阿妹一顿,有些惊喜,有些不可置信:“其他的都给我?” “嗯,给你做体己,好好收着啊。”李欣笑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借有还 虽说手里边一下子富裕了,但也不能坐吃山空。(.) 这两日李欣在家里待着养伤,胸口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阿妹数了一两银子给她,因为身上多了四百多个钱的体己,别提多高兴了,围着李欣转悠,一边说道:“五姐那边也不知道把结子卖给沈家夫人了没有沈家夫人出手大方,又认识五姐,会不会卖得更多的价钱……………”一边说一边自己又高兴上了,脸红扑扑的地絮叨:“大嫂,我们家是不是要过上好日子了?” 那些钱阿妹也看见了的,眼睛亮亮地望着李欣。李欣笑了笑跟她说:“阿妹,不能跟别人说这个事,记住了?而且,财不外露,别人知道我们有了钱会打听我们的。” 阿妹赶紧点头,李欣跟关氏说的那一番利害关系她也琢磨清楚了,自然不会做危害到家里人的事情。 这两天关文去了何家把村长的钱还了,何泛常很是讶异。听关文解释了后何泛常叹道:“阿文,何伯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不需要这样,左不过还是借了人的钱还这边的债,到底还是欠了人钱,更是一份人情……” 关文便只爽朗地笑了笑:“他家有点儿家财,欠他一个也好,把到处七零八落的债还上就只他一个债主,我心里安稳些。” 何泛常便也不多说什么,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小子,好好干!” 村长这位置关文是没希望了,县衙那边听了他的保举虽然也觉得关文这人不错,但还是觉得他有一个出身窑子的媳妇儿说出去不好听。 即使是从良出嫁的,总也有些腌攒。无奈这也是事实,这算一算一正一负的,关文的这提名就被刷下来了。 虽然一切都是在候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作的选择,关文不知道的话也不会有啥失落的,但何泛常还是替关文觉得可惜了。 看关文离开,何泛常叹了口气,这才收好了钱还有关文送上的礼,对自己媳妇儿说:“关文是个有情义的,只是摊上那么个家,不然这好儿郎哪能到现在还一穷二白需要跟人借债啊。” 春生娘笑了笑说:“各人自有各人福,保不定人家以后兴得起一个家了呢?我看他媳妇儿挺懂事的。”顿了顿,春生娘说:“你说这关明到底是啥打算?春生对他都有些不满,暗地里跟我嘀咕说,关文被野猪拱了,他媳妇儿问他爹要钱,关明愣是一分都没出,这才有关文后来病好分家的事儿。” 何泛常叹了口气,抽了。烟道:“还能啥打算,把宝都压在他小儿子身上了呗。” “那个读书娃子?”春生娘皱了皱眉:“虽然是读过书,但我总觉得他没他大哥懂事,有些迂。” “别人家儿子咱们管不着,阿文好歹是个清楚明白人,希望他自己能看得清楚吧。” 春生娘便也不说旁的,径自收拢了礼带进去,一边说道:“还钱来还附送一份礼,关文也有心了。” 何泛常“嗳”了声,春生娘又道:“怕是他媳妇儿嘱咐的吧,这里边儿还有给小娃子用的东西。”说着便叫了小丫鬟来拿去放好。 何泛常望着门口没说话。 依照李欣的意思,关文并没有直接去关家老屋找关全,而是让关全来新家这边,把银子递到了他手上,按照对外的说法说了一遍,又跟关全说:“钱你收好,成亲的日子订好了吧?娶媳妇儿还是要huā钱的。 ”又嘱咐他说:“不要跟爹说,自己收着就好,免得惹出另外些事儿来。” 关全便赶紧答应,只是推了钱,欲言又止地道:“大哥,找别人借钱贴补自家兄弟,没那么个道理,我还不至于那么穷困的,这钱还是你拿着吧。” 关文摇摇头“你都要成家了,成了家你也要兴起一个家的样子,没点儿钱怎么行?” “混事儿,就是娶了个媳妇儿回来,多口人吃饭而已。” 关文不悦道:“这话你就错了小四。胡家姑娘在家里做事是一把好手,我知道你嫌人家相貌不好,但是你真不要嫌弃。两口子扶持过日子,再好的相貌看个十几二十年不也腻了,有个贤妻帮你打点内外,比什么都强。你不要薄待了人家,只把人看成个帮你洗衣做饭生孩子的,给人家的回报就是给人家一口饭吃,这怎么行?” 也不知道关全听没听进去,在他大哥面前他倒是恭恭敬敬地应了下来。 关文便把钱推过去:“收着吧,这段日子我忙着自己这边的事情,也没顾及你,迎亲的日子定的哪一天?钱大娘会继续帮忙吧?”“会的,跟杏儿姐的娘商量好了,日子就定在大寒第兰天。” “赶在过年前娶回媳妇儿来也不错。”关文叹道,想了想又拿出三两银子:“凑一凑,十两,婚事儿的操办、迎亲礼还有请人的huā销、 酒席的安排也都差不多了,估计还有些结余。” 关全鼻子微微发酸:“大哥,这些都该是爹来帮我置办的”“爹最近和六弟四处跑,哪有心思帮你置办。”关文幽幽叹了口气:“说起来我还想问你来着,六弟最后到底有没有送钱给那个学政? 五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他这也考过秀才了,放榜也就是这一两天。”关全嗫嚅了下才道:“还是送了的,爹自己藏着有些银子,那些年大哥你…我猜的,估计爹昧了二三十两银子,其余的钱不知道爹和六弟怎么弄到的,反正我看到他们报了一包东西出门,应该就是送钱去的。 关文又叹了口气,关全蜘顾道:“我也知道他们这样不好,大嫂毕竟说过,………”“你大嫂说来不过是吓唬他们。”关文说道:“他们执意这样我们也没办法,还能锁了人在屋里不成?由他们去吧。” 关全便点了点头。 “放榜的结果,到时候你跟我说一声。”“嗳。”送走关全,李欣才端了糖水进来,一边舀着勺子喝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关文。 关文苦了苦脸说:“欣儿,你没说错,爹跟六弟还是不死心。”“人在欲1望面前自然是死不了心的,你爹已经被功名蒙了心了。”李欣懒懒地道:“不过你现在也别担心,你六弟还翻不起什么大浪,就算是成了生员,也不过是一个秀才,还不能当官做事。他要再往上挣功名想要走歪门邪道也不大可能了。秀才而已,不知道这天下有多少穷酸秀才,举人可不是那么好考的。” 关文默默不语,李欣道:“阿文,你跟你爹和六弟都说过,我也说过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们听不进去,执意要走那么条路,我们没办法。人总要碰了一鼻子灰走到绝路才知道别人曾经的忠告是为他们好不是在害他们。他们走不到头是不会回头的。” 关文垂了垂眼:“我就是觉得,跟他们讲道理讲不通,家里就他们两个是一家人,我跟其他弟弟妹妹,好像都没多大关系。” 你们就是他们的摇钱树,偏心爹和自私子的组合实在让人糟心。 李欣轻叹了口气,一口把糖水喝完:“现在别想那么多了,且看放榜的结果吧。就这一两天了?” “今明天吧。”关文望了望天:“应该是今天。” “哦。”李欣笑了笑:“那明儿你随我去我娘家把钱还上吧。到底你丈人丈母娘出钱救的是你的命,你也好好上门报答一下。”关文笑道:“那是应该的。” 第二日天还没亮李欣就起来了,收拾了东西,自己做了点儿小点心放包里拿去讨好两个小侄子。关文提了背篼搁在堂屋门槛上。 李欣把东西都一一放了进去,转眼见老关头出了屋子,忙道:“爷爷,你起来了?” “嗳”老关头笑眯眯地道:“现在就走啊?” “是啊爷爷,晚晌我们就回来了。”关文去扶了他一把,说:“锅里还温着饭菜,午晌饭让阿妹做,都跟阿妹交代清楚了的。”说话间阿妹也出了屋子,站在壁灯下边,李欣忽然觉得这丫头又窜高了些个头,更加高挑了些。 李欣说道:“阿妹,洗漱好了没?去灶间锅里端早晌饭出来和爷爷一起吃,我们就先走了。”“嗳,大哥大嫂,路上小心。”“没事儿~~.shushuw.-更新首发~~。” 丁嘱了两句,两口子便赶着晨光出来前开始往李家村赶了。 到底是矢气冷,不时有风吹袭着,有时候让人还睁不开眼睛。李欣暗暗想,一定要做帽子口罩围巾啥的把自己围起来,这冬天没有取暖器没有暖手宝真是让人爱不起来。 赶到李家的时候太阳快要移上正午天儿了,还没进门就听到有狗叫,声音还很稚嫩。 李二郎跑来看的门,见到李欣便笑:“姐,文哥,你们咋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来啊?”“怎么会呢”李二郎搔搔头,用脚把身边龇牙的小狗掀开了些,吼了一句“旺财”小狗便委委屈屈缩了回去。 李欣嘴角一抽“旺财”真是闻名天下的狗名啊。 第一百二十章 旺财招财 听说李欣和姑爷回来了,刘氏更是高兴,赶紧迎了出来进堂屋,李厚仲也从屋子里出来。 “来得正好,还没开饭。”刘氏笑道:“欣儿是不是来家等消息的?” “啥消息?”李欣不解道。 “还能是啥,铭子秀才中不中的消息啊!”刘氏笑得更是欢畅,“昨儿下晌出的结果,你三弟昨儿晚上就去镇上等着看了,这会儿该回来了。” 正说着就见路那头走来一个身形瘦弱却不显得瘦小的半大小子,旁边是一个清俊的中年文士。李铭个头已经到李欣肩膀了,再长一两年就能跟李欣齐高了,站在中年文士身边却不显得矮。 刘氏忙叫了声,跑过来接过他身上的褡裢子,又对中年文士笑道:“顾先生也来了?” “李嫂子不用客气。”中年文士捻须一笑,“我来蹭个饭吃。” “欢迎欢迎!” 刘氏赶紧请人进去,李铭却像是情绪不高,头微微垂着,直到刘氏说:“铭子,你姐回来了。”这才抬了头,双眼一下子就亮了。 他“咚咚咚”地跑进堂屋,见他姐微微笑着坐在那儿,一下子就委屈地红了眼眶子。 李欣见他这样顿时一愣,心下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还是微笑着对他招手说:“铭儿,来让姐看看。” 李铭慢吞吞挨了过去,坐到李欣身边,叫了声“姐”后便一言不发。 刘氏引着顾先生进来·请他上座。顾先生见过李家好些人,对李欣却是不熟悉的,刘氏少不得要跟顾先生介绍一番。 李家的事儿顾先生也知道地清清楚楚,一来是他喜欢李铭这个学子,所以对他的家庭情况也更加关心些;二来学堂里的娃子们还是会嚼舌根子的,李铭他姐的事儿被人说叨也传进他耳朵里去过。现在见到李欣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不像一般女子那样,要么是学了一身坏毛病回来,要么便是颓丧不堪生无可恋,这李氏看上去却不像是在那地方待了五年的样子。相貌有·看那对李铭的态度也是十分温和,想来性格也该不错。 顾先生捻了捻须,刘氏给他倒了茶,李厚仲坐上来搓着手问:“顾先生,我家三娃……” 顾先生笑了笑:“这次没中。” 一句话让屋里的人都炖了一顿,李厚仲明显显得有些失落:“没,没中啊…···” 刘氏也是愣了一下,她本来满心欢喜地觉得三儿这回肯定有出息能让他在村子里长脸,可是儿子却没中秀才······ 所以她也很是失落,叹了口气。 突然听到李欣说:“没中好啊·铭儿才十三岁,十三岁的秀才太少了,咱们可不要做那出头鸟。” 刘氏回头看去,就见女儿摸着小儿子的头打趣道:“没中就耷拉头下来了?以后中了,这头不得扬到天上去?” 刘氏“扑哧”一声笑了,见顾先生也看着女儿那边忙不好意思地道:“让您见笑了……” “无妨。”顾先生微微笑着,李欣抬起头来道:“多谢顾先生能陪铭儿一起回来。” 顾先生摆了摆手:“这没什么。”又道:“这次的考题对李铭来说确实是难了些,他年岁不够,还学不到那些策论。不中也在常理之中,不用那般失落。” 李厚伸和刘氏忙道:“是·是这个理。” “我看他其实也并不是很伤感,只是有些可惜。”顾先生笑道:“本来他情绪并不算低落,不过在扫了遍榜单以后他倒是忽然不开心了。”顾先生指了指李铭:“这孩子平时挺喜怒不形于色的·这会儿倒是什么心情都刻在了脸上了。” 被自己先生那么说,李铭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倒是李欣觉得,这位顾先生比起那位张先生,不说学识,便是这份做人的性格都好到哪儿去了。 李铭拉了拉李欣的手摇了摇头,说:“爹,娘,我姐大早上就赶来肯定早饿了·咱们吃饭吧。” “对对·吃饭,吃了饭再聊。” 刘氏忙招呼儿媳妇儿帮忙布置·顾先生虽然是先生,却颇有几分幽默·在饭桌上和李厚仲等人聊得很开心,就连关文也能从中插一两句,感觉这顾先生在照顾着饭桌上所有人似的,不让人觉得自己有被冷落。 吃过饭后顾先生便要告辞,李厚仲挽留了两句顾先生道:“我就是来蹭个饭吃,这再留又要蹭一顿了。” 李厚仲笑道:“顾先生能留下来吃饭是我们家的荣幸。” 顾先生摆摆手道:“我随意地很,李大哥不要那么客气。”又正色道:“李铭这孩子,我很喜欢,也很看好他。这次落榜他并不显得难过,就能看出他是个有心志的,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器。不过他如今失落是为何我也不大清楚,你们做家人的多多开导他。他年岁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要因为他一次失利就否认了他。” 李厚仲忙说“不会”,搓着手道:“他姐也说过的,不要给他太大压力,他年纪小,考不过就当是一次试炼,下一次就比人家多了份经验。说起来考不过还是件好事。” 顾先生若有所思,跟李厚仲又说了句便告辞走了,李厚仲让李大郎送他。 刘氏坐到李铭边儿上,和李欣一左一右挨着他,想了想才问:“铭儿,你到底啥事儿不高兴啊?先生都说你没考过你也不难受,家里人不会说你啥,你现在难受啥劲儿?” “娘。”李欣不赞同地看了刘氏一眼,刘氏鼓了鼓眼道:“你姐弟俩又不是不知道娘说话不好听,欣儿你问·娘问你又瞪娘。那铭子不开心总得有个理由啥的吧。” 李铭眼波闪了闪,含糊地道:“没啥,娘,我没事儿。” 刘氏骂道:“少跟娘打哈哈的,你是从娘肚子里钻出来的,娘还不知道你?”说着又缓了口气:“到底啥事儿,跟娘说说。” 就连关文也在一边帮腔:“铭子,跟你娘和姐说说吧,不然他们心里落疑惑也不安生。” ‘是。”刘氏拍拍李铭:“啥事儿·跟娘说。” 李铭越发有些赧然,但就是死闭了嘴不说。李欣本来也好奇,但见他这样也觉得不能逼他太过了。李铭都十三岁了,放在现代也是一枚初中小正太,人家还有初恋女友私密二三事儿呢,保不准李铭心里也搁着事儿。 李欣摆摆手道:“娘,铭儿不说就算了,谁心里没点儿小秘密啊,别闹他。”又对李铭道:“你把爹他们都喊来,姐跟你姐夫有事儿说。” 李铭忙答应一声去叫人·等人齐了李欣便说:“阿文去跟他朋友借了银子,把外边儿的债都还请了,以后就只欠他那朋友钱,免得以后我们有了钱先还哪家后还哪家到时候扯不清。 说着便示意关文,关文把钱掏了出来搁在桌上。 关文道:“我出事儿的时候如果不是岳父岳母肯出钱帮我一把,说不准现在我就是一黄土了。岳父岳母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对欣儿好,跟她好生过日子,上次发生的欣儿回娘家那事儿再也不会有,还请岳父岳父相信我这回。” 李厚仲乐呵呵地·一叠声说“好”。刘氏瞪了李厚仲一眼,看向李欣道:“咋又问着人借钱了?那会儿不是求人无路吗?” 李欣本来觉得骗谁都好,骗自己娘家人不好·可想着一百两银子来源那事儿还是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便也压下心头的愧疚扯谎说:“那会儿阿文又没意识,我也不知道他有这朋友。这还是他后来伤好了自己去找的人家。” “那你们屋子起好请吃饭,他那朋友来了?” 李欣含糊道:“来了啊,就是来了觉得我们过得寒碜,阿文问他借钱才借到的。” 刘氏半信半疑,但也知道自己女儿是个有分寸的,不会出啥事儿·倒是把钱收了·却又嘱咐道:“那你们跟人借了钱也不要花钱大手大脚的,瞧你们带来这一样样东西·换成银子也不少了。” 李欣笑道:“这是阿文的心意。” 关文忙道:“给岳父岳母送礼是应该的。” 李厚仲很是满意,就连刘氏脸色也好看了些·方才因为李铭没有中秀才而产生的抑郁心情舒缓下来,仔细想想也觉得,虽然小儿子没中秀才,但好歹是先生保举上去的童生,而且年纪还小,以后又不是没机会了。现在女儿女婿分家出来单过,家里的事儿闺女都能拿主意,不用看女婿他爹的脸色,也不用继续为女婿几个弟弟妹妹操心,现在女婿又跟她面儿表明会对闺女好,闺女这好日子可就来了。 这般想着刘氏就高兴,硬要拉着李欣留她和关文在李家多住一晚,让她明儿一早回去。 李欣无奈地说:“娘,本来就是来这边儿打一趟就得回去的,我还得回去拾掇晚晌饭呢,爷爷和阿妹两个人在家我也不大放心。” “有啥不放心的。”刘氏没好气道:“住一晚上咋了。” “跟爷爷说好了晚晌就回去的。”李欣忙给刘氏顺毛:“娘,我下回再来看你啊。” 刘氏再三挽留也留不住,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想也就释然了,让俩小孙子跟他们姑作别,山子从李欣鼓鼓眼,扬了笑说:“糕糕好吃!” 李欣揪了下他小鼻子:“吃多了虫虫会钻进你牙牙里哦。” 山子立马仲手捂住嘴,看着李欣也是一脸惊恐,好半天才哭道:“姑坏!” “这次姑又没要你牛牛。” 李家那只牛犊子长得也快,现在背都到李欣腰杆处了。 山子听李欣说牛牛便扭了起来:“牛牛改名字了!”然后一脸“你快问我快问我呀”的期待表情瞅着李欣。 李欣好笑地遂了他的意问:“那牛牛现在叫啥名字呀?” 山子挺了挺胸:“跟旺财是兄弟哦!牛牛现在叫遭财!” 遭…··· 张氏“噗”一声笑起来,“这小人长牙,嘴豁风,他说牛牛叫招财。” 李家人都笑了起来,关文更是抱了山子颠颠。 李欣满头黑线,寻思着她娘家要是再添一牲口不是得叫“进宝”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中与不中 赶回到荷花村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阴沉沉的。.. 一路上关文没怎么说话,李欣问他咋了,关文才说:“也没啥,就是想着,铭子都没中,六弟怕更是中不了了。” 李欣耸了耸肩。 关止承中没中跟她没多大关系,中了自己不能沾他一点儿好,没中倒可能落埋怨。所以她打定主意这事儿她不发表意见。 等到走到坡下边儿李欣心里一动,觉得不对,心里忽然想起李铭午晌时候的表现来。 照顾先生说的,李铭看自己落榜也并不失落,想来早前自己跟他说的那些他都记在心里了,这孩子懂事,自己都能想得通。可是为什么扫了一遍榜单他就不开心了? 李欣先头还想着,是不是跟他一直有竞争关系的某个学子中了而他没中,所以他觉得丢了面子。后来想又觉得李铭心胸挺宽阔的,哪会有这样的心思。 正低头思索着,新屋那边便来了人,关全听到坡下有动静来看,见到关文和李欣便笑道:“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 “啥事儿?”关文背着背篼牵李欣上去,关全搔了搔头:“大哥不是说六弟的事儿有结果了让我来跟你说来着吗……爹也让我来跟你报个喜。” 听到“报个喜”三字李欣就心头微微一跳,果然关全说道:“六弟中了,虽然在榜单尾末,但到底也是中了。现在是个秀才了。” 李欣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关文一眼,径自往坡上去,边走边问关全说:“四弟婚事儿都准备妥当了?” 关全只能跟他大哥走一起,回他大嫂说:“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新房也拾掇好了,其他的钱大娘会帮衬着。” “那就好。”李欣淡淡地道:“胡姑娘好歹也是个清白人家的姑娘,虽然家境不好,但嫁给你就是你正头媳妇儿,你对人家要好些。你大哥二哥现在膝下都没子嗣。还得多靠你给关家添孙。” 说着便见老关头拄着拐杖过来,笑眯眯的,应该是听见了李欣方才的话,李欣便笑问道:“是吧爷爷?” “对,重孙子,重孙子!” 老关头乐呵呵地让李欣他们赶紧回屋去,关全讪讪地。坐在堂屋里也坐不安生,偏生李欣还是不提关止承中秀才的事儿,只是问关全:“四弟吃过了没?没吃过就在家吃吧,我现在就去弄。” “不用麻烦大嫂……”关全坐立不宁地,“爹,爹说找大哥过去呢……” “还有事儿要找你大哥啊?”李欣望望天:“都那么晚了,今儿我们也累了。歇一晚明儿再说。” 李欣一边嘱咐阿妹去烧一锅水。一边道:“四弟要是没吃就留下来吃一顿吧,待会儿回去跟你爹说有事儿我们明儿在商量。” 关全只能答应下来。 吃过饭关全便走了,关文坐在长凳上支着额,叹了口气说:“六弟真的拿钱去把这秀才功名买下来了。” “人家乐意,你当初不也没拦着?”李欣目光锁在手上的衣服上边儿,就着煤油灯缝着。那是拿旧袄子拆了晒蓬松了后重新做给老关头的。老关头年纪大了,冬天更加怕冷,昨儿他嘀咕了句手脚冷得慌。李欣就搁在了心上,搜罗的旧袄子晒了,现在趁着和关文说闲话功夫的时间便给老关头做起衣裳来。 听李欣这般说,关文便有些赧然:“那时候没想那么多。” “反正现在分家了,那边儿的事儿你别掺和太多。”李欣还是没看关文,只关注着自己手上的活计:“你爹叫你去估计又是要跟你商量你六弟的事儿,他这又过了一个季度,差不多又要交束脩了吧?” 关文怔了怔,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李欣笑道:“上次他考上童生,我们做酒席,你爹就骂说我们光顾自己,没给你六弟办一场。这回你爹怕是觉得长了脸,勒紧了裤腰带都要大办一场让你们关家出出风头,好让他威风一把。你且等着吧,左不过这两件事儿。” 关文苦涩地笑了两声,半晌才问自己媳妇儿道:“那你说,到时候我们咋说?” “那就得看你了。”李欣斜睨他一眼:“你要是愿意出这钱呢,啥都不用多说。你要是不用出这钱呢,自己不知道装点儿穷?” 关文在那儿天人交战,李欣叫了一把火:“你不要觉得我们现在一下子有富裕银子,把债都还完了,就万事大吉了。阿文,我可跟你说清楚了,钱现在都搁在我这儿,要花钱总要我们一家人商量着才能花。你爹那边儿,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难道以后但凡是你爹你六弟开口问你要钱你都义无反顾给出去不给自己一点儿留存?说好听点儿这剩下的银子够我们不劳作也能花上一年两年的了,可要是大把大把撒出去还没个进项,再多的钱也不够,你自己想想明白。” 关文看着灯下自己媳妇儿专注着缝针线,心里回味她刚说的那番话,终于打定主意说:“那就不给……” 李欣点头道:“不给最好,反正我是不赞同给他们钱的。你六弟这秀才功名也不过是买来的,哪能那样就不知羞地请人吃饭?束脩吧……那张先生既然都能跟你六弟开这个口,想来也不是个品行端正的先生,束脩费用又那般高,还不如给他换个先生教得好但要价不高的先生。” 说到换个先生,关文一下子便想到午晌的那位顾先生。 李欣自然也想到了顾先生。 顾先生虚怀若谷,胸有沟壑,难得的是没有铜钱气。是个惜才爱才的教书先生。李铭跟着顾先生学知识李欣很是放心。 李欣忽然顿了一下,嘴巴微微张开,“啊”了一声,关文问道:“咋了?” “没事儿。” 她忽然想起李铭不高兴的缘由——莫不是扫了榜单看到关止承榜上有名,而他没中,觉得丢人了?一个是婆家弟弟,一个是娘家弟弟,婆家弟弟压过娘家弟弟一头,李铭心里不舒服了? 李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跟关文说:“怪不得铭儿今儿午晌当着你的面儿不说他不高兴的原因呢。我瞅着他怕是觉得被你六弟压下去了,心头不爽利了。”说着便笑道:“到底还是孩子心性,总想论个输赢,旁的人倒是无所谓,跟你六弟却是姻亲关系,激了他好胜之心,结果输了觉得不自在呢。” 关文也想通了这个关节。笑道:“铭子岁数不大,以后机会多得是,还能更往上发展。”便又想到自己六弟,关文沉声叹了口气:“但小六怕是以后考不上举人了,也就只有在秀才功名上熬。” 李欣不以为然,这世上的事情复杂的多了去了,保不住哪天关止承就走大运了呢? 他们夫妻俩便这般以为李铭是为这事儿而不高兴。其实不止如此。 李铭的心绪变化的确跟关止承有关。 他看了榜单见有关止承。下意识想的就是,“自己输给别人,姐姐在他们家又要不好过了”。这样的想法一直困扰着他。而且一个是张子善门下的学子,而他是顾先生这边的学子,输给关止承让他觉得丢了先生的脸,让他姐娘家人在她姐婆家面前矮了一截。 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输给了熟人而不自在。 他听李欣的话,上考场前先生也开导过他,所以他只是把这次考试当做一次历练。心里早就有了不中的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关止承竟然中了秀才。虽然是榜单尾末,但看到那名字出现在榜单上还是让他觉得难堪。 不由就想起在他姐姐姐夫分家后起了新屋子办酒席上见到的关止承。 那次是他俩第一次见面,关止承傲慢、清高,少有跟人交流,且对他这个亲家弟弟不理不睬,甚至有些轻视。李铭当时便觉得这个亲家哥哥和亲家公都并不喜欢他姐,看他姐也知道,就没有往这两人跟前凑过。 那时候李铭就知道他姐在关家过得并不算好。 上次李欣回娘家他只是听家人说起过,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今看来若不是受不了了,她姐也不会回娘家的。 从那时起他就打定了主意。 只是第一仗就输了。 对于李铭这些小心思李欣并不知道,只以为他小孩子闹脾气。第二天吃了早晌饭一家四口就往老屋那边去了。 关家大门儿敞开着,看得出来里面是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关文皱了皱眉,便有人见到他迎了出来,乐呵呵地道:“关大哥来了?恭喜恭喜啊,小六这下中了秀才,给我们全村人都增了光了啊!” 周围便有人附和。 李欣环顾了一圈,这些人她几乎都没怎么见过,而且一个个的看上去总有点儿巴结讨好的意味,还有的人交头接耳不断打量什么,瞅着就不是正经人。 李欣拉了拉关文,咳了咳说:“你爹这儿有客人,我们改日再来。” 正要走就听关明大嗓门喊:“阿文!你来了啊!快进来啊!” 关文没法子,只能搀着老关头走了进去,李欣和阿妹跟在后边儿。 院子里的人又在叽叽喳喳说着“恭喜”啦、“祖上积德”啦、“前途无量”啦之类的客套恭维话,李欣掏了掏耳朵,径自带着阿妹坐到了一边儿,听得关明跟别人打官腔:“诸位乡亲,诸位乡亲!多谢大家厚爱!大家先回去,改日我们关家做酒席,欢迎大家前来,欢迎欢迎!” 捧得这些人都乐颠颠地出去了。 李欣轻轻牵了牵嘴角,关明让关武去栓上了门,一转头就笑得一脸菊花开。 “阿文呐,你知道你六弟这回考中秀才了吧?秀才啊!我们关家祖上可从来没出过秀才啊!以后你六弟这税就不用缴了……” 关文无言地“嗯”了声,关止承笑容满面地坐在侧座,看上去倒是有些官太爷的气势。 关明又对老关头说:“爹,爹呀!我们关家出了秀才了,祖坟冒青烟了啊……” 李欣嗤笑。要祖坟真的冒青烟估计也是被气的。后世子孙花钱买个一无所用的功名,不气才怪呢。 关明还在说着:“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这也是多亏了小六啊……不是小六聪明有本事,还不知道我们关家几辈子才能有个秀才啊……” 关文忍不住插嘴道:“爹,你有啥事儿叫我们来,先说了成不?家里还有事儿呢……” “你家里有啥事儿?”关明顿时不悦了:“你六弟这事儿就是家里最大的事儿!” 李欣轻飘飘地说道:“公爹,六弟再有本事,我们分家了,也沾不到他一星半点儿。就是缴税那事儿,也摊不到我们头上省一份不是?” 关明一噎,恼怒地瞪了李欣一眼:“爷们儿说话,娘们儿把嘴闭上!” 李欣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我就把嘴闭上了。” 关明满意了,又瞅着关文说:“你六弟这回考上了秀才,再加把劲儿就是考举人进士也没问题!张先生那边的束脩就要缴了,还有你六弟这次大喜,总得给村里人做个表示,爹就想着后日给办个酒席啥的。叫你来就是让你们几兄弟商量一下,都是我们关家的大喜事儿,你们也得看着办。”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钱你们几兄弟要看着出。 李欣撇撇嘴,她都觉得自己神了,能把关明的动机猜得丝毫不差。 关武为难地说:“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上没钱。” 关全也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可从来没点儿存头。”他那样子说得极为自然,若不是李欣让关文头两天才把钱给了他,估计李欣都认为他说的是真话了。 关明动了动嘴要骂人,关文沉沉开口说:“爹,我也没钱//最快文字更新.shumilou.无广告//,就是有钱,这事儿我也不赞同大操大办。” “你啥意思!”关明惊怒道:“你自己起了屋子请人吃饭就有钱,多大个屁事儿你也拿得出钱来置办酒席。现在你六弟给你们老祖宗挣了脸,请人吃饭更是正道,这会儿你倒是说你拿不出钱来了!” 关文也恼道:“旁人不知道我们自家人还不知道吗?他这秀才功名怎么来了?哪有脸还跟广告天下似的跟人说他关止承是秀才了?给祖宗挣脸?爹,这话你也说得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祸从口出 关明“啪”一声拍了桌子:“你要跟你爹我对上是不?关文,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连你老子的话都不听了!再怎么分家了你还是我儿子!先头说的那一个月一百钱的孝敬银子都没给我呢!” 李欣顿时挑眉一笑,从怀里一掏就掏出一串钱,手轻轻一扬,那串钱就落到了桌上,声音还有些大。(.) 李欣只是扬着眉看着关明笑,心里却在想:幸好留了这一手,就知道这人要在这时候拿这事儿说话。 关明一下子气也不是喜也不是,偏生他这大儿媳妇儿就这般瞅着他,话也不说一句,让他都无从接话。 关文沉声说:“爹,那会儿就说好了的,分家单过了,自己管自己家里边儿的事儿,要说孝顺,你也把爷爷推到我这边来了,说是替你尽孝。现在每个月一百个钱的孝敬银子我照给不误,爷爷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给他养老。其余huā销的地方,不是必要的,就不要去挣这个脸面了。” 关明恨声道:“你啥意思,请村人吃饭是不必要的?那你那会儿起屋子不也请人吃饭了吗!” “我和欣儿起屋子,村人都有帮忙的,再说也是分家单过第一份请客,要做出个表示,跟村人正式说一声我分出去了,这是规矩。”关文声音很低“但是小六的事儿,爹,你真觉得他有脸请客?” 关止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听到这儿他也坐不住了,稍微尖了点儿嗓音说:“大哥,你什么意思?就算是我给了先生的钱交给学政大人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那也总归是我自己考上的,我也有真才实学的!说不定人家学政大人根本就没往这处使力呢!” 关文淡淡看了他一眼“随便你怎么说,这钱我一个子都不出。” 关全在一边微微抿着笑,看样子很是惬意。 关武却有些着急,见他大哥和六弟似是有些对上,想要开口调和。因为他一直以来便偏向他大哥多些。素来也听他大哥的话,便跟关止承道:“小六啊,照二哥的看法也觉得这事儿就算了……” “算什么算!”关明怒不可遏,只觉得自己这老子的威严被儿子给挑了,气得不行:“我说要办酒席,话都说出去了,收得回来吗!” 关文扯了扯嘴角。“那就是爹你自己的事儿了。” 关明不可置信地看向关文,关文起身拍了拍后背袄子上蹭到的灰,淡淡地说:“做酒席的钱我不出,六弟的束脩银子爹你也别问着我要。要说我的看法,张先生不是个好先生,问学子要钱买功名的事儿他也干得出来,可见品性是有些问题。爹趁早给六弟换一个先生。说不定以后还能再往上挣一挣。否则……” 关文顿了一下:“否则,即使现在靠着点儿不入流的手段谋得了秀才功名,那也没有丝毫用处。” 说完便对老关头道:“爷爷,我们回去吧。” 老关头拄着拐杖自己站了起来,还不忘把拐杖往地上重重戳了一下,这才由着阿妹扶着自己出去。 关明待在原地,半晌才醒悟过来喝骂:“关文,你给老子站住!” 关文站定了。关明指着他便骂:“你个不孝子!” “爹,你也别骂我不孝,我要真不孝,一百个钱我不会出,你有事儿叫我我也不会来。”关文声音微冷“这事儿是谁做得不地道,爹你心里有数。以前是我没看明白,现在我懂了。” 说完便揽过李欣出去,关明还在后边怒吼:“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吼完后关明就跑了上去拦在关文两口子面前,先是恨瞪着关文,再把视线转到李欣身上,跟毒刀子似的,像是要把李欣砍个稀巴烂一样。 李欣淡淡地望着他,关明咬牙切齿地问:“是不是你在背后跟他说这些的?从娶了你进来就没好事儿!” 李欣扬了扬眉,不答话。 关明见她不应声更是气极“老子说话你没听到啊!” 李欣掏了掏耳朵,摊了下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那你闭了嘴当哑巴?老子问话你不答,说话!” 关文将李欣往后边带了带,沉着声说:“爹,开始是你让欣儿闭嘴,说爷们说话娘们别插嘴的。有什么事你跟我说,都是我的意思,分家了,家还是我在当,家里的事儿都我说了算。” 李欣眯着眼点了点头。 虽然这话不尽实,但在外面李欣乐得让关文做一个一家之主——只要她在家里边能掌控着绝对的控制权就行了,无论是金钱上的,还是说话分量上的。 关文的话自然让关明碰了一鼻子灰,关文也不耐烦跟他爹多说,和李欣绕过关明便走了。 阿妹搀着老关头已经走远了。 关明愣在原地看着关文渐渐变小直到不见的背影,这才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这个大儿子真的是已经脱离了他这个家了。 关止承在后边恨声道:“大哥怎么这样……” 关武皱眉“小六,你少说两句,大哥做事情一向有分寸,他总是对的……” “对什么对!”关止承脾气上来了,不敢跟他大哥对着嚷嚷,只能找别的出气筒,对准老实巴交的关武就骂:“他都不拿我当亲弟弟了,眼里就只有他那个婆娘,我的事儿他一点儿都不上心,你还在这儿帮他说话!” 关武嘴拙,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关止承,关止承还在说:“你还跟他一样想要娶个厉害媳妇儿回来,那罗杏儿是个好相与的吗!她娘家婆家在村里都是数得着数的。又是村长儿媳妇儿的闺蜜,过来了还拖家带口的,更会压在我们上面一头,日子能过得舒心吗!你还想让人家说我们关家,老大娶了个婊|子,老二娶了个寡妇,老四娶了个无盐女,还不定老六将来要娶什么呢!” 被他这一顿说嘴数落地一愣一愣的关武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气性上来了,想也没想“啪”一声当着关明的面就扇了关止承一个耳光子,出口声音也是极怒地道:“寡妇怎么了?我就喜欢寡妇。就喜欢杏儿,我就要娶她!你不乐意,我也跟大哥一样分出去单过好了!” 素来置身事外的关全这回也是沉着脸,瞅着他爹心疼地摸他小儿子脸的时候在一边凉凉地开口说:“小六原来是觉得大哥二哥四哥给你丢人了?既然这样,那等四哥娶了你四嫂回来,也分家出去单过好了。” 关全现在是有点儿根基的,从关文那儿收回来的十两银子足够他办一场婚事再兴一个小家的了。他算得精。这回也不过是借题发挥,能分家固然好,分不出去,也先敲个警钟。 反正他二哥是个直脑子死脑筋,有他出头,自己随后就没多大问题。 听关全这样说关明顿时骂道:“你们六弟心里不顺,说说话发泄一下。你们做哥哥的不知道心疼他还动上手了?兄友弟恭兄友弟恭。有你们这样爱护弟弟的吗!” 关武还是涨红着脸,这事儿他想不太透彻,深呼吸了几下便跑出院子去了。他想去跟杏儿说说,他这心里难受。 关全没搭关明的话,瞅着他二哥跑了,自己也扛了把锄头往田地里去了(书书屋.shushu5.最快更新),省得在家听他爹和六弟骂咧。 关止承捂着脸,被关全这一巴掌给打傻了似的。关明哄了半天才把他哄回屋去,关止承立马就抱了关明哭上了,看那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关明也是一个劲儿的“我的儿”、“我的儿”这样地叫,心疼地跟眼珠子一样,宝贝地不行。 这可是他的命根子,四个儿子里边儿他就最喜欢这个小儿子,是个读书人啊!这村子里能有几个读书人啊?这以后要是出息了,自己不得当官老爷他爹,奴仆丛云地伺候着?现在这宝贝儿子已经是秀才了,下一年大比就能下场考举人,十九岁的举人啊!举人就可以当官儿了,那到时候自己跟着儿子不是吃香喝辣的吗? 可是现在其他三个儿子要跟他撂挑子了!他这命怎么看着好些了,忽然又要苦上了? 想着想着关明亦是悲从中来,搂着关止承也开始哭。 老屋那边后来发生的事儿关文等人并不清楚,回了坡上新屋子,关文瞅着竹林子那边说道:“我去砍些竹子回来,趁着现在平日没事儿编点儿要用的东西。” 老关头也在一边说:“我也编,我木工活不错,编织手艺也还行。” “爷爷小心累着。” “累不着累不着。”老关头呵呵地笑,看着李欣手里边儿拿着的旧袄子正在翻新,脸上更是笑开了朵huā。 他自然知道那是孙媳妇儿搜罗了他屋里的衣裳拿去的,孙媳妇也一早说了做成件大袄子给他穿,肯定暖和呢。 他那屋子比以前老屋的屋子要小些,但是也是宽大的一张床,加了个大竖方的柜子搁衣裳,旁边箱子里放着夏天穿的,孙媳妇儿都洗好晒好叠好装进去了。床边还给他留了个小几,有时候半夜起来他渴了就在床边儿拿得到水喝。现在冬天天冷,孙媳妇儿还给他搁了炭盆,让他烧炭取暖,把自己烤热乎了才让他进被窝睡,被子也是被烤热过的。一晚上炭盆就搁在床尾,微微开了点儿窗透风,孙媳妇儿说是关紧了要中毒。 他虽然不知道啥叫中毒,但是从衣食住行各方面,他就觉得孙媳妇儿这人好。 他更是想不明白,自己那儿子咋就那么糊涂,好好的儿媳妇儿孝顺他倒是往外推,一个劲儿地数落。就算自己那小孙子以后真的有出息了,再多的钱再多的人伺候比得上有个贴心孝顺的亲人时时刻刻想着自个儿不? 真是比他这个老糊涂还老糊涂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迟来已久 二日关文便开始划竹子,木头篾子卡成十字架,在竹头开始开了个十字口后卡上去,拿刀背顺着破开,圆柱竹子就裂成了规规矩矩的四条。*/..//* 老关头脚下踩着木头桩子,手上也不停,拿着关文破开的竹子继续划拉分开。 宽些的竹条就分成四条,先开中间,在两条叠加起来继续分。竹子都条理分明,也不怕走了岔路。窄些的就分成三条。 分到底也并不直接破完,手微微用力将竹子拉了回来,从起头轻轻宰了一下,让竹篾跟竹身分离。 声音清脆且有节奏,祖孙两个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功夫便弄好了一小捆。 李欣在一边帮忙腾地方,看着竹篾劈下来后软软的一条一条的,又有韧劲,而且正面绿油油是竹子的颜色,背面稍淡,却也有竹子的清香。而剩下的则是白生生的竹身,一条一条的也是码得规规矩矩的,因为要比劈下来的竹篾厚,所以看上去比竹篾的数量多。 竹篾可以拿来编织各种各样的东西,而竹身晒干了以后可以拿来烧。虽然竹身烧起来很费,一会儿就烧完了,但一般用来取火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好些人围着一个火头聊天儿的时候。 李欣捆了一小捆问关文:“昨儿砍的竹子也不多,今儿就编了这些自己家用吧。” 竹子这东西在辉县这地方不怎么挑季节,冬天也好夏天也好.都可以随时砍下来用。望了望那边的竹林子,李欣想了想才道:“以后尽紧着远些的竹子看,近屋的地方那些竹子留着吧,看明年结不结笋子。” 关文点点头,“那些嫩竹子也没砍,砍的都是老竹子。” 老关头呵呵笑道:“阿文媳妇儿,你想编点儿啥东西?” 李欣笑笑不语。 午晌吃了饭,关文又要去忙活,李欣扭捏了下才拉了他.快速地说:“给我编个竹蚱蜢。” 关文还没回过神来,李欣就跺了脚跑开了。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冲着李欣跑远的方向傻乐。 下晌便见他也不破竹子了,拿了根竹篾细细地劈,又拿砂纸磨地不扎手了,这才开始编。 老关头正在编大簸箕,手上动作飞快,孙媳妇儿说编一个大簸箕好铲垃圾,他乐得接了活。这会儿他看着孙子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上的竹篾子编小东西,不由问他:“阿文.你编啥啊?” 关文头也没抬,眼睛盯着手,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竹篾条子给弄断了,嘴里回他爷爷道:“编个竹蚱蜢。” “编竹蚱蜢做啥啊?”老关头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年轻娃子,还是不知道实在,编那玩意儿费时又费力的,有你编那东西的功夫,爷爷这簸箕也能编好了。 关文只是笑,老关头也懒得说他,自己并着腿编起簸箕来。 还别说.老关头人虽老了,但是做活真细致。大的动作他甩不开,可是这小小幅度范围的动作他还是能做的。手上的簸箕从初具成形到编完.顺着一溜就下来了。 李欣端热茶来的时候老关头刚好编完一个簸箕,扬起手跟李欣献宝:“阿文媳妇儿,爷爷手艺不错吧?” “不错。”李欣笑着把茶端给老关头,一边夸到:“爷爷手艺就是没的说!” 老关头得了夸赞,就跟个小孩儿一样,笑得一张脸都开了花,乐呵呵地问李欣:“那还要编啥?” “再编几个筲箕吧,大小不论。”李欣认真看了看老关头编的簸箕.发现真的编的挺好的.也一点儿不磨手,想来是已经磨平了的.点头笑道:“炒菜啥的用筲箕沥沥水,饭甑子做饭也得要一个沥米.以前的都用旧了差不多老了,该丢了。” 老关头便点点头开始做起来,一边跟李欣闲磕牙:“阿文媳妇儿,你瞅阿文做的啥事儿,放着正经东西不编编那小玩意儿......” 李欣“噌”地红了脸——这可是迟来已久,关文欠她的竹蚱蜢啊!恼怒地朝望过来的关文瞪了一下,见老关头低着头也没看他俩,想来不是打趣只是就事论事,一时间又觉得有些好笑。 关文冲她扬起笑脸,脸上那疤痕倒是看得越久越觉得淡了,想来那个祛疤灵还是有用处的。 以后继续给他用。 李欣这样想着,冲关文吐了个舌头做了个鬼脸,红着脸回老关头道:“就是,爷爷多教训他,他不听爷爷话,我们都甭理他。” 老关头呵呵笑,“好好,爷爷帮你教训他。” 便语重心长跟关文说:“阿文啊,过日子不容易,要把精力放在实事儿上…...” 关文虚心听着,李欣咧了嘴心情愉悦地去阿妹屋里跟她闲聊了会儿,觉得她屋里光线不是很好,只能把窗子打开些,倒是好了点儿。不过冬天一有风吹,就可着劲儿的冷。 想了想李欣道:“阿妹,去堂屋做针线吧,亮堂些,也冷不着。大嫂给弄个炭盆来烤烤手。” 说着便去看阿妹的手,略微心疼道:“瞧,手都有些皲了。” 这古代倒是有类似护手霜的那种油,只是李欣觉得那种东西油腻腻的,搽在手上总觉得手没洗干净。前头她用蜡油润手,如今冬天天冷了也觉得用着不爽利。 如果能做一款自制护手霜出来,又能保持手的水润,又能不显得油腻就好了。 脑子里灵光一闪,李欣有些意动。 阿妹害羞地缩回手,自己搓了~~.shushuw.-更新首发~~搓,听话地点点头说:“我这就去堂屋。” 说着便端了针线篓子小跑着往堂屋去。 李欣若有所思地踱步回道自己卧房里边儿,拿了纸笔唰唰写了两行字.摸着下颌想了老半天,珍而重之地把纸收捡了起来。 正要出门去,关文乐颠颠地跑了过来,手捧着一个制作精良的小蚱蜢朝着李欣笑。 李欣恼他,嗔了他一眼把门插上,别扭地打量了一番竹蚱蜢,“这编的啥啊。” “蚱蜢啊。”关文眨了眨眼,伸手拉了李欣的手搁了竹蚱蜢进去,“欣儿.喜不喜欢?” “喜欢不喜欢的......那爷爷不是说不是实事儿么......” 李欣装作不咋喜欢地把玩着竹蚱蜢,话是说得别扭,可那嘴角却是越来越扬了起来。你喜欢的那就是实事儿,甭说竹蚱蜢,竹大虫我都给你编关文知道李欣是在跟他撒娇,他还很是诧异今儿媳妇儿跟他撒娇了,讨好的话也没经脑子就这般说了出来,惹得李欣一阵咯咯笑。 其实,这不过是李欣觉得他今儿在老屋那边做得合她心意,她心里高兴呢。 两个人腻歪了会儿.瞅着瞅着就要腻歪到床上去了,李欣赶紧推开他,扶了扶发髻,觉得松了便自己重新散开挽了起来,一边坐到梳妆台上一边没好气地道:“穷色鬼似的,大白天儿的躲屋子里,爷爷和阿妹要看我们笑话的。” 关文从床上爬起来撵到李欣后面,接过她手里的木簪子帮她插好,一边笑着说:“他们巴不得我们感情好呢。” 感情好了,要是能怀个娃就更好了。 这话关文没说.有娃没娃都是命,他不好说这个事儿惹得媳妇儿不高兴。这辈子就是没娃,他也认了.一切随缘。如果有娃,那自然是锦上添花的好事情。 李欣没读出他言外之意,现在她人还慵懒着,一举一动都有些妇人的媚态。关文看得心痒痒,脑袋凑过去偷了个香,李欣“啊”地轻叫一声,扭过头去数落:“以前没见你那么没脸没皮的,越处得久了越觉得你那沈稳厚重都是表皮子功夫……” “我沈不沈.稳.厚不厚,重不重.不都只有你知道...…” 关文凑上去抱住她腰,往她耳朵上咬了下。 李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隐含寓意.霎时红了耳根子,手往腰杆上的铁臂掐了下去,一边说道:“没正经,起开。” 关文倒是听话地起开了,站在她身后抚上她的鬓发:“头前你给老四准备下到胡家的聘礼还给人买了对银耳环,可你自己身上啥都没有,这木簪子从你嫁给我起就一直簪着。”关文顿了顿:“要不,下次我们去赶趟,也给你自己买点儿金银首饰?” “我哪用得着那些。”李欣摇了摇头:“就木簪子好,不易折断,就是折断了,随手再雕一根就好了。” 李欣回过头来朝关文笑道:“你要是有心啊,要不亲手给我雕一根图案花纹好看些的?” 关文沈默了片刻,才沈沈地应道:“好。” 收拾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李欣去下了门栓,一边跟关文商量:“我觉得阿妹那屋子有些冷了,本来便是在西边儿,只有太阳落山的时候才会有点儿阳光照过来,但那时候天儿也冷了,阳光也不强。” “那边儿少人气,就阿妹一个人住,是有些冷。不像我们这边,我们的屋子和爷爷的是挨着的。”关文也道。 李欣便道:“所以我想着,阿妹又是个姑娘家,不如在她屋子上边修葺一下,多建个阁楼出来,你看怎么样?”李欣顿了下,问:“村里有会建阁楼的匠人不?” “有倒是有。”关文想了想说:“只是起阁楼总是样技术活,那是二层楼,往上一层,又是在已经建好屋子的情况下,这样建起来总有点儿吃力的,恐怕价钱上……” “价钱上不是问题,我们还负担地起。”李欣盘算了下还是觉得建个阁楼好些:“人家都说姑娘家要坐绣楼,阿妹虽然是村里长大的,但瞅着就跟村里的丫头片子不一样,也没下过地干过多少农活。建个阁楼,她和阿秀俩姐妹也能多活动地开些。而且冬天过了,那些厚被子床垫子啥的都能找到个统一的地方搁。” 一边说李欣想法更加多了起来:“不然西边儿那一溜屋子全都起阁楼,把灶间也起一个阁楼。” 关文吓一跳:“灶间起阁楼来做啥?” “灶间起了阁楼做熏制品。”李欣双眼发亮:“对,灶间起了阁楼用来熏制肉,阿妹那一排三间屋子上面起一个大的阁楼,封成两间屋子,一件拿来搁一些杂物,像被子这些软物都可以搁进去。一间便作成女孩子的闺房。” “可是西边有一间屋子不是早前就定了放杂物的?” 西边的屋子李欣先前设计的是从坡下走过来往堂屋这边,依次为灶间、阿秀阿妹姐妹俩的屋子、柴房以及空置的一间作为待客用的屋子。 李欣跟关文说:“灶间已经定好了没法变,但其他的屋子都可以调整的嘛,柴房挪到最靠里边儿去,把那件备用的屋子腾过来跟阿妹的屋子相邻,算作是阿秀的卧房。比着阿妹阿秀往上起阁楼,那就是很大的一间,不管是拿给她们姐妹俩戏耍,还是放被子这些东西都可以。下边儿那间柴房和柴房上的阁楼不管是放柴火也好,放什么桌椅板凳也好,空间也更大些不是?” 关文想了想又问:“那阁楼口开在哪儿?从哪儿上去?” 李欣笑道:“柴房那块儿的阁楼口直接就开在柴房里边儿就行了。至于阿秀阿妹上边那阁楼,因为下边是不通的,上边通着,我们从她们屋子中间开个楼梯上去,单独成一个门儿。” 关文觉得这样可行,还是叹了一句:“不过就算现在开工,过年的时候估计也完不成。再说了,阿妹现在也没办法到阁楼去,还是会冷着她。” 倒也是,李欣想的是阁楼东西两边都开大窗子,夏天东西面对窗开着,凉爽,冬天则关了西边儿开东边儿,没东西挡着,能晒太阳。 不过事情总是会有解决之道的,李欣便想到说:“不如给阿妹掏一个壁炉吧?爷爷说炭盆紧够着他用的了,女孩子却不喜欢什么灰啊的,弄个壁炉暖屋子也不错。 关文不解得看着李欣道:“壁炉?墙壁上做个火炉子?” 李欣咳了咳说:“就是在墙壁上砌一个长宽高差不多半人的火炉,火炉上边儿通个烟囱,就跟灶间一样。” 乡下地方没有地龙可装,冬天冷的时候冷得够呛。李欣想这个法子也不知道做不做得出来,但尝试一下总是可以的。“关文仔细掂量了一番,跟李欣商量明儿就去问人看能不能起阁楼,顺便把壁炉的事儿说说,如果有人肯接活,那就开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声东击西 又过了两日。.. 这日本是关明和关止承商量好的,请乡里乡亲吃饭做酒席的日子。然而两天来关家老屋那边都没有动静,没人来过新屋这边,关文也没去打听关明最后的决定。 就跟那会儿关明找他们兄弟要钱凑上去给关止承通路,关文最后也没舀钱出来一样,关文果断拒绝了,关明也不可能上赶着来闹来搜刮。一则关明还是要顾着关家的名声,他也知道家族名声对关止承以后的仕途是很重要的;二则关明还是惧怕关文的,要是闹开了,关文连每月一百个钱的孝敬都不给他了可怎么办? 两天没动静的关家,今日却有动静了。 关全青着脸朝新屋这边来,跟关文说关明今儿做酒席,让关文和李欣阿妹一起过去帮忙,还让把老关头请过去上座。 李欣挑了挑眉,手扶了腰杆嗔怪地看了关文一眼,拉了阿妹的手说:“我腰酸不好动,胸口还隐隐疼着呢,正想让阿妹帮我揉揉。四弟,酒席我们就不去了。” 说着扶着阿妹的手就往自己卧房走,关全和关文俱是尴尬不已。 关全虽然心里明白这不过是大嫂的推托之词,但是有关大哥大嫂房里的事儿,他这个做弟弟的哪能说啥。 关文更是羞臊,明明昨儿晚上疼惜她胸口还没好利索隐隐有些犯疼,自己力道也不大…… 兄弟对望了一眼。同时有眼色地瞥开了视线。 关文咳了咳说:“四弟,大哥就不去了,你就请爷爷过去吃一顿好了。” 关全有些为难,“大哥……” “大哥还有事儿要办,真有事儿。”关文拍拍他肩膀:“而且这事儿大哥实在不想掺和,闹心得慌。” 关全自然知道关文闹心,他也闹心,可是他还没分家怎么着也得帮着那头。 向来不想娶胡家姑娘的关全现在巴不得赶紧把胡家姑娘娶进门,然后能名正言顺地分家单过自己做主了。 关文嘱咐了他两句,他跟村里匠人吴师傅说好了今儿让他来看他家屋子。商量起阁楼的事情,也的确是分身乏术。 谈到关明还是置办了酒席的事情,关文叹了口气说道:“爹好面子,想办就让他自个儿办吧。”又问关全:“这做酒席的钱是打哪儿来的?” 关全摇了摇头说:“六弟舀出来的,我也不知道。” 关文皱了皱眉:“他怎么弄来的钱?” “六弟自己不说,爹也不多问,爹不问他不说。 ..我就更不清楚了。” 关全想了想还是道:“大哥,今儿二哥也不回去,你也不回去,总显得我们家人少……” “你二哥怎么不回去?”关文皱了眉。 “头两日二哥跟六弟闹了一场。”关全斟酌着道:“大哥走了以后二哥劝六弟来着,六弟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二哥一气之下就走了,白天不着家。就晚上回来睡一晌。第二天天不亮就又走了。” 关文大惊:“那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这都两天了?” “对,两天了。”关全不好意思地道:“我也忙着事儿,钱大娘要我跟着走程序,拉我说成亲的事儿,等晚上二哥又回来了。我问他做啥去,他说做工去,存点儿钱好娶媳妇儿……” 关文捏了捏额角:“爹就没管你二哥的事儿?” “爹哪有心思管,这两天忙上忙下的。请这家串那家。” 关全瘪了瘪嘴,小声跟关文道:“爹想请也不只是面子的问题,先是要显摆一下他是秀才爹,他想在村子里长长脸,再来一个是想有人给他送钱来。人家来吃酒席总要送人情钱,他就可着这点儿挨着呢,还嘀咕说大哥你起了新屋子做酒席人情有多少多少银子。” 关文只觉得荒唐:“就是有人情钱,那现在也跟爹也不相干的啊!” 人情钱爹还要算计? 关文耸了耸肩,一副“爹是啥样人我们都知道”的表情。 关文沉了脸说:“就看爹这回做这酒席能不能捞回点儿本来。”说着就气:“你说爹他是脑子有多糊涂?就那天我看的,在院子里面围着的那些来道谢的,能有几个好货色?我看爹这回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关全点了点头:“爹请的那些人……哎,总~~.shushuw.-更新首发~~归不是什么好货色。” 关文摆摆手:“你回去吧,跟爹说我去不成,家里有事儿。你问爷爷去不去,爷爷要去你把爷爷接过去就好。” 关全最终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回去。 老关头说不去,理由给得很不给人面子—— “我老关家没这种子孙,丢人现眼摆酒席,我怕去了到地下没法儿跟祖宗交代!” 等关全走了李欣和阿妹才出来,阿妹显得有些闷闷的。 李欣记得以前阿秀说过,阿妹其实挺喜欢关止承这个小哥的,年轻女孩儿没经过世事,总会对那种干净白净的白面生有好感,李欣也觉得正常。尤其阿妹性格内向,接触的人不多,关止承这个小哥天天在她面前转悠,少女春心萌动的时候有这么个男孩提供给了她一个幻想的对象,心生好感是非常让人理解的事情。 据说女孩子总会有那么几分恋兄情结,实属平常。 见她不高兴,李欣也想着这阿妹出嫁前总是要跟着她的,可不能让她跟自己生分了——好不容易让阿妹不怕自个儿,还跟自个儿亲近了,可不能“辛辛苦苦好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因为关止承倒让她俩有了隔阂。 只是小女孩儿的青春事儿。对待起来总要慎重。一味的打压说教不行,听之任之也不行。 阿妹才十五岁,搁现代也就是个中考生,顶多刚上了高中。要是青春期正常些,基本上就已经不怎么叛逆了。但要是叛逆期来得晚,这会儿说不定刚好就是发作的时候,必须得认真对待。 李欣也并不主动跟阿妹说你六哥这样不好那样不好,要是这样说的话,阿妹肯定心生抵触。 李欣转了转眼珠子,牵着阿妹问关文道:“四弟走了?” “走了。”关文闷声地说:“二弟也不回家去。我也不回去,这酒席做来有什么意思?爹他真是老糊涂了。” 李欣柔声说:“你爹疼你六弟。” “哪有这样的疼法?”关文吁了口气,摇着头说:“连爷爷都不去,不认为六弟这事儿是多光宗耀祖的事儿,爹还高兴坏了四处张罗。这才叫丢人。” 李欣不经意地看了阿妹一眼,瞧她耳朵是支起来了的,便知道她是在听。端了小板凳坐下来跟关文聊:“秀才功名舀到手了,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 “他要真有真才实学,甭说秀才,举人进士他都可以继续考。可是他这光是考个秀才他就要去弄虚作假,以后成了习惯,什么都弄虚的来……”关文叹了口气:“以前教他做人要实诚,现在倒是成了个滑头。” 李欣眯着眼笑。声音控制地很轻:“不过你六弟也算是有本事。还记得那韦生不?” “记得。咋了?” “韦生为生计所迫还去码头卖字画呢,送给咱们的那幅字画你六弟轻而易举就卖得了五两银子,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对了!”关文一拍大腿:“四弟说今儿这酒席,还是小六弄来的钱办的。” 这倒是让李欣意外,关止承真有这本事?便也顺着关文的话说:“那六弟倒还真是会找钱。” 关文古怪地顿了顿,说:“欣儿,这回会不会六弟又是舀什么去换了钱来的吧?” “谁知道呢。”李欣挑眉笑道:“反正我是不知道你六弟心里想什么的。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瞅着你六弟的心思更加深不可测。” “不行。我得问清楚他那钱哪来的。”关文站了起来,走回卧房去舀了褡裢子,出来跟李欣交代:“欣儿,我去看一下就回来,要是吴师傅来了你帮我招呼一下。” “嗳,可要赶紧回来。”不要成了你爹那边的免费劳工。 关文答应一声便匆匆下坡去了,李欣装作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却用阿妹听得到的声音说:“也不知道你去做啥,你六弟都能让你分家带着你爷爷妹妹出来,你咋还看不明白呢……” 只觉得身边的阿妹身子一僵,耳朵微微耷拉了下来。 李欣转过头去恢复正常表情跟阿妹道:“阿妹啊,针线活计还在做吗?” “在,在做的。”阿妹点头说道,耳根微微红着,鼻头也红彤彤的。 “冷?”李欣摸了摸她的手和脸,“去多套件衣裳,待会儿吴师傅要来,先去灶间烧壶水,好给吴师傅泡茶。” 李欣和关文商量好的事情还没跟阿妹说,阿妹不解,便问她:“吴师傅是谁呀?他来干嘛?” “来给你起新阁楼,让我们阿妹晚上睡着暖和些。”李欣笑着跟她讲了阁楼个壁炉的事情,一边打趣道:“要是能把阁楼起起来,阿妹以后也是个坐绣楼的小姐啰!” 阿妹被她说得红了脸,不依地推了她一把,径自去自己屋子往里边儿加了件夹心袄子,“咚咚咚”跑去灶房烧水。 没过一会儿倒是关文先回来了,吴师傅还没到。 李欣松了口气接过他的褡裢子问:“你六弟怎么说?” 关文气得一张脸绯红,忽然一下子踢了板凳,板凳砸到二黑的狗窝,长大了些的二黑“汪”一声叫了出来,对着关文龇牙咧嘴。 关文叉着腰像是盛怒未消,阿妹听到声响跑出来看到她大哥这样子也一下子慌了,看向她大嫂。 李欣皱了皱眉拉他,关文躲开道:“关止承真是好样的,我那好弟弟,竟然学会勾|引清白人家的小姐了!” 阿妹脸一白,李欣一怔之下首先想到的是——阿妹怕是不会跟她生分了,关止承自己把阿妹这同盟军推过来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那点秘事 不过这事儿可是大事儿,李欣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关止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就算她一直对关止承怎么会拿了字画去转手就卖了五两银子感到好奇,却也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种〖答〗案。 十六岁就会勾|引女孩子了? 其实想想,十三四岁的小孩儿就早恋的大有人在,十六岁勾|引女孩子算什么? 只是搁在关止承身上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自然。 而且——他勾引的是谁? 李欣皱了眉头,也不能任由着关文继续发脾气,不说关止承的名声问题,就是为那位跟关止承扯上关系的可怜小姑娘,这事儿也绝对不能到处嚷嚷。 李欣拉了他一把,摇着头压低声音道:“你别嚷,当心让人听见!有事儿我们屋里说。” 便拉着关文朝屋里去。 二黑还冲着男主人“汪汪”直叫,李欣喊了声它的名字,二黑便了乐颠颠地跑了过来,哈喇子直流地望着她。 李欣抚了抚额角,挥手道:“一边儿玩儿,不要乱叫听到没有?” 二黑似乎有些通灵性,李欣手往下指,他便后退了两步,又朝远方指,它便呜咽了一句,恋恋不舍地掉头回狗窝了。 不过还是气愤地将砸到它窝的板凳给掀了开。 阿妹呆滞在原地,李欣望了她一眼道:“阿妹去灶间待着。”又冲她使了个眼色。阿妹便踉跄地跑了开。 “你这样子可真是吓死人了。” 李欣拉了关文进屋,关好门道:“阿妹被你吓得路都走不稳当了。到底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回家来发脾气。” 关文长长地吐了口气“啪”一声往自己腿上拍,惹得李欣一下惊呼,只听得他说:“我说呢,本来还问着我和二弟四弟要钱,怎么转眼间人家就能拿出钱来了?搞了半天是一直有人在后边撑着的!这关止承勾搭上镇里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钱都从那小姐身上得来的!真是我关家的好儿孙啊!” 说着益发冷笑起来:“前头那字画就是拿去哄人家小姐,哄得人家给了五两银子;五十两差着钱凑不上也是伸手跟那家小姐拿的。说是笔墨纸砚的钱;这回说他中了秀才有了出息,只是家中无钱,无法继续下去,又哄得那小姐给了他银子。这要是让人家小姐家里知道了,他还能有活头!” 李欣听得皱眉:“你慢点儿说。”又问他:“你怎么去一趟就问清楚了?关止承告诉你的?” “他跟爹都瞒地死死的,怎么会告诉我?”关文止不住地发怒:“我去找他们想问个清楚,恰好两个人商量事儿说到这件事被我听着了。我人都没见他们就回来了。我怕当着面问他们他们承认了,气性一上来我想掐死我那好弟弟!” 李欣让他好好消消气,不要气性那么大,对身体不好。一边给他顺气一边问:“镇上哪家姑娘?他们俩……除了私相授受,那小姐给你六弟银子,其他的……可有其他事儿?” 关文明白李欣话里的意思,摇着头说:“我怎么知道。我听到半茬就走了。怕受不住冲进去打死他!” “那到底是唬的谁家姑娘,你听到没有?” “没听到。”关文狠狠吐了口气:“要不是看着外边儿那么多人,我能忍才怪!” 不知道是谁家姑娘,道听途说得来,就算关文心里信了个十成十,到时候问上关止承,人家就是不承认,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也不知道从那家小姐手里顺了多少银子过来…… 李欣皱了皱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才好。 这事儿十有**是真的了,背着别人那俩父子嘀咕的,肯定是他们之间才知道的事儿。 那也就是说,关止承勾引了镇上某位富裕人家的小姐,也不说“勾引”吧,就是才子佳人一堆秘辛,唬得小姐心甘情愿掏钱给他。这事儿关文和关明一直捂着没跟人说的,关文要不是偶然间听到了,也不会知道有这么回事儿。 现在有两种处理办法。要么关文当自己没听到,这事儿权当他不知道了,以后不管怎么发展,东窗事发也好,不了了之也罢,他都从头瞎到尾,不管就是不管;要么关文等老屋那边酒席散了,他上去把这事情捅开了来说,关止承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关文都要参一脚进去了。 当然,两种处理办法中李欣自然偏向第一种。她嫌麻烦,给关止承收拾烂摊子,她更嫌麻烦。 但是要是不管,若那家小姐家还有点儿来头,关家可就危险了。关文身为关止承的大哥,能逃得过去? 悬。 李欣一边纠结,一边心里骂关止承。读书人的气节修养都丢了个遍,吃喝玩乐倒是学了不少,现在还学起人家huā前月下,浪漫无边了。 关文气得不行,李欣也好不到哪儿去,两口子静默不语了好半晌,李欣才开口道:“阿文,这事儿你先装作不知道。” 关文立马要说话,李欣止住他道:“你先听我说。” 李欣说:“你听我跟你分析一下。这事儿是你偷听来的,你不知道你六弟嘴里那个‘小姐’是谁,更不知道他从人家那儿拿了多少钱,他们瞒着你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你觉得他们会一听你问,就跟倒豆子一样什么都跟你交代清楚了?我看,任你说破了嘴皮子人家也不会承认一星半点儿的。” “不承认?我亲耳听到的!”关文寒声道:“不承认我就打死他!” “你能打你弟。你能对你爹下手不?”李欣白了他一眼:“你可别忘了,这事儿你爹也有份!” 关文顿时不说话了。 “这事儿我们不管也说不过去,既然知道了,少不得要从中做一番功夫。现在也不知道你六弟跟那位小姐到底是个什么光景,只是佳人仰慕才子所以给钱倒还好办,要是你六弟跟她……这事儿可就难办了。” 说到这儿李欣神色~~书书网-更新首发~~也凝重起来,大户人家比起他们这种村户人家要重名誉清白地多,要是那小姐破了身,要么就死要么就出家,还有一条路就是嫁给破她身的男人。基本上爱闺女的人家会选择最后一条路。当然这也要双方遮掩才能保密下来。 “现在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直接捅破了说也不好,我看不妨你暗地里查查,看你六弟跟哪些人联系去过哪些地方,把那户人家给摸清楚了,再说其他的。” 李欣苦口婆心地跟关文分析利弊,关文长吐了口气说:“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控制不住。关止承现在要是在我面前,我能下死手打他。” 他要是在我面前,我也能可着劲儿打他呢。李欣腹诽道。 关文着实气得不轻,刚才拍大腿那一下竟然还把自己给拍疼了,这会儿缓过神来才下手去摸。李欣让他脱了外面的袄子给他揭开一看,竟然都拍出红印子来了。 “手劲那么大,刚才那脚不也踢凳子了?脚疼不?” 不由分说便脱掉关文的袜子。见脚趾上有两三处冻疮。却也没见踢破皮什么的。 关文忙说:“脚没事儿,脚没事儿。” “自己不知道自己腿脚不好,还能自己糟蹋自己?”李欣横了他一眼,蹲下身去把袜子给他套了,搓热了手给他揉腿上的红印子,不一会儿就散了。 关文穿上裤子披上袄子,低垂着头坐在床上,李欣在一旁嘀咕道:“脚上什么时候长了冻疮。我都没注意,你怎么也不小心点儿,等晚上我拿烧热的醋给你擦擦,再找姜给你擦……反正都是有用……” 还没嘀咕完就听关文喊她,忙回头应了句:“怎么了?” “欣儿,我都不想管他了。” 当我想管他?李欣撇了撇嘴,人家说的是“不想管”而不是“不管”这事儿他要是不管才叫坏了呢。要任由着关止承继续这样下去,出了事儿他们担?她才不乐意。 关文沉沉叹了声说:“这次真的让我寒了心了,他为了自己,把人家不相干的人都扯进来了,一点儿〖道〗德都没有……读这些年的书不是白读了……” 李欣走过去拍拍他的背:“这又不是你的错。” “也许是我的错……”关文咬了咬牙:“当初要是没供他去学堂上学,可能他就不会是这个样子,说不定跟一般的村头小伙子一样,这会儿身体强健,地里是一把好手,人也憨直没那么多弯弯心思……” “阿文,人不能老想着过去。”李欣手搭在他肩上认真说道:“发生的事情就已经发生了,要是可以重头再来倒是还好,可你觉得能从头再来吗?你送他去读书是事实,他欺骗了人家小姑娘的感情冲人伸手拿了钱也是事实,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 “我只是觉得很无力。”关文叹了口气:“从来没有觉得那么无力过,好像我所做的所说的,我想的好多事情都发生了偏差。”关文拉了李欣的手握在手里:“幸好,你还在这儿。” 男人示弱的时候,女人是不是该主动点? 李欣想了一秒,果断地靠过去将关文的头抱在怀里,轻轻抚着说:“傻子,我们是夫妻,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才叫夫妻。” “嗯,夫妻。”关文搂住她的腰。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阿妹怯怯地在外唤道:“大哥,大嫂,吴师傅来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阁楼壁炉 吴师傅是个年近五十的汉子,长得浓眉大眼牛高马大,上去不怒自威。他早前是在镇上给大户人家做工的,手艺绝活就是起阁楼。经他手起的阁楼不管是坚实度还是美观度,都得人称赞。 但是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吴师傅岁数渐渐大了,人也老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后来居上的青年们比他更有活力和激情,于是~~-更新首发~~渐渐的吴师傅失去了他的“市场”,一场大病以后,决定回乡养老。 因为他早年是在辉县镇上发展的,村里认识他的人多,知道他是个匠人师傅的倒是少。关文也是七拐八拐拐了好些关系才打听到他这个说起来吴师傅也算是退休了,同意这趟活儿还是听了关文说那个啥“壁炉”的东西,激起了年轻那会儿的开工热情,这才答应了来商量商量。 关文迎了人进堂屋,李欣舀了烧开的水泡了壶热茶端了过来,另外还夹了烧得通红的木炭块添进了炭盆端了去。 吴师傅年纪虽然大了,但看着精气神不错,身边跟了个小学徒,吴师傅介绍说是他远房侄儿,叫吴彪,跟着仲′学手艺的。 吴彪名为彪,看着却是个清秀寡淡的少年郎,左不过十六七岁,身子还很单薄。 吴师傅不是个拖沓的人,进了屋就开始言归正传。 “屋子都起好了才想要建阁楼,是有些个困难。”吴师傅说:“镇上人家屋子一般造个两层,设阁楼也不过是有没出嫁的姑娘家才会设。那些人家青砖碧瓦的硬度够,起阁楼好起些,咱们村户头,泥瓦墙,木头桩子,有些个困难。” 关文看了看李欣,李欣笑道:“吴师傅,我们也不懂您说的那些个意思,我们也是瞅着阁楼好又实用,不占地面上的地方才想起一个。 我家小姑年纪小还要再加待两年,也合适。别的我们也没接触过,不太懂,您就说,这阁楼能不能起?让我们心里有个底。” 吴师傅道:“那我得看看地基打得结不结实,还有你那墙承受力咋样。” 关文忙道:“我带吴师傅去看看。” 一行人一边走,吴师傅一边说:“我听你讲过,是想把西屋这一边儿都连一串儿起两间隔开的阁楼是吧?灶间上边儿也起一个做拿烟熏制的小空间。工程是有些大。” 说着便开始查看,不时问问关文一些当初起屋子时候的问题听关文说起了屋子也没多久,点点头道:“你们这屋子造得结实,初步看来也没觉得有偷工减料。” 关文笑道:“都是乡里乡亲的来帮忙做的,肯定都是尽心尽力的。” 因为吴师傅在镇上干活久了,偷工减料,以次料充好料的事情也遇到不少,所以他才会这么说一番。 从柴房、备用屋子、阿妹卧房和灶间都转了一圈,吴师傅点头道:“能是能起,就是有些耗功夫,时间可能会长些怕是要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后差不多就是过年的日子了。 李欣算了算时间,觉得还行,冲关文点了点头。 关文便道:“吴师傅这个时间我们可以等,就是不知道您那边……” “我闲着没事儿干,也不拘这些个日子。”吴师傅望了望屋顶,这才问关文:“你说那个啥壁炉……” “这个是我媳妇儿想的。”关文牵了李欣过来,揽着她说:“媳妇儿,你跟吴师傅说说。” 李欣早就准备好了,趁着去倒茶的功夫摆了纸笔到堂屋。 请吴师傅往堂屋去,李欣执了笔一边画草图一边跟吴师傅细细说明吴师傅有遇到不解的地方也会出言问两句。吴彪在一边看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倒是有两分学手艺的样子。 关文和阿妹守在一边,李欣也不时会回过头来问他们俩的意见。这期间老关头也出了屋来旁听不过他大概听不懂,拿着烟杆子敲烟枪里燃过的烟屑。 等李欣和吴师傅商量完后吴师傅整个人已经是荣光焕发了。 “这东西好,要是造得好,那屋子里就跟灶间一样暖和了。” 吴师傅双眼微微眯着,对关文道:“你媳妇儿真是个有本事的!” 关文乐呵地笑道:“她就是有个想法,这不还得吴师傅你来想法子办吗?” 吴师傅脸上也笑了开了,原本严肃着的脸被这一笑倒是松了些,看着温和了许多。 “我先回去再琢磨琢磨,上工的话可能要后日去了。”吴师傅对关文道:“趁着这两天你们把东西都搬一搬,住人的地方就不要住了,灶间倒是不用搬走,那处工程不大没啥妨碍。等后日我再带人来。” 关文忙应道,又问吴师傅:“那这工钱…” “我做事儿的规矩,料子你们自己买,我就只负责工上的事情。”吴师傅跟关文说道:“我带来的人都是老实可靠的,绝对不给你偷这样,如果一个月以内能完工,总共你付我五两银子的工钱,超过一个月,就算是两个多月,你也只多付我一两。手下人的工钱我来分,不跟你扯,午晌一顿你们管,早晚晌的你们不管。如果你信得过我不偷工不故意延期,那咱们就说定。” 关文看了看李欣,家里的财政大权可是在媳妇儿手里,这起阁楼的事儿也是媳妇儿起的心思,当然得媳妇儿拿主意。 李欣觉得这吴师傅也是个爽快人,她也听关文说过,吴师傅做事勤恳认真,的确有两把刷子,而且口碑很顶顶的好,想来应该不会贪她的钱。 料子她出,尽可以找便宜的好料托关系找熟人都可以。而工钱他们自己算,省了她很多事儿。 权衡利弊,李欣也不含糊,冲关文点了点头。 关文便当即拍板道:“吴师傅,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李欣笑道:“午晌那顿吴师傅放心,绝对让你们吃好管饱。” 吴彪一直只在旁边听,李欣这话说他才算找到了插嘴的地方,带有少年郎的兴奋劲儿笑着说:“早就听说关嫂子做的大锅饭味道顶呱呱,比自家做的还好吃顾家的奎子哥还跟我炫耀过,说要是关嫂子去镇上开饭馆肯定生意好得不得了,那味道比福满楼的味道还好吃……” 吴师傅咳了咳,吴彪立马噤了声,讪讪笑着。 吴师傅板了脸训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做人要稳重踏实,多看多听多想少说话,学那么一嘴油嘴滑舌没半点儿益处。才安分了会儿就原形毕露了,让你关家大哥嫂子看笑话。” 吴彪慢小声地道:“知道了师傅……”听着挺有点儿可怜兮兮的味道。 李欣和关文都笑了起来,留吴师傅和吴彪吃了午晌饭吴彪又嚷了起来:“师傅,师傅,你瞧我没骗你吧?没骗你是吧!这味道是不是特别好啊……” 吴师傅这回没训他了。 走时吴师傅还一板一眼地跟关文说:“你媳妇儿的手艺的确不错,我也去福满楼吃过的,中等宴席,那会儿一个东家请的。那菜跟你媳妇儿也比不上。要是真的去镇上开饭馆,能行。” 关文笑着点了点头,送走吴师傅跟李欣说:“都夸你手艺好呢。” “他们没吃过而已,你吃惯了不也没天天夸我吗?” 关文笑着撵上来:“这是不高兴我没夸你了?以后我天天夸成不?” 李欣推他一把,瞅着他这会儿又忘了关止承的事儿也不想提,勾着关文跟他算账,“这一下子工钱料钱的就又要花十两银子出去了咱们手里头还捏着十来两。钱不经花,还是要好好找点儿生财的营生。” 关文点头道:“是应该找找。不过现在冬天休猎,咱们没田也没法子种庄稼,就只守着这一亩山林子” “你傻呀,山林子才遍地都是宝,不用你费心力。”李欣掰手指跟他算:“水田里吧,你要种庄稼要种子、要人力,人力不够你得要买牛买铁犁弯腰撒种拔草什么的顶着大热天大雨天儿的都不消停,累了一年下来收获那么点儿口粮还要往上缴那么些你看着都觉得疼。但是山林可就不一样了。树木林子都是现成的,竹子也是自己土生土长的不要你撒种不要你灌溉,想要的时候去山林里取就成了,动物也好,菌类也好,想要自己就能采。你算算,比不比你累死累活伺候地来得实在?” 关文顺着她说的想,倒是觉得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只是总觉得漏了哪儿 李欣又笑:“要挣钱不一定就要从地里挣,我这儿正有个挣钱的想法。” 关文忙甩开心头的疑问问李欣道:“你说来听听?” 李欣拿出自己收捡好的那些纸,跟关文嘀咕。 关文一边听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眉,有些东西他不懂,问也不知道怎么问,只是李欣说,他就老实巴交在一边听。 李欣说了一通推他:“你听明白了没?” “就是那啥……女人用的,护手的油?” 李欣气急:“你没听!” 关文苦笑道:“我听不太懂,这油不是有卖吗?欣儿你会做那个?” 李欣懒得跟他说,道:“我去跟阿妹商量,你一大老爷们儿啥也不懂。” 关文呵呵笑,等李欣出去了他才想起来方才他觉得漏的是哪儿大米饭! 不种庄稼哪来的稻子,没有稻子怎么能吃上香喷喷的米饭呢?村户头的人辛苦一年不就是为了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两顿白白净净的大米饭吗?山林里是啥都有,可米饭又不能从山林子里边儿长出来 关文还是没有再记起关止承的事儿。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客来访 李欣进了阿妹的屋,阿妹正坐在床边上,手里忙活着什么,听到有人进来忙把手往后一背,不好意思地笑道:“大嫂,你来了。 ~” “做什么呢?”李欣问道。 阿妹腼腆地把手移回来,羞赧地笑说:“贴身穿的小衣。” 也就是内衣了。 李欣坐了过去让她接着做,自己在一边看着,一边问:“阿妹,家里山林这块儿你熟不熟悉?有没有哪处地方是有鲜花遍地的?” 阿妹眨了眨眼说:“有倒是有这种地方,可是现在也没花啊,大冬天的呢。” “没关系,我就问问,等春天来了也好去看看。” 李欣笑眯眯地跟阿妹说话,又问她:“手干得厉害,平时痒不?” “还行。”阿妹把手伸了出来,回道:“就是有些起壳,看着觉得脏。” “平时没搽点儿油?”李欣皱眉。 “……觉得脏,洗不掉,没搽……” 李欣见她一副怯生生的像是做错了事儿的模样不由好笑,叹口气说:“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手是你自个儿的,还是要保养着些。” 想想说:“家里有蜂蜡和皂角,我放一起去烧一烧,化了后加点儿蜂蜜,兑点儿水,看能不能润手。” 其实最好的护肤保湿的东西是甘油,不过这玩意儿得工业提取,个人无法提取。不然要是能有甘油,做很多事情都很方便了。 说做就做,李欣忙去找了蜂蜡和皂角放一起兑了水熬上了,等溶了以后稍微晾凉了些,加了蜂蜜进去搅拌均匀,搁在一边等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再去看是那一小盒装的自制润手霜已经凝固了。 李欣舀了过来凑在鼻下嗅了嗅,觉得没意味,相反还带了点儿蜂蜜的清香味。 阿妹在一边已经跃跃欲试了。 李欣舀给她。 ~她迫不及待地也凑上去闻,双眼微微亮:“大嫂,这味道挺好的。” “要是有花香就更好了。”李欣笑着舀了盒回来,一边说道:“要是春天。百花都开了,摘了鲜花放进去熬,鲜花的香味也带进来了,这才叫好呢。” 一边说着一边舀手指抠了点儿起来,觉得可能是掺水掺少了,这东西有些硬。抖了点儿回去,李欣蘸了点儿水和上。这才觉得软和了些。 先在自己手上试了试,涂抹了个遍,又凑在鼻下闻了闻:“不错,没异味,也没你说的那护手油那么油腻。阿妹,你去洗个手把水擦干净了,也试试我们自制的这东西。” 阿妹依言照做,学着李欣的动作也弄了些在自己手上涂抹。惊奇地叫道:“大嫂,真的嗳,壳都看不见了!” 李欣拉过她的手看。估计是从来没用过所以效果比较显著,这会儿原本附着在手上的皮屑几乎都不见了。 阿妹喜得不行,忙把那小盒收了起来,又苦恼地说:“用一次就要挖那么一些,每天洗手的时候多着呢……而且皂角和蜂蜜都不便宜……” 我还想用猪苓呢…… 李欣正腹诽着,忽然眼前一亮。 一般而言,村户人家都是用草木灰来清洗衣裳的,好一些的会用皂角,只有有钱点儿舍得花钱的人家才会去买猪苓。 而猪苓里边儿应该就有大量的甘油存在啊! 只是猪苓价格的确有点儿高…… 依着她的想法要做润手霜,前提条件是有很好的资金后盾。买原料哪样不需要钱?她手里边儿捏的那十来两银无疑是杯水车薪。 一时间她又微微有些丧气,摸了摸阿妹的手说:“没事儿,咱们自己做自己用,不会花太多的,什么都比不上阿妹的手重要。” 阿妹红着脸点头,手里握着那方小盒爱不释手。 李欣由着她。“这个你自己收着吧,晚上睡觉的时候洗干净了手搽一次,白天要是觉得干得厉害也搽搽。” “嗯。” “对了。”李欣又嘱咐道:“今天你大哥跟吴师傅说的话你都知道了吧?明儿我们就给你拾掇东西出来,以后年前你都跟我住我和你大哥那间屋,你大哥和你爷爷住。等你屋修葺好了,再搬回去。” “知道了大嫂。”阿妹忙说:“那我现在收拾东西。” “不用那么慌,你有多少东西?”李欣笑道:“明儿再收拾也来得及,吴师傅要隔两天才来上工呢。” 姑嫂正说着话,忽然觉得外面有些吵,二黑也在“汪汪”叫着。平时二黑基本上是不会吼叫的。 他们这屋建在小坡上,有什么动静很容易就听得见。这不同寻常的吵闹让李欣一下蹙了眉头,赶紧跟阿妹出去,关文也正好走了出来,夫妻俩对视一眼,均望向小坡口那儿。 关文嘱咐一声:“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二黑冲着小坡下边儿“汪汪”叫唤,有听见男人的声音:“去,去!”似乎是在撵二黑,让它不要那么凶。 关文走过去,看着坡下的情形微微蹙了眉头。 打头的人见到有人过来,忙开口问道:“这儿是关文家吧?” 阿文点头道:“我就是关文。你们是谁?” 男人立马喜道:“我们是镇上沈家的!” 说着朝后边叫了声:“嬷嬷,是这儿!” 上坡口不远处挨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一个鬓发上微微有些银丝的仆妇站在一边,听了男人说的话后便转身慢慢掀了车帘,上面先是跳下来个清秀的姑娘,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又下来个衣着朴素但肯定不凡的贵妇,贵妇被仆妇和姑娘一起搀下了车,随后又钻出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来。 贵妇搭着那被男人唤为“嬷嬷”的仆妇的手走了上来,身边环伺着四个身强体壮的家丁并那姑娘,孩童乖乖地牵着姑娘的手,好奇地左右来回望。 关文皱了眉,听说是“沈家”,自然就想到自己媳妇儿上次去镇上的那一遭,那救的不就是沈家的小少爷? 见那贵妇似是要上来。忙出言道:“可是沈策兴沈老爷的沈家?” 男人道:“便是那个沈家。” 回头望了望贵妇一眼,男人又道:“我家夫人特地来拜谢前几日小嫂对我家小少爷的救命之恩。” 人家话说到这份上了,关文自然不好再拦着,又见那贵妇打量自己。神情态度却十分温和,便也稍稍放下了心,转头冲李欣喊道:“欣儿,是沈家夫人。” 李欣很是意外。 坦白说她也想过,她那一日冲动上前跟上那拍花的,阴差阳错救了沈家小少爷,又阴差阳错算是帮着官府破了一起案。抓获了一窝犯罪分,虽然得了官府一百两,也可以说是有付出有回报,但沈家人不可能没点儿表示。 更何况沈夫人走前也说过,那日天晚,改日会重谢于她。 李欣也暗地里等过两日,见沈家还是没来人,也渐渐歇了心思。 人家不主动提。她也没那么厚的脸皮贴上去问人家要他们回报恩情。况且赵昌会还在沈家福满楼里当伙计,这方方面面的牵扯关系还是要考虑考虑。 没想到在她觉得人家沈家大概是忘了这茬,她也觉得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的时候。沈家夫人竟然纡尊降贵到了这穷山沟来,特地来“拜谢”她了? 李欣忙迎了上来,不算巴结却也算热情地邀了沈夫人一行上坡,瞥眼见那金童一般的小娃娃,心想这估计便是那日自己救的孩了。果真是相貌顶顶的好,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年纪,比起那晚一直的沉睡昏迷更显了几分灵动和乖巧。 沈夫人由那仆妇搀着,李欣也见过两面的丫鬟在后边牵着孩童,一起进了堂屋。那喊话的男人也进了来,四个家丁守在外面。 李欣对那男人也熟。便是那日陪她一起进衙门的沈府管事。 有人来自然要给人准备茶水,阿妹懂事地去灶间忙了,沈夫人坐了下来,丫鬟便将手里提着的大包东西放到了桌上。 “沈夫人……”李欣迟疑道。 沈夫人笑道:“家中有事耽搁了这些时日,现在才来你家里,实在抱歉。”又稍微推了那一包东西往前些。“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李欣忙道:“沈夫人太气了……” “你不要如此说,若不是你救了我这个小孙孙,恐怕……”沈夫人摸了摸身边乖巧站着的小娃娃的头,说:“轩儿,这位关家婶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阿嬷教过你的,你该怎么做?” 小娃娃听话地点头站了出来,冲着李欣便行了一个大礼,李欣忙要去扶,被那仆妇挡住,“小嫂,这是小少爷应该有的礼数。” /> 孩童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多谢关婶婶对轩儿的救命之恩,轩儿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李欣顿时笑了起来:“小少爷不用多礼,快快请起。” 孩童便站直了身体,一双眼睛滴溜溜在李欣身上打转。 沈夫人笑道:“他素日是个机灵活泼的,那日也是他自己贪玩,一定要去庙会逛,又由于家中仆人的疏忽,这才让他被坏人得了手,回府后哭了一天便好了,也是他一个教训。” 小娃娃不依地钻进了沈夫人怀里,李欣附和道:“孩童这年纪,都是爱玩的时候,以后当心些便是了。” 沈夫人仔细观察着李欣。 她并没有很急躁地就来荷花村寻李欣以表感谢,也是想看看李欣是何态度。据韩哙回来说的,她舀官府那一百两并没有太大的狂喜之色,也未曾面露贪婪,还提出那样的条件,足以可见是个稳重的人。这几日她也等着看李欣是否会自己找上府来要挟恩德索取回报,却见李欣那边根本毫无动作,又派人打探,回说人家得了钱就赶紧把欠债的人都还上了,这才定了心思,今日前来找李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八章 恩情叙话 上 阿妹烧了水上来一一斟了茶,微红着脸退到李欣后面去坐着。 ~//**// 沈家夫人人虽然平和,但是气势搁那儿摆着,又是自己卖针线活计的时候遇到过的主顾,阿妹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瞧人家身边的那个该是丫鬟的姐姐都比自己看上去要体面,心里也染了点儿自卑。 沈夫人喝了口茶笑道:“轩儿是我沈家长嫡孙,如果他出了意外,我无法跟他远在青州的父母交代,也无法跟沈家列祖列宗交代。所以你这份恩情,我们沈家一定放在心里。” “夫人言重了。”李欣摇头说道:“我当时也没想这许多,只是觉得孩可怜,拍花的人可恶,这才跟了上去。” “就是这般才难能可贵。”沈夫人笑道:“如今世道还算太平,这些个为非作歹的人绝对不能姑息,但世人也大多置身事外,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就是遇到了,也不会如你一般挺身而出。” 沈夫人说得诚恳,人家真心道谢,李欣也不好再推三阻四,便也大方受了这称赞,但还是道:“孩没事便好,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府中看顾孩的还是细仔细心些较为妥当。” 沈夫人便点头,望向阿妹道:“这个也是你小姑吧。” “是,最小的一个了。”李欣回道:“安和堂里做学徒的是小五,这是小七。” 沈夫人笑道:“关家兄弟姊妹还真是多,人丁兴旺啊。” 关文笑了笑,道:“多谢沈夫人夸奖。” 沈夫人来前便将关家打探了清楚,自然也知道关止承中秀才,今日请客之事。关文和李欣并不知道,沈夫人先是擢人去关家老屋那边打听了,说关止承办酒席而关文夫妻没有前去,这才直接来的新屋这边。 此时见新屋这边小两口冷清,那边老屋据说来的人很多。热闹非凡,两相一对比自然也看出了点儿苗头来。 沈夫人啜茶不语,那沈家小少爷却是坐不住了,估计是没来过这乡下地方。看什么都新鲜,腻着沈夫人说要出去玩。【叶*】【*】 沈夫人无奈便道:“韩哙,让人看着小少爷些。碧桃,你带小少爷四处耍耍。” 那丫鬟连忙点头应了声,牵着兴奋的沈家小少爷就出去了。 李欣想自己好歹是主人家,要尽地主之谊,便道:“阿妹。你带小少爷去好玩的地方玩儿。” 阿妹便应了声,羞怯地跟在碧桃后边出去。 韩哙点了个家丁去守着,回来见自家夫人使了眼色,便笑着自来熟般与关文说道:“关老弟,你们关家出了秀才,我们夫人还满心以为你们一家都会在那边呢,还说去贺个喜,你看……” 关文一下沉了脸色。^//^勉强笑道:“沈夫人不用那么客气,只是个秀才,也没什么喜不喜的……” 这话说得牵强。往大了说。人家会觉得关文口气狂妄,中秀才也不觉得是多大的本事。往小了说,也听得出来关文这话里对提及此事有所不满。 韩哙聪明地闭了嘴,心想关家的事儿估计还是没查个明白,只知道这关文头两个多月突然重伤,伤后就从关家分了出去,对外也没多少说法。如今看来,关文和那边的关家人之间关系应该是不好的。 沈夫人笑道:“秀才功名也不错了,若能再往上努力一些,考取举人做官。便已是非常了不得的。”又转了话题问李欣:“这几天你另外一个小姑可回来了?她给我带的那结很好,做工细致,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我全都收了,拿来装饰在府中厅房里,我家老爷也说这样看着不错。喜庆。” 人家不提关家那边的茬了,李欣自然也就坡下驴聊了开去:“阿秀还没有回来,在安和堂里做学徒也辛苦,上次回来耽误了好几天的功夫,怕被人说她惫懒,我也跟她说踏踏实实地做活,不要让人小瞧了她去。夫人喜欢那结便好,都是阿妹做的,这段日她清闲些,没事儿就做针线活计,手皲裂了也不吭声。” 沈夫人道:“你家两个小姑都是贴心的,你顶好的福气。” “沈夫人说得是。” 按照李欣的说法,是不想跟沈夫人有太多交集的,总觉得和有钱人打交道,穷人莫名就矮上一截,更要避免让人家觉得你和人攀关系是要算计人家的钱,相互猜忌什么的,挺累的。 ~ 但自从她救了沈家小少爷后,忽然觉得没那层顾虑了。 几次三番听人家说沈夫人如何如何,心里也想着这沈夫人应该不是寻常女,如今她对沈夫人的小孙有救命之恩,她不问人家要什么答谢,但就凭着这一份恩情,人家也会敬自己一分。 有这一分敬,就足够了。 两人淡淡地聊了开来,沈夫人说她四个儿五个孙孙女如何如何,李欣便聊自己小时的趣事,然后聊夫妻相处之道,聊教育孩的方法,沈夫人聊得起劲了,甚至还会和李欣说上一说一两句生意经。 大多是沈夫人在说,李欣应着附和,再提点一下下一个话题,沈夫人又继续聊开。这样说话很是平淡,两人却都觉得舒服。 关文早就坐不住,打了个招呼去划竹条去了,那韩哙管事也不好一个大男人留在那儿,说与关文说话解闷儿去,便跟着关文出了去。 沈夫人身边的嬷嬷接过了倒茶的活,又斟了壶茶,笑道:“素来都说庄户人家喝茶用碗,没想到关家嫂这边儿却不是用的碗。” “也用碗的,来一群大老爷们儿哪能拿瓷杯糟蹋。”李欣笑道:“平时家里只收着这一副,也少有拿出来用。” “我这来,还把你这搁在最隐秘地儿的东西给弄出来了。”沈夫人笑道。 “夫人是贵客,自然不能怠慢。”李欣微微颔首:“就是怕夫人还觉得我这东西登不上大雅之堂,不屑用呢。听说大户人家出游都会自己带杯筷碗碟,喝水也得让下人们烧才喝。夫人不嫌弃,是看得起我。” 沈夫人便道:“我有心与你交个朋友,自然不能这样跟你生分。” “朋友”二字从沈夫人嘴里说出来,让李欣很是讶异。 按年龄来说。两人之间差距应该挺大。沈夫人看上去有四十岁,微微显了老态,但却仍旧雍容华贵。沈家小少爷七八岁年纪,是她长嫡孙。推算过去,就算是她十五岁产第一,而沈家小少爷生父十四岁有的他,沈夫人少说也有三十六七了,跟她相差十来岁,岁数足以能做她娘。 虽说有“忘年之交”这么个称呼,但她总觉得那是男人们之间才会产生的。 女人和女人成为忘年交?她总觉得毛毛的。 而且人家可能只是在说玩笑话。并没有真的要和她交个朋友。 李欣略微呆滞,沈夫人却笑道:“自然,我比你大两轮都有多,这样说确实有些怪。” 李欣眼神更古怪了,不由道:“沈夫人难道不是才三十来岁吗?”猜是猜四十,却不能就这般说了。 果然,沈夫人听了后很是开心,笑点了旁边的嬷嬷道:“夏嬷嬷。你跟她说说我今儿多大岁数了?” 夏嬷嬷笑着说道:“关家嫂看我家夫人年轻吧?顶多三十来岁,可是这人呀,眼睛有时候也会骗人的。”夏嬷嬷左手比了四个手指。右手比了五个手指出来:“我家夫人今年已经四十有五了。” “呀!”李欣惊叫一声,“夫人看上去那么年轻,若不是见小少爷七八岁是您孙,我才不信这话……” 沈夫人笑道:“岁数、容貌什么的,每年都在变,也不用那么注意。” “夫人说的是。”李欣点头说道:“就是因为这样始终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夫人才活得如此年轻吧。” 沈夫人淡淡笑了笑:“人岁数大了,想得就开了。” 这才问李欣:“现在周边也没别的人,你救了我沈府的命根,我们总要有表示。老爷说你是妇道人家。他不好出面与你交涉,今日才让我一个人来。你且说说看,但凡你想要的,只要我们沈府办得到,你尽管提。” 果然不是真的要跟她攀关系。李欣想,人家有资本。干嘛跟你攀关系啊?说这句话才是重点,先前说的,都是在试探你呢! 李欣轻笑了笑:“夫人,真的不用,官府给了一百两银您也知道,我和我当家的现在不愁吃也不愁喝。再想两个赚钱的营生,日总能红红火火过下去的。” 沈夫人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能轻松些不是更好?” 李欣摇头,“夫人,人一旦养成了这种心理,以后很难掰地回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耽于安逸,会怠于做事,养成好吃懒做的脾性。我也希望家中能越来越富裕,但是得凭自己的双手富裕起来。靠别人总不能靠一辈,我也不能给自己让自己懈怠的理由。” 沈夫人微微笑着,夏嬷嬷在一旁感慨道:“关家嫂也是个明白人,有志气。” “至于说救了小少爷那事……”李欣掩嘴叹了口气:“夫人,其实那也是我不想再有别人与我有一样的境地。想来夫人不清楚,我以前被人骗了卖去了勾栏院,待了五年,恰逢重病才得以脱籍返家。当时看到有拍花的,也没想那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就想着,不能让别人跟我一样,甚至比我还惨,小小年纪就再也见不着父母,然后一世悲苦,甚至有的长大了连爹娘父母都记不住。所以才冲动跟了上去。” 李欣嘴里说沈夫人不清楚她这过往,但她心里明镜似的,沈夫人肯定将她调查地清清楚楚了。 果然,听她这番话后沈夫人叹了口气道:“难为你了。”话里的真诚多了很多。 *** 推荐小安的文文,大家多多支持哦—— 书名:《大妻晚成》 书号:2371444 作者:安瑾萱 简介:重生为莫府嫡女,母亲逝世,父亲不喜,祖母冷淡,继母难测。 在这波谲云诡,困难重重的深宅,她唯有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这一世,她发誓要活出自我,努力谋个锦绣良缘。 斗智斗勇,宅斗爽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九章 恩情叙话 下 李欣对沈夫人说的一番话虚虚实实,却也的确打定了主意,不要接受沈家任何馈赠。 ~ 官府给一百两银是官府明文规定的,县太爷会贪那一份功劳,她不掺和,县太爷更能往上面活动。这一百两银是她该得的,也不会得罪官府,以后跟官府更不会摊上多大的深交。 至于沈家,却到底是已私人身份跟她来往,总要好好斟酌一番。 李欣怕麻烦,所以最好现在就把这些一并挡了。人家沈家会觉得你们这家人忠厚老实不贪图富贵,心里还记你一份恩情。要是人家给你什么你拿什么,甚至伸手去要,恐怕人家就算给了你,心里也会不爽你。 沈夫人倒也没继续问李欣需要什么,只是又跟李欣聊了开。 李欣这次也话多了些,也聊得开点儿了,说的话也多些了。 谈着便谈到了冬日手裂的事上,那夏嬷嬷叹气道:“可不是吗,尤其是做粗活的,那些个人都起老皮了。像我们这样的岁数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怜那些年轻小姑娘。” 沈夫人也道:“今年冬天就是干得慌,又冷,冷干冷干的,手简直受不了。” 李欣点头道:“我们这偏南边儿都这样,还不知道北边儿那些地方如何呢。风豁口地刮,听说能把人耳朵刮下来。怕是北地那些地方今年冬天不好过,牛羊什么的可能也要冻死些摆着。” 沈夫人一下顿了声,良久才忧虑地叹了口气说:“是啊……那极北之地……” 竟是说不下去了。 李欣好奇却也不多问,只当沈夫人是在挂念苍生,便从中劝道:“不过那边的人总是比我们这边的人牛高马大得多,抵抗的能力也强些,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指不定我们觉得他们那过着不舒服,他们还觉得我们这边儿过得不舒服呢。” 夏嬷嬷也在旁劝道:“夫人,不碍的。三爷指不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说着对李欣解释道:“关嫂有所不知,夫人膝下四位爷,就只有四爷跟在身边儿。大爷二爷都在任上,三年换任才会回来看老爷夫人一次。虽说隔得远,但也有书信往来,且都已成家,少夫人在地方上总会好好照料。只三爷,在那幽州往北的关隘之地驻守,都已好些年没回来了,也没跟家里通消息。幸好打前儿来了信。说今年过节要回来,夫人这是高兴。” 李欣隐约听人说起过,沈家老爷夫人膝下四,前两个是在外做官的县令,第三个儿是武将,第四个儿是个纨绔,而且沈夫人几乎没如何管教小儿。【叶*】【*】现在听夏嬷嬷说起,又看沈夫人表情。只觉得这沈夫人也是个爱的,只是表达得内敛而隐忍罢了。 同是女人,她虽然没有女。却也能体会沈夫人这种焦虑的心情。 便劝说道:“夫人不用担心太过,既然他来了信,则说明他一切安好。”说着笑道:“夫人要是牵挂他,等他回来给他订门亲事,让您儿媳妇儿去照顾他去,您也放心些。” 夏嬷嬷笑道:“这法好。” 沈夫人笑骂道:“他要是这般由着我掌控,就不是我三儿了。” 叹了口气,沈夫人倒是跟李欣倒起了苦水:“你说给他订门亲事,又不是没跟他订过。他十八岁的时候给他订了婚事,结果新娘婚前失贞。这婚事就作罢了。后来又订了两回,新娘要么是出意外病了,要么是丢了,都让人退了亲。他二十的时候他爹还要给他订门亲事,说是京师里一户大族嫡系一支房里的庶女,他勉强同意。结果人家悔婚了。一来二去的,他自己歇了心思,又加上家里那会儿出了点儿事儿,他自个儿背了行囊去投军,我和他爹后来知道了,也没法阻着。这一去三四年,终于要回来了。” 一去三四年“……走了三四年了?那今儿不是也二十三四了?” “二十四了。”沈夫人叹气道:“他四弟都要说亲娶妻了,他这个做三哥的还是光棍一条。幽州那种地方,寸草不生的,又艰难军营重地又不许女出入,我那三儿都是条老光棍了。” 夏嬷嬷顿时笑道:“夫人呐,切莫这样说,三爷还要回来娶亲生,开枝散叶的呢,三爷还年轻……” 李欣也笑道:“许是他缘分未到,儿孙自有儿孙福,夫人不必太为他操心了。想来他自己在军营中历练,自己也有好些本事。” “我自是知道他本事大,从小就习武,也不担心他其他的。”沈夫人捏了捏手:“就是怕经过前头些事儿,他心冷了。” 说着摆摆手:“嗳,说这些做什么,倒是把好好的氛围给弄得愁云惨淡的。方才说到哪儿了?” 夏嬷嬷接话道:“说到今儿这冬天,气候太干,手裂得厉害。” 沈夫人支出手瞅了瞅“是挺干的。”又问李欣:“你平时在家做活会不会也觉得干?” “会。”李欣道:“不过没做活的时候,我总会注意保养些。” 说着便伸出手来给沈夫人瞅,沈夫人奇道:“没我想象中那么干。( ·~ )” 夏嬷嬷更是道:“嗳,我平时不做多少事,关嫂虽说年轻,但看起来这手比我要好得多。” 正说着阿妹牵着沈家小少爷进来了,小娃嘴巴不停吧嗒:“那你说,我是从哪儿来的呀?” “跟我一样,从娘亲肚里来的呀。” 小娃娃惊恐地捂住嘴,忙跑到沈夫人身边去挨道:“阿嬷,阿嬷!娘为什么要吃我!” 沈夫人一怔,然后立马笑出了声,阿妹也腼腆地笑了起来。 那名唤“碧桃”的丫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竹和竹叶编的小东西,沈家小少爷忙挥手:“快给我快给我!” 碧桃笑道:“回来的时候见着关大哥削竹篾,硬要学。关大哥被他缠了没办法,恰好他爷爷来了,关爷爷喜欢小少爷,就哄着小少爷。还给小少爷编了个东西让他玩儿。” 沈夫人马上道:“老人家来了?我这是不是得去跟人招呼一声。” 李欣忙道:“不用不用,爷爷这辈也没见过啥贵人,夫人去见他说不定倒让他不自在,手脚都没处摆放。” 沈夫人便作罢。又看向阿妹的手“你小姑的手也不怎么干燥,在家都不做活的?” “当然要做,不然以后出嫁了可怎么办?”李欣笑道。 阿妹接话道:“大嫂给我做了一小盒的润手霜,说晚上睡觉搽搽,这才刚洗了手搽上的,也给碧桃姐姐和小少爷抹了。” 碧桃忙伸了手去给沈夫人看:“我觉得比那些担货郎卖的护手油要好使得多。也不觉得油腻腻的,夫人看看。” 沈夫人倒是真的认真端详起来,拉着碧桃的手摸摸,问李欣道:“李欣,是你自家做的?” “嗯,自家做来用的。”李欣道:“夫人可要试试?” 沈夫人自然说好。 阿妹便回了屋里拿,趁着这间隙李欣忽然想到,自己愁的是资金支持。沈夫人不就是个很强大的支持力量吗? 沈夫人本来就是经商的,肯定能看到这其中的商机。 护手油市面上很广泛,但大多油腻腻的。再是高档也逃不过那种油腻。要是她能有猪苓做研究,利用其中的甘油,再加蜂蜡等物调制成又有香味又不油腻的润手霜,不想成为抢手货都难! 可激动一下她又按捺了下去。 方才才拒绝了沈夫人,现在又说这茬,不好。只能看沈夫人能不能先开口了。 阿妹把那盒粗略做成的润手霜拿了来,沈夫人挖了点儿,皱了皱眉。李欣道:“水加少了,比例没把握对。”又说:“加点儿水兑兑,慢慢在掌心抹匀了。再两只手涂抹上去。” 夏嬷嬷弄了水来,沈夫人照着李欣说的做,顿时双眼一亮。 “夏嬷嬷,你也试试。” 夏嬷嬷忙道了“是”也用了起来。 沈夫人脸上笑意越深“这可是一条发财之路啊。” 见李欣淡淡的。疑惑道:“你若是做出来了,这不愁卖不出去。这营生不错,发展下去使得的。” 李欣摇摇头说:“夫人,做这个东西我也只是尝试着做,而且手中能用的原料太少了。就这么一盒做出来,成本也不便宜,阿妹都不怎么敢用。” 阿妹忙点头说:“滴了蜂蜜进去的,蜂蜜可贵着呢……” 沈夫人脸上一动,忙按捺下心思,正经而坐对李欣说:“李欣,我是个生意人,坦白说,我从你这儿看到了发财的路。” 李欣心中微动,面上不露声色道:“夫人,您有话请直说……”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合伙,你出研究,我来提供你要的任何东西。如果能研制地出来这润手霜——我们到时候继续谈合作的事情。” 李欣竭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轻声回道:“好。” 那一日关家老屋那边始终热闹着,这份热闹不属于关家新屋的夫妻两人。但是夫妻两人心头都是愉悦的。李欣将事情跟关文说了,两口都觉得很是妥当,不免有点儿畅想起未来来。 李欣和沈夫人相谈甚欢,两人约定好了以后联系的日,李欣列了要的东西给韩哙,沈夫人让韩哙置办好后就遣人送到关家来。 李欣留沈夫人吃晚晌饭,想着再秀秀自己的厨艺,暗中表达一下自己的对沈夫人的感激。可是却让沈夫人拒绝了。 “夫人留下来吃一顿晚晌饭吧。”李欣挽留道:“你们来一趟,就喝了。茶而已……” 沈夫人笑道:“哪只有一口茶,我还瞅见未来一条生财之路呢。”说着对李欣摇头道:“听你当家的表弟,福满楼那个小伙计说,你做菜手艺好,我也想尝尝你的手艺,只是时机不凑巧,我必须得赶回去。” 李欣本想着人家家里有事,不问便罢了,客气送人走就好。但沈夫人或许已经拿她当亲近之人了,也不避讳,直(书书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接跟她说道:“也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崔家,在镇上也是一门富户,那一家都是善人,造福百姓很多年,我家老爷也很看得上他们。前段日他们家儿在京师里有了出息,举家搬迁去京师,没想到却是乐极生悲,出了大事儿了。” 听到“崔家”李欣就心里一动,再一听全了,李欣完全不怀疑这说的“崔家”就是当初和关文打短工的那户崔家! 惊疑地和关文互望一眼,关文憋不住,抢先问道:“不知夫人说出的大事儿,是什么大事儿?”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满夫人说,这崔家也算是我和我媳妇儿以前的东家了,那会儿秋收了后家里农闲又缺钱,我们去镇上打短工,去的便是善人崔家。” 沈夫人恍然道:“原来也是故人。” 说着便叹息一声:“崔家也是遭了大难了。” “崔家主都和善,上京师去雇了个镖局,开价优厚。那镖局也算是辉县县镇里数一数二的。”韩哙说道。说着望了沈夫人一眼“关老弟前头做镖师的时候,去的就是这威武镖局吧?” 关文沉着脸点了点头,心头一紧,有些不详的预感。 沈夫人倒是意外,暗忖这关系她倒是没听韩哙说。不过转念一想,知道崔家出事儿是在今儿早晨,韩哙没说,应该也是觉得没甚关系吧。 韩哙继续说道:“威武镖局的人尽心送人上京,半道上的时候遇到劫匪,金银财宝的损失了便算了,没有伤到人便好。只是劫匪强悍,不仅劫财还要劫人,镖师们也精壮,两伙人对上大干了一场,到最后才发现,崔家的其他人完好无损,崔家小姐和她的贴身丫鬟却不见了。”顿了顿:“也不知道是害怕自己跑去躲起来然后找不着了,还是暗中被第三方给劫了。” 崔家小姐…… 李欣还记得她的样,是个挺好看的女孩,文静的时候文静,活泼的时候也活泼…… 就这么不见了? 关文不怎么关心崔家的人怎么样,他只是问:“那两边对上的人呢?” “关老弟是想问威武镖局的人吧?”韩哙感慨了一声:“关老弟,你在那干了两年,对那些镖局中的兄弟也有感情。只是……还请你节哀,威武镖局死了十来人,除了两个初出任务的镖员和十来个镖师以外……魏青魏总镖头奋力抵抗劫匪头目,虽说是擒贼擒王把大头的拿住了,但是他人……没了……” 第一百三十章 魏家孤子 那一晚上关文一直没睡,辗转反侧不断动着,半夜里起来了两三次,在屋外边儿吹得一身冰冷地回来,把自己烤暖和了才又缩回被窝里。( ·~ )等翻来翻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起了身,好半天才回来。 如此反复很多次,李欣终于是坐了起来,喊他:“阿文。” “嗳,吵醒你了?” 关文沉沉地从炭盆边走过来坐到床沿边上,略带愧疚地说:“你睡吧,我不吵你。” “你这个样,我怎么睡得着。” 李欣下床来汲了鞋,披了件衣裳出去烧了水,想想又加了点儿生姜熬了,端来递给关文:“喝点儿暖暖胃,大晚上在外边儿吹风,你不觉得冷我都替你冻得慌。” 李欣也喝了一口,见关文老实地听话喝水,这才道:“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人死不能复生,再难过他也回不来了不是?” 关文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就是觉得……太不能相信了……”他捧了碗在手里说:“他带镖师出发钱还跟我说,这一趟镖走完,威武镖局就又可以重振旗鼓了。没想到……” 李欣也叹了口气。 魏总镖头对关文有恩,而且是大恩。对关文来说,魏总镖头跟他亲爹没多大差别。听到魏总镖头出事就连她都有些不敢置信,何况是与魏总镖头亦师亦友的关文呢? 关文搁下碗,叉了手交握紧紧捏住,对李欣说:“不行,明儿我得去镇上一趟,看看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关文抬起头来。“欣儿,明儿腾西屋那边的事儿,我早上去让二弟四弟给你帮忙。” 李欣自然不能阻止,只能说让他放心。 但是这一晚上总是睡不踏实了。 第二天天上还乌黑一片,关文就穿了衣服起来,洗漱好了又在灶间忙。李欣掩着嘴泪眼朦胧地披着衣服起来。看他一晚没睡还一点儿不知疲倦的样。轻轻叹了口气,上前按住他的手说:“你去忙,这儿的事儿,我来。” “欣儿……” “我知道。我理解。”李欣裹着他的手,又给他牵了牵衣裳:“自己路上小心些,能帮忙的你帮忙。不能帮忙的你也别逞强。魏叔总还有族人,有亲戚朋友,你顶多算是他一个弟。说话占不上多少分量。” 关文沉默着,李欣轻抚了抚他的背,“去吧,早点回来,家里的事儿我会看着吧的。 ~” 关文收拾了东西便急匆匆地出发了,不忘去老屋那边跟关全说一声——关武没在家。 现在他也顾不上关武如何了,摸黑就朝镇上赶。一个人走路又急躁,天也没亮堂。路上被绊了好几跤,他都站起来随便拍了拍身上衣裳便又往前赶路。 这样到了镇上的时候也不过是天亮堂时候的光景。 威武镖局的位置他记得很牢,马不停蹄就往那边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听见一连串压抑着的哭声。 他跛着脚慢慢走过去,门口拉着的白幡看上去有点儿触目惊心,中间那朵白花甚至有点刺瞎他的眼睛。.. 门开着,正对着的是他以前十分熟悉的镖局正堂,“威武雄狮”的匾额下边是一张弯弓射箭的人物画。 然而那儿现在却拉了一帷黑色的长布,长布上有一个字。 他认得,娘死的时候,家里有这个字,外婆停灵的时候也有这个字,念“奠”,爷爷跟他说,只有在有人离开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个“奠”字。 有人看见他来,在跟他说话,他有些愣,好半天才听清人家问他:“文哥,你也是来送总镖头的吗?” “对,我,我来送他,送他……” 关文愣愣地答了一句,左右环顾,然后瞪大了眼睛说:“人呢?棺材呢?灵呢!” 有人抽噎:“文哥,你傻了,今天总镖头才能回家……” 人死在外地要运回来,这中间总要有个时间。入土为安还要看时候,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随便抬进家门的。 关文抹了把脸,“到哪儿了?” “和兄弟们都在镇北头。”有人说:“等会儿我们就去接他们回来。” 关文跟着他们去了,扶着十来口棺材回来,渐渐哭泣声大了起来,镖师们的家属一个接着一个扑了上来,问哪口棺材是她口,问哪口棺材是里面睡着孩他爹,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颤抖着问,我儿在啥口棺材里边儿躺起…… 关文木着脸,扶着最前边的那口棺材慢慢地进了镖局门口,身边围着的是一脸枯槁的曾经的弟兄们。而另一头,是一个才四五岁的小娃娃,穿着一身孝衣,头上披麻,小小的脸蛋儿上全是泪,嘴里细细弱弱地叫着“爷爷”。( ·~ ) 关文一直没哭,直到这时才蓦地流下两行泪来。 崔家恩慈,虽然崔家小姐不知所踪,但是威武镖局死了十来人保住了其他人的性命,崔家还是感激的,发下二百两银给威武镖局办丧事。另外发了信回来,寻求益州结识的朋友们的帮助。昨日沈夫人忙着回去便是要聚在一起商讨此事的。 二百两银足够把丧事办得热热闹闹的,分摊到其他丧命的镖师手里,若是家属不想大操大办,想着留点儿钱起来,也足够了。 关文在镇上待了三天,三天后一脸灰败地回来,回家后发现家里确实被媳妇儿都顾好了,西屋的东西都搬了出来,那边也开始动工了,吴师傅和吴彪也在,还有十来个做活的汉正忙得热火朝天。 这儿一片热闹,想想丧礼上的一幕幕,他只觉得更加凸显得凄凉。 李欣走过去拉了他回屋,担忧地望了他半晌才道:“去好几天才回来,你都要把我吓死了。” “嘘……”关文捂了她的嘴。动了动唇说:“不要说那个字,不要说……” 李欣叹了口气,出去叫阿妹烧水,拿了干净衣裳给关文:“去洗洗吧,这几日怕是你忙坏了。” 关文依着她的话去做,洗了澡回来坐到凳上。李欣拿梳篦给他一下下梳着头。梳好绑好,这才叹了口气轻轻把人抱在怀里,安慰他说:“都过去了,他下辈会投个好胎。又能开开心心地活了……” 关文静默半晌才点了点头,覆上李欣的手沉思片刻,才轻声说:“……魏叔死了。魏家人多,丧礼办完后剩余的钱被他们分得干干净净。镖局里的镖师出事,镖局也是要给钱的。钱一分,剩余的就没多少了,诚诚一个小娃也不知道要怎么过……” “族人不会不管他的。”李欣安慰道:“到底是魏家的根。” 关文摇头,沉重地叹息着:“魏家人多,商量诚诚归谁继续养的时候一个个推三阻四,就没人真心愿意养。说起来也不过是魏叔一些不着调的亲戚,以往魏叔开着镖局富裕的时候不少人来打秋风。魏叔也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适当给些好处。现在人走茶凉……” 说着便是一副苦涩模样:“如今诚诚跟了他二叔。是魏叔远方的一个堂兄的二儿。我见过他那婆娘,刻薄嘴毒,我担心诚诚跟着他们不会有好日过……” 李欣也是心头难过,安抚他说:“没关系,我们时不时地去看看诚诚就好。他们收养了孤,总不能让人过不下去,不然魏家人面上也过不去的。” 又问:“那诚诚外家呢?” 关文摇头:“魏家还有人在,再怎么说也轮不到外家的人来养孩。” 李欣无奈叹气:“别担心,没事的。” 说是不担心,关文如何能不担心? 又过了几日,他还是熬不住,说要去镇上看看诚诚。 李欣也不阻拦,做了点儿孩喜欢吃的点心跟他一起去。家里的事嘱咐关全帮着看看,其他的都跟吴师傅交代清楚了,吴师傅让她放心。 料的事儿李欣本有些犹豫,那日关全帮她搬家具物什听她提了,自告奋勇帮她联系。后来见关全找的料好,价格也公道,这事儿便也交给了关全,并且照工钱给他给付,关全自然乐意在中间做中人拿两头好处,干起事来更加卖力。 说起来关全也有两分本事,人脉广,认识的朋友多,有些事儿交给他办李欣不多操心,也觉得心头踏实。 夫妻俩去了镇上魏家,拐了个胡同进去,关文指着其中一扇小门说:“这就是诚诚他二叔家。” 正要叩门,却听里边一个女人尖声骂着:“吃白饭就算了,还能给我打破碗?一个碗多少钱你知不知道!你个丧门星,爹死了娘死了,现在你爷爷也没了,谁挨着你谁倒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丧门星啊!” 关文额角青筋暴突,握紧了拳正要冲进去,被李欣一把拉住,低声对他说:“你不要冲动!你现在进去帮诚诚出头,等咱们一走,那女的不得把所有怨气撒在诚诚身上?” 关文深吸一口气,面沉如水,“我就说这家人信不过,那群魏家人……偏生不听我的!” “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人家的孙,哪轮得到你指手画脚?”李欣叹了口气,安抚他两句,门里边儿又有动静。 “你倒是个哑巴,腔不开气不出,整天就只知道吃,闷着不吭声给谁气受呢?啊!你是专门给老娘找不自在的是不是?昨儿让你吃饭你一口都不吃,还嫌弃老娘给你的吃食是不是?是不是还想吃肉?你倒是想得美啊你!给老娘起来!” 说这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女人尖叫:“你赶紧把打碎的碗给我收拾干净了!不然小心老娘用碗渣戳你!再敢跟老娘对着干,丢你去给你爷爷守坟去!” 就连李欣知道不能跟人起冲突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关文更是无法再忍,“砰”一声踢开了门,面前的场景让他心里一缩。 地上撒着一碗没几粒米的糟糠饭,两根青菜,碗砸碎了落一地,一个小娃娃半跪在地上低着头,穿得单薄,看得出来手还也红彤彤的,面前站了个尖嘴猴腮的妇人,正叉着腰大模大样地,手还指着地上的娃娃,眼睛瞪圆了看向关文。 关文咬着声说:“你刚才说什么?敢不敢再给老说一遍!” 妇人瞪视吓得后退了两步,连声喊道:“关,关文,你要做什么?你这是、你这是私闯民宅!” 李欣随后进来冷哼一声:“私闯民宅?信不信我们现在就去县太爷那儿告一状,说你虐待稚龄孩童,还是孤。这位大嫂,你该不会如此没有脑,不知道朝廷明文规定要保护孤孤女的吗?” 李欣寒声道:“你竟然让他吃馊掉的糟糠饭,对待一个四岁孩童,你还有没有人性!” 地上的小娃娃缓缓抬起头来,看到关文顿了一下,脸上忽然有些激动,却还是感觉有些瑟缩了下,强制克制住自己叫了关文一声:“文叔。” 关文死死瞪着夫人,走到小娃娃身边去抱起他,小心地搂在怀里,柔声说:“诚诚乖,文叔来完了,文叔带你走,不在这儿待着。” 说着便抱着诚诚要出去,夫人顿时尖叫:“关文,你站住!” 关文利剑一般的寒眸射向妇人,“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我今儿非给你两巴掌不可。” 妇人正要骂,却觉得一阵风过,还没反应过来两边脸就辣辣地疼。 李欣扇了两巴掌还嫌不够,冷着声说:“这是我当家的想做的,接下来是我想做的。” 说着便伸手往地上抓了把饭,一脚踢到女人腿上,女人嗷叫一声跪了下去,嘴巴张着,李欣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饭塞了进去,堵着她的嘴捶她的背:“你吃吃看,你吃吃看啊!你觉得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关文也有些惊呆,李欣拍了两下手掌,见那女人一直在抠喉咙吐着,看上去委实可怜。 但是却着实可恨。 “要是你的孩也像诚诚这样被人对待,你也能拍手称快,我佩服你,毒妇贱人四个字跟你倒是非常匹配。” 关文抱着诚诚说:“等你当家的回来,让他来找我。”顿了顿又说:“要是想告我,衙门上,我奉陪到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为其出头 关文抱着诚诚出了这家家门,见才几天没见,诚诚就瘦得皮包骨头一样,小脸越发显得小了,身微微颤着。【叶*】【*】 想起才刚下葬尸骨未寒的魏总镖头,总觉得十分凄凉。 李欣解下身上最外面的袄给关文,让关文给诚诚披着,又从带来的东西里拿了小点心出来给诚诚,和善地笑着对他说:“诚诚,来,给你吃。” 诚诚怯怯地缩在关文怀里,关文拍拍他的背哄他:“诚诚乖,这是婶,是文叔的媳妇儿,快接着吧,吃点儿垫垫肚,文叔带你去吃好吃的。” 诚诚这才乖乖接了手,细声细气地说了声“谢谢婶婶”。 李欣蓦地鼻头发酸。 才四岁大的娃能懂多少事儿?不过是在幼儿园里嬉闹的年纪,现如今却成了个无父无母无正经亲人的孤,这以后的日可怎么过啊…… 今日关文是暂时救了他一次,可将来…… 李欣担忧地望了关文一眼,两口找了家小饭馆叫了饭菜,关文一直抱着诚诚,吃饭也是认真仔细地喂着。 诚诚吃得很快,像是饿了很久的样,但是吃相却不显得粗鄙,用筷箸也好,端碗也好,十分有教养,也没洒落一粒饭粒在桌上。 李欣付了饭钱,又问关文:“现在去哪儿?” 他们本来只是来看诚诚的,现在带着诚诚,能到哪儿去? 关文沉吟了下说:“去找魏家老族长。” 魏家老族长年纪很大了,是魏家最长寿的长者之一。人老了,自然就有些眼花耳聋,只是一直不另外选年轻族长来取代自己。仗着自己辈分大,硬是安稳坐在族长位置上很多年。 关文找来的时候魏老族长还在抽着旱烟,烟圈一圈一圈地往天上冒。 关文把诚诚给李欣抱着,自己深吸口气上去喊道:“魏老族长。” 魏老族长眯着眼打量他半晌,才恍然大悟一般道:“小青他徒弟呀!你咋来了?” 关文屏了屏气,把今儿在魏二婆娘那儿的事情说了一通。边说着和魏老族长的距离倒是拉近了些。半蹲着在他前面。 “……老族长,这事儿本是你们族里的事情,诚诚也是你们魏家的孙,本来轮不到我说话。但是魏总镖头对我有恩。把我当亲儿看待,我看到这样的事儿,总不能当没看见。 ~诚诚才四岁。总镖头尸骨未寒的,你们族人就这样对待诚诚,那他还能安安生生长大吗……” 老族长蠕了蠕嘴。黄兮兮的牙咧了咧,露出豁口的洞来,表情看上去也是有些不悦的。 他辈分大,比魏总镖头还高两辈,是他爷爷那一辈的了。诚诚又是两辈下的两辈,他也算是人家爷爷的爷爷,那是祖宗。虽然知道族人不靠谱。但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孙帮人养娃,所以还是让魏二两口接了孩过去养。明面上魏青留下来的东西让他们多拿了些。 只是没想到魏二他婆娘面上功夫都不做,这还让他被人堵到了门口质问上了。 简直丢魏家的人啊! 他望了望还站在一边抱着诚诚的李欣,眯着眼说:“小青他徒弟,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训诚诚他二婶,让他二叔待他好。非常文学” 李欣见那老族长这么轻描淡写就像把事抹匀了,挑了挑眉道:“老族长,你凭啥保证?诚诚放在别人家里边儿,他岁数又小,什么都不懂,那家男人我是没见过,那家女人我是是见过的,别说对诚诚好了,能给他一口好饭吃都难,诚诚能过什么好日?你们族人就这般对待孤?不怕官府治你们的罪?当今最是抚上恤下,官府逮住你们这样虐待孤的,势必严惩,以儆效尤!” 魏老族长本就是个和稀泥的,何曾听过这样的话?顿时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欣。 李欣心里也气,人家根本没把找上门的他们当客,不请进去坐就算了,连根板凳都不拿来,没看关文还蹲在他面前的吗?魏家一族欺人太甚了,要是不给诚诚铺好路,以后他们不把诚诚当人看,诚诚还不定要受多少苦。 想到这儿李欣就更加放寒了声:“魏老族长,总镖头虽然没了,但是威武镖局还在,威武镖局的镖师们还在,都是些粗壮会干架的汉,都承过魏总镖头的恩情,你说,要是我和我当家的回去跟他们说一声,魏家族人虐待诚诚,你们还有什么安宁日?” 老族长手颤抖着:“你,你……” “别你啊我啊的,以为你们分刮了魏总镖头的钱你们就没事儿了?不好好抚养诚诚却当他是个出气筒非打即骂,糟了诚诚未来的前途,你们也不怕魏总镖头阴魂不散每日来缠你们!” 老人总是疑神疑鬼的,李欣这样说让老族长顿时抖了个筛糠。 见这种说法有效,李欣立马继续道:“魏总镖头可是尸骨未寒,诚诚小不懂这些祭拜祭祀的礼数。在阴曹地府魏总镖头要是没见诚诚祭拜,或者托梦给诚诚,听诚诚说了自己的遭遇,哪能安生?回阳间来走一遭,还要见他的独孙孙被你们这样对待着,我怕你们有吃魏总镖头他留下来的钱财的心,却没吃那些钱财的命!” 魏老族长“啪嗒”一声跌坐在地上,旱烟杆都磕掉下去了。( ·~ ) 关文脸色凝重,他腿脚不怎么好,蹲会儿也觉得有些不舒服,缓缓站了起来。 刚才李欣的话他也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更加觉得不能留诚诚在魏家。 被不被人虐待是一面,他实在不相信魏家人会善待他。更重要的是,就算魏家人为了面里上肯对诚诚好,一个孤,谁会花心思多栽培?要是以后诚诚长大了倒成了个地痞流氓,地底下的魏总镖头又怎么能含笑九泉? 他又想想自己。岁数二十有五,也比较大了,欣儿嫁过来小半年肚也没啥动静,两个人膝下荒凉。以前想过继兄弟的娃来自己膝下养,现在二弟是暂时指望不是,四弟虽然马上娶亲。但人家夫妻生的第一个娃总不能就给了他。 魏总镖头当他是亲儿一样对待。那么诚诚,也就跟他儿没两样了。 关文是打定了主意,李欣却是没有想过会抱养诚诚。一则诚诚是有魏家族人的,二则没了族人还有诚诚外家。不管如何论。也轮不到他们把诚诚抱养回去。 在这边吓唬了老族长一轮,老族长这才慌忙让他儿去把魏二找来。 魏二来的时候喝得烂醉如泥,酒气冲天地哼哼:“找我做啥?正喝着呢……” 瞧他那醉酒鬼的样李欣就一阵厌恶。寻了块空地抱着诚诚,见他揉眼睛,也知道小娃瞌睡多。便拍着他睡了,袄紧紧裹着他免得他受凉。 老族长见魏二这般不着调,又觉得在小辈面前丢了脸,顿时烟杆敲在他头上骂:“喝你娘的猴孙尿!” 魏二醉醺醺的,哪有多少感知?哼唧一声便又歪歪倒倒地坐到了地上,看样是要睡觉了。 老族长的儿也是觉得厌烦,跟他爹说:“魏二婆娘不肯来。说要收拾家里的东西。”说着看了李欣那边一眼,见那妇人温柔地哄孩睡觉倒是觉得魏二婆娘说的话有假。“……魏二婆娘还说魏青他徒弟媳妇儿揍她来着……” 老族长朝李欣看了眼,缩了缩脖,竟像是因为李欣那番话被骇着了。 关文皱着眉头开口说:“老族长,你也看到了,魏二这家人对诚诚哪有多少爱护?一个好酒每天醉,一个刻薄嘴巴毒,魏总镖头唯一的孙可不能给他们这么糟蹋。” 老族长忙说“是、是”,又试探着问:“那……我,我换一家养诚诚?” 关文摇头,直截了当地说:“你们族人都不真心待诚诚好,诚诚我来养。” 他这话一出口,李欣迅速地抬头望了过去,见他面上不似作伪,想来也是反正内心的想法,心里一时间有些怔忪。 想想还是叹了口气,在外关文是当家的,况且这件事情上他这么做是出于道义,是他重情义,自己也不能驳了他在外人面前伤他面。他要是打定了主意,他也拉不回来不是? 魏家那边的人听了倒是都呆了一呆,心里立马计较上了。 每年养这娃要多少多少口粮,要是这姓关的还要让他们出钱给这娃缴束脩送他上学又是多大多大一笔开销,还有以后他娶妻啥的不还得他们张罗,这钱哗哗哗地留,分下来那魏镖头的钱自己也没有拿到多少,这么算来不划算云云。 倒是有大部分人觉得这提议好的。 魏老族长老脸通红,人家摆明了不信任你这族长说的话,生怕你们虐待孤…… 大掌一拍跟关文说道:“小伙,俺们家族人还多着,能养活这娃……” “养活是能养活,养得好吗你们?”关文顿时一鼓眼,手指着这些人说:“你们谁敢站出来说,绝对把诚诚当亲儿亲孙对待,给他吃好喝好教育好他,送他上私塾念书识字,以后还好好给他娶房媳妇儿——你们谁要是做得到,站出来!” 老族长迅速看向那群魏家人,闻风而来看热闹的魏家族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竟然全部后退了两步。 “老族长,这你也看到了。” 关文摊手看向老族长说:“诚诚我来养,老族长觉得怎么样?” 老族长浑浊的眼睛一瞪,觉得失了面,还是反对道:“那就算他们不养……” “不然老族长养?” “俺这么大年纪哪有别的力气养个小娃……”老族长哼唧两声说:“那不还是有他外家吗……” “魏家人都不乐意养他,嫌他是个累赘,诚诚他外家条件不好,外公外婆都年迈,唯一的舅舅下边儿又那么多孩,就算是有心也是无力。”关文说:“不然,我去跟诚诚外家说一声,他们也不会不同意。” 老族长词穷了,又摄于李欣说的,镖局那些镖师会来找他们麻烦,魏镖头阴魂也会来找他麻烦,这些个不成气候的孙又是全都不愿意养着小娃…… 最终抖索着嘴说:“那你养,你养!但是他还是我魏家娃……” “那是当然。”关文冷笑一声:“就是不觉得你们魏家是多靠谱的人家,诚诚总是魏总镖头的亲孙,当然会继承魏总镖头的衣钵。” 老族长气的很,不跟他说话。 关文又说:“趁着今天就去衙门找县丞大人和文书把这手续给办了,不然以后你们要闹,我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们。” “办啥手续?”老族长神情闪烁:“是你自个儿要养,不要问我们魏家要一分钱。” “笑话,该诚诚的那一部分你们要是诓着,将来他长大了要不回来可怎么办?”李欣知道关文的意思其实只是将他和诚诚之间的收养关系法律化正当化,并不说问魏家要钱这档事儿。但是李欣总觉得诚诚亏得很,不把这些钱从魏家人手里挖出来,她咽不下这口气。 但是她也知道,作为收养方的自己这边要是问着这钱,多半人会以为他们是冲着这笔钱来的,收养诚诚也不是真心的。 所以李欣这样说道:“我和我当家的不要这笔钱,这笔钱等诚诚长大了都是他的,你们魏家要代为保管,我们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钱和东西拿出来存到钱庄或者继续放在镖局里边由镖局看管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能让你们昧了去!” 老族长气得吹胡:“你这婆娘说的啥话!” “说的正经话。”李欣笑道:“老族长,你们魏家是不会贪诚诚这个孤的钱的,对吧?” 老族长当即一哽:“那当然!” “那钱和东西搁在钱庄或者镖局不是更好?”李欣摊手道:“老族长要算算这一笔账,您岁数大了,等诚诚长大成人十几年后了,您觉得您还能活到那时候不?到时候属于诚诚的那部分他拿不到,您不管是还好好活着还是已经去跟魏总镖头作伴了,这腌臜事儿您也不乐意瞧见是不?同样都是您的族人呐,您这族长……” 换句话说就是,族长你老了,捞不到这好处,还是乖乖拿出来给诚诚留着。 没听她那“魏总镖头”四个字咬地极紧吗? 老族长眼睛一横一横的,周围魏家人想要出声反驳,被老族长大掌一挥:“就依你,存到钱庄去,就这么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多了儿子 问到魏家人头上拿钱的时候一个个都支支吾吾推推阻阻文不耐烦,李欣在他耳边说了两句,关文便冲他们吼道:“不拿出来就去衙门!” 魏家人都是些没见过多大世面的,听说要去衙门个个吓得往外退,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钱掏了出来,但是每个人到底自己刮留了多少下来就不清楚了。【叶*】【*】 全部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关文皱眉看向醉在那儿抱着条板凳呼噜打得震天响的魏二,心头愤恨,上去一脚踢开板凳,魏二一头载了下去,一下清醒了,圆鼓着眼嘴里喊着:“啥事儿啥事儿?出啥事儿了!” 关文抖了抖手,寒声说:“魏二,把你从魏总镖头那儿拿来的东西和钱都给我交出来!” 魏二酒意未醒,但经此一吓也是清醒了些,见关文站在他面前俯视自己,自己要仰脖看人,又觉得关文牛高马大有点儿骇人,赶忙缩了头,嘴里嘟囔着些不着调的话。 李欣对老族长道:“不如族长出面好了,魏二醉着,上他家去,他家婆娘总还是清醒的。” 老族长梗了脖说:“这是我们魏家的事儿!” “当然是你魏家的事儿。”李欣抱着诚诚说道:“要是跟你魏家没关系了,我们才惫懒管你们魏家如何。老族长,我可跟你说,你虽然不懂官府律例,但基本常识总有吧?魏总镖头虽然死了,他儿也早早去了·但是他还是有后的,他留下来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有他的后人来继承,说难听点儿,你们魏家当初瓜分了魏总镖头的遗产,那就是侵吞,诚诚那是年岁小,但凡他岁数大些,上衙门告你们一个侵吞的罪·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老族长今天已经被气得没法了,李欣也没虐待老人家的癖好,话说到这份上老族长要是还不行动,那只能说魏家人不但心眼狭窄,而且没脑。 这边吵吵闹闹的,周围已经有不少邻居围过来看了。 李欣笑道:“老族长,你们魏家的面还要不要留?” 老族长抖着声儿叫了他两个儿:“去,去魏二家把诚诚他爷爷的东西都给拿回来!” 关文和李欣在这边儿等,没过一会儿就有个哭天抢地的女人披头散发地跑了过来,扑倒在老族长面前嚎:“老族长啊!你要给我做主啊!白白地就要把我家东西弄走我们两口可咋活啊!” 李欣掏了掏耳朵·一个眼风扫过去,见那妇人只顾着抱老族长大腿,心里也有些没趣。 ~ 周围人指指点点,那妇人又跑到醉得迷糊的魏二面前摇晃他:“当家的,当家的!当家的你醒醒啊!咱们家要被人搬空了!” “有那么夸张吗?说得好像你们拿魏总镖头东西之前家里家徒四壁似的。”李欣冷着声,把诚诚抱回到关文怀里边儿:“少在这儿装相,午晌时候让诚诚吃都有馊味了的糟糠饭的时候那股厉害劲儿哪儿去了!” 魏二婆娘一噎,又对着老族长嚎:“老族长我冤枉啊!这、这婆娘张着张嘴就胡说!” “胡没胡说你自个儿清楚。”李欣动了动手腕:“还是说,你想……” 看李欣那动作,魏二婆娘就有些怵·想到自己挨的俩耳光还有被塞在嘴里只觉得难吃的搜饭,又是一阵恶心泛上。 老族长扒拉开魏二婆娘,咳了咳说:“婆娘家不要说话!老爷们儿决定的事儿哪轮得到你们插嘴!” 李欣似笑非笑·老族长不悦地说:“以后诚诚让小青他徒弟收养了去…···” “老族长!”魏二婆娘顿时惊慌道:“为啥?那诚诚在我们家待得好好的……” “都说了老爷们儿决定的事儿娘们儿不要插嘴!” 老族长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挑了权威,早就积了怒气,偏生人家两口自己惹不起,男人看着就有些凶神恶煞,曾经还是个镖师,那是个跟山匪干过架的;那婆娘嘴巴又快又毒,自己连插话的地儿都找不到插。 ~ 如今这些事儿还不是面前这魏二婆娘惹出来的,她啥性自己知道·能对诚诚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儿。可是这婆娘连面上功夫都不维持·被人给撞见了还在他面前这般理直气壮的,当面给他难堪。 顿时那怒气就爆发到一个顶点·一脚踹开在他面前嚎的魏二婆娘:“给老滚远些,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还不都是你个败家婆娘惹出来的事儿!” 李欣没闲工夫看他们自家人内斗·摊了摊手说:“老族长,赶紧让人把东西都清一清,东西呢就搬回镖局去,那是魏总镖头创建的,以后长大了诚诚也有个根。钱呢咱们就一起存到钱庄去。你看如何?” 老族长能如何?只能听李欣的安排—-—人家把柄捏得好好的是照她说的做,自己还能悄悄留一点儿起来。要是不照的做,人家真给衙门那处告上去了,自己一点儿肉渣都剩不了。 威武镖局因为死了总镖头和镖师,正是萧条的时候,见有人搬了东西来,临时选上来的老大晁泰忙迎了出来。 晁泰是个三十岁多的汉,跟在魏总镖头身边,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也算是魏总镖头手下第一员大将。这次护送崔家家眷去京师的事他因为有事儿留在了辉县,顺便替魏总镖头打理内外,魏总镖头死后,他顺理成章成了镖局的第一人。 见到关文晁泰也很高兴,听关文简单说了一遍事情以后,晁泰目光便“蹭”地一寒,直盯地那些搬东西来的魏家族人胆寒不已。 关文说道:“晁哥,东西就搁在镖局里,诚诚长大后也是个念想。总镖头的钱我让魏家人搁在钱庄里边儿,诚诚长大后那都是他的。待会儿我和我媳妇儿就跟老族长一起去衙门找文书和县丞大人把这事儿备个案,以后诚诚就由我来养。” 晁泰叹了口气:“阿文,你有心了。你放心,镖局里的东西我一定看得死死的,不让魏家的些破落亲戚染指属于诚诚的一分一厘。” 关文点点头,晁泰又迟疑地道:“不过,这事是你自己突然决定的?没跟你媳妇儿商量?” 关文下意识地转头去看了看抱着诚诚的李欣,见她一下一下地轻拍着怀里睡着的娃娃,心里一下柔软起来,又想起从他说了要养诚诚的话起,她一点儿反对的意思也没表达,对魏家说话的时候更是毫不客气,心里就越发觉得这媳妇儿懂他。 关文便说:“没事儿,她也理解的,会把诚诚当自己娃养。” 李欣对自己两个侄儿如何关文是看在眼里的,就是对杏儿和银环的娃李欣也是疼爱有加。关文知道李欣肯定是个喜欢孩的女人,也一定会好好教育诚诚。 晁泰只是叹息:“养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以后要辛苦你们了,没事儿常带诚诚回来看看我们……”想起魏总镖头,晁泰又有些红了眼眶:“也让我们有个念想……” 关文哽咽着点头,说“好”。 晁泰怕关文吃亏,派了两个镖局里的镖师跟关文和魏家族人一起去钱庄。 选的是辉县最大的通汇钱庄,存进去的钱和物件算下来价值差不多也有三十来两。 具体数值应该有差不多五十两。 想想能够让他们吐出大半来也算不错了,李欣也懒得在细枝末节上跟他们计较太多。左不过以后跟他们没多大交集。 接着便又去了衙门,碰巧县丞大人也在。 县丞大人是认识李欣的,吕捕头跟在县丞大人身边。县丞专司治安捕盗的事儿,上次拍花那件事跟李欣有过交集。 因此见到李欣倒是有些意外,笑着问:“关家嫂来有事儿啊?” “是啊,麻烦县丞大人和文书了。” 李欣便也含笑应了句。 魏老族长却是被他们这样看似熟稔的交流方式吓了一大跳,惊疑不定地看了李欣一眼,觉得这婆娘背后肯定有人,更加不敢起花花心思。 跟文书把事情说了一遍,有县丞大人在一边说话,吕捕头念及李欣的明理识时务,也间或插两句替她说项,本来就不是多复杂的事情,这事儿办下来竟然是十分顺利。 诚诚却像是因为太劳累,又没睡多少安稳觉,所以这会儿有了个温暖的怀抱钻,倒是睡得香甜。 李欣轻轻摇醒他,诚诚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关文摸摸他睡得有些热乎乎的小脑袋笑:“诚诚乖,在这上面按个拇指印,以后就是文叔和婶婶的儿,文叔不会再让你饿着冷着。” 诚诚不懂这些事儿,但见到有穿淄衣、跨刀剑的人,立马就知道这是当官的,咬了咬小指头,听话地按了手印。 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李欣让关文抱着诚诚在县衙等着,拜托吕捕头派个人跟她一起去魏二家收拾了诚诚的衣服之类的东西,这才回了县衙,手里包了个大包裹。 诚诚懵懵懂懂地搂着关文的脖,见他文叔笑嘻嘻地迎上那位怀里很暖很暖的婶婶。 婶婶背上扛了个大包袱,被文叔背了去,自己又被抱到了婶婶怀里。 婶婶说:“诚诚乖,以后就是我的儿啦!咱们家去!” 文叔也高兴地摸摸他头:“诚诚以后也是文叔儿,放心,文叔和婶婶会对你好的。”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窝在香喷喷的婶婶怀里,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怙诚挚扬 当晚赶回荷花村的时候已经是晚晌了,家家户户的这个点儿差不多都睡了。 ~^//^ 诚诚有些惊疑,搂着李欣的脖不敢大声喘气,一路上除了不吭声地吃李欣给他的小点心以外也不敢说别的话。 小坡上关家新屋那儿还亮着灯,二黑听到响动便“汪”地叫了一声跑了来,直兴奋地围着李欣转。 阿妹提了盏煤油灯叫道:“是谁?” “阿妹,是大哥。” 关文回了句,接过诚诚抱在怀里上了坡。李欣随在他后边。 阿妹一直等着她大哥大嫂,见人终于回来了忙道:“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吃晚晌饭了没?” 话说着,两口也上了坡,阿妹这才看见关文怀里还抱着个小娃娃,顿时好奇道:“这是谁家的娃娃?” “我们家的。”李欣笑了笑,哄诚诚说:“诚诚,这个姨姨要叫姑哦。” 诚诚便老老实实地叫了声“姑”。 阿妹臊了脸,接过关文的包袱,抿了抿嘴说:“大嫂,我去灶间给你们热饭。” “嗯,好。” 李欣把东西都放进了他们夫妻俩的卧房,对关文说:“现在西屋那边在建阁楼,诚诚就跟我和阿妹睡吧。” 关文点了点头,摸了摸诚诚的肚说:“诚诚,等会儿咱们就吃饭了,再等等哦。” 诚诚点头,还是不怎么说话。 四岁的孩并没有完全记事,但李欣也听说过,诚诚早慧,很是聪明,估计虽然他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心里也该清楚,以后自己是要在这家住下了。 她不介意养一个小娃娃,她很喜欢小娃娃,诚诚又是关文的恩人的孙。养他长大她是没意见的,更何况这孩还很乖,年纪也小,对他好了。将来也能拿他和关文当亲人。 说实话她对以前关文说的,如果他们没孩,过继一个关文兄弟的孩来膝下养很是不喜欢。那是帮别人养儿,养大了人家儿知道他们不过是他的伯伯和伯娘,心里到底是隔了一层。但现在诚诚不一样,他父母双亡,那些个亲戚也是不着调的。等他长大懂事也只会拿他们做亲人,跟他们才是最亲的。 如今诚诚让他们养这事儿算是尘埃落定了,孩小,难免有被人说嘴的时候,如果还让他叫她和关文婶婶和叔叔的,不怎么好。 李欣便跟关文商量让诚诚唤他们爹娘,这样将来他长大了,“爹娘”两个字也是一种牵挂在他身上。而且现在他们收养了他。//本来就是他的养父养母,唤爹娘也不为过。 关文自然激动地说好,只是犹豫道:“诚诚会不会不乐意?” 李欣笑道:“没事儿。慢慢来,如果他愿意叫我们就听着,不愿意就慢慢教。要是他还是不想认我们做爹娘,那便算了吧。” 不过如果诚诚不叫他们爹娘,李欣还是觉得有些可惜的。 李欣尝试着对诚诚说:“诚诚乖,喜不喜欢文叔和婶婶?” 诚诚点头:“喜欢。” “那叫文叔和婶婶爹、娘好不好?”李欣笑眯眯地道:“爷爷不在了,有爹和娘疼你,好不好啊?” 出乎李欣意料的是,诚诚竟然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她还觉得,诚诚这样聪慧。应该是还伤感于他爷爷的过世,不愿意叫她和关文呢。没想到这孩却已经聪慧到知道用这暖嚅嚅的口气叫人,博人怜惜了。 她喜欢聪明的孩,却又疼惜他小小年纪就遭逢这种事,抱了他在怀里柔声说:“诚诚乖,有娘疼你。” 关文立马搭了句腔:“爹也疼你。” 夫妻俩便相视而笑。 李欣想得多。其实诚诚肯叫他们爹娘,一是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见过他自己的亲生爹娘,从出生起就跟在爷爷身边,对爹娘没多少概念。 二一个便是这几日在魏二家中,听了不少魏二夫妻因为孩的事情腻歪吵嘴。魏二夫妻成亲几年还没孩,两人有幻想孩的模样而温馨非常,又因为一直没有孩而相互怨愤。诚诚只觉得,要是他有爹娘,一定会对他好的。 阿妹热好了饭菜,李欣抱着诚诚去吃,阿妹坐在一边看着诚诚,一边小心说道:“大嫂,我来抱他吧,你安生吃饭。” “给姑抱好不好?”李欣问诚诚。 “好。” 诚诚乖巧地任由阿妹欣喜地抱过去,阿妹认真地喂着他吃东西。他吃饱后还不忘有礼数地谢过阿妹,让阿妹又是微微红了脸。 吃过了晚晌饭,李欣烧了水打算给诚诚好好洗洗。 脱下衣裳的小娃娃瘦得很,肚上面的肋骨都能一根根数清,那肚却是因为胀气而挺了起来,白生生的小身板上还有掐捏的痕迹。 李欣看得愤怒,觉得自己给魏二婆娘那点儿教训真是太便宜她了。 小心帮诚诚洗了澡,拿棉毯裹了直接抱到床上,阿妹已经把被窝熏热乎了。 诚诚钻了进去,黑漆漆的眼睛望着李欣。李欣笑了笑说:“诚诚乖,睡吧。” 诚诚便乖乖地闭上眼睛睡觉。 关文搬了凳挨着堂屋门边想事,李欣坐到他身边挽了他手说:“想诚诚的事儿?” “嗯。”关文叹了口气:“人是接回来了,我们对他好倒是不说了,就怕爹那边……” “管你爹做什么?”李欣拍拍他的手臂:“我们都分出来了,他哪管得着?” 关文苦涩地笑说:“欣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弟想娶杏儿,有个小康在那,爹都不同意。他那好歹是有个媳妇儿进来,顺便带个娃。我这可就只是一个娃带回家来,爹不得更说多了个吃白饭的?” “这话倒说得好笑。”李欣戳他:“你傻呀,你要是强硬些,就直接说,是你在养没花他的钱,轮不到他说三道四。你要是不想跟你爹那么强硬。你便说魏家给了钱的,你没亏,让他别说出去,不然这钱拿不到。这不就行了?” “我倒不是怕他。”关文叹口气:“欣儿,我是大儿,诚诚以后也是我大儿,是大孙。爹要是不待见他可怎么办?” “哪能处处都讨得了好?”李欣笑说:“你想得太远了,我觉得吧,你爹现在是没多少空闲管你的事儿的。你二弟要娶杏儿姐,你爹不让。两父闹着足以让你爹脑袋大了,你四弟这也跳着跳着说成了亲就跟你爹分家单过。现在你爹忙着应付你二弟四弟,抽不身来管你。不然他看着我这边又在动工程,怎么也没来找我问过一句呢?” “对了,二弟的事儿到底如何了?” 前段时间关文的心思一直被魏总镖头去世的事情占据着,没空管关武。李欣倒是听到了点儿风声,只是也没见到杏儿和关武,所以也不好说。 摇了摇头。李欣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感觉你二弟这回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一定要把杏儿娶到手了。” 关文点了点头。叹了一声:“杏儿挺好的,二弟要是有她兴家,就是分家单过也能过得好。” 不分家单过绝对过不好。李欣心里暗道。 两人聊了会儿,李欣又转到诚诚的事儿上来:“诚诚是他的小名还是大名?” “魏叔取的名字是‘魏怙诚’,他跟我说,这个名字有表记诚诚爹娘的意思,也希望诚诚长大后能做个诚恳、诚实的人。” “怙?”李欣皱了皱眉:“这个字意思可不大好,藻辞中有‘怙恶不悛’之说,听起来总有些凶煞。” 关文道:“我也就识得几个字,这名字既然是魏叔取的。就一直让诚诚用着吧。” 李欣便说:“是这个道理。”但还是有些别扭,顿了顿还是说:“总觉得叫诚诚,像是在叫你六弟一样。读音一个样,听起来让人不舒服。” 关文顿了顿,这才又无奈地笑笑:“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李欣笑说:“不如给诚诚取个表字吧?虽说表字是成年后才能有的,现在给他取着叫了。以后大了也叫顺了。” “那你说取啥名?” 李欣想了想,道:“怙诚,‘怙’虽然有父母之意,‘失怙’便是从其中而来,但也有坚持的意思;诚字近义很多……”想了想,双眼一亮:“取个‘挚扬’怎么样?” 关文问道:“是什么意思?” “诚挚之人,扬其父母之恩。”李欣拍手道:“我觉得这寓意挺不错的。” 关文在心里思索咀嚼了会儿,越念越觉得这名字听着顺耳好听,比他六弟那名字还好听,顿时拍板道:“好,挚扬,挚扬!这名字好!” 说定了诚诚的表名,关文很是高兴,又和李欣腻歪了两句才去老关头屋里睡去了,李欣不忘嘱咐他:“把身烤暖和了再钻进去,小心别冰着爷爷了。” 关文连声说知道了。 第二日大早李欣便起了身,做了早饭后先去西屋看了看工程进度,又打扫了下昨天阿妹没顾及到的地方。天微微亮的时候吴师傅就带着人上工了。 关家人都起了,老关头对大早上饭桌上吃饭的多了个小娃娃倒是好奇得很,问了几句,听关文说是对他有恩的魏总镖头的孙,现在他收养了人家做人家的爹,先是嘟囔了两句,看样有些不高兴,想了想又忽然笑:“好好!小娃招福,赶紧给你们招个娃娃来!” 这话意思便是让李欣快些怀孕了。 李欣笑了笑,喂诚诚吃饭,这才跟诚诚说:“诚诚,爹娘给你取了个表字,叫挚扬,以后娘就叫你挚扬了,好吗?” 诚诚当然没意见。 西屋上工的儿郎们干得起劲,吴师傅揣了图纸来,问李欣道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李欣一一给他说着,阿妹自动地去收拾碗筷洗涮去了。 正说着,二黑冲坡下狂叫,下边儿一个男人声音响着:“关家嫂,你们家这小狗真是带劲儿嗳!我来过一次还是对着我狂叫……” 李欣顿时笑了,迎了上去招呼道:“韩管事,你来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锅饭菜 韩哙打头,后面跟着好些个家丁,是赶着马车来的,拉了几箱东西搁在地上。 ~// 李欣挥退了二黑,迎了韩哙进屋,一边说道:“我还想着沈夫人什么时候来,看来夫人是被我念叨烦了。” 韩哙便笑说:“小嫂这话说得,回去学给夫人听,夫人还不得乐呵笑骂你滑头。” 关文来帮着把东西抬进了堂屋,韩哙看着西屋那边的动静问道:“家里这是做什么?屋不是新起的吗?” “是新起的。”关文给沈府来的人上了茶,一边说道:“这不是,冬天冷着,西屋那边日照不够,我媳妇儿说给起个阁楼,装个壁炉。” 韩哙便笑道:“小嫂是个有心人。” “哪里,我也就是个俗人,想让平时生活过得好些罢了。”李欣笑着坐下来问:“韩管事,东西都是置齐了吧?” “按照你写在单上的,市面上有的,我都给置办来了,市面上没有的,照你说的那些形态特征还有功效什么的,我也找了相仿的来。”韩管事起身打开一口箱道:“小嫂不妨先看看?” “不用不用。”李欣摆手道:“韩管事办事我自然放心,夫人也说你办事牢靠,哪会有偏颇。” 溜须的话韩哙作为一个管事自然也爱听,谦虚了几句,眼瞅着午晌了,李欣忙去张罗大锅饭,关文留韩哙一行人吃饭。 西屋那边的有人冒头出来吼道:“关嫂,中午吃啥啊!” “唰”一下,全部做工的二郎都转过头来盯着灶间走进走出的李欣。 关文一笑,李欣却脸红了红说:“慌啥,吃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方才出声的小伙嘿嘿笑道:“就是想先想一下……关嫂,你这手艺,嘿,是这个!”说着束起个大拇指,由衷地夸赞道:“跟你比起来。福满楼的饭菜都不咋上口了!” 有人笑骂:“你吃过福满楼的饭菜?” “那是,当然吃过!”小伙洋洋得意:“花了俺一百多个钱呢!” 韩哙本是想摆手说不吃了,听到这一番对话倒是住了脚。关文有些尴尬,他自然知道韩哙是沈府的管事。而那福满楼是沈府的产业,被人这么说福满楼,韩管事能不生气? 李欣没注意这边,她正在卤酱肉,舀了点儿卤水尝味道,觉得可以,看那一群眼冒绿光的壮小伙们不由骂道:“都赶紧着干活。盯着这儿也吃不着!” 一群人顿时“哄”一声笑了,开始有说有笑干起活来,还唱起了那种在劳作下才会唱起的舒缓转移心情的歌。 韩哙顺势应道:“关老弟,那我就却之不恭,叨扰一顿了。.....” 关文忙说不会,又去抽了桌凳摆在堂屋,去了灶间跟李欣说让她多备些好的。 诚诚乖乖坐在灶膛前面,手往前伸着烤火。李欣正忙着洗菜。听关文说了韩管事要留下来吃饭的事情微微有些意外,又听关文讲说韩管事听到了吴师傅带来的那群上工的小伙说的那些话,顿时也明白了过来。推他说:“你去陪客人,这边我知道。” 阿妹也在灶前忙活着,拿着汤勺舀了勺起来闻了闻味道,对李欣道:“大嫂,可以搁盐了。” “你看着搁进去就行。” 李欣一边说着,一边甩了甩手上的水,见关文还留在原地忙问:“还有啥事儿?” “没啥事儿。”关文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出去。 李欣莫名其妙,不知道关文只是觉得家里这样很是温馨,老婆孩热炕头。这日他也过上了,一时间有点怔忪而已。 如今李欣做大锅饭,一般是一汤,一荤,两素如此搭配。没有荤不行,男人吃不着肉总觉得他们使不上力气。 灶间前面架了口临时的锅用来蒸饭。李欣今儿的卤肉也搁在那儿,闻着那味道真是香飘十里,把做工的小们的魂儿都勾去了,就连韩管事也是闭着眼睛闻了闻,跟关文絮叨:“这卤的味道比酒楼饭馆里的还要香些。” 调卤水李欣有自己的一套法,从来也没跟人说过。听韩管事这般言道,关文只是点了点头说:“欣儿就是喜欢弄这些东西,我也不大懂。左不过我也吃她做的饭菜吃惯了。【叶*】【*】” 卤水里面卤的肉在少数,多半都是些菜。李欣觉得熟了,便捞起了锅里的肉和菜端了进去,火灭了等着卤水自然冷却。 见诚诚乖乖坐着,背挺得笔直,想来是魏总镖头教育的,心里微微一叹,朝他招手道:“扬儿,来娘这儿。” “娘。” 诚诚听话地走了过去挨着李欣,李欣切了有他巴掌大的一块肉,微微吹冷了拿小碗装了给他,又抽了双筷递给他,说:“扬儿吃吃看,娘做的卤肉好不好吃?” 诚诚夹起肉咬了一口,一下嘴角就流了点儿卤水出来,油腻腻的,趁着小孩儿嫩嫩的脸看上去很是诱人。 “好吃!”诚诚眯着眼睛点头,细细地把卤肉吃完了,李欣问他:“还要吗?” 诚诚迟疑地摇了摇头。 李欣笑了笑道:“待会儿吃饭的时候诚诚再吃哦,现在吃饱了到时候不吃饭了。” 诚诚便腼腆地笑,还说:“谢谢娘。” “乖。” 切好了卤肉分好了卤菜,李欣便开始调制凉拌卤菜了。阿妹那边也看着汤锅,闻着香味已经四溢了,对李欣道:“大嫂,差不多了吧?” “昨儿我不在不也是你弄的午晌饭?”李欣笑道:“阿妹,对自己要有信心,我不在你也能做得好的。” 阿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可是我觉得大哥大叔们吃着我弄的午晌饭,脸上没吃大嫂你弄的饭那么开心……” “傻丫头,你才刚学,当然手艺还生疏了。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比我做得好的。” 李欣笑眯眯地拿手肘推她:“你自己尝尝看,汤合不合口味。” 阿妹便只好自己喝了一口尝了尝味道,说:“有点儿淡了。” “淡了便加盐,咸了便加水。”李欣笑道:“这些最基本的。阿妹可不要荒废了。” 阿妹便又是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去,搁了点儿盐再熬了会儿汤,然后起锅。 饭菜端上来,上工的儿郎们都是打了饭菜便自己寻个地方坐着吃了。也不讲究要做凳搁在桌上。韩管事算是客人,所以在堂屋摆上了饭菜,李欣另外加了两个菜,想着也够吃了。 沈府来的都是男人,李欣不便凑合着跟他们一起吃,正好关全来谈下一批料的事情,李欣便拉了他去作陪。关文、关全和老关头陪沈府的人吃饭。她和阿妹带着诚诚在灶间吃。 想想灶内还有余温,李欣就去捡了一个小些的红薯,洗净擦干了后埋在灶膛里。 给诚诚舀了小半碗汤让他先喝点儿汤暖胃顺食道,这才添了饭给他。 李欣发现诚诚自己其实在饭桌上已经有了饭桌礼仪,根本不需要人来教他他就会动手握筷端碗吃饭。这孩的教养很好,要是真的落到了魏二夫妻手里,那绝对是糟蹋。 诚诚自己乖乖吃饭,也不怎么往桌上夹菜。李欣也知道要他一下融入自己这个家很难,也不说什么,一边吃着一边跟阿妹闲聊。说五句便反过来问诚诚一句,顺便给他夹一点菜和肉。 期间阿妹小声问:“大嫂,爹那儿不去说一声吗?扬儿现在也是爹的孙的了……” 李欣淡淡地说:“这事儿你大哥有分寸。” 她自己去说不是去找骂挨吗?反正这事儿是关文揽的,要说也该他出头去说。 阿妹“哦”了声,又看了看扬儿。 昨日大嫂回房后,见扬儿睡熟了,才跟她说了大哥收养了这个小娃娃,当时她便有些诧异,心里又觉得这娃娃的经历很是让人可怜,所以也是不言不语算是应承了下来。好好做扬儿的姑姑。 现在越发看这孩越觉得喜欢,跟其他孩不一样,他不闹腾,就和杏儿姐家的小康一种性…… 想到小康…… 阿妹突然“啊”了声,李欣抬起头来看她道:“怎么了?” “我,我突然想起件事儿来。” 阿妹赶紧搁了筷跟李欣说:“大嫂。昨儿见你回来我忘记跟你说了,现在才想起来。” “什么事儿?”李欣也搁了筷。 见李欣搁了筷诚诚也要搁,李欣拦道:“扬儿乖,娘和姑姑说事儿,你自己慢慢吃。” 小孩脾胃弱,吃东西也是慢的,她又不急,想来诚诚也没吃饱。 只是这孩看人眼色乖巧地让人心疼。 “要吃饱啊,不然扬儿长不高,以后娘被人欺负了,扬儿也不能帮娘呢。” 黑兮兮的眼睛马上瞪大了些,诚诚立马道:“扬儿吃饱,以后保护娘。” “乖。” 摸了摸他的头,李欣才掉转过头问阿妹:“昨儿发生什么事儿了?” 阿妹说道:“昨儿大嫂你和大哥去镇上了,杏儿姐来找过你,瞧你不在,便又走了。” 说着眼神有些闪烁地道:“我瞅着杏儿姐的样……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瞧她脸色很是焦急。” 李欣一顿,皱了皱眉道:“那她有没有跟你说啥,或者让你帮我带个话什么的?” “那倒没有。”阿妹摇头:“她上来找你,见你不在问了句你去哪儿了,是时候能回来,我说你去镇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便匆匆走了。” 李欣凝眉深思了下,说:“先吃饭,吃完饭我去一趟杏儿姐家看看。” 严格考据党请手下留情,并请适当忽略经济作物和粮食作物在古代出现的时间和空间,红薯玉米之类的,架空朝代,你们懂的。 另外推荐一下阿词的新文。 书名:《重生民国春归》 作者:孔词 简介: 前生,她用八年同甘共苦、相知相守,换来他谋划许久的杀妻灭,魂断他乡。 幸喜老天有眼,赐她重生豪门之后,那一对曾害她与宝宝无辜枉死的狗男女,她定然不能轻饶了去! 这一世当有富贵在手,大权在握,夫君如意。 新文期间,请大家多多支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各退一步 收拾了饭后的琐事,李欣把灶膛里灶灰下边儿埋着的红薯给掏了出来。 ~ 小娃娃身体弱,适当补充点儿粗粮对他长身体有好处。 李欣叫了扬儿来,拿碗装了红薯,揭开上面一层皮,香喷喷的红薯味道霎时就喷了出来。 把碗给扬儿端着,李欣取了勺给他说:“自己舀着吃吃,跟姑姑待在家里,娘出去一趟哦。”说着摸了摸他的头。 韩哙饱餐了一顿,摸着肚跟关文叙了会儿话,也提出要告辞了。 李欣出来笑道:“韩管事回去跟夫人说一声,我自当尽全力。今日招待不周的地方,韩管事还请见谅。” “小嫂说哪儿的话,这顿饭菜吃得甚合我心意。”韩哙朗声笑道:“小嫂手艺如此好,便是做个大厨也是使得的。” 李欣忙谦虚道:“韩管事说笑了,我也就是略懂些皮毛,自己喜欢研究些新奇吃法,其他的真不如大厨师傅们。” 韩管事也不多言,和关文李欣再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家丁告辞了。走的时候问李欣什么时候能再来看成果,李欣道:“无妨,有结果了,我上贵府拜访,免得韩管事你再多跑几趟。” 韩管事听她这般说,知她上道,点头笑道:“那就麻烦小嫂了。” 沈府一行人走后,李欣也跟关文略略交代了下杏儿找她的事情,说:“我去她家看看去,这也是时机不凑巧,偏生我们去镇上的时候她找了来。” 关文皱了皱眉,叫过一边亲自去送韩管事后回来的关全道:“你二哥最近着不着家?” 关全愣了下才道:“还是跟头前几日一样,天黑回来,天亮就出去了,就在家里歇一夜。” “他啥都没跟家里说?” “没……”关全缩了缩脖:“最近都不知道二哥在干什么,神出鬼没的。比六弟和爹还神秘。” “他们又怎么了?”关文忽然想起听到他爹和六弟请客那日私下说的话,顿时眉头都竖了起来:“他们又做了什么!” 大概是件关文声音严厉,表情吓人,关全不由瑟缩了一下。这才快速说道:“不知道爹和六弟做什么,只是他们白日也少有待在家里的,爹常去村头跟那些老痞赌钱,一会儿就没了人影;六弟倒是隔两天就往镇上去,学堂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然后又顿了顿说:“六弟的束脩好像爹已经交上去了……” 关文吁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摆摆手说:“知道了。” 李欣在一旁道:“四弟,料材的事儿你看着办。瞅定了给我看看样本,要是价钱合适,料材也有质量,就定下。第二批料吴师傅那儿有什么要求,你待会儿去问问他。” 关全马上说:“知道了,大嫂。” “我现在出去一趟。” 李欣拍拍关文的手说:“不放心你就去老屋那边看看,好歹是你二弟。” 关明和关止承不在她担心范围。 关文想了想点了点头:“那我也回去瞅瞅。”又问关全:“爹跟你二哥和六弟在家的不?” “爹和六弟不在。”关全摇头:“爹一大早出去了,打着哈欠说去村头赌钱。六弟好似是上学堂去了。二哥不知道他走了没有。我来的时候他还睡着。” 关文便挎了个褡裢和李欣一起下了坡,嘱咐关全道:“你在这边帮着看看。” 关全忙应了。 阿妹带着扬儿看热闹,一边细声跟他说那些叔叔伯伯爷爷的在做什么。逗他开心。扬儿抱着碗舀着红薯肉吃,一边眯眯笑。 关全走过来问:“阿妹,这哪家的娃儿?”他注意到这小娃想问的时候都被其他事儿转移注意力了,现在倒空闲下来开口询问。 阿妹抿了抿唇说:“这是扬儿,大哥大嫂收养的娃娃,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宝贝了。 ~” 关全蓦地瞪大了眼睛:“收养的……” “大哥以前走镖的那个镖局的总镖头去世了,扬儿是他的孙孙,那些亲戚都不想养他,大哥大嫂带他去衙门过了明路接回来自己养。”阿妹怜惜地摸了摸扬儿的头,想到什么咳了咳说:“扬儿乖。这是四叔。” 扬儿乖乖把碗搁在并拢着的大腿上,仰头冲关全喊了声:“四叔。” 关全忙尴尬地应了一声,脸色极其古怪。 好半天才呛咳了一下,问阿妹道:“这娃……全名是啥?” “本名是魏怙诚,大嫂给改了个名字,叫挚扬。”阿妹微微笑:“我觉得大嫂起的名字很好听呢……” 关全囫囵应了声。看了看乖乖吃红薯肉的小娃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爹他们都还不知道,大哥打算什么时候跟他们说?” 关全小声地问道。阿妹摇了摇头:“大嫂说大哥有分寸的。扬儿是大哥大嫂昨天才带回来的,应该过两天大哥就会去跟爹说一声吧。” 关全“哦”了声,自去找吴师傅沟通商议第二批料材的事儿不提。 李欣和关文下了坡便分道扬镳,一个去关家老屋看情况,一个去杏儿家看情况。 杏儿家李欣来过好些次了,也算是轻车熟路,砰砰砰地敲开了杏儿家的门,杏儿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给李欣打开门,吓了李欣一大跳。 “你这眼睛怎么了?”李欣忙拉了杏儿的手进屋,反手关上门带人进去,一边急切地问:“我昨儿有事去了镇上,你来找我刚好没在,阿妹今儿才想起这事儿跟我说。”说着扳了杏儿的脸对着自己问:“你这是咋了?眼睛这般红,昨晚是哭过了?找我有什么大事?” 又转眼朝四周看看,觉得杏儿家里冷冷清清的,不由问:“小康呢?” 一提起小康,杏儿本来红彤彤的眼睛瞬间又蔓上了血丝。 李欣心里“咯噔”一下,杏儿擦了擦眼睛,对李欣说道;“小康在他爷爷阿嬷家。” “我还以为小康出什么事儿了呢!”李欣蓦地松了口气:“既然是在他爷爷阿嬷家,你又有什么好伤心的?” “阿武他爹去找了小康他爷爷阿嬷……”杏儿抽噎着道:“我也是昨儿才知道,公爹婆母说关家容不下小康。他们把孙抱去,钱家会养,也不让我受累赘……”说着便又是哭了起来:“我昨儿不知道怎么办好,银环性大大咧咧的。跟她说不得这些事情,便想着去找你商量,谁知你不在……” “所以你就躲家里边儿自己哭了?” 李欣这才算是完全放松下来,拍拍杏儿的背说:“多大点儿事啊,不知道你担心什么。” 杏儿擦了眼,鼻音闷闷的:“小康是我命根,要是跟阿武成亲的代价是要我和小康分开。我宁愿一辈守寡……” “瞧你说哪儿去了,事情有办法解决,你弄那么悲观做什么。” 李欣哭笑不得地拿帕给她擦了擦泪,推她说:“你公爹婆母年纪大了,又是你舅父舅娘的,自然也是疼惜你的。他们说把小康抱去不让你受累赘,一方面是心疼小康,想着他随你嫁过去。未来的公爹不喜欢,孩会受罪,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你好97ks.net好过日。他们毕竟岁数大。哪能一直帮你照看孩?你不妨就这样,等跟二弟成了亲,让二弟分家出来单过,再把小康接回来,不也是一样的?” 杏儿立时擦了擦眼,李欣的话给她指了条明路。 “这样可以?” “哪有什么不可以的?”李欣笑道:“最近二弟天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做什么,我和我当家的家里有点儿事也没在意。听说前几日二弟跟他爹闹翻了,吵吵着要分家,既然他起了这个念头,你不妨再吹一吹枕头风。彻底分出来你两个也能当家做主。这道理你还不懂?” 杏儿微微红了脸,神情上也顿时轻松起来,说:“我听他说过,他跟他六弟吵了一觉,他六弟说……”一时顿住了,想来是觉得不好再学出口。 李欣倒是笑了笑:“你不用提我也知道他那张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说着又问:“那这些天二弟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找了份活计在做。说要攒钱起来,以后好做打算。”杏儿坐正了,跟李欣说道:“问他做什么打算,他只是不说,不过我听得出来他是想分家出来单过的,他时常嘀咕说你们分出去了,日过得越来越好什么的。” 李欣笑道:“也确实是这样。” “只是他爹……”杏儿微微愁了眉:“关大哥才分出去两三个月的,要是阿武也闹着要分家,他又不是个嘴上滑头的,要是闹僵了……” 李欣笑了笑,“那就得你给他出主意了。不过杏儿,既要面上过得去,又要不吃亏,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大概也知道,他们那爹偏爱小儿,我和阿文分家的时候一分水田也没得到,全部换算成了那片山地,还一个儿都没分到。说是等到过年杀了猪给一头猪的钱,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份银呢。每个月我们还要给他爹一~~-更新首发~~百个钱的孝敬。” 杏儿一下蹙眉:“这么多?” “再多也得给。”李欣舒了口气:“分家出来自己当家做主,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也不受人白眼给人当面说教,日过得才叫舒心。” 杏儿点点头说:“遇上不明事理的公爹婆母的,分家出来单过是最好的。” “所以呀,你也抓紧,跟二弟商量一下。”李欣道:“听你的意思,我那公爹直接上门找的小康爷爷阿嬷,摆明了说要是你要嫁进来,小康就不能带着一起过去,是这意思不?” “嗯。”杏儿颔首:“就是这个意思。” “他同意你进门算是妥协,但意思是要你也退一步,不带着小康嫁。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李欣说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暗地撺掇 其实从内心上讲,李欣是巴不得杏儿和关武也分家出来单过的,只是就算他们分家,想来也会还挨着关家老屋那头住,他们手上不富裕也不能另找地方起屋。 ~ 而从私心上讲,李欣其实不愿意淌这趟浑水。作为大嫂,她要撺掇着未来弟妹跟内弟和公爹一方闹分家,传出去了只怕她要被人戳脊梁骨头骂。 只是看着杏儿这模样,又想想小康小小年纪没了爹,好不容易能有个爹支撑起门户还疼他,就因为关明的私心要被扼杀掉,李欣着实不忍。这般想着就想到了同样命途坎坷的扬儿。 扬儿和小康差不多大,若是关武和杏儿成亲能分家出来单过那是最好,这样扬儿和小康“堂兄弟”俩也可以做个伴。现在看着扬儿乖乖待着没小娃娃一般的机灵活泼,人虽然聪慧却显得太过内向了,李欣心里总觉得会憋坏他。 左不过跟公爹他们的关系就不好,也不用还在乎这点儿皮面,再说杏儿也是个稳重的人,自然不会把这想法是她说的告诉给别人知道。 想了想李欣便拉了杏儿说:“我今儿给你出主意,要不要考虑按我说的做得你自己拿定主意,也别告诉我是我跟你说的,否则以后我就难见人了。” 杏儿哪里不懂,立马点头,又擦了擦眼说:“你说,我听着。” “就像方才我说的,你就默认了让你舅父舅娘先紧着小康照顾着。我估摸着公爹去找小康他爷爷不过是想摆明个态度,就是不想让你嫁过去还带着孩,又知道你疼孩,他这是想让你知难而退。当然如果你宁愿不要孩也要嫁过去,公爹也会觉得没损失,不用替别人养娃。” 杏儿忙道:“按说我要改嫁,小康的确该归钱家养,但是我跟舅父舅娘他们说好了的。小康还小,等他大些了……” 李欣摆摆手:“这都不是问题。我主要是想跟你说,你表面上妥协了,顺理成章跟二弟成了婚。先熬一段时间,跟你舅父舅娘也说好,小康只在钱家待几个月。等年过了,二弟也有些进项本钱了,你们俩再提分家的事儿,到时候另起炉灶,二弟当家做主。你想把小康接回来他直接出面就行了。” 杏儿忧心道:“这样说是没错,可是到时候分家又能容易吗?” “这马上临近过年了,现在闹起来也不好。”李欣劝道:“到时候分家自然不容易,说不准又会上演一番当初我和阿文分家时候的闹剧,你们也必是要吃亏的。//只是吃亏也没关系,能分出来再慢慢想营生,钱财什么的不都是赚来的?一家齐心,没什么办不成的事儿。” “再说……” 李欣凑近杏儿:“再说。你家关武虽然木头,但好歹也是有亲兄弟的,他爹不偏疼他。另外几个兄弟也可以撺掇撺掇帮他一把,还有上面的长辈什么的……你说是吧?” 李欣眨了眨眼,杏儿恍然道:“让他去找关大哥和关爷爷他们帮忙?” 李欣抿了抿唇:“阿文对二弟的事情上心,能说动他,再把爷爷拉来做主,公爹能不答应?”李欣笑了笑:“当初我和阿文分家,也是爷爷提出来的。” 杏儿立马瞪大了眼睛,李欣摆摆手说:“现在爷爷跟我们分家单过,但是论辈分还是要压阿文他爹一头。他能叫阿文分家,自然也能叫阿武分家。让阿武直接跟他爹对上说你要是觉得不妥。不如……” 杏儿不是傻,李欣后面的未尽之意她自然咀嚼了个明白。俗话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要是能说动老关头出面,这事儿十有**能成! 她眼睛一下就亮了,李欣也就不多言了。左右瞅瞅说:“瞧你屋这冷清劲儿,恐怕昨儿小康被他爷爷阿嬷接回去后你就一个人在这哭了一宿吧?炭盆也不烧一个,也不怕冻着。【叶*】【*】” 说着便自己去灶间给烧着了火,杏儿随着她进去,两个人坐在灶门前,前面是烧着水的锅。 杏儿伸手烤了烤火,这才不好意思地道:“让你看笑话了。” “说那些做什么,我们不是姊妹吗?姊妹间哪那么多见外的。”李欣笑道:“再说,这以后我叫你‘姐’可就要改口叫‘弟妹’了,我这‘妹’也要升为‘大嫂’了,我高了一份,这可让人高兴。” 杏儿羞得捶了她一拳,李欣又问:“那孙家婆娘最近找没找你们麻烦?” “孙喜鹊她娘?”杏儿挑了挑眉:“她最近没时间找我们麻烦,孙家培叔把她拘在家里,嫌她丢人现眼了。阿武亲自找上孙家跟培叔把事情说了一遍,又说钱的确是还了的,还给孙喜鹊了。孙喜鹊开头还死不承认,最后没办法了才说钱在她手上。” 李欣蓦地笑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孙家这回好看吧?孙喜鹊隐瞒着不说,累得她娘上门讨债要挟的,还被我娘胖揍了一顿,脸丢尽了不说还白白被打,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孙家现在也乱着呢。”杏儿叹了口气:“说到底也是孙喜鹊自己惹出来的事儿,她那肚里的娃到底是谁的种她自己都说不出来,现如今已经有好几个痞上孙家门上去了,都说跟孙喜鹊睡过,孩是自己的这类话的,直把培叔气得不轻。那孙家婆娘也是因为这样发愁,瞅见我和阿武凑一起才起了心思要挟阿武,想让人把孙喜鹊接回去免了这些滋扰。” 李欣微微一顿,良久才说:“那孙家婆娘虽然可恶,但也是一片爱女之心。只是若非她这般溺爱闺女,孙喜鹊也不会是现如今这模样。”又叹道:“恐怕那孙家婆娘知道是孙喜鹊收了钱却隐瞒不说,累她到现在这地步,心里估计难受着慌。” “可不是。”杏儿也叹道:“听说最近那孙家婆娘染了风寒,整日整日躺床上,孙喜鹊也没去侍奉汤药什么的,挺着肚还每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逢着有人上门说孩是他的骨血,还要与人厮混一番……” 李欣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幸好二弟把她给休了。” 想了想又问:“那那事儿孙家婆娘也没到处去说?” “没有。”杏儿犹疑了下:“我估计是培叔从她嘴里听到了,把她给拘在了家里,家里其他人也都封了口不准他们提一字半句。” 李欣扯了扯嘴角:“其实我老早就觉得这老虔婆是没胆把你们俩的事儿抖索出来的,关武还好,只你她却是不敢惹的。你背后靠山大着呢。” 杏儿便笑了笑。 说话间水也烧得开始翻滚了,李欣给杏儿下了碗面,见她确是像饿极了似的吃得欢畅,李欣不由道:“以后遇到事儿你不要那么惊慌,觉得啥盼头都没有了。最主要的是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你才有心力去解决。我以前瞅着你也是个爽利的人,牵扯到孩身上你就拎不清了,这又不是选一就没了二的选择题,以后可不要再这样糟蹋自己了。” 杏儿一边吃着面一边点头,额角渗出汗来。 李欣便帮着她收拾了灶台,又起了炭盆舀了些烧红的炭头进去,盖上了灰,端到杏儿卧房里去。 转了出来对杏儿说道:“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起着工程。你吃饱了好好休息会儿,要是有事儿你再来找我,我这段日都在家。” 想了想又道:“你要是担心小康在你舅舅家里过得不欢快,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没有多少心力帮你照顾孩,不如跟你舅舅说了,把小康带到我家来,忘了跟你说了,我家也有个小人儿,跟小康差不多大,两人正好凑一起玩儿乐。” 杏儿吃完一碗面,通体舒泰,后背都起了一层薄汗。听李欣这样说顿时讶异道:“你家哪来的小人儿?是你哥的娃?” 因那日关文李欣起了新屋落成请人吃饭,小康便是和山一起玩儿的,所以听李欣一说杏儿便以为是山。 李欣摇了摇头,将魏总镖头的事情说了一遍,眯着眼笑道:“我现在跟你一样,也是个做娘的了,扬儿乖巧懂事跟你家小康脾性差不多,只是我觉得他有些内向,又逢此大变,怕他心头郁结。你要是也乐意,就把小康带过来,两个小孩总能玩儿到一处去,也是互利的事儿,让两个闷嘴娃娃都能活泼些。” 杏儿想也没想便答应道:“那我明儿就去跟我舅舅说。” 李欣道:“你先歇着,我这就家去了。” “嗳。” 从杏儿家出来,李欣只觉得生活又变得美好了。等杏儿和关武的事情成了,她多了个关系好的妯娌,人情往来也更加方便,扬儿也能找个同年龄段的伙伴一起玩耍,等她研究出了润手霜的恰当比例,做出成果,与沈夫人谈好合作事宜,这项营生总能赚得些钱,趁着这段时间还想想能不能有其他赚钱的营生。 除了阿妹自己做着针线活学点儿手艺,关文现如今却没有事情做,可以再让关文去找一份工。 分家后的日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李欣一边笑着赶回家,沿着小溪过去的时候又看见有摇摇摆摆慢吞吞游着的鱼。想着小孩除了补充粗粮增加体魄,还得让他跟上营养,左右今天无事,去弄了渔网网鱼。 这般想着李欣便加快了回家的步伐,二黑狗腿一样地凑过来,最近它又长大了一圈儿,立起来能到李欣腰部了。 听说李欣要去网鱼,阿妹也跃跃欲试,抱了扬儿跟着李欣下了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斗草网鱼 要说家门口这条小溪,也是一处不错的水源,一头从山里边儿流出来的,李欣也没去寻过源头,出来的这头却是连接着下游的荷huā池子。 当此季节那些个荷huā池子自然都是颓败着的。 阿妹一手抱着扬儿,一手提着个竹篓子,乐呵呵地问李欣:“大嫂,这真能网到?现今这鱼儿都滑头得很。” “网不到再说,反正也当玩玩,要是网到了,晚上可以饱餐一顿,网不到就当乐呵一阵了。” 见阿妹抱着扬儿,李欣又说:“放他下来自己玩儿吧。” 阿妹便将扬儿放了下来,给他掩好衣裳。 李欣一边手上缠着渔网上的线,一边看了扬儿一眼,问阿妹道:“昨天捣腾回来的那些衣裳你看过了没有?有些旧的不如给扬儿拆了做些新衣裳。” 阿妹点头道:“倒是没几件新料子。” 李欣顿时不悦——她在魏二婆娘家里边儿搜罗扬儿的衣裳的时候也没注意,想着魏二夫妻没有孩子,见到小孩衣服她就给收了进去,想着肯定都是扬儿的衣服,也没看新旧。此时听阿妹这么一说才有些醒悟,魏二婆娘那样的人,指不定早就把好衣裳好料子都搜了去。 想想就气愤,手上一用力扯断了条渔网线。 李欣又给缠了回去,按着竹条子边围了个锅口大小的渔网兜子,伸出竿子倒是有些长。 小溪面倒是不宽,就是有点儿深,从地面到溪面都有一人高。此时枯水期,想来山里水流出来的也少,等夏季的时候说不定就能平着地面了。 扬儿乖乖地蹲在了一边拔着草玩,李欣挽了袖子呵了手便下渔网子网鱼,起初到底不成功,后来便只按着看到的鱼的下边网去,却是把鱼给网起来了。 第一次网起来的是一条她手掌长的鲫鱼。活蹦乱跳的,阿妹嫌小了,让李欣丢回去,李欣忙塞进她带来的竹篓子说:“塞回去做什么?这鱼正好。” “大嫂。那么小的鱼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等他长大了再网。” “等它长大了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还等着我们来网啊?”李欣呵呵笑道,看向扬儿说:“扬儿,娘给你做蒸鱼吃好不好啊?” 扬儿扬起头,眯着眼动了动脑袋。 见他一个人待着无所事事,手上玩着草。眼睛却滴溜溜望着下面的小溪,李欣叫过阿妹道:“你跟扬儿玩儿斗草草,看你们姑侄俩谁更厉害。” 阿妹赶紧道:“好啊。”便扯了两根斗草缠在一起,交给扬儿一根,自己握了另一根,说:“扬儿,姑喊一二三,就开始往回扯哦!” “等等!”李欣忙笑道:“总要有个彩头。” “大嫂说要什么彩头?” 李欣便问小人儿:“扬儿。要是你赢了,想要什么啊?” 扬儿抿抿嘴,微微笑着望着李欣。 阿妹道:“那姑先说……嗯。要是姑赢了,扬儿以后觉觉前都亲姑一口,好不好啊?” 说得扬儿一下子局促地红了脸,头低了下去。李欣哈哈笑道:“扬儿别害羞,姑想占扬儿便宜,娘也不同意,娘都没得到这待遇呢!况且咱们扬儿不一定输给姑是不?” 扬儿立马点头,眼睛亮亮的。 阿妹便笑问:“那扬儿要是赢了,想要姑做什么?” 扬儿咬了手指迷茫地摇头。 李欣扯了他手出来小声嘱咐道:“手上又虫虫,不干净。扬儿不要吃手手哦。”又说:“扬儿要是赢了姑,让姑给扬儿做蛋羹吃,做新衣裳穿,好不好?” 阿妹立马道:“哎呀,那姑可就亏大发了,不行不行。要是扬儿赢了要姑做这个,那姑也要更多些……唔,姑要是赢了,扬儿除了每晚觉觉前亲姑一下,还要让姑抱着觉觉,这样好不好?” 扬儿咧了嘴笑,腼腆地点头说:“好。” 李欣索性也放下了渔网看他们玩。扬儿手小,堪堪能拉住斗草草杆,阿妹说“一二三”两个人同时往外使力。 闷响一声,斗草杆被扯开了,阿妹惊呼:“哎呀!” 原来扬儿手上的斗草杆上还连着两根斗草的草头,而阿妹手上的斗草杆却只有一根光杆了。 “扬儿赢了!”李欣欢呼一声,把扬儿搂在了怀里,不怀好意地说:“扬儿,你姑说了要给你做蛋羹吃,做新衣裳穿,赶紧叫她声姑,免得她抵赖不认。” 扬儿露出两瓣牙,细细地叫了声:“姑。” “姑说话算话,一定给扬儿做蛋羹吃,做新衣裳穿。”阿妹笑笑“来扬儿,再跟姑斗斗。” 姑侄俩又玩了起来,李欣便也不掺和,拿了渔网继续网鱼,最后回去的时候手上的竹篓子里还是有好几条鱼了,大的小的都有。 阿妹抱着扬儿,李欣握着渔网提着竹篓子,三人乐呵呵地往坡上去,二黑跟着绕圈,一转眼又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 阿妹奇道:“二黑这狗也真是稀奇,平日里也不怎么望着我们给它吃食,但是看他又不像有挨饿的样子。” “山林子里边儿啥没有,怕是它自己去找了来吃的吧。” 李欣笑着,到了灶间赶紧舀了水把竹篓子里的鱼倒出来喂着,见这些鱼都游得有劲,也放下了心,捡了条相对小些,只有她手掌长的鱼出来拍晕了,去鳞剖腹取掉内脏和腮,洗干净后又切了生姜抹到鱼肚子里面,拿小碗装了,放了调料进去上锅蒸。 阿妹拿了鸡蛋篓子,有些沮丧地道:“家里鸡蛋又要没了,再过几日还得去问人家买。” 说到这个李欣李欣一动。 没分家前她就想养些家禽,特别是鸡,总归每日一个鸡蛋是要保证的,只是才刚吩咐了阿秀去换些种鸡蛋,关文就出了事,随后又分家起屋子什么的,一直没来得及顾及这事儿。阿妹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起了这事儿。当即回房拿了钱给阿妹让她去买种鸡蛋或者小鸡崽子,若是有抱窝的母鸡更好。 阿妹有些为难:“可是大嫂,我,我没养过鸡……” “没事儿。问大娘大婶们取取经,这鸡是活的,给它们吃喝还能把它们养死了?我才不信。” 李欣笑道:“你现在去,晚晌饭前应该能回来,我去找个上工的小子帮我简单围一个鸡窝。” “那要买多少个?” “要是有小鸡崽子,不用母鸡孵化,就买二十来个小鸡崽吧。母鸡也得买着。” “嗳。”阿妹迟疑道:“那我一边问一边买。” “嗯,去吧。” 阿妹领了任务去了,李欣找了上工的一个名叫五跳的小子来帮她围鸡栅栏。 五跳的名字取得奇怪,据他自己说,他娘生他的时候跳了五下,然后很顺利地把他生下来了,所以就给他取名叫五跳。五跳很鬼机灵,每日吼要吃李欣做的饭菜属他叫得最欢。李欣找他围个鸡栅栏自然是乐不颠地应了。很快便在靠近东南角边上围出一个半人高的竹栅栏,又扑了层稻草在地上。因为隔主屋还是有些远,即使这鸡窝有臭味也飘不过来。 五跳对李欣说道:“关嫂子。这鸡窝做起来倒是不难,就是这上边儿还得盖个小棚子,这要是下雨没个遮挡的地方,这鸡淋了雨很容易生病死的。” 李欣忙道:“我知道了五跳兄弟。” 正巧关文回来了,李欣忙招呼他道:“你来给我搭个鸡棚子,让五跳兄弟到那边继续忙他的去。” 五跳嘻嘻笑道:“关嫂子有啥事儿再家我啊!” “好嘞,你忙去吧!” 李欣笑着摆摆手,见关文已经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扬儿跑了过去挨着他,关文柔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转过头来问李欣道:“这是要搭个鸡棚?” “嗯,都想了好久了,今儿反正没事儿,一并做了。” 又说:“我今儿和阿妹在下边小溪里网了几条鱼,晚上做个鱼汤怎么样?” 关文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便挽了袖子像是要开始搭棚子。 李欣皱了皱眉。牵过扬儿的手,进二黑一跃就钻进了那鸡栅栏里不禁又气又笑,叫了二黑一声把它抱了出来,指着鼻子一板一眼地教训:“以后不准跳进去,那是你的鸡邻居。” 说着自己绷不住先笑了起来,见扬儿也跟着自己笑,心情便更加舒坦了些。 然而抬头看关文,却见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似被什么心事困住了。 李欣拉了拉他,皱眉问道:“你怎么了?去老屋那边见到你二弟了?” “没见到。”关文简洁地应了声,然后顿了下身子,这才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我循着人问着去,找到他做活的地方了。” 李欣沉默,怪不得他这么晚才回来。 关文也不多说什么,李欣也不好再问,看天色开始暗了,吴师傅带来上工的人都收拾收拾准备家去了,李欣也开始做晚晌饭。 老关头编了个竹蚱蜢给扬儿,笑呵呵地道:“小娃娃多洒洒童子尿,驱邪避凶招福娃,给我关家招个金重孙来。” 李欣便只是笑,去灶间忙活起来,扬儿那条蒸鱼眼瞅着蒸好了,便起锅端了出来,小火蒸出来的,味道很是香,也没鱼腥味,鱼下面还漫着有蒸出来的汁水,那也是极其有营养的。 在灶间支了案板让扬儿小心着吃鱼,叮嘱他注意不要被鱼刺给卡住了,李欣自去忙她的活计。 等阿妹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正好到了饭点。 *** 亲们,弱弱地求下粉红和推荐…… *** 另外友情推荐下姐妹安妮的文文-- 《混迹在美男佣兵团》 作者:黑发安妮穿越到魔法横行异界的米拉一无魔法天赋,二无武技修为,只得赖进一家破烂佣兵团打杂。 哇~~~~这是一个什么佣兵团?帅男、正太、酷哥、伪娘…… 呃~~~~上当了,美男们个个性格恶劣,佣兵团是一穷二白,还得靠她来解决一团大小的温饱问题? 来吧,看她如何改变这一团大小,打造佣兵团的美好时代。 第一百三十八章 挖石搭棚 阿妹脸色酡红,双眼眯眯笑着,手里端着个竹编筛米的筛,上面铺了块破布,稚嫩的小鸡崽叫声持续不断地传来。[ ~]. 李欣赶紧把她手上的筛接了过来数了数上面的小鸡崽,共有二十七只这么多。 阿妹擦了把脸,说:“母鸡我抱不过来,跟人家说好了明天再去抱,正是只抱窝的母鸡,带鸡崽正好。”又喝了口水说:“大嫂,大哥在外面搭鸡棚吧?” “嗯。”想了想李欣又对阿妹使了个眼色:“你大哥怕是心情不好,回来了也没怎么说话。” 阿妹顿时紧张道:“大家怎么心情不好了?发生了什么事?” 李欣略微猜到是因为见着关武干活的事情,但的确不知道他有何心事,便摇了摇头,道:“赶紧坐到堂屋去,我去叫你大哥回来吃饭。” 想着小鸡崽刚孵化出来,怕是还渴望温度,不能冷着了,李欣便把筛拿两条小板凳并排放着搁了上去端到灶门前,灶门前还烧着余火,温度要高些。 扬儿拿勺喝了鱼汤,一条鱼被啃得干干净净的。李欣摸了摸他肚说:“晚上还是吃点儿饭,不过要是实在饱了也不要吃撑了。” “知道了,娘。”扬儿点了点头,李欣便让他跟他姑一起去堂屋,自己抱了饭甑放过去,阿妹帮着摆放碗筷。 关文还在忙,李欣朝东南角那边走了去,扯了扯他说:“先去吃饭吧,明儿再做这个也不迟,母鸡还没抱回来。” 棚顶搭了一边,是拿竹条内芯,也就是他们晒干后用作柴烧的那种不值钱的竹身搭的,搭得厚实了,倒也能很好地防雨。 听了李欣的话。关文便停了手,自去灶间一边舀了水出来洗了,沉默不语地踱到了堂屋,心不在焉地吃起了饭菜。 他神情有些恍惚。所以吃鱼就没有注意,等到觉得吞咽的时候有些难受,这才停了筷捂了脖说:“欣儿,我被鱼刺卡了。[]” 李欣忙搁下筷给他舀了碗鱼汤:“你咽咽看能不能把鱼刺吞下去。” 关文照做了,老关头在一边嘟囔道:“多大的人了,吃个鱼还要像小娃样卡着,扬儿吃鱼都没卡。” 全家人都停了筷。扬儿担心地望着关文喊“爹”。 关文很是尴尬,也觉得自己被鱼刺卡了是件丢人的事情,只是吞了半天还是不能把鱼刺咽下去。非常文学 李欣只好去灶间倒了醋来让他喝,软化鱼骨头。 折腾了好一会儿那鱼刺才算是下了肚,关文嘴里干酸得很,幸好李欣早前便准备了温水给他,这会儿被他抱着温水喝了个干净。 老关头拿了筷敲碗:“吃饭吃饭!” 全家人这才继续吃起饭来。 饭后老关头自己在院场里走着消食,阿妹自抱了扬儿去一边玩。李欣麻利地收拾了碗筷洗涮好,这才走回堂屋去,黑暗中坐着个影。她也不惧,径自走过来坐到影身边,想想还是拿蜡烛出来点燃了照亮着,关文那张有些疲惫的刀疤脸就出现在李欣面前。 李欣也不说话,陪着他坐着,好一会儿关文才闷声道:“天晚了,赶紧着睡吧。” 李欣紧紧地盯着他,关文这才叹道:“我没事。” “你没事自己在这儿一声不响地独自坐着?”李欣反问他道:“吃个鱼都能把自己卡住,不是有心事是什么?” 关文揉了揉额角:“真的没事,就是有些累。” 李欣走到他身后去给他捶背按摩。手指抵着他太阳穴轻轻挤压,又在他大脑穴位上反复动作让他放松,一会儿后才住了手,却还是靠在他身后。 关文盖住李欣搁在他肩上垂下来的两条手臂细细摩挲,轻声道:“今天去找二弟,沿着他做工的地方去了。[]” “嗯。”李欣闷闷地说道:“我也听杏儿说了。你二弟最近找着活干,想自己攒些钱。” 默了会儿,关文才道:“二弟是去大贵河边上帮人挖石头了。” 大贵河便是辉县的主河了,虽然没有流经荷花村,但是因其支流在荷花村发展开来,所以才使得荷花村水源丰足,各样坑洼的天然池塘数不胜数。而辉县三宝其中一样便是产自这大贵河河滩边上——奇石。 的确是有人靠着奇石开始发家致富的,只这东西端看人的运气,没点儿运气碰不到奇珍异石,那便是白搭。 听关文这样说,李欣皱了眉问:“二弟帮人挖石头去了?” “嗯,有户人家雇人挖石头,想找好些的奇石参加今年大寒的时候举办的宝石会。”关文默了默:“因为是有钱人家,出的工钱也高,二弟便报名去了,也没跟家里打招呼。” 李欣吁了口气:“二弟有心赚钱攒钱,他瞒着也是想存点儿自己的银。” “我不是说这个。”关文叹了口气道:“二弟想自己攒点儿钱,是他的事情,只是帮人挖石头这活虽然得钱多,又是日结,只是危险得很,一不小心到河里去了可怎么办?再说时不时滚个大石头的砸下来……” 关文摇了摇头:“我让他辞了工跟我回去,他牛脾气还上来了,偏就不愿意。” 李欣道:“那然后呢?” “然后我就一直坐一边儿等他,最后他不自在了,才提前下了工跟我回来,只是跟个闷嘴葫芦一样,一个字都不说,到了家就拐进门去,怎么敲他屋也不应。”关文苦笑了笑:“怕是觉得我耽误他找钱。” “你瞎想什么,二弟憨厚,能想到那些去?”李欣推了推他,复又坐到了他边上说:“你也别想那许多,二弟有什么打算你又不知道,白白地在一边插一脚做什么?两兄弟还不如把心事摊开来说,二弟不是一向很喜欢你很敬重你?拿出你当人家大哥的魄力来,他要有什么难处,你多帮帮。” 李欣说这话其实有点儿给杏儿打头阵的意思。先给关文敲个警钟,以后杏儿说服了关武来找关文和老关头说项,关文要能记得这茬那便最好了。 只是听在关文耳朵里,媳妇儿这意思是要他多提携提携关武。他们家现在有了剩余。日一天天好过起来,吃的穿的都不亏着了,难为媳妇儿能想到他兄弟,关文心里一阵感动。 当即便说:“我明儿再找他说说。” “敢情你今儿不爽快吃饭走神被鱼刺卡了,就是觉得二弟跟你生疏,怪你耽误他找钱了?”李欣哭笑不得:“都那么大的人了,还钻小孩心眼儿里去。想得倒是多。” 关文摸了摸头,干笑了两声,自告奋勇去给李欣烧晚间入睡前要用的水。李欣又笑了他两句这才收住。 夫妻见打情骂俏是为了调剂生活情|趣,要是过火了,难保关文不会恼怒。李欣见好就收,盛了水给扬儿洗了脸和脚赶他睡到中间去,阿妹也洗漱好了睡到里侧。 卧房门口,关文拉着李欣的手腻歪了会儿。小声在她耳边说:“这和尚日还要我熬一个来月……”说着手就有点不规矩地在李欣腰臀上来回。 李欣笑打了他下,瞅瞅周围,嗔了他一眼。迅速在他脸上亲了口,说:“忍忍,吃一段时间的素挺好的,大荤大肉的太油腥了反而伤身。” “我也没是大荤大肉过……”关文腻了过去凑到李欣耳边吹气:“山林里头少有人进……” 这般暗示性的话李欣自然听得懂,不过她只能做那个扫兴的人,推了关文说:“少有人进说明里面儿肯定有危险,我们可不能轻易进去,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关文懊恼不已,李欣心里微微得意,又安抚了这饥|渴的男人几句。才赶了他回屋。 阿妹已经在床帐里面吃吃地笑了。 李欣瞥了她一眼,插好门栓脱了衣裳和鞋上看床,身边马上挨到一具小小软软的身,侧了身李欣将不明所以的扬儿抱在怀里,说:“你姑坏,偷听娘跟你爹说话。还取笑娘。” 黑暗中阿妹脸色通红,“大嫂不要冤枉啊……” “你自个儿知道我冤没冤枉你啊。”李欣轻哼了声:“扬儿,为了惩罚你姑,今晚上不让你姑抱你睡,娘抱你睡好不好?” 扬儿乖乖点头,“娘抱扬儿睡。” “大嫂使诈,公报私仇。”阿妹瘪了瘪嘴,倒是把自己逗笑了,李欣也笑将起来。二人不约而同地把被往中间拉了点儿。 第二日一大早李欣就见关文在鸡棚面前忙活,把昨儿五跳弄的栅栏也更加修葺了一番,稻草杆堆到一脚,其余的泥巴地上搁了一层木板。 见李欣出来,关文忙道:“起了?” “嗯。”李欣微微皱眉:“你什么时候就起来忙活了?”又望了望天:“天还没亮堂呢。” “睡不着就起来了。”说着凑过来小声地道:“我心痒痒……” 李欣劈手给了他一下,关文顿时叫了出来,立马又捂了嘴瞪李欣。 “大白天的就想那些个事儿。”李欣轻哼一声,关文苦了脸,手搭上她肩头:“谁能都似我似的,媳妇儿在身边儿,只能看着不能吃。” 李欣抿唇憋笑,手指了他搭的鸡棚:“这便好了?” “好了好了!”关文赶紧献宝:“听人说过,鸡窝不要太干净了,鸡要自己找石头吃的,不过我怕下雨,泥巴地漫过来,所以搭了层木板在底下。不过这鸡窝是做好了,在这里边儿下蛋好吧?顶棚也搭好了,放心,绝对不会被吹翻下去。” 李欣倒是很满意,便点了点头说:“阿文,你手艺不错啊。” “那有没有奖励……”关文腆了脸凑上来,李欣低低笑,想了想凑到他面前说了句,关文脸立刻亮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九章 堂亲婚事 阿妹大清早的便也起了身,等天亮了就去抱母鸡。[]^/非常文学/^ 李欣把那二十七只小鸡崽放到鸡棚里。 说是鸡棚,不过是搭的一个小型的窝,大概有一方猪圈大,因鸡崽还小,怕跑了出去,所以四面严严实实地封紧了栅栏,倒是有她腰部那么高。上面的竹棚搭出了外沿,坡度不算大,李欣看着倒是觉得夏天还可以在这上面晒鞋什么的。 面对主屋那边开了个能打开的栅栏门,鸡窝就设置在挨着栅栏门的一角,铺了厚厚的稻草,以后鸡生了蛋捡起来也容易。 李欣看了一圈觉得满意,关文少不得又要来邀功,李欣似笑非笑地瞅了他说:“做得的确不错。” “那你刚才说的……” 关文凑上去一脸暗示,李欣方才说过两天补偿他,惹得他心花怒放。 横了精|虫上脑的男人一眼,李欣勾了勾手指头:“阿文呐,我倒是问问你,这平时清扫鸡窝可怎么清?” “啊?”关文懵了一下,李欣指着搭上了棚,也只到她胸口处的鸡棚说:“你不把棚搭高些,我以后要蹲着清扫鸡粪啊……” 关文顿时哑口无言,回神过来后马上补救说:“我再给升高点儿……” 说着便要去起木桩,李欣笑看着他忙活,等人忙完了,关文才又过来说:“那你说的还作数的吧?” 李欣哼了声,扭着腰走了。 关文牙咬咬了两下,还是追了上去,腻歪了会儿等到阿妹回来了才松了手,说去老屋找关武看他在不在。 阿妹抱回了一只看上去瘦但是精神很不错的母鸡。一丢她进鸡窝里边儿,这母鸡就发挥了护崽的精神,自动自发地把这些个小鸡崽组织了起来。李欣洒了把麦麸,又拿一个破了的盆装了水搁在鸡棚边上,老母鸡优哉游哉地带着小鸡崽们在鸡棚里散步。地方不大,它倒是能转得开。 阿妹递了二十来个钱给李欣说:“大嫂给我的还留了这些。一个鸡崽一个铜板。母鸡是五十个钱买的。” 李欣点了点头,把钱拿了回来,掉头看扬儿正滴溜溜盯着那些个小鸡看,估计是觉察到有人在看自己。便转了头来,见是李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又仰起脸道:“娘。小鸡。” “嗯,小鸡。”李欣笑得越发温柔:“扬儿喜不喜欢?” “喜欢。” 李欣便摸了摸他的头,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腿跟阿妹说道:“小孩到处玩。【叶*】【*】衣裳啥的一会儿就弄脏了。你捡块质地不是那么好的布,裁剪做个我们在灶房忙活的时候那种围腰,后面系带,前面颈那儿绕个圈套脖上的,按着扬儿的比例给他做两个换着穿戴。” 阿妹手快,做这点儿东西要不了多长时间,忙答应了声。又迟疑道:“扬儿那些旧衣裳我都扒拉出来的,要么是旧了。要么是太小了,估计扬儿也穿不得……” 李欣摆手道:“衣裳的事情先缓一缓,现在他还有得穿。实在太小的就拆了,料糙了的也伤孩的皮肤。我去看看有没有棉质的,能拆掉洗干净了重新做一身,也算是我们扬儿的百家衣了。非常文学这两日天气不算太好,太阳也不大,等哪天太阳大了再起心思好好把这些都收拾了。” 阿妹便应了一声,自去屋里找布料裁剪做小娃的围腰不提。 李欣抱了扬儿起来,吴师傅已然带着人来上工了。 中午自是又做了顿叫那群儿郎们交口称赞的大锅饭,只是关文没有回来,李欣想估计关武又是去石场那边了,关文也撵了过去,遂也没管。 待到下晌的时候,杏儿却是领了小康来,扬儿一见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人儿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康看,小康也是瞪大了眼睛从杏儿怀里往下直瞅扬儿。 杏儿放下小康推他说:“跟你这个小兄弟去玩儿。” 小康跨了一步又折回杏儿怀里,一头扎进杏儿腰间。杏儿坐在长凳上直笑,看上去比昨儿的心情要好得多了。 “哎哟,我家小康害羞了。” 杏儿打趣小康,李欣便笑:“扬儿,你这小兄弟害羞呢,你去拉他一起去看我们家的小鸡|鸡。” 扬儿也微微红了脸,看了李欣一眼,见她朝自己鼓励地点头,笑着等自己去找那小兄弟,便慢慢走了过去拉了拉小康的衣裳。 小康也不过是装样,没个同龄玩伴他也一直寂寞。虽然银环家也有娃,只是小康跟银环家的娃玩不到一起去,银环家的娃身边随时都跟着个婆样的人物,玩起来也不自在。 被扬儿拉了衣裳,小康也不恼,从杏儿怀里探出头来瞅着他。 扬儿抿了抿唇:“我叫魏怙诚,娘给我取了表字,叫挚扬。你叫什么?” 小康挺了挺没几两肉的胸脯,大人般地回道:“我乃钱学康,益州辉县人是也。” 杏儿和李欣都蓦地笑出声来,就连一边做着搓竹篾的老关头也声如洪钟地笑了起来,说:“这两个娃真逗!” 小康不满地咳了咳,装模作样地走到扬儿面前说:“何为表字?为何你有表字我却没有?” 扬儿便看了看李欣,对小康摇了摇头,只说:“娘取的。[ ~]” 小康顿时小眉头一皱,反过身去说:“娘,我也要表字,为什么我没有表字?” 杏儿便又捂着肚笑了起来:“小人精,你要表字做什么?” 小康跺脚:“别人都有,我也要!我也要!”又上去冲杏儿撒娇:“娘,不给小康取表字,小康肚就痛痛!” 李欣笑个不停,杏儿揉了揉小康的肚,只得无奈地道:“那让你欣姨给你取一个。你先跟你小兄弟玩儿去吧。” “欣姨,你要给我取个好听的噢!”小康见她娘答应,立马乐了,跑到李欣面前献媚,指着扬儿说:“要跟他的一样好听。” “好,你们兄弟俩好好玩儿。欣姨给小康取个好听的表字。” “嗯!” 小康顿时乐了。也冲扬儿扬起了笑脸。两个小人儿拉着手跌跌撞撞地爬过了堂屋门槛朝着新搭的鸡棚跑去,杏儿笑得肚疼:“两个小人精儿。” 说着便是对李欣道:“你们带回来的这个娃一点儿匪气都没有,我原先还想着,镖头的孙定也是个霸道的。现在看起来倒是跟那些书香世家的小少爷一般模样。” 李欣谦虚道:“你家小康才是个人精,刚说那话可是把我给逗笑了。”说着想起小康当时说话的模样,顿时也绷不住地笑道:“真是个机灵鬼。谁教他这般说话的啊?” “他爷爷。”杏儿叹了口气:“小康他爹也是个读书人,舅舅一直都想把小康往那道上引。小康记性好,公爹老说他是神童。让等他再大一些了就一定找个私塾送他去念书。” “那正好,让扬儿跟他作伴。”李欣笑眯眯道。 “你也要送你家扬儿去念书?” “那当然。”李欣给杏儿倒了碗茶,又端了盆炸的点心,一边说道:“让他读书不求他能通过科举入仕,不过是想着让他能识文断字的,懂得点儿做人的道理。再说现如今读书人普遍受人尊敬,让他读书没什么不好的。他要是觉得自己以后可以通过科考进一步发展。那就是他的想法了,到时候我也随他的意思。” 杏儿有些愕然道:“你还随他的意思?”说罢又笑着摇头道:“倒也就是你。不拘着孩。” “拘着孩有什么好处?按照自己想的让他成长,不能给他提供个自由发展的空间。他以后做什么都由他自己决定,随他。” 李欣转身拿了自己上次自制的润手霜对杏儿道;“先不说那些,你给搽搽,看这个怎么样?” 说着便抠了些在杏儿手背上抹匀了,然后让她自己在整双手上抹散,笑眯眯问她道:“这个用起来怎么样?” “咦,跟市面上卖的护手油不一样呢。” 杏儿手有些裂口,抹上去后觉得是挺舒爽的,虽然滑兮兮的,却没有护手油抹了后那种油腻的感觉。 “这东西打哪儿买的?价格要是不贵,我也去买一盒,瞧着这抹了以后手都光滑了好多。”杏儿一脸惊喜,盯着自己的手看,还不断地摸着。 李欣笑了笑说:“这是我自己做的,还在研究。要是做出来了,一定送你一份,可好?” “你自己做的?”杏儿讶异道:“欣儿,你倒是个有想法的。” 自从知道杏儿和关武的事情后,李欣渐渐地也不叫她杏儿姐了,杏儿也知情识趣地把“妹”两个字去掉,两个人这会儿叫起“杏儿”、“欣儿”来倒是熟稔得很。 经过前一段的预热,李欣给杏儿使了个脸色,杏儿便点了点头,挨过老关头一些说:“关爷爷,又在划竹啊?” “是呀,罗家丫头来了。” 老关头笑呵呵地喊了杏儿一声,手上动作倒是没停,只不过一句“罗家丫头”倒是让杏儿微微有些意外。 李欣眯了眼走过去说道:“爷爷,扬儿一个人没个玩伴,让小康留在家里跟他一起玩吧?” 老关头自然是没意见,人老了就图个孙满堂儿孙绕膝,虽然这儿孙都不是自家亲儿孙,但有娃在,老关头总觉得会招来点儿福运,笑呵呵地看了眼李欣的肚,点点头说:“好啊,好啊。” 杏儿松了口气,又得了李欣的鼓励,走到老关头面前说:“关爷爷……” 老关头笑嘻嘻地问:“罗家丫头,跟我家小二的日订了没啊?” “啊?” 杏儿一下瞪圆了眼睛,李欣也微微意外。 虽然那天老关头是疾言厉色地说了关明几句,站到了关武这边,还说要是关明不同意关武的婚事,豁出老脸也让关武分家出来单过。在孙面不给孙们的老六个脸面,也就老关头能有这般偶尔的爆发力了。 只是李欣一直觉得他不过随口说说的,没想到今儿杏儿上去搭话,老关头竟然还记得。 怪不得叫人罗家丫头,想来是想着关武要娶杏儿了,总不能叫人家钱家媳妇儿吧? 李欣心里蓦地定了下来,对杏儿眨了眨眼,掉头过去帮老关头收拾地上的竹渣滓了。 杏儿脸色微微红,半晌还是摇了摇头说:“没订呢。” “咋还没订呢?”老关头皱眉,也停了手上的活计:“这都好些天儿了,我说怎么一点儿信儿都没有,阿文跟阿文媳妇儿也没在我我面前,我还以为一直筹办着呢。这是要怎么回事儿?不赶紧着办了,难道要等小四那边先娶了,再紧着小四他二哥的婚事儿?” 杏儿还没说话,老关头就直摆手:“不行不行,以前是小二没个对象,这才先撇了他办小四的婚事儿,现在小二有对象了,哪能先办弟弟的事儿,再办哥哥的事儿?” 说着便有些坐不住,扶着墙根慢慢站了起来,弓着腰说:“不行不行,你去把小二给我找来,我要跟他说说……” “关爷爷,您,您别急……” 杏儿忙上前去扶了人,又望向另一边的李欣。 李欣劝道:“爷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歇歇,你要办啥事儿嘱咐我们一声就行了。” 老关头哼唧了两句,想来是坐那儿久了起身时腰杆处有些使不上力,这会儿被孙媳妇儿给劝住了,便也就势坐到了一边高点儿的板凳上,喘了两口气问杏儿:“迎亲礼没办倒是可以再准备下,只这都走过亲了没?婚书换了没?” 杏儿摇头说:“都没呢。” “小二干啥吃的!” 老关头拍了下自己大腿,“哎哟”一声又叫唤了,李欣忙给他揉了揉,见鸡棚边两个小人儿望了过来,忙冲他们笑笑,摆手让他们继续玩。 李欣劝道:“爷爷,你不要那么大力气,伤着自己怎么办。” “小二做事不地道!”老关头气呼呼的说:“都跟家里边儿说明白了,咋这事儿还没办下来,由得把罗家丫头拖着……” 李欣撇了撇嘴,心道是您那儿拦着从中作梗呢。 杏儿也略微尴尬,她现在还不是人家关家的人,哪能说什么。 见两人都不说话,老关头更气:“都不跟我说了还咋的?” “哪能呢爷爷,只是怕你生气不是。”李欣忙笑道,对杏儿轻声嘀咕道:“委婉地跟爷爷说。” 杏儿意会,开说之前便是先叹了口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章 以退为进 [][ ~][] 听这前面有声叹气老关头心就一紧杏儿慢地坐到了另一边凳上微微垂了脸说:关爷爷只怕我跟阿武还是没缘分好李欣不禁在心里赞了一句杏儿这句话可是以退为进啊果然老关头眉头一竖就不高兴了:啥意思啥叫没缘分这不都说了要成亲在一块儿过日的吗咋就又没缘分了杏儿默默摇了摇头:关爷爷你也是知道我的我要是再嫁势必要带着我家小康他才这般大点儿的年纪舍不得我这个娘我这个娘又哪儿舍得他老关头松了口气不悦道:这话说的你要带着娃嫁过来便带着娃嫁过来就是小二不是也愿意的杏儿便动了动嘴没有接话老关头顿时拍了桌——这回桌在边上了:难不成小二现在不愿意了不是不是杏儿赶紧摆手说:不关阿武的事儿…… 不是小二那是谁话刚问出口老关头就觉得不对想了想说:不是小二莫不成是他爹杏儿便艰难地点了点头反了天了他连他老的话都不听了老关头一下气急扬手又是大力拍了桌连着两声拍桌的声音吴师傅那边稍微清静点儿歇着的人自然是听到了吴彪也在其中缩头缩脑地望了下又缩了回去摆手推那些个歇着的人说:人家家里的事儿别去掺和走远些走远些却说老关头这边气的很杏儿也就不再多说怕老关头更被气着和李欣对视一眼两人便一左一右挨着又劝起了老关头让他不要气免得气坏了身李欣又说阿文他爹也有阿文他爹自己的考虑杏儿也在一边说关叔不愿意也是人之常情云云反正红脸白脸李欣和杏儿是都唱了老关头脸色变幻莫测的最后还是平顺了气说:阿文媳妇儿你去把小二找来我有话跟他说李欣淡淡笑了笑道:爷爷二弟不在家呢阿文一大早上就去找他了这会儿还没回来估计两个人在别处说着话要不等阿文回来了让阿文去找二弟回来老关头哼了一声嘴里嘀咕着:这些个娃长大了都喜欢到处乱跑…… 也没等多久就见关文架着关武过来了关武一脸不悦只是被他大哥辖制着也不敢乱动弹本来他大哥腿脚就不好要是让自己推推攘攘的又伤着了可就不好了关文却是脸色微微红着望向李欣也是一脸放下心事的样李欣瞅着估计是跟关武的心结解开了心里也为他高兴关武本是不想跟着关文回来的硬是被架上来后先是冒上了坡瞅见两个小娃娃在一个棚面前耍着一边耍着一边嘴里还高高兴兴的嘀咕什么其中一个不可就是自己当儿看的小康吗扭头一看又见到杏儿也坐在他大哥新屋的堂屋里边儿旁边坐着爷爷和大嫂这下也不用关文架了关武立马走直了过来只是他纳闷的是大嫂看着他一脸的笑意爷爷看着他却很是不满的样瞧见两个孙过来了老关头这才重重咳了声吼道:小二你那婚事儿咋回事儿咋还不办你爹在中间给你使绊你咋不来找爷爷整日都不见你人影关武还没说话老关头就先嘀咕了:小六就算了他自小就不跟我亲近我这个糟老头也不想去遭人嫌但是人家小四还时不时往这边跑动偏生就你好97ks.net些日都不来看爷爷了…… 关武忙道:不是的爷爷我最近找了份工…… 你找啥工做你大哥这儿也缺人咋不在这儿做你四弟都在这儿做的老关头不知道其中的huāhuā绕绕李欣也没跟他讲过见他这样说倒是有些意外关武苦笑道:爷爷你胡说什么呀四弟在这儿帮大哥大嫂买料是靠他的人脉跟脑帮忙我又只是个有力气的干力气活的事情我能干其他的我可插不上手建屋不就是正经的力气活咋就插不上手了老关头不悦指了关文说:你让你二弟就在这儿干在我眼皮底下瞅着关文犹豫了下李欣插口道:爷爷那边西屋修阁楼和壁炉都是吴师傅自己带的人他包圆了的他们都是一起做活的熟练工要是插二弟进去不好打交道就是啊爷爷我不给大哥大嫂添麻烦我那份工做得好好的老关头不满还要再说李欣赶紧道:二弟你现在在那采石场做工又累又辛苦钱虽然多但是也架不住有时候太过危险不是照我说啊还是辞了做点儿别的营生要是再让老关头扯下去就跑题了从关武杏儿的婚事儿扯到关武能不能在她这儿做工的问题弄得她不好处老关头这才顺着李欣的话问:你在采石场里边儿做活做啥活采石头关武摆了摆头:不是啊爷爷我就我就找石头而已找啥石头老关头不悦又拍了两下桌:正经事情不敢瞅着那不能吃不能喝的石头做啥关武跟老关头说不明白也就噤了声看向杏儿眼底担忧地跟她对嘴型:你怎么来了杏儿摇了摇头只跟他回了两个字:放心爷爷二弟是去做活又不是去做其他的事情这也是一样赚钱的营生关文少不得帮关武说了两句冷不丁觉得自己媳妇儿在对自己使眼色朝李欣望过去却见李欣朝关武和杏儿努了努嘴又冲老关头点了下头关文一下便明白李欣的意思想了想说:爷爷二弟做活也是为了攒钱好娶媳妇儿老关头立马回神过来赶紧问关武声音带着不满:小二你咋回事不是说要跟罗家丫头成亲的吗爷爷都同意了你这成亲的事儿怎么都还没提上日程眼见你四弟都要成亲了你这婚事要是早点儿定还能你先成亲再轮到小四关武一愣老关头已是不悦地道:瞧你那傻了吧唧的样亏得罗家丫头看得起你愿意跟你过日就你这傻乎乎的样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爷爷关武忙叫了声有些激动地道:爷爷真让我……让我跟杏儿成亲一时间也顾不得起来走到杏儿边上捉了她的手杏儿立马红了脸这外面做工的人都在呢赶紧松开不忘打他一下关武便只是嘿嘿笑老关头瞅着他那样真心气不过腿抬起来横了他一脚说:上次爷爷就说了同意你俩成亲磨磨蹭蹭唧唧歪歪到现在还一点儿章程都拿不出来小二你是要气死爷爷是不赶紧着把孙媳妇儿给我娶进来是爷爷关武立马站定应了一声随即又有些犹豫地道:可……爹那儿…… 你爹起啥幺蛾了老关头不悦地横眼过来关武赶紧说:爹找上杏儿面前那夫家就是小康他爷爷家去了人家钱家的孙被爹嫌弃爹说要是杏儿要嫁到家里去就不许带小康…… 杏儿听着这事儿想想还是觉得难过便也红了眼眶拿手搓了搓眼睛老关头恨声骂道:你爹老糊涂还找上人家家门儿去了关武忙说:爷爷要是能帮我…… 爷爷不帮你你就没辙了老关头哼了声:小二你自己有点儿种行不老赖着别人帮你以前赖你大哥现在赖爷爷以后成亲了是不是还得赖媳妇儿啥事儿都要别人给你出主意你自己没点儿主意啊说着又开始数落起关武来什么做人憨厚是好但是太憨厚就是笨死了什么自己从来不知道存点儿钱你爹一问你要你就全部奉上去什么耳根软至今为止做过最大的两件一就是休了孙喜鹊二就是打定主意要娶罗杏儿…… 关武站在边上点头哈腰脑门直冒冷汗又不敢打断他爷爷说话训诫只能悄悄瞄一眼杏儿的反应见她笑眯眯地听着这才放下心来等老关头说教停了端了茶碗喝水关武才瞅着这个机会说:爷爷那你啥时候帮我去跟爹说…… 你自己个儿没点儿强硬态度光是我去说有啥用老关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瞅着关武:上次爷爷都那般帮你了你都还没把事情给(书书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定下来真是个脑笨的成亲以后让你媳妇儿好好教训教训说着便转过头来:罗家丫头以后可不要好好管教我这笨孙杏儿慢说不敢道:他笨我也不欺负他…… 说到后面便开始低垂了眉眼老关头哈哈大笑:好好做人媳妇儿就要温温顺顺的杏儿是个好姑娘杏儿抿抿唇又恭维了老关头几句把老关头夸得舒舒服服的抬头见李欣冲自己小杏儿便也心照不宣地回笑了一个晚晌的时候关文去把关明喊了来说关武有事儿要说等关明和关止承踏进屋来还不待关明坐下关武就迫不及待先自己就说了爹爷爷已经同意了我一定要娶杏儿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连珠带炮 关明那屁股墩儿还没靠上凳上就被关武这么炸了一句,顿时也顾不得坐了,横了眼珠死瞪了他两眼,这才落了座说:“要娶也行,就她嫁过来,娃不能带,我们家也出不起啥聘礼的。[]” 关武立时就搭了眉眼,心里不高兴脸上就表现了出来,嘀咕道:“爷爷同意了的……” 关明本来上坡来看到这边西屋在动工就觉得牙疼,东南角那头又搭了个新的鸡窝棚,里面叽叽喳喳的小鸡崽的叫声更是让他心痒痒,想着大儿找他过来,又说二儿有事儿跟他说,不定是什么事儿,心里留了个心眼,只是来了后看到新屋这边热热闹闹的,比他自己家过得好,心里就不爽利了。 又听关武这般说,扯了关武他爷爷进来,脸上挂不住,斥道:“你的婚事我这个当老的还不能做主了?” 关止承也在一边帮腔道:“二哥,可别惹爹生气伤心,娶媳妇儿是大事儿,总要想个清楚……” “有你插话的份儿吗?”关武不待他说完就回了句,一点儿不给关止承这个新进秀才面:“我是你哥,我的婚事儿你没资格说嘴,你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我惫懒跟你说!” 关武心里一直记着关止承说的那句数落他们另外三兄弟媳妇儿的事儿,什么婊寡妇无盐女,在他这六弟眼里不管人好不好,那出身就戴了标签,全是给他丢人来的。 关武不给他脸面,关止承那脸一下就拉了下来,只是碍于关武是他哥,所以不敢发作。 他不发作,自有人帮他出头。 关明眼珠一瞪,就势坐下来“啪”一声拍了桌:“你六弟咋说不得了?给你说点儿自家人的意见还不行了?要啥事儿都由着你说你做主,我这个一家之长还咋当?” 关武撇过一边头,看向他大嫂悄声做了个口型:“爷爷咋还没来?” 老关头在他屋里捣鼓东西。说一会儿就来,李欣给关武使了个放心的眼色。( ·~ ) 扬儿牵着老关头的手过来了,跨进堂屋见家里多了陌生人,便有些腼腆地靠向李欣。挨着她站着。李欣把扬儿搂进怀里,将她抱在自己腿上让他坐了。 关明正奇怪这小娃哪儿来的,正要问一句,便听老关头声音洪亮地说:“小二那婚事儿咋还没办起来?要等到年后办还是咋的?” “爹呀!”关明赶紧道:“家里事儿多,哪能急,总要一件件办好了……” 老关头不悦道:“你当(书书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我人老了啥都不知道还是咋的?你家里有啥事儿那么多,办个婚事儿需要多大的铺场?他俩都二婚。也用不着大操大办的,请交好的亲戚朋友吃一顿不就足够了。” 老关头这般大咧咧地就要把事定下,关明自然不乐意,一个劲儿在旁边说:“爹呀,这事儿急不得,好些事情还没说个明白……” “你还要咋说明白?我上次就说了的,人家小二自己过日,又不要你掺和。他想娶谁想过啥日让他自己决定,你个当爹的掺和在其中有啥意思?” 关明当即道:“咋不能让我给给意见了?这媳妇儿娶回来我不还得跟她相处吗?” “那你甭跟她相处,等娶回来给你敬了茶全了过门礼。就让小二分家出来单过好了。” 关明一惊,一旁的关止承也立时皱了眉头,带着股高傲劲儿指责老关头,掉书袋一般地说:“爷爷,此言差矣。前些时日大哥已然另起炉灶分家单过,村里乡民都传得沸沸扬扬说三道四,如今二哥娶寡妇又提分家,前后间隔时间也不长,岂非能给人说叨之新闻?再有,那钱家寡妇……” “你跟我兜啥文绉绉的四个字四个字。话都不会说了还是咋的!”老关头皱着眉头数落:“你别老寡妇寡妇叫人家,不说你二哥了,就说你爹那也就是个鳏夫,你瞧不起寡妇,人家还瞧不起你爹这当公爹的鳏夫呢!你二哥跟罗家丫头处得来,那罗家丫头也是个好的。[ ~]这婚事咋就不行了?你想拖着你二哥在家里一辈?” 关止承说不出话来了。 关明忍不住道:“爹呀,这事儿还是再商量商量。” “还有啥好商量的,我让你回去好生想想,结果你就想了个馊主意。” 老关头恨骂道:“你居然不要你那老脸皮去人家钱家门上去了,你还是不是个有脸面的?你让人家钱家人咋想你?杏儿前头是钱家媳妇儿不假,但那也是人家舅家,你这般跑上门去也就是打人家的脸,自己个儿把人得罪了还不知道!”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武娶个寡妇带娃的回来!” 关明一下也梗了脖,声音强硬了不少。老关头“啪”一声拍了桌,上面搁着的茶碗也跳了一下。 “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就让小二分家单过去!你不耐烦看着,人家小两口也不想看你脸色!” 老关头站了起来,要扶着墙根走,关明赶紧跟上来被老关头一腿掀开:“当老的不为儿着想,尽想着你那脸面,你那小儿的名声,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媳妇儿不……” 又说:“这婚事儿就这般定了,罗家丫头进门也不能让人家委屈,先可着小四的婚事给办了,然后等着大年过了,再着手办小二的婚事儿,不能寒碜,就算是二婚那也要风风光光的!” 说完也不看关明的脸色,让阿妹扶着自己回屋去了。 等人走没影了,关明再也忍不住拍了桌——刚才老关头拍桌,他当儿的不敢在老面前拍,也就只能在自己儿面前充老拍桌。 四个儿都在,关文坐在一边一声不吭;关武站着,腰背挺得笔直;关全微微垂着头看不着表情;关止承还在沉浸在被他二哥不给面以及被爷爷抢白的气愤当中,脸色很是阴沉。 关明大着声儿就骂上了。指着关文和关武说:“你们两兄弟是要造反是不?一个闹着分家,一个闹着娶亲分家,这荷花村儿我老关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见没人搭他的话,关明更气,又兼刚才在自己儿们面前被老爹给训诫。只觉得自己丢了面,正火大着,说起话来便显得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都是些翅膀硬了就要飞的,眼里心里还有没有老这个当爹的?娶了媳妇儿的就只听媳妇儿的话。现在倒还,这没娶媳妇儿的已经开始听媳妇儿的话,老说啥都听不进去了!还知道抬你们爷爷来压老!你们就作吧,可着劲儿地作,看你们以后有多好的下场!这要是连累到你们六弟的官声,以后老还要跟你们好好算算账!” 李欣本是抱着扬儿,打算置身事外的。听到这话就有些憋不住了,冷笑一声说:“公爹,漫说六弟现在就只是有排行在末的秀才,就是考上举人了,那也不一定就能当官。说什么‘官声”怕是有些说得早了。” 当然,如果关止承那歪门邪道使得好,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更何况人家还有个富裕人家的小姐在一边帮着,说不定也是个助力呢? 李欣那鄙夷的眼神自然落进了关止承眼里,只不过他这回倒是没有一下就怒了。反而是带了点儿和颜悦色地说道:“那倒也是,的确是说得早了点儿,不过比起大嫂你内弟来说怕是要好些吧,好歹我现在也是个秀才了,他却还只是个童生,这差别也有些大了。” 瞧他那副得意洋洋自以为把她贬下去的样李欣就觉得好笑。 “六弟拿我家十二三岁的娃跟自己比,那也真是有比头。” 关止承一噎,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诘回去,倒是关明接了他的话,瞪着李欣说:“你啥意思?” “公爹。我可一点儿别的意思都没有,就事论事而已。”李欣耸了耸肩:“公爹要是觉得我不该说话,那我跟上次一样,把嘴给闭紧了,可好?” 这话也把关明给噎住了,又是“啪”一声拍了桌。扬儿瑟缩了一下,李欣忙搂住他,低声哄:“扬儿不怕,娘在这儿。” 关止承耳朵尖,听到李欣这句顿时瞪大了眼:“你刚才说啥?” 震惊之下连书面的“什么”二字都丢了,直接冒了土话“啥”出来。 关明问:“咋了?” “爹,她,她刚才劝那小娃,自称是那小娃的娘嗳!” 关止承大惊,连珠带炮地说道:“啥时候蹦出个那么大的娃出来,还叫她娘,爹,我们家可不能帮人白白养娃啊!” “小六!” “关止承!” 关文和关武同时喊道,关止承这下以为自己握住了把柄,扬了脖说:“难道我有说错?那娃明明就叫她娘来着!自己生不出来也不能随便就帮人家养娃,白白浪费一张嘴吃饭!” 关武倒是知道扬儿这孩的来历,四弟跟他提过,回来的路上大哥也跟他说过,下晌来的时候看那娃和小康处得好他也高兴。 然后关止承这句含沙射影的,不仅直直指向了李欣怀里的扬儿,暗里也是影射了杏儿家的小康。 关文和关武怎能不怒? 关明也瞪大了眼:“老大家的,这娃咋回事儿!” 李欣不冷不热地道:“是我跟阿文收养的娃,叫我娘有什么不对?” “反了反了!” 关明立马骂道:“你们兄弟都怎么回事儿?啊!一个娶了媳妇儿没抱上娃就算了,居然自己去抱了个娃回来养;另一个要娶个带了娃的寡妇……” “爹!”关文寒声打断他道:“当初我娶媳妇儿的时候还说过,寡妇也还,带不带娃都行,我都能娶,这也是你同意了的。怎么现在轮到二弟了,这标准就变了?现在跟以前比有不同吗?没有!不一样还是家徒四壁!” 关明动了动嘴,想说什么,被关止承使了个眼色立马顿住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出点主意 这点小插曲李欣恰好看到了,心里捣鼓一番便也明白了,估计现在关明和关止承手里是有些来路不明的钱的,于是便自以为是高人一等,别人家的姑娘由着他们挑了。[ ~].. 李欣也不多言,看扬儿缩成一团,也不想让扬儿开口叫她那公爹一声“爷爷”,干脆抱了扬儿出去,路上遇到阿妹,让阿妹带扬儿回屋去歇着,免得他公爹说些难听的话来教坏了孩。 阿妹意会,带着扬儿回屋去了,李欣去灶间烧了水,提着滚烫的提壶回了堂屋,爷们儿几个还是在僵持着。 茶碗里给蓄上了水,李欣便又坐到了一边。 关文深吸了口气道:“二弟的婚事他自己打定了主意,爹你就别拦着了,你要是嫌小康多吃了你一口饭,二弟说他愿意分家出来单过,你就让他分出来过好了,不仅少了一个小娃娃吃的,还少了二弟夫妻两个的,岂不是更省?” 关明要说什么,关文阻止他道:“至于扬儿,那是我出面要抱回来收养的,那是魏总镖头的独孙,魏总镖头人没了,我不忍心他唯一的孙孙受苦,就抱回来自己养。爹你也没啥说头,如今我分家出来单过,扬儿吃我的喝我的,跟爹你也挨不上边。” “屁话!”关明怒道:“你这说的啥狗屁话?啥叫跟我挨不上边?你这样把个跟老关家没血缘关系的娃带回来养,让他叫你爹叫你媳妇儿娘,不就成了我老关家的孙了!头一个孙孙……” “爹,扬儿不改姓,他有他的姓。他姓魏,不姓关,有什么不可以的?” 关文淡淡地说了句,关明又是一更,觉得自己说什么都能被自己这儿给抢白了,气不打一处来:“都不跟你姓。你养他能防老啊!” “这个就不用公爹你操心了。即便是扬儿不给我们养老,那也是我们的事情。[ ~]” 李欣接过话淡淡地表明了态度,关武忽然灵机一动,插了句嘴说:“大嫂说的是这个道理。我养小康长大,他以后不孝敬我,那也是我自个儿的事儿。爹不用担心,好歹我和大哥四弟他们还是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关明被挤兑地没法,不断穿着粗气生闷气。 李欣心头爽利。隐隐也知道这事儿要成了。 全家都赞同,就他带着关止承在那儿强撑着,有什么意思?老关头自己都同意了出面说了个明白,关武现下态度也强硬了些,这事儿十之就要定了。// 果然,当晚关明是憋了一肚的气回去,关止承也好不到哪儿去。没在他大哥大嫂这边尝到胜利的滋味,又相当于被他爷爷和兄长训了一顿。也是一肚的火。父两个话都没跟与他们一起回去的关武关全说,回了老屋收拾了就自己闷气睡了。 第二日天气大好,正是冬日放晴的好天。 李欣把扬儿的那些旧衣裳都捣腾了出来,给鸡棚里洒了麦麸和剁碎的菜,添了点儿水,就放了老母鸡出来,带着一群小鸡崽在这一处遛食啄地。 李欣也不理会,把扬儿的衣服拆的拆,洗的洗,满满当当挂了好几根竿。 正忙着,杏儿把小康带来了。看到昨儿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扬儿眼睛便是一亮,小康也是眯着眼笑了起来,两个小人儿凑到一处就乐呵上了,从堂屋前玩儿到堂屋后边。 杏儿帮李欣晾晒衣裳,一边欲言又止。李欣知道她想问什么,也知道她尴尬,便把昨儿的事儿简单地说了一遍,笑道:“这下你放心吧,阿文他爹是没辙了,谁叫爷爷站我们这边儿,二弟自己也拿定了主意呢。” 杏儿脸微微红了,不过还是忧心道:“我还是有点儿担心。[ ~]” “你担心什么?”李欣问。 “欣儿,你帮我这么多,我也不瞒你。”杏儿正了脸色道:“没成亲前关叔对我这印象就不好了,看你那么和气,关大哥那么孝顺的人,你俩也能分家出来单过,可见在关家老屋那边是过不下去的。” 李欣也停了手上的活计仔细听杏儿说。 杏儿叹道:“那日你跟我说的话我仔细想了想,也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就算是我真的嫁给了阿武了,要是小康要受气,我宁愿不嫁。和阿武能相看上眼,其实有一部分是因为小康。” 这个不用杏儿解释李欣也知道,大概杏儿也认为关武以后是不能有孩的吧。 心里暗叹一声,李欣也不表露。杏儿继续说道:“所以我反复想了很久,虽然说嫁为人妇撺掇着男人跟他爹分家,被人知道了是要说闲话指着脊梁骨戳骂的,我也没啥好怕的,就算是我这做娘的自私了,我也要让阿武跟他爹分开单过。” 李欣笑了笑,手上有继续忙起来,说:“你这般决定了那便好了,最怕的就是心头没个主意,做什么都浑浑噩噩的。你有这个想法按着这个想法去做就可以了。” 杏儿吁了口气:“你不觉得我这样做人媳妇儿很不孝顺?” “不孝顺?”李欣讶异地挑了下眉,好笑道:“那跟你比起来,我可就是不孝顺的典范了,我都没将阿文他爹当成自己的亲长辈一样恭敬过。”看了看四周,小声加了句:“表面上过得去就算了,心里啊,他不待见我,我也犯不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杏儿好笑地咳了咳,又忧心忡忡地道:“只是分家单过,阿武身上也没个钱傍身,我身上的钱也不能给出来,那是我前头那丈夫留下来的,也该是给小康的。我虽然相信阿武人品,知道他没那个想法,但是也怕钱家的人戳我脊梁骨骂,更会攀扯上阿武说他心怀不轨什么的。总之那笔钱是要留给小康的,我轻易不能动。” 李欣顿了顿:“你是在想分家后的事情?” “是你说的,看事情不能只局限在现在,还应该放开些,看长远些。”杏儿赶了赶要跑出去的小鸡,轻声道:“我既然打定主意要让阿武分家出来,以后的事情也该想到。阿武自己也有些要分家的意思,说动他不难,不过分家出来后这日怎么过的问题总是盘踞在我心里边儿,想也想不出个法来,所以这才来找你商量商量。” 李欣点了点头,想了想问:“你和小康现在那房是你前头丈夫的吧?” 杏儿点点头说:“舅父年纪要比我娘大很多,我前头那死鬼丈夫算是他的老来,大表哥比我大一轮。那会儿和跟小康他爹成了亲便分了出来自己过的,舅父舅娘他们跟大表哥一家住一起。那处房虽然显得破旧也小了些,也够我们一家三口住的。” 说着便叹息一声:“只是造化弄人的,他去得太早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 许是想起了伤心事,杏儿有些涕泗横流,李欣也不好劝,等她哭过这一轮了,才细细跟她讲说:“那处房是小康他爹留给小康的,自然是不能动的,你有没有想过,成亲后分了家,就让二弟跟你一起住回你那处房里去?” 杏儿摇头道:“可不能这样,好歹那也是我跟小康他爹做的屋,又让新女婿住,这说出去可不好听……” “那倒也是。”李欣叹了口气,又道:“暂时你们那新屋是起不来的,到底还是缺钱的问题。不过你也别担心,反正今年大年前你们也不能把事儿办下来,现在就可以先攒钱了。等四弟的婚事儿办了忙活你们婚事儿,再到你们分家,总有些时间要等。要是到了分家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到时候看你们手里边儿捏着多少钱。如果有一些积蓄了,再东家借借西家筹筹,也不怕建不起房,就是跟我们一样,得慢慢还债了。” 杏儿认真听着,不时点头,李欣又道:“小康他爹留下的那房,到时候你们又不能住,闲置着也是闲置着,不如赁出去,每个月还能得点儿赁钱贴补家用。” 杏儿有些犹豫,李欣劝道:“不然你让房荒废在那儿,没人住就没人气,蜘蛛做网老鼠打洞的,没两年就破败了,还不如赁出去,多点儿进项也能让人时常清理着。” 杏儿这才点了点头:“这主意不错。” “二弟现在在采石场那边做工,虽然钱来得多,依我看啊,那样危险的事儿还是别做了。他有那么些力气,做什么不能做?专盯着那块又学不到什么,光出力气,做完了除了得点儿钱其他也没什么收益。做两天后不如辞了,另外找一份工做。” 李欣想了想说:“他人憨直,到新地方容易吃亏,我这两天也帮他瞅瞅看,有没有好些的地方可以让他去做工。” “欣儿,多谢你。”杏儿感慨道:“真是麻烦你了。” “说那些做什么,不谈我们两个交好,你家阿武本来就是阿文他亲弟弟,拉他一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未来妯娌两个相视一笑,李欣转了头去,看关文和吴师傅正在说些什么,心里想着,给关武找份工,关文也不能让他继续这样闲适着。前头是家里事情多,他又受了伤,这才顾不上他,现在他伤也好了,家里事情也顺下来了,该给他安排点儿事儿做免得他无所事事,明里暗里说他讨了媳妇儿还偏只能做和尚,尽想着跟她……那啥了。 想着她耳朵根就有些通红,不经意间眼风扫过,见关文正好也转了脸过来瞅她,脸上“蹭”地就红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三章 类似偷欢 当天晚上,半夜三更的李欣就听到房门外面有声音,赶寡着起来打开了门,见关文站在外面,手上抱着一床被。[ ~]一阵冷风吹来,李欣不由裹紧了衣裳,红着脸说:“我去找件衣服披着。” 关文也不进去,只在外面等着。 李欣披了两件大衣,又给床上熟睡着的阿妹和扬儿拢了拢被,这才红着脸出了门,反手把门关上。 关文拉了她的手一直摸啊摸的,李欣咳了咳说:“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外面儿又冷······” 关文嘿嘿笑两声,牵着李欣就往东边儿竹林去了。 要说这东边竹林,其实关文一直没在砍过竹,要砍都往更东边去的地方砍。李欣也知道那边儿是搭了个小棚的,有时候关文午晌就在那边歇。 见关文带她去那边,李欣顿时臊红了脸,说:“大半夜带我去那种地方。” 关文讨好地笑说:“媳妇儿,你好歹疼惜疼惜我,西屋那边起阁楼,阿妹和扬儿随你睡,我就只能跟爷爷挤一张床,我多憋屈啊……这都好些日了,从我受伤起就没吃过几回肉······” 听他越说越露骨,李欣赶紧捶了他前胸两下,哼了一声,挂在他胳膊上跟着他往前走。 这条路关文是熟悉了的,走起来也稳当,还握了火把,照着路走也不会被迷了路。 夫妻两个头一次深更半夜出来,又是在这样自然的环境下多少便有点儿偷|情的感觉,动作上也更加放得开些。一路走来关文就对着李欣摸摸蹭蹭的,李欣也不拦着,只是瞧他出格了才赶紧压住。 *记住牛屁屁书院*本站正确网址。nppsy。把。改成. 估计是有点儿做贼心虚,一晚上她都觉得自己和关文会被人看见,心里又咚咚咚地直跳,说不上是兴奋还是紧张。 到了小棚,关文再也忍不住,把李欣一把抱了起来几步踏了过去将人搁在棚下边儿,蒲草做成的简易门扉给一拉过来,就挡了外面的风声。 关文“呼”一声吐了口气,火把插在外面,倒是隐隐有光亮的。黑暗中关文的眼睛显得越发亮堂,俯在李欣身上嘿嘿笑。 李欣笑骂了他一声,打了个哆嗦说:“大冷天儿的,当心冻着了。[ ~]” 关文把她抱了起来搂在怀里,拉过棚里面搭着的一块挺大挺旧的布,估计是平时他睡觉的时候搁的铺好在地上,这才把李欣放了下去,腆着脸问她:“那这下可好了?” 李欣骂了他一句厚颜无耻,见那人一句开始解衣裳了,这才忙拿手遮了前胸。 关文速度快,几下把自己上身给解了,大冬天也不嫌冷,伸手便去解李欣的衣裳,听李欣说冷,又赶紧把人抱住解下的衣裳全部搁在李欣身下自己带来的被给拢了两人,一口一个“好欣儿”的开始献殷勤,嘴凑上去叼了李欣的耳朵开始“吃肉”。 李欣拗不过他仲手抱了关文,一种混合着羞耻感和快感的情绪遍布全身。 谁让她那天说要好好犒劳这男人,就被他这么惦记上了······ 女人嘤咛的喘息,男人粗重闷哼声此起彼伏,下|身被火辣辣地撞击着,比起平时来,今日关文显得尤为亢奋,也有些不顾及她的身体九浅一深动作迅猛偏生李欣害臊,不愿意发出声来那种闷闷地跟猫似的叫声更让关文情绪高涨…… 又是一杆进洞,关文趴在李欣身上咬她细嫩的脖颈嘴里含糊说道:“欣儿,舒服不?” 李欣光光的手臂拢在他颈上,闻言挠了他一下,却是不说话,有气无力地哼了声,听起来倒像是累极了。 关文担心她下面儿垫得不够厚,凉着她了,便掉转了个身,让李欣趴在他身上,自己环住她的腰上面被拢住她。 他也知道今儿力道大了,媳妇儿可能有些承受不住,也知道见好就收。要是媳妇儿恼了,以后可就没这福利了。 歇了会儿,关文问道:“欣儿,冷不冷?” “还好。”李欣朦胧地回了句,撑在关文胸口处:“我们收拾下回去吧,总不能在外面过夜。”又羞恼道:“要是家里人知道了… “不怕,爷爷理解,扬儿又不懂,阿妹就算知道了,她性腼腆,也不能说什么。” 李欣揪了揪他胸口上的肉,惹得关文倒吸一口冷气。 李欣哼了声道:“你倒是脸皮厚,我脸皮可薄着呢······” 关文忙又讨好地仲手逗弄她,直把她逗弄地娇喘连连了才算是放了 又腻歪了会儿,两人还是各自穿衣裳起身了。【叶*】【*】棚外面的火把烧得也差不多了。 李欣套上最外面的衣裳问关文:“如今家里事儿都解决了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只有这一亩山地,也不谈农忙农闲了,现下你打算找个什么营生做?” 关文搂了李欣过来道:“我想着等过了年再说,现在还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关文顿了顿说:“头前我想着去镇上找活计,后来想还是算了,去了镇上也没地方住,不能老是麻烦姑姑姑丈家。” 李欣点点头,叹了口气说:“今儿白日的时候杏儿还跟我说呢,你二弟老实的很,你出去找钱带上他,免得他吃亏。” 关文道:“现在我也没个章程,除了在家划竹去卖以外,还真不知道能做点儿什么工。又是冬天的时候,四处都萧瑟得很。” 李欣瞥了瞥眼,忽然看到竹林丛里底下冒出来一根根竹笋,“啊”一声叫了出来,问关文:“那是啥?竹笋?” “啊,冬。”关文莫名其妙-:“怎么了?” “那能吃的啊!” “能吃是能吃,就是硬得很·吃起来还苦丝丝的。” 关文漫不经心地玩着李欣的头发,一边说:“这东西又硬,吃起来又不好吃,也没什么人吃它,大多是切了前面嫩点儿的,后面挨着地底下的就弃了,或者是给猪吃。” “猪吃得可真杂……”李欣无语地叹道。 推开关文,李欣自己走去笋那边,仔细看了看说:“明儿天亮了我们来砍一窝回去做来吃。” “弄这东西做什么?”关文不解道:“你剥它壳还要剥很久呢·没点儿力气还切不动。” “做来试试,万一好吃呢?”李欣瞪眼道:还是你觉得我手艺差了?” 关文忙哄道:“不差不差,我媳妇儿的手艺哪会差······” 虽是一边赔笑,看那样也还是不怎么认同。 李欣索性说:“左右你没事儿,在家做点儿工当饭钱。”说着便自己笑了起来:“爷爷还划竹,阿妹在灶间打下手外加看顾扬儿,就你无所事事,总要给你找点儿事儿做。” 关文无奈,只能点头答应。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回了新屋,李欣简单收拾擦洗了下·蹑手蹑脚地爬上床,一下僵住——扬儿睁着双大眼睛看着她,目光中满是纯真不解。 李欣尴尬了一瞬忙伸手摸摸他的头:“扬儿醒了?” 扬儿点点头:“娘,尿尿。” “嗯,娘去尿尿了······”李欣忙接口过来,以为扬儿是在说她刚才是去尿尿了,吁了口气,却见扬儿摇头说:“娘,扬儿要尿尿。” 大概是白日里和小康玩儿得有些疯,两个娃都喝了好些水·晚上才会被尿憋醒。 只是李欣很讶异:“扬儿为什么不尿床?” 扬儿顿时红了红脸,小声给自己辩解:“扬儿是男汉,爷爷说男汉不能尿床的……” 李欣心口微微一酸·站了起来抱了扬儿没让他穿好鞋带他去外面撒尿。 小孩的童尿自然是没关系,扬儿就在鸡棚外面撒了尿,又由着李欣抱他回房,搂着李欣脖说:“娘跟爹去哪儿了?” 李欣一噎,咳了咳说:“娘跟爹爹商量点儿事······” 扬儿皱皱眉头:“娘,晚上要觉觉。” “嗯,娘现在就带扬儿去觉觉。”李欣忙应下来,怕孩嘴里又说出什么话来·赶忙朝屋里走。 瞥眼见老关头屋门微微打开·就知道关文在朝外面看,心里哼了声·罪魁祸首是那男人,现在他倒躲起来了。 一时间自己又有些好笑·抱着扬儿回房睡了。 第二日关文就按照李欣说的,去砍了一窝冬笋回来,剥了壳后看起来也并不多。李欣切冬笋切得手酸才算是把它们全部切成了片儿,就泡在了水里,也不管它,自去研究韩管事带来的那些东西,配置润手霜的比例。 扬儿得了小康每日的陪伴,两个小人儿之间的感情可说是突然猛进,如今扬儿叫小康康弟弟,小康叫扬儿一声扬哥哥——扬儿只比小康大哥月份,两人做什么都黏在一起,赶小鸡崽也好,捏泥巴也好,甚至斗草草都他们一起玩。 同样突飞猛进的还有西屋那边阁楼和壁炉的进度,吴师傅不愧是其中的一把好手,做起事情来一丝不苟,认认真真,而且关注细节,很多对方都会拿来跟李欣探讨一下,讲清楚利弊,得了李欣的点头才会进行下一步动作。上工的儿郎们吃着李欣做的大锅饭菜,上工去也是尽心尽力地,一点儿没见人偷奸耍滑。 五跳和吴彪大概算是吴师傅收的徒弟了,两人每日都跟在吴师傅旁边儿,每当吴师傅跟李欣说事儿的时候两个人也在一边旁听,间或插嘴问一句什么。 那些笋李欣都拿来搁在了坛里做泡菜吃,既然味道苦,那就用盐味来中和——她只是觉得喂猪太可惜了。 就这样时间溜得挺快,她手上的润手霜的研究也有了初步成果。 大寒那天恰巧是赶趟天,关文、李欣和关武阿妹等人又去了一趟镇上,白日便卖起了爆米花,也吸引了不少人来看热闹,直说好吃。到了晚晌,一行人又去了圆光寺摆摊,赵家俩兄弟也来帮忙,摊虽小,但人来人往的这边的生意却始终好得很,又有那么多男人看顾着,也没人来闹腾,整那一日李欣便赚了不少银钱,因为买黄油的事儿跟那杂货铺老板也相熟了起来。 过了两三日便是关全娶胡家姑娘的日。 推荐下暗夜妞的文。 书名:《领主初养成》 作者:暗夜微凉 简介:简洁版: 【从懦弱少女到腹黑掌权领主的华丽转身,治理领土发家奔小康的养成宝典。】 话唠版: 来到异世,她不介意,好歹有异能傍身,又有绝学在手 原主麻烦不断,她忍了,谁让她要顶着这副小身过活 领地厄运连连,她认了,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 *记住牛屁屁书院*本站正确网址。nppsy。把。改成. 可是,谁能告诉她,这堆男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望着饥渴的奴样民众,满目疮痍的领地,一代女领主还要带着众萌宠,被迫周旋于群男包围,满头黑线表示鸭梨山大······ 【暗夜妞即将完结文,够肥,大家随意宰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关全成婚 关全娶亲也是关家的大事,虽然关文和李欣分家出来单过了,但是逢到这样的事儿还是得回去帮忙。[ ~] 这天一大早新屋这边一家五口人就赶到老屋去了,吴师傅那边也说好了的,叫他们午晌的时候到老屋那边去吃饭,伙食费什么的李欣贴补给关明。 关明起初不乐意,说那些做工的人食量大什么的,最后被老关头敲打了才勉强同意下来。 因为关全的婚事一直是钱大娘牵线,钱大娘又是杏儿亲娘,杏儿和关家的事情钱大娘也清楚,也想着关系处得好些,以后闺女嫁过来日过得也好些,所以办起事情来格外卖力。 尽管关全心里不是很中意自己要娶的这个媳妇儿,嫌人家相貌不好,但到了这份上也由不得他说什么,一直以来他也表现得可娶可不娶的样,今天当新郎官了,想着自己也成年了,面上到底还是露出了点儿笑来。 关全一行人去迎亲,李欣就在老屋这边操持午宴的事情。 比起关文和李欣成亲那会儿,关全成亲的排场就要大些了,起码请的客人数都要比关文和李欣那会儿要多得多。又加上前段时间关止承得了秀才功名才将大办过一场,趁着这余热关明也想风光一下。 也算是继关文受伤、分家后第二重喜事儿。 关明在外面忙着迎客,灶间就留下些女人在忙活,杏儿也在其中。 其实她并不想来的,她也知道关武他爹现在不咋待见自己,但是她娘拉她来,跟她说,到底这婚事她老娘牵了线,面里关家都要给她,不会为难她。又说以后杏儿要嫁过来,公爹那边要是不待见她。她要吃亏,现下就该好好巴结云云。 杏儿被念得没办法,这才同意下来。这会儿在灶间有李欣陪着说话什么的,也算是觉得舒心了些。 胡家那边来了两个胡家姑娘的远方婶娘。看那样就有些赖皮,在灶间也不见她们忙活多少,倒是老问说,家里的秀才公去哪儿了,惹得李欣一阵反感,开头还好言回答,弄到后来理也不理这两人。 阿妹在外面摆盘看灶台上烧起的火。扬儿和小康照例是凑到一起玩儿去了,李欣叮嘱他们不要到处跑,也就由着两个小娃蹦跶。 快午晌的时候阿秀也赶了回来,抿着嘴笑,后面一辆驴车上满满当当坐了好些人。 阿秀见着关明也就喊了声爹,然后直奔灶间来,说:“大嫂,姑和我三姐她们都来了!” 李欣赶紧放下手上的活计。[]洗了手擦干净出去。 姑姑关氏一家来李欣倒是不意外,这都说好了的,赵家人也一口答应了会来观礼。不过阿秀的三姐。也就是嫁到辉县邻县平沙县去的阿荷李欣倒是从嫁给关文起就没见过。 听说这位小姑今年二十有二的年纪,生在夏季荷花艳盛绽开的日,所以取名叫阿荷。也是十八岁多出嫁的,婚事当时还是由着关文他外婆张罗的,嫁出去的时候还挺风光。 李欣迎过去,想象中觉得这位三小姑应该过得不错,至少应该是有点儿根基,年纪也轻的。然而走到驴车钱,却见驴车上下来的一个未曾谋面,与关文相貌有两分相似的女。竟显得有些出老。 李欣怔了一下,阿秀已经拉了那女过来,亲热地说:“三姐,这是大嫂。” 女便叫了句大嫂。 李欣心里一愣,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是三妹妹啊,进屋坐。” 阿秀拉着女进屋去了。不忘招呼后面两个小萝卜头也跟着进去。李欣眼尖,也瞅见另外跟着赵家俩兄弟的还有个面生的男人,猜想那应该是阿荷的丈夫了。只是那男人面目看起来挺清癯的,只是也一脸暗淡无光,眼神里没有神采的样。 李欣有些迟疑。开始她看三小姑面色不好,还以为是夫妻两个不愉快,现在看她男人也这样,心里又有些打鼓,估计是三小姑家里有什么事儿吧? 不过下来的两个小萝卜头倒是让李欣喜欢得紧,是一对双胞女娃,穿着一样的衣裳,梳着一样的包包头,也不吵闹,跟在三小姑后面进屋去了。 关明迎自己的大女婿一点儿也不见热络,淡淡打了声招呼,又忙着和村里来的有点儿地位的人拉家常了。 大女婿也不在意,随着赵家兄弟进去。 今日关家迎亲,关文和关止承忙家里的事情,关武倒是随着关全去胡家压阵。忙过一阵后关文才跑了来跟自己久不见面的妹妹妹婿两人说了几句话,又摸了摸两个小女娃的头,赞了句大妞二妞真乖。 李欣作为长嫂,又是头一回见关文的两个侄女,少不得要给点儿表示。幸好身上有银镙,一人给了一个,两个女娃都不接,望她们娘,阿荷这才转了头来,眼中也显了点儿灵气,说:“大嫂,她们人小……” “就是人小才给,这还是我跟她们头一次见面呢。”李欣笑了笑,塞到孩手里说:“可不准推了。【叶*】【*】” 阿秀也在一边道:“三姐,大嫂最是爽快的,都拿出来了她才没那脸皮收回去,你就让大妞二妞都接了吧。” 阿荷略微诧异阿秀这般没有芥蒂地说她大嫂的话,又见大嫂一点儿不恼,还笑打了阿秀一下,这才点了头,两个女娃便欢欢喜喜地把银镙都收好在怀里。 这边女眷都在灶间忙碌,阿秀也当即挽了袖来帮忙。阿妹自阿荷来后就一直红着眼眶和阿荷腻在一起,看得出来三姐妹之间的感情很好,李欣也不打扰,麻利地做事,间或吩咐一两句。杏儿也沦为打下手的了。 关氏烧着火,一边问阿荷:“前次你大哥成亲你也没来,还是给你递了口信去的,这回总算是来了,不然你兄弟成亲你一次都没来成,总让人说闲话。” 阿荷突然眼眶红了。伏在关氏怀里开始抽泣,倒是把关氏吓了一跳。 “你这咋了?这咋的,咋哭上了?姑爷对你不好还是咋?” 阿荷只摇头,几下擦了眼泪说:“今儿大喜的日。不说那些。” 关氏怜惜地摸摸她的头说:“傻丫头,你是有娘家的人,在婆家是不是受了委屈?受了委屈要跟娘家人说啊,你爹还在,又有兄弟四个,难不成都不能给你出头了?” 阿荷只是摇头,瞥眼见李欣看着她。忙坐直了说:“没事儿,姑,烧火。” 李欣抿了抿唇道:“三妹,姑说得对,你要是真受了委屈,既然都回了娘家了,就不要憋着,说给家里人听听也是好的。今儿是你四弟成亲的日。便暂且不说,你回一趟娘家也不容易,在家住个把天再回去。家里有什么事儿说出来,让你兄弟姐妹们都出出主意。” 阿荷愣了愣,被关氏捅了下,这才说道:“好。” 李欣便又忙活去了,关氏悄声跟阿荷道:“你这个大嫂人情味浓,人也精明能干,跟你大哥现在是分家出去过的,新屋那边建得挺好。虽然她出身有点儿说不出口,但我跟她相处这些时日看,这人还是不错的。有理有据,人情往来也处得通透。你要真的有啥事儿,跟她说,她也能给你出出主意,毕竟是你亲大哥的媳妇儿,是你大嫂。” 阿荷忙点头。擦了擦泪说:“我知道了,姑。” “知道就好。”关氏叹了口气:“当初还是亲家母给你办的婚事儿,转眼你这娃都有了。大妞二妞长得真俊,以//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后定能给你找两个好女婿。” 阿荷便勉强地笑了笑,应了声是。 吉时到,关全也牵了胡家姑娘进门,三跪九叩拜了天地,胡家姑娘被引着去了新房,关全这个新郎官少不得要出来应酬。 因为胡家人丁单薄,胡老爹送女出嫁又没有跟着上门吃酒的规矩,所以女方一边的人看着着实冷清。 上次李欣见阿妹和胡月英聊得投机,想着胡月英怕是紧张,便让阿妹去陪新娘,带着大妞二妞也去了。 忙忙碌碌一整天,总算是把婚事儿给办下来了,也没出多少岔。李欣只觉得腰酸背痛,瞥眼见堂屋坐着的关明在乐呵地数钱,微微摇了摇头,解了围腰找扬儿。 喊了两声就见两个泥猴样的娃钻了出来,扬儿垂着头,小康左看右看,小声问:“欣姨,我娘呢?” “这两只猴,钻哪儿去了,大冷天儿的……” 李欣笑骂了一句,带着两个泥猴去洗了脸洗了手,拍了他们身上的脏东西,见还是腿脚、衣袖上蹭着泥巴,无奈地道:“跑哪儿去疯玩了,弄这一身脏兮兮地回来。” 小康抿唇道:“欣姨,你不要跟我娘告状噢。” “我不跟你娘告状你娘就不知道了?”李欣好笑,点了点他额头:“快去找你娘吧。” 小康便跟扬儿挤眉弄眼说了两句,这才颠颠地跑去找他娘。 李欣抱了扬儿起来:“以后娘是不是要给你做个袖套,不然这手领上的泥巴搓不掉,衣裳就白费了。” 扬儿不好意思地说:“娘,扬儿错了。” “娘没怪你,小孩玩玩闹闹才显得活泼些。”李欣捏了捏他水嫩嫩的脸,说:“只是现在冬天冷飕飕的,娘怕你冻着了。” “不冻的,穿得厚厚的。”扬儿抬了抬胳膊:“手都抬不起来。” 李欣又笑骂了他两句,抱着他说:“跟娘去看新娘?” “嗯,看新娘。” 新房里已经聚了好些人,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胡家姑娘长什么样,但还是喜欢看稀奇,自然看到胡家姑娘的面貌也就只是清淡地赞一句,说胡家姑娘手巧人勤快之类的,其他的也不多说,更没人说胡家姑娘漂亮什么的。 送走来的宾客,关文和李欣就要回新屋去了,关明摆手说:“阿文,你带你三妹妹夫去你那边歇,爹这边你姑一家住了就没地儿了。” 李欣还没说话,阿秀便道:“好啊,我也过去,陪我三姐。”又笑了声:“不用爹你赶我走。” 关明气哼了声,却没说话。李欣却奇怪,今儿阿秀才回来,三妹时候又跟关明起了冲突了? 不过阿秀开了这个口,她自然不能驳回,便笑道:“嗯,三妹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屋虽然小,但是也够住。” 阿荷本来眼圈通红,听了李欣的话后心情松乏了些,点头说道:“那就多谢大嫂了。” “别客气。”李欣笑道,抱了扬儿,关文打头招呼上了阿荷她家男人,一起扶着老关头,阿荷和阿秀一人抱了两个女娃和着阿妹朝新屋那边去。 因着新屋那边只有两间房,自然又是男人一间,女人一间。好在床够大,几个女的也是身姿纤细的,倒是也不显得多窄巴。 躺在床上阿秀便问了:“三姐,一路上都见你不怎么说话,三姐夫面色也不好,你们吵架了?” “……没。”关阿荷摇头说:“你别瞎猜,倒是你,婚事定了没?我今儿才知道你在医馆里做学徒,那婚事儿……” “婚事儿不急。”阿秀笑道。 “怎么不急呢,你腊月间的生辰就要到了,要是还不把亲事定下来……” 阿秀忙说:“不急,现在订难不成找些歪瓜裂枣?十九二十出嫁也使得,计较一两年的岁数也没意思。” 阿妹在一边小声道:“大嫂帮五姐看了的,提的那些人五姐都瞧不上。” “要是什么都好的人家,也不会选我了,大嫂提的那些人家有利有弊的,就看我怎么想,只是我都觉得跟那些人合不上。” 阿秀耸了下肩:“我倒是觉得现在挺好的,自己能学门好手艺,要是以后有出息,还能得朝廷封赏摘个女大夫的头衔,那多风光啊。靠天靠地还不如靠自己,男人什么的,也靠不住。” 阿荷动嘴想说什么,阿秀忙道:“三姐,我这问你自己的事儿呢,你别攀扯我。” 说话间李欣点着煤油灯端着进来,搁在一边的梳妆台上,笑说:“知道你们姐妹三个好久没见,肯定是想说些体己话吧,点盏灯,你们慢慢说。” 说着也上了床,抱了扬儿在怀里哄着他睡觉,见他眼睛闭上了,这才小声问:“三妹,你有心事儿就说出来,都是你自家姐妹,也没什么说不得的。” 阿荷蓦地红了眼眶。 第一百四十五章 阿荷心事 见阿荷这样,阿秀和阿妹少不得以为她受委屈了。( ·~ )[]. 她们姐妹三个是关家独独的三姐妹,自小又一起长大的,阿荷还好些,周氏死的时候她还有点儿印象,阿秀阿妹差了点儿岁数,阿妹不提了,她才出生没多久周氏就死了,谈不上印象不印象的,阿秀怕是也不记得自己娘的模样了。 阿荷是长姐,自然也跟阿秀阿妹的亲娘一样待两个妹妹。 李欣偶尔也听过关文说自己这大妹的事情,只是也说得少,毕竟妹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老念叨的也不好。阿秀也只提过说阿荷嫁过去头年就生了对儿双胞女儿,她随着她大哥去送过一回红鸡蛋,其他的阿秀也没怎么提。 现在又见阿荷眼睛红了,阿秀急性也起了,忙问:“三姐,到底怎么的,我瞧着姐夫也不像是会欺负你的……” “他不欺负我,外婆帮我找的男人哪会欺负我……”阿荷擦了擦眼睛,见她这头一回见的大嫂也只是抱着娃温柔地望着她,心里这委屈就泛上来了,捂了会儿脸后,方才把自己两个女儿往床里边再推了推,掖了掖被。 “三姐……” 阿秀又忍不住叫了声。 阿荷吸了吸气,说:“大嫂,你跟大哥成亲那会儿我本来该来的,结果也没尽到礼数,先给你陪个不是。” “说那些做什么,我不介意。”李欣笑了笑,轻轻拍着怀里脸蛋儿开始睡得通红的扬儿,笑道:“你嫁的远,回来一趟不容易,你大哥也明白的。这回你四弟成亲你能赶回来,你大哥别提多高兴了。” 阿荷便点点头,顿了下才说:“那会儿……本来也是要过来的,只是出了点儿事儿……” “什么事儿?”阿秀忙拉阿荷:“三姐。[ ~]你说,什么事儿?” 阿荷又红了眼珠:“那会儿家里忙,我自己怀了身,没注意。孩不稳,就掉了,那会儿就在家坐小月……” 李欣“啊”了声,有些意外,心里也有点儿怜惜阿荷。 “那你怎么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儿?”阿秀便急了,直直坐起来说:“怎么着你也该跟家里边儿通个信什么的,他们罗家也是一点儿礼数都不知道。都不跟亲家通个信吗!” 阿荷只是掉眼泪,对阿秀的话一个字儿都答不上来。^//^ 李欣想起头一眼见阿荷,驴车上面下来一个显老的妇人,想想就觉得心酸。这阿荷虽说是她小姑,但也比她大。要说大也大不了多少,就大个两三岁,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看阿荷。却觉得跟自己小姨一样老。 当然李欣她小姨刘金朵在夫家日过得好,现如今也有三十来岁的年纪了。可阿荷才二十出头,哪能那么显老啊? 李欣想了想。轻声问:“三妹,你家当家的对你好吗?” “他对我挺好的。”阿荷扭了头来对李欣颔了首,说:“那会儿外婆帮我张罗了他家,他家也贫困,虽说是住在镇上做点儿小买卖,但也只能说是养家糊口没问题,要说有多少存留是没有的。” 阿秀点头道:“我也记得,那会儿我也十三来岁了,姐夫到家里来过,家里人都看过。说觉得姐夫看上去就是个好人。” “好人是好人啊……”阿荷吸了吸鼻:“他就是老给人欺负……” 阿秀鼓了眼就又要跳起来,被李欣拦住说:“你让你三姐把话说个全,听到一半就咋呼,文大夫都不说你?做了三两月的学徒了,还没学会儿点儿稳重。[ ~]” 阿秀这才悻悻地坐端正了,还不忘给自己辩解说:“我平时挺稳重的。只是扯到三姐,我就稳重不起来……” 李欣笑了笑,犹豫了下方伸出手去拍了拍阿荷的肩膀,说:“你继续说吧,只是掉个孩,其实村里边儿好多女人都掉过孩,你也不至于为这个难受,孩没了,以后还会有的。你有心事儿,定还是有别的事儿。” 阿秀和阿妹睁大眼睛看着阿荷。 阿荷揩了揩眼:“大嫂,你说得没错。外婆帮我找了那罗家,我心里也是满意的,只是那会儿家里境况不好,婚事拖了一年。后来大哥去走镖赚了钱,这才算是把嫁妆置办地风光,把我送到平沙显他罗家嫁了。开始的时候日过得还挺好的,公爹婆母看着嫁妆也对我很好,又加上很快怀了娃,更是对我嘘寒问暖的,就且等着我给罗家添丁进口。” “那不是挺好的吗?”阿秀竖了眉:“难不成是嫌大妞二妞是女娃,那心性就变了?” 阿荷叹了口气:“可能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公爹最是喜欢男孩儿的,我生产的时候痛得死去活来,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儿,还是后来听帮我接生的一位大娘跟我说的。强哥他阿嬷不是还在世吗?老人家眼神儿不好,我生产的时候她就里头外头地乱转,先说生了,生了个儿,公爹就乐坏了,去提了只鸡拿了刀直嚷着要杀鸡。强哥他阿嬷又出来说,错了错了,生了个闺女,公爹就不高兴了,两手一垂,鸡和刀就这么吊了起来。直到后来婆母说生了两个闺女,公爹直接就把鸡和刀扔了。” 阿秀越听眉头越皱得死紧:“女娃这么了?没女娃谁给他们男人生孩!” “阿秀。”李欣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轻声劝慰道:“三妹,老人家重男轻女是常事,你也不要太在意这些。自己的女儿自己宝贝,你不是也说,你家当家的对你也好来着?只要你们夫妻俩过得好,其他的困难都能慢慢克服的。” “大嫂,我知道这个道理,我出嫁的时候外婆说得最多的就是要我做个贤妻,侍奉好公爹婆母,给男人生儿育女,要赢得丈夫的尊重。这几年我都按着外婆说的做的,可就是越来越觉得累……” 阿荷覆上李欣的手,李欣只觉得她这双手真的是干枯如柴,还开了口,可见一年到头做的活计多了去了。 “……但凡强哥能有点儿他名字那样表现得强势一些,我也好过点儿,只是他就是个耳根软的,从小就怕他爹。他爹生了他跟他弟两个,他弟后来娶的这媳妇儿头胎就生了个儿,公爹就宝贝他弟去了,家里的活计老让他做,他也就闷头做。” 阿荷叹了口气说:“便是这样,我也觉得没关系,总算是饿不着冷不着,大妞二妞也慢慢长大着。只是我那妯娌……真个越来越不像话,仗着自己生了儿成天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今日问我要这个明日问我要那个,我不给,她就跟公爹告状,说我小气,舍不得什么的,眼瞅着就要把我那嫁妆搬空了,有公爹的话,强哥也不敢拦。” “太过分了!”阿秀听不下去,声音都带了点儿寒意:“三姐,怪道你就这么忍着,你忍着人家就让你了?你糊涂啊!该争的时候就争,要实在争不过了你就闹!他们家了不起,大不了一拍两散,跟大哥大嫂他们一样分家出来单过!” “阿秀!” 李欣扯了她下来,“你小声点儿,大家都睡着呢。” 床里边儿的大妞嘤咛了一声,忙让阿妹给哄了哄,又砸吧嘴睡去了。扬儿也迷迷糊糊睁了眼,喊了句“娘”,李欣也继续哄他闭着眼睡。 扬儿的来历李欣已经跟阿荷和阿秀都说过了,她们倒也都是女人心软,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 妹如此维护自己,阿荷便又开始哭:“我也想分的,可是强哥是长,就算分出来了,镇上巴掌大的屋,我们也没处另外寻住处去。我来前就跟强哥商量了,他也说,他爹娘不待见咱们,咱们另外找地方生活去。我想了想,觉得咱们荷花村大,说不如回我们荷花村来,他也同意了。只是饭桌上跟爹提了一下,爹立马就拉了脸……” 说着泪水就流下来了:“前头爹不待见罗家,说人家穷,虽然是在镇上,但是聘礼啥的都没有,还说大哥赔了多少嫁妆送出去亏了什么的。本来就不待见我们,现在更加不待见我们,晚上连住都要赶我们出来……” 阿秀哼了声:“爹他就那副德行,嫌贫爱富的,头前还说要送我去给人当丫鬟来着。要不是大嫂,估计我现下入了大宅门,还不定有没有好果吃呢。” 阿荷顿时吃了一惊,李欣说道:“别听她说得那么吓人,沈家其实也算是好的人家了。” “大嫂,你单看到那沈夫人人慈善讲理,那沈家可不只是沈夫人一个主。”阿秀悻悻道:“沈策兴老爷,就是沈家当家人和沈夫人伉俪情深,确实是好人,可是沈老爷他还有好些个兄弟呢,兄弟屋里这样姨娘那样通房的,再小一辈的还有些少爷主,也是通房姨娘满屋瘴气。上次我随文师傅去给沈夫人请脉顺便把阿妹打得结送过去,看到一场姨娘和通房闹架的好戏,真心膈应人。” 阿秀朝外佯呸了口,这才又慌忙说道:“对了,给沈夫人送了结,沈夫人还给了银的,差点儿忘了。”说着就要往外掏钱。 “你着点儿,钱什么时候不能给,你和阿秀你们姐妹俩去说去,现在说你们三姐的事儿呢。”李欣摆手道,又问阿荷:“那你现在是个什么打算,要是要住回荷花村来,你大哥他们还是能出力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李欣支招 阿荷擦了擦眼睛,摇着头说:“我不知道他怎么打算的本来来之前就说好了,跟我爹他们商量商量,他也同意了的。( ·~ )还没到镇上姑姑家,他就又迟疑了,说这样会不会有人说他不孝顺什么的。我向来知道他耳根软,那也没地方气去。” “姐夫是个糊涂人,姐,你可不能跟着他这样下去啊!”阿秀恨铁不成钢地说:“照你现在说的,姐夫他爹娘都向着姐夫他弟弟一家去了,你那妯娌又是个不好相处的,天天向着占你便宜,家里的活计你们夫妻俩做,他们就只张着嘴吃,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我要是你,我就直接跟他们闹上了,叫他们知道知道谁才是在家里做事儿的!” 李欣没说话,人家姐妹俩说贴心话,她是嫂,到底隔了一层,也不能撺掇着小姑跟亲家闹分家不是? 阿荷只是揩了眼,又叹了口气说:“我也想闹,闹得起来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夫那性软和,怕是我才说两句,他就得被他爹吼着来捂我的嘴让我不说话了。” 阿荷摇了摇头“在我你公爹心里,儿孙是宝,生了孙的媳妇儿是宝,没生孙的媳妇儿就是草,孙女儿也是草......大妞二妞都不在她们爷爷阿嬷面前凑合,小孩才三岁多点儿也知道谁喜欢她们跟她们亲近,谁不喜欢她们不跟她们亲近,小小年就懂得看人眼色,我看着心疼。” 说着视线就挪到两个女儿脸上去又是低叹了口气,泪珠又往下掉:“我一想到我掉了孩,我那妯娌阴阳怪气地说我自己的身自己都不知道,胎不稳当,前头也是生的女娃,这一次铁定也是女娃,生下来也就是张口吃饭的赔钱货,我就有气。偏生我那婆母开始还顾着我些,听她说了这话就又拉了脸。我的事儿他们还拦着说不让我娘家人知道拿我娘家办喜事儿传过去了晦气这说法来堵我的嘴......坐小月除了两个女儿在一边陪着,强哥也对我嘘寒问暖的,也就不过歇了两三天就又让我去做活......我连一口醪糟都吃不到......” 或许真的是积压了好久的委屈,阿荷说着说着这眼泪就止不住了,一直往下掉。阿妹早就随着她哭了起来,阿秀也红了眼珠,嘴里骂罗家人不识好歹,会做事儿又听话孝顺的媳妇儿不要,就宝贝那生了个孙的阿荷妯娌。 哭过一场阿荷也好受些了,接了李欣的帕揩了眼眼泡都浮肿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大嫂,头一次见面就让你看笑话了。” “这算什么笑话,你哭得那么心酸。【叶*】【*】”李欣叹了口气:“你过得那般苦,我要是还当笑话看,我还是不是人了。” 说着起了身,小心地把扬儿也搁在里头让他和大妞二妞睡到了一处,说:“你们聊着,我去煮点儿吃的。今天忙活一天,半夜的我还觉得饿了。” 说着便披了衣裳去了灶间。 忙活了不过一炷香的时辰李欣便拿托盘端着四碗醪糟蛋过来。 屋里炭盆烧得旺旺的,李欣又添了两块炭进去。托盘放在梳妆台上,四人都端了起来。 阿荷吸了吸鼻说:“还是娘家好啊有姐妹说心事儿,大嫂还给我们煮东西吃。” “大嫂手艺不错,三姐你可得可着劲儿地吃。” 阿秀把自己碗里的蛋赶到阿荷碗里,说:“我就喝点儿汤好了,今儿吃了肉的,也不耐烦再吃蛋。三姐,你多吃点儿,把小月里没吃的都补回来。” “…...嗯。”阿荷顿了顿这才默默地舀了鸡蛋吃起来。 吃过了碗就搁在了梳妆台上,李欣也不端去洗说:“外面冷得很,明儿早上再收拾。” 赶着三个小姑都上了床李欣忽然有一种当人家老妈的感觉。 四个人并排躺了,李欣在最外面,旁边是阿秀,阿荷在阿秀阿妹姐妹中间睡着。 李欣侧了身轻声说:“三妹,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 阿荷忙回道:“大嫂要说什么,只管说便是。” “那我就说了”李欣想了想,道:“要我是你,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跟人分家。” 阿秀马上道:“大嫂,像你跟大哥这样分出来自己单过,难不成不好?” “分家单过,自己当家那当然好,但是什么事情都要分析个透彻。”李欣安抚了阿秀一句,问阿荷道:“三妹,现下你婆家,就只有你公爹婆母,你家当家的的阿嬷,还有小叔和妯娌,以及大妞二妞和小叔一个儿,就这些人吧?” 阿荷赶紧道:“强哥他阿嬷前年过身了的。” “那也就是说,家里最大的长辈就是你公爹婆母了。”李欣点点头说:“而且你当家的还是家中长。 阿荷便叹了口气:“长又如何,也是我肚不争气,累得他也不怎么受他爹待见了。[]” 阿秀不悦道:“三姐,你这说得什么话?要是我们女人家都自己看不起女人家,还要谁看得起我们?女儿又怎么了?有些生了一摊儿也没一个成气候的,反倒是女儿,以后嫁得好,还会贴补娘家,亲近自己的母亲。” 阿荷只是幽幽叹气。 李欣说道:“阿秀说得也不错,首先你自己不能自哀自怜的。三妹,今天我头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气色不好,你跟你当家的心情都不好,有怎么过得好生活?要说一劳永逸的法也不是没有,你公爹婆母既然想要抱孙,你们夫妻两个努把力生儿不就好了?谁说了头一胎生了两个女儿,以后生的就全是女儿了?再说你前头还掉了一个要是没被累着,你心情好些,或许还不会那么容易就掉了。” 李欣的说法让阿荷一怔。 李欣接着道:“日过得好不好,夫妻两个人的态度最重要。你先别管你公爹婆母是个什么章程,你明明知道你当家的耳根软。难道就任由着他软下去?你自己也说了出嫁前外婆嘱咐过你的,那些个话总结也不外乎四个字——相夫教。你光顾着教去了,相夫可也不能落下。当家的耳根软,你得给他弄硬了,让他在外面说话硬气。” “可是……”阿荷插嘴道:“他就那样......” “人不可能是一成不的尤其是男人。”李欣说道:“他成了家,有了娃只要是个能担当的,他就有血性,就有责任感。我听你说的,你坐小月他对你嘘寒问暖,两个女儿也贴心着陪你,可见你当家的对你是有很重的感情的。你这些年委曲求全的,一个家里住着,他能不知道?” 阿荷一怔:“他他是知道的……也说过,委屈,委屈我来着……” “那不就结了?” 李欣安抚道:“他知道委屈了你,但是仍旧让你受着委屈,只是在自己能做的地方补偿你,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他……他孝顺,又怕他爹……” “你看,你也明白的。” 李欣叹了口气,说:“嫁人虽说嫁的是一个男人,但是更多的还是要跟有关于这个男人身边的人情打交道。他的父母兄弟姐妹,朋友,这些人你都是要跟他们有所交集的但是从核心上来讲,那个男人才是真正的主宰。” 阿荷忙要说话,李欣止住他说:“三妹,你先听我说。” 阿荷便顿了下来,李欣说道:“你现在的情况跟我是不一样的,同样是做人长媳,你那边人口简单,事情也简单我这边人多处理事情来复杂,所以干脆分家不管那许多事儿。你当家的和我当家的那也不一样。你大哥他孝顺对家人也心软,但是有时候你爹过分了他也会站出来替我说话,能到分家这地步,实在是阴差阳错的情况下来分的家,这个事情有些复杂纠葛,以后再慢慢说,我们就说你婆家的事儿。” 阿荷点头道:“大嫂,你说。” “要我说,你当家的和你在处理这些事情上都太过懦弱了点儿。但凡你当家的硬气些,在你公爹婆母面前多维护你一点儿,你也受不了那么多委屈。你那妯娌气盛,为什么?就是因为她生了儿,但是凭什么她生了儿就能随意取你的嫁妆?你不能反唇相讥说,那是给你自己儿留的,难不成你妯娌要说你以后生不了儿?你大可以说她诅咒你跟你当家的没后,怕她作甚。” 阿荷怔怔的,李欣教她说:“第二点,我只听你说你公爹重男轻女,没听你提你婆母有什么不好的。想必你婆母这人也是个软脚虾,就跟你公爹转,他说什么你婆母就听什么。” 阿荷忙道:“大嫂,你怎么知道的?我婆母平时就是不怎么说话来着……” “你婆母这样的,不显山不露水,要么就憋着坏,要么就是真没点儿主见。但是你要知道男人都是会听耳边风的,你多在你婆母面前晃晃眼,尽尽孝,她自然念你的好些。如今你妯娌仗着自己有儿就眼高于顶,你大可以曲线救国,讨好了你婆母去拉拢你公爹。” “曲线……” “就是转个弯儿来讨好你公爹的意思。”李欣道:“老人家都喜欢小孩儿的,甭管女孩儿男孩儿,都是他的孙辈不是?怕是大妞二妞都不往他跟前凑,他就更加不喜了。你做娘的也不能跟女儿说他们爷爷怎么怎么不对这样的话,有时间教她们跟她们爷爷阿嬷多亲近,看在孙辈的面上,说不准他们态度就好转了呢?” 阿荷蠕了蠕嘴,好像对李欣的话有些理解,却又还是无法理解。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你自己个儿的当家人,他才是最说得上话的那一个。”李欣捶了捶自己的脖说:“你一直说你妯娌怎么怎么的,我怎么没听你说你小叔?” “强哥他弟弟是个好的。”阿荷只这般道。 李欣便笑了:“你真是个傻的,不管你说他是不是个好的,兄弟媳妇儿拿嫂的嫁妆这便是输了理,就是告到官府去,也能叫她一个儿不落下地吐出来。(书书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如你说的,要是你小叔真是个好的,你提点他两句,叫他自己管教好自己的媳妇儿。要是你觉得没面,怕招你妯娌恨,那更简单,直接推你当家的出来,让他跟他亲弟弟说。” 顿了顿,李欣说道:“三妹,我还是那句话,最重要的,是你当家的。他要是强硬了,别说你那妯娌了,就是你公爹婆母,占不到一个理字就绝对是站不住脚,凭他们怎么拿长辈来压你们,你的嫁妆那就是关家出来的东西,那就是你自己个儿的,凭谁要你都有权力自己决定拿不拿出来。” 阿荷眼睛一亮,李欣又笑:“还有一点,我瞅着你怕是一年到头活计没少干吧?这次回去你就只做你该做的,其他的你一律别多做了,养好自己的身跟你当家的再生他几个胖娃娃,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孩多了也热闹些,你这边底气也足些。” 阿荷犹豫着说:“不做活计,公爹他们会说叨的......” “你说你身不舒服,腰痛手软的,砸了家里的物什就糟了。”李欣笑道:“再说,你不还有个妯娌?他现在是坐月还是什么?” “没呢,孩都让婆母带着的。” “那不就结了?”李欣道:“她又没坐月,也没让她带孩,她最是闲的。你忙家里的事儿忙不过来,让她帮一把手她能不帮?你还有两个娃要自己带呢!她要是不帮,你也就别做了,你公爹要问起来,你就直说,都是儿媳妇儿,凭什么她一天到晚什么不做光吃饭,你累死累活还不得个好脸色?你公爹要是骂你,更简单,跟你当家的说一声,看他怎么说,他要是不帮你,你带着孩回娘家,怕他们不成。” “这……” 李欣笑道:“当然,我就只是出出主意,到底要怎么做,全在你自己选择。只是你自己也说你当家的耳根软,不能为了孝顺而孝顺,把自己憋得不成人样了。 你受了几年委屈,那也够了,你当家的也看在眼里。你撒手走了,也好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三妹,你要知道,有时候男人的担当也是要被逼才逼得出来的。这事儿,就看你是想用温和的处理方式,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方式了。不管如何,你要记得,荷huā村关家是你娘家,娘家兄弟姐妹,总不能看着你受苦受累受委屈,这儿可永远是你的后盾呐。“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有进展 这一晚上李欣睡得神清气爽,第二日起来看阿荷的脸色也昨天好些了,望着李欣也更亲近了两分。[ ~] 家里多了人,估计老屋那边也不会管阿荷一家的伙食,李欣便自己准备地多些,姑嫂几个关系处得很好。 李欣有时也纳闷了,关家的姑娘们好像都挺懂事明事理的,男人们却觉得都有些个猫腻,不怎么招她喜欢。或许是女人看女人,总会多点儿同病相怜的感情? 摆上饭食,去卧房叫三个娃起来吃饭,可巧三个小娃也醒了,扬儿正望着大妞二妞发呆。 李欣抱了扬儿起来给他穿衣服,他躲开说要自己穿,李欣就由着他,给他把衣服都摆好了,又说:“下次玩儿要注意袖袖了,弄脏了娘要是洗不掉,你就穿脏衣服,让你康弟弟笑话你。” 扬儿嘟了嘟嘴,好奇地看着阿荷给大妞二妞穿衣裳,一边看着一边慢吞吞地自己穿着自己的衣裳。 “扬儿不认识了?”李欣抿唇笑道:“这是大表妹和二表妹,昨儿扬儿见过的哦。” 扬儿呆呆地说道:“娘,她们长一样的·`····” “是啊,她们是双生,当然是一样的。”李欣摸摸他的头:“快穿了衣衣,我们要吃饭饭了。 扬儿便加快了速度,等大妞二妞穿得差不多了,他也基本上穿好了。 带了三个娃去堂屋吃饭,李欣这才仔细打量了跟在关文旁边的阿荷丈夫罗强。 名字虽有一个“强”字,但却是不是一个“强”人。他个一般高,看上去也有点儿瘦,只是面目很端正,一看就是个老实人。见到阿荷进来就笑对她笑了一下,大妞二妞冲他喊爹,他就绽了笑应一声,抱了一个女儿在腿上,阿荷抱了另一个。 李欣舒了口气。 看来这罗强并不像他爹似的是个重男轻女的人,看得出来他也很宝贝自己两个女儿,跟阿荷的感情也好。[] 男人只要心在女人身上,其他的问题通通不是大问题。 就看阿荷怎么做了。 李欣笑着招呼众人吃饭,桌刚刚好够坐。李欣抱着扬儿,拿了勺给他让他自己舀着稠肉粥喝。 老关头乐呵呵地说:“阿荷啊,好久没见着你了,你有没有想爷爷啊?” “有啊,当然想爷爷了。”阿荷笑道,又叫大妞二妞:“这是祖祖快叫人哦。” 大妞和二妞就稚嫩地叫了声“祖祖”。 “好!好!哈哈哈······”老关头一早上嘴就没阖上过,笑眯眯地看着大妞二妞说:“女娃好,贴心,懂事,乖巧!” 阿荷便在一边附和。 阿秀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一个人做着就夹菜吃饭,拿筷戳着碗底儿。李欣知道是因为昨晚上说的事儿让她不痛苦,阿秀都拿眼神剜了她姐夫好几下了。好在也不捅破,李欣便也没管。 吴师傅带人上工,见关家又有客人摊手说:“咱们这工动得可真不是时候。” “哪有,到过大年的时候刚刚好。” 吴师傅便笑说:“好在还没多少日就能完工了。”说着望了望天:“今儿冬天是有些冷啊,北地那些地方还不知道如何了呢···…” 说到北地李欣心中一动。 好似听沈夫人说过,她那三儿便是在北地幽州驻军的吧,于婚事上那般命途坎坷的,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和吴师傅商量了下收尾的事情,李欣便又捣鼓起自己研究的润手霜了。 可巧阿荷那手很干燥开口,李欣便拿了最新的成果来,让阿荷涂上试试。【叶*】【*】 阿荷照她说的仲了双手,好奇道:“大嫂这是护手油?” “也不算比起护手油来没那么油腻。”李欣一边说着,一边抠了点儿在她手背上阿妹早已自觉地抠了涂在自己手背,自动自发地教阿荷:“先两手手背抹了然后用手心抹,得给它抹匀了······三姐,会不会觉得手滑嫩了不少?” “咦?”阿荷本是随便跟着阿妹抹的,这会儿倒是真的觉得要滑嫩不少了,又自己摸了摸,说:“真的嗳,也不油。” 李欣笑道:“味道也带着淡淡的香味,要是有干花就更好了,可以掺干花的味道进去,想要什么味道就有什么味道。” 阿荷忙凑到鼻前闻了闻:“真的很香!” 想了想,李欣把这盒新拿出来的给阿荷,说:“这个你自己留着吧,每天给自己搽,没有坏处。”又看了看她脸说:“脸上也可以搽一点儿……”说着陡然眼前一亮。 对呀,手可以搽,那同样的,脸和脚也可以啊!光想着护手了,脸和脚那也是正该保护的地方! 阿秀在一边看着,见李欣有些慌乱地又跑出去,急道:“嗳,大嫂……” “大嫂怕是又想到什么新点了。”阿妹抿唇笑说:“大嫂自从得了沈夫人这个差事,有空就琢磨那些油啊脂啊的,猪苓胰也弄了好些来,我还拿了块来洗手呢。” 阿秀奇道:“大嫂帮沈夫人做什么差事儿?” “喏。”阿妹拿下巴点点李欣给阿荷的那盒润手霜,道:“就是那个,三姐五姐,你们不觉得比起护手油来,这个好使多了么?大嫂还在改进呢······要是研制好了配方,和沈夫人谈成生意,我们家可能就不止这一亩三分山林地了。” 说着阿妹也笑了出来:“大嫂很有本事的,现在家里每天都能吃一顿混着番薯煮的白米饭了,又香······” 阿荷叹道:“大嫂真挺好的,我看大哥他脸上的疤都淡了很多,是不是也是这东西弄的?” “不是,大嫂嫁过来以后就给大哥买祛疤灵用,一直没断过,大哥那脸才好些了的。”阿妹说:“大嫂跟我说过,即便是大哥不在意,也总不能让小娃一见着他就躲就哭的,怕大哥心里也是难受的,所以尽心给大哥除疤来着。” 说着便叹道:“大嫂那么好的人,六哥怎么就跟大嫂处不来呢?今儿六哥见着大嫂叫都不叫她一声……” “大嫂自然好,只是爹识不清,好好儿媳妇儿的往外推。关止承那小也是个拎不清的,就瞅着那点儿所谓的名声和钱。”阿秀耸了下肩,又“啊”了声:“阿妹,你那结卖给沈夫人了,一共得了一两半零四百个钱。” 阿秀说着便掏身上,摸了钱袋出来:“喏,拿好了。” 阿妹脸蛋通红地接过,说:“谢谢五姐。” “谢我做啥。”阿秀笑笑,见李欣又匆匆过来,忙喊她道:“大嫂,这我能用不?” “你要用就用!”李欣扬声道:“只是你每日要跟病患打交道,上工的时候不能搽这个!晚上睡觉的时候搽了,第二天起来就给洗干净了,知道吧?”又唤阿妹:“阿妹,你知道我东西搁哪儿的,给你五姐弄一盒去!” 装润手霜的是一种圆形的铁盒,有左右手拇指食指圈起来那么大个,高度也有拇指长度那么高。 阿妹应了一声去拿了一盒来给阿秀,还有些可怜地说:“五姐,你着点儿用啊……” “瞧瞧,还怕我浪费东西!”阿秀笑着哼了一声,得意地揣在了怀里,惹得阿荷打她:“跟自家妹还作怪。” 太阳高挂了起来,杏儿照例带了小康来跟扬儿玩儿。杏儿和阿荷也是旧相识了,两人笑着打了招呼,阿妹拉了杏儿说:“三姐五姐,你们还不知道吧?” 说着抿着嘴笑看着二人。 阿荷阿秀自然不知道阿妹说的是什么事,阿秀想了下倒是“啊”了声,惊喜道:“杏儿姐,你……”上下打量了杏儿,也抿起唇笑了起来。 阿荷不明所以,直到杏儿不好意思地推了阿秀阿妹,李欣才过来笑道:“杏儿脸皮也薄,不要逗她了。” 便对阿荷解释说:“你二哥和杏儿的好事儿将近了,说好的过完年后就议亲。” “真的?”阿荷一下瞪大了眼:“真有这回事儿?” “还骗你不成?”李欣笑道:“你二哥自己和杏儿看对了眼,两个人感情好着呢。”左右看了看,又“嘘”了声:“别大肆宣扬了,虽然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但也不是什么能随便说出口的事儿。” “嗯,我明白我明白。”阿荷忙点头,看着杏儿笑,又叹气说:“我那会儿光知道二哥休了孙喜鹊,这回来见着二哥也不好往他跟前凑跟他说以前他那媳妇儿如何如何。现在二哥要娶亲了,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说着又笑道:“不过若是杏儿姐,我就高兴了。杏儿姐,我二哥人傻得很,有时候脑转不过弯来,你可要多担待他些啊!” 杏儿忙说:“放心放心。” 李欣“哄”一下笑了,阿秀阿妹也跟着笑起来,杏儿这才红了脸,打了李欣一下说:“我把小康送过来了,我娘家有点儿事儿,我先走了。” “去吧。”李欣道:“路上小心些。” “嗳。” 今日新嫁过来的胡月英要跟关明敬茶全进门礼,关文倒是带着老关头去了,李欣没去。这会儿过了午晌吃过了饭,却见坡下上来了两个人,定睛一看,正是才成亲的关全和胡月英。 关全面上淡淡的,胡月英却是一脸娇羞。 娇羞…… 李欣掩嘴咳了咳,和阿荷一起迎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妯娌之间 胡月英岁数也有十八了,村里边儿姑娘,嫁人都要比镇上姑娘晚些。【叶*】【*】 镇上姑娘十六岁差不多就出嫁了,村里边的姑娘却大多都在十岁的时候嫁人。本朝风俗还是比较开明的,据说是前朝有个声名鹊起的大夫说的,女骨骼十六七岁的时候才差不多长成,女太小生产难度大,有碍将来的笀命。 大夫说的话总是有点儿道理的,大家也都琢磨了,的确是那种十岁再生头一胎的,难产死的比岁数还小些的妇人死亡的要少得多。直到本朝,基本形成了十五岁议亲,十六岁出嫁的普遍现象。 村里姑娘因为在娘家也算是有点儿助力,娘家都喜欢多留姑娘两年,所以大抵是十六七议亲,十的时候出嫁。 李欣只能想,估计前朝那位大夫,不仅将现代医学带了过来,还间接帮了广大妇女一把。要都十三四岁就嫁人生孩……还真是有点儿糟蹋小姑娘的感觉。 关全手上拎着一包东西,胡月英微微垂着头,耳上吊着的正是李欣给她买的那副添妆银耳环。 今日看胡月英,背还是微微驼着的。新婚夫妻两个没有如胶似漆黏在一起,估计也是关全不怎么稀罕这媳妇儿。不过看胡月英脸上也没带其他不满,想来她对自己这桩婚事儿还是满意的。 关全见了李欣便唤了声大嫂,胡月英也忙跟着喊了声。李欣笑着点头请他们进去做。又叫了阿荷来。 胡月英接过关全手上提着的东西捧给李欣,说:“大嫂是长嫂,这是……给大嫂的……” 李欣微微笑了笑,顺势收下,说:“你有心了。” 胡月英便赶紧道:“不敢,大嫂不嫌弃就好。” 李欣又跟她说了几句,让她跟几个大姑小姑见礼。 胡月英是见过阿妹的,她们两人也能说得上话。只是朝阿荷阿秀见礼的时候,胡月英明显感到这一个大姑一个小姑对她的态度不甚热情。 倒也算是大方地招呼了一遍众人。 胡月英算是李欣第一个妯娌,孙喜鹊在她嫁进来之前就被扫地出门了。[]她跟孙喜鹊也从来没搭过话,一点儿交情都谈不上。杏儿虽说跟关武的事儿算是尘埃落定了,可杏儿还没过门,这层妯娌缘分也还说不上。 头前见过胡月英一次,李欣对她的印象不好不坏。除了她在文大夫面前问他那种问题让李欣觉得有些个没脸,毕竟大夫靠看病吃饭,胡月英即使再心急她爹的病也不能在她宴的场面上让她请来的人为难。除此以外。胡月英也算是个好的人物,毕竟如今这样纯孝的女人实在不多。 李欣邀了新妇进屋坐,关全自去找他大哥和姐夫叙旧。 李欣问道:“嫁过来还习惯不?” “挺好的。”胡月英红着脸回道:“家里人都对我不错。” 李欣不知道今儿早晌胡月英给老关头和关明奉茶是个什么状况,但见她一脸喜气洋洋的,也不像有人给她气受的样。 这么一说,李欣有点儿觉得自己跟胡月英搭不上话了…… 好在阿荷在婆家待了几年,会看人脸色。见李欣不尴不尬地坐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先挑了话头问:“你这嫁过来,你爹一个人在家,咋过生活?” 胡月英忙道:“爹他平时还有看得见些光影的,隔壁老伯伯答应了会帮着看顾着我爹一些。”顿了下又说:“我想着,以后要是可以,把我爹接过来就近照顾。” 阿荷皱了下眉,到底没说话。 李欣便笑道:“村里人都道你纯善,心地好。跟你爹一起生活这么些年还照顾他饮食起的,多得人佩服。他就你一个闺女,要是能给他养老也不错。” 胡月英便笑。 李欣温和地说:“不过这事儿你要好好跟四弟商量,胡老爹是他岳丈,他看顾着些是正当的。成了亲过日,家里什么事儿都要商量着来办。公爹知道你这份孝心,也会体谅你的。” 胡月英点头,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懂李欣话中的含义。 见她还是一副受教的模样,李欣心里微微有些叹气。【叶*】【*】 怕是当初说胡家姑娘能干,要不是相貌不好家境太差,可着劲儿有大好青年上门提亲这话的人有些夸大了。胡家姑娘或许的确能干,只是却不大会看人脸色。也听不明白别人拐弯跟她说的话的意思。 李欣这话本是要告诫她,这事儿她不是不能?p> 耄潜匦胍厝砀鎏怯猩逃辛康夭拍馨斓贸墒隆8蟮奈侍庠谟谒切陆南敕ǎ思乙遣淮闱椎等⒘四隳憔褪枪丶蚁备径媚悴荒芫凸俗拍锛遥峙禄挂幸蛔炱ぷ拥恼桃颉?p> 看胡月英那个样,怕是没有明白的。 阿秀在一边问道:“四嫂,明天回门你带什么回去啊?让四哥多给备点儿去,昨儿办喜事儿胡老爹也没来吃一口。” 胡月英忙说:“我让全哥多备些,昨儿吃剩下的一些没汁儿的肉也能带去让我爹嚼嚼。” 阿秀愣了下,胡月英却是凑了过来,颇为热络地牵了阿秀的手说:“五妹妹,听说你在镇上医馆里边儿做学徒学治病呢,你好好的福气,那日大嫂起新屋请来的那位大夫就是你的师傅吧?” 阿秀眨了眨眼,没等她回答胡月英就说:“改日我上镇上去赶集,你能不能从中牵个线?我爹那眼睛劳烦他看看能不能治一治……” 阿秀不动声色地撇开了她手,故作整理自己的头发。说:“倒是可以呀,不过我们去我们医馆可要多备点儿钱,文师傅在镇上也是个有名的大夫,诊费不低。” 胡月英看样是被噎了一下,阿秀仍旧笑着说:“当然,我要是跟文师傅说说,或许他能减一点儿诊费。不过也不可能少多少就是了,医馆就指着他看病救人的手艺还有药材这类东西赚钱呢。” 胡月英忙讪讪地笑了笑,抿了唇坐回去,也不怎么说话了。 气氛有些冷。关全还没回来,胡月英也不可能告辞回去。今日本就是来见新屋这边的女眷的,关家男人胡月英已经都见过礼了。 李欣转眼瞥见她耳环,咳了咳热场说:“月英,我以后就叫你月英好了。” “嗳,大嫂随意叫就行。” 李欣说道:“这耳环你还喜欢吧?” 胡月英伸手摸了摸自耳上的耳环,似乎这才想起要谢谢李欣。忙说:“多亏大嫂帮着打点,不然这婚事儿不会办得那么顺利。全哥也说了,都赖大嫂帮忙来着……” “别说那些气话。”李欣摆手道:“我也没帮你们多少,不过是看着置办了下聘礼而已。” 胡月英笑了笑,撮了把鼻甩了鼻涕出去,在后背上揩了揩。 这一动作让李欣一哽。 村里这样揩鼻涕的人不少,很多小孩儿的鼻涕爹娘都是这样帮他们醒掉的。只是李欣以前习惯了餐巾纸擦。到了这儿后即使鼻不舒服。弄过了之后也会立马去洗手,绝对不会弄在衣服上。随地乱甩不说了,手上还黏着,就直接在一副上揩…… 李欣轻声提醒道:“月英,灶间有水,我去给你舀点儿水清洗下吧。” “没事儿大嫂,不用忙活。”胡月英是气,“这不算啥。” 李欣拉了嘴角扯出个笑来。和阿荷敷衍了两句,却看扬儿打头,后面一男两女三个娃娃跟着他进来。 扬儿挨在李欣身边叫了声娘,大妞二妞径自挨着阿荷去了,倒是小康左顾右盼的,最后靠上阿秀叫了声秀姨。 阿秀抱了小康起来,笑说:“好小,你又重了!” 胡月英结巴道:“大,大嫂……这这孩……” 李欣笑道:“我和你你大哥收养的孩,如今就是我的儿了。”李欣又逗扬儿说:“扬儿乖,叫四婶婶。” 扬儿便叫了句四婶婶。 胡月英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好半天才低声说:“全哥没跟我说……” “扬儿到家来也没多少日。”李欣笑道:“四弟也大概是忘记了。” 胡月英这才笑了两声,又心不在焉地逗了逗扬儿。 阿荷指着大妞二妞也让她们叫舅娘,胡月英赶紧应了声,又说了两句姑娘长得标致,一个赛一个漂亮之类的话。 略坐了会儿,关全便回来了,拉了胡月英起来问:“跟大嫂和三姐她们聊得开心不?” “挺开心的。”胡月英忙道:“大嫂叫我以后过日要好好跟你商量呢。” 关全咳了咳,对李欣道:“麻烦大嫂了,我跟大哥他们也见过了。” “没事儿,”李欣笑道:“还没祝你们新婚快乐呢。” 关全点了个头,胡月英羞怯地垂了头。关全说道:“大嫂,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还累你们跑一趟。”李欣笑着,抱着扬儿起身送他们,“下坡小心啊。” 院里二黑闷叫了声,对着关全和胡月英趴了前爪,许是第一次面对胡月英,有些凶恶。 胡月英便往关全身边凑。 李欣很明显地看到关全有下意识地避开了些,最后到底也还是护着了她。 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推荐uu新文—— 名:《佳媳》 作者:卫幽 简介:苏醒之时,父母身死,胞姐被废,庶兄发配边疆; 祖母些许疼宠信任,终敌不过世情凉薄; 难道她的未来夫君,只能是暴虐成性的鳏夫,或者病弱柴废的纨绔? 朝堂权力角逐牵动后宅波谲云诡,现世不稳,风波来袭; 顾明萱冷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uu无敌,敬请大家围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九章 罗老面馆 等关全二人走了,李欣顿了顿才道:“阿荷,阿秀,胡家姑娘本来就出身不好,当前还是跟她多亲近些” 她点到为止,阿荷和阿秀都对视了一眼,同时低了头下去 阿荷说:“知道了大嫂” 阿秀却是有些不乐意 对于李欣来说,胡月英如何跟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她帮着关全把这婚事儿顺顺利利办上去了,这便是她尽了本人的责任当前关全和胡月英过得好还是不好都怨不得她——毕竟跟胡家的婚事儿是她嫁进关家以前就定上去了的 胡家姑娘或许对于家务上是一把好手,洗衣做饭打扫什么的都能包圆了,但或许是由于从小就只跟着瞎子胡过日子的缘故,身边只要个爹,却没有人教她太多的人之常情,她处事并不圆滑 就拿明天来说,她和关全到新屋这边来给她送礼,或许是出自新嫁娘想要讨好妯娌大嫂子的心思,但是明明她这边有三个新嫁娘的大姑子小姑子的,新嫁娘单就把礼送到她手下去了 阿荷出嫁了倒也罢了,对两个还没出嫁的小姑,给点儿小礼物不失了礼数也是可以的更何况他们这儿还有三个小娃子,便是一人给两个铜板也好关家新妇却只看到她这个大嫂,疏忽了其他了 李欣叹了口吻,动了动嘴还是说道:“她也是个苦命人” 阿荷一顿,然后默默点了点头阿秀也是撇过了头,却是嘀咕了句:“我总觉得她有些小家子气……” 李欣拍拍她肩膀,“环境使然,也怨不得她阿秀,你还是好好跟她相处,到底也是你四嫂子” 阿秀只能应了声 冬笋做成的酸笋子李欣码了整整一坛,弄了次酸汤,喝得吴徒弟一群唱工的小子满嘴赞赏李欣知道这东西开胃便隔三差五地做一顿昔日阿荷在家,李欣也想让她尝尝本人的手艺,又瞧着他们两口子都有些食欲不振,便动手做了一大锅想让他们开开胃 罗强和阿荷喝得肚圆阿荷分明眼睛都亮了不少:“大嫂,这笋子泡得好啊,苦味都消了不少,咋弄的?” “不过是留意盐和水的比例,还有封坛和开坛的工夫把握好了就好了” “这要是能卖出去,必是一大笔钱吧!” 李欣摇摇头笑道:“我弄这个就本人个儿吃,弄出去赚钱倒还真没想过” 阿荷便眨了眨眼睛 等到饭后李欣和阿妹做针线,阿秀拿了本书识字——她如今在医馆除了学一些根本的医护常识,剩余的工夫都拿来读书认字了文大夫说的,未来要做大夫,至少药方子得会写好在去医馆前她大嫂教过她一些常用字,这会儿学起来也并不是那么难 阿荷便凑了过去,说:“大嫂,那笋子怎样做的能不能详细的告诉我?” “哦,阿荷也想学了回去做?”李欣笑道:“其实很复杂,就是……” “不是的大嫂……”阿荷尴尬地打断李欣道:“我头前还以为大嫂你要靠这个做营生本想着算了,如今大嫂说你不靠这个做营生,我就想着能不能……” 李欣恍然道:“阿荷是要学了去,靠这个做营生?” 阿荷悄然地点了点头 阿秀在一边停了比划的手说道:“大嫂,三姐她婆家在镇上开的就是个面馆子,三姐夫揉面做面的手艺是一等一的好,只不过调料啥的,我总觉得不是个味儿三姐生大妞二妞那会儿我跟大哥去送过红鸡蛋,在他们家面馆子上吃过,面好嚼有劲道但是那味儿……真不怎样样” 被阿秀这般说阿荷也不恼,却也是叹了口吻说:“可不是,如今面馆生意越来越差了,利钱付了铺子租钱剩余的就没多少除了家中的事儿(书书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www.shushu5.com)糟心,强哥也担心再这么下去,面馆就破败了这面馆还是强哥太爷爷的时分办的在强哥爷爷那会儿最受人欢迎这要是砸在强哥手里边儿……” 李欣挑了挑眉,问:“那面馆叫什么名儿?” “是强哥太爷爷拿本人名头起的,就叫罗老面馆”阿荷叹道:“我公爹调滋味本来是一把好手,谁知道他有一次喝水烫了舌头,尝不出盐味了,拌调料的时分要么过咸要么过淡,一朝一夕的其他调料他也放不匀称了如今面馆交给强哥打理,生意眼看是越来越做不下去……” 李欣便道:“我把酸笋子的滋味教给你自然是没成绩,我这儿还有很多面的调料配方可以教给你” 阿荷登时惊喜道:“大嫂,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欣笑了笑,随即正色道:“但是阿荷,我要知道,你有了这些调料配方当前,回去你会怎样做?” “怎样做?”阿荷轻蹙了眉:“自然是用到面馆里边儿,让生意好起来……” “我说的不是这个”李欣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你打算将配方教给你婆家人,还是说,本人捏着配方,生意好坏也就捏在本人手里边儿了?” 阿荷双眼登时一亮 李欣说:“阿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句话前后两个鱼是不一样的前面的意思是,给人吃鱼,前面的意思是,教会人怎样捕鱼你觉得是守株待兔似的等人给你鱼吃比较好,还是本人学会捕鱼的本事,想吃的时分就本人捕了鱼吃比较好?” 阿荷愣愣的,“自然是后者” “那便是了”李欣正色道:“我教给你,不是为了让你就吃那么一顿,而是希望你终身都能受益反正我不做这个营生,在村头即使我开了个店子做吃食,也不会有什么人上门来的但是你婆家那儿不一样,那是正派的面馆子,怕也差不多有百年的招牌了,要是真的做了起来,这配方调料掌握的人可就是决议性的,你要是随意就给出去那就当我今儿的话没说,你也别问我怎样做的配方” 阿荷沉默了下,道:“大嫂的意思是,教给了我只我本人知道,断不能跟婆家人说?” “你公爹舌头既然坏了,滋味都尝不出来,知道不知道也没什么影响你次要是要防着你那妯娌,懂吗?兄弟两个最后为了家产弄出些糟心事儿的例子太多了,何况你小叔子身边儿还有个时时盘算的媳妇儿你即使是给你当家的和你两个女儿留点儿根基也好,能握在手里边儿的就一定要握在手里边儿” 阿荷反复思索了后,这才重重点头道:“大嫂放心,你意思我明白了昨儿早晨大嫂你跟我说的话我也想了个透的,当前断不会再如此” “那便好”李欣道:“那我就跟你说这笋子要如何做” 正打算说,李欣又顿了一下 阿荷正等着,见李欣犹疑以为她反悔了,心惴惴个不停李欣却是突然笑了,说:“阿荷你别怪我多心,调料配方这种东西,要是用好了能不断传到后世去的你家里那个状况,我还真不放心” “大嫂……” “我有个主意,就看你赞同不赞同,会不会觉得我在坑你们了”李欣端正了身子对阿荷道:“我不确定我教给你们的配方会不会让你们的生意变得红火甚至越做越大,但是我给,并不白给我们签个协议,假设靠着我的配方让你们的生意走俏了,达到一个利钱的点,我就要抽取其中的分成配方这种东西我脑子里有很多,我也不会一下子就教给你们完了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那么多一个口味吃腻了,人总想换个口味,这时分你们再推出新的口味来,便又能抓住很多顾客的胃” 李欣说道:“假设你赞同,我昔日就先教你们一个配方,酸笋子怎样泡制的我就先保个密你跟你当家的磋商一下,看他同不赞同” 接着顿了顿,说:“阿荷,人有时分要给本人留一条后路,嫁了人,不代表你一切身心必须全部扑在婆家你如今也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两个女儿呢,想想未来女儿的嫁妆,要是也跟你如今一样被人惦记还冤枉地必需要双手奉上……” “大嫂,我这就跟强哥说去!”阿荷站了起来道:“大嫂的意思我都懂了,给本人留后路,我懂” 阿荷匆匆出门去,院子那儿扬儿和小康,大妞二妞正在逗小鸡崽子玩儿小鸡崽子这会儿也长大了不少了,跑起来也速度快着,也是享用了这儿的环境,自个儿就在泥地里啄来啄去的 阿秀犹疑了下方道:“大嫂,跟三姐这样算钱……” “阿秀,升米恩斗米仇,要是阿荷当前以为我给她想配方是天经地义的,那我不是没地儿说理去?早前把规则订好了,当前谁也不怨谁”李欣仔细道:“我想帮她,但是不能让她以为那是天经地义的说到底帮的也是她婆家,只是由于她的缘故而想帮你明白了吗?” 阿秀沉默,最终点头道:“大嫂做的总是对的,什么都思索到了” 李欣便笑,转过脸去纠正了下阿妹的针脚,她本人正给扬儿做旧衣拆后的新衣 *** 引荐草的旧书—— 书名:《田园喜乐》 作者:沈瑞雪简介:重生了,养父养母视如己出,农家日子清贫却温馨 怎奈,极品亲戚一箩筐,家长里短是非多 还有极品生母,坑爹未婚婆家推波助澜! 我呸! 我家的日子我们本人过,发家致富请别眼红! 退亲算个啥,好夫君是靠养成滴! 农家妹子就是要幸福幸福! 【草的回归之作,温馨种田文,感兴味的童鞋戳一戳~】 第一百五十章 签个协议 当晚李欣、关文和罗强阿荷四个人坐了一桌,桌上放的是李欣做的四碗面。[ ~]面是罗强自己揉的,劲道确实不错,看不出来罗强身骨并不壮实,揉面却是一把好手。 调料则是李欣自己配的,是对于她来说,很简单的臊面。 远远闻着就让人觉得香。 时下人在面馆里吃的面泰半是阳春面,也就是白面,单有个汤汁儿混着煮好的面这样吃。也是最简单,最便宜的面食。 李欣做的臊面放了肉沫、剁碎的花生米、芽菜、芝麻、葱末等调料,覆在白白的面上更加诱人。汤上飘着油花,亮闪闪的让人只想一口吞下。 李欣笑了笑说:“阿荷,妹夫,你们拿筷尝尝吧。” 罗强和阿荷对视一眼,纷纷拿了筷将面和匀了,这才开始吃起来。 这一吃就没停下来过,直到把碗底的汤汁儿都喝了个干净。 李欣挑着面吃,扬儿挨了上来,她便喂了他两根面条,让他喝了口汤,揉揉他的小肚说:“扬儿乖,再吃就撑着了,晚上要尿床哦。” 扬儿便埋了头在李欣怀里,不依地扭了两下,被关文接过去抱了。 关文面前的面也吃了个底儿朝天,这会儿还意犹未尽地舔了嘴说:“欣儿,明儿早上再做面吃吧。” “美得你。” 李欣斥了他一句,也加快了速度把面吃光了。 阿荷等她搁了碗才迫不及待地说:“大嫂,这面味道真的太好了!” 李欣便笑,说:“那是自然,加了这许多的调料,要是还调不出个好味道,我自己也没脸了。” 说着便问阿荷:“你瞅着这么一碗面,卖的话要卖多少钱?” 阿荷望了望罗强,道:“大嫂,我们面馆。[ ~]一碗阳春面两个铜板,要加其他东西另外再添钱。这么一碗面……有肉啊芝麻这些东西,怕是要四五个铜板吧?” 李欣笑了笑,说:“你看着上面肉沫多。你就觉得一定很花钱了是不?”李欣摇头道:“这可不一定的,我估摸着,这一碗面成本也就两个铜板,你们要想多盈利些,叫价四//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五个铜板的也可以,只要有人肯出钱买。” 罗强道:“价钱的问题,我会跟家里人再商量商量。” 李欣望了他一眼。笑说:“凡事的确得商量着来办。”便又看向阿荷问:“你跟你当家的说过了?” “说过了。”阿荷点头道:“强哥也答应了的。” 李欣便问罗强:“现如今你家的面馆是你在做主还是仍旧是亲家公做主?要跟我签协议的话,总要有个能说准头话的人跟我谈。” 罗强脸憋得有些红,半晌才道:“大嫂放心,这事儿我能做主的。” 李欣挑眉,再问了一遍:“你确定?” 罗强立马回答,声音也大了一些:“我确定!” “好!妹夫是个爽快人。”李欣笑道,“我们明儿再谈协议签订的问题,今儿我们先谈谈分成。” 李欣坐正了。面向着罗强夫妻正色道:“我跟阿荷说过,我不保证配方让你们学了以后你们面馆的生意就会节节攀升。我能保证的只是我教给你们的味道是周正的,是别人闻起来和吃起来都很香的。所以如果你们的效益不好。或者说你们的盈利并不能达到一个期望值,我也没那个脸让你们给钱。所以我定一个基准数。” 李欣摊平了纸,执了笔在纸上算了算,然后说道:“我也不管你们铺从前状况如何,现在我只估计你们面馆铺以前的净利以一两银一个月这样算。提升五倍,如果盈利达到五两银,我就抽盈利的五分之一的利,并源源不断供给你们其他配方,如何?” 阿荷吓了一跳:“大嫂,净利。【叶*】【*】净利五两银?” “我只是打个比方。”李欣笑道:“当然,如果盈利在以前的平均值之上,但是还是没有达到五两这样的高度,我也不收你们钱,调料配方也可以继续提供给你们。” 阿荷心中微动,和罗强各自盘算起来。李欣也不催他们,给扬儿理了理衣裳,见他只是乖乖听着,并不插话,但似乎听得很认真,便跟关文打趣说:“你瞧瞧扬儿,小小年纪就学着要跟我一起论生意经呢!” 关文只是轻轻笑了笑,眉头却仍旧有些微微蹙起。 李欣知道他心里略有些不痛苦。虽然说关文现在对她算是言听计从,说东不往西的,但对待家人上关文还是有他自己的一套原则。关文怕是觉得她跟妹妹说钱的事儿有些伤了他的面。 大男主义都是这样,李欣只能等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说说。 阿荷又和罗强商量了下,阿荷转了身问李欣道:“大嫂,那不知道先让我们用哪种面食来试试客人们的胃口?” “就这个臊面怎么样?”李欣笑道:“今日吃的这个,如何?” 罗强和阿荷又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第二日李欣便草拟好了协议,罗强略识得字,看了一遍觉得没问题,便和李欣签了协议。当日李欣便教了阿荷做臊面,做好了后让罗强尝。虽说阿荷是新手,但也在面馆做了几年活计了,也是一学就会,尽管跟李欣的手艺比起来还有点儿差,但也很不错了。 罗强点头道:“阿荷,你这做得也不错了,就是还是有些淡。” “盐的量的确不好掌握。”李欣道:“你们可以在每张桌上搁一小瓶盐,供人自取。有些人口重喜欢吃得咸些,就让他们自己多放盐。” 阿荷立马道:“这法不错。” “还有。”李欣叫住阿荷说:“你们都是一碗一碗卖,量基本都有保证的,但是吃面的人岁数不一,男女也不一。一般来说小孩儿老人还有女的食量要小些,男,特别是青壮年的男食量要大些。你们不妨做个一两二两三两这样的卖。” “一两二两三两?”阿荷疑惑道:“大嫂,这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你一两的面,就只搁手掌那么点儿面条;二两。就多搁些上去,三两,就再搁多些上去。这个度你们自己把握。当然,两数不一样。卖的价钱也不一样。如果一两面是三个铜板,那么二两就是四个铜板,三两就是五个铜板,以此类推。” 李欣笑道:“当然,为了保证不会混了,分别用小碗、中碗、大碗来装好用以区分,这也是可以的。” 罗强眼睛一亮。由衷叹道:“大嫂要是个生意人,定是最最精明的。” 李欣便笑:“我也就是有点儿歪脑筋,你们不妨先试试吧,效果应该不至于立竿见影,但慢慢地回头客多起来,生意好起来了,名声传出去了,吃的人也多了。就不愁没进项。” 罗强忙说是,李欣看了阿荷一眼,道:“我也就是心疼我这小姑。也恰好是你们罗家有这么个契机。” 这话里的意思透明地很明白——要不是看在阿荷的面上,你们罗家的面馆是兴盛还是倒闭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罗强顿时有些尴尬,李欣又拉了阿荷说:“这配方可得保管好了,协议上签订了的,我只教给你,你也只能自己琢磨研究,不能告诉给别人去,以后要是传,也只能传给自己的儿女。儿也好女儿也好,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要留也只能留给他们。” 阿荷忙不迭点头,罗强已经有些微微垂了头了。 帮小姑敲打小姑她当家的也只能点到为止,李欣也就不多说,收好了协议自己去灶间忙中午饭了。 关文跟着她进来,期期艾艾半天才吭声道:“跟阿荷算这样的账会不会有些不地道?” 李欣望了他一眼道:“哪儿不地道了?” 关文便默了没说话。 李欣叹了口气,转身过来对关文说:“阿文。我知道你爱护你弟弟妹妹,但是我前头说过好多次了,你不能一直挡在他们面前,你不累吗?他们也是需要成长的呀!阿荷性也有些蠕,你那妹夫也是个软和性,你难道看不出来阿荷在她婆家过得并不算好?” 关文动了动嘴,倒是没说其他的,只道:“我就是觉得,这样摊开说钱的事儿,有些……” “伤你面了?”李欣摇着头道:“阿文,这是一劳永逸的法,免得他们以后反过来怨我。我要是能帮,我一定帮到底,但是什么都包圆又有什么意思?他们自己的日我们硬要插一脚进去,这不是给人添堵吗?日都是人过出来的,如今阿荷有自己的一技之长握在手里边儿,她在婆家就有底气点儿。” 关文想了想说:“你意思是,跟他们签了这个协议,阿荷她婆家的人就不能问着她要这调料配方?” “就是这个意思。”李欣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阿荷她当家的签那个协议?有句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阿荷手里握着这个,她婆家人想要,问到阿荷头上去,阿荷推你妹夫出来,妹夫推我出来,难不成他们罗家有那个脸上门来问我要方?” 关文恍然,李欣又道:“而且签了这样一个协议,跟阿荷算了清楚,我提供她配方,她若是真盈利到五两银以上,则提供给我以前返利。这样也相当于银货两讫,她不欠我人情,我不欠她利益的,以后打交道起来也更加自在些。” 关文默了半晌才点头,长叹声说:“你想得真远。” “那是你当局者迷。”李欣笑了笑,“嗳,饭好了,端出去吧……明天重磅推荐,大家多多支持啊,连续三天每天五更 =0=,我很勤快了!!——求收求推求粉红嗳,嗳咿儿哟,点击订阅和打赏嗳,嗳咿儿哟——】(未完待续)RQ 第一百五十一章 父子冲突 罗强和阿荷在关家待了两天就要回去了,李欣也不拦着,毕竟嫁出去的小姑在娘家长待着也不是个事儿。[][非常文学]. 阿秀返镇上之前留了些银,都是她随文大夫出去问诊得的一些赏钱,也并不多,阿荷自然也是得到了一份,感慨说妹妹这会儿都比她这个姐姐有出息了。 李欣作为大嫂总要有点儿表示,拉了阿荷进屋,塞了半两银给她。 阿荷一惊,忙推道:“大嫂,你这是做什么……” “拿着。”李欣推回去,说:“你难得来一次,我也招待不周。这钱是你大哥说的,一定要给你的。你就体谅体谅他那份心。” 阿荷仍旧是摇头:“半两银也是一大笔钱了,我哪能这般就收着……” “收着吧。”李欣压回她手说:“你收着,就算是替大妞二妞收着的。” 阿荷推不过,无奈地说:“大嫂,这也太多了……” “不多。”李欣道:“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回去以后自己腰板挺硬些,你自己懦懦的,别连带着让你两个女儿都懦起来了。只有你有底气了,你女儿才挺得起腰板做人。” 阿荷便点头。 李欣又说:“你自己也好生斟酌斟酌,其他不论,身体是最重要的,该据理力争的时候一定要据理力争,你占着理儿,没人敢说你一个不字。你那妯娌你也别怯她,她再问你要东西,直接堵了她的嘴,问她是不是没带嫁妆过来的,什么都伸手问你要,你又不是她娘家人。那种人蹬鼻上脸,你让她碰一鼻灰,她自然就知道你不好惹了。” 见阿荷受教,李欣也不多说。把钱推到她怀里道:“回去后你自己多顾着点儿你自己,要是再受了委屈,别忘了你还有娘家人的。” 李欣牵着阿荷出来,阿荷眼眶红红的。又拉了阿妹叮嘱了两句,这才和罗强带着大妞二妞上了驴车。 大妞二妞伸着嫩嫩的双手朝李欣他们挥着,扬儿被李欣抱在怀里,搂着李欣的脖问:“娘,妹妹们去哪儿?” “妹妹们回家家。”李欣摸了摸扬儿的头问道:“扬儿舍不得妹妹了?” “嗯……”扬儿低声说:“粉粉的,嫩嫩的,妹妹好乖……” 说着眼眶就有些红了。[ ~] 李欣凑上去亲了亲扬儿的脸。这才道;“以后扬儿还会有机会见到妹妹们的。” “真的?” “嗯。”李欣点头道:“娘不骗扬儿,要不咱们拉钩钩?” “拉钩钩!”扬儿忙伸出手来,小指勾了李欣的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母两个额头顶着额头,看上去一派温馨。. 关文搂了李欣回去,关明喊他:“阿文,你来下,爹跟你有话说。” 送阿荷回平沙县去关明自然也在场。大清早的赶到新屋这边,闷着坐了好一会儿了。 听他爹喊他,关文只好跟了过去。 关明大摇大摆地进了新屋的堂屋。先是瞅着差不多快建成的新屋阁楼啧啧了两句,然后问关文:“家里这会儿还缺钱不?” 关文顿时心头一梗,不算热络地回说:“还过得下去。怎么了爹,怕我这儿缺钱你要送钱给我?” 关明立马鼓了眼说:“你还算计你爹这点儿棺材本?” 关文便一笑,没搭话。 跟着进来的关止承坐在一边说:“大哥,现在四哥的婚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了,爹这不是想着二哥的婚事儿吗?” 关武一愣,怎么说到他了? 不过说到他的婚事儿,他怎么也得出来说个话。 “我和杏儿商量好了的,不要什么聘礼嫁妆的。交换了婚书去县衙里登个记就可以了,顶多再请几个亲朋好友吃个饭。” 关明哼了声:“你自己嚷嚷着要娶媳妇儿,人还没进来呢就偏心上了。什么叫做不要嫁妆?她可还带着孩进来,那娃吃饭不要钱啊?聘礼她不要就不要了,怎么着嫁妆也不能省。” 关文立时皱了眉头,那边关武已经跳了起来:“爹。( ·~ )你这话说什么意思啊!小康一个小娃能吃多少饭?” “那娃还要长的,你要养他到多大岁数?你还要给他娶媳妇儿不?”关明重重地哼了声,“怎么啥好事儿都让别人想了,你就吃哑巴亏还高兴地很。” 关武面红耳赤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他本来嘴巴就笨,脑也直,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爹。 下意识就往一边望。 往常家里这种事儿李欣都在场的,今儿关明却是特意把李欣支走了才叫了关文和关武来说事儿。说关武的婚事儿大概也只是个幌,借着关武办婚事儿的事情让关文掏钱才是真。 关全也在当中,坐在门槛上看外面老母鸡带着小鸡趾高气扬地散着步,堂屋里的事儿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 没见着他大嫂,关武微微有些失望,又看向关文。 关文吐了口气说:“爹,你能别算计杏儿妹那点儿嫁妆不?人家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带着孩再嫁已经够辛苦了,还被你这样念叨她亡夫的那点儿遗产。” “我怎么是算计?”关明顿时不高兴了,声调也拔高了些:“我那是给我这傻儿出主意!免得他当一辈的冤大头!” “什么冤大头不冤大头的!那小康长大了不也得叫我一声爹?我就不信他不给我养老了!”关武顿时爆发,冲着关明就喊:“爹你不要太过分了!” 关明立马就拍了桌,手一下拍红了:“你他娘的是不是要跟老闹?别忘了你还是老的儿!老说什么你都得听!” “大不了分家过好了!以后都不听你说七说八说这样说那样的!”关武连耳根都红了,丝毫不顾关文在一边拉拽他,像一头发怒了的狮:“杏儿怎么了?我就喜欢她!就喜欢她!她儿我也喜欢!我乐意养!反正以后我都没儿,我就把小康当我自己的儿养,又不花你一分银!” 关明顿时大怒:“格老的你是不是要跟老闹?你要学你大哥帮别人养娃,还当做自己亲生的来养,当真是兄弟俩是不!” 关明被气晕了头总是会口不择言,今日又旧事重演。 骂关武便骂关武。谁知道却又把关文给扯了进来。 关文身一僵,没说话。 关明嘴巴跟炮仗似的,一直没停:“老受够你们俩兄弟了!当真是翅膀硬了要飞天造反了是不是!老把你们养大不是让你们来气老的!二十多岁的人了要跟你们老爹闹分家,传出去我这张脸还要不要。你们六弟的前途还要不要了!自己不赶紧着生娃,偏要抱别人的娃来养,钱多烧得慌是不是?有多余的钱都给我交出来!免得你们这样随便乱糟蹋不把钱当钱花!” “爹,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关文拉了凳默默坐下来:“问我要钱来了?” 关明立时瞪大眼睛:“老怕你们有点儿钱就不知道存留!” “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关文淡淡地道:“都分家了,我家的事,爹你也别伸手太长管得太多,一个月一百个钱的孝敬爹难道还觉得少?” 关武忽然站起身说:“我自己的媳妇儿我自己养。自己的儿自己供,以后不问你要一分钱,你也别问我要一分钱!” 说着关武便冲了出去,被关全拦在门口。 关全脸色有些凝重:“二哥,家里闹闹就好了,不要闹得村里都知道,伤脸面。” “爹都不要脸了,我还要给他留什么脸面!”关武反手指向关明说:“你问问爹。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儿?整日就想着钱钱钱!” “关武,你说啥?你再给老说一遍!” 关明拍得桌跳了起来,气顾着冲上去要打关武。被关文捉了双臂拦住了。 关武梗着脖也被关全拉着,嘴里嚷着:“你打!你打!你打死我算了!打死我你也少了个任你支使的!没人老老实实把钱交给你!我每得了钱就送你那儿去了,至今都没见你拿一分出来还我,现在插手我婚事儿还要问我媳妇儿的嫁妆,你就那点儿心思当谁看不出来!” 关明气得一个倒昂,手直接划拉上去,正好抓了关武一边脸,血丝都下来了。 关武也不惧,红着眼说:“我也不怕你了,大不了一拍两散!我铁定要分家。分家!” 字正腔圆的“分家”二字一出来,堂屋瞬间静了下来,关明怔愣着,关武穿着粗气,脸上四道红杠鲜亮得很。 关武抹了把脸,往地上啐了口说:“这几天你看我就不爽利。我也不往你跟前凑,以后我也不往你跟前凑,分家!” 关文皱紧了眉头,想出声喝他二弟一句,动了动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关全也是神色凝重。 关明和关止承则是一脸震惊。 关止承忙上前道:“爹他心情不好,不是故意这般说的,二哥你不要……” “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装乖。”关武打断他说:“你以前说的那话我记着呢,我给你丢脸,我不在你家待了成不?” 说着推开关全,关全也没用力困住他了。 “我说分家就分家,我打定主意了,这就跟爷爷说去。爷爷说过的,我要是想分家单过,他绝对不拦着。” 走到门槛那儿似乎又想起什么,对关明说:“大嫂做了表率,一个月给你一百个钱孝敬,我给得不多,一个月给二十个钱顶天了,你要就拿着,不要我就不给,随便。我这就跟爷爷说一声,然后收拾了我自己的东西搬出来。” 关明懵了,堂屋里的人都懵了。 *** 推荐小空空的文文—— 书名:《未来一品药医》 作者:晴空希蓝 简介:重生成为小胖妞,洛妃岚表示,姐珠圆玉润也是美女一个! 前有薄情做作的舅舅一家,后有狠毒亲人迫害?木有关系! 姐会植物操控,还有储物空间,管你明招阴招烂招……通通拍飞! ……这位大哥,咱们来玩养成好不? 【纠结帝小空空的新文,大家甩个正脸给她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还是得分 上 关明手指着关文,颤颤地说:“他,他刚说了啥?” 关文没应声,坐着闭了闭眼,倒是关全说道:“爹,二哥铁了心要分家出去了。[ ~]. 关明跟傻了一样呆在原地,被关止承搀着坐到了凳上,一坐下就开始抹眼泪。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一个二个都让人不省心啊不省心,明明为他好他,他那死脑筋就是转不过弯来,总以为我这做爹的是在害他……我辛辛苦苦把你们兄妹七个供大我容易吗我,临了临了了还要被儿这般气,一拍两散都说出口来了……我作孽啊!” 关明捂着眼睛哭着,关全仍旧坐在门槛上不应声。 关文也不应声,索性眼睛都完全闭了,不理会他爹的哭闹。 真哭着,老关头被关武扶着进来了。 一见自己儿坐在当中哭,老关头就哼了声,说:“你那脸还要不?当着儿的面哭你好意思呢?” 关明抹了脸甩了把鼻涕眼泪,凑到老关头面前嚷:“爹啊,我的亲爹啊!我要被你孙给气死了啊!” “啥气不气的,不就是分家单过。”老关头鼓了鼓眼说:“分家单过也挺好的,一大家凑在一起,本来香的都硬是凑臭了。分就分吧,小二有这意思,你也甭拦着。” “爹呀!” “嚷嚷啥,我耳朵不好使可还没聋呢!”老关头斥了关明一句,又看向关武说:“你要分家,住的地方咋弄?娶了媳妇儿连个新房都没有,这不成心让人笑话。” 关武涨红了脸,好半天才说:“辟开一间屋。自己砌个灶台,自己弄饭自己吃。” 关明又嚷道:“你分家单过就单过,有种的不要住我那屋!” 关武一下也炸了起来:“那你把这几年你让我给你你帮我存的钱都还给我,我自己起屋去!” 关明便顿时没话说了。 堂屋这边几人僵持着,说一会儿关明就要骂一会儿,关武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商量半天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关头听儿孙一锅乱只觉得头疼地慌。坐在一边哎哟哎哟地低声叫唤。 堂屋那么大动静李欣这边女眷自然也是听得真真的,不过李欣没一点儿要去掺和的意思,阿妹自然也就乖乖坐着,也不多问。胡月英却好像很是好奇。一旦那边传来大些的声音,势必是支了耳朵听的。 李欣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月英。这是他们爷们儿的事情,我们插不上嘴,不然公爹也不会挡着我们不让我们在一边儿听了。*. 关明是学乖了。经过几次他也看了出来,一旦有李欣在场,甭管他说什么要什么,最后都不能如意。所以这次才把李欣支走,少了个跟他对着干的人,在自己亲儿面前他也好摆摆谱一些。 谁知道还是不能如意。 胡月英忙笑了笑,过了会儿还是开口问说:“大嫂。二哥为什么要闹分家?” 李欣挑了下眉,心道。难不成关全没有跟自己这个媳妇儿透过底?在李欣看来,关全内心怕是也盼着要分家单过,自己当家做主的。 听胡月英问,李欣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也没点头也没摇头,更别提做出什么解释了。 关武和杏儿的事情虽说大家都知道一星半点儿,但总不能捅破了。这婚事还没开始谈要是就被人说崩了可就得不偿失。 这般想着,李欣便道:“这是二弟的事儿,我们还是别瞎猜胡猜的。他们男人家想问题跟我们不一样。” 胡月英忙点头,又瞥着阿妹做的针线活计说:“阿妹这手艺真好,绣的这是什么花?” 阿妹笑道:“是牡丹,富贵花。”阿妹朝李欣看看,“大嫂说绣好了这花样,再教我其他的。” 胡月英立时也来了兴趣:“大嫂,这……能不能也教教我?” “当然,你跟着学就成。” 李欣笑了笑。胡月英那出身,除了忙活地里的活计还有家务,照顾她那瞎爹,其他的怕是一点儿都沾不到边吧,缝衣服做衣服估计还行,但是绣花结络这种精细活计可能都没接触过。[] 李欣拿了阿妹练手的布给她教她绣着,三人处得还算平和。 李欣抬眼的时候又看到了胡月英的耳朵。 说来也怪,这胡月英长得不好看,雀斑黑头什么的都在脸上搁着,还有一张厚唇。唇厚化妆化得好看了,那必是性感的,可要是处理不好,看上去可就相当难看了。 偏生一张脸都没什么可取之处,偏就是那双耳朵,洁白圆润,小巧可爱,一见就让人喜欢。 被盯着看胡月英也有感觉,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说:“大嫂,你看我耳朵做什么……” 李欣忙收回心神说:“没啥,我就瞅着觉得你那耳朵好看呢。”李欣笑了笑,问道:“耳环咋不戴着?” 这一问却让胡月英顿时闹了个红脸,那白生生的耳朵瞬间便红了。 李欣愣了下,忽然恍然大悟。 她都能看得出来这耳朵是胡月英脸上最可取的地方了,关全既然已经成了胡月英的丈夫,两个人又是同床共枕的,岂会不知?必是关全也喜欢胡月英这双耳朵,床笫之间估计没少拿胡月英的耳朵逗弄她吧?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不戴耳环,怕让关全磕着牙了? 这般一想李欣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妹不解道:“大嫂,你笑什么?” 李欣忙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就随便笑笑。” 又拉起胡月英的手说:“这有啥不好意思的。” 端了胡月英的脸瞅,李欣道:“你脸上那斑什么时候长的?” “两年多了都。”胡月英摸了摸自己的脸,怪不好意思的,“大嫂,我这脸不好看我也知道。脸上那脏东西我天天都拿水洗,但就是洗不掉。” 胡月英不爱美那是不可能的,谁家女孩儿不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呢? 她既然每天都拿水洗,可见是喜欢脸上的斑能祛掉的,只是事与愿违,一直不如意罢了。 李欣又想起前两天她甩鼻涕…… 不由轻颤了下。回身拿了盒她才做好的初步成果——最简单的洗面奶给胡月英。说:“这个你拿着用,看能不能用,要是用了觉得不舒服就别用了。每天晚晌睡觉前和早晌起来,先把脸浸湿了。然后倒些这个在手上,搓匀起了泡沫了,再在脸上抹。清洗一会儿拿水洗干净。” 胡月英忙接过这东西,凑在鼻下闻了闻。 “这没味道,我试过了。洗脸效果还算不错。”李欣说道:“你拿去用用看吧,要是用得好,你就坚持用。这个虽然不能保证除掉你脸上的斑,但能把你皮肤给你洗嫩了。” “真的?”胡月英忙宝贝似的把洗面奶捧在手里,不忘跟李欣说:“谢谢大嫂。” “不用客气。” 李欣咳了咳,拿了自己做好的衣裳抖了抖。 那是一件连体的连套装棉衣,后胸几个纽扣。上下身全部连在一起的,前面肚处还缝了个大口袋。 扬儿本在桌前坐着在沙盘上比划《千字文》上的字。李欣唤他道:“扬儿,来。”扬儿便跳下凳跑了过去。 今日杏儿带小康回娘家去了,扬儿没人陪着玩儿,李欣便让他跟着《千字文》上的字练,当做是在开蒙前的预习。 李欣把扬儿身上的外衣和裤都脱了下来,让后给他穿上厚厚的新衣。新衣里面夹了两层,特别暖和。 扬儿穿上新衣像是个滚滚的圆球似的,看得李欣直乐呵。 李欣逗他:“扬儿,衣衣穿着舒服不?” “嗯……”扬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又抠了抠脑袋,样很是可爱,抬起头问李欣:“娘,裤裤……” 李欣哈哈笑说:“扬儿以后可不能随便撒尿了,不然衣衣很难洗的。” 本来李欣想给扬儿在档处剪开,当做开裆裤的,但觉得四五岁的孩了,说小吧,也不小了,少有还会尿在身上的。况且扬儿自己也很注意,便舍了这个念头,做了件保暖度极高的连套棉衣给他,档处也开了,不过用纽扣系着。 李欣教他要尿尿的时候要解开纽扣,扬儿便点头。见李欣不说了又期期艾艾问:“娘,想拉粑粑怎么办,裤裤脱不下来……” “啊?”李欣一愣,然后又笑了出来,教他摸着后面的纽扣解开,然后蹲下,拉开屁股墩儿两边的棉衣。 胡月英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的,止不住插嘴道:“大嫂,干嘛弄那么复杂,上衣一件下面裤一件不挺好的?” 李欣笑说:“我就图个新鲜,扬儿要是穿着不合适,我再改了就成。” 胡月英便点头:“那前面那小袋……” “装点儿糖啊,糕点啊什么的,都使得。”李欣笑答了句,又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这袋两边应该开个口做个里衬的,手要是冷了还能往里边儿塞着保保暖。” 说着就把扬儿身上的新衣脱了下来,把他原先穿的又给他穿上,拍拍小人儿的屁股让他继续去比划写字。 正改着衣裳,就听见外面关明“砰”一声踹了门的声音,“轰隆”一下,估计是堂屋门开两边立着的一捆捆的竹篾被震倒下来了。 李欣皱了眉头,推开门去一看。 哎哟,不得了,关明手里拽着条板凳似是要打关武呢! *** 推荐沐沐的文文-- 书名:《春色娆人》 作者:沐绯红 简介:穿越了,还架空的! 还穿越到一个小美人身上, 不过马上就要被人卖到不知道那旮儿旯儿去! 那,不玩了,回见! 呃,被一个高富帅买去了, 真的!早说嘛!大喘气, 不过,他已经有几十个老婆了。 玩我-- 不怕,不怕,咱有美男表哥给撑腰…… 【春色……你们懂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还是得分 下 关武眼神冷得很,正站在关明前面,看上去倒是他先出来,关明随后撵了出来踢了门震翻了竹篾捆。[ ~] 李欣打开了门,和胡月英都出了去,阿妹也随后,怯怯地看着院中发生的事情。 吴师傅等人这下也不能在一边看了,开始堂屋那边吵闹他们还能当没听见动静,现在人家都闹出来了,主家的事情他们这些做工的哪好掺和? 李欣过去说了一番,吴师傅便带人下了坡,说好了下晌再开工,午晌饭李欣会做好了等他们来吃。 关文一把上去截了关明手上的板凳,丢在一边,声音也带了点儿不耐烦:“爹,还要怎么说,二弟要三分水田怎么了,他有劳力,他耕一半,四弟再耕一半,小六又是个没力气的,你还指着让小六耕地不成?” 关文这话一说,李欣就知道,是在说如何分家的时候关明又不痛快了。 当初关文和她分家出来单过也是牺牲了好些的,不过她//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不在意,给她地她也伺候不来,索性不要那水田。但是关武不一样,在土里刨食刨了好些年生了,现在要他不种地,他哪能安逸? 再说那六分水田,一直以来都是关武和关全两个人看顾着的,虽说是祖产,但是关明这般捏着不放,到时候也不过是个没人耕种白白荒废的下场。 李欣真不知道她那公爹到底图个啥。 关文起了个头。关全便也跟着表态:“爹,二哥要三分水田,我没意见。” “没问你意见!”关明喘着粗气,瞪了关全一眼,气愤地道:“总共就只有六分水田,你就要要去一半……” “不然你把全部沙地给我,四头猪就一头都不要了。”关武冷着声说:“你自己选。” “你个不孝!”关明大怒。 一分水田抵三分山地和四分沙地,三分水田的话就是十二分沙地,也就是一亩两分沙地。关武不要猪,算上一头猪的钱。两亩沙地全部归了他比起割一半水田来说要划算地多了。 李欣皱眉看着院中关家男人们扯官司,她也不好上前去插嘴,索性又将阿妹和胡月英都叫回屋里去,关了门不管。[ ~] “大嫂……”胡月英忐忑地问:“这,这怎么还动上手了……” 李欣叹了口气说:“要分家,总要闹上一闹的。” “闹、闹一闹?”胡月英倒抽一口气,望望门外又望望李欣。凑上来问:“大嫂,当初你跟大哥……咋,咋说要分家的?” 李欣静默了下回道:“也都是阴差阳错才分家的,发生了些事儿,就分家了。”李欣笑了笑,挑了挑眉说:“怎么,你和四弟也想分家出来单过?” 胡月英忙摆手说:“哪能啊。当然不是……” 李欣只是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外面闹了会儿又没听见动静了,李欣看了看日头,便去灶间弄午晌饭。吴师傅这边的工期快要完成了,左不过还有几天的时间就能彻底完工。现在看着这阁楼起了起来,李欣便觉得自己有了间乡间别墅一样——虽然这不过是她自娱自乐的想法。 吴师傅带人来吃饭,中途问李欣道:“家里下午还有没有事儿?” 李欣知道他的意思是问她,下晌还会不会发生今儿上晌的事情。李欣便笑了笑说:“吴师傅,你放心吧。不会了。” 关明和关止承已经走了,关武还待在堂屋里。听动静似乎是关文在训斥他这个弟弟。 李欣端了饭去堂屋就听见关文跟关武说:“你怎么那么冲动,再怎么着现在你也不能跟爹翻脸啊,婚事儿还没成呢,爹再有不对,年纪也搁在那儿,今儿要是把他气出个好歹来,你没地方哭去。” 又叹了口气说:“我倒是把爷爷搀回去歇着了,等他醒了,你也跟爷爷道个歉去,他一向维护你这边的。” 关武闷闷地答了一声。 关全在一边说道:“爹不想让二哥分出去,也不过是想着二哥分出去了,以后不会给他送钱了。”关全轻笑了一声:“最近六弟蹦跶地厉害,听说在张先生那学堂里边儿人缘好得很,大家都巴结他那秀才公呢。( ·~ )” 关武冷哼了一声。 他一直记着关止承说的那句话——老大娶了个婊,老二娶了个寡妇,老四娶了个无盐女…… 他再是脾气好,也由不得自己亲弟弟一下把他三个嫂给诋毁了个透。 关武死脑筋,一直捏着这句话不放。关止承祸从口出,说话不注意把门,却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让他跟自己二哥再也不能修好了。 李欣端了菜进去,兄弟三个说话的声音便都停了下来,不再谈事情。 搁了饭菜,李欣正要出堂屋,关文喊她道:“欣儿,二弟要分家出来单过了。” “哦。”李欣点了下头:“刚才闹得那么大声,我听到了。怎么了?” 关文默了会儿才说:“二弟的意思是,也不住在老屋那边。我们坡底下还有块空地,挨着那条小溪不远,虽然比起我们这儿地要窄巴一些,起个小些的屋也紧够了。” 李欣顿了下说:“二弟是要自己起屋,跟我们做邻居?” 关武忙点头,脸色微红:“大嫂,我……” “行了,我知道。”李欣笑了笑说:“二弟想要什么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你大哥反正也闲着没事儿干。” 关武不好意思地轻声道了句谢,又抬起头说:“大嫂你放心,以后我会把钱还你的!” 李欣一愣。她方才并没有想到关武是问她借钱。 看向关文,见他神情微微尴尬,李欣便也了然。 必是关文自己说要借钱给关武,没跟她商量。 暗地里叹了口气,李欣脸上倒是不露声色:“你大哥同意了便是了,二弟不要这般见外。” 吃了午晌饭关武便走了,关全也带着胡月英告辞。等人一走,李欣脸色就耷拉了下来,关文在一边陪小心,好言好语地哄了半晌见自己媳妇儿还是对自己不搭理。便讪讪地跟在李欣身边。甚至为了讨好李欣,还去挖了一窝冬笋回来,剥皮去壳切好端给她。 李欣还是不理他,揉了面蒸了包,坐在灶膛前生闷气。 关文挨了过来,又摸又蹭的,把李欣弄得更是心烦意乱。索性一把拍了关文的爪,不耐烦地低吼:“走远些,当家的!” 关文听那“当家的”三个字就知道李欣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赶紧顺杆爬上去借着哄说:“我知道错了,我也是一时间见二弟心头不爽利,有心想帮他一把,这才开了口说借钱给他起屋。还跟他找了块挨着我们的地……” “好话都被你说尽了。我要是不答应不成了个刻薄婆娘?”李欣恨恨地道:“你道我们现在是有金山银山还是什么?钱可以这么随便花的?总共就剩下那么些,一来二去的几下就花光了。过两天还要去镇上置办年货,你说你怎么就不把钱当钱使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要收也收不回来,到时候你喝西北风还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关文忙道:“我错了我错了……” “就只会口头上说你错了,一旦遇到点事儿你又急慌慌地把老底漏出来了。”李欣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当初怎么就觉得你稳重呢?现在越看越觉得你轻浮得很!” “是,我轻浮!”关文捉了李欣的手打自己的脸:“你打我,我让你随便打。小心别打疼了手。” 李欣绷不住,笑了出来,又立马闭了嘴,哼了声扭过头去,从他手心里扯了自己的手腕出来。 见她笑了关文就知道这事儿算是没有危机了,舒了口气,挨着李欣说:“二弟从小就听我的话,也没那么多弯弯心思,借钱给他我自己有底,他不会赖账,不管怎样他都会慢慢还的。” “我要是不知道你二弟憨直,我今儿会那么容易放过你?”李欣哼了声说:“让你二弟和杏儿以后做我们邻居也使得,这也是件好事。我不满的是你那态度。说好了以后有什么事儿我们要一起商量的,这回你又自己做主了。” 关文赔笑,李欣捏了捏他耳朵:“要是我缺钱了,我就杀上你爹那儿去,挡着路让她还我欠我娘家的银!好歹还能有十几二十两呢!” 关文讪讪的,“那钱不是还了么……” “关文,你别忘了那可是问你一个朋友借的钱,把欠好几家的钱还了,只欠一个人的钱的。你别以为现在我们没有欠债啊!” 关文忙点头说:“是,是,我差点儿忘了……” 李欣也不过这样说说,吓唬吓唬关文。她也明白的,那钱问着关明要是绝对讨不回来的,她也死了那份心。只想着关明以后不要找她的麻烦,这笔钱就当做供了佛祖了。 毕竟那飞来的一百两银真的是一笔意外之喜啊! 关文又缠着李欣说了会儿话,被李欣烦了,撵他去洗竹笋。 几天以后,吴师傅那块儿的工程彻底完工了。李欣结清了钱,总共付了六两银的工钱,想了想,李欣又加了五百个钱给吴师傅,说:“快要过年了,大家伙忙活了这些日,挺辛苦的,这五百个钱就当我请大家吃一顿。吴师傅你安排下吧,我就表示一下心意,你们好好去庆祝一番。” 吴师傅也不扭捏,收了钱笑道:“跟爽快人说话办事就是爽快。”顿了顿又道:“做的这活计很是新颖,镇上估计很多人会看中这设计。以后我要是上工,用你这设计……我们三七开分账行不?” 李欣一愣,吴师傅倒是很明白地说:“我瞅着你这壁炉造得,有点儿意思,要是以后有人家问着要造这个,也就我知道怎么造了。但这想法和设计是你出的,我也不贪你的,赚了钱,三七分账,你三,我七,你看如何?” 李欣挑了挑眉——快过年了,竟然也有意外之喜啊! *** 推荐朵朵骚年的文文—— 书名:《异能庶食》 作者:暮朵简介:从刁钻小庶女,到“珍味楼”大当家; 从街市小骗,到气势强大御姐范儿。 被雷劈出来的异能,又怎能不好好利用? 三牲五鼎,八珍玉食,金波碧液……全凭一对妙手,一双神眼。 幸福在手,夫君在旁,所谓的美好生活,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这货是个大眼美女吃货,笔下吃食更是让人口中生津,还等什么呢?不要犹豫,赶紧养肥宰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好工程 李欣也不推,既然吴师傅这般说了,她也是个爽快人,自然就点头应了。( ·~ )// 吴师傅看着自己的成果也笑,说:“做了一辈的工,瞅着就你这设计好,大方又简洁,冬天里还暖和,靠在一边儿不起煤烟,能围个地方说话,比灶间干净多了。” 李欣也笑说:“我就是提供个意思,具体的不还是吴师傅您帮着做的?要没您,我这工也开不了。” 吴师傅便笑了起来,和李欣聊了会儿操作上的问题,末了跟李欣写协议。 李欣自然推辞一番,说:“吴师傅是一言九鼎的人,既然说出了口,必是不会坑我,我信得过你。” “话是这样说,还是一式两份的好。”吴师傅笑道:“你防着我不给你钱,我防着你给别人说了这设计,我们签个协议也就放心些。” 李欣顿了顿,这才明白吴师傅要跟她签协议不过是想着不让她跟别人说这壁炉是怎么造的,他要独揽这一大份。 李欣便笑了,说:“吴师傅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们就签个协议吧。你多多做工,做得好有了市场,我也能多得些银钱!”不过还是正色道:“这壁炉也就冬天能用,夏天儿的时候可就用不了的。” “这我知道。”吴师傅摸了摸下巴:“有钱人家就图个享受,也不贪图别的,他们过得自在才是最重要的,这点儿我倒是不担心。”又笑了笑说:“不过如果你能有夏天怎么降温的设计法。可要头一个跟我说啊。” 李欣微怔,继而点了点头,了然道:“放心吧吴师傅,我有了想法,一定头一个跟你商量。” 吴师傅便哈哈大笑,招呼着儿郎们下工了。 这段日以来李欣的大锅饭食深入人心,这些儿郎们都不想就跟李欣这好手艺说再见了。五跳还笑着嚷道:“关嫂,以后我想你做的菜了可咋办啊!家里婆娘都没你这手艺……” 周围一众人笑骂他,五跳也不躲,笑嘻嘻地说:“关嫂你手艺那么好。以后我家里要是有红白喜事儿的,可不可以请你去帮我们做席面啊?钱方面绝对不亏待了嫂!” 李欣随口应道:“好啊,没问题,不就是大锅饭嘛!” 大家都齐刷刷地笑了起来。[ ~] 李欣牵着扬儿送他们下坡,吴师傅在后面跟李欣道别,说道:“刚才五跳那话倒是真话,你手艺好。做的饭菜香,又不浪费食材,让你去给人做席面,主人家又能得面又节约了本钱,自然是顶好的,你倒是可以考虑下。” 李欣心里一动,便是笑道:“吴师傅。你这话我记住了。不过现如今过年,大家都忙着置办年货来着,怕是也没有什么时间办大事儿做席面。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也留意留意,好歹也能挣点儿钱。” 吴师傅便笑说:“你放心吧,这群猴孙儿们铁定帮你四处吆喝。” 李欣看了看前面慢慢走远那二十来个这一个多月在他们家做活的小,有的勾肩搭背,有的嬉笑怒骂。还有两个人在一边追着打,总觉得温馨得很。 “吴师傅带的弟都是憨厚老实人。”李欣由衷赞道。 吴师傅便摸了摸头,笑呵呵说:“以前收过机灵的徒弟,机灵是机灵,心眼儿也多,把我这师傅也给卖了。后来想想,还是老实些笨些的人合我的意些,老话不是说了,慢工出细活。” 李欣点头:“吴师傅看得开便好,这手艺总是要一代代传下去的。” 送吴师傅走了,李欣便带着阿妹打扫起了阁楼,以及阁楼下原本的杂物间和阿秀阿妹自己的屋。 从楼上扫到楼下,李欣越看越满意。阁楼并不显得窄巴,相反,这第二层的阁楼却显得比第一层屋的高度还高些。吴师傅说过,这屋地基打得扎实,所以他才敢往上面造高些。 阁楼宽敞明亮,一点儿都没有光线昏暗,阿秀和阿妹屋顶上这一间阁楼李欣都舍不得拿来放被棉絮之类的东西了。 全部打扫完后李欣也累得腰酸背痛的,却也不含糊,抓了关文和阿妹商量说:“上面那屋亮堂着,比堂屋还亮堂,照我看,不如做成个套间书房,一边弄成书房,也可以辟出点儿空间来放几口大箱装被棉絮之类的东西,一边收拾干净些,倒也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关文微微犹豫:“欣儿,你的意思是,要让扬儿去念书?” “当然。”李欣顿了下,诧异道:“你不想让扬儿念书?” “不是……”关文解释说:“我就是想……要是扬儿也成六弟那样……” “你想太多了。”李欣叹了口气:“我自己教的娃,不会把他教歪了。我让他念书又不求他能念出个什么名堂,就是一辈连个童生都不是也没关系。念书嘛,认得字知道些道理便也足够了。” 关文若有所思,阿妹在一边轻声道:“大嫂,扬儿总要长大的,以后他大了……住哪儿?” 李欣笑眯眯地说:“那会儿你都出嫁了,把你屋腾出来让他住。你要是回娘家,就睡阁楼去。” 阿妹不依地叫道:“大嫂……” “说起阿妹的婚事儿……”关文顿了顿,在一边道:“欣儿,阿秀的婚事儿可有眉目了?” 李欣摇了摇头说:“前头看的那三家我也继续留意了的,阿秀回来的时候我都引过她的话,不过看来她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婚事儿,总说不急着嫁人,要先学门手艺。” 关文低叹道:“这怎么可以。女孩还是要找个人家嫁了才行。” 阿妹突然“啊”了声,见关文和李欣看着她,忙说;“大哥大嫂,我忽然想起来……明儿好像是五姐的生辰。明儿是腊月十五吧?” 李欣一算,还真是。 “哎呀,这当真是忙慌了头,连阿秀的生辰都忘记了。”李欣忙拉了关文起来:“其他的事儿都搁一边儿去,明儿我们一起去镇上,买点儿东西。阿秀也真是的,她自个儿的生辰她自己也不留意。回来也不提一声,看那样是不打算过着生辰了。” 阿妹也道:“我不过生辰,后来五姐也跟我一样,不过生辰……” 说着声音低下来。 阿妹的生辰日也是他们七兄妹的母亲周氏的忌日,关明定是不喜欢这日的,所以阿妹应该也从没过过生辰。阿秀疼惜妹妹,因此也跟阿妹一样。不过生辰。 李欣叹了口气,揽了阿妹说:“以前生辰,不管怎么着,一碗长寿面总要吃的。” 阿妹擦了擦眼角,重重地点了点头。 因为要去镇上是临时决定的,准备也有些仓促。跟老关头说明了情况,老关头摆摆手说:“你们去。不用管我。我上老屋吃去。” 李欣想想,觉得老关头一个人去老屋那边吃一天的饭也行,她公爹总不能一口饭都不给自己亲爹吃,再说还有个刚进门的胡月英在,应该是饿不着老关头的,便应了声,道:“爷爷自己注意身体啊,我们晚晌就回来了。” “知道了。” 老关头坐在墙根拢着衣服。李欣给他铲了红红的碳埋了灰让他自己烤着。 把阿妹的东西都搬进焕然一新的新屋,摆放好了,李欣便开始收拾明儿去镇上要用的东西。 她想了想,趁着这时间,也好去沈府一趟让沈夫人看看她的研究成果,让关文去置办年货。反正也都腊月十五了,也就剩十来天的日。 这一收拾就收拾到了大晚上。 阿妹搬到新屋去睡了,李欣多给她添了床被,怕她一下又一个人睡一间屋,显得冷清。 端了滚烫的水进卧房,刚放下盆就被关文从后面一把抱住了。 李欣吓了一大跳,方才回过身来,恼道:“放开,我洗脚呢。” “我也洗。” 关文笑了两声,插了门抱了李欣坐在凳上就要给她脱袜。 李欣忙阻止道:“干什么你,快起来,叫别人看见像什么话!” 关文动作没停,一边不在乎地说:“怕什么,我把门都插上了,谁能看见?” “哎呀你快起来……”李欣缩了缩脚,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蹲在女人面前给女人脱袜……” 主要不是觉得这样有碍男人尊严,在李欣看来,男人给女人洗脚洗衣裳什么的都是正常的,凭什么女人为男人做这样做那样,男人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啊? 她只是想着今儿忙活了一天,脚上会不会起了汗有味道…… 还没等她阻止。关文就已经把她袜除掉了,浇了水帮她洗脚。 李欣的教白嫩嫩的,脚趾像笋尖似的,看得关文心痒痒。撩拨了水帮她洗了会儿脚,自己也去了鞋坐在她旁边把脚伸进去。 “嗳,你洗过脚了!” 关文一边搂着她腰一边说;“洗过了再洗一次……” 正对着李欣上下其手,门外突然传了敲门声来,扬儿在外面喊:“娘,娘,开门!” 扬儿已经习惯了和李欣、阿妹一起睡觉,这会儿关文回自己的屋,他还没意识如今地盘上多了个男人。 关文一下尴尬了,擦了脚趿了鞋抽了门栓,李欣也赶紧擦了脚起来。 扬儿站在门口,见着关文愣了下,对上李欣的脸却又有了些委屈:“娘,你把扬儿锁外面了……” “扬儿乖,今晚跟姑睡,啊。”关文忙抱了扬儿哄他去跟阿妹睡,扬儿忙摇头说:“跟娘睡。” 关文嘴角抽搐了下。 李欣笑道:“扬儿跟娘睡。”说着就抱了扬儿放到床上,给他脱了鞋,笑望了关文一眼——今晚上要是放了虎狼出来,自己明儿还能起?小扬儿可是自己今晚上的护身符啊! *** 推荐小安的文文—— 书名:《大妻晚成》 作者:安瑾萱 简介:重生为莫府嫡女,母亲逝世,父亲不喜,祖母冷淡,继母难测。 在这波谲云诡,困难重重的深宅,她唯有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这一世,她发誓要活出自我,努力谋个锦绣良缘。 【据作者那个二货说,男女主快要滚床单了-0-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五章 被调戏了 关文一晚上欲|求不满,第二天早起脸色就不好看。【叶*】【*】李欣偷着乐,收拾好了东西,让阿妹抱着扬儿,自己在坡下等车。 昨儿关文跟悦哥说借他的牛车,可巧悦哥也要去镇上,便说好了捎带他们一程。 没等一会儿悦哥就驾着牛车来,李欣身上带的东西也不算多,三人上了牛车,一路朝镇上赶去。 再进安和堂李欣恍如隔世。 差点,就差那么一点儿,自己就成寡妇了。要不是当时自己处理还算冷静,文大夫又是个医术高明有慈悲心的,关文这条命能不能保下来还真说不清。 前面柜台还是那位中年文士,李欣后来听阿秀提起才知道他姓余,是安和堂其中一位掌柜,人都唤他一声余掌柜。 余掌柜见着李欣和关文愣了下,似是有些印象,迟疑地道:“你们……” “掌柜的不记得我们了?”李欣笑道:“我当家的背野猪拱了,在这儿住过几天养伤,我小姑在这儿当学徒呢。” “是你们啊!”余掌柜的立马便想了起来,忙出来迎人道:“快请进,这都隔了好些日,有些记不清人了,关老弟,弟妹,你们别在意啊。” “不会不会。”关文摆摆手,和余掌柜寒暄了两句便问:“我家妹在医馆吗?” “不在医馆,”余掌柜笑道:“文大夫带着她出去上门问诊了,你们大概不知道,富贵人家都有这样那样的病,又不像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再大的病也只能上医馆来求医。医馆每年收富贵人家的银钱供奉,定了日要上门去给那些人看诊。” 说着带了笑道:“今儿可真是不巧,恰好是十五,文大夫出诊去了。” 关文略有些失望,叹了句道:“那可真是不巧。今儿是她十八生辰。” “是吗?”余掌柜有些吃惊,“今儿是阿秀那姑娘的生辰?怎么都没听她提起过?” 李欣笑道:“女孩总是不喜欢人谈她岁数的。【叶*】【*】” 余掌柜便了然一笑。 李欣道:“阿秀在医馆里没给大家添麻烦吧?还要多谢你们在一边帮衬她。”李欣一边说着,一边从包袱里拿了她连夜做好的点心,也有一大包。放在掌柜柜台笑说:“一点儿小意思,自己家做的,不成敬意。” 余掌柜马上推道:“这我可不能收……” “给大家尝个鲜,也不值几个钱。”李欣朝外推了推:“这段日麻烦你们照顾阿秀了,她一个女孩,出来做事总有些不方便,还多谢你们在一边帮着。” 里头有两个有些岁数的大夫探头探脑的。余掌柜有点儿尴尬,李欣笑道:“掌柜的要是再推可就是瞧不起我手艺了。” “哪敢哪敢……”余掌柜最终还是收了下来,叹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掌柜的拽了官腔,李欣笑道:“不成敬意。” 又坐着聊了会儿,余掌柜说:“一般而言他们出去要晚晌才能回来,连着要走好几家来着,你们是要在这儿等还是等文大夫他们回来,我给阿秀说一声。让她找你们去?今儿是歇在镇上吧?” 关文和李欣对视了一眼,道:“我们还没商量好……”又问李欣道:“要不,今晚去姑家打扰一晚上?” 李欣摇头说:“跟爷爷说了晚晌要回去的。老人家听什么信什么,怕他担心。” 关文便叹了口气说:“余掌柜,那麻烦你跟阿秀说一声我们来过……”迟疑了下,关文说道:“要是可以,这医馆里边儿有厨吧?今儿能给她下一碗长寿面……” “那是自然。”余掌柜点头道:“关老弟放心,我们既然知道了,自然就不会让阿秀这姑娘过一个凄凉的生辰。” 余掌柜招呼闲着的大夫和小学徒们,叫//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他们吃李欣带来的糕点,又扬声说了今儿是阿秀的生辰,让大家都跟阿秀道一句贺的。( ·~ )大家忙都应了。 医馆的工作环境看起来是挺单纯的,李欣也就微微放了点儿心。 她把其他东西交给关文,自己提了自己研制的成果——也就一小筐,对关文说:“我现在去沈府找沈夫人,你带着扬儿和阿妹先去姑家吧。我事情办完了就回来,咱们再一起回去。” “欣儿。你还没吃午晌饭呢。” “没事儿,路上随便找个摊吃就可以了。”李欣笑道:“你们赶紧去吧,不然错过饭点儿,去了就只能吃剩的了。” 关文便点了点头,带着阿妹朝赵家去。 李欣提了东西打听沈家,一报了沈策兴的名头,很顺利就找到了沈府。 沈府和县衙隔得很近,李欣去过一次县衙,总觉得这地方瞅着眼熟,后来往高处看了看才发现,原来县衙和沈府就隔着一条街。 比起她做过短工的崔府来说,沈府的大门更显得气派庄重些,两边有石狮,一个踩着小狮,一个踩着球。李欣不大明白这意思,却也知道有石狮守门的府邸通常身份就要高些。 那倒也是,沈夫人四个儿,两个是县官,一个是当兵的驻边守将,文武都占了,自然是有些身份的。 府门开得也有些宽,边上站着四个门房。李欣犹豫了下倒是没朝正门去,而是寻了不远处的角门,那儿也有人守着,不过不是门房,而是婆。 李欣上前笑道:“大娘,能否帮我通传一声……” 那婆正在嗑瓜,还没听李欣说完便摆手说:“通传什么通传,别跟主家乱攀亲戚啊!” 说着斜眼看李欣:“你找谁?做活儿的还是主?” 李欣抿了抿唇,脸上仍旧带着笑说:“我找一下韩管事。” “哟,找韩管事啊!”婆上下打量了下,“啧啧”两声:“你这身段不错啊,是韩管事他相好的?了不得嘛!韩管事家里有个母大虫,前些日还说韩管事上小月楼和花酒三更半夜不回家,现在正火大着呢,你也敢往上面凑……” 李欣脸“唰”地就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我找韩管事是要让他带我去见沈夫人。你在这儿拦着是什么意思?满嘴胡吣,沈家下人都是这样的?一点儿遮拦都没有!” 婆愣了下,嗑瓜的手也停了,立马拍了手叉了腰:“哎哟哟。做得还不兴人说得了……” 李欣也不理她,不等她说完就直接朝另一边角门去,正转了身走了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懒洋洋地说道:“句嬷嬷,你这儿嚎什么呢?” 那位被人唤作句嬷嬷的婆立马笑开了花:“哟,四爷您回来了?” 李欣顿了下步,回头望了一眼。 四爷的话……应该是沈夫人第四,那位有名的纨绔少爷了? 只见方才那婆正点头哈腰地跟那位爷套近乎。好像看到了祖宗一样,奉承地没边儿。而那位四爷却是懒洋洋地手里捏把扇在肩膀上敲打着。似乎是听见李欣这边有动作,扭头望了过来。 这一望,就愣了一下,然后倏然朝李欣露了个笑来,“小娘长得不错啊。” 李欣淡淡地福了个礼,问道:“四爷可是沈策兴沈老爷的第四?” “我家老爷的名儿岂是你唤的!”句嬷嬷趾高气扬地斥骂,又对着四爷讨好地说;“这婆娘怕是韩管事他相好的……” 四爷眉头一挑。不待他说话李欣便冷清地说道:“我说过了,我找韩管事有事,我要见沈夫人。” 四爷眉头挑得更高:“小娘要见我母亲何不明说。来来,我带你进去找我母亲去!” 说着竟是要来拉李欣的手。 李欣忙退了两步,神情上看不出来什么,却明显地表示出了“保持距离”这样的信息。 当然,这样的举动怕是要这位四爷觉得她是在欲拒还迎了。 他的容貌并不赖,唇红齿白,身量也颀长,但是那张脸笑起来就给人一种轻浮的感觉。李欣跟他不熟悉,自然不好说什么评价的话,但是这四爷给她的第一感觉就不好。举止孟浪,神色轻佻。 沈夫人那般的人物,怎么会养出这么个儿? 坊间听说沈夫人四个儿,前面三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单就是这个四爷,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典型的纨绔弟。沈老爷和沈夫人怎么就不多加教导教导呢? 李欣想不明白,也懒得多想,左右不是她的事儿。 顿了一下李欣便转身走了,但提着那一筐东西总有点儿磕绊。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位四爷就撵了上来,嬉皮笑脸地说:“小娘既然来了何不随我进去,那韩哙也是个三十好几有婆娘的人了,下面儿都有崽了,跟了他有什么前途……” 李欣烦他絮叨,转过身装作不经意地提着筐撞了他一下,“啊”了声说:“这位爷,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她当然是故意的,撞的地方不偏不倚,手肘朝男人裤裆那块儿撞,筐朝膝盖那儿撞,不管撞着了哪儿都够这四爷受的了。 四爷“嗷”了一声,李欣无辜地说:“我真找韩管事有事儿,您别挡路成不?要是耽误了沈夫人给我差事,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正说着,方才那句嬷嬷就跑了过来,脸上带了点儿惊慌又带了点儿看好戏的得意:“哎呦不得了,韩管事他婆娘来了!” *** 推荐猥琐十八的文—— 书名:《重生食全食美》 作者:十八夜简介:听话的下场就是死的更惨……重生归来,味蕾变异,任你食材、工艺,都逃不出舌尖的触感。 我要做的,不但是收回一切,更要千百年的工艺美味,食全食美! 【吃货上本垒!一二三四五统统拿下!】 第一百五十六章 沈家规矩 李欣跟韩哙之间的交集并不算多,总共也就是三次。【叶*】【*】.... 第一次是小寒那日李欣阴差阳错救了沈家小少爷,沈夫人让韩哙陪着她一起去县衙;第二次是韩哙陪着沈夫人来她家当面道贺;第三次则是韩管事带了沈家家丁到她家送她要的东西。 总共三次交集,说的也都是正经的事情,且周围都有人看着的。 李欣就不明白了,那位句嬷嬷怎么就要咬了她说她跟韩哙两个不清不楚的呢?要说男人喜欢寻花问柳,她信,可她一说找韩管事,这句嬷嬷就这副德行,咬定说她是韩哙的相好,这就让她想不通了。 听说韩哙婆娘来了,那位四爷倒是神情一肃,忙退到了一边,装作和李欣毫无交集的样。 句嬷嬷挡在四爷面前,不怀好意地看了李欣一眼。 就一瞬间的功夫,李欣就觉得面前好像飞来个人似的,下一秒就见面前朝她走来了个三十来岁的妇人。 那夫人穿得臃肿,看得出来身材很是“圆润”,不过打扮得倒是很干爽,脸上也没施粉黛,头发扎得一丝不苟,瞅着就是个正派的人。 李欣虽然身正不怕影斜,但也担心着韩哙婆娘是个心面不一的,是不讲理的,况且她那么大的块头,李欣也不保证自己一定能逃开。 妇人身后跟来了好些人,看着都是在沈家做活的。全是膀大腰圆的粗壮妇人。 那妇人在句嬷嬷面前站定,竟是一点儿不给四爷面,对四爷说:“劳烦四爷让一下。” 四爷挑了下眉:“我站这儿舒服,不想挪步。” 妇人当即道:“那就请四爷站稳了!” 说罢不由分说要去扯句嬷嬷,妇人身后的人都看着,也不劝也不动手。 句嬷嬷还没等妇人抓住她就嚷道:“哎哎韩管事家的,你要找霉头也别找我啊!那边儿那个要找韩管事呢,定是他相好的!” 说着那手就朝李欣指了过来,手指甲里还残留着嗑瓜留下的黑色脏东西。 李欣蹙了下眉,那妇人已经朝她望了过来。[] 今日李欣进城穿着打扮很是简洁爽利。头发也梳得很抻展,绑了布头插了根木头簪,也不涂脂抹粉的,只在脸上搽了些她自己研制的面霜。 妇人上下打量她两眼,开口问;“你找我当家的?” “是,有劳韩嫂。”李欣不卑不亢地笑着回道:“还劳烦韩嫂跟韩管事说一声,荷花村关文家的有事找他。嫂一说韩管事便明白了。**” 妇人狐疑地看了李欣两眼,倒也没发作,只道:“我看你也是个正派人,你且等一会儿。” 话说完就转身,动作极快地抓了那句嬷嬷的头发,一把就将人扯了掼在地上。 这架势着实吓了李欣一大跳。 “你他娘的母大虫……”句嬷嬷“哎哟”叫了两声,声嘶力竭地吼道:“你当家的那相好站那儿你不管。你只管教训我这老婆。你有没有点儿脾气啊!莫怪了人家说你是母大虫……” 妇人也不言语,上前就甩开膀“啪啪啪”地打了句嬷嬷好几个耳光,直看得李欣两眼发愣。 好大的气势! 只听那妇人说道:“句大娘,得罪了,内宅规矩,我不得不守。夫人要我捆了你去认罚,句大娘你还是多多担待些吧。” 句嬷嬷只嚎着,妇人站了起来指挥后面的人道:“捆了她带回去。” 立时就有两个婆上来要压人。句嬷嬷当即慌了,叫道:“四爷,四爷!四爷救我啊!” 四爷却是老神在在地站那儿,笑说:“哎呀句嬷嬷,母亲找你不见得是坏事儿啊,说不定让你领赏去呢?还不赶紧着跟去啊。” 句嬷嬷巴了四爷大腿嚷道:“四爷,四爷你也知道,我老婆每日帮你守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四爷扇轻轻一拨,见拨不动句嬷嬷,顿时脸上也不好看了,轻哼了声说:“你自己帮我守的,我也没要你守啊。” 句嬷嬷一愣,妇人已经不管她说什么了,直接叫人带了她走。( ·~ ) 刚刚才趾高气扬的句嬷嬷发出杀猪般的叫声,被两个人架着走还挣扎着,李欣隐约听到她说了声什么“老夫人”。 妇人皱了下眉寒声道:“句婆,你要是继续嚷嚷,在这街面边败坏了府里的名声,不用带到夫人面前了,直接将你堵了嘴打杀了,夫人也不会怪我一句。” 一句话便让那句嬷嬷说不出话来了,只那眼泪还一直流着。 妇人冲四爷施了个礼,面无表情地说道:“四爷,夫人说了,要是四爷回来了,让四爷赶紧去见她。” 四爷打了个哈欠,手腕一挥,那扇就打开了。他摇了摇扇,大摇大摆地从角门走了进去。 李欣看完这一场戏,心里微微有些底,见那妇人又望向她来,她也不躲开,大大方方地任由妇人打量。 “韩嫂,”李欣说道:“韩嫂必是夫人面前的得力人吧?要是现在韩管事不在也没关系,还劳烦韩嫂跟夫人通禀一声,荷花村李欣上贵府拜访了。” 本来韩哙家的就不信那句嬷嬷的话,现在听她说话有理有据,行为举止也没有一点儿轻浮的样,对自己的态度也不惧怕,韩哙家的就更加肯定了李欣跟自己当家的应该是没啥关系的,倒也大方地说道:“那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回禀了夫人再来。” 李欣忙点头道:“多谢韩嫂。” 这回却是没等多久。韩哙家的便出了门来,对李欣的态度也更好了些。 “李妹不要见怪,方才是我识人不清。夫人听说你来了很是高兴,让我请你进去。” 说着韩哙家的便让开道来,做出个请李欣进去的手势。 李欣忙避让了下,道:“韩嫂请带路。” 韩哙家的对她印象很好,进了沈府后也暗中打量李欣的表情动作。见她进了这大宅也一点儿没有四处张望的样,神情也一直很平静,心里就又赞了一分,笑说:“方才那一幕让李妹你见笑了。” “不会。”李欣笑道:“韩嫂是沈夫人身边得力人。若我没猜错,韩嫂必是帮沈夫人管理内宅的吧。倒是我失礼了,方才搅进去,差点耽误了韩嫂。” “不会不会。”韩哙家的喜她说话好听,摆摆手叹了口气说:“那句嬷嬷一直就是个刁钻的,奈何她们句家在府里有点儿根基,她那老娘又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自然是受老夫人亲厚。句嬷嬷行为不端,爱嚼舌说嘴,放在内宅夫人不放心,又不能不给老夫人面,便贬了她去看园,谁知道她去门房那边儿挨上了,四爷出门就给四爷守门。瞒了三两月才被人发现。夫人如今不忍她。直接叫我将她捆了,按府里的规矩处罚了。” 也压根不提自己和句嬷嬷之间的恩怨。 说到“四爷”的时候韩哙家的顿了下,话是顺溜地说过去了,却也担心李欣刨根问底。见李欣一副微微笑毫不在意的表情,韩哙家的又放了份心,心说这位李妹倒是个拎得清的,该打听的打听,不该打听的就不会多嘴问一句。 穿了几个月亮拱门。过了好几个花园长廊,韩哙家的带她到了一处屋面前,让她稍候。 过了会儿韩哙家的出来,笑着迎了李欣进去。 窗明几净,因为外面便是个花园,倒显得有两分清香气。想必夏天来时,草长莺飞的姹紫嫣红的,风一吹便是阵阵芬芳。 沈夫人正坐在美人榻上,旁边高几上放了美人斛,上面飘着两片许是夏日晒的干花瓣。身边站着的依然是那个名叫碧桃的丫鬟和那位夏嬷嬷。 互相都认识,沈夫人一见李欣便站了起来,碧桃在一边扶着。 沈夫人笑道:“方才听说你来了,我还有些不相信。” “夫人贵人事忙,是我冒昧上门来,也没递个拜帖。”李欣笑着给沈夫人福了礼:“夫人近来身体可好?” “挺好的。”沈夫人“哎呀”一声,倒是笑了:“我倒是忘了跟你说,你那个在医馆当学徒的小姑正在我府上,文大夫今日例行来给老夫人诊脉,好似也看到她了。” 李欣讶异道:“那么巧?” “巧?” 李欣笑了笑说:“不瞒夫人,今日是她十八生辰,所以我和我当家的来镇上给她贺寿来着。” 沈夫人一笑,“原来今日还是个寿星啊。” 说着吩咐身边的碧桃道:“去老夫人那儿看看,文大夫他们是否还在,要是在,跟那位文大夫身边带的那位姑娘说一声,她嫂在我这儿呢,要是能领了过来就领过来吧。” 碧桃忙应了,笑着出了门去办事。 沈夫人拉了李欣坐,对她道:“你来的时候发生的事儿我都听韩哙家的说了。” 提到韩哙婆娘,韩哙家的忙出来点头道:“李妹,真是对不住了。” 沈夫人叹道:“让你看笑话了,我那儿……不说也罢。” 李欣当然也好奇,但是她知道,大宅门里,阴私多了去了,她知道了来也没用。想到这,方才那沈四爷调戏她的事儿她也打算吞进肚里,谁也不告诉。 话转了到正头,李欣把自己带的那小筐提到沈夫人面前来,从里面拿出一些瓶瓶罐罐的,上面还贴有标签。 李欣笑道:“夫人交代我做的事情我倒是研究了好些时候了,让夫人久等是我的过错。这些东西夫人看看吧。” 说着便将东西都整齐地摆在酸枝梨花木雕鹤桌上,沈夫人拿起了其中一盒最普通的。 *** 推荐小珠的文文-- 书名:《最强育宠师》 作者:琉璃晓珠 简介:“喂,你的狗呢?” 狗?神马狗? “汗,你不看攻略的?” 攻略?那玩意不是拿来破的? “擦,你是来蹭经验的吧?” 哎哟,那我再蹭点别人的还你! “……” 【腹黑伪萝莉,育宠得天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半道截人 对于自己研究出来的成果李欣还是很满意的,虽然比起现代用品来说差了不是一点儿两点儿,但是现代的各种色素化学成分也绝对比不过她研究出来的自然亲肤。[ ~]. 她不仅研究出了润手霜,还连带着有洗面奶、面霜和护脚霜,共四种品种。要说成分那都是差不多的,不过是配置的比例不同而已。 当然,这配置的比例现如今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沈夫人拿起的那盒最普通的便是最简单的润手霜,稍硬,抹在手上要揉匀了才能渐渐散开。散开后不显得油腻,闻着也有一股清香气味,手摸起来却更加滑嫩一些。 夏嬷嬷先伸了手出来试。 夏嬷嬷那日在李欣处也试过,连声说用着舒爽。这一回试后更是笑意不减,“夫人,我瞧着比上次那个用起来更好呢。” “上次熬得太干了,有些抹不匀。现如今水的比例我也知道了,就不干了。”李欣笑道:“虽然还是稍硬,但是能抹匀净,能渗到皮肤里边儿滋养。以后要是能加进药材……” 李欣点到即止,暗示这东西还可以再进行改进。当然这话她不能明着说,话说透了反而不美了。 沈夫人笑容颇深,让外面的小丫鬟端了水来净了手,擦干后也用了起来,右手掌心抚着左手手背说:“李欣,你这研究的成果不错。” 李欣笑道:“也多亏了夫人提供材料。” 沈夫人点头,又看看另外的瓶,问:“这里面又是什么?” “这一瓶是洗面奶。”李欣拿出一瓶较大的瓷瓶,拨开塞口凑到沈夫人鼻下扇了扇。一股淡淡的奶味散了出来。 夏嬷嬷在一边笑道:“这个倒是不稀奇,京师里很多贵女贵妇的都用牛奶泡浴呢。说是能让肌肤滑嫩。”顿了顿有摇头道:“不过那牛奶味道总有些腥膻,我是闻不惯的。” 李欣笑道:“夏嬷嬷也说得不错,这洗面奶名为‘奶’,其中的确也有牛奶的成分。不过经过我处理过了,腥膻味是没有的。” 说着便将瓶递给夏嬷嬷道:“嬷嬷不妨闻闻看?” 夏嬷嬷当真闻了一下,“咦”了声说:“真的没有腥膻味。【叶*】【*】而且还有点儿清香气。” 李欣点头道:“这个洗面奶。顾名思义,不是用来喝用来搽或者涂抹的,而是用来洗脸的。” 顿了顿,李欣对夏嬷嬷道:“还劳烦嬷嬷让人取两盆干净的水来。” 夏嬷嬷自然笑着去吩咐小丫鬟做事。//等两盆水端来了,李欣便自己示范了一番。 先将脸浸湿了,倒了洗面奶在手上揉搓。沈夫人和夏嬷嬷惊讶地发现上面竟然有了泡沫。等她往脸上抹了,整张脸都有白白的泡沫后,又见她将脸洗净了。 接过小丫鬟递来的帕擦干净了水。李欣笑道:“夫人看我的脸,皮肤如何?” 沈夫人招李欣凑近些,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很白净细嫩。” “不瞒夫人说,我这些天都用着这东西,效果很不错。”李欣笑道:“每日早晚各用一次,比起前段时间来。脸没有那么干了,摸起来也更加舒爽。” 夏嬷嬷也忍不住伸手刮了刮李欣的脸。点头说道:“的确很不错。” 李欣笑说:“虽然人都是只有一张脸的,但是脸的肤质却并不相同。拿夏嬷嬷来说,夏嬷嬷的脸就稍显得干了些,主要就是需要补水。而像夫人这样,脸并不干,主要需要的便是保湿。有的姑娘家面色稍黄稍黑,主要需要的就是美白……按照不同的需求,这洗面奶配置的成分比例也需要调整。” 见沈夫人点头,李欣又笑道:“当然,后期还是可以加入其它东西,药材、香花……这些都使得。” 沈夫人脸上笑意更浓,又问起另外两样东西的用处,李欣也一一作了解释。 二人正相谈甚欢,门外却匆匆进来了个小丫鬟,朝沈夫人福礼后便慌张地回说:“夫人,碧桃姐姐请那位姐姐过来,半道上被四爷给截了……” 沈夫人脸上的表情“唰”地就冷了下来,李欣一怔,顿时反应过来丫鬟口中说的姐姐是阿秀,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 ) 这四爷是个纨绔浪荡,从他在沈府角门处对句婆出事后找他求助却一点儿不搭理的态度看,这还是个游戏人间毫无担当的人。方才在角门处他才调戏过她,现在又找上她小姑了? 李欣看向沈夫人,欲言又止。 这四爷却是沈夫人的儿,这关系…… 夏嬷嬷见沈夫人不言语,犹豫了下方对那小丫鬟道:“去跟四爷说,那是夫人请的客人,让碧桃带那位姑娘过来,不要和四爷多做纠缠。” 沈夫人仍旧是冷着脸不出声,小丫鬟哆嗦了一下,忙应了下去。 夏嬷嬷从旁劝道:“夫人莫气坏了身……”又朝李欣歉意一笑:“小嫂,这可是对不住了……” 李欣忙说不敢,正想着等碧桃带了阿秀来,自己就当做这事儿没发生过好了。有沈夫人身边的丫鬟在,量那四爷也不敢多出格。 哪知一会儿后却听沈夫人道:“韩哙家的。” “是,夫人。” 自进屋后就自动将自己当做隐形不怎么出声的韩哙婆娘应声而出,沈夫人揉了揉额角,顿了顿才道:“你跟着去,四爷没形状,你代我教训他。” 韩哙家的犹豫了一下,方才应声出去了。 这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李欣只是想靠着沈夫人,做成一项营生来点儿钱,可没想过要跟沈府内宅里的其他人攀扯上什么事儿。这四爷名声一贯不好,惹他来不是徒惹腥臊? 一时间她也默在那儿不说话。 听闻沈夫人在商界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大家更敬重她以女身份和沈老爷并立在商场。或许是一直以来专注事业。坊间传言沈夫人似乎对自己四个儿都不怎么管教。前面三个儿成了材,这最小的,应该是最受宠的儿却成了个渣。 她却仍旧不管不顾。 按照常理来说,遇到这样的事情,身为母亲的沈夫人便应该亲自去责骂幺一番,毕竟他让一家主母的沈夫人当着外人丢了面。然而沈夫人身边的夏嬷嬷处理事情来却有些含糊。这一部分肯定代表了沈夫人一贯的意思。 而沈夫人后面添的那句对韩哙婆娘的吩咐。想来是给李欣吃一颗定心丸,安抚她的。 李欣不傻,转念间就想通了,只是对于沈夫人对四爷听之任之的态度却莫名狐疑。 她想到一个词——捧杀。 若说这四爷是沈老爷跟其他女人的儿。沈夫人捧杀了他,李欣倒不觉得奇怪。可关键是没听过有传闻说四爷不是沈夫人亲生的,这便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了。 沈夫人叹了口气。柔和了神色对李欣说道:“让你看笑话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继续吧。” 竟然就这般轻描淡写地把事情抹过去了? 李欣也不纠缠,顺着沈夫人的话跟她继续聊了下去,却明显地感觉到沈夫人没有方才那般专注。 没过多一会儿。碧桃便额头冒汗地进了屋来,冲沈夫人福了礼道;“夫人,关家姑娘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请她进来。” 沈夫人坐直了身,碧桃随后便牵引着阿秀进来了。 阿秀脸上犹有愠怒,身上带了点儿凌厉气,像是只炸毛的狮。见着李欣后双眼一亮。倒也克制住自己,先冲沈夫人福礼道了句“夫人好”。这才站直了,看向李欣,微微牵了嘴角,倒似是在撇嘴。 见她安好李欣也放下了心,沈夫人笑道:“你们姑嫂两个倒是有缘,偏生今日关姑娘是来我这儿上诊,你也阴差阳错地到我这处来说事,可是巧事。” 李欣附和了两句,这才望向阿秀道:“今儿你生辰呢,都没跟家里人说,要不是阿妹记着,我和你大哥都要忙忘了。” 阿秀眼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方才那股凌厉气一下便淡了,轻声道;“不是什么大事,哪用得着专门记着。” 沈夫人让碧桃端了锦杌让阿秀坐了,这才温和地笑道:“今日你是寿星,不开心的事儿都忘掉。”又问李欣道:“你来可用过午晌饭了?我好似听见你肚在叫。” 前面一句是让阿秀不要想着四爷半道截人的事情,后面一句却是在转移话题了。 饶是李欣知道沈夫人话中意思,还是忍不住微红了脸——她来的时候本想找面摊吃碗面的,谁承想没见着,自己便也忘了,这会儿的确有些饥肠辘辘。 夏嬷嬷便接话道:“去叫厨房上人送点儿东西来吧。” 沈夫人笑道:“煮两碗面来,让寿星也跟她大嫂一起吃。” 夏嬷嬷忙叫丫鬟去了,李欣不好意思地道:“何必麻烦……” “不麻烦,应该的。”沈夫人笑容和煦,精明却是隐在暗里的。 招呼李欣和阿秀喝了盏茶,沈夫人也言归正传,拨着纹有莲叶荷开的茶杯盖吹了吹茶叶,轻声道:“我瞅着你研究出来的那些东西是有市场的,想做这笔生意,你看如何?” 李欣肃容端坐,手放在腿上尽量平稳地回答道:“夫人尽请吩咐。” 沈夫人一笑,倒也正色道:“吩咐谈不上,我是生意人,讲究利益,没有利益的事情我自然不做。我看中这些东西里面可能掩藏的利益,所以要做这笔生意。” *** 书名:《重生狐仙志》 作者:暮色微澜 简介:带着天狐一族的至宝妖狐印,叶纤纤回到十年前。 当时间倒流,她能否浴火重生,破茧成蝶。 那些曾经让她受尽屈辱的人, 那些曾经让她追悔莫及的事, 那些曾经让她为之仰望的存在, 全部都要一一回敬,阻止,超越。 我愿为妖,登临仙界,只为这一世无怨无悔。 【一天五更的货,我反正伤不起……抵抗力强伤得起的人尽请围观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笔生意 沈夫人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李欣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那样反而不美,索性大方问道:“不知道夫人是个什么章程?” “我且问你,这些配置的配方可是只你一人知道?” “那是自然,”李欣答道:“我研究出来的配方成果,当然只我一人知道。[ ~]” 沈夫人便点头道:“如此便好做事了。”并给夏嬷嬷使了个眼色。 夏嬷嬷得了吩咐,立即将站守的丫鬟都撵了出去关了房门,屋中便只剩沈夫人、夏嬷嬷和碧桃,以及李欣和阿妹姑嫂二人。 沈夫人笑道:“关姑娘也不是外人,这便不瞒着你了。” 说着便从美人榻上站了起来,肃容端坐,捏了起初那盒润手霜问:“我便不问你这其中所需的各项材料了,我只问你这样一盒的润手霜,成本几何?” 李欣心里本就估算好了的,当即回答:“次等些的材料配置的,最低就三个铜板的价钱。若是要比着高等些的材料配置更好的,顶天了也不过几十个钱。” 沈夫人心里略哂,顿了下方问道:“你拿来的这一盒呢?” “这是中等的,成本估摸在十来个钱左右。” “一般人家怕是最多只买中等的。”沈夫人略点了点头,又问了洗面奶、面霜和护脚霜的成本价钱,李欣也一一做了说明。 问完了一遭,沈夫人心里有了底·“听起来倒是不错,这成本也不高,若是作出后售卖倒也实惠。” 李欣笑道:“平民百姓的,用那最低等的就足以,稍微富裕的人家怕是会紧着高档些的买。夫人是生意人,这些生意经自然懂得比我多,若是在包装上弄得花哨些,这价格还能更提高点儿。” 沈夫人道:“你还不会说生意经?一套一套说得比我还顺溜。” 夏嬷嬷在一边笑道:“小嫂精明能干,你当家的有福气。” 李欣便垂了头·故作羞涩地地一笑。[ ~] 沈夫人说了几句打趣的话,搁了那盒问李欣:“你出配方和点,我出面找人制作和售卖。这方,你打算卖多少银钱?” 阿秀本是漫不经心地听着,沈夫人这话一说出来,她顿时扬了头看向李欣。 阿秀还记着,大嫂和三姐之间做成的那一笔谁都不吃亏的生意。 李欣淡淡笑了笑,轻咳了声说:“夫人,这方,我不卖。” 沈夫人顿了下·脸上笑得意味不明:“哦,方不就是拿来卖的?” “我不卖方,但是不代表夫人不能用方。”李欣坐得端正,两眼平视前方,态度颇为从容:“不瞒夫人说,来之前我就打定好了主意,夫人若是要做这笔生意,我乐见其成。不说这研究是夫人出资买了东西让我捣鼓的,便是夫人愿意让我从中分一杯羹,我也是欣喜的。” 李欣稍微拍了下沈夫人的马屁·沈夫人淡淡笑开来:“你不用太过多礼。” *记住牛屁屁书院*本站正确网址。nppsy。把。改成. “礼多人不怪。”李欣颔首笑道:“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卖了方,这是夫人信得过我,不怕我将方再卖给别家。只是我这心里有些个小心思·也不怕说给夫人听。” 沈夫人倒是笑了:“你是个人精,既然想说便说来听听,让我也知道知道你的想法。” 李欣便笑道;“卖方固然可以一下便得到一大笔的钱,但是不能细水长流。我志不在做生意,喜欢的还是平淡过我的小日,若是能一直生钱便好了。这方改进的地方还很多,夫人若想与我做成这笔生意,不妨听听我的这个主意。” 沈夫人略挑了眉·“你说。” “不如我以方入股·只与夫人一家生意签个协定,且若不解约·便一直替夫人把这研究做下去,对配方不断改进。夫人将配方投入生产销售·计算盈利,以盈利的一部分付与我算作薪资。这般打算……不知夫人觉得如何?” 说起来李欣还是有些忐忑的。( ·~ ) 她知道富贵人家喜欢一劳永逸的方法,沈夫人要是直接将她的方买了,那以后的事情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可是李欣的目的不在于那一笔可能马上就会得到的财富,而是源源不断的钱财来源——这一定比那一笔买断的钱要多了去了。 沈夫人没有说话。 夏嬷嬷垂首敛目侍立在一边,碧桃也站在阿秀背后,呼吸都放得很轻。 一瞬间李欣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几近有点儿呼吸不过来。 沈夫人在商场上也是个人物,这气势自然也是有的。 李欣并没有什么底气,能坐在沈夫人面前能稳住心神,一个是因为她毕竟救过沈家小少爷一回,沈夫人即使不喜,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该不会为难她;二一个则是因为方到底还在她自己手上捏着,沈夫人不说忌惮,顾忌总是有的。 这般沉默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李欣却把自己的想法捋了个遍。 沈夫人忽然笑道:“这法听着倒是有趣。” 李欣蓦地松了口气,谦虚道:“是我自己一点儿小心夫人还请不要见怪。方才我还觉得忐忑,怕夫人认为我得寸进尺呢……” 沈夫人含笑道:“你有想法,敢说出来,便是得我佩服了。”说着正色道:“你提的这所谓的‘入股,的法倒是新奇,只是从来没人这样做过,具体的,你还要跟我详细说个明白。” 李欣便正色道;“其实我与夫人谈这生意,我是没有成本的,也就是说,不管资金也好,人员配置也好,都是夫人来做主·我出的不过就是个方,也就算是个技术。若我的技术好,夫人赚得多,那么我就得的多;相反,要是我这儿的研究出了岔,夫人赚少,我自然就得的少。所以为了让我自己赚得更多,我自然也会更用心地研究配方,让夫人赚个盆钵满体·我也能从中取得最大的利益。” 说着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一与沈夫人说了个通透,沈夫人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 末了,李欣道:“至于要从夫人盈利中抽取多少份额,这就由夫人来定吧。” 李欣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她不自己说要多少,免得给人狮大开口之嫌。让沈夫人说,她进而猜测沈夫人的底线,也方便她应对。 沈夫人倒是笑了起来:“你让我说,我如何知道?” “夫人,我说的是从盈利中抽取,而盈利·是刨除成本,譬如材料费、上工人的薪资、店铺租佃金,上缴官府的税款以及其他杂费外的净盈利,是完全赚得的钱,是从这里面抽取份额。” 沈夫人点了点头:“那就是说,我净赚的钱,想给你多少便是我自己的意思?” “便是这个道理。”李欣笑道。 沈夫人呷了口茶,缓缓笑开来:“如此,我给你一成的利润。” 李欣吓了一跳。 她本以为,能给妲百分之五就算是多的了·毕竟沈夫人做这档生意还没开始,市场营销如何根本就摸不到底,给的肯定是有保留的。而一旦做起来了·保守的说,月入百两是不成问题的,那么这一成的利润——不就是十两银? 沈夫人含笑道:“一成的利润,每月支付一次,账房算账那块儿你若是不放心可以随时查看。”搁了青釉茶杯,沈夫人道:“根据你说的,你也要努力研制新的配方出来,我赚得多·你才赚得多。” 李欣忙点头·又犹豫地道:“夫人不会觉得我······” “得寸进尺吗?”沈夫人好笑地摇了摇头:“你主意正,赚的也是靠你的本事得来的钱·怎么会是得寸进尺。 毕竟,我想的也是·细水长流啊。” 沈夫人意味深明,李欣却豁然明了。 她前面说的话沈夫人是听进去了,知道她还可以继续研制方。这新研制的方沈夫人势在必得,不能容许它流出去,所以认可她提的分钱法,让她“入股”。 李欣还是有些不真实感。 跟沈夫人谈妥,再仔细算算,她竟然有三分控股的事业了。 一份是阿荷婆家罗家的罗老面馆,要是真的靠着她调制的调料什么的做了起来,每月都有收入。不过当时说的是五两以上,抽取五分之一的盈利,李欣忽然觉得自己要得狠了。 一份是吴师傅自己提出来的,壁炉设计,和李欣三七分账。李欣本来没想过靠这个赚钱,但吴师傅却是个较真不愿意占人便宜的人,他自己提出来了,也是要防着李欣跟别人说了建筑过程,李欣也乐得答应下来。 这第三份,便是和沈夫人谈的女人肌肤保养的事了。 第一份和第三份若都做了起来,自己每月就等着收钱。而吴师傅那边要是也做了起来,虽然不定期,但是一有生意做成,得的就是一大笔银。 果然分家以后好事儿都源源不断啊! 李欣绷不住脸上的笑意,索性便也笑了出来,附和沈夫人道;“夫人想得远比我通透。” “那便如此,为了慎重也为了公正,你今晚就在镇上歇一夜,方才我听你说你和你当家的一起来的?”沈夫人道:“你当家的在何处,我派人去接他来,今晚你们就在这儿歇,明日我请了衙门里的文书草拟协定,你看如何?” “不敢劳烦夫人,”李欣不敢在这儿多待,那四爷可是个她不想再打交道的主:“我当家的在姑家,我和阿秀去姑姑家歇息便好。明日一早再来府上叨扰。” 沈夫人也不强求,刚巧这会儿韩哙家的回来了,又有两个厨下的婆端了两碗闻起来很香的面来,沈夫人便起身叫了韩哙家的到旁边主厅说话,笑着让李欣和阿秀吃面。 推荐咔咔待宰文-- 书名:《重生不嫁豪门》 作者:倾咔 *记住牛屁屁书院*本站正确网址。nppsy。把。改成. 简介:前世被深爱的老公和表妹合谋害死,重生拥有意念控制异能,这一世,她要活得潇洒从容,不嫁豪门! 【已经很肥了,大家请宰~】 第一百五十九章 满十八了 李欣也不推辞,谢了一句便执了筷吃起来,阿秀也拿了筷,却是犹豫了下,轻声问李欣道:“大嫂,你跟沈夫人做生意……” “没事儿的。【叶*】【*】”李欣笑道,挑了面条吸溜进嘴里嚼着咽了下去,顿了下才问阿秀道:“你待会儿是跟文大夫一起回医馆还是怎么?你大哥和阿妹都去了姑家,今儿本来就是说给你祝寿来的。” “又不是什么大日,不用那么麻烦。”阿秀叹了一声;“我也没过生辰的习惯,往年都是这般过来的。” “胡说,生辰总要过的,再如何,一碗卧了鸡蛋的长寿面总要吃的。” 李欣饿着,吃面的速度也快了些,等她吃完才看到阿秀碗里还剩半碗面。 “阿秀……”李欣望向她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阿秀眨了眨眼:“没呢。” “那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李欣道:“午晌吃过了吗?” “没呢,我不太饿,早上吃了许多的。”阿秀推了推碗,见李欣还是看着她,不由笑道:“真的,我不饿。” 碧桃在一边笑着说:“关姑娘吃好了?” “吃好了。”阿秀不好意思地颔首:“我不太饿,贵府的东西很好吃,只~~-更新首发~~是肚实在装不下。” 碧桃也不说其他的,招呼小丫鬟把面碗收拾拿了下去,一边跟阿秀和李欣说笑起来。 没过一会儿工夫,沈夫人便回来了,身后跟着韩哙家的和夏嬷嬷。 李欣自觉地起身道;“多谢夫人款待了,我这就告辞了。” “一碗面而已,哪称得上款待。”沈夫人笑眯眯地。又转向阿秀道:“还没跟寿星恭贺一句,生辰快乐。” 阿秀忙避让道:“夫人言重了。” 李欣在一旁笑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阿秀她大哥还在姑家等着她呢。” 沈夫人便道:“那我就不久留你们了。( ·~ )夏嬷嬷,韩家的,代我送她们一程。” 李欣和阿秀朝沈夫人福了礼,二人跟着夏嬷嬷和韩哙家的出了门。似乎是没有沿着来时的路走。绕了两个花园到了处后巷的角门。 夏嬷嬷道:“小嫂好走,前面那条道是通往县衙的,这边往后街去,去哪儿都方便些。” 李欣便笑着道了谢。牵了阿秀和夏嬷嬷、韩哙家的告辞。 等走远了,看不见沈家宅了,李欣才舒了口气。 松开阿秀的手。李欣笑道:“今儿是你生辰呢,想买点儿什么?” “大嫂……”阿秀欲言又止:“跟大户人家攀扯上关系不好。” 阿秀心里一直记得她爹说要让她去沈府当丫鬟的事情,从此以后就对沈家没有太多的好感。虽说接触过几次沈夫人。觉得沈夫人也是个和善人,可是宅门里边儿,能有几个真的和善人?她替李欣担忧。 李欣抚了抚她的手说:“你不用担心,我又不是沈家的下人,跟沈夫人做生意也是靠我自己的本事,哪有那么多不好的。” 又安慰阿秀道:“你不要替我担心太多,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事情。你在医馆做学徒能做得顺手也好。文大夫是个好大夫,你跟着他多学些手艺也不错。只是你那婚事……” “大嫂。别提婚事儿……”阿秀想避开这话题,李欣哪能放过她,牵了她的手一边在街上走着,一边说:“你也跟我透个底儿,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会儿就我们俩。” 阿秀犹豫了下才道:“大嫂,我现在真不想谈嫁人的事情。” “怎么能不谈呢?”李欣叹了口气:“你不说婚事儿,这传出去了,还说我们家刻薄女儿妹的,一直留在家里不让你出嫁。女孩总要找个男人过日才好。” 阿秀便不搭话了,等李欣喊了她两声,她才“啊”了下转过头来,苦笑一声说:“那大嫂,这事儿你就帮我定吧。” “阿秀,你到底怎么了?”李欣站定盯着她说:“平常跟你说你婚事儿,你虽然不耐烦,却也没这么认命的。[ ~]今儿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些丧气了?” “不是……”阿秀低低叹了一句:“我只是想着,今儿十八,过了今儿自己就朝着十九迈了,别人定亲都会相看姑娘的岁数的,遇上我这样的,估计也不会有人要吧。” “谁说的……”李欣立马反驳了句,差点把关氏想要讨了阿秀这侄女做儿媳妇儿的话给说漏了。 “大嫂?”阿秀望着李欣,李欣讪讪笑了笑,“没什么,走,我给你买件成衣去!” 李欣拉了阿秀去成衣铺,选了件杏黄色的夹袄褙,裙裾配了嫩绿底,搭配起来清新好看,显得人也朝气了许多。 跟掌柜的杀了价,李欣乐呵呵地抱了布抱起来的衣服塞给阿秀:“拿着!” “大嫂……不要那么破费。”阿秀无奈地抱在怀里:“我平时也穿不着。” “等不是平时的时候就可以穿了。”李欣笑道:“女孩还是穿得亮色一些好,现在我们家阿秀可不是寻常的村里姑娘了。” 阿秀没好气地笑了笑,被李欣挽了胳膊往赵家去。 路上李欣才试探地问道:“今儿在沈府撞见沈家四爷了?” “大嫂是说那纨绔弟吗?”阿秀轻笑了声:“撞见了,瞧他那样我就不想搭理他。” “是怎么回事?”李欣问道:“我在沈夫人处听人说,是他半道上截人来着。” 阿秀好笑道:“截人?他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男人,能截什么人啊?”说着摆摆手道:“碧桃姐姐一早就把我隔在后面了,那四爷也不敢放肆,就只是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走而已,然后出言调戏了我几下。” 阿秀耸了耸肩:“以前在医馆我也遇上人调戏过。那时候还觉得很愤恨。不过文大夫说了,要当大夫,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心境平和,凡事不要动怒。我还没修炼到家,今儿听那四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也回了两句嘴,就这样。” 李欣皱了皱眉:“你以前也被人出言调戏过?” 阿秀点头道:“医馆里有时候也有泼皮破落货上门来找茬。见着我是个姑娘家。就总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前头我还拿棒打过,后来就当他们不存在,理都懒得搭理。” 李欣更紧皱了眉:“你回来怎么也不说?” “没什么好说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儿。”阿秀笑了笑,这下换她过来讨好李欣道:“大嫂,不说这个了。我们赶紧去姑家去。” 李欣还待问:“你跟那沈家四爷……” “那纨绔有什么好谈的?”阿秀挤了挤眼:“听说都二十岁上的年纪了,连个媳妇儿都讨不到,整日里寻花问柳纵马街巷的。没几个见得他的。他要不是沈府的爷,谁会让着他?” 阿秀嗤了一声:“也不知道沈夫人这个儿是怎么教的……宅门里边儿的事儿,还真是说不清楚。” 李欣默了默,拍了拍她的手说:“你别在意今儿的事儿就好,怕是那四爷转过身就忘了。沈夫人也叫了人去代她责骂这四爷了的,也算是给你出了气。” 阿秀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看上去似是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赶到赵家的时候太阳还高挂着。今儿有个好天气。关文和赵昌生不在,估计是去置办年货去了。阿妹带着扬儿陪着关氏说话,正坐在院里晒太阳。 一见李欣和阿秀来了,坐在门边上的赵昌会就眼前一亮,忙赶上来道:“大表嫂,五表妹,你们来了。” 李欣笑着点点头,阿秀也笑道:“大表哥,好久没见了。” “没多久没多久……”赵昌会搓了搓手,忙让二人进来,朝里喊道:“娘,大表嫂和五表妹来了。” 关氏从凳上站起来,忙迎了上去,笑容满面地道:“来了?” “姑。” “姑。” 李欣和阿秀都笑着打了声招呼,扬儿已经从阿妹边上跑了过来抱住了李欣的腿。李欣就势抱起他问:“姑,扬儿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呢,这小乖得很,我和阿妹说话他就一直在旁边听着,自己玩儿自己的,也不出声闹腾。” 关氏笑着答了一句,搂了阿秀说道:“要不是你大哥来说,姑还真忘了今儿是你十八生辰了。晚晌姑给你做碗长寿面,一定得吃。” 阿秀苦笑着点点头,看向李欣,眼神里带了丝委屈。那分明是在说:才吃过面,又要吃面啊…… 关氏乐呵呵地让赵昌会再去搬了凳来,要李欣和阿秀也坐在院里晒太阳。 李欣望了望周围便笑道:“姑,阿文和二表弟是去置办年货了吧?” “是呀,阿文置办年货,他二表弟带着他爹去做推拿了。”关氏笑容满面:“如今家里有些闲钱,我也想着让你姑丈平日里能舒服些。去看过大夫了,他那腿是废了,想站起来也不容易,不过阴雨天的时候让他拔拔火罐,这湿气能褪了些,平时也就舒服些。” 说着关氏便叹了口气:“我如今也只盼着他身不遭罪了。” 李欣便劝道:“姑丈是好人,老天爷肯定也眷顾的。” “那倒是。”关氏笑容又扬了起来:“现下老大也有出息了,我这心头的事儿也就放下了些。” “哦,大表弟怎么了?”李欣笑问。 “他呀,在福满楼里做得不错,掌柜的提拔了他在管事身边做个跑腿的,说要教他记账管事儿呢。”关氏笑眯眯地道:“我瞅着,怕是他做得好,会提拔他当个小管事的呢!” *** 推荐阿词新文-- 书名:《重生民国春归》 作者:孔词简介:前生,她用八年同甘共苦、相知相守,换来他谋划许久的杀妻灭,魂断他乡。 幸喜老天有眼,赐她重生豪门之后,那一对曾害她与宝宝无辜枉死的狗男女,她定然不能轻饶了去! 这一世当有富贵在手,大权在握,夫君如意。 【阿词民国文,别具一格,君请阅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老金镯子 这对于赵家来说倒真的是一件大喜事儿了。[ ~] 赵昌会二十岁的年纪,高不成低不就,在酒楼里当个学徒也不能跑一辈。现下得了掌柜的赏识,有心要提拔他,如何不让关氏高兴? 如今赵家也是有点儿春风得意,不说别的,就是李欣得了那一百两官府的赏银,关氏这边李欣除了还了当时关文治伤借的钱,还另外以赵昌生的名义给了钱的。粗略算起来现在赵家的资本也有二三十两,不算低了。 关氏说着赵昌会的事情高兴,李欣朝赵昌会望了眼,只见关文他大表弟冲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对她眨了个眼,最李欣做了个口型——沈家。 李欣恍然。 福满楼本就是沈府的产业,上次李欣救了沈家小少爷引得沈夫人认识了赵昌会。难不成提拔赵昌会是沈夫人的意思?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李欣也不多说什么,只道:“既然掌柜的赏识大表弟,大表弟跟着管事做事可就要好好用功,平时多学些总没坏处。要真是当上管事了,大表弟可要记得请客啊。” 关氏乐呵呵地笑,接了李欣的话头说:“请,一定请!” 李欣几人都坐了下来,李欣抱了扬儿,这孩估计是一个人玩儿得无聊了,这时候又被太阳晒着,就开始犯困,在李欣怀里打起盹儿来。李欣斜抱了他。让他脸冲着自己胸口给他挡了太阳光,一边轻轻拍着他背哄他睡觉。 关氏看着李欣叹了口气说:“你还是抓紧着些,现在你也不缺多少银钱,买点儿补身的东西吃,赶紧怀上个娃才是正经。”说着顿了顿,道:“我哥上次还跟我抱怨来着,虽然我理解你,但他不理解。老人家,还是想要抱自己的亲孙。” 李欣捂了扬儿的一边耳朵,听他呼吸似乎是睡着了。便也放低了声音道:“姑,这事儿也要顺其自然,我最近也有在吃些补气养血的,不过孩嘛,也得看缘分。” 关氏便又叹了一声,不再提这事儿,转而抓了阿秀的手说:“今儿是你生辰。姑没啥送你的。”说着却从自己腰间掏了个金镯出来。[] 那金镯成色很不错,看着纯度就高,只是没多大的款式,也就只是素净,瞧着也有些年头了。 关氏把金镯塞到阿秀手里说道:“这给你做生辰礼。” 阿秀吓了一跳,赶紧推:“姑,不行。这太贵重了!” “姑说行就行。”关氏执意塞给阿秀:“收着。不然姑可就生气了。” 阿秀脸色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才道:“这、这镯姑戴了好些年生了,我不能要……” 关氏由不得她推,愣是塞到她怀里,回头对李欣道;“你快说说她,哪有拒收长辈礼的!” 李欣很是为难。 如果她没猜错,这镯应该是关氏打算要送给儿媳妇儿的吧?既然是她戴了好些年的,很大可能便是陪嫁。甚至可能是阿文奶奶给的。 李欣记得关文说过,他那位奶奶去得也早,关明和关氏是老关头一把拉扯大的,关氏这个女儿的婚事也是老关头自己置办的。阿文奶奶留下的东西,这种女儿家的首饰自然是归了关氏,充作嫁妆。 如今关氏拿了这金镯出来,阿秀要是收了,以后这事儿可就说不大清了。可要是不收,有句话叫做“长辈赐,不敢辞”,又太过不给关氏面。 这镯要是没点儿寓意,单拿金镯充作生辰礼送出去,关氏这也真够大方的。要说没点儿别的意思,李欣可真不信。 也不知道阿秀是了然了关氏的心思还是就只是觉得这礼太贵重,横说竖说就是不收。 关氏又气又笑:“给你你就收着,姑给你的东西还不能收了?” 阿秀只说太贵重,就是不收。 李欣在一边也很是为难,关氏逮了她要她劝阿秀收下,私心上来讲李欣不觉得阿秀和赵昌会相配,就算撇开那层血缘,他俩在一起李欣也不觉得有多合适。 所以李欣只为难道:“姑,阿秀都十八了,她的意思我也不好驳的……” 关氏无奈,这金镯怎么推也推不出去,手都塞红了阿秀就是不收。[ ~] 而此时赵昌会就落寞地坐在门槛边儿上。 李欣只看得见他背影,一时之间又觉得这赵昌会委实有些可怜。 他个头不高,二十岁了,前段时间还只是一个酒楼跑腿的,家里有个瘫了的老爹,虽然人口简单,但是家境也不大好。 自然是没有多少姑娘看得起他的。 古往今来的,哪个姐儿不爱俏?姑娘家都喜欢个高的男人。关//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氏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或许也想着和自己哥哥家亲上加亲,侄女又是自己娘家人,反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们表兄妹的从小也认识,知根知底,结亲好处多多。 如果李欣是古代人,她必然也这样想。可是她毕竟有一个现代的灵魂,知道表亲结婚,后代孩得遗传病的几率要大些。 况且现在看来,阿秀对她那大表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的。 诚然赵昌会喜欢阿秀,这李欣是看出来了。阿秀如果嫁到赵家来,赵家一家会对她好是一定的。这本是门极好的亲事,只是…… 看着赵昌会本挺直的背随着阿秀地一再拒绝而渐渐弓了起来,李欣也有些难受。 关氏最终也是叹了口气,收了镯,面上也带了点儿失落道:“你这孩,跟姑就那么见外……” “姑。我不是这个意思。”阿秀忙说:“只是这镯礼太贵重了,我不过就是个生辰,哪值得那么贵重的礼啊?再说我平时在医馆做事,也戴不上这东西,收了也就是搁在箱底,不也是糟蹋了吗……” 关氏只遗憾地摇头,李欣在一边说道:“姑,这丫头不识好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以后她想要了,姑还不给了呢。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阿秀不依道:“大嫂……” 李欣笑道:“今儿你寿星,姑姑和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关氏勉强笑了笑,说:“那晚上姑做碗寿面给你吃,你可一定要吃的。” “嗯,吃,一定吃。”阿秀忙点头,一派诚恳。 关氏这才算放松了下心思。问李欣道:“阿秀的婚事儿办得如何了?” 李欣摇摇头:“这丫头说她现在不想谈婚事儿呢。” 这也是实话,关氏问到她头上李欣自然也只能这样回答。 关氏便又看向阿秀道:“你大嫂帮你张罗,怎么你这会儿还使小性,不想谈婚事儿?” “没多少人家看得起我这样的。”阿秀笑了笑道:“反正十八岁也过了,不在乎这一年两年的。现在我也有手艺要学,成了家倒是累赘了。” 关氏没说话,阿妹在一边小声道:“可是五姐。你总要嫁人的呀。” “阿妹乖。五姐是祸福相依的,虽然现在谈不成婚事,但到底还能在医馆当个学徒学门手艺不是?” “当学徒有什么好的,嫁人才是正经事儿。”关氏肃了脸,对李欣道:“待会儿我们谈谈阿秀的婚事儿,这要怎么办总要有个章程,她虽然是大了,也不能任由她自己做主。” 李欣忙道:“好的。姑。”额角却开始冒汗。 ……这姑姑该不会是要跟她把事情说开,摊牌了吧? 这要是让她跟阿秀说要她嫁给赵昌会,她怎么说得出口啊! 李欣这儿纠结着,关氏与她说话也就随便应两声,等到太阳落下去的时候关文便和赵昌生回来了,两个人租了辆车,一筐筐地从车上抬东西。 赵昌生嗓门儿大,隔着门就在喊:“娘!娘!大表哥买东西,我瞅着也好,顺便也买了些年货回来!” 关氏迎了出去,李欣抱着睡眼惺忪揉着眼睛打哈欠的扬儿也迎了出去。 关文抱了一筐搁在院墙边上,看见李欣在便笑道:“你来了?” “嗯。”李欣瞅了瞅筐里问:“都买了些什么?” “干果点心瓜花生糖果蜜饯什么的有一些。”关文含糊地答应了一声,李欣抬头见赵昌生挤眉弄眼的,疑惑道:“二表弟,你眼睛不舒服?” “啊?” 赵昌生叫了一声,关文“唰”地一下抬起头来,赵昌生立马“嘿嘿”笑道:“对啊大表嫂,我这眼睛不舒服,进沙了。” “那赶紧吹吹。”李欣应了一句,扬儿软软地搂着她脖,她便抱了扬儿去舀水给他洗脸。 关文这才松了口气,瞪了赵昌生一眼。赵昌生无辜地傻笑。 东西都搬进院里来了,关文付了租钱,将一个盒装的小东西递给阿秀。 “这是什么?” “大哥送你的,生辰礼。”关文搔了搔头:“那掌柜的说女孩儿都喜欢这种东西。” 阿秀打开一看,却是两朵缀了点翠的珠花。 “喜欢吗?”关文笑问。 “嗯,喜欢。”阿秀吸了吸鼻:“谢谢大哥。” “兄妹俩谢啥。”关文笑了两声,找去灶间寻到李欣问:“跟沈夫人谈得怎么样?” “谈妥了。”李欣汲了帕递给扬儿,扬儿自己搓着脸,李欣回道:“阿秀恰好也在沈府上,我跟她一起回来的。” 关文点了点头:“那应该是文大夫去沈府问诊了吧?” 洗了个手,关文又道:“收拾收拾就回家去吧,不然这时间有些晚了,悦哥估摸着这时间也在镇西口等我们了。” “不急。”李欣道:“你带着阿妹回去,爷爷在家等着,不能放了爷爷鸽。我明儿要跟沈夫人去衙门签个字据协定,事情才能算定得下来。明日事情了了我就赶回来。” *** 推荐暗夜妞的文-- 书名:《领主初养成》 作者:暗夜微凉简介:从懦弱少女到掌权腹黑领主的华丽转身,治理领土发家奔小康的养成宝典。 【爱生活,爱美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尿得好啊 关文听了李欣的话顿时讶异道:“你明儿再回来?” 李欣说道:“我就在姑这儿借宿一晚,你跟阿妹回去,最多不过明儿下晌我就回来了。( ·~ )” 看关文有些犹豫,李欣撞了撞他胳膊说:“别担心,我自己有分寸的。” 关文便只叹了口气。 李欣又看了看擦过脸递过帕给她的扬儿,摸摸他的头对关文说:“扬儿你也带回去。” “娘,扬儿跟娘一起……”扬儿扭了李欣的衣服撒娇:“扬儿不打扰娘,跟娘一起。” 关文左右为难,“一定要明天?” “跟沈夫人都说好了。”李欣点点头,蹲下身问扬儿:“扬儿要跟娘一起去?” “嗯,跟娘一起。” “那就跟娘一起。”李欣笑道,对关文说:“我带着他,没事儿。” 李欣做了决定,关文自然便也听媳妇儿的话,倒是一直在走前都在嘱咐她这样那样,还叫她叫上二表弟一起去--大表弟在沈家做工,要避嫌。 李欣自然全部都答应下来。 休息了一会儿关文便和阿妹告辞了,临走前才别别扭扭地从怀里掏了根银簪,拉了李欣到一边亲手给她插了上去。 李欣讶然地伸了手去摸,瞅着关文道:“你怎么买这个?” “看到中意的,就买了……”关文“呵呵”笑了两声:“前头说给你做竹蚱蜢,拖了那么些日才编了给你。上次见你簪木簪,我就起心说给买根银簪给你戴。你嘴上说不要,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李欣哭笑不得:“谁跟你说了我想戴银簪了?” “不用你说我自己个儿都能知道。”关文咪咪笑:“我可是你男人,你心里有点儿想头我还是猜得到的。” 关文脸上那疤是越来越淡了,还剩下点儿印,颜色几乎和皮肤的颜色融合地差不多了,但依旧看得出来有一条疤横亘在脸上。[ ~] 李欣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自己也微微红了脸蛋。低声说:“以后别破费了,我真的不在乎这些东西……” “明儿去跟沈夫人签那个什么协定的,人家是富贵人家的派头,你不过是个农妇模样。我怕你吃亏。”关文抚了抚李欣的手臂:“本来打算过年的时候给你的,想了想还是现在给你,你明儿就戴上,也添点儿底气,咱们不是靠着沈家吃饭的。” “瞎说,”李欣拍了他道:“这生意做成了,我们本就是靠着沈家吃饭。*非常文学*” 说着竟也自己笑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会自己看扁自己的,你就放心吧。明儿我就回来了。”说着朝门外努努嘴:“阿妹都等你很久了,你尽在这儿跟我磨叽,姑他们也看笑话……” 关文呵呵笑了两声,又趁人不注意在李欣脸上摸了一把,这才抬了筐招呼阿妹和赵昌生一起走,又冲扬儿招手说:“爹走了啊。好好听娘的话!” 扬儿重重地点头。 赵昌生送了关文便转而去接了赵光明回来,李欣帮着关氏做晚晌饭。 赵昌生十五岁,还有孩心性。接了他爹回来便带着扬儿在院里玩儿,逗扬儿说话,院里不时传来赵昌生“哈哈”大笑的声音。 李欣现在有些不敢跟关氏待在一处,周围又没有旁人,她怕关氏就直接跟她挑明了意思,要把阿秀和赵昌会凑作堆,是以心里很是忐忑。忙不了一会儿就借口出去,找了阿秀让她去灶间帮关氏的忙,她则就在堂屋里转,这儿擦擦那儿抹抹的。 然而避了关氏。李欣却没有想到赵昌会直接就来找到她了。 李欣尴尬地看着个头比她高不了多少的赵昌会,心里打鼓,面上却带着得体的笑意问:“大表弟刚才不是在忙吗?” “忙过了。”赵昌会微微红着脸,像是鼓起很大勇气才说:“大表嫂,我跟你说个事儿……” 话还没说完就听院里赵昌生鸡叫鬼叫:“大表嫂,扬儿他尿裤了!” 李欣忙跟赵昌会说不好意思。[]借着这由头就跑了出去,心里直夸扬儿这尿裤尿得好啊! 扬儿可怜兮兮地站在院里,赵昌生站在他旁边一脸呆滞,见到李欣跑出来才“噗”一声笑道:“大嫂,你这给他穿的什么衣服啊!他尿尿来不及脱裤就尿上去了,哈哈哈……” 李欣心中也觉好笑——扬儿身上穿的可不就是她捣鼓给他的那件连套衣裳? 扬儿巴巴地望着李欣,眼角滚出泪珠来:“娘,扬儿坏,尿尿了……” 赵昌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哟哎哟”直叫唤。李欣瞪了赵昌生一声:“有你这样做人表叔的吗?” 然后返回来安慰扬儿道:“你二表叔是坏人,我们不理他,乖,尿裤算什么?你二表叔比你还大些的时候都尿过呢。” “大表嫂,我哪……”赵昌生正要反驳,被李欣又一记眼风瞪了过来,讪讪地笑着摸摸头违心承认;“是,是,二表叔去年还尿过床来着……” 扬儿立马不哭了,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真的?” “真的。”赵昌生眨眨眼。 扬儿皱了下小眉头牵了李欣的手说:“娘,二表叔更坏,姑婆还要洗被被。” 赵昌生一噎,李欣抱了扬儿说:“对,二表叔真坏,扬儿不学他。娘给扬儿换裤裤哦。” 说着便朝灶间喊道:“姑,家里有小孩儿衣裳不?扬儿身上湿了……” 关氏擦着手出来,见扬儿身上穿的衣服就埋怨道:“你给娃穿的啥?”又回答她说:“家里没小孩儿衣服,倒是有一床大些的厚毯,我去给你拿,你抱着娃去灶间把湿的给他脱了,烤一烤干了再给他穿。童尿也没关系,没味道。” 李欣忙应了声,赵昌生委屈地跟赵昌会嘀咕:“我去年没尿床……” “你自己说来哄扬儿的。”赵昌会好笑道:“这下你长辈的形象可没了。” 赵昌生欲哭无泪…… 烤干了连套装再给扬儿换上也差不多吃晚晌饭了,阿秀面前摆着一大碗寿面,主角寿星却苦着个脸瞅着李欣一脸的埋怨。 李欣心中好笑。抱着扬儿说:“扬儿乖,今儿姑姑满十八岁了,我们祝姑姑生辰快乐呀。” 扬儿便恭恭敬敬地给阿秀作了个揖,脆脆的说:“姑姑生辰快乐。” 阿秀便笑了。摸了摸扬儿的头道:“谢谢扬儿。”转了转眼珠:“扬儿跟姑姑一起吃寿面好不好啊?” 扬儿看了看李欣,李欣绷不住,指着她笑骂:“算计你大侄!” “哪有,这叫有福同享,有面同吃。” 阿秀积极地挑了面给扬儿吃,自己面前的那碗分量就少了,吃起来也没那么痛苦了。 一顿饭吃得很温馨。饭毕,关氏让阿秀留在这儿住一晚,明儿再回医馆,阿秀摇头说:“最近住在医馆的人挺多的,我晚晌还要起来看他们的状况,文大夫嘱咐过的,这轮排到我这儿,不能拖。” 关氏没办法。只能让赵昌会送她回去。 才将人送出门,关氏就拉了李欣道:“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横竖都要说的。 李欣暗地里叹了口气,让赵昌生去和扬儿玩儿,叮嘱他不要再让扬儿尿了裤,这才跟着关氏进了灶间坐在灶膛前面。 一边烤着余火,关氏一边说道:“阿秀的婚事儿,有没有个确切定下相看的人家?” 李欣梗了下,这才将原先打听好的三户说给关氏听。说完后意有所指地道:“这贡安吧,就是她娘要求高了些,不过现在那要求,我和阿文倒还负担得起。冯德发家穷是穷了点儿。但那家人好,我们这边帮衬着也能兴起来。至于马家,马俊才的确是有人才,长相好,有容有貌的,阿秀相貌好。应该也能看得上。” 关氏沉默半晌说:“那你就在这三家给她挑了?” 李欣无奈地摇头道:“她自己不喜欢,只说再看。现在问她婚事儿她就那态度,不上心,不热情。她不急,我总不能给她随便定一个,按着她脑袋让她嫁吧?这女人出嫁可是大事儿,相当于第二次出生,要是挑歪了,我怕她怨我一辈,所以也少不得听听她的意思。” 末了李欣又意味深长地道:“我瞅着阿秀这姑娘,怕是自己心里有个未来当家的的模板。只是她还没遇到附和她心中那模板样的人,所以一直犹犹豫豫的。” 关氏急了,扯李欣说:“她那岁数可是拖不起啊!” “那也自然是的。”李欣便叹了口气:“所以我现在也就在这三家继续走访看看,还有便是留意下其他的人家。毕竟现在阿秀岁数摆在那儿。可是她也有一个好的,就是她现如今是医馆里的学徒了。要知道要是谁家里的媳妇儿是个会医的,说出去有面不说,将来在家里也是一大助力啊,谁有个头疼脑热的不用去看大夫,直接让这媳妇儿诊了写了药单,照着药单抓药就行了。这样说来,阿秀的条件也是很可以的。” 关氏有些发懵,李欣自然是希望她不提赵昌会的茬,现在见关氏似乎歇了心思不打算提了,心里才微微松了口气。 *** 推荐迷糊君的文文-- 书名:《网游之哑女》 作者:迷糊小蝴蝶 简介:系统出了错, 某人遭了殃, 变身小矮人, 处处被围观。 矮?木关系,矮个儿铸造武器那可是一牛! 被围观?无所谓,咱不需努力,这回头率也是200%。 银嘛,一点儿也不能少!美男……,嘿嘿,咱也想要! 不过,话说,那……那冰山大神,您敢跟咱笑一个么? 【小白搞笑泡大神--亲,今天你泡大神了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式两份 到底关氏这话还是没说出口。【叶*】【*】. 李欣心里舒了口气,晚上抱着扬儿和关氏睡一张床,耳边也听得她反复翻身的动静,却只作不知。 第二天大清早关氏就起身了,李欣朦朦胧胧地坐起来,看那天还是黑乎乎的。 床脚边上搁着炭盆,李欣叫醒了扬儿,母两个穿了衣服起来,扬儿还是困顿的,李欣便让他再在床上眯一会儿。 她趿了鞋去灶间,便见关氏正忙活着蒸馍馍。灶膛前面一片红通通的。 李欣想想还是退了出来,心里叹了口气。 这时候她觉得就是个断人姻缘的坏人,关氏那样看得她心里也难过。昨晚上好几次想着,这本来就是古代,就守古代的规矩吧,阿秀和赵昌会在一起不说其他的,一辈过得平淡幸福是肯定的,赵家不会亏待阿秀。 可扭过念头一想,就觉得自己明明知道这里面有危险性还让阿秀受罪,让以后阿秀和赵昌会生出来的后代受罪,她就跨不过这个坎儿。 避免了和关氏单独说话的场合,等赵昌会兄弟俩都起了,李欣才从床上把扬儿挖了起来,洗漱恰当简单吃了顿早饭,便跟关氏告辞。 赵昌会欲言又止,关氏也神情憔悴,只说:“正月初二的时候我们回来,你们在家的吧?” “在的姑。”李欣忙道。 其实年后的时候她还没跟关文商量好,一般而言正月初二是回娘家的日。不过关氏既然要来,她就少不得把自己回娘家的时间挪到初三初四去了。 带着扬儿跟赵家人作别,赵昌生领了他大表哥的任务跟着李欣当保镖。出了胡同口便有风吹过,李欣抱着扬儿拐过了一条街。扬儿伸着手搂着李欣的脖。 赵昌生对镇上的地方要熟悉些,七拐八拐就带着李欣拐到了沈府。 同样是那日正大门旁边不远处的小门,此时那儿守着的婆却一点儿没有句嬷嬷的轻佻浮躁,规规矩矩地坐着。 李欣上前报了自己的名,那婆让她稍等便进门去知会了一声,开门让李欣进去。【叶*】【*】 赵昌生要跟着进。被婆拦住。 婆为难道:“关家小嫂。这位是……” “这是我表弟。”李欣道。 “这……”婆道;“府上有规矩,三门以内是内宅女眷和老爷少爷他们住的地方,女人可以进,男人就……” 李欣懂她的意思。忙道:“那就请嬷嬷带我表弟找个地方吃茶等我可好?” 婆见她不为难自己,忙点头道:“关家小嫂放心。非常文学” 便引赵昌生去了。 李欣抱着扬儿跟着带路的一个丫鬟拐进沈府,进了个花厅。丫鬟让她等一等。 过了会儿丫鬟回来说:“劳烦姐姐等一下,夫人刚起身正在用膳。” 李欣忙说:“不碍事儿。” 一看这天色,都已经透亮了。 过了一会儿才碧桃匆匆走了过来。笑着对李欣福礼,瞅见李欣怀里的扬儿倒是有些讶异:“关嫂,这是哪家的娃?” “这是我家的。”李欣笑道:“夫人可用好膳了?” “好了。”碧桃见她不多说什么,也不多问,请了李欣往前行,自己带路。 沈夫人今日打扮地比昨日更为素净,四十来岁的人却仍是身姿婀娜。也怪不得沈策兴沈老爷身边儿就这一个精明媳妇儿。 见她来了,沈夫人笑道:“倒是累你等着了。” “是我来得太早。打扰夫人用膳了。”李欣客气了一句,牵了扬儿说:“叫夫人好。” 扬儿便乖乖地叫了一句“夫人好”。 沈夫人讶异道:“你家里何时有了这么个小娃?” 李欣抿了抿唇,只简单地说:“这是我和我当家的收养的,以后便是我们自己的娃了。” 沈夫人知道李欣从前的遭遇,倒也没往其他地方想,只以为是他们成婚后没见李欣肚鼓起来,所以才收养了个孩。[ ~] 心里倒是对李欣又多了份怜惜。 招呼他们坐下,又让碧桃奉茶,给小娃端小点心来。沈夫人笑道:“还要劳烦你等一下,昨儿我已经让韩哙去衙门联系文书了,草拟的协定我也看了,在我这儿收着。夏嬷嬷——” “夫人。”夏嬷嬷捧了个长条漆盒来,沈夫人打开漆盒抽出三张纸放到李欣面前:“你也是个识文断字儿的,你看看。” 李欣接过那草拟契纸认真看了起来,阅过一遍后笑道:“夫人请的人必是个中能手,条款都写得很清楚详细了。” 沈夫人笑道:“那就是说没问题了?” “自然是信得过夫人的。” 沈夫人便点头,收好契纸推了漆盒回去,又对夏嬷嬷道:“把这个交给韩哙吧,让他跑一趟,找文书誊好一式两份。我和李欣现在就往衙门去。” 夏嬷嬷自然点头应是。 扬儿吃了两块点心便端正坐着了,样很有些严肃。沈夫人逗他说:“小娃娃跟着你娘出来办事情,怕不怕呀?” 扬儿便摇头,清脆地说:“扬儿不怕!” “哟,还有正经名字的?”沈夫人笑道:“听说村里孩名字都是大了以后才取的,多的是叫什么,‘狗蛋’、‘草根’之类的名。没成想你这孩竟然就有学名了。” 李欣笑道:“他本身就有名字的,只是我觉得他小名跟我当家的他六弟名字很像,喊起来别扭,所以让他改了名。” 说着便摸了摸扬儿的头:“乖,跟这位夫人说,我们扬儿叫什么呀?” 扬儿端正肃容答道:“我叫魏怙诚,表字挚扬。” 沈夫人先是笑,说他精乖。顿了下又愣道:“姓魏?” 李欣便笑着点点头。 沈夫人若有所思。 碧桃收拾好了东西扶了沈夫人起身,李欣便牵着扬儿跟在她身后。沈夫人携了李欣的手边走便于她闲聊,说的也都是正事,渐渐的扬儿就被碧桃抱在了怀里逗着。 沈夫人这才问明白了扬儿的来历,又是一派唏嘘。 “他能有造化遇上你和你当家的这两个热心肠的人,也是他那过世的爷爷在天上保佑他。” 李欣叹道:“魏总镖头去得突然。这孩也是让人心疼。偏生他懂事。自来了我家后我也喜欢他得紧,小小年纪就沉稳,不见有多调皮捣蛋,倒也省了我不少心。” 沈夫人便点头。 李欣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夫人。崔家的事儿……如今解决地怎么样了?” 沈夫人叹了口气说:“谁家遇上这样的事不都难受得慌吗?崔家也不知道是冲了哪路的神仙,今年命途这般坎坷,大喜大悲的。”说着便对李欣解释道:“崔家少爷在京师倒是真的靠着赏识他的那位京师高官荫了个官做。崔家老爷夫人如今也在京师那头定居了。崔家小姐和她的贴身丫鬟崔家也依旧在找,除了崔少爷托了朝中同僚帮忙以外,还出资悬赏。有消息的人都能得到钱,在京师那边也是闹得很大。” “那益州这边——” “益州这边自然也有我们这些老朋友帮他们打算着,只是你也知道,这山匪马贼的,从来也都是居无定所,可能今儿听到了风声,明儿就不见了人影。”沈夫人叹气道:“而且就算是真的找到崔家小姐了。想来……” 沈夫人的话没有说透,但是谁猜不出来?这意思便是即使找到了。这崔家小姐的名声就毁了。 李欣默默不语,好半天才叹息一声:“这世间最苦的,还是我们女人,明明不是我们的错,却要我们来承担这些后果。” 沈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哀恸了一瞬,却又转换了一副正常的表情道:“不说那些个事儿了,还是先把正经事儿办完比较好。” 说着便唤了碧桃、夏嬷嬷一起,另外跟了四个粗壮仆妇出了就近的角门,往衙门去——沈府和衙门之间本身便隔得近。 因为早前韩哙打过招呼,其他的也都打点过了,所以二人办事情办下来很是顺利。一式两份两方各自揣好了,沈夫人才笑道:“今日午晌我做东,务必随我回去吃一番。” 李欣忙推辞,沈夫人佯不喜道:“你要不去便是看不起我,不给我面。” 李欣无奈,想想和人谈成一笔生意,一起吃个饭也算是项传统,便也应了下来。 再回沈府却是跟着沈夫人从正门进的。 李欣不过是一个农妇,身上穿着也从不讲究,但绝对是保证干净整洁。站在衣裳华贵却也素净的沈夫人身边倒也一点儿都不逊色。 沈府正门门房的素质显然要比角门处守门的婆素质要高些,见着李欣在沈夫人旁边也并不问东问西,连个好奇打量的眼神也没投射过来,只恭恭敬敬地请了沈夫人和李欣进门,便要阖上大门。 李欣脚跟着跨了进去,身后的人也随着进来,门房正要阖上大门却听到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声响渐大。 沈夫人回头望去,李欣也回头望去,只见宽敞的沈府大门西侧那条宽敞的大道上好几个骑马的人,正挥舞了鞭朝这边赶来。 门房忙上前喊道:“各位是做什么的!” 那领头之人勒了马,抬起头来向沈府正门看来。 他面目清晰,轮廓深邃,应是有点儿北方人的血统,眼睛有点儿窝陷,但看起来却特别有神,带了股天生的忧郁气质。 然而那张脸—— 李欣心中猛然一震。 *** 推荐瑶木文文-- 书名:《重生之始于一九八六》 作者:瑶木 简介:苦B女主倒霉了两世之后终于时来运转,手握重生和空间两大杀器,为了守护身边的人,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于是,男主男配们苦B了,在万能女主的强大光环下,只能奋起直追…… 【空间包爽文,正在养肥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三章 疑似故人 领头之人动作干净利落地跳下马,身边跟着的人也俱下了马来。[ ~] 观其体格也都是人高马大型的人物,打扮也都是北方那边的特色。 门房迎了上去问道:“各位是做什么的?这儿是沈府,不远处便是县衙,请诸位不要这般无礼,竟敢纵马在府门之前!” 领头之人拱了下拳道;“敢问贵府老爷夫人可在?我乃贵府三爷好友,特来报信。” 话音刚落,便见一妆容素雅的妇人从门内疾步走来,似是心情激动,却仍旧保持着平稳的语气对他说道:“这位壮士,是小儿好友?” “原来是夫人。”领头人谦逊地点了下头道:“我与长玠从幽州一路结伴而来……” “那他人呢?”沈夫人急忙问道。 领头人忙道:“夫人不必惊慌,长玠他请了皇命得了应允,今年特地赶着回来过年,只是在幽州守关对敌鞑时受了伤,一路奔波,如今有些伤了元气。到家乡地时却又遇上了山匪,长玠动了手,牵扯前伤,旧疾复发,到了镇上便让我送往了一家名为安和堂的医馆,这才赶来通知贵府一声。” 沈夫人心中惊痛,但还是克制着道:“多谢壮士,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不敢,敝姓薛,单名一个谦字。” 沈夫人顾不上其他的,对那自称薛谦的男人招呼了两句,便让门房找人去请沈老爷回来,自己也吩咐夏嬷嬷收拾一下,立即要赶往安和堂去。 这时沈夫人才想起她本是要宴请李欣吃一顿午饭的,此时只能回头抱歉道:“李欣。真不好意思,我现如今有事要忙,劳你在府上等我一会儿。” “夫人不必多礼。” 李欣木木地回了一句,也没听明白沈夫人的意思,而沈夫人也没注意她有什么不对,径自唤上夏嬷嬷。便有家丁急忙从角门抬了轿出来。沈夫人坐上轿便催促家丁赶紧去安和堂。 李欣侧着脸,一手牵着扬儿,面上没有多大的表情,只是那心如擂鼓咚咚直响。( ·~ )却也只有她一人知道自己心里如今泛起的惊涛骇浪。 薛谦折了马鞭握在手里,跨上马儿牵着马缰扭转了马头似也要率众而出。 李欣蓦然松了口气。 抬起了眼。 然而那薛谦这时也回望了过来,恰好与李欣四目相对—— 恍惚了一下。李欣蓦地转开了眼,蹲下身抱了扬儿起来,让扬儿小小的身隔了那男人的视线。 “娘?” 扬儿不解。方才娘一直牵着他让他自己走的,这会儿怎么又抱了他了? 李欣扯了个笑出来:“扬儿乖,我们叫上二表叔回姑婆家去。” 抱了扬儿朝相反的方向要走,谁知却被人拦住,抬头一看却是韩哙家的。 “李妹,夫人说让你在这儿等一会儿,下厨那边都已经吩咐过了。今儿是要请你吃一顿的。” 李欣一愣,“韩嫂。不用那么麻烦……” “不麻烦,夫人都吩咐过了,也都准备好了的,你随我进府去吧。” 韩哙家的说着就半牵着李欣的手请她进沈府,扬儿软软的手搭在李欣肩上,凑在她耳边嘟囔:“娘,那些凶凶的叔叔伯伯们都走了嗳……” 韩哙家的下意识回道:“一看就知道是草莽之人,不过领头的那个倒有些不一样,竟也是个懂礼的,还说与三爷是好友来着……” 李欣克制着自己的心跳回头望,见真的是几骑绝尘,那些纵马之人已经眨眼之间已经没了踪迹,这才算稳下心神来,勉强笑道:“扬儿不怕哦,饿了吗?” 扬儿乖乖地摇摇头,枕着李欣的脖四处望着。 那个叫薛谦的男人…… 李欣长长吐了口气,这才与韩哙家的闲聊道:“夫人很是紧张三爷。【叶*】【*】” “三爷是夫人的命根,只是三爷一直待在幽州那寸草不生的地方,哎,也是可怜夫人和三爷母相隔那么远。如今好了,三爷回来了,可真是阿弥陀佛……” 韩哙家的叹了一声,便住了嘴不再多说。李欣也不多问,随着她进了西侧厢房一间花厅。 沈夫人虽然走了,但是也安排了韩哙家的陪李欣,就是怕李欣在沈府待着不自在。李欣几次说改日再叨扰,韩哙家的都劝住她,说夫人一会儿就回来,让她稍安勿躁。 坐着吃了两盏茶,嚼了一块点心,太阳也已经升入中天,往西偏移了,自然这也是过了午时。 韩哙家的一直陪着李欣说些趣事儿,这会儿又招呼了下厨上菜。 李欣忙说:“夫人既然还没回来,就不用准备了。” “这哪儿成?夫人说过的,既是和你有了生意往来,那也该款待一番。”韩哙家的一边招呼着一边安抚李欣,恰巧一个小丫鬟过来说:“老爷和夫人一起回来了。” 韩哙家的忙喜道:“那可真是时候。” 又对李欣道:“夫人回来了,这下李妹你可就不用闹着要走了。” 说完便对李欣笑了下,没过一会儿便见沈夫人伴着一个中年男走了过来。 那男身形高大,眉目之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神韵,是久居高位的人才能有的气势,走起路来也是龙行虎步,大步跨行,脚下虎虎生风。 沈夫人跟在他旁边倒是敛了身上的气势,这时更多的是像一个小鸟依人的妻。 李欣忙带着扬儿站到了一边,等二人走近了才不卑不亢地福了个礼。 沈夫人面上带笑,眼珠似是被泪水洗过,这会儿煞是透亮,对李欣歉意道:“李欣,撇下你去见我那三儿,真对不住。” “夫人说哪里话。自然是你们母相聚重要。”李欣笑着答了句,又对沈老爷福礼道:“久闻沈老爷大名。” 沈策兴今年方五十岁,保养得宜,虽然面目严肃,但声音却显得温和有礼。见李欣给自己见礼,沈老爷笑道:“不必多礼。我听夫人提起。她甚是赞誉你,上次轩儿的事情也多亏你出了头,不然怕是真被拐拐了去了。此番与我沈家合作,还望你多尽心尽力。我沈家也必不会亏待于你。” “夫人客气了。” 官腔话说完,沈夫人就招呼李欣入座,听韩哙家的说她还有个表弟等着她。忙又叫人去请了人来。 赵昌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本来大大咧咧的,这时却有些拘谨。坐在一方不时抬头看李欣。 李欣见他别扭,她自己也别扭。 虽然并不是没有和人吃饭过,但和沈家当家人这样的级别一起吃饭还是头一次。光是饭桌上的菜就让李欣伸不下手去。 好在她旁边还有个扬儿,她能借口照顾扬儿而适当忽略来自沈家老爷夫人处的压力。 赵昌生可就没有那么幸运。 李欣毕竟是女,虽然现如今和他们沈家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沈老爷也不好与李欣多说什么,所以与赵昌生说话的时候倒是更多些。面对沈老爷的问题赵昌生总是回答地磕磕绊绊的。那副憨厚呆傻的样让沈夫人忍俊不禁。 论起岁数来沈家两位主比李欣他们都大,所以这会儿也以长辈自称。沈老爷对赵昌生笑道:“贤侄忠厚。将来定也有一番造化。” 赵昌生嘿嘿笑了两声,说:“捕快大哥也夸过我,说我是条汉呢!” 沈老爷和沈夫人都笑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也没谈其他的事情,饭后漱了口,李欣便要与沈老爷和沈夫人告辞。 “家里还有些活计等着我去做呢,我这就回去写材料单给夫人,等置办好了,我再往镇上来,那些个工序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讲清楚,必是要我一手一手教的。”顿了下,李欣又说:“夫人若是觉得保密性不够,不如弄成流水线的生产,一批人只管一个工序,另一批人管另一个工序。工序越复杂,那么分得就越细。即便是以后有人想从夫人这儿挖人,一两个的,也不会知道这东西到底是如何做出来的,而要是挖完整个工序的人,恐怕这成本也大了去了。” 沈夫人含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过两日我让韩管事去你们村一趟,你那材料单能写好了吧?” “能的。” “那就两日后,韩管事去取。其他的事情我们再商量。” 李欣自然知道现在快要过年了,沈家的心思也不在这个地方。况且方才那一幕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想必这会儿那一直未曾归家的三爷回来了,似乎还受了伤,沈老爷和沈夫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那三爷身上,更加无暇顾及赚钱的事儿吧。 也好,她也想趁此机会清静清静。 //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毕竟…… 今日她也遇上了个很大的冲击。 沈夫人极给李欣面,亲自送李欣到沈府正门,又叫了府里的马车送李欣回村去。李欣连说了好几声不用麻烦,沈夫人佯怒道:“这是应该的,你就别推辞了。” 李欣无奈,只好应下来。 赵昌生在正门处就与李欣告辞了,脸涨得通红,午晌的时候沈老爷和他小酌了两杯,对于赵昌生这个后生而言,今儿的经历足够他在酒坊炫耀好些日了。 碧桃也随着李欣坐上了车,代沈夫人送她回去。马车速度快来回也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倒也不算耽误时间。 *** 推荐果儿的文文—— 书名:《重生琼玉空间》 作者:琉漓果儿简介:上一世,她为了那灭族之仇倾尽所有,却逃不过被伏而死的命运。 重生而回,身怀大陆至宝琼玉空间的洛琼舞,誓要在风云诡变的苍琼大陆中一步一步走出一条不一样的巅峰之路! 【这货更新速度稳步上升中,大家速速围观!】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想开荒地 李欣抱了扬儿在车里,车夫驾了马车开始赶路,碧桃舒展了下筋骨笑道:“这下好了,三爷回来了。[ ~]” 李欣心中有事,敷衍地说道:“夫人这下可就了了桩心事儿了。” “那可不是。”碧桃笑道:“三爷这回回来可就不那么容易走了,不过和他一起结伴来的那位薛爷竟也说要在这儿定居来着,说是以前在这儿住过几年,如今想着还是这地方舒服,这回来了也就不走了,置房买地也做个乡绅。” 李欣一愣,那碧桃还在笑道:“我瞅着那薛爷跟三爷似的,是个武夫,没成想跟老爷夫人竟然一样,居然也是经商的!” 李欣心头漏跳了一拍,正当这时那马车或许是滚过了石头,剧烈地抖了一下,李欣不妨,往一边倒去,头也猛然震了一下。 “咔嚓”一声,马车内似乎掉了一样东西。 “哎呀!”碧桃忙惊呼出声,俯下身去捡了。 摊开的手上是一支样式简单的银簪。 碧桃忙捧了到李欣面前,说:“关嫂,幸好没摔坏······” 李欣接了过来道了句谢,勉强克制着自己心里的悸动,回说:“没关系没关系,就是摔坏了融了再打也使得。” 碧桃便笑道:“还是关嫂看得开,人说乐观天命,福气都要好得多的。” 李欣便笑,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手抖,把银簪重新插回发髻上。 这银簪是关文昨儿给她买的昨儿他走前亲自给她簪在发上的。 如果断了…… 这该是多么不好的寓意? 李欣抱了扬儿安抚了会儿,和碧桃坐在车里闲聊,神思不属地也回了荷花村。 下了车谢过碧桃和马夫,邀他们上坡去歇坐,被碧桃笑着推了李欣这才塞了点儿所谓的“辛苦费”给碧桃,见碧桃笑得更欢,也知道自己这一手没有走错。 带着扬儿上了坡,关文已经迎了出来。[ ~] 李欣看见他忽然觉得心里安定了下来。 关文抱了扬儿问李欣道:“午晌饭吃过了没?” “吃过了,沈夫人做东请的。”李欣掸了掸衣裳,头一次十分依恋地挽了关文的手说:“家里一切还好吧?” 关文有些受宠若惊。 平时自己媳妇儿是个干脆利落的,露出小女儿娇态的时候多半是他撩拨了她,她才会出现这般情状。如今她一回来就对自己这般示好亲密怎不让他心花怒放? 关文当即笑呵呵地说:“没啥事儿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回来就尽紧着把年货给放归置了,没做其他的事儿。” 李欣便也笑,和关文进了堂屋,一边跟关文说:“我跟沈夫人的协定已经签好了,事情差不多就算定下来了。现在就紧着过年的事情。等年后或许我往镇上去的日就频繁了些,到时候你可得陪着我一起。” 关文点点头,放下扬儿让他坐在炭盆前烤火,迟疑了下道:“我还想着等年后找点儿营生做。” “哦,你瞅着什么营生了?” 关文微微一笑叹了声说:“家里的事儿都是你在忙,最近也都你在赚银,我倒像是个无所事事的了。思前想后的,觉得不能靠着你一个人为这个家忙活,我总要找点儿事儿做。” 李欣要说话,关文忙道:“你先听我说。”便是说道:“现如今我们就这一大片山林,年后也还是猫冬着,猎自然也打不成。种不了田,这片山地总要好好拾掇拾掇。” 李欣慨然道:“你想如何拾掇?可是心里有想法了?” 关文便笑说:“那竹林过去山背后就是有一大片空着的荒地那块,你去过没有?” 李欣想了想道:“去倒是去过,以前出去溜食,和阿妹转到那儿过,二黑多半也喜欢在那儿撒欢。”那片空地是在竹林后面,绕过一个山坡过去的,从新屋过去也不过走个十来分钟。 李欣估计是早些年那山体塌方了,经年历久的慢慢演化成的一片空地。[]地方不算小,估计也有现代两个四百米足球场那么宽,旁边拐过一条山上泉水流下来会聚成的小溪,成年人冲着跳过去倒是也能过去 那空地上面不过是些杂七杂八的石头,就算艰难地把石头都剔出来了,土壤也不肥沃。 难道关文还想要把那块地开发出来种地? 李欣忙摇头说:“你想都别想啊,那块地虽然看着大,但就是个鸡肋,要想拾起来不仅得把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给剔除出来,就是那土壤肥力也不高。就算是我自己不懂你种地的那些弯弯绕绕,这个我还是明白的,你拾它起来不是耽误工夫吗?” 关文摇摇头,说:“我们家就这一亩山地了,拾起来总有些进项。 不然我天天在家待着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李欣不免劝他道:“那你平时就在家跟着爷爷划竹,要不然我再搭个竹棚,把那些鸡全部养起来,弄个大型些的鸡棚?” 关文好笑道:“喂鸡养猪的都是你们女人的活计,我一个大男人闲时做那些还差不多,这要一直做,村里人少不得要说嘴了。” “你还嫌上了!”李欣笑骂他一句,见扬儿坐不住缩下凳跑到门槛那儿看小鸡去了,少不得叫他当心些。又见二黑围着扬儿撒欢,便也没怎么在意。 返过来问关文:“那那块地拾掇出来,你想做些啥?” 关文默了默说:“现在还没什么打算,我就是在家憋不住,想找点儿事情,老是闲着,骨头都要发霉了。年后没事儿了·我就把那块地给开出来,看能开出个什么样要是开好了,再看看土壤啥的,能不能种点儿作物。要是不能,就再打算吧。” 李欣心头微微动了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想了想又问:“对了,我们坡下那地方什么时候拾掇出来?二弟打算什么时候动工?” “嗯,正要跟你商量。” 关文笑了笑,脸上有些讨好。他自己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单独做主,媳妇儿虽然看在他二弟是个老实人的份上没有恼她,但到底自己违背了自己说的话。说好了以后都听媳妇儿的,这会儿却又自作主张了。 “说吧,那笑看得人得慌。”李欣戳了下他脑门·关文便不好意思地说:“二弟昨前天就跟我商量·问我们借五两银·说按着这个钱数先比着建。我算了算家里的剩余,觉得紧紧也够的,就答应他了,说过两天给他钱来着。” 李欣斜了他一眼,哼了声没说话。 关文便也蹭了上来,让李欣一巴掌拍了下去。 “当家的都做好主了,我这个媳妇儿还有什么说道。”李欣嘟了嘴,关文立马讨好道:“以后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不是……你不在·他问我我就直接应了?” “你倒是个说一不二的汉呢。” 李欣微微叹了口气说:“阿文,我们家存留也不多,以后你答应别人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好好想一想。 你仔细掰了手算算,那一百两银,我们现在花得是不是就差不多了?” 关文怔了怔,这才脸上赧然道:“你当家管钱也不容易······” “你知道便好,钱又不可能凭空飞出来,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好得的。”李欣揉了揉额角:“你想做点儿营生也是正理·我自然不拦着你 关文便笑了笑,李欣又道:“过年走亲访友的,钱啊礼啊的必定还要准备一些,给小娃娃们的压岁钱之类的也不能苛刻。这一部分我会看着办的。” 关文点头:“欣儿,麻烦你了。” “你倒先别说麻烦。”李欣正色道:“过年还有件事儿,你得办好了。” “什么事儿?” “你爹家里那四头猪。” 李欣斜了关文一眼说:“当初可是说好了的,猪我们可以不要,但是过了年杀猪卖得的钱,你可得问着你爹要。” 关文讪讪的,李欣笑骂他:“你别给我打马虎眼,问着你爹要钱就跟要你命似的,你也不想想那猪都是谁在养着。你也别说我小心眼,我几十两银都能不再问他要,未必还是贪图一头猪那一点儿碎银?我就是气不过,你被你爹挤兑了辛辛苦苦喂的猪却拿不回一点儿搞头。” 关文垂了眼,好半天才说:“我知道了。” “瞧你那样就是不甘愿的。”李欣叹气道:“阿文,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那会儿你爹当着爷爷的面也答应了的,卖了猪会给你钱。他想赖也赖不掉。他就算是不满意你问着他要钱,他能厚颜无耻地就这么把钱吞了?你问到他面上了,他也没脸没皮不是?” “我试试吧······”关文吐了口气,“不过我也不保证爹他能明理不闹。” 李欣耸耸肩,这钱她也不是一定要要回来,这不过是她一点儿阴暗心理——就是要让她公爹膈应一下,谁让他以前给她窝囊气受,她才不想让他日过得太舒坦。 说完了一些事儿李欣也乏了,打了个哈欠想去小睡一会儿,站起来转头的时候却听关文在后面乐呵道:“头上银簪真好看,把你脸都衬得更白净了些。” 说着便自顾笑了起来。 李欣一怔,回头看关文,却见他站起来楼了她腰赞说:“我媳妇儿可真俊啊!” 李欣红了红脸,推了关文回屋小睡,脑里却一直浮现着关文夸她俊的那句话。 夫君在旁,然而有些人同样是让她无法忽视的——薛谦,她一直未曾放在心上过的,前身为妓时的那位恩客,竟然,再次出现了。 推荐咪咪疼的新文—— 书名:《重生反攻记》 作者:王宴宴 简介:代嫁庶女苦熬十八年即将迎来富贵豪门生活,闻风而来的嫡姐一杯毒酒让她送了命。 得天垂怜带着异能重生,耳聪目明能知过去未来。 如今她风华正茂,有了小小异能在手 复仇?轻而易举却不是人生重点。 寒窑?谁爱守谁守去! 嫁入豪门!这才是正经生活! 【咪咪疼逆袭,嫁入豪门创造回晃人生~】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速之客 连着睡了两天的懒觉,李欣觉得自己不能这般颓废下去。[ ~] 就算那男人出现了又怎么样?当初他们说白了也不过是买卖的关系,况且从那天两人再见的情况下来看,那男人估计也记不得她这个曾经被他包下来的女人了。 不过一场露水姻缘,她何必这样念念不忘的? 那男人看起来也有三十了吧! 前身留给她对于那位恩客的印象很模糊,李欣只知道这人有些冷,不爱说话,跟前身相处的时候大半时间是沉默的。虽然是包了她下来,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多。出手不算很阔绰却也不小气,她回家后拿出来的那些个首饰也都是那位恩客当时买了送她而她留下的一部分。 她知道别人唤他“薛爷”,却从不知道薛爷的名字,年岁,只知道他是经商的,但却不知道经的是什么商。前身小心伺候那男人三两年也不过是想着能傍上个金主,不用跟别的姐妹一样,一条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对薛爷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那薛爷也就只包了她一个,也没见他对别的女人暧昧,对别的女人的献媚他也不屑一顾。 前身怕他,却又不得不依附他。不知薛爷是什么心思,竟就这样还能跟她相处了两三年,李欣如今想想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琢磨这些有什么意思?如今她嫁给关文也已经有小半年了,连孩都领养了一个,不说人家压根就不可能记得她,就算是记得她,难不成她还要舍了现在这良家妇女当家主妇的身份随着那人去?她脑有病才走那一条暗沉沉的路呢! 想通以后她倒也敛了心神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惴惴的——这人为何出现她不管,但是碧桃说的话她听进去了的。 他要是在辉县落户…… 先不说他们那一场过去,如今她和沈夫人要做生意,这薛谦又是沈夫人儿的好友。他们以后会不会有交集? 这事儿是不是要跟关文说一下,通个气? 为这件事她犹豫辗转了两晚上,直把关文给拱得邪火上冒,又兼着起阁楼壁炉的那一两个月都没和她怎么亲热。【叶*】【*】更加受不得撩拨,连着两天晚上把她给办得服服帖帖的,让她第二天都起不来床。 李欣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不说好了。关文到底是个男人,跟他说了,指不定他心里怎么想的呢。她不当回事儿,这就不是回事儿吧。 午晌前她起了身。剁了碎菜喂鸡,瞧那群半大鸡崽或跟着那只老母鸡转,或自己在院里啄虫吃的样就觉得日有盼头。 老关头依旧划着竹篾,成捆白净的竹身条码了一堆。瞧见李欣出屋晒衣裳便笑:“睡好了?” 李欣微微红了脸——她和关文那两晚上闹的动静还蛮大的,爷爷这是心领神会了? “爷爷,还划竹呢?”李欣微红着脸道:“今儿太阳好,歇歇吧,我把躺椅给您搬出来搁院里。您晒晒太阳?” 老关头嘿嘿笑说:“不碍事儿不碍事儿,有点儿事儿做有精神头些。” 说着指着坡口处问:“阿文下坡去了,小二是要在这儿起屋吧?” “嗳。”李欣答应一声。正在院地上拿着树枝划拨写写画画的扬儿丢了树枝过来牵了她的手说:“娘,蛋蛋。” 说着手往鸡棚那儿指。 李欣一愣,顺着他嫩白的小手看去。 可不是吗!那老母鸡真的下蛋了! 李欣“哎呦”一声,赶紧伸手去把鸡蛋给拿了出来。 鸡蛋还有些温热,显然是才被下下来没多少时间。李欣乐呵呵地摸摸扬儿的头问:“这是扬儿看到的,中午给扬儿做炖蛋吃!” 扬儿笑眯眯地点头。 说到鸡,李欣略略数了数鸡的数量,见大体都对,也就放了心,拿了扫帚进鸡棚扫了鸡屎出来。簸箕铲起来也占了有一小半的地方。 鸡屎能拿来做什么? 李欣倒是知道猪可以吃鸡屎来着,鸡屎含蛋白很高,是很好的肥料。[]农村里边儿很多人养鸡养猪都是鸡猪同舍的,下面养猪,上面养鸡,猪直接捡拾鸡粪吃。既不占地方还能保持一定的清洁。 只是她们家没打算起猪圈,喂猪这种力气活太难为她了,她也不喜欢猪身上那种臭拱拱的味道,说实在话她在茅房蹲着解手的时候还生怕猪栏上冒出条猪蹄来。 现如今家里房修得挺好的,想想也是时候将那“厕所”给整改一下。不说完全消除异味吧,总要弄干净些——现在又没挨着猪圈,独立的一个厕所更该好好收拾一下,免得有异味。 铲了鸡屎,李欣便给埋在鸡棚下边儿一丛草丛里边儿,反正粪就是肥料,就看这肥料怎么发挥了,要是那丛草生得旺,那也不失为一处好的风景。 牵了扬儿去放好鸡蛋,母来又洗了手打算去看看关武看中的那块要起屋的空//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地,就见坡下上来了人,正是一脸笑意的韩哙。而他后面竟然还跟了个人—— 薛谦! 李欣一下便紧绷了身体。 韩哙没注意,只是拱手笑道:“关家弟妹,叨扰了,夫人让我来拿那材料单。” 李欣心头气血陡然翻腾起来,脸色一下便红了,又立马转白,勉强笑着应了一声,说:“韩管事稍等啊……”便连扬儿也顾不上,撒腿就跑回了卧房。 韩哙一脸莫名,只觉得今天这关家弟妹有些不一样。平时她最是礼数周全的,这时候不是该先请了他进屋喝茶什么的,再让人陪着他,好让他一个人不要显得太尴尬吗?怎么这会儿竟然撇了他自己个儿先跑了? 韩哙回头抱歉地道:“真是对不住啊薛爷,也不知这关家弟妹今儿是怎么了。” “不碍事儿。”薛谦面色依旧很平静,看样的确是不大容易亲近。 韩哙便又笑着寒暄了两句,低头见有个小娃看着他,忙又笑道:“小娃娃要不要吃糖?” 扬儿摇摇头,脆生生地说:“伯伯是客人。伯伯里边儿坐。” 说着就指了指堂屋口。 韩哙顿时笑了,说:“好个机灵的娃娃,竟然也知道迎客了!哈哈哈……” 便是笑着请了后面的薛谦同进了屋。 背抵在门板上,李欣心跳地极快。她压着自己胸口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人家不是故意的人家不是故意的,可那颗心就是不放过她,一直跳一直跳像是要蹦出来一样。 她才把自己给说通了,还没等适应过来,这人就意外登门造访了? 这叫什么事儿! 这两天她只顾着想七想八的,脑也浑浑噩噩的,跟沈夫人说好的事儿她给望在脑后了。现在人家韩管事亲自上门来取材料单。她要是放人家鸽说没有,这不是打了人家沈府的脸吗! 稳了稳心神,李欣果断插上门,逼着自己不要再去想薛谦的事儿,摊了纸笔在桌上比着自己收好的配方单写了起来。 比例是暂时不能告诉沈府人的,这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李欣也算过,等过年后沈府正是把这女性护肤的用品制作提上日程,她才一个工序一个工序地教。总的工序是要她自己掌握的,不然要是别人知道了,她跟沈府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写好配方的材料单。李欣这才深呼一口气打开了门,却见阿妹正站在自己门口似是要敲门。 “大嫂。”见李欣出来,阿妹忙说:“家里来客人,要不要多准备午晌饭?” 李欣愣了下——还要留薛谦下来吃饭? 她想说不用,哪知差点闪了舌头。 怎么会不用——上门就是客,她难不成还要把韩管事一起撵出家门去? 李欣天人交战着,那边扬儿又咚咚咚跑了过来,说:“姑,水滚了。” 阿妹惊呼一声,忙又跑回灶间。扬儿仰着头对李欣道:“娘,扬儿把客人请进堂屋了哦,祖祖在陪两个伯伯说话。”一副期待表扬的样。 李欣勉强夸了他一句懂事,让他去自己玩,扬儿乖乖地撵着足有他脖高的二黑玩儿去了。 李欣步履僵硬地挪到堂屋,老关头正在说着话:“……我这孙媳妇儿。一个字,好!手艺好,人心好,又会来事儿……” 老关头满意她李欣是知道的,就冲着当初关文出事她救关文的那劲头,以及后来对于跟着关文一起分出来他一点儿不满都没有就知道,对李欣这个孙媳妇老关头是一直持肯定意见的。当着外人的面,又是她揽来的营生,老关头少不得要在客人面前夸她一分。 只是李欣现在是巴不得没人说她一字半句。 挂着不大自然的笑,李欣走进堂屋,将手上的几页纸递给韩管事道:“麻烦韩管事了……” 她期待着韩管事下面一句会说:“我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了……”然后她以“不耽误您忙”的借口恭敬请了韩管事离开,自己就算把心塞回到肚里。 谁知道韩管事收了纸揣好后竟然介绍起了薛谦来:“这是薛爷,是我家三爷的朋友,也是和三爷一起回来的,听我提说你做的饭菜比福满楼的还好吃,便说自己个儿也是只饕餮,顺道送我过来,也讨一顿吃的。” 说着又呵呵笑道:“关家弟妹,你别怪我嘴馋啊,我这是想你做的饭菜了,还少不得要在这儿叨扰一顿。” *** 推荐耶律的文文-- 书名:《窈窕财女》 作者:耶律龙格简介:带着随身空间穿回自已的前世! 虽然鸡飞狗跳一路奔波,但发家致富不成问题。 可,嫁人? 这是个技术活…… 前世今生纠缠在一起,到底何去何从…… 总之,这是一个穿越女彪悍积极的生活史,也是她寻夫觅婿的婚恋史。 【她是节奏控--我什么都没说~】 第一百六十六章 纠结心情 李欣脸上表情颇为诡异,要笑不笑地扯了扯脸皮方才气地说道:“韩管事这是说的什么话,贵临门,能赏脸在我这儿吃一顿,自然是我的荣幸。【叶*】【*】.....” 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 韩哙是个人精,能在沈府做上管事的哪有不精明的?况且他还是沈夫人跟前信得过的人,更加脑通透。联想起方才李欣不多打招呼,把他这个人撇在院里的事,韩哙就觉得今儿这关家弟妹有些不一样。 老关头在一边呵呵笑道:“吃一顿好,阿文媳妇儿,去叫阿文来陪人。” 李欣脸上又是一抽,但男主人出面招待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难不成她还要挡着? 敷衍地应了一声,看阿妹提着水壶来给人斟茶,李欣便借口去找关文退了出去。 转过身她脸色就黑了。 诚然那位薛爷好像是没有认出她来,言行举止的,也颇有些冷淡和气。韩管事介绍他的时候他就只是冲着李欣点了个头,但是李欣心里就是不踏实。 更何况现在还要找来关文陪—— 这是什么诡异的现象! 李欣禁不住咬牙切齿了,心里头惴惴的。一会儿安慰自己那薛爷没认出她来,她就装作不认识这人就好了,一会儿又在那儿猜疑,这薛爷好歹跟前身在一起两年多,就是个脸生的也能混成脸熟了。怎么还认不出来她呢?他会不会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或许,他认出她来了,只是跟她一样想法,觉得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看她现在嫁人了也不好从中添一道堵? 她这般胡思乱想着,自己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不知不觉的就走下坡到了关武说的那块空地。 空地上关文和关武兄弟俩正在比划着什么,关全站在溪水边上,大概是在看溪水里的游鱼。 李欣喊了一声“阿文”,关文便回过头来,见到她则露出了一个笑。说:“你来得正好,二弟正有点儿事儿想不明白,我也拿不定主意,你来帮他想想办法。【叶*】【*】” 李欣含糊地“唔”了声,却没接这茬,只说:“阿文,你没看到有人来了?” “人?”关文疑惑道:“我没注意。方才跟二弟四弟在里面忙来着。”关文答了一声,抬了头往前方看,“啊”了一声说:“哪儿来了?” 李欣说道:“沈家。” 顿了顿又道:“爷爷让你回去陪人,韩管事……跟另外一位爷要在我们家吃一顿。....” 关文马上交叉着拍了拍手说:“那我立马就去。”又喊关全:“四弟,你跟你二哥先回去吧,材料的事儿你帮你二哥多瞅着。” “嗳。”关全应了一声,对李欣点了个头叫了句“大嫂”。便和关武回老屋去了。 关武自从那天和关明闹翻了之后。当天就要从家里搬出来,最后是被杏儿给劝住了。关明也没提这茬,这几天只是揉着心口说被气着了,见着关武也不搭理,只是引言怪气地在一边说些指桑骂槐的话。偏生关武也是个闷葫芦,没对他说他就当跟他没关系。见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更是气得关明肝儿颤,往村头去跟些老痞赌钱跑得更勤了些。 关文走在李欣稍微后面一点儿。见她低头沉默,便有些奇怪地道:“怎么了,瞧你都不怎么说话。” “没什么。”李欣勉强一笑,眼波闪了闪,对关文说:“待会儿跟韩管事多聊聊就行,那位薛爷看样不是个好说话的,我瞅着他也没跟人交流的想法,你就少与他搭腔。” 关文笑道:“瞧你说的,你都说人家不喜欢说话了,别人不说话我怎么搭腔?” 李欣想想也是,关文也不是个喜欢多嘴说话的人,平时性也有些冷。 便扯了笑说:“我就是嘱咐你一声。” 两口上了坡,扬儿正搂着二黑的头咯咯笑,二黑几次甩脑袋想把扬儿给甩开,但是用的力道却不大,看着就像是有灵性的狗崽——虽然这狗崽的个头要比一般狗崽的个头要大得多。 二黑已经长了牙了,有时候立起来显得威风凛凛的。[]以前还老缠着李欣,现如今缠得少了。或许是扬儿天天跟二黑在一起的缘故,二黑如今对扬儿也很是亲近。 李欣和关文进了堂屋,微侧了头对韩管事说:“韩大哥,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弄午晌饭去。” “嗳,好,麻烦弟妹了。” 韩哙乐呵地和关文打了招呼,李欣便迅速出了堂屋,像是那屋里有鬼似的。 韩哙更是莫名其妙,但见关文这男主人在,也不好说什么,寒暄了两句,韩哙介绍薛谦说:“这位是我们府上三爷的好友,姓薛,大家都叫他一声薛爷。今日碰巧薛爷无事,便劳他送我一程,听说弟妹手艺好,也想着来吃点儿农家菜。”又对薛谦介绍说:“这是关家老弟。” 薛谦便拱了下手道:“关老弟,叨扰了。” 关文忙也拱了下手说:“薛爷不必气。” 关文坐了下来和韩管事说了会儿话,也觉得这位薛爷性冷,不大喜欢开口。只是作为主人家,他不好冷落了人,所以说个三五句的也会问薛谦一句,再加上有老关头在一边时不时搭一句话,堂屋里的气氛还算是不错的。 灶间的气氛就有些诡异了。 阿妹担忧地看着李欣拿着菜刀在案板上剁啊剁的,案板上的肉已经稀烂了,她还在剁着,而且那眼神空洞,注意力根本没在案板上。要不是她左手也没搁在案板上。阿妹怕是要尖叫起来了。 阿妹走过去小心地握了她右手,李欣才回头,眼神一清:“阿妹,怎么了?” “大嫂,你这都剁成肉酱了。”阿妹看着案板上的肉不由道:“今儿午晌是要做臊肉酱吗?” 李欣尴尬地笑了下,叹了口气说:“那就做汆肉丸吧……” 叫阿妹去烧火,李欣凝了凝神开始动手做起菜来。 午晌饭自然也是由关文和老关头陪着韩哙和薛谦吃饭,李欣借口说人多了挤一张桌不好,带着阿妹和扬儿在灶间吃。关文没在意,暗地里叮嘱她让她多吃些。暗示她身上肉太少了,直把李欣臊地当场想撕了他的嘴。 她在这儿天人交战的,这男人饱暖思淫|欲,主意打得歪得很! 新屋构造和老屋那边不一样,在老屋那边的时候,堂屋的声音传到灶间来是很清楚的,然而新屋的堂屋和灶间隔了有些距离。倒是一点儿都听不到。李欣也没那个兴趣去听,心不在焉地扒了两口饭就不吃了,倒是阿妹和扬儿吃得津津有味的,直说李欣这顿饭做得辣,吃得爽。 李欣一怔。 她做菜的时候下意识地多放了辣椒的,现在忽然想起来,那薛爷是北方人。不惯吃这边的辣…… 她这是有病吧?是有病吧!人家没惹她她倒是惹起人家来了!当初要不是这薛爷包了前身。那两三年的,前身可就不止是伺候他一个男人了!而且现在他一点儿恶意都没有,自己就这么整他…… 李欣心里骂自己混蛋,搁了饭碗坐到灶门前发呆。 等阿妹和扬儿都搁了碗,她才起身去堂屋看爷们儿们都吃完了没有。 还没走到堂屋门口就听到老关头打着饱嗝问:“……薛爷今年有三十了吧,儿女儿都多大岁数了啊?” 然后就听那薛爷回道:“都还不大,十岁上下,小女儿要小些。才三岁年纪。” 老关头便嘿嘿笑说:“薛爷真是有福气啊,儿女双全的……”说着便似是叹息地道:“我还没抱重孙呢……” 李欣木了一张脸,顿了下才深吸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进了堂屋,见桌上摆的碗盘都差不多空了,几人面前的饭碗也是空的,便笑说:“都吃好了?” 老关头点头,关文道:“欣儿,收下去吧。” 欣儿—— 薛谦忽然抬了下头。 李欣顿时低了头去,微微压低了声音说:“好的阿文,你再陪韩大哥聊聊。” 说着便克制着自己心头一拱一拱的跳,麻利地收拾了好了桌上的碗盘去灶间洗涮,让阿妹去灶间扫一下地,再端一盆用来取暖的炭火去。 扬儿乖乖站在一边洗干净了手,又揩干净了手上的水抹了润手霜,站到李欣面前问:“娘,小鸡什么时候能下蛋蛋?” 李欣愣了下说:“等小鸡长大了就能下蛋了。” 扬儿还是不解,仰着头问:“那每天都会有一只蛋蛋吗?” 李欣笑着点点头说:“是呀,每天都会有一只的。” “那是不是每天都能吃蛋蛋了?” 扬儿眼睛很亮地望着她,李欣笑眯眯地点头说:“嗯,以后每天扬儿都能吃蛋蛋。” 扬儿便呵呵地笑了起来,嘴巴都咧到天上去了,看起来很是高兴:“康弟弟说他都没有天天吃过蛋蛋呢,以后有了蛋蛋,能不能扬儿吃一半,给康弟弟吃另一半?” 李欣一怔,擦干了自己的手怜爱地说:“好啊,扬儿真懂事,那么小就知道要和好朋友分享了。” 扬儿腼腆地低了头,脸蛋红彤彤的,又跑出灶间去找二黑玩了。 李欣愣愣地看了会儿扬儿欢快的背影,扭过头来不由叹了口气。 推荐阿风的文文—— 名:《重生我爱我家》 作者:风飞凤 简介:前世:极品父母重男轻女,榨干她的血汗,毁了她的幸福婚姻。 借贷购房却遇强拆,温馨小窝被毁,急怒攻心猝死当场…… 重生而回: 她不会再做圣母包,任由极品父母索取! 宽厚的丈夫,懂事的儿,才是她幸福的源泉。 为了温馨小家,她要努力奋斗,发家致富。 这一世,我爱我家! 爱家的孩纸们都看看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七章 乱石头堆 吃过了一顿饭,韩哙也不好继续在关家耽误。[ ~]临近年关,沈府里面事情也多。 韩哙和薛谦走了出来,两人冲关文和老关头拱了下手,韩哙说道:“我们这便回去了,关老弟,多谢你们招待。” 关文自然说不用客气,李欣站在他旁边便只是腼腆地笑了笑,说不用客气。 旁人看上去李欣是在腼腆地笑,而李欣却知道自己脸上有多木。 她根本笑不出来。 关文送韩哙和薛谦下坡,李欣站在坡口头微微垂着,见人下去了便转身朝堂屋里走,眼风都没留一个。 韩哙和薛谦是骑马来的,两人的马都套在坡下的树上。薛谦先解了马缰跨了上去,韩哙随后,两人在马上跟关文说了两声才骑着马走远了。 李欣半倚在卧〖房〗中的凳上以手支额,眼睛微微闭着有些有气无力。关文送了人回来进了屋见她无精打采的,便上来关心地问她:“身体不舒服?” 李欣含糊地应了一声,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止住了。 想了想问关文说:“二弟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 “哦对了,差点儿忘了跟你说。”关文在她旁边坐直了,正经跟她说事儿:“二弟说那块空地上起个屋倒是够用了,但是院肯定没有我们这儿的大。那旁边倒是有些乱石堆,二弟的意思是,想把那群乱石头给采了,把那块地儿给平出来。前面的地方不够,拿旁边儿的地方来填充院。我想着那石头没用,收拾出来也找不到地儿放,就有些犹豫。” 李欣漫不经心地应了声:“那不就是跟你要拾掇后边儿那块乱石地一样吗?你们兄弟俩想弄就弄吧。正好那些石头现在还可以堆在那块乱石地上,石头以后砌院墙什么的都能用。” 李欣不过随口一说,关文却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 ) “对啊!那些石头弄出来,可以圈石屋的……二弟还想养猪来着,这正好拿来用了,乱石地那边的石头也可以收拾了出来……” “你想什么呢!”李欣没好气地道:“你二弟说的那边石头堆也就罢了。也不算有多少。选了平整的石头砌起来倒是可行。你说的那乱石堆,石头那么多,你怎么好弄出来?弄出来不说你还砌石墙……哪有那么正好,那些石头要么大要么小。哪像你二弟说的那堆石头堆,大小都差不多。” 关文摇摇头说:“我不是说把那些石头给收拾出来砌石墙,那块空地上的石头有些太大。但是形状还是很规则的,我想着把石头给砸成石板,铺成路。” 李欣身体渐渐坐直了。皱了眉头问:“铺成石板路?” “嗯。”关文说着便有些〖兴〗奋起来,拉了李欣出来指着西边竹林那边说:“我们这条路都走出来了,底下也都踩实了的,要是拿石板铺了起来,那下雨天这路也好走啊!还有那儿——” 关文又指了下下坡那条路说:“这坡虽然不算陡,但也有些斜度,现在还好。冬天儿下雨的时候少,这要是到了明年春夏。那雨可就稀里哗啦地下下来了,泥巴肯定都凝了。这段坡路也不算长,正好也铺平了,免得下雨天就泥地汪//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汪的。” 关文越说越〖兴〗奋,又指了现在堂屋门前的院场地—— “这儿也可以铺成石板,还有那儿——” 又指向屋和竹林之间过渡的那条小径:“那儿路旁边的地儿留着也没多大用处,也可以给填平了,扑了石板,或者还可以搭个竿什么的,晾晒被的地方就更大了些。” 李欣不由好笑道:“那儿现在给爷爷晒竹呢,不然我们烧柴可怎么办。” 关文笑道:“没事儿,铺了石板,衣裳被可以照晒,爷爷那竹也一样可以晒的嘛!靠着山壁立着晒不也挺好的?” “你倒是想得真美。[ ~]”李欣摇着头笑道:“你干脆把你二弟那边的路跟我们这儿的路给疏通一下好了,还是拿石板铺了,这样你跟你二弟联系起来更加方便,免得还要下坡倒走的浪费功夫。” 关文双眼一亮:“这样也行的!” 便又马上跳起来说:“我跟二弟去商量一下!” 李欣正要说他,冷不丁见关文凑了过来,结结实实地往她脸上香了一下,双眼亮亮的,那疤痕在她看来几乎是淡得没边儿了:“欣儿,你可真聪明!”说着就又往李欣嘴上偷了个香。 等李欣反应过来,人家已经下坡去了。 扬儿拽着二黑的脖抱着,见李欣出来忙说:“娘,爹跑了。” 李欣好笑地叹了一声说:“你爹他忙着给咱们创造幸福生活呢!” “是吗?”扬儿双眼晶晶亮:“那二黑也有幸福生活吗?” “当然有啊。”李欣笑了声,看二黑微微歪着头望着她,想着好久没跟二黑玩了,今日心情又不佳,这日恰好没事儿,随便出去逛逛呼吸下自然空气吧。 便将手一挥,招了扬儿过来道:“我们去看看你爹说的那块石头地,二黑好久都没撒欢了。” 二黑闷叫了一声,扬儿已经欢喜地跑过去抱了李欣的大腿,李欣就势将扬儿抱了起来。 母俩带着二黑正要去竹林那边,阿妹推开屋,手里还拿着针线活计,见到李欣便笑问:“大嫂,你这是去哪儿?” “不去哪儿”李欣笑道“我带扬儿去那边儿空地看看。” 阿妹忙道:“那我也去!” 说着便回屋放了针线簸箩,披了件厚实的棉袄出来。 棉袄是红底蓝huā的料,衬得阿妹一张小脸白净的很。李欣打量了她一眼说:“阿妹,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大嫂现在看着你感觉你又长开了些似的,越来越漂亮了。” 阿妹顿时微微红了脸。嗔了李欣一眼,嘟了嘴说:“大嫂不许打趣我。” “哪是打趣你。”李欣笑道,又问扬儿:“扬儿,你说小姑姑漂不漂亮啊?” 扬儿那么小哪懂什么漂不漂亮,只是听着李欣的口气,下意识地就回道:“漂亮。” 阿妹更加不好意思。冲扬儿伸出手要接他过来抱。扬儿便乖乖地搂了阿妹的脖让她抱了过去。 “走吧。” 李欣招呼了一声,姑嫂朝那方空地走去。 要说那块地是块荒地,或许比荒地还糟糕些。大大小小的石头横插在其中,要剔除出来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况且这块地很广。最远处那儿还有山壁留下来的山泉水,这时节冷得很,倒是没什么水流下来。要是到了夏季,山顶上的雪水化了,那水量就很大了。远远看去估计跟个小型瀑布有得一比。 阿妹感慨一句说:“这块地要是收拾出来种点儿庄稼什么的,该有多好,那么大一块地……” 李欣好笑道:“地方大是大,可收拾出来了也不好种庄稼,这地啊,荒着呢。” 阿妹抿了抿唇,二黑早就撒丫在那地里跑起来了。 李欣让扬儿趴在她背上。背着扬儿和阿妹走了进去,找了块相对平坦的地方站定。 这儿地势要高些。倒是比较能看清这处空地的全貌。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坑坑洼洼的石头,大石头相对更多些,有些甚至比人还高,小些的石头也能到人小腿的地方。石头上面有一层青苔,估计是长年累月形成的,所以这地儿一忘过去倒是有些绿油油的。最左边儿有一条小溪,不宽,人冲着就能跨过去,估计便是正对着对面那儿落下来的山泉水冲下来后形成的一条道。李欣想,夏天的时候这处溪水的流量肯定会很大。 阿妹指了指那边山壁说:“大嫂,你看那儿,山壁都朝里面凹下去了。” 想来应该是山体塌方的缘故,在石头堆最里面,山壁那儿有一处小凹槽。露出红红的石头壁。 “你大哥要想把这儿拾掇起来,怕是有些难。”李欣叹了口气说:“那么大一块地,光是这些石头要清理出来就要很长时间,还别说要打成石板铺路了。” 阿妹讶异道:“大哥要铺石板。” “他心血来潮,觉得这样不错。”李欣微微摇头说:“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大精力,这块地要开出来,我看一年半载的是不行的。” 阿妹也微微有些叹气。 “不过这地方倒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的,人待在这儿都觉得四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李欣笑道:“遇到烦心事儿什么的,来这儿舒缓一下心情倒是很不错的选择。” 阿妹便笑:“大嫂现在有什么烦心事儿啊?扬儿也乖巧,家里日比以往都过得好了。这马上就过年了,五姐也会回来,到时候不是很快活?” 李欣神情顿时复杂了起来,正要说什么,就见二黑嘴里咬着东西跑回来了。 “呀!蘑菇!” 阿妹顿时惊讶地叫了一声,二黑放下嘴里的蘑菇“嗤嗤”地打了两个喷嚏,估计是泥巴被它吸到鼻里去了。然后二黑就仰起头冲着李欣汪汪地叫。 李欣挑了下眉,让阿妹抱着扬儿,叮嘱她站在这儿别动,小心下去踩了青苔滑倒了,自己倒是下去拿起那蘑菇。 她相信动物有动物的直觉,有毒的蘑菇二黑就绝对不会采下来的。果然她一看,这蘑菇正是山野里面常见的蘑菇。 只是现在这气温冷得很,哪儿来气温条件让蘑菇发出来的?李欣疑惑地朝二黑看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蘑菇事件 李欣一直对二黑这样的类犬动物保有怀疑。( ·~ )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这是种猛兽,后来见二黑性格并不暴虐,也从来不会主动伤人,也就打消了心头对让二黑跟着自己生活的犹豫。 除了最开始捡着它的那一个月李欣会喂它吃吃点儿菜啊肉啊骨头之类的以外,后来它都自己觅食吃的,根本不用李欣操心,李欣便隐约觉得这二黑颇有灵性。 又因为二黑黏她,对她有依赖感,李欣也很喜欢留二黑在自己身边。 二黑如今前爪离地站起来也能到李欣大腿了,浑身毛茸茸的,脸看上去跟狮似的。李欣起初还开玩笑说这是只狮狗,后来见二黑的长势一直持续,也在猜等它成年了会是条多大型的犬类。 难不成这二黑是狮和狗结合生下的崽? 开玩笑吧!虽然都是哺乳动物,但是天生基因有差异,能结合吗? 二黑还冲着她闷叫,叫李欣望了过来,便扭转了头开始往山壁那边跑。 李欣嘱咐阿妹道:“我过去看看,估计是它发现有蘑菇想采结果采不够,要我去帮你采呢。” 阿妹点头笑:“大嫂你当心一点儿。”李欣便踩着石头跟了过去。 这块乱石堆地很宽,二黑因为是动物,动作迅速且灵活,脚爪上肉垫也较厚,不容易滑倒。李欣则要小心翼翼地跟上去,保证自己不摔跤。 走了十来分钟才走到山壁尽头。 二黑停在那条不算宽大的瀑布旁边。冲李欣又叫了一声,然后“嗖”地一下窜过瀑布落下来形成的那条小溪,回头冲李欣又叫了声,便钻进了石头缝里。 石头缝? 李欣“啊”了一声,喊:“二黑!” 里头二黑“汪”了声,从石头里回应了一句,听得出来竟是有回音的。 那处石头缝也不算窄,不过李欣肯定是钻不进去的,倒是扬儿那样的小人儿能进去。 过了会儿,又见二黑跑了出来。嘴上仍旧是叼着蘑菇,搁在了李欣的脚下,返身便又跑了过去。 李欣愕然——二黑是觉得自己来回跑太麻烦,所以找了她过来让她帮它把蘑菇都搜集起来? 李欣不由哭笑不得,心里却又更加疑惑:这石头里边儿长蘑菇是怎么回事? 这证明石头里边儿是有空间的! 蘑菇在冬天这么冷的天气下的生成条件应该会很苛刻的,李欣不太懂蘑菇的生长,但也知道蘑菇是一种菌类。[ ~]需要腐木,需要适应的气温和湿度。 又想着二黑进去要一会儿才能出来,出声也能让她听到,她就更加肯定这石头里边儿是有空间的。 李欣不由退后几步朝这处山壁望去。 看得出来这山壁很厚,里面有空间也不奇怪。她疑惑的是这里面怎么会有空间、湿度、温度、腐木这样的组合。 ——这里面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二黑已经来回跑了好些趟了,李欣脚下也堆了快有一大包的蘑菇,再多她也没办法带走。只能在二黑又要进去的时候抓了它的耳朵。拽回来它的前爪指着地说:“好好待着。” 二黑是只有灵性的狗,也能领会李欣有时候说话的意思,这会儿便委屈地“嗷呜”一声,乖乖地坐在地上,不停甩着脑袋。李欣估计是它钻来钻去的惹了一身的泥巴之类的东西所以不舒服了。 把那一大堆蘑菇归拢在了一起,没有其他的袋什么的,李欣只能掀了外面一层衣角摆兜了起来。 这样回去的时候她走得就有些吃力了。 好不容易回到那块大石头,扬儿就喊着“娘”。阿妹瞅见那一堆蘑菇讶异道:“哎呀,哪儿采来的!” “谁知道,二黑钻到石头里弄出来的。” 李欣看了看,对扬儿说:“扬儿乖,身上那件围腰解下来,娘装菇菇进去,晚上我们炖汤喝。” 阿妹帮着扬儿把那件防脏的围腰解了下来,李欣拿来包了蘑菇,交给阿妹拿着,自己抱了扬儿说:“回去吧。” 二黑撒欢似的,看样欢实得很,在李欣脚边不断地转来转去,回去的时都被拖长了。 到家的时候老关头在院里走来走去,边上是半大不小的鸡崽,老母鸡围着也在转着,趾高气扬的。[ ~] 见李欣回来老关头马上道:“阿文媳妇儿,跟你说个事儿。” “爷爷有什么事儿?” 李欣放下扬儿让他自己去玩,阿妹也带着蘑菇去了灶间。 老关头搓了搓手说:“我瞅着你这儿就只有一只大母鸡啊?” 说着就指了指鸡棚不时啄地觅食的鸡群。 李欣便笑说:“对啊爷爷,你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 “嘿嘿,我就瞅着,要不再买只打鸣儿的公鸡?公鸡母鸡正好配一对啥的,也好产小鸡崽。” 李欣怔了下,想想也是,买只公鸡来打鸣儿,还能知道时间什么的。 李欣便笑:“好的,听爷爷的,明儿我就去看看谁家要卖鸡。” 老关头搔了搔脑袋问:“钱够的吧?” “瞧爷爷说的,一只鸡的钱还是有的。”李欣笑道:“况且再等段时间,这些鸡也长大了,卖掉也是一大笔钱不是?” 老关头便呵呵笑着点头,慢慢转回堂屋去坐着了。 晚晌弄了蘑菇肉片汤,油光泛在汤面上,外搁了葱末,闻起来香喷喷的。关文连着吃了两大碗饭,喝了两碗汤还嫌不够似的。一顿饭吃了个底儿朝天。 搁了碗关文跟李欣叹道:“这味道。真香!”又疑惑地问道:“这时节哪儿来的蘑菇?” 李欣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二黑从石头里采来的。”手顿了下抬头问关文:“你们家这块山那片石头堆地到底存在多久了?” 关文道:“从我出生起就在了,家里的地甭管水田山地沙地的,都是祖宗传下来的。怎么了?” “没什么……”李欣若有所思。 晚间睡觉的时候关文在她身上摸来摸去,谁知媳妇儿有些心不在焉,手是搁在他背上的,但是那心神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啃啃舔舔了半天也不见李欣有什么动静,关文不由撑起身问:“欣儿,你怎么了?” “啊?” 李欣眨了下眼,这才知道在床上男人卖力的时候分心是很打击人的一件事情,顿时伸手勾了他脖说:“没事儿。我就想点儿事儿而已……” 关文俯了身下去挨着她鬓角亲起来,被底下两具身体渐渐光|裸交缠在一起,幸好木架床结实,不然这要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可怎么办? 云收雨歇,关文搂着李欣摸摸蹭蹭地温存,李欣半眯着眼在他怀里说:“阿文,今儿你去跟你二弟说石板那事儿。你二弟觉得怎么样?” “他就说听我的,别的倒是没多说什么。”关文闲闲地道:“不过听说要从后面开一条我们两家相通的路他倒是很满意,说杏儿跟你处得好,小康和扬儿也能玩儿在一起,这样方便。” “那石墙垒猪圈呢?” “二弟犹豫得很。”关文轻叹一声说:“他怕养猪累着杏儿妹,想找点儿轻巧的活计,学你养鸡来着。” 李欣点头道:“养什么都可以。家禽家畜的。不就是给家里添一份收入。” 关文点头说是,又道:“起屋的料材交给四弟去办了……”说完便期期艾艾地望着李欣。 她知道这是等着她给钱呢! 李欣好笑地戳了下他额头:“就是要给钱也得等明儿,你慌是什么。” 关文便嘿嘿地笑。 两人又//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温存了一会儿,李欣拉了关文说:“我也有个事儿跟你商量。” “什么事儿?” “明儿我们去那块石头堆地看看,今儿二黑从那石头里边儿采了一大包蘑菇出来,我觉得那石头里面肯定有些蹊跷,想进去瞅瞅。” 李欣仔细捋了下思路,跟关文分析说:“石头里面有蘑菇长着。得有好些个条件,气温、湿润、腐木都得有,还得有让二黑进去的空间。二黑进去采了很多出来,还要钻进去采,被我给拦住了,不然还不知道它要采多少出来。” “你的i意思是——石头里边儿有长蘑菇?”关文惊讶道。 “嗯。”李欣说道:“就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所以想去看看。”李欣拉了关文说:“你想啊,二黑能进去,那就说明里面是空心的,你明儿带了斧锤去看能不能把那外面一层的石壁给凿开,要是凿得开,我们也能看看里面儿是个什么境况。” 关文便应了声,搂着李欣睡了。 第二日关文便带了个狼锤和李欣去了那块乱石堆地。到了二黑采蘑菇的那处地方,听了李欣的指点,抡起锤就凿了下去。 没有凿几下,石壁便开始向外面自动剥落开来。 关文拉着李欣后退,石壁上簌簌地滚下石屑,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处就露出了个到人大腿的洞来,石屑也渐渐没有下落下来了。 关文还要继续凿,李欣忙道:“别慌,我先看看。”便俯下身去往石壁里面看。 里头是黑乌乌的一片,只有周边有亮光才看得到,不过是一些绿色的苔藓。看旁边不远流过的小溪,李欣倒也不觉得这苔藓长得反常。 关文问:“还要凿不?” “凿。”李欣说道:“不要凿太大了。”要是凿穿了引起塌方可就惨了。 关文便点了头抡起锤,沿着露出洞的地方继续凿下去。 不断有石屑往下落,那洞口也逐渐增大,直到有人那么高的时候关文便停了手,洞口扩宽到可以让两个人并肩进去。 这一下洞口里头附近的风景便一览无遗,关文和李欣一时之间都怔在当地。 良久李欣才喃喃地说道:“天呐,竟然是……” *** 推荐脸蛋的文文—— 书名:《锦医夜行》 作者:未眠君简介:他当年不过是想凿壁偷光,却被人说成望见春光。 无奈之下娶了一个挂着鼻涕的小妞妞,将她留在家中,独自背井离乡。 十年过后,他已是小有成就,回到家中发现她已经变了模样,竟……竟然成了神医?! “娘,为夫十年未归,这五岁的孩是谁的?” 【脸蛋有言——娇妻猛于虎,夫君悍如狮。】(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别有洞天 关文也是惊在原地,听李欣出声了才说:“祖祖辈辈靠着这块山头过活的,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个地方……” 这赫然是一个未经开发过的溶洞! 上面悬下来的石头似是钟乳石,还在间隙地滴着水,里边儿的路看上去是凹凸不平的,地上有水渍,左前边有一堆木头,看来是从根部就扎在这岩石里边儿的,枝桠倒是在上头伸了出去,看起来就像是长在岩石里边儿一样,木头上长满了蘑菇。[][]. 关文往前跨了一步,李欣忙拉住他说:“你慌什么,当心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关文道:“二黑不是进去过?想来是没有危险的。” “可是……这是个溶洞啊!” 李欣看过溶洞的照片,但因为是人工后期加工过的,添上了一些灯光之类的东西,倒是比原始状态下的溶洞更加好看些。而现在她面前的这个溶洞也只能看到前面一点儿,后面因为没有灯光,太阳光也照射不进来,根本就无法看清楚里面全部的构造。 但单是这处溶洞已经让她惊奇了。 怪不得能长蘑菇!封闭的山洞里二氧化碳丰富,气温自然就抬升,又有水增加湿度,腐木也存在……这儿生长出蘑菇完全是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从洞口处可以看到岩顶上的纹路,很具规则。 这处地方得是多少年形成的——却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捡到宝了? 李欣嘴角咧得越发开了。这地方可是个好地方啊! 关文见她笑起来,便也好笑地说道:“你笑什么?” “你看那儿!”李欣指了指岩顶垂下来的钟乳石,“很漂亮啊!” 这地方要是利用起来,完全就是她们的私人景观了! “漂亮是漂亮,又不能吃。”最初的讶异过后关文便也冷静下来,站到洞口那儿,扇了扇味道又回来了,“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异味,不过没有火,还是不要贸贸然进去的好。等我寻个火把带着再进去。” 李欣便也只能点点头。想了想又说:“还是拿什么东西把这儿给遮了吧,要是有什么动物进来筑窝可就糟了。【叶*】【*】” “不会的。”关文笑道:“就算是有筑窝的,二黑来过,肯定也都被撵跑了。” 李欣想想也是,但还是不放心,让关文砍了枝桠稀疏地掩了掩。 夫妻二人回到家里很是激动,跟老关头和阿妹一说。阿妹立马瞪大了眼睛:“大哥,真的?” 关文自然是点头。 阿妹顿时跳了起来说;“我去看看!” “别慌,下次我们一起去看。”李欣笑了笑说:“我跟你大哥也没进去,就在外面看了看,也不知道那地方的深浅。[].等有时间我们拿了火把进去瞅瞅。” 阿妹立即点头:“那大嫂记得叫上我。” “好。” 李欣笑了笑,见二黑跳进堂屋来,不由伸手招了它来摸了摸它的头。“二黑是个福将啊。一出马就找了个好地儿。” 关文不由好笑:“就一处溶洞,又不能种地得粮食的,哪是什么多好的地儿。” 李欣撇撇嘴,不以为然。 那溶洞在关文看来是没什么价值,但在李欣看来价值可就大了。单就是那个能长出蘑菇来的自然环境李欣就爱得不行——大冬天的山林里边儿哪儿能有蘑菇啊!何况要是利用好了,那溶洞可就成了她的私人景观,想起来李欣就美得不行。 当然这些都还只是想想而已,毕竟那儿荒了很长时间。要想开发出来也不容易。关文现在想的是把那些石头弄成石板铺路打场,李欣却已经在思索未来的营生了。 老关头摸了摸下巴说:“那到时候我也去瞅瞅。” 关文忙说:“爷爷你年纪大了,不要乱走,那路滑的很。” “怕啥。”老关头笑着说:“我也去瞅瞅,我都活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自己家山头有啥东西我还不知道,瞅瞅去,不然多遗憾。” 关文只好点头。 第二日一家人就都去那溶洞看了,关文还叫上了关武,把扬儿送到杏儿处拜托杏儿照看着。 关武负责在一边保护着些老关头,到了那处石头地就看到尽头处的被李欣拿了枝桠遮掩的一小片绿色。[ ~] 因为人多,老关头走得慢,所以挪到那处地方倒是花了不少时候。 除了关文两口,其他关家人都没看过这处地方,顿时便都呆愣在原地。 阿妹说道:“上头石头都悬下来了……” “大哥,这,这咋成这种地方了……”关武也是无法置信。 反观老关头倒是比较淡定,或许是老年人看过的东西多了,所以也不觉得有太大的惊诧。短暂的失神过后便催着关文进去瞅瞅。 关文举了火把先进了洞口,接着把李欣拉了过来,每人都举了个火把。 因为是初次进来,所以大家都不敢朝里面走得太远。 真的是一个典型的溶洞!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生成的,各种各样不规则的石头造型横亘着附着在地上,再往里走些还会看见形成的可以有小船进入的小河,沿着更里边儿去。 老关头要继续往里走被李欣给拦住了。 李欣劝道:“爷爷,再往里走不安全,我们就走到这儿就行了。” 老关头说:“我看看这河流到哪儿去。” 李欣笑道:“这山后边儿是哪儿,就定是流到那儿去的。” “山后边儿……” 老关头喃喃自语了两句。反身回来问关文道:“这山挺大的啊,我记得后背边儿是不是一个大荷塘?” “嗳,是的。”关文忙应道,见李欣不解便详细说道:“山后边儿是一处河滩,水有些浅,以前长着荷花的,小时候我和阿武还常去游戏来着。后来荷花开败了,我和阿武也大了,后来就几乎没去了。” 关武说道:“那地方现在是荒着的,没人去玩儿。也没长荷花了。今年夏天儿的时候我还去看过,里头全是淤泥,一下雨那水都是浑浊的。” 李欣眨了眨眼,问:“那荷塘有多大?” “不算好大吧……”关武比了比,然后说:“就差不多这外面那石头地的一半大。” 那就是四百米跑道围成的操场了——足够大了。 李欣吸了口气说:“看也看过了,我们现在先回去?” 关文扶了老关头说:“爷爷,我们回去吧。” 老关头有些依依不舍的。被关文扶着还在叹气说:“以前我咋没发现这地儿,我来山头的时间也不短……” 这就是运气啊。李欣心中叹:要是她没带二黑来这儿撒欢,二黑没采蘑菇引起她的注意,她也不会发现这还别有洞天。 这溶洞里面显然要比外边儿温暖很多啊—— 温暖! 李欣双眼一亮。这儿既然能生蘑菇,要是铺了泥土啥的,是不是能种反季菜蔬呢? 她一向只知道在冬天吃的菜种类很单一,一则是因为古代的大棚养殖技术很低下。没有温室栽培的缘故。况且这儿也没有那种塑料薄膜用来搭建温室,条件比较差;二则却是因为封建时代大家都信奉顺应自然的缘故。比如说砍人头必须要“秋后”,因为秋后季节肃杀,才不会影响天道。 蔬菜也是如此。很多蔬菜都是春夏秋季才有生长,冬天因为气候太冷,所以自然生长的不多。有经验的老农也会自己挖山洞种蔬菜,但也都是偷偷摸摸的,因为这样的行为被人视为违反天道。 当今英明。于农耕上的鼓励越来越多,限制越来越少。要是她能利用起着溶洞做天然的“温室”种植蔬菜,这不是一条很好的发财路? 这样的想法很是大胆,但是却一下就占据在了李欣心里头。 按照家里现在的营生,她每个月开始可能会从阿荷那儿得到一笔钱,沈夫人那里一旦开工,运作上了,她又会有一笔钱。吴师傅那边她暂时不想。 除此以外,就是卖爆米花和针线活计挣的钱。但那毕竟是小笔金额。 虽然现在喂了鸡,但等到鸡长大产出鸡蛋还有一个时间过程。 吴师傅跟她说过她手艺好可以帮人做酒席赚钱,她倒是也想过,只是如今快过年了,少有人家会办红白喜事的,就算是有生意,如今也不好接洽。 家里现如今等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一是阿秀阿妹的嫁妆,二是扬儿去上私塾的束脩,这就是两大笔了。 以前她总跟自己说慢慢来慢慢来,现在却有些迫不及待了。 关文如今没有田种,侍弄山地里面的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块地方要是弄起来了,他也有一份活计干。 李欣吸了口气,全部人都出了山洞,一下周身就冷飕飕的了。 回了家后,李欣把自己的想法给写了出来,免得自己忙了就忘到了脑后。正收好了单,就见关文进来。 关文对着手心哈气搓手,回身插了门栓说:“欣儿,我跟二弟商量了下,想明儿就开始动工。” “什么?” 李欣一时没反应过来,关文便笑着说:“我跟二弟商量好了,那块石头地,明儿我们就动工开始砸石板。” “为什么?”李欣愣愣的:“不是才说过完年后再开始吗?” “过年这摊事情就多麻烦你了。”关文抱歉地笑笑:“我想尽早动工,能做一天是一天,从那洞口处开始拾掇起——” “阿文,你那么慌做什么?”李欣诧异道:“就算你现在开始弄,那地方少说也要弄个一年半载的吧。” “我知道。”关文搔了搔头说:“所以我和二弟先侍弄着,另外跟你商量一下——” 关文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们请人把石头起出来,把那块地给开出来?” 李欣蓦地睁大了眼睛。 推荐草的文文—— 名:《田园喜乐》 作者:沈瑞雪 简介:投生农家,养父养母视如己出,小日清贫却温馨。 怎奈,极品亲戚一箩筐,家长里短是非多。 还有极品生母,坑爹未婚婆家火上浇油! 我呸! 我家的日我们自己过,发家致富请别眼红! 退亲算个啥,好夫君是靠养成滴! 农家妹就是要幸福幸福! 幸福幸福……既然循环用了两次,那便一定是篇幸福幸福的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章 快过年了 文的想法很好,但是李欣也知道他要跟自己商量的原请人不可能白请,那是要给钱的! 见李欣瞪着自己,关文也就知道她不大乐意,只是微微有些遗憾地说:“我想早点把那块地给开出来,做什么都好。【叶*】【*】” “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吗?”李欣反问他说:“你现在的想法不过是要把地里那些石头给利用起来,做的也都是方便自己的事情,但是这里面却生不出钱来。” 关文愣了一下,李欣继续说:“我也不是反对你弄那些石头,但是阿文,你总要先有个章程。那片地开出来了,以后呢?现在你自己动手拾掇倒是没有多大的关系,如今你还要请人来——你连个想法都没有,就开始为了一个还迷蒙的将来付银,以后能回本倒也罢了,但是你觉得能回本吗?” 一句话便将关文问在了原地。 他最开始想的也不过就是要把那处地方给开垦出来,石头劈成石板正好可以铺路什么的,媳妇儿也说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对于后面的问题他却是真的没有想过。 李欣见他那样也就知道他没想那么多。或许是这段时间的日过得舒心了些,关文对其他事情的关心程度有些降低了。 李欣轻叹了口气,拉了他的手说:“你想做事情是好事,不然我们现在想想,那处石头地可以做什么?” 石头…… 李欣也在苦思冥想,那石头地上到底可以弄个什么营生? 关文默默地坐在一边捂了脸沉思李欣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便放到了一边,拿了针线活计出来做。 自从上次扬儿那连体装害得扬儿尿了裤以后,扬儿就不怎么喜欢穿了,李欣少不得给他重新拆了做成上下两件式的。现在李欣在给老关头纳鞋,那种很大一双的鞋,里面塞满了毛毛保证暖和。 关文松了手撑着头看李欣手上的动作,忽然说:“今儿是腊月多少来着?” 李欣算了算道:“腊月二十一。”又问关文:“怎么了?” “没事儿,算算日大年节的就要来了。” 李欣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 这过大年——年三十儿晚上是不是要回老屋去? 这般想着便问了出来,关文点了点头说:“论起道理来,是这样的。” 李欣便“哦”了声,没多说话。 跟李欣做了半年夫妻了,关文自然也知道李欣不喜欢跟他爹他们打交(书书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道,少不得凑上来说:“也就是过年的时候一起吃一顿年夜饭而已……” “嗯,我知道。”李欣好笑道:“你说得好像我不去,还拦着你不让你去一样。” 关文笑了两声说:“我爹他们有些时候是挺过分的,你不想跟他们打交道也是正常的。不过年夜饭总要人热热闹闹地吃才有味道……” 李欣不置可否地“嗯”了声,点了点头。 腊月二十九的时候关家杀猪请了董三公来操刀。关明让关全来叫了新屋的人都去。 关文是一定要去的,等猪出栏,他、关武、关全三个人合着董三公要一起拽着猪的。 李欣自然也要去,二十九杀了猪,新鲜猪肉不得割下来分? 可巧的是二十九上晌的时候阿秀也回来了。 阿秀径自去的新屋,老屋去都没去,到了新屋见家里养起了鸡,还有起好的阁楼便微微晃了下神。 阿妹惊喜地拉了她回房,跟她说哪里改造过了呀,上面的阁楼很漂亮啊之类的〖兴〗奋地拽了她包袱下来带她上了阁楼去。 跟着阿妹溜了一遍“新家”阿秀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摸摸阿妹的头说:“阿妹越来越活泼了跟着大嫂性都开朗了不少。以前你顶多就是拽着我袖细声细气说话,哪有现在这样的神采飞扬。” 阿妹微微红了脸,不依地摇了摇阿秀的胳膊,姐妹俩牵着手下了阁楼。 “家里人呢?”阿秀喝了。热水问。 阿妹回答说:“爷爷和大哥回爹那儿了,爹说今天杀猪。( ·~ )大嫂带着扬儿在那下边儿空地。” “下边儿空地?”阿秀不解。 “哦,二哥要分家,年后跟杏儿姐成亲呢。”阿妹笑眯眯地说:“二哥要起新屋,就在我们家下边儿那空地那儿五姐你回来没瞧见?” “没呢......”阿秀含糊地回了一声从袖兜里摸出一只银镯套到了阿妹手腕上。 “五姐……” ** “给你的。”阿秀微微笑了声说:“不值钱,我就觉得它样式好只是镀银的,等以后家里境况更好了五姐再给你买真银的。” 阿妹眼睛眯起来,看起来就很是高兴,嘴都合不拢似的叫了声“五姐”又挨着她蹭了起来。 阿秀好笑地摇了摇头,阿妹说:“五姐,待会儿大嫂回来了我们就要去爹那边了。” 听说要去那边,阿秀便脸色淡淡的“嗯”了声说:“去就是了,大年三十儿的,总要跟他过。” 阿妹见她脸色不好,自然也不多说。 没等一会儿李欣便带着扬儿回来了,她今日是和杏儿一起邢块地的,杏儿说她屋起得好,听说是李欣自己的设计便也央了李欣帮她出出主意。 回来见到阿秀在李欣倒不是很意外,想着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儿。 阿秀迎了过来先摸了摸扬儿的头,问:“扬儿想不想五姑?” 小孩忘性大,虽然扬儿有些早慧,但是也不大记得住人。站在李欣旁边听阿秀自称是五姑,他娘也没出声.便只乖乖地叫了句“五姑”。 阿秀淡淡地笑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个小银镙给扬儿,扬儿看了看李欣,李欣笑着说:“还不谢谢姑姑?” “谢谢姑姑。”扬儿便嫩嫩地谢了一声。 姑嫂几个进了堂屋,李欣问阿秀:“什么时候到的,我怎么没见着你路过,就瞧见一辆马车。” 阿秀顿时微微红了脸说:“大嫂没注意我而已,我忙着赶路,也没看到大嫂的。” 李欣不疑有他.点点头说:“回来就好,正好屋的工程都好了,现在阿妹每晚上睡着也都觉得很舒服,你回家来也能睡个好觉。”又问阿秀:“安和堂那边怎么说,你能回来待到什么时候?” 阿秀道:“文大夫给了我十天的假,从今天开始算的。说元宵的时候可以再让我回来三天。” 李欣便点头说:“文大夫器重你,你也要多多努力些。” 阿秀郑重点头。 又絮叨了两句便该去老屋了,李欣锁了门,赶着鸡都进了鸡棚去,这才抱了扬儿喊了声二黑.不见二黑出现,便也不管它,反正它总会自己觅食吃的,便与阿秀阿妹一起去老屋了。 说到二黑阿妹便想起那个溶洞,在路上就绘声绘色地把事情给阿秀说了。阿秀听得诧异,问:“还有这种地方?” “对啊。”阿妹笑道:“爷爷都说他翻了一辈的山头,竟然不知道自家山头里有这样的。” 阿秀顿时感兴趣道:“那我也要去看看。” “嗯,等闲了我们一起去看,我也没看够呢!” 姐妹俩一路上絮叨着,走在路边的时候遇到村里人还会跟她们打招呼.都亲切地问“阿秀回来了啊”? 起初阿秀还答应着,后来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们跟我很熟吗?以前都不怎么跟我说话问好的。” 阿妹挤了挤眼说:“大家都说你现在是女大夫呢,怕得罪了你……” 阿秀好笑.李欣在前面也笑道:“不知道谁才传出去的,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如今大家都当你是个大夫呢。” “人云亦云的,要是以后我拿不到朝廷颁发的文书,那脸可就丢大了。” 李欣摆摆手道:“你怕这个做什么,他们其实也不大懂这些程序的。” 说话间就到了老屋。 胡月英欢欢喜喜地迎了出来,见到李欣格外热情。 自从李欣给了她洗面奶那类东西让她用后,胡月英明显觉得自己脸上的斑那些都祛了不少.皮肤也变得更加水嫩的了.在床上的时候全哥也更加疼她一些。 李欣给了她好处,她自然也记得回报。 虽然在家里经常听公爹说大嫂的不是.但是胡月英心里还是觉得这个大嫂做得不错的,至少没跟其他妯娌一般.给她这个新嫁进来的弟媳妇儿难堪什么的。 李欣叫了声“月英”笑着说:“阿秀也回来了。” “五妹妹也回来了啊。”胡月英笑着说:“现在大家都知道五妹妹是个大夫,都很眼气我们家呢。” 阿秀对胡月英没多大好感,倒也没多大恶感,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叫了句“四嫂”便跟着李欣一起进堂屋了。 灶间正烧着水,看来是准备杀猪的时候用的。李欣望了望周围问:“月英,爷们儿们都去哪儿了?” 胡月英笑道:“大哥和二哥去选猪了,公爹陪着董三公在猪圈门口呢。” “你家老四呢?” “全哥办事儿去了......”胡月英微微笑说:“二哥起屋买料材的事儿,全哥为这个都跑了几天了。” 正说着,就见关明喜气洋洋地从灶间连着堂屋的那条小道出来,旁边是董三公。 关明乐呵地嚷:“那头猪怕是有两百斤,肥得很,肥得很啊!这价钱绝对低不了,大年初一拉去卖,绝对卖得不便宜!” 话说完才见到李欣等人坐在堂屋,顿时脸色就有些个尴尬。 推荐UU的新文—— 书名:《佳媳》 作者:卫幽简介:重生之时,父母身死,胞姐被废,庶兄发配边疆; 祖母些许疼宠信任,终敌不过世情凉薄; 她的未来夫君,只能是暴虐成性的鳏夫,或是病弱将死的纨绔? 现世已无安稳,风雨即将来袭; ** 顾明萱冷笑,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 她所求的不过是一生顺遂,岁月静好;阻拦她的人,那就去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杀猪纪事 关明尴尬什么李欣也不在意,淡淡叫了声公爹,又跟董三公打了个招呼。[ ~] 新屋起完屋请吃客那会儿,李欣托董三公带了猪下水来,两人倒也认识。 阿秀阿妹也叫了声爹,阿秀态度跟李欣一般无二,淡淡的,阿妹见着关明仍旧有些躲着。 关明敷衍地笑了两声,说:“来了?” 李欣点点头,觉得自己在这儿待着也不自在,便抱了扬儿说去灶间。 虽然关文和李欣收养了扬儿,但是两人都没想过让扬儿叫关明一声爷爷。扬儿自然也不知道关明是谁,李欣抱了他走他便搂着李欣的脖,乖巧地很。 关明脸皮扯了扯,让董三公坐,两人聊起天来。 在灶门前待着,一是烤火,二也是避着人些,能好好休息。阿妹和胡月英还算谈得来,两人一边烧水一边说着话,阿秀却挨着李欣坐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看起来倒像是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逗扬儿说一句话。 不一会儿侧门朝往猪圈那边去的门槛处就跨进来了人,关文和关武一边说着话一边进来,见到灶台前的阿妹顿了顿,随即见到了李欣和阿秀。 关文变笑:“阿秀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回来一会儿。”阿秀笑了笑:“大哥,二哥,你们商量好宰哪头猪了?” “商量好了。”关文笑道:“你是狗鼻吧。嗅着今儿要吃鲜猪肉才回来的。” 李欣便笑:“阿秀就贪你那点儿猪肉吃?”那猪肉现在还不是你的呢! 正说着话,关明和董三公也过来了,四人合计了一下,先搬了两条长凳在院那儿,上面搁了块待会儿要放猪的大门板。 董三公可能是常年都在杀猪的原因,李欣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猪屎味,但董三公人不错,挺健谈的,听说是个鳏夫,具体情形李欣也没问过。 董三公自己有杀猪的一系列工具。这会儿正一样样从自己带来的布袋里掏了出来,多是各式各样的刀,李欣也叫不出来名字,大的小的,还有拿来磨刀的一根铁杵。 关明朝灶间喊:“老四媳妇儿,水烧滚了没。” “滚了,公爹。” 胡月英答应了一声。[ ~]关明便点了点头,又皱了眉说:“老四这会儿在哪儿……” 胡月英声音小了些,答道:“全哥有点儿事儿,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关明便嘟囔了两句,关武拿了木盆洗干净舀了水进去,又放了盐,搁在了木板头边上。 等了会儿关全倒也回来了。脑门上微微渗了汗。关明骂他:“正经事儿不做就朝外面跑。不知道今儿早晌要杀猪啊!” 关全撇了撇嘴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便赶紧去放了自己的东西,和关文、关武、董三公三人一起往猪圈里去。 李欣抱着扬儿在灶门前也不出来。说实在话,她虽然看过好几次杀猪,但是对猪出栏还是有些怕的。特别是几个大汉拽着一只猪,把猪往木板上抬,还有杀猪的时候,猪叫的声音那叫一个凄厉啊,让她都有些不忍直视。 所以为什么古人说“君远庖厨”呢?不是说男人不能下厨。而是说不能看杀猪杀鸡这样的场景——因为君有仁心,看了这场景还能吃肉吗? 没过一会儿就见一只肥猪哼哧哼哧地慢甩着猪尾巴出来了,关文几个跟在旁边,过门槛的时候几个人抬猪过来,那猪便开始叫了起来。 扬儿立马捂了耳朵往李欣怀里躲。 扬儿以前跟着魏总镖头在镇上住,镇上自然没有喂猪这样的家畜,所以算起来,这应该也是扬儿第一次看杀猪的场景。 虽然是怕,但扬儿还是好奇,时不时冒出个头瞅瞅,又立马缩了回来,让李欣忍俊不禁。 帮着猪过了门槛,那猪估计现在才明白自己是要上屠宰场了,尖叫声一直不止。 李欣等人隔得近,不过就是一个灶台的距离,这声音自然听得更加清晰。 四个汉拉着猪,关文关武拉耳朵,关全和董三公拉猪尾巴,一股猪屎味就冒了出来。 光是拉猪到木板边上便花了好些时间,董三公空了位置出来,关明这时也上去搭了把手,五个人一起把猪拱到木板上去。 李欣不想看杀猪的场景,见扬儿虽然怕,但还是很好奇,便抱他了站在灶间的门槛边上。看着几个男人忙活,那猪已经被架上木板了,还在不停抽动挣扎着,关文四人全部压在了猪身上——李欣忽然不厚道地想,这要是下面的板凳不结实,一下断了可怎么办? 正想着,老关头却不知去了哪儿,这会儿回来了,指着猪头旁边的木盆说:“凑近些凑近些,不要把血溅出去太多了!” 关文便伸腿将木盆踢了过去一些,正好在猪头前方。[]董三公叮嘱关文:“待会儿我这铁杵捅进去,你就赶紧把木盆移过来接着猪血。我怕我到时候来不及。” 关文赶紧应了。 胡月英舀了滚水提过去,董三公把身上带的一方比手掌宽些的瓦片状的东西拿了出来,接过胡月英手里的水瓢舀了滚水,往猪脖上浇了上去。 猪闷哼了两声,然后声音就小了些,哼哼唧唧的听起来倒像是在享受。董三公伸手给它搓洗了下,拿瓦片刮了起来。 这就是在褪猪脖上的猪毛,好让待会儿送刀进去,涌出来的血能干净些。 那处剔出来的地方白白净净的,董三公拿了铁杵说:“注意了。不要让它挣得太厉害了,不然猪血到处洒了白浪费了。” 关明赶紧道:“知道的知道的。” 董三公一手按住猪头,另一手便下了铁杵捅进去。 “嗷……” 猪顿时惨叫一声,关文迅速地把木盆推了过去,猪脖处血流如注地涌了出来,正好被木盆接到。 开始的时候猪还叫得很惨,时不时地用力挣一下,关家男人都不敢放松,一直死死压着猪身,知道猪后来声音也不发了。也不挣扎了,才算是松了力道。 脖那儿猪血还一直流着。 关武甩了甩手膀说:“这猪真够有力气的,差点压不动它。” 董三公抹了铁杵上的猪血说:“这猪怕是有一百二十斤的样,够肥。” “猪圈里还有一头看着有两百斤的猪,更肥。”关武笑道:“那猪杀起来怕是不好杀。” 关明咳嗽了一声,转身走了。关武莫名其妙。 李欣暗暗冷嗤了声,抱扬儿回灶间。低头却见扬儿泪水涟涟的。 “哟,小家伙发善心了,看到猪猪被宰了心里难受了吧?” 李欣捏了捏扬儿小脸蛋,扬儿搂着李欣脖说:“猪猪好可怜……” 吃的时候就不会想到它可怜了。 李欣摸摸他的头说:“养猪猪就是为了吃的啊,扬儿乖,不难过了哦。” 扬儿揉了揉眼睛,乖乖点头。 阿秀接过扬儿抱着。笑李欣道:“我就不喜欢看那场景。血淋淋的,偏生大嫂你还带着扬儿去看。” “他是男汉,跟我们女儿家又不一样。” 李欣笑了两声,帮着胡月英提了滚水出去。 现在猪是死了,接下来还要给猪褪毛。 董三公一边舀滚水往猪身上浇,一边拿那瓦片用力地在猪身上刮着,刮下来一丛丛的猪毛董三公也不任由它落地,而是抓一起搁到一边。 猪毛这东西很有用处。用它做成刷锅布很好使。 褪了一边的猪毛还要褪另一边,关文几个少不得要来帮着给猪翻身。 说是褪毛,其实还有个用处就是把猪给洗洗干净。毕竟在猪圈里待了一两年的,身上全是猪粪之类的脏东西,臭乎乎的。滚水浇上去褪了毛刮干净,看上去才变得跟切好的猪肉差不多样。 胡月英端了一木盆猪血进灶间搁在案板上,问李欣道:“大嫂,这盆猪血怎么弄?” “先让它凝了吧。”李欣说道:“待会儿再问问他们是要吃血旺汤还是弄个麻辣烧血旺。” 李欣是不吃血旺的,她虽然会弄,但是的确受不了那个味道。 胡月英便答应了一声,寻关家男人们去问去了。 董三公忙着拾掇干净猪,这会~~-更新首发~~儿正挂着猪屁股和猪尾巴。阿秀抱着扬儿跟他逗趣,大家都忙着,李欣见灶间这边拉猪出来的时候猪竟然拉了屎,当即就铲了灰埋了,拿了扫帚簸箕去铲,然后扬到粪坑里去。 出来搁扫帚的时候被董三公叫住,关文也在旁边。 董三公笑说:“阿文媳妇儿,你帮下忙,站在高处,等我和阿文抱了猪上来,猪身上那铁钩你挂到梁上去。” 李欣愣了下忙说好,踩到了桌上,董三公和关文抱起拾掇得差不多了的猪,李欣捡了那粗粗的铁钩挂到了梁上,这猪就被挂了起来。 要说杀猪也的确需要点儿本钱,单就是那一套杀猪宰猪的工具,全是铁做的,打这一套铁匠铺那儿都能问道,价钱肯定不菲。 “这就好了?”李欣问道。 “好了好了。”董三公笑道。 一边说着一边又翻他那杀猪的工具,李欣好奇,多看了两眼,种类的确很多。 “欣儿,去拿个木盆。” “嗳。”这会儿便是要给猪开膛破肚了,木盆就是装那之后掉下来的猪身上的内脏、肠之类的东西。 猪大肠……李欣口水微微流了出来。但是装满猪粪的猪大肠她却是不乐意收拾了,只能等一会儿猪大肠收拾干净了给她拿来她再自己拾掇拾掇。 猪头已经切了下来,关明端去放到堂屋门槛前方正中心,左右两边放了半截切开的番薯分别插了香。这便是在祭祖了。 李欣正看着董三公切开猪肚,手兜着那些内脏肠让这些东西顺利落到木盆里边儿,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喊:“是关家吗?” 关文马上扬了头说:“嗳,是!” “关大家的李家姐姐在吗?”那人又喊道。 找她? 李欣一愣,就见门口进来个人,身材有些小,看上去大概十五六岁的样。李欣有点儿印象,好像是李家村的。 “我就是。”李欣道:“你找我?” “嗳,李姐姐。”那男娃脸上有些凝重:“李姐姐,你家出事儿了。” *** 推荐绿蚂蚁的文文—— 书名:《青竹梦》 作者:绿蚁紫檀简介:前世为生存整天奔波在外到处打工,这世她有家、有亲人,虽然是在一个陌生的古代时空,但作为一个乐天知命的宅女,古代大家闺秀的身份……好像……也不坏嘛。 学学女工,做做美食,撒撒小娇,琴棋书画也不拒,没事睡睡美容觉、钓钓鱼,偶尔应付一下酸言酸语,嫁个门当户对、爹娘相中的人。恩,日不要太惬意。 一个穿越女低调生活,顺应朝代,幸福一生的故事。 【这货欠鞭策,大家一起抽打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返家奔丧 李欣先是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倒是关文马上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那男娃有些沉重地说:“李家大哥没了。[ ~]. “大哥……” 李欣一下晃了晃身,阿秀刚好出来顿时上前扶住了她,关文也赶紧过去扶住李欣。 那男娃忙说:“嗳嗳,李姐姐,我刚才没说清楚,我说的李家大哥不是你亲大哥……” 李欣定了定神,忙站稳在地上问:“那你说的是谁?” “是你大伯家的那位李家大哥。”男娃道:“是你大堂哥吧?” 李欣顿时长长吐出一口气。 刚才她还以为……自己亲大哥死了,要是自己大哥出了事,爹娘怎么办,大嫂怎么办,还有两个年纪还那么小的侄…… 关文忙搂着她说:“不是你大哥,欣儿……” 李欣收敛了心神,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关家的人都围过来了。 关文出声问道:“你是……” “我是李家村儿的。”男娃忙说:“李姐姐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堂姐夫是大柳,堂姐跟李姐姐以前玩儿挺好的。” 李欣顿了顿说:“倒是没注意,是壮弟弟吧?” 男娃忙点头说:“我是吴壮,亏得李姐姐还认识我。” 李欣勉强笑了笑,关文扶着她问:“壮弟弟,李家大哥他……” “李家大哥他去了。李大伯家闹成了一团。”吴壮说道:“李二伯和伯娘,李三叔和三婶都帮着去料理丧事儿,李家大伯家里事情一堆,一会儿又吵吵闹闹上了,乱得不成样……” 李欣稳了心神,这才算是回了注意力道:“大堂哥是怎么去的?好端端的人,还没过三十,怎么就去了?” 李欣对自己那几个堂兄弟姐妹都不大熟悉,小的时候是因为两家关系不大好,所以走得不近。在一起玩儿也就是和相差不过一岁的李宝玩过。后来人大了,倒是跟自己的堂姐妹疏远了些,跟村里其他小姑娘玩儿在一起,比如柳大嫂。[] 这会儿听见大堂哥李金死了,她虽然有些怔愣,倒也不算太伤心。尤其是在先前以为是自己大哥没了,结果并不是自己大哥出了事的时候。更多的是庆幸。 这种心理很正常,但现在想来李欣还是有些赧然。 毕竟,那大堂哥今年不过二十**的年纪,又是李家的长长孙…… 吴壮抠了抠脑袋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好像是突然间就没了。李家出了大事儿,李二伯李三叔都去李家老屋去了,我堂姐和堂姐夫也帮忙去料理后事。.只是李家现如今吵得不可开交的。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说着又道:“李家出嫁的姐姐们都回去了,李二伯娘让我给李姐姐捎个信,大家都回去了你不回去,怕被人嚼舌头,让我叫你回去……” 李欣点了点头,克制着心里的疑惑问:“大堂哥他几时去的?” “昨儿上晌。”吴壮说道:“腊月二十七早晌的时候,就摔倒在院里边儿,没爬起来。” 李欣心里更是疑惑。勉强点了个头对吴壮说:“中午留下来吃一顿,下晌我跟你一起回去。” 吴壮忙应了下来。 关文叫关全帮着招呼吴壮,李欣找了胡月英和阿秀说:“我下晌回娘家去,家里出了大事儿,得去看看,明儿腊月三十儿我不知道回来得成不,过年的事情就多拜托你们了。” “大嫂你说哪里话,死者为大,我们当然不能拦着。”胡月英忙道。 阿秀也说:“大嫂你回去也别太累了,多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别太伤心。” 李欣对李金没多大感情,倒也谈不上多伤心。但是想想自己阿嬷一大把年纪,大伯伯娘再是跟他们家不对付,那血缘亲情摆在那儿,白发人送黑发人,想想就觉得心酸。 李欣又把扬儿叫了来,心里迟疑着要不要带扬儿回娘家去。说起来自从收养了扬儿,这事儿还没跟她娘家透个底。 正当此时关文过来了,把了扬儿在怀里说:“下晌回去,明儿晚晌再赶回来。过年的节气,总不能不过。” 李欣点点头,理了理扬儿的衣领说:“扬儿也带去。[]” “当然得带去,那是他堂舅。” 李欣默然不语。 关文跟老关头和关明说了下晌要走的事儿,出乎意外的关明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嘀咕了一句说过年了还那么多事儿,便摆摆手说:“年三十儿晚上得赶回来啊,必须回来吃年夜饭,其他的我都不管。” 关文应了一声,让李欣也别慌,中午饭吃了再回李家村去。 毕竟是死者为大,这儿风俗如此,什么都比不得过身的人的事情大。关明也知道,对死人的事儿不能硬了口气来,否则阴魂会来找他。当然这是迷信的说法了,但是这会儿的人大多都信。 一顿午饭吃得心不在焉的,即使是拿新鲜猪肉做的菜李欣都食不下咽。 放了碗筷,阿秀挽了袖说:“大嫂,你去忙你的事儿吧,这边的事情我和四嫂知道忙活,就别耽误了,冬日头,天黑得早。” 李欣也不推辞,又嘱咐了两句,就抱了扬儿,和关文叫了吴壮回了自己的新屋。 简单收拾了一下,还拿了一两银并一些铜板揣着。 吴壮是自己走过来的,天没亮就出发了。他年轻,脚程快。李欣却不想走路,让关文去悦哥家借了牛车,这才往李家村赶去。 一路上李欣都在思索。李金死了,李家为什么会闹起来? 这时候就在闹财产分割了? 可是李欣有觉得不大可能——李金昨儿早晌才出了事,这才短短一天时间,就算要扯他留下来的遗产之类的问题,那也太早了些吧! 在路上就不禁问吴壮:“李家现在到底在闹什么?” 吴壮自然是一问三不知,抠着脑袋说:“真不明白,闹闹嗡嗡的,还有别家的人掺和进来……我也没听清楚事儿。” 李欣叹了一声,只能等着回去才知道了。 有车代步,路上走得自然就快些。到李家村李欣娘家的时候天还没暗。 张氏迎了他们进来,江氏站在堂屋门口喊了声姐姐姐夫,李欣点了点头,让关文卸了牛车,把牛牵到娘家牛棚里,那头被山取名为“招财”的牛见有陌生牛进来,“哞”地叫了一声。继续甩着尾巴吃稻草。 旺财冲着李欣几人汪汪叫着。 张氏愁眉苦脸地说:“本来不该让你回来的,婆母怕被人说咱们不重视大伯家的事儿,三叔家的春儿嫁了人都回来了,你却不回来,这才叫了壮帮忙通知你一声,老屋那边吵得不行了。” 说着便又招呼吴壮让他进屋歇会儿喝口水,吴壮忙说他还有事儿。告辞了两声便走了。 李欣面色凝重。抱着扬儿进了堂屋,抑制着心里的烦躁教扬儿喊大舅娘和二舅娘。扬儿乖乖喊了。 张氏和江氏对视一眼,张氏道:“这是……” “我和阿文收养的娃,这事儿说来复杂,以后再说。”李欣喝了口水润了润喉,“这事儿到底怎么的,大堂哥怎么会……” 张氏叹了口气说:“要我说啊,就是喝那点儿猴孙儿尿喝的!” 江氏肚有些大了。坐着还得扶着腰,闻言在一边轻声说:“就是因为不清楚大堂哥到底是怎么去的,所以大伯家才闹得不成样。” “如今那杨家算是要惹上人命官司了。” “杨家?”李欣睁大了眼:“又跟杨家有什么干系?” 杨家在李家村可算是头一份儿的富户了,杨家主母梅小霞和李欣她娘刘金花之间那些恩怨在李家村也传播地到处都是。 这会儿怎么杨家跟李金的死又挂靠上关系了? “不是说大堂哥是自己在家里倒地儿死的吗?”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人家杨家不认,大伯咬死了是他们杨家害的。”张氏吁了口气:“妹妹,你也知道你大堂哥这人是个什么德行吧?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喜欢喝那点儿酒,无酒不欢。从前他那些事儿你也该都听说过,喝醉了抱别人家的媳妇儿,在人稻草堆里睡觉,差点烧了别人家的柴垛……这些事儿都不说了吧,人都去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他那喜好喝酒的德性,全村里人都知道的。” 李欣点点头说:“他常年说话都带着股酒味儿,这个我知道。” “大堂哥虽然是腊月二十七一早在自己家院里倒了地没爬起来,然后去的,但是他腊月二十六一晚上都在杨家那边喝酒,腊月二十七一早回来洗了个脸,就走在院里倒了。”张氏摊了摊手:“你说这事儿要怎么算?” 李欣皱了眉头,刚好关文归置好了牛车进了堂屋,叫了张氏一声“大嫂”。 这回张氏倒也没像上次李欣回来,关文追了来一样没给他好脸。 对他点了下头,张氏继续说:“你大伯一家现在愁云惨淡的,阿嬷已经哭了两天儿了。大伯如今也托人去给你珠堂姐带口信,也不知道这大过年的你珠堂姐会不会回来。” 李珠嫁的远,嫁了后就没回娘家,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光景。 江氏叹着气摇摇头:“三叔一家也回来了,公爹婆母都去帮忙料理后事了。大伯现在就跟没魂了一样,整日呆坐着,大伯娘就只顾着流眼泪。” 李欣望望周围:“山和小兜不在?” “你大哥和二弟三弟都在你大伯家,山和小兜是堂侄,自然要去跪灵的。”张氏也叹了口气:“那么小的娃,哪受得住,我想着过一会儿就接他们回来。” 姑嫂两个正说着事儿,门口就走了人来,是李欣大哥。 张氏忙迎过去说:“怎么回来了?” “那边打起来了,我待在那儿不得劲儿,就回来了。” *** 推荐尼尼的文—— 书名:《艾米莉漫游异界》 作者:尼尼的猫 简介:普通了二十多年的白莎一朝穿越异世,就被各种“巨奖”砸得她眼冒金星: 独一无二的时间之兽, 绝无仅有的时间系潜能, 魔药宗师的亲传小弟 …… 只是,这些奖品真的这么好拿么?请听听作者的奸笑…… 【……请听作者的奸笑o(╯□╰)o】(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三章 闹事由来 李大郎说了一句,这才看到关文和李欣,顿时道:“妹,文哥,你们到了?” “嗯。[ ~]”关文答了一声,见李大郎端了水一口饮尽,这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大伯娘揪了梅小霞,正打她来着。” 李大郎抹了下额头的汗,道:“女人打架,又都算是长辈的,我觉得丢人,索性就回来避一避,娘叫我取家里的蒲团来着。” 答了一句,低头见李欣默然不语地坐着,李大郎的视线转到她旁边那小娃身上。 “这孩是……” “扬儿,叫大舅舅。” 扬儿便乖乖地挨着李欣叫了声大舅舅。 李大郎不解地看向她,李欣摆摆手说:“扬儿现在叫我娘。这个先不说了,大哥,说说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个事情,大嫂说的我也听得糊里糊涂的。” 李大郎便也不多问,只叹了口气,说:“还能是个什么事儿,还不都是喝酒闹的。”说着便将李金这档事儿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腊月二十六那天李金跟杨家一些人喝酒耍,一整晚都没回来,偏生跟他喝酒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杨家那位游手好闲的爷,梅小霞的小儿,曾经让杨婆说让李欣给他做妾的那个杨瘪三。 而更加将这事儿推到杨家头上的理由是,让李金出去喝酒是杨瘪三叫的。 如今李金大清早回家洗了个脸就去了,任谁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李老大家的人全部指向杨家,说是杨家害了李金,要杨家给个说法。 杨瘪三这人就是个软脚虾,平时耀武扬威装作自己了不得得很,遇上这事儿就泄了气,乖乖躲在杨家不出去。 李家哪肯放过?腊月二十七下晌李金的灵堂设起来了,李银就带着李家人找上门儿去了。( ·~ ) 李欣这个二堂哥平时是个闷嘴葫芦,很少说太多话。李欣对他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说他这个二堂哥性格阴沉,在家还打老婆。在李欣的观念里,会动手打老婆的男人就不是个好男人。 但既然李银在家都能打老婆。出去了自然也是个狠角色,也是个混的,操刀带了人找上杨家,杨家自然也惧。 依着杨家当家人,也就是杨梅氏她男人、杨瘪三他爹的意思,给李家一笔钱,就算把这事儿给了了。毕竟自家儿请人家李金过来喝酒,人家回去没多会儿就死了这是掩不了的事实。 可是杨梅氏就偏生不,说什么:“李家人来讹咱们咱们还得双手奉钱上去?李金自己喝酒醉死关咱们杨家啥事儿?要钱没有,大不了上官府让青天老爷判一判!” 在杨家,梅小霞说话杨当家总要听的,自己婆娘觉得儿亏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腊月二十七和二十八,李银都没有逮住杨瘪三。杨家只抛了个“这跟杨家没关系”的说法出来,李银哪肯罢休? 腊月二十九这天午晌过后,李银就翻进了杨家院墙里把人家门给弄开了。伙同着几个李家本家汉揪了杨瘪三跪到了李金的灵堂。 梅小霞不见了小儿自然要找,李银也跟杨家放话,不给个说话,就让杨瘪三给他哥披麻戴孝。 梅小霞性刚烈,跟李欣她娘刘氏有得一拼,当即火了,叫了杨家十来个长工找上李家门。 李银还没开口,李厚伯的婆娘,中年丧的朱氏就冲上去揪打起杨梅氏来了,一口一个“恶毒婆娘教出个恶毒狗崽”骂着。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周围人拉不开,两伙人几近有火拼的架势。 张氏听了立马站起来说:“大郎你怎么回事儿?那边那么闹腾你还不把山小兜接回来!要是不小心伤着了怎么办!” “没事儿,娘看着的。[ ~]”李大郎忙说:“三婶上去帮着大伯娘打人来着,娘不好掺和,就带他们站在一边儿的。” “那两边人打起来了怎么办?”李欣皱了皱眉:“真要到两伙人干架。这事儿可就不得了了。” 李大郎叹了口气:“本来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儿,谁判得清楚?” “二堂哥也太冲动了,翻进人家家里去把人给揪了出来……”李欣摇了摇头:“杨家会善罢甘休才怪。”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大郎说:“妹你想想,要是真的依着杨家说的到公堂上去定个是非,杨家有钱,塞钱给县太爷就行了,大伯家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二堂哥是混的,自然也知道这些猫腻,不然他犯不着跟杨家起这种冲突。” 李欣也叹了口气。 关文这才在中间插了句话,问:“那到底那大堂哥是怎么去的?又没伤着,就是喝了一晚上的酒而已。” “谁知道啊!”张氏唉声叹气地说:“就洗了个脸,谁能知道他怎么就去了。” 江氏在一边轻声说道:“昨儿我们过去的时候听阿嬷说,说她年轻的时候有一天端着碗在门槛啃红薯,远方来了个游方和尚,穿得破破烂烂的,问阿嬷讨水喝,阿嬷看他渴得厉害,就进去给他倒了碗水,又一时怜悯心起了,还拿了个红薯给他。那和尚吃完了后看了阿嬷一会儿,跟阿嬷说要给她算个命。” 李欣现在没什么心情听江氏讲这种命理啊命数之类的玄乎事儿,倒是张氏接了话说:“阿嬷说的时候我们都在的,她一边说一边哭,说那和尚说的,她这辈命途顺遂,老了还能享儿孙福,但是要是能活很高寿数,就一定要折了她孙的寿数来填,说是她一生中有个大劫,她自己过不去的话就活不到高寿,要是过去了,势必是她儿孙给挡了。” 江氏点头道:“阿嬷就一直哭,说是她大孙给她挡了劫,老天不开眼,不取她的命偏取大堂哥的命,她一糟老婆活着有啥意思,偏生让家里壮男丁没了,让孙媳妇儿还有重孙以后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说着江氏眼眶便红了:“看大伯家一家人都哭成一团,我们心里都难受……” 张氏抹了下眼泪说:“哎,人也死了,也不能活过来。重要的还是活着的人,大表哥家还有一个小两个姑娘呢。” 是了,这事儿李厚伯家的人是一定要问杨家要个说法的——即使只是为了那三个没成年就没了爹的娃。 李欣整了整衣裳说:“大嫂,我跟阿文去大伯家看看。” 李大郎说:“这时候去做什么?” “女人打架,女人去劝着点儿也好。”李欣道:“况且三婶都在那儿帮着大伯娘,我们娘却在一边不上前,怕是以后被人说起来。娘还落埋怨。” 张氏想了想也明白了这一层——前头因为金丝楠木棺材的事儿公爹婆母跟大伯闹了一场,虽然后来大伯家的堂兄弟都来修复关系,但因为大伯落不下面,也不主动找公爹说话,两边关系便一直是僵着的,除出了大堂哥这事儿,公爹婆母才又去了大伯家。 而三婶那人—— 张氏微微有些憋气。 便摆了摆手对李欣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儿,做点事儿就好。别掺和太多。” 李欣自然懂她大嫂的意思,点了点头说:“嗯,那我就过去了。” 关文跟她一起去。李欣把扬儿推给张氏说:“扬儿乖,跟大舅舅大舅娘待一起,爹跟娘一会儿再回来。” 扬儿便点点头,懂事地说:“知道了娘。” 见他说话有礼貌,人也乖巧,张氏也喜欢,拉了他小手说:“我看着他呢,你们去吧。” 路上关文道:“按理说扬儿也是你大堂哥的侄儿,虽然是外侄,但总得给他磕个头什么的。” “瞎说什么呢。”李欣轻叹了一声:“扬儿那么小的时候就经历了他爷爷死那事儿。怕是心里对葬礼灵堂的印象深得很,他又早慧,看到这场景不得伤心难过?而且我也舍不得他去跪什么的,那么小的娃,细皮嫩肉的,跪坏(书书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了可怎么办?我这去也让山和小兜都回家去。自己家还是自己要疼,大堂哥又不是没儿。” 关文怔了怔说:“我倒是没想到这一茬。” 李欣便只是叹气。 两人到李家老屋的时候老屋那边依旧热闹得很,只是看上去这架是打完了,两边开始对着骂。 李家老屋大,宽敞,但显然年代有些久了。老屋住了李厚伯一脉那么多人,人丁自然兴旺。 院里聚了不少人,门口也有人别家的人在张望,有人眼尖,瞧见李欣和关文来了忙让开位置。 进院的时候就听见梅小霞那尖利的声音说道:“……你们李家还要不要脸!自己儿贪杯喝酒醉死了要怪在我儿头上,还要把我儿扣起来,当真以为这天底下没王法了?穷疯了是不是,闹这么一出不就是要问我们杨家要银吗!上辈你们穷死的啊!” 李欣皱了皱眉。 杨梅氏这话说得难听且直白,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李厚伯和他几个儿的确就是这个意思——人死了,总要捞点儿什么回来,先不说丧葬这一块儿,就是为着以后李金的遗孀和那三个孩的生活,这钱也必须从杨家身上榨出来。 可是这句话显然是很得罪人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泼妇之战 果然,这话一出来,李欣大伯娘朱氏就又要撞上去了,披头散发地嘶哑着声音吼:“你们杨家那狗杂种害死了我儿,我要那狗杂种偿命!豁出老娘这命不要了也要拉着你家狗杂种下地狱!” 梅小霞顿时炸了起来:“你儿自己喝死的关我儿什么事,你个老虔婆不要在这儿吓人!你要敢弄我儿,我让你们一家都不好过,不信你有胆就试试看!” “别以为你们杨家家大业大我就不敢跟你们对着干!”朱氏声音拔高,嘶哑又尖利:“反正我儿没了,我害怕你个梅小霞?这是李家村儿,还怯你个姓杨的外村人?信不信老娘喊一嗓,立马踏平你们家!不信你也试试看!” 朱氏这个大伯娘给李欣的感觉很淡,李欣只知道她娘跟大伯娘和三婶娘都合不来,大伯娘和三婶娘也是表面功夫做得很不错,妯娌相亲的,其实暗地里不定怎么较着劲儿呢。[]大伯娘有些小算计,说话做事倒是还算有些分寸,三婶娘则更加刻薄一些。 所以李欣对朱氏倒是没有多大恶感。现如今朱氏又是中年丧的,李欣也觉得作为一个女人,这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况且李金还是朱氏头一个儿,一般而言家里都是最宠长和幺的,李金是长,从小自然更得朱氏的喜欢和期望。 如今长没了,朱氏怎么可能不悲痛? 朱氏和梅小霞这般嚷起来,李欣倒是一时间关注她们去了,没顾得上找刘氏。关文却看见他丈母娘带着两个外侄在堂屋门口坐着,给两个小娃揉膝盖。 关文拉了拉李欣,指了指堂屋口,李欣忙跟关文过了去。 “娘。”李欣叫了声,关文也叫了声岳母。刘氏抬头见是他俩应了声,山记得李欣。叫了姑和姑父,兜学舌也跟着叫。 刘氏说:“兜他娘教了,以后哥哥叫人怎么叫,他就要跟着怎么叫。这孩聪明。” 兜年纪小忘性更大。记不住李欣和关文。[ ~] 李欣便扯了扯嘴角当做是笑。 现代的时候她也参加过几次葬礼,停灵在殡仪馆的时候那些来客大多是在打牌抽烟聊天,有时候还会聊得津津有味笑得挺高兴。李欣顶反感这样的事情,有些时候总会觉得世态炎凉。前世她爸跟她说,这都是社会现实,办葬礼也是一种社交的手段,有些人家根本不办。拉去火化后买了墓地就葬了,都不搞这些虚的,因为很费钱——现代死个人都死不起。 可是这是古代,古代以死者为大,要是到了人家办丧事儿的地方还嬉笑——就等着被人唾沫星淹死吧。 李欣端了两条凳过来搁地上和关文坐了,院那头的喧闹她也顾不得理,先跟刘氏说:“让阿文带山和小兜家去吧,这儿那么乱。也待了一天了。”又心疼地看着山兄弟俩说:“你瞧他们都困得不行了。” 山揉着眼睛,小兜也眼皮一搭一搭的。 刘氏叹了口气说:“怕你大伯娘以后听人说闲话。”说着便指了指现在站在大伯娘边上看样是在劝架的三婶娘金氏。 因为关文受伤的事情,李欣上她三叔家借钱。结果因为金氏说她是寡妇而跟金氏翻了脸。这事儿经过梅小霞的说嘴宣传,刘氏从此跟金氏两个人算是恨上了。 也不知道这回因为李金去世的事情,刘氏和金氏两个人碰上会是个什么光景。 刘氏说:“瞧你那三婶娘的样儿。”刘氏不屑地道:“她满以为要是杨家能出点儿钱,她傍上你大伯娘能沾点儿好处呢。” 李欣动了动嘴没说其他的,叫关文道:“你带山和小兜回去,我在这儿陪娘。” 关文应了一声,抱了小兜在怀里,叫山跟着,便回媳妇儿娘家去了。 李欣陪着刘氏过院里去,梅小霞那嘴也毒。骂李厚伯和朱氏不讲道理,自己教的儿爱喝酒,出了事儿就推到他们杨家身上,还绑了她儿,越说越不客气:“想讹我们杨家的钱,门儿都没有!祖宗地里烂了根想怪到我们头上。[ ~]那是不是天上掉了鸟屎你还要说是老天爷错待了你们呢!想让我们杨家惹一身腥臊,没门儿!” 朱氏“嗷”一声就冲了上去,嘴里骂道:“我撅了你家祖坟,咒你祖宗十八代,你们杨家人不得好死!” 说着就按着梅小霞开始打,抓扯头发挠脸一起上。 梅小霞也不示弱,手掌啪啪地朝朱氏脸上打,握了拳头往朱氏身上揍,当真是泼妇打架,凶狠无比。 两边男人不好拉扯,女人便上去扯人,扯着扯着不知谁碰了谁一下,谁撞了谁一下,两边女人从开始的对骂渐渐变成了对殴。 李欣有些呆愣在上面,刘氏早就冲上去推攘杨家那边过来的女人了。 也不知道谁踩了李欣脚一下,又被一人推了一下,李欣“哎哟”一声跌进了那堆人里边儿,立马就有女人将她当做和杨家干架的开始对她掐捏捶打的。 李欣本来无意要跟人闹架,莫名受了灾心头正不爽利,心里正暗恨那暗里推她一下的人,哪知却正好跌跌撞撞地到了梅小霞面前,梅小霞看也没看一爪抓下来就挠了李欣的脸。 “我|操|你祖宗!”刘氏眼尖,立马就看到自己女儿被挠了脸,血丝儿都出来了,顿时就声音颇大地吼了一句,不知哪儿来的力道,身边的婆娘都被她甩开了。 刘氏径自冲到梅小霞面前,“啪”一声扇了她(书书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一耳光,嘴里跟倒豆似的不停地骂道:“你他娘的抓我闺女做什么!她惹了你她?她站在一边被你们那边儿的人扯进来,没跟人动一下手,你他娘竟然敢打她!老娘自己的闺女还舍不得碰她一根手指www.97ks.net头,你他娘的竟然往她脸上招呼让我闺女破相!真当我刘金花吃素的啊!” 一边说着话一边朝梅小霞打:“老娘新帐旧账跟你一起算!” 梅小霞愣了一下,顿时也反应过来推刘氏。 不知为什么,自从那次梅小霞被刘氏抓着打了一回以后,梅小霞再也没跟刘氏起过大冲突,就连李欣成亲那会儿她也是夹了尾巴做人没来添乱。除了上次李欣跟金氏闹翻她特意跑到刘氏面前嚼舌头以外。再没听过梅小霞跟刘氏闹。 这会儿梅小霞被刘氏打,竟然不像对付朱氏一样推攘报复回去,而是只推开刘氏,像是不像跟刘氏起冲突。 李欣脸被挠了正有些疼。却也一下看明白了梅小霞的意思,赶紧去拉自己娘。 刘氏心疼地摸着李欣的脸,浑然未觉方才还混在一起的两家人已经分开了来,这场泼妇之间的混战也已经平息了,所有人都看着中间的刘氏和李欣。 刘氏大概不知道,方才她那架势有多疯狂。 “欣儿,脸疼不?娘瞧瞧……” 刘氏肝儿啊肉儿啊地捧着李欣的脸仔细瞧。嘴里嘟囔着:“娘就不该让你壮弟弟叫你回来……” “哟,二嫂这说的什么话,我家春儿都回来了,你家欣儿怎么能不回来?那金可是她们俩的大堂哥啊!”金氏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那意图就是要在朱氏面前上眼药。 李欣捂了一边脸,见刘氏跳脚就要骂,忙拉了她,不冷不热地对金氏说:“我当然知道那是我大堂哥。可三婶儿你似乎不知道我是你侄女儿呢,我被挠了你不说关心吧,也别说风凉话啊。当着那么多人面给我娘难堪是什么意思,让人看李家笑话呢?跟杨家的事儿还没摆平,你这就要窝里反?” 金氏立马怒道:“你说啥!” “说你要窝里反,怎么的?”李欣一点儿好脸色和面都不给金氏:“少在大伯娘面前上我娘的眼药,你心里头那点儿计较当别人看不出来啊,窜窜什么,唯恐天下不乱,你当我刚才没看见是谁推了我一把把我推进去的?” 金氏顿时哑了嘴,刘氏一听这话立马明白了过来,转头就要对金氏骂。被李欣扯了:“娘,现在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 刘氏便把气憋了下来,恨了一眼金氏,犹觉得不甘心,冲着李家男人那堆嚷了句:“三弟,你娶的好媳妇儿!” 李厚叔脸色都黑了。 刘氏牵着李欣的手。见梅小霞慢慢爬起来掸衣服,冷着声儿说:“你儿被逮来扣了,你着急我也理解,但是你也要想想我大侄才刚死,你倒是有没有点儿同情心?他本来就是跟你儿喝了酒回来出的事儿,谁知道那段跟你儿喝酒的时间发生了啥?不然他怎么回来洗了把脸就丢了命?” 李欣忍着脸上一抽一抽的刺痛吸了口气,接着刘氏的话道:“婶心焦,每个当娘的都这样,你也想想我大伯娘,这么一把年纪了,看着就要颐养天年的,谁知儿却没了,搁谁身上不难受?人都说死者为大,同为母亲,你也体谅体谅我大伯娘的心情。这丧事儿还在办,我大堂哥要是死不瞑目,头七回来……” 说到这儿李欣就停了下来,清晰地“嘶”了一声,捂了脸说:“娘,我脸上火辣辣的,赶紧给我敷点儿药……” 刘氏赶紧拉着李欣出了这围着的圈。 李欣那话说到一半的效果可真是强,那句“头七回来”一顿,杨家那边的人都变了脸色。 *** 推荐椒椒的文文—— 书名:《末世仙炼》 作者:蜀椒简介:严峻的自然灾害,疯狂蔓延的细菌,病毒,瘟疫,越来越紧缺的生活资源,异常艰难的生存路…… 步步紧逼的末世不断的拷问着麻木的人们,拷问着人性,洗炼心灵。 是以生存的本能继续收掠着一切;还是以艰难抉择的良知保持人类最后的一丝文明,在末世中涅磐重生? 而郑飘飘,在末世中谨守着自己的本性与原则,炼身,炼心,还有修炼自己的不断成长中的空间—— 【末世文,推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是冤死的 李欣和刘氏掉头走了,也没管那边儿是个什么境况。[ ~]刘氏生怕李欣脸上会留疤,自家女儿娇俏的一张脸要是破了相可怎么办?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理会朱氏她们,找了李铜的媳妇儿拿药酒来给李欣搽。 李铜的媳妇儿姓朱,是朱氏的远房侄女儿。这小朱氏性格温顺和江氏如出一辙,又会担家,是个贤妻。朱氏知道李铜不怎么会学好,怕给他娶了个性格刚强的媳妇儿,两口要闹;又怕娶个太懦的,管不住儿。最后挑来挑去挑中了小朱氏,做主给李铜娶了进来。 李铜对自己这个媳妇儿并不喜欢,他平时是个混的,游手好闲的村中一“纨绔”,调戏女人是家常便饭,就是跟女人胡乱睡觉也是时不时地有些。小朱氏相貌不好,很平凡,新婚前三天李铜贪她新鲜的身,三天后就撒了她找自己相好的去了。 小朱氏这人在李家人中的眼里就是个贤妻,李欣虽然觉得她懦弱,不敢管自己男人,连男人找相好的她自己知道也不会去阻着,有些个怒其不争,但到底跟她隔了一层,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小朱氏拿了药酒来,刘氏一边给李欣抹脸上,一边苦了脸说:“这脸上的抓痕要是留疤了可咋办……” “又不是//最快文字更新.shumilou.无弹窗无广告//什么大伤口,哪能留多少疤。” 李欣安慰了刘氏一句,还是被那药酒刺激地“咝”了声。刘氏赶紧停了手顿着。直到见李欣摆手了才继续给她抹了药酒,又拿药膏给她搽。 要说这药膏,还是李厚伯家常备的——目的是遮掩李银媳妇儿被李欣打的伤痕。 李银媳妇儿仝氏被李银打骂是家常便饭的,李厚伯骂他两句,他就歇两天不动手,过两天又打上媳妇儿了,连朱氏说他他都不怎么听。 仝氏这人性软得跟无骨头一样,李欣除了可怜她,还是可怜她——没办法,仝氏自己从来不说李银一字半句的。跟个夫奴似的,李银指东她不敢往西——李欣觉得她怕是被李银打怕了。 好在仝氏给李银生了两个儿,也算是站稳了脚跟吧。 小朱氏站在一边忧心地道:“欣妹妹这脸那么嫩,都抓出血丝儿来了……” 刘氏道:“可不是,要是抓破相了,我还跟那梅小霞没完!” “好了娘,”李欣扯了扯嘴角。【叶*】【*】牵到伤口有点儿刺痛,“别说那些话了。”李欣不想让她娘家这边在大伯、杨家之间插一脚——这事儿本就不好处,亲戚帮忙是可以,要是扯进去了,后面的事儿可就不好处理了。 刘氏自然是听李欣的。 出了屋,李欣还是想去灵堂看一看她那大堂哥。 虽然没什么太大的交集,甚至她跟这个大堂哥之间的交流几乎为零。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但好歹是有一层亲近的血缘,这种关系是割舍不掉的。 好在这会儿是冬天,尸体不会轻易烂掉,停灵也不会有什么臭味。 棺材黑漆漆的,还没盖棺,里面儿李金穿着七层寿衣,头上包着黑色的帽样的东西,平静地躺在那儿。面容平静。眼睛很乖地闭上,手也规规矩矩地放在腰侧,双脚自然而然地成了“八”字打开。 李欣忽然有些心酸,鼻便是一红。 她这位大表哥为人很不错,虽然爱喝点儿酒,但是孝顺、讲理,身为大哥,对下边儿的弟弟妹妹都很照顾,李铜这样虽然是被他宠出来的,可也间接说明李金很爱护自己的家,很疼爱自己的家人。 她也听人说过,大堂哥做事儿很勤快踏实,非常上进,对媳妇儿儿女的也很关心。大家都不觉得爱喝点儿酒是多大的毛病,自然也不阻着他喝,于是他就越喝越多越喝越多…… 李欣抹了下眼睛,正要转开视线,眼睛扫到李金脸上顿时“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刘氏忙过来问。 李欣手指了指李金的脸时候:“娘,大堂哥她嘴角流血了。” 刘氏忙凑近去一看,顿时也“啊”地叫了出来。( ·~ ) 小朱氏也忙凑过来看。 刘氏立马朝着院那边儿喊:“大哥大嫂!金娃嘴角流血了!他知道家里人都来了!他说自己是冤死的啊!” 李欣一愣,刘氏已经撇开了她,紧接着就见李厚伯、朱氏等人统统跑了进来围着棺材了。朱氏一口一个“我的儿啊”地叫着,李厚伯也是老泪纵横的,李银李铜李铁都红了眼睛不住掉泪,李宝挺着老大的肚被她男人扶着,趴在她男人肩膀上哭。 而李金的遗孀顾氏神情呆滞地跪在蒲团上,这下也忽然扑倒在地痛哭不止。她身边蜷着三个一脸是泪的孩,最小的才不过三岁。 一时间灵堂里哭哭啼啼的,杨家的人有不信的,梅小霞赶紧说让人去看,便派了个长工去瞅,谁知道长工看了后屁滚尿流地跑出来,有些惊慌地说:“真、真的嘴角流血了!” 梅小霞一愣,又向长工确认道:“真的嘴角流血了?” “流了流了!”长工忙不迭点头:“两边嘴角都流血出来了,一直沿到了下巴!” 梅小霞一哆嗦,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就那般傻愣愣地杵在地上了。 灵堂里的哀哭声不绝于耳,李欣默默退了出来。 李金嘴角流血在他们眼里是一种征兆,是李金舍不得亲人,死不甘心的表现,然而在李欣眼里,却只不过是他因为什么而死的一种病理状态的解释。 李欣并不是学医的,但正好她看到过这样的例。李金爱喝酒。平时该是有些高血压的,再加上他勤快,劳动量想来很大,而且身为长,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压力……又加上昨晚喝高了,种种因素加在一起,造成了颅内出血,甚至是大血管爆裂的脑出血。 脑出血后的人整个大脑充了血,尸体停在那儿,大脑颅内血压高了。就像水蒸气在水壶里,涨得不行了就得释放冲开水壶盖一样,血压推动血液从人脑的五官流出来。 可能是鼻、眼睛、耳朵和嘴的任何一处。鼻两个洞,眼睛两个洞,耳朵两个洞,再加上一张嘴,恰好便是七窍。要是七窍都流了血。也就是古人所谓的冤死而成的——七窍流血。 所以杨梅氏怕了,李家人哭了——因为李金自己在说,他是冤死的。 这等同于是在宣告,他就是跟杨瘪三喝酒喝死的,是杨瘪三害了他。 虽然现在只是嘴角在流血,可保不准接着就会有鼻、眼睛、耳朵…… 李欣闭了闭眼好让自己稳稳心神,退到角落处去坐着。 她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既然这儿都是那么以为的。就让大家这么以为吧,总归是有好处的—— 李欣看看扑倒在蒲团上哭泣的顾氏,李欣就是一阵心酸。 那会儿关文要是真死了,扑着哭的就是她了吧? 虽然官府是鼓励寡妇再嫁的,可是像顾氏这样的,男人三十还没到就死,而且还是突然就死了的,总是会被人说成是克夫。这一天之中顾氏既背负了丧夫之痛。又背负了谣言四起的克夫名声。如今李金嘴角流血自己证明他是冤死的,顾氏如何能不哭?怕是她自己都觉得是自己克了自己男人。 那三个孩没了爹,尤其是两个女娃,以后可要靠谁啊…… 李金嘴角流了血,梅小霞不认都不行了,钱是肯定要出的,何况她儿还在李银手里握着。 李欣心中想,虽然对于杨家而言,可能的确是有些冤,要散一大笔钱出来,甚至杨梅氏和她儿从此后心里有了阴影,但对于李家来说,得到了一份失去亲人的安慰,纵使只是一笔钱,但也总比李金死了,什么都没有留下要好得多。 李欣在这儿坐着,不知何时身边已经出现了一个人,挨着她站得直直的。 李欣抬头一看,顿时扯了扯嘴角说:“铭儿,你怎么过来了?” “那儿人多,挤着也不大舒服。”李铭淡淡地笑了下,迅速隐了,问李欣:“姐,脸没事儿吧?” “没事儿。”李欣答道。 “姐夫人呢?” “来了,我让他带山和小兜回去了,你侄儿也在,大嫂帮我带着呢。”李欣站了起来拍拍李铭的肩说:“顾先生那里请假了没?” “姐你糊涂了,大年节气的,先生都放我们假回家团圆的。”李铭偏了头,皱了皱鼻问:“我侄儿?” 李欣点点头,跟李铭淡淡提了魏总镖头的事儿,说:“现在我和你姐夫就养着这孩了,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我从小养着,他又从来就没有爹娘的,以后也肯定是认我这个娘的。” 李铭没说什么,只是浅浅地扬了嘴角说:“姐姐自己的事儿,自己拿主意就好。” 说着便微微叹了口气:“大伯家今年也是不顺遂,都到年尾了还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堂兄年纪还不大……” 李欣也是叹道:“世事无常,今儿壮弟弟来跟我说的时候,开始没说明白,我还以为是大哥出了事儿,当时就觉得整个人傻了,脑里一片空白的。” 李铭顿了下,压低声音说:“姐,大堂兄嘴角流血不是在说他冤枉……” 李欣一愣,李铭接着道:“我跟着先生念书的时候也看了些杂书,先生有个陈列书的书房,我那段时间在先生家备考,觉得不好意思,就帮着先生打扫书屋,那书橱上的书我都略略翻过了的,有一本医书,名字记不得了,但是里面记着有,七窍出血的原理。我觉得说得挺有道理的。今儿看大堂兄那样,我就觉得书上说的更有道理了,那书上说七窍会出血是因为脑袋里的血因为一些原因被挤出……” “好了铭儿,”李欣打断他,眨了眨眼道:“姐也知道的。” 李铭顿时住了嘴,李欣说:“现在这样挺好的,事情算是解决了,李家和杨家都不会再闹腾了,岂不是很好?” 李铭扯了嘴角,了然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Q 第一百七十六章 要往前看 李厚伯一家人哭够了,朱氏挺了胸脯朝着杨梅氏喊:“这下你们杨家还有什么话好说!” 杨梅氏就跟斗败的鸡一样,偃旗息鼓了,再也没刚才那张扬跋扈的劲儿,憋半天才说:“大、大不了我们家赔你们钱……” 朱氏顿时怒叫道:“谁稀罕你们家那两个钱!” “那你想怎么样!”杨梅氏心头也不痛快:“丧葬这块儿,风水墓地道士作法啥的,还有你那孙孙女儿的,今后的生活开销都我杨家出,这还不行?你还想要咋样,养你们一大家啊!” 李银阴沉地说:“一大家倒是不用,不过我大哥是长,爹娘阿嬷那边他的孝敬总是第一份儿的,你们杨家别把这一茬给忘了。( ·~ )” 杨梅氏心头憋闷,可也只能打落了牙往肚里咽,悻悻地应了下来,又跟李家人讲条件:“那你先把我儿放了。” “笑话,放了你儿你反悔了可怎么办?” “我反悔?”杨梅氏顿时怒道:“当着这么多人面儿说的话我能反悔?我还要我这张脸不要!” 李银冷哼一声:“我管你脸面做什么,我大哥是你儿害的,他必须给我大哥守到头七。要我们家放人,不可能,也没得商量。你要是不怕你儿回去我大哥阴魂缠他,你就带他回去,病了死了的,可不干我们李家的事儿。” 杨梅氏当即怒叫道:“你个兔崽靠边儿去!少诅咒老娘的儿!娘老还在你就嚣张,蹦跶啥蹦跶,你大哥死了你也不是长,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李银冷冷地瞅着她,一声不吭。 朱氏这会儿又在抹眼泪,金氏在一边说:“大嫂,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杨家愿意负责任就是好事。我们也犯不着扣着人……” 金氏话音里有些激动——杨家肯拿钱出来,她这杯羹能不能分到,自然要看这大妯娌的意思,讨好了她。便是一匹布一只鸡的,也能拐到手不是? 朱氏却没理她这茬,只是坐在一边哭上了,李厚伯醒了两回鼻涕,他两个弟弟李厚仲和李厚叔都在安慰他。[]家里俨然是李银在做主理事。 李二郎是个火爆脾气,一听金氏这话就不痛快了,不满地说:“大堂哥是在杨家喝了酒回来后死的。要是杨瘪三不叫大堂哥去喝酒,大堂哥就不会死。让杨瘪三给大堂哥守灵怎么不行了?我们又不杀他剐他,这是让他赎罪!” “丘说得对,三婶娘,你可莫在中间当好人,我娘这会儿糊涂,你可别哄得她什么都点头答应下来。家里的事儿,我还做得了点儿主的。” 李银阴沉着脸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金氏立马讪讪地抖了抖腮,心里把贸然出声的李二郎恨了不行。 杨梅氏见不能把儿带回去,心头别提多焦急了。他也知道自己儿那德性。要是在人家灵堂上搞出点儿什么其他事儿来,她想保也来不及啊! 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管地上凉地沁人,说:“不放我儿我就坐这儿,谁知道你们暗地里会怎么作践他!” 李银偏生不干,就是杨梅氏坐在地上他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仅要榨了杨家的钱,还要扣着杨家的人。 李欣很想劝他一句“见好就收”别闹到最后人家杨家也豁出去了,不怕李金的阴魂。李家还能拿什么威胁人家? 外乡人?人家也不是没根基,李家村虽说姓李的不少,但跟李厚伯一家有好交情的也的确不多。 钱没人家多,势没人家强,最后只能是吃个哑巴亏。 李欣看不下去这算计的场景,眼看着一窝蜂的人都又前前后后地去了院那边。她才又走到灵堂前面,给李金上了一炷香。 大堂兄,你在地底下也要好好的,投个好胎。要是遇见看我这身的前身,你那苦命的堂妹,还请你跟她说一声,爹娘我也会孝顺,她来不及做的,我都帮她做着呢,让她也安心,找个好人家投胎去吧。[ ~] 拜了三拜,李欣才转了身去蹲在顾氏面前。 顾氏是个老实女人,跟李金的感情也很不错,三个孩都长得周正。 李欣轻轻拍了拍顾氏的肩说:“大堂嫂,估计别人的话都千篇一律的,要你节哀。我就不说这话了。只是大堂兄虽然没了,可你还活着,大江小溪小泉三个娃的年纪还小,还需要你照看着,大江十岁,差不多该懂事,担得起责任了,再过几年他就挑得起大梁了,但小溪小泉却还年幼,女孩,总需要做父母的多照顾些,不然别人知道她们没了爹,容易欺负她们的。” 顾氏流着泪点头,李欣叹了一声说:“为了自己个儿,为了三个娃,还为了大堂兄,你哭过了哀过了,总还要往前看的。你说是不是?” 顾氏只点头,李欣伸手从怀里掏出准备的那一两银奠仪钱塞给顾氏说:“大堂嫂,这钱你拿~~-更新首发~~着吧。” “欣妹妹……” 李欣微微扯了下嘴角说:“我一份心意,就不送到大伯面前去了。前段时间阿文被野猪拱了,差点也丢了命,大堂嫂你这会儿的感受,我也明白的。” 说着伸手给顾氏揩了揩脸上的泪说:“以后的生活还长着呢,你要想着大江长大了,还会让你享福。别气了,大堂兄都走了,你再气也没用,他不等着享大江的福,是他没那个福气。你看他虽然嘴角流血了,可是嘴巴闭地乖乖的,走得也还算安心,没多大痛苦。他都舍得丢了你走了,你就别再想他许多了。” 李欣说着也陪着顾氏掉了几滴泪,顾氏搂着自己儿哭得一塌糊涂。 总是要哭出来的,哭出来后,释放了情绪,一切还得往前看呐。 当晚李厚伯和刘氏留在老屋那边,李欣和两个弟弟都回了家。李二郎很高兴看到李欣回娘家,只是大伯家气氛太压抑,他也不好表现地雀跃。这会儿出来了,李二郎忙拉了李欣说:“姐。你在家见着我媳妇儿没?她肚都那么大了——” 说着李二郎就在肚上划了一个弧。 李欣见他微微有些将为人父的骄傲,也替他高兴,随口问:“弟妹现在胃口好吧?” “好着呢,一顿要吃三大碗饭。都胖了一圈儿了。”李二郎呵呵两声,便也闭了嘴:“大堂哥这一去,年节也过不成了。” “嗯。”李欣应了一声,顿了下又说:“你说弟妹她一顿吃多少来着,三大碗饭?” “是,胃口顶好的。” 李欣微微皱了眉头。 粗粗算一算,江氏的身孕也就是五六个月。正是肚像皮球一样鼓起来的时候,要说胃口好倒也正常。可是李欣看她那肚却着实有些大了。 “每天弟妹都出去走不?” “她惫懒动,都不怎么走。”李二郎摇头道:“她说怕孩不安稳,怕走得多了动胎气。” “胡说!”李欣顿时道:“三个月胎儿就在肚里坐稳了,不剧烈〖运〗动哪会动胎气。” 李二郎顿时就尴尬地红了脸。 李欣一下明白过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正想训斥李二郎两句,这才发现李铭还在旁边。只能先住了嘴,思量着抽个空跟他们两口提个醒儿。 回到家天色都黑透了,在老屋那边匆匆吃过一顿。到底吃不好,所幸张氏给他们留了饭,这才又补了一顿。 天色黑,关文好半天才注意到李欣脸上的疤,问李欣是怎么回事,李欣便简单地说了一下。张氏顿时道:“妹妹你也真是的,下次站远点儿。” “哪还有下次。”李欣叹了口气:“一次就够受的了。” 一时间屋里的人都沉默了起来。 幸好还有三个小娃闹腾,跟自己大哥大嫂弟弟弟妹将扬儿的来历讲了一遍,两对夫妻都一派唏嘘。一对是做了爹娘的,一对是即将要做爹娘的。自然都同情扬儿,也不说其他的,只是跟李欣保证会将扬儿当成亲生的外侄看待。 李欣便也就笑了一下,叫了扬儿来让他正正经经地喊大舅大舅娘,二舅二舅娘和小舅舅。 说来也奇怪,扬儿很是喜欢李铭。李欣和李家人说话的时候他就老往李铭身上瞄,瞄着瞄着就凑到李铭身上去了,嗅嗅李铭的衣服说:“小舅舅身上香香。” 张氏笑道:“比你娘身上味道还香吗?” 扬儿便跟着笑,埋了头在李铭腰间。 李欣知道扬儿怕是喜欢李铭身上那股书墨味——也是时候让扬儿启蒙了,等年过完了就紧着安排吧。 关文坐在李欣身边摩挲着她的手,听李铭讲他走后发生的事情,心一抽一抽地疼。 李欣安抚地拍他的手,接了李铭的话说:“跟杨家之间的事儿应该是差不多到头了,也没多少扯的,杨家愿意出钱这事儿就算了了。如今先紧着大堂兄的丧事要办。” 李欣喝了。水,问:“大哥,大伯那边是个什么章程?明儿腊月三十儿,这年关是不是不过了?” “自然要先办丧事儿了。”李大郎叹了口气:“腊月二十七去的,正月初三的头七,初五都没过。” 乡里头都有习俗,正月初五之间都不能打扫地面,甚至家里要越脏越好。灵堂也是一样,要等人出了灵堂才能打扫。据说这样可以招财。另外,初五以后才能发丧,年节期间是不可以埋人的,必须等到“破五”后,才能送死人安葬。 李家的头七在初三,停灵七天后还要等上两三日才能埋。这段时间里李家要请道士看风水看墓地,还要准备坟墓墓葬,墓葬边修茅庐之类的,琐事很多。 李大郎叹了口气:“道士明儿早上就要去老屋那边吹打了。” 乡里的丧事儿一般都请道士来做法事,富裕的贵人才会请和尚诵经超度。可以说,和尚流行于上层阶级,而道士则是服务于下层阶级的。 李欣哀叹,道士念经真的很让她头晕。 第一百七十七章 金丹簿册 第二日是大年三十儿,关文和李欣是要回荷花村去的。[ ~]出嫁从夫,李欣总要跟着关文回去。 在老屋那边坐了上晌,午晌饭后李欣和关文就告辞走了。 顾氏来送他们,李欣拍了拍大江瘦小的肩头,说:“大江该长大了,以后好好孝顺你娘。” 大江才不过十岁年纪,经此事后自然懂事了许多,沙哑着声音叫了声堂姑,李欣怜惜他,也只能咽下嘴里那声叹,跟顾氏说了两句,过完大年再来,便和关文回荷花村了。 差不多晚晌的时候到的关家,阿秀和阿妹立马就迎了过来。 李欣神色有些憔悴,脸上还有抓痕,阿秀顿时惊呼一声忙问这是怎么了。 关文便淡淡地解释了一下,也没多说其他的。毕竟这也是李欣大伯家的事情,传太远了不好。 阿秀现在很能干,家里的事情她都弄得井井有条的。阿妹在灶间也能独当一面了,姐妹俩合作起来也默契,年夜饭烧得很香,也不用李欣动手。 胡月英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总觉得自己被撇在一边似的。阿妹还好些,跟她说话和和气气的,聊起天儿来也有些兴致,可那五小姑却像是个不让人亲近的,跟她说的话少,虽然面上可亲,但说穿了那就是客气。 大嫂一回来阿秀就围上去问长问短的,同样是嫂,阿秀怎么就对大嫂和对她不一样? 心里不痛快,面上她还是没显出来,妯娌姑嫂几个把饭菜端上了桌,老关头就开始摆碗和筷,插了香请祖宗回家吃饭,一边摆筷一边喊着祖宗的名。 因为是年夜,女人也都在堂屋吃,另外安了张桌。等这桌的饭菜摆好了,那边老关头便又开始请祖宗回去了。 这才招呼着让一起吃饭。 男人那桌吃得很高兴。关明又在吹嘘关止承如何如何得先生青眼,秀才功名有了,考举人也不难之类的大话,其余几个关家男人也只是听着附和着。又说了这一年的成果,收了多少粮食,猪养得膘肥体壮云云。 李欣埋头挑菜吃,有些心不在焉。 阿秀阿妹也知道她心情不会好,毕竟是死了亲人,就算笑那也是强颜欢笑,便也都静默着不吭声。倒是把一旁的胡月英给堵得难受。除了李欣间或给扬儿夹菜吃以外。四个女人一张的桌上就几乎没发出多大的动静。 吃过了饭,都要守年夜。[]关明和关止承又嘀嘀咕咕上了,那边关全和关武也在聊,老关头也跟他们凑一起说着话,估计是说起屋那料材的事儿,胡月英拉着阿妹,阿秀逗着扬儿。 关文则和李欣并肩坐在堂屋门口,天上黑漆漆一片。偶尔听到狗叫的(书书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声音,风吹得沙沙沙地响。 李欣倚着关文的胳膊说:“我看着大堂嫂觉得挺心酸的,那会儿要是你跟大堂哥似的。撒手去了,我岂不是落得跟大堂嫂一样?” “你想太多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关文搂了她的肩说:“大堂哥是冤死的,不是说他七窍流血了,是被人害了的吗?我那只是意外,现在不也没事儿了?” 李欣动了动嘴,说:“大堂哥是自己脑出了血全堵在脑里边儿,所以后来从嘴角溢出来的,只是时机恰恰好而已。” 关文一惊,李欣忙拽住他说:“大家都那么觉得他是冤死的。就当他是冤死的好了。杨家家大业大,分一些给大伯家,大堂嫂还有大江那三个孩能好过些。” 关文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却还是叹了口气说:“你大堂哥也死得太年轻了,才二十**。三十而立这门槛还没过呢。” “谁说不是啊……”李欣唏嘘了一声,又跟关文说:“你以后少喝酒,能不喝就不喝,太累的活别干,也别有什么思想包袱。我们家现在过得挺好的,拼死拼活干那么多事儿做什么。” 李欣叹了一声:“我现在也看明白了,赚再多的钱,也得有那个命花。你瞧我大堂兄,光就是爱喝酒这一项就害死了他,他要是平时不大喝酒,也别负担那么重,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你跟大堂兄一样,都是长,你还没娘的,怕是更加负担多些。” 说着李欣就正色了起来,端正了脸对着关文说:“你可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自己的身体自己得当心。阿文,我可不想做寡妇。” 关文知道她怕了,郑重地点头说:“我知道。” 李欣这才吁了口气,又偎进了关文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方才觉得安心。 半夜三更的时候村里边儿都放起了炮仗,关明也让人点燃了炮仗,噼里啪啦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守到天亮,李欣便熬不住了,抱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扬儿回了新屋去补眠。 关明卖了一头大肥猪,得了多少钱李欣不知道,但她嘱咐过关文的,这钱要问他爹拿,关文也答应了的。 睡到半下午李欣才起身,正月初二关氏要回荷花村,李欣少不得要等到初二以后才能去李家村了。[] 初二的时候赵家倒是都来了,赵昌生见到扬儿便臊了脸,又朝李欣剜了眼,小声说:“大表嫂,我在扬儿面前的脸都丢尽了。” 赵昌生还记着李欣污蔑他尿裤来哄扬儿的事儿,偏生扬儿还很喜欢他,见他来眼睛一亮叫了声二表叔就腻了上去。 赵昌生也喜欢跟扬儿玩,才板了不到一刻钟的脸就绷不住和扬儿一起玩闹去了,听扬儿跟他如数家珍地说家里的鸡,说二黑,说姑屋里暖和舒服,说祖祖划的竹…… 关文和关武帮着赵昌会把赵光明和他的躺椅搬了进来,李欣迎了关氏进屋,关氏瞅见她脸就问是怎么回事。 听李欣说她大堂兄没了,关氏便也安慰了她两句,又问丧事办得怎么样了。 “正办着,堂姊妹都回去了,我不好不回去。”李欣说道。 关文在一边说:“今儿就等姑你们来,大概明儿的时候我们得赶回去。初三的头七。” 关氏便叹了口气,说:“大过年的遇上这事儿,的确让人心酸得紧。”又问李欣:“你大堂兄岁数还不大吧?” “二十**。”李欣答道。 “还那么年轻啊……”关氏唏嘘。 论理关氏回来是给她爹拜年的,关文这样的小辈得另外去赵家给关氏拜年。不过今年情况特殊。关氏也不拘那个理,在关家就把该扬儿得的过年钱给了。 李欣把钱收好,关氏又拉了阿秀说话,胡月英在一边时不时插两句,气氛也还算活络。 李欣有些不大想说话,二黑在她面前转来转去她也没心思逗弄,呆坐在哪儿走神。 初三的时候李欣和关文就又带着扬儿去李家村了。 关明心里不大高兴。却也知道这是没奈何的事儿,只哼唧了两句,倒也没多说什么。 头七这晚,李家所有亲缘近的都来打了一趟。李欣关文坐在一边角落,扬儿乖乖地依在李欣怀里,小身有些发抖。 道士念经念得李欣耳朵疼,敲锣的声音一阵一阵的,那音调颇怪异。偶尔还能听到几个字,好像是在念李金的名、大江的名。 道士做的金丹簿也拟好了,薄薄的一个较高较窄的小册。李厚伯和朱氏看过以后就拿给了李厚仲。 李厚仲翻了翻,微微蹙了眉。刘氏接过来扫了眼说:“我们又不识字,看这做啥?” “总认得几个娃的名字咋写的。”李厚仲指了指说:“我还看到珠娃和宝娃的名儿,春儿的也在,就是没见着欣丫头的。” 刘氏一愣,又翻了两遍,的确没找着。 当即刘氏就叫了道士来。 那道士姓王,年岁跟李厚伯差不离,下边儿几个敲敲打打念经的道士都是他本家弟,在李家村做这档生意也有些年头了。自然也有点儿名声。 见刘氏拿了金丹簿来问,王道士捏了捏只冒了几根浅须的下巴,捋着那几根须说:“这是李家三弟妹给说的名儿,她说的都记在上边儿了,她没说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刘氏顿时火大。扭头就喊:“老三家的,你给我过来!” 金氏正跟杨家瘪三他爹派来的一个管事样的人物寒暄,听刘氏叫她有些莫名其妙,哈着腰跟那管事说稍等便赶了过去,不耐烦地问:“啥事儿啊二嫂?” 这几天刘氏和金氏不对付,一则是因为李欣跟金氏闹翻脸那事儿让刘氏对金氏耿耿于怀,二则也是腊月二十九那天,金氏推李欣进那混战的泼妇圈害得李欣被梅小霞挠了,让刘氏更加记恨。当时刘氏没发作,这几日连着给金氏好几番脸色。要不是看在这是李金的丧事儿期间,保不准刘氏就要跟金氏闹上了。 听她这副语气,刘氏便冷笑一声,把金丹簿“啪”一下甩在旁边的桌上,手点着桌说:“王道士说是你跟他说的我们李家的人儿,怎么没把欣儿说进去?” 金氏嗤了一声,倒还正了正神色说:“二嫂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家欣儿在那种地方待过的,写上去见了血,不吉利,也影响金娃下地去以后投胎转世的前程。” 刘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金丹簿做好了,是要在下葬那天,道士逮了大冠的公鸡用鸡冠血和着鸡的绒毛沾上去的。 金氏这话里的意思是说她是为了李金好,怕写上李欣的名字影响李金投胎转世。 这俩妯娌正说着,就见朱氏被顾氏扶着过来。 朱氏是来问王道士还需要些什么东西的,见着刘氏和金氏在这儿对瞪着,心里有些烦躁,有气无力地问:“二弟妹,三弟妹,你俩做啥呢?” 金氏马上挽了朱氏的手,嘴皮一搭一搭的就把话说圆了,末了还善解人意似的跟刘氏说:“二嫂,这是为金娃好,你做二婶娘的也希望他以后投个好胎的是吧?” 朱氏也点了点头,说:“二弟妹,就委屈你家欣娃了。” 刘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里有股气直想拿鞋拔抽在金氏脸上去。 顾氏在一边顿了顿,轻声说道:“可是三婶娘,妹妹们的名儿都写上去了,欣妹妹的名不写上去,总说不过去。” 金氏苦口婆心地劝顾氏:“金娃家的,你要提替你当家的将来考虑啊……这可不能大意!” 刘氏冷笑一声:“你不把我女儿当侄女儿,以后你死了她不会去守你的灵。” 金氏顿时大怒,刘氏不待她说话就朝朱氏道:“大嫂,虽说这些年里我们两家不算亲近,我跟你也一向不怎么处得来,但是大面上我们还是过得去的,你说是不是?” 朱氏当然是点头,自己儿死了这事儿,这个妯娌帮着忙里忙外的,也费了不少心思。 “同是做娘的,我体谅你的心情,你也该体谅体谅我这心情。家里别的女娃名字都写上去了,我家欣儿也是你家金娃的堂妹,通知她她大堂兄没了,她立马就赶了回来,这份情谊你认是不认?” 朱氏当然要认,她还听大儿媳妇儿说了,这内侄女儿给了她一两银的奠仪钱呢——就是李金他三叔三婶娘也不过只给了三百个钱。 刘氏见她点头便道:“大家都知道你当家的,我当家的,还有三弟三家是亲亲的三兄弟,你家两个女儿,我家一个,三弟家一个,都是大家数得清楚的。这金丹簿上单撇了我家欣儿的名字不写,这要说出去,别人会怎么看?” 金氏立马道:“那是因为……” “闭上你的嘴!”刘氏马上提高了音量:“老娘跟大嫂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窜窜窜地厉害,有这功夫不知道多忙活些其他的,就跟那杨家管事嘘寒问暖说七道八,顾着点儿你自己的脸成不!金丹簿的事儿大嫂才做得了主,你指手画脚个屁!一大把年纪了你不嫌丢人现眼老娘还替你觉得脸红呢!” 王道士站在一边着实尴尬,讪讪地退了开。 刘氏这一段骂金氏的话声音有些高,周围的人都听到了,恰好最后一句“替你觉得脸红”出来的时候。道士念完了一段经,正是四下忽然清静的时候,刘氏的话就更显得响亮。 李欣闻声望了过去,见她娘跟斗鸡一样鼓着眼瞪着金氏,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这俩性都泼的对上了,这灵堂还能清静得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偷换概念 当即李厚伯三兄弟就过来了。 李厚伯死了长子,尽管事情已经出了七天了,他这眼睛还是红着的,血丝布满了一双浑浊的眼。 “怎么回事儿,吵啥吵?”李厚伯走过来问,朱氏叹着气摆摆手,顾氏简单地解释道:“二婶娘说金丹簿上没欣妹妹的名字,让加上去,三婶娘说不吉利。” 李厚仲立马拔高声音怒道:“啥叫不吉利?三弟妹你这话啥意思!” 金氏缩了缩脖子,心头又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瞧见自己大女儿李春朝这边过来了,顿时腰板就挺直了些,一副“我没错”的样子跟李厚伯说:“大哥,我这可是为了金娃子好,欣丫头她毕竟……这也不说了,可这金丹簿是要见鸡血,跟地底下人通灵的,人的魂总是最纯净的,可不能惹上不好的东西,不然这头七金娃子都不回来看咱们了……” 刘氏尖声叫道:“管你自己得了,啥时候大哥家的事儿轮得到你做主了!方才不是还跟杨家那管事聊得欢畅笑嘻嘻的吗?这时候倒知道是为金娃子好了!”又冲着李厚叔喊:“李老三,你这媳妇儿你管是不管!” 李厚叔脸色黑得吓人。 从李欣那日上门借钱给关文买人参,话里说他是个入赘被招婿的,李厚叔心里就不痛快,跟金氏翻了脸子,这小几个月跟金氏也是不冷不热的。他孤身一人到铁匠铺子做学徒,得了老铁匠青眼让他娶了老铁匠唯一的女儿,本以为自己是三兄弟里最有出息的,谁想到他那丈人死后,铁匠铺子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镇上铁拐子那家铁匠铺子却越开越红火。 而自己这个婆娘岁数越大越是尖酸刻薄,不会处事儿。上次那事儿她就是扒拉一些钱出来也算是给自己这侄女儿一个交代,她可倒好,直接跟侄女儿翻了脸子。让他在自己二哥面前不好做人。 现在大哥家办丧事儿,她又在其中不知道做什么,正经事儿没干两件,光看着她跟人聊天儿套近乎。 二嫂如今当着他的面说自己婆娘在侄子丧葬期间行为不端。他这当家人要是还不出来说句话,岂不是更加让人说他家里是婆娘做主,他就是个靠着丈人家吃软饭的? 李厚叔顿时低吼一句:“你给我过来!” 金氏梗着脖子:“李厚叔你啥意思?别忘了当年要不是我爹……” 话没说完就见李厚叔一把抄了脚下的小板凳朝金氏砸过去,阴沉着脸说:“老子说话不中听了是不是?你他娘的敢跟老子对着干?叫你过来就过来,不过来你就给老子滚!” 金氏顿时懵了,刚赶到金氏身边的李春也懵了。 李厚叔又吼了句:“过来!” 金氏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嗷”地叫了一声冲着李厚叔撞了过去。一头撞到李厚叔胸口,边撞边骂:“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当年要不是我爹提拔你你现在能有个铁匠铺子?你能娶了我?你能吃好的喝好的装太爷?现在在你兄弟面前打骂媳妇儿,你个窝囊废当真行市了是不是!” 李厚叔脸色铁青,偏生金氏像是跟他较上了劲儿,头就可着他胸口撞。 刘氏冷眼看着,也不管金氏如何,直接跟李厚伯和朱氏说:“大哥大嫂自己瞅着办。这金丹簿的事儿该你们拿主意。现今儿都头七晚上了,初六一大早就让金娃子下葬,金丹簿总书书屋最快更新要定下来的。道士粘了沾鸡毛的鸡血上去,可就不能动了。” 李厚仲一直没言语,只是站在刘氏边上,微微垂着头,脸上面无表情。 李厚伯听明白了刘氏的意思,更读懂了自己二弟的意思。要是金丹簿上他们李老大家不写李欣的名字,这和李老二家的亲戚情分,就算是走到头了。 李厚伯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二弟和二弟妹对他们唯一一个女儿的宠爱程度?就因为他说错了一句话,口无遮拦地暗示了自己那侄女儿是个“野”的,就被二弟和二弟妹一起撵出了家门。若是自己大儿子没死,二弟怕是连老屋这边的门都不愿意跨进来一步。 可是方才三弟妹那话又说到了他心坎上——大儿子走得年轻,下辈子一定要让他投个好胎。要是欣丫头的名儿写上去真的影响了大儿子的前程…… 李厚伯举棋不定,刘氏就在一边等着他决定。 金氏和李厚叔那边却正正闹得厉害。 李厚叔烦她泼妇缠他,瞅准时机一把抓了金氏往边上甩开,金氏顿时“嗷呜”一声跌倒在地上。李春赶紧去扶。 金氏哭着骂:“李厚叔你个王八蛋,黑了心肝的白眼儿狼,我爹当初怎么就看中了你把我许给你了……” 李春也埋怨说:“爹,啥事儿不能好好跟娘说,偏生要这样丢娘的脸,为了外人哪里值得,娘才是你媳妇儿……” “你啥意思?”刘氏猛地转过头去:“你倒是说个清楚,你啥意思?” 李春这个堂妹李欣很不喜欢,不仅不喜欢她的长相,而且也不喜欢她的性格。李春是李老三家的长女,也是唯一一个女儿,有金氏那么个娘,李春的刻薄和尖酸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李欣出嫁的时候李春正在置办婚事,等李春出嫁的时候,李欣也没去观礼,只托了她娘带了份礼去算是全了礼数。 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会自动脑补李春说的那番话的后边儿一句——“娘才是你媳妇儿,你咋就听二伯娘的话,二伯娘可不是你媳妇儿。” 李春的嘴皮子很快,说话也毒,母女两个关系好。也是李厚叔对女儿不怎么重视,他大哥二哥家,头胎都生的男丁,偏生他是个闺女,他就不高兴,从小就不跟李春亲近。 被刘氏抢白李春也不怒,说话还很客气,只是话里那味道就让人琢磨地有些不是滋味儿。 “二伯娘你别慌张,我没啥意思,说的话字面上啥意思那就是啥意思了啊。” 刘氏气得一个倒昂,这话分别是说,戳着刘氏脊梁骨了,所以刘氏才慌了,而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呗! 刘氏想骂人,可偏生人家说的话一点儿戳明白的意思都没有,回答地还恭敬,她拿什么由头发火?便是发了火,也怕是会被人认为是恼羞成怒。 刘氏当即踢了李厚仲一脚,忿忿地盯着他。 李厚仲却是动了一下,望向刘氏:“咋了?”一点儿该有的类似愤怒、伤心、失望的反应都没有。 一来是因为在李厚仲心里,侄子侄女儿的,都是单纯的,不会那些个弯弯绕绕,说的话也都是简简单单的,不会夹枪带炮。二来他现在还在想金丹簿那事儿,压根没注意到这边。 男人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刘氏也习惯了,心里骂了句娘,正要开口却听李欣柔柔的声音从后边儿传过来。 “春儿妹妹,今儿是大堂哥头七呢,你爹娘大家闹事儿的,你总该劝着两句,怎么你不劝着,反倒在那儿火上浇油了?你可瞅着你两个兄弟都盯着你呢。” 李春下边还有两个弟弟,一个李富,十五年纪,一个李贵,十岁年纪。此时这两人正挤在一起看着李厚叔和金氏,脸上表情都惊恐得很。 在这兄弟俩眼里,怕是还没遇到过自己爹打自己娘的事儿吧。 李春顿了顿,脸色也有些拉下来,哼了声说:“欣姐姐你也甭忘了,是二伯娘挑唆我爹打我娘的。” “啧,我三叔那么没种,被我娘挑唆了一下就打你娘了?”李欣疑惑道:“我印象里,三叔还是个挺能自己拿主意的人啊。” 说着便转了脸去看向李厚叔。 李厚叔本来想着侄女出来说两句,劝两句,这事儿就揭过去了,谁承想侄女这话却是把他给套牢了——不,应该说是自己女儿这话先把侄女得罪了,所以侄女顺着这话下来,就只能把事情转到他这儿来了。 如果李厚叔念过大学,肯定会知道,在逻辑上,李欣说的这句话不过四个字——偷换概念。直接将矛盾转移了。 不管李欣这法子是什么,总归是让李厚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是个拿主意的人吧,打婆娘这事儿就不关他二嫂一点儿关系,纯粹是他家里头的事儿,闹地这样,那可真够丢人的;他要承认说打婆娘的确就是被他二嫂挑唆了打的,那就说明他是个没主意的,听人一句就打婆娘,也是没种,仍旧是丢人。 前也丢人,后也丢人,前面那种他还有些男人当家的气概,不像后一种,完全就契合了没种男人的品性。 李厚叔略一思索,就朝自己女儿吼过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有你啥事儿?滚蛋!” 李厚叔一向不喜欢女儿,李春被骂也是家常便饭,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个堂姐面前栽了跟头,阴沉的眼盯着李欣。 李欣微微挑了嘴角,说:“春儿妹妹别盯着我看,你成亲我给了礼钱的,平时我也不欠你一分一毫的,你这样瞅着我,我会以为我欠你银子呢。” 刘氏拉了李欣过来,冲李厚叔道:“领你婆娘回去,真够丢人现眼的。” 说着就拉了李欣到李厚伯面前:“大哥,我今儿叫你一声大哥,是看金娃子的面子。现在欣儿人就在这儿,你要是有那个脸,你自己跟欣儿说。” 李厚伯顿时尴尬地立在原地。未完待续RQ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必须坚持 朱氏在一边抹眼泪,拉了李欣的手哭哭哀哀地说:“欣丫头,大伯娘知道你是个懂事儿明白事理的……” 这话一出来,刘氏就知道朱氏是把金氏那番话给听进去了。 要说这金丹簿,李欣是不大重视的,有她的名字也好,没她的名字也罢,不怎么算个事儿。可是在李厚仲和刘氏眼中,这金丹簿上没有李欣的名字,那就是不承认李欣是李家的闺女,单独把李欣刨除在外了。 旁亲也就算了,别人也不会计较那么多。可是李欣是李金正儿八经的堂亲妹子,两人的爹是亲亲的兄弟,是同支,不把李欣名字写上去,这是在戳李厚仲和刘氏的心窝子。 刘氏当即气得肝疼,又不好跟朱氏发火,脑袋一转就对上正在拉扯的李厚叔和金氏。 都是这个妯娌惹出来的!她要不在当中生事儿能有着一摊子事儿扯出来? 刘氏当即打断朱氏的话说:“大嫂你也别说了,在后边儿是不是就该说对不住之类的话了?我就只问你,欣儿的名儿你让不让道士写上去?” 朱氏抹着眼泪就哭,也不答话。 刘氏又说:“大哥,你拿个主意,你这侄女儿你认是不认?你要是认,名字写上去,咱们两家还是亲兄弟亲妯娌的,不认,那金娃子出殡我们家也不去了,我单就这一个女儿,你不认你这侄女儿,我们两家以后也老死不相往来好了。” 李厚伯忙说:“二弟妹,这话说得过了,过了……” 李欣挺想扯了刘氏的袖子劝她算了,写不写她名字,真的无所谓。在这儿听了一番她也明白自己老娘跟伯娘婶娘在扯什么皮,要依着她的性子,不写就算了,她也不是真要跟她大伯家攀上多好的关系。 只是她娘在那儿意志坚决地跟大伯一家扯理。她总不能去拖她娘的后腿吧? 当即她也只能傻呆呆地站在一边,腔不开气不出地等着看她大伯是啥决定。 李厚仲沉着脸,也在等他大哥拿个确切主意。 李厚伯这下可就不好回话了。侄女儿这名字写不写上去这事儿直接让三弟两口子打上骂上,难不成还要让他和二弟一家也彻底翻了脸子? 犹豫半晌。李厚伯叹气说:“要不,二弟,二弟妹,我们让娘来定成不?” “不成!”刘氏当即道:“跟婆母说那做啥,她年纪一大把了还操这份心?金娃子是你儿子,你自己不会拿主意?又要推到婆母身上去!” 刘氏一向怨念李岳氏偏宠老大和老三,把她男人撇在一边。以前不管是什么事儿。跟老大老三家扯不清楚,就是李岳氏这个婆母出来唱白脸,然后李老大出来唱红脸,两母子把李厚仲哄得团团转的。刘氏吃这样的亏多了,年轻时不明白,这会儿自然也明白了。 李厚伯这招刘氏不接,他就没法子,心里头天人交战的。正憋得不行,突然听到门口那边李丘在喊:“大伯,大姐回来了!” 李厚伯忙拨开人出去。就见李珠挎着个包袱,满面灰尘地立在院子门口。 见到李厚伯,李珠就冲上来跪伏在地上叫“爹”,李厚伯眼泪立马就出来了,随后跟着出来的朱氏也赶了上去,三人抱在一起哭上了。 李珠嫁得远,出嫁以后再也没回过娘家,连回门都没有过。谁知道嫁人后第一次回娘家,竟然是为了自己大哥的丧事儿。 李珠哭了一通就说要看看大哥,李厚伯和朱氏便拉了她去灵堂。 刘氏没得到答案心里不痛快。但也知道这个大侄女嫁人后就没回来过,李老大家这事儿出来也这挺凄凉的,当即也不再追着李厚伯要个决定,闷闷地坐到了一边。 李欣拉了扬儿让他叫李厚仲和刘氏外公外书书屋最快更新婆,解释了一番扬儿的来历,刘氏叹了口气说:“你当家的拿的主意。你自己个儿有谱就行。好在这孩子也从小没爹没娘的,爷爷那边的亲戚关系也凉薄,教好了也是你一个助力。” 李欣便说:“娘说的我都知道,既然我成了他娘,自然会对他好。” 关文接过话说:“这孩子聪明,以后肯定也有出息。” “既然接了人家的娃来,就要好好教养着。”刘氏叹了口气:“没教养好,以后有得罪受,也对不起他地底下的亲人。” 李欣又附和了两句,跟刘氏说:“娘,那金丹簿上没我的名儿就算了,你这样逼大伯大伯娘的,就算以后把我名字写上去了,那也闹个不痛快不是?” “你懂什么?”刘氏当即鼓了眼说:“你们这些年轻娃子,就是一点儿道理都不懂。金丹簿那可是家谱,是作为你大堂兄在这世道上活过的一个证明,他亲近的亲人啥的都必须写进去,单就你的不写,成啥样子?” 李欣撇了撇嘴,刘氏教训她道:“你别不把金丹簿当回事儿,这是正儿八经的事情。” 李欣敷衍地应了两声,心里有些烦躁。 这事儿刘氏让她别管,她就是磨着李老大家,也必须让把她的名字给添进去。李欣看她爹,似乎也是不添她名字进去,他就不罢休的样子,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便也由得她爹娘去。 那边李厚叔已经把金氏给拖走了,金氏又哭又闹的,一点儿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李珠也去看过了李金,眼睛浮肿着,一直掉眼泪。 如此一算,李厚伯家的人都到齐了,李金的弟弟妹妹们也都在这边了。 头七晚上,香烛一直没熄,李金灵堂正中间停放着李金的棺材,两边蒲团上跪着他的儿女和侄子侄女,坐着他的同辈兄弟姐妹,几个长辈也都三三两两地分散坐着。 堂屋门口搁了盆子烧纸钱。 道士继续念着经,李欣牵了扬儿在稍远的地方坐着,搂着扬儿的小身子。关文陪在他们娘儿俩身边,一直静默不语,忽然说:“乡里边儿的丧事儿,这还是我第二次几乎全程都跟着走了的。” 李欣微微一愣。关文说道:“第一次是我十岁年纪的时候,我娘死了,我就跟大江似的,跪在最中间。左右两边是二弟和四弟。当时六弟才一岁多些,被爷爷抱着,只知道吃和睡。” 提起娘,关文的表情总有些恍惚:“我倒是不大记得我娘的样子了,印象里她总是挺着个肚子的,还有弟弟妹妹出生的时候她叫嚷的声音。我对她印象蛮淡的,家里孩子多。我又是个大的,在不注意的时候自己就慢慢长大了。” 李欣握了他的手,知道他是触景生情了。 关文朝李欣扯了扯嘴角,说:“前头没分家之前,我知道你挺不高兴的,见我为着我家里人操劳,你受了委屈,我还让你受着。不怎么站你这边儿,后来还让爹跟六弟把你气回娘家去了。你怪我太顾着我弟弟妹妹们,他们都大了。还跟舍不得孩子似的替他们周全打算……” 李欣微微叹了口气:“何必说那些,现在都分家过了,你四弟娶了媳妇儿,你二弟翻过年关也要娶媳妇儿了,家里的事情都走上正轨了,你还念叨以前做啥?” 关文摇摇头说:“我只是到了你大堂兄灵堂里,一下子想了很多事儿。” 关文说:“比起你来,我挺不会处事儿的,以前走镖的时候跟兄弟们都是哥们儿义气来得多,虽然是跑过江湖。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的都不少,但那毕竟都是面上的人,没点儿多余的亲缘关系,交流起来也简单。等事情落到自家人面前了,掺和了丝丝缕缕的亲戚关系,我就有些懵。以前魏叔骂过我。说我护短得很,那会儿在镇上护着姑一家,惹了好些个地痞流氓的,还差点儿出过事儿。” 李欣倒是知道关文走镖的时候,赵家的麻烦事儿少了不少,倒也从来不知道为这,关文差点儿出事儿过。 关文抿了抿唇说:“这些事儿都没跟家里人说过的,他们都不知道。” 李欣骂他:“你怎么那么傻,什么事儿都自己搁在心里头,说出来让家里人疼你怜你有什么不好?” “我……习惯了。”关文叹了声道:“从小我就帮着爹娘带弟弟妹妹,娘死了以后,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什么事儿都该自己扛着。我对娘印象淡,但她有句话我一直记得清楚,她说,‘阿文啊,你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啊,你是大哥,大哥要有大哥的样儿。’这句话从我记事起,娘就在我耳边说,十岁以后她不可能说了,我却一直都没忘,一直都记得。” “难为你了。”李欣叹息一声。 “倒也不算难为,只是后来发现,自己一味照顾他们,并不是对的。” 关文对李欣笑了笑:“因为我对他们一味照顾,还害得你受委屈。” 李欣蓦地有些鼻酸,关文摩挲了下她的手道:“每个女人都不容易,我看我娘就知道的,所以我从来不会提你过去的事儿,戳你心窝子,那就是戳我心窝子,我们俩现在那么好,何必拿那些事儿让我们不痛快?” 李欣顿了下说:“你知道了?” “嗯,今儿听岳母跟大伯扯你名字写不写在金丹簿上的事儿,我挺意外的。你那过去本来就不是你愿意的,你大伯他们都该知道这个道理,你跟你三婶娘不对付他们也是应该知道的,这是你三婶娘在挑你的刺儿。” “我倒是不在乎他们写不写我的名字,但我娘那么坚持,我也不好说‘算了’这样的话。” “不能算的。”关文叹了口气说:“你现在是有男人有家庭的良家妇女,你大伯要真到最后不写你名字上去,到时候村里的说法可就多了。” 李欣道:“可这金丹簿也不是谁都能看的。” “但是你三婶娘已经把事儿捅出去了,知道的人多了,一人一张嘴地传出去,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流言。” 李欣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关文道:“这事儿必须坚持到底,岳母和岳父是为你好。” “……我知道。”李欣闷闷地应了声。 第一百八十章 少年夫妻 这一晚上跟李金同辈的人都没睡,几个小孩扛不住倒是眯了段时间。[ ~] 扬儿被李欣抱着,脑袋埋在她怀里打瞌睡,李欣问关文道:“说是初六下葬,你明儿后天我们回不回去?” “依你。”关文说:“家里也没多大的事情,爹也说了,破五回去也可以。” 李欣便点了点头道:“那我跟我爹娘商量一下。” 江氏因为怀着孕,有些嗜睡,此时就乖乖倚在张氏旁边,眼睛一眨一眨的。张氏怀里抱着小兜,山自己趴在张氏腿上。 李欣还惦记着江氏那肚,偏了头去看,江氏那肚的确有些大,说了月份出来怕是会被人以为是双胎。 关文被李斐叫去忙些事情,李欣便挪到了张氏边上,问她:“大嫂,二弟妹这肚……” “有些个大吧?”张氏点了点头说:“我瞅着也大,比我怀山的时候大了一圈。二弟妹肚里那小的怕是个头足得很。” “会不会是双胎?”李欣问。 “不是。”张氏摇头道:“我们也怀疑过的,请孟郎中来看过,孟郎中说脉象就两条啥的,一条是弟妹的,一条是小娃的,没多余的,让我们不放心去镇上也查查。” “那去镇上了没?” “去了,医馆的大夫也说就两条脉象,一个娃,不过是娃个头有些个足。”张氏道:“二弟妹这段时间吃得很多,长胖了些,肚鼓起来也正常,怕是孩跟着她吃得多长得快,肯定是个胖小!” 李欣有些忧心,正好见着李二郎摆板凳,忙叫他过来。 “姐,啥事儿?” “我问你,你媳妇儿平时吃饭。会不会撑?” “撑啥?她吃过了一会儿就又嚷着饿。( ·~ )”李二郎抠了抠脑袋,江氏迷迷蒙蒙地睁了眼,见到李二郎在边上忙喊:“二郎。” “你睡。”李二郎安抚了她一句,又问李欣:“咋了姐?” 李欣皱着眉头说:“大夫说二弟妹肚里不是双胎。你以后注意些,让她多走动走动,吃也别吃多了。” “这怎么说的。”张氏在一边不赞同地道:“以前是没那个条件吃好喝好,现在家里边儿也不大愁吃穿,哪还会省这点儿口粮?二弟妹吃得进去是好事儿。” “不是这么说的大嫂。”李欣道:“能吃能补自然是好事儿,但也不能过了头了。” 李欣想用现代医学知识跟他们说,又觉得不大能说清楚。就找了阿秀当挡箭牌,道:“我小姑在镇上医馆做学徒,她说孕妇生娃的时候,娃太大太结实了,不容易出来,就卡在那儿,大人生孩的时候受罪,娃憋在那儿也受罪。严重的那可就……” “一尸两命”四个字李欣是不会这么说出来的,但是她说这样的话,下面是什么张氏和李二郎自然也猜得出来。 李欣道:“大嫂是不是觉得生山和小兜的时候也没费多大的劲儿?那是因为他俩个头小。身细,出来的时候就好出来。二一个就是大嫂那会儿怕是怀着娃也在忙家里的活计吧?一天到晚动着,身体底是有的,所以有气力生孩。可我看二弟妹现在吃得多又不爱动弹,生产的时候怕是要遭罪的。” 李二郎顿时紧张得很,迷迷糊糊听着的江氏也一下吓醒了,立马问李欣:“姐,那,那可怎么办……” 江氏胆有些小,问起李欣话来也结巴了。 张氏还有些不信:“可那不是……都说怀了娃。要尽量吃好喝好养好身体的吗?” “吃呀喝呀的自然不能落下,谁都想生个大胖小,可也要看自己体质好不好啊。”李欣说道:“那些个屁股大的,为什么说是好生养,就是因为生孩的时候不容易遭罪,孩容易生下来得多。[ ~]大嫂你比起二弟妹来也健壮得多。可你瞧二弟妹那身,没怀孕之前弱柳扶风的,怀了孕虽说胖了些,可那都是虚的,她屁股又不大。” 江氏微微红了脸,张氏咳了咳说:“可是她就是想吃啊。” “对啊//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姐!”李二郎也急了:“她才吃过会儿就说饿了,又开始吃,总不能饿着她吧!” 江氏也点头:“对啊姐,我总觉得一饿,就饿得心慌。” 李欣道:“平时不要吃大鱼大肉的,尽量多吃些蔬菜什么的,可以的话,早上吃一个白水蛋。饿了可以啃点儿水果充饥,除了一日三餐正点吃饭的时间,其他时候就不要加餐了。” 李二郎忙记下,李欣继续道:“还有,二郎,你不要让二弟妹一直待在屋里边儿不动弹,这样下去等她生产的时候她会没气力。每天拉她去走走逛逛,孩现在应该很稳了,不碍事儿的。” 李二郎搔搔头,郑重地点头说:“我记下了,姐。” 李欣便颔首道:“你继续就好,不然到时候你媳妇儿生产该你着急了。去忙吧。” 李二郎便点头去忙活了,临走还安抚了犹自有些忐忑的江氏两句。 “瞧二郎那样,一时半刻都离不开他媳妇儿。”张氏开了句玩笑,拍拍江氏的手说:“你不要急,控制食量就好,我听妹妹的意思,只要娃个头不大就没问题。” “嗯,二弟妹生产的时间还早着,现在不用着急。” 李欣点了个头,又压低了声音说:“平时别尽让着二郎跟你胡闹,你这都是有身的人,得节制。二郎毛毛躁躁莽撞,你可不能由着他瞎闹。” 江氏一下红了脸,张氏却是顿了下才明白李欣说的是什么,顿时意味深长地看着江氏道:“都说是少年夫妻感情好,果然嘛。” 江氏臊地低了头,李欣却是正儿八经的表情:“二弟妹,我这说的都是有道理的,你不要当我在打趣你,真动了胎气可就不美了。” 江氏连忙点头,摸着自己的肚抿了抿唇“姐姐总不会害我的。我知道了,一定把自己胃口给控制住。” “我可等着抱白白净净健健康康的小侄儿呢。”李欣便道。 张氏看了看李欣怀里的扬儿,撞了撞她胳膊说:“你别只顾着说二弟他们两口,你自己啥打算?” “什么?” 张氏朝扬儿点了点下巴:“孩的事儿。” “哦。”李欣淡淡扯了下嘴角:“那得看缘分。” “少说缘分不缘分的。你自己不想,缘分来了你也抓不住。”张氏埋怨她一句:“去医馆拣点儿补身的药吃也行,十来半个月的杀一只母鸡炖了补补身。你总不能说你收养了个儿,自己以后就不要其他的孩了吧?” “大嫂……” “我可跟你说,只有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才是自己的心头肉,女人总要有块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这辈才算是做了女人。” 李欣牵了牵嘴角:“一样的。扬儿出生的时候就没了爹娘,没人跟我争他娘这个头衔,我好好教他,长大了他总能孝敬我。”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张氏正色道:“不是你的孩,你教好了,他以后有出息了,别人赞你一句,觉得是应该的。要是长大了没出息。人家就会对你指指点点了,会说你对不是你的孩就不尽心啥的。膝下才一个娃哪儿够?” 江氏也在一边道:“姐姐,大嫂说的没错。孩还是多的好。老人不常说这么一句老话吗?说什么……疼自己和自己男人生的孩,是常人,疼自己男人和别人生的孩,不是常人,疼不是自己男人也不是自己生的孩,那不是人。” 李欣“噗”一声,差点笑出声来。 张氏也憋了脸说:“二弟妹,你哪来那么多典故。” “都是老人说的啊。”江氏眨了眨眼“我听着都挺有道理的。” “这句倒是不知道是哪位老人说的了。”李欣涨红着脸道:“这么听来,我倒不是个人了。” 她这二弟妹的确有些爱说故事。从她嘴里边儿总能蹦出些稀奇有趣儿的事儿出来。 张氏轻轻拍了拍江氏肩膀一下“你赶紧着眯着眼补补眠去吧。” 江氏揉了张氏两下,倒也靠着她真就眯起眼打盹儿了。 张氏叹了口气说:“话糙理不糙,你还是得给自己多做些打算。”张氏看看左右,小声说:“你还没跟你当家的生个娃,总不算在关家站稳脚跟。虽这孩是你当家的领回来当自己儿养的。你也疼他,但是女人总还是要有个自己的娃才安心。” 李欣动了动嘴,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那等过完年后,我去拣副药吃吃看吧。” “这才对。” 李欣叹了声:“总归那时候喝了那种药,是伤了身的,要是实在怀不了,那也没办法。阿文说他不介意,现在我们也有扬儿,他兄弟三个,也不愁没人给关家传宗接代。” 张氏默了默,到底还是搂了下李欣的肩膀说:“你个傻丫头,男人说的话,听一半,信一半,全部都信怎么成?他现如今说这话可能是真心实意的,过几年呢?看着自己兄弟下边儿儿女绕膝的,你们跟前就一个娃,还是没血缘关系,从别人家抱来的,到时候你年纪也长了,能确定他不会嫌弃了你?” 李欣愣了下,张氏道:“你这个丫头就是心实,对自己亲近的人就一点儿防备怀疑都没有。”张氏敲了敲她脑瓜:“多为自己打算打算。” 李欣正想说“家里的钱都我收着呢”想想还是算了。 对张氏点了点头:“知道了大嫂。”头便靠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出幺蛾子 守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早李欣就和张氏江氏一起家去了,睡了沉沉的一天起来,已经是下晌时分。【叶*】【*】*. 李欣跟刘氏商量过,刘氏说左不过就两天,让李欣等初六李金下葬了后再回去。关文也没意见,这事儿就算是定了下来。 至于李欣三婶娘的事情,刘氏没怎么说,李欣也没好问。 她对她那三婶反正是没一点儿好感的。 初四李欣没去李老大家,刘氏忙着迎五路财神,“东招财,西进宝,南利市,北财神,中玄坛”地念了一通,也没多管李老大那边的事情。 不到晚上就听说李老大那边又出了事儿了,事儿还不搭别人,又和李欣扯了关系。 头七那晚李厚叔和金氏闹了起来,后来被刘氏吼着扯了金氏离开。 李厚叔逮了金氏不让她瞎掺和,但是作为李金正经八百的叔叔婶婶,他们又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离开,所以李厚叔把金氏压在李厚伯家的一间屋里边儿,让李春好好看着她娘。又不放心,时不时自己就去看看这母女两个有没有出幺蛾。 金氏闹了一通后委屈劲儿也上来了,心说自己算计算计的,不还是为了在李厚叔后里边儿那半死不活的铁匠铺?这下好了,自己男人不体会她良苦用心,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当即就跟李春扒拉扒拉说了一通的话,先是数落李春她爹,说李厚叔这么些年跟他兄弟攀比攀比的,要不是她撑着,这家哪能有现在表面上的风光?又数落李厚叔两个哥哥,一个半壶水响叮当天天装模作样,拿了大头还一副施恩给人的样;一个却是天生受气包,好歹算是个好哥哥,周继弟弟也不说二话。就是娶了个恶毒婆娘。 . 然后就开始数落刘氏这样不好,那样不好,是村野里边儿有名的泼妇不说,唯一一个女儿又是那种德行出身。( ·~ ) 矛头便又对准了李欣。说李欣那日上门借钱嚣张,还挑拨她和李厚叔的关系,让李厚叔跟她疏远。又说李欣明明自己个儿跌到那泼妇圈里去让梅小霞挠了,偏要推到她身上让她背黑锅。还说李欣本就身不干净,名字要是上了金丹簿那是徒惹晦气,她是为了李金好,为了李老大家好。为了整个李家好云云。 接着便开始哭诉李厚叔怎么怎么不对,如何不了解她的良苦用心什么的。 说着说着可能也真是被李厚叔给甩在地上摔疼了,又想着一向对自己算是百依百顺的男人这般落她的面,便当真委屈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李春知道自己娘是什么德行,这话里真真假假的,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捡着一些话听了。就说她:“娘,你也是个脑充了浆糊的,你讨厌那欣堂姐。也犯不着为了她这般闹腾啊。现在在金堂哥灵堂上闹了这么一出,以后大伯大伯娘该对你有意见了。” 金氏便更加委屈,跟女儿嘀咕,说杨家会赔李老大家多少多少钱,她这可是处处都为杨家好,这财运、气运啥的,都得拢好了,让李欣坏了可就不好了。当然,能从杨家给李老大家的赔偿里边儿刮一些肉丝儿下来,那再好不过。也不枉费她为了李金的丧事儿忙前忙后活动这么些天。 李春当然听得出来,自己老娘这打算是放在最后一点儿上的。 金氏休息够了,和李春挨着床睡了一晚,第二天清早就要出去。 李厚叔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说她道:“你丢人现眼还没丢够?还要让我这张老脸都抬不起来不成?” 金氏跟李厚叔对骂了半天,李厚叔愣是不让她出去。 李春赶着来劝。李厚叔摆手说:“你跟你娘一个德行,都好生待着,初六金娃下了葬就给我滚回镇上去!” 说着看了李春一眼:“你这回来你男人呢?” 李春便顿了顿,闷不吭声。[ ~] 李厚叔哼了一声说:“才将将成亲的两口,你也好意思!大年三十儿也没见你男人找来让你回去过大年,你怎么当人媳妇儿的!” 李春便立刻恼了,话也不跟李厚叔说了,直接拉着金氏回了屋门,从里边儿把门插上。 见她们自己回屋去了,李厚叔踢了踢门说:“好生待着!”便也甩手走开了。 下晌的时候金氏就在屋里嚎啕大哭起来,声音震天地响,一口一个“作孽”、“造死”的,叫得那叫一个凄厉,立马把李厚伯等人都引了来。 金氏也不管他们,任由他们在外面敲门,自己就只在那儿嚎。直到都快把门给敲烂了,连李岳氏听闻了声音被人搀着颤颤巍巍地过这边来了,金氏才松开了门,一下就扑到李岳氏面前,抱着李岳氏的腿就嚎:“娘哎,我的婆母哎!这日没法过了,没法过了啊!” 便扑着李岳氏的腿大哭起来。 周围的人自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去拉她劝她,有人忙问跟金氏一个屋的李春金氏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嚎上了。 李春只是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瞧见她爹望着她,还挑衅般地对李厚叔说:“爹,你甭看我啊,娘咋了你该最清楚的,你可是她男人。” 李厚伯心里不耐烦老三家的在他儿丧事儿上尽出幺蛾,先是跟杨家的人闹起来的时候她在里边儿掺和暗地里害老二家的侄女儿,让老二家的不快;后又跟王道士说金丹簿册上人名儿,不说老二家侄女儿,惹出一摊事儿来,让老二家的跟他们老大家在这时间段又起了嫌隙。 不说她跟那杨家管事套近乎的事情,就说现在好不容易老三把她关起来了,如今她又哭到娘身上去了,搞得好像老李家多对不起她似的。 这是他儿的丧事儿,不是她哭委屈的地方!那最小的侄女也是个拎不清的,真正让人生厌! 如此一比较,老二家的侄女儿可是懂事得多了! 李厚叔铁了脸,上前一脚就要踹金氏,金氏哭着可那眼睛没闭上,眼尖地立马躲在李岳氏一边,杀猪一般地叫嚷:“婆母哎!你三儿要打你儿媳妇儿了!忘恩负义啊!” 李岳氏脸上的褶都已经堆得不行了,一杠一杠地抽着,泛着古铜色泽的脸冲着金氏问:“啥事儿,啥事儿啊!” 金氏哭哭啼啼地说了一大篇,大意就是李厚叔为了老二家侄女儿跟她翻脸,把她关起来这样那样的,只说自己为了李家好,为了李岳氏那大孙好,所以才不让李欣的名儿上金丹簿云云。 李厚伯心里那个恨啊! 他本来都想好了,金丹簿的事儿就依了老二的意思,要是真的有冲,请道士做个法,就是多花些银钱也没多大关系,反正杨家开口说了这一摊的钱他们出的。 这般解决大家面上也好看,事情也算圆满了。 可这老三家的把事儿捅到他娘身上去,这可就没那么简单能了了。 李岳氏年纪已经很大了,人老了,最是信这些鬼神运命的,一听金氏这样说就鼓了眼睛,嘴里骂道:“老二家的那闺女咋那么不懂事儿?这是为她大堂哥好,不写她名字,不写上去!” 当时留在李老大家的只有李厚伯和李厚叔两家最亲人,毕竟头七已经过了,陆陆续续的其他旁支的人就都离开了,等初六再来把李家扶灵安葬。金氏说话没个把门儿的,李岳氏这态度一出,李厚叔那家的两个小不说了,李厚伯家的三两女却是当场面上就为难上了,连带着来了的三个儿媳妇儿和一个女婿都很是尴尬。 李厚伯把自己盘算好的打算都给儿女儿说了的,李欣跟他们虽然说不亲,但的确是亲亲的堂姊妹,而且这回他们大哥过身,李欣来这边也帮了很多忙,还没添乱,甚至在她第一天来的时候恐吓杨梅氏那句“头七”还帮李家镇住了场,也是她第一个发现李金嘴角流血的。她处事还大方,奠仪钱给了大儿媳妇儿一两,说的话都是合人心意的,怎么看都是个好姑娘。 这下好了,本来可以很好地解决的事情,被老三家的这么一闹…… 这老二家的可是个泼的,这要让她知道是老三家的在当中上眼药,这两家……这不成了仇人了吗! 偏生自己娘是个认死理儿的,现在听了老三家的这么一说,不论他待会儿咋解释,他老娘肯定就认准了老三家的说的话了。 李厚伯越想越气,嘴巴都哆嗦起来,手颤着指了指李厚叔,半晌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重重地哼了一声,让自己女婿扶着自己走开了。 那边金氏还在嚎嚎:“我都解释了好些遍了,二嫂她就是不同意,一定要让欣丫头名字写上去。我就想不透了,二嫂咋就不想想金娃啊,那也是她亲亲的侄啊!” 提到李金李岳氏就泪水涟涟的,忙摆手让人去找李欣和刘氏来,她要教训儿媳妇儿和孙女儿,要教导她们在大事儿上要顾全大局。 李铜来的时候李欣才起了没多久,正给扬儿细细洗着脸,给他揩掉眼角睡迷了的眼屎。 李铜讪讪地把话一说,刘氏顿时就怒火冲天,冲着屋里喊:“李老二,你给我出来!咱们一起去跟你娘掰扯个清楚!” 李欣抚了抚额望了望天——她那三婶娘到底图什么啊?这事儿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有女心情 李厚仲一家到老屋那边的时候金氏已经停了嚎嚎,毕竟目的达到了,现在就攀着李岳氏抽噎着,李春站在她旁边装模作样地安慰两声。【叶*】【*】 大家都聚在堂屋门口偏角落的院。 李岳氏坐在一条小板凳上,一会儿抹一把眼泪鼻涕,一会儿哭两声李金,一会儿又开口骂老二家的不懂事。 她辈分大,又是失了大孙,李厚伯剩下的儿女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只能由着她在那边神神叨叨地念叨着。 李欣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 她那阿嬷像个小娃似是团坐在小板凳上,三婶娘双手抓着阿嬷的手臂时不时擦一下眼泪,周围几个大伯家的堂兄弟姊妹闷着站在一边,大伯倒是不在,三叔脸上却很不好看。 李厚仲和刘氏走在前头,见到他们来了,朱氏先迎了上来,声音有些小地叫了声二弟二弟妹。 两口都没回应,李厚仲率先绕过朱氏走到李岳氏面前,唤道:“娘。” 李岳氏见李厚仲来了,立马揪了他说:“你来做啥,你那媳妇儿跟女儿呢!” “婆母找我跟欣儿有事儿?” 刘氏冷冷地站在一边开口,目光跟刀似的剜了金氏一眼,声音嘲讽地说:“怎么的,给你三儿媳妇儿出头啊?我可告诉你一声,她家现在是没点儿存留的,你巴结着也没用,给你养老的是大哥大嫂,你自己个儿数数这些年你这三儿媳妇儿给了你多少吃喝?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白白给人当枪使!” 刘氏忍受自己这个婆婆也大半辈了,年轻的时候委屈,又是老二媳妇儿,上面压着个大嫂,下面隔着个小弟妹,她不上不下,最不得李岳氏欢心。以前吃过很多亏。后来岁数大了,很多事情才明白过来,如今算是看开了,最多不咋往来就好了。 可事情搁到她女儿身上。[ ~]这事儿就没完! 刘氏这话一说,金氏立马就跳脚起来。 “你啥意思!” “我啥意思你没听见还是听不明白啊?没长耳朵还是没长脑!” 金氏哆嗦地“嗷”了一声,又扑到李岳氏怀里哭嚷着:“娘哎,婆母哎!你看看你看看,二嫂她就是这样跟你说话的啊!她都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啊!” 李岳氏就势搂了金氏,一只手颤巍巍地指向刘氏:“你,你给我过来!” “有啥话婆母你现在说就行。...要是说的是金丹簿的事儿,那就没商量。” 刘氏态度很强硬,来前李铜就把事情说了一遍,虽然说得含含糊糊,但刘氏自然听得出来这事儿是金氏在中间作梗,一时就气得不行。 现在过来老屋这边看金氏和李岳氏的阵仗,更加让她心头不痛快。 李厚仲沉着脸叫道:“娘,金丹簿的事儿大哥知道咋解决。你在中间甭添乱,金娃头七才过,没得吵得他在地底下不安生。” “二哥这话说得。那要是把你家欣丫头名儿写上去,金娃在地底下不就更加不安生了!” 金氏振振有词地说:“村里大家伙都知道欣丫头那点儿过去,那是招晦气的!这写在金丹簿上污了金娃的家谱名册,金娃能投个好胎?你单顾着自家女儿,好歹也顾一顾金娃啊!那可是你们老李家的长长孙啊!” 刘氏一听,顿时怒道:“你他娘的不整点儿汤事儿就不痛快是不是?偏生要找我闺女的麻烦是不?老娘今儿还就不信了,金丹簿上不写我家欣儿的名儿,以后这李老大家和你李老三家,我们李老二家还就再也不来了!” 李岳氏动了嘴骂:“你凭啥,你凭啥!” “我凭啥?”刘氏瞪着眼冷哼一声。( ·~ )声调一下拔高:“婆母你莫忘了你今年多少岁数了,跟着你小儿媳妇儿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我敬你一句婆母,谁让你是李老二他娘,但凡你跟李老二没点儿关系,我才懒得应付你!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铁了心不让我闺女名字上金娃的金丹簿,等你百年以后,我跟我几个儿儿媳妇儿,还有你的重孙,也不会给你披麻戴孝养老送终!” 刘氏这话一出来,别说李岳氏和金氏了,便是李厚仲和李斐李丘几个都吓了好大一跳。 当今圣上是个明君,轻傜薄赋,体恤农工,更是提倡以孝治天下,据说官员中只有是有“孝”之名的,晋升的速度都要快些。皇帝下令要孝顺,平民百姓哪敢不孝? 刘氏说完这话心里也有些小小后悔,她一时激动才冒了这么一句出来,即使她再不待见李岳氏这个婆母,但总不能身为儿媳妇儿,连“不给老太太养老送终”的话都说出来了吧?她当时只是气大发了,又觉得自己女儿委屈,心里更是恨李岳氏还来当搅屎棍搅合,所以有些口无遮拦。 现在说了这句话出来,她微微怔愣了下倒还释然了。 “你也别瞪着我,我犯不着气你,你这辈是没女儿,你要是有女儿,要是女儿受了这样的委屈,你能这般让她受着?欣儿好歹也是你亲亲的孙女,偏心也不是这么个偏法。” 刘氏看了气得发抖的李岳氏一眼,挪开视线对朱氏道:“大嫂,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你瞅瞅你家珠丫头宝丫头,你也体会体会我这心情。” 朱氏看了眼大女儿,大女儿这次回来是一个人回来的,半句不提她夫家那边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嫁的远,日过得怎么样。小女儿如今挺着个大肚,每天哭得眼睛红红的,她也着实心疼。刘氏这话可算是说到她心坎儿里了,哪个当娘的不疼自己的闺女?她这是生了四个儿,两个女儿,比起来还没那么重视自己的女儿,可二弟妹就生了一个闺女,哪能不疼着? 想了想朱氏就叹了口气,稳了稳心神上前对李岳氏说:“娘,这事儿我跟娃他爹都商量过了的,说欣丫头晦气,那也是一种说法,也不一定呢,把她名字写上去,再让道士做做法的,也行,不会碍着金转世投胎的。” 李岳氏鼓着眼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显然她是被刘氏方才那段话给气着了。 金氏见此,哪能甘心,赶紧又跟李岳氏说:“婆母啊,道士做法也有失灵的时候……” “三弟妹,你够了,别上蹿下跳的惹那么多事儿出来成不?”朱氏忍不住说了她一句,又看向李厚叔,眼神里明显是不满,“三弟,你也不管管你媳妇儿,这都多大的人了……” 金氏顿时面红耳赤,她明明这出发点是为李老大家考虑,虽然是拿李欣做了伐,可初衷也是为李金好,这大嫂总该感激她吧? 现在倒好,不感激还落埋怨,难不成要让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金氏就呆愣在那儿,刘氏厌恶地道:“三弟,你平时管教媳妇儿就是这样管教的?” 一句话顿时让金氏回了魂,立马恶声恶气地冲刘氏吼,声音尖利地说:“你少说我!你不也一样吗?对婆母说这样的话你家李老二也不管管!” 刘氏冷哼了一声,理也不理她转身就拉了李欣,跟朱氏打了个招呼说:“大嫂,我那我跟欣儿先回去了。” 朱氏讪讪点头。 金氏在后边儿吼:“你别走啊!你说个明白啊!你家李老二就是这样管教你的!” 一直没曾出声的李欣这才转了头回去,看着金氏淡淡地说:“三婶娘,再如何,‘你家李老二’这称呼也是不对的,我娘再跟你不对付,也叫三叔一声‘三弟’,她这还是嫂。你跟我娘不对付,叫我爹总要有句‘二哥’。你可是弟媳妇儿,长幼有序,没得失了尊卑上下。” 刘氏拉着李欣掉头走了,关文站在李厚仲身后边儿顿了顿,才开口说了句:“三婶娘,你跟欣儿有嫌隙,也别在大堂兄这丧事儿期间闹,你是长辈,请自重些,欣儿现在是我媳妇儿,你一而再再而三说她晦气什么的,在我面前也一点儿没遮拦,难道是在暗示我让我休妻?” 说完这话关文也不再多说什么,跟李岳氏和朱氏打了个招呼,对李厚仲道:“岳父,我也先走了。” “嗯。” 李厚仲声音很沉,冻得吓人,等关文走了他才开口对金氏道:“三弟妹,你是见不得我闺女过上好日是不?当初她当家的受伤急需借钱,借到你头上你直接说她是寡妇的事儿,我就不跟你算了,今儿这事儿,我可要跟你算个清楚。” 李厚仲直了直腰,他那一年最后一场赌没筹码赔,虽然最终等到了媳妇儿卖了女儿得来的钱还了赌债,但之前还是被人打了的,腰使不上力。这般站着让他有些撑不住。 “你要问我平时咋管教我媳妇儿的,别忘了你是弟媳妇儿,要是大嫂问我,我还能跟她说两句,你是没这个资格问我的。”李厚仲说道:“至于你二嫂刚才跟娘说的那番话,虽然是过分了点儿,但那也是气话,这些年我们都没短过给娘的孝敬,但若是真的在金丹簿这件事上让我李老二家抬不起脸,娘,你也别怪我,你二儿媳妇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要那般偏心不讲道理,我这一家之长总不能让我媳妇儿儿女的受委屈。” 说着李厚仲就转向李厚叔说:“三弟,她是女人家,我不跟女人家一般见识。你是她男人,你给我个说法。” 李厚叔气得牙痒痒,当即就冲金氏吼:“谁让你哭到我娘面前去的!”视线一转就凝上了一边的李春:“你个丧门星,是不是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丧门星祸 李春原本一直站在金氏旁边,哭啊闹啊啥的都是金氏在出头唱大角,李春就只是在旁边帮一句腔,添一勺油加一勺醋的。[]母女两个还算配合默契,把李岳氏哄得气性大着。 要说闹到李岳氏面前这主意还真是李春提的,金氏不甘心,拉着李春一定要给刘氏和李欣一点儿教训。上次李欣借钱那事儿让她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她怪李欣在李厚叔面前上眼药让他这小几个月都不搭理她。 金氏岁数也不大,大女儿才十七八的,自己自然也就是三十五六的年纪。李厚叔不搭理她,她闺房独守的,心情自然一天比一天抑郁。 这回回来想着捞点儿老大家的钱,另一件事儿就是要给李欣一点儿教训。 李春挨不住她娘在她面前哭诉,又想起为着金丹簿的事儿扯皮的时候,李欣说话柔声柔气却是夹枪带棒地,把她堵得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就来气。想来想去便给金氏出了这么个主意。 本来看着挺成功的,谁承想二伯娘竟然放那样的狠话。 现在李厚叔把矛头指向李春,李春顿时有些怔愣。 在场的李家人都被李厚叔这一句话给吓住了,骂闺女就骂闺女,也犯不着用上“丧门星”这么个词儿啊! 李厚叔只是气到头了,没过脑就甩了这么一句,停下来后又有些后悔,可看着金氏李春母女两个这般让他在两个哥哥面前没脸,他就心里一股的气。 “你瞎在当中窜窜啥玩意儿?还不赶紧把你娘给我弄回屋里去!” 李春却顿时梗在了当中,问李厚叔说:“爹,你刚说我啥?” “我说啥?” “你说我丧门星来着。”李春鼓了鼓眼“你是不是说我丧门星?”李厚叔落不下面,当即也吼回去:“说你丧门星怎么了?一回家就整一盅的汤事儿,跟你那娘一样肚里没点儿好水!” 李春就站在一边直冷笑,笑到最后竟然笑出声来。[] 丧事儿期间笑出声来,这可不好啊! “嗳,都一家人,别自己个儿跟自己个儿闹。 朱氏见李厚叔一家人有些不对劲儿,赶紧打圆场说:“今儿都没事儿了,都没事儿了,这金丹簿的事儿按着你们大哥说的办,欣丫头的名字写上去,让道士再做做法啥的,这就齐活了,咱们不为了这个闹腾了……”朱氏的话还没说完,李春就抛了一句出来说:“大伯娘,你没听明白这事儿?现在不是金丹簿的问题了,现在是我爹说我丧门星呢!”朱氏只觉得头疼,她儿死了才过头七,她这心将将放下了一点儿,老三家人的要不要这样让她心堵啊! 一时间胸闷气短的,朱氏也不想管这家人的事儿。 从小李春就是个爱跟人攀比的,一则因为自己亲爹不喜欢自个儿,她缺失父爱,二则有两个同辈堂姐跟她比较着,虽然都比她大一些,都会让着她点尼,可是她就是要跟这两个堂姐比。 当然,这两个堂姐一个是李厚伯家的李宝,一个便是李欣了。 十五岁前李欣在李家村的知名度很高,李家村的人都会说,李老二家的大姑娘长得周正漂亮,皮肤又白,说话又好听,是这村里一枝huā,不知道将来谁会摘了这朵huā去。 村里也会提起李老大家的宝姑娘,说她为人精明厉害,大姐出嫁以后帮着她娘打理家里的内外事务一点儿都不见差错。 李春住在镇上,逢年过节回李家村见着自己这两个堂姐,小小年纪就埋了一枚嫉妒的种。这颗种在她爹一日复一日的无视中,在她娘一天接一天的尖酸中,渐渐地破土,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大树。 她就是看不惯自己的那两个堂姐。【叶*】【*】 凭什么她们得了好相貌好名声,别人一口一个夸赞的,她却没人提起?非但没人提起,过年过节的时候伯伯伯娘们眼里就只有自己家女儿,都把她撂在一边,好似她不是李家人似的。 大伯家大堂姐出嫁地早,家里就剩宝堂姐一个女儿。二伯家也只有欣堂姐一个姑娘。她也是老三家的独女,为什么她就不能得家人宠爱着? 凭什么! 小时候她要跟李宝和李欣比相貌,比不过就比衣着。长大了自然是要比婆家的好与孬。 可是看看李宝,人家嫁到镇上,过去就是当家主母,现在回来奔丧还挺着大肚,当家的忙前忙活张罗着生怕她出点儿意外。 再看看李欣,她本来都以为李欣出了那样的事儿这辈就没活路了,没想到这个堂姐回来后竟然还嫁了人,而且她那个当家的居然会在那种时候说那样的话维护她,字里行间表达出来的尽是对欣堂姐的认可和尊重。 李春心里极其不平衡,那棵活在黑暗中的树一下就又见着了光亮,瞬 间充斥了她的心。 她为什么就比不上自己那两个堂姐?相貌不足她认了,谁让她长得像自己的娘,生就就是一副尖酸刻薄的相。可是家境,她家不比大伯二伯家差,最起码她家是在镇上的。但是为什么她们俩都能找个好归宿,自己却…… 而现在自己的爹竟然还口口声声骂自己是丧门星? 到底谁才是丧门星!她已经那么倒霉了! 李春梗着脖望着李厚叔,声音又提了一个八度:“爹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我是丧门星?娄丧你家的门了?我要真是丧门星我怎么还没克死你呀!” 李厚叔的眼睛顿时瞪得铜铃样大,哆嗦着手指www.97ks.net着李春:“你刚才说啥?”“说我怎么没克死你呢。” 金氏在一边吓傻了,此时忙忙过来捂李春的嘴,被李春给一把甩开:“捂着我做什么?捂着我他就没说过那话了?不可能!” “你化娘有胆”李厚叔上下牙关不断地打架,李春木着脸说:“我才没胆,我胆都被你磨光了,有你这个当爹的跟没你这个当爹的有什么区别……” 眼瞅着这父女俩要闹腾起来了,朱氏忙让李银和全氏把老太太弄进去。 老太太这时候估计也有些晕乎乎的了,被孙和孙媳妇儿一扶倒也乖乖地跟着回自己屋,一边捂着胸口一边“(书书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哎哟哎哟”地叹气。 李厚仲面沉如水,他本来是要李厚叔给他一个交代的,但看着这事儿又转了方向,心里也是无奈叹气。 自己亲弟弟跟自己亲侄女两个人要闹翻,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李厚仲插了一句:“春儿,那好歹是你爹,你爹就是说错了话,你也别说克死不克死那种话,多伤人……,… “说我丧门星,就不嫌伤人了?” 李春冷冷地睨了李厚仲一眼:“二伯你也别在这儿当好人,怕是你现在心里爽翻天了吧?欣堂姐要是还留在这儿,更是要拍手叫好了。”“你这说的啥话!”李厚仲顿时骂道:“你欣堂姐没招你没惹你,你这般说她!” “没招我没惹我?”李春笑了一声:“二伯你开啥玩笑呢!没招我没惹我,打小她就在人面前扮好姐姐,我在的时候天天夸我长得漂亮人乖巧啥的,她当我不知道她在讽我啊!什么好姐姐,一个破窑姐儿,算他娘哪门好姐姐!” “你他娘的……” 李厚仲还没说话,李厚叔就立马冲了上去“啪”一声甩在了李春脸上。 “老这辈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狗东西!”“你就是条狗,才生得出狗东西,当初你怎么就不溺死我呢?见着我是个女娃你就该溺死我!”李春捂了被打的半边脸却一点儿不怵,眼睛直直盯着李厚叔说:“打我啊,接着打我啊,打死我好了,有种你打死我,正好大堂哥头七刚过,还没走远呢,我这正好能赶上去跟他做个伴,反正我就是个丧门星!” 李厚叔咬牙切齿,嘴巴一直哆嗦。 金氏一直呈震惊状态,这才反应过来,马上上前抱了李春摸她的脸,一边急切地说:“春儿快住嘴,不能跟你爹那么说话……” “他算哪门的爹、,李春哼哼地笑了一声:“娘也不看看我现在过的什么日,他要真是个好爹,会不问缘由就说我回来都没带新姑爷,会说我不会做人家媳妇儿,会说我是个丧门星?” 这话一出来,李厚仲等人都愣住了。 金氏性急,立马问:“咋了?你当家的咋了?” “没咋。”李春摸了摸脸说:“他就那样,还能咋。” “那你说这些来吓唬我的!”金氏扳了李春的脸过来说:“你当家的对你不好?”李春只是冷笑,眼睛就没错位过,一直死盯着李厚叔。 李厚仲本来极为生气愤怒于李春说李欣的那一番话,可见李春现在这个样心又软了两分。到底是侄女儿,要真是夫家有点儿什么事儿,想不通才在家里这般闹腾起来,他也不好苛责问询啥的。 然而李厚叔不这么想。他经过金氏这媳妇儿,心里边认定女人就该好好相夫教,最不该的就是上下撺掇。像李春这样竟然跟长辈对着干的,尤其不能原谅! 她这是挑战了他作为一家之主的权威! 李厚叔挽了袖,回视着李春瞪视着她的眼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简直要翻天了!” 李厚叔大喝一声,对一边站着的李富说:“去给老找条黄荆条来!看老不打死你姐那个不孝女!”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个交代 要说李厚叔这人,平日其实也是个软脾气。【叶*】【*】 当初在镇上铁匠铺里当学徒,老铁匠看他性温温和和的,做事儿也上进,就萌生了让自己家闺女嫁给他的想法。李厚叔不说多喜欢金氏,那时候倒也看得中金氏的身家——老铁匠就这一个女儿,独女嫁给他,等老铁匠死了,将来这铁匠铺不就成他的了? 抱着这么个想法,又是年轻人做事儿冲动的,当真就应了下来,也不管金氏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新婚的时候两个人倒也腻歪,毕竟是新婚夫妻,少年夫妻都贪个新鲜。 不过这日越过就越不是滋味。金氏爱攀比爱炫耀,偏生长相又不是多好,颧骨有些高,一看就是刻薄性。 李厚叔渐渐就不喜她。 碍着这个媳妇儿是老铁匠的闺女,自己还要在老铁匠手下做事儿,他也就只能伏低做小的,讨自己媳妇儿开心,讨老丈人欢心。 等金氏怀了孕,李厚叔就想着如果自己个儿这婆娘投胎给自己生了男娃,他也就是有了后。男人嘛,对嗣这事儿都看得挺重,有了儿就说明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了,那代表四个字——后继有人。 当时李厚伯家都有五个儿女看,李厚仲也有了三个儿女,他就盼着金氏这肚争气些,一举得男,让他显摆一下他李老三也是个行的。 没想到,生出来竟然是个不带把儿的。 他这心里就不痛快,郁闷了好些天,想想终归是自己的女儿,还是又去疼了两天,不过两天功夫他就厌烦了。 女娃一天到晚哼哼唧唧,拉屎撒尿的看着就臭熏熏的。自己那婆娘也不是个习惯照顾小娃的,眼瞅着那女儿一整天都是脏兮兮的样,他愣是喜欢不起来。 后来就慢慢地疏远起大女儿来。[] 再后来。自己这个女儿相貌越长越跟金氏相像,李厚叔本来就不怎么喜欢金氏,现在更是厌屋及乌,瞅着李春就不咋顺眼。 又过了两年。金氏给他生了儿李富,他就把心给移到了儿身上,对女儿的关注越来越少了。 如今这个都嫁出去了的女儿竟然回来要咒他死? 李厚叔是个爱面的人,在外边儿不允许别人说他靠着岳家的提拔现在才能有一个铁匠铺,更不允许别人说他怕媳妇儿啥的。尤其是在家里人面前,他总是要保持自己一贯的男人面,跟两个哥哥比。他一定要比他们过得好。 所以,李春在李家人面前公然藐视他打他的脸,他能忍才怪! 李厚叔冲着李富吼让他拿黄荆条,李富吓傻了一样愣在那儿,压根就迈不动步。 李厚叔更加愤怒,伸腿就踢了李富一脚:“老说话你没听到啊!聋了是不是!” 金氏立马“嗷”了一声,扑到李富跟前骂李厚叔:“你疯了不成,居然踢你儿!这可是你命根啊!” 李厚叔嘴边肌肉抖了三抖。“你个婆娘给老滚开!老教训自己儿,你挡着是不是也想被教训!” 金氏立马尖酸地回道:“你教训我好了,教训我啊!李老三你长行市了是不是?在家里屁都不敢放一个。到你们李家你就梗了脖当大爷?闺女儿的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他娘才是狗娘养的,狼豹还知道护着自己个儿的崽,你连个畜生都不如!” 李厚叔顿时怒了,伸手去抓金氏的衣领,被金氏就势抓了一把脸:“老娘豁出去了,敢打老娘,看老娘不抓死你!” 朱氏额边太阳穴附近青筋都鼓了起来,拉了大儿媳妇儿顾氏的手闭着眼喘气。送了李岳氏回房后,仝氏留在那儿照看。【叶*】【*】李银走了回来,见到这么副场景愣了一下,凑到朱氏面前说:“娘,要不把爹叫来?” 朱氏摆摆手,指了指李厚仲。 意思是,你二叔还在。三叔的事儿你二叔要是能劝住就最好不要让你爹来。 李厚叔和金氏在那边纠缠着,李厚仲看不下眼,吼了一句:“你们俩够了!” 李厚叔动作顿了一下,金氏恰好在他脸上抓了一道血杠。 “嘶……”李厚叔立马抽了口气,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想着自己在哥哥面前,在嫂面前,在那么多侄儿侄女面前丢了脸,心里一下火拱了起来,想也没想就抽手“啪”一声甩在金氏脸上,口不择言地威胁说:“你他娘再闹!再闹信不信老休了你!” 金氏顿时鼓大了眼睛。 李厚仲扶着额头说:“三弟,你俩岁数加起来都是古来稀的年纪了,闹那么难看,这不是让家里人看笑话?吵到外面去给别人听见了,你还要不要自己那张脸皮?” 李厚叔狠狠地呼吸了几下,手臂一摆推开金氏,粗喘着气说:“有其母必有其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教训一下,也给二哥你一个交代。” 李厚仲愣了愣,指着自己:“打你自己媳妇儿闺女是给我一个交代?你要给我这样一个交代,关上房门随便你怎么教训我也不管!当着你侄侄女的面,这算给我一个交代?” 李厚叔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要说两句让自己二哥宽宽心,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厚仲深深叹了两口气,他本来就是个心软的人,今日因为自己闺女的事情自己硬气了一些,现如今那软和性又泛了上来,瞧自己三弟脸上沟沟壑壑的血印,气就 消了一大半。 摆了摆手,李厚仲说:“这一摊烂事儿你们自己解决了,金娃还躺在灵堂里没下葬,不要闹翻脸了弄那么难看。” 李厚仲叹了口气,又说:“最近几天的事儿,你们自己盘算盘算,老三,你说是不是你们一家人惹出来的?啥事儿都有个轻重之分,自己家的矛盾弄到这场面上来,你也不觉得丢人。” 李厚叔低了头,李厚仲又扫了李春一眼,说:“春儿,咱们李家就四个姑娘,你珠堂姐和宝堂姐,还有你欣堂姐,外加一个你,你倒是摸着良心说,你三个堂姐哪儿对不住你了?你这般说你欣堂姐,当真挖她心窝。” 见李春没反应,李厚仲也有些来气,说话声音提了些:“你三个堂姐,我们提的时候都叫的是丫头,就叫你小名儿,你是最小的,谁不让着你?你小时候爱攀比,穿的衣裳戴的花都要比你堂姐漂亮,谁跟你争了?你要玩什么说一声,谁不让着你玩儿?你不说感激,但也是堂姊妹的,哪有当妹妹的这样诋毁自己的姐姐?你也自己好生思量一下。” 说着李厚仲也有些乏了,跟朱氏摆手,说自己要家去。 朱氏哎了声,让李银送他二叔走。 看着这院边角的一片狼藉,朱氏也不好说什么了,让自己儿女儿媳妇儿女婿的都散了,又让李厚叔拉了金氏回房去。 李铜带了两个小堂弟下去,小朱氏得了朱氏的命令去搀了李春起来。 朱氏叹道:“春儿,你今儿那话说得太过分了些,你欣堂姐再如何,那也是你堂姐,她没做过害你的事儿,你这般说她,跟个长舌妇有啥区别?我记得你成亲那会儿你欣堂姐还送了礼的,还是份不错的礼,你咋就不能记得记得她的好?” 李春木木地呆愣着,小朱氏扶她她也不反对,朱氏说她她也不回驳,就跟失了魂一样。 朱氏又叹了口气,说:“你如今也都嫁人了,你咋那么傻,跟你爹闹成这样?以后你在夫家要是出了什么事www.97ks.net儿,你爹厌了你不给你做主,你咋办?你现在一句话还把你二伯得罪了,又是失了一座靠山。” 李春这才有些回神,朱氏继续道:“我是你大伯娘,虽说是大伯娘,但说起来跟你也没多大感情。只你二伯娘那些话说得对,像我这般有女儿的,自然知道疼惜自己家的闺女。你二伯娘就那么一个女儿,还是打小遭了罪的,你二伯一家疼她是情有可原,你那么说她,可真不地道,这不仅是在戳你欣堂姐的心窝,还是在戳你二伯跟二伯娘的心窝。打这以后,你瞅着你二伯娘会理你?我敢跟你赌,你二伯娘以后就厌了你,搭都不会再搭理你的。” 李春捏了捏手,小朱氏也在一边柔声劝道:“春儿妹妹,你以后说话也注意着些,这回你二伯不跟你计较,下次遇上你二伯娘,可得好生说话了。” 朱氏也说:“你二伯娘性辣,又//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是个说话直接的,维护自己闺女都能跟你阿嬷叫板,你要是再在你二伯娘面前说你欣堂姐这样那样的……这后果你自己也掂量掂量。” 小朱氏犹豫了一下,问:“春儿妹妹,到底你当家的那边出了啥事儿?我在一边也听了好些话了,你也不说……” 朱氏暗地里瞪了小朱氏一眼,小朱氏立马收了口,讪讪地说:“春儿妹妹,我去给你端盆水来洗漱一下,抿抿头发啥的……” 说着就退了出去。 朱氏也继续敷衍了两句退了出去,拉了小朱氏教训:“你个傻帽,咱们劝她是亲戚情分,你问她那些话,难不成还想替她出头?她自己老娘都没问她啥的,也没给她出头,你揽这摊事儿做啥。” 小朱氏忙不迭地点头,朱氏这才让她继续去忙活,还叮嘱她:“水端过去就劝她歇着,说你自己还有事儿做,别跟她闲聊啥的。” 小朱氏立马应声:“知道了婆母。”(未完待续)RQ 第一百八十五章 鬼压了床 李厚仲回去半句没提在李厚伯家发生的事儿,刘氏问他,他就说事情解决了,摆摆手说饿了要吃饭。【叶*】【*】 刘氏心头气闷,饭桌上就嘟囔:“你倒是个闷葫芦,八竿打不出一个屁来,说说那边发生的事儿咋了?你还能掉块肉?” 李厚仲不答她,刘氏就越想越气,哼了声说:“你甭觉得我不知道,我猜肯定是我跟欣儿他们走了,那边儿又发生了啥事儿吧?一定是,老三家的铁定嘴里没点儿好话,她那女儿也是,我瞅着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瞧她这回回来连新姑爷都没跟她一起回来就知道她在夫家过得不好,还回来撒气……” 李厚仲敲了敲碗沿说:“好了好了,少说两句,事儿都过了一直提它有啥意思?” 刘氏不高兴,戳了戳碗底说:“说说都不行了?” “三弟一家乱着呢,你就别去添油加醋了。” 李厚仲叹了口气,夹了一筷的菜到刘氏碗里:“吃饭吧。” 刘氏本来有气,李厚仲这样给她夹菜倒是让她这气性下来了。 当真李厚仲家也不再提金丹簿的事儿。 正月初六,李金下葬。 吹吹打打的锣鼓声唢呐声刺地李欣耳朵疼,她抱着扬儿让扬儿把朵朵给堵上,扬儿乖乖听话伸手堵了两个朵朵。 大江抱着灵位走在最前面,披麻戴孝,身后跟着小溪和小泉,两个小姑娘鼻头还是红红的。小泉才三岁,路都走不稳当,小溪牵着她,那场景看起来很是让人心酸。 白皤也刮了起来,抬棺材的是李银、李铜、李斐和李丘,李铁走在一边看顾着。他身体不行,本来该他也来抬一处的,到底是使不上力。 青年人的葬礼。上一辈的不能来,自己媳妇儿也不能来。李金下葬的时候就只有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和堂弟堂妹们,多少显得有些冷清。【叶*】【*】他三个女,最大的大江也不过才十岁。抱着牌位一路抽噎。 李铭在一边洒着往天上抛着纸钱。 初六天还没亮就准备送李金出发了,老人们都说,要是下葬抬人去的时候天上下了雨,到了下葬的时候雨却停了,而披了麻的人麻被泥水弄得越脏,那么这寓意就越好,说明会来财。死者的后人会有福气。 然而可惜的是,这一天的天气都很好,清早天上还挂了太阳,没见一丝雨滴。 到了地方,天还没亮,倒是抓了米让大江背对着挖出来的坟坑跪在,手往后兜着麻,嘴里念念叨叨。往大江兜起来的麻上洒米。李欣听到一句“要富还是要贵”大江木木地回了句“富”然后道士就接着念了下去。 下葬的时候道士扯了大雄鸡的鸡冠。沾了血的鸡容貌在棺材头部、尾部和中间腰部都粘了上去,点了血,又神神叨叨地念着。 兜好大江背后的米,李金三个孩就跪在了李金坟前。 抬着李金的棺材下到坟里去的时候,炮仗声也响了起来。 空寂的山头忽然有了那么大的声音,炸得大家耳朵都疼。然而这样的声音却更加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伴随着大江三兄妹哽咽的哭泣声,震得人心头发慌。 李欣不忍再看,别过脸埋在关文怀里。扬儿乖乖地待在关文和李欣中间,手抱着李欣的脖。脑袋搁在她肩头。 完了后王道士还要回去给李金除灵,意思是要把李金留在李家的魂魄都给驱走。人死了以后就怕魂会回来,滋扰家人。 李欣没去,和关文直接回了娘家,江氏正好在家啃红薯,忙叫他们吃。 “不吃了。二弟妹你自己吃吧。” 李欣有些不想动弹,摸了摸头,让扬儿到一边坐了,这才叹了口气说:“二弟妹从大伯那边刚回来?” “嗯。[]”江氏点了点头:“吵得我头疼,就不想多待了。” 江氏不好意思地说:“瞧见大伯他们又是哀哀戚戚的,我也觉得难受,索性就回来了。姐姐你怎么也那么早回来?” “我也不想多待着。”李欣答了一句,喝了。水。 江氏在一边感慨说:“大堂嫂昨晚被鬼压床,说是梦到了大堂哥了。” 李欣微微一讶,问道:“怎么了?” “大堂嫂说,昨晚她睡着了,梦到大堂哥回来,跟她说话来着。”江氏微微小了声音:“大堂嫂说,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她就睡在自己床上,地方都没挪一下,眼睛就只看见站在床尾的大堂哥,听大堂哥跟她说话。她想出声音叫大堂哥来着,可是就是发不出声,一直有被压着的感觉。最后是猛地长吸一口气,才一下醒了过来。” 李欣“嗯”了声,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这段时间压力太大,做这样的梦也不奇怪。” 江氏摇头说:“不是啊姐姐,这是大堂哥给大堂嫂托梦呢!” 江氏说:“大堂嫂说了,她虽然说不出话,但是听得见大堂哥跟她说话的。大堂哥说,让她好好照顾大江几个孩,好好孝顺大伯~~-更新首发~~大伯娘啥的。” 李欣张了张嘴,江氏继续道:“关键是大堂嫂醒过来后,心里有些怕,知道大堂哥没走,可是还是抵不住这段时间的困意,又睡下去了。哪知道又重复了刚才的情况,最后还是长吸了一口气她才醒了过来的。” “那后来呢?” “后来大堂嫂还是怕,就点了灯睡,不过一晚上没睡好就是了。” 李欣闭了闭眼:“那估计还是大堂嫂想大堂哥了吧……” “我今儿去,听大伯娘他们说,昨晚儿大堂哥回来了的,好多人都看见他了。” 江氏振振有词地说道:“大堂哥这要下葬了才回来看自己爹娘媳妇儿,想必还是舍不得的吧……哎,不过等今儿道士除了灵,大堂哥想回来都回不来了。” 李欣蓦地觉得身体发冷。 她知道自己的灵魂并不是来自这个时空,可以说她是占了别人的身体继续存活的。虽然这具身体跟她岁数一样,相貌也差不多,连名字都一模一样,但是她总归不是真正的李欣。 这世界上,人的灵魂和肉|体真的是分开的吗?她不知道。 可是她真的有些怕,怕真有阴魂不散这一说。现在这事情摊到她头上,她亲耳听见口口相传说是能看到死去的人的魂魄…… 李欣甩了甩脑袋,把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通通都抛开了,这才说道:“等除了灵就好了。” 江氏便点头。 李金丧事儿到现在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和杨家清账的事情,李厚伯家的李银肯定不会忘的。 这儿就没多少李欣的事儿了,她和关文回她娘家也有好几天了,整个大年节几乎都在娘家过的,再耽误下去,关家人肯定就有意见了。 跟关文商量了一番,便打定主意下晌就赶回去。 刘氏拉了李欣说悄悄话,问李欣道:“这回你回来,给你大伯家多少奠仪钱?” 李欣愣了下道:“娘问这个做什么?” “就问你一下。”刘氏跟李欣咬耳朵:“可别傻了吧唧地给那许多钱出去,以后你大伯家得了杨家的赔偿,指不定家里会有多富,还少得了你那点儿钱?我可跟你说了啊,你当家的现在可还欠着他那朋友好些钱,家里这边的钱他既然还回来了,娘也不说就是给你们了那种话,少不得还替你保着。你自己在关家可要多留点儿心眼,两个人收养了个娃也不错,小孩招福,你可也要继续努把力啥的,生个儿在关家站稳脚跟。” 李欣动了动嘴:“娘,是不是大嫂跟你说啥了?” “跟你大嫂没关系。”刘氏愣了下说:“你大嫂也跟你说这话了?” 李欣无奈点头。 “你看,你大嫂都劝你来着。”刘氏苦口婆心地跟李欣道:“你要跟你当家的过一辈的,我瞅着你当家的也是个靠得住的,虽然说他那爹有些不靠谱了一些,但总归你以后靠的是你当家的又不是他爹。多huā点儿心思,生个他自己的娃拴住他的心才是正经。” 说着就开始往怀里掏。 李欣瞅见刘氏这架势就知道她又要掏钱,忙止住刘氏说:“娘,我不缺钱……” “说啥傻话,任谁再有钱都会说自己缺钱。”刘氏瞪了她一眼,终于从怀里掏了一锭五两银,塞给她说:“你抽时间去镇上瞅瞅,你小姑在镇上做学徒,阿秀那姑娘我看着也是个伶俐的,你托她帮你找个好大夫,在女人病上huā心思多些的,看一看捡药吃吃。娘这边也找道士给你驱驱邪啥的。” 李欣有些哭笑不得,要把钱给刘氏塞回去,刘氏不满地说:“娘都拿出来了,你再推回来娘可不乐意。” 说着就把钱使劲往李欣怀里藏了,低声说:“别给别人看见了,到时候娘可不好说话。” 李欣没法,只能收了回来。 想想又问刘氏说:“娘帮阿秀看的那两家,现在怎么样了?” 刘氏道:“是说咱们村那贡家,下河村的冯家,还有镇上那马家吧?” 李欣点头,刘氏说:“我瞅着那意思,都黄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婚事黄了 李欣微微一怔。[ ~] 她前头还想着。虽然阿秀说不急着成亲嫁人。但岁数摆在那儿。她不可能不给她操心这事儿。 本来婚事儿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瞅关明那样似乎不怎么对阿秀的事儿上心。她这个做长嫂的要是也不给她张罗着。落了闲话她还说不清楚——自家人心里知道是阿秀不想谈婚事儿。而又的确没有什么好的人家。可是旁人只会说她这个做嫂的苛待了小姑。留着小姑都十**了还不让她嫁出去。 别的人家她也不清楚。就这三家。因为是一早就看着的。所以她还是倾向于在这三家里边替阿秀选一家出来。 结果……都黄了? 刘氏看她那样便叹了口气说:“阿秀是个好姑娘。这也是她跟这三家没缘分。” “到底怎么的……”李欣不由问道:“这三家是有了订亲对象了?” “倒也不全是。”刘氏掰了指头跟李欣算:“贡家那小贡安倒是订了亲事。说起来。这家你还认识。是杨婆家闺女。” 杨婆这个人李欣都感觉好久没听到她的信儿了。一听刘氏这么说。她还有些怔愣。 刘氏不屑地哼了声说:“杨婆搭上了梅小霞。跟人杨家挤了一个姓。上蹿下跳地厉害。倒也发了一笔小财。贡家提那条件杨婆装得财大气粗地应下来。还不是得跟杨家陪好脸要人家接济?” 李欣想了想。印象中倒还真有一回。杨婆来她们说。说要她给杨瘪三做妾来着。当时她好像讽了杨婆一句。说杨家那么好。要做妾让杨婆女儿做去。 刘氏嗤了声说:“贡安她娘也不是个好的。杨婆那样的。能教出什么样的闺女来?偷懒耍滑头的。脾气还大得很。上次我跟她们母女两个撞上。那闺女还骂老娘泼妇来着。” 说到这个刘氏就有气。跟李欣抱怨说:“杨婆整日就不教她姑娘学好。把她姑娘调教成个腰肢摆摆的。瞅着就不安分。那天撞上她俩。杨婆哼唧着在一边跟她闺女说什么。千万别做个泼妇。那姑娘就斜睨着老娘。说泼妇和荡妇是一家。要不是你大嫂拉着我。我上去就赏她两耳光了。姑娘家家的泼妇荡妇随口挂。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李欣微微皱了眉头。 刘氏跟杨婆和梅小霞算是彻底闹翻了的。( ·~ )杨婆在刘氏背后说三道四李欣也不奇怪。只是这个杨婆的闺女……至于接她娘的翎吗? 果然刘氏接着就说:“怕是知道老娘看上贡安那小伙。想给你家小姑做媒。惹了她不快。她打小就瞅着贡安呢!一点儿女娃家的矜持都没有。跑前跑后的。谁看不出来她惦记贡安?” 李欣笑了笑说:“那人家就把娘你当成是拆她姻缘的人了。” “谁爱拆她姻缘。姻缘天注定。我拆就能拆得了?”刘氏不满地哼了一声:“要真被我拆了。那也不是她的姻缘了。” “后来呢?” “后来就那样呗。听说杨婆跟贡安他娘商量了。一二四八十六的那些个东西人家杨婆一样不落都会置办出来。贡安他娘就欢欢喜喜地跟杨婆把贡安和那姑娘的婚事儿订了下来。” 刘氏说起来就郁闷:“还是别人跟我说这事儿我才知道的。上门去问贡安他娘。你猜他娘说啥?” 李欣笑了声:“左不过是说。谁让你一直没答复他们。她儿岁数拖不起啥的。” 刘氏冷笑一声:“说那些都是虚的。重点是那一二四八十六的东西。我们这边给不出来。她就是个嫌贫爱富的。” 说着就又幸灾乐祸地道:“欣儿你瞅着吧。看那贡家以后会不会还跟现在一般得意。贡安他娘总有苦头吃的。杨婆的闺女。那可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家家底再厚也禁不住杨家闺女掰扯。入了他家的门儿。想撵出来可就不是个容易的事儿了。” 却又叹息了一声:“只是可怜了贡安那孩。娘瞅着吧。那可真是个好孩……” 李欣吁了口气说:“算了。既然人家都订了亲了。这事儿也就只能这样了。再说就算阿秀和贡安的事儿成了。中间隔着个杨家闺女。想着也膈应人。照娘你那说法。那杨家闺女还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还不乐意阿秀将来跟了贡安。还要日防夜防着杨家闺女的虎视眈眈。成不了也好。” 刘氏便叹了声说:“贡家倒也罢了。冯家才是真正的可惜了。” “冯家怎么了?”李欣说道:“当初我看这三家人中。最中意的就是冯家了。虽然说家里穷了点儿。但是一家人都是好性。( ·~ )” 刘氏摇着头说:“再好的性又如何。贫贱夫妻百事哀的。冯德发他大嫂是个病秧。就这一个‘病’字。就能把人套牢了。还别说有那么多亲戚。” “这怎么说……” “冯德发他阿嬷前不久过身了。我算算……这时间也就年前不久吧。”刘氏叹了口气说:“他阿嬷一直跟他大伯家住的。这新丧。钱啊什么的。不都得他爹和几个伯伯叔叔一起摊?冯家摊了一份。手头的钱就更紧了。再加上那大嫂病情加重。抓药的钱又去了一大半……合合计计的。这钱也就是那么点儿。哪还够娶媳妇儿?” 李欣皱了皱眉:“那也没关系。婚事从简就行了。娘你怎么就说是黄了……” “你个傻丫头。脑不清楚了?”刘氏瞪她说:“冯德发她阿嬷过身。冯德发可不得守孝吗?当今又是个重孝道的。咱们县太爷前头说了。守孝得守三年呢。冯德发那期间哪能办喜事儿?阿秀能等到三年后跟人成亲?” 李欣心里一动。微微觉得这提议倒是不错。 只是别人肯定不会那么想的。她这心思也只能先歇下来。 至于马家。李欣经过阿妹和阿秀的分析。本来就不大看好他们家了。又想着马家是在沈家做工的。阿秀定也是觉得尴尬。黄了也好。倒也不想多问。 哪知道刘氏却很有跟她说闲事儿的兴趣。见她兴致缺缺的忙道:“还有那马家。那可是个大新闻啊!” 李欣掏了掏耳朵。看了看天色说:“娘。午晌我休息一会儿下晌就得跟阿文回荷花村了。那马家我瞅着也不大妥当。没怎么考虑的。他家跟阿秀的婚事儿黄了就黄了。其他的我也没必要听。” “嗳。那可不行。让娘跟你说叨说叨。” 刘氏忙拉了李欣说:“马家那小我说怎么看起来那么白白净净漂亮呢。原来是沈家一位少爷养的兔儿爷!” 李欣大吃一惊。忙左右看看。见关文在跟李厚仲和李大郎说些什么。旁的娘家人都没在。这才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埋怨道:“娘。你说话什么的也注意些音调。让别人听见了可怎么好?会说你在背后编排人的!” 刘氏忙点头说:“娘知道娘知道。娘还能没点儿分寸?”说着就凑近李欣说:“主要是这事儿啊。太让娘吃惊了。说起来还觉得有些个难听呢!” 说着嫌恶地摆摆手说:“你说马家那小看着长相那么好的。怎么会是个兔儿爷呢!我说你马家婶为什么那么积极地要给马家小娶媳妇儿。原来是因为怕他们马家没后……啧啧。沈家在镇上可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他们家的少爷肯定也是了不得的。我们这种平头百姓还是别去招惹的好。所以我现在也不跟你马家婶说马家小的婚事儿。我们不提。他们自然也知道我们是不乐意的了。” 李欣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紧蹙了眉头问:“娘你怎么知道马俊才是个兔儿爷的?” 刘氏顿时神神秘秘地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是你娘我亲眼瞅见的!” 李欣一惊。刘氏立马摆手说:“娘可没瞅见那种肮脏事儿……” 李欣立马笑道:“娘你又说你亲眼瞅见的。怎么可能没见着?” “嗳。跟你说的那不是一回事情!”刘氏抑住嗓说:“头前你马家婶把马家小带回村儿来。说他得了风寒啥的。刚痊愈。让他在村儿里休息一段时间。对外就说他儿在镇上累着了啥的。马小长得不错。好多大姑娘小媳妇儿的都爱偷偷瞅他。还说什么。‘这马俊才年纪轻轻唇红齿白的。怎么就是个病秧呢’。大家还可惜得很。” “娘你直接说你怎么瞅见的就行了。”李欣无奈地扶额道:“那马俊才样俊。我知道。不用说那些。” 刘氏就不满地瞪了李欣一眼:“娘说点儿话你插啥嘴。前头的就不爱听还是咋的?” 李欣告饶地说:“那你接着说。接着说。” 刘氏便将那天她遇到的事儿娓娓道来。说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说到高|潮时还配合上表情动作。李欣真觉得刘氏可以去当个表演家了。 “……我就说去跟马家小打声招呼。再问问他咋看他婚事儿的。对未来媳妇儿有没有啥要求的。因为你马家婶不在。我也不好多问什么。去的路上就想着自己就是去打个招呼。随便聊两句套套他的话。那不就齐活儿了。反正你马家婶也说。对媳妇儿没多少要求。哪知道快要走到马家院去的时候就瞅见那边奔来一匹马。你娘我眼神儿虽然不好。但还是看得清楚。那上面坐着个油头粉面的公哥儿来着……” 李欣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就瞅见那公哥下了马。直接就翻了院墙到了马家里边儿。当时我就想着这是不是来偷东西的贼。又觉得不像。那公哥能骑得了马。那少说也是个有钱的。穿着打扮也精致。小偷小贼的打扮成那样做啥?幸亏你娘我那时候机灵。就躲在了马家院边的树后面。旁边儿就是马家院。你娘我进过马家的门。知道这院墙边上挨着的就是马家小的屋。接着……哎哟。你娘我这老脸都不好意思讲……” 李欣心里憋着笑。瞧她娘那样一惊一乍的模样就知道她娘下边说不好意思讲。但一定会讲。 果然就听刘氏说:“那院里边儿一会儿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就听到一个陌生男人声音说。‘宝贝儿。想不想我?’然后就听到马家小在那嘤嘤咛咛的不知道说啥……听了会儿我觉得不对劲。那里边儿怎么有床‘咯吱咯吱’的声音。还能听见男人喘息的声音。再过会儿那马家小的声音我倒是听了个明白。他说。‘少爷这时候怎么过来了。我娘送我回村就是不想再让少爷跟我纠缠……’然后那陌生男人就说。‘宝贝儿我想你了……’” 刘氏绘声绘色地说完这一段。顿时厌弃地扇了扇:“哎哟。你倒(书书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是不知道你娘我当时臊地哟!又不敢上门去敲门。又不敢这般就跑了。怕被院墙里边儿的人听见……你说这马家院墙的隔音咋就那么差。害得你老娘我在那儿躲了老半天。直到那公哥儿出来跨马骑着走了我才敢露面……” 李欣张了张口。刘氏还在那边叨叨地说着。突然听见李欣问:“娘。你确定那马俊才喊的是‘少爷’吗?” “那当然。你娘我虽然岁数大了不少。可那耳朵还没聋呢。咋听不清楚?”刘氏鼓了鼓眼:“铁定是那沈家的某位少爷。马俊才他爹不是在给沈家做掌柜的?马俊才肯定也就因此认识了沈家某个少爷。然后两个人就搞上了……” “娘。别说那么难听。什么叫‘搞上了’……”李欣不赞同地说道:“马家婶跟你是亲戚。你俩还有旧的。要是让她知道了。你在她面前可咋抬得起头?” “她在我面前才抬不起头呢!”刘氏哼哼道:“有交情又怎么样。她打那样的心思。谁要是嫁给她儿。可不就是毁了。那是个兔儿爷。还不知道那啥行不行呢!她也不跟我提个醒儿。看我颠颠儿地打探说要给我闺女的小姑说亲。她也不委婉地说一声。她不厚道。我也懒得跟她计较这份交情……要真是阿秀被我说合着嫁了马家小。到时候反过来怨你。我才是好心害了人。” 刘氏说着就有些来气。李欣只能安慰了她两声。心里计较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孩子之间 沈家其他人她不认识,也就只跟沈夫人有一两分交情,毕竟现在还挂了个合作生意的名头。[] 既然她娘听到的,马俊才称呼那人是“少爷”而不是“爷”,这就有些考虑了。 沈策兴是沈家当家老爷,沈府里面儿沈策兴老爷还有多少兄弟侄的,李欣自然是不清楚的。但是就凭“少爷”这个词儿,李欣也能推断地出来,那个和马俊才搭在一起的公哥必定是沈策兴的下下辈。 沈老爷家大爷二爷都在外地当县官老爷,三爷这才回来,四爷呢虽然是个纨绔,但别人也只叫他一句“四爷”,并不称呼为少爷。爷下边儿的称呼才该轮到“少爷”这词儿。 是沈策兴老爷的兄长之孙? 李欣暗地里琢磨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了个明白。想想自己不过是跟沈夫人挂钩,沈老爷旁的兄弟内宅的事儿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就算这马俊才,也不过是她起了心思要跟人结亲打听过一两句,也算不上有什么交情。 遂把这事儿丢在一边。 李欣嘱咐刘氏道:“娘,这个话可不要拿出去胡说了,也别再告诉别人去。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的,最后铁定弄得人尽皆知的。你虽然说是马家婶对不住你,但好歹这婚事儿也黄了,犯不着跟人家扯这个皮,好歹你俩还有点儿交情在里面。” 刘氏动了动嘴要说话,李欣忙拉了她说:“好了娘,这事儿就算过去了,那马俊才的事儿马家婶肯定也是知道了,所以才想着赶紧给他找个姑娘成亲。这算人家的家丑,家丑不外扬,你可别去招人恨。” 刘氏忙点头:“娘知道娘知道,娘这不就跟你说了吗,跟你嫂弟妹都没吭一声。” “那可不稳当。”李欣笑笑道:“娘你自己个儿也知道自己嘴快的毛病。要是哪一天跟马家婶吵了嘴,少不得就一股脑地将事儿说出来了。” 刘氏讪讪地笑了两声,又打了李欣一下:“你别埋汰你娘我!娘活了大半辈了还能不知道点儿分寸?” 李欣就笑,刘氏撞她:“娘跟你说的话你记清楚了没?回去可要好好顾惜着自己个儿的身。[ ~]翻过年了。今年可要好好挣一把起来,日要越过越红火才叫过日。” 李欣微微点头了头。 关文和李厚仲寒暄了后就等着李欣,打算跟李欣娘家爹娘兄嫂的打了招呼就要回去了。 李铭抿着唇站到李欣面前问她:“姐,你过得可还好?” “挺好的。”李欣拍拍他的肩:“铭儿个越窜越高,等过段时间姐回来,你岂不是要比姐高了?”又拉了拉他的衣裳说:“就是瘦了点儿,平时吃饭多吃些。有强健的身才能有力气做事。” 李铭点点头,蹲下身去逗扬儿说:“扬儿,回去要想小舅舅哦。” 扬儿咧嘴笑:“扬儿会想小舅舅的!” “还要听娘的话。” “嗯,听娘的话!” 扬儿抱了李欣的腿,脸挨着她的腿冲李铭笑。 李欣道:“扬儿喜欢你呢,这几天都老黏着你不放。” 想了想又问李铭:“顾先生收不收他这样的稚童?” 李铭顿了下反问李欣道:“姐要送扬儿念书?” “嗯,不求他能有多大出息,能识字明理会做人就足够了。他现在四岁年纪。跟山差不多大,大嫂那边有没有想法送山念书?” 听到李欣提山,张氏忙过来。李欣又问了一遍。张氏说道:“婆母倒是有这么个意思,我就是觉得那太花钱……地里的活计总要人来做的。” 李欣也是一叹。 爹分家出来以后,地也是分了的。[]爹的腰不好,不能下地,基本上地就是交给了大哥和二弟耕种。三弟虽然是个读书人,可平时也常帮忙下地忙活,只是他毕竟身骨单薄些,比不得长年累月在地里劳作的大哥二弟。 在乡里边儿为什么男丁重要,就是因为男丁可以下地耕种。地里刨食的人看重的是地,女娃就算能下地。也绝对比不过男娃的体力。重男轻女便是这样来的——男人可以下地干活,女人却养到一定岁数就要嫁出去,大不了得一点儿夫家的聘礼,能起多少作用? 李欣总觉得起早贪黑地在地里忙活,还不如做点儿小生意来得轻松。她倒是有些想法,就是怕一辈在地里刨食的爹娘兄弟不想离了地。 李铭说道:“姐。你也不必担心,我可以帮山,只要他肯学,也不一定要进学堂念书。” 张氏也笑道:“山喜欢跟着他小叔叔念书呢,摇头晃脑地跟着学。等以后再看吧,他现在年岁还小。” “大嫂反正得跟大哥拿定主意,咱们家现在有铭儿在念书,以后后代孙说起来,都会给咱们家冠一个‘耕读传家’的美名声。”李欣笑了笑,正色道:“不过我还是觉得让山念念书比较好,铭儿虽然可以教山,但他到底时间有限,也不是正经的教书先生。” 张氏点头道:“大嫂知道了,你呀,不多操心自己的事儿,老管我们。” 说着就笑打了她一下:“赶紧着回去吧,你当家的都望了你好久了。” 李欣一下红了脸,张氏又凑到她耳朵边说:“大嫂跟你说的话,你可要记住了,别左耳进右耳出的。” 见李欣微微点头,张氏就笑推她:“赶紧去。” “娘,大嫂撵我走呢!” “瞧你唧唧哇哇的,我也撵你走了!”刘氏笑着冲李欣挥挥手:“赶紧去吧,不然到家的时候怕都是晚晌了。” 李欣笑着应了声,又冲李厚仲说:“爹,我回去了啊。” “啊,去吧,路上小心啊。” “妹,文哥,路上当心啊。” “姑姑姑父再见,扬儿弟弟再见……” 关文和李欣冲李家人摆着手,让扬儿跟外公外婆说再见,扬儿也冲他们挥挥手,和山一样哭得稀里哗啦的。 两个小人儿这几天玩儿在一起,感情自然也有了,此时要分别,更是依依不舍。 李欣抱着扬儿,关文背了个背篼,里面是这次李金葬礼李老大家给的东西,刘氏还往里边儿塞了些蛋、面之类的吃食。 两人动身往荷花村走,扬儿抽抽噎噎了一阵倒也不哭了,搂着李欣的脖吧嗒吧嗒眼皮,看样是困了想要睡。 关文停住脚,对李欣道:“我来抱他吧。” “没事儿,我抱得动。”李欣努了努嘴:“走吧,他还不算多沉,比你背上那背篼轻多了。” 关文帮李欣换了换扬儿的姿势,让李欣抱着他更稳当也更轻松一些,这才吁了口气道:“老远的路呢。” “你当他要睡多久啊?小孩睡会儿就醒了。” 李欣径自往前边儿走,关文跟了上去,李欣跟他商量:“今儿我问了我娘,头前给阿秀看的三家人家,这婚事儿都不行了。头一个人家提的那条件,我们负担不起,跟别人已经订了亲,第二家那小要给他阿嬷守孝,三年是不能说婚事儿了。再有第三家……是在沈家做工的,阿秀势必觉得别扭,我也觉得别扭,就不提这茬了。” 李欣压下马家的消息,只如此跟关文说。 关文先是怔了怔,然后叹了口气说:“阿秀的婚事儿怎么那么坎坷,她这十八生辰都过了,婚事儿再拖,十九之前总要让她嫁出去的……” 李欣自然知道这个理,可偏偏事情都赶上了,看的人家出了岔,她这儿也心头火急火燎的。关键是阿秀的岁数摆在那儿…… 叹了口气,李欣说:“我明儿去找杏儿商量一下,看她那边有没有什么人选。” 关文也只能点头。 李欣以为抱扬儿睡觉就一会儿,没成想这就一路抱到了荷花村,扬儿这才揉着眼睛醒了过来,一看天都黑了。 李欣一直抱着她,手早就酸了,见他醒了忙放他下地,揉了揉肩膀。 扬儿迷迷蒙蒙地叫道:“娘。” “嗯,还想睡觉觉不?” 扬儿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 关文抱起他说:“让你把他交给我抱,你偏不听,手酸了吧?” “还行,路上也不只是抱着他,你不也给他换了姿势让我背一阵抱一阵的吗?” “应该给做个装孩用的背篼。”关文笑道:“这样以后背着他也不累。” “用那做什么,还得费心思做。扬儿自己又懂事,不会到处乱跑添乱,你瞧他睡在我怀里也没见多大动静。” 李欣理了理扬儿的领,给他把脖紧了紧防止领口豁~~.shushuw.-更新首发~~风,又拿帕给他揩了揩眼角:“行了,赶紧回去吧,我们扬儿肚肯定都咕咕叫了。” 正说那么一句,扬儿的肚就配合着“咕咕”叫了一声。 李欣和关文顿时都笑起来,扬儿不好意思地把小脑袋埋进了关文怀里。 夫妻俩到新屋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还没上坡就听见二黑的闷叫声。 说来这二黑也怪,少有叫唤的时候,一直都只是闷闷地冲着人,就像是蓄势待发要扑上来一样。但李欣觉得他性格还挺温和的,至少从来不会去伤人。 上了坡,二黑估计是熟悉主人身上的味道,便跑了过来,挨着李欣蹭她的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流氓关文 新屋堂屋里边儿亮着光,眨眼间李欣就看到阿秀和阿妹纷纷跑了出来,老关头也扶着墙根慢走了出来。( ·~ ). “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 阿秀惊喜地唤了一声,忙过来接过关文背上的背篼,又问李欣道:“这都去了好些天,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也等不着了,必须得回医馆了。” “耽误你了。”李欣叹了一声,摸摸身边的扬儿的头问:“灶间还有吃的没?” “有呢,我去热一热。” 阿妹忙应了一声往灶间跑,关文径自去放东西,李欣拉着扬儿进了堂屋,对着老关头笑了笑。 “爷爷,我们回来了。” “嗯嗯,回来了好啊!”老关头模糊不清地感慨了一句,又问李欣:“亲家你堂兄的事儿都处理好了?” “都处理好了,爷爷别担心。”李欣答了一句,搀着老关头回堂屋,“爷爷跟阿秀阿妹聊天儿呢?” “啊,孙女儿陪我说话。”老关头眯了眯眼:“在说她们二哥的事儿。” “爷爷说过完年就要考虑二哥和杏儿姐的婚事儿了,拉着我们说二哥和杏儿姐哪儿相配合适。” 阿秀给李欣倒了碗茶,又拉了扬儿过来瞅,对李欣道:“大嫂瘦了好多,扬儿也是,才养回来的肉怕是又给累没了。” “没事儿,以后慢慢养就成。” 李欣看着阿秀,动了动嘴还是跟她说道:“这回回去除了忙我大堂兄的事儿,我还探听了一下给你相看的那三户人家。” 阿秀手上动作一滞,眉眼微微垂了下来:“大嫂给我定了人家吗?” 李欣有些累,没听出阿秀声音里的紧张,只是叹了口气,委婉地说:“现在看着……怕是都不合适了。” 正说着关文也走了进来,阿妹端了热水搁了帕过来,让关文他们擦脸。 李欣洗过了脸才对阿秀道:“贡家小订了亲。订亲对象就是李家村的姑娘,还跟我娘家有嫌隙的,我娘也就不好说其他的了。冯家小当初我们看着都还觉得成,虽然家里困难穷了点儿。但至少一家人都是好的,只是可惜,他阿嬷年前过身了,他是孙,要守孝,足足三年的孝期,家里因为丧事儿也几乎是掏了老底了。现在估计是没有什么存留,就算能娶媳妇儿,也娶不上了。” 阿秀一直听着,眉间一直微微蹙着。听到了这儿她依旧露着愁容,隐隐有一股忧郁之气。 李欣接着道:“至于那马家……大嫂看着不合适,总归是给沈家做事儿的,提起来,不大好看。【叶*】【*】你说呢?” 阿秀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看样倒不像多上心,没见她表达出诸如失望这类的情绪。 关文在一边插嘴都:“阿秀放心,你十九岁前一定让你出嫁。你大嫂说了,明儿就找你杏儿姐去问问,她在村里也是土生土长的,肯定也看得清楚些人,他们罗家在村里也有些声望,认识的人就是外村的也多。再者说杏儿也快成你二嫂了,对你的事儿她肯定也上心。” 阿秀脸上僵了一下,牵了嘴角笑笑:“我知道了大哥……” 她似乎很是排斥说她的婚事? 李欣不解地觑了她两眼,阿秀眼神闪烁着,好像的确是有什么心事儿搁在心里边儿。// 暂且把疑惑放在心里。等阿妹端上了饭菜,关文和李欣、扬儿才算是填饱了肚。 老关头在一边抽着旱烟说:“小五的婚事儿可不能马虎,不求她嫁地跟她三姐一般好,未来姑爷总要是个疼她的……” 李欣筷一顿,耳听得老关头继续说:“说到小三,这回过年也没有回来……她夫家那面馆也不知道生意怎么样了。大年节气的也不捎个信儿,让人担心得很,她爹也不问两句……” 关文淡淡地在一边说道:“爷爷,阿荷嫁了人,可能她夫家有什么事儿来不及回来呢?放心吧,妹夫跟她感情好着呢。” 老关头就哼哼两声:“大过年的聚不齐人,徒惹人笑话……” 关文无奈地对李欣摇了摇头,李欣意会,自然不会接老关头的话茬,不然老关头越说越来劲儿,她也累得慌,不想应付。 收拾了一番后总算可以躺到床上了,李欣眯了两眼又爬了起来,正巧关文端了水进来,李欣问他:“你干嘛呢?” “让你泡泡脚。” 关文把水盆端到李欣脚边,让李欣伸出脚来,说:“走了一天的路,脚肯定酸得很,这水烫,舒络舒络。” 说着就不由分说地帮李欣脱了袜,按到水里。 “嘶……”李欣抽了口气,脚下意识地往上抬起来:“烫!” “就是烫才好。”关文哼了声:“烫舒服了晚上睡觉都不冷了。” “你是嫌我晚上拿脚冰你!”李欣埋怨道:“我天生就体寒,能有什么办法,再烫过会儿还是会凉,照样拿脚冰你。” 关文就笑了笑,说话声音微微压低,听起来有些暧昧:“冰我就冰我好了,我可不怕,你主动贴上来我还求之不得呢。[]” 这男人跟她在一起时间长了越发没了忌讳,两个人在一起时荤的素的生冷不忌,逮着机会就调戏她。 偏偏她还没法,这可是闺房乐事,她才没那个脸皮往外说。 当下就只能鼓了眼瞪他一句:“流氓。” 关文依旧笑着,怕她小腿光裸会冷,拿手浇着水给她洗小腿。 面前的男人坐在小板凳上,头微微低下去,手放在水盆里,动作温柔地帮她烫脚。 在村里能为自己媳妇儿打水洗脚的,恐怕没有几个。李欣是很感动的,关文能做到这地步已经不错了。他是个顶好的男人,除了面对家人的时候迂了些,有些不讲原则,但那也跟他从小的经历有关,她没有什么资格去批评他。况且现在他已经妥协了,和她一起分家出来单过了。这一茬,该揭过的就揭过吧。 至于孩…… 李欣回头看了看睡在最里边儿的扬儿,小娃脸蛋睡得红扑扑的,小鼻翕动着。就像是个可爱的天使。 她大嫂和娘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孩的问题……她想过的,要顺其自然。现在已经半年过去了,她和关文之间从来也没有避孕过,要能怀上,也是迟早的事情。除非她的确身出了毛病吃了大亏,不管怎么调理都怀不上。那也是老天爷作怪。 李欣知道自己这副身有些寒凉,每个月月信的时候,特别是第一天,腹部处就绞痛,还老是会在那天拉肚。前世听老人们说,那是宫寒,因为肚受凉,所以会拉肚。让她平时多喝点儿红糖水。红枣一类的补血养气的东西也多吃。 宫寒的女人不容易怀孕。 现在这古代没有现代那么先进的仪器和专业的诊断,单看脉象,李欣是不相信那些大夫会看出什么病症来的。她不清楚自己是因为前身为妓的时候喝过避孕的药而导致现在这副身体不易受孕或者根本就再不能怀孕。还是因为本身体质寒凉而不容易怀上。不管是哪一种,大夫应该也是诊断不出来的吧…… 既然都让她去镇上看一看,那她就去看一看好了。大夫如果开了药,她也吃,算是尽了心。姜糖水她也会继续喝着,红枣银耳莲羹之类的女性补身的东西她也会抽空做来吃吃。 怀得上是老天厚待,怀不上……她也只能安慰自己,自己还有扬儿。 她这般想着思绪就有些飘远了,等脚被托起来才看到关文正在给她擦脚,一个脚趾一个脚趾地细细擦过去。 这动作……怎么那么色|情呢? 李欣红了脸把脚抽回来。瞪关文道:“磨磨蹭蹭的,擦个脚都擦不干净。” 关文咧了嘴朝李欣笑,搁下擦脚的布作势要朝李欣扑过来,李欣忙伸了双手成推状:“别胡闹啊,扬儿还在呢,我今儿累了。” 关文悻悻地说:“家里这屋还是嫌太小了。在隔壁该给扬儿做一个单独的屋。” 李欣便只吃吃地笑。 等关文倒了水回来想跟媳妇儿挤挤被窝温存温存,谁知道摸进被窝去的时候才发现媳妇儿都已经睡着了。 他半倚了身,一手撑着头仔细瞧面朝着他的李欣。 呼吸匀亭,一双眼睛安静地闭着,看不见里边的微光。他一直很喜欢自己媳妇儿那双眼睛,亮闪闪会说话似的,一瞧就让他软到了心坎儿里。此时眼睛没有张开,上面如梳似的睫毛也安安静静地盖在下眼皮上。琼鼻微微起伏着,下面一张粉粉的小嘴放松地闭上。 关文就凑下身去轻轻在她鼻头亲了一下。 他想起这次媳妇儿大堂哥家的丧葬,然后又回忆起那一年他娘过世。 他说他这辈全程经历过的丧葬事,第一次是他娘,第二次便是媳妇儿娘家堂兄。他外婆过世的时候他在外面走镖,除了给了一大笔奠仪钱,也不过只是事后来上了一炷香。他是外孙,算起来也是周家的外人,外婆自有她的儿孙为她操办婚事。因为他娘死得早,他爹跟外祖家也少有联系,连带着他们兄妹几个跟舅家的关系也不亲近。外公去得也早,就外婆还记得他们。 可他连给他外婆送终的机会都没有。 关文从来没有看不起李欣过,一则他本就是个正直的人,二则也跟他从小的经历有关。他看到了他娘的不容易,看到了他外婆的不容易,看到了他姑姑的不容易。后来走镖的过程中,除了增加了社会阅历,他又看到了更多女人的不如意。在他心里一直对女人有一种保护的心态,可以说是男人强者自起的怜惜。 所以当初孙喜鹊的事儿,他并不想闹大的,他还是不希望把孙喜鹊逼着让她走了绝路。然而孙喜鹊自己是那样的人,他也没办法。 而自己的媳妇儿,从她嫁过来自己看到她第一眼起,就很喜欢她。之前他也忐忑过,怕这李家姑娘从那种地方出来,心境变了,会跟他过不到一块儿,但没想到自己这个媳妇儿竟然是个贤良淑德的,跟她过日,自己不觉得累,她总能把家里的一些琐碎的事情处理好。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关文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吐了出来,躺了下去拥了李欣在怀里。 他一动作,李欣就自然而然地依到自己熟悉的那个位置,调整好姿势继续入睡。 完全是睡梦中的动作,却让关文会心一笑。 他们已经熟悉了彼此的体温和姿势,他们早就成了一体。 他们是夫妻。 关文在心里叹了一句:媳妇儿孩热炕头,如今他都有了。 第二日一大早李欣就爬了起来,昨晚睡得很好,她还真的没有拿脚去冰关文,早上起来的时候脚还是热乎乎的。 李欣很高兴,伸了个大懒腰,剁了鸡食到鸡棚面前,放了鸡出来。 灶间也有人影在活动了,李欣凑过去一看,灶膛前坐着的不正是阿秀? 见到李欣阿秀立马招呼了一声,二黑窜进灶间在灶膛边蹲坐下来,估计也是冷得慌,挨着灶台烤火。 李欣打水洗了脸漱了口,再进灶间做早晌饭。 手上捏了面团,这还是昨儿刘氏塞给她的面粉和了水做的。 一边揉着一边问阿秀:“这几天家里没什么事儿吧?昨晚回来得晚了些,也没多问。” 阿秀笑了笑说:“大嫂甭担心,大年过节的,没什么不好的。” “爷爷说你三姐没回来?”李欣抖了抖手上的面粉,又加了点儿水进去:“你爹他也没问?” “爹心里怕是都记不住三姐,生怕三姐夫家落魄回来寻他借钱。”阿秀淡淡地说了一句,瞅了瞅锅里的水问:“大嫂,还要加火吗?” “不用了,就这文火就成,水立马就滚了。” 一边说着一边更下力气去搓碗里的面团,也没注意阿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直到李欣揪了小坨的面疙瘩开始下水去的时候才听阿秀说道:“大嫂,我的婚事儿……你暂时别让杏儿姐帮我寻了。” 李欣讶异地抬起头,皱眉问:“怎么了?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要是不乐意,我也不会逼着你,帮你看看人这总要继续着的。” 阿秀低了头说:“我,我不想嫁人……”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你这年纪了,你不着急,你大哥他们都会急的。” 阿秀动了动嘴皮,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李欣心里一动,不确定地道:“阿秀,你该不会是……心头有人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九章 心里有人 李欣不过是随口那么一问,虽然心里也觉得可能会有,毕竟十八岁的姑娘了,心里头哪会没点儿想头。( ·~ ) 谁知听她那么一说,阿秀却霎时通红了一张脸,说话也结结巴巴地抖索不清楚。 李欣讶异地眨了眨眼,小声地询问她:“真的,心里边儿有人了?” 阿秀又羞又恼地,都忘了前头李欣的吩咐,一股脑地塞了一根柴进去,拍拍手居然就跑出灶间去了。 李欣愣在原地——阿秀这是耍脾气了? 哪知道过了一会儿阿秀又回来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粉嫩色,左瞅右瞅地望了会儿,这才虚掩了灶间的门,重新坐回到灶膛前边儿,低了声说:“大嫂,我也不瞒你……” 李欣顿时心头一紧。 阿秀这姑娘吧,在她看来是相貌性格都很不错的。要不是关家前头穷,又没有女性长辈帮她//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张罗婚事,给她提亲的人应该不会少。可又因为种种原因让阿秀的婚事儿一定不能订,渐渐托得她岁数大了,如今要说亲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前头因为孙家来闹事儿,经过翟氏的宣扬,阿秀这泼妇的名声是散了出去了,名声传言这东西,流言蜚语的,也不好控制。 再加上阿秀现在在镇上当学徒学手艺,女孩家家的入这一行,难保会有些人不理解,要说婚事儿可就难了。 拿一个不大恰当的例来形容——就跟李欣似的。 凭李欣自己的相貌还有她的性,寻一个家底殷实的好婆家应该不成问题,但到底有一身的负累。阿秀也是如此,不过是负累不同罢了。 李欣和阿秀交好,阿秀又是她小姑,她势必要帮她好好寻一门亲事的。 阿秀这般说……不是在告诉李欣,她心里的确是有人了? 阿秀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大嫂,我跟你说了这个。[]你甭告诉别人……” “家里哪有别人。”李欣正色道:“阿秀,大嫂也不是那种糊涂的人,女孩心里边儿喜欢人,咱们村里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忌讳的。但是这说出去总是不好听。会说是女孩不矜持稳重。你先跟我说说,你这心里头到底搁了谁?” 阿秀红了脸,半晌才说:“……大嫂也别问我了,左不过我跟他是没可能的……” 说着叹了口气,眼眶微微有些红:“我也不想其他的,跟他相处的时候心情很好,觉得挺快乐的。这就够了……” 李欣顿时皱眉道:“阿秀,你明知道跟他没可能那你还在纠结啥?” “我……” “你先听嫂说一段话。”李欣洗干净了手上的面粉,走到阿秀身边搅了搅锅里的面疙瘩,然后坐下来挨着阿秀,扳了她的脸正对着自己。 “嫂跟你说,世上有一种男人,你是绝对不能考虑要跟他产生纠葛的,那就是已经有了媳妇儿婆娘的男人。你要跟他在一起。要么当妾,当么怂恿着那男人休了他媳妇儿也好,和离也好。然后你嫁给他。无论哪一种方式,那样的女人在别人眼里都是罪不可赦的,即使是那男人的婆娘有诸多不是,你拆散人家夫妻,破坏人家家庭,就是个坏女人。” 阿秀默默点头,李欣接着说道:“咱们普通人家的姑娘小,你瞅瞅哪家不是都一对爹娘,谁家有个二娘三娘的,这都要成为村里的新闻。镇上人家家里头殷实。纳得起妾,那是他们的事,我们这样的,就算是吃的不太好,穿得不算暖,但总不会饿死冻死。绝对不能走给人做妾的那条路。” “大嫂……” “我不管你说的那人是谁,又是为什么你跟他不可能,但从你说的那些话里边儿我倒是听出来一点,那就是这根本就是你自己在单相思人家,对不?” 李欣柔声问阿秀,阿秀顿时摇了摇头,又顿了顿,无声地点了点头,然后轻叹了一声说:“大嫂说的我明白的,我说我跟他不可能,不是因为这个……有妻的男人,从知道的时候就要跟人保持距离,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 )” 李欣静默了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阿秀一个人在镇上,跟着文大夫上门问诊什么的,势必眼界会渐渐宽阔的。但是她相信阿秀是个心性定得住的姑娘,绝对不会被外面huāhuā世界的浮华给蒙蔽了双眼。她学医是很诚恳认真地在学,要是她走上了弯道,第一个知道的便是文大夫。照文大夫的脾性,也就不会继续留阿秀在身边做学徒了。 所以,李欣也猜阿秀话里说的这个男人,应该是她在医馆中认识的男人。 那既然不是个有了妻的,那是什么让阿秀觉得跟那人没可能? “阿秀,大嫂不是迂腐的人,要我说,两个人在一起,还是要相互之间有好感才行。我跟你说过我嫁过来之前来见过你大哥的对吧?当时也是因为觉得他人可靠。要是那天相看觉得他靠不住,不是个好男人,这门婚事我是绝对不会应的。所以你现在跟大嫂说你心头有人,大嫂虽然觉得不妥,却也不会怪责你,都是姑娘家过来的,我也懂这个。” 阿秀缓缓地点头说道:“我知道大嫂总是对我很宽容的。” 李欣便笑了笑:“傻丫头,你若是做出格了,我这会儿肯定都拿着棒打你了。”然后正色地说道:“只是你一定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心里在想什么。在走人生的每一步路的时候要考虑好要在哪儿下脚,要跨多大步,要走到什么目标。这些大嫂不能手把手地教你,只能你自己体会。大嫂能做的不过是指导你一两句,别的都得靠你自己。” “嗯,我知道。” 阿秀嘴角咧了个笑,又轻轻叹息了一声,说:“大嫂,我是不是挺傻的?” “是挺傻的。”李欣笑道:“你现在连个信儿都不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就问我你是不是挺傻……你说你这不是傻是什么?” 阿秀便也跟着笑了出来。指了指锅:“大嫂,浮起来了!” 李欣忙起身去搅了搅锅底,拿了锅铲舀了面团起来,拿手指www.97ks.net按了按。又丢了下去,说:“再煮软和些,爷爷和扬儿都能吃得舒服点儿。” 又瞅了阿秀一眼说:“多加了一把柴,抽出来灭了吧。” 阿秀讪讪地笑了笑。 她因为李欣突然问她心里是不是有人,一时害臊,就跑了出去,下意识地做了番动作。这会儿忙补救回来。 李欣似笑非笑地盯了她两眼,慢地去橱柜拿了碗出来,舀了热水烫过一边,这才说道:“这会儿该跟大嫂透个底了吧,对方到底是谁?是你们心里相互都有对方,还是就是你一个人剃头挑一头热?” 阿秀顿了顿,扭捏地小声说道:“……我们,心里头有对方吧。他,他想法不强烈,但说过。我若是嫁人,一定是个好妻。” 李欣手中动作一顿,锐利的眼神望向阿秀道:“你们自己私底下已经谈婚论嫁了?” “没有没有……”阿秀忙摆手说:“就是聊天儿的时候忽然聊到的……” 越说声音越小下去,末了期期艾艾地跟李欣道:“大嫂,我实话跟你说了吧,那人……你不认识,但是应该听说过,是……是沈家三爷……” “沈家三爷……”李欣念叨了一句,蓦地抬高了声量:“沈家三爷?沈夫人的三儿!” “大嫂!” 阿秀忙又惊又羞地给李欣比手势,脸都涨红了。跟苹果有一拼。 阿秀食指比在唇上对李欣“嘘”道:“大嫂,都说了不能嚷嚷出去……” 李欣忙捂了嘴,好半天才回神过来:“你,你怎么……” “我怎么跟他认识的?”阿秀小声道:“大嫂问这个……其实也很巧的,他回来的时候受了伤,被一位薛爷送到我们医馆了。然后就在我们医馆救治了。我是等到沈夫人来了以后才知道他就是沈家三爷的。沈夫人因为认识我,三爷又是文大夫在治着,所以沈夫人就拜托我多照看三爷一些,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不对呀,三爷回来不就该回沈府去的吗?” “是三爷自己不愿意回去……”阿秀小声道:“我看着,觉得三爷跟沈夫人母俩的感情……不大好。沈夫人很是宝贝三爷,三爷却……不怎么搭理沈夫人的样。” 李欣愣了一下,阿秀还在说道:“那位薛爷也是个厉害人物,他身边跟来的那些人都是他从北边儿带来的,三爷的人倒是少些,听说是个商人,要来咱们镇上定居……” 李欣顿时话都说不出来了“薛谦”两个字一下蹦进了她脑里。 阿秀说了一番话后见李欣愣着,忙提醒她锅里的面团要煮烂了,李欣这才忙慌慌地起了锅,又让阿秀灭了火。 阿秀担忧地道:“大嫂,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啊?哦,没……”李欣摆了摆手。定了神才问:“照你说的,你跟那沈家三爷认识的时间不长……” 阿秀自然明白李欣是问她什么,微微垂了头说;“看他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个真男人,后来跟他相处,觉得他更是个好男人。这跟相处时间……没有多大关系,我就是觉得他靠得住。” 李欣叹了一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接话。正好关文推了门,笑着进来道:“你们姑嫂两个关门说什么悄悄话,早晌饭做好了没?大早上起来就觉得肚饿了。” 阿秀忙答应一声“好了”去堂屋收拾桌。李欣勉强笑了一下,让关文快去洗漱,她去张罗早晌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章 一团乱麻 >吃了一顿根本就尝不出滋味来的早晌饭,李欣默默收拾了去洗涮,让扬儿跟他小姑姑一起玩儿去,自己拉了阿秀躲到她屋里跟她说事儿。 “你对沈家三爷那心思,他可知道?” 阿秀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声说:“左不过就是照顾他的时候跟他说了会儿话聊了会儿天,那几日时常伴着。他心思重,说我将来一定是个好妻子那话,也不过是夸赞我的,我觉得他对我有点儿意思,但也不过是我自己在那儿瞎猜胡猜的……人家也没给我个明确的意思。” 说着扒了扒头发道:“大嫂,这不重要,估摸着我这过了年回去,三爷已经伤好了,回沈府去了也说不定的。” 第一百九十章一团乱麻李欣隐隐觉得沈夫人和她这个三儿子之间有点儿猫腻,但为何她对自己的三儿子那么爱护,对小儿子却不闻不问,总让她心里有些个疙瘩。 更何况那沈家三爷的事儿还攀扯上了薛谦,她就更加心里不自在。 李欣想了想,问阿秀道:“你这什么时候回医馆去?” “明儿就回去。”阿秀低叹了一声:“本来医馆留的人也不多,文师傅给了我十天的假已经算是多的了。” 李欣便点了点头,突然想起那天阿秀回来,她似乎看到一辆马车了的。 当时她还问阿秀,阿秀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避重就轻没有回她话? 李欣顿时问她道:“二十九上晌你回来,是不是坐马车回来的?” 阿秀当即一愣,李欣皱眉算道:“从镇上来,时间哪够你走回来,必定是赶了车来的,是不是我看到的那一辆?” 阿秀顿时支支吾吾的,半天才回答李欣说:“大嫂,是沈三爷派人送我回来的,马车……也是他让人准备的。” 李欣张了张嘴。阿秀说道:“我说摸不准他的心思,也是这样。有第一百九十章一团乱麻时候他做出的某些事情让我觉得他对我有意思,可是转了头他跟我之间又恢复到了那种大夫和病人的关系。平常他会送我些小东西,我回来他也对我挺照顾。还安排马车和人送我回来,就是……” 阿秀顿了顿,轻叹了一声说:“就是他那个人,性子看着挺冷的,我总不能上赶着去问他那些话。再有……” 李欣拍了拍她的手说:“再有,他是沈家三爷,你觉得自己高攀不上?” 阿秀艰涩地点了点头。说话声音也沙哑了许多:“他年纪不小了,跟大哥二哥差不离,却还没有娶妻。瞧他那样子,似乎也不打算娶妻。那日沈夫人来看他,我偶然听见一句,大概是沈夫人问他的婚事儿,三爷只说,‘这辈子不娶妻又如何。我宁愿一个人过。’沈夫人只是叹息,别的我也没听见,只觉得自己当时心口有些涩涩的。” 李欣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好。 劝阿秀勇敢追求爱情?她脑子有病才会跟阿秀这样说。这不是在撺掇她去上赶着追求男人?可要是劝阿秀就此放弃,她又有些不忍心,毕竟这是阿秀感兴趣的第一个男人。 所以说解决和引导女儿家的心事,真是个老大的难题。 说起来她又有什么资格跟阿秀说那些呢?她自己也是浆糊一堆被死黏着的,想起薛谦来她就有些怕—— 是的,她怕,她怕自己好不容易走上正轨了,平静了的生活会因为这个男人掀起一番风雨来。若是关文知道了薛谦这人就是她曾经的恩客,是跟他媳妇儿共处了两年多的男人……真不知道关文心里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而现在。阿秀却又跟沈家三爷之间有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让她更加觉得这就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真让人无从下手。 李欣稳了稳神,这才对阿秀说道:“反正……你自己要把握住度,阿秀,你是女孩子,要是名声毁了。那可就……” 虽然阿秀一贯有泼妇的名声,但现在她是个大夫这事儿在荷huā村几乎已经传遍了,大家对她的印象似乎也在好转。这就算是一件好事。 尽管阿秀岁数摆在那儿,可要是积极说亲,就是说个比她小些岁数的男人大概也不算太难吧?女大三,抱金砖,有些人家还宁愿给自己家的小子娶个岁数大点儿的媳妇儿,说是岁数大的媳妇儿能疼人,又能照顾小丈夫,还能给家里旺福。 即使李欣觉得要是如此,阿秀难免有些亏了。 阿秀自然懂李欣的意思,郑重地点点头说:“大嫂放心,我知道分寸的。再如何也不会逾了规矩去。” “你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好。”李欣叹了一声,顿了顿还是艰难地开口道:“大嫂还是劝你一句,跟沈家三爷……还是不要陷太深了,你都十八了,心性也定了,若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大嫂今儿听了这话保不准就把你拘在家里,不让你继续跟那人接触了。但你很懂事,大嫂信你不会把自己这一辈子给毁了。” 阿秀默然不语,李欣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要说阿秀和沈家三爷,单从身份上来看,的确是不大相配的。一个是大户人家的爷,一个是农家女,他们关家也没有什么根基,就算是三爷真的娶了阿秀去,那一大堆宅门里的事儿……阿秀必定是不大懂的。 沈府太复杂,阿秀是个单纯的姑娘,虽然聪明,可心性太纯了,让她进那种大染缸也不是李欣喜闻乐见的。 再加上那位养“兔儿爷”的少爷…… 真的是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阿秀拉了李欣的手,把头枕在她肩上,轻声说:“大嫂放心,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再如何也不会丢了大哥和你的脸的。” “……你明白就好。”李欣也只能这般说。 阿秀说道:“大哥大嫂不在的这几天,阿妹带着我把家里里外外都逛了个遍,那个山洞我也去过了,的确是处难得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大哥大嫂你们有什么想法?” “暂时还没想那么多。”李欣笑了笑:“你别担心我们,家里的开销什么的,还负担得起,倒是你,在医馆里边儿怎么样?可学得了些知识长了见闻?” 阿秀笑道:“文师傅倒是一直把我带在身边,我也学了不少,基本的都几乎学到手了,现在在努力跟着认字儿。” “文大夫让你认字儿?”李欣喜道:“这倒是个好事儿,我虽然教了你一些字儿,但那也不够用。想来以后文大夫是想让你学习药理之类的。俗话说医药不分家,大夫开方子抓药都得识字儿。” “嗯,文师傅也是这般跟我说的。”阿秀叹了一声:“还多亏了大嫂前头教我那些字儿,不然我入门慢,不知道要跟着别人学到什么时候去,文师傅也不会那么早就带我出门。” 李欣点了点头,嘱咐她说:“不过你到底是个女孩子,凡事都要注意些。听说有些大户人家不怎么讲规矩,要是碰上什么老爷少爷的,你该避还是要避,要跟在文大夫身边。” 阿秀脑袋一转就明白过来了李欣的意思,点头说道:“大嫂,我省得的。” 李欣便应了一声,犹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你的婚事儿,我还是托杏儿打听打听。” 阿秀忙要阻止,李欣按住她说:“虽然你那般说,但是没有为了一个男人就一辈子不谈婚事儿的道理。我和杏儿帮你看人,到时候你看得中看不中还是你拿主意。这婚事儿总是要谈的,你难不成要当一辈子老姑娘?” 阿秀蠕了蠕嘴,叹了口气:“我就是不想被个男人羁绊住,大嫂,你去打听人家,别人都会知道是我要寻夫家……” “怕什么?你岁数摆在那儿,寻夫家怎么了?”李欣安抚她道:“大不了,我和杏儿动作小一些。” “大嫂……” “阿秀,你要是不寻夫家,难不成以后岁数大了,要找个拖儿带女的鳏夫?”李欣正色说道:“以你的品貌,还配不上一个性子好又没儿女拖累的男人吗?当人家的后娘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做好了是你应该的,做不好别人可会戳你的脊梁骨。” 阿秀默然不语,见她那样李欣也叹息,拍了拍她的背说:“你总得朝前看不是?总归大嫂是应了你,你要是不愿意,大嫂不可能强按着你出嫁。” 阿秀握了李欣的手,良久才叹息一声道:“大嫂为我好,我知道的……那便,随便看看吧……” “傻丫头,这哪能随便。” 李欣拢了拢她的衣裳领子,说:“放心吧,家里这摊子事儿你不用管,好好学手艺,做事儿认真仔细些,多听多记,遇到不懂的要问。那些当师傅的总是喜欢勤快懂事又上进的娃子的。” 阿秀便点点头,忽然说道:“对了大嫂,有件事儿还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儿?” “我在镇上遇上那个书生了。” “那个书生?”李欣疑惑道:“哪个书生?”然后猛然想起来:“你是说韦书生?” “对,就是他!”阿秀点点头,笑了笑说:“他到我们医馆来拿药,还是他先认出我来的。他记性可真好,也不过就是那日在集市上见过一面,他居然还记得我,还让我代他向你们问好来着。”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两个嫂子 >说起韦书生来,李欣这段日子太过忙碌,倒是一点儿他的信儿都没听见了。乍听阿秀提起,她还有些恍惚。 阿秀笑道:“好像是来给韦大娘抓药的,他跟提了下,他们家住的地方是酒子巷,巷口就有一家药铺,可巧是他要抓的药药铺里边儿少了两味,我们安和堂的药铺子要大些,他就来这儿来抓药了。” 李欣“唔”了声,便也笑道:“虽然跟韦书生接触不算太多,但也看得出来他是个明理孝顺的人。” “他还感谢大嫂你教给韦大娘治白疕的那个法子,文师傅当时在一边听了,还直说那法子好,虽然是土方子,但的确有效。”阿秀笑了声说:“连带着我还被夸奖了一通。” 李欣想了想,好似是记得那会儿见韦大娘腿脚上有皮癣,她给提了提一个土方子。没想到真的让韦大娘用上了。 “韦书生说要感谢你来着,不但救了他的命,还治了他娘的病,直说大嫂你是他的贵人呢。” “哪有什么贵人不贵人的,不过都是撞上了而已。”李欣摆摆手,笑容满面地道:“韦书生是个秀才,知礼明礼的,他跟咱们客气,咱们可不能真的以他的恩人贵人自居。” 话虽这样说,但李欣心里还是有些甜丝丝的,混杂了些骄傲的情绪。 阿秀在一边点头道:“他乘着间隙跟我聊了一会儿,走前还嘱咐我说,过完年请你们去他家做客。” “这多麻烦……” “他知道我在医馆做学徒,也问了我们家的地址的。我开始也推辞了一番,不过他说一定要我们去,要尽他一份心。”阿秀无奈地摊手笑道:“我想了想,就给大嫂你应承下来了,书生总是钻牛角尖的,我要是不应。看他那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还不知道他要说服我到什么时候。” 李欣便也笑,想想书生,特别是那种不重策论。只知经史子集的,大多都是一根筋的主。阿秀不应下来,这韦书生一直纠缠也说不定。 她只能也无奈地笑了笑,道:“那他应该还会跟你联系,到时候再说这个吧,小恩小惠的,我们也不要让人家记着一辈子。” 姑嫂两个又说了会儿话。阿秀便去找阿妹了。李欣跟关文打了声招呼,垮了篮子往杏儿家去。 杏儿是寡妇,过大年的时候倒是带着小康去了钱家,跟她舅父舅母,也就是她公爹婆母一起过的。李欣找她的时候她倒是在自己屋里,小康留在钱家了。 见到李欣杏儿很是意外,拉了李欣的手,顿了顿才说:“你娘家的事儿。阿武告诉我了。” “你也知道了?”李欣叹了声:“不说这个了,那不过也就是我娘家的事儿,拿到婆家说。不大好。” 杏儿点点头,随即笑笑说:“小康闹别扭呢,大年节气跟他几个堂兄弟表兄弟玩儿不到一块儿,要找他扬哥哥,那天还哭了。” 李欣笑了声道:“扬儿倒是没惦记小康,估计这孩子在我娘家遇见那事儿,有些疙瘩。”顿了顿说:“他亲爷爷的丧礼……也差不多就这样吧,他虽然年纪小,但还是会触景生情,觉得难受的。想来也没想别的事儿的心思。” 杏儿便叹了口气,拍拍李欣的手说:“甭担心。” “我不担心。” 李欣冲杏儿露了个笑,“我今儿来找你有事儿的。” “什么事儿?” 杏儿起身去给李欣倒了碗热茶,李欣喝了一口对杏儿说:“那日说给阿秀的那三家人,你也听了吧?” “嗯,是啊。怎么了?” “都黄了。” “都黄了?”杏儿手顿了下,转过身来望着李欣:“这不都还在看着的吗?准备翻过了年你亲自走访走访,结果怎么……” “第一家人家订亲了,订亲对象还是我娘的死对头。”李欣耸了耸肩:“第二家那小子阿嬷死了,守孝三年,阿秀哪儿等得及?第三家……不提也罢。反正这三家都不行了,我今儿来找你,就是问问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别的人选。” 杏儿静默地坐了下来,李欣在一边添了一句:“往后你也是阿秀她二嫂子,阿秀她娘没在,嫂子给小姑子打算婚事儿不为过吧?” 杏儿顿时微微红了脸,横了李欣一眼道:“哎呀,那我现在岂不是要叫你一声‘大嫂’了?” 李欣装得脸皮厚厚的:“叫吧叫吧,我应着呢,快叫。” 杏儿顿时绷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打了李欣一下,骂她讨打,又斜睨了她一眼说:“哪有做长嫂的那么不正经的。” “我这不是顺着你话说的吗?” 李欣和杏儿玩笑了两句,倒也正经起来:“阿秀的婚事儿,你也看看。你们罗家那边有没有认识的人,还有小康他爷爷家那边。阿秀她岁数摆在那儿,可能不大好说,但是务必要阐明了,阿秀是个女大夫呢,性子也好,当得起家。你帮我淘淘看有没有人家适合她的。” 杏儿犹豫了一下问:“那你说男方家要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 李欣反问,杏儿瞪她说:“你说什么条件?无非是,家境情况,弟兄关系,年纪岁数什么的……” “对了!”杏儿忽然想起什么:“阿秀十八了,要找那种十**还没订亲的估计有些难,你看那十五六岁的小子行不行?” 李欣犹豫了一下。 从私心上来讲,她的确不想阿秀找个比她年纪小的男人。在关家阿秀虽然排行要小些,但在李欣看来,她不管是说话做事为人处世,都给人一种大姐的姿态,就是阿荷回来了,阿秀关心她也不像是妹妹在关心姐姐,而让她有一种,阿秀在当姐姐反过来安慰阿荷的感觉。 夫妻两个过日子,要么性情相投,要么长短互补。阿秀这性子要是找个跳脱的小男人跟她在一起……李欣觉得不合适。况且给小男人当媳妇儿,一个角色是妻子,一个角色是姐姐,要是那男人强势些,能中和点儿还好,可要是男人因为年纪小就把自己当做弟弟,处处寻求阿秀这个“姐姐”的帮助,从而依赖她…… 照阿秀的性子,应该也不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吧。 毕竟从阿秀看上沈家三爷来说,她喜欢的必定是硬汉子、真男人——因为沈家三爷是从军的。说不准这也有些阿秀的恋兄情结在里边儿,阿秀一直以来都和关文比较亲近,关文便是那种能给家人撑起一片天的男人。少女时代,阿秀是看着关文为这个家牺牲的,从心里也敬重他大哥,可能对于将来自己丈夫的期望也想比着自己大哥那样的找呢? 李欣长叹了一声,对杏儿说道:“先找找看吧……小两三岁的,也扒拉了他家的情况说给我听听。” 杏儿忧心道:“瞧你一天到晚忙得,这才回来就又要张罗小姑子的婚事儿。” 李欣揉了揉额头说:“那有什么办法。” 说着却俏皮一笑,“不过最先张罗的,怕是你跟二弟的婚事儿吧?” 杏儿羞红了下脸,顿了下才叹了一声说:“阿武说要分家单过,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章程。屋子倒是找了地方,托他四弟去张罗料材了,分家的事儿……怕是要我跟他成亲以后才能分得出来吧?” 李欣“唔”了声,这事儿她还真没细细打听。 杏儿接着说道:“我觉得关全他媳妇儿,叫月英的,好似挺希望我们分家单过的。” 李欣一愣,杏儿说:“那日我在我娘那儿,关四弟带着他媳妇儿来我娘家拜年,是来感谢我娘帮他们俩张罗婚事儿的。我娘自然很热情招呼他们,胡月英拉了我跟我说话,我跟阿武的事儿,她应该也知道的,话里话外像是在套我话似的,又问阿武那空地什么时候开始动工,问我们什么时候办事儿之类的……” 杏儿搔了搔头:“我当时不好答她,这事本来就不宜张扬出去,便只是哼哼唧唧有的没的得应付她两句,看样子她不大高兴。” 李欣顿了顿,笑了声说:“没事儿,她巴不得你们分出去,估计也是想着你们分出去了,那屋子不就腾出来了一间?” “腾出来了又如何?她总不能说要接了她亲爹来婆家住吧?”杏儿摆手道:“这算什么,挨到谁家也没有这样的礼。” 李欣倒是不奇怪,胡月英有这样的想法倒也符合她的性子,她毕竟是个孝女,又是从小跟着瞎子爹长大的,对瞎子爹的感情可想而知——她可就只有瞎子胡一个亲人了。 只是她这样……是否有些急功近利了?毕竟她还算是个新嫁娘,在关家还没站稳脚跟,也不见得关全就同意她私底下的这些活动。 更何况还有个关明呢,他能容许亲家公来挑战他的权威? 不过也许是她多想了吧。李欣暗暗告诫了自己两声,现在她和关文分家出来单过了,老屋那边的事情,能不管还是别管,免得惹来一身腥。 但李欣还是跟杏儿打了个招呼说:“你别管月英她怎么想的,现在你还不是关家的人,说多了,怕惹阿文他爹不高兴。你就装作不知道好了,一切都推到男人身上去。” 杏儿意会,又跟李欣保证,说她会回罗家和钱家都去问问,村里或者附近村儿有没有什么年轻后生没说亲的。 李欣则问了杏儿的意思,打算和关文商量一下,元宵过后就把杏儿和关武的事儿提上日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小河尽头 第二日阿秀就起身回镇上去了,来的时候是马车接送,走的时候倒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看得李欣有些心酸。 以前她还没这感觉,如今知晓了阿秀的心思,却又为她感怀起来。 关文是男人,对女孩子家的心思并不是那么理解,却也看得出来阿秀有些怅然若失的的,少不得问李欣道:“阿秀这是怎么了,精神不大好。” “大冬天的,换谁都不好过吧。” 李欣敷衍地应了一句,抱了扬儿招呼着二黑回去,在鸡棚前边儿的空地上洒了麦麸子,数了一遍在其中啄食的鸡的数目。 关文撵了上来,李欣对他说道:“等开了春,这些鸡崽子怕是也都长大了,到时候这鸡棚子就显得小了。” 说着指了指西边过竹林的那处地方说:“不然在那边起个大些的鸡棚?这边这棚子捉点儿兔子来喂。” 关文愣了下说:“喂兔子?”说着摆手说:“兔子可不好喂,兔崽子也不好买。” “谁让你买了,开了春,你和二弟进山里边儿逮一些回来,公兔子母兔子的关一笼子,能不生出小兔子来?” 李欣笑了两声,放了扬儿让他去玩,挽了关文的手臂说:“翻过年了,总要找点儿事情做,现如今还在大年头,你说要侍弄后山那块石头地,总得过完年才好找人,这会儿时间你就做点儿能做的吧。” 说着推了推关文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做事儿趁早去!” 关文哭笑不得:“你昨儿还恹恹的,今儿倒是兴致勃勃的。” “当然,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李欣嘴上这般说,心里想的却是,等家里有些存留了,她就去镇上一趟,找大夫看看,抓两副药吃吃。 也算是她尽了心了。 其实按照她的想法。现在家里事情还多,孩子的事儿还可以往后挪一挪,等往后有了根基了,再说孩子的事儿也可以。但是后来想想。自己也没刻意避孕,还是怀不上,就只能是身体上出了毛病。虽然不排除也可能是关文的问题,毕竟他在外走镖,也受过伤的,可是她还是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的可能性要大些。 吃点儿补药什么的,也不是难事。 李欣拿定了主意。就朝着那个想法去。 当天下晌关文就按照李欣的吩咐在竹林旁边用木头、竹子搭鸡棚,老关头乐得在一边下手。听李欣说要起个大鸡棚子老关头直乐呵,问李欣:“是不是要养百只千只的鸡崽子啊?” 李欣笑着回道:“爷爷,咱们养不起那么多,能养二三十只捡了蛋,时不时捉一只来炖了补补身子就好了。” 老关头有些失望,“我还以为要养好多鸡崽子嗳……” “看以后鸡崽子长得起来不。”李欣安慰老关头说:“以后每天给爷爷煮一个白水蛋吃,好不好啊?” 老关头这才高兴起来。冲着关文竖了个大拇指:“你有好媳妇儿!是这个!” 李欣偷笑,关文好笑地摇了摇头。 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果然没错。 老关头从来不给他们夫妻俩添乱,关文他爹要起什么猫腻心思的时候老关头还会站住来呵斥住他。这个爷爷看似糊涂,其实有时候心里比谁都明白着呢。他跟着他们分家出来单过,却没有要自己当老太爷,孙子孙媳妇儿必须伺候他的想法衍生出来,平时生活里还帮衬着他们一些,这就足够李欣敬重他了。 关文在这边忙活着,李欣那头也不含糊,又往那处溶洞去看了两回。 溶洞里边儿的温度的确比外面儿的要高,开启的那个洞口要是封住了。里边儿就跟春天的气温一样。 往上看,洞口那处上边还是有小孔的,窸窸窣窣的阳光射了进来,照亮了一些地方。 越往深处,光线却越来越暗了。 李欣站在洞口,阿妹拉了拉她说:“大嫂。我们回去吧,这里边儿也没正经去过,还不知道有什么呢。” 李欣笑道:“不会有什么的,二黑都没乱叫。” 二黑很有灵性,要是这里边儿有危险,动作的直觉总是比人的要快,它一定早就叫起来了。 李欣举了火把往里走。阿妹犹豫了下,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二黑像是很高兴,往前往后地直转悠,还伸了爪子去刨溶洞里的水,刨一下马上就缩了爪子,颠颠儿地跑了回来。 见它玩儿地高兴李欣也不想呵斥它,一直朝里走。 可以说这个溶洞真的是曲径通幽,弯弯转转地一直朝着前边儿去,而且一直保持着大概可容许四辆马车并行的宽度。 阿妹有些怕,拉着李欣让李欣回去,李欣顺着小河一直往前头走,眼见着就要到头了,当然不舍得停下来。 安抚阿妹说:“就快到地方了,没事儿啊。” 阿妹小声道:“听着蛮瘆人的,这里边儿石头上滴水下来的声音……有些可怕。” “阿妹不怕,你瞅,那小河是不是要通往尽头了?” 李欣指了指那条一直蜿蜒朝里流着的小河,阿妹定睛看了看,点了点头说:“大嫂,那到头了,我们就回去吧。” “别忙,我看看这出去是哪儿。” 李欣把火把交给阿妹,脱了鞋和袜子,拎起裤脚跟着二黑走的地方继续向前走,脚下淌了水,倒也不觉得有多冷。阿妹也只能在河边跟着走,一边担忧地望着她。 李欣一边走一边问阿妹道:“那天你二哥是说,这山后边儿是处河滩子是吧?” 阿妹注意着脚下的路回答李欣道:“是啊,是一处河滩子,里头全是淤泥,如今也不开荷花了。大嫂,怎么了?” “没什么。”李欣笑了笑说:“我看看,这儿出去是不是那处河滩子的。” 小河到的石壁尽头只开了个小口子,大约一人高,成狭长型的立着的缝隙。中间稍微打得开了些。有阳光射进来,应该就是出口了。 阿妹走到李欣身边,见她脚还踩在水里,忙让她上来。 李欣摆摆手说:“等我一下。” 说着就埋下身去往那缝隙中部较宽的地方望了进去。然后“哎呀”一声,缩了回来,冲着阿妹咧嘴笑。 阿妹本来被她这一声吓了一跳,见她笑,顿时有些气恼:“大嫂,你干嘛呢!” “没,你来看看。” 李欣撑着阿妹的腰说:“你往这里边儿瞅瞅。这儿是不是你二哥说的那处河滩子?” 阿妹嘀咕了两句,把火把杵在一边石头缝里,伸了头去瞧,过了会儿缩回头眨巴了下眼睛:“大嫂,我不知道,那处河滩子我没印象了。” 李欣笑骂了她一句,阿妹跟着笑,姑嫂两个这才打算往回走。 李欣一边拧干了裤脚上的水。一边擦干了脚套了袜子和鞋子,阿妹在一边抱怨道:“大嫂,回去要是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不会的。”李欣笑了笑说:“我脚擦干了的。况且这溶洞里的水也不沁人,回去烫烫脚,再喝完姜汤,保管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 “真没事儿。” 李欣轻轻拍了拍阿妹的背说:“别以为大嫂不注意自己的身子,就这么一会儿,不碍事儿的,你还不知道有人大冬天儿的在河里泅水呢!那才叫冷,可人家都管这说是锻炼身体,长久下去,百病不侵。能活到**十的高寿呢!” 阿妹一脸不信,直以为李欣哄她。李欣便也不再多说,执了火把叫阿妹回去了。 回去后阿妹立刻给李欣熬了姜汤打了热水,李欣愣愣的,阿妹说:“大嫂答应了说烫脚和姜汤就能好的。” 李欣讪讪笑了两下,嘟囔道:“以前没觉得阿妹你是个管家婆啊……” “大嫂!” 阿妹跺了跺脚。脸色微微红了红:“这是为你好,大嫂别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李欣连忙道歉,见自己这个小姑子嘟着嘴,很是可爱,感慨了一句:“最开始见阿妹你的时候呀,真是个腼腆地过分的小姑娘。现在呢,都能教训起大嫂来了。” 阿妹扭捏地哼了一声,端了姜汤到李欣面前:“大嫂,喝姜汤。” 李欣只能无奈地笑着接过阿妹手里的姜汤,皱着眉喝了下去。又自觉地脱了娃子泡在热水里。 果然是通体舒泰,不过舒泰的不止是身体,还是心。 当晚睡觉的时候关文又毛手毛脚的,李欣一边小心不让睡在最里边的扬儿发觉,一边半推半就着关文的手,耳边听得关文说:“造鸡棚子还不如先造个小屋子,让扬儿搬去一个人睡……” 李欣哭笑不得,伸手拍他:“猴急什么……” 虽然两个人中间隔着个小娃子,总有些动作放不开,但这样压抑和紧张的氛围却更让关文亢奋,两个人的感官也更加敏锐,那事儿办起来就更加有味道。关文是食髓知味,李欣则是苦不堪言——她一边要应付关文,一边要注意看扬儿会不会被他们之间的动作惊醒,当真有些提心吊胆的感觉。 “媳妇儿……欣儿……” 关文就在李欣耳边吹起,吹得她都没了脾气。李欣伸手掐了他一把,关文闷哼一声,一个翻身就压在了她上边儿,双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体上滑来滑去,嘴也凑了上来,火热的唇舌沿着她脖子上下游走。 李欣长舒了口气,推他头又推不动,自己又不敢乱动,只能悻悻地让男人在她身上胡作非为。 想想自己的确应该说点儿什么转移下这个猴急的男人的注意力,李欣伸手扣住了关文的背说:“今儿我跟阿妹去,去溶洞,了……” 一句话却是说得不连贯。 关文“嗯”了声,倒是一点儿不在意的样子。李欣咬了咬牙,抬了头往他肩膀上凑,张嘴咬了一口。 关文动作立刻一滞,下一刻李欣却觉得自己自作孽不可活,关文那活儿已经钻进她身体里去了。 随着关文的喟叹声,李欣的闷哼声,夫妻俩之间的角力宣告开始。 关文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李欣,李欣哼了声,脸蛋绯红绯红的。 “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我听着呢。” 关文动了动腰,手攀上李欣的脸说:“说什么?”问了一句,就凑下脸来啄了李欣一口。 李欣臊地慌,伸手挡住他眼睛说:“别跟咱们家那鸡崽子似的,见天儿地往地上啄。” 关文便笑,偏要往李欣脸上亲,光是亲还不够,涂了她一脸的口水,还要堵她的嘴。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关文始终是要比李欣要高出一筹的。到最后李欣也只能瘫软了身子攀附着关文,两个人气喘吁吁地抱在一起。 所以当旁边传来扬儿带着困意的声音时,关文和李欣都僵住了。 “爹,娘,你们在打架架?” 李欣僵硬地转了头过去,扬儿困惑地瞅着她,还可爱地揉了揉眼睛。 李欣立马欲哭无泪,伸手捶了关文一下。 关文拢了被子,好歹算是恢复了过来,睡到了李欣和扬儿中间,一本正经地说道:“扬儿乖,爹跟娘没有打架。” 李欣扶额,觉得自己大失面子,下边儿还不舒服着,捂了脸背对了身去,让关文自己解决扬儿的问题。 扬儿还是不解,皱着小眉头说:“那就是爹欺负娘了!” 关文一愣:“爹没有啊。” “爹有!”扬儿理直气壮地说:“爹压着娘,娘被压得痛,都叫了的。”然后指了指关文后边说:“娘都没力气来抱扬儿了,连说话都没力气了。” 关文面色一僵,把手背过身子捅了捅李欣。 李欣不理他。 关文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扬儿乖,爹没欺负娘,爹跟娘那的在……” 在交流感情…… 这话跟一个四岁孩童如何说得清楚? 关文头一次觉得有了娃是一件很让人纠结的事情。 到底还是李欣在被窝里穿了里衣,套了件长棉衣,下床伸手抱了扬儿到外面去嘘嘘。回来后扬儿就爬到了李欣和关文中间,说:“扬儿保护娘,不让娘被欺负。” 李欣抿唇浅笑,关文脸色发黑,想呵斥扬儿两句又不忍心。 好在他今晚已经尝了甜头,吃了一回,欲|望得到了纾解,倒也不想继续让李欣操劳了。 悻悻地一家三口大小大地睡了。 第二天起来关文就跟李欣说,一定要让扬儿单独睡一间屋子去,他下定决心了。李欣只臊红了脸,瞪了他一眼说:“你还是想想待会儿怎么跟爷爷和阿妹解释吧。”李欣朝堂屋那边点了点下巴,扬儿正仰着头跟老关头和阿妹说什么,老关头一脸笑意,阿妹却是羞红了脸低垂了头。 关文暗骂一声,端正了脸色朝堂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石头的事 【叶*】【*】[]( ·~ ) 老关头见他过来假意地咳了咳板了脸说;往后让扬儿跟我睡 扬儿一愣不解地道:为什么要跟祖祖睡 因为祖祖喜欢扬儿想挨着扬儿睡啊老关头摇头晃脑地牵了扬儿道:扬儿不想挨着祖祖睡吗那祖祖可就伤心了…… 扬儿顿时急了连连摆手口中说道:不是爹要欺负娘扬儿晚上要保护娘跟祖祖睡就不能保护娘了 关文一愣阿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脸蛋通红地跑开了连看都不敢看关文 关文一个大男人被个小孩童当众这般揭了底脸上也讪讪的扯了扯嘴角说:爷爷搭鸡棚去 老关头乐呵呵地应了一声蹲下身拍了拍扬儿的小屁股让他自己去玩儿便和关文一起朝竹林方向去 路上老关头笑呵地道:大晚上的你俩也节制着点儿扬儿岁数小往后他睡熟了就把他抱开吵不着他他就醒不了 关文讪讪地应了一句老关头跟他挤眉弄眼:照着这阵仗你俩过不久就能有个自己的娃了吧 爷爷……关文动作一顿朝屋那边望了望回过头来对老关头说:别提这个有扬儿就好了 老关头鼓了鼓眼想骂关文两句又不忍心吸了两口气才说:咋就不能想着让你媳妇儿给你生个崽出来那扬儿再懂事乖巧孝顺的还是比不过你自己个亲生的 关文默了默说道:爷爷你也知道欣儿那过去跟她说这话不是戳她心窝吗孩的事儿……我跟她都顺其自然的有也好没也好端看老天爷给不给我们这个福气 老关头动了动嘴良久还是哼了一声嘟囔说:那你自己也要努把力又想起今天扬儿跟他告状说的话老关头抿嘴笑了起来拿两手的掌根搓了搓说:让扬儿往你们床上撒一泡童尿招个娃来 关文好笑地摇头说:爷爷信这个 那当然要信老祖宗传下来的法 老关头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可别把爷爷说的话不当回事儿啊爷爷还想抱金重孙你是老大得从你这儿先出 关文梗了下想说四弟妹嫁了进来说不定四弟妹这会儿肚里已经有了到底还是不想让老关头失望只含糊地应道:那我加把劲儿…… 老关头这才满意又旧事重提:扬儿就搁我屋里睡早晌你早些时候起来抱他回去保管他不知道 这倒是关文乐意见到的忙点头应了下来 祖孙两个继续忙着鸡棚下晌的时候关武倒是来了这回找关文说的是那采石场的事儿 ……大哥那工头不给我钱欠了我三天的工钱 关武找到关文跟他诉苦 采石场的活计本来就难做而且关武去做的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采石而是去帮人寻奇石的每天的工钱都是固定的 关武说道:本来工钱都是日结的哪知道过年前有三天工头说上头钱还没发下来让缓一两天给结果一两天后大家就都要忙过年的事儿了也没找工头要昨儿我们几个没得到钱的都问上人去了工头没见着上头是谁也不知道这钱就坑在那儿不给我们…… 关文皱了眉头:你给谁做工你自己个儿都不知道 关武哭丧了脸:我想着每天做一点儿得一点儿也不怕人坑了我没想那么多…… 李欣按住关文问关武道:二弟你不是说你去那边儿不是采石头的是帮人找石头的 啊对关武忙点头道:采石场那边有奇石的这不是每年都有宝石会估摸着雇了我们寻石头的那人就是想寻块好的石头去宝石会的 李欣皱了皱眉 辉县三样远近驰名的东西一样是陈年老酒一样是荔枝林还有一样便是奇石了献的石头若是得了上头的青眼好处那是不必说的 虽然让人觉得有些歪门邪道但这不失为一条雀上青云的捷径路如今四方安定贵族之间喜乐也爱把玩这些个东西 关武苦着一张脸对关文说道:虽然三天工钱不算太多可白白这般没了我还是觉得可惜再怎么那些钱扯一点儿布吃两顿饭总是够的…… 关文也只能叹息一声说:你也不知道给谁做工的那工头也不在你这上哪儿找人要钱去 关武耷拉了脑袋坐在板凳上有些个闷闷不乐 李欣出言安慰他说:二弟也没丧气保不准以后能见着那工头呢他也不是只欠了你一个你们好几个人呢见着他就不怕他赖账如今你跟杏儿的事儿就搁在眼前别因为这事儿影响了心情 关文也附和道:三天工钱要得回来就要要不回来还不只得算了要是因为这个耽误了你其他事儿那才叫得不偿失 关武深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又跟关文商量起他起屋的事情聊着就聊到了那片石头地 关文说道:等元宵过了咱们就去运石头去砸成石板铺了路来回方便也不会显得那么泥泞脏乱了 我那猪棚…… 你一样搭着关文道:你那是在平地儿上还好些我这屋在坡上上下坡总觉得有些个麻烦等夏天一落了雨保不准还要滑倒摔跤什么的我弄石板砌个石板坡上下就便宜多了 关武点头又问起关文买其他料材的事情 他们兄弟俩聊得欢李欣也不在其中插话了叫了阿妹挎了篮说要出去走走 阿妹奇怪地问:大嫂你要去哪儿 去看看爷爷说的咱们山后边儿那处河滩 阿妹一顿:大嫂是想看看我们走到那山洞最里边儿那条小河流到的最后地方是不是爷爷说的那河滩 李欣点了点头阿妹顿时皱眉道:就算是又如何…… 李欣笑了笑牵了她的手说:是也罢不是也罢反正现在在家也没多少活计你一天到晚做针线的当心伤了眼睛坐久了怕是屁股墩都要长茧了 阿妹脸一红李欣刮了刮她鼻:今儿天色还不错我们出去转转走走当做是散散心了 阿妹这才答应了又被李欣推着去加了件衣裳裹得圆圆的 听说她们要去乡间转转关文也没多说什么让她们自己注意安全扬儿倒是自觉地牵了李欣的手要跟着去就连二黑也撒欢似的在院里跑来跑去 李欣抱了扬儿和阿妹边走边聊天路上问阿妹道:村里那么多荷花池都是没主儿的 没有些有有些没有阿妹想了想道:像是在自家附近有荷花池的那便是自家的算是有主的像莲啥的主人家才能弄了来吃那种附近没有人家的荷花池就没人管那是野生的就算是有荷花啥的也是供给人看的也没人去采莲蓬莲就只是看荷花 没人弄了莲藕去卖李欣诧异道 莲藕吗阿妹想了想说:也有不过很少一家也弄不了多少莲藕而且那是个精贵玩意儿一般人家自己采了就自己吃也很少人去采淤泥什么的深不见底的怕淹了水 说着微微压低了声音道:早些年咱们村里就有人想靠这个发财的结果淹死了好几个人那会儿的村长说是我们触怒了荷花神以后不让我们瞅这个营生了说是神灵怒了会要村里人的命后来就几乎没人去采莲藕了 李欣微微眯了眼阿妹继续说道:况且村里的荷花池都是自己成的池不是人挖的祖祖辈辈生活在这荷花村的都不知道荷花池到底多深也有人抽干了水想要看看池底到哪儿的结果那家男主人就出了意外…… 然后村长还是说是因为触怒了神灵所以也不准人去丈量荷花池的深浅了 李欣问道阿妹便立刻点了点头 见阿妹点头李欣不由蹙了眉这村长到底是什么时候的村长啊 我也不知道一直流传下来的就是这样的也不知道隔了多少年生了那位村长挺受人爱戴的听说他无儿无女年老了以后离开了荷花村也找不到人了 李欣哭笑不得:那就是说这些不过是传说了 对啊阿妹点头说道:老祖宗说的话总是要遵守的老村长说不能采莲藕不能丈量荷花池就没人敢去做做了的人都会受到惩罚的 李欣牵了牵嘴角觉得这荷花村流传下来的规矩还真是怪异 怪不得那些个荷花池都没人打理呢这要是一个村的都办起了水产养殖荷花村早就富起来了 不过既然这先机让她先知道了就不要怪她抢先一步——荷花、莲藕、鱼塘甚至还有荷花池边上的桑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四章 新的营生 李欣心里想着就觉得挺美,脸上便自然而然地带了笑出来。【叶*】【*】 扬儿捏了捏李欣的脸蛋说:“娘,高兴?” “嗯,高兴!” 李欣心情很不错,凑上扬儿粉粉嫩嫩的脸蛋就“啾”地亲了一口,声音很响,扬儿立马捂了脸兴奋地尖叫了一声。 阿妹在一边笑道:“看来扬儿也很想出来玩儿呢,天天憋在家里,他也不大痛快了。” 李欣放了扬儿下地,让他慢慢走着,给他拢了衣服说:“你还老说扬儿呢,你自己不也一样待在屋里坐绣楼?冬日头又不晒,不会把你晒黑的,逢到好天气多出去走走,老待在屋里,当心发霉。” 阿妹便笑,应了声“是”,俏皮地说道:“都听大嫂的。” 阳光下阿妹的笑脸格外明媚,她本来就是个十五岁上的姑娘了,正是青春鲜嫩的年纪,跟待人攫取的新鲜桃一般,不管怎么看都是粉粉嫩嫩的一朵花。 阿妹被李欣打量地有些不好意思,遮了脸小声地问:“大嫂,你看什么?”声音中带了娇俏。 李欣笑了两声,说:“没什么,赶紧去那地方瞅瞅吧。” 那处河滩和李欣的新屋隔得倒还算有些远的,毕竟要绕山头,足足走了有半刻钟的时辰。她们如今面前是一片浅滩,长着稀稀拉拉的水草,水质倒还算不错。 阿妹擦了擦额角的汗,指着前边儿拐弯的地方说:“应该就是这儿了,我也是以前小的时候来过,后来就几乎没来过了。” 李欣点了点头,抱了扬儿拐了弯儿过去。 放眼望去,前面就是一处水汪汪的河滩,的确如关武所说,剩下的都是淤泥,尽头处就是一片石壁。 河滩很宽。粗粗看来的确有一个足球场那般大,要是绕着走一圈也要走好些时候。 河滩中间在阳光下泛着白光,应该是有些积水。朝外围去却渐渐干了些,周围长着杂草。石壁附近却生了好些树,这河滩若是蓄满了水,就跟一个天然湖泊似的,虽然这湖泊相对而言有些小了,但对于李欣来说却也足够了。 李欣眯了眯眼,看那河滩中央是凹下去的,上面又都是淤泥。恐怕下边儿还有些底。凹下去的高度估计有一人多高,要是蓄满了水,淤泥沉淀下去,因为这河滩够大,想来也不至于搅一搅就浑浊了。 若是真的能蓄上水,稍微侍弄一下成个鱼塘…… 李欣咧了咧嘴,招手朝阿妹道:“你来瞅瞅,这儿是不是我们通过洞里望出去那儿?” 阿妹仔细看了看。[]眼神在那石壁上逡巡,然后伸手指着一处颇为兴奋地道:“是这儿是这儿!大嫂你看,那儿是那条石缝。下边还往外淌水,不就是洞里那小河流出来的!” 李欣笑了笑,放下扬儿让他好好在这儿站着,自己跟阿妹打了个招呼,沿着河滩绕了过去靠近石壁边缘。 很巧的是,那处石缝就在河摊边上,若是能从石壁里边儿出来,大跨一步就可以到了岸边上。若是打通了洞里的路,到这河滩来岂不是会节省很多时间? 李欣又埋下身去嗅了嗅淤泥的气味,细细看了看淤泥的成色和成分。发现里边儿还是有些动来动去的水生动物,不管是什么,总算是有机质,含量应该还算丰富。 至于成了淤泥滩的原因,大概是缺水? 这儿既然以前有盛开过荷花,又没有收到什么其他的污染。要再次开发出来应该不是难事。 李欣又望了望山头,这片山都是关家的,关家老屋和关家新屋分别在山的这头和侧头,两家隔得不算近却也不算远。可见这一亩的山地还算是宽广的。那么这样说来,这河滩会不会也是属于在关家的范围内? 李欣思索着走了回来,阿妹问她道:“大嫂,你在想什么?” “唔……没什么。”李欣顿了下问,“阿妹,你说,这河滩要是蓄水起来,又种荷花又放鱼苗,一年的收益应该不会低吧?” 阿妹微微张了下口,有些难以置信地道:“大嫂要种荷花养鱼?” “我有这么个想法。”李欣点头回道:“这处河滩算不算是归到山林里边儿的?要是归的话,那就是你大哥的了,我想养鱼侍弄荷花都可以。要是不是,少不得还要费一份工夫……” 阿妹忙道:“大嫂,你,你是说,你要把这边这块河滩给侍弄起来?” 李欣便笑,点头说:“是啊。” “可是……”阿妹再次被震惊,呆愣在原地:“可是,村里没人做这个啊……” “就是因为没人做,所以我起个头,才能有赚头。” 李欣笑着拍拍阿妹的背说:“咱们先回去,问问你大哥再说。对了阿妹,这处河滩到底算不算在山林地?” 阿妹勉强咽了下口水,冲李欣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大哥和爷爷应该知道的……” 李欣便道:“那回去问问你大哥他们。[ ~]” 姑嫂两个带了扬儿往回赶,二黑估计是一路玩儿地太高兴了,一身都是泥巴尘土的,还沾了草屑,回去的路上还在不停地撒欢。 当真是这段时间被憋久了,或许是少有机会跟着主人一起出去玩,所以二黑才这么嗨。 李欣也不理它,回到新屋后就去叫关文。 关文和老关头正在整理新的鸡棚,搭了个底了,下边儿留了空,放了个大片木桩拼接成的槽,李欣特别交代了,要好抽出推进的那种,说是要把鸡粪集起来。关文虽然觉得有些不能理解,但想着这样鸡棚好打理,也干净些,便也应了下来尽心地做。 正在和老关头研究着,就听自己媳妇儿叫自己。关文忙搁了手上的活计过去。 李欣拉了他到灶间,开门见山地问:“阿文,那天在那溶洞里边儿,二弟说的那处。后山的河滩,以前开荷花的那地方,你有印象吧?” 关文一边打了水洗手,一边回道:“有印象啊。怎么了?”说着看了看坐在灶膛前的李欣。 李欣抿了唇笑:“没什么,就是问问你,那河滩算不算是山林地的一部分?”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关文望天想了想说:“山林地其实也不是说就是这片山头,只是粗粗估摸了山林里边儿能种地的地,大概一亩,这样划算下来的。不过这片山头一般都是我们家在打柴,一直以来也就我们家用。别人基本不来的,毕竟山地还算多,这处山头也不算高大,自然不缺这一处山头。” 李欣微微皱眉:“那你和二弟去打猎……” “那是在别个山头,从这山翻过去的。” 关文甩了甩手上的水,拿了抹布擦了擦,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欣却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另外问道:“那河滩那地方。我们可不可以侍弄来做点儿营生?” 关文皱了下眉:“做什么营生?” “养荷花。” 李欣眨了眨眼,对关文道:“今儿我和阿妹去看过了,那地方挺好的。我们发现的那溶洞跟着走进去,尽头就是那河滩,完全可以连成一条线。等你石头地开了出来,溶洞里边儿也侍弄好,那河滩又开垦出来……” 李欣笑弯了眼睛:“还愁我们家天天吃不上大米饭?” 关文有些意动,可还是不敢相信李欣说的:“你养荷花能养出什么名堂……”他没养过,自然也不懂。 李欣也并不是太懂,但是她相信,定有懂的人,会的人。她有一些浅薄的鱼池藕养的知识,再问问有经验的老农,若能做成,收获的可不只是荷花莲蓬莲的,莲藕也好,鱼也好。随之的黄鳝之类的水产动物也好……这些东西都能成为她的大收益。 心里这般想,李欣便这般跟关文说了,哪知关文却摇摇头摆手说:“这不行,挖莲藕会受荷花神处罚的。” 李欣瞪了他一眼:“你挖过?” “没。” “那你怎么知道?” “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李欣叹了口气说:“阿文,这都多少年生的事儿了,你怎么那么顽固不化呢?那时候传下来的事情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反正不信。” 关文皱眉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人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还是不要碰这行营生了。” 李欣很是不悦,长吐了口气,对关文道:“我想试试。” 还不待关文劝阻,她就说:“我不想这样穷下去,不说别的,就是阿秀阿妹的嫁妆,扬儿以后的束脩,我都要挣起来。” 关文动了动嘴,叹息一声说:“我知道……” “阿文,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有钱是怎么来的。”李欣伸出十指对着关文道:“官府赏了一百两,那是天降横财,我们靠着这笔钱还了到处的欠债,起了阁楼,装了壁炉,现在日是比较好过,可是还剩下多少,你心里应该有个数。钱虽然是我在管,但是我再管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单靠你去打打短工能顶多少用?” 关文无言,静默了会儿说:“可是,做这营生危险……” “我不信多危险。”李欣挑了挑眉:“那些传下来的话,我一点儿不信。老话不也说了,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不信,那什么荷花神的惩罚就落不到我身上。” 关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你说服我没用,你真要做这事儿,怕是爹那边就不会答应。” “跟你爹有什么关系?” “爹信这个,若是知道了,定会怕你因此触怒荷花神,荷花神降罚到关家。” 李欣张了张口,顿了一会儿才说:“可是,山林是分给我们了的。” “话是这样说,但我们跟爹不还是一家吗?”关文叹了口气:“而且那河滩现在是不是属于山林的地,我也不清楚,还得回去问爹。他要说不是,你也动不了。他要说是,必定会弄清楚你问那河滩做什么,你这般说了,他能同意你去开那片地出来才怪。” 李欣皱了皱眉。 自从她和关文分出来以后跟关明的接触就少了,这个公爹据说最近是迷上了赌,经常在村头跟人大小声吆喝。他不来找她麻烦,李欣自然不会去招惹他,瞅着他和关止承最近还安安分分的。上次大年节气的她娘家出了事儿,也没见他出来说些让她不痛快的话,最过分的也就是说的一句“晦气”,她也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按照她公爹的想法,会不会认为她要动那块地,要触怒荷花神,是会害了关止承的宦途? 这可不一定啊,翻过了年,今年秋闱,秀才就可以考举人了,若她荷花池开垦起来,第一批收获莲藕也就是在秋天。关止承要是不中,照他推卸责任的态度,还不得把这事儿推到她身上去?他说什么,关明信什么,到时候真成自己的错了她还有嘴说不清。 李欣正在那儿分析着利弊,那边关文已经盯着她瞅了好久了,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也知道她心里定是有了顾虑。 沉默了好久,关文才道:“欣儿,我跟爹说。” “嗯……啊?” 李欣惊讶地回神,关文冲她笑道:“你要真想试试做这个营生,我去跟爹说,就说是我的主意。” “这……”自己男人肯站出来,李欣当然挺高兴的,但也知道关文这人,在家人面前就跟软脚虾似的,他接了这话去说,那边公爹怕是心里很不爽快,说不定还会说他。到时候关文自己在心里憋着事,嘴上不说,可定是难过的。 偏生她又舍不得他难过。 关文拉了她的手摩挲道:“别想那么多了,你既然找了营生,咱们就做这个,我也不去寻什么短工做了。自己办自己的营生,赚钱赔钱,也都是自己个儿的事儿,我也乐得不去给人点头哈腰的,领钱的时候都有些觉得自己没出息。” 李欣感慨地回握了关文的手,心里明白。 关文曾经是个镖师,都是别人对他恭敬有加的,从镖师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农闲的时候打短工,必定是看过主人家的脸色的。有了对比差别,他心里哪能好受? 过日都这样吧,有失有得的,才叫人生。 李欣冲关文笑了笑,豪气地拍了下关文的肩说:“孩他爹,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拜托了哦!” 关文便笑了起来,说她“作怪”,眼中的笑意却显得无比温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五章 爹不同意 >过了两日关文搭的鸡棚子底子弄好了,便和李欣一起去那河滩子看了一回。回来后李欣又拉了她往溶洞走了一遍,到那石壁缝隙指给他看了地方位置。 关文点了点头,回去后就跟李欣商量,第二天单独找他爹去说一说。 这事儿李欣就当是交给了关文了,她也不再插嘴,最近忙着好好喂鸡,眼瞅着二十多只鸡崽子慢慢大了,是公鸡还是母鸡也能稍微区分一下。 关文去了老屋那边,李欣便带了扬儿去阿妹的房里做针线。 扬儿脱了鞋和外衣滚到了阿妹床上,没过一会儿就熏熏然地睡了。李欣笑说:“你这屋子的确暖和,壁炉烧起来倒是真的挺实用的。” 阿妹便点了头说:“大嫂,你们屋里也弄一个壁炉吧。” “现在用不着,等下次冬天前儿再说。” 李欣摆了摆手。家里的钱现在得省着用些了,如今她手里捏着不到二十两的银子,她总是希望自己的钱能存多些,一股脑用出去不好。再者她现在也耐寒些,她跟关文那屋子不算冷。 就是冷,晚上有个自动取暖的火炉给她抱。 李欣咳了咳,问阿妹道:“你如今做针线也越来越熟练了,不如现在帮你五姐绣点儿活计?” 阿妹眨了眨眼:“什么活计?” 李欣只是一脸的笑,阿妹顿时明白了过来,红了脸说:“帮五姐绣鸳鸯被那些吗?” “阿妹手巧,能帮你五姐的话,那当然好。”李欣笑着脸说:“等她出嫁,你给她绣的派上用场,她不知道得多高兴。” 阿妹便问:“给五姐找到婆家了?” 李欣顿了顿,微微摇了头说:“还没有。不过消息是有的,现如今也不能急,你五姐是个好姑娘。不怕嫁不出去。” “是啊,谁娶了五姐,是他们家的福气。” 阿妹肯定地点了点头,手上动作继续起来。埋了头下去说道:“只是五姐嫁出去了,我就又觉得没了个姐姐……三姐出嫁了这些年基本就没回来过……” 李欣顿了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放心吧,你五姐不会的。” 说着便笑起来,跟阿妹说:“可别哭鼻子啊,不然扬儿会以为他娘欺负他小姑姑了,等他爹回来告状。我可解释不清楚。” 阿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李欣继续道:“你现在也别担心那么多,只管帮你五姐绣点儿女儿家自己用的东西。红肚兜也好,绣鞋也好,还有鸳鸯被啊、百子千孙头枕啊什么的,她这会儿肯定是没时间做的,也只能我们帮她做做了。” 阿妹忙点头,说:“等我做完这个大的同心结。我就给五姐绣鸳鸯被。” 说着就将一个硕大的同心结提溜了起来,凑到李欣的面前。 这同心结足有一面梳妆镜那么大,络子结了不少。做工精细,看得出来很是用心。只欠了下边儿的穗子和两侧耳朵没有拉扯整理好。 阿妹脸上带着笑,一脸期待地望着李欣,像是在等待她夸奖。 李欣仔细端详了,然后点头,笑道:“做得很不错,阿妹手艺进步了不少。这是给你四哥的新婚礼物?” 阿妹一愣,忙摇头说:“不是。” “那就是给你二哥的了。”李欣笑道:“也是,你二哥和杏儿的婚事儿怕是也不远了,送他们当新婚礼物。正好。” 阿妹顿时通红了脸,扭扭捏捏地回道:“大嫂,都不是,这是……是送给大哥和你的……” “送给你大哥和我……”李欣讶异地望向阿妹,还是有些不确定,手指了指自己:“给你大哥和我的?” “嗯。”阿妹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说:“这是年前的时候。大嫂置办年货买回来的东西里边儿,我挑了彩线做的,大嫂和大哥大年那几天都没在,我就在家一直做,还差点儿火候才做好……” 说着阿妹却有些不好意思:“给二哥四哥他们的……以后我再做……” 李欣心里自然高兴,笑眯眯地摸了摸阿妹的头说:“阿妹有心了,不过做针线活计,也别太辛苦了,总要顾惜自己的眼睛。” 阿妹点头,抿了抿唇,手上动作麻利起来。 看着别人做送给自己的礼物,李欣还是有些别扭的,便跟阿妹打了个招呼,说去灶间蒸点儿小点心给家人尝尝。阿妹自然连忙点头答应。 扬儿在阿妹房里睡着,李欣也不吵他,自己安安静静地去了灶间烧水,看了截木柴塞进去,正看着支出灶膛的木材切口冒白泡呢,就听见坡下上了人来。 李欣走出去,见到是关文。 他脚步放得有些重。 李欣心里便是一揪。 她自然知道关文去老屋是跟关明说河滩子那事儿,瞧他现在的样子,估计是碰了钉子了。 关文走上坡来后才抬了头,一抬头就见着李欣正关切地望着他。关文叹了口气,勉强冲她绽了个笑,走上前去搂了她的肩往灶间走。 “烧水做什么?”关文漫不经心地问道。 “做点儿小点心。” 李欣一边拿帕子盖了面团,一边减少了灶膛里的火,望着关文问道:“事情不如意?” 关文长吐了口气,苦笑一声说:“爹不同意。” “那河滩子……” “河滩子是包含在山林地里边儿的。”关文沉沉地说道:“爹不同意不是因为河滩子不是分给我们的,他说,不能随便动土,说会改了运。现在六弟正是运气旺的时候,要是因为我动了河滩子,而让六弟的运气弱了,他跟我没完。” 李欣皱了眉,关文拉了她的手说:“这事儿还有得磨。” 说着朝堂屋西边儿老关头那屋的方向点了点下巴。 李欣明白关文的意思,老关头要是能出面,关明可能就被迫同意了。毕竟老关头和关明是一物降一物的关系,关明再横再不讲理,终究是怕老关头的。 可是这事儿。老关头也不一定会同意了。 老关头是老人,对于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法他是深信不疑的。李欣要是跟老关头开这个口,估计老关头也会不喜她。 这便很棘手了。 李欣一边庆幸因为荷花村这个流传下来的规矩,没人敢去动莲藕和池塘的主意。却又不甘心因为这么个规矩束缚了她的手脚。这会儿真让她有一种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感觉。 关文见她纠结着眉头,反过来好言好语地安慰她道:“我去跟爷爷说说,爷爷可能会听得进去些。” “等等。” 李欣拉住关文,想了想说:“不然……我们请个道士。” “道士?” “让道士看风水啊!”李欣道:“请个道士看看那河滩子的风水,看动了土,会不会破坏你六弟的命环大局。要是破坏不了,你爹也就没理由扣着那地方不让我们动,对爷爷也有了说法。” “可要是道士说动不得……” “先找了道士再说。” 李欣推了推关文,道:“就这样办吧。” 关文无奈:“不找爷爷先说说?” “还是不用先找爷爷了。” 李欣想了想说:“不如就找王道士吧,上次大堂哥的墓也是他看了风水后定的,我跟他也认识,熟人之间也好说话些。” 关文只能点了点头,说:“过两天我去找王道士。” 找的谁不重要。说的话才是重要的。李欣心里暗道,她还不信,她找了王道士。她付钱给王道士,王道士会不顺着她的话来说? 要说道士可能真是有些本事的,看宅邸看风水,说阴阳吉凶的,总有一番道理的。但是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很多,很多事情换一种说辞,那效果就不一样。 揭过河滩子的事儿不提,李欣又绕到那片石头地的事儿上来。 “石头地那块儿你有什么打算?”李欣问道。 关文说:“开了年,元宵过了,找人一起把石头砸成石板。需要用的自己取,反正那儿也多,不用的……就全部弄到乡间路上去吧,算是垫路。” 李欣想了想,点头说道:“可行是可行,这样那些石头也有了用处。只是全部弄到路上去。怕是有些工程太大了。” “这事儿还是要跟村长说一声。” 李欣挑了挑眉:“听说,村长等开了年后就要换人了。” 李欣其实一直记得以前杏儿跟她说的,村长何伯看重关文,想让他当村长的事儿,这事儿她觉得不可能,最后倒也真的没有人提这回事儿,想来也是没成的。 只是不知道这新任村长会是谁。 上次村长来他们新屋吃饭,也没多说什么话,不过李欣看得出来,何伯是很喜欢关文的,能从村长身上借钱,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若是新任村长是个有想法有展望的人,更好的是与关文也有交情的…… 李欣自然更加乐见其成,至少她要起用河滩子的事儿,不会受到村长那边的太大阻挠。 关文笑了下说:“对,何伯卸任了,下一任村长是谁现在还不大清楚,不过肯定是个年轻后生。” 李欣笑了笑:“你别说得那么老气横秋的,好像你七老八十了。什么年轻后生,你也是个年轻后生。” 关文乐了:“我是说,跟何伯比,必是要比他年轻的。” “那也必是从村里选人?” “那是。” “那会是谁?”李欣望向关文:“你觉得是谁?” “村里年轻人多着,我哪知道。”关文好笑地拍了拍李欣,“还问东问西的,水都滚了。” “哎呀……”李欣忙去揭了锅盖,洗了手做起点心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道士之言 上 有了想法,李欣自然是坐不住的。( ·~ )非常文学第二日就催促着关文去找王道士来。 王道士在村里边儿有些名气,这年头和尚道士的不算少,可要做出名气来却不大容易。 早年间王道士帮一户农家看风水,那户农家的老人过身,王道士瞅了处好地让他们把人葬在那儿,说是旺地,有荫孙的,那户人家当真就把过身的老者安葬在那儿。后来那户人家真的发达了起来,那处坟地也时常修缮着,王道士的名声也经由这户人家传出来了。 王道士与李欣大伯的岁数相差无几,为表敬重,李欣也称他一声王伯伯。关文找王道士说是请他看运命,王道士碍于是熟人家的女婿,又常做那熟人家的生意,不好推脱,价钱也不好要得太高,倒也跟着关文来了。 李欣备了好酒好菜请王道士吃了一顿,席间王道士和老关头相谈甚欢。老关头迷信那些个东西,掌根抹了抹下巴叹道:“当初起这新屋的时候就该请道士看一看的,只不过那时候的确是穷的慌,起屋也是跟人借的钱起的。王师傅竟然来了,不如帮看看这块地儿风水如何?” 王道士捻须笑了两声,李欣垂下头憋笑。 印象里王道士就留着下巴处几根毛须,以显得他仙风道骨。其实在她看来当真是有些不伦不类。 李欣叫了声王伯伯,给关文使了个眼色,关文便接过话说:“看这屋造的地儿的风水倒可以往后搁一搁,今儿来主要是想请王师傅帮我们瞅瞅一个事儿。” 王道士自然知道这才是正经生意,立马不含糊地道:“你说。” “是这样,我们这片山头后山有一处河滩,我瞅着那地方够大,想挖出来弄个荷塘池。可我们荷花村有个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说是不能动自然生的荷塘,连藕什么的也不能由着我们采。说是会伤命的。( ·~ )这不就想请王师傅你来看一下,那地方开了,会不会对我们家有伤害?” 王道士一顿,李欣在一边说道:“王师傅。不如我们先去拿河滩处看一看。” “行。” 王道士点了点头,搁了筷。老关头是头一次听说关文的这个主意,当即有些不高兴,鼓了鼓眼说:“阿文,你咋不跟爷爷通个气儿?” “通什么气儿?”关文讶异道:“这个,若是动不了土,就当这事儿我没提过。.说了爷爷你也不是不同意的吗?老一辈传下来的话。爷爷你最遵守了。” 老关头坐着生闷气,好半天才道:“那你也该跟爷爷说一声。” “爷爷这不是知道了吗?”李欣在一边笑道:“等王师傅看了回来,结果也会告诉爷爷的。” 老关头这才轻声哼了下,说:“往后家里事儿不准瞒着我。” “嗳,知道了爷爷。” 关文笑了两句,李欣收拾了饭桌,回到院见王道士被老关头拉着,对着自己这屋指指点点。 李欣走了过去。听见老关头说:“……这屋倒是坐北朝南的,方位啥的我也不懂得,王师傅你给瞅瞅具体的地方。那处是旺旺孙的,划个地儿出来,我让他小两口搬了屋,我也好早点儿抱个金重孙……” 发现李欣走近了来,老关头冲她讪讪地笑了,也不再说金重孙的话,只拉拽着王道士说:“王师傅你给看看,哪个位置好?” 王道士手里捧着个罗盘,罗盘上吊着一根类似用来做垂直的重锤线。只见他神神叨叨地在原地左右走着,时不时摆动一下罗盘。那重锤线就跟着他来回晃着。 老关头很是紧张地搓着手,眼睛一直眨也不眨地望着王道士的动作。[] 李欣心里暗叹一口气,倒也不上前去搭话,只在旁边等着。 过了会儿,王道士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把罗盘搁到了地上。动作放得极慢,那条重锤线也让他轻轻放了下去。 随即他站起身,从斜跨的褡裢里边儿拿出一本封壳是土黄色的小册。 道士之所以让人有一种敬畏之心,一则是因为他们宣扬能与鬼神通灵,看得见三界之物,这便很玄乎了。二则也是因为他们都识字,断阴阳命运的,总要看一些符咒文。对于平民百姓而言,识字本就难得,自然也敬道士一分。 王道士翻开小册,研究一会儿小册又看一会儿地上的罗盘。 在这时间里,关文也收拾妥当走了出来,站到了李欣旁边。 老关头紧张地望着王道士,小小声地问道:“王师傅,怎么样?” 李欣其实并不是很相信道士说的那些个话,那些话本来就玄,她也就是当玩笑听听。虽然道士研究易经八卦的,阴阳什么的说起来的确是有些个道理,可是李欣更加相信“人定胜天”这四个字。 所以当王道士说下面一番话的时候,李欣有些个傻眼。 王道士捻须点了点头,收好了小册,又蹲下去捡了罗盘小心翼翼地放好,这才转过头来跟老关头说话,面上似乎有些激动。 前面一些什么类似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生疏名词李欣听不懂,后边几句倒是让她略感震惊。 “……本来应该是命中无的,不过这屋生得好,是个旺宅。若是还在别处,估计就真的没娃了,可这换了地方,前有坡,上路走上位,是顺位,后倚山,那是靠山,有坐山望下的气象。这屋又是打一开始就坐北朝南,生的位置十分巧妙,旺,大旺!旺之极致,娃也就随之而来,且是携着福气来的。不过看这福气积累,老爷,恐怕你这金重孙还要等个三两年才能有,有一就有二,有二则有三,妙哉。” 这意思是……她能有孩? 李欣傻在当地,老关头已经迫不及待地又问:“那,那还需要些啥别的不?这屋啥的位置,需不需要变变?哪处更好些,更利于他们小两口?” 王道士微微笑着摇头说:“老爷你是个福气人,这屋好,到处都是旺气,不拘哪儿,住这屋久了,怕是要积累了一身福气的,寿数啥的也要增不少啊!” 说着感慨道:“这当真是个好地儿。” 又回过头来问李欣:“李家丫头,你这地儿怎么找的啊?没找我同辈中人给你看地方,歪打正着能找到这么个好地儿,那可是相当不容易,运气太好了!” 李欣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王道士的话,倒是老关头哈哈大笑了两声说:“这地方好!好!以后就一辈搁这儿住下去,住下去!” 关文无奈地对王道士笑了两声,寒暄两句,心里却正美得不行。 王道士说三两年能让爷爷抱金重孙,意思是……他三两年后能当爹? 当爹呀! “王师傅,麻烦你了,我们现在去那河滩看看吧。” 李欣控制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自然地请王道士下坡去。老关头又跟王道士说了两三句客套话,这才咧着嘴高高兴兴地回到堂屋门口继续划竹篾。 王道士走在前面,关文在他边上陪着,李欣稍微落后了些。 路上王道士还在讲:“……要说风水宝地啊,当真得有那个运气才行。像祖坟这一类的,一定要随时修缮,那叫孝顺祖宗。看坟地也是一样,不瞅准了,那以后后世孙都可能受到影响。那些个十足十信这个的,说祖坟影响了运势,还要迁坟。” 关文在一边应和着,王道士就又说起关文和李欣起的新屋来。 “……那地方真的是好,不说主人家,就是客人家,在那儿住长久一些,那福气也增。是个风水宝地啊,旺旺孙,富贵绵长的,那地儿可不能丢了,整片山头东边儿隐隐发紫,是紫气东来的气象,我瞅着过不了几年,你们家是要飞黄腾达了!” 说着笑呵呵地拍拍关文:“关家后生,发达了可不要忘了道士我啊!” 关文立马回道:“不会不会,怎么会忘记王师傅……” “不过那嗣的事儿你也不必急。”王道士摇头晃脑地说道:“要我说,几个不成器的儿女,还不如一个有出息的儿女。”说着问关文:“你跟你媳妇儿八字合过的吧?” “合过的合过的。”关文点头说:“成亲前李家村儿的桃媒婆帮我们合的,说是很配。” “李桃合的?”王道士点头说:“桃妹合的婚事儿,说是合的那就一定是合的,她从不坑人。”说着笑道:“关家后生,你也别急,娃总会有的,多积两年福气,生的娃也是有福气的,以后可就等着享福喽!” “那就借您吉言了。”关文笑着回了王道士,抽空转了头望向李欣。 李欣正低头思索着,一会儿在心里说,不要信道士的,道士说的都是恭维的虚话;一会儿又巴不得王道士说的是真的,她两三年后一定会自己生个娃;一会儿又纠结,这要两三年才能有娃,那就是说她还能稍微松快两三年?难道是要等到家底打实了这娃才来享福? 一会儿一个想法要把她给弄出毛病了,忽然觉得头顶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她抬起头看,就见关文冲她咧嘴笑了下。 脸上那疤好像都要消失了,自己这个男人看上去还挺英武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七章 道士之言 下 李欣眯了眼,朝关文瞪了回去。关文只冲着她笑,一点儿不在意李欣对他态度恶劣。 被他看着,李欣也觉得不好意思,微微红了眼别开头,心里又想着,如何把关文引开,她好跟王道士私下说两句。 正巧前头悦哥扛着锄头过来,见了关文便热情跟他打招呼,好像两个人还要说什么事儿。李欣便趁机请了王道士在一头等,压低了声音对王道士说:“王伯伯,待会儿可要帮我个忙啊。” 王道士一愣:“李家丫头,咋了?” “河滩子的事儿……”李欣眼睛看着关文那边,嘴上却没停:“不管待会儿王伯伯你算出的是个什么结果,可一定要往好的方面儿说,那河第一百九十七章 道士之言(下)滩子开出来做营生,我可是定了主意一定要干起来的。” 她说话声音坚定,态度也很直接,倒是把王道士给弄得一愣一愣的。 顿了顿,王道士才正色道:“李家丫头,可这风水运命的,总要断一断,要是实在是大凶相,动了真的要出人命,我也不敢帮你瞒。要是不吉不凶倒也罢了,我顺着你的意思说两句好话也没关系,但凡是有凶相,我可不敢担下来,这不是……”这不是砸他的招牌吗! 李欣有些意外,难道这些道士和尚的,真的有这点儿通天通地的本事真的可以测算吉凶什么的 王道士摆手说道:“先去瞅瞅那地方吧,要真是个可以动的,动了还有益于你们家的,那自然好,就是有些个小凶相,也可以做点儿法给消除消除,你们家屋子那地儿好,也能抵消些,倒也碍不着太多。” 李欣只能犹豫地点点头。勉强说道:“那就有劳王伯伯了。”一时之间有些懊恼自己先前的想当然。 王道士说得那么神神秘秘,又字句铿锵的,李欣就觉得有些信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道士之言(下)或许是先前王道士说孩子的事儿让她上了心,她下意识希望王道士说的是真的。所以连带着后边儿的想法也略略变了。 关文和悦哥说了一番话后便走了过来,悦哥扛着锄头继续往前走。 李欣问关文道:“悦哥跟你说什么事儿” “哦,说宣布新村长的事儿。”关文答道:“正月二十何伯让全部村里人聚到一起,宣布新任村长是谁,他跟我说一声,到时候家里的事儿都得搁一下,全家人都要去村头听何伯说话。” 李欣心里一动。道:“知道谁是新村长了不” “不知道。”关文摇头:“大概只有村长知道吧,毕竟新当上了村长也不能迅速就代了何伯的地位,总还要何伯提携提携的。” 李欣若有所思地点头,关文又继续和王道士寒暄上了。 三人到了河滩子,王道士站在塘边取了罗盘。 见他转来转去的,李欣有些烦闷,在塘边踱步,来来去去了几回后听到王道士说话。 “……动这块地倒是没什么大的影响。营生做不做得起来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大体上不会对你们家人产生什么危害。” 李欣舒了口气,关文却加问道:“我家六弟准备考取举人。动土……对他科考有没有什么冲击之类的” 王道士笑了笑说:“这倒是没有什么影响,一般而言动土只意味着破财。” 关文便长吁了口气,笑道:“这样我跟我爹他们便能有个说法了。” 王道士点点头,忽然站定,眼睛盯着手上的罗盘,又抬头看了看山,然后又低下头看罗盘。如此几次,搞得关文有些紧张。 “王师傅……” “关家后生,这山头是你家的”王道士忽然问道。 关文顺着王道士的手望过去,点点头说:“是。就是这片山头,方才我们绕了一圈过来的。”关文回道,又皱眉问:“怎么了王师傅,这山头有什么不对” “没有没有,不是说了这山头是块好地儿吗” 王道士摆摆手,脸上还是有些奇怪:“不过……我瞅着这山有些怪。好地儿是好地儿,就是……” 说着又问关文:“最近你们是不是动了山里的土” “啊”关文略略睁大了眼睛:“王师傅的意思是” 王道士翻了翻小册子,捻须道:“我看这卦象,这山却是座宝山,要有福气的人才压得住这片山头的贵气。最近你们在山头有没有动什么,土啊,石头啊,百年老树啥的” “有。”关文赶紧说道:“破了块石壁头。” 王道士便点头:“怪不得。” 然后嘱咐关文道:“我看这座山以后要闹。” “王伯伯,这‘闹’的意思是……”李欣蹙眉问道。 “你们是看不到的。”王道士指指河滩子过去的石壁说道:“从这河滩子望过去,这山隐隐就有闹的趋势。‘闹’不是说山不好,而是说,靠着这山你们家要富贵起来。山体也是呈敞口型的,自然是越开越宽阔。前虚是空的,空开后是一条大道。” 后面两句李欣没听明白,倒也知道王道士这意思,就是说她们家会靠着这山发家致富 河滩子也能用,山也能拾掇…… 李欣顿时有些想入非非。 王道士却说道:“不过你们要当心了,山主土木,火水不容,要当心祝融神和共工神。方才不是说有动过石壁头” 关文点头,王道士便道:“能动就好,最好能大动一下,破了祝融神和共工神的路子,以后就无忧了,富贵才能绵长。” 关文赶紧应是,王道士又指指点点了河滩子,说哪儿的位置好,要动土该从哪儿动,行走要沿着塘边顺着走还是逆着走,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箩筐,关文全都记了下来,一叠声地跟王道士道谢。 回去的路上王道士对李欣说道:“那河滩子的确对你们家发展的运命没有多大的影响,因泥塘是死物,动了说不准还能兴你的家。那处地方也不是好地方。我瞅着都衰败着的,也是风水不好,你要动它的话,前头一定要选个宜动土日子。再挑个阳气旺盛的时辰动第一把土。另外还要稍稍改改那泥塘的形状,凸个尖角,凹个槽子之类的,把霉气散出去,把福气收回来,凹的槽子最好向着你那山头,凸出去的也要找好地方。要朝着山头外面凸。” 李欣知道这是王道士针对她说的那些个话给她出的主意,这也是在告诉它,正儿八经的那处地方可以动,不是他说了好话。 李欣自然笑着回道:“多谢王伯伯,这回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王道士摆摆手笑着说:“你这山头可是福地,特别是你那屋子坐落的地方,更是大福地所在。以后我要来经常沾福的,来了你可别挡着我。” “当然不会。不过……”李欣忙道,犹豫了下望了关文一眼,见关文和王道士都瞅着她。这才笑着说道:“王伯伯,这事儿,你可别散出去了。要是大家都说我们这山头好,那我家来客不止的,我这可招待不过来。” 王道士一听便哈哈笑道:“李家丫头放心,道士我不是个嘴巴大张的,严实着呢!” 做道士的,自然有两分眼色和耳力。李欣那话听起来像是玩笑话,可是细细品味就知道,李欣这是让他不要把他们家这片山头是福地的事儿说出去。招待不过来不过是借口。重要的是不想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回了新屋,李欣让关文留住王道士吃一顿晚饭再走。关文小声问她付多少钱给王道士,李欣挑眉道:“你不是跟人商量好了” “商量是商量好了,可是……” 李欣那番话关文自然也挺明白了,可是他想着,王道士看河滩子本是正经生意。这附带着又另外看了屋子山头的,还答应不把他们家这片是福地的事情捅出去,单给先前说好的一份钱,有些过不去。 人情欠了就不好了。 李欣细细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点头道:“那你多添一百个钱,别添多了。我再给做点儿小点心啥的,给王伯伯包十个蛋,也算我们的心意。” 关文便点头,那边堂屋老关头又拉了王道士聊天。 关文回屋多拿了一百个钱,进堂屋的时候正听见老关头问王道士:“……王师傅会不会看相不然看看我那孙子带回来的娃子以后是不是个有出息的。” 扬儿正在院子里跳格子,阿妹学了数后给他画的,教他认一二三四五六七,最近扬儿正玩儿地起劲。 老关头说着就朝扬儿喊了句,扬儿立刻乖乖地跑到了堂屋。 “王师傅,你瞅瞅。” 老关头捏着扬儿的小肩膀,让扬儿正对着王道士。王道士咳了咳说:“老爷子,看相……这我可不会,我们做道士的,虽然看相也是一门学问,要做,只是我专门研究风水那块儿了,相面我只是略懂。” “略懂也没关系,你随便瞅了说说。” 王道士只好勉强地端正了扬儿的脸看了看,然后说:“天庭饱满,眉骨相间有些个深,下颚骨平坦,很直,以后是个有出息的。” 老关头就呵呵笑起来。 关文怕老关头继续揪着王道士问东问西,忙上前将钱递给王道士,口中说道:“辛苦王师傅了。” 王道士却也不拘礼,收钱也没数,放进了褡裢子。 又吃了一顿,王道士便跟李欣告辞了。李欣装了十个蛋给他,说让伯娘兄嫂小侄子啥的补补,是个心意。王道士开始还说不用,后来还是接了下来,连声说李欣客套。可他心里是很满意的,觉得李家丫头会做人。 等王道士回到家数钱,发现多了一百个钱,更是将嘴巴咧了起来,哼唧着跟他婆娘说:“李家丫头跟她当家的都会做人,他们家那块儿风水又是真的好,以后可要好好跟他们家走动走动。”!!! (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就在燃文小说网 ranwen.net)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可否为妾 转眼便要到正月十五了,这元宵节一过,整个大年就算是要收尾了。 李欣这几天忙着收拾屋子,洒水扫尘。关文也没闲着,和老关头一起去架起了鸡棚子。相对而言阿妹和扬儿就要闲得多,姑侄两个一个坐着做针线,一个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撵鸡,倒也是一片温馨景象。 看着扬儿玩儿得开心,李欣又不禁想起王道士说的话。 两三年什么的,她想应该也没那么准。要是真的如了王道士算的,她命中要等到二十三四的时候才能有孩子,那岁数也差不多正好。到那时候扬儿心性也定了,需要她操劳的也少了。自己生了娃,扬儿这个大哥哥也能帮着带带。 阿妹停了第一百九十八章 可否为妾针,抬起头来冲李欣笑道:“大嫂,那同心结挂在床头了没?” 阿妹做的同心中国结也做好了,昨儿拿给李欣的,硬是要李欣挂到她和关文的床头。李欣拗不过她,红着脸照做了,结果昨晚上关文自然又上演了一番饿狼扑食,气得李欣跳脚,早起都不想理他。 听她这样问,李欣又微微红了脸,轻咳一声点了点头,赶紧转移话题道:“数好了没,公鸡母鸡各有多少?” 阿妹忙伸了头去瞅院里悠闲踱步的鸡,小手一点一点的,说道:“数了两遍了,公鸡五只,其余全是母鸡。”然后又添了句:“还算上那只老母鸡。” 老母鸡如今仍旧在下蛋,李欣也不动它。看这二十来只鸡长得很不错,也没走丢也没死的,倒是挺奇迹的。 李欣笑了笑说:“母鸡多好,等都长大了,母鸡下蛋,每日蛋总够吃了。” 阿妹也抿唇笑了笑,又担忧地问:“可是吃的也多……” “那有什么,林子大着呢。它们住久了也知道那是它们的窝,放出去让它们觅食,晚了自己知道回来。”李欣第一百九十八章 可否为妾笑了笑,“我们少给丢点儿吃的就行。不废粮食。” 阿妹这点了头,嘴角浅浅勾起:“等二哥那边的屋子起了,养了猪,鸡粪能喂给猪吃。” 李欣跟阿妹说过鸡粪喂猪的事情,阿妹便记住了,这会儿还反过来着重点了一下。 这倒是提醒了李欣。 忙完一上晌,下晌关文躺着午睡。李欣坐在床边问他:“你二弟的婚事儿是什么个章程?说定日子了没有?” 管我呢忙了一上午倒也不怎么困,眯了眼回道:“大年过了就着手办。怎么了?” “没事儿。”李欣想了想说:“你说你二弟是打算先把杏儿娶进门,然后跟你爹谈了分家的事儿,再开始起屋子呢,还是先分家再起了屋子娶杏儿?” 关文道:“总是要先把杏儿娶过门了,然后再起屋子啊。”关文撑了手肘在一侧,道:“不然二弟睡哪儿?老屋那边二弟总要住着的。” “你爹现在不反对二弟跟杏儿的事儿了?小康他也……”李欣斟酌了一下措辞:“小康你爹也接受了?” “爷爷都出面了,爹能不答应?”关文笑了笑。拉了李欣的手说:“先睡了吧,别想那么多。” “哪睡得着,我事儿还多着呢。你睡吧。” 李欣推了推关文,见他躺下了,拍了拍被子就出去了,到柴房上的阁楼继续研究她的护肤品。 一碰这些东西,她就会想到沈家,然后就想起她娘跟她说的那位似乎是和马俊才有些纠葛不清的沈家少爷,还有薛谦,还有沈三爷,以及阿秀。无形之中她似乎被扯进了一张网里边儿,理也理不顺关系。 定了定神。李欣摆脱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专心做起自己的事来。 正月十五很快就来了。 阿秀正月十四的晚晌回来的,这回也有马车的声音。她挎着小包袱从坡下上来,李欣抱着扬儿就等在坡口。 见到李欣阿秀微微有些不自在,天黑倒也看不清楚她的脸,只瞧见她略低了头道:“大嫂。我回来了。” 李欣“嗯”了声,往坡下望了望,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渐渐走远,咔嚓咔嚓的,是车轱辘滚动发出的声音。 “进屋吧,外面有些冷。” 李欣说了一句,放了扬儿下来,拍拍他的屁股让他去堂屋,自己伸手去接阿秀的包袱。 阿秀老老实实地任由李欣接了包袱过去,低声问道:“大嫂,大哥他们呢?” “爷爷在堂屋坐着和你大哥说话,阿妹在灶间。”李欣顿了下道:“我出来喂鸡,这才听到坡下边儿的声响。” 阿秀似乎吐了口气,李欣沉默了片刻问:“沈家三爷派人送你回来的?” 阿秀哽了一下,最终还是老实地点头。又想起黑暗中李欣可能看不见她的动作,便低低地“嗯”了声。 李欣叹了口气,倒也没多说什么,只道:“没吃晚晌饭吧,进堂屋去,一会儿饭就好了。” 阿秀也不多说什么,应了一声进堂屋,扬儿嘴快,已经把他五姑回家来了的事儿说了,阿秀一进来就听见老关头哈哈笑道:“小五回来了啊!医馆做事儿还顺遂不?” “挺好的爷爷。”阿秀笑着回答一句,叫了关文一声大哥。 关文点头道:“还想着怕是你十五午晌才回来,没想到十四就回来了。” “医馆里也没多少事儿,今儿我的事儿忙完了就回来了。” “以后别这样了,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关文不赞同地嘱咐了一声,阿秀顿了顿,这才点点头道:“知道的大哥。” 当晚这顿饭吃得挺香,老关头和关文、阿妹都很高兴阿秀回来,只李欣有些心不在焉的,吃饭速度也减慢了。 老关头在那儿滔滔不绝地跟阿秀说王道士怎么怎么夸奖屋子风水好啊什么的,说得很带劲。阿秀看似很认真地听着,实则一直偷偷瞟李欣。 来回几次的,连关文都看出不对了。 “阿秀,你老盯你大嫂看干嘛?” “啊?” 阿秀惊呼一声,忙摆手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想找大嫂问点儿问题呢!” “问什么?”关文追问了句,又蓦地顿住道:“我还是不问了,你们女人家之间,能说什么。”关文以为阿秀担心她自己的婚事。想问李欣相看人家有没有点儿进展,是以他也不多问了。 阿秀自然顺着关文的话下来,又和老关头寒暄了两句,笑道:“我跟大嫂说说悄悄话。” 阿妹眨了眨眼:“五姐,我也不能听?” “小姑娘听什么。” 阿秀笑了一句,起身拉了李欣低声道:“大嫂,我跟你说点事儿。” 李欣随着阿秀进了她的屋子。屋里没有烧炭,有些个冷。 本来吴师傅改造阁楼的时候,给阿秀和阿妹分别隔开了屋子的,只是阿秀回来住的时间少,她也不想去住本来没人住的屋子,嫌冷得慌,便都是跟阿妹挤一间。这间属于阿秀的屋子虽然也时常打扫着,干干净净的。可少了人气,终究有些让人觉得冷清。 阿秀引了李欣坐到床边,伸手反插了门闩。 李欣叹了口气。道:“阿秀,你莫要告诉大嫂,你打定了主意要跟沈家三爷……”接下去的话李欣说不出口,只是道:“我已经跟杏儿说了,让她从罗家和钱家的渠道打听打听。你不要做会让你后悔的事情。” 阿秀缓缓坐到李欣边上,似是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大嫂,不是你的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 “是……”阿秀舔了舔唇,像是口有些干。 “沈家夫人找我了。” “什么!” 李欣惊呼一声,忙按住自己的嘴问道:“沈家夫人找你?是因为沈家三爷?” 阿秀艰难地点了点头,然后略微哑了声音。又放出了一个炸得李欣眼花耳鸣的消息炸弹:“沈家夫人问我愿不愿意给三爷做妾。” “阿秀!”李欣这回连惊讶都称不上了,竟是很愤怒地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个,莫不是,莫不是你应了沈家夫人?是不是!” “大嫂!不是的!”阿秀忙伸手拉了李欣的袖子,要去捂她的嘴。 李欣拨开她的手,好不容易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胸口直起伏。 “那你说,你怎么答的?” “我……”阿秀低喘了两口气道:“我说我要,考虑考虑……” “这还有什么考虑的!” 李欣顿时忍不住骂她道:“你需要考虑什么?我跟你说过什么?不管如何,做妾是绝对不可以的!阿秀你脑子糊涂了啊!当时你就该跟沈夫人表达明白你的意思,说你不愿意做人家的妾。别的不说,沈夫人那种宅门商场都有手段的女人,纵使会因为你拒了她而生气,可是她以后绝对不会继续纠缠你,明白你不愿意做妾以后,还会让三爷也跟你保持距离。你现在这样……” 李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说:“你现在这样,好一点儿叫做深思熟虑,沈夫人便会以为你有心计,要计较一二。差一点儿的,说你是在欲擒故纵,甩脸子给沈夫人,以后沈夫人如何见得你!” 阿秀苦涩地笑了笑道:“大嫂,不然那个时候我该怎么答沈夫人?说我不愿意,我又不甘心……” “你有什么不甘心的?”李欣长长叹了口气:“你走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做妾,便是给人当牛做马,不说其他的,若是以后三爷娶了妻,你要每日晨昏定省去伺候人,要是生了孩子,得管别的女人叫娘,管你叫姨娘,宅院子里头污脏多了去了,你有那本事怀上孩子,也不一定有那本事生出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阿秀任由李欣说她,待李欣停了下来她才道:“大嫂,我不是傻子,这些我都知道的,跟着文大夫去宅院里边儿给那些个主子爷、贵妇什么的人看病,那些个龌龊事儿……我也见到过的。沈家人复杂,我也知道,只是……” 阿秀叹了口气,握了李欣的手说:“大嫂,三爷这辈子都不娶妻的……” “胡说八道!” 李欣瞪眼道:“沈家三爷的亲事屡屡出岔子,这个我都知道。好几人未婚妻,失贞的失贞,病的病,丢的丢,退婚的退婚,三爷那不吉利的名声肯定都传出来了。” “大嫂……” “我不是说他那名声不好,这些个事儿说起来跟他也没关系,赖不到他身上。可是你现在在镇上应该也知道。” 李欣握了阿秀的肩膀说道:“沈家其他人的情况我不了解,但是沈家当家老爷,就是沈家三爷他爹,沈策兴,身边儿可是只有沈夫人一个妻子。沈家大爷和二爷在外当官老爷,身边也只有一个妻子。现在轮到三爷了,沈夫人让你当妾,你白白比人矮了一头,你明白吗?那四爷是个纨绔,说不准他屋里通房丫头一大堆,将来你要跟那些个不入流的人打交道……你这是在糟蹋自个儿!” 李欣缓了缓,稍微平静了下语气说道:“阿秀,听大嫂的,这事儿应不得。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会儿沈夫人和三爷跟你说,三爷将来不娶妻,这做不得数的。三爷没有妻室,下边只有庶子,没有嫡子,但凡是有些地位的人家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你自己想想清楚。” 阿秀默然不语,李欣见她那样子有些不忍心,可还是说道:“咱们平民小户的,犯不上跟那大户人家扯上什么关系。村里嚼舌根的人多了去了,到时候会如何说你?你现如今在村里人心目中是个大夫,委屈自己去做妾,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了,哪儿值得?做人正头娘子,又有医术在身,谁都恭敬你一分。做了妾,不管里头因由是什么,终归是会被人看扁瞧不起的。” 阿秀仍旧有些怏怏的,李欣不得不再下一剂狠药:“你就算不替自己想,也要替阿妹想一想。你做了人家的妾,阿妹以后要怎么办?别人说起她来,会添一句,‘瞧,那就是那家学医的结果做了人家妾的姑娘的妹妹’。这般说法你可觉得难听?” “大嫂……”阿秀干涩地开口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我只是……” “只是不甘心?” 李欣叹了口气:“阿秀啊,这世上的事情,有可为有可不为,做妾,除非是逼不得已没办法,否则便是自甘堕落。一切理由都是枉然的。别说我,你大哥绝对不可能同意你做人家的妾。这事儿,你回去后还是赶紧回了沈夫人吧。”(未完待续。!!! (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就在燃文小说网 ranwen.net)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正月十五 阿秀只是默默地听着,等李欣说了这句算是敲定的话后,她才缓缓开口道:“大嫂,我知道的,我说我不甘心,我只是……” 顿了顿,阿秀接着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跟沈三爷一样,通身都是男子气概。他性子冷,并不好接近,我也知道的。”阿秀叹了一声:“沈夫人来找我,她眼神精明,大概是看出我对三爷有那种意思,只是也不点破,单问我愿不愿意给三爷做妾。三爷从来没有说过这个……” 阿秀摊开手掌心细细摩挲着,声音也越来越低:“沈夫人说三爷命硬,于妻房上终不得人意,三爷这辈子也不愿意再谈婚事儿受以前那样的气,所以……”第一百九十九章 正月十五 “你真糊涂!”李欣忍不住插嘴道:“沈夫人如何说,你就如何信?就算沈夫人允你做个贵妾,那也还是妾,本质是没有改变了。再说——” 李欣顿了下,“再说,就算要谈婚事儿,也不该跟你谈,你一个女娃家直接同男方亲长说婚事儿,这算什么道理?” 说着便苦口婆心地劝道:“阿秀,听大嫂的,推了吧。你自己也说过,跟沈家那种大户,最好不要攀扯上多深的关系。” 阿秀垂了头,良久才叹了一声,长长的吐气声传了出来:“大嫂,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的。” 她抬起头望着李欣说道:“你总不愿意我受可能会受的气,不想我受委屈,我明白的。” “傻丫头,你明白就该往明白的路上走。”李欣握了她的手说:“我知你在这村里边儿,也见过多少男人,少女怀春,都是一样的,沈家三爷是供职军中的,有气魄是自然的。你没见过,当然上心。只是你要是应了,这辈子就脱不了那沈家了,当了别人的妾。是典是卖是转手,都由不得你了。现在拒绝,总好第一百九十九章 正月十五过以后一辈子后悔要好。” 阿秀动了动嘴,李欣接着说道:“女孩子家,总有一两分虚荣,再懂事的姑娘都有,大嫂也知道。你会动心,却又不甘心,为什么是妾而不是妻。可是阿秀,在这世道上生活,总要遵守一定的规则。咱们农家小院,平民小户,跟沈家挂上‘姻亲’关系,总会惹来口舌。你自己在宅院里边也不自在。要跟那些个人周旋,活得累。何必呢?” “大嫂,我知道了……” 阿秀静默了会儿。终究是长叹一声:“元宵回去,我就回了沈夫人罢。” “跟沈夫人好好说。”李欣动了动嘴,也只嘱咐了她这么一句,又拉了她的手在掌心摩挲了会儿,道:“学医很累很苦,手没少用吧,瞧你手上,都似有些茧子了。” 阿秀慢慢将头靠在了李欣的肩膀上,声音低低的,“或许我真的有那一两分虚荣心吧。以前听顾家的海棠姐姐说过,做妾也是穿金戴银,涂脂抹粉的,心里还是有一两分向往的。大嫂,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你若真的当即就应了,我才看不起你。你没应。就说明你心里有犹豫,还是有两分理智的。”李欣拍拍她的肩头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保持住两分理智,有时候一个冲动,就可以让你走上别的路。” 阿秀无声地点点头,眼睛抵在李欣的肩头,近似在抽噎。 “阿秀……” “大嫂,让我靠一会儿……”阿秀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从小就没娘,姑虽然疼我,可见着她的时候也少,三姐也嫁了以后,很多心事儿都找不到人说。人家都说长嫂如母,直到大嫂来了我才有这样的感觉,以前那孙喜鹊只会讽刺刻薄……” 李欣怔了下,搂住她肩宽慰道:“阿秀想起你娘了?” “嗯,有点儿模糊的印象。”阿秀轻声地说:“最后就看到是一大滩红,我吓呆在门口,是娘生阿妹的时候……” “好了,都过去了……”李欣柔声说道:“婆母在天上看到如今阿秀出落地亭亭玉立,又学医,有出息,也会高兴的。” 阿秀微微翘了嘴角,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正月十五本是要闹元宵的,这会儿镇上必是很热闹,灯会什么的也会继续开办起来。不过李欣也没那个心情去镇上了,十五这天午晌他们都去了关家老屋。 李欣让关文嘱咐老关头,王道士说他们家屋子旺这事儿不要捅出去,老关头应得很响亮。只是那河滩子的事儿今儿少不得要拎出来说一说,王道士说的那番话还是要转述给关明听一听。 到了老屋,胡月英照例是当前迎了上来,满面微笑的。李欣和她客套了两句,都搬了小板凳在院子里坐着。 今日太阳正好,照得人暖洋洋的。阿秀和阿妹凑了头小声地说着悄悄话,胡月英则拉了李欣拉家常。 胡月英说得很起劲,虽然是坐着的,倒也没闲着,手上麻利地在宰着猪草,一边跟李欣嘀咕:“……公爹那头大肥猪拉去卖了,卖了多少倒是不知道,只是瞅着公爹那表情应该是个蛮高的价……” 然后又叨叨上老屋猪圈里边儿剩下的两头猪:“……比起那头来没多少膘,我瞅着怕是还要养上半年啥的,也不知道公爹现在啥打算,那空了的猪圈位置要不要去抱两个猪崽子回来……” 李欣笑了笑说:“月英,你别跟我说猪的事儿,我对养猪倒是不怎么了解。你以前当姑娘的时候家里也养着猪?” “养呢,每年都是两头。”胡月英空了一只手出来,伸了两根手指,面容上有些个得意:“我爹他对家里的路倒是熟的,我一般抬不动猪草,都舀进桶里让我爹拎进去倒在猪槽。这么些年下来,爹也做熟手了,没出过岔子。” 李欣便点头道:“素来就听说月英你能干。” 胡月英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头发,李欣见她手上还有着猪草屑就往头发上招呼,有些瘆得慌,又见抿了头发后露出的那一边儿洁白的耳朵,一时之间又觉得有些糟蹋了那么好看的一双耳。 胡月英倒是对李欣很是殷勤,说了这个说那个,又扯到李欣给她的洗面奶上,直夸了一通用起来好,皮肤都好了些,脸上的斑也退了点儿。然后说道:“……也是这效果太好了,我瞅着要不了多久就用完了,给我倒也是糟蹋。” 话说到最后李欣倒是听出来了,胡月英这话里是说她那儿要用完了,试探着问李欣能不能再给她? 李欣顿了下,这才说道:“月英要是用完了,再来我那儿拿就行,不用讲礼。” 李欣想着,胡月英至少也要推辞一番,最后才顺杆应下来的。没想到胡月英当即就点头答应道:“那就多谢大嫂了!” 这话……让李欣有一种哽了一下的感觉。 开始的时候胡月英说那话就让她有些不爽利了,后面急切应下来的话更加让李欣在心里苦笑。即使她想要,也不需要表现地那么急切啊!保不准她会觉得胡月英是个贪小便宜的人——胡月英自己倒是没有一点儿感觉。 见她喜滋滋地收拾了一簸箕的猪草端到灶间去,李欣这才呼了口气。 想想还是算了,都是两家人过日子,她犯不着去说胡月英什么。这些也都是小事,想必她也只会跟关家的人伸手张口,出去了必定不会说这些的。 再说,还有个精明的关全在呢,好歹胡月英是他媳妇儿,按照关全的性子,也必定不会让胡月英给他添麻烦。 临到午晌太阳挂高了,饭菜都差不多上了桌,关明才晃晃悠悠地走回来,身边跟着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年轻男人。走到关家屋门口,关明似乎想让他进来吃饭,那男人摆了两下手,笑着说了两句什么,然后转身走了。 关明脸上挂着笑进来,见到院子里坐着的阿秀和阿妹倒是一愣:“你俩咋来了?” “爹忘了今儿是十五?大年都要过完了。爹这是从哪儿溜达回来的啊?” 阿秀淡淡地站起来问了一句,关明干巴巴笑了两声,不接她的话,倒是问道:“那你大哥他们都来了?” “爹。” 关文从柴房出来,抱了一捆柴,看到关明微微皱了眉头:“你又去村头赌钱了?” “就玩玩儿,反正现在也没啥事儿。” 关明摆了摆手,径自往堂屋去,一边说道;“你六弟晚晌要回来,既然你们回来了,就好好整治一桌好的。” 阿秀对着关明的背影挑了挑眉,牵着阿妹进了灶间舀水洗手——在医馆形成的习惯,以前在家里除了李欣饭前饭后都会洗个手,她跟着学过几次以外,很少这般做。 姐妹俩擦干了手,回头就见胡月英抱着饭甑子。胡月英笑道:“阿秀啊,镇上规矩大,吃饭前都要洗手哇?” 阿秀淡淡地叫了声“四嫂”,也就点了个头,帮着摆放女人在灶间吃饭的桌子——方才胡月英和李欣说话,她是听到了的。 这一摆,阿秀顿时就拧了眉头——桌上都腻了一层油污了,饭渣子什么的也在虫蛀了的桌子表面附着着,看上去真有些脏。 “怎么了?” 李欣才端了汤上去,见阿秀愣在那儿,忙问了一句。 “没什么。”阿秀没回头,应了一声,自己汲了抹布擦桌子,一连擦了好几遍,才算稍微满意。 她这一番动作自然被李欣看在眼里。李欣望了忙着铲猪草的胡月英一眼,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要怎么分 吃了一顿饭,扬儿自己玩了会儿就困了。【叶*】【*】.关文抱了他去关止承的屋歇。 关明在堂屋点了旱烟,凑到嘴里吸吧两把,砸吧砸吧嘴道:“今儿是十五了……” 老关头说:“你今儿早晌去哪儿闲逛了?我们来都没瞅见你人,就小二和小四搁家里待着。” “出去闲逛了会儿。”关明打着哈哈:“爹你瞅这天儿不是好得很?我在外边儿走走,晒晒太阳啥的。” 老关头哼了一声,也没多问。 说话见关文关武等人都聚在了一处,关家兄弟三个坐了一角。关文先开口说道:“爹,大年也过完了,二弟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关明哽了一下,那边厢老关头倒是先点头说道:“就是就是,是这个道理,可不能让罗家丫头一直等着。” 老关头夺了关明的烟杆在桌脚底敲了敲,说:“你这个给人做爹的别一副跟你不相干的样,小二总不能打一辈光棍,家里有个婆娘照看着,他日也过得松乏些。罗家丫头不错,长相脾气都好,我瞅着就喜欢,你还挑三拣四做啥。小二这条件还能找着更好的?还是你这做爹的想你儿以后就打一辈光棍儿?” 关明鼻抽了抽,嘴里嘟囔道:“我没那意思……” “哼,管你啥意思,反正这亲事儿我做主定了,现在就说说这亲事儿该咋办。” “要咋办就咋办,家里反正就这样,没啥多余的钱办婚事儿。” 关明砸吧了两下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老关头顿时就恨瞪着他。 反观关武却是啥反应也没有,接了关明的话说:“爹不管就算了,留着钱好好伺候你那矜贵儿,我娶媳妇儿,我自己能看着办,娶了杏儿进来。我跟她就分家出去。不如我们先说说分家的事儿。” 关明顿时睁大了眼,看着关武,神情颇有些意外。 老关头也顿了下,这才说:“小二说的也是正事儿。提前说了清楚了,到时候才不会扯皮。” 关明急急地呼吸了两下,眉毛竖了起来:“慌啥,家里人还没聚齐呢!” “爹,你还要聚些什么人?”阿秀挑眉道:“难道是等六弟回来?” “那当然……” “爹难道自己拿不定主意,都要听六弟的?”阿秀笑了笑:“爹,分家这事儿本就是二哥跟你的事儿。[]何必一定要六弟在?没他你就不能定主意是不是?” 关明立马站起来怒道:“爷们儿说话,女人家家的插什么嘴!” 阿秀耸了耸肩,一点儿不在意。 关明却径自顺着骂阿秀的话转了话题:“你这都十八了,你大嫂帮你张罗婆家还没张罗好,我看也是指望不上。前头联系好大户人家让你去做丫鬟,你偏要去医馆学啥手艺……哼,现在你年岁那般大,嫁人都成了大问题!你大嫂没本事不能帮你找婆家。我来给你寻户人家,我看村里头那……” “爹,我的事儿轮不到你操心。”阿秀声音也一下冷了下来:“分家的时候你把我和阿妹都分出去了的。*非常文学*我和阿妹的婚事儿以后就只能指望大嫂,你插一脚做什么?你要给我找婆家,嫁妆给我备好了吗?” 一句话顿时把关明问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秀缓缓低垂了眉眼,嘲讽一笑道:“爹你别把话题转到我头上,现在正在说二哥分家的事儿。你躲是躲不过去的,这家要分,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关明气得吹胡瞪眼,偏生说不出话来反驳阿秀。 关文从中低咳了一句,缓和气氛道:“爹。家里还有六分水田和两亩沙地,要怎么分,爹你先拿个主意。” 关武大咧咧地道:“我前头说过了,沙地分给我,我不要水田也成。” “你白眼儿狼啊!两亩沙地,产量不高。但那也是两亩地!”关明气得肝颤:“狮大张口,一口咬一口,你还要不要你弟兄活!” 关武立马梗了脖说:“我咋了?我咋不让我弟兄活了?房我不要,家具物什的我也搬不走多少,那四头猪说好了一人一头,我也没说要,两亩沙地肥力又不高,侍弄地再好也没多少进项,这些年也都是我和四弟侍弄,水田我没动,关止承又从来不下地的,你还要我让多少出来?你别当我们都傻的,你应了给大哥家一头猪的钱都没给呢!杀了猪大哥家连一扇猪肉都没分到!” “那、那是……”关明也扬声吼道:“那是因为你大哥他们当天就去李家村儿了!” “爷爷和阿妹没走,为什么不给他们拿回去?”关武硬声道:“而且第二日大年三十儿大哥他们又回来了的,就没见你提这事儿!” “我那是——” “少说你忘了这样的话,谁信啊!”关武哼了声:“巴巴地割了一大扇猪肉就给关止承他那张先生送去了,自家儿要吃一口还要看你脸色,说出去你也不嫌你丢人!” “关武!”关明大喝一声:“一口一个关止承的,那是你弟弟!有你这样称呼人的吗!” “我咋了?”关武横眉竖眼,大声朝他吼回去:“我以后就不当他是弟弟,反正有你这么一个爹他也足够行市了!” “啪!” 关明怒极攻心,想也没想就伸手扇了关武一个嘴巴。[ ~]关文当即上前挡在二人中间,抱住关武的腰,关全也立马上前拉了关明。 “放开!老打死这个祸害!” “爹,正月十五的,闹元宵也不是这样的闹法!” 关文低喝了一句,关武这时也气性大着,被打了看那样竟似要冲上去也跟关明对上似的。 “二弟!不要冲动!”关文在关武耳边勉力劝着,阿秀和阿妹都有些呆地站在一边,阿妹的手死死拽着阿秀的。 老关头拿着烟杆使劲敲了桌,发出“嘭嘭嘭”的声音。 堂屋里霎时间安静了一下,老关头嘶哑暗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都吵吵啥,闹啥!爹不像爹儿不像儿,怎么的。父两个还要动手打上是不是!” 关武使力一挣,倒是把关文给挣开了。好歹他没有冲上去,关文也就站在中间挡着。 李欣看着关家这一出闹剧,真有些无语。瞧关武那通红的眼珠。就知道他这怨气是积了老久了。 也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关武埋头干活那么些年,临了为着分家的事儿,关明还跟他扯不清楚。他跟关文的性不一样,关文能变通些,最开始分家出去的也是关家。选择也就多些。而关武性有些一根筋,人又憨直,认定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况且他现在要娶亲,身上多了份责任感,更加想为自己争取点儿利益啥的。 至于他和关止承的矛盾,自从那回和关止承闹翻了起,估计就一直这么积累着了吧。 关武抹了一把鼻。吸了口气说道:“爷爷,牛也有牛脾气的,当初大哥分家的时候他就想法设法要少给出去。现在轮到我也是这样。要么大家都公平,该得啥就得啥,要么,我就要那两亩沙地!” “你敢!” 关明还在挣着,脚踩了关全一下,回头骂他:“格老的,松开!” 关全吸了口气,缩了缩脚,还是没松开关明。 胡月英心疼地嚷道:“公爹!全哥没跟你闹,你别踩他呀!” 李欣看了胡月英一眼。别过了头。 关明挣不开仍旧挣着,嘴里骂关武道:“你说要啥就要啥?这家你当的?老偏不给!叫你娶个寡妇还带个拖油瓶!” 关武顿时面红耳赤,冲着关明死瞪着眼。 关明这话委实有些难听,李欣蹙了下眉,老关头已经开口说道:“你这说的啥话!这话咋还老提,提着也不嫌腻了!少拿寡妇和拖油瓶说事儿!你不也是个鳏夫来着!” 关明顿时一哽。关武此时却大声道:“我就娶寡妇怎么了?我就把小康当自己娃养怎么了?反正我这辈也不能有自己的娃,养别人的娃以后好有个孝敬,不行吗!你要扣着该我得的地不给我,我也不会就那么认了!我去找村长评评理!到时候闹开了,看你还要不要你的脸,还要不要关止承的脸!” “你他娘的敢!” “我有啥不敢的!你都敢我也敢!” 关武死扛着冲关明吼了回去,关明顿时鼓大着眼睛,手指着关武骂:“老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畜生东西……” 关武昂了头:“你不生了我,关止承也出不来!” 老关头一连地摇头,叹息声阵阵,眼角都溢出泪花来了。李欣站在老关头旁边轻轻拍他的肩,阿秀也走到另一边低声劝着什么。 关文喝了关武一句:“二弟,不要说了,爷爷年纪大了受不得这样的场面。” 关武闻言朝老关头看去,顿时一怔,好半天才低垂了头唤道:“爷爷……” 老关头伸手摆了摆,有气无力地说:“这元宵节气的,你们就是这般过的,啊?和和气气的不好啊!我说明儿啊,那两亩沙地你给小二不就成了?你留着有啥用啊?分得不清不楚的,难不成还让小四一个人忙活着?他一个人忙活那水田就足够了,你让他忙双份跑两边,这是要累死小四啊!” 关全动了动嘴没说话,关明却是怒道:“啥叫累死?那地,他们六弟不也有一份儿的!” “小六拿地来做啥!”老关头口气也凶了起来:“你还要跟我吵是不?活了一大把岁数了你连点儿基本的事儿都拎不清了是不是!小六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留着地也是浪费!这些年,他只有往外捣腾银的,什么时候往家里搂过一分钱!就上次那五两银,还是他自己个儿偷偷拿了他大哥大嫂的画去卖的,卖了钱还学机灵了自己藏着——你真当我老了糊涂了记不得事儿是不?成年烂帐要我给你细细翻一遍说来听是不!” 关明顿时哽在那儿,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李欣却注意到,胡月英听到那“五两银”的时候,洁白的耳朵抖了一下。 关文从旁劝道:“爹,二弟侍弄地是一把好手,他要那两亩沙地,给他便是了,那块地方隔着家也远,和水田隔得更远,一南一北的,你要真的让二弟从水田里抽一份,再从沙地里抽一份,这不是在让二弟和四弟来回跑,不得安生吗?一家人,争那些个有什么意思,六弟也不会种田,你要给他留地不过是要让他有个底产,以后能有饭吃,可给了六弟他也不过是让地荒芜着。” “对啊爹,依我和大哥的意思,二哥的主意是最好的。两亩沙地都分给他,我就侍弄那六分水田。六分水田也够我忙活的了。你要真水田抽一份沙地抽一份要我以后两头跑着侍弄,我可先说好了,沙地那块儿我懒得去,没肥力还费工夫的,不种也罢。” 关全也撂了挑,现在关明谈判的资本都没有了。 他倒是想说大不了他去侍弄那沙地,想想又悻悻地闭了嘴——他才不要在老爹儿儿媳面前许下这个承诺,如今他天天在村头赌钱,别提有多开心了,沙地又不好侍弄,经营来也得不了啥钱,何必动那个工。 见关明不说话了,关文便道:“爹,不然就这般说定了?等二弟娶了杏儿,起了屋,他本来用的家具物什拿一套去,两亩沙地分给他,这也就差不多了不是?” “就这么办。”老关头哼唧一声:“别再东扯西扯动手动脚的,也不嫌难看,闹出去了我这老脸可丢不起人!” 说着拿烟杆戳了戳桌,颤巍巍站起来说:“阿文媳妇儿,扶爷爷去躺会儿。” “嗳。”李欣忙应了声,对阿秀使了个眼色,阿秀也跟着搀了老关头出去。 正月十五这一天,关家老屋的气氛显得有些冷肃。等关止承回来的时候这股冷肃就更加明显起来。 关明立马拉了关止承,父两个躲进关止承的屋里说话,还没说一会儿,就听见关止承“啊”地叫了声,然后是模糊不清的一句咒骂,紧接着就传来扬儿的哭声。 李欣先是一愣,然后冲出灶间,望向从堂屋里出来的关文。 “我把扬儿放在六弟屋里的——”关文急切地说了一句,往前跑了几步就大力地拍着关止承的屋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零一章 铜钱汤圆 里头扬儿的哭声小了些,门打开了来,关止承铁青着一张脸看着关文和李欣,嘴里不悦地说道:“大哥大嫂,你们把个娃放在我屋里做什么!” 扬儿喜欢墨香的味道,平时在新屋李欣也时不时弄了笔墨纸砚的让扬儿写一写字。[ ~]因为他年纪还小,字还写不大清楚,怕给他用纸太浪费了,所以一般都是搁了沙盘让扬儿学。 今日关文放扬儿在关止承屋里睡不过是想着关止承一个人住,屋里会干净些,而且他屋里搁着文房四宝的,扬儿闻着墨香更容易睡熟些。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让关止承这般不高兴。 扬儿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来,李欣忙上前去抱了他起来,一手托着他小屁股,一手捏捏他的脚。扬儿搂着李欣的脖,这会儿倒是没哭出声了,只是眼泪水还挂着。 李欣去拿了扬儿的鞋给他穿上,关文正要跟关止承解释,却听关明说:“阿文你啥意思,放个娃进来偷听我跟你六弟说话?” 关文蹙了眉头,李欣一听这话顿时火大,扬了声道:“公爹这话说得真是打脸,阿文听你跟六弟说话做什么?再说了,扬儿一个小娃娃,他懂做这样的事儿吗?明明是他睡着的时候六弟叫了声把他吓醒了,这才哭了出来,怪扬儿偷听你们说话也要有个逻辑!那般恼怒做什么,难不成你们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李欣只是随口这样一说,没想到这话一出来,关止承的眼神就有些闪躲。 关文没注意,拽了关止承喝道:“不过是放在你屋里睡会儿觉,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说着上前搂了李欣,哄着扬儿道:“扬儿乖,不哭啊,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还觉觉不?” 扬儿眼角挂着泪。抽噎了下摇了摇头。 李欣掏出帕给他揩了揩眼角,抱着他出了屋。 关明在后边儿跟关文嘀咕:“瞧你媳妇儿那轻狂样,哪有这样跟老说话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关明这话说得躲躲闪闪的。 平常的时候估计早就跟李欣跳脚了。[]这回却没有大声骂人。 关文没有注意这细节,也没搭理关明,烦躁地上前去叠了被,没好气地冲关止承道:“见个小娃娃睡在你床上都唬成那样,还把小娃娃吓哭了,你就那点儿出息!” 关止承抿了抿唇没答话,关文径自出去了。看见李欣一手抱着扬儿,一手握着个木瓢。 “阿文,快来给扬儿醒醒鼻,刚才哭了会儿,我见他流鼻涕了。” 关文忙走了过去,李欣又去打了温水汲了帕让扬儿洗脸。 关文手轻轻捏了扬儿的鼻,让他用力醒出鼻涕来,就着扬儿洗过脸的水洗了手。 关文低声道:“别不高兴。我说了六弟了。” 李欣似笑非笑地道:“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你爹骂你又没骂我。”说着哼了声道:“你六弟都那么大个人了,至于见着个小娃就惊成那样?这幸好是扬儿没被惊出毛病来。要是生了什么毛病可怎么办。” 扬儿被李欣放在了地上,稳稳地站着了,手拽着李欣的衣角。 关文叹了一声,动了嘴皮却没有接话。 元宵夜关家人都坐在了堂屋,吃了一顿不冷不热的饭后,关止承清了清嗓道:“二哥,爹今天跟我说……” “你甭叫我,你要说啥我也不听。这事儿都定下来了,由不得你说话。两亩沙地归我种,等我分家出去。你爱咋折腾咋折腾,爱咋说咋说,我声都不会吭一下。” 关止承一哽,颇为恼怒地看着关武。关武却看都没看他,眼睛别到了一边去。 关明顿时不高兴了,冲关武骂道:“你咋跟你弟弟说话的!一点儿没有做哥哥的样!” 关武哼了一声。理也不理关明和关止承,只对老关头道:“爷爷,我吃饱了,出去溜溜食。” “你给我……” 还不待关明呵斥,关武就自己站起身走了。 关止承忿忿地拍了筷跟关明说:“二哥这是怎么了?被邪物附着了不成?连听我说话都不愿意了!” 关止承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把关武得罪完了,这会儿还在这儿抱怨关武的不是。[ ~] 李欣让阿妹看着扬儿,和胡月英一起收拾着碗筷,关明不悦地冲关文说道:“你也管管你二弟,他这叫啥性?人越大,气性还越大,都说不得他了!” 说着安慰关止承道:“你二哥抽风呢,你甭理他,他牛脾气上来了就是这样。” 李欣在心里暗笑,和胡月英去了灶间,灶膛里的余温热着水,锅里的水还有些热。 胡月英在一边问道:“大嫂,这二哥和杏儿姐两个人啥时候能成亲?” 李欣含糊地回答说:“这我可不知道,不过爷爷发话说了要尽快,想来也会尽快的吧。” 胡月英便笑道:“二哥那起屋的地方也瞅好了,瞧着二哥也兴一个家起来,倒也十分惹人艳羡的……这什么时候开始动工?” 李欣忽然就想起那日她去寻杏儿商量阿秀的婚事儿杏儿跟她说的话,这下又一瞅胡月英,瞧她装作随便问问,耳朵却支棱了起来的样,心里顿时有些不大是滋味。 李欣淡淡笑了笑说:“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具体的还是得你二哥自己定。放心吧,到时候少不得要月英你帮忙一二的。” “……是吗,呵呵。” 胡月英讪讪地笑了两声,把碗放到锅里开始洗涮。李欣则汲了抹布去堂屋擦桌。 按例是要吃了一碗元宵才能回去,等天黑了,差不多散了些食,李欣才动手开始做元宵。 汤圆里边儿的馅儿不拘huā生芝麻的,随意组合着包,阿秀麻利地在一边儿打下手,胡月英要来帮忙,阿秀笑着让她歇着看柴火。 等胡月英不在了,阿秀才低声道:“四嫂手都没洗就要碰面粉。如今面粉精贵着呢,弄脏了还当心拉肚。” 李欣不悦地看了阿秀一眼道:“别说这些话,让人听见了怎么办。” 阿秀吐了下舌头,这会儿的心情倒似是好了些了。 等汤圆端上了桌。大家便吃了起来。因为都是吃饱了的,这也不过是应个景,每个人两三个而已。 吃着吃着,忽然关全“啊”了声,手往嘴里伸了去,摸出一个铜钱来。 “四哥,来年发财啊!”阿妹笑着说了一句。李欣道:“选了几个汤圆包了铜钱,算是个寓意。吃到的来年有财,四弟今年可要加把劲儿了,媳妇儿娶回来了,年尾前抱个大胖小,可要抓紧赚钱了。” 关全脸上挂着笑,看着倒是很真心。 “多谢嫂啊!” “看看谁还吃得有铜钱!”老关头乐呵呵地赶紧刨开自己碗里的,都刨过了。仍旧是一枚铜钱都没见着。 关全吃第二个的时候又吃到了铜钱,这下连关明都对他侧目了。 关文笑着说:“看来四弟这新的一年真的要发财了。”又赶紧催促道:“瞅瞅还剩的一个,里边儿有没有。” 胡月英也赶紧催关全看看第三个里边儿是不是有铜钱。 关全便用筷夹了夹。嘿,中了,第三个汤圆里边儿也包了铜钱! 这下关明不淡定了,望着关全道:“真三个铜钱儿?都让你得了?” 关全笑着应了声,三枚铜钱摆在桌上。 李欣笑道:“一个好寓意,四弟运气真不错,我统共也包了没几个。” 正说着,扬儿和关文一前一后地叫出了声,接着阿秀也叫了声音出来。 李欣自己碗里两个汤圆,里边儿也有一个有铜钱。 关文笑着将自己和扬儿汤圆芯里的铜钱搁上了桌。阿秀也搁了上去,李欣则悄悄捏在了手里,没放上去。 “这收获不错啊。”阿秀笑道:“吃汤圆还能得个铜钱。” 又逗着扬儿说:“扬儿只吃了一个,里边儿也有钱,真是个小福星,小财星。” 关文摸了摸扬儿的头。问李欣道:“包了几个钱儿进去?四弟那儿三个,我们这三个,六个了。” “没了。”李欣笑道:“就只包了六个。” 阿秀微微一讶,看李欣面不改色的,也没出声问怎么少了一个。 吃完了汤圆关文就说要回新屋去了,关明也不留他们,只是说了句:“那阿秀的婚事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关文拦了阿秀回道:“在看。” “看了那么些日了,这都翻过年了还没定下来。”关明哼了声说:“要是你媳妇儿使不上力,我托人去寻寻。” 关文扯了扯嘴角道:“不用的爹,欣儿看人还是很准的,总要看个好的才好说亲事儿不是。” 关明便哼哼两句,摆手让他们赶紧回去。 回去的路上阿秀拉着李欣特意走在最后边儿,悄声道:“大嫂,不是七个铜板……” “六个正好,六六大顺的,我就撇了一个。” 阿秀皱眉道:“可我瞅着大嫂你包了七个啊……七个也很好,七星高照呢!” 李欣便只笑了笑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最后一个大概是谁没吃完所以没有注意?” 阿秀狐疑地看了李欣两眼,见她眼角微微扬起笑,顿时“哦”一声,了然道:“大嫂你吃到的对不对?” 李欣便笑着点了点头。 “嗳,那为什么不跟大家伙儿说?”阿秀不解道。 “没瞧见你爹不高兴?”李欣无奈地道:“听说你四哥那有三个,他高兴得很,自己一直扒拉碗来着,我们这边三个,你爹他那边三个,打了个平手。我这儿一个再拿出来,你爹怕就气着了。” 阿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想道:“还是大嫂你想得清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回去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零二章 红颜姑娘 睡了个好觉,阿秀又多待了一天,这才要动身回镇上去。[ ~] 李欣望着她嘱咐说:“跟你说的话记住了,主意定下来,不要再摇摆不定的,这事儿没有其他商量的余地。”说着看了看关文,悄声道:“我就不跟你大哥说了,替你瞒下来,这事儿你大哥不知道,我也当不知道。” 阿秀郑重地点了点头:“大嫂,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李欣无声地叹了口气:“阿秀,这会儿痛是一时的,总好过痛一辈。” 阿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大嫂不用担心我,我有分寸的,这次回去就回绝了沈夫人。”想了想又道:“这事儿我没跟大嫂你说过,你和沈夫人谈生意的时候,也别想着我这一层事儿就好。” 李欣只是点点头,对她爽朗一笑:“有事儿回来跟大嫂通个气,心里的事儿别总憋着,当心病了。” “知道的大嫂。” 姑嫂两个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关文敲门进来笑道:“赶紧着让阿秀回去吧,等误了时辰,到镇上吃不上晚晌饭了。” 李欣这才麻利地站起来给她收拾了东西,另外有些她自己做的可以当零嘴儿吃的点心。 阿秀挎着个包袱一边挥手一边走了,阿妹惆怅道:“不知道下回见五姐又是什么时候了……” 李欣搂了楼阿妹的小肩膀说:“你五姐知道你惦记她,心里准高兴得很。” 阿妹笑了笑,牵了扬儿去玩儿。 回到自己屋里,李欣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一时之间又实在是想不起来。 实在是阿秀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太让她震撼了,所以这两天她都没想其他的,光想阿秀的事儿去了? 直到关文进来跟李欣商量那石头地的事情,李欣才“啊”了一声,瞪向关文道:“你跟你爹说那卖猪得的钱的事儿了没?” 关文一怔。[ ~]然后讪讪地笑了两声道:“没……” 李欣自然知道是这个结果,只是那脸色还是不大好看,嘟嘴埋怨他说:“这事儿忘了倒也罢了,你自己跟我说的。会跟你爹提那河滩的事儿,怎么反倒还忘掉了?” 关文这下倒是真的正色起来说道:“前天儿老屋那边的情况你也看见了,爹跟二弟两个人拧上了,我怎么去火上浇油说这个事儿……要说也等爹心情好些了再提,不然他气头上,说了他也不同意。” 李欣微微叹气,关文拉了她手道:“总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非常文学*那河滩要蓄上水,总还要个时间不是?这会儿还冬天,山里的溪水啊河水啊什么的,量都要少得多,不急。” 李欣自然知道这也不能操之过急,只是想着这事情没有谈下来,她就心里不踏实。 想了想又道:“对了阿文,就算这河滩的事儿。你爹同意了,我们可以动手去经营,那村里人会不会说闲话?” “大概……会的?”关文搔了搔头说:“三姑六婆的。言语砸砸总会说些是非。” “所以还是得去跟村长通个气儿。”李欣点头道:“这事儿等二十的时候看何伯说选谁当村长了以后我们再打算好了。” 说着就有些个忧心,问关文:“这村里有没有跟你年岁相差不多,但是跟你关系不大好的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关文不解道。 “我就随便问问。” 李欣笑了笑道:“平时看你跟大家伙的关系都还算得上可以,但是也没见你有特别要好的朋友,那种跟你交恶的人,村里可有?” “自然有。”关文笑了声道:“村里有些个赖皮流氓的,我上拳头揍过,怕是恨得我牙痒痒吧。” “嗳,不是这种人……”李欣顿了顿说:“我那意思是,有些个出息。但是跟你不对付的,是那种可能当上村长的人。[ ~]” “这个啊……” 关文仔细想了想说:“孙家有个人跟我关系不大好,岁数也差不多,是孙喜鹊她堂哥。还有一个人他爹是私塾先生,不过早些年就死了,这会儿他在镇上。少有见他回来。要说能选上村长,跟我关系也不好的,也就这两个人吧。” 李欣若有所思,关文笑道:“你别在那算计算计的,想那些也没用。就算这两人当了村长,总不至于明面儿上为难我。” “话可不是这么说。”李欣正色道:“人家当了村长,想给你小鞋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就是想太多了。”关文道:“我走镖的时候见过的大风大浪也多了,这点事儿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你就是心大,碰到你自己家里人的事儿都是心细。这事儿怎么可以不放在眼里?”李欣瞪了他一眼道:“软刀磨人,一磨一条痕,你还别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儿。” 说着倒是来了兴致,推了推关文说:“你倒是说说,你跟那两人怎么交恶的?” 关文好笑地看着李欣眨巴眼睛,一时间没忍住,伸手勾了她腰抱在怀里,打趣她说:“你亲我一口,我再跟你说。” “不害臊!” 李欣推推关文:“大白天的……” “怕什么,门拴着呢。” 关文挑了挑眉望着李欣,脸逐渐朝李欣逼着去。 李欣无奈,只能快速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哼唧道:“这下可以说了吧?” 关文却是个不知餍足的,直接扑了上去,结结实实地在李欣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只听得声音“吧”地一响,李欣顿时面红耳赤地推攘着关文,忿忿地说道:“瞧你那样,平日里稳重,关上门就轻狂。” “那也就只对你一个人轻狂。”关文腆着脸挨上李欣,李欣掐了下他腰说:“正经些,说事儿呢!” 关文这才笑着坐直了,倒也兑现承诺跟李欣说他跟那两人的恩怨。 “孙家那小吧……反正我跟他从小就不对付,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扔泥巴打水仗什么的。我们总是死对头。”关文笑着说:“本来一直关系就不好,他那人我总觉得有些个阴狠,我亲眼瞅见他弄死一只麻雀,面不改色地给麻雀褪了毛烤了吃。我当时看着都瘆得慌,那会儿我们都差不多只有七八岁的年纪。” “这就成死敌了?”李欣不解道。 “那会儿说死敌也算不上吧,总之就是我对他没好感,他对我没好感。”关文耸了耸肩:“他那人给我的感觉,就是阴险的很,看见他那脸我就觉得跟狼一样,吓人。不过他做事儿倒是挺爽快的。家里也有些底。真正跟他交恶就是我去镇上的那段时间,打镇上的混混时伤了他一个很要好的兄弟,两个人以后就水火不容的,少有搭理对方。” 李欣张了张口,眨眨眼问道:“那是不是孙喜鹊的事儿,他就更加和你不对付了?” “那当然,孙喜鹊好歹是他堂妹。” 关文叹了口气说:“当初杨婆给二弟说亲。说是孙家姑娘的时候,我没联想到他身上去。后来办喜事儿的时候才看到他也在宾客里边儿,一打听才知道他跟孙喜鹊是堂兄妹。” 李欣皱了眉头:“那后来跟孙家交恶,那人没出来找你麻烦?” “没有。”关文摇摇头说:“不过最后一次见他面儿。也就是在二弟娶孙喜鹊办酒席的时候。他跟我说了话,警告我,要我们关家善待他们孙家的人,要是欺负了他们孙家人,他跟我这辈都没完。” 关文苦笑了下说:“孙喜鹊那事儿……我也不想多提。不过我倒是觉得奇怪,他撂了那样的话,至今却没来找我的麻烦。同一个村,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就跟他连个照面没有?算一算都好些年没见着他,也没听到什么他的消息。” “你这还怀念上人家了?”李欣笑了声。好奇问道:“这人叫什么名儿?” “孙鸿雁。”关文道:“据说他娘生他之前做梦梦到个鸿雁高飞的吉兆来着。” 李欣克制了下,还是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揉着肚说:“孙鸿雁……这名儿要是单念后边儿两个字,那就是鸿雁,鸿雁。红颜……哎哟笑死我了,他怕是从小没被人说是女娃吧……” 关文无奈地看着李欣,终于还是跟着她的笑声笑了两句,道:“你倒是说对了,他小时候的确老被人说是女娃。” “嗳,我说你跟他自小交恶,会不会就是因为你说人家是女孩,人家把你恨上了?”李欣对关文眨眨眼。 关文无奈地摆了摆头说:“我怎么会知道?” 又想了想道:“小时候的事儿,也记不大清楚了。” “那他现在娶亲生娃了没?” “娶了,是从外村娶进来的媳妇儿,生了两个娃吧。”关文耸了耸肩:“我走镖之前他娶的亲,他的那点儿消息还是孙喜鹊在的时候随便聊天提到的。” 李欣了然地点头,把这孙鸿雁的事情搁到了一边,又提了另外一个人,问他道:“那那个他爹是私塾先生的,现在住在镇上的,你怎么跟他不对付了?” 关文无奈地道:“那是个小气人,反正也差不多,打小我就跟他不对付。” 李欣乐了,“这人又是叫什么名儿?” 关文瞧见她那一副等着听笑话的表情就笑了出来,然后告诉李欣道:“那人叫白谷良。” 李欣顿时爆发出一阵爆笑声,关文也绷不住,摇着头看李欣抱着肚笑翻在床上。 “白姑娘……”李欣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知道了阿文,你,你一定是小时候老爱喊人家两个的外号,才和人家一直不对付的!” 关文无奈地看着李欣,李欣指着他说:“瞧不出来,你小时候竟然是这般样,哈哈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零三章 种花养蜂 关文被李欣笑得有些下不来台,讪讪地笑了两声推她说:“别笑了,这人我在镇上碰见都要绕道走的。” “嗳,为什么?”李欣倒是好奇道:“你在镇上……就是说你走镖的时候,还碰见他了?” “他住镇上,碰见他是很常见的事儿,不过他家还是在村里,隔一段时间会回来一趟的吧。” “那你躲他做什么?” 关文抽了抽嘴角道:“每次遇见他,他都要对着我说一大篇的话,之乎者也的,听也听不大明白,跟他说也说不上话,还得看他一脸阴晴不定的脸色……” 关文顿了顿,无奈地叹道:“偏生我要是说我有事儿走了,他还不高兴,认为我驳他面子,第二百零三章 种花养蜂阴阳怪气地还要刺我两句……” 李欣忍笑道:“那也是你自小造下的口孽。” “是是是,我造的口孽。” 关文无奈地点头,揽了李欣说道:“欣儿,咱们言归正传。我找你是来跟你商量那石头地怎么侍弄的事儿。” 李欣瞥了他一眼说:“你不是自己个儿有了主意?砸成石板铺路,以后这村里也能便利些,这是惠及村民的好事儿。” “光我一个人,做不成啊。”关文捉了李欣的手上下摸着,一边跟她倒苦水:“我合计了一下,这片石头地弄完,怕是没个小半年是弄不完的,人多些倒是好弄,可是咱们家请不了那么多村里汉子做事儿。那石头地下边儿虽然是土,可也种不得什么,除了长在里边儿的花儿啊草儿啊的……” “等等,你说什么?” 李欣猛然抓住了一点儿什么,打断关文说话,微微偏了脑袋:“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说什么?”关文有些莫名:“说石头地下边儿都是土。” “不对不对,下一句——” “下一句……”关文沉吟道:“说土里只长第二百零三章 种花养蜂了花儿啊草儿啊的。” “对对,就是这句!” 李欣兴奋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原地打转了好几圈,直把关文转得头都晕了。 关文伸手拉了她回来道:“你怎么了?听到什么了那么高兴?” 李欣笑得嘴都合不上,手攀上关文的肩说:“阿文,这会儿是冬天儿。春天不久就要来了吧?” 关文奇怪地看着她:“当然,冬天过后是春天,还有两三个月。刚才还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李欣只是笑,嘴都咧了起来,看着关文自己乐呵了好些时候,这才开口道:“阿文。我想到一条赚钱的法子。” “什么法子?” “你看啊。” 李欣伸手从床头柜子里抽出纸和炭笔来,兴冲冲跑到桌子边儿挨着凳子坐了。关文不解地跟了上去,只见李欣在纸上画了一个类圆形的圈儿,圈儿左偏下边儿开了个口。 李欣示意关文坐下来,把纸摊给他看,说:“你瞅瞅,这像不像是那片石头地?”又指着那缺口道:“这就是那溶洞的入口。” 关文点点头,等着李欣继续说。 “这一片都是石头地。但是下边儿是有土的,可以种东西的,只是被石头遮住了。是不是?” 关文继续点头。 李欣在缺口处划出一片范围,只占了石头地的不足十分之一,问道:“这儿开出来,需要的时间多不?” 关文细细算了算,说:“应该不多,把石头清理出来单剩下地,大不了一个月吧。如果单是搬开石头的话。” “那就正好!”李欣手拍在了桌上,一脸的笑意。 关文望着她笑也觉得心情愉悦,只是还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赚钱的法子,心有些痒。忙催促道:“你快跟我说,你想到啥了?” “种花。” “种花?” 关文先是一愣,然后无奈地摇头笑道:“我还以为你想的什么法子呢。种花这算什么赚钱的法子?春天儿一到,漫山遍野的都是山花,不用你种就有。” 李欣笑了笑说:“我可不是说,单单就种花啊。” “那是什么?开出来种菜?”关文好笑地揉了揉李欣的头说:“媳妇儿啊媳妇儿。你何必舍近求远,竹林旁边儿不是有空地吗?辟一块大些的出来,你爱种什么就种什么,挨着鸡棚,也便利,鸡放进去还可以捉虫什么的。” 李欣抿唇道:“这也是个好法子。不过我说种花,不是单纯意义上的种花啊。” 说着附耳到关文耳边嘀咕了两句。 “什么?”关文惊讶道:“你说笑的吧!” “谁跟你说笑。”李欣不悦道:“我正儿八经跟你说将来我们家赚钱的营生呢。” “可是……” 关文拍了下大腿,压低声音道:“虽然这蜂啥的,在村里也多,可没人尝试去养过。蜂子蜇人,谁也不愿意惹那玩意儿。” 李欣挑了挑眉,关文继续道:“虽然蜂蜜那东西精贵值钱,可是要侍弄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冒着被蜇的危险去赚着吊命的钱——”关文只是摇头,连说不可行。 李欣却是打定了主意。 是的,她想到了养蜂。 春天一来,山花遍野开,要是搁了蜂桶由得那蜂采蜜,一个春夏下来得有多少蜂蜜能收获?她对养蜂的事情不算很明白,这身体本身也丝毫没有印象,李家村相对于荷花村来说地势要平坦些,没有什么山头,自然也没有养过蜂。可荷花村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要是不利用起来,这才叫浪费,也让她是看着面前的金子白白丢掉,未免太可惜。 “阿文啊,你没试过就说不可能,未免太武断了。”李欣说道:“采蜂蜜的时候只要把全身都包得好好的,那蜂也蜇不到自己。而且蜂蜜这东西可是好玩意儿啊,你也说它精贵,要是真的能换来大利润,那我们家……” “你这段时间都在想着怎么赚钱,说的是比唱的还好听。”关文好笑地望着她道:“前头说想用这溶洞做什么事儿。一时想不起来,后来见着那河滩子,又说要开了那河滩子蓄水养鱼种荷花,如今又突发奇想地要养蜂……我说欣儿。你一个人忙得过来这些个事儿吗?” 说着便有些忧心地伸手在李欣额头试了试温度:“也没烧啊,突然想赚钱就想魔怔了。” 李欣微微一怔。 她的确是有些魔怔了?连她自己都怀疑,这段时间自己蹦跶来蹦跶去的,那么多想法怎么就一股脑地都蹦出来了?那王道士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吧,他们家这处山头是个旺地,到底都能发现发家致富的商机。 只是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有成本操作,没有基础。建起来的大厦也是要摇摇欲坠的,她如今怎么就那么操之过急呢? 李欣脑波中闪过一个人的影像,快得她看不清。 关文捏了捏她的手,李欣这才回神道:“唔……怎么了?” “怪我说你了?”关文轻叹了口气,道:“欣儿,有想法当然好,可是也得考虑具体的情况吧,养蜂我们都没经验。说那个有些早了。” 李欣忙问:“那你知道谁有经验不?” 关文摇了摇头道:“我要是知道方才就告诉你了。” 说着便安慰李欣道:“欣儿,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你别急。” “可是……春天夏天的。这眼瞅着就来,总要赶在这时间前完成吧。” 李欣叹了一声,“阿文,我觉得我这个是好法子,真的,要是做起来,那也是头一份儿,这里边儿的利润你知道有多大吗?” 关文不语,李欣说道:“反正你都要清理石头的,不如先帮我把这一块儿的清一下。成不?” 李欣期盼地望着关文,她是女人,没那么大的力气抡得起斧头,搬得动石头,也只能求助于关文了。 见自己媳妇儿这么望着自己,关文心便软了一半。想想自己媳妇儿说地也在理。他本来就要清理石头,按她说的从那溶洞口开始清理就好了,顺便的事儿,能驳媳妇儿一个笑,也值。 当即关文就答应了下来,李欣笑眯眯地主动往他脸上亲了一下,乐得关文直追着李欣再多亲几下,让李欣后悔不迭,暗道就不该一时感动惯他这性子。 关武从十五那日跟关明大闹了一番后就收拾了东西到关文新屋这边来睡了,在老关头屋子里挨着老关头睡。吃饭的事儿也跟李欣说了,跟着他们吃,钱他会给。关文当然不愿意要他的钱,说亲兄弟之间不在乎这几顿饭,可是关武执意,关文不接钱,关武就往李欣手里塞。 李欣自然不好跟小叔子拉扯,只能呆呆地接了,心里却在想,依着关武的木讷性子怕是压根想不到这一层,想来是杏儿调|教得当的结果。 关武和杏儿这一对儿,李欣是很看好的,他俩能互补,又彼此对对方都有意,这就是一门好姻缘。 反观关全和胡月英这一对儿……李欣越发觉得,他俩这日子将来怕是过不太好——若是真如那三个铜钱寓意吉祥的那样,关全这来年会发财,有些事儿,还真叫不好说。 不过关武的屋子总算是要起了,关武觉得关文的屋子起得好,再次让顾家的人来帮忙起屋子。大家都是熟人了,又是第二单生意,工钱自然不会狮子大张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住了李欣这“旺地”,关武的运气当真好了起来,那先前不见了的工头出现了,不仅把欠的工钱都还上了,还补贴了一人五百钱,说是“信誉”,指名道姓说他家老爷是镇上姓安的,是善人云云。 关武得了钱倒也没管其他,李欣却觉得那工头特意指出安姓老爷的名头,有些刻意了。!!! 第二百零四章 新的村长 转眼就到了正月二十。 大早上关文就叫了李欣起来,穿好衣服后去灶间忙活。李欣揉着眼看了看天色,不满地嘀咕道:“急什么?天都还没亮。” 关文笑道:“早些起来赶着去,不然去晚了,在后边儿也听不到什么。” 然后望着李欣道:“你不是说要瞧瞧到底谁是新的村长吗?得个准信儿,你心里也踏实些。” 李欣心里一暖,眼神也柔和了许多,走上前去挽了关文的胳膊蹭了两下,惹得关文笑话她:“跟扬儿似的,那么大个人还撒娇。” “没情调……”李欣假意打了他一下,生了火烧起水来。 大早上的寒气重,李欣也就待在灶膛前边儿,就着火口烤第二百零四章 新的村长手。不一会儿的功夫阿妹也起来了,捂嘴打着哈欠走进来,笑道:“大嫂起得真早。” “你大哥起得早,今儿村长要说新村长的事儿,让早些去占个好地儿。” 李欣笑着招呼她打水洗漱,自己起身捡了鸡蛋打了,把蛋白蛋清都搅合了,按照大致一比三的比例兑上热水,然后搁了点儿香油进去,放到笼屉里边儿蒸。 关文解了个手回来,洗了手去看柴火,李欣则揉了面团,洒了发酵粉醒面。 一边忙活着一边跟关文说道:“要说这面啊,还真是你大妹夫的手艺好,揉面的力道控制地挺匀称的。揉出来的面,味道做好了,吃起来也喷香。” 关文接道:“你不是把那面的做法和调料方子都跟阿荷说了?也不知道他们那边面馆的生意怎么样了。” 李欣笑了笑道:“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大妹夫是有手艺的,阿荷学得也有八分像了,调料之类的她也能自己控制,其他味道,阿荷要是要学,自然也会回来找我。” 说着看了下锅道:“火烧小些。” 关文减了柴火,看着李欣挽第二百零四章 新的村长了半截袖子。两条洁白的藕臂露出小半段出来,看得他心猿意马,不自觉地脑海就浮现昨儿两个人的温情脉脉。 阿妹洗漱好也来灶间帮忙,等弄得差不多了,老关头也牵着扬儿过来了,关武跟在后边。扬儿脸上有些泪痕。 扬儿如今睡熟了就会被老关头抱去他屋,早起醒之前关文会去把他抱回来。扬儿也从没中途醒过,倒是让关文安安稳稳地抱了好些日子的美娇娘。这会儿见到扬儿流着眼泪水,关文才一下子想起,忘了把扬儿抱回他屋去了——方才想入非非的,这茬被丢到了脑后。 李欣赶紧擦了擦手抱了扬儿过来,给他揩了揩眼角笑问:“扬儿哭什么呢?” “……二叔打呼噜,好吓人的!” 扬儿可怜兮兮地捂了捂耳朵。又巴巴地望着李欣问道:“娘。为什么扬儿在祖祖屋里?” 李欣一哽,关文咳了咳走出来抱了扬儿打岔道:“扬儿冷不冷,来乖乖烤烤火。” 扬儿“哦”了声,没再追着李欣问这问题,李欣这才松了口气。 老关头搓着手掌呵呵笑着,招呼关武洗漱,一家人到了堂屋吃早饭。 李欣洒了葱末在蛋羹上,喷香的味道惹得大家食欲大震。等面条端了上来,大家自然又是饱餐一顿。 关武擦了擦嘴叹道:“还是吃大嫂做的饭菜香啊。” “说得你好像很久没吃了似的。”关文笑道:“这几天不都在家吃的吗?” 关武嘿嘿笑说:“就是觉得大嫂做的饭菜好,以前我们吃的那些个味道都单纯是拿来果腹的,老少爷们儿的手艺赶不上大嫂不说,四弟妹虽然也是从小做家事,手艺也赶不上大嫂。” 李欣动作微微一顿,老关头已经接了话说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嫌东嫌西的,那罗家丫头做的饭是不是要比你大嫂的香?” 关武继续傻笑了两声,几口刨了碗里剩下的蛋渣,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扬儿秀气地捏着勺子慢慢喝着蛋羹,李欣给他下巴上围了围兜,倒不怕他弄脏衣服。 小孩子吃饭总是要慢些的,扬儿还有大半碗蛋羹没吃完,李欣端了碗喂他,这样比他自己吃要来得快些。 阿妹收拾桌子去了,关文和关武就趁着这时间商量村长的事儿。 “……我倒是觉得可能是悦哥。”关武在一边说道:“他性子好,人缘也好,家里还有牛车,也殷实,何伯应该挺看重他的。” 关文点点头说:“要说是悦哥,也真有可能。还是碰到他他跟我说今儿村头何伯说事儿的。” 关武点头,又想了想道:“春生兄弟也有可能。” “那应该不会……”关文摇了摇头道:“春生兄弟是何伯的亲儿子,这个他应该会避嫌吧?” “有啥嫌好避的?”老关头哼唧道:“春生娃子要是能干,咋就不能接了他老子的活继续当村长?我瞅着他们家的人都挺不错的,那春生娃子的媳妇儿不是跟阿文你媳妇儿有点儿子交情?” 李欣顿时抬了头朝老关头笑了下说:“爷爷说得不错,不过论起来,杏儿和银环的关系更好些,我是后来加入她们俩当中的。” 老关头满意地笑了笑,拍拍关武的肩道:“你瞅,那俩丫头情分大着,要真是春生娃子当了村儿长,你俩媳妇儿又那么要好地跟亲姐妹似的,你不就多了个村儿长‘连襟’?到时候办事啥的,都好说话点儿不是。” 一句话说得关武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脸微微染了粉色。不过搁在他脸上倒是也看不大出来。 关武低了声说:“爷爷。那还不一定呢。” 老关头嘿嘿笑着,掌根子抿了抿下巴说:“村儿长这活计也不好干,圣人是个年轻娃子,就喜欢年轻娃子办事儿……” 平民百姓称呼皇帝总有些不同的说话,有称当今圣上的,有当今皇上的,还有直接略过圣上、皇上,称当今的,更有老人家,一般都会称皇帝是“圣人”。表达恭敬。 要说如今这皇帝倒也的确年轻气盛,干劲十足,劝农扶桑做得很是到位。权谋上怎么样李欣不知道,不过从如今朝廷颁布的政策上看,这皇帝于农事上倒是很重视。 俗话说,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天下安定,朝政大体清明的情况下,要考虑的不过就是安身立命,发家致富的事情了。 赶到村头的时候,人已经有些多了,家家户户的几乎都是聚在一堆。关文找了个地方和家人站定,瞄了下东边日头。太阳已经冒了出来。 陆陆续续的村人都来了。聚了好大一圈。 荷huā村这村头的布置跟李家村的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以一棵大树为标志,不过李家村是大槐树,荷huā村则是橡树。但都很高大,树干要起码三个人才能合抱得住。 这片村头的地头也很宽敞,呈斜坡状。因为李欣他们来得也算早,所以站得也比较高,往远处看还能看见村人一个接着一个赶来。 关文眼尖。指了指后边来的人道:“爹他们也来了。” 本来关文是打算叫上老屋的关家人一起来的,关武却不乐意,老关头也说他们自己肯定知道,等他们还要费工夫,白白那么早起来,关文便作了罢。现在看他们姗姗来迟,只能堵在后边儿了,村长要是说话小声了点儿,他们就几乎听不到声音,关文还有有些埋怨。 “……这种事儿也不积极点儿。” “这下任村长是谁跟你爹他们又挨不上多大关系,不积极也正常。” 李欣远远看见关明几人一点儿不上心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只是来走一遍过场,倒也不关心他们,反正这村长的位置是轮不到老屋关家人身上去的。关明不说了,他年纪摆在那儿,不可能当上村长。关全和关止承都太年轻了,也没经历过什么事儿,不具备当村长的资格。 倒是以前杏儿说的,何伯看重关文想提了他当村长的事儿,让李欣微微有些遗憾。 关文走过镖,有见识,为人也正直,在村里的人缘不说太好可也不差。若不是她这个有那种过去的媳妇儿…… 转念又一想,当不上村儿长也是一件好事。关文要是真当了村长,要管村里边儿的事情,到时候谁家有个纠纷龃龉的,论断不清楚还给人留话柄——这跟居委会大妈没多大区别。 而且依着关明那个性,儿子当了村长,他不得更加耀武扬威显摆吆喝?更是一大难题。 正想着,就见何伯站到了最高处,面含微笑地望着下边儿的村民。 村民们本来还在唧唧歪歪地议论地热火朝天,有人提醒说村长上去了,慢慢的声音倒是就小了下来,相当守规矩。 何泛常今日的打扮和往日无二,倒是看不出来对这回的“村民大会”有什么特别上心的反应,只是笑着,看上去相当亲切。 当然,李欣知道何泛常能坐上村长的位置,手腕什么的是一定少不得的。这些年荷huā村相安无事,没发生过什么大的事情,跟他的领导也不无关系。要知道,村里的老少爷们儿闲了没事吵吵嘴打打架的,肯定不少,荷huā村里有嫌隙的人家也有,但是没闹大,这也是村长的本事。 至于关家和孙家的那一场……李欣暂且将这个撇开不谈。 何泛常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各位乡亲父老,今儿我这个村长来跟大家说个事儿。” 何泛常扫了一眼下边儿的人,挺了挺腰说:“县镇上让我们这三村八乡的去开了个会,圣人说了,村长要选年轻娃子当,我们这些老古董都要让位子给年轻娃子们,让他们来历练。上头选了人,今儿我就跟大家说一下,谁将来是咱们荷huā村儿的村长。” 人群“哄”地一声喧闹了起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早前就听了风言风语说是要选村长来着,没成想这居然是真的!”一个婶子惊讶道。 长了张流里流气脸的村痞也说:“嗨,村长这事儿跟咱们能有多大关系,我反正是没那个运气。” “瞎说啥?这选村长肯定要看人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个选法……”有人质疑。 “……是不是村长自己选了人,然后再让上头选?”附和的人道。 “这可就不清楚了,不过泛常兄弟是个有分寸的人,肯定不会耍那些huāhuā架子。”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声如洪钟地说:“不过再怎么样,这村长必定是个年轻娃子,我们这些老古板都只能是眼馋着——好歹村长以后是要喊我们一声叔伯的。” 这句话倒是把好些个四五十岁的汉子逗乐了,齐齐说道:“这说的是,这说的是。” 何泛常待下边儿村民的喧闹小了些,这才说道:“大家伙也别在那儿猜了,谁是村长,我这会儿就告诉给大家。” 一时间下边顿时停了声响,大家都望着何泛常,有些个年轻面目有些激动。 何泛常没有透露过到底是谁被选为了村长,也就是说,这下边儿的年轻人都有可能。那些个成了亲的二三十岁的壮汉子此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何泛常,盯着他嘴的动作。 当“孙鸿雁”的名字出来的时候,大家都静了一下,然后目光都开始往人群里搜寻,有人在喊着“鸿雁哥”有人在喊着“孙家娃子”都在找着孙鸿雁人在哪儿。 关文和李欣对视了一眼,李欣微微眨了眨眼睛,然后小声说道:“乌鸦嘴,说中了,还真是这位红颜。” 关文苦笑了声叹道:“我跟他好些年连面都没见着了,又是自来处不大好的……欣儿,你那河滩子的事儿,怕是悬乎。” 李欣也跟着叹了口气,撇了撇嘴。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孙鸿雁的影子就露出来了,大家推攘着他朝前来,李欣瞅了那人一眼,只觉得的确脸上有些阴狠,而且面无表情的,瞅着有些吓人。 关文低声说:“他从小就一副那样的表情。” 李欣心里暗道:像是家里死了人一样,怪不得关文也觉得他瘆人,的确是看着瘆得慌,周身都是冷气。 李欣拉了拉关文的袖子说:“这新村长选好了,何伯就不插手村里的事儿了?” “应该不会吧。”关文想了想道:“据说是还要老村长带新村长一段时间的……他会跟何伯一起学个一两年,何伯才会丢开这块儿不再管。” 李欣点点头,若是何伯还在……应该比较好说话? 看着那孙鸿雁被人推挤着朝何伯那儿去,李欣忽然讶道:“孙家的人是不是都用鸟名来取名字啊?孙喜鹊是喜鹊,孙鸿雁是鸿雁的,还有没有什么八哥燕雀的……” 关文愣了下,想了想倒是说:“不大清楚,估计是有的。” 李欣抬头望他,两口子顿时一起笑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太凑巧了 ( ·~ )[]【叶*】【*】 回到家刚好要弄午饭<>堂屋里老关头敲着烟杆哼唧着:<>孙家小居然当了村长<>那些个官老爷咋选的人……<> 关武默不吭声地坐着<>关文扯了个笑说:<>爷爷<>孙鸿雁当村长又有什么关系<><> <>咋没干系<><>老关头鼓了鼓眼说:<>孙家小肯定跟咱们家不对付<>你二弟这会儿……<>说着扁了扁嘴:<>还不如何泛常他自己的小呢……孙家小瞅着就让人胆颤<>春生小见了人还知道笑两声<>孙家小一个笑脸儿都没有<>成天板着个脸<>成了亲生了娃娃还是那德性<><> 关文笑了两声<>老关头兀自嘀咕了<>关武拉了关文悄声道:<>大哥<>这事儿……<> <>什么事儿<><>关文看了关武一眼<>又瞄了眼嘴巴一直没停左右动来动去的老关头<>笑了声说:<>你担心那个做什么<>孙鸿雁那脸再黑<>也不至于特意为难我们<><> <>那可是孙喜鹊她堂兄……<> <>堂兄怎么了<><>关文拍拍关武的肩道:<>那日孙家人上门来要论个是非的<>我也没见着孙鸿雁的人影<><> 关武长叹了口气<>搔了搔头说道:<>大哥<>可是那孙鸿雁好歹是孙家的人<>要是真遇上什么事儿<>难保……<> 说着压低了声音道:<>孙家不是有个因为孙喜鹊的事儿<>婚事儿黄了的姑娘吗<>那是孙鸿雁他亲妹<><> <>啊<><> 关文这才有些讶异<>皱了下眉问道:<>真的<><> <>骗你做什么<><>关武点头道:<>以前还当笑话听听<>说是孙喜鹊害了自家堂姐妹<>现在听来<>说不定孙鸿雁会把这笔账算到我们头上来<>他一向阴冷得很<>做事也狠绝……<> 关文心头有些忧心<>但还是劝慰关武道:<>你别想那么多<>他要真当了村长<>也得顾及自己的名声<>现在我们不惹他孙家<>孙家有孙培看着<>也不至于会来为难我们<><> 关武沉沉地叹了口气:<>到底是因为我……<> <>因为你什么<>孙喜鹊是大哥张罗让你娶回来了<>要说缘由<>那也应该是因为我才对<><> 关文拍拍关武<>让他宽心<>自己拐出了门去整理新搭起来的鸡棚<>心思却没放在上边儿<> 如果那个因为孙喜鹊的事儿而被连累得婚事儿黄了的姑娘是孙鸿雁的亲妹话……这事儿可真就说不好了<> 关文心里很清楚<>当初孙鸿雁在孙喜鹊出嫁的时候对他放了狠话<>足以见得那是个护短的<>虽然孙喜鹊和关家的事儿闹得荷花村的人人尽皆知<>却也没见孙鸿雁出来<>让关文有些诧异<>可若真的又摊上了孙鸿雁的亲妹<>这事儿可就不好圆了<>说不定真的如关武说的<>迁怒到关家头上来<> 关文叹了口气<>心里又懊恼起自己当初怎么就听信了那杨婆的话<>和孙家定了亲事呢<>这不但害了自己二弟<>走到如今<>可能还埋下了隐患<> 想着想着他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下来<>直到阿妹过来叫他吃午晌饭<>他才回过神来<> 吃了饭<>关文便拉了李欣把这些事儿跟她说了<>末了凝重地道:<>欣儿<>这河滩的事儿<>你要办的话<>趁着何伯还是村长<>就赶紧给办了<>蜚语流言的暂时不理<>不然等孙鸿雁上来<>要办可就真的不好办了<><> 李欣微微睁大了眼<>还在思量着关文说的<>那个因为孙喜鹊而婚事黄了的孙家姑娘是孙鸿雁亲妹的消息<> <>不是那么巧吧……<> 李欣嘀咕了一句<>抚了抚额头道:<>真有那么巧的事儿<><> <>可不是<><>关文点头道:<>我也是听二弟说我才知道的<>要是孙鸿雁是个认死理的<>这疙瘩可就结下了<><> 李欣缓了缓神<>这才果断地道:<>阿文<>我们明儿就去何伯家走一趟<>今儿我先跟杏儿通个气<>让杏儿和银环说一声<>明天帮我们说说好话<><> 关文犹豫了一下<>问道:<>欣儿<>你真的要侍弄那一块河滩地吗<><> <>当然<><>李欣点头说道:<>别的不说<>那藕我是一定要种起来的<><>前世她最喜欢吃这个<>每次和家人朋友一起吃烧烤的时候她都要点这样一份东西<>在这个时空<>藕是很精贵的<>平民百姓是吃不到藕的<>在这具身体的记忆力也丝毫没有吃藕的经历<> 提到藕<>她就口中生津了<> 关文为难地看着李欣道:<>可是你要种藕<>总要有藕种吧<>你上哪儿弄去<><> 李欣道:<>我都想好了<>无非是价格贵些<>买来也使得<><> 如果实在找不着门路<>买不到藕种<>她就厚着脸皮找沈夫人帮忙<>大不了第一个月的薪酬她不要了<> 说到沈家<>想来沈夫人也应该派人找她去了吧<>原料之类的她已经拟了单给了韩管事<>人员方面沈夫人自然知道安排<>接下来就只剩下制作工序等细节问题了<> 大年也过完了<>应该快了<> 当天下晌李欣就到了杏儿家<>跟她简略地说了自己想要将后山的河滩开出来做个池塘<>放养鱼苗<>种植莲藕<>把杏儿说得一愣一愣的<> 小康和扬儿抱在一起玩儿去了<>杏儿怔愣过后便皱了眉头道:<>这是你的想法<><> <>是<><>李欣道:<>我知道荷花村有不成文的规矩<>大家都不能动荷塘<>动了要出人命<>不过我请道士来看过了<>那地方动得<>因为挨着我们的山头<>动了反而能泄了霉运出去<>收了好运福运回来<><> 杏儿摆摆手说:<>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说着压低声音道:<>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要是真的弄出个荷塘<>能养鱼种藕的<>当然是一项很不错的生财营生<>可是你也知道<>村里有些个长舌妇就爱嚼舌头<>到时候少不得要说你妖言惑众<><> 李欣点头道:<>我知道<>所以这来找你<><> 李欣顿了顿说:<>我和阿文明儿去何伯家<>跟他提提这个事儿<>看他是什么看法<>要是他觉得可行<>有他出面<>我们事情就好办些<>如果连他都反对地不行<>那我们可就……<> 说着也学着杏儿压低声音道:<>杏儿你也知道<>这新的村长是孙鸿雁<>才刚二弟说的<>孙鸿雁的亲妹因为孙喜鹊的事情<>婚事黄了<>我就担心以后孙鸿雁记恨我们<>这事儿连个商量都不给商量<><> 杏儿微微一惊<>捂嘴小声道:<>怎么又扯到孙喜鹊身上去了<><> 李欣也是满脸无奈地道:<>虽然我就只见过孙喜鹊一面<>但是这半年了<>她那名字就一直纠缠不休的……<> 杏儿叹了口气<>道:<>那我晚晌去跟银环通个气儿<>让她明天帮着你们说说话<><> 李欣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这算什么麻烦<><>杏儿轻哂一声道:<>不过你别忘了<>要是真的种出了莲藕养出了鱼<>头一份可要送给我尝鲜<><> 李欣立马回道:<>那当然<>绝对不会赖<><> 两人笑了起来<>杏儿又主动说起了替阿秀打听的事儿来<> <>……倒是有两家<>就不知道阿秀看不看得上<><>杏儿道:<>我依着你的意思<>找的都是还没头婚的二郎<>不过一个年纪比阿秀小一岁<>今年十七<>一个则大阿秀不少岁数……<> <>差一岁两岁的倒不必在意<>岁数大的也能疼人些<><>李欣点点头道:<>都是什么样的人家<><> <>一家是小康他爹的远方叔伯兄弟<>为人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我舅娘<>就是小康他阿嬷说<>倒是个老实孩<>只是性有些个腼腆<>见着女孩就脸红<>女孩跟他说话他就躲<>有些个怯弱了<><> 李欣遗憾地<>哎<>了声<>杏儿也道:<>我想着也不妥<>不过舅娘说<>那家人都挺实诚的<>对人也好<>人缘不错<>我就想<>阿秀的性也算是比较强势的<>要是配了这样的人家<>嫁过去总不会吃亏<><> 李欣点了个头<>心里却想<>阿秀怕是不会喜欢这样的男孩<>便也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加问了句:<>那家底儿如何<><> <>过得去<>不算太富<>倒也不穷<><> 李欣便点头<>问道:<>另一家呢<><> <>另一家是我娘相看的<>镇上一户人家<>姓白<>以前也是村里人<>我也认识<>他爹还是个私塾先生<>听说……<> <>等会儿等会儿——<>李欣叫住杏儿<>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刚才说<>那户人家姓白<>爹是个私塾先生<><> <>嗯<>对啊<><>杏儿点头道:<>不过那个私塾先生的爹早年死了<>怎么了<><> 李欣张了张口<>半晌才问道:<>不会是叫白谷良吧<><> <>对啊<>你认识这人<><> 李欣忙摆手<>愣着笑了两声<>顿时又不可抑止地笑了出来:<>当真是他……怎就那么巧……<> <>嗳<>怎么了怎么了<><>杏儿忙推李欣:<>怎么回事儿<>你笑啥<><> <>没<>这名字你不觉得……<> <>是有些女气……<>杏儿掩嘴咳了咳:<>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怎么认识他的<><> <>听阿文说的<><>李欣说着<>便把这事儿当个笑话说给杏儿听了<> 杏儿笑了声道:<>这倒是<>当初他和孙鸿雁两个在村里也挺有名的<>就因为他俩的名字<><> 李欣讶异道:<>你也认识<><> 杏儿点头道:<>当然<>我们都是一拨长大的<>不过小时候跟他一起玩儿的时候少<>那会儿我多半是跟小康他爹<>银环<>还有银环她当家的<>我们四个人凑一块儿玩儿<><> 李欣了然地点头<>他们四个是青梅竹马<>关文那一批岁数还稍微长了些<> 不过…… <>那白姑娘……不是<>白谷良<>白谷良怎么到现在还没娶亲<><> 杏儿便叹了口气道:<>都是守孝闹的<>先是他爷爷<>守了三年<>正经该说亲事儿的时候<>他爹又去了<>又守了三年<>守了六年孝出来<>他也二十一了<>本以为这回总可以娶亲了<>谁知道又碰上他阿嬷去世<>又得守三年<>如今出了孝期<>岁数正快二十五了<><> 李欣咋舌道:<>这白谷良的运气也太不好了……这不是连着守了九年的孝<><> <>谁说不是呢<><>杏儿叹道:<>本朝就重孝道<>他又怎么能不守孝<><> 李欣犹疑道:<>可是……这岁数差了<>快七岁了<><> 杏儿也点头道:<>就是瞅着这岁数有些不合适<><> <>他家家底儿呢<><> <>还行<>白谷良算是继承了他爹的衣钵<>给小娃开蒙是没问题的<>不过就是有些……<>杏儿摊了下手:<>有些迂腐不通<><> 李欣<>哎<>了声:<>阿秀不会喜欢这样的<><> <>哪样的<><>杏儿问道<> <>阿秀喜欢更有男气概的<>你说的小康他爹叔伯兄弟<>还有这个白谷良<>怕是阿秀都看不上<><> 李欣叹了口气道:<>她眼界有些个高<>虽然自己岁数摆在哪儿<>可也不愿意将就了<><> 杏儿缓缓点了点头<>沉吟道:<>姑娘家自己挑剔<>那也没办法<>你做嫂的总不能强按了她上花轿<><> 李欣笑了笑道:<>可不止我一个嫂<>就差你过门了<><> 杏儿立马红了脸<>嗔怪地瞅了眼李欣<> 李欣笑道:<>别瞪我啊<>我这可说的是实话<>二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都去跟顾家的人谈好起屋的事儿了<>现在他住在我跟阿文起的新屋里<>你没事儿也带着小康来多转转<>这段日我挺忙的<>两个小人儿凑一起玩儿也能消磨些时光<><> 杏儿轻哼了声道:<>你是想着躲懒<>你怎么就没想过去做个媒婆<><> 李欣扑上去打了杏儿一下<>笑闹了一番后两人又言归正传<> <>……银环那儿我一会儿就去<>阿秀的事儿我再托人打听打听<><>杏儿对李欣点点头道:<>明儿你跟关大哥去何家<>跟何伯好好说<>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 李欣了然地点头道:<>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你了<><> <>没事儿<><>杏儿起身送李欣出门<>院里两个小娃娃玩儿得正开心<>李欣便道:<>左右你要去忙<>我带小康去我那儿玩儿<>你待会儿来接他<><> 小康冲杏儿猛点头<>扬儿也对着杏儿猛点头<>杏儿绷不住笑道:<>那小康<>在欣姨家好好玩儿<>娘一会儿来接你哦<><> <>嗯嗯<>知道了娘<><> 小康答得很快<>又和扬儿凑到一起说话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零六章 旧话重提 李欣带了两个娃子回新屋,小康看到关武便乐得不行。关武也咧了嘴笑,乐得当个孩子王和两个小娃子玩儿一处去了。 等杏儿回来跟李欣通了气儿,关武又依依不舍地看着杏儿带着小康走,直送到坡下还嫌没送够。 李欣好笑地拍了下关文冲他挤眉弄眼道:“赶紧催着二弟把婚事儿办下来,他这会儿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光棍儿,是这样。”关文笑了笑,揽了李欣回他们屋,问李欣道:“杏儿说了什么?” “银环当然是很爽快地应了下来答应在一边帮腔,不过何伯那边儿能不能说通,她也有些拿不准,毕竟是儿媳妇儿,村里事务上银环是从来不会多问的第二百零六章 旧话重提。” 李欣沉吟了下道:“而且,你爹那儿也没说一声,别到时候何伯那边儿说通了,你爹倒是犟着不肯让我们开河滩子出来了。” 关文长吐了口气说:“晚上我去跟爹说一下。” 李欣担忧地望着他。 关文笑道:“欣儿,你别担心,我说是我的主意,爹也不能说什么。再说那河滩子他自己说了是归到我们山林这边儿地的,那会儿四弟他们都在,他也不能不承认。” “说服你爹总不容易,前次说过一回,你爹就梗着不放的。”李欣迟疑道:“不然,让爷爷也去说说项?” “还是罢了,爷爷本来就有些摇摆不定的,动土这事儿不管道士说得怎么样,他到底还是有些信祖先的。”关文摇头道:“爷爷去了被爹一两句的拱回来,可能还会变了主意。” 李欣也叹息一声,知道关文说的是事实。 关文拍拍她的手说:“没事儿,我这收拾一下就去。” 关文也不含糊,答应了李欣的事情倒也认认真真尽心尽力地去办。李欣在新屋这边颇有些担忧,就怕关明又说什么混账话第二百零六章 旧话重提让关文不愉快。 这一等就等到天黑,李欣饭都做好了一直汽在笼屉里保温。左等右等也没见关文回来,李欣便有些急。听见扬儿肚子都叫了,也就不等了,端了饭菜上桌。给关文留了一份继续温在笼屉里边儿。 关武见她那样便道:“大嫂,我去老屋那边叫大哥回来吃饭。” 李欣摆摆手说:“没事儿,再等会儿,应该回来了。” 关武才和关明大闹了一场,让关武回去要是那边真的有个什么情状,怕关武也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李欣想了想,让阿妹多照顾着扬儿吃饭。她自己随便扒了两口便下了坡,打算去老屋探一探究竟。 阿妹担忧地望了她一眼,李欣笑道:“没事儿。” 李欣什么也没带,光着手就去关家老屋了。关文恋家,走之前没有说不回来吃晚晌饭,那必是要回来的。错过饭点还没回来,一定是在老屋那边耽误了。 只是李欣也不觉得关明会留关文吃饭,就算留了。依着关文的性子应该也会推了赶紧赶回家来。所以李欣这才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儿让关文耽误到现在。 走到老屋院子门口就听见猪叫的声音,关家老屋猪圈里边儿还养着两头猪,这个点儿应该是已经喂过猪了啊…… 心里浮上更大的疑问。院门却没阖上,李欣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倒是有人来开了门。 开门的是胡月英,脸上抹了灰,估计是刚从灶间出来。见到李欣倒也不意外,低声道:“大嫂来了?” 李欣点了点头,径直问道;“四弟妹,你大哥在这吧?” 胡月英微微颔了下首,道:“大嫂,公爹和大哥僵持着。这会儿你还是别进去了……” 说着也不由分说地将李欣拉了进门,掩上门后拽着李欣去了灶间。 老屋的灶间和堂屋是相连起来的,中间一条窄窄的过道,堂屋里边的声音只要不是特意压低,都能传到堂屋来。 这会儿李欣就听到了声音,是关明。 不同于她想象中的愤怒斥骂声。关明这会儿说话还算柔声柔气。 “……山林是划归给你了,可是阿文呐,啥事儿总要跟家里人通个气,那关乎性命的事儿哪能那么轻易就定下来?那河滩子,你咋忽然起了心思要动它?这些年它都好端端地搁在那儿呢,动了它要是招了霉运可怎么办?” 关文声音略微嘶哑:“爹,都说了是请过道士看过的,说是无碍。”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咱们可不能破。”关明声音略微加重了些,道:“合着你跟我说来说去那么半天,还是为这事儿?磨叽了那么久……以前你也说过了,反正这事儿我可是不同意的,你六弟现在正顺风顺水,要是动了河滩子影响了他的运势,我可跟你没完。” 李欣一愣——难道关文一直没回家是因为在这边跟关明周旋?他不好直白说出口,所以拐着弯儿绕了半天的话,她来前没多久才跟关明又探了个底? 李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又觉得有些心酸。 那边关文却道:“爹,说了请过道士了,道士说没大碍,六弟的运势跟那河滩子与什么关系,他现在住的是这老屋,不过是一片河滩子,能给他造成什么影响?” “那可说不准。”关明声音微微提了些道:“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能动荷塘子,否则触怒了荷花神,会要人命的!到时候谁填命进去?” 关文深呼吸了两下道:“爹,那些都是老话了,小娃子没看住溜去水边玩儿淹死的也有,大人贪水凉下荷塘去洗澡淹死的也有,这些总没触怒荷花神吧?但还不是丢了命。所以说那些话都不能全信……” 关明鼓了眼,重重哼了声说:“我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要不是看在你今儿给送了孝敬银钱来,这会儿我就撵你出去了!跟你说话你听不明白还是咋的!” 李欣一挑眉,胡月英在一边尴尬地说道:“大哥今天来说是给公爹送孝敬银子的。” 当初说好了每个月给关明一百个钱的孝敬,李欣自然记得。可这个月的她已经在大年三十儿的时候给过了,什么时候又需要给了? 李欣面色不虞,胡月英也不好说话,讪讪地笑了笑兀自去舀煮好的猪草。猪圈的猪已经越嚎越起劲了。 关全这时在堂屋发话道:“爹,我觉得大哥这想法很好,大哥这会儿没了田种,守着一片山林子又不能产粮食。大哥既然想做这个营生,我们就别拦着他。” 关明气道:“你倒是说得简单,要是影响了你六弟的运势……” “爹,六弟考得上秀才靠的是你往那张先生处送的钱,这考举人可不能再送了,查出来可是要严惩的,只能凭他的真本事。” 关文说了一句。关明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是又咋样?” “既然是凭他的真本事,那跟运势什么的就没关系了。他要有真本事,考得上举人功名,是他自己的能耐;可他要是考不上,就怪是运势不行,那书也不用读了。反正你们相信,只需要有运势,就只等着做官老爷。爹你要是这个意思的话。我也没话可说。” 关文站了起来看了看天色道:“天都要黑了,我回去了。这事儿我是想做的,爹你要拦着。我也没办法,可那河滩子是我的地方,我想怎么用,爹你插不上嘴。就是让村里人来评理,也不会认为你的理是对的。” “你放屁!” 关明蓦地抬高声音,指着关文骂道:“你分了家出去你就行市了是不是?你说话就大气了是不是?老子还是你爹!” 李欣顿时皱了眉头,胡月英刚好喂了猪回来,提着木桶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小心撞了下手,木桶“咚隆”一声撞到了地上。圆柱形的边挨了地,一直往前滚,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堂屋里顿时静了下来,紧接着关明在堂屋朝灶间吼道:“老四媳妇儿,你把啥弄到地上去了?发那么大声响!” 胡月英赶紧上去止住木桶的滚动,正要说话。却见李欣抬了抬手,下一刻就听她说道:“公爹,是我,没注意把装猪草的桶碰倒了。” 堂屋里立马没了声,不过眨眼的功夫,关文却走了过来,见到李欣皱了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你一直没回来,怕你出事。” 李欣上前挽住关文的手,关文似乎叹息了一声,牵着李欣朝堂屋去。 关明气得吹胡子瞪眼,如今他也轻易不会跟李欣说什么话,因为他觉得自己说不过自己这个儿媳妇儿,反而会被她气。 见大儿子大儿媳腻歪地挨在一起走过来,关明也要说:“纠纠缠缠的像什么样子!” 李欣挑眉道:“公爹也年轻过,以前不曾这般体贴过婆母?” 一席话让关明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关明心里暗道:就知道跟这个儿媳妇儿说话自己要吃亏。自从他们分家出去以后,这儿媳妇儿说话是越来越硬气了,一点儿都不怵他。 关明很不是滋味,哼了声说:“长辈的事儿,小辈打听那么多干啥,没规矩!”不待李欣说话,关明又重重地哼了声说:“躲在一边儿听风声呢!人来了不进堂屋来,挨在灶间烧火钳?” 李欣笑了笑说:“来的时候堂屋门不是关着的吗,我才走到灶间要过那道过来,可没挨着公爹你的灶间用你的柴火。” “你的”两个字咬地很重——关家人都知道那柴火是从划给关文的那片山头打的。 关明气得不行,索性重重地别过头去,不跟李欣说话。 李欣冷笑,收了关文的钱当做没事儿,还充大爷阻着关文不让他们动那河滩子,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第二百零七章 一起呛声 李欣在一条凳子上坐了下来,关明占着正北主位大咧咧地坐着,双手撑在桌上,双腿敞着,头偏到了一边。 关文拉了拉李欣说:“咱们回去吧。” “慌什么。”李欣看了关文一眼:“家里都吃过了,你爹也不缺你这一顿,挨这儿吃,难道公爹还撵咱们出去?”说着笑看着关明道:“是吧公爹?” 关明一哽,自然不好说他不愿意儿子儿媳留下来吃一顿饭,老大不高兴地别开目光,就是不往关文和李欣那边瞅。 李欣当没看见,嘴里又问关文道:“你给公爹送钱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关文一愣,李欣笑道:“这个月的钱大年三十儿的时候不是给过了,你第二百零七章 一起呛声糊涂了?” 关文讪笑着低了低头说:“我这不是忘了……” “没事儿,我算了一下,接下来一年两年的,我们都不用给公爹孝敬银子了。” “你啥意思!”关明这下坐不住了,鼓着眼瞪着李欣问:“你俩当初说得好好的,每个月一百个钱的孝敬,当着那么多乡里乡亲的面儿,你要抵赖?” “公爹这可是误会了。”李欣仍旧不温不火地笑着说道:“年前公爹说了的,那卖猪的钱要算一头的钱给我们,如今公爹卖了猪,没提钱的事儿,那必是公爹收了去算作是我们给的孝敬银子了。公爹总不至于是要赖那一份账所以挂口不谈卖猪得的钱的事儿吧?” 李欣笑眯眯地看着关明,一字一句地把他堵得愣是说不出话来。 关文在一边悄悄扯了扯李欣的袖子,李欣也不理,仍旧端了笑望着关明。 关止承今日倒像是有什么心事,一直低垂了头没言语,换了往日早就蹦起来反驳李欣了,这会儿却是怏怏地半撑在桌上,颓丧着的那表情看起来就跟是失了恋似的。 李欣瞄了他两眼第二百零七章 一起呛声,见他不跳起来跟她说“道理”。心情就显得好了些,望着关明笑道:“公爹,你说是吧?接下来一两年的,我和阿文也好轻松些。卖猪的钱就您拿着好了,我们那一份,全当是抵了今后一两年的孝敬。公爹你看这样可行?不然,公爹就把卖猪的钱给了我们,我们以后每个月还是按着一百个钱的孝敬给。这就看公爹你怎么选了。” 关明捂着胸口不住喘气,看那样子是气得不轻。 今天李欣来本来是不打算气他的,本来关文来也是再次劝说关明那河滩子的事儿。不过如果关明不同意。这事儿就做不了,李欣也清楚。乡里的口舌是非多,关明要是跳脚出来硬说他们两口子动了河滩子败了他们老关家的风水,李欣还真叫一个说不清。 瞧关止承那样,考举人是绝对不行的。秀才功名让他拿到已经是很不正道的了,举人功名关止承还能靠着他考秀才那会儿的歪门邪道去活动?李欣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毕竟考取举人功名跟考取秀才功名是两种级别,关止承要能花钱活动,别人更可以花钱活动。 再说了。考取秀才的时候,关止承花了五十两银子,考取举人。李欣可不觉得他花五十两就能得逞了——即使那位还不知名姓的和关止承有些个猫腻的小姑娘愿意帮忙,再多拿些钱给关止承,也不会那么容易。再富裕的家庭,一个女孩子身上哪会有那么多的钱? 如今看着关止承,李欣心里就在不厚道地想,该不会是那女孩子认清楚了关止承的真面目,再也不与他往来了,所以他才这般颓唐? 李欣咧嘴笑了下,也不管关止承,对关明说:“对了公爹。那河滩子……” “河滩子的事儿免谈!” 关明这下子挺了胸脯,下巴都翘高了不少:“那是影响我老关家运势的事儿,你要敢动,我打你出我关家门!” 李欣也不恼,笑眯眯地问道:“公爹口中说的,老关家的运势。到底是什么运势啊?公爹倒是说给我听听?” 关明哼了声说:“妇道人家懂个屁!乖乖地相夫教子做家事去,爷们儿的事情你少管!” “既然爷们儿的事情公爹让我少管,又让我相夫教子的……阿文方才说的那番话我也都听到了,他说要开那河滩子,而且他开定了,我自然要听阿文的。” 李欣笑了两声,不待关明说话又问:“对了公爹,晚晌吃什么?天儿都那般黑了,公爹平日里都熬到那么晚才吃饭的?” 关明颤了颤唇,他总不能告诉李欣说,今日是见着关文来了一直没走,所以暗地里嘱咐了四儿媳妇儿让她晚些时候弄饭? 李欣站起身笑道:“公爹,我去帮帮月英的忙,阿文怕是肚子也饿了。哎,这段时间他忙活的事情多,饭量也大,怕是要让四弟妹多弄些……” 说着便施施然地通过那条狭窄过道朝灶间去了,留得关明在那儿有话说不出来,脸涨得通红却愣是不知道怎么反驳。 关文一直没吭声坐着,这会儿倒是笑了两声,说:“那就谢谢爹留我和欣儿吃晚饭了。” 谁留你们吃晚饭了?是你们自己赖下来要吃一顿的! 关明心头火气大,哼了一声没答话。关文也不在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子,这会儿倒是抽了空问关止承道:“六弟最近学业如何?” 关止承跟没听到似的,蔫巴巴地垂着头,关明没好气地道:“你六弟心里不爽快,半下午了你没听他吭一声还看不出来?怎么当人家大哥的。” 关文也不气,反倒还和声和气地问:“六弟什么事儿心里不爽快了?” 关明重重哼了声,嘀咕道:“问那么多干啥,该问的时候不问……” 关文便也噤了声,没搭理他爹的话。 李欣在灶间自然也听到了堂屋里边零星半点儿的交谈声,心里更加揣测,关止承估计是真的跟那位“小白花”金主出现问题了。 她心里一阵好笑,前头关文得知关止承去送给张子善帮忙活动的钱是从一个不知名姓的姑娘手里得来的,还听了她的劝告,那一阵想要跟踪关止承看看是哄骗了哪家姑娘。结果一直没能付诸实践。若是关止承真的和那位小白花姑娘谈崩了,这事儿关文也可以放下了。 看关明和关止承父子还能怎么蹦跶。 李欣心情愉悦地在灶间烧火,胡月英尴尬地洗红薯烧水煮晚晌饭。 李欣其实并没有打算要在这儿吃一顿的,猪的事情她起初也没想要说出来膈应关明。只是瞧他那样。李欣就心里没来由地起火。收了关文的钱当不知道,和颜悦色两句就想把事情圆过去堵了关文回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等饭端上桌,李欣自动地扯了关文让他坐在关明下手,自己站在一边。关明抽了抽眼角,让胡月英把蜡烛点亮些,拨一拨灯芯。 刚拿起筷子要吃饭。就听关文说道:“爹,那河滩子的事儿……” “不准!” 关明立马拍了筷子瞪了眼,鼻孔翕动着,李欣微微别开眼——这般看要是看仔细了,怕是会看见关明的鼻毛。 关文皱了眉头道:“爹,方才说了,这六弟的运势跟那河滩子没关系。” “我说有关系就是有关系,你就是不能碰!” 关文隐忍道:“爹。你不要那么不讲道理。河滩子的事情我都跟你说清楚了,要是真能做成营生,是可以得钱的。”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 关明开始蛮不讲理:“说到得钱。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这分家了以后又起屋子又盖那啥阁楼的,还装了什么暖炉子……还搭了鸡棚养了那好些鸡,这些钱都哪儿来的?” 关文一愣,李欣在一边嗤道:“公爹这话问得,你都说了是分家了,那哪来的钱,难不成都要跟公爹你说一声?那既然这样,公爹不妨也跟我们说说,当初六弟考秀才送上去的五十两银子是从哪儿得来的?” 李欣笑道:“五十两银子可不是笔小数目。够咱们不做活计吃三两年的了。公爹弄了钱,说给出去就给出去了,眼都不带眨一下的,我也好奇,公爹是怎么弄到那么多钱的?” 说着还吹嘘道:“公爹可真是神通广大啊。” 一席话把关明说得气也不是怒也不是,这会儿关止承倒是有了些反应。抬了头,眼皮子耷拉着看了李欣一眼。 李欣话没停,接着说:“那会儿阿文受重伤,医馆里边儿花的钱,公爹你既然是有那么大本事,这钱……” “你个婆娘唧唧歪歪尽扯过去那些个事儿做啥!现在不是在提那河滩子的事儿吗!” 关明见李欣抖索地越来越多,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句腔,直想把话题给掰过来,不让李欣继续说下去。 李欣也不恼:“那就说那河滩子的事儿,公爹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阿文话都说到这份上——” 关止承又耷拉了头,筷子在碗里戳啊戳的。关明瞅了他一眼,见他没反应,自己无奈地坐着生闷气。 李欣道:“阿文说了,河滩子的运势跟六弟没关系。我也这么说,那河滩子本来就是分给我们的,和六弟又能扯什么皮。公爹可不要断了我和阿文的财路,不然以后一个月的一百个钱的孝敬,我们也真是囊中羞涩拿不出来了。” 关明气怒地道:“那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 “能出什么问题?”关文道:“我们本本分分做营生能出什么问题?” 关明被堵得无话可说,关止承又挂口不谈一句,关全也不吭声,只低头夹菜吃饭,整个关家就没他的同盟军了。 关明忽然就觉得自己凄凉得很,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关文说:“你就作吧!你就作吧你!我倒是要看看你那河滩子能出个什么营生来!”!!! 第二百零八章 拜访何家 上 回去的路上李欣脸上一直挂着笑,关文见她那样,不由无奈地笑道:“把我爹梗得说不出话来你就那么高兴?” “我哪有很高兴?不过是解决了件事情心情愉悦而已,跟你爹有什么关系。”李欣咧了咧嘴笑道。 关文也不恼,点了点头说:“爹那儿现在看起来也不想跟我们说扯那些事儿了,那河滩子的事儿……明儿去寻何伯说,他要是不同意,还是不成。” 关文叹了声说:“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就那么着急弄那河滩子,要说生钱,暂时我们也不缺,手里头到底还有些存留。虽然那河滩子是我们的,爹那边现在勉强同意了,我们开出来,是我们的事情,不管出第二百零八章 拜访何家(上)了什么问题也都只能是我们自家担着,碍不着村里其他人什么事儿,可村里人嚼舌根的也不少,到时候少不得说我们触了祖宗的告诫之类的。” 李欣顿了顿道:“弄那河滩子,瞅着半年后夏天儿就能有收获了,不然你弄那石头地也只有出钱没有进钱的,弄也要弄好些个时候。家里现在虽然还有些存留,可是没有进项终究让人担心。虽说现在吃的地瓜土豆之类的在山地里边儿能种,菜蔬也自给自足的,但那些还是比不过大米香不是?阿秀和阿妹的嫁妆,扬儿将来上学的束脩,哪儿哪儿都要huā钱的,单靠那点儿营生可怎么够?” 关文默了默道:“可总归村里会有不好听的声音……” “没事儿,只要我们不触犯他们的利益,他们会说什么?”李欣笑道:“以前那传言下来都说的是触犯荷huā神的那家会出事,没说会殃及别人。现在我们分家出来单过,碍不着别人也碍不着你爹他们。我是不信这个的,等春夏的时候水涨了,叮嘱扬儿不要近水玩儿就行,扬儿也第二百零八章 拜访何家(上)懂事,不会做那些危险的事儿的。” 关文只是叹了声。眉间还是蹙了蹙,看起来仍旧是有些犹豫。 李欣拉了他的手挽住,轻声说:“阿文,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老祖宗传下来的说法我们虽然要听,可也不能全听。当今还言之凿凿地说要‘除旧布新’来着,让大家要改了以前不好的东西,按照新的规矩来。我们这也算是应和当今‘除旧布新’的圣谕了。” 关文哭笑不得:“怎么扯到圣谕去了?天高皇帝远的,跟我们没多大关系。” 李欣笑眯眯地道:“道理是一样的嘛。” 关文道:“我也没有要拦你的意思,我都应承了这事跟我爹说了。自然也就是愿意让你做那营生。不过前头我跟你说的考量你还是仔细多想想,毕竟藕种啊鱼苗啊那些个东西,不可能自然生起来的。而且那河滩子现在也算是枯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引水过去。周围不远处虽然也有溪啊河啊池塘子的,要引水过来还得挖沟渠,那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李欣静静听了个全,点点头,仰头望着关文道:“阿文。你真细心,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放心吧。会想出办法的,路要一步一步走不是?” 关文搂了她的肩,对着她露出一个类似宠溺的笑说:“都依你,我都说了,一切都听媳妇儿的。以前说的没履行彻底,如今弥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欣便咧嘴笑了起来,心里暖暖的,都有些烫人了。 赶紧低下头不看关文那含了笑意的脸,手也松开了关文。自己朝着新屋的方向疾步走去。关文轻笑了一声,几步撵了上来,腿虽然走着的时候还显得有些跛,但是如今李欣也已经忽略了他走路略微不自然的姿态,余光瞄到他赶上来,不由自主地就慢下了动作。 才刚上坡就看见关武举着柴火把立在新屋出来的口子上。见到他们忙道;“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 “嗯,回来了。”关文答了一句,李欣喊道:“阿妹,把锅里的饭菜都端到堂屋去。” 灶间传来一声应,李欣推着关文去堂屋。 关文无奈道:“我在爹那儿吃过了……” “那算什么吃过了,你也真替你爹省粮食,没见你夹几筷子的菜。” 李欣不悦地横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对关武道:“二弟,没事儿了,天色晚了,你去歇息吧。” “嗳。” 关武局促地答应了一声,熄了火把回了灶间。 第二日清早李欣和关文拾掇了一身简单干净的衣裳穿上,李欣捡了十个蛋放到篮子里,又添了一块腊猪肉,想了想,拿包袱包了几匹颜色清爽触感柔软的棉麻布,两个人跟老关头他们打了招呼,就朝何家去了。 何泛常当了好些年的村长,家境自然是殷实的,比起其他农家来,何家的主屋和堂屋都是弄的青砖碧瓦,瞧着就要大气一些,比那些泥巴稻草竹子糊墙的农家高了不止一个级别。 何家还有马车,也有几个丫鬟婆子,在这村里除了孙家,大概也是头一份儿了。 关文和李欣站在何家门外,刚才那个婆子已经去通报何泛常了。关文显得有些紧张,李欣拉了拉他的手说:“没事儿,银环会帮我们说项的。” 等了一会儿拿婆子就回来笑道:“进去吧,村长搁堂屋等你们咧。” 李欣说了句“谢谢大娘”微微笑着进了何家。 何家的屋子比较大,还仿了城里富裕人家弄了个二进的院子。进到堂屋的时候何泛常一家人都在,连何春生和银环的几个娃也在,大的被银环抱在怀里,小的两个则让两个丫鬟抱着。 见到李欣来了,银环便咧了嘴笑道:“欣儿妹子,你可来了,我这可好些日子没见你了!” 说着就哄着自己怀里的娃子道:“赶紧叫欣姨!” 娃子眼泪汪汪地叫了声欣姨,又在银环怀里挣扎着。 关文上前对着何泛常行礼道:“何伯,叨扰了。”李欣对银环笑了下眨了个眼,得了她的回眨眼后也接过关文的话对何泛常道:“何伯。” “哪里哪里,我这地儿少有人来,银环都说家里缺人气。”何泛常笑着让关文和李欣进屋,让他们坐,笑道:“都叫我一声伯,就别那么客气。” 何泛常心里知道自己儿媳妇儿嘴快,保不准以前是把选村长他中意关文的事情给抖索了出去。不然怎么他昨儿才说了新村长是谁,今儿关文两口子就找上门来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心里也着实不大爽快。 孙家在荷huā村也算是出尽了风头,新任村长换成了孙鸿雁,还不知道将来荷huā村会是个什么格局呢。一代新人换旧人的,这虽然是圣人的意思,可年轻娃子能管得了什么事儿?好在孙鸿雁还有一年才会正式当村长,这期间还要听他的,总还有个考察期。 人虽然是他挑出来的,可最终的人选还是上头定的。 何泛常隐隐头疼,要是今儿关文来是要说村长的事情,他怎么抹得开面子说他落选是因为他媳妇儿的身份不对? 好歹是叫他伯伯的娃子,又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自己也不忍心。他也知道孙家跟关家嫌隙大了,虽然孙鸿雁不是孙培家的人,但人家是孙培的堂侄子,是关家老二前头休的那个婆娘正儿八经的堂兄。 这梁子可不是结得大发吗? 何泛常心里忐忑着,却见关文笑了笑,他媳妇儿把篮子和一个包袱递到了八仙桌上。 关文笑道:“这就算是给何伯拜年了,虽说大年过了,早前我们就该来的,不过前头是因为欣儿她娘家出了事儿,没来得及,这会儿来补了。” 李欣点头道:“鸡蛋和腊肉给何伯和伯娘补补身子,尝尝不同风味的腊肉味道。这布嘛,是给几个小娃子的,不是多好的料子,不过胜在柔软,做两件里衬倒是可以的。” 说着就将包袱推给了银环。 银环大笑着说道:“欣儿妹子,你这可不对啊!上门拜年怎么没把你家扬儿带来?我这个做姨姨的还没给压岁钱呢!” 李欣笑道:“年都过过了,不兴那个。” 何泛常笑着说道:“可不能少了给娃子的压岁钱,娃子不在,给他爹娘也行。” 银环便硬是塞给李欣一个银镙子,压着李欣的手说:“你可要接着,这钱可不是给你的。” 李欣哭笑不得,却也知道这不能推,便点点头,又望着银环怀里的娃子道:“什么时候你带着三个娃来我家啊。” “哟,瞧瞧瞧瞧,还愁自己手里给我儿子准备的压岁钱使不出来还咋的?”银环乐道:“放心,过几天就去你家讨顿吃的!不知咋的,总觉得你家做的饭菜就是特别香。” “可不是,老是嚷着要去你家跟你偷师去,可她这人懒,哪会做菜啊,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嚎着嚎着就歇了心思,过一段时间又嚎。” 周氏笑着玩笑了一句,惹得银环娇嗔道:“婆母!” 何家人都笑成一团。 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后,何泛常咳了咳,试探地问道:“阿文,今儿来找何伯,是不是有啥事儿要说?”!!! 第二百零九章 拜访何家 中 倒也不怪何泛常会这样想,毕竟无事不登三宝殿,关文平时也并没有跟他们家走动多少。[ ~] 虽然知道儿媳妇儿跟关文家的关系不错,可关文家的也从来没有上他家来过。 头两年关文走镖后回来虽然也跟他几个兄弟来拜过年,不过也就只是提了点儿东西上了趟门就回去了,根本就不多待。今儿来家里带的东西更加丰厚不说,他媳妇儿也跟着来了,聊了些时候也没见关文要走的,想来跟往年就不一样。 必是有事情要说的。 早说晚说还是得说,何泛常也不想猜来猜去显得他心眼算计多,毕竟是长辈,就算是关文说出什么话来让他心里不快,他总能呵斥他两句什么的。 况且关文这个后生他一向喜欢,觉得他稳重踏实,又是个顾家的人。有些心思他没跟自己婆娘儿女们说过,其实早些年他还看好关文想把自己一个跟关文岁数相仿的女儿嫁给他,不过后来自然是没成。 但尽管如此,何泛常仍旧很是看得起关文,不然也不会提了他的名字上去。只是可惜这也没成。 何泛常这般问,那事儿自然是要答的。 李欣望着关文笑了笑,关文说道:“今儿也就是给何伯伯娘拜个年,另外还有件事儿想跟何伯打听打听。” 何泛常心中一凛,脸上却漫不经心地笑道:“打听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李欣笑道:“昨儿知道咱们村新村长是谁了,不过就是不知道,这新村长是即刻就上任,还是要等过一段时间?” 何泛常摸了摸下巴道:“自然不会现在就上任的,孙家小还有好些东西要学,哪能那么容易就接了我这活计去做?他还得跟着我学个一年半载的。” 何泛常顿了顿,望向关文和李欣道:“怎么了?” 关文微微叹了口气说:“何伯你也知道,我们关家和孙家……差不多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不知道孙鸿雁当了新村长,孙家会不会为难我们?” 何泛常眉梢微挑,银环在一边开口道:“孙家他敢!我公爹虽然到时候不是村长了,但到底还是在看着的。这荷花村的人多多少少要听我公爹的话,孙家多了个村长能多嚣张?村长要是不能以德服人还能继续当村长下去?” 周氏也道:“关家大郎,这事儿你不用操心,孙家小的人品我和你何伯还是信得过的,不然你何伯提上去的名单里也不会有他一个。[ ~]虽然这孙家娃性格阴沉了些,不过还算是明理识大体,必然不会为难你们关家的。” 李欣苦笑了下道:“我和阿文自然不是怀疑何伯选人的眼光。只是有些个个人之间的恩怨,何伯和伯娘毕竟是不知道的。” 说着就道:“阿文说,他小时候跟孙鸿雁之间的关系就不大好,也是他嘴巴讨厌,偏要逮着人家的外号喊,把孙鸿雁给喊恼了,两个人小时候就结下梁。阿文跟他最后一次说话是在孙喜鹊嫁给他二弟的时候,警告阿文让关家不能欺负他堂妹。昨儿在村头大橡树下边儿。这还是几年来阿文头一回跟孙鸿雁打了照面。” 何泛常讶异地抬了抬眉,关文尴尬地道:“让何伯你听笑话了,小时候……总是不大懂事儿。” 周氏弯了弯嘴角:“这也怪不得李家大郎你。孙家小的名字要是喊拐了音,倒也的确跟个女娃名儿似的。小娃都这样,什么好玩儿就说什么。不过孙家小应该不会那么记得小时候跟你的仇,再说这也不算是什么仇,你俩都是大人了,也都成了亲了的,孙家小还是当爹的,再如何他总要在媳妇儿娃面前做个表率,哪能那般较真小气。” “话不是这般说……” 关文尴尬地道:“这里边还夹了个孙喜鹊呢……” “孙喜鹊怎么了?她现在大着肚在孙家好吃好喝着,娇生惯养的。也没那个心思凑这热闹。”银环瘪瘪嘴:“整天跟些个不三不四的男人厮混,她那名声早就臭光了……现在还不知道她肚里是谁的种呢……” 何春生撞了下银环,惹得银环一个瞪眼:“干嘛,许她做还不许我说啊?大家都说的,我怎么就说不得了?” 何春生尴尬地对关文和李欣笑了笑,也瞪向银环道:“当着孩的面说那些不三不四的……”说着就让丫鬟抱了两个小的出去。自己也抱了大儿下来拍拍他的屁股让他自己去玩儿。 银环不满地叉了腰说:“我这说的是实话,你别老瞪我呀!”又对关文和李欣道:“关大哥你甭理他,你接着说。” 李欣接过关文的话头道:“孙喜鹊的事儿不说了,这个想必何伯和伯娘都清楚。只是……”说着为难了下,道:“孙鸿雁既然都放了这个话出来,想来是很护短的,可是我们跟孙家闹掰的那一回,也没见孙鸿雁出来过。[ ~]虽然不知道是他知道这是孙喜鹊理亏还是有事耽误了没来,总让人不放心。而最不让人放心的,是因为孙喜鹊的事儿,连累孙家一位姑娘的婚事儿黄了。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孙鸿雁的亲妹,所以——” 李欣这话说到这儿,何泛常和周氏自然听明白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银环在一边说道:“这孙喜鹊真是造孽,害了你们关家不说,还要害自己个儿的堂姊妹。” “你那话听哪儿去了?重点是这个吗?”何春生忍不住说她道:“关大哥和关大嫂是担心孙鸿雁因为自己妹的事情迁怒到了关家,你耳朵长脑袋上是不听音儿的啊?” 银环顿时鼓了鼓眼,撅嘴望向何春生说:“我哪儿没听了啊?我说的是孙喜鹊,你说的是孙鸿雁,我也没说错啊,你不能等我把话说完了再批评我?” 何春生抚了抚额,呼了口气,无奈地摊手道:“好好,你都知道,你都聪明……” “那还用你说?” 银环哼了声。反过来劝关文和李欣道:“不怕,他们孙家要是敢使坏,这村长孙鸿雁也坐不长久。” 何春生和银环夫妻俩的相处模式便是这样,李欣也早就知道了的。他们俩是越吵感情越好。看何伯和周氏没有出来劝架就知道,这两人这样斗嘴皮是常见的事儿。 李欣笑了笑道:“使坏孙鸿雁必是不敢的,就是怕……会阻了阿文做事儿。” 银环眉眼一动,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里想,这下该轮到她出场劝她公爹了。 何泛常点了点头道:“若真的是因为孙喜鹊的事情害了孙鸿雁他亲妹,倒是也有可能他对你们不满。更可能孙家的人仗着孙鸿雁时不时给你们难堪之类的……” 何泛常思量了下道:“不过依着孙鸿雁的脾气。他应该是不会那般为难你们。” “就怕是旧怨新仇的,让他想左了了。” 李欣悄声说了句,自然这“悄声”是刻意的,何家人都听见了的。 关文说道:“何伯,不瞒你说,我最近是想做一个营生,想着要是慢慢来的话,等孙鸿雁做了村长。他竭力反对,甚至煽动全村的乡亲反对我,那我这营生就做不出来了。所以借着给何伯伯娘拜年的机会。我来问问何伯,看我这营生做得还是做不得。” 李欣张了张口,她觉得关文这样说太直白了。 来之前她跟关文商量过,两个人拐弯抹角地把事情说个清楚,然后算是请求何伯帮忙让他们能动那块地,开个证明啥的。毕竟虽然关文和关明都说那河滩是归他们所有的,但是那种野生野长的东西,没有拿到官府出具的证明,李欣还是觉得有后患的。 假如以后那河滩真的蓄水种藕养鱼,有了收益。保不准谁就要来分一杯羹,到时候甩出一句“这河滩是我们荷花村儿共有的”,她还真叫一个说不清。 所以还是早些把这种后患绝了的好,就算是做无用功,也比糊里糊涂穷担心强。 只是关文说,何伯最不喜欢别人跟他绕来绕去。有什么话可以跟何伯直说的。 她当时还是没同意,说让关文慢慢来,结果没想到关文还是说了。 “是什么营生?”何泛常好奇问道。 李欣点了个头道:“何伯知道阿文跟我分家的事儿,上次去我们家吃饭的时候,何伯还赞过咱们家那山头不错。” 关文道:“山头背面儿有个河滩,早年开了荷花,如今是败在那儿了,也相当于是个泥潭,大倒是挺大。我想把那块地拾掇起来。” 何泛常点点头说:“你有想法当然好,年轻人总是想法多,想新弄点儿营生挣钱也无可厚非。”顿了顿,“不过,那泥潭你能用什么法拾掇起来?泥潭里边儿……怕是不好种东西。” 关文附和道:“泥潭里自然是不好种东西的……”说着道:“所以我想把那泥潭清理一下,注了水种了荷,然后买了鱼苗放进去喂养。” 何泛常摸摸下巴:“养鱼……倒是新鲜,那鱼都是土生土长的,想吃就捕了来吃就行,还没见过要养。而且那荷花用得着种吗?要想看着喜庆,夏天儿的时候它自己就长出来了。” 李欣缓缓摇头说:“何伯,鱼要是养起来,捕鱼可不是以个位数来计算的,一捕可就能得几十尾,还尽是肥大长条的。至于种荷……” 李欣看了关文一眼,“种荷不是为了看着喜庆,是为了……到时候能采莲藕。” 这话一说,何泛常立马“哗啦”一声从太师椅上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关文和李欣,说:“你俩刚说了啥?” “何伯,我媳妇儿说,我种荷是为了生莲藕,夏秋的时候能捞了采莲藕卖。” 关文重复了一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平地发出来。 何泛常心中震惊不已,周氏也捂了嘴发出一记短暂的惊呼。 何泛常立马使劲摇头,快速地说:“关家大郎,这事儿不行,不行!” “何伯……” “你别想钱想疯了,啥事儿都不考虑了!”何泛常语重心长地劝着,倒是没有发火,道:“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们家要承受好些压力啊啥的,你起屋,领养了娃,两个妹妹都跟着你分家出来单过,还得给她们准备嫁妆……你现在缺钱也不能这么个不要命的干法啊!上次你还我钱的时候我还嘀咕,你哪有多要好的朋友那么大手笔一下借你那么多钱,莫不是现在朋友反目,他逼着你还银?” 关文愣了下,何泛常搭了手在他肩上说:“关家大郎,何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不是会去弄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情的人,你的人品何伯也是看在眼里的。你是荷花村土生土长的小,应该知道那荷花神可是不能触怒的,不然你们关家要是遭了秧可怎么办?” 关文扯了扯唇,说:“何伯,不是我缺钱……” 何泛常瞪他道:“还不是缺钱?不缺钱连命都不要了要搞这种营生?” 关文呼了口气,诚挚地道:“何伯,就如你说的,可是也并不是朋友逼我还钱还是怎么。毕竟这世道,谁家会嫌钱少?我瞅着那河滩,也只是想着,那可以做一个好的营生,是一项来财的好路。至于何伯你说的回遭殃什么的……我已经请道士来看过了,道士说没有碍的,对我们家也没有什么不利的地方,要是我还是不放心,可以在拾掇那河滩的时候适当地改变一下河滩的形状之类的……” 李欣在旁说道:“何伯你也了解,阿文他要还朋友的钱,还打算送扬儿去念书,阿秀的婚事儿没着落正在谈,一旦谈妥了,这嫁妆少不得就得备着,毕竟她岁数也不小了。这零零总总的事情堆在一起,可不就等着送钱来么?正好今年这时候也合适,要是真的拾掇了起来,夏秋以后我们也松乏些了。” 何泛常正要说话,银环在一边道:“公爹,人家自己找了财路,你可不能在中间给阻了,那样不就成坏人了?” 何泛常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媳妇儿。 第二百一十章 拜访何家 下 银环在何泛常心里的地位不低,在整个何家的地位也不低。 作为终结了何家九代单传历史的有功之人,银环在何家说话的分量很高。一则是因为她娘家和何家的关系本就好,二则是因为她和何春生的感情好,三则也是因为她是何泛常夫妇俩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的姑娘,自然更加喜欢她一层。 但最重要的是,银环给何家添了三个孙子了。 何家一向子嗣稀薄,何春生以上的何家人不管生多少娃,都只会出现一个儿子,其余的全是女儿。何泛常曾经说这可能是先祖做了得罪神灵的事情降下来的罪,而这个罪在他有生之年打破了。 所以何泛常很是喜欢银环这第二百一十章 拜访何家(下)个儿媳妇儿,她说的话何泛常也总会听,村里的事情银环有好奇的,何泛常也会挑挑拣拣地跟她说逗她,把她当自己的女儿来看待。 此时银环出声,何泛常自然也就收了声听她说。 银环咳了咳道:“公爹呀,关大哥想做营生是好事,人家家里一个老爷子,一个小娃子,还有两个妹子呢,个个张着嘴都要吃饭,单靠他一个劳动力哪儿成呢?” 何泛常说道:“那也不能就动那河滩子啊。” 说着朝关文道:“关家大郎,这事儿你可想好了?跟你家里人都说了没?” “都说了,大家都没意见。” 关文直接把过程省了,把结果给说了出来。 何泛常点点头,吸了口气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动那份心思。不说别的,但就是说这么些年了,老祖宗都没想过要去动的地方,你贸然去动了,什么结果都不知道。要是好的倒也罢了,可要是不好。你白白花了心思,又白白干了一番,结果捞不到好处,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总不可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那河滩子第二百一十章 拜访何家(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拾掇出来也是件难事儿,何况还有那么多泥浆啥的。”周氏也在一边劝道:“这会儿还是冬日,也没啥水,要蓄水你也蓄不上,还别说你哪来那么多本钱去买鱼苗啊什么的。再说,那藕可是不好种,村里没人有经验——你可要想个清楚啊。” 关文闷闷地点点头,鼻头有些发酸。 何泛常说:“何伯也不是个多死板迂腐的人,你们年轻人,到底是有活力有想法些,想要挣钱想了五花八门的路数,挣得了钱也是你们的本事。只是何伯还是要尽心劝你一句。一定要想个清楚,做啥事儿都要权衡个利弊。” “何伯,伯娘。我都想好了,你们不用担心其他的。” 关文挺了挺背看向何泛常和周氏,恳切地道:“这事儿我想了蛮久的,那河滩子我都去过两三次了,一直心痒痒地想把它拾掇出来,就是一直没定下主意。这会儿我还年轻,能动弹,这时机也正好……要是错过了,我怕我以后后悔。” “那你就没想过,河滩子啥的。动了它,可能真给你关家招祸呢?”何泛常忧心地问道。 关文用了李欣说的话道:“这种事儿,信则有,不信则无,况且又是以前的老人传下来的,事情真相如何也没人知道了。说句不大好听的。村里人也有偷偷去挖莲藕的人,也没见荷花神降罪;也有那没挖莲藕,就只在荷塘子边儿走的,不也有掉进水里去淹死的吗?这事儿做不得准,我也不大信。” 何泛常叹了口气,银环说道:“公爹,这事儿吧,要我说你还真不该拦着。” “哦?这有说法?” “当然有。”银环笑道:“公爹你看啊,关大哥和欣儿妹子来这儿跟你说这个事儿,是表达对公爹你的尊重,也是怕将来孙鸿雁当上村长了,他们想再考虑这事儿,孙鸿雁暗中使绊子不准——这是关大哥他们信任你呢。” 这马屁拍得何泛常舒坦,眼睛微微眯着笑道:“这倒说得是,我当村长从来都是赏罚分明的。” 银环赶紧凑到何泛常后边儿给他捶肩道:“公爹你当然是对谁都公平,在村儿里公爹最是受人爱戴了,就连比你辈分大的都没你受人尊敬呢。” 何泛常呵呵笑了两声,银环趁热打铁道:“刚才说的,公爹你要是不答应,这是辜负了关大哥他们的信任。” 接着又说:“还有第二点。公爹你想啊,要是到时候孙鸿雁上来,关家大哥要拾掇河滩子,结果他使绊子,两家闹得不愉快,那不是给将来埋下了隐患?孙鸿雁的妹子因为孙喜鹊的事儿被人退了亲,是多丢脸的事儿,要是孙鸿雁真的就此好几笔账都算到关大哥身上去,那这事儿可就大条了。公爹你说是吧?” 何泛常一凛,银环接着道:“听关大哥说的,我倒是觉得这是一条生财的好路子。要是关大哥真的做成功了,那在咱们村儿可就是头一份儿了。公爹你想啊,咱们荷花村儿要说穷富,也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要是这条发财路子被村里人都学了去,本来那荷塘子什么的,几乎家家都能挨到一口的,到时候大家都做起了营生来,咱们荷花村不是就要富起来了?” 何泛常这时候倒是眼睛亮了起来,背也微微挺直了。 银环越说越起劲:“这事儿是公爹你在做村长的时候开始发起了,要真的成功了……公爹你该明白吧?这乡声该多好听啊?谁不夸你一句是个睿智的好村长啊?就是那孙鸿雁靠着公爹你捡了便宜,也不可能有公爹你的名头大。” 何泛常当了那么些年的村长,自然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对他有多有益。 他有些心动了。 银环见她公爹眼睛转啊转的,就知道她公爹有些意动了,赶紧添了一把火说:“当今圣上重农桑,要是荷花村富了,整个辉县肯定就要轰动起来,然后是益州府……定可以传到京师去,到时候说不定圣上还给公爹你赠一个牌匾下来呢!听说圣上最爱好作诗题字的了!” 哎哟,这句话可说说得何泛常眉开眼笑,嘴角都咧到最高的地方去了。 周氏笑了声道:“瞧你儿媳妇儿把你哄的。你这会儿就开始畅想未来了?” 银环道:“婆母,我可说的是真的啊!关家大哥做事一向缜密,肯定把今后的事情都考虑清楚了的,公爹不过是顺手帮一个忙。成不成的也只是在关家大哥手里边儿握着。成了,公爹博个美名,还能得了关家大哥的感激;不成,那也是关家大哥他们的事情,跟公爹挨不上关系。” 这倒是说到了何泛常的心眼儿里,他不过是帮个忙,顺水推舟。真要出事也是关家出事,对他们家总没有碍的…… 只是—— “这事儿你们可以自己定啊,怎么要来找我?”何泛常指了指自己有些莫名道:“要找我帮忙?” 银环后知后觉地捂了嘴,假装若无其事地朝着外面看。 李欣心中好笑,看银环嘴皮子利落地说了那么一大篇,还以为她真的组织了不少语言要来说服何伯,腹稿打了不少,没想到最后竟然说漏了嘴。 李欣微微低了头道:“不瞒何伯说。若是何伯真的能帮阿文忙,那河滩子的事儿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做了。” 关文接过话道:“主要是那河滩子,现在到底属谁。也没个章程定。荷花村百年来的荷塘池子都没有指定是归给哪家哪户,一直都被看做是荒废的地那样任它搁着。我头前就想了想,要是真的种出了莲藕养出了鱼,那地方我自己又不能说清那就是我自己个儿的地,到时候被些泼皮破落户赖上了非说是大家伙共用的,我这辛苦不就白费了?” “所以阿文想,让何伯帮忙去县衙问问,这地儿是直接署名了是归谁的,还是要去开个证明。”李欣道:“主要是要明确一下河滩子那一片地的归属,免得以后牵扯不清。显得麻烦。” 何泛常若有所思,银环忍不住插嘴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儿,公爹你就应了吧!” 何泛常似笑非笑地望了银环一眼,看得银环不自在地左望右望的。 沉吟了片刻,何泛常才严肃地问关文道:“这事儿你真的考虑好了,要做?” “是的何伯。”关文点头说道:“我想好了的。” 何泛常微微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真的让你拾掇起来了,到夏秋这大半年的时间,还有得你受的。” 关文坚定地道:“再多的苦也受得。” 何泛常一怔,想到关文这么个年轻娃子当初到镇上去走镖,最后落得个身残脸毁地回来,也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他既然这般言之凿凿的,肯定也会言出必行。 罢了,帮他一回也无妨,就当是弥补他成不了村长这事儿的遗憾。 况且自己儿媳妇儿那番话也算是说中了他的心思。当了一辈子村长,博的不就是个美名远扬吗?他又不曾考科举,想当什么官儿是不可能的,这村长一职就算是让他做到头了。如果真的因为他支持了关文,而关文真的做出了成绩…… 这样一想就想得太远了。 何泛常忙回过神来道:“那我明儿后日帮你们打听打听县衙那边的规矩,要是需要文书证明什么的,我帮你们办下来。”沉吟了一下何泛常道:“不过如果是要钱买或者是租什么的,我不能帮你们做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你们,再由你们来决定。” 关文和李欣忙表达感谢,银环趁何泛常不注意,冲李欣猛眨眼睛。 李欣心里正高兴着这事儿办下来了,堂屋口突然进来了方才帮她和关文引路的婆子。那婆子笑道:“临近两村儿的新村长的名儿也让人打听出来了,李家村儿是个叫李斐的小子,年轻得很,才二十二岁;下河村是个叫金达的小子,稍微大些,二十八岁。” 关文和李欣对视一眼,两人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有些麻烦 何泛常笑了声道:“四乡八邻的,都换了新人了。” 周氏打趣道:“你们这老一辈的都下了来,腾了位子让年轻人去干一番事业,怕是都不乐意呢。” “公爹才不老,身体壮壮的,是当今喜欢培养年轻人,不然公爹在村长位置上可以干好些年生。”银环趁机拍马屁,悄悄对李欣使了个眼色。 “说起来,李家村儿还是关文你媳妇儿的娘家吧?”何泛常沉吟了下笑道:“李家村儿村长也姓李,可是认识的?” 岂止认识啊…… 李欣笑了两声,关文道:“认识的……”也没说破关系。 何泛常倒也没有追着问是熟不熟,他也知道李家村李姓是大姓,说不定还是第二百一十一章 有些麻烦本家的,认识也不稀奇。 关文和何泛常又聊了会儿话,何泛常留他们吃了顿午晌饭,关文和李欣就要告辞离开了。 银环抱着自己大儿子跟了李欣出来,何春生和关文唠了两句,银环对李欣眨眨眼:“怎么样,我今儿说得不错吧?” 李欣好笑道:“你都说漏嘴了。” “那是意外。”银环挺了挺胸脯:“反正公爹应了这事儿,是我帮了你的忙,你可别忘了呀!” “你这是讨赏来了?” 银环“嘿嘿”笑:“那也不是,那啥……下回我去你家你给弄点儿好吃的就成,记住了啊!” 李欣无奈地笑着摇头,银环拍拍自己的大儿子说:“赶紧叫欣姨,下次娘带你去欣姨家吃好吃的,欣姨家还有个小哥哥陪你玩儿。” 银环和何春生现在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何兴斌,今年才三岁年纪,说话还抖不大利索,性子也不像他爹娘,竟是个十足十害羞的小子。轻易也不出声叫人。银环一直说她这大儿子投错了胎,该是个女娃子才对。 何兴斌小名儿叫斌斌,不像他两个双胞弟弟何第二百一十一章 有些麻烦兴国和何兴邦,小名是在缀后名前加了个“阿”。喊起来也更加显得女气。 李欣便逗他道:“斌斌想不想去欣姨家跟小哥哥玩儿?” 斌斌扭了头把脑袋埋在银环颈子里,竟是不答李欣的话,小脑袋挨挨蹭蹭的。 银环笑笑说:“他就是个假小子,我看就该是个姑娘家,竟然是认生得很。你还没跟他熟悉,等熟悉了他黏你黏得紧,跟牛皮糖似的都甩不掉。” 李欣羡慕地看着银环。由衷地道:“这样的娃贴心。” “才三岁年纪,知道什么。”银环摸了摸斌斌的头,对李欣道:“那我就不留你了,我也知道你家的事情也多。”银环顿了顿:“不过你自己个儿还是小心些,虽然说你们拾掇河滩子碍不着别人什么事儿,可总有些三姑六婆嘴皮子讨厌,说些贱话从来就不打腹稿,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蹦出好些个污七糟八的词儿来。你以后要是听到了就权当她们放屁,这群老虔婆总是吃饱喝足了闲着没事儿干的,别人家的事儿说得跟自己家发生的一样。还特别〖真〗实,你可莫要被气着了。” 李欣笑道:“我一忙起来,哪里还有心思管她们说什么。没事儿,你放心吧。” 另一边何春生也跟关文说道:“关大哥你自己留心些,村子里赖皮痞子也不少,好些跟孙鸿雁还有点儿交情,我爹当初提孙鸿雁的名字其实只是想着充个数,看他这些年没做什么错事儿,干活也勤快,没成想倒是被选中了。”何春生道:“不管他对关家有没有敌对的意思。你们自己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关文谢过何春生,正巧银环和李欣也说完了话,关文和李欣就和他们寒暄了两句后告辞。 路上李欣一直沉默着,直到关文叫她她才回神,睁大了眼睛说:“阿文,我大哥……是李家村的新村长?” 关文点头笑道:“你还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成?” “不是。可是……”李欣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呢……大哥他才二十二,要说多有建树也没有,怎么会被选上……” “被选上还是坏事不成?”关文拉了她的手说:“要说建树,也没见孙鸿雁有什么建树。你大哥为人老实又本分,做人沉稳公道,你们李家村的老村长提拔他也不奇怪。” “哎呀!”李欣忽然叫了一声:“我记得我们村老村长是我爹的族叔来着,有些个血缘关系的。” “那也不奇怪,你们李家村李姓是大姓,随便两个姓李的拉出来都可能沾着亲带着故,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关文答了一句,笑望着李欣,李欣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是在想,大哥成了村长,爹跟娘他们……”说着叹了口气道:“总觉得有些麻烦。” 关文不解李欣的意思。 李欣说道:“其实要说当村长,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你也知道李家村随便两个李姓人拉出来都可能是沾亲带故的,我大哥也是姓李的,到时候要是谁谁哪家起了嫌隙瓜葛让我大哥去协调,照着我大哥的性子,万一还是两个老辈人,他怎么去劝?这差事累心,还容易招人恨,有不如没有。” 说着感慨道:“也不知道当今皇上是怎么想的,老一辈的当村长虽然可能固执迂腐了些,缺少活力,但总是有个辈分压在那儿,到哪儿说话都有用,别人都会听。贸然换了年轻人,总是不服众的。” “你担心那些做什么,当今有当今的想法,当今的想法可是不能妄自揣测的。” 关文拉了拉李欣道:“赶紧家去吧,那些事儿挨不着我们管,当今怎么说就怎么做好了。我们小家小户的还是忙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说着笑道:“河滩子的事儿算是定下来了,何伯也答应了,下边儿咱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那些个琐事就都搁在一边好了。” 李欣点了点头,攀住关文的胳膊道:“好,这回暂时听你的。” 回了新屋,关文继续去修缮新的鸡棚,李欣给扬儿搁了沙盘教他写字。阿妹在一边坐着,腿上放着很大一摊东西——她已经在着手帮阿秀绣鸳鸯被了。 李欣一会儿指点扬儿握笔的姿势和坐姿,一会儿扭过头和阿妹说两句,气氛很是温馨。 老关头这会儿叼着烟杆子在屋外边儿无所事事地走动着,朝着竹林旁边的新鸡棚子去。二黑在他腿边绕来绕去。 走到鸡棚子,关文喊了声爷爷,老关头嘿嘿笑说:“你瞅你媳妇儿带回来的这狗。” 关文朝二黑看去,二黑这会儿乖乖地后腿蹲坐在地上,前腿支地,望着关文。 关文便乐了:“它怎么了?” “我看你这狗啊,到了春天怕是要找个伴儿了。”老关头呵呵笑说:“它这体型看着也是成年了的吧,要是站起来怕是能到我这腰了。” 老关头岁数大了,一般而言老年人都会长缩,也就是要长矮。老关头正在慢慢变矮中,好在精神却是不错的,每天都乐呵呵的,又吃地舒心睡地放心,头上的白发没见又多长了多少。 关文扶了老关头让他在一边上面搁了白生生的竹条的石头上坐了,手里拿着锤子敲着,一边说道:“它自己个儿知道,吃的东西它自己也知道找,自己个的媳妇儿肯定也知道自己找的。”说着便笑了:“幸好是只公狗,要是母的,还得管产崽子的事情,那才有些个麻烦。” 老关头哼唧道:“那也不好,是只公狗要是长老了,也没小狗崽子替了它继续看家护院的……”说着就看向关文:“这狗跟人的道理一通百通,没了男人就撑不起门户。” 说着自己嘀咕了两句却又乐道:“王道士说三两年会有娃子,我可算是要抱金重孙子了……” 关文哭笑不得,看着老关头自己乐呵着又自言自语起来,也不打扰他,自己做自己的活计。 可是当天晚晌的时候关明却上新屋这边儿来了。 茅房那边挨着屋子处搭了个简易的洗澡间,是李欣要求搭的。茅房跟现代的不一样,总是会有异味,在那地方洗澡她有些心理阴影。 此时李欣正给木桶里泡着的扬儿搓着背。木桶不大,高只到李欣的大腿,直径也不过她跨一步的距离,也就只够扬儿钻进去泡,李欣他们洗澡都只有浇水洗的份儿。 扬儿手在桶里划着,眼睛亮亮的,等李欣把他转了过来才眯着眼对李欣笑。 托了沈夫人的福,现在他们洗澡洗手都能用猪苓了,清洁地更干净。最近李欣还在研究着拿猪苓制香皂,想让味道闻起来更香些,这会儿扬儿用的正是试用品。 李欣逗扬儿:“洗澡澡舒不舒服呀?” “舒服哦……”扬儿咯咯笑道:“热热的。” 但毕竟是水桶洗澡,烧水也废柴,农家人洗澡的时候并不多,水搁了会儿也会凉。 李欣又拿了干净的温水,抱了扬儿起来让他站到地上,自己浇水在了他身上,就算是清洁完毕了。 正抱着扬儿给他擦身子,听见二黑的叫声,过了会儿阿妹走过来在门外道:“大嫂,爹来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关明上门 [ ~][][ ~] 李欣有些意外 昨儿她和关文在老屋那边才跟关明呛了声关明最后算是被气得甩了话勉强算是同意让他们拾掇那河滩说的也是看你们能生出个什么营生这样的话倒像是要看他们的笑话似的 这会儿来是变卦了 又不像关明的风格 虽说她这公爹有些不靠谱很是偏倚自己的小儿小钱大钱的都喜欢算计着有时候说话还忒讨人厌让李欣好些时候都对他恨得牙痒痒对女儿也不闻不问的真称不上是个正直的父亲 可作为儿说他孝顺吧大儿分家出去把自己老爹推给大儿作为独的他却不继续供养自己的老爹这又哪是孝顺可说他不孝顺吧老关头说的话他还是会听遇上他不乐意的也只会焦急地叫老关头爹倒也从不曾跟老关头大吼大叫 作为丈夫……李欣觉得他也是失责的她那早逝的婆母一连生了七个孩身为丈夫的他总该体恤一下媳妇儿的难处可几乎十年的时间周氏就一直在生啊生的没个停息关明这哪叫体恤 总之看她这公爹李欣是没多少好感的要不是碍着他是关文的爹多跟他说一句李欣都不肯 阿妹在外边儿道:大嫂爹叫你去商量事情…… 李欣手只是顿了顿继续给扬儿擦着身说:等我给扬儿拾掇好了再去 阿妹迟疑地应了一声李欣问道:你爹他来有什么事儿 不知道阿妹也疑惑地回道:看爹的样倒是不知道是喜事儿还是忧事儿那脸要笑不笑的…… 李欣哦了声麻利地帮扬儿擦干了身上的水旁边火盆上架了个竹烘笼上面搁着扬儿里边儿穿的衣裳 一件一件给扬儿穿好了李欣这才给他套了袜穿了鞋拿帕包着扬儿的头发抱着他出去 一出去这风就吹得人冷飕飕的阿妹估计是刚去茅房解了手这会儿正在一边供水的竹节开的小口处接过来的地方接了水洗手——这也是李欣要求的 阿妹随意在腰腹后边擦了擦手朝扬儿伸手道:大嫂我抱扬儿吧 李欣也不抗拒让阿妹抱了扬儿道:你抱她去你屋睡会儿吧壁炉烧起来了吧 烧起来了阿妹点了点头扬儿冲李欣叫了声娘 李欣笑道:跟小姑姑玩玩娘有事儿一会儿抱扬儿觉觉 扬儿便抿着唇点点头由着阿妹抱了他去 到堂屋的时候桌上和高柜上都点着蜡烛倒是不显得昏暗堂屋里边儿也只有关明、关文和关武在老关头岁数大晚上就容易犯困晚上早早地就去房里睡了 关明坐在北边儿关文和关武都坐在东面三个人之间好像都没怎么说话 李欣走进去在南边儿方向坐了问道:公爹有事儿 大晚上的来找人若不是急事她可懒得应付他 关明咧了咧嘴看那样倒是像冲李欣笑的只是这表情看上去忒怪异了些 李欣暗自蹙了蹙眉看向关文和关武 关文皱着眉头手扶着脑袋;关武木木地坐着好像只是来做个观众 李欣叫了声阿文关文才抬了头看着她勉强笑了一下 关明搓了搓手道:阿文媳妇儿喜事儿我都已经听说了那…… 公爹说什么事儿李欣挑了下眉:我们家可没有喜事儿啊 关明鼓了鼓眼还是和声细语地说:哪儿没有啊阿文他四弟说了那李家村儿的新村长不是你亲亲的大哥嘛 哦原来是这事儿啊…… 李欣心里觉得好笑难不成关明觉得村长是个大官儿他这成了村长的姻伯面里都涨了不少 她可一直记得呢这新屋落成的时候请吃饭关明摆架硬是让关文去请了他来他才来的她大哥二弟三弟叫他姻伯关明愣是回应都没回应一声 现在想来攀亲戚了 李欣觉得好笑嘴上说道:原来是这事儿啊我也才刚知道——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喜事儿那毕竟是我娘家的事情我一出嫁的女儿还是紧着忙夫家的事儿好些毕竟这分了家我们家穷的慌这不阿文还想着法生了营生好挣钱呢 关明顿时一哽只觉得这话都让自己这大儿媳妇儿堵了这让他下边儿的话可怎么说得出来 李欣却道:公爹说这个事儿是要送礼吗不用的真的我爹娘也没跟我捎信估计也不会摆酒席庆贺公爹这份礼钱可以不用出的 关明嘴角抽了抽李欣还在笑着:公爹就不用破费了 关明忍了几忍这才憋住心里的闷气说:我今儿找你们是想说说你们六弟的婚事儿…… 关文本来一直扶着额头这会儿突地在桌上拍了下道:十六岁谈什么婚事儿他当他是城里小不成爹你刚才说的那些通通都收回去 关明顿时不高兴了也扬了声喊:怎么的你六弟的婚事儿你不上心他可是秀才老爷将来的状元公十六岁说婚事儿怎么了村里的娃不都是十六七岁说婚事儿十八岁就把媳妇儿娶进门了的吗 李欣听得有些绕正分析着这话什么意思却听关武道:你要说关止承的婚事儿我和大哥没啥其他的意见只是你好歹眼睛放我这儿看看这还坐着个喘气儿的呢前头还有个儿的婚事儿谈成了没办你就想着办小儿的婚事儿了钱都出在那头是不那我这儿还剩下些啥 关文说道:爹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六弟他年纪小掂量不清楚婚事儿能当儿戏说吗他说娶谁就要娶谁也不打听打听是什么样的人家那家姑娘多大相貌怎么样性情怎么样家里边的各式各样的关系……什么都不问就听六弟一句他要娶亲爹你就巴巴地找我们兄弟要出钱 说来说去还是钱这个字 李欣有些明白了关止承又起幺蛾了——只是昨天见着他不还是一副蔫巴巴的样吗这会儿怎么又精神抖擞地说要娶亲了 那位小白花姑娘呢 李欣心里犹疑着关明却不理关文和关武对李欣道:阿文媳妇儿你是大嫂这事儿你可要放在心上咱们家现在一贫如洗的也没多余闲钱请媒婆我意思就是说让你去小六说的那家人去走一趟探探口风啥的…… 李欣挑了下眉笑着说道:公爹这话可不对啊……既然是让我去探口风那就说明这婚事儿还没定啊既然没定那阿文刚才说的问他们要钱是怎么回事儿 关明哼唧了声说:小六看上的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人家是个大户小姐…… 那就更笑人了李欣毫不给面地说道:公爹让我上人家门儿去是让我被人打出来出丑的吧既然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怎么会跟六弟扯上关系更别说是上门求娶了 关明顿时不高兴地道:你啥意思你六弟哪儿差劲儿了他是秀才老爷—— 秀才老爷又怎么穷秀才一个而已也没见他有什么建树考取的名次都还在末等更别提那秀才功名——也不知道公爹你炫耀个什么劲儿李欣中间停顿了一下:那什么‘状元公’之类的话我劝公爹还是收敛点儿比较好传到上面的学政耳朵里会说六弟一家都是轻狂的人白白添了个不好的印象 更何况就凭关止承拿点儿肚里墨水……状元能追个举人尾巴就算是他福星高照了 关明很是不高兴鼓着腮帮恨瞪着李欣奇怪的是今儿还真没冲着李欣拍桌要换了往日早就伸了手了 李欣暗自想大概是想着她现在是李家村村长的亲妹所以有所顾忌了 关文接过话道:爹你回去跟六弟说有时间就多念念书领悟领悟书中的道理不要一天到晚想七想八瞎琢磨些事儿他这才十六岁要说婚事儿也得慢慢开着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哪会就这样让他娶了去也要问问人家小姐的爹娘同意不同意 关明抱着讨好的心思来满肚气地回去临走前甩了一句话说:你这就是分了家了翻脸就不认人你六弟的婚事儿你要不帮着张罗着这叫厚此薄彼没点儿兄弟感情蹦跶你二弟四弟的婚事儿你跟你媳妇儿都蹦跶地慌到了你六弟了你倒是推得干净想躲清闲门儿都没有 这话是对着关文说的以往他总会骂李欣一两句但今日愣是没骂李欣还是那想法看在她这个新晋村长亲妹的头衔上她公爹对她的态度就收敛了 果然还是要娘家有底气在婆家才能硬气地起来啊 李欣不无感慨地叹了口气关文神色却略微有些复杂 李欣撞了撞他的胳膊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关文答了一句看那样却并不像是没什么的样 晚上睡觉的时候关文辗转反侧李欣去阿妹屋里见阿妹抱着扬儿已经睡熟了也懒得动扬儿就任由他跟阿妹睡着披着衣裳回了屋关文左右翻身的样就撞进了她眼里 李欣不由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还在为你爹临走前说的那话难过 李欣坐到床上看着他道:你爹总是说气话你不要当真不就行了 关文叹了口气动了动嘴皮说: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李欣上了床躺到关文边上问道:难不成你还真想顺着你爹说的去替你六弟上门提亲李欣好笑地说:我倒是在想那姑娘就该是跟你六弟有些攀扯的姑娘吧 关文点了点头呼了口气说:我听说大户人家的规矩有些严那姑娘怎么会跟六弟有了牵扯 才佳人后园相会……戏本里总是这般唱的李欣答了一句笑道:你还刨根究底这事儿做什么 关文默了默半晌才道:六弟拎不清爹也拎不清我怕他们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李欣心里一动想着若是那小白花姑娘若真是喜欢关止承小女孩又冲动真跟关止承私奔了……而关止承和关明以这事儿跟人家大户人家攀扯上硬要他们嫁女儿要是遇上个好面又疼女儿的保不准就真的把女儿嫁给关止承了以后还不帮扶着小白花姑娘的夫家 只是这般的话关家人的品性也就…… 当初关文和李欣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李欣也想过的但她好歹还是觉得关止承应该有一些分寸不至于闹到这样的地步毕竟这对他没有多大的好处一弄不好激怒了那家大户人家直接女儿都不要了说她伤风败俗毁了名声把她逐出家门关止承可是一样都捞不到 昨天看关止承拿颓丧的样李欣还想着他必是跟小白花姑娘起了嫌隙今天事情就斗转直下了 关文仍旧睡不着翻身坐了起来道:不行我得去问问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李欣也坐了起来看他那样心里也叹道:你现在慌也没用总得等到天亮了再去问吧一晚上时间你爹和六弟又不能做什么的 好说歹说才算是把关文劝住第二天天还没亮关文就爬了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连早晌饭都没吃就急匆匆下了坡朝老屋那边去李欣嘱咐他让他好好问关明和关止承要是问不出来就算了别强问关文心不在焉地答应了火急火燎地就匆匆去了 涉及到家人的事情关文的责任心总是就突显了出来李欣看着他下坡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去了阿妹屋里抱了还在熟睡的扬儿把他挪到了自己的屋便去了灶间做早晌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十三章 刘氏请客 一直到午晌饭过了才见关文回来,脸上有不大明显的红印子。虽然不明显,可是李欣还是迅速地认了出来,惊呼一声道:“你这脸怎么回事!” 关文摸搡了下自己的脸,嘴动了动道:“没事。” 他不愿意多说,李欣便知道必是在老屋那边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了。 她倒也不追问,让他去堂屋吃饭,自己舀了水放了帕子进去,端到堂屋,拎起帕子汲了水后盖在了他脸上。 幸好这时候关武忙活他自己的屋子的事情去了,阿妹也待在了自己屋里绣鸳鸯被,老关头去遛食,扬儿自己在院子里玩儿,家里没有多余的人。 冷水冰敷了脸,等关文吃过了饭,李第二百一十三章 刘氏请客欣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关文搁了筷子,叹了口气道:“没问出来。” “没问出来?”李欣皱了下眉:“你去了这大半日的光景,又挨了巴掌的,你爹和你六弟就什么都没说?” 关文闷闷地应了一句,李欣当即怒道:“那你这巴掌怎么挨的!” 关文眼神顿时一闪,转过脸去看着地面。李欣很是生气,见他那副有事搁在心里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更加来气,霍然站了起来道:“你不说,我就去老屋问你爹去!这巴掌总不至于是你六弟甩你脸上的,他还没那肥胆子!” 说完李欣就要跨出堂屋,被关文一下子拉住。 “欣儿……” “我倒是奇怪了,平时你爹再怎么样,也不肯对你动手的,他到底还是有些怕你。今儿是怎么回事儿?他打你就算完了?打完就算了?你连个因由都不肯跟我说!” 李欣转过身来忿忿地瞪着他道:“就算被打这事儿不光彩,别人你不肯多说,再怎么样,跟我还说不得了?是不是觉得在我面前丢人?” 关文干涩第二百一十三章 刘氏请客地说道:“你别瞎猜了……” 说着便拉了李欣重新坐下,轻声说道:“我被打,是因为我说了混账话。才让爹打了我,倒也怪不得他……” “你说什么混账话了?”李欣忍不住问。 关文顿了顿,说:“说他怂恿六弟勾搭良家妇女,不是个东西。” 李欣愣了下。喉咙里发出一些音,转过来脸。 她是想笑的,毕竟关文这说关明的话太让她解气了,说得真是中肯有力啊!可是因为这句话换来关明一巴掌,李欣还是觉得挺不值当的。 关文见她那样也不说什么,叹了声道:“我问了一上晌,爹是挂口不谈。尽扯其他的事儿,六弟只会装哑巴,一句腔都不开,我也没有办法。” “那你是被你爹撵出来的?” 李欣望着关文,关文半晌才默默地点头。 长舒了口气,李欣也觉得这事儿不好办。关明不说,关止承不谈,要跟哪户人家结亲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关止承要说亲事儿。他二哥五姐都没定下来,他哪儿用得着急,跟火烧眉毛似的。 李欣劝了关文两句。关文说:“回来的时候我倒是想起我走前你说的,要是问不出来,让我别强问。这一强问,可不问出个巴掌来了。” “你那是图一时嘴快,也是你怒极攻心了。” 李欣站了起来收拾桌子说道:“你不清楚,不会问问你四弟四弟妹?他们跟你爹和六弟住一起的,蛛丝马迹总能察觉到的吧?没见过你这般傻的,愣是要去问你爹。” 虽然李欣觉得问关全和胡月英也不能问出什么来,但转了关文的死脑筋也好,省得他一直在想着他六弟的事情。 两口子就这事儿又说了一会儿。二黑忽然叫了起来。李欣在灶间,关文忙转了身望出去,见到出现在坡口的人倒是笑了。 “壮子兄弟,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柳大嫂子的堂弟,大年二十九那日来关家通知李欣李家出事儿的人。 吴壮笑着搔了搔脑袋,关文喝了句二黑。让他进屋。李欣也出了来,见到吴壮连忙招呼。 “壮子兄弟吃过了没?” “吃过了吃过了。”吴壮嘿嘿笑道:“李姐姐不用招呼我,我只是来给李姐姐传个信儿的。” 李欣笑道:“在路上能吃点儿什么,赶紧坐下吧,让你姐夫陪你说说话,我去给你弄点热乎的吃的来。” 关文便请了吴壮往堂屋坐,吴壮也没再客气,嘻嘻笑着谢过了李欣,和关文说起话来。 “……昨儿就该来了的,只是一时没腾出空子。”吴壮和关文寒暄了两句,问关文道:“李姐姐可知道了?” “她大哥的事儿吧?”关文笑道:“知道了,大家都有传的。” 吴壮便嘿嘿笑说:“人家都说李二伯家有福气呢,小儿子小小年纪就要考秀才了,大儿子这当了村长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客套间李欣也麻利地做了一碗简单的葱花面,卧了半个鸡蛋上去。吴壮不好意思地接了李欣递给他的筷子呼噜噜吃了个干净,汤汁儿都没剩。 李欣笑说:“还说不饿,这都吃光了。” 吴壮搔搔头:“是李姐姐做得好吃。” 闲话也不再多说,吴壮道:“李姐姐,今儿我老给你和姐夫传个信儿。李大哥成了下一任的村长,李二伯娘说要办一场酒席,时间都订了,是二月二那天。李二伯娘现在忙活着,瞅我得了闲,让我跑个腿儿,本来昨儿我就该来的,结果遇到事情耽搁了,今儿才来跟李姐姐你说。” 李欣张了张嘴:“你说,我娘要办酒席?” “嘿嘿,是啊,李二伯娘说要好好风光一下。” 李欣不由好笑,转念一想,依着她娘的性子,肯定是要炫耀一番的。自己儿子有出息,她娘总是想要让整个李家村的人人尽皆知。 这些年因为她的事儿,她爹娘夹着尾巴做人也够憋屈的了,上次因为铭儿的事情好好风光了一把。可实在是没风光够,毕竟铭儿没有一举考上秀才,一直让她娘有些耿耿于怀的。这次借着李斐的“高升”,她娘还不乐翻了天。要在自家亲戚乡里乡亲之间热闹一下?以后她可就是村长他娘,是“老夫人”了。 李欣咳了咳道:“二月二……”转念想这日子听着有些熟悉,关文接道:“二月二,龙抬头。” 吴壮笑道:“二月二还是土地菩萨的生日,李二伯娘说那天也给土地菩萨过生,感谢他保佑李家。” 李欣好笑道:“我娘是不是还要招待宾客吃元宵面条褡裢火烧,饺子薄饼馒头鸡爪?” 吴壮摸了摸头说:“李二伯娘让李姐姐回去。估计也是帮着烧菜……”说着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那天儿回去跟大家伙儿说了,李姐姐的手艺好得很,吃起来倍儿香……” 关文笑道:“欣儿,岳母这是让你回去帮忙……” 李欣无奈地笑道:“壮子兄弟都来了,我能不回去吗?”又问吴壮:“壮子兄弟知道我娘家里请了哪些人不?” “除了李二伯本家亲戚,就是李二伯娘的娘家亲戚了。其他的应该就没啥其他人了吧,这也是吃了一拨再换一拨的……”吴壮不大确定地说道。 李欣意会。心里微微计算起了人数。 吴壮又待了一会儿就要回去,关文说留他住一晚明日再走,吴壮推拒。说他明儿一大早家里还有事儿,就不多待了,碰巧悦哥的牛车要出村去,关文便请悦哥捎带吴壮一程。 被吴壮这么一打岔,李欣对关文脸上那红印子的愤怒感觉倒是淡了些,看着他道:“正好,去我娘那边,躲你爹几天,看他是怎么个章程。” 关文扯了扯嘴角道:“要待几天?” 李欣没好气地道:“能待几天,待两天就不错了。”又望着他脸嘀咕:“免得你又被你爹打。” 关文叹息一声:“以前爹从不打人的。” “那这不是打你了。” “这不是因为。我胡乱骂他吗……” 李欣倒是很好奇当时是个什么环境下让关文把“不是东西”这话都骂出来了。说实在的,这四个字从关文嘴里蹦出来还真叫她意外。关文虽然是个粗壮汉子,但是从来不说那些个污脏的话,倒不是他不会骂人,只是他学不来其他村夫莽汉一口一个“老子”、“龟儿子”的,倒衬得他整个人有点儿涵养。李欣也很欣赏他这点。 对他爹。关文即使不满也没有甩过多狠的话,今日却用“不是东西”四个字换来了关明的一个巴掌,虽然关文现在挺轻描淡写的似乎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李欣却觉得,他必然是挺难过的。 多的话李欣也不说了,算算日子道:“还有几天时间,你抓紧把鸡棚子弄好吧,那边你四弟联系的料材的事情应该也差不多了,你二弟的屋子也该起了。” 关文点点头,又加了句道:“石头地和河滩子也要拾掇起来。” “记住了啊,从那溶洞口开始清理石头,我说了我要种花的。”李欣道。 关文说:“你还没歇了这心思?” “我哪能歇了这心思……”李欣微微低了头:“任何发财的机会我都不放过。阿文,纵使现在我们家不缺吃喝了,可还是穷,看得到赚钱的机会却不抓住那是傻子。”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就不信这四乡八邻的没有一个人会养蜂的。”李欣笑道:“反正帮阿秀打听亲事儿也是打听,顺便也打听打听有没有人会养蜂的。”李欣握拳:“就算是自产自销也好,蜂蜜这东西总归是好东西。”(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一十四章 横插一杠 转眼就到了二月头。( ·~ ) 头一天老关头就在叮嘱,不能动剪动针什么的,说会戳了龙眼刮了龙皮,不吉利。二月初一初二初三都这些个东西都不能动,嘱咐了一遍不放心,又嘱咐一遍。 老关头近段时间就喜欢碎碎念些事儿,从那日王道士来他们家看了风水以后老关头就这般了。倒不是说他平时不这样,只是如今表现得更加明显些。 李欣和关文一边连声答应着,一边准备去李家村的事儿。 关文的鸡棚也已经搭好了,比人还高些,筑的窝也都一个接着一个地搬了过来,挨着排列放得整整齐齐鸡还没进新棚,李欣看了一圈,觉得很结实,又能避雨又能遮风的,的确很不错。 鸡棚对着的就是杂草丛生的下坡路,平时这些鸡崽也喜欢在这片觅食,居住地没有挪太多,它们应该也适应。 “什么时候让它们挪窝?” 李欣自言自语地从鸡棚中走了出来,正对上关文。弯腰出了来,李欣问道:“东西都收拾妥当了,你现在还要去石头地?” “我去看看。”关文答了一声,指了指肩上扛着的锄头:“试试那洞口附近的石头深不深。” 李欣也没阻止,小径上扬儿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跑过来,李欣便道:“那你赶紧去了回来,我们明儿就准备回我娘家去。” 李欣牵着扬儿回了屋,给他脱了衣服上面一层薄薄的遮脏的围兜·换上一件干净的,正要跟扬儿逗趣,忽然听到阿妹喊道:“大嫂,你来一下。” 李欣便牵着扬儿出了门,阿妹站在李欣屋门口略略咬着唇,见李欣出来忙道:“大嫂,我针脚错了线了,可是我不知道一直就绣下去了,这可怎么办……” 阿妹说着就忙让李欣去她屋里·李欣只好让扬儿去自己玩儿,跟着阿妹进了她的屋,摊开鸳鸯被一看,的确从中部开始有错针,阿妹却已经快要将这一片的绣完了,要是拆掉可真的不好拆。[ ~] 和阿妹商量了一会儿解决的法,又看着阿妹拿着针仔细地绣着,李欣正觉得脖酸转了转脖,院里老关头忽然喊她道:“阿文媳妇儿!” 李欣忙推了门出去,问道:“爷爷·什么事儿?” “明儿你跟阿文回你娘家去,扬儿要带去的吧?” “是啊爷爷。”李欣道:“扬儿肯定要跟我和阿文一起回去的。怎么了?” “没啥,我就问问。”老关头嘿嘿笑道:“你大哥能当村长真的是祖上积了德啊!有出息,大大地有出息!” 说着颤巍巍地从兜里掏了一小个银镙出来说:“这当是贺礼,你替爷爷捎给你大哥。” “…···爷爷,这可使不得!”李欣忙推拒道:“哪能让爷爷你破费?” “这咋算破费,我的小辈有出息,混出了个好名堂,我高兴!”老关头瞪了李欣一眼,硬是把钱往她手里塞:“收好啊·替我恭喜你大哥,让他做村长要好好做。” 李欣直觉不该拿老关头的钱。 老关头本身就没有什么老本,上次关文出事情·老关头可以说是把平日里省吃俭用的钱都掏出来给她了,虽然只有一两多银,可那对于老关头来说肯定是所有的本钱了。纵使后来李欣另外给了老关头钱,补了这个缺口,可老关头没有什么进项,又哪能存起来钱? 两人正推攘的时候,坡下却有了人喘气儿的声音。李欣往后一看,却见是关明背着手往上爬来·腿弯一直弯曲着。 李欣一下皱了眉头—他来做什么? 要说是头几天关文被他打了的事儿·李欣也不想再跟他计较了。[ ~]这事儿关文都没说什么,她也只能当这事儿过去了。这几日老屋新屋两边人互相不搭理·李欣还以为关明现在忙着关止承所谓的“亲事儿”去了,没成想这还上门来了? 关明见老关头和李欣站在院中也是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叫了声“爹”。老关头爱理不理地哼唧了一声,顺势将钱推给了李欣,自己转了身慢地朝堂屋走去。 李欣也淡淡地叫了声公爹,到灶间去沏茶去了。 扬儿跟着她跑进来,手拽着她衣角不松手。李欣想起那日在关家,关明和关止承发现扬儿睡着关止承屋里从而闹得不愉快的事情,心说,这怕是扬儿还记得关明的样,有些个怕他。 李欣揉了揉扬儿的头道:“乖乖坐灶膛门前去烤烤火。”说着捏了捏他的小手道:“在外面一个人玩儿当心冻着。” 扬儿向来很听话,当即就点了头挨着灶门前坐了。 李欣倒了茶水端到堂屋,关明倒是心安理得地喝了起来,其实李欣很想跟他说,待客才上茶的,想问问他这茶喝起来香不香。想想还是算了,要是把她公爹呛着了就不好了。 等关明吃完了茶,老关头就问他了:“你来这做啥?” “爹,瞧你说的,这是我儿的家,我咋不能来?” 老关头不知道关明打关文一巴掌的事情,听了这话也只是拍了两下桌:“又是没啥好事儿找上你大儿了是吧?瞧你鬼祟那样,没点儿歪心思才怪!” 关明立马道:“哪能啊爹,我起什么歪心思了?”关明鼓了鼓眼,因为堂屋门开着,倒也看得到灶间那边的情景,喊了声说:“阿文媳妇儿,你过来,我有事儿说!” 李欣正给扬儿搓搓手,听到关明叫她心里就很是不高兴,她很烦跟关明和关止承打交道。 顿了顿,李欣还是牵着扬儿去了堂屋扬儿就躲在李欣身后边儿。 关文当没看到这个名义上的“大孙”,此时却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对着李欣说道:“亲家母请客你咋不跟我说一声?我也要去道个贺不是,好歹我们两家是亲家。我说阿文媳妇儿啊,这事儿就是你做得不对了,娘家办喜事儿,婆家去也好显示显示亲近······明儿你跟阿文走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说完话便拿掌根抹了抹下巴,说:“你在家倒是也讲究,还兴随时准备着茶喝……” 李欣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儿关明来新屋,就是为了要跟着她和关文去李家村? 道贺?她信才怪呢! 不等李欣开口老关头就在一边拆关明的台:“你跟着去瞎凑合啥瞎凑合?人家请的是至亲,阿文也是被捎带上才去的,你跟着去丢人现眼还是咋?” 关明顿时不高兴:“爹,你这说的啥话?我咋就去不成了?亲家之间总是要多走动走动,这才能有感情啊啥的。要不走动,感情再好都生疏了。” 老关头哼道:“平时咋不积极要跟亲家搞好关系,这会儿看人家当村长了眼热了是不?” 关明一阵尴尬,被自己老爹在儿媳妇儿面前这般抢白新里顿时就不乐意了,嘟囔道:“我有啥眼热的,当得了村长那也是人家有本事自己儿争气。我那有本事的儿岁数倒是没长到那儿去······” 说着又欣慰道:“不过就算是到了岁数,这村长还是不要当的好,毕竟也就是个村长,也比不得举人啊进士啊啥的······” 李欣心里阵阵冷笑。 这人的心理吧,都是这样。看着别人好,眼睛热,心里就会想,这好事儿怎么就轮不到自个儿呢?然后又会给自己做自我安慰,拿其他自己的好事儿来压了别人的好事儿,告诉自己其实自己比别人更好。 但再怎么安慰自己,也掩盖不了自己羡慕嫉妒的那种心态。 老关头拍了拍桌说:“你甭跟着去瞎添乱,阿文媳妇儿回去是帮着她娘家烧饭做菜的你以为她就是去吃喝的?好好待在你老屋里边儿,瞎凑合啥。” “爹,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李家好歹也是我们关家的亲家。亲家办喜事儿我怎么就去不得?” “怎么回事?” 关明正在跟老关头据理力争,忽然门口传了声音过来,扭头一看,正是关文。 关明有些讪讪地扭了头,老关头没好气地说:“你爹明儿要跟着去你媳妇儿娘家道喜来着。” 关文看了眼关明移开视线转向李欣像是没见着他爹似的对李欣道:“我看了下,石头都不深挖也好挖。等回来我就开始拾掇,再看看有没有人家想要那石头做石板的。” 李欣应了一声关文便又转了出去,连一声招呼都没跟关明打,竟像是把他当成个透明的了。 这机会正好,李欣当即也不继续在堂屋停留,免得关明问到她头上,她这会儿还没想好怎么说呢,总不能直白地拒绝,干脆这就利落地抱了扬儿就跟着关文出去了。 关明心里一肚火气,当着自己爹总不能踹桌摔茶碗,使性给他看,又想起从前李欣还说过,一个茶碗多少多少银,摔的也是钱……关明心里就难受得很。 跟着去吃饭咋了?爹说他瞎凑合,儿不理他,儿媳妇儿也不给个准话— 他还是这一家之长不! 关明瞪着堂屋门口,看着关文和李欣往灶间方向去了,这才忿忿地嘀咕:“不让我去,不理我不应我,我还就偏要去了,看你们谁拦得住!” 关明暗哼一声,不待老关头说话就道:“爹,我先回去了,明儿还得早起。” 老关头不管他,砸吧砸吧嘴抹了掌根,眼皮抬起来,瞧见自己儿已经走远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就要吉祥 李欣追上关文,因为抱着扬儿,她步迈地也不大。[] 等进了灶间,李欣才把扬儿放到地上让他自己站着,皱了眉对关文道:“你方才怎么不理你爹?” 她的意思其实是在问,关文明明听到了老关头说的话,知道他爹明日想跟他们一起去李家村,为什么也不表个态。 听在关文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关文叹了声道:“欣儿,不是我不想理他,‘孝,字当头,我也知道的,我再怎么也不能忤逆了他去。只是还容我缓缓这段时间。” 李欣动了动嘴皮,还是轻声问他道:“那你爹说跟我们一起回去的事情…···” 关文略顿了下,嘲弄道:“怕是岳母不会乐意见着我爹,好在爷爷那样也不大同意的,让爷爷劝住他就行了。本来就是你娘家的事儿,他去插一杠,挨不上理,再说岳母也没请他。” 见关文理地清楚这些事情,李欣自然就不担心了,点了点头道:“依你的意思办。” 第二天两口天不亮就起来,收拾好了以后就带着扬儿朝李家村儿去了。 赶到李家村的时候正是正午晌,见着他们到了,刘氏忙招呼他们进屋,叫李二郎去给他姐姐姐夫倒水解渴。 张氏也在,笑着跟李欣打了招呼就去灶间打水搁帕,让他们抹一把脸。 李欣给扬儿擦了脸,又汲了帕给自己擦脸舒服地叹了一声,朝左右望望,这才笑道:“娘,大哥人呢?” “在你叔爷爷家呢!” 刘氏笑得一脸灿烂,眼角褶都起来了。张氏在一边笑道:“就是老村长家,叔爷爷说了,当村长可不是多简单的事儿,要让你大哥多学学,你大哥大清早就去叔爷爷家里取经去了。” 刘氏笑得合不拢嘴:“你大哥勤快又踏实稳重也难怪你叔爷爷看得重他,提拔了他当村长。” 李欣饮了半碗水,长吐了口气道:“娘,在村里做事儿还是低调些的好,大哥这虽然是升了‘官,,但这个‘官,也算不上多正式,村长上头还有里正呢,里正上头还有亭长,大哥年纪轻,你给他操办这一回就够了以后还是不要太张扬了。” “知道知道!”刘氏只顾着乐呵,也就随口应着:“娘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就只办这回,还是趁着二月二的好日一齐办的,也没张扬。” 张氏笑道:“妹妹你可不知道,那日叔爷爷在村头槐树下边儿说了你大哥的名儿以后,婆母整天都是恍惚的,单脸上挂着笑。[ ~] 在灶间打鸡蛋差点把蛋壳也丢进去了。” 刘氏臊地脸红,拍了张氏一下道:“咱们家喜事儿连连,我那是高兴,一会儿没注意而已!” 张氏只是赔笑给刘氏捏了捏肩膀。 李二郎扶着大肚的江氏坐在了一边,嘿嘿笑说:“现在村里谁不说我们家日过得好?又是养狗又是养牛的,三弟读书有出息大哥又是村长…···”说着搔了搔头讪讪地笑道:“就我一个人还没点儿本事。” 江氏拉着李二郎的手抿着唇对他笑,李欣接话道:“二郎,你这话可就没说对啊,你这不是学着当个体贴丈夫称职爹爹吗?等你娃出来了,定要告诉他他爹可有本事了,照顾得他娘容光焕发的。” 江氏绷不住笑了起来:“姐姐不要取笑二郎。” “哟,护上了这就。” 李欣和张氏挤眉弄眼,张氏无奈地笑道:“二弟妹你赶紧给你大姑作个揖让她放过你不然你们两口这脸都赶得上烧得通红的炭了。” 一屋的人都笑了起来,被打趣的主人翁则不好意思地靠在一起。李二郎大大咧咧地说:“大嫂不带你们这样欺负人的,还有姐你一回来就联合着大嫂逗我媳妇儿。” “哟,这也护上了。” 李欣指指李丘和江氏,张氏闻言“噗”地笑出了声。 正说话间山跑着进了来,见到扬儿顿时眼睛一亮。 两个小鬼头凑到一起就唧唧歪歪地说上话了,也不理会大人,山是主人家,在自己家里边儿也有主人的风范,牵了扬儿说要带他去玩。两个人上次正月的时候认识,也玩在一起过,再见的时候开始还有些生疏,但一会儿就熟了,你叫我我叫你地叫个不停。 张氏让他们自己去玩,山便说要带扬儿去看他们家的旺财和招财。扬儿也很骄傲地说,他家也有二黑。 “二黑是什么?狗狗吗?”山眨巴了下眼睛,脆生生地道:“二黑不好听,不如你家狗狗就叫旺福好不好?以后你家有了牛哞哞,可以叫进宝。” 李欣笑道:“山都会给狗狗牛牛取名字了。” “是阿嬷说的!”山小胸脯挺得高高的:“阿嬷说了要旺财旺福,招财进宝!阿嬷说地多了,山自己记住了!” 屋里的大人都笑了起来,张氏笑指着山道:“你倒是聪明!” 山以为他娘夸他呢,还高高兴兴地“嗯”了一声。[ ~]惹得众人更是笑个不停。 扬儿为难地说:“山哥哥,二黑是娘取的名哦,扬儿不能改的哦……” 山也纠结起了小眉头:“哎呀,让你娘改了就好。”便朝左右望望:“你娘是谁呀?” 扬儿指了指李欣,山就蹦到李欣面前,说:“姑,改狗狗名字!” 李欣笑道:“姑不想改嗳……” “改嘛改嘛!”山拉扯李欣说:“姑,旺财和旺福才是一家的哦!” “可是,要是山家以后又多了狗狗和牛牛怎么办?旺福和进宝的名字都被别人用走了嗳。”李欣摸摸山的头道:“而且姑和你扬儿弟弟已经把二黑的名字喊熟悉了哦要是改的话,就不知道要怎么改了嗳。” 山为难地蹙起眉头,扬儿牵住他的手说:“山哥哥,不改不改,娘说了不改二黑的名字。” 山老气横秋地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自认为很大人地说道:“那便算了罢…···” 逗得堂屋里边儿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好不容易把这两尊祖宗请了出去,让他们自己去玩儿,刘氏才对李欣说道:“明儿的菜单,比着往年的二月二的菜单定的不过加些其他的荤菜那是肯定的。”刘氏掰着手指跟李欣说道:“第一道是芥菜炒黄豆,第二道眼腌鸡蛋,第三道整个麻婆豆腐,前面三道菜走头,一定要弄好了。” 李欣知道她娘又迷信上了,只得点头说:“知道了娘,第一道芥菜是借财,黄豆是金豆;第二道切了鸡蛋,财源滚滚来;第三道豆腐是兜福……等完了后是不是还要上白菜头包了饭菜吃,是为‘包财,?就是要吉祥嘛。” 刘氏瞪她说:“你还精怪比娘还记得清。” 张氏笑道:“婆母,明儿我也要在灶间忙活,妹妹又一向心思细腻,不会忘了的。” “不会忘最好,我就是怕你们年轻娃,做事儿不仔细。”刘氏叨叨:“这可是咱们家的大事儿,一点儿都马虎不得,不然在亲戚面前失了面……” 说到底这还是她娘好面。 李欣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听刘氏絮叨,张氏和江氏间或插一两句。 婆娘们说话说的还是灶间的事儿,男人自然也插不上话。关文和李二郎就齐齐出了堂屋。 关文笑道:“二郎也要当爹了。” “是呀是呀,头一份儿还真有些紧张。”李二郎搓着手冲他姐夫笑:“上次我姐说,怀了娃不能吃太多,不然娃不好生,这段日我都瞅着我媳妇儿不让她多吃了,她开始还喊饿,后来倒也习惯了,如今肚跟那会儿没长多少,让孟郎中看了孟郎中也说娃没问题我瞅着她最近气色都好了许多。” 李二郎平时话不多,脾气又爆自从江氏怀孕以后他的性倒是越发柔和了,说起媳妇经来还头头是道的这会儿跟关文聊起天来还滔滔不绝的。 关文笑了笑,也没打断李二郎的话,等他说完了才道:“今后家里的事儿落你身上就更多了,斐当了村长,以后顾着村里边儿的事儿,家里的事儿你还要多看着。” 李二郎直点头说:“大哥都跟我说了的。”说着又顿了下叹气道:“大哥当了村长以后势必更忙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地里的活计能不能忙得过来……” 关文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其余时候我倒是有空,栽秧打谷的,要是忙不过来,你托人带个信到荷花村,我来帮忙。” 李二郎忙说:“麻烦文哥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反正他现在也没地种,到那时节想来也有些空余时间,帮自己媳妇儿娘家兄弟些忙还是忙得过来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关文才望了望堂屋道:“怎么没见岳父?” “哦,爹早晌去大伯家了。” 李二郎说了一句后微微顿了下,搔搔脑袋:“这回大哥当村长,大伯好像不大高兴。” 关文微微皱眉,李二郎凑近他道:“我觉得大伯肯定是觉得,要是大堂兄还在的话,这村长的位置轮不着大哥…···” 算一算李金过世也一个多月了,李老大家的人伤心的情绪也差不多能平复下来。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缅怀死者是可以的,可是总不能因为死了一个李金,全家人就不劳作不吃饭了吧? 要说乡户人家在对待这种问题上,还是比较看得开的。孩在胎里就落了的情况很多,生下来夭折没立住的情况也很多,就是李欣外婆也落过孩,生下来李欣的二姨也是在粪池里溺死了的,外婆和刘氏还有刘氏的兄弟姐妹不也照样得生活? 李厚伯这样的心情关文还是理解的,也只叹了口气说:“好歹是大伯,他丧之痛,你也体谅体谅。” 李二郎说:“文哥,我知道的。” 说着说着就又说到杨家赔李老大家的事情。 “…···最后好像是给了大伯家一百三十两银。” 同一时间,刘氏等人也在堂屋里边儿说到了李老大家的事情。张氏左手比了一根手指,右手比了三根手指,不大肯定地道:“开始杨家还想用不到一百两的银了结了这事儿的,二堂兄带着大伯家的堂兄弟还有其他李家的同辈小,加上跟他关系好走得近的村里娃,提了木棒堵在杨家门口。最后那杨家当家没办法,才拿了那么些钱出来。” 一百三十两买一个庄稼汉的命……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李欣总是觉得,这么点儿钱娜及得上一条鲜活的人命重要? 江氏点头说道:“二郎也去看了的,说二堂兄凶神恶煞的,扬言要是杨家不让他们满意,以后在村里就要小心了,但凡他逮着了杨家瘪三,不要怪他卸胳膊卸腿儿,打得杨瘪三断绝孙。” 张氏道:“估计就是这话让杨家当家怕了吧,杨瘪三虽然不成器,但到底是他亲儿,还是幺,从小就让人宠着的,经过这事儿以后怕是也不敢再这么嚣张了。” “有个教训总是好的”刘氏叹了口气:“梅小霞那么要强的人,这么教出个这样的儿来……” 张氏笑道:“妹妹你还不知道,婆母这会儿还担心那梅小霞呢。” “我那哪是担心她——”刘氏听张氏这样说便不大高兴,嘟囔了两句还是叹气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梅小霞以前也生过一个女娃,不足月,生下来两天没立住就去了。那天在你大伯家,我打她她不还手,大概也跟这有关系。要是她那女儿没夭折一直长到现在,依梅小霞的脾气,那跟你娘我的脾气是差不多的,见着谁伤了自己女儿,不得跟我一样疯了似的扑上去跟人拼命啊。” 李欣怔愣了下,良久微微叹道:“所以说人人都是有苦衷的,我就不想着跟谁结怨结仇的,看不顺眼两不对付,各自躲开不就是了?” “这话虽然说得好,可乡里乡亲的,怎么会没有点儿摩擦啊啥的?”张氏叹道:“大伯家是一笔烂帐,三叔家又何尝不是。” 刘氏听到提起这个话头顿时冷笑了一声:“那叫自作孽,不可活,老天爷都看着的呢。” 李欣不解道:“娘,三叔家又怎么了?” “还不是你那刻薄恶毒的三婶娘,还有你那春儿妹。”刘氏不屑地哼了声道:“出事儿了呗。” 第二百一十六章 素色衣裳 李欣正要问她三叔家出来什么事,猛然听见院子外面有动静,过了一会儿却是李厚仲走了进来。 估计是在外面见到关文了,看到李欣在李厚仲也不诧异,还冲李欣笑了笑说:“闺女啥时候到的?” “刚到一会儿,爹。” 刘氏埋怨李厚仲道:“你大哥叫你去啥事儿?耽搁那么些时候才回来。” 李厚仲含糊了两句,没答刘氏的话,只说:“都正晌午了,还不摆饭干啥。” “这不是在等你嘛。” 这话倒是提醒了刘氏,忙喊张氏道:“饭甑子都热着的,这会儿端了把菜炒起来就好了。” 张氏答应着往灶间去,李欣自然也去帮忙,刘氏拿抹布抹了桌子,趁机又问李厚仲:“你大哥找你到底啥事儿?” “都说了没事儿。” 李厚仲揉着腰眼坐了下来,叹息似的“哎哟”一声。刘氏得不到他的回答觉得恼,看他那腰犯疼又觉得心疼,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地说道:“但凡有什么事儿你就闷在你肚子里长虫,成蛆了你也不给家里人说。” 李厚仲瞪她一眼:“有你这般打比方的吗?” “不然要咋打比方?老人家都说话糙理不糙。” 刘氏忿忿地哼了两声,还是转头叫了李二郎道:“二郎,来给你爹按着点儿腰,他腰又犯疼了!” 李二郎忙应了一声。和他一起走进来的还有关文。 儿子女婿齐上阵,李厚仲自然是身心舒坦了,嘿嘿笑说:“好了好了,不痛了。” 李二郎心思比较大条,收了手就问李厚仲:“爹你去大伯家有啥事儿?” 李厚仲瞪他一眼道:“问那么多干啥,没你事儿。” 李二郎老大不乐意,撇撇嘴说:“当我没长脑子咋的,爹你不说我还不会猜不成。” 刘氏抹了桌子正在接张氏端过来的饭甑子,在一边接道:“就是,你爹就以为他聪明咱们都是笨傻呆的。李老二。你不说难不成我们就不会猜了?” “猜七猜八做啥。” “你还别说,要说你大哥找你无非就是四件事,一是你娘那金丝楠木棺材,这事儿都说了好些日子了,旧话重提的也不是不可能。”刘氏给他数着数:“二是杨家赔给你大哥的银子,不过这事儿他们犯不着找你,那钱你又得不到。八成是这笔钱遇上啥不妥当的地方了找你商量事儿去了。” 刘氏搁了抹布接着比划道:“这三嘛,是你那大儿子出息了,成了一村之长,你那大哥开始要跟你拉拢关系巴结你了。四嘛就是为你三弟的事儿,怕是老太太让你过去的。” 刘氏给他数完,瞅着李厚仲道:“李老二,你倒是说说我猜得对不对?” 李厚仲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半晌才阖了下巴悻悻地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咋我想啥你也知道?” 李欣正好端了菜上来,听到这话顿时笑了:“娘跟爹都几十年夫妻了,哪能不了解自己的枕边人。” 刘氏哼了一声,大嗓门儿喊道:“都吃饭了!那俩娃子也让他们回来吃饭!大郎家的,去叫小兜起来了,睡一大早上了。” 昨儿小兜没睡好,半夜踢被子,早起有些烧。一晚上都折腾着。张氏给他吃了点儿祛热的药,小兜恹恹地不想起来,在床上待了半上午了。 张氏去抱了小兜起床,李欣则招呼着“哥俩好”的山子和扬儿吃饭,一家人勉勉强强坐了一桌,李欣问道:“大哥不回来?” “他泰半都是在叔爷爷家吃。”张氏笑道:“叔爷爷硬要留他,他也不可能飞奔回来,这不是不给叔爷爷面子?” “老这样也不好,族叔他年纪大,辈分高,留一两顿没关系,多留几顿,怕是他家里的儿子儿媳都有意见了。” 李厚仲搁了筷子道:“等他回来跟他说一下,这些地方要注意。” 吃过了饭,李欣和张氏就凑到了一起聊明日宴客的事情。因为这些事情李欣办过两三场了,自然是驾轻就熟,张氏还少不得要跟李欣取取经。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的,张氏也忍不住笑道:“你这嫁过去才半年,怎么比我这嫁了好几年的人还精通,真让人心里不平衡。” 李欣笑道:“大嫂要是自己办,不问我要意见,也办得下来。你听我说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要是你自己说,也肯定是这样。” 张氏笑着拍了她一下,三言两语倒是把明日的具体安排敲定了。 下晌没见着刘氏,李欣便去她房里找她,刘氏给她开了门,李欣瞅着床上摆放着的衣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娘,你这是做什么?” “来得正好,帮我瞅瞅。” 刘氏忙拉了李欣,随意拿起一件在身上比划,还很少女地转了个圈儿,问:“这一件如何?会不会素了些?” 刘氏手里拿着的是一件淡蓝色的夹棉褙子袄,袖子是拼接的,颜色还要黑些,斜领,单排环扣,看上去倒是显得挺年轻的。 还不待她说“好”,刘氏丢了手上的衣服又拿了另一件往身上比划,望着李欣问:“这件呢这件呢?” 李欣无奈地揉揉眉头:“娘,你这是做什么呢……为了明儿请客?” “废话,不为了在别人面前晃一圈,我犯得着把我压箱底儿的衣服都拿出来吗?” 刘氏不悦地瞪了李欣两眼,说:“你倒是帮我看看,哪件好些……” “都好,不都是娘你压箱底儿的,肯定料子都很好。”就是不知道娘你还穿得上不哟……这是年轻时候的衣裳了吧? 刘氏苦恼地叹了声说:“穿素点儿吧,觉得等不上台面。穿鲜了点儿吧,又觉得有些造作了……”刘氏搁了衣服坐在床沿边:“又不知道你伯娘婶娘舅妈她们穿啥,要是比不过她们,我这宴席办得也亏。” “娘,合着你办宴席就是为了要在伯娘她们面前出个头啊?”李欣好笑道:“你这都多大的人了……” “再大的人还不兴有好强心啊?”刘氏倒是不觉得被自己个儿女儿看透了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丢人的:“我被你阿嬷压了一辈子,都没翻身过,这回总算是在她面前显了一把,我可不能白白丢了这机会。” 李欣挑了挑眉,说:“可是娘,明儿的主角是大哥,你和爹总要往后靠啊,大嫂定需要穿得喜庆些,娘你就穿稍微素淡一点儿好了,别人看着也会说,‘嗯,这村长的娘可是个体面的,穿着也不显摆,看着就有气质。’” 李欣的话把刘氏逗笑了,笑过两声后刘氏道:“好了,就穿素净那一套……” 说着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啧啧两声道:“这还是你娘我当姑娘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做的衣裳,没穿几回就搁在箱底了。这颜色太素,那会儿你阿嬷说素色招丧事儿,愣是不许我穿,逼着我脱掉,还说什么素色不耐脏……” 想起年轻时候的往事刘氏心里就有气,跟李欣倒苦水:“你说你那阿嬷不是故意针对我是咋的?后来你三婶娘过门,她好打扮,涂脂抹粉地一点儿也不知道节约着点儿,偏生一张嘴生得巧哄得住你阿嬷,让你阿嬷把一匹挺好的素锦缎子给了她……啧啧,是素锦缎子嗳!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品种,但就是那一匹缎子也值不少钱了。她自己个儿留着那缎子倒也不嫌晦气,还嫌我穿素色衣裳招事儿。” 李欣便顺着她话说:“那娘现在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也不用受阿嬷的气。” “可不是,我现在才不受她的气。但凡她是个好些的婆婆,平日我嘘寒问暖的,我还心甘情愿,可像她那样偏心眼,我嘴上孝顺她心里也先顺不了她。”刘氏又提当年:“后来你三婶娘拿那缎子做了衣裳穿,上了身还挺好看,你阿嬷都夸什么娇啊俏啊的。我心里不高兴,就问你阿嬷,说三弟妹穿得我怎么就穿不得,衣裳搁箱底儿都好些年生了,你猜你阿嬷咋说?” 刘氏望着李欣,李欣摇摇头道:“我哪知道,我跟阿嬷也不亲近。” “你阿嬷说,‘你三弟妹是娇贵身子,镇上姑娘,平日里又不干活儿,穿这颜色正合适。你平日里忙里忙外地做活计,稍不留神儿身上就脏了,不让你穿不也省得你多洗一份衣裳?’”刘氏哼了声道:“说得多好听,那意思还是为我好来着……” 李欣搂了刘氏道:“好了娘,不想那么多了,大哥给你撑了腰杆子,以后在阿嬷面前你说话也硬气地多了。” 刘氏眼眶有些红,想起往事总是有些个委屈。抹了把眼睛倒也没泪,刘氏说道:“欣儿,你跟阿文也是一样,好在你那边还没有个婆婆压着,你过得还舒坦些,不过你那公爹讨厌,这也不咋好打交道。” 刘氏拍拍李欣的肩:“好在你们现在也分家出来过了,娘瞅着你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阿文跟你感情也好,最重要的就是抓紧有个娃……” 刘氏又提起这茬,李欣也只能点头附和说:“知道了娘,这事儿……也急不来。” 刘氏叹了声,想说什么还是住了口。李欣猜她估计是想说是她害了自己,但是又怕提了戳了她那些往事让她心里不痛快。 母女两个沉默着坐了会儿,直到张氏来叫才相携着出了门去,正说笑着,张氏说道:“妹妹,你公爹要来你怎么没说一声?” 李欣一愣,视线转到堂屋,当真看到一个这时候本不应该出现的人——关明。 第二百一十七章 认错人了 李欣当时的脸色简直是有些变幻莫测,要笑不笑要恼不恼的。 刘氏对关明不怎么待见,但好歹是自己女儿的公爹,人来了也不能撵他,遂用胳膊肘捅了捅李欣道:“咋没跟娘说你公爹要来?” “……我哪知道他会来。”家里的狗也真是的,这会儿大概是玩儿骨头去了,见着生人来也不恶声恶气地赶赶。 李欣无声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和刘氏一起去了堂屋。 关明正在跟李厚仲聊天儿,看着还挺高兴,说得神采飞扬地“……我那猪可不是我吹,整个一大家伙,小两百斤呢!要说谁家养猪能养到这么大的膘我是不信的,别家顶天了也就一百出头的斤数……” 听他说他的猪如何如何,李欣就想起自己拿他卖猪的事儿呛他,呛地他说不出话来,心里一阵痛快——好歹还减了未来一年多每月一百个钱的孝敬呢! 李厚仲看见刘氏和李欣来了,忙道:“闺女,你公爹要来你咋不说一声,咱们家今儿又没啥好招待的……” 这都第三个人问她怎么没跟娘家人说她公爹要来——他自己来的,她又不知道,能怎么回答? 关明倒是装得大度似的摆手说:“不忙活不忙活,都是自家亲戚李欣暗自撇撇嘴,不咸不淡地开口叫了声公爹。 刘氏说道:“亲家公还真是稀客啊。” 关明呵呵笑说:“我这还是头回到你家来,路上差点还走错道了。啧啧院子里你们家养的那牛真叫一个精实!” 说到牛李厚仲就有说不完的话,和关明又攀谈起来。 李欣算是点了个卯,拉了拉面色有些个沉的刘氏出了堂屋。 刘氏和张氏都到了堂屋,刘氏拽了李欣问:“你公爹咋回事?” 依着刘氏的意思,明日他们请客本来请的就只是李厚仲的两个兄弟和她自己娘家的兄弟姊妹,连张氏的娘家人都没有请的。李欣他公爹没请,要说来了,她看着亲戚情面上招呼是可以的,只是刘氏因为李欣的关系顶不喜欢关明见他上门心里就疙瘩上了,只觉得这人没点儿眼力,别人不请他他还自己要凑上来。 问到李欣头上李欣也很无奈,抚了抚额头说:“娘,我真不知道,他头几天倒是说要跟我们一起来,只是爷爷说让他别来,阿文也没搭理他的,谁知道他今天还是来了……” “真是不通事儿。” 刘氏忿忿地骂了一句,张氏说道:“婆母那好歹是妹妹的公爹,人来了我们总不能撵。还是先安排一下看让姻伯睡哪间屋子好了。” 刘氏就又不高兴了:“本来都安排地妥妥的,他这一来,事情又要变来变去的,把安排好的都打乱了。明儿他最好别起幺蛾子,你舅娘姨父他们可都要来的……” 幺蛾子应该是不会起的,不过……李欣往堂屋那边望了望,依着她公爹来的意思,怕是要跟她娘家那边的人攀关系的,来往瞎扯是少不了的。 而且一喝酒酒意上来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估计这些爷们儿们也分不大清楚。 李欣叹了一声刘氏问她:“你当家的呢?” “跟二郎有事儿去了吧。”李欣道:“我看见他俩一起出门儿的。” “出个门儿也不打声招呼。”刘氏现在心里不爽利,逮着一件事儿就有些不放的意思,数落道:“明儿有那么多的事儿,还到处乱跑。” 张氏说道:“说不定是去瞅明儿的菜啊肉啊之类的东西去了,婆母你不是都跟猪老倌和菜痞子说了吗?” 刘氏哼唧道:“那也该打声招呼……” 张氏无奈地冲李欣笑了笑,忙活着烧锅煮猪草,还要准备晚晌饭。刘氏听着堂屋那边隐隐传来的自个儿当家的和女儿的公爹两个话说得投机,心情更是不好。 李厚仲偏向于和气生财上次李欣回家他不怎么清楚缘由只是想着关明到底是李欣的公爹,跟他把关系处好了李欣也好做一些。刘氏却不想受委屈,不管是自己受还是自己女儿受她都不乐意,见到关明来就不想给人好脸色——反正女儿都分了家不跟关明过了,有啥好怕的。 这样尴尴尬尬地就等到了李二郎和关文回来,两人当真是去挑猪老倌和菜痞子帮李家备下的东西了。 李二郎和李欣直接抬东西到了灶间,没过堂屋去,天色有些黑也没瞅见堂屋多了人。李二郎大着嗓子说道:“娘,猪老倌那边还有猪下水,我一并拿了回来,反正他说那东西不值钱,要价也不高,姐姐能用猪下水弄菜,明儿又能多几道菜了。” 刘氏在灶间骂道:“走前也不知道跟家里打个招呼,还让我费口水问你的下落!” 说着就指挥着李二郎搬筐子搁在灶间角落。 李二郎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又是什么事儿惹得自己老娘心里不痛快了。搬了一筐子肉又对刘氏说:“娘,菜痞子那边还有些菜让明天去摘,要新鲜……” “还用得着你说?明儿早晌去摘要新鲜些,这道理你娘我当然知道!” 刘氏瞪了李二郎一眼:“赶紧做事儿!” 李二郎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偷偷跟关文说:“娘又魔怔了。” 关文笑了两声,望向在灶膛前烧火的李欣。张氏舀了猪草喂猪回来,听到刘氏说话声气不好,进屋一看见是关文,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对关文笑了下说:“妹夫,你爹来了。” 关文猛地睁大了下眼,李二郎在一旁叫道:“姻伯来了?” 张氏点点头,李二郎搔搔脑袋说:“姻伯怕是不咋喜欢我,上次跟他打招呼姻伯都不理睬……” 关文脸色有些沉,又看向李欣,李欣无奈地对他轻`了点头,无声地用嘴型告诉他“堂屋”二字。 关文洗了手,这才说道:“我去堂屋那边看看。” 李二郎也略微整了整衣裳,跟着说道:“我也去跟姻伯打个招呼。” 刘氏想喝住他,动了动嘴皮子还是没说出口,丧气地撇开脸。 关文到了堂屋,李厚仲正在点蜡烛,听到声响回头见是关文便忙笑道:“阿文回来了?你爹都坐这儿等你老半天了。” 关明转过脸来,一脸慈父地说道:“阿文回来了?” 关文皱了皱眉头,不大情愿地应了一声。 李二郎从后面钻出来,冲着关明喊道:“姻伯。” 李二郎本以为姻伯也会跟上次一样对他不怎么理睬,哪知道他却立马站了起来,表情显得有些激动,伸手攀了自己的肩。 李厚伸有些怔,关文也有些怔,就连被攀着的李二郎也是怔愣的。 关明这下说话声音大了些:“好小子啊!年纪轻轻的就能当上村长,真是有前途,有前途!姻伯可看好你,将来当里正啊亭长啊也是使得的!” 李二郎呆了一下正要说他不是他大哥,哪知关明根本没给李二郎说话的机会,自己就在那边说上了:“上次你妹子新起屋子,你来吃饭,姻伯那会儿看你就觉得是个有前途的娃子,果然啊!姻伯的眼光可是毒着的,一看一个准儿,你这娃子前途不可限量,当了村长又能跟县镇上的官老爷们挂上关系,以后办事儿啥的都要简单方便地多!姻伯就觉得你这样的娃子才是有出息的,以后大出息了可不要不认姻伯啊!你这前途还是姻伯给你看出来的。” 李二郎更是呆滞——姻伯他这是在拍马屁? 可是他也要认准人拍啊!他大哥现在估计正在回来呢而且上次去姐家吃饭,明明姻伯瞅都不怎么瞅自己和大哥的,顶多是多看了两眼三弟…… 关明还要滔滔不绝讲下去,李二郎被他绕地有些个晕,关文重重地咳了一声,声音里没多大情绪地说道:“爹,你认错人了,那是二郎,不是大郎。” 关明顿时一僵,手还搭在李二郎肩膀上,面上本是极其激动的表情这会儿有些扭曲——好在是晚上,他又是背着光,倒是看不大清楚。 这也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李厚仲在后边儿呵呵笑道:“亲家公估计是天儿黑,没看清,听二郎喊姻伯就以为是大郎回来了。” 关明跟着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手没多少力气地在李二郎臂膀上拍了两下,讪讪地说道:“二郎不要见怪啊,姻伯眼神儿不好,眼神儿不好……” 关文只觉得他丢人,想要跟李二郎攀关系也先要想好李大郎的相貌啊!虽然说李二郎和李二郎是亲两兄弟,长相有些类似,可是一个看上去沉稳,一个看上去憨实,虽说是天黑,可还不至于连人都认错—如果真如他所说看人毒辣,怎么会把人看错? 关文坐在了长凳上,李二郎倒是没多想其他的,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姻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是正常的,我爹也这样。” 李二郎没什么心机,说这话也没什么隐射含义,不过听在关明耳朵里就有些变了味道,以为儿媳妇儿这弟弟是在挖苦他呢! 李二郎挨着关文坐了会儿,觉得气氛有些闷,又说去灶间看晚晌饭做好了没有,寻了借口就走开了。 李厚仲在中间缓和气氛,不时跟关文和关明各自说两句,瞧见关家父子俩几乎不怎么说话,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想着这两人是不是有了嫌隙什么的。 正说着,听见旺财欢快的叫唤声。李厚仲笑道:“这应该是大郎或者是三郎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捌章 要骑马儿 李大郎赶在饭点回来,也确实是村长逮着他不放,要跟他说叨道理什么的。村长这活还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活计,村内外的纠纷都要顾及到,李家叔爷爷少不得要给李大郎上很长时间的课。 可巧回来的时候正遇上李铭也回来,兄弟两个一起回了家。 李厚仲笑着走出去招呼自己两个儿子,说道:“伱们姻伯来了,赶紧打声招呼。” 李大郎和李三郎对视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两个人便听从李厚仲的话一起到了堂屋。关明搓着手,看着垮了门槛进来的两个年轻后生。 前头一个身形高大些,后面一个关明是认识的,那脸也熟——当初新屋子起了请客,这个儿媳第二百一十捌章 要骑马儿妇儿的娘家弟弟关明可是很关注了一把。 关明笑呵呵地上前来,李大郎和李三郎前后相错地叫了一声“姻伯”。 关明笑道:“不用客套不用客套,都一家人,一家人。” 关明伸手招呼道:“赶紧进屋坐着吧,看样子是要吃饭了。” 李大郎应了一声,心里奇怪:这姻伯怎么会来?转眼看向站在一边面沉如水的妹夫,脚步顿了一顿。 李铭惊喜道:“姐夫,伱也来了?那我姐在……” “灶间。”李厚仲呵呵笑道:“铭子又想伱姐了,赶紧去吧。” 李铭应了一声,解下身上的褡裢放到了一边就往灶间去。李厚仲摸着下巴跟关明说:“这小子从小是被他姐带的,跟他姐的感情好。” 关明只是点头,笑眯眯地对李大郎道:“大郎比起上次,看着是瘦了些。” 李大郎张了张嘴,心道那会儿他穿得单薄,现在穿得臃肿,哪儿看得出来是瘦了…… 关文只觉得关明在这儿待着简直丢人,可是人来了,他又不能出声赶他出去。在媳妇儿娘家人面前落自己爹的面子他还做不第二百一十捌章 要骑马儿出来。满以为那日他的态度表明地很清楚了,自己爹怎么就没有点儿眼力,硬是要来凑这个热闹? 关文闷气得很,又因为关明现在就一直拉着李大郎说话。更是让关文不怎么痛快,连带着一边的李厚仲也有些讪讪的——亲家公逮着自己儿子说个不停,倒像是把自己给撇在一边了。而且这说的话,更方才跟二郎说的也差不了多少。 关明赞了李大郎一通,说他有出息有本事云云,末了表达了自己对他荣升村长的赞叹,话里话外意思透着点儿“发达了别忘了自家亲戚”的意思。让李大郎尴尬不已。 真巧今儿叔爷爷叫他去说的就是这村子里的人情冷暖。 比起荷花村来,李家村儿的构成要简单些——李姓人家和非李姓人家。一般而言农户人家姓李,那么跟村子里很多的人家都多多少少有点儿关系。李斐年纪还轻,四乡八邻里边儿数他这个新选出来的村长的年纪最年轻,本来就惹人注意,要是没做对事儿,招来的目光怕是更多。 更何况李家村随便出来个比他年纪大的李姓汉子婆娘的,都可能是他同辈的兄弟姊妹。或者是叔伯阿姨及其以上的长辈。他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总是需要瞻前顾后的。当然也少不了想靠着他这村长身份发财的,其中的道道老村长便是跟他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今儿李斐听老村长说了一天的话,受益匪浅。但也着实累了。明日还要忙活宴客的事情,回来就想着能好好吃顿饭然后早早歇歇,缓缓精神。这会儿却被关明逮着说话,还要应付这姻伯两句,李斐也当真是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所以态度上就显得有些怠慢了。 关明心里不高兴,觉得他这个做长辈的说话,后生就该认真听,可瞧儿媳妇儿她大哥,跟他说两句才应一句,爱搭不理的……哪像个村长啊!一点儿都不知道尊重长辈。 面上倒还是很亲切。一会儿问他身体怎么样,一会儿问他今儿忙活了些什么,老村长跟他说了什么话…… 关文适时地插嘴道:“斐子今天忙活一天了,怕是已经累得不行。听大嫂说小兜昨儿折腾得很,这会儿烧退了估计要想伱这个爹了,赶紧去伱屋瞧瞧小兜去吧。” 关明只能笑容可掬地说:“没事儿没事儿。去看伱儿子去吧!” 李斐自然是顺着关文给的杆爬下来,跟关明说了声抱歉,当真就往自己的屋里去了,想着等吃饭的时候再出来。 李斐如释重负地走了,李厚仲讪讪地笑道:“差不多时间吃饭了,大郎去也估计是抱了小兜出来。” 关明只说“没关系”,又和李厚仲聊起天来。 关文满腹心事地绕出了堂屋,脚下意识地往灶间去,走得近了,才听见那边传来声音,间或夹着笑声,想来是很高兴的。 关文顿了顿步子,还是转了方向,朝着牛棚那边去。 李家养的那条叫“旺财”的狗在牛棚附近转悠着,因为关文在李家待了一天了,它也没朝着关文吠——农家狗都有些灵性,能跟主人家待一起主人还不与之发生冲突的人,狗一般都会认定这是自己也不该对着吠叫的。 旺财绕着关文转圈儿,转了两圈儿觉得没意思又跑开了。 牛棚里那只牛老神神在在地嚼着干草,距离上次看它好像又长大了些。 关文正在臆想着,“咚咚咚”跑过来两个小娃子。 扬儿手里抓着一根竹子,山子手上的竹子则被他举了起来。俩娃子跑到了关文面前,山子大声叫了句:“姑父!” 扬儿也叫道:“爹。” “伱们玩什么?”关文好脾气地蹲了下来,山子和扬儿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走到关文面前,山子说道:“我们骑马马!” “嗯,骑马马!” 扬儿附和着,山子说:“马儿好高好大的!等我长大了,就不骑假马儿了,我要骑真马儿!” “我也要!”扬儿继续附和。 山子重重地点头说:“扬儿弟弟以后跟着我,我有马马骑,伱就有马马骑!” 关文觉得好笑,这马儿哪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 比起牛和驴还有骡子一类的代步工具,马无疑更加高级别一些。它速度快,灵活性好,战场上它还是打仗的兵将们的坐骑。除了牧场会养马卖给皇家训练,一般就只有富贵人家才会喂养马。送信要快马加鞭,出行要马车,骑马技术好能得人称赞……这可不是他们平民小户能买得起的。 若单按价格来算,一匹马少说也抵得上二三十两银子了。 瞧见两个娃子说得起劲,关文也不好打断他们,听他们一句接着一句说着,倒听出了些兴趣来。 两个娃子玩儿了一下午,额头早就起了汗湿掉了。等刘氏叫吃饭了,两个人赶紧把手上的竹马给搁到了牛棚边上立着,抹了抹额头,一人一边牵了关文的手往堂屋去,隔着关文两个人还聊得起劲儿,一直说马儿怎么样怎么样,说自己以后要一匹是什么什么样的马。 到了堂屋,饭菜都摆了上去,关明当仁不让地和关明坐到了主位上,嘴上还自来熟地招呼着李家的儿郎们坐。 张氏和江氏对望了一眼,同时看向刘氏。 在李家可没有女人不能上桌吃饭的习惯,大概因为李家的人要少些,李欣没出嫁前大人也就八个,李厚仲两口子、李斐两口子、李丘两口子,外加一个李铭和一个李欣,正好凑齐一张四方桌。 关家在李欣没嫁过去之前也是八个人,但女人就是不能在堂屋和男人一起吃饭,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规矩。 刘氏肚子里有气,但想着女儿女婿回来了,又多了个亲家公,一张桌子倒是也坐不下,想着等明日请了客吃了饭,亲家公这尊佛走了也就罢了,还是不要跟他起了冲突,让女儿女婿难做,遂朝两个儿媳妇儿摆摆手,端菜上了桌。 大人心里想什么大人是知道的,只是小娃子却不懂,正巧李大郎抱了小兜来,山子和扬儿洗了手走到了堂屋,刘氏说道:“娃子也抱去灶间吃吧。” 山子一边在衣服后边儿揩手,一边好奇地问:“阿嬷,去灶间吃?” 刘氏点了点头,山子大声道:“为什么哦?” 刘氏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答孙子的话,张氏忙牵了山子说:“山子听话,去灶间不还暖和些?” 山子想了想觉得的确灶间暖和些,还跟张氏讲条件:“那我和扬儿弟弟一边烤火一边吃。” “好,伱想在哪儿吃就在哪儿吃。” 张氏无奈地应了一声,从李大郎怀里抱了揉着眼睛的小兜,摸了摸他的头道:“应该是没事了,烧也退了。” “这孩子还真是有些身子娇贵。”刘氏笑说了一句,招呼女人都去灶间。 李欣搁了饭菜,见关文去洗了手回来在灶间门口站着,也不出声,便迎上去问:“怎么了,快进屋去吃晚晌饭。” 关文呼了口气说:“爹他真让我不得清闲。” 李欣顿了顿:“也就这一次。” 明儿是她大哥的好日子,总不能在今儿跟她公爹闹不愉快。反正这种事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以后关明也找不着理由来她娘家来攀关系。 李欣笑了笑,道:“赶紧去吧,不然大家还会惦记伱。” 关文面上不大好看,他也知道自己那爹招人嫌,看他岳母的脸色就知道了。 沉默地应了一声,这才拖着步子朝堂屋那边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刘家人到 第二天一大早刘氏和张氏就爬了起来忙,江氏虽然怀着孕可也没睡懒觉,打着哈欠坐在灶间烧火。 农户人家的媳妇儿怀着娃子还要下地做活的可不少,江氏这待遇算是好的了,刘氏不盯着她干活儿,今日忙人手不够,也叫她不要到处乱转让她老实待在灶膛前烧火就好。 李欣也爬了起来,洗漱的时候刘氏已经开始忙活上了,两架大锅子都烧了起来,院子里搭的灶台昨晚就让李二郎垒了,这会儿搬了锅子去正要烧热掺水放笼屉。 李欣打了个喷嚏,醒了醒神说:“娘,什么时候去猪老倌和菜痞子那儿拿今天的食材?” 刘氏一边忙活着一边抽空回了她说:“伱二第二百一十九章 刘家人到弟知道,这个伱别操心,去院子那边看看锅烧热了没有,掺水洗一下。” 李欣应了一声照着刘氏说的话去做。 李家的大公鸡开始打鸣儿了,事情都上了正轨。李欣在院子前的灶台上看了会儿火,李二郎推了板车去菜痞子家收新鲜的菜蔬正回来,招呼李欣道:“姐,帮我一下!” 李欣忙去给他扭正了板车的方向,李二郎推着车进来,擦了擦头上的汗说:“这会儿该把桌子都摆起来了吧?” 桌凳碗碟之类的是昨儿之前就借好了的,听他这么说,李欣便道:“差不多了,再等等天大亮了再摆。” 李二郎应了一声,灶间刘氏和张氏听到响动忙过来抬了菜筐子到灶间去,李二郎把推车搁到了牛棚边上,呼了口气说:“也不知道舅舅他们什么时候来。” 李老大家就在同村,不用惦记,李老三听说昨儿就回来了的,在李老大家歇,今日估计是直接跟着李老大一起过来。 李欣还心念着昨日她娘问她爹去她大伯家是什么事,这会儿又泛上了嘀咕——好像听到了她三婶娘和李第二百一十九章 刘家人到春? 昨日她因为后来关明来了。倒是把这件事抛到了一边。待会儿抽空还是问问她娘到底她三叔家发生了什么事儿。 日头渐渐上来了,虽然是过过了年,新年天气还是有些冷飕飕的,风稍微大些就让人吃不消。 李家院子里摆了桌凳。全家人都起了,关明也不例外。昨晚他是睡在了李铭屋里,李铭则和他大哥二哥凑了他大哥的床,张氏江氏凑在了李二郎的西屋睡,带着两个小娃子。 关明自然是睡得神清气爽的,伸了懒腰,见李家人忙着他也不好意思闲着。接了擦桌子板凳的活计慢悠悠地坐着。 李欣抽空去抹了一把他擦过的桌子,撇了撇嘴,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关文看到了她的表情,等关明干完这摊的事儿,他又打水汲了帕子重新抹了一边。 李欣冷眼看了会儿,调转了头继续忙她的事情。 日上三竿,李老大家的人来了。跟在后边的是李老三一家。 这是李欣自李金死后再一次见到自己的大伯大伯娘,还有一向跟他们家都不亲近的老阿嬷。是三个老人都跟老了十岁似的。一个多月没见,李厚伯和朱氏头上的银丝似乎又增了许多。 李欣淡淡挂了笑迎上去喊了人,又忙让他们进屋坐。瞧见大江等娃子便笑道:“家里还有三个兄弟。跟他们去玩儿。”便冲自己屋里叫了声扬儿,扬儿和山子“咚咚咚”跑了出来。 大江是李金的遗孤,经过自己爹的事儿感觉长大了不少,看上去就稳重了好些。 李欣叹了口气,搂过他小身板儿说:“大江乖,带着弟弟妹妹玩儿。” 小孩子的事情安顿好,大人们也都往堂屋里去坐了,刘氏从灶间出来跟人打招呼。 今日刘氏穿的就是那件素净的衣裳,李欣还抽空给她重新梳了个头,撇了朵珠花。看上去倒是比往日精神百倍,更加神清气爽的。刘氏很欢喜,走路都飘了两分。 “大嫂随便坐啊,地方小,就那么大的地儿。”刘氏笑着道:“桌上有些瓜子花生的,还有些小点心。是欣儿自己做的,山子老喜欢了,给几个娃都尝尝。” 朱氏客套地笑着,坐在一边的李岳氏嘀嘀咕咕地哼唧。 刘氏背身去灶间给她冲了碗温糖水,返身回来搁在她面前,说:“婆母喝点儿解解渴。” 也不知道李岳氏在嘀咕什么,自从李金死了以后她就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以前是自己装懵,半天不说话,让人觉得她不存在似的,一说话吧总能让刘氏恨得牙痒痒——李岳氏一开口必然是要他们二房出钱出力的,出钱出力也就算了,就二房出得多,大房三房都不必要多出。 如今李岳氏是一天到晚嘴巴不停,一直小声地念叨,除非睡觉吃饭,否则那嘴巴就没完全闭上过。 她嘀咕吧也不知道嘀咕什么,反正就是嘴上下开阖着,让人看了总觉得她是在念经。 可真要是念经也就罢了,她手上一没挂了佛珠串子,二没拿经书,自己一个人瞎念,哪能是念经啊? 凑近她仔细听倒还能听出两句来,左不过是什么“神佛”啊、“鬼怪”啊之类的,人就像是不清醒了。 要说不清醒也不全然,她还是有醒着的时候。就比如刘氏说的,李家三房出了事儿,李岳氏还是知道叫了自己大儿子和二儿子来,让他们帮着出主意解决问题啥的。 李岳氏这会儿跟刘氏到底没有大小声,自己念叨了一会儿还是端了糖水喝了。刘氏收碗的时候又听到李岳氏嘀咕,她不耐烦地问:“婆母,伱说啥?大点儿声!” 李岳氏又嘀咕了两句,朱氏凑近了才听清,跟刘氏道:“婆母说这糖水冷了点儿。” 刘氏哼唧道:“都喝了才说,自己坐着吧!我去给伱端个炭烘笼来伱烤烤火。” 刘氏回了灶间,李欣也回来喝口水缓一缓,刘氏说道:“以前吧这老太太欺压我,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可恶。现在瞅着她骨瘦如柴,脸上全是褶子,一头白头发的。又觉得这老太太当真是可怜。” 刘氏无奈地说道:“方才喝个糖水还挑三拣四,早说凉了点儿给她添点儿热水也就罢了,估计她是觉得添了热水糖味儿就淡了,也不说让人添。等喝了才说那糖水凉了点儿给我添堵。” 李欣劝道:“娘伱就别跟阿嬷多计较,她也那么大岁数的人了。” “要不是看她那岁数,瞧着她如今可怜兮兮的,我今儿说不定还真不给她脸子,还她一句爱喝不喝,也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刘氏抖了抖腰,抻了抻手臂说道:“好了。赶紧去忙。我先把猪喂了,免得待会儿嚎地厉害。” 当上了前边儿的冷盘的时候,刘氏娘家人终于到了。 瞧着倒像是约好了一起来的。 李欣大舅舅刘金树打头,刘金林搀着李欣外婆唐氏走在后边儿,小姨等人更在后边儿,正从马车上卸东西,抱娃子。 刘氏听到动静顿时乐开了花,整了整头发就迎了出来。叫着自己的大哥四弟五妹,亲亲热热地挽了唐氏往堂屋去。李厚伯李厚叔等人自然要避让让唐氏上座。 这就有两个老太太了。 唐氏已经是古稀的年纪了,身体有些不大好。但精神还算不错,也认得清人,见着李岳氏倒是亲亲热热叫了声“亲家母”,可是李岳氏仍旧是爱搭不理只顾自己嘀咕。 李厚伯有些尴尬,跟唐氏说:“亲家母不要见怪,我娘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唐氏呵呵笑着倒是一点儿不介意。 李欣外公死得比较早,大概在她两岁的时候就去了,她对这个外公基本上没有印象。不过好在那会儿她大舅已经有了孩子,也算是有孙子给她外公送葬。 刘金树笑着说道:“大哥没关系,我娘不小气。”说着凑到李岳氏面前喊:“亲家母。我是刘金树,还记得我不?” 李岳氏不搭理人。 刘金树便也是笑,招呼人找地方坐啊什么的,一会儿看堂屋显得窄巴了,又让女人们都去外边儿找凳子坐着。 刘氏也说:“赶紧地坐着吧,一会儿就上菜了。” 刘金树的媳妇儿娘家也姓张。不过跟李欣大嫂的“张”就有些不一样了,两人说不上有亲戚关系,平时也并不认识,姑且叫李欣大舅娘“大张氏”好了。 大张氏瞪了刘金树一样道:“刘老大,伱就喜欢吃。” 刘金树笑,他一向是个妻管严,媳妇儿说话他一般只有听的份——没办法,家里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只听自己婆娘的,他发狠也没办法,年复一年地就成了这样。 刘金朵性子好,拉了大张氏说:“大嫂,外边儿坐去吧,堂屋还显得有些暗呢,正好在外边儿还能看着几个娃子免得他们玩疯了。” 等女人都出去了,关明才从角落里站起来呵呵笑说:“大家都一家人,随便吃,随便吃。” 唐氏望了关明一眼,问刘金树:“这是哪家的?” 刘金树也不认识,便望向了自己妹夫。 李厚仲尴尬地说道:“这是欣丫头她公爹。”便又跟关明介绍说:“这是欣丫头她外婆,这是她大舅,她四舅,她五姨父。” 刘金树自来熟地跟关明打招呼:“关老弟!来来坐,稀客啊!以前都没见过,欣丫头成亲的时候我也没去……” 有人跟他搭讪关明自然求之不得,忙就顺杆往上爬跟刘金树说了起来。 李欣给人倒茶,刘金树瞪了眼望着她说:“欣丫头也不上大舅那儿玩儿啥的,还记恨伱表哥不成?” “哪能啊……”李欣笑道:“我记恨他做什么,小时候的事情,没得一直挂在心上。” 刘金树说的是她小时候去她大舅那儿玩儿,她二表哥把她吓哭了,以后再也不跟她二表哥玩儿的事情。 说起李欣大舅家的三个孩子,名字倒真是取得妙。 刘金树在镇上住,早年间做工的时候常会经过一家私塾,听那私塾里面的先生讲学问,自己没事儿的时候就会蹲着听两句,记一记。他也是聪明,光是听课还真给他认识了不少字儿。蹭了那么多课听,刘金树把“信、达、雅”三个字就听进脑子里去了,成了亲后跟大张氏说,以后要生两儿一女,儿子叫信、达,女儿叫雅,愣说这三个字好听得不行。 后来大张氏真的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刘金树也愣是把这三个名字安在了自己儿女身上,中间取了个“杰”字,女儿中间就用“婕”字,音一样字不同也没关系,念着就知道是一家人。所以李欣两个表哥一个表妹,名字分别是“刘杰信”、“刘杰达”和“刘婕雅”。 大张氏曾经说女儿的名字笔画太多,认起来不方便,刘金树固执地认为这样倒显得自己女儿矜贵,愣是不改。 ——这也算是刘金树这辈子唯一一件跟他媳妇儿力争到底的事情了。 今日李欣二表哥没来,据说是上工走不开。大表哥倒是来了,带着大表嫂和他们三个娃。 二表哥没来,他媳妇儿也没来,据说是在家带孩子加养胎。 李欣四舅笑道:“欣丫头都是大姑娘了,还嫁了人的,哪会记恨她表哥小时候欺负她?” 李欣便道:“四舅说得对,大舅老要把我想坏。” 刘金树就嘿嘿笑,瞅了刘金林一眼道:“伱四舅最近春风得意得很,看啥都是好的。” 李欣“啊”了一声——要知道自己这四舅当鳏夫很多年了,一直没再找,难不成自己大舅的意思是…… 刘金树只是抿唇笑,这会儿还卖起了关子。 立在正要问,灶间张氏喊她去帮忙,忙含糊了两声跑灶间去了。 一进灶间却见大张氏和刘金朵都在,其余李厚伯的三个儿媳妇儿也在灶间帮忙。李欣忙叫了人,看洗菜盆边上还有位置,就挨了过去,边上正好是大张氏。 大张氏见着她点了点头,望了眼堂屋的方向,漫不经心但又像是探问一般问道:“欣丫头,伱公爹怎么也来了?” 第四个人问她这个问题了! 李欣懊恼地直想直接撵了关明回去,免得被人周而复始地问这个问题,吸了口气道:“娘托人给我传信的时候我公爹听到了,说也要来凑凑热闹。” 别的她就没多提了。 大张氏觑了她两眼,手上动作却顿都没顿一下。!!! 第二百二十章 颠倒角色 >李欣她娘跟大张氏有些不对付,要说两个人之间嫌隙大,倒也并没有多少嫌隙。总归是相互之间处得不行,姑嫂两个之间多少是有些不咸不淡的。 大张氏精明厉害,这么多年一直把持着李欣大舅,三个儿女大多也只是听自己娘的,不听自己爹的。刘金树也像是习惯了,反正家里的事情有自己婆娘操持,儿女大了都陆陆续续娶媳妇儿嫁女婿的,他这担子也算是卸了下来,被自己婆娘管倒还乐乐呵呵的,性子还略微有些大条——不然也不会一来就跟人攀谈上,和关明还能唠嗑说话。 刘氏和大张氏之间的那点儿小不愉快还是早年间种下的。要说刘氏讨厌大张氏,也第二百二十章颠倒角色不见得多讨厌;说喜欢,也当真是喜欢不起来。而大张氏对刘氏这个小姑子感觉倒是淡些,亲戚之间来往是必然的,客套也总能客套两句。不跟她亲近大张氏也不觉得对自己这小姑反感——反正就是能过得去就行。 至于那不愉快——据刘氏说,是当年大张氏刚进门的时候,刘氏有些看不惯大张氏的行为,嘀咕了出去,后来传到了大张氏耳朵里,被大张氏骂了一顿。再后来姑嫂两个之间就不大对付了。 都是些成年往事,李欣听听也就算过了。她对自己大舅娘也没多大感觉,总归是长辈,也不曾打她骂她什么的。 还是那句话,过得去就行。 大张氏手上动作没停,好像刚才就是在跟李欣闲聊,过了会儿又漫不经心地问道:“在婆家过得还算不错吧?” 李欣含糊地回道:“还不错。” “没有公爹压在上边,应该过得也不错。”大张氏轻语道:“跟伱当家的感情还好吧?” 李欣皱了皱眉头:“挺好的。” “嗯,那就好。” 大张氏淡淡地说了一句,洗了菜擦了手,第二百二十章颠倒角色便转到另一边灶台去看锅了。 李欣有些懊恼。 大张氏说话给人听着总觉得她带了两分深意,刘氏曾经不止一次跟李欣说。她大舅娘是个精明得很的女人,会过日子会处事的。李欣想想也觉得是。要是不会过日子,大舅家的生活也不会一直平平静静的;不精明,大舅和表哥表妹也不会一直唯她马首是瞻;不会处事。按照刘氏那种火爆脾气,也不会被大张氏骂了却不回击,这些年虽然不怎么来往却也不会暗地里说大张氏什么坏话。 做女人能做到大张氏那种程度,也算是了不起了。 李欣瞟了大张氏一眼,心里嘀咕着刚才说的话有没有什么差错。 午晌饭前刘氏让人放起了炮仗,噼噼啪啪的惹得那些小娃子惊叫连连,又很是喜欢这样的氛围。等爆过了都在地上一堆纸屑里边儿找没有爆的哑炮。 饭菜端上了桌,李欣一边点着菜数目,一边算着还有哪些菜没有做好上桌。 院子里垒的灶台上的笼屉周围全是冒起的白雾,站在边上还觉得暖和得紧。李二郎和关文正在那儿一人搭把手地抽层笼屉端菜出来,李欣端着托盘在一边等着菜盘菜碗上托盘,然后端到桌上去。 大家齐齐就座,最高辈分的李岳氏和唐氏坐上座,两边陪着的各自是自己的大儿子大儿媳妇儿。再往下就是大孙子和大孙子媳妇儿——因为李金没了,这会儿朱氏边上就只挨着坐了顾氏。 刘氏乐得不行,拉着李厚仲带着李斐一桌桌敬酒。因为都是亲戚。又全是熟人,所以也不拘泥太多,大家说话都客客气气的,直夸李斐能干有本事,说他有大出息云云。 刘氏高兴得很,喝了两口酒自己都有些晕飘飘的了,扯着李斐敬酒到了李厚叔那桌。 一般坐这样的宴客席面都是同辈份的坐一起,此时李厚叔周边的就是李欣是四舅和五姨父。再边上才是金氏和刘金朵,另外还有些占了一半桌子的小娃子。 李厚叔站了起来,李斐给他敬酒他倒是乐呵呵地一口饮了。金氏脸色从来的时候起就一直没好看过。此时也是不阴不阳地半站了起来啜了一口,也没出声,就只拿了筷子夹菜吃菜。 刘氏今天心情好,不欲与她计较多少,笑呵呵地让自己弟弟妹妹妹夫吃好喝好,又跟李厚叔说了两句。这一桌的敬酒便算过了。 哪知要走的时候金氏忽然开口问说:“二嫂最近可是走了大运啊,斐子当了村长,以后二嫂就是村长家的老夫人了,谁碰上二嫂伱了不得敬伱一声?” 这话本该是拍马屁的话,可听在刘氏的耳朵里就觉得不舒服。 李欣端了一海碗的汤菜上来,听到金氏说这样的话就觉得不好。 虽说她知道她三叔家出了事儿,可出了什么事儿她却不清楚,总归是出事了,涉及的人就是金氏和李春。 今日李春没来,金氏带着李富李贵来了的,瞧金氏的样子有些憔悴,估计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了——金氏一向精神十足的,闹事儿吵架什么的从来都要让自己看起来光鲜明丽,怎么会让自己在别人面前示了弱? 虽然看得出来,她今天也是huā心思打扮过了的,可是在李欣眼里这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外强中干。瞧金氏那眼窝子就知道她这段时间睡眠都不好,落到这地步了,自己这三婶娘还要逞能。 果然,金氏说了这话之后李厚叔就很是不客气地重重哼了一声,瞪着金氏道:“伱不说话没人把伱当哑巴!吃伱的饭!” 金氏一下子跟炸了毛的鸡一样,声音陡然拔高:“李老三,我说句话都不成了!” “就伱那粪嘴能说出啥好听的?”李厚叔横着她:“老老实实吃伱的饭,不然,有伱好看的!” 金氏顿时偃旗息鼓,气势一下子跌了下来。 不对啊…… 李欣搁了汤碗,视线从李厚叔转向金氏,怎么想都想不通,怎么今儿看自己三叔三婶娘,两个人之间的角色好像转换了? 以前是金氏说什么,李厚叔纵使不高兴可也不敢忤逆了她——李厚叔一向也是妻管严。上次李金的丧事儿上。虽然金氏和李厚叔之间不对付了,李厚叔也对金氏发了狠,跟自己女儿也几乎是要断绝关系一样,可也没见金氏有多大的示弱。 怎么今儿一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彻底颠了个个儿? 一定跟三叔家出的事情有关系! 李欣这般想着,还是退了下去。毕竟灶间那边还需要她忙活。 这边厢刘氏扯了扯嘴角,因为有些醉意,所以话说得也直白:“三弟伱别嚎嚎,到底是伱媳妇儿,哪儿做得不对关上门说就成,当着大家伙的面吼她不是让她下不来台……” 李斐拉了拉刘氏的袖子。脸上挂了笑说:“三叔三婶娘随便吃,不要客气。”说着就拉了刘氏走。 可是刘氏那句无心的话还是让金氏记在了心上。 啥意思,什么叫哪儿做得不对关上门说?她哪儿做得不对了! 金氏眼睛有些沉,看着刘氏跟李斐绕过这桌去了别桌,这才把眼神收了回来。 “伱那是啥眼神儿?”李厚叔望着金氏“啪”一声搭了筷子:“心里又要作死是不是?又要起啥歪心思挑拨离间!” 不得不说李厚叔跟金氏将近二十年的夫妻,还是知道自己这个婆娘的品性的。 金氏看着李厚叔冷笑:“我咋了?我啥都没做伱就要我说作死,我当真作死了伱就好让伱那美娇娘进门了是不是?等她害死我两个娃子伱就高兴了是不是!” 一声比一声高。声音尖利地让外面院子就座的人都望了过来。 李欣在灶间忙得热火朝天炒腰huā子,倒是没有听见,然而过了一会儿外边的噪声越来越大。李欣还听见了好似是有女人的尖叫哭声。 和坐在灶膛前端着碗喝汤吃笋子的江氏对望了一眼,突然间张氏拿着托盘有些惊慌地跑了过来,嘴里说道:“三叔和三婶娘打起来了!” “什么?”李欣有些不可置信:“在这个场合,这个时间点儿……打起来了?” 张氏忙点头,随手搁了托盘在灶台上道:“妹妹先把菜炒起来,我出去看看。” 说完就手在围腰上揩了揩,跑院子里去了。 李欣懵了一下后马上醒过了神,见江氏蠢蠢欲动想出去,忙叫住她:“二弟妹,好好待着不要乱跑。” 江氏有些不乐意。但也知道太混乱了要是自己不小心跌了撞了的,可不是开玩笑的。可是她本身就是个喜欢听故事也喜欢说故事的人,从犄角旮旯听了个故事回来都要扯了人说上半天,看不成热闹她心痒痒,只好期期艾艾地跟李欣说:“那姐姐去看了以后,发生了啥事儿跟我说一下……” 李欣好笑道:“我又不去。” 她手上还拿着锅铲。这要是半途丢了锅铲,这道菜可就算是白做了,白瞎了那么好的食材。而且外边儿那么多人,她一个小辈去,也不过是站在一边看而已。有她大伯和爹在,总不能让她三叔和三婶娘闹下去。 李欣继续麻利地翻炒着锅里,江氏闷闷地喝完了汤,耳朵支棱着,眼睛不住往院子那边瞄。 李欣心里则在想着,到底三叔家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他们家演变成这样了?从前的软根子三叔,这会儿硬气地敢当着自己兄弟侄子侄女,还有自己嫂子娘家人的面前和自己媳妇儿干架? 太让李欣意外了。 李欣想不通,一边往锅里洒盐,一边问喜欢说故事的江氏:“二弟妹,到底三叔家发生啥事儿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猪油蒙心 >江氏顿时双眼一亮,麻利地把喝完汤的汤碗搁到了灶台上,咳了咳嗓子说道:“三叔说要休了三婶娘来着。” 江氏寻了个舒坦些的姿势稳稳坐了下来,望着李欣说道:“听说是三叔在外边儿有人了。” 说着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说不准外边那人肚子里都有了……” 李欣顿时诧异。 虽然说李厚叔和金氏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总让李欣觉得有些不妥当,可也犯不着闹到这地步吧? 跟她大舅舅一样,李厚叔在家里通常都是听自己婆娘的,但是刘金树就是乐在其中,李厚叔则是积压了好些年的不满和怨愤——难不成最近算是到了头了,真的要跟金氏两个人第二百二十一章猪油蒙心掰? 上次李金家发生的事情李欣还记得,那会儿李厚叔也甩过狠话说要休了金氏,但大家也都只当他是说着吓金氏的,没想过他真的生了这样的想法。 而且……外边儿有人是什么意思? 李欣又问江氏,可最近江氏也不过是在家里边儿闲坐着养胎,很少出门去,听到的消息也不全。李欣问她她也只能说:“大概就是这样吧,反正最近三婶娘闹腾地厉害,往家里来哭过,要公爹给她做主教训三叔,也去大伯家哭过。” 李欣点了点头,没等她再问,江氏又一股脑地说道:“最开始的时候三婶娘还拿三叔那铁匠铺子是她爹的铺子这话来堵三叔,三叔后来恼了,说那铺子反正也挣不了多少钱,索性不要了,让她一个妇道人家自己开张去,把三婶娘吓着了,生怕三叔不回来,更怕三叔铁了心要休了她,如今三婶娘倒是性子收敛了些。不过还是泼辣就是了。” 江氏一边说着,一边往院子那边瞅,忧心道:“这会儿闹腾,婆母怕是以后都不会搭理三叔三婶娘了……” 本来上第二百二十一章猪油蒙心次李金丧事上关于李欣的名字上不上金丹簿的事情就让刘氏和金氏、李春母女两个闹了个翻天。这回是刘氏请客想显摆一下才请了李老三家的人来,也是存了要在金氏面前炫耀一番的心思。可这不仅仅是有刘氏婆家人,还有刘氏娘家人来,金氏和李厚叔这样下她面子,依着刘氏的脾气,能善罢甘休才怪。 李欣不禁抚了抚额,问江氏道:“伱怎么知道三叔三婶娘的事儿的?” 江氏微微羞道:“问。问二郎的……” 李二郎为了讨自己媳妇儿的欢心,得了点儿风吹草动就回来说给江氏听——反正她就爱听故事说故事。 李欣无奈地笑了笑,江氏又说:“不单单是三叔和三婶娘闹,春儿妹妹也不好过。” “李春?”李欣想起那个说话尖酸刻薄的堂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又怎么了?” “听说她当家的想纳妾。” “什么?” 李欣手上不由一滞,看锅里的腰huā子也炒熟了,忙铲了两下装了盘,一边问江氏道:“李春她当家的要纳妾?这是怎么回事儿?” 对了。她回来的时候明明听说的是三叔家出事的人有金氏和李春,倒是因为院子里那架打得,让她把李春给忘在脑后了。 江氏说道:“就是说啊。也不知道春儿妹妹她当家的是怎么想的……”说着低声道:“听说要纳的还是个……” 说到这儿江氏似乎是说不下去了,顿了顿,讪讪地看了下李欣的脸色,摸了摸头摆手说:“反正就是要纳妾就是了,春儿妹妹这时怕是正堵着不让呢……” 李欣咀嚼了一下江氏说的话,接过她先前说的,道:“春儿妹妹她当家的,要纳的是个窑姐儿?” 江氏顿时尴尬,语焉不详地哼唧了两声。李欣便知道,这大概就是真的了。 说实话她挺意外的。 李金因为是大堂兄。他过身,大房他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不说了,都回去了的。二房三房的堂兄弟姊妹也都去了。他两个亲妹子两个堂妹子,便有两个是没带自己当家的一起回来的。 李珠那边是什么情况她不大了解,后来她娘也没跟她提过。而李春那边的情况,她倒是隐隐觉得应该是跟她当家的感情出了问题。 可这刚成婚。就跟自己当家的感情出问题,那也说不过去不是? 只是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她当家的要纳妾? 那她那会儿回来的时候这事儿是不是已经出了? 江氏说道:“二郎回来跟我说的,三婶娘来家哭的时候也说过的,让公爹和婆母给春儿妹妹撑腰。”江氏叹了口气说:“按说这嫁过去的女儿,自己爹都不给她撑腰,公爹和大伯也不过是春儿妹妹的大伯二伯的,也没那个出头的由头。要说三叔肯上门去教训自己女婿一顿倒还好说,可三叔就犟着呢,记恨着大堂兄过身那会儿春儿妹妹让他下不来台的事儿,愣是不管春儿妹妹这档子事儿。” 李欣顿时道:“三叔这也太过了。” “谁说不是呢。”江氏道:“要我说啊,是三叔被三婶娘压着那么些年,一下子爆发了长了行市,就不把三婶娘和春儿妹妹放在眼里了。最近嚣张地有些过了头……” “是,不然怎么会在大哥这喜事儿请客的时候闹腾起来?”李欣重重叹了一声:“三叔这真是猪油蒙了心,爹娘还不得怨怪他?” 正说着,张氏跑了进来,江氏忙问道:“大嫂,怎么样怎么样?还打着么?” “哪能啊!”张氏叹了口气说:“公爹和大伯把三叔拉开了,三婶娘让大堂嫂她们拉开了,这会儿正死犟着坐在地上哭呢。” 李欣眉头蹙着,问道:“娘怎么样?” “婆母脸色不好。”张氏摆摆手说:“要不是大郎和妹夫拉着她,五姨也在一边劝着她,怕是就要冲上去把三叔三婶娘撵走了。” 李欣把炒腰huā子装盘搁在了托盘里,犹豫地道:“这菜还上不上了?” “上啊,外婆倒是一点儿不管院子里发生的事儿,吃得香着呢,大舅娘也没挪屁股,陪着外婆在吃饭。” 还是她外婆想得开,老人家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乐天知命”。至于她大舅娘……李欣只能说,她是个不喜欢揽了旁的事儿在自己身上的人,这样的麻烦事情能避开自然就避开。 李欣端了托盘到堂屋,透过堂屋正好看得见那围着的一圈人,几乎都是李家的。除了她五姨在她娘面前低声说着劝着什么之外,其余的刘家人都在另一张桌子上坐着。 眼睛一瞥,李欣却看见了她公爹。 关明本来是坐在堂屋里边儿的,吃到一半就去了她五姨父坐的那一桌。李欣本来没怎么注意他,这时候却见着他正拉着她五姨父说什么,脸上笑得真开朗。 李欣五姨父姓余,冬日出生,取名叫余图冬,比李欣五姨要小两岁,不过单从外表上来看是看不大出来的。 余家家境很好,五姨父的亲大哥很有些本事,也爱护弟弟。因为家里就只有两兄弟,所以也一直没有分家,连带着让五姨一家子看起来也很光鲜明丽——不然也不会回来还能有一辆马车。 关明拉着余图冬说着什么,李欣却敏感地察觉,自己五姨父像是不像跟关明说话,一直只是点头或者摇头,要么就“嗯”一声,嘴巴都没怎么开。但关明却说得起劲,一点儿都不知道看人脸色。 李欣面上不好看,上了菜后又朝院子里望,下意识就在找关文。 倒也不难找,关文就在那堆人里边儿,站在李厚叔后面。 似是察觉到了李欣的视线,关文回望了过来。李欣立刻朝关明处点了点下巴。 关文往那边一望,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朝关明那边走了过去。 李欣也端着托盘到院子里来上菜,给刘家那一桌上了菜,她大表嫂笑道:“麻烦表妹了。” 李欣略感尴尬,摆摆手,去另一桌上菜的时候可以放缓了步子,想听听关文和关明说什么。 前头的倒是没听到,路过关文身边的时候就只听到关文问关明:“……爹伱吃饱了没?” 关明答道:“还没呢。” “那就赶紧坐着继续吃,菜还没上完,五姨父怕是也没吃饱,别待着五姨父继续闲聊。” 等李欣走过了,关文对余图冬笑道:“五姨父去吃饭吧,我爹年纪大了,说话罗嗦,伱不要见怪。” 余图冬当然不会见怪,点了头便往刘家那桌去了。 “伱干啥?”关明很不高兴:“我跟伱媳妇儿娘家人说说话咋的了?” “爹伱是不会看脸色还是怎么?”关文淡淡地说:“越活越回去了,人家饭都没吃饱,哪有心思跟伱闲聊。” 关明怒瞪着他,好半天才说:“伱媳妇儿娘家还真是不简单……”说着哼唧两声,甩了甩手指向那团正闹得厉害的地方,说道:“这也闹得起来……” 关文没理他,往堂屋指了指说:“去堂屋吃去,本来安排伱就在堂屋吃的,怎么吃着吃着还跑桌了?也不怕人笑话。” 说完便也不管关明,自顾自地朝李厚叔和金氏那边去。 刚走近,就听见金氏尖着嗓子喊:“都是伱!伱才是个正儿八经的丧门祸星!” 第二百二十二章 满嘴喷粪 关文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自己本来正抚着胸口在一边喘气的丈母娘“嗷”一声叫了出来,愣是挣脱了五姨和斐子的拉扯,朝那边冲了过去,逮住三婶娘的头发就开始往地上掼。 周围的人顿时“呼啦”地要把两人隔开,一时间那场面分外热闹,大人挤成一团,劝架的劝架,拉扯的拉扯。小娃子们站在一边也挤成了一团,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望着院子〖中〗央。 关文快走了几步过去,见自己媳妇儿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手上还端着托盘,忙过去端了菜搁到桌上,接过托盘皱眉道:“欣儿,伱怎么了?” 李欣眼神有些发冷,就这样看着她娘和三婶娘两个第二百二十二章 满嘴喷粪人跟泼妇似的大打出手。 不得不说,当女人发起狠来,男人也不一定是能拉得住的。刘氏逮住金氏就不放,下了死力要揍她,头发都扯下来了一撮,更别说衣裳了。 刘氏头上戴的珠huā也掉了下来,李欣给她梳的头发也散了,两个妯娌披头散发地扭打在一起。边上的朱氏、刘金朵,还有这两个打架的妇人的堂侄媳妇儿都在一边劝架拉扯,几个人的力道却显然还不足以让刘氏放开金氏。 刘氏像发了疯的母豹子一样逮住金氏就不放,手脚并用不说,连嘴都用上了,逮住了金氏的手就下口咬。 金氏吃痛“啊”地一声惨叫了出来,可惜手被刘氏抓着,不能动弹,腿也被压着反抗不了,情急之下便开始往刘氏脸上吐口水。 这打架的情况越来越超出控制,李厚仲和李厚叔不得不出面来拉自己婆娘。 可李厚仲一去拉刘氏就被刘氏吼道:“伱敢拦着老娘试试看!” 李厚仲被她吼得一哆嗦,缩回了手,刘氏恶狠狠地盯着李厚仲,说:“她骂伱闺女伱不出声就算了。老娘上第二百二十二章 满嘴喷粪阵打她伱还要拦着?伱倒是拦我试试看!” 李厚仲脸色很不好,稳了稳情绪才道:“不要打了,难看!” “老娘才不嫌难看!”刘氏伸脚又踢了金氏一下:“这张破嘴这些年白开着吃饭了!” 李富李贵就在一边哭,李富年纪大些。抽噎着喊:“不要打我娘……” “三姐,有话好好话……”刘金朵忙趁机去拉刘氏,嘴里劝道:“这样的日子打起来不好看,土地爷生日呢……” 刘氏这才长吁了口气,叉着腰站起来。 金氏喘着粗气被李厚叔拉了起来,推她到凳子上坐着。李厚叔厌恶地说道:“见天儿地惹事儿,我那会儿是脑子出问题了才娶伱!” 金氏却也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嘴里尖声骂道:“李老三伱不是人!伱们李家都不是人!” “三弟妹,有什么事儿好好说,这样的日子闹什么?像什么话?” 朱氏皱着眉头,一边劝道,一边在她背上拍。 金氏就像是找到了根救命稻草,转过身来就扑到朱氏怀里哭道:“大嫂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李老三要拐了那婊子进门伱们也不怕李家败了门风!春儿可是伱们亲侄女儿,她的事儿伱们可不能不帮啊!” 说着又指着李欣骂道:“还有她!她就是个丧门星……” “去伱娘的满嘴喷粪!”刘氏大声骂道,似又要蠢蠢欲动上前打金氏:“伱自己家的事儿少扯我闺女!啥啥都是别人害了伱。伱真当自己是根葱还真没人当伱是瓣蒜,窜窜窜要作死啊伱!” “咋不是伱她害了我?咋不是她害了我!” 金氏冲着刘氏吼回去道:“要不是她在她三叔面前上眼药,她三叔能到外边儿去找野的去?就是她害得我现在这样的!当过婊子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不是她同行上赶着勾搭她三叔了吗!” 刘氏顿时大怒。一把甩开刘金朵冲上去就“啪”一声抽了金氏一个耳光子,手直往金氏脸上挠:“叫伱胡说八道,叫伱胡说八道!” 刘氏下手狠,愣是打得金氏“哎哟”直叫,可就是抽不出力气来反抗。她一向在镇上好吃懒做惯了,少有动体力的时候,比起在乡间每日都在做活的刘氏来说自然显得弱了。 外边儿的动静终究是把堂屋里边的老辈子给惊动了。唐氏自己走了出来,李岳氏让小朱氏扶着也走了出来。 见到自己女儿撒泼,唐氏愣了下忙道:“三儿,伱这做啥?赶紧松开。别打了!” 刘氏不听,又朝金氏脸上挠了道血杠子:“叫伱他娘的胡说八道,叫伱胡说八道!” 刘氏妹子和侄媳妇儿文氏一同来拉她才算是把人拉了开,刘金朵又拿了帕子让刘氏揩脸上的口水。 刘氏往地上“呸”了一声,指着院子外边儿道:“伱给老娘滚!以后到死也不准踏进我家一步!” 朱氏叹着气扶了金氏重新坐好,心里也埋怨金氏拎不清。这节骨眼上还要跟她二嫂说侄女儿的坏话——上次的教训还没受够,不知道欣丫头是她二嫂的心头肉啊? 金氏委屈地哇哇大哭,骂李厚叔不是东西,又骂李家两个大伯子不替她和自己闺女出头,骂着骂着又扯了朱氏说:“大嫂!伱瞅瞅我们两家,现在不都是愁云惨淡的?伱家金娃子去了,我家也出了这事儿,祸事连连,偏就是二房喜事儿多多的,又是买了牛,又是考了童生,又是当了村长的……这不都是折了我们的福添了他们的吗?自从他们家那扫把星回来了以后我们两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哟!不然这村长的位子可轮不到他们家斐子,肯定是伱们家金娃子的……” 朱氏直想唉声叹气,撬开自己这个妯娌看看她脑子里装的是不是豆腐渣子——这是什么逻辑?二房过得好是人家善经营,斐子丘子铭子都是乖孩子,人家二房从来就没发生过争吵啥的。怎么就到了自己这妯娌嘴里,二房过得好是因为大房三房两家过得不好?嫉妒人也不是这么个泼脏水的法子啊! 李欣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瞅着金氏那丑态百出的样子当真是心里冷笑连连。 关文从开始起就站在了她身边儿牵了她的手,这会儿手是越收越紧,李欣都觉得她被握地有些疼了。 金氏一直在哭诉,现在又开始说李厚叔哪儿哪儿不对。不顾夫妻情分不管自己闺女儿子要休了自己让一个婊子进门云云,说得声嘶力竭惨不忍睹的,活像是李家欠了她无数的样子。 李岳氏还在那儿嘀嘀咕咕叨叨唠唠,也不知道她这会儿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总归是对这院子里的场景没点儿别的动静,眼皮子一直耷拉着瞅着地上念她的“神佛鬼怪”。 刘氏拿帕子擦了把脸,手上一用力就将帕子甩到了金氏脸上,冷笑一声说:“伱接着嚎,继续嚎,老娘倒是要瞅瞅伱是要嚎出个啥结果来。伱当真以为伱嚎了,伱就赢了?伱闺女就赢了?我呸!伱继续嚎。继续说,看谁帮伱出头帮伱闺女出头!要说三弟要休了伱还真是不错的决定,他早意识到要休了伱该多好?免得受了大半辈子的闲气了到老还要供着伱当老太太伺候!” “伱……” 刘氏打断金氏道:“我什么我?指我做什么?伱以为伱今儿闹了一番以后我还跟伱能有来往?别说伱的事儿,就是伱闺女的事儿,我二房就算想替伱出头都不可能了!” 刘氏指了李厚仲道:“伱自己看到了,伱看到伱这弟媳妇儿怎么说我们家的了?她骂伱闺女,伱还想帮她闺女?伱还帮不帮?帮不帮!” 李厚仲抖着唇,看了金氏一眼。又望向自己的三弟,沉沉地垂了眉眼撇了头。 金氏便立马抓了朱氏的衣裳下摆哭道:“大嫂,伱和大哥要为我做主啊!好歹我们这二十年的妯娌。伱可不能不管我啊……还有春儿,春儿她可怎么办,她可是我独独的闺女,是伱亲侄女儿,可不能让她受委屈啊……” 朱氏无言地看着金氏,都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她了。便也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望向自己当家的。 李厚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李岳氏身边,正弯了腰在李岳氏耳边喊娘。李岳氏偏了偏头,照样是不理,依旧只顾着自己埋头念东念西。 李厚伯叹了口气。刘氏说道:“大哥,今儿是我们李老二家请客,老三家的就当我没请。” 说着便对李厚叔道:“三弟,把伱媳妇儿轰出去!” 对着李厚叔刘氏也没好脸色。今天的事情不也是李厚叔冲大爷惹恼了金氏,他们两口子才在她家这儿闹起来的?要说是赶人,她还真想把这两口子一起赶出去。 李厚叔讪讪地笑。动作迅速地提了金氏一只胳膊骂道:“还不赶紧出去!” 金氏甩开李厚叔“我不出去!不出去!” 便开始喊李富李贵“伱们是死人啊!看着自己娘被人欺负就只会在一边看热闹,不知道来帮娘一把?当真是姓了李都跟伱们那爹一样是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骂到一半又手指了李厚叔:“伱今儿要敢把我轰出去,敢休了我,敢不给春儿撑腰,老娘豁出这条命让伱以后抬不起头来做人伱信不信?信不信老娘现在就一嗓子喊出去说伱们老李家欺负人,李老三要娶个婊子回来伤风败俗,这村长的位子还不定能不能落伱们李家身上!” 李富李贵一人一边拉了金氏,刘氏听了这话倒是笑了。 “伱们三房〖房〗中事关我们整个李家什么事儿?伱瞅瞅伱现在那模样,休伱理由就都齐全了!嫉妒、多言,单就两天伱就别想继续在李家待!” 朱氏吐了口气还是劝道:“老三家的,伱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伱儿女想想,伱瞅瞅伱现在说的话做的事儿哪一句哪一件是合适的?别说三弟受不了伱,就是我们这些亲戚都受不了伱。” 李厚伯也开口道:“三弟,伱也有不对,今儿伱是怎么回事儿就跟伱媳妇儿打起来了?伱都多少岁数的人了,就这么遇事不分轻重?” 李厚伯语气很是严厉,一时之间李厚叔也不知道要怎么答话,脸憋得通红,望着金氏的眼里迸发出的怒意像是巴不得她死了一样。 唐氏身边跟了李欣四舅舅,扶着唐氏低声问她要不要回堂屋去坐。唐氏摆摆手瞅着刘氏说:“三儿,还上菜的不?” 刘氏抹了把脸道:“上的娘。” 一边说着一边叫张氏去灶间,又让刘金林扶唐氏回堂屋去,她则调转了头朝李欣走了过去,抓了她的手说:“欣儿,跟娘来。” 关文本拉着李欣的手,刘氏来拉人,他便放了开,但视线却一直望着李欣的背影。 关明凑过来啧吧嘴,还没说话就让关文堵道:“伱别说话,伱说的也不会是好话。” 关明一哽,恼怒地道:“伱个不孝子,老子话都不能说了?” 关文没理他,看着院子中间女人劝金氏,男人拉自己媳妇儿三叔,心里闷闷的,走到小娃子那边,扬儿立刻巴过来喊爹。 关文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 刘氏拉了李欣到了平时李老二家洗衣服的那处小溪边上,她先从小溪里边儿捧了水搓了几把脸,然后才用袖子抹了脸上的水珠,望着李欣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老三家的口水真臭。” 李欣淡淡地漾了个笑,笑意却没达眼底。 “欣儿……”刘氏犹豫地叫了她一声,李欣抬头道:“怎么了娘?” “伱……”刘氏踟蹰道:“伱别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她嘴里就蹦不出什么好话来……” “倒也不是,她平时哄阿嬷不就哄得阿嬷很高兴?” 李欣笑了两声,叹了口气说:“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不过她要说三叔出去找野的是因为我在三叔面前上了眼药,总让我不舒服。还说跟三叔勾搭上的那个女人是我同行,倒像我是拉皮条的一样。” 李欣耸了下肩:“倒是没想到今天会闹成这样,白白瞎了这么好的日子。我开始还以为会出幺蛾子的是我那公爹呢,没想到三叔家倒是先闹起来了。” 刘氏动了动嘴,半晌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说:“不管他们怎么样,娘只想伱好。只要伱好,其他都没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嫂有话 >母女两个回去的时候金氏已经不在了,刘氏也没多问,径自拉着李欣坐了让她吃饭,也不让她继续忙活。 经过闹的这一场,刘氏也自然不会再拉着李斐去各桌敬酒客套什么的了。今儿这顿请客也算是让李老三家的给毁了。 关文过了一会儿也坐了过来,挨着李欣,时不时地给她夹一筷子的菜,他自己倒是吃得很少。 李欣现在心情有些复杂,也生不出跟别人说话的**,关文给她夹什么菜她便吃什么,刘氏问她什么她也就规规矩矩地答。只是看着她那样子也知道她心里不大愉快。 刘氏自然又是在心里把金氏骂了个遍。 撇头去看着金氏另外两个哭得眼泪鼻涕第二百二十三章大嫂有话的儿子,刘氏更是厌恶得很。 吃过了饭,李欣也不要人说就去帮着收拾碗筷,刘氏想拉了她不让她忙活,看她干得起劲儿也不好开口说让她别忙,叹了口气转头去找李厚仲商量去了。 江氏一直乖乖待在灶间没出去,张氏就着锅正刷碗,李欣进去就听到江氏问张氏“三婶娘说了啥?我咋看到婆母也动上手了?” 张氏张了张口,却看到李欣正进来,舌头打了个弯儿说:“没说啥,饭都还堵不上伱嘴。” 江氏不高兴地道:“我今儿没上桌呢。” “没上桌不也吃得好好的。”张氏笑了声,接过李欣端过来的碗盆搁到了灶台。 江氏见大嫂不跟她说,就把目光转向了李欣,问道:“姐姐是出去了的,三婶娘闹了什么?伱说给我听听,不然我心里猫挠一样……” “二弟妹!”张氏声音略略提高了些。江氏顿时缩了缩脖子,有些诧异地望向张氏。 李欣笑了笑道:“也没说什么,不过是骂我丧门星,说我们家喜事儿多是折了大伯和三叔家的福分来的。” 张氏手上动作顿第二百二十三章大嫂有话时一顿,江氏更是尴尬,傻呵呵地望着李欣半晌才诺诺地说:“对不起啊姐……” 李欣不自在地摆摆手。淡淡地笑了下又出了灶间。 当晚刘家人都没有走。纵使刘金朵家有马车,他们也留在了李厚仲家。 唐氏早早就歇下了,关明拉了看上去好说话的刘金树攀谈,扯着刘金树让他把李欣五姨父也叫了过来一起说话。大张氏和刘氏、刘金朵坐了一起聊天。刘金林则看着自己的娃子和别的娃子一起玩儿。 李欣端了炭盆来,刘金朵拉了她一起坐下,摸着她的头感慨说:“欣丫头如今都是当娘的了。还记得以前伱小,小时候还挑食,那会儿吃不上肉。啃菜帮子都要长得好看的伱才吃,正经的红薯玉米啥的倒是喜欢,可更爱吃些小零嘴。教娃子可不能让他们这样跟着伱学。” 刘氏笑了笑说:“她这会儿是不会的了,吃的穿的她自己都摸得清要怎么弄,下厨的手艺还很好。今儿吃的拿猪下水做的东西,也是她自己弄的,闻着没膻味。吃着还蛮香。” “欣丫头是有本事的人。”刘金朵拍拍她的手:“今儿伱三婶娘说的话伱别放在心上,她自己魔怔了。犯不着因为她的话让自己心里不痛快。” 刘氏不大高兴地说:“甭提她,提她就来气。” 刘金朵便叹了口气,搂过李欣的肩道:“不说她就不说她,三姐伱也真是的,当时就把人赶出去就行了,何必跟她对着打骂?教她这样嚷嚷出来也不好听。” “我就是憋不下这口气。”刘氏“哼”了声说:“伱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妯娌,我忍她不是一年两年的了。零零总总这么些年,账可是算不清的。真要说个子丑寅卯的,那还不得追到二十年前去?”刘氏摆了摆手:“算了,以后这人就不跟她来往了,老三家的事儿跟我也没关系。不管以后我们家出了什么事儿,不指望老三家有个照顾帮忙的,他们家出了事儿,我们也不耐烦管。” 刘金朵顿了顿,好言好语地道:“那也是姐夫的亲兄弟。”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刘氏不屑地“呸”了一声:“我还记得当初欣儿她当家的受了伤在医馆急等着用药,欣儿想着她三叔家近便去她三叔家借钱,不借就算了,嘿,那婆娘还直接就说欣儿成寡妇了。” 刘氏忿忿地说:“今儿那婆娘还说是欣儿在她三叔面前上眼药让她三叔不理了她,反倒是去找野的。真要我说也是她活该,管着自己男人就算了,管那么严实,欣儿她三叔又不是甘愿被管的,这不到最后还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刘金朵若有所思,想了想道:“今儿说的是这事儿?” “可不就是这事儿?”刘氏搓了搓手掌伸手出去烤火,一边说道:“他们家才是一堆破事儿,老的为老不尊,小的又事儿多。他们家那大女儿嫁是嫁得好,嫁妆贴了不少进去,可是那姑爷却不是个好的,新婚还没多久就想着要纳妾。” 其实刘氏还想说,要说那老话还是说得对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岳丈和姑爷都一个德行,岳丈想领个窑姐回来,姑爷也想领个窑姐回来。 但这话她还是没说的,当着李欣的面她根本提都不想提这事儿。 李欣任由刘金朵搂着,乖乖听自己娘几个说话,也不插嘴。要说听得多认真,她也确实没怎么认真听。 炭盆里边儿烧着炭火,还有些熊熊的,偶尔爆出一两声响。一直没开口的大张氏这时候倒是开了。,问刘氏:“经过今儿这事儿,伱们是铁定跟欣丫头她三叔划清界限了?” 刘氏自然是点头:“不然还能哥俩好妯娌好的?”刘氏哼道:“他们家两个大的不是东西,三个小的也不是东西。李春那姑娘不提了,大嫂伱今儿也瞅着了,那李富李贵都什么德行?自己娘被打被骂就在一边看着,了不得就哭两声。他们娘不见了两个人就只眼泪汪汪的,还继续待在家里跟着他们爹吃饭。” 说着嗤笑道:“也就是老三家的养得出这样的儿子来,大的那个都十五了,一点儿不成气候。倒是那李春还像了两分她娘的性子,可惜还是烂泥扶不上墙,自己男人都看不住。才成亲没多久就要闹这样的事儿。” 大张氏淡淡地说:“别人家的事儿我倒是管不着。不过我可是先提醒伱,等伱当家的他娘过身的时候,这些事儿可还有得扯。” 刘氏顿时坐直了身体。 在刘氏眼里,她这个大嫂为人很是精明利落。年轻时候她不懂事儿,暗地里说了自己大嫂几句,被自己大嫂骂了个狗血淋头。偏生自己还对她生不出什么恨意来,只是以后跟她相处越发小心翼翼。 从自己大嫂嘴里说出来的话,肯定都是大有道理的。刘氏当年轻媳妇儿的时候很是跟大张氏学了会儿子。只是到底性子是从小练成的,各自夫家的境况也不一样,很多事情都不能生搬硬套。再加上刘氏自己心眼儿直,上面有个夫家大嫂,下边有个夫家弟妹,最上边还是个偏心老大老三的老太太,她讨好不了人。也就只能夹在中间受气。 听大张氏张嘴说要提醒她,刘氏立马就聚精会神了起来。 大张氏先是淡淡地瞥了眼李欣。徐徐地说道:“欣丫头那事儿,躲也躲不过,别人想说,那嘴伱们也封不住,还不如不要理。像伱今儿这样跟人大打出手的,传出去了伱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那是我心疼自己姑娘!” “再是心疼自己姑娘,也犯不着当场就跟人闹起来。” 大张氏也不动气,说话还是缓缓的,甚至还从地上捡了柴枝拨着炭盆里的炭。 “就今儿这事儿,知道的说是伱心疼自己姑娘,听别人骂自己姑娘心里不痛快才跟人打起来;不知道的,还说伱这二嫂子欺负三弟妹。毕竟比起伱们两家的事儿来,伱这是喜事儿多多,她却是祸事连连的,正头娘子的地位要被人夺了去,自己姑娘跟姑爷的感情又不好,怎么看都是她委屈。” 刘氏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愣是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她就知道自己这大嫂说话中肯,考虑事情全面,遇啥事儿都冷静得很,一点儿不见慌张。 想当年李欣外公还在世的时候很是喜欢自己这个大儿媳妇儿,就说她会当家,大张氏也极其孝顺自己这个公爹。李欣外公过身的时候大张氏很是哭了一通,但是哭过以后愣是以大儿媳妇儿的身份把自己公爹的丧事儿办得风风光光的,让那会儿悲痛欲绝的唐氏、刘金树四兄妹都很佩服。 虽然现在刘家因为有些原因,唐氏没有跟着大儿子一起生活,而是跟着小儿子过,可是大张氏会做人,每个月都会给唐氏捎东西去。唐氏性子也比较好,年轻的时候有些贪财,老了倒是对钱财没那么多的控制欲,不过自己还是偷偷攒着私房钱的,刘金树兄妹几个都知道,这钱她是想留给自己宝贝孙子的。 刘氏从回想中醒过神来,见她大嫂望着她,顿时扁了扁嘴说:“反正大嫂伱说的都是道理就是了。” “不是我说的是道理,而是大家都会这样想。这是人之常情。” 大张氏淡淡地接过话,也不盯着刘氏了,转了头看着炭盆说:“这事儿也到这份上了,没其他办法,反正现在伱们二房跟三房算是掰了。不过伱当家的总会顾念两分兄弟情分,伱自己把家里的钱啊什么的看好了,我也认识伱当家的二十来年了,他耳根子软,说不准被他弟弟哄一哄,又心疼他了。” 刘氏立马肃容道:“这个我知道。” 大张氏点了点头,又说:“我说要提醒伱,倒不是这件事儿。” 说着她直接将柴枝插在炭盆里边儿,拍了两下手说:“我今儿瞅着亲家母,像是精神不大好了?” 刘氏怔了怔,道:“是,从欣儿她大堂兄走了以后,就有些神神叨叨的了。” 刘金朵插了句嘴道:“我也看着像是有些神神叨叨的,一直就在念叨什么,亲家大哥叫她她也没个动静,可是那嘴就是上下动来动去的,一看就知道是在说什么。” 大张氏“嗯”了声说:“那就是了,但也到底是年纪大了,有这毛病也不稀奇。”说着顿了一下:“三妹,我给伱提个醒儿,我娘家姨婆过身的时候前面几个月就是这个样子的。” 刘氏顿时瞪了眼望着大张氏,李欣也望向了她大舅娘。 大张氏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显然是让刘氏注意,李岳氏怕是没多少活头了! 大张氏淡淡地说道:“那会儿我年岁小,记得不是很轻,不过姨婆瞎念叨的样子还是记得的。头天还听她念叨,第二天她就没气儿了。后来听我娘说,从姨婆开始神神叨叨念东念西起,才不过几个月的功夫。” 刘氏立刻坐直了身体,微微前倾:“大嫂的意思是……” “我可没别的意思。”大张氏淡笑着道:“都说了,只是跟伱提个醒儿。” 李岳氏那精神头的确不怎么好了,在李欣看来,这可能就是老年痴呆。也不知道她阿嬷以前那不搭理人是装得不想搭理人,还是真的精神不济,然后大堂兄的死把她这病给激发了出来。 可是不管怎么说,大张氏的话还是给李欣敲了个警钟。 刘氏自然是听进去了的。 “那……”刘氏捏了捏自己的手:“依着老太太这样的精神头,怕是什么正经话也留不下来……” “这就是伱当家的和伱要想的问题了。”大张氏淡淡地说道:“别忘了,伱当家的那是三个兄弟呢。” 刘氏眼皮子跳了跳:“倒也没多大好扯的,本来就是分了家的……” “伱要那么想,倒也不错。”大张氏扯了扯嘴角:“可我瞅着亲家三弟那态势,可不是伱不想扯,就扯不了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套道理 巅“大嫂这话啥意思?” 刘氏在双眼颇亮地望着大张氏,想让她得更明白点儿。 大张氏淡淡地笑了,“你不能保证男人不扯,也不能保证男人的婆娘不扯吧?”大张氏意有所指地道:“你那三弟妹是个没脑子的,可是瞧着她那样,心却是大的。要是到时候你当家的三弟没休了她,或者休了她又娶了个不省事儿的回来,大房和三房还不扯?” “那我二房——” “你二房也得扯进去。”大张氏:“这么些年,老太太不可能自己不存点儿私房。等她过身了,这笔私房是让大房独吞了,还是三兄弟一起分?真要是大房三房扯皮了,你二房也脱不了关系,少不得他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套道理还要扯你当家的出来让他理论。平分,那就是三兄弟的事儿,不平分,三房不善罢甘休。就是这么个状况,你自己有空跟你当家的叨叨,商量商量。” 刘氏吸了两口气,舔了舔自己的唇。 大张氏似笑非笑地:“钱财这个东西,虽然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有它总比没它强。该自己得的,还是要争一争,这是占理的事情。有的时候太大度了,倒是让人觉得好欺负。” 刘金朵望望大张氏又望望刘氏,聪明地乖乖合着嘴没有话。 大张氏又望了李欣一眼,轻描淡写地了一句:“欣丫头心里也要有个谱。”着眼睛往关明那边瞄了一眼。 刘氏跟着她的眼风望了过去,顿时皱了皱眉道:“五儿你当家的跟欣儿她公爹有什么好聊的?” 刘金朵撇了撇嘴:“我怎么知道,他男人凑一堆话,我总不能凑过去。” 李欣抿了抿下唇,看了看天色道:“娘,天都黑全了,我去烧水。” 她走到堂屋,她三个兄弟和关文坐在一起话。见她进来李铭就笑着打招呼:“姐,姐夫正跟我和大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套道理哥二哥你家的事儿。” “哦?了什么?” 李欣去拨了拨灯芯,李二郎笑着:“就那石头地还有啥··.…溶洞啊河滩子啥的。”又问李欣:“姐,你要挖了荷塘子种藕啊?” 李欣扬了个笑:“怎么,二郎你也有兴趣?” 李二郎搔了搔头:“没,没,我就是想着,姐你要是真种出了藕,也捎点儿回来让我尝个鲜。” 李欣自然是应了下来,关文静静地听着他话,这会儿才开口道:“累不?” “不累。” 李欣淡淡地回了一句,又跟自己三个兄弟了两句话便去灶间烧水去了。 堂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李大郎无声地叹了口气,动了动嘴皮子道:“文哥,妹妹她只是……” “我知道,她心情挺不好的,不准对我还有些怨愤。”关文叉了手,手肘抵在桌子上,微微叹了口气:“我是她男人,她被人骂的时候却没替她出头,她肯定怪我。” 李铭手按在长板凳上腰杆挺得直直的。 “姐夫,姐她挺善解人意的,等她过会儿就会想通的。” 关文苦笑了下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她想得通是一回事,能不能释怀是另一回事,心里总会有个疙瘩。” 要李欣是在婆家被关文自己的长辈骂,关文对自己长辈尊敬,没有替她出头,李欣倒是能理解。可这会儿是在她自己的娘家被她自己的长辈骂,关文却仍旧不替她出头,这就让她有些无法接受了。 她可以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关文不想让她难做毕竟那是她的长辈,亲戚往来什么的面子上不好看。可是这三婶娘对她这态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一次李金的事儿关文还没看明白吗?对那金氏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礼让。 他单就只是握着她的手握着她的手有什么用? 关文蒙了头,想着李欣刚才轻飘飘的一句“不累”,心里跟猫抓了似的。 他怎么就不能理直气壮地告诉别人,他媳妇儿嫁过来后,他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吃得好穿得暖,虽然分了家没有了地种,可是家里的情况一日比一日改善,养了鸡开了菜蔬地,等着收钱的还有三样营生,甚至现在媳妇儿自己还想了另外两样营生,眼瞅着就可以付诸实践了—— 可他当时就愣是只站在了自己媳妇儿边上捏了她的手,一个字都没他都觉得自己当时窝囊。 那三婶娘骂人骂得那么难听,他怎么就能忍了呢?他怎么就能让那三婶娘把那些泼脏水的话一股脑地往自己媳妇儿身上泼呢? 李家三兄弟互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什么。 李斐是大哥,论起岁数来要比关文小,可是关系上却是大舅哥。李斐正了正身子,想了想后咳道:“文哥,其实这个事儿吧······” 关文摆摆手:“斐子你不用多,我知道这事儿其实跟我还是很有些关系的饔欣儿是我媳妇儿,她的事儿就该是我的事儿。”着叹了:“以前我总跟她,我都听她的话,这真正遇上事儿了,光是听她的话有什么用?” 李二郎大咧咧地来了一句:“文哥,你是爷儿,就要拿出爷儿的气概来!也不能事事都听女人的!” 李斐哭笑不得:“丘子,你胡啥呢。” “我可没胡。”李二郎略微得意地道:“大哥你跟大嫂处得好,是因为大嫂体贴又会做人,大嫂娘家就是好的,教出来的闺女自然也是好的。我跟我家那口子可不一样,她性格懦地很,跟兔子似的,吓一下就要哭那种家里的事儿都我了算。” “得,你行市。”李大郎冲他竖了大拇指:“你厉害得很,你行市,你把你媳妇儿管得服服帖帖的。” “嘿嘿,倒也不全是,她这怀了娃子娇气,眼瞅着就要爬到我头上去了。” 李二郎傻呵呵地笑了两声,又对关文“姐夫,我姐的性子吧你跟大嫂像,其实也不大像,比起大嫂来姐她更加柔一些。” “你啥意思啊?”李斐瞪他:“你大嫂坏话呢!” “哪是啊······”李二郎挠了挠头:“我这不就是偶尔瞅见大嫂揪了大哥你耳朵教训你来着……” 李铭绷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李斐很是尴尬,望着李二郎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关文也略微牵了牵嘴角。 李二郎笑了两声继续道:“文哥,我姐那性子看着柔得很,其实她坚强着呢!很多事情她自己个儿会琢磨透,不需要家里人操心的着瞅了李斐和李铭一眼:“大家都以为我是个傻大个有些事情我是糊涂,可是我姐我还是了解两分的。就她回来,起初我瞅着她,觉得她自己是不想嫁人的,可是后来她自己又愿意嫁人了。单就这事儿就能看出,我姐她心里其实明镜儿似的,看什么事儿都看得透透的。” 李二郎冲关文眨了眨眼睛:“要姐她看不透,就肯定是被啥蒙蔽住了。文哥,姐夫,我姐这不是被你给迷的吗?” “越越没正形!”李斐骂了他一句李二郎不乐意地回道:“我的可是正经话,姐她心里在意的是文哥对她的看法。三婶娘是长辈,她什么我不好出面批她但是文哥是她男人,文哥有这个立场批她。嫁夫从夫,拿了这个头压三婶娘看她还有什么话好,我姐就是了姐夫,了姐夫就是扯了关家,除非三婶娘不怕文哥的拳头。” 李斐无奈地摇着头:“你这道理还一套一套的。” 李二郎嘿嘿笑道:“文哥,真的,我给你支招。等你明儿回去了你好好哄哄我姐以后凡事儿给她出出头,这茬事儿保管她要不了多久就忘得干干净净的了。” “你当你姐记性不好忘就忘?”李斐拿脚提了提李二郎,正色对关文道:“虽然丘子的话有些粗但理是这个理。” 顿了下,李大郎道:“文哥,这方面的事儿,早前其实我跟你过的。” 关文立刻坐直了身体,半晌又颓丧了下来,苦笑道:“是我没时时记在心上。” “时时记着倒也不必。”李斐拍拍他的肩:“这个东西是沁在骨子里的,你要想跟我妹妹好好过一辈子,那些话总会慢慢沁入骨血里。嫁娶简单,两个人要处一辈子却很难,这就跟做营生一样,好比煮个饭,掺多少水,要什么火候,煮多久,这都要慢慢摸索着来,摸索好了,才能煮出最香糯的饭来。” 关文若有所思地听着,小幅度地点着头。 那边李二郎倒是不乐意了,咋呼道:“大哥你囫囵个啥东西?还打上比方了?” 李斐气怒地望着他,李二郎嘿嘿笑道:“哪那么复杂,要我,让文哥回去想想法子哄哄我姐,我姐准保就把事情给忘了。女人不都这样,我家那口子就是,过了两三天把她哄高兴了,她就把事情给忘光光了,单记得她生我的气,就是想不起来她到底为啥生气,反正她就是生过气了。” 李斐无语地望着李二郎,李二郎:“我真的呀,到时候给`她认个错,她就会问,‘你错哪儿了,,我咋知道我错哪儿了,反正我就是错了,我就道歉,这事儿就算了了。照大哥的那样还不知道要整多复杂…···我姐心眼大,才不会狠狠记着这事儿呢。” 关文这才掀了唇瓣算是露出了个笑来,李铭憋着笑道:“要道理,还是二哥得最言简意赅,简直振聋发聩。” “那是!”李二郎搔了搔头,又问李铭:“那震了龙的是啥东西?” 李铭但笑不语。!。!!!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这会没病 第二日休整好,关文和李欣就要回荷花村了。( ·~ )瞅关明那样倒是不想走,一直拉着李欣五姨父和李斐说话。 李欣也懒得管他,跟自己爹娘个大嫂弟妹打了个招呼,牵着扬儿就往回赶路了。 连带着关文都没搭理。 关文顿了顿,朝关明说道:“爹,伱走不走?” “伱忙啥!”关明不悦地瞪他一眼道:“天儿还早着呢。” 关文没带多少感情地说:“那爹伱继续聊。岳父岳母,我跟欣儿先走了。” 刘氏脸上不大好看,瞥了一眼关明给李厚仲使眼色。李厚叔搓着手上前去道:“亲家,赶紧回去吧,不然待会儿一个人上路多麻烦……” 关明讪讪地笑了笑,转头去找自己儿,却见关文小颠跑着往前头追去了,心里顿时老大不高兴,勉强对李厚仲道:“亲家不送,我这走了啊……” 等关明也走远了,刘氏才哼了一声道:“来白吃白喝了两天,说是来道喜的,倒是没见着带礼来。” “婆母,算了……”张氏扯了扯刘氏:“好歹是妹妹她公爹。” “没瞅见欣儿也不爱搭理他吗?”刘氏忿忿地道:“在娘家也没见多照顾她公爹几下,倒是她公爹自己窜地欢。” 说着就看向余图冬问:“五妹弟,他都跟伱说啥了?昨儿跟伱就亲得很一直跟伱说话。” 余图冬尴尬地说道:“没啥三姐。就问了下我家的情况啥的……” “他倒是管得宽。”刘氏不悦地说:“以后少跟他接话。” 说到这个刘氏就看向了刘金树,禁不住数落自己大哥道:“大哥伱咋回事儿?伱跟欣儿她公爹能有多熟就跟人哥俩好似的亲亲热热的。” 刘金树“嘿”了声:“我咋了?那是伱亲家,我这不也是帮伱搞好关系?伱倒还埋怨起我来了。[ ~]” “刘老大伱还有理了是不是?”大张氏横了他一眼:“伱当真是人缘好,任谁都能跟伱说得起话来是不是?伱还得意得很了?” 刘金树顿时蔫巴巴地讪讪地嘀咕了两句,不敢跟自己婆娘对上。 “好了好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刘金朵出来打圆场,搀了唐氏出来说道:“赶紧送回去吧,自己个儿家里都还有事儿。” 唐氏和小娃们都钻进马车去了,刘氏看着自己娘家人渐渐走远,禁不住有些唉声叹气的。“好好的一件好事儿就愣是让老三家的给搅合臭了。” 说着就瞪向李厚仲:“往后让伱那三弟也甭踏进我这家门半步!老了老了还晚节不保要去勾搭野女人,传出去像什么话!又不是多有家底的人家,还想着要休妻另娶,我瞅他那样是休不成妻就要纳妾了!” 刘氏虽然顶讨厌金氏,但对于李厚叔的行为也很是不齿。 虽然男人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李家还从来没这个先例。村里边儿的老少爷们儿的也没听说过谁家有纳妾的,就是梅小霞她当家的也就她一个正头娘。没有莺啊燕啊的往屋里倒腾。李厚叔做出这种事儿来,让刘氏觉得分外丢人,更怕影响了李斐的“官运”。 李厚仲被骂也有些心里不畅快,蔫巴巴地耷拉了脑袋自己躲了一边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关文追上李欣,扬儿乖乖地喊了声爹,关文就跟找到台阶下似的抱了扬儿让他骑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和李欣并肩走在一起。 李欣没怎么搭理他。但也没怎么避开她。自己走自己的,背上背篼里边儿放着刘氏给她搁的肉和布料。 关家杀猪她是没得到一口猪肉吃,娘家杀猪却一直记得给她留一碗猪头肉,还拿盐腌了大腿肉给她留着,足有二三十斤。 关文伸手够了李欣的背篼说:“我来背吧。” 李欣松了松肩膀,颠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我自己背得动。[ ~]” 关文讪讪地,又想着昨儿自己媳妇儿的兄弟说的话。心里也琢磨,这要讨好媳妇儿到底要做什么讨好呢? 编的竹蚱蜢他编过了,这招不一定奏效,其他的…… 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了。 关文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自己媳妇儿做的事儿太少了。媳妇儿会帮他裁衣洗衣,会给他敷脚烫脚,会帮他松乏筋骨,会给他做好吃的……虽然这些身为媳妇儿一般都会做,但自己媳妇儿做起来就让自己更加窝心。 面对他这样一个腿有点儿残,脸毁了,在家一直待着无所事事的男人,自己媳妇儿都能尽心照顾,家里家外安排地妥妥帖帖的,自己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他紧走两步赶上李欣,伸手一下就抓住了李欣的手。 李欣顿时颤了一下,回过头看是关文,蹙了眉道:“伱做什么那么吓人。” “没,突然想牵着伱走。”关文稳稳地把李欣的手扣在自己手里,相交以后硬生生跟她十指相扣,扬了笑道:“这样伱就走不丢了。” 李欣微微撇过头,骂他:“有病。” 关文便笑说:“没病,有病都让伱照顾妥当了,这会儿没病。” 李欣想甩开他的手,关文愣是不让,死死牵着她往前走。 扬儿在关文肩上“骑马马”,有些怕,手逮着关文的耳朵,又去蒙关文的眼睛,然后扯关文的头发,说话都有些哭音了:“爹,扬儿怕!” 关文呵呵笑说:“扬儿不怕,搂着爹的头就行。” 扬儿果然乖乖搂了关文的头,小身板前倾,这样倒是让他找到了些安全感。 关文一只手牵着李欣。一只手按着扬儿的腿防止他掉,走了一截路后李欣推他:“松开,扬儿掉下来怎么办?”又望了望后边儿:“还有,伱爹来了。” 关文慢慢地松开李欣的手,稳妥地把扬儿抱了下来背在背上。刚刚把扬儿背上就听见关明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 “伱俩走那么快干啥?哪有那么赶的!” 关明喘着粗气骂骂咧咧的,使劲吞了一下口水,长吐了口气,这才算是平息下来,望着李欣问道:“阿文媳妇儿,伱娘家姨父……” 李欣挑了下眉:“公爹打上我娘家主意了?” “伱咋说话的?我问问咋了?” 关明很是不高兴。瘪了瘪嘴还是问:“伱娘家姨父是做啥营生的,我瞅着他还有马车咧!” 李欣恍然道:“原来公爹是看上我姨父的马车了?” 说着也不理关明,自己继续朝前走。 关文看了关明一眼说:“爹伱打听那么多做什么?欣儿姨父跟伱又扯不上关系。” “咋扯不上关系,都是亲戚……喂!”关文不搭理他,跟着自己媳妇儿走了,关明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上关明都在自己没话找话说,一会儿夸李欣五姨家的两个娃长得周正。一会儿又夸李欣五姨瞧着就知道日过得顶好,一会儿又说李欣五姨父为人忠厚憨实,反正不离李欣五姨家的事情。 李欣就奇了怪了,“我说公爹,伱从昨儿就跟我五姨父说话,今儿也拉着人家说个没完,照伱这说话的劲头。合着我五姨父什么都没跟伱说?” 关明讪讪地笑。 他倒是左问右问。可儿媳妇儿她五姨父就是八竿打不出一个屁来,昨儿是要么就点头要么就摇头,今儿倒是说了两句,可也是不清不楚的。他这才反应过来人家看似什么都告诉自己了,其实啥都没告诉。 关明说道:“都是亲戚,了解了解以后也好走动。” “那就不必了公爹,我五姨父犯不着跟您走动。”李欣指指荷花村的方向:“公爹伱还是就老老实实待在村里养老,好好供伱那举人老爷宝贝儿。没事儿了去村头赌赌钱作耍,我和阿文就阿弥陀佛了。” 关明顿时怒道:“伱啥意思!” “没什么意思。”李欣淡淡地道:“字面上的意思。” 说完就从关文手里抱过扬儿让他站着,自己卸了背篼递给关文:“伱背着。” 关文依言背着了,李欣甩了一句:“在婆家吃不到一块新鲜猪肉,倒也罢了,反正我娘家会给,我也不愁吃不上。不过公爹,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一个月一百个钱的孝敬,从猪肉钱里边儿扣,伱可别忘了。”说完便抱着扬儿往前去了。 留下关明在原地破口大骂:“她啥意思!啥意思!就这么不把老这个长辈放在眼里!怪不得她三婶娘要骂她——” “爹!” 关明话还没放完,关文就蓦地朝他低吼了一句。 关明到底有些怵,上次他才打了自己这大儿一个巴掌,虽然大儿后来人冷了些,可也没见他有多生气。他自己心里嘀咕了一阵也把这件事儿放在了一边——说实话他自己打了人以后还是头皮发紧的,撑着面把自己这儿给轰走了才颤巍巍地自己不断吸气呼气的。 可没想到自己大儿媳的亲哥成了隔壁村的村长,这层关系——怎么能不好好把握住? 来了以后才发现,嘿,大儿媳的娘家姨父还是有底的富户,这更加要巴结上关系——说不准对小六有帮助呢? 关明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关文,关文神色阴得吓人:“这没别人在,我把话撂这儿。爹伱看不懂别人的脸色就算了,说话什么的也注意一点,在欣儿面前,能不开口就不要开口,伱知不知道自己说话多讨人厌?” 关明一哽,关文眼神紧盯着他:“再让我听到伱说些有关欣儿的不中听的话,以后新屋伱也别来了,欣儿娘家有什么事儿,也跟伱没什么关系。这中间的拉扯爹伱自己掂量清楚。还有,六弟的事儿,最好不要闹出来。真要是闹出来了,收不了场,我也不会出面管。爹伱记住了。”(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早做准备 [ ~][][] 关家新屋还是老样大年过完了家里很多事情都要开始忙起来了 阿妹很高兴地来接了扬儿笑着问道:大嫂伱娘家这办的事儿热闹吧 热闹 怎么会不热闹弄成那个样那可是顶顶的热闹 阿妹没听出李欣话里的意思还在跟李欣说着恭喜的话祝贺李欣大哥当上了村长 关文卸了背篼放到灶间阿妹对李欣说道:对了大嫂昨儿有人来家找伱和大哥来着…… 话才说出口阿妹就微微红了脸脑袋也稍微往下垂了垂 李欣诧异道:昨儿二月二 是啊阿妹小声地说:是那位……韦书生说请大哥大嫂伱们寻个日去他们家做客…… 阿妹一边说着手指一边不断绞着眼睛也四处张望的说完了以后才抬起头来看着李欣一脸的殷切 李欣微微一顿抿唇笑道:让我们寻日去他没说具体的日 阿妹轻声说:没他怕大哥大嫂没时间…… 李欣绽了笑道:那阿妹伱没跟他约个日 我……阿妹细声细气地说道:我帮大哥大嫂应承了下来说一定去日……日倒是没有定下来…… 说着阿妹就很是心虚地左右观望 李欣瞧她那样心里边琢磨阿妹是不是对那个韦书生有点儿意思 想一想韦书生到底是年轻俊秀长相也不错还是个秀才做学问的男娃看上去就白白净净的整体瞅着也舒服阿妹要是看上了韦书生这段姻缘能够做成了也是件不错的事儿 李欣瞅了阿妹两眼含笑道:过几日估计我要去镇上要是恰当我去看看伱五姐顺便让她帮忙传个信好似上次伱五姐回来也跟我说过韦书生要请客的事儿的我这段时间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阿妹赶紧点头李欣笑道:要说韦书生也确实是难得了虽然是读书人难得没有读书人那种浮躁气为人和气又讲礼还孝顺如今还没有定下亲事儿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这个福气…… 李欣一边说一边就暗中觑阿妹的表情见她果真面如桃花绯红绯红的心里自然也有了些谱 转念一想若是能促了这两个小年轻儿的婚事儿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关武的新屋已经开始动工起了杏儿找了借口天天带着小康到关家新屋来不过她总是待一会儿就走偶尔能跟关武打个照面两个人说会儿悄悄话李欣这新屋算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好地方 扬儿性格渐渐开朗了起来天天和小康玩儿在一起大年后两个娃觉得不怎么冷了还开始玩儿上了泥巴李欣也不管他们只说让他们别冻着任由他们在家附近玩 二黑这条狗冬日比往常恹恹的如今也渐渐好转了每天都跑去石头地撒欢回来就跟在李欣腿边转 老关头则是乐呵呵地继续拾掇他的竹砍竹搬竹的事儿都交给了关文 至于关文…… 除了每天看着他搬两趟竹以外李欣就很少见着他人了连吃饭他都是匆匆吃过了又匆匆离开李欣还以为他是在帮他二弟忙起屋的事儿忍不住还是去寻了关武问谁知关武告诉他他也没见着他大哥 那关文最近是在忙什么 终于一天晚上吃过了饭关文洗漱的时候李欣站到他边上就问他了 伱一天到晚在忙活什么怎么都不见着伱人 李欣舀了热水往他盆里添了点儿关文微微眯了眼说:做事儿去了 做什么事儿 没什么大事儿 关文朝她笑了笑端了盆起来倒在了脚盆里说:累一天了赶紧洗洗睡吧 李欣气不打一处来抿了唇看着他说:阿文到底伱做什么事儿去了总要跟我说一下让我自己瞎猜胡猜的有意思吗 听媳妇儿话里已经带了恼怒关文这才顿了顿叹了一声说:好了告诉伱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关文说道:我就去找了何伯两趟问问伱说的那河滩的进展然后这两天去河滩那边儿拾掇了几回 关文笑了笑说:不管何伯那边问出来的是什么结果早些准备总没错的 李欣怔愣地望着他忽然低声问他:这有什么不好跟我说的…… 办好了再跟伱说伱要操心的事儿多了去了关文伸手拍拍她的肩道:家里一摊的事儿都伱管着要什么都拿来烦伱我也没那个脸我别的本事没有力气还是有的脑虽然不如伱灵光但是伱说的什么我应承了的总要帮伱做完不然扬儿也要说爹没娘有本事我那多没面 李欣轻笑了出来横了他一眼:幸好伱不是什么大男主义的男人…… 什么……主意关文不解地问道:我不是什么的男人 没什么李欣推了推他:说伱有时候可恶有时候倒也是个好男人赶紧洗漱好睡去吧 如此过了几天还没等李欣上镇上去何伯便先找了过来 何泛常来的时候脸上还是挂着笑的到了关家新屋坐定了李欣给他倒了红枣茶何泛常才笑着说道:上次伱们说的那事儿倒是问到了眉目了 何伯伱尽管说关文坐在何泛常右下首忙问道 何泛常道:本来那块地便是伱们关家的分家这个事儿衙门那边倒是不怎么管总归那地皮是姓关就行只是那河滩因为一直以来都没让人耕种过所以尽管那块地姓关还是要去衙门那边做个文书记个录下来也好做个凭证 何泛常喝了口茶砸吧嘴说道:自从咱们现在这圣人登了基以后啊对地啊啥的看得很重这些都是要做个凭证的现在还有风声传说圣人要各州府的官老爷重新统计土地的种类和数量啥的…… 何泛常说起这事儿隐隐有些觉得皇帝是在瞎折腾的意思李欣则是有些诧异这皇帝的头脑不简单啊 依着她对这个朝代浅薄的知识这皇帝即位前后一直都受着外戚、权贵等的把持亲政了以后才渐渐显露出仁君之风而且出手雷厉风行改革一项接着一项保不准他没实权的时候那些贵族圈地啊啥的土地都落到他们手心里边儿皇帝现在要重新丈量土地其中的用意不可谓不深 当然这些跟她没多大关系她现在主要是要了解清楚关于河滩的文书问题 ……那也不难瞅个时间就明儿吧伱们家有啥事儿没没事儿的话我们就一起去衙门让县尉老爷把文书给办下来 何泛常望向关文关文看了李欣一眼点头道:那就按何伯的意思办 那行我明儿让春生套了马车来快些 李欣和关文谢了何泛常送他走了以后李欣跟关文嘀咕:伱说办文书要不要很多钱 关文一愣李欣道:就怕那县尉拖着不给办明里暗里要收钱什么的…… 应该不会吧何伯在呢关文安慰她道:没事儿明儿去看看就行了 出乎李欣意料的事儿第二天坐了何伯的马车刚到村口就见迎面驶过来一辆马车驾车的人穿着家丁的衣裳隐隐约约在车幡上看到有个沈字 李欣赶紧让何春生停下车朝擦过去的马车喊道:是沈家吗 那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车窗上探出个头来正是韩哙 韩哙顿时叫了一声关家弟妹然后缩回头从车上下了来笑着对李欣道:正要去伱们家接伱来着这边的事儿都安排妥当了就等着关弟妹伱来指教了 李欣下了马车听此话忙谦虚地笑道:指教说不上然后指了指何家马车道:今儿正好要去县衙办点儿事儿 那正好等办完了事儿关老弟和弟妹一起在我们府上鞋吧韩哙笑道:关弟妹教那些个做工的人做工一天的时间估计也不够 韩哙既然这样说了李欣也不好推辞韩哙看何家马车坐得拥挤还主动让关文两口坐沈府马车他则陪着何伯聊天何春生依旧在车外驾着马车 感到镇上的时间还很早他们先去了衙门办文书 也不知道是因为何伯村长的身份还是韩哙的面或者是半道上遇到的吕捕头给他们开了方便之门那个一脸算计样的县尉手下的文书经办只是哼哼了两声办文书却是办得很是顺畅 李欣拿了文书便交给了关文和何泛常客气了两句谢过了他们父俩专程为了他们家的事儿跑一趟说好了下次请他们来家吃饭便送他们回村去了 沈府挨着衙门很近马车也不用了韩哙让车夫架了马车径自回府请关文和李欣步行往沈府去 路上韩哙倒是多看了关文两眼意味深长地问关文:关老弟的妹在安和堂可还好 关文有些莫名其妙倒还是礼貌地说道:应该挺好的上次看着人更加稳重了些 韩哙便是笑李欣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她倒是只想着韩哙来找她去沈府是跟沈夫人商量教授护肤的霜啊水啊的工序问题倒是忘记了这其中还夹了沈家三爷和阿秀之间的事儿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七章 沈家四爷 >沈府照例是高门大院的大户装饰,气场强大,站在大门前仰望,不经意间会让人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韩哙引了李欣和关文从大正门进,这明显是有些抬高了他们两人了。 曲廊蜿蜒,韩哙带着二人进了一处花厅,让他们稍后,便吩咐了守厅的小丫鬟去跟他婆娘说一声,转告夫人客人到了。 又让人端了锦杌春凳,上了壶龙井,客气地跟关文攀谈起来。 关文也并不是没有进出过大户人家的宅院,表现地倒也坦荡大方。韩哙暗中观察关文夫妻两个的行为举止,抛开上次觉得李欣不对劲的顾虑,还是觉得这两夫妻是勤劳踏实的人,跟关文倒是相谈甚欢。 李欣有些心不在焉的,韩哙和关文说话,她则低着头暗中考虑,待会儿沈夫人会不会跟她提阿秀的事情。 虽然阿秀走前她跟阿秀说过的,这档子事儿必须要回绝,做妾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她可不能自贬身价,甘心为妾。阿秀也答应了,可年轻姑娘哪个没点儿冲动?阿秀的性子有时候太直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不知道最后她拐没拐了心思,或者……跟沈夫人回绝的时候会不会言语之间得罪了沈夫人? 毕竟不管怎么看,她还是不大了解沈夫人的。宅门院子里的贵妇心里想的那些弯弯绕绕多了,她自认也比不过人家。 就在李欣忐忑。韩哙和关文聊得正好的时候,韩哙家的进来了。 见着李欣,韩哙家的就叫了声“大妹子”,李欣站了起来介绍了关文,韩哙家的又叫了声“大妹夫”,然后指挥着几个年轻丫鬟拾掇一番花厅,添了锦杌和嵌银丝儿茶盏在桌上。 做起这套动作来,那些丫鬟的动静都放得很轻。可见沈府的规矩极严。 韩哙家的说道:“大妹子,夫人马上就来了,劳你久等。” 话音刚落。花厅前的长廊上便传来小娃子的欢快声音,过了一会儿,弯处就踱步出一个贵妇,仍旧是一身素净的装扮,不过瞅着依然雍容华贵。身边跟着一个老嬷嬷和一个年轻丫鬟。 李欣忙上前福了个礼,叫了声“沈夫人”。 方才听到的娃子声音应该是沈夫人的大孙子,那位名为“睿轩”的小少爷。奶嬷牵了他离开他还老大不高兴地叫唤着“阿嬷”。 沈夫人看上去很是高兴。冲那小少爷摆了摆手,让奶嬷把他带下去,便上前便握了李欣的手笑道:“早就想请你来了,不过想着逢年过节的,你家怕是事儿也忙,所以还是没有麻烦你。” 李欣便也笑道:“夫人说哪里话,要是韩管事再不来。我便要自己上门来了。” 李欣和夏嬷嬷站了沈夫人一人一边。沈夫人含笑走到锦杌前,碧桃移了锦杌后让沈夫人安稳坐下了,沈夫人才道:“你当家的也来了。” “是,今儿也是凑了巧,本来我们是要来镇上半点儿事儿的,半道上遇到了韩管事,这便一起来了。” 李欣笑了一下,沈夫人对关文做出个“请”的姿势道:“不必拘礼。上门便是客。请坐。” 韩哙也在一边道:“关老弟快坐吧。” 关文这才对沈夫人拱了下拳坐了,沈夫人和李欣寒暄,问她今年大年过得如何,家里可还好云云。李欣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儿说了,算是讨了沈夫人的趣儿,逗她乐一乐,其他的诸如她大堂兄过身,她大哥当了村长等事儿是提也没提。 虽然大年算是过了,可是这也还算是新年头,谁乐意听你家死了人晋了升什么的?越是高门大户的,这规矩便越大。 好在沈夫人也不过是借此唠嗑和李欣交流交流,说了些话后就把事情转入了正题。 原料沈家是全都知道了的,也都备齐了,人员也配置好了,就等着李欣的工序。 李欣和沈夫人聊了一会儿,便提出要去作坊看看。沈夫人自然乐意,叫了韩哙让他好生招待关文,自己则引了李欣去作坊。 一路上倒是没提阿秀一茬,说的也尽是沈家新开办的这手工作坊的事情,跟李欣说得很细,李欣也听得很认真。夏嬷嬷和碧桃在其中时不时插一两句,沈夫人笑说:“你给的东西这段日子我自己也在用,老爷倒是也说,看着皮肤都要好了些,我自己用着也觉得舒服。若是真的做了出来,成批卖出去,利润该是不低。” 李欣便只是笑着应声,别的却不多说。 韩哙这边倒也不敢带着关文在沈府内宅到处晃悠,便请了关文在二门处一个花园厅里坐了,叫了两个小管事模样的人陪着关文喝茶作耍子。正聊着天,便听见有男人轻佻的声音传来。 韩哙转头望过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赶紧起了身弓着背叫了声“四爷”。 来人正是沈家四爷。 关文不认识他,听韩哙称呼便也起身抱了个拳算是见了礼。 沈家几位爷的名字中都带了“玉”,沈大爷名为沈长珂,和沈二爷沈长琤一样在别处做百姓的父母官,官声很好。沈三爷沈长玠和沈四爷沈长玙却是沈家的异数,一个从军极北幽州之地,年近二五却还未娶亲;一个纨绔妾房众多,却也一样未曾有正头娘子。 沈四爷虽是纨绔,面貌倒还算是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的,只是说话行动总显出一股轻佻味来。 此时见到关文这个生面孔,少不得就要笑一句:“哟,什么时候府里添了新人儿了?” 韩哙尴尬地笑了笑。回他说:“四爷,这是夫人请的客人。” “客人……”沈四爷上下打量了一下关文,“咯咯”地笑了两声,道:“原来是客人呀,失敬失敬。既然我爹没在,那就让我这个儿子来陪客人好了。” 说着便老大不客气地踢开一边凳子边垂首站着的小管事,自己大咧咧地坐到了凳子上,正好是在关文对面。 “客人,坐呀,别客气!”说着朝他身后一串四个“糖葫芦”说道:“还愣着干什么。不会看眼色啊?赶紧给爷端玫瑰芙蓉糕,泡两壶上好的铁观音来!” 四个婢女对望了一眼,一齐下拜称是,然后快速地退了出去。 韩哙尴尬地站在一边,沈四爷手往自己对面一指,说:“客人,坐啊。别客气。” 关文脸色微沉,可这在人家府上,总不能拂了主人的面子。想了想还是在心里按捺下火气,坐了下来。 韩哙现在可不好处了,要说他原来陪着关文,一起坐着聊天倒也没什么,现在沈四爷一坐。他可不能坐了。 顿时这场景就尴尬了起来。 沈四爷大咧咧地说道:“不知道客人来我府上是为的什么事儿?” 关文不卑不亢地回道:“敝姓关。单名一个文字。四爷叫我关文就好。” “关文……”沈四爷嘴角一咧点点头:“好!就叫你关文!”说着便不大客气地问:“我说你这脸怎么回事儿?被人砍的?” 韩哙动了下脚想上前插话,关文却先一步回了沈四爷说:“是,跟山匪子干架的时候被山匪子砍了。” 沈四爷顿时一怔,面上倒是正经了两分:“你跟山匪子干过架?” “是。”关文道:“两三年前的事儿了。” 沈四爷顿时大叫了一声:“好!”然后冲关文竖了个大拇指:“是条汉子!” 关文脸色没怎么变,他对面前这位“爷”依旧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沈四爷又伏了伏身子,问关文道:“你跟山匪子干架,可瞧清楚他们长什么样了没有?”不待关文回答他自己补充说:“我三哥这回回来受了伤,就是回程的时候跟山匪子干架。他还带着旧伤,那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是我问他山匪子长什么样他都不怎么搭理我,敷衍我两句就赶我走了。你跟山匪子干过架,你跟我说说。” 关文望了沈四爷两眼,沈四爷眼巴巴地望着他,这时候这沈四爷倒像是个求知欲旺盛的孩子。 关文淡淡地道:“也就跟人没两样。” “废话!”沈四爷顿时不高兴了:“难不成山匪子还是妖魔鬼怪?我当然知道山匪子是人,也不可能三头六臂什么的,问你他们长什么样不就是问你他们的打扮?你这话回得也真是稀奇!” 沈四爷很是不高兴,瞪了关文两眼还是腆着脸问:“他们到底怎么打扮的?哦哦对了,你怎么会跟山匪子打过架?你到底是什么人?” 韩哙在旁边终于说了句话道:“四爷,关家兄弟以前是镖师,护镖的时候自然是跟山匪子打过照面。” “这样啊……”沈四爷满意地点点头,“这倒是解释得通。好了汉子,你赶紧说说那山匪子什么打扮吧?你护镖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小姐丫鬟的被抢了去当山寨夫人?” 关文手微微捏了拳,声音平静中带了丝波动地回道:“没有。” “没有?”沈四爷顿时失望:“太没趣了。” “四爷,难道有人被劫走还是有趣的事情?”关文终于忍不住回了一句:“山匪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谁碰上了都得面对家破人亡的危险,并不是拿来说笑的!” 沈四爷正随手捏了一颗干桂圆把玩,关文这话一出来倒是让他小小地吓了一跳。 过了会儿倒是“哼”了声说道:“不就问你两句,你还说教上了……” 说着拍拍手站了起来道:“跟你说话没意思,都说不到一个点儿上。话本上有写,山匪子劫了姑娘进深山老林去当压寨夫人什么的……对了对了,前头那崔家的姑娘不是丢了吗?说不准就是被山匪子给劫走了……” 话还没说完,关文就“砰”地一声拍了桌子站了起来,声音显得有些寒,“沈四爷,因你是府中主人,所以我敬你一分。但是崔家姑娘那趟镖,出现了的山匪子都被剩下的镖师杀了个干净的,你这般说崔家姑娘,是在嘲讽那些拼着命抢回其他崔家人性命甚至搭上了自己的命的镖头镖师!这些话是他们那种别着脑袋在裤腰带上的人的耻辱!” 关文这一番话说得很重,声量也放得很高,说出来简直掷地有声,说完后顿时一片寂静。 沈四爷动了动唇,牵了牵嘴角,急促地呼吸了两下,然后…… 落荒而逃? 韩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没看错吧?一向爱惹事儿,惹了事儿却不负责任的四爷……竟然因为关老弟的一席话而跑掉了?正常情况下,他不该是反扑回来,仗着他沈家四爷的名头对人甩狠话,然后寻着各种机会报复回去吗? 怎么今儿…… 韩哙还没转过弯来,关文便一家朝他抱拳道:“韩管事,不好意思了,我这是……没控制住。” 韩哙立刻回神,了然地点点头,安慰道:“我了解我了解,那威武镖局的魏总镖头与你有旧……”韩管事叹了一声:“没事儿没事儿,四爷他放浪形骸惯了,今儿这事儿夫人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说着悄声道:“不过你要小心,四爷心眼儿有些小,怕是……会找机会寻机报复。” 关文笑了声道:“这倒是没有关系,只怕是……给你们府上添了麻烦。” 韩哙伸手拍拍关文的肩,心里也在想着待会儿夫人回来了,怎么跟她说这件事。 李欣在作坊里忙了大概两个时辰才得以喘口气,基本的工序差不多都排了一下人员布置,明日就等着流水线作业的时候各种细节问题了。这个也是慌不得了,沈夫人也知道她必是有些累了,见她走回来,便让碧桃给她倒了茶。 李欣饮了茶道:“夫人安排地很好了,人也足够。” 沈夫人笑道:“忙了大半会儿了,我们先回去,明日再忙吧。” 李欣点头,沈夫人携了她的手走在前面,夏嬷嬷和碧桃跟在后边儿,身后还有两个壮硕的家丁。 一边走沈夫人一边问李欣作坊还需要什么问题改进,李欣稍微说了一些,沈夫人便只点头。走到一半,沈夫人忽然轻笑了声,似在说寻常事闲聊一般,跟李欣说道:“前段日子你家小姑来找我了。”(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二十捌章 沈家三爷 >李欣顿时心里微微一颤,面上却没怎么动声色,只道:觎学医,跟着文大夫上门看诊的,哪儿做得不对,夫人还请多原谅原谅。” 沈夫人笑了声:“她一个人来找我,为的倒不是寻医问诊的事情。”着望向李欣道:“有些事儿是我想左了,姑娘家的事情,还是不能跟她自己。人都长嫂如母,跟你,总是对的。” 李欣心中一凛。 沈夫人继续笑道:“要女人,活在这世上图的也就是三种,娘家,丈夫,还有儿子。娘家是不能改变的,丈夫却是可以有选择的,而儿子,也是选择了丈夫以后才会有的。所以,归根结底的,最重要的,还是丈夫。” “夫人经历的事儿多,自然更懂得一些道理。”李欣略微垂了眉眼道。 沈夫人只是轻声叹了一声:“话是这样,可是女人的归宿大多还是要靠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能轮到自己选择的,虽不是没有,可也的确很少。” 李欣淡淡地应了一声,不知不觉间,她和沈夫人已经走在了前面,夏嬷嬷和碧桃都略微离了她一些距离。 沈夫人携着李欣的手,轻轻道:“你小姑子的事,是我唐突了。” 李欣微微一怔,沈夫人接着道:“不过,撇开我之间的生意不谈,我还是想正经地跟你谈一谈你小姑子和我那儿子的事情。” “夫人……” “你先听我。”沈夫人打断李欣的话,道:“我这个儿子小时候很听话,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跟我渐渐生疏了,跟家里的关系也越来越冷,乃至于后来自己去参了军去了幽州戍边,这也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的婚事儿,在我心里一直是一根刺。” 沈夫人要跟她推心置腹地话,李欣自然不好打断,只是听着别人家事对她而言又的确别扭。 她现在走的是院墙与院墙之间的回廊,竟似是有些见不着底的样子,周围安安静静的,偶尔遇上两个婆子丫鬟的,也都是小心地叫一声“夫人”然后退避到一边。 更显得李欣有些突兀。 沈夫人:“他有个克妻的传言,虽然不尽实,但也经了几次验证,他不想娶妻,就怕害了哪家姑娘;他自己也自卑,总觉得自己是个克妻的自我生厌,不然不会远走幽州。如今他好不容易回来了,能跟你小姑有了交集,也算是缘分。我看得起你小姑懂事,大方,自己又上进,肯进医馆那种苦地方学医,又是个实心眼的姑娘,便想撮合了他。” 到这儿,沈夫人正了容对李欣道:“她来回绝了我我倒是觉得,她是个肯仔细为自己将来考虑的姑娘。前头她只是要考虑考虑,回了家再来就回绝了我。” 沈夫人拉了李欣的手道:“我知你是个伶俐人,考虑事情也全面,你放心,她进了门,名分上是妾,实际上是妻。这个我能保证。” 李欣默默抽回了手,沉吟良久才抬起头对沈夫人道:“夫人既然这么了,那我也实话跟夫人。关家也就是一般的农家小户跟贵府三爷结亲即使是妾室,也很高攀了。阿秀有自知之明三爷对她是什么心思,只有三爷自己清楚。听夫人府上大爷二爷都只有一个妻子,未曾纳妾,三爷屋里头一次进人,却是个妾,阿秀起初便矮了一头。” 沈夫人打断她道:“我了,她名分上是妾,实际上是妻。” “夫人,女人最重要的,是名分。” 李欣盖住沈夫人的手,诚恳地道:“我敬重夫人,能跟我推心置腹地我小姑的婚事儿,可见夫人是并没有将我家阿秀当做是可以随意纳进来的姑娘。对我而言也是一样,夫人对我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可是阿秀真的不适合,她心直口快,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一不小心个话就会得罪人。这样的姑娘不适合在宅院里生存。夫人也了,她上进,她又怎能甘心做个妾?要是将来三爷仕途走高,或者克妻之名渐渐淡漠了,这妻房三爷娶是不娶,恐怕都由不得阿秀了。” 话间她已经走到了回廊尽头,左转弯后是一个月亮门,她就停在了月亮门前站着,其余人都隔了十步的距离等着。 李欣轻声地道:“老人都,嫁娶要门当户对,阿秀是个农家姑娘,就适合农家小伙子。宅门大院,她生存不易,我也不想她以后生存在一个院子里边儿,每日就巴巴地等着自己男人回来。” 沈夫人有些动容,叹了一声道:“我那儿子,不会是薄情寡义的人。” 李欣默默地点了个头,:“三爷自然是重情重义,然而···…” 她没有下去,只是微微撇了头,望着地上道:“夫人莫再劝我了,她既然相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权衡了利弊,便是她自己做了决定,我总要遵循她的意思。” 沈夫人扯了扯嘴角,面上倒是看不出多少遗李欣微微笑了下:“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夫如此为三爷着想,必有一天三爷会体谅夫人的苦心。” 前头沈夫人过她三儿子和她关系不亲近,李欣这话也算是修补一下和沈夫人的关系——虽然沈夫人没有表现出不满的态度,而且她之间话也是避开别人的,但总归沈夫人是不会高兴的,毕竟是拒绝了她儿子。 沈夫人却没有什么,只是“哎”了一声,向月亮门里边儿走。 李欣自然也跟了上去。 然而才走了两步沈夫人便停了下来,李欣意外地往上看去—— 薛谦! 李欣立马就埋低了头·除了薛谦,另外还有一名男子,身形魁梧,肤色黝黑,脸上有些冰冷。 李欣微微喘了两口气,听到沈夫人唤道:“长······” 长? 李欣恍然,这······这男子便是沈家三爷…… 薛谦朝沈夫人施了个礼,尊称了一声“夫人”,沈三爷却淡淡的·不咸不淡地叫了声“母亲”。 李欣明显感觉到沈夫人本来有些激动的心情瞬间冷却了下来,连她话的音量也降了两分:“薛贤侄也在啊。” “随长来府上做客。”薛谦有礼地答道:“正寻个地方吃晚饭。” “不如就在府中吃……” “不必了。”沈夫人还没完话,沈三爷就打断她道:“我和薛谦有事要谈,不便留在府里。” 沈夫人讪讪地收回了话,勉强扯了个笑道:“那你早去早回。” 沈三爷跟沈夫人擦肩而过,薛谦对沈夫人施了个礼便也跟着向前走。沈三爷路过李欣身边的时候却顿了顿脚步,看了李欣一眼,声音还算柔和地问道:“是关秀姑娘的大嫂?” 李欣低着头,倒不是怕沈三爷,而是不想跟薛谦打照面·便只微微点了个头道:“是。” 沈三爷问了这句却也不跟李欣继续攀谈,而是转过了头斜看着沈夫人,略微带了责备地道:“母亲,我的婚事,你还是不要干涉太多的好。” 沈夫人顿时一个趔趄,李欣眼风扫到,忙上前伸手去扶她。 哪知她动作快,薛谦动作也不慢,竟然两个人同时扶住了沈夫人,李欣手先扶住沈夫人的胳膊肘·而薛谦便随之将手覆在了她手上。 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强定了心神等薛谦先抽了手回去·李欣才将沈夫人扶着站稳,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的同时,手背上也阵阵灼热。 她更加不敢抬起头去看人了。 沈夫人望着沈三爷良久,终于也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道:“我是你娘,我不管你的婚事,谁管?”着摆摆手道:“你赶紧走吧,早去早回。” 沈三爷垂了眉眼,扭头便走·竟也不跟沈夫人打个招呼。 薛谦倒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既没有看到沈夫人和沈三爷之间母子嫌隙,也没有跟李欣有过肌肤接触·从容地跟沈夫人道了个别便追着沈三爷走了。 直到此时夏嬷嬷和碧桃才步履匆匆地跑了过来,碧桃口快·忍不住埋怨道:“明明是三爷自己先偷听的……” “碧桃!” 夏嬷嬷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伸手抚着沈夫人的背道:“夫人,夫人别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李欣站在一边颇有点儿不知所措,沈夫人急喘了两口气倒是不喘了,平复了下心神道:“我没事,没事。” 她一边着一边对李欣笑了一下,半晌幽幽叹了口气道:“让你看笑话了。” “夫人哪里话······”这话自然不好接,李欣也含糊地劝了她两句,心里更加疑惑了,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沈夫人跟沈家三爷和四爷之间的关系……那么让人不能理解呢?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是她考虑的问题,和沈夫人回到待客花厅后,没过多久,韩哙和关文也回来了。 沈夫人留了李欣和关文在沈府住一晚,安排妥当后她便要去更衣,然后招待关文李欣吃饭。途中夏嬷嬷悄声在她耳边了什么。 沈夫人便朝韩哙望去。韩哙便微微点了个头示意。 沈夫人皱了皱眉,夏嬷嬷扶着她到了内室,沈夫人“啪”一声拍了桌子。 “夫人……” “老四看样子是真的不把我放在眼里!”沈夫人咬着牙,目眦欲裂,“我亲生的不了解我的苦衷也就算了,谁让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是那杂种竟然也不把我放在眼里,明知道是我请来的客人竟然还这般下我的面子……岂有此理!” 夏嬷嬷忙劝:“夫人,快别了,那也是老爷的种,是老太太的心尖子……” 沈夫人死死握了拳,半晌才平复了下来,然后收拾了一番回了花厅。!。 第二百二十九章 瘟神挡道 >席上沈夫人看着跟没事儿人一样,招呼着李欣和关文吃喝。沈策兴也来作陪,相当给了关文和李欣面子。 李欣心中略有些惴惴,毕竟是探听了些沈府的辛秘事——这看来沈夫人和沈三爷的关系的确不好,沈三爷唤沈夫人不叫娘而叫母亲,光显了尊重却少了亲密。 饭毕,韩哙和他婆娘带着关文和李欣去给他们准备的卧房。看得出来沈夫人准备得很尽心,一应具备。关文两口子跟韩哙夫妻道谢,韩哙笑道:“都是夫人吩咐下来让安排好的,关老弟和弟妹不要客气。” 说着指了指小院门外道:“门口有守着的婆子,要是想要什么,去跟她说就行。” 关文应了声第二百二十九章瘟神挡道,送了韩哙夫妻俩走后,关文才转过头来跟李欣说道:“我好像闯祸了。” 关文说这话的时候略微有些小心翼翼的,在李欣惊讶的眼神里慢慢地把沈家四爷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情给细细说了一遍,末了讪笑了两声问:“欣儿,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李欣张了张口,脸色有些古怪。沈四爷还调戏过她呢!如今想想便觉得好笑。 李欣想跟关文说沈夫人没那么在意她那小儿子,又一想,觉得这沈府中的事儿不明白的地方一箩筐,还是不要跟关文说了的好。便只是瞥了他一眼,哼了声道:“以后说话小心一点儿,那是个说话做事不按常理的主儿,当心你惹了一身腥臊回来。” 关文咧嘴笑了两下,又问李欣的情况。 李欣自然是把沈夫人跟她说的话给隐了,遇到沈家三爷和薛谦的事儿也提都没提,含糊地混了过去。 在沈府又耽搁了两天,直到李欣跟作坊那边各个流程的工序都衔接好了,她和关文便跟沈夫人告辞,要回家去了。 沈夫人很是大方,让人送了两大筐的东西。第二百二十九章瘟神挡道说算是送的“年礼”,又派了马车,说是送他们回去。 李欣还想去安和堂一趟,看看阿秀。顺便让阿秀跟那韦书生带个话,定个时间去他那儿吃一顿——她倒不是贪那一顿饭,不过是韦书生执意,而且阿妹似乎对韦书生有意,所以李欣也想去弹探个虚实。 听沈夫人这样说,李欣忙道:“夫人,不用那么麻烦……” “不麻烦。难不成让你们慢慢走回去?”沈夫人笑道:“这都安排好了,李欣,你就不要推辞了。” 李欣无奈,只能据实相告说:“夫人,我和阿文还要去看阿秀一趟,这……” 沈夫人了然,却也没见她跟李欣一般有些尴尬的样子,反而是很体贴地道:“那就让车夫载你们去。先去看了你小姑子,再送你们回去。” 说着也不待李欣回话,径自就跟车夫吩咐。车夫自然是点头哈腰地应着。 李欣看了关文一眼。想想也是,走回去得很长时间,马车的确要快些。便也不再推辞,谢过了沈夫人的好意,上了马车。 然而马车走到一半,却被人当途拦住了。 车夫是个挺老实的中年汉子,当即喊了一声:“谁人拦马车!”下了马车抬起头来正要报沈府的名号,却忽然惊了一下,说话都小声了不少。 “四、四爷……” 拦马车者,正是沈家四爷。 关文也下了马车。原本不搭理车夫、鼻孔向着天的沈家四爷见了他顿时跳起来嚷道:“以前做镖师的!拦的就是你!” 关文皱了皱眉头,李欣也怔愣了——当真让她一语成谶,关文惹了沈家四爷,带来一身腥臊。这不是个瘟神么…… 沈四爷估计是不记得以前他调戏过李欣,所以只是瞥了一眼李欣,看了下她梳起来了的妇人发髻。哼了一声问关文:“关文,汉子,那是你婆娘?” 关文下意识伸手将李欣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面对着沈四爷问:“沈四爷有何贵干?” “找你有事儿!” 沈家四爷哼唧了两句,不耐烦地摆手说:“让你婆娘自己回去,我们两个去说说话。”说着便不给关文反应的时间,当真上前就去拉关文。 自然是拉不动的。 关文好歹每日都忙活着做体力活,沈家四爷却是个游手好闲沾花惹草的主儿,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如关文的好。拉了两下拉不动他,沈四爷也恼了:“关文,爷要跟你说话是看得起你,别跟娘们儿似的跟你婆娘依依不舍的,又不是什么如花似玉娇滴滴的美人儿,再过两天就成黄脸婆了,也没啥好留恋的。” 话里话外很有些对关文恋妻的不屑,以及对女人的轻视。 李欣最看不惯这样的男人。 当即她便扭头上了马车,在马车中坐稳了,对这车外喊道:“阿文,时间不早了,去看了阿秀我们就好回家去了。” 关文扭头应了一声,回了沈四爷一句“没空”,转身就上了马车。 沈四爷气得不行,让跟着他的四个家丁堵在马车面前,嚣张地骂道:“爷今儿就在这儿堵着了,看你们怎么办!” 李欣坐在车里皱了眉头,关文沉吟了片刻后对车夫耳语了两句,车夫淌着汗道:“有倒是有,就是远了些。” “没事儿,那就麻烦大哥了。” 马掉了马头,朝着来的方向走了,沈四爷心中不禁纳闷儿……这是回去找他娘告状了? “……你跟车夫大哥说什么了?”马车里,李欣止不住问关文道。 关文笑了笑,说:“没说什么,就问他还有没有别的路朝安和堂去。车夫大哥说有,只是有些绕路,远了点儿。” 李欣愣了下方笑道:“这主意倒是不错。” 不过李欣仍旧有些顾虑:“那个沈四爷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他的。”关文耸了下肩:“总不至于是来找骂的吧……” 李欣笑了声道:“我看倒是有可能。” 因为绕路远,所以感到安和堂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晌了。李欣照例是去了掌柜那边,寻了余掌柜问道:“掌柜的,阿秀在医馆没?” 余掌柜顿时放下手中的活迎出来道:“是关家弟妹啊!稀客稀客,你可难得来一次。”又望向一边的关文,打量了下道:“关老弟身体恢复地不错啊!” “承蒙贵馆大夫医术高明。”关文客套了一句,余掌柜笑道:“今日倒是来得巧,阿秀没跟着文大夫出诊,正在忙活着。你俩随便坐坐,等会儿她就出来了。”说着又唤人给关文和李欣沏茶,马车大哥就蹲在医馆门口,两只手臂交叉着塞进袖口。 关文请他进来喝口热茶马车大哥也不进来,关文想想也是,没病谁进医馆的门啊,说到底也是有些不吉利。便也不勉强,只是余掌柜让人上的茶关文端了一杯给他喝。 余掌柜倒是没夸张,等了一小会儿功夫阿秀就出来了。 瞅着比上次见的时候是要削瘦了些。 关文顿时关心问道:“在医馆累得很?瞧你这看上去倒是瘦了不少。” 李欣只是拍拍她的肩膀。 女孩子失恋了,总是会消瘦一二的,这个倒是不能苛责。只是往后可要自己好好补回来。相信阿秀总能想通的。 阿秀挨着她大哥大嫂坐了,擦了擦额角的汗道:“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 “来镇上办事儿,顺便瞅瞅你。”关文打量了阿秀一番,说:“精神头还是不错的,在医馆还做得惯吗?” “挺好的,学了好多学问。”阿秀笑了笑说:“大哥不用替**心,我很好。” 说着便伸手拉了李欣,微微垂了头。 关文便想着她们女人家之间怕是要说些悄悄话,借口去陪车夫大哥,便把地方让给了她们。 李欣先是跟阿秀说了韦书生的事儿,阿秀想了想点点头道:“他最近来这边拿药倒是很勤,三两日的总能见着他一回。等下回我见着他就跟他传个信。” 李欣点点头,沉吟了一下方道:“头两天我和你大哥就来镇上了,在沈府待了两三天。”说着停顿了一下,“沈夫人跟我说了,你去找过她了?” 阿秀平静地点了点头,道:“找过了。”顿了下才轻叹了一声说:“三爷对我没那个意思。” 李欣微微意外,阿秀苦涩地一笑:“本来回来就该去回沈夫人的话的,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三爷来医馆换药的时候我便瞅了个没旁人的时候直接问他了……” 说着阿秀声音越发低了:“他对我说,要是他言行举止让我有了什么误会,他跟我道歉。但是,他真的没有要娶我为妻为妾的意思。” 阿秀似乎说不下去了,顿了顿才道:“后来我就死了心,当天就去找了沈夫人回绝了她。” 李欣怜惜地摸摸她的头,说:“好了,这件事总算是了了,这下你可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阿秀便摇头,只是还是抽噎了起来。 李欣搂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等她自己缓了缓拿帕子擦了脸上的残泪,李欣才对她笑道:“阿秀是好样的。” 阿秀破涕为笑,点点头说:“大嫂说的都是有道理的,是我有时候想事情想左了。”然后跟李欣保证说:“我以后不会了。” 姑嫂两个又说了会儿话,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不能耽误下去,便叫了关文进来和阿秀道了别,车夫驾着马车送他们回了荷花村。 第二百三十章 家中琐事 >接下来几天关文便天天去河滩子那边忙活,因为已经取得了官府衙门那边的文书,李欣和关文对河滩子更加上心了些。 石头地那边关文也并不耽误,叫了关武来帮忙先清理一下溶洞前的石头。关武的屋子正在起,关武这段时间便也两头跑,一边忙着自己的新屋子,一边帮他大哥做什么,也并没有抱怨——他如今一日三餐都在关文家吃,睡也在那儿,虽然给了钱,可他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帮着关文做活总算让他觉得不欠他大哥多少。 倒是有一件事得提一提。 关全帮关武联系起屋子的料材,或许关全真的有几分精明头脑,也见着了关武帮关文清理那些第二百三十章家中琐事石头。瞧着石头的大小规格都差不多,关全便动了心思,自己去联系了石料商,看他们对那块石头地有没有兴趣,还真让他找着了人要收这样的大圆不规则的石头的,据说是要用来做大户人家中的假山园林装饰。 富裕人家都喜欢添个野趣儿,关全找的人也不至于骗他,毕竟这是无本生意。 关全便找到了关文跟他说了这事儿,问他大哥能不能把大石头都让人运出去,虽然收得的钱比较少,但那也是钱,多了的话,算下来也不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李欣虽然知道有的时候奇石很值钱,江南园林业就专门有关于石头选材的一套规矩。只是在益州府这边,这种情况倒是很少见。 李欣不由问关全道:“要大圆石头,水里不也有?” “水里的不好捞,不小心会出人命。”关全解释道:“况且水里的石头总没有山林子里边儿的石头看着好。要说野趣,还是山里面的石头更有野趣一些,青苔什么的都是自己生的,看着就天然。石料商就喜欢这个。” 关文很是高兴,第二百三十章家中琐事石头竟然也能卖了钱。那种很大的可以让石料商搬走,还不费他自己的劳力。何乐而不为?关文自然满口答应,就是价钱他也并不大介意。 关全要从中抽三成的钱去,关文也并没有任何不满。 李欣没有说其他的,这想法是关全提出来的没错。虽然石头是他们山地里的,但是没有关全,也只能自己费时费力地弄了石头出来。要是照着关文说的,还要砸成石板铺路什么的,更加一项大工程。 所以李欣也就默许了关文这样的态度,虽然她心里也有些怀疑,说不定关全说的价钱其实比石料商实际给的价钱还要低些。算起来他可能不止抽了三成去。 不过这也就罢了,总不能把她那么算计的想法跟关文说——毕竟他这四弟在关文伤重的时候对他施过援手,就算是从中占了小便宜,关文怕是也不会说什么吧。 正因为这段时间关全忙活着关武屋子的料材和关文石头地的石头两档子事,倒是经常在李欣这边吃喝。 没过几天胡月英也往这边跑得勤。 让李欣纳闷的是,关明和关止承却没有一点儿反应。 李欣倒是想跟胡月英打听一下这父子俩的动静,想想还是算了,他们没找上门来。她不正该阿弥陀佛吗? 时间一晃就到了三月。 李欣年前养起来的那些鸡已经长得肥大肥大的了,新鸡棚建好了以后就把它们都赶到了新鸡棚去了,更宽敞更结实。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李欣都觉得这些鸡崽子们搬了新家更加高兴。 紧接着,李欣养兔子的计划也提了上来。 关文如今是没那个时间去帮她在山中逮兔子,可是老关头却会,没事儿干的时候自己就在山林里边儿穿来穿去的,据阿妹说,爷爷是在林子里安陷阱,逮兔子山鸡之类的小动物。李欣起初只以为老关头是闲着没事儿干,倒也没多在意。 谁知道有一天老关头真的捉了只兔子回来。 兔子腿上有伤,还在滴血。老关头走得很慢。脸上笑得都起了褶子,提着兔子对李欣说道:“阿文媳妇儿,这兔子好哇?” 李欣忙接了过来,拎着兔子耳朵,兔子蹬了两下腿蹬不到便也安静了,缩着前腿。 扬儿一见就觉得可爱。直嚷嚷着要抱,李欣不给他,说是不干净,便把兔子丢进了原先的鸡棚里,算是“废物利用”,每天丢点儿菜叶子和草给它吃。 陆陆续续一个多月,老关头隔三差五地都会逮一只兔子回来。不过李欣一直没动那些兔子,老关头有些不高兴,让李欣烧一回兔子吃。 李欣勉强拿了只鸡代替,炖了一大锅鸡汤,老关头这才算是展了笑颜。 后来老关头也不去山林子安陷阱了,跟李欣说,这就够了,吃山要有个限度。李欣明白老关头这里边儿是有个观念的,跟现代的“可持续”概念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在现在那兔棚里边儿也有将近十只兔子了,如果能自然繁衍,这数目当然会越来越多。 不过兔子也必须等李欣去割了菜叶子和草给它们吃,圈在兔棚里边儿喂。兔子不像鸡,天黑了自己知道回鸡棚。所以养兔子倒是有些麻烦。 所幸阿妹对养兔子和喂鸡都挺有兴趣的,她现在也闲,李欣便把这些事儿都交给她去做了,自己闲着的时候给扬儿启启蒙,教他算算简单的十以内的加减乘除,甚至还画了九九乘法表给他让他背。 等有一天韦书生托人送的请帖递到她手里的时候,李欣才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来。 收到信的时候阿妹也在场,听人报了韦书生的名号顿时就微微低了头,一副小女儿害羞的娇态。 李欣笑着谢过了送信的人,拆了信看了一遍,便给了阿妹。 阿妹红着脸道:“大嫂,我,我认字儿不多……” “没事儿,连蒙带猜能知道。”李欣笑着道:“阿妹现在认得的字儿也不少了。” 阿妹自己喜欢学认字,平时除了喂鸡喂兔子,做针线活之外,就是跟扬儿一起让李欣教着学写字认字。 阿妹摊开信,小声地念道:“十五,一……叙,恭候……” 好不容易念完了,阿妹才低声问李欣道:“韦书生是请大哥大嫂十五的时候去他家做客吗?” 李欣点了点头,见阿妹咬着嘴唇,不由笑了笑说:“当然,阿妹也要一起去。” 阿妹顿时抬了头看着李欣,眼睛亮晶晶的。李欣伸手摸摸她的头,拿过她手里的信说道:“还是大嫂给你大哥,让你大哥先保管着的好。” 阿妹羞了羞脸,知道没出嫁的女孩子身边不能有男子的东西,虽然农家人不大介意,但说出去总是不大好听。 “也就后日了,时间倒还宽裕。”李欣拍拍阿妹的肩,看着仿佛又高了一截的阿妹,心里想着,看阿妹的确是有那个意思,如果这回去能跟韦大娘说叨说叨……定下这门婚事,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 想想如果阿妹先于阿秀订婚了,村里大概又会有闲话了。诸如“关家阿秀是个嫁不出去,没人要的”这样的话一上来,喜欢嚼舌根的村妇们一传十十传百,保不准就把阿秀的名声传得更差了。 可是现在的确是找不到跟阿秀相匹配的小伙子啊…… 高的吧,看不上他们这门户,低的吧,恐怕阿秀自己就看不上。自己看的三家就瞅着冯德发家还靠谱些,贡安和马俊才都直接被她撇在脑后了,想想马俊才当了沈家某位少爷的兔爷儿……李欣就有些无力感。 再说杏儿说的那两家。白谷良就不说了,关文肯定不同意。连续守孝耽误到现在,也只能说白谷良的确是很走霉运。而另一个比阿秀小的腼腆男娃子……要李欣说,阿秀也肯定是不乐意的。 当真是棘手的很啊…… 关文从河滩子回来打了水洗了脚,对李欣说道:“河滩子那边整饬地差不多了,按照你说的,深度高度什么的,也就是稍微弄了弄。”说着擦了擦脸道:“天气这是要回暖了,马上是春天了。” 李欣眯了眯眼,附和了两句说:“你解决引水到荷塘的问题。”顿了顿道:“对了,十五去镇上,韦书生请客。正好我们去看看市面上有没有卖藕种和鱼苗的,要是有,买了藕种回来种上,就可以引水到荷塘了。” 关文点了点头,这段日子他有些忙,回家来便倒头睡。李欣也心疼他,看他对家里的事情上心自然也高兴。 关文脱了衣裳上了床呼呼睡去了,李欣这才略微收拾了下房里和灶间,挨着他入了眠。 十五的时候李欣和关文带着阿妹和扬儿一起去韦书生家做客。本来也想让老关头去的,老关头惫懒动,说什么都不肯挪窝,搬了躺椅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李欣拗不过他便也只能作罢。 路上去了安和堂接了阿秀,阿秀阿妹姐妹俩高高兴兴凑在一起说话。 阿秀说:“韦书生今日一早还来安和堂问我来着,说你们什么时候到。” 李欣笑道:“不会误了饭点的。” 阿妹凑到阿秀耳边说话,阿秀“蹭”一下红了脸,嗔怪地看了一眼阿妹,嘴里嘀咕道:“绣那做什么……” 阿妹便只是笑,李欣想必是阿妹跟阿秀说,帮她绣了鸳鸯被、百年好合枕等出嫁女子才会有的东西吧。瞧她们姐妹俩亲亲热热的,李欣看着也高兴。 闲谈间便到了酒子巷。(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三十一章 韦姓书生 [ ~][ ~][ ~] 老听说酒巷酒巷李欣倒是总算见了这酒巷的真面貌 辉县产酒俗话说酒香不怕巷深越是香醇的酒越是爱往那巷深处钻路过巷的人闻到酒味少不得要赞一句酒香味好惯于喝酒品酒的饕餮酒客就瞅着这类的酒买 譬如关文二表弟赵昌生他就是在酒坊中做学徒的他那酒坊也是百年老作坊酒窖酒池酒槽一应俱全便是在深巷中开着照样名声很大 酒巷顾名思义便是一条酿酒的巷零零散散地住一些其他人家 酒巷看上去跟别的巷口没多大区别要说区别也不过就是在酒巷的巷口挂了个旗幡上面一个醒目的酒站在酒巷门口就能闻到里边儿的酒香味 李欣不喜欢酒的味道当即便被呛了一口连连打了个两个喷嚏然后捂住嘴说道:这酒味道倒是太浓了点儿 那才是真的好酒啊 关文叹了一声狠狠吸了两口气见李欣瞪他忙收敛了表情只是鼻还是耸着耸着的闻着阵阵随风而来的酒香 自从李金的事情出了以后李欣便对关文喝酒的事情管得极严有时候关文嘴馋了想喝酒也只是让他舔两口酒另外李欣专门泡了一罐药酒放在家里如今关文也就是隔个几天喝点儿药酒已经很久没有闻过这么醇香的浓度偏高的酒的味道了 没过一会儿韦书生就从酒巷里走了出来 跟上次见到时也差不了多少相貌气质什么的都没变不过今日大概是因为请客的关系韦书生打扮地更加稳重了些 见着关文和李欣韦书生便赶紧迎了上来不改书生规矩地跟关文和李欣见了礼道:关大哥关大嫂你们可来了 叨扰你了李欣笑着关文也笑道:韦兄弟比上次看着更精神了家里可是有喜事儿 韦书生脸上带着笑一边引着关文一行往里走一边回关文道:喜事儿倒是有一桩今年秋闱我要去州府一直担心盘缠的问题恩师帮我寻了个抄书的活计报酬不菲我平日再卖卖字画想来到时候盘缠的问题便可解决了 韦行知笑着也问关文说:关大哥心情也很好家里可是有喜事儿 倒是没什么太多的喜事儿只不过家里一切事情都办得很顺遂没什么糟心事儿这就足够让我开心了 说话间就到了韦家的住宅 韦行知说他们韦家以前家底不错看来不是虚夸的单就这宅来说虽然小但是精巧布置地很是合理光照很足窗明几净的进门后便是个空旷的院院一角晒了两床被单床褥院中央摆着一张大圆桌上面已经上了些菜入门右手边才是房屋也就只有三两间的样 李欣打量了一番右手最靠近院墙的屋里忽然传来声音:是不是贵客到了 说话声刚落就见到韦大娘站到了门口看到李欣便是展开了笑:原来真的是贵客到了呀怪不得我那油星儿爆了呢 李欣赶紧叫了声韦大娘接过关文手里带的礼递给她 韦大娘呵呵笑着谢过李欣也不扭捏拿给韦行知让他收着对李欣道:你再坐坐一会儿就好了 没事儿我来帮你吧大娘 李欣说着便也挽了袖又对阿妹道:阿妹也来帮大娘的忙阿秀你带着扬儿 姐妹俩各自应了一声阿妹脸蛋微微红得跟着李欣进了韦家厨房 比起乡间的来确实要讲究干净许多但也可能是因为韦大娘和韦书生自己讲究清洁所以厨房看着一点儿都不脏乱看得出来锅里还炖着汤灶膛那边的火却越来越小了 李欣抢先一步去烧火笑着对韦大娘道:大娘让阿妹帮你吧我就偷个懒做灶膛前烧火就行了 韦大娘自然乐呵呵地应着 这次看韦大娘倒是没有头一次看着那么老态也不知道是他们家喜事儿多还是韦书生抓的药有效果现在韦大娘倒是一点儿没有耳背的迹象不过李欣说话还是下意识地放大声了点儿 让阿妹帮韦大娘做事也是李欣想看看韦大娘和阿妹相处下来会怎么样如果阿妹能讨得了韦大娘的欢心这事情就成功了三分之一如果两个人不合拍那就不过是客人帮主人一些忙而已这茬事她自然也不会提 好在一番下来阿妹也极懂韦大娘的眼色总是韦大娘看到了哪儿阿妹便伸手向哪儿看得出来阿妹也是极其重视跟韦大娘之间的相处 韦大娘一边忙着一边跟李欣道谢:……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法我现在都还在用果然是好了许多也不痒了往年春天总是最痒的今年几乎都没什么感觉了 李欣便笑道:都是一些土方大娘你现在不痒了是最重要的 韦大娘听着舒心夸了李欣一通又夸李欣两个小姑直说得一边的阿妹不好意思 李欣便只是附和着偶尔添两句诸如阿妹性好从不跟人争吵打闹或者是阿妹心灵手巧会做很多绣活针线也肯学家务如今家务也是一把好手这类的话 说得多了韦大娘也留心起来看了阿妹一眼说:这姑娘长得俊俏订亲了吧 阿妹赶紧摆手李欣笑答:没呢她这才十五不急 韦大娘笑说:十五岁就该急了早订早好免得到时候一直又寻不到合适的 这话倒是说在了李欣心坎儿上 她嫁到关家的时候阿妹马上就十八了怎么关明这个当爹的就不替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操操心还有关文关武这几个哥哥也是分不清事情轻重的白白蹉跎了阿秀大好的年华 李欣甩开这番心思笑望了韦大娘说: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给她选夫家总要选个好的她白净又能干的给出去我还觉得舍不得呢 说着李欣便漫不经心似闲聊般地问道:大娘韦兄弟可订了亲了 韦大娘顿时一顿任谁在夸了自己家未婚女孩以后问男方家是否订了亲……这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朗了 韦大娘看了看低了头的阿妹又看了看坐在灶膛前烧火冲着她露出个笑来的李欣终于是爽朗一笑道:没有不过婚事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可是不能由着他性来的 李欣暗自琢磨这是韦大娘首肯了的意思吧 转头去看阿妹她脸蛋已经红得不成样了 李欣便也笑了出来和韦大娘扯其他有的没的只是这会儿韦大娘说三句便会问阿妹一句倒是带了点儿审查的意味了 韦大娘的年岁很大韦行知自己也说他是韦大娘四十岁上才生的前边的哥哥姐姐们都没能立住韦家也算是书香世家韦大娘礼节很多端看上菜摆碗碟的时候筷都是用帕包着搁上去便可见一斑 阿妹这种性格的女孩应该能讨韦大娘的欢心吧 宾主尽欢地吃了一顿饭韦大娘悄悄跟李欣耳语道:过两日等我消息 李欣眼波微闪笑着点了点头 韦书生今日喝了点儿酒只有关文一个男人陪着他他们两个倒是在一起说话不显得生疏 韦书生抓了关文的衣领喝过酒的韦书生看上去还是有些书生意气的落拓味道倒是添了两分真实 估计是韦书生不胜酒力今日陪着关文喝酒就喝得有些上了头现在已经有醉意了 韦书生一只手逮着关文的领嘴里不停地说着我跟你说关大哥另一只手便在关文眼前比划了半天却还是没把他要说的什么说出来 韦大娘收拾碗碟阿妹便上去帮忙阿秀自然也不闲着她倒也不去灶间就帮着收拾饭桌一边笑道:平日见韦书生来医馆拿药都是一本正经的没想到喝了酒以后和别人也一样 韦大娘笑道:我这儿平常老实得很也不喝酒今日他高兴又见着了贵人自然就喝过头了 韦大看了看韦书生对关文道:关家贤侄随他说吧他喝了酒很多事情都不吐不快的说着便笑着端着碗碟往厨房去了 李欣抹着桌正在想酒后吐真言这句话倒是没错便听见韦书生我跟你说关大哥后终于说出了话 怎么别人卖我的字画就能卖了五两银我顶多就卖个三五百钱的……韦行知打了个酒嗝问关文道:关大哥你说这是为什么…… 李欣一愣看向关文小声问他:你跟他说了那幅画是五两银卖出去的 关文无声地点了点头也有些尴尬扶住韦书生的一边身体道:韦兄弟你清醒点…… 关大哥我我怎么都想不通……韦书生脸颊酡红眼睛微微眯着:同样是我嗝画的画我题的字词怎么别人就……就能拿去卖到五两银的高价我我画得比那幅给你们的画还要好却只买了个五五百钱……为什么 李欣心中分析了一下韦书生说这个话并不是要找他们要回画或者银而只是在质疑自己的能力——毕竟同样的东西别人能卖到高价他却只拿了个零头对比一下自然对自己很失望 然而关文和李欣要如何讲说那幅画是关止承卖给了熟人…… 想想都觉得臊得慌 关文也着实不好答话只扶着他含糊地跟他对话 韦书生身都软了被关文扶着索性趴到了桌上嘴里又说道:虽说读书人要轻名利不要做市井小民与人争闹太多可是我还是不甘心……韦书生敲了敲自己脑袋:我就是个大棒槌不会喊叫做生意不会跟人讨价还价……要从商也要有本事谁说读书人清高商贾就铜臭…… 瞧他说得越来越语无伦次李欣沉吟了片刻道:问一下韦大娘他房间在哪儿架了他去床上睡着吧 关文自然点头李欣去厨房问了韦大娘韦大娘便匆匆出来打开了韦行知的房门关文架着他进去把他小心放在床上韦行知已经昏昏欲睡了嘴巴砸吧着偶尔呓语从嘴里蹦出两个词来 这也算是叨扰了韦家一顿看了看天色关文便跟韦大娘提出告辞了 韦大娘道:歇一晚再走吧 不了大娘家里还有事儿关文微微弯腰对韦大娘道:待会儿韦兄弟醒了还劳烦韦大娘帮我们说一下没跟他打声招呼就走总是我们失礼了 韦大娘连说不会跟李欣道别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说道:贤侄媳等我两日 李欣淡笑着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阿秀有些莫名地道:大嫂韦大娘跟你说了什么等她两日是什么意思 李欣瞥了眼阿妹见她头垂地更低了笑了笑说:没什么韦大娘想瞅着时间看她腿上脚上的癣什么时候能好 阿秀仍旧有些似懂非懂李欣也不再解释只笑望着阿妹道:阿妹今天表现地很好落落大方的女孩就是要这个样不要自己束缚住自己了十五岁的年纪正是好时候啊 阿妹脸蛋更红直到送阿秀到了安和堂阿秀还在心里嘀咕——大嫂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呢阿妹怎么一下晌都红着脸 李欣也不便跟她解释她耐心地在家里等韦家的回音 如果韦大娘跟韦行知商量过了以后韦行知也觉得阿妹不错愿意娶她过门那么想来书香传家的韦行知和韦大娘必定会遣了媒婆来说亲正经亲事都要过媒婆这道手 李欣还稍微准备了一下想着媒婆来的时候要招待她吃什么喝什么要说些什么话 每当她跟阿妹说的时候阿妹就害羞地不行躲开李欣不见她 就这般嘀咕了两天还真有人上门来了 不过却不是李欣盼着的媒婆而是阿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三十二章 极品妯娌 距离上次见这个小姑也有好几个月了,阿荷嫁得远,要回来一趟不容易,兼之又和她男人开着面馆做生意,更是腾不开身。[]她教给阿荷的一些于面食上的小心思想必阿荷都牢牢记在心里的。 所以看到阿荷,李欣也只是惊讶了一瞬,忙让她进屋。 阿荷是一个人回来的,她当家的没跟着她一起回来,除此以外她把自己两个双胞女儿都带回来了。 大妞二妞看着还是跟上次一样怯生生的,娇声叫了李欣一句“大舅娘”后便躲在了阿荷身后。 阿荷来的时候只挎了个包袱,瞧着她们母女三个倒是没显得有多么风尘仆仆,只是阿荷脸上明显有些憔悴。 见了李欣阿荷也没多说什么,跟着李欣进了屋,阿妹打了热水来让她三姐母女洗脸。 李欣道:“阿妹去看看灶间有什么吃的,给你三姐她们热一热。” “嗳。” 阿妹答应着去了,老关头摸着腿根进来,见到阿荷愣了一下笑道:“三儿回来了啊?” 阿荷蓦地就红了眼,勉强叫了声爷爷。 老关头坐到了墙根板凳上,搓着腿根问:“三儿咋回来了,瞧瞧大妞二妞这俊俏样,快叫曾祖祖……”逗着两个女娃后又问阿荷:“你当家的人呢?” 阿荷闷闷地应了一声,说:“他有事儿。” 老关头便只呵呵地笑,也不问,招呼大妞二妞说:“走,跟祖爷爷去玩儿去,还记得小哥哥不?跟小哥哥玩儿好不?” 老关头牵了大妞二妞去玩儿,阿荷没反对,大妞二妞看了自己娘一眼就乖乖地一左一右牵了老关头的手出去了。 “好了,现在可以说发生什么事儿了吧?” 李欣拉了阿荷的手,阿妹也在灶间忙活了一番后进了堂屋来。[]坐到了阿荷身边挨着她,眼神关切地瞅着她。 阿荷吸了吸鼻,抽噎了声说:“大嫂,我公爹和那弟妹太过分了……” 说着就低声地哭了起来。 李欣略略一想倒也知道大概事情的原委。怕是阿荷那重男轻女的公爹和生了儿腰板硬的妯娌给她难堪了。 见阿荷哭,李欣也只能递帕给她,阿妹在一边搂着阿荷的肩膀。 阿荷哭了一通后不好意思地抬起脸来道:“大嫂,让你看笑话了……” “说什么呢,我前头就跟你说过了,娘家人是你的后盾,你在婆家受了委屈回娘家来怎么还成了笑话?” 说着李欣就拍了拍她的手问:“这次回来是因为啥原因?” 阿荷抽噎地道:“面馆的生意渐渐好了。每碗面的调料啥的都是我自己配的,强哥就只负责揉面拉面,渐渐的回头客多了起来,口口相传的,有时间生意还很是火爆。公爹高兴了几天,也吃了好几回面,觉得这味道跟以前不一样,就问我和强哥是怎么回事。我便说了,调料是我娘家大嫂给的……” 阿荷揩了揩眼角继续道:“公爹开始倒是没说什么,反正现在他也不怎么管面馆的事情。面馆基本上都交给强哥打理了的,每个月强哥给他钱就成了。可是后来生意越来越好,每个月的净利眼瞅着就要到大嫂当时说的五两银了,我那妯娌就心动了。” 李欣挑了下眉:“她想来分一杯羹?” 阿荷点点头说:“她说面馆小,要是店面扩大了些,客人更多,收益就更好。又跟公爹婆母说,她现在待在家也没事儿干,也要来面馆帮忙。[ ~]她帮忙便帮忙吧,擦桌搁板凳帮客人点面吆喝的。能做的事儿多着,可她就只往我身边挨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我调料。” 李欣哂笑:“她倒是有两分脑筋,可惜动机不纯,手段龌龊,让人生厌。” 阿荷这会儿的心情倒是平复了些。继续说道;“我当然不让她看,她一旦在我边儿上我就不调了,她也学不着。我以为过两天她自己就歇了心思,没成想她跟公爹婆母面前告状,说我不是他们罗家人,不把罗家人当自己人,面馆是罗家的,我调料还藏着掖着的之类的话。公爹还真信了她,要我把方交出来,要不是强哥出面,还不知道公爹他们要说得多难听。” 阿荷吸了吸鼻:“上个月算下来,净利有五两银那么多了,强哥高兴地很,也不枉费我们起早贪黑每天又忙又累地去赚这营生,正算着账看要给大嫂你多少的时候公爹进了屋,二话不说就把钱全部拢了去。我那妯娌站在门边儿上笑望着我,阴阳怪气地指责我背地里抠钱……” 纵使是阿妹性好也忍不住道:“她也太过分了!” 阿荷叹了口气:“强哥说跟大嫂签过协议,净利五两银要抽成给大嫂,公爹不信,我那妯娌还说我们骗她。强哥便把协议拿出来让他们看,我那妯娌是个不识字的,公爹认得字,看了后估计也有些信了,谁知我那妯娌又说了,单就这一张纸能说明啥,赚了银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不说,谁知道我们盈利多少什么的。强哥当然不同意,公爹却心动了。最后我那妯娌哄着公爹拿了钱走,又找了婆母劝我,让我把调料方给出来。” 阿荷说着又有些伤心了,“公爹婆母都这样,强哥只说这是大嫂给的,不能拿出来,可是他老实,根本说不过他弟妹,最后就只默不吭声了。” “然后你就一气之下带着女儿回来了?”李欣问道。 “嗯。”阿荷不好意思地道:“给大嫂添麻烦了。” “不麻烦,住的地方现成,阿秀反正没在家。”李欣笑了笑说:“你就安心住下来,过两天看你当家的来找你不。” “大嫂……”阿荷顿了顿,为难地道:“你说,他要是来找我,我回不回去?” “再捱几天。”李欣笑道:“再捱几天,估计你不在,你婆家那面馆生意肯定一下就冷清下来了,现在那些食客都是冲着你那调料和你当家的揉面的手艺去的,而且,调料更加重要,没了你在,面馆估计就门可罗雀了。让你婆家人也知道知道,你关阿荷不是好惹的,现在他们赖以生存的面馆可是靠着你才维持下去的。” 阿荷一下破涕为笑,李欣道:“而且,那协议上面馆的赚的钱我抽成的那部分,可不能就那么算了。我跟你们是讲亲戚情分,跟你公爹妯娌可没那么好的情分。这一回算了,就有下一回,下下回,你妯娌既然都能给你出那样的主意,可见心术不正,你以后还要小心提防她。”李欣正色道:“这是我们姑嫂说话,我也劝你一句,你公爹不是好相与的,你那妯娌更不是盏省油的灯,能分出去,最好就分出去。” 阿荷郑重地点点头,李欣道:“现在家里活是你们两口干,享受的却是别人,你们图什么?还是早为自己做打算。分出来自己开个面馆也成,犯不着就为着你公爹那面馆累死累活的。自己手里捏着钱,想大干一番就大干一番,不受别人约束更好。” 阿荷受教地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了,可是……”阿荷叹了口气:“强哥孝顺,又怕他爹,他怕是硬气不起来……” 李欣笑道:“像你这种回娘家的事儿多几次,你当家的对他爹他弟妹的不满也更多。男人总有一天忍受不住了会爆发的,这也是他自己的亲人对他不善的结果。” 就好像关文。 当然这个比方李欣是不会跟阿荷说的。 又劝了阿荷两句,阿妹灶间热的馒头也好了,阿荷去叫了大妞二妞,母女三个一起吃了。 晚晌关文和关武回来,见到阿荷均是一愣。 关武开心过后顿时皱眉,一下大声问道:“阿荷你咋不过年不过节也没人做生辰办大事儿的,倒是回娘家来了?是不是你婆家欺负你了!” 阿荷忙摆手,讪讪地说:“没、没那么严重……” 关文拉了关武坐下,问阿荷道:“婆家有事儿?” “……嗯。”阿荷闷闷地应了一声说:“我生了气,就带着大妞二妞回来了。”阿荷望了关文一眼:“大哥,麻烦你了……” 关文叹了口气,看李欣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再问了,便也闭了嘴,只道:“你好好在这边住下就成。”心里却还嘀咕,不知道自己妹夫知不知道妹妹赌气回娘家了,会不会追来? 动了动嘴关文道:“……妹夫要是来找你,你俩还是好好说。” 回媳妇儿娘家找媳妇儿的事儿,他可是自己经历过的,自然也理解罗强的苦处。但是又因为他这回从追妻的男人变成了“娘家人”,心里到底是对罗强有些怨愤的——自己妹妹那么好的性都能让他们罗家气回来,可见这气生得不小。 这样一想又想起李欣那会儿一声不吭地就回了娘家的事儿,那时候不定自己岳家的大舅小舅老丈人什么的对他有多不满呢,顿时脸上有些讪讪的,当晚主动给李欣端水递帕揉肩搓脚,表现地十足殷勤的,倒是让李欣有些意外,可也欣然受之——男人乐意伺候你,你推着不要才是有病。 阿荷来的第二天,关家又来了客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三十三章 韦家提亲 这回来的倒是李欣盼着的人——媒婆。[ ~] 这媒婆看着正派,也不像别的媒婆一侧脸上点了颗媒婆痣,还涂脂抹粉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她一身简单的襦裙配小脚裤,脚上蹬着一双厚底的布鞋,脸上也干干净净的,挎了个小篮,面含微笑地上门来。 媒婆自称姓贾,从镇上来,说是韦家托了她来关家说亲的。 贾媒婆被李欣请进了堂屋,阿荷跟在李欣身边,倒是让阿妹避开了。这说的是阿妹的婚事儿,当事人还是不要在场的好。 贾媒婆喝了口茶对李欣笑道:“不要听我这姓姓贾,我说的媒可一点儿都假不了。” 李欣自然不敢小看媒婆。三姑六婆中就数媒婆这项职业最让她佩服了,从李家村的桃大娘便可知道。要当一个媒婆,四乡八邻的未婚小伙姑娘周边的情况都要摸个严严实实,更加厉害的媒婆能很好地安排凑人成一对,哪家姑娘配哪家小好她能说得头头是道。 有个故事就是说媒婆做媒的,男方女方各有缺点,但是相亲的时候愣是没看出来,只看上了对方的好,成亲当晚才知道对方的缺点,却都觉得对方配自己很合适,至少谁也不嫌弃谁,对媒婆也是千恩万谢的——女方当时是用团扇遮了眼睛以下的部位,因为女方脸上有麻点,但是眼睛很是漂亮;男方当时是骑在了毛驴儿上,因为男方有点儿跛脚,但是男方伟岸挺拔。 能做成一桩和美的姻缘,媒婆在其中可以说是功德无量。 但是,这指定了结亲对象不在这行列之中。 贾媒婆和李欣说了一番话后,便开始夸起韦书生来:“……小小年纪便已经是秀才了,人也长得白净俊秀,是个斯文人,家中只有一个老娘也是很好相处的。你家姑娘要是嫁了过去,肯定是享福的命。今年那韦家小相公还要去参加秋闱,若是中了,你家姑娘可就是举人娘了。那可是顶好的福气……” 贾媒婆这话说得倒是一点儿不假,说得也十分中肯。 韦大娘请她前来说媒的时候想必也是跟她透了底的,暗示过这桩婚事女方家也是首肯了的,所以贾媒婆才接了这趟单。此时贾媒婆见李欣对她客气,虽然知道是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的,却也觉得这女方姑娘家的大嫂是个含蓄人,媒婆讲男方优点她听着倒也不打岔。 李欣听贾媒婆说完。便是点头,道:“韦家兄弟我倒是也见过,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只是不知道韦家是个什么章程,是现在就订下亲事,等韦家兄弟出人头地了再迎娶呢,还是……” “关家大嫂不要担心,韦家的意思是。[ ~]先订了亲事儿,等你家姑娘十六七岁的时候再娶进门。”贾媒婆笑道:“既然关家大嫂知道韦家的境况,那么想必也知道韦家的处境。韦家此时办婚事儿怕是要把韦家小相公的钱财家底都掏空。韦家小相公自己也说了,等他有了出息以后再迎娶你家姑娘,才是对你家姑娘最好的。” 李欣顿时有些犹豫。 倒不是她忽然反悔了,只是她细想了一下,现在订了婚事,要是以后韦书生真的飞黄腾达出人头地了,却要悔婚可如何是好?现在看来韦书生是很好,可人心易变,保不准经了州府省府的繁荣之后就看不上阿妹了呢? 贾媒婆见李欣不答话,心中也有些疑虑。不过她还是继续说道:“这门婚事是顶好的姻缘,关家大嫂你看……你这要是同意了,我那边就可以让韦家准备定亲礼了。” 李欣对贾媒婆笑了笑,说:“这婚事儿的确不错,不过我一个人倒是也做不了主,不如贾大娘你容我缓两天。等我当家的回来了再问问我当家的?” 贾媒婆顿时诧异——不是说女方家也是首肯了的吗? 李欣小声对贾媒婆说道:“这个倒也不是我们这边拿乔,这门婚事儿我是很赞成的,不过贾大娘你有所不知……我和我当家的是分家出来单过的,小姑也是跟着我们一起出来的,她又没了娘,所以婚事是我在帮她打理。不过这亲事儿总得跟她爹说一声,还不知道我那公爹……” 说着李欣就一副为难的样。 这话倒是真话,不过要说做主,李欣是完全可以做主不用问关明和关文的。只是她还是想要多考虑考虑,所以用这样的说辞先拖一拖。 贾媒婆倒也似信非信,不过她这做媒婆的,到底是要和气生财,收了人家的银帮人家跑腿,是天经地义了,便也笑道:“关家大嫂客气了,那我缓两日再来叨扰。” 李欣忙告罪,又塞了两个小钱给贾媒婆,直让贾媒婆心里觉得李欣做人上道。 等送走了贾媒婆,一直没出声的阿荷才小声问道:“我瞧大嫂是挺满意这户人家的,怎么没同意?” 李欣沉吟了片刻道:“倒也不是不同意,只是……”李欣皱了皱眉:“就怕人心易变,韦家这位兄弟若是走到高处去了,就看不起阿妹了,到时候这亲成了也是祸害,不成也是祸害。[ ~]总让人有些忧心。” 阿荷是娘家姐姐,但出嫁后也就不算是娘家的人了,所以阿妹的婚事儿上她还没有李欣那么大的话语权。 只是阿荷到底是心疼妹妹,对李欣道:“大嫂,阿妹的亲事儿可就麻烦你了……” “瞧你说的,阿妹也是我妹,我自己妹的婚事儿我能不上心?” 李欣嗔怪一句,想了想道:“我还是去问问阿妹吧,要说这韦书生……起初还应该是阿妹对韦书生先有点儿意思的。” 阿荷惊讶地看着李欣,李欣冲她摆摆手,抿唇笑着进了阿妹的屋。 从贾媒婆来起,李欣就赶了阿妹让她自己回自己屋去。跑走的时候阿妹脸上是漾着红晕的。 李欣一进屋就看见阿妹扑在床上,手不断地在床单上捏啊扭的,一副小女儿娇态。 李欣小声地走过去,走近了才“嗯哼”一声,把阿妹下了个够呛,一下从床上弹跳起来。 “大嫂!”阿妹顿时抱怨地叫了一句。没好气地坐在了床沿,微微低着头,脸上不知道是一直就羞着所以红彤彤的,还是被李欣气红的。 “在想什么呢。我进来动静不算小啊,你愣是没听见?” 李欣笑着挨着她坐了,轻轻拍拍她的小脸,直截了当地说:“阿妹啊,韦大娘托了媒婆来提亲,想要你做她儿媳妇儿呢。” 阿妹顿时偏过了头,脸埋得更低了。 李欣硬把她脸转了过来。认真问道:“你跟大嫂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阿妹不说话,李欣知道她是羞怯的,有心逗她道:“你不说,那就是不怎么乐意了。哎,那大嫂就去回绝了那媒婆吧。” 说着便起了身真要出去,被阿妹急切地一下拉住了。 “大嫂,我不是……”阿妹正要说话。见李欣一脸憋笑,忙止住话头,又羞又恼地叫道:“大嫂!”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李欣笑了两声,倒是换了副正经样问阿妹:“这门亲事儿,你同不同意?跟大嫂直接说。” 等了半晌,终于等到阿妹缓缓地点了头。 李欣认真问道:“你打定主意了?” 阿妹还是轻轻地点头。 李欣顿了下,叹了口气说:“阿妹,那大嫂先跟你说清楚,媒婆说韦家的意思是,先订了亲,等你十六七的时候再成亲。这个提议很好,我也觉得女孩岁数大点儿。人更稳重担得起事儿些,身体也好些,嫁人才合适。只不过这里边儿有个事儿你要考虑清楚。” 阿妹抬了头,认真地看着李欣。 李欣说道:“韦书生今年秋闱大比,要去州府考举人去了,要是考上了。他没心思再往上考,举人就可以做官了的。我们姑且不说他考不上的问题,就说他考上了。” 李欣掰指算道:“他若是考上了,有两条路,要么继续考进士去做天门生,要么就直接谋个官职当官去。如果他继续考,虽然有朝廷发的一些廪银粮米的,可是他家里的进项还是入不敷出的。不说别的,就是他买书、买笔墨纸砚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了。他虽然可以抽空去卖卖字画什么的,可那也得他有空。恐怕他读起书来,更是废寝忘食。” 阿妹眨了眨眼,李欣继续道:“再说他直接当官。要是他直接当官,我就担心他被官位迷了眼,看多了这花花世界的,反过来就嫌弃你了。毕竟他是个读书人,读书人都信一句话,叫做‘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他要是悔婚,他倒是无所谓,官老爷不愁娶不到媳妇儿,虽然有些有碍官声,但这毕竟不是休妻。可是你不同,你被人退婚的话,以后再要谈亲事儿可就难得多了。” 阿妹一直听着李欣说完,说到最后不禁抓住了李欣的衣袖。 李欣摸摸她的头说:“大嫂不能帮你做决定,毕竟人心易变,他现在看着是好的,不代表以后就是好的。这门亲事儿算是的大嫂帮你张罗的,事到临头,还是想让你自己点个头。你觉得他值得你信,我就应了这门亲事儿,你要是觉得不妥,就算因为这档事儿跟韦家的好关系走到头,我也去回绝了媒婆去。” 阿妹低头默默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大嫂,你继续教我认字儿读书吧。” “嗳?” 李欣不妨阿妹忽然说这么一句,低头一看,阿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说:“大嫂,你教我读书认字儿,我会更加用功学的。” 李欣动了动嘴皮,良久轻轻一叹,说:“你这是跟我说,这门亲事儿让我帮你应下?” 阿妹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撇过脸,轻声道:“他是好人,不会做始乱终弃的事情。”说着对李欣道:“大嫂还记得上次他请我们去做客,结果自己喝醉了酒后说的话吗?” 李欣当然记得,当时让她和关文尴尬无比。 阿妹说道:“我当时听了以后,就觉得他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呆呆的。他虽然是个书生,可是并不迂腐,脑还很活络。可也不因为一点儿蝇头小利就没了自己的尊严。六哥拿了他的画去卖了五两银,他画得更好的拿出去却只卖得到五百个钱,可他也没让大哥还他五两银,只是说自己能力不足,可见他也是个上进,却不喜欢用歪门邪道的人。” 李欣颇有些动容,想想当初阿妹也帮着她和杏儿分析过贡、冯、马三家人是否和阿秀合适,并且真让她说准了,马家那小又不妥当。 阿妹平时不怎么说话,可是这半年多来看着长进了不少,看问题更加深刻了。以前她还很崇拜她六哥关止承的,现在却几乎不怎么提她六哥了。 阿妹认真地对李欣道:“我相信他是个正直的人,韦大娘说他们韦家是书香门第,必定就有书香门第人家的气节,悔婚这样的事情……他是决计做不出来的。我,我信他……” 说到最后阿妹声音便低了下去,羞了脸渐渐抿了唇,把头偏到了一边。 阿妹态度这般明确,一点儿没有含糊,李欣不禁喃喃道:“可你还是有些怕,否则为什么要我教你读书认字……” 阿妹说道:“只是希望以后跟他沟通交流的时候不会有阻碍。”阿妹笃定地道:“他不会因为我不识字而看轻我,我识字,也不过是让自己多一项傍身的技能而已。毕竟……女孩会认字的,也不多……” 李欣无声地叹了口气,却也欣慰,阿妹对自己的未来有个明确的规划和目标,这是好事。 这门婚事李欣便不再有犹豫了,等关文回来跟他一说,关文立马拍了大腿道:“这亲事儿好!”高兴了一番又叹道:“这要是说亲对象是阿秀就好了。” 李欣不由道:“阿秀不喜欢书生。” “为什么?”关文下意识一问,自己却想了想便想通了,摆了摆手叹道:“算了,不说阿秀了。那阿妹的亲事儿要怎么办?” 李欣瞥他一眼:“等媒婆再来,差不多就要换庚帖测八字什么的了,这些订亲都要做的。只不过……”李欣顿了顿,说:“阿妹的八字,还得问你爹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三十四章 是赔钱货 >第二天关文就和李欣一起去了老屋那边。 关家老屋里边儿没什么人声,关文觉得奇怪,朝里喊了一嗓子,听到胡月英一边答应着一边出来开门。 如今关家老屋就住了关明和关止承,以及关全两口子,偌大的一个屋院子倒是一点儿人气都没有,除了猪圈里边儿闹得欢实的猪外也没有养其他的家禽家畜。 胡月英忙请了他们进堂屋坐,关文扫了眼老屋院子,顿时皱了皱眉,问道:“四弟妹,爹他们人呢?” “公爹一早就出去了,六弟也去学堂了,全哥在二哥那边忙……” 胡月英答了一句,给他们倒水,李欣笑着叫她别客气,关文又问:“我来前问了四弟的,他不是说爹他们都在家的?” 胡月英道:“全哥出去了以后公爹也出去了,跟全哥差不多是前后脚。” 关文无奈地和李欣对视了一眼,说:“白跑了一趟。” 说着便对胡月英道:“四弟妹,等爹回来麻烦你跟他说一声,让他把阿妹的庚帖八字什么的送过来,也不用他跑,让四弟明儿一早带过来就成。阿妹的亲事儿要订了,订亲需要这些东西。” 胡月英马上连声答应着,脸上倒是显了两分兴趣,忙不迭地问道:“跟阿妹说的是哪家啊?” “镇上一户人家,男方是个秀才。”关文答了一句,又道:“那就多谢四弟妹了,我和你大嫂就先回去了。” 胡月英还想再问问,奈何关文和李欣说了两句客套的就告辞走了,也不好再问,讪讪地送了人出门。 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找不到关明,关文便将这件事情放到了一边,出了老屋后就直接去了河滩子那儿。 如今春日将来。河滩子那边关文挖了条沟渠,引了一些水出来算是把河滩子润湿了些,就差种上藕种了。 “别家荷塘子里到时可能有藕还生着,只是不能去挖。还是要去镇上看能不能买到。”关文看了河滩子一眼,对李欣道:“这方面我倒是认识一些人,不过交情不怎么深,码头那块现在又是杜爷把着,那边虽然想买什么都比较容易,可不知道有没有藕种,也不知道价格会不会高得离谱。” 说着关文就指了河滩子说:“现在天气还算好。这会儿种下去,等几场春雨下了,再引点儿水来,这边儿就算是能把荷塘子给做起来了。不然让它这么一直干着也不是办法。” 李欣点点头道:“等媒婆来了把阿妹的婚事儿敲定,我就去镇上看藕种。” “我陪你去。”关文道:“河滩子这边我拾掇好了,石头地那边石料商弄了大石头去,剩下的不大不小的还有小的石头还得清理。” 说到这儿关文犹豫了下,问李欣道:“欣儿。你当真想养蜂?” 李欣点头,望向他道:“怎么了?” 关文摸摸头,说:“你要找有养蜂经验的人在荷花村肯定是没有的。李家村那边,你应该比我熟。” 李欣叹了口气道:“李家村也是没有的。” “那不如去下河村问问?” 关文笑了笑说:“下河村山也多,说不定有人养蜂。” 李欣眼睛微微一亮,犹豫了下又道:“可是在下河村我不认识人。” “去了就认识人了,就说自己想买蜂蜜,问有没有养蜂产蜂蜜的,多问几个人肯定能问到。要是问不到,那八成就是没有养蜂人了。”关文牵了李欣的手道:“要是没有养蜂人就算了,你说的那养蜂什么的,要是不小心被蜜蜂蛰了可怎么办?” 李欣瘪瘪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又没养过。再说了,蜜蜂只是采蜜,你不招惹蜜蜂,蜜蜂会无缘无故地蛰你?那是马蜂又不是蜜蜂。” 关文好脾气地笑:“你都有理,我说不过你。你要是真的想弄这项营生,等空了我就陪你去下河村问问。” 两口子说说笑笑地从河滩子回来。下晌照例的李欣和阿妹喂兔子喂鸡,阿荷则看着扬儿、小康、大妞二妞四个娃子玩儿得开开心心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不过她自己倒也忧心,一边想着让自己当家的赶紧寻回她娘家来找她回去,一边又觉得在娘家待着舒服不想回婆家伺候那一群老的小的的。 面上便显出一些忧郁来。 正想得出神,就听到坡下有人大喊了一声:“阿文在家不!” 二黑“蹭”一下就跑到了坡口,冲着坡下边儿大声地叫。春天一到二黑就越发显得活泼了,四处窜窜,白日很少见着它人影,晚上倒是自己知道回来待它的窝里。 它如今越长越大,立起来的时候嘴能够到李欣的胸下了,身长更长了。关文又重新给它做了个狗窝。有时候单看二黑的面貌恍惚间还有些与熊类似。 不过它跟扬儿玩儿的时候倒是极懂分寸,从来不会让扬儿伤着,扬儿偶尔骑在它背上停一会儿它也不反抗。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妖孽狗,倒像是极通灵性似的。 二黑一叫,坡下的声音声音就弱了两分。阿荷看向李欣,李欣叫了声二黑让它回去,自己应了声道:“是公爹吧,上来吧。” “你把你那狗栓好了!”来人正是关明。 关明吼了一句,隐隐约约还听到他抱怨,似乎是在说什么“养狗喂不熟”之类的话。 李欣没管,见关明冒了头,直接就道:“公爹是拿阿妹的庚帖和八字来的吧?阿文不在,上石头地去了,你给我就成。” “成什么成,我还没点头同意呢!” 关明不客气地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就要往堂屋去。 二黑闷着冲他威胁地叫了一声。 李欣皱着眉头,本来不想让关明登堂入室的,想想还是算了,只要阿妹的亲事不出岔子,忍他这一回便罢。 关明走得近了才看到阿荷就坐在门柱边上。 他顿时就皱了眉头,不悦地说:“你咋回来了?” 阿荷微微吸了口气道:“在婆家过得不顺遂,就回娘家来。爹你也不需要赶我走,我又没去你那儿,吃不着你喝不着你。” “瞧瞧你那张嘴!要是在婆家这般说话,你公爹婆母稀罕你才怪!”关明顿时开口便不客气。又望了望怯怯的大妞和二妞,说:“还把娃子都带回来了,也怪不得你公爹婆母不稀罕你,谁让你生了赔钱货……” “爹!”阿荷声音陡然拔高,带了丝哭音道:“女娃子在你眼里就是赔钱货,那以后让男人生娃子去好了!” “我呸!女人拿来不就是生娃子的!”关明骂了阿荷一声道:“你个糊涂东西,你老子说你两句你还学会顶嘴了?牙尖嘴利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阿荷撇过了头。不想再跟关明说话。 大妞二妞吓得抱在一起,两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怎么看怎么乖巧可爱,可对着自己的亲外公却委实是害怕的。 李欣冷冷地看着关明,在他要踏脚上梯的时候猛然出声道:“公爹慢着!” 关文回头不悦地道:“你吼啥?” “公爹说女娃子是赔钱货?” “那不废话。”关明哼了声道:“谁家乐意生女娃子不要男娃子?” “那倒也是……”李欣附和着笑着说了句,陡然冷了脸子道:“既然这样,那阿秀阿妹到底是公爹你生的‘赔钱货”轮到她们的婚事儿了,公爹你是不是要‘赔钱’出来了?” 关明顿时哑口无言。李欣指着坡口道:“公爹还是请回去,阿妹的八字和庚帖留下来,她的亲事儿我自己知道帮她张罗。到时候也用不着公爹你‘赔钱”公爹是不是该高兴地很欢欢喜喜地把阿妹的婚事儿甩给我?儿媳妇儿这是给你省事儿呢!” 最后一句话音量颇大,震得关明耳朵都疼了。 好半天关明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道:“阿文媳妇儿你啥意思?我自己闺女的亲事儿我都管不了了!” “从前没管,公爹你这时候凑什么热闹?阿妹跟着我和阿文分出来了的,她的亲事儿公爹你就管不着了!便是你是她爹又如何?如何!你要管,行,阿妹的嫁妆你全部自己准备,准备地薄了不要怕人说闲话,堂堂秀才家的妹子成亲才那么一口薄皮箱子的嫁妆。我不信你也抬的出门!” 关明眼珠子转了转,还没待他说话李欣就接着道:“不要想着把‘赔钱货’变成‘摇钱树”上次要卖阿秀当丫鬟的事儿我还记着呢!秀才公的妹子要是被卖了,全村人都要指戳着你脊梁骨骂,你信是不信!” 关明节节败退,脸一下子涨成猪肝色。 “啪”一声关明踢了脚边的小板凳。冲着李欣吼道:“老子就不信了,我自己闺女的亲事儿我还管不着了!八字和庚帖我就扣着不给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李欣气得浑身发抖,成啊,拿这个威胁她?当真以为威胁得了她? “你扣着吧,扣着是能生钱还是长粮食?你就扣着吧!”李欣狠狠一甩手:“说你脑子有问题你还真别不信,阿妹的名字是挂在阿文这边的户籍上的,衙门那边有备案,出嫁改到夫家去,户籍从我们这儿出,你当真以为你扣着庚帖八字我就怵你了?你要真把阿妹强嫁了,告你一个藐视朝廷的罪,看够你喝几壶!” 关明顿时破口大骂:“你个歹毒婆娘,信不信老子休你出关家门!” “怎么回事儿爹?” 这边正吵得厉害,那边关文却从石头地那边回来了,远远看到这副场景他脸色就不大好看,更何况关明和李欣的音量都不算低,他也囫囵听了个清楚。 关文走到了院子,紧接着皱眉对关明说道:“爹,上次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往新屋来,也别说一些混账话,你当我说假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东施效颦 关文声音里的不满便是阿荷也听得出来。 扬儿抱住了李欣的腿,大妞二妞也跑去她们娘身边。关文说话这般不客气,关明脸上自然下不下来面子,顿时指了关文骂道:“你个不孝子!老子来你家里难不成你还要轰了老子走!” 关文沉声说道:“轰你倒不至于。” “那你刚那话啥意思!” “就是让爹你没事儿不要上新屋这边来的意思。您有事让四弟说一声就可以了。”关文掸了掸衣裳,顿了下道:“阿妹的庚帖和八字爹你带来了没有?” 关明气得头顶冒烟,瞪了关文两眼又横了眼李欣,说:“没有!” “那让四弟明日取给我。” 关文说了这话后便不第二百三十五章 东施效颦理关明,脚朝灶间那边去,打算接了水洗洗手什么的。 关明自然不会这么就回去了,顿时大叫道:“阿妹的亲事儿没那么便宜就许出去,你跟你媳妇儿想就这么做了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关文顿住脚步,李欣冷笑一声道:“公爹这话说的,难不成公爹给阿妹找好婆家了?” 关明顿时一哽,哼唧道:“暂时还没有,不过——”说着他便理直气壮起来:“姐姐都还没订亲下来,她慌个啥!传出去还不得说我们老关家失了长幼之序!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说着还似是嫌弃地看了李欣两眼。 关文转过身来,皱眉对关明说道:“爹,给阿妹提亲的那户人家很不错,要是拒了,以后怕是没那么好的人家了。你拦着有意思吗?要说姐姐没订亲妹妹就订亲,同样的情况,哥哥没成亲弟弟先成亲先前我们关家也有一例了,四弟不也先娶了四弟妹,现在才轮到二弟?也没见村里人说嘴什么的。爹你少拿阿秀做幌子。” 关明被关文拿话堵了,找不到第二百三十五章 东施效颦话驳,便耍赖说;“男人跟女人能一样吗!” 关文不语,李欣接过话道:“公爹你是笃定不把阿妹的庚帖八字拿出来了?” “给你才怪!” 关明抱了胸忿忿地站着。阿荷忍不住说道:“爹你不要这样子,阿妹的婚事大嫂能帮着办,省了你多少事,你还要挑三拣四阻七挠八的,难不成爹你想自己办阿妹的亲事儿?” “那我可先说明白了,前头说了的,你要办。就从头到尾办好了,嫁妆不要问着我们这边拿,嫁妆箱子薄了你丢人丢大发,要是把阿妹嫁给岁数大的鳏夫或者恶棍二世祖的,你也要掂量掂量别人会怎么戳你脊梁骨骂。” 李欣斜睨着关明。 “你个……”关明气怒道:“你做人大嫂不给人添妆!” 又指阿荷:“你插啥嘴,有你啥事儿!边儿待着去!” 阿荷瞥过头,心里很是难受。怎么说阿妹都是她亲妹子,爹怎么年纪越大越糊涂。以前爹也没像现在似的,虽然打小爹就疼六弟些,他们兄妹几个都理解的。可是也不该对亲女儿这么刻薄啊…… 阿荷心中难受,李欣更是火冒三丈。 “笑话,你要捞钱捞名声,我还要任劳任怨给你打下手,添钱添劳力,临了却捞不着其他好处,办得好是你的本事,办得不好是我的过失。真当我那么傻,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要是以后阿妹生活不如意,说不准你还要怪到我头上说我这个当大嫂的没尽心帮她挑婆家。” 李欣一点儿不客气地对着关明说道:“反正公爹你都说女娃子是赔钱货。就别再叽歪那么多,赔钱货没找着你给钱已经是非常厚道的了,你再从中作梗说三道四不满意,你瞧瞧以后谁家女儿愿意嫁你那宝贝儿子。” 关明顿时瞪大了眼,骂李欣道:“你他娘的说事儿就说事儿,扯小六做啥!” 哟。关明自己都直接默认了,他就一个宝贝儿子关止承呐。 关文一听关明放脏字儿心里就不舒坦,顿时喝了一句:“爹!”责备地说道:“说事儿就说事儿,爹你也别他娘、老子一句接一句。” “你媳妇儿那是骂人不带脏字儿,老子这骂人直接了当就脏字儿出去,比她直白多了,起码不绕弯子,怎么着!” 关明梗了脖子吼了关文一句,怒瞪着李欣道:“你扯小六做啥?你咒小六成不了家还是咋的!” 李欣摊了摊手:“公爹,你对自己闺女都那么刻薄寡恩想骂就骂的,对儿媳妇儿就更不用说了,女人是赔钱货,是专门给男人生儿子的,但凡是个疼女儿的人家也不会找有像你这样想法的公爹的人家做亲家。” 关文走到李欣边上捏了捏她的手,沉声说道:“爹你也别犟着了,阿妹的亲事儿我和欣儿一定给她办得好好的,你年岁大了,也别操心那么多,最近不是忙六弟的事儿?你哪有那么多闲心思管阿妹。” 关明想骂人又骂不出口,想发火捡了黄荆棍来打人却又怵关文的大个头,站在地上当真是举步维艰。 正僵持着,坡上却又上来了个人,却是一身书生打扮,显得清隽出尘的关止承。 瞧他那衣着派头李欣就有些看不起。 明明是个农家小伙子,家里也没什么余钱的,偏生要穿一身白色衣裳,斜领,套腰,腰饰上挂着一串流苏和一个香囊,脚上蹬着一双皂白靴子也不怕让泥给染了。更可笑的是头上戴了个不知哪儿弄来的玉冠插簪,束他头发像是没束稳,随着他上坡来的动作摇摇欲坠的。 他手里竟然还摇着一把羽扇! 远远瞧着倒是跟“清隽”二字搭边,走得近了,李欣只能撇嘴说关止承是东施效颦,这般打扮出来也不嫌丢人。 见到关止承来了关明立马迎上去,眼泪鼻涕就出来了,骂他大哥大嫂不是东西,扣着他小妹的亲事儿硬是要把小妹给强嫁了,还不听他的意见,说了一通后又直接跟关止承告状说:“你大嫂还说以后没姑娘肯嫁你,当真是心肠黑啊!” 李欣看他作秀,听他这样恶意编排自己也懒得出来说两句反驳,反正她说什么关止承也不会听,他们父子两个从来都是一唱一和。 比起上一次看关止承的没精打采,这一次关止承看上去倒是挺有精神意气风发的。安抚了两句关明后关止承就对关文道:“大哥,阿妹的亲事儿还有待商榷。” 关文不为所动,只说:“小六你顾着读你的书就行了,亲事儿什么的,你也不懂。” 关止承今天似乎是心情不错,还跟关文笑了笑,道:“大哥,听四嫂说,大嫂帮阿妹找的是个镇上的秀才?” 李欣不禁皱了皱眉,胡月英问的时候关文也就随口说了一下,她倒是有心,记得那么清楚,还嘴那么快,囫囵就说出去了。 关止承继续道:“不是我贬低阿妹,她就是一个农户姑娘,又大字不识一箩筐,当真成了秀才娘子,只是给人看笑话。” “瞧六弟这说的,六弟你也是个秀才了,难不成你也看不上农户姑娘要挑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做媳妇儿?”李欣嗤了一声:“有那个心也要有那个命。” 关止承倒是不怒,还笑眯眯地对李欣道:“倒是让大嫂说得差不离,我的亲事儿怕是就要订下来了。” 李欣冷笑了两声。 真当自己是根葱是瓣蒜,就算攀上了人家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跟她也半个铜钱的关系都没有。 然而关文却顿时皱眉问道:“六弟,你什么亲事儿?” 关止承拿着羽扇摇了两下,说:“这个待会儿再说,先说阿妹这头的亲事儿。”关止承“苦口婆心”地劝道:“大哥大嫂,对方男的也是个秀才,我也是个秀才,还是连中童生和秀才的学子,这恐怕就会给他添了两分压力,说不准还会因为嫉妒什么的对阿妹不好。再者说,他是镇上的,怎么会跑到乡下来寻媳妇儿?要么是家里没什么钱,要么就是他自己有问题,有些不可说的病啊灾的什么的也说不定。所以照着我和爹看,这门亲事儿还是要不得。” 关明忙点头道:“小六读过书,一样一样道理讲得通透,你们也听听,他这分析地很仔细了。” 关止承拍拍关明的手一副官腔的样子说道;“爹他心急,说的话才不大好听,但也是为了阿妹好不是?” 说着便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欣道:“还是给阿妹找户殷实些的人家,岁数倒是可以差点儿,岁数大的男人会疼人些,不要瞅着人家的秀才功名就眼热。你说对不对,大嫂?” 李欣抱了手臂一脸嘲弄地看着关止承,万分好笑地发了两声笑,说:“我说六弟啊,你还是先把人家男方是什么人打听清楚了再这样跟我说话的好。” 李欣扫了关文一眼,慢吞吞走到阿荷面前捡了板凳坐下。 关文脸色铁青,声音陡然拔高,冲关止承道:“小六,你的意思是说你大嫂眼热秀才功名才让阿妹结这门亲,是在害阿妹不成!” 关止承立马抖了一下,顿了顿说:“大哥,我可没这个意思,咱们就事儿说事儿……” 关文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道:“你别算计其他的,那韦家兄弟我和你大嫂都认识,也有两分交情,家里是没什么钱,但人家有骨气,两年前就考中了秀才,生员中是廪生第五,比你这个挂尾巴钩的高到哪儿去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又来一人 这番话说得音量颇大,一下子把关止承和关明都给震住了。 阿荷也惊讶地扯了扯李欣的袖子问道:“那韦兄弟……真有那么厉害?” 李欣点点头道:“嗯,两年前考秀才的时候也跟六弟差不多大,蛰伏两年,今年秋闱去州府下场大比,应该更有把握。” 阿荷略微激动地点点头,又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 那边关止承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问:“生、生员中廪生第……五?” 关文没理他,径自走到关明面前道:“爹,可以把阿妹的庚帖八字给我了吧?” 关明也是半张着口维持着一副呆滞状,关文又喊了他一句才算是把他魂儿给喊回来。 见第二百三十六章 又来一人关文把手摊开在他面前关明便是一抖,后退了两步,吞了。口水才说:“我,我没带……” “那明儿让四弟带给我。” 关文也不追着他要,绕过关明要进堂屋去,关止承突然大喊一声说:“再是个秀才厉害,家里没有钱也没能下多少聘礼,大哥你不要被他一个秀才功名给唬住了!” 关文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向关止承。 他头上那“玉冠”略有些歪,额角青筋突起,眼睛瞪得老大,看那面目真有些狰狞。 关文静默着看了他半晌,冷冰冰地说道:“你的意思是,秀才功名也没什么?” “不是说秀才功名,是说不能因为他有一个秀才功名就认定他前途无量把阿妹就给嫁过去!”关止承急切地说道:“就算是个秀才也不一定有出息,总要挑那种家境殷实的人家阿妹才能过好日子——跟着个穷酸秀才有什么前途!” 关文冷着脸看着关止承,说:“你这是看不起秀才了?那你当初还huā钱买秀才功名!” 关止承顿时被吓退了两步,关明忙拉了他护着,鼓着眼看着第二百三十六章 又来一人关文。 阿荷惊呼了一声,惊疑不定地望着自己的爹和弟弟,又看了看垂着眼的李欣,最后还是望向了关文。聪明地没有将疑惑问出口。 关家七个兄弟姐妹,也就只是没告诉阿荷而已了。现在算是全都知道这档子事儿了。 这算是戳中了关止承的软肋,他自然也不好漂白自己,说他没买功名。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他的确是拿了五十两银子出去的…… 关文冷眼望着他说:“我倒是还没有问你,你那钱怎么来的,还有,你方才说你的亲事儿,又是怎么回事?” 关止承顿时哑口无言,抓了关明的袖子强自定了定神,这才凑到关明耳边说了两句。 随后关明就道:“算了算了!阿妹的亲事儿我不管了!我不管你们这边人的亲事儿。你也别过问你六弟的亲事儿,这才叫公平!” 关文冷着脸,死握了握拳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只是沉着声道:“那你们就先回去吧,阿妹的庚帖和八字明日让四弟拿过来。” 说着还提醒了一句道:“爹,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拖着不给。我直接上门要。” 关明嘴角抽了抽,只一个劲儿地点头,打着抖加了句:“……阿妹的亲事儿。聘礼啥的……还是要,抬到她爹我这儿来……” 说着倒像是真的被关文冷冰冰的样子吓怕了,忙忙地拉了关止承走了,下坡的时候没留神儿还踩滑了颗圆滚滚的石子儿,一路哎哟地捂着屁股跑回老屋。 李欣站了起来,蹙了蹙眉道:“嫁妆当真抬给你爹去?” 关文叹了口气道:“韦家下聘的时候肯定是抬到我们这儿来,今天的事儿过了,爹不敢来了倒也罢了,他要是还是心心念念地要那点儿聘礼寻上门来,挑一部分给他就算了。算是躲个清闲。” 李欣不大乐意,关文走过去伸手搂了她的肩说:“你也别烦心这件事了,他总归是长辈,我们做小辈的也不好太过了,不然爹到处嚷嚷两句,到时候村里该说我们两个不孝顺了。拿点儿东西打发他。图个清静。” “那你六弟的亲事儿你不管了?”李欣仰头看他:“你六弟不是说他亲事儿要订下来了,怕是到时候你爹又要让你出钱。” “他那么有本事,让他自己解决,我懒得管。” 关文丢了一句话后还是显得有些懊恼,见阿荷还望着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含糊了两句便走开了。 阿荷这才小声问李欣道:“大嫂,六弟他……”阿荷越发压低了声音:“六弟那秀才功名,是用钱买来的?” 李欣点了点头,阿荷非常失望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李欣问道。 阿荷无奈地摇摇头说:“我还指望着娘家出个有出息的兄弟能让我倚靠,如果六弟真有本事考个举人回来,我在婆家也长脸,公爹婆母肯定也会对我好些。没想到……” 李欣伸手拍拍阿荷的肩,让扬儿和两个泪眼涟涟的小女娃自己玩儿去,对阿荷说道:“你可别这样想,什么都靠娘家,岂知娘家人有时候也是靠不住的。最重要的不是你娘家人,而是你自己和你当家的。” 阿荷点了点头,叹息一声说:“我也是知道的,靠什么不如靠自己……” “这就对了。”李欣搂了她的肩劝她道:“你自己想得通就最好。” 阿荷却还是哭道:“可是,可是我掰着手指头算着,他这还没赶来接我回去,该不会是让人就待在娘家,不想接我回去了吧……” 李欣又劝慰了她两句,心里也在嘀咕,罗强怎么还没来接阿荷? 如此又过了两天,那贾媒婆再次登了关家新屋的门。 李欣客客气气迎了她进来,贾媒婆又是照例说了韦家千般好万般好,这回李欣没推搪,大大方方应下来了。贾媒婆自然也高兴,和李欣相谈甚欢,得知阿荷是阿妹的亲姐还与阿荷多聊了会儿天。 订亲的事情有媒婆在中间穿线,倒是不需要李欣多忙活,反正离成亲还早。她可以慢慢给阿妹备嫁妆。只是最近她都很担心阿荷,随着时间的渐渐过去,阿荷显得更加憔悴和烦躁。 贾媒婆已经回去了,渐渐黄昏。太阳落山,关家新屋的人正在堂屋吃午晌饭,忽然听见二黑叫唤。 关文搁了饭碗出去一看,坡上上来的可不就是自己的妹夫罗强吗! 罗强看上去瘦了一圈,脸色也憔悴得很,看起来是一路走着过来的,风尘仆仆的。看着就让人鼻酸。 关文本来想骂他两句,看他这样还是忍住了,再加上罗强一见到他就跟见到祖宗一样拉了他袖子问:“大舅哥,阿荷是在娘家吧?”关文便又想起自己那会儿去李家村寻媳妇儿的时候来,对罗强的怨愤中多了两分同情,叹了一声道:“在家。” 罗强出现在阿荷面前的时候简直是让阿荷吓了一大跳。 当然,阿荷一直都盼着自己当家的来找她,对于罗强的出现算是早就猜想过的。只是她没想到,这才四五天的功夫,自己男人怎么就成了这样了——瘦骨嶙峋像是好几顿没吃了。一双眼睛倒是望着她亮得吓人。 关武见着罗强便拍了桌子吼道:“三妹夫,你做人要厚道,我妹子回娘家来都四五天了,你怎么才想着要找过来!” 罗强苦涩地笑了笑,阿妹主动地去灶间拿了碗筷添上,李欣给罗强添了饭,道:“三妹夫先坐下喘口气,吃点儿东西吧。”又对关武道:“二弟,让三妹夫吃了再说。” 罗强谢了李欣,坐下来吃起饭来。动作虽然还是放缓了,可看着仍旧有些狼吞虎咽的味道。 关武责备的话也就噎了回去,只是望着罗强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善。 大妞二妞扯着阿荷的袖子,望着罗强叫爹。罗强哽了一下,含糊地应了声,撇过眼去更加埋头吃起来。 “可怜见的。这都好几顿没吃了……” 老关头啧啧两声,嘴巴一抿一抿的。他牙口不大好,吃的饭最软,有时候要抿着吃才行。 等罗强吃过了,桌上的菜也没剩多少了。罗强搁了碗,不好意思地道:“午晌赶得及,怕到这儿天黑了,所以也没留时间吃东西……” 关文顿了顿问:“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话里不免带了责备的意思。 罗强望着阿荷,阿荷却不望她,瞅着堂屋的门槛,手却死死捏着大妞二妞的手,两个小娃子都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罗强叹了一声,倒是没有先跟阿荷说话,从自己衣兜里边儿掏了半天,方才掏出一点儿碎银子,零零散散的,一股脑地摆在了李欣面前。 “这是……”李欣讶异地抬抬眉,罗强道:“当初跟大嫂说好了的,盈利五分之一。这是给大嫂的利润……” 李欣望了阿荷一眼,见她虽然没望回来,却还是动了耳朵,在听罗强说什么,心里不由一哂,倒也不客气,伸手收了,一边收一边问罗强:“钱不是都你爹拢去了,你哪来的钱给我?” 罗强干巴巴地扯了个笑,说:“我……跟我爹和弟弟分家了,这是从我和阿荷攒的钱里给出来的。” 这句话一说,阿荷“嚯”地转过身来,瞪大了眼望着罗强问;“你刚刚说什么?” 罗强郑重地道:“我分家出来单过了。” 阿荷顿时愣愣地看着他,倒像是反应不过来似的。 李欣则略微想了想说:“分家后你住哪儿?” 罗强便不吭声了,半晌后他才说道:“先……搬到我朋友家里,最近还在找房子……” “你是被你爹赶出来的?”阿荷顿时惊呼一声,声音大了一倍:“你是不是被你爹赶出来了,没地方住?不然你怎么那么省钱,来我娘家连辆车都不愿意雇!” 罗强嗫嚅了下,叹了声说:“阿荷,不说这些了……” 这好歹是罗家的事儿,罗强这般应该是跟他爹闹翻了然后被赶了出来。他不愿意在媳妇儿娘家人面前揭自己家的短,李欣也理解,摆摆手道:“阿荷,你跟你当家的自己说去,阿妹,帮大嫂收拾桌子了。” 阿妹应了一声,李欣给关文使了个眼色,关文便对罗强道:“赶路你也累了,先去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罗强感激地谢了关文和李欣,拉了阿荷出去,阿荷带着他去了阿秀的屋。大妞二妞紧跟在后边儿。 老关头砸吧砸吧嘴,笑呵呵地乐道:“这下好喽,三儿她当家的也来接她了,小七的亲事儿也定下来了,当真那王道士说得不错,这山头是有福气的,住久了福气大着嘞!” 关武扶着老关头回屋去,然后打水给老关头洗脸洗脚,忙活完后出来跟关文说:“大哥,三妹夫他分家出来是咋回事儿?” 关文说:“这是他们罗家的事情,你少问。” 又问关武道:“屋子起得怎么样了?” “大的结构啥的都出来了,还有小的地方要弄弄。”关武摆了摆手:“大哥你别担心我屋子,那边我晓得的。” “你自己有个谱就好。”关文笑了声问:“你跟杏儿的亲事儿现在办得怎么样了?钱大娘有没有帮你们打点着?” 关武嘿嘿笑了笑说:“有倒是有,只是这边还是需要大嫂帮下忙……” 关文点了点头“你大嫂知道,杏儿跟她关系也好,肯定会帮你们把事情给办妥当的。” 关武便笑,关文看了他一眼说:“最近有喜事儿?瞧你好像天天都开心得很。” 关武挠了挠头说:“大哥,你那石头地是交给四弟弄的是吧?我是说那些大石头。” “嗯,怎么了?” “四弟联系的那收石头的主家我认识的。”关武道:“大哥还记得那会儿我去大贵河河滩边上找石头后来没得到钱的那事儿不?” “知道啊。”关文不解地问:“后来不是钱收回来了,人家还多给你了钱的?” 关武点头说:“是啊,安老爷出手大方豪爽得很。”关武对关文笑道:“四弟联系的弄石料的,最大手笔出钱买的就是安老爷。我这也是那天听几个搬石头的汉子说才知道的,又去问了四弟,当真是那位安老爷。” 关文愣了下,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当晚关文就跟李欣嘀咕了这事儿。!!!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再遇薛谦 上 李欣撑着手肘,眉间微微皱着,想了下说:“上次那工头出来还欠的钱还补贴了五百钱的,口中一个劲儿地赞那安老爷是善人,我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 ·~ )” 关文讶异道:“哪儿不对劲儿?” “具体说不上来,总觉得吧……”李欣皱了皱鼻:“哪有人把人往天上夸的,倒显得太刻意了。” 关文笑道:“说不准人家就是想宣扬个名声?” “我在镇上倒是没有听到过什么安姓的大户……”李欣想了想道:“难不成是想做大的商户?” “有可能。”关文眯了眯眼,打了个哈欠道:“别想了,先睡吧。” 说着便搂了李欣躺到床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做些事体。 运动一番两人又挨着说了会儿话,李欣问关文有关阿荷和罗强的事儿他怎么看,关文说:“到底是阿荷自己的事情,我们管太多了也不好。看阿荷自己的想法吧,她也那么大的人了,再说还有大妞二妞呢。” 李欣叹了口气,点了下头,埋首在关文怀里打着哈欠渐渐睡过去了。 第二天罗强牵着阿荷,两口到了关文和李欣面前。 瞧他们俩这样,昨晚上应该是和好如初了。阿荷脸上还带着羞意。 李欣心里替她高兴,招呼他们坐了打算去拿点儿点心过来。罗强等了一会儿先开口道:“文哥,我和阿荷商量了一下,今儿就回平沙县去。” 关文手上一顿。抬头问道:“那么急?” “家里还有些事儿,得回去处理处理。” 罗强动了动嘴,还是说道:“我爹跟我分家了,住的地方我还得回去想办法。以后要做什么营生。还得我自己看着办,时间不等人,就不在文哥你这儿多打扰了。” 李欣端着点心进来,听到这话顿时皱眉道:“你现在回去也没地方住,对以后你们俩有什么打算没有?”顿了顿。【叶*】【*】“大人倒是可以将就。两个孩可怎么办?” 罗强忙道:“我现在跟朋友借了地方住,住的地方倒是不用担心,等找好别的住的地方就好了,也不会委屈了大妞二妞。” 李欣也不多说了。人家都打算好了,她再说什么倒显得多管闲事。 阿荷说道:“这一次强哥也是打定了主意了,我们也有自己的打算。”说着阿荷就对李欣道:“大嫂,我们跟你签的那个协议还奏效不?” “当然。”李欣笑道。 阿荷便也笑道:“我和强哥打算做点儿别的营生先赚点儿底本。然后自己开个面馆,仍旧是做面来卖。强哥有揉面拉面的手艺,我有调料,相信生意应该会好的。大嫂这边要是能继续给我们提供调料方,还有那个什么泡的笋……” 说着便有些不好意思。 李欣笑了笑说:“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放心吧,调料方和竹笋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们先踏踏实实让自己生活步上正轨了,再老实开店做生意也不迟。日总是人过出来的。” 阿荷便郑重地点了头。 下晌罗强和阿荷就要走了,阿荷悄悄跟李欣说:“强哥说他跟他爹闹翻了,被他爹扫地出门的……” 李欣一点儿不意外,不过也道:“你当家的不是最怕他爹的?现在他肯为了你跟他爹闹翻,说明他还是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人,回去好好跟他过日,不过你自己脾气也硬些,分了家不代表你们不联系来往了,你那弟妹可还是不省心的,你自己多掂量着点儿。” 阿荷忙点头,又跟李欣说了两句,就和罗强一人抱着一个娃走了。 阿荷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李欣又忙上了关武的婚事儿。好在杏儿这是二嫁,关武也是二娶,倒是也没那么麻烦,一切按着流程走,又有钱大娘帮杏儿张罗着,倒是一点儿不嫌乱。[] 又歇了两天,关文便和李欣一起去了镇上。 藕种的事情搁在李欣心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关文最近也得了闲,两人就开始忙荷塘种藕养鱼的事儿。 码头一向是人群的集散地,每日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距离上一次来码头这边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想想那会儿要不是因为来了码头,也不会遇到韦书生,也不会碰见关文的熟人严三哥,更加不会去崔家做活得了第一桶金。 不过现在想想崔家小姐的遭遇还是让李欣有些惋惜。 码头也算是个市场,在码头边上卖鱼虾水产的人数不胜数,吆喝声一片。 关文紧紧拉着李欣的手生怕她被挤丢了,两个人沿着一路望去寻面前摆了藕卖的,但还是遍寻不着。 李欣有些丧气,心里想莫不成真的要去寻了沈夫人帮忙?可是她才刚窥到了人家母不和的场景,又明言拒绝了沈夫人要阿秀给沈三爷做妾,她还真没那么厚的脸皮求上沈夫人。 见她沮丧,关文少不得安慰她说:“还没走完呢,说不准前边儿就有了,你别不高兴。” 说着就继续拉着李欣朝前边儿走,一边还逗她道:“要是没有,咱们就去别家荷塘里偷去,反正他们都不会管荷塘,也没人敢去捞藕,捞回来算咱们白捡的便宜,还不用花钱买。” 李欣被他逗笑了,打了下他说:“你倒还觉得偷人东西是很光荣的一件事儿了是不?” 关文见她笑了心里也放心了些,亲热地搂着她腰说:“要真没有,也只有这法了。不过我说了这事儿包我身上就包我身上,铁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你别担心。” 他这般自信满满的,李欣自然也不会打击他积极性,便笑着回搂了他说:“那就包在你身上了。当,家,的。” 后边儿三个字抑扬顿挫地说出来,倒是让关文止不住笑了。 两个人像是约会一样亲亲热热地继续走着。李欣正跟关文说着扬儿的趣事儿。关文忽然顿了脚朝一边码头渡口指了指道:“那人……” 李欣闻言朝他手指的地方望去,顿时脑袋“轰”地一声,立马收回眼神拽着关文说:“走吧。” 关文拉了李欣道:“嗳,那不是上次跟着韩管事来的那位……”似是想不起来名字,关文仔细在脑里搜寻了一下。方道:“对了。薛爷!” 李欣脑一僵,吸了两口气才算是让自己保持平静,拉关文说:“看他那样人家就是忙着的,你还要跟人家打招呼不成?” 关文倒是笑了:“我也没想跟他打招呼。只是遇见个认得的人也不容易,就说了两句。” 李欣勉强朝他笑道:“那我们就走吧。” “嗳等等。”关文倒是止住步,想了想说:“好似记得这薛爷是个生意人,不如跟他打个招呼。顺便问问他知不知道藕种哪儿有卖,也不多麻烦他,欣儿,你说这样成不?” “算了算了,”李欣忙摆手说:“人家是北方人,哪知道你南方的事儿,走吧走吧……” 关文倒是愣了下:“欣儿怎么知道他是北方人?” “我……”李欣脑筋一转道:“听沈夫人提过,这薛爷还是沈三爷的好友。” 李欣含糊地敷衍了两句,还是拉扯关文道:“赶紧走吧。” 关文也遗憾地点点头,正说要走,那边薛谦却像是有感应似的倏然抬起头来,正好锁定了李欣的一瞥而过的眼神。 关文时刻注意着薛谦那边,见他抬头过来看见他们了,也不好意思不打招呼,便也招手道:“薛爷!” 李欣顿时头乱如麻,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可是余光却瞥着薛谦竟然朝这边过来了。 她顿时头皮发紧。 这是关文和薛谦第二次遇上。上一次有个韩管事在中间隔着倒还没什么,可这一次……中间就只夹着她一个人,这场面…… 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位薛爷和前主那一段过去,关文却是不知道的。可是她不知道这薛爷是怎么想的,别人给他打招呼他点个头就好了,何必还走过来,让她这般忐忑不安——他到底想没想起她来? 天人交战着,薛谦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后边还跟着一个人,看打扮应该是薛谦的长随。 薛谦笑着道:“关老弟,倒是好些日没见了。” 他们两人照面还是过年前的事儿,掐指一算,也有三四来个月了,倒是的确好些日没见了。 人家那么客气,关文自然也只能客气地回道:“薛爷言重了,看你在忙,本来没想打扰你……” “不算打扰,我也没多忙,在码头等家眷而已。” “哦?”关文却是讶异道:“薛爷等家眷?” “以前来这边住过,这地方不错,便打算来此定居。我先处理了这边的琐事,然后才让家眷南下。”说着笑道:“久居北方,北面少见水路,家人来倒是兴致很好,到了地方还偏要坐水路,不然昨日就可到了。” 关文附和地笑笑,心里却也了然,这薛爷看着便是个有本事的男人,家底又殷实,怕是家中女眷也很多…… 如此关文便拱手道:“那就不叨扰薛爷了。” 薛谦客气道:“关老弟不必客气,不知关老弟今日来是——” 关文想想这也是个机会,便也将藕种的事情问出了口。 薛谦沉吟了半晌道:“这事儿我倒是不怎么熟悉,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这辉县——” “下船嘞——” 长长的调拉得声音极大,薛谦只好停了自己的话,回头望去,他身边长随打扮的人张望了片刻后道:“爷,老夫人他们都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再遇薛谦 下 薛谦赶紧朝关文抱歉了一句,带着长随匆匆地往码头边去了。( ·~ ) 李欣心里一松,拉了关文道:“人家有事儿,我们走吧。” 薛谦方才跟关文正说到节骨眼上,应承了要帮忙,此时走关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上薛谦,顿时有些犹豫,对李欣说:“薛爷答应帮忙,按说他今日有事我们也不该打扰——” “那就别打扰人家了,人家这也是一家团聚呢……”李欣催促关文道:“我们还是赶紧朝前走走,看有没有人卖藕种的。” 关文无奈,可惜道:“要是前边儿也没有,可就真不知道哪儿能买藕种去了。今日遇上薛爷也是巧事,下回可不一定有这样的运气,再说我们也不知道他家宅在哪儿……” “不用非瞅着薛爷帮忙,实在不行我去找沈夫人帮忙也可以。”李欣急促道。 关文则是微微尴尬地道:“我惹了沈四爷不快,也不知道沈夫人心里有没有疙瘩,会不会愿意帮我们忙。” 两口正商量着,不,应该说关文还是希望留等薛谦帮忙,而李欣则是迫不及待想拉了关文走。正你说你的理,我说我的理的,方才那跟在薛谦身后的长随打扮的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后那人冲关文和李欣施了个礼,道:“关爷,关夫人,小人秦顺儿,是我家主的长随跟班。” 关文忙回礼道:“秦大哥客气,‘爷’字不敢当,我不过是一小门小户乡下汉。” 秦顺儿笑了笑道:“关爷客气了,我家主和关爷称兄道弟,小人自然也要叫关爷一声‘爷’的。”秦顺儿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河边似乎忙得不可开交的薛谦道:“老夫人舟车劳顿,兼之从未长久在船舱中起坐,倒是身不大吃得消,上岸后就有些上吐下泻。我家主遣我来跟关爷说一声,请关爷稍后片刻。他安顿好家人后便会过来。” 关文自然是连声道谢,李欣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 等人便有些无聊,秦顺儿引了关文去码头边上一家茶寮坐了,点了些茶水点心。( ·~ )算是陪着关文说话。 秦顺儿既然能跟在薛谦身边,想必是薛谦的左右手,就算不到心腹的地步,那也是用久用惯了的人,有主的两分体面。关文走镖也跟大户人家打过交道,对秦顺儿这样的人他自然也是不会轻易招惹的,能客套便客套。 许是怕关文等着无聊。跟他一个下人也不好开口说话,秦顺儿倒是先开口道:“关爷跟我家主相识时间不长吧?” 关文便笑道:“不长,算算也就三四个月的时间。”关文道:“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薛爷倒是在我家吃过一顿饭。薛爷豪气,跟我这不算熟的人也能尽心帮忙,我佩服得紧。” 秦顺儿便笑道:“我家主最是豪爽的一个人,虽则是个生意人,可极重义气。与他结交的友人都服他。” 秦顺儿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李欣听在耳里却很不是滋味,尽职尽责做一个躲在男人背后的女人,一声不吭地挨着关文坐着。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重义气?真是可笑,商人重利轻别离,无利可图的事情想必那薛爷也是不会做的,义气也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 转念一想,李欣又觉得琢磨不透——那为什么薛谦却要帮关文的忙? 想不透的事情李欣索性就不想了,耳听着秦顺儿继续说薛谦的事儿。 “……前两年我家主一直待在辉县这边,就说这边地方好,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是个养老住人的好去处。我家老夫人身骨不大好,主又是最孝顺的。得知老夫人重病便丢了这边的事儿回了去,这次再来,老夫人身骨也好些了,主便带老夫人南下养老来了,所以才要在这边定居。” 关文感慨道:“薛爷至纯至孝,真让人敬服。” 听关文这般说秦顺儿很高兴。连声说道:“关爷和我家主相处久了便可知道,主面上看着有些吓人,不苟言笑的,其实性很是温和,对家人也是嘘寒问暖无比关心,还是个痴情人,夫人离世好些年了主也没动过续弦的念头。【叶*】【*】” 这倒是让关文惊了一下:“薛爷他……” 秦顺儿叹息着点点头,说:“爷他长情……” 长情你个大头鬼,长情怎么还会去找窑姐儿,还一包就是三年! 李欣暗暗握了拳头,心里把秦顺儿骂了个遍,骂他就会溜须拍马说好听的,瞧瞧关文那样,一阵唏嘘一阵敬服的,让她看着十二分的别扭。 她对薛谦的感情蛮复杂的,虽然她有前身的记忆,可是真正和薛谦有过实质联系的是前身,不是她。一方面她怨愤薛谦的出现让她心情异常纠结,一方面她却也挺感激薛谦包下了前身,让她不至于一条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可她一直闹不明白的却也正是薛谦。 按说薛谦跟“她”也是在一起三年了的,怎么会认不出来“她”的样?前后算算她们两个人碰面的次数也不算少了,前几次看他那样倒像是真的不大记得“她”了,后来几次倒像是在刻意无视她。 这种滋味……李欣形容不出来,反正她是觉得一肚气憋着难受。 最好薛谦就永远不跟她再产生交集,不说话不交流,不然这样下去,要是有一天薛谦跟她“相认”了,若是被关文知道了—— 这场景她拒绝去想。 那边秦顺儿和关文感慨了一番薛谦的故事,倒也没细说,只是变着法将他主夸了一遍又一遍。关文也一直听着,不时插嘴问两句。 倒也没说多久,就见薛谦龙行虎步一般地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行走间的气势也显露了出来。 秦顺儿忙站起身迎了过去,恭敬地喊了声“主”。薛谦嘴角挂着笑,朝关文这边走过来,笑道:“对不住了关老弟。让你干等着。” “没有的事,是我耽误薛爷的时间了。” 薛谦饮了口茶,说道:“我母亲向来身体不大好,舟车劳顿的更加不适。把她安排妥当了我才脱得开身。”说到这儿便直截了当地问关文道:“关老弟说要买藕种,是要种藕吗?” 关文便点了点头,薛谦笑道:“那就劳烦关老弟稍等一下,我让人去问问。” 说着招了秦顺儿耳语了两句,秦顺儿忙不迭地点头退下去了。 从始至终薛谦都没往李欣那儿望一眼,也没跟李欣哪怕是客套地说上两句话。 这样很好。 坐在薛谦斜对面,李欣不由地会紧张。她现在的生活很平静。不需要增添别的调和剂。薛谦是否认出她,她也不想多想,只要他能管好自己的嘴就好。怕就怕薛谦一个开口不慎,那她可就暴露在了阳光底下了。 这势必是会让跟薛谦“称兄道弟”的关文万分失面的。 关文和薛谦与上次一样聊得也算是很好,李欣一直把自己当鸵鸟,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双手放在下边已经是掐出印了。 终于等到秦顺儿回来。 秦顺儿笑道:“主,关爷。倒是搜罗了几大筐,不知道关爷要多少?” 关文顿时一愣,薛谦看向秦顺儿道:“都买下来了?” “是主。都买下来了。” 薛谦满意地点点头,道:“这样吧关老弟,你家在哪儿我也知道,我派人把藕种给你送过去。” “薛爷,这太麻烦你……” “不用客气,”薛谦止住关文的话头说:“知道关老弟要种藕我倒是很高兴的,实不相瞒,关老弟,我来这边已经看好了店面,打算再修葺一下就开张做酒楼。辉县物产丰富。我自身也是个饕餮食客,很多北方菜这边吃不到,若是有自己家的酒楼和厨,便不愁吃不到家乡菜了。到时候夏秋令时节,关老弟你的藕丰收了,可要先帮我预留一些藕起来。关老弟。你说这样可好?” 关文自然是觉得这主意太棒了! 一则藕种有了,二则收了藕后的买家有了,这自然是件何乐不为的事情。 当然他还是会先问问李欣的意见。 然而朝李欣望去,却见她低了眉眼,没见多喜悦也没见多兴奋,反倒是有些……紧蹙眉头,不怎么开心。 关文不禁轻轻碰了李欣一下,道:“欣儿,你觉得呢?” 李欣没答话,扯了扯嘴角算是对关文的回应。 在外人面前李欣一向很给关文面,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所以这一次关文琢磨了一下,也认定是李欣心里首肯了,不过默认让他出面应承下来的意思。 关文便笑着对薛谦道:“那可就麻烦薛爷了,也多谢薛爷了。” 薛谦听他应了,脸上淡淡笑了笑说:“关老弟不必客气,等夏秋藕丰收了,不要忘记给我的酒楼留一份就好。” “自然是记得清楚的。”关文点头道。 等薛谦和秦顺儿走了,关文才兴奋地拉了李欣道:“欣儿,这事儿……” “成了?”李欣扯了扯嘴角道:“我知道。” “你怎么……不大高兴?” “有吗?没啊。”李欣说道:“只是觉得,有别人张罗的感觉,不大好,好像有些坐享其成。” 关文失笑,李欣却眼神复杂地说道:“阿文,你想过没有,薛爷要开酒楼,那可是要跟福满楼对着干?是要跟沈夫人打擂台啊。” *** 推荐小说《重生不嫁豪门》 作者:倾咔 简介:做了一场灰姑娘嫁入豪门的梦,却被深爱的老公和信任的表妹合谋害死,更连累了身边的亲人和未出世的孩; 一场梦结束,她重新回到了十年前,上天给了她重新开始的机会,又给了她意念控制异能,从此如鱼得水,尽显其能。 这一世,她要活得潇洒从容,不嫁豪门,只要幸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二婚酒席 这话倒是让关文微微一怔。[] 李欣轻轻摇了摇头,道:“你别人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那薛爷是生意人,生意人讲究的就是个‘利’字。你瞧他帮我们寻藕种不也是有要回报的?他的长随当然也是为着他说话的,说的什么都不可信。” 关文笑道:“你当我脑是笨的?这点儿道理我还是看得懂的,只是那位秦大哥这般跟我说话,我总要表现出一点儿对薛爷的敬服来才好打交道不是?” 说着便安慰李欣道:“你也别想太多了,藕种的事情也算是我们承了薛爷的情,要真种出一片藕来,到时候按照他说的给他捎些去就好了。”又沉吟了下道:“至于沈夫人那边,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嫌隙,薛爷本就是个生意人,做生意是正当的,福满楼一直是辉县最好的酒楼,也不至于开起来就撼动福满楼的地位。” 李欣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关武的新屋起得差不多了,内里的布置什么的关武更加上心起来。他那边人口简单,分了家出来后就只有他一个人,等杏儿嫁了过来,也不过是多了杏儿和小康,单独的屋也弄了四五间出来,堂屋一间,灶间一间,两间卧房,还有一间留作放杂物。猪圈旁边另外搭了个小间放柴。 杏儿带着小康到李欣家坐,两个孩欢欢喜喜地一口一个“扬儿哥哥”、“康弟弟”的叫得欢快,带着二黑玩儿地不亦乐乎。许是一直就跟二黑玩在一起,两个小人对于二黑这样的大块头却是一点儿都不怕。 杏儿挨着李欣坐了,两个人一起剥着蒜瓣,李欣问杏儿道:“婚期定下来了没?” 杏儿笑说:“定了,就月底,我娘说过两天来跟你商量来着。” 李欣笑道:“好啊,这回又是钱大娘帮忙。[ ~]我可省事儿不少。”说着便顿了顿,小声问杏儿道:“小康爷爷阿嬷那边……” 杏儿轻声道:“我和阿武私下说过的,阿武也说到时候会去请他们来吃酒席。”说着颇有些惆怅地道:“只是我也怕他们别扭,毕竟……” 李欣印象里小康爷爷阿嬷还算是开明的人。毕竟也是杏儿的大舅舅大舅娘的,总不能一直让侄女儿年纪轻轻一直守寡下去。孙有个肯对他好的后爹,他们一对老人也欣慰放心。当然要是出息自己儿媳妇儿的再嫁酒席,谈起来还是有些别扭的。 杏儿道:“这让阿武去忙活就好了,我也不管这事儿。现在我也没什么事情做,不过做做针线,绣点儿被套枕巾啊什么的。听你说的。等我和阿武成了亲,以前那房就赁出去,每个月收点儿租钱,也算是个进项。” 说着顿了下,望着李欣道:“阿武跟我说了的,他起屋是问他大哥大嫂借的钱,现在他一穷二白的,成亲后少不得要把家底儿挣起来。至少要先把欠的钱还上。” “你忙慌那些做什么,钱可以慢慢还,我和阿文又没催。”李欣笑了笑说:“你们两个人是会过日的。现在二弟自己有两亩沙地种着,侍弄些作物也紧够他忙活的了,再养两头肥猪,平时去做做别的营生,小日还是能过得有滋有味的。钱的事儿你和阿武不要着急,这都得慢慢来。过个三四年的,小康和扬儿岁数差不多,都应该去念点儿书学点儿道理什么的了,你还得考虑孩的事情。” 杏儿叹了声:“小康他爹便是个读书人,肯定是要让他也去读读书的。” 又略坐了会儿。关武便来了,李欣识趣地把地方让给他们说话,杏儿红着脸受了李欣的打趣。 薛谦说让人送的藕种已经送来了,瞧着茎块个头还不小,共有十来大筐,堆得满满的。( ·~ )关文招呼了关武关全帮着一起到那休整过的荷塘里种上了。忙了好几天。然后又开了沟渠引了活水进来,按照李欣说的,又从荷塘挖了条沟渠出去通水,保证荷塘里的水一直是活的。 春雨绵绵便下了起来,缠绵悱恻的,淅淅沥沥看得人心头痒痒。春雨也是喜人的,常在村里走着便会看到一个二个扛着锄头的汉在田间劳作,插秧翻地忙得热火朝天。 去年风调雨顺,今年也希望老天作美,继续风调雨顺下去。 转眼便到了月底,杏儿和关武的婚事儿也办了起来。 两个人都是“二婚”,并没有大操大办,就在关武新屋摆了几桌酒席,请了两家的亲戚和一些熟人、朋友吃了一顿。 小康爷爷阿嬷也都来了,面上微微有些不自在,但表现地还是大方。关武和杏儿来敬酒的时候小康爷爷意味深长地说:“关武啊,你是个汉,杏儿和小康就拜托你了,要对他们好啊!” 关武今日是新郎官,脸上一直挂着红扑扑的笑,听到小康爷爷这般说,他自然也是郑重其事地点头道:“钱叔放心,我一定会对杏儿好,也会把小康当成自己娃疼的。” 小康爷爷便笑,爽快地喝了关武敬的酒。 杏儿娘钱氏很高兴,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自己又多了个老实憨厚的半,也不用再多担心女儿什么,钱大娘心里很舒坦,席间便多喝了几杯,歪歪扭扭地端着盛了酒的酒杯说要去敬亲家一下。 关明今日虽然是来了的,但是脸色并不好看。最近事事让他不顺心。大儿跟他离了心,话里明白地跟他说让他以后不要往新屋那儿去;二儿如今娶寡妇带拖油瓶的事儿是板上钉钉了,由不得他再说啥话;老四油头得很,他瞅着他最近帮衬他大哥二哥窜地欢得很,又是跟人拉料材又是联系搬石头的,地也少有去侍弄,肯定弄了不少银钱,可问到他头上他就是说没有,问到他媳妇儿面前他媳妇儿也一问三不知。 还有小六的婚事儿…… 再一想三个女儿,大女儿不争气,婆家不靠谱,生了赔钱货在婆家立不住脚跟,也帮衬不了她兄弟;阿秀就不说了,早就不服他管教不听他话的;小女儿性懦以前还一说一个听的,现在跟她大嫂也学精了,八竿打不出一个屁来,这会儿连她的亲事儿他都不能过问了。 反正就是事事不如意,来这边吃喝也吃不痛快。 关明刚狠狠咬了一口肉在嘴里嚼,钱大娘就晃晃过来了,身边关武小心地扶着。 关明一看关武那“孝顺”的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很想问问自己这二儿到底谁是他老,想想这大喜日要是自己吼出来怕是也丢面,悻悻地扭过头又喝了一口黄橙橙的粮酒。 钱大娘大着石头笑呵呵地说:“亲家,来来,咱们俩碰一杯,以后我家闺女可就是你儿媳妇儿了,要是哪儿做得不对,你别客气,只管说。她不服听的,跟我讲一声,我来教训!” 关明倒是想说,她聘礼怎么少,嫁过来干啥不把娃丢给她前头夫家去,见人钱大娘笑呵呵的这话也说不出口,好歹也是乡里乡亲这么些年了,这话说出来不好看。 他出门前老四就跟他千叮咛万嘱咐了的,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别说些不得听的话, 得,他还是啥也不说的好。 关明悻悻地哼唧了两声,端了碗跟钱大娘碰了一下,把粮酒一饮而尽。 钱大娘很是高兴,又拉了关明唠唠叨叨说了一番,最后是李欣见关明脸色实在难看,这才把钱大娘劝走了,又见阿秀空闲着,让阿秀扶钱大娘去歇着。 阿秀也从安和堂请了事假回来了,假也不长,明儿她就要赶回去。这回见阿秀倒是又消瘦了一圈,不过精神却更好,举手投足间很有些气质。 想想沈三爷,李欣倒也不觉得可惜。他和阿秀没成,一来是沈三爷对阿秀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好感”,二来那身份地位、沈家环境什么的,也着实不合适。 阿秀现在对自己的亲事儿倒是一直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瞧她那样倒像是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学医的事情上,跟人聊天的时候也会不经意间话题就拐到了什么病理、药理上面去,她倒是说得一板一眼,别人却听得云里雾里,却还要费神仔细听着。 阿秀扶了钱大娘去屋中躺着后便又回了来,帮着李欣招呼客人,上菜上酒。银环今日很是高兴,她是杏儿最好的闺中好友,性格又豪爽,自然是把自己放到了主家人都位置上忙活着。 这次帮忙银环技术娴熟了很多,不单单只是打鸡蛋了,翻炒菜啊点卤水什么的也会做了,一丝不苟的样让何春生也觉得好笑,说她在家里也没那么积极过。 银环嗔了他一句,端了盆大肠要到关武新屋前边儿的河边去洗肠,她可一直心心念念着李欣做的粉肠。 才刚从新屋出来走在路边,银环下意识往两头路望了望,却顿忽然“啊”地大叫一声,手一松,盆也掉下去了,肠露了两截出来摊在地上。 李欣正拿了小刀追着银环来打算跟她一起弄干净大肠,听到银环叫立马赶上去,却也微微瞪大了眼睛,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暗道:好一个不速之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四十章 喜鹊闹事 上 ■来的人不是别人,她穿了件艳红色的衣裳,挺着个老大的肚,脸上扑着厚厚的粉,撑着腰一摇一摆地朝这边走过来。[] 孙喜鹊! 这个名字一灌进李欣耳朵里,她就只觉得头疼。 她怎么就忘了,这样的日,孙家的人不准可能会来捣乱呢? 虽然关武和杏儿的婚事儿在荷花村也是传遍了的,但是普遍的大家也都没有嚼舌根,毕竟两个人那经历摆在一起,也的确是相配的。又加上关武和杏儿在村里的口碑不错,更多的村中人也是持祝福的态度。 当然,也不乏翟氏一类的爱嘴的聒噪婆娘在背后咬耳朵嚼舌根,杏儿和关武的坏话。 孙家人在这段时间倒也并不是很低调。 孙鸿雁成了村长,他倒是没怎么打着旗号吆喝自己成了一村领导,倒是他孙家的叔伯一类的人打着他的名头颇有些耀武扬威。还有他同辈的堂兄弟,也是仗着孙鸿雁,渐渐气焰有些高了。 孙喜鹊的亲兄弟尤甚。 李欣一直都没怎么在村里边儿转,一来她也有很多事儿要做,脱不开身去和其他村里的婆娘媳妇儿打交道,二来她也不大喜欢到处乱窜。她那过去本就显得她出身有些不堪,嫁了人后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的好,免得被人看见了暗地里嘴。 所以这些事情李欣虽然知道,但也从来没有直面过。 杏儿常在乡间走动·她跟李欣过这类事情,提到孙家的时候颇有些担心。李欣那会儿还安慰她,上次翟氏吃了一通排头,怕是再也横不起来了,让杏儿放心。她自己心里也搁了这件事,总觉得孙鸿雁做了村长,现在还没正式上位呢,他孙家的人做太过了,村里人怕是也有意见·想必孙鸿雁会约束一二。何况这么些日来孙家也没什么异动,应该不至于来关家找事儿。 到底是没想到关武和杏儿成亲这日,孙喜鹊居然大摇大摆打扮地艳艳丽丽地来了。 她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跟着两个汉,瞧着那样颇有些猥琐。 是她姘头? 李欣不厚道地便这般想了。 她正愣着,银环却已经叉了腰,走了几步上去堵着,压低了声音警告道:“孙喜鹊,肚挺得老高了也不怕出来走动动了胎气把娃生在路当中,哪儿来回哪儿去·少找事儿!” 孙喜鹊站定了,一边嘴角翘得高高的,一只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捂了嘴“咯咯咯”地笑,挑逗一般地:“哟,村长大人他儿媳妇儿,你这是命令我呢还是求我呢?话得那么小声小气儿的,意思又放得那么狠,我倒是猜不准你这心思了呢。( ·~ )” 银环和孙喜鹊不是同类人,虽然年岁差不了多少·但是自小她就不玩在一起,她有她的小圈,孙喜鹊也有她自己的小圈·两个人一向也是互不搭理对方的,起来也不过是陌生人,只是都知道对方罢了。 银环有些碎嘴,爱在背后叨事儿,但却从来没有什么恶意。跟人吵架什么的,她也并不擅长——除了跟何春生两个人吵架她总赢之外。 这也只是因为她那男人愿意让着她哄着她。 对上孙喜鹊,银环未免有些词穷。 孙喜鹊在她印象里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勾搭汉给自己男人戴绿帽不·被人捅破了还有脸没皮地硬是要把肚里的野种赖给关武。也正由于关武后来这娶的是杏儿·所以银环更加憎恶孙喜鹊。 李欣站得稍高,但是看得到下边儿的全景。 孙喜鹊穿了一身崭新的艳红色衣裳·头发也梳得很是稳妥,上面还插了对珠花和一根银簪—很有些粗的银簪。脸上虽然扑了很多粉·可还是看得出来她双眼有些浮肿,两块颧骨上边儿点着些雀斑,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有的还是怀孕以后才生的。虽然衣裳遮住了腿和手臂,但如今入了春,天气转暖了,衣裳相应地减了一两件的,还是估摸地出来孙喜鹊的体型。 比起李欣头一次来荷花村见到孙喜鹊的时候却是要圆润了不止一点儿两点儿。 看来孙家的确宝贝这个闺女,尽管她做出的这些事儿足够让人唾沫星淹个遍,可还是没让她冷着饿着。好吃好喝地供着她,瞧她这样也是要临盆了。 算一算时间,孙喜鹊怀孕的日和李欣弟妹江氏怀孕的日差不多,也是要四五月就分娩了的。她挺着这老高的肚还能趾高气扬地来“前夫”家,倒是让李欣不得不佩服了。 只是—— 今儿明明是关武和杏儿的好日,孙喜鹊来捣乱便也罢了,穿那么一身红还挺着个大肚那般显眼的,是要抢杏儿的风头不成! 她都这样想,性直的银环自然更是这般想了。[ ~] 银环气得发抖,眼风一瞄看到地上散落了两截的猪大肠,真想捡了起来涂了这孙喜鹊一身才解气。但又怕殃及自己,又顾及孙喜鹊这身怀六甲的身,这才没有动。 这时间李欣也走了下来,手里拿着刀,走到银环身边去,挑了眉打量了孙喜鹊两眼,对她笑道:“这不是……我那‘前,二弟妹吗?怎么,今日来喝二弟的喜酒?”李欣笑了声:“不过你这身衣裳怕是不大合适,况且家里人估计也不怎么欢迎你。所以······” 孙喜鹊笑了两声打断李欣,声音提了提:“哎哟,原来这是那该成为我大嫂的窑姐儿啊,真是失敬啊,前头都没跟你打过招呼,这头一次见面也没啥好礼物送的,你可别见怪。” 着就怪声怪气地笑了起来。 银环顿时大怒道:“你今儿来喷粪的是不是?嘴里胡咧咧啥·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孙喜鹊还是一脸笑着:“哎哟,村长家儿媳妇儿,这可咋的,怎么我就闪了舌头啦?难不成我假话了不成?”孙喜鹊装作小声但还是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做得不得······”她身后两个男人顿时发出意味深长的猥琐笑声,望着李欣打量的眼神越发露骨了些。 “你!” 银环窜窜地就要冲过去,被李欣一把拉住。 银环顿时着急道:“欣儿妹!” “银环姐,■咱一口咱犯不着咬回去,不是要收拾猪大肠吗?要我,猪大肠可比某些‘狗,要重要多了。” 李欣冷不丁地了一句回过头去便摊着布捡了猪大肠到盆里,还对着孙喜鹊扬了扬手:“手上脏,就不招呼你了,否则弄脏了你这新衣裳的……可不是我的责任。” 银环道:“欣儿妹,你得对。”又灵机一动,对孙喜鹊道:“哎哟,可见你今儿是来喷粪的。你要是从嘴里喷粪,我倒是不介意喷回来。”着指了指一边盆中的猪大肠道:“这粪可都是现成的。” 孙喜鹊脸上僵了僵,倒也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哼了一声。 她身后的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出头道:“我今儿我可是来喝喜酒的,你这主人家就是这样招呼我的?俗话上门便是客,都是一个村儿的,都有两分交情,犯得着这样不?” 银环忍不住道:“猴半仙,有你什么事儿,谁跟你有两分交情,给我滚远点儿!” 另一个男人“嘿嘿”笑起来,他颧骨有些高,下颌有些尖出口的声音也有些尖:“哎哟银环妹,都是自家人,论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哥难不成你也也要让我滚?好妹,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滚给你瞅成不?” 两个男人顿时齐声笑了起来。 银环死死拽了拳头,手指了方才话的男人道:“谁跟你是自家人,不过跟我娘家姓了一个姓,攀亲也不是这么攀的!都滚!” 银环的娘家姓氏她自己少有提,只因她娘家的姓姓地有些怪,单姓的话还会被人以为是在骂人。 银环娘家姓刁她全名刁银环。而跟她是本家的男人叫什么名儿村里人几乎不提只他外号,和那猴半仙恰好呼应叫刁老妖。 猴半仙姓侯,刁老妖姓刁。因为姓侯的神神鬼鬼爱捉弄人常宣扬些这样那样吓人的段吓村里的孩童妇孺,才被取了个“猴半仙”的外号。因为姓刁的牙尖嘴利爱占便宜,有时候女里女气撒娇扮媚的跟个妖精似的,也才被取了个“刁老妖”的外号。 这两个人是荷花村有名的痞混混。当然,也是和孙喜鹊相好的其中两个人。至于为什么孙喜鹊会看上这样的两个人——李欣只能,这两个男人也都是人高马大看着就有力气,而且虽是痞,但人家还是肤色也白白净净的,不准孙喜鹊就喜欢这样的? 李欣端起盆,里边儿放着猪大肠。她站了起来端着盆过去,原本跟着笑的孙喜鹊立马后退了两步。 “你走不走?”李欣冷冷地问:“我现在跟你客气,只是不想大喜日染了晦气。你要真是欺负到我头上来,我还就不信你能欺负地上来。走,我现在还给你留两分面,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 李欣话从来都是柔声柔气的,但她低了声音冷冷话的时候,那声音也是很吓人的。至少孙喜鹊就愣了那么两瞬。 不过她身后的两个男人却是不怎么信女人能发威的,瞧李欣柔柔软软的小身板就觉得她不过是来吓唬人的。 猴半仙挑逗一般地无赖道:“哟哟哟,小娘要怎么不客气?” 刁老妖也“嘿嘿”一笑问:“小娘要怎么不客气?人家心痒难耐可等着看呢!” “都滚蛋!”银环暴怒,伸手一下夺过李欣手里的盆就要往对面的人泼。 还真让她泼出去了,不过力道还是稍微显得小了些,猪大肠“啪啪”地落到了地上,而猴半仙和刁老妖已经机灵地往后边儿退了好几步,只有孙喜鹊因为行动不怎么便利,只退了两步,猪大肠落地有些砸破了,溅了些脏污在她鞋上。 她那绣花鞋针脚密实,花色新鲜,看上去也是崭崭新新的。 孙喜鹊盯了自己的绣花鞋望了半晌,缓缓抬了头看着银环,咬牙切齿地:“这是我在镇上最好的鞋铺买的,是从京师那边来的货,你敢弄脏我的鞋?” 银环“呸”了声,“再好的鞋穿你脚上都是糟蹋!” 银环把盆让地上一扔,叉了腰:“我今儿倒是要看看,你倒是要怎么闹!我还就不信了,你个因淫秽被休出去的女人真能没脸没皮地阄到关家门口去!你也不怕你孙家从此以后沦为村里边儿的笑柄!” 孙喜鹊冷哼一声,自动过滤了银环后边儿一句,只答她前边儿的话,:“想看我怎么闹?就你这主人家的态度,我倒是不介意闹给你看。” 猴半仙和刁老妖拍着胸脯又赶了上来,猴半仙:“啧啧,那么泼,不知道在床上你男人受得了你不?” 刁老妖暧昧地撞撞猴半仙的手拐,挤眉弄眼地道:“瞧你这话问的,这等辣货,她男人可是要爽翻天的……”着就和猴半仙一起嘿嘿哈哈地笑起来。 银环简直要气炸了,弯了腰要去拾了盆冲上去打人,李欣拉住她,定定看向孙喜鹊:“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孙喜鹊昂了头:“我今儿来喝喜酒的,从头到尾我可没一句我是来闹事儿的。” 银环忍不住骂道:“少在那儿装无辜!你不是来闹事儿的穿一身艳红做什么!都了不欢迎你,还不识相点儿自己回你孙家去!” 孙喜鹊仍旧是怨恨着银环弄脏了她的鞋,掉了头望着她:“还真奇了怪了,你算什么东西,你让我回我就回,我凭什么听你的?再了,你公爹是村长,我堂哥也是村长呢!你嚣张什么玩意儿!” 一直以来都没人跟银环这么过话,她心思单纯,成长过程一直有长辈疼爱,大了以后也一直有何春生护着,陡然听到孙喜鹊这样的话一时反应不过来,等回了神顿时暴怒:“孙喜鹊你个贱人!” 孙喜鹊得意地笑了一下,下一刻却出乎李欣和银环意料的,她退后了两步,缓缓坐到了地上,扯了腋下夹着的帕开始哭天抹泪大声叫了起来。 “关武你个没良心的!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喜鹊闹事 中 >按说这下边儿的骚动关武那边是听不到的,一则因为那边气氛也很是火热,大家都热热闹闹的,相谈甚欢,二则起初李欣和孙喜鹊两边人都没闹腾出太大的声响来。 可孙喜鹊这一嗓子喊出来可就坏了,她声音尖利,一下子拔得老高,乡路和关武新屋隔得也不算太远,只要有一个人耳尖听到了,说叨一下,大家便全都能注意过来。 就这般喊了两声,上边儿的热闹声响便小了很多,孙喜鹊更是哭得激烈,扯着嗓子飙了高音厉声叫着关武让他出来。 李欣脸色极不好看,银环也是错愕惊怔了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顿时冲了过去,也顾不得会踩到地上蔓延了一地的猪屎,直奔到孙喜鹊面前对她低吼道:“你干什么!” 孙喜鹊得意地扬着头斜睨她说:“不是要看我怎么闹吗?我也说了啊,我不介意闹给你看。” 孙喜鹊从银环身上别开眼,又变了脸似的恢复了哭天抢地的表情,一声高过一声,口口声声就叫着关武的名字。 不一会儿关武杏儿等人就都朝这边过了来。 银环忍不住地想要扇孙喜鹊两耳光子,可又顾及到她身怀六甲,自己要是动了手碰了她,她咋呼两句,到时候还真是有理都变成没理了。 银环气得咬牙切齿,僵在孙喜鹊面前却是拿她无可奈何。 这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儿,关武风风火火地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身上火红火红的衣裳映得他脸越发黑沉。 本来是大喜的事情。孙喜鹊插了这一脚,喜事儿的气氛可就全变了。 杏儿也穿着红衣裳过了来,脸色也不大好看。只是她到底是今天的主角,凡事都还是要顾及着男女两方的面子。不好出面说话。 银环退了回来站到杏儿边上。和李欣一左一右陪着杏儿。关武走到撒了一地的猪粪面前,阴沉着脸问孙喜鹊:“你要干啥?想闹事儿!” 孙喜鹊拿着帕子揩了揩眼角,声嘶力竭地哭叫着:“关武你个没良心的啊!我嫁给你好歹也几年,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会儿终于是如愿以偿娶了罗杏儿了。你高兴了是不是。你得意了是不是!你个没良心的也不怕遭报应啊!” 这话里面儿的意思可就由得人猜了。 孙喜鹊这是直指关武在还没休她之前就看上了杏儿,两个人早就暗地里有了些勾搭。 李欣知道这不是事实。关武一早就喜欢杏儿是可能的,可要说杏儿在关武还是个有妇之夫的情况下跟关武就有什么瓜葛,她却是不信的。只是孙喜鹊这话一说出来了。只要让别人渲染两句,可能就真的成了事实了。这对关武和杏儿的名声是非常不利的。 他们两个这才刚成亲,遇上这样的事儿,以后到哪儿都说不清楚了。 孙喜鹊骂了这一句后就开始放声大哭。丝毫不怕动着胎气伤了她肚子里的种。猴半仙和刁老妖就立在她身后安慰着,一个说了一句另一个接着说一句。 李欣有些傻眼——这孙喜鹊真不让人理解,看样子这猴半仙和刁老妖跟她都有一腿,她也能这般明目张胆地到关家这边来。 当真不怕唾沫星子淹死她啊! 关武额角都涨起了青筋,看着孙喜鹊的眼神简直是厌恶到了极点。他倒是真的想一掌拍下去扇这女人几个耳刮子,瞧见她泪水滚出来糊了一张满是粉的脸就觉得下不去手——太脏了,又见她肚子都耸得老高了,他关武还没恶棍到打个孕妇的地步。 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孕妇,关武早就一脚踢下去了!这般污蔑他和杏儿,便是个女人他也能下手,不惧人说! 杏儿拉了关武回来,冲他摇了摇头,正为难间被李欣拉了拉袖子。 杏儿望过去,李欣轻声道:“撵她走就好,我叫个人去孙家说一下这事儿。我还不信她爹能让她这般胡闹,孙叔还算是个讲点儿道理的人” 杏儿忙点头,李欣便回了头打算去找个腿脚快的年轻人去孙家报个信,刚扭了头就听见孙喜鹊叫唤:“姓李的,你不要动歪脑筋!” 李欣诧异回头,孙喜鹊瞪着她说:“瞧你那说悄悄话的样子就知道你在使坏,不愧是窑姐儿,一肚子坏水儿!” 李欣顿时恼了:“笑话,许你闹得不许我想法子解决?” 关文也越众而出,脸色越发阴沉:“孙喜鹊,你闹够了没有?看你是个孕妇我们才不跟你计较,真惹恼了我们,也没你好果子吃!收回你刚才的话!” 孙喜鹊以前还是怕关文两分的,也不知道是仗着自己怀孕还是什么,她今儿倒是一点儿不怕关文,听关文这样说还挺了挺肚子,说:“你要给我什么烂果子吃?你给啊!你给啊!你给我还不吃呢!” 孙喜鹊抹了一把脸要站起来,猴半仙抢上去把她扶起来了,孙喜鹊挥了挥手把猴半仙挥退,叉着腰半扶着肚子,鄙夷地望着关文说:“也就你,娶了个婊|子当心肝宝贝儿一样疼着,还不知道你头上戴了多少顶绿帽子呢。” 说着“哎哟”一声,手指了指关文衣袖那儿。 关文里边儿的衣裳是深绿色的,袖口处露出来了一点儿,孙喜鹊不知怎么的还注意到了,顿时“咯咯”笑着,说:“瞧瞧,你袖口还是绿边儿的呢,你这是在告诉大家伙儿,你‘绿’了吗?” 说完毫不客气地便大声笑起来,她身后的猴半仙和刁老妖也跟着笑得不亦乐乎。 关文气炸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突然越过众人跑到了孙喜鹊面前,一把捏了她脖子。 众人顿时惊呼大叫。 关武一愣。何春生已经跑了上去抓关文,关全也窜了上去。杏儿推了推关武,着急道:“赶紧阻止大哥,真闹出事儿来了可就不好收拾了!” 关武这才反应过来冲了上去。三个大男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是把关文给架了下来。那边孙喜鹊双手扼着脖子脸色涨得通红。待关文松开手后变得比没扑粉还白,也顾不得自己的肚子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不时咳嗽两声。 在关文动作的时候猴半仙和刁老妖就已经被吓住了,根本没上前来护孙喜鹊。这会儿才急急忙忙地跑到孙喜鹊面前一人一口问着“有没有事”、“还说得出话来不”等问题。 关文被何春生和关全一左一右架着。腿还往孙喜鹊方向蹬了一下,待被人拉开了才算是没挣扎了,只是脸色还是冷得吓人。 这是关文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现地那么暴躁,而且发怒的对象还是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 李欣手脚冰凉地站在原地。前面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撼,让她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关文的行为在她看来是不能理解的。从前也有人说过她是婊|子、窑姐儿、妓|女,可关文也从来没有这般凶怒过。说实话她看到关文冲出去的掐孙喜鹊脖子的时候当真是脑子一片空白。 以前关文顶多是怒声警告别人一句,这还是他第一次显示出他性格中的狂躁和煞气来。 为什么? 李欣不禁在心中喃喃自语地问自己。为什么这回关文会这样?是因为这次是当着别人的面所以伤了他的自尊心?可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过…… 她愣在当地,还在想着关文到底是怎么了,忽然觉得自己被人拥到了怀里,神魂顿时回了来,她抬起头,就看到关文宽阔的肩和略长有几根青茬的下巴。 身边有人劝关文说:“……是个要生娃子的,再有不对也别这样……” “孙家这婆娘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嘴巴讨厌,不要因为她倒闹出了事儿脱不了干系……” 李欣想说两句什么,嗓子却堵得难受,愣是说不出话来。 那边孙喜鹊好不容易才呼吸顺畅了,浮肿的脚摊在地上,一只手搭在肚子上,一只手醒了把鼻涕甩掉,在腰后擦了擦,眼睛望向关文这边。 关文看也不看孙喜鹊,阴沉地道:“滚!” 孙喜鹊坐在地上不动,银环婆母周氏忍不住说了句道:“孙喜鹊,你这是闹什么,你以为你闹了关武和杏儿就成不了亲了?” 周氏也不知道这孙喜鹊是咋想的,或许大家都跟她一样疑惑。孙喜鹊的事儿在荷huā村也算人尽皆知了,偷汉子,珠胎暗结,逼得人家关家二郎自爆其短说他是个“废物”被休了以后还是不安分,若非是有个宝贝闺女的爹娘当靠山,孙家家境也殷实,她还能活得这般滋润才怪。 现在人家也没招她惹她,她倒是吃饱了没事儿干要来找打找骂来了,身后还跟着在村里臭名远扬的猴半仙和刁老妖。 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孙喜鹊哼了一声,倒是没看出来刚才关文掐她脖子对她有什么影响。她站了起来歪着嘴笑,看着关文好不得意。 “从前呢,我也叫你一声大哥,看在你每年都往回捎银子给我用的份儿上,你今儿掐我脖子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孙喜鹊还表现地她很记恩德的样子,撑着腰对周氏说:“村长夫人你问我闹什么?我倒是不妨说叨说叨,我就是想闹闹,看他们过得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我心头不爽利,要来给人添堵,这说法村长夫人你满意不?” 周氏头皮一紧,真想骂孙喜鹊一句“你脑子有病”。 孙喜鹊又清了清嗓子,估计关文那一掐对她还是管用的。她倒了一边身子让猴半仙扶着,一手托肚子,说:“关老二,你跟罗杏儿那点儿破事儿我就不说了,你倒是说说,咱们肚子里的孩子可要怎么算?” “你他娘放屁!”关武怒不可遏:“你肚子里的野种杂种狗崽子,跟我半个铜钱的关系都没有!还有,我跟杏儿是正当夫妻,是明媒正娶的,你破事儿一箩筐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孙喜鹊倒是不气,也不揪着关武和杏儿的事儿说,只道:“你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我还说你虽然一年没跟我同床,有一次喝醉了酒还是跟我那啥了,两个月后我就怀了娃子呢——那你说这娃子是不是你的?” 关武“呸”一声:“你少扣屎盆子在我头上!我关武睡没睡过女人我自己能不知道?再说我还从来没喝得不省人事儿过!” “哎哟,我就打个比方,你慌什么。”孙喜鹊“咯咯”笑,打量了下关武道:“我还真瞧不上你那样,老实木讷地跟木头疙瘩一样。”说着扬声朝杏儿“嗳嗳”两声,不怀好意地说:“我说罗杏儿,你可别才跟了他几天就要跟他闹和离啊,怎么着也要熬那么一年两年的才成,不然多笑人啊。” 一边说着眼睛一边朝关武裤裆处看。 这明摆着是在歧视关武的那啥能力! 关武顿时跳脚起来,也不拽着关文了,上前就要打孙喜鹊,这次倒是被猴半仙和刁老妖给拦住了。 孙喜鹊笑了笑,悠闲地拿手当扇子扇了扇风,脖子上还有掐痕她倒是满不在乎,说:“其实呢,这段日子我倒是想了好多,不跟关老二你过了也好,我还当真不想跟你过下去呢,老实巴交的有点儿钱就给了你爹,自己没点儿存留,傻乎乎地让人抠钱,你爹昧了你大哥的钱我不信你就丁点儿不知道,每回你大哥拿回来的钱都是有数的,你爹全收了去,跟你们说的时候数就少了。要不是我自己精明一二,你怕是一个月到头一点儿油腥都沾不到。” 这话孙喜鹊是轻飘飘地说出来的,关明一下子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他老脸一红,顿时大骂道:“你他娘的胡说八道!” “哟,您还真别不承认,不然怎么就见你对你别的儿媳妇儿呼来喝去的,唯独不敢跟我对上?关武要休我你还阻着阻着的,不就是因为我知道你那点儿破事儿怕我说出去嘛。我说关老爹,您可别否认啊,这也没什么,帮儿子管钱嘛,大家都理解的对吧?” 孙喜鹊嘻嘻笑着,关明却已经脸皮紫涨了——气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喜鹊闹事 下 孙喜鹊这还当真是炸了一个炸弹在众人中间。[]她说看着他们开心热闹她不爽利要来闹一闹,真让她达到目的了。 孙喜鹊说的这事儿关文等人心里也都大概清楚,只是关文本就不想再拿着过去的事儿跟他爹扯账,况且又已经分了家,也不想再拿这件事出来说,毕竟面上不好看,他也不是个想跟自己亲人闹的人。 李欣对那笔钱倒是无所谓的,她能看住她和关文成亲后的钱财就对了,关文从前挣的钱,她手也支那么长一定要要回来——这也只看关文的决定。 所以一直以来这件事儿都是埋在各自心里边儿,虽然嘴上拿出来说过,但关文和李欣也并没有瞅着这件事情不放。 没想到孙喜鹊却记得那么清楚。 关文不想看孙喜鹊,手搂着李欣把她拥在怀里,嘴上没说什么,但那举动却仿佛能安定李欣的心情一样。 第一次李欣见孙喜鹊是在关家老屋,关武闹着要休她,孙喜鹊说了她坏话,然后关文站了出来厉声喝了孙喜鹊回去。当时李欣觉得,虽然两个人没有见过面,婚事也没定,但是关文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她,前头还好声好气跟孙喜鹊说话,立马就能硬了声气帮她出头,很是难得,所以心里便微微倾向了要嫁给他。 第二次李欣见孙喜鹊就是现在,关武和杏儿成亲,孙喜鹊来闹事。这一次关文同样站了出来,不止语气比先前严厉了很多,甚至还动上了手。不管是恼怒孙喜鹊让他失了面。还是恼怒孙喜鹊乱说她的那番话,总归是站了出来护着她的。 而此时他的动作更加给她这样的感觉。 他便是有千种不好万种不对,譬如对亲人就毫无心眼,譬如有些愚孝。譬如爱揽了他所有弟弟妹妹的事儿把担放在自己身上。再譬如在她受了些许委屈的时候他只会事后柔声抚慰,当时却不愿意站出来驳斥他的爹和兄弟,甚至是驳斥她的娘家长辈。 可他把她放在心上。 有时候她觉得他该出头的时候不出头,心里总是会怨他怪他。 但不得不说,这个男人不管如何。和她成亲以来从始至终心里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心里就放放了她一个,再没有别人。 李欣轻声叹了口气,或许关文是听到了,她觉得他搂着她的手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 孙喜鹊还在说着:“今儿嘛我也不是真的要来闹事儿。都说了我心头不痛快,所以就来说叨说叨些事儿。不过呢我这个人也当真是不怎么受欢迎,我也知道我那名声不好,所以你们舒服了。[ ~]我偏要给你们找不舒服。” 何泛常拿着杖戳了戳地骂道:“你是多少岁数的人了,怎么这般孩气!” 孙喜鹊笑道:“是何村长啊,今儿闹您心情了可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还请您别生气。” 孙喜鹊摸了摸肚,说:“我今儿其实还真是来做客的,想着吃吃酒席,不都说关家大嫂手艺好,做的菜比酒楼味道还正宗嘛,我就想着来尝尝,尝不到我就闹闹。嘿,我还没上门儿去就被人堵了,没办法啊,你们逼着我闹,我只好闹了。” “孙喜鹊你丫是有毛病吧!”银环顿时跳起来:“信你才有鬼!你穿一身大色艳红要来吃酒席?我呸!你也不照照镜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性!见了你的模样还想着巴结讨好你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吃酒席,你吃屎还差不多!赶紧滚!” 银环顿了顿,“带着你两个姘头滚远点儿!” 孙喜鹊斜了眼睛看银环:“啧,我还没说是你撵我走,动作粗俗推我到了地上害得我肚疼才哭起来,你倒是先叫着我滚了。这我可就不理解了,怎么说办喜事儿都是大喜的事情,穿一身红不是正喜庆吗?难不成我还穿一身素啊?这不成来奔丧了的嘛!再者说了,人家猴半仙和刁老妖陪我来就成我姘头了?这是哪儿说的理……” “孙家丫头,你够了。”何泛常忍不住拿着杖指她:“你好歹也给你堂哥留两分面,他是下一任村长,头上好多人看着他呢,你这是在给他找事儿!” “跟我堂哥什么关系?这是我跟关家的事儿,何村长你可别什么都扯我堂哥啊。”孙喜鹊“咯咯”笑:“我还没说你儿媳妇儿仗着是村长儿媳妇儿就横行霸道的,你倒是说我仗着我堂哥了。” 银环大怒:“孙喜鹊!你不要倒打一耙含血喷人!” “我有吗?”孙喜鹊认真地道:“我实事求是而已。” 孙喜鹊这边就只有三个人,关家这边一大群人,却好像都说不过她一个女人。 何泛常气得不轻,一口一口喘着气。周氏抚着他的胸,一边安抚一边责备地看着孙喜鹊。 关武深吸一口气道:“你闹也闹过了,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孙喜鹊倒是坦坦荡荡的样:“我心头不痛快,凭什么你们高高兴兴吃吃喝喝的,我就要待在屋里孕吐吐个没完?吐完了以后肚胀起来,身材一下变形了,身边也没个正儿八经的男人嘘寒问暖端茶倒水的。我说了,你休了我那也就算了,我也不记恨,我曝了你的短,你揭了我的底,咱俩算是扯平。( ·~ )不过我这个人就是有些心眼儿小,见得人好。你是只听新人笑,我可不做旧人。” “那也是你的事。”关武额头青筋跳了跳,这样的孙喜鹊他还真有些不习惯:“我跟你早就没关系了。” “对呀,早就没关系了,所以我今儿来真的只是要喝两口喜酒夹两筷菜尝尝的。”孙喜鹊倒还打蛇随棍上了:“你是欢迎呢还是要撵我走啊?” 银环往前踏了一步,孙喜鹊忙伸手道:“嗳。你可别过来啊,我可告诉你,我这身可一不小心就生了,要是把我碰坏了。赖上你可不怪我啊!” 银环伸手指着她。半晌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杏儿拉了银环回来,看着孙喜鹊说:“我们怎么知道你还闹不闹?” “哎哟罗杏儿,瞧你这话说得,我还有什么可闹的?我这肚里还有一个呢!”孙喜鹊像拍西瓜一样“啪啪”拍了两下肚,说:“怎么着新娘。让不让我尝一口菜啊?我可还饿着肚呢!” 杏儿深吸了几口气。想了想还是道:“你想吃,单开一桌给你,吃完你自己走,不要再闹事闹得大家不愉快。” 孙喜鹊当然没意见。拍拍手说:“好啊,那主人家赶紧开席上菜。” 她倒也一点儿不客气,招手叫着猴半仙和刁老妖说:“你俩这是跟着我才有面蹭吃蹭喝,赶紧着扶着我去啊!” 猴半仙笑呵呵地搀了她一边。刁老妖腆着脸冲银环道:“我说银环妹……” “呸!我倒了八辈血霉才是你妹!给我走远些,省得脏了我的眼!” 银环怒瞪了刁老妖几眼,刁老妖还是笑呵呵地,不过何春生一冷眼望着他他便也不敢造次了,讪笑两声跟在孙喜鹊屁股后边儿去了。 银环瞅着他们三个的背影心头别提多憋屈,不由抱怨地对杏儿道:“干啥让他们白吃白喝?直接撵走不就得了,还显得我们怕了他们似的……” 关明心头也老大不乐意,孙喜鹊揭露他的那番话让他直接丢了老大的面,现在这新入门的儿媳妇儿还把人给领进屋去了,他怎么高兴地起来?又想着前头一系列的糟心事儿,那说话的声气儿就一下拔尖了来,指责杏儿道:“你做的啥主?你说让人进去吃喝就让人进去吃喝了?那先头她闹的那一场算啥?算个放了就完事儿的屁啊!” 杏儿动了动嘴,她其实也只是想息事宁人,毕竟前头阿武他大哥掐了孙喜鹊,后头孙喜鹊又曝了关明的短,要是这么说下去保不准会拉出什么家丑来。再一个就是孙喜鹊她自己都那般说了,人家要来吃点儿喝点儿,一个孕妇,要是还为难她,输理的可就是他们。 所以被关明这么一吼,杏儿顿时有些委屈。 关武立马出来维护杏儿,吼他爹说:“爹你啥意思!杏儿是我媳妇儿,她咋就不能做主了?这是我和杏儿的婚事儿,我俩开的席面,她就是把一桌菜全丢了也碍不着爹你的事儿,孙喜鹊吃喝花的又不是爹你的钱,你心疼啥!” 关明顿时惊了一下,鼓了鼓起大吼道:“你个二愣,老跟你说不清!” “说不清别说,我还嫌懒得听。”关武“哼”了一声,揽了杏儿说:“甭理他,跟他才说不清。” 关武牵着杏儿走了,关文默默地看了关武一会儿,忽然低声在李欣耳边莫名其妙地说了句:“跟二弟比起来,我还差得老远。” “嗯?”李欣轻声应了句,小声问道:“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关文却笑了,捧了捧李欣的脸说:“我们也回去吧。” 这顿饭之后吃得那叫一个让人寝食难安。 孙喜鹊大着肚,和猴半仙、刁老妖单独坐了一桌,上面摆了一桌的菜,量比着三个人的上,不过每样都有,瞧着就琳琅满目多得很。他们三个倒也不觉得主人家这样做失礼,愣是自然安逸地大快朵颐吃了一顿,孙喜鹊的动作尤其放得开,甩膀夹菜活力十足。 李欣在一边冷眼看了半天,忽然对杏儿和银环笑道:“以前不觉得,现在瞅着孙喜鹊倒也是个爽快人。” 银环顿时皱眉,伸手探了探李欣的额头:“你发烧了吧?她那样的人……还爽快?” 杏儿说:“银环,欣儿妹的意思是,孙喜鹊活得自在。” 银环一时间无语,好半天才叹道:“倒也是。” 不过却又笑了声说:“嗳杏儿,你该改口叫她嫂了。” 杏儿顿时笑了起来,李欣也笑了起来,附和道:“对,快叫我嫂。” 三人笑了会儿,开的这场席面也算是完了,孙喜鹊扶着肚站了起来,大叫着让猴半仙和刁老妖扶着她,到了马路边上,李欣和杏儿正在送客。 孙喜鹊伸手拍了下杏儿的肩,等杏儿回头对她露齿笑。 杏儿皱眉,李欣把她拦到了后边儿,问孙喜鹊:“你还有事儿?” “说会儿话也不成?”孙喜鹊挑了下眉,拇指食指张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欣,问:“你当真以前是个窑姐儿?” “孙喜鹊!”杏儿顿时提了声音不满地喊了她一句,孙喜鹊则摆手说:“嗳,你慌什么,我就问问还不成?” 李欣则冷淡地回道:“做人不能看以前,做人就得看以后。看以前的,过不去以前的坎,看不到以后的,也就别费心思活。” “这话倒是中听。”孙喜鹊拍拍掌,说:“不过看看以前也不错,总要想想前车之鉴啥的。” 孙喜鹊笑望了望李欣,又看向杏儿说:“罗杏儿,你倒是捡了个好便宜,关老二对你不错嘛。” “跟你没关系。” “那确实跟我没关系,我小小嫉妒一下不行啊?”孙喜鹊哈哈笑道:“算了算了,再怎样也跟我没啥相关的,我今儿闹也闹了,吃也吃了,风头也出了,事情也搅和了,总而言之嘛,我这回是开心了。” 孙喜鹊笑着撑着肚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道:“要说男人,有关老大的威严魄力,关老二护媳妇儿跟护犊似的死性,还有关老四的精明会耍滑头,关老六那般会哄着他爹的嘴甜劲儿——倒也不错。不过这样的男人少得很。单就关老大和关老二来说,这样的男人你们死心踏地地跟着,我倒是不屑。” 说着摆了摆腰肢儿,伸腿踢了身边的猴半仙一脚,说:“赶紧的,我要家去睡觉了!没瞅见我吃饭的时候打了哈欠吗!” 孙喜鹊对着猴半仙骂骂咧咧地走了,刁老妖跟在后边儿,不时地扭头瞅李欣和杏儿,露一个色眯眯的笑。 银环哼了一声,说道:“孙喜鹊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们瞅瞅她那样,身边跟着俩男的,当真碍眼!” 杏儿却只是松了口气,道:“她走了就好了。” 说着便招呼银环回去,一边挽了她,一边挽了李欣。 李欣微微低着头,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 推荐小安的文文:《大妻晚成》 作者:安瑾萱 简介:重生为莫府嫡女,母亲逝世,父亲不喜,祖母冷淡,继母难测。 在这波谲云诡,困难重重的深宅,她唯有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这一世,她发誓要活出自我,努力谋个锦绣良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四十三章 择偶标准 当晚收拾了残局,关文等人就回新屋了。[ ~]今日是关武和杏儿的洞房花烛,人家两人自己有了小家,他们也不好多打扰。 李欣更是贴心,哄着小康让他去新屋陪他扬儿哥哥玩儿,跟他扬儿哥哥睡。 小康虽然跟扬儿同岁,人也聪明,但是还没有扬儿一般早慧。况且大人之间感情的事儿小娃能懂多少?他就只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爹,以后有爹可以让他骑脖上,可以拿手臂让他挂上去把他吊起来——这些都是娘做不到的。 听李欣哄他,扬儿也拉他,小康便忙不迭地点头,叫了两声“娘”,说:“娘,小康陪扬儿哥哥觉觉,娘不要想小康哦,娘有爹陪着觉觉。” 说着还贴心地做了个“安睡”的动作。 杏儿臊红了脸,关武则是高高兴兴地说:“小康在大伯娘家不要闹腾,要乖乖的哦。” 小康忙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很乖很乖。 关武朝李欣露了个感激的眼神,李欣闷笑着牵了扬儿,扬儿牵着小康,跟关武和杏儿告辞回新屋去了。 安顿好两个小家伙后李欣也累得不轻。她捶着腰回到屋里,倒床便睡。 半夜三更做了个梦倒是让她醒了,偏头一看,关文在自己身边倒是睡得安安稳稳的,手臂搭了一条在她腰上,呼吸均匀,神态安详。 他微侧着脸,嘴巴抿得有些紧,借着外头照进来的月光还能看到他脸上那条蜈蚣状的伤疤——虽然已经淡得很了,可总归是有印记。估计这辈这疤痕也祛不掉吧…… 不过这样也好。脸上有道疤痕,更显得男儿气概一些。 想到这儿李欣就又回忆起今日他冲上去跟发狂似的掐孙喜鹊的场景,又一次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 她想过了,也推测过了。【叶*】【*】她觉得。只不过因为是外人,又不存在长辈晚辈的区分,所以关文才会对孙喜鹊不客气。以前关文他爹和弟弟这般说她,他没有动过手,那是因为他们是他的亲人;李欣三婶娘和堂妹说她。他也没有动过手。那是因为一个是长辈一个是姊妹,他不想让她难做;孙喜鹊她娘翟氏也说过她,他还是没有动手,除了因为翟氏是长辈以外。可能也因为当时她娘直接就上去了,关文才没有别的动作。 而今日孙喜鹊这般说,他却动了手。 是因为说她不好听的话,还是因为说他戴了绿帽? 李欣想不清楚。她心里很纠葛,她想扯了关文起来问个清楚,但这大半夜的看他睡得那么香,她却又不忍心。 辗转反侧就这般到了天亮。 到了天亮李欣才觉得困得不行,赖在床上日上三竿了也没起来。阿妹以为她病了,来看了她好几遍,还说要去荷塘那边找她大哥回来,被李欣给拦住了。 李欣撑着困意打着哈欠问阿妹时辰,又问关武和杏儿有没有去老屋那边,阿妹点了点头,见李欣眯着眼,以为她没看见,又说:“去了。” “回来了吗?” “回了。”阿妹顿了顿,“不过二哥火气很大,好像是没见着爹。” 李欣一愣,问:“你爹他不在?” “好像是的。” 李欣便笑了声:“他不接那盏媳妇儿茶,不收杏儿纳的鞋就算了。我前头说过的话,你爹愣是不长记性。” 阿妹好奇道:“什么话?” “前头你跟韦书生的亲事儿……”李欣话说到一半顿时噤了声,咳了咳道:“没什么事儿,你去忙你的吧,我还困得很,再让我睡会儿。” 说着就打了个哈欠,彻底把眼睛闭了。【叶*】【*】 阿妹无奈地道:“那大嫂,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忙去了。” 李欣要说的是前头阿妹和韦书生的亲事儿被关明阻了,李欣明白地跟他说了阿妹的户籍是跟着关文这边一家的,分家的时候是关明自己把阿妹分给他们的。说他不长记性,则是没考虑清楚杏儿和关武现在可不是一定要讨好他。关武也分家出来了,他的户籍也另开了一张,杏儿嫁过来也是跟着关武的户籍。关明这个老公爹如今就是纸老虎,人家对他示好他还要摆架。 关武明显是不满意关明的,要是杏儿这个儿媳妇儿以后也跟他划清界限,他这个爹做得也没什么做头。 睡到了正午晌才被关文从被窝里挖了起来,洗漱好后吃了饭,李欣就倚在柱上看小康和扬儿做游戏。二黑兴奋地在一边蹦来蹦去,耷拉着舌头,大大的块头比得上人家养的狼狗了,而看他那样还要长。 李欣跟阿妹嘀咕:“你说二黑会不会长得……站起来跟你我一般高?” 阿妹笑道:“便是站起来跟我们一般高也没什么,二黑对外人很不友善,却是对我们很好的。” 李欣想想也是,二黑这狗出现地突然,至今都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不过既然是从小养的,他也没暴露出什么凶性来,而且对她一直亲近有加,也不需要太多担心。 唯一有些让李欣上心的就是二黑的“择偶标准”了,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哪一类的狗,以后要是发|情了会怎么办? 看二黑现在还没有发|情的迹象,李欣也就略略宽了宽心。 扬儿和小康正小脑袋挨在一起,一人执了一根树枝在泥巴地上划拉着什么,认认真真的样倒是看着就让人生怜。 最近天气渐渐暖和了,又有些干,扬儿喉咙有些不适,老干咳,李欣摘了梨削了蒸给他吃,见有效果,便隔一天煮一碗给他当零嘴。 锅里蒸着梨水,李欣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去灶间取了来,端了蒸梨水喝梨肉到了堂屋,招呼扬儿和小康让他们来吃,又舀了一碗端到坐在院里晒太阳的老关头手里。 梨水温温的,不烫手,老关头乐呵呵地喝一口梨水吃一口梨肉,笑乐道:“阿武媳妇儿手艺也好,她纳的鞋穿上脚也正舒服。” 李欣笑了笑,知道她上午补眠的时候关武和杏儿已经来过了。老关头是最大的长辈,而且关武和杏儿的事儿能成也都依仗了他,小两口自然是很敬重老关头的。 喝过了梨水吃过了梨肉,李欣收拾了灶间便去鸡棚看鸡。 鸡的个头都长成了,它们爱在土里翻蚯蚓吃,啄些虫也吃,搭配点儿菜,再啄两颗小石去磨磨胃。如今它们也都认了新家,知道每天天黑了就要回鸡棚。 洒了把麦麸进去,李欣点了点鸡的数目,打算今儿捉一只鸡补补身。 如今李欣是算着日,每七日就炖一次鸡,鲜鸡汤味美,撒上葱末更是清香气扑鼻。鸡的数量在减少,李欣便又往回买鸡崽。每日鸡产的蛋她都留下一些,积攒了后拿去跟人换鸡崽。要是捡到种蛋,那李欣就更加高兴了,母鸡自己知道孵蛋,如今也不是大冬天的,不用她想办法。 如此一来鸡群也算是新老交替,平衡发展了。 另一边老关头捉的那些兔还很顽强,至今活蹦乱跳,没有让李欣给养死。阿妹照顾兔很尽心,扬儿和小康也很喜欢白嫩嫩的兔,没事儿总会央了阿妹逮一只给他们抱抱。 李欣闲着无聊的时候教他们唱儿歌。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两个小人就依依呀呀跟着唱起来,唱了又念,开心得不行。老关头在一边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笋的事情李欣也没偷懒,阿荷没来之前她倒是忘记了这茬,没怎么上心,阿荷因为罗家的事儿回来一趟以后她又把这项给拾了回来,关文现在带着关武一起忙荷塘的事儿,关全那边也快将大石头搬完了,还剩不算大的石头和小石头,李欣有两日就负责砍竹笋搬竹笋剥竹笋切竹笋泡竹笋,泡了两大缸后觉得可以了,便去了石头地。 溶洞前的地面已经清理地很干净了,下边儿是松垮的泥巴地。李欣仔细看了看岩壁,觉得这种向内凹一些的岩壁形状很不错,要是真的养了蜂,也是一个天然的优势。 晚晌关文回到家,跟李欣说了荷塘的进展后便喜道:“长得很快,看来真的不错。” 李欣心不在焉地应着,关文问她:“怎么了,你想什么事儿呢?” 李欣缓缓地摇了摇头,揉了下眼镜说:“困,睡吧。” “昨晚你翻了一整夜没睡踏实,怎么不困?”关文笑了笑,牵了被盖住她,搂了她说:“是不是还在为孙喜鹊的事儿不自在?” “……没呢。”李欣矢口否认。 关文笑道:“怕是我掐孙喜鹊脖把你吓到了。” 李欣心里一动,却听关文叹道:“你放心,我对谁动手也不会对你动手,打媳妇儿的男人是最没出息的男人。” 李欣笑了笑。 她想的压根不是这回事儿,可是她也不打算问关文了。 怎么样都好,至少他肯护着她了,这就是结果。过程怎么样,说不定关文心里也纠结呢。男人是冲动型的动物,说不准他这是不满累积到了一个点后便爆发的也不一定。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李欣好像听到关文说:“明儿去下河村吧,早答应了你要去寻养蜂人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四十四章 寻养蜂人 第二日关文便收拾了包袱早早等着李欣一起出门。[ ~] 老关头叮嘱他说:“下河村那边儿我倒是还认得几个老家伙,不过也都好些年生没碰过头了。你俩这才出去还是早些回来的好。” 李欣问过老关头会不会养蜂,老关头只摆头说他不会。 一般而言,养蜂人的年岁都会比较大,年岁大的,经验更丰富。不然怎么说有经验的都是“老农”呢?养蜂人也是一样的道理。不过在益州这一片几乎没有弄这个营生做起规模来的人,零星会散着一些养蜂人养点儿蜜蜂产蜂蜜,那也就是产了来自己吃,少有往外卖的。 李欣想利用石头地那一大片地方把蜂蜜营生做起来。 关家那处山头野花果树什么的很多,春天儿一来,山花烂漫的。要是养了蜜蜂,花蜜也随它们采,那肯定是够的。如果蜜蜂采不到花蜜,那也可以放了糖让它们采,总归是饿不着它们的——蜂蜜可比白糖值钱多了。 关文一边应着老关头的话,一边搭了褡裢,李欣挎了个自己做的小包。 关文道:“爷爷,那我和欣儿就去了。” 老关头摆手道:“去吧,早去早回啊。” 下河村挨着荷花村也不算太远。荷花村、李家村、下河村基本上是呈北南方向排的,不过下河村的地域范围要狭长很多,也跟荷花村接着地儿。关文和李欣走的是小道,绕过荷花村的一片山过去的。 翻过一面山下了来,下河村便平平整整地展现在他们面前了。 比起荷花村来。下河村的地更加平整些,一块是一块的,切割地很规则。 关文和李欣就着水吃了干粮,两人便沿路打听是否有农家自产蜂蜜要卖。 下河村的人生活地很恬淡。对外村人也并不怎么排斥。听到关文问也不为难他问他是什么人,要做什么,都爽快地答了他。如此问了一路下来,都说不怎么知道谁家有做这样的营生。 李欣显得很失望,淡淡叹了口气说:“看来下河村是没有人会养蜂的了……我还是另外找办法吧。我也就单知道要养蜂只需要逮了蜂王来养就好。其他的工蜂自己知道跟着蜂王来。帮蜂王采蜜……” 关文倒是知道蜂王,但对于李欣“工蜂”的描述就有些不明白了,轻声问道:“工蜂是什么蜂?” 李欣轻“啊”了声,说:“就是忙忙碌碌采蜜的蜂嘛。你不觉得他们很像蜂王的劳工?没见着蜂王采蜜的,都是工蜂在采蜜。” 关文便笑:“你这个比喻倒是新颖。[ ~]” 李欣讪讪地“嗯”了声,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 关文却好像不想就这么放弃,愣是继续在乡间路上走着。见着扛着锄头的汉就叫人家大爷大叔大兄弟,叫着腰间扎了腰带的妇人就叫人家大娘婶大妹,客客气气地一路继续问了过去。 李欣并非是支不出门的人,不过有关文在前面问,她乐得清闲,只在关文和别人说话的时候附和两句。 下河村村廓下场,要走通也要好些时候,他们对地皮也不熟,怕走错了。李欣便拉了关文道:“算了,别继续走下去了,想来下河村还是没有养蜂人的,没有就算了。” 关文叹了口气,望着她道:“就怕你失望。” “没事儿,要实在没有,自己摸索着来也可以,大不了自己做个蜂桶,不过就是逮蜂王要麻烦一些。”李欣笑了笑道:“我就是怕被蜇。” 关文无声地笑了笑,捏了捏李欣的手道:“大不了捉蜂王的时候我来。” 李欣便笑应道:“好啊,你说的,不能赖。” “不赖。” 既然找不到养蜂人,关文和李欣便决定回去了。在下河村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一直待下去也没意思。两人往回走的时候李欣却忽然想到一件事,顿了步说:“都来了,也顺便,不如咱们去冯家看看。” 关文起初一愣,想了半晌道:“冯家……就是岳母跟阿秀说的,下河村那家?” 李欣点点头道:“我倒是还觉得冯家小不错,只是他们家境遇也坎坷,他这一守孝耽误三年,三年后他也不好娶媳妇儿了。” 关文叹道:“既然都做不成亲家,也犯不上还上门叨扰一下。” “去问候一声总没错的,好歹我们两家也算是认识,当初说阿秀亲事儿的时候我还悄悄和杏儿来访过……”李欣顿了顿道:“家里穷是一定的,不过不至于一碗招待客人的水都没有。我们也就是路过顺便看看,两家虽然没什么交情,可以后要让人知道我们到了下河村也不跟他们打招呼,面上也说不过去。这好歹算是个礼节。” 关文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认识个朋友也不错,下河村跟荷花村挨得不算远,多个熟人,以后村跟村之间的消息也好打听。 于是李欣便带着关文去了冯家。 上次去冯家还是找了人带路的,她也不过就在冯家略坐了坐,也没跟冯家的人多说什么话。【叶*】【*】印象中也只是觉得冯德发的娘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说话还有些木讷;他大嫂是个药罐,一直咳个不停;两个妹妹长得倒是清秀端正,只是也不大说话,见她望人就只抿了唇对她笑一笑。 虽然冯家的确是挺穷的。 从院墙就能看出来,外糊的泥巴都有些斑驳了,撑房梁的柱都有点儿裂了开了长长的细口,也不知道这家有多久没修缮了。前头还说准备给冯德发娶个媳妇儿,奈何冯德发他阿嬷突然过世,一家人翻了家底给老人家办了丧事儿。又遇上冯德发大嫂病情加重去看了大夫抓了好些精贵的药——这对冯家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也不知道以后他们家日要怎么过。 再次站在冯家家门口的李欣心情比上次要沉重地多,她和关文来之前在别的农户人家里拿钱买了十个蛋和一只鸡,也算是给冯家的礼。意思意思。站在冯家门前。李欣又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了,毕竟这样提着东西招呼都没打便上门……对冯家人来说毕竟太突兀——她也很久没跟冯家有联系了。 然而还不等她跟关文商量,要不还是不进去了,就听见有个小姑娘的声音在后边怯怯地响起:“是……关家嫂嫂吗?” 李欣回头一看,顿时笑道:“你还认得我?” 面前站着的小姑娘手里提溜着个篮。皮肤略黑。是从小就劳作晒的,小小的鼻,秀气的脸蛋,笑起来一双眼睛便是一弯月牙。正是冯德发的大妹妹。十三岁年纪的冯枝枝。 “关家嫂嫂长得漂亮,枝枝记得。”冯枝枝秀气地对李欣笑了笑,又好奇地望了眼关文。李欣便介绍道:“这是你关家大哥。” 冯枝枝便马上又叫了声:“关家大哥好。” 关文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 他那般的年纪,像冯枝枝一样岁数的小姑娘的。都可以叫他叔了。但正因为那会儿是为了给阿秀说亲,算起来他和冯德发便是同辈,同样的冯枝枝也是他的同辈妹了。 李欣笑着对冯枝枝道:“我跟你关家大哥来下河村办点儿事儿,想着在这边也就认识你们一户人家,就来你们家叨扰一下。你爹娘哥哥他们都在家吧?” 冯枝枝忙说:“娘和大嫂,还有桠桠都在,爹跟大哥二哥娶田里了。”说着举了举手里一篮的野菜说:“我才去挖了野菜回来。” 李欣暗自唏嘘,夸了她一句:“枝枝好乖。”冯枝枝便羞涩地笑了笑,然后请关文和李欣进屋说话。 虽然在未来野菜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有钱人还专门要花大价钱弄了来吃,说是生态、绿色,然而在古代除非是家里揭不开锅了,否则不可能专门去挖了野菜来吃。 冯枝枝进了家门便把篮放了一边喊着她娘和大嫂,说关家大哥和大嫂来了,让她们来迎一迎。 冯大娘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妇人,李欣见到她后对她点了点头,指了关文说:“这是我当家的。”又让关文把鸡和一篮鸡蛋递给她。 冯大娘还有些明白不过来,直到李欣说这是上门的礼冯大娘才赶紧推,一边说:“使不得使不得,这太贵重……” 现在李欣自己手里捏着的钱也算是很多了,油腥在他们新屋桌上也是每天都能见着,隔一天便能吃一天大米饭,肉菜也渐渐多了起来。李欣并不怎么喜欢吃蛋,家里的鸡蛋都攒着给阿妹扬儿和老关头吃,她最多喝点儿蛋羹。而且家里还搭了鸡棚养了鸡。所以在她看来鸡和鸡蛋的确不怎么值钱。 但看冯家现在对鸡和鸡蛋的态度,无疑他们家真的有些穷途末路的感觉。 冯大娘正推搪着,冯德发的大嫂宋氏扶着门出了来,倚在门边咳了咳,看到李欣便笑了笑,说:“是关家嫂啊。” 因为冯德发大哥没有关文岁数大,所以宋氏也叫李欣一声嫂。 李欣应了一声,把鸡和鸡蛋都推给冯大娘道:“大娘别跟我推了,要是鸡蛋洒了那才叫可惜。留着做顿好的,给弟妹和枝枝桠桠都补补身。” 冯大娘最终还是将礼接了过来,对李欣更是有些“千恩万谢”的态度。 冯德发他娘当真是个老实人。 李欣也只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几人一起坐到了堂屋,李欣笑道:“我来也没什么事,正好来办点儿事儿,想着既然都来了,不如也来你们家看看。”说着便问冯大娘道:“大娘,最近家里还好吧?前段时间我一直忙,听说了老太太的事儿,也没来得及来一趟,倒是我输了些理。” 冯大娘忙摆手道:“这怎么说的,难为你惦记……” 李欣便宽慰了冯大娘两句,冯大娘叹息道:“……一下就把家底都掏空了,现在吃饭都没问题,就指着那点儿地,就希望能产出多些,不然今年年关怕是难过……” 宋氏轻喘了两下,道:“也都是我不好,拖累了冯家。” “这话咋说的,快别这样讲,家里没人怪你,又不是你乐意生病的。”冯大娘忙安慰宋氏说:“等病好了就好了,快别说这些了。” 李欣看在眼里,心里却想着,冯大娘和宋氏这对婆媳的关系倒是不错,前次来也看见冯大娘对宋氏嘘寒问暖的,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正说着话,冯枝枝便拉了个个头更小的小姑娘来了。和冯枝枝长得很像,只是这小姑娘的眼睛略微圆一些。 冯大娘见了她俩忙招手让她们过来。 冯枝枝笑着对身边的小女孩儿道:“桠桠还记不记得关嫂嫂啊?” 冯大娘也怜惜地摸摸小女孩儿的头说:“桠桠还认得人不?” “认得……”冯桠桠眼睛睁得溜圆,水汪汪的,“上次来家里带了好吃点心的大姐姐的。” “要叫嫂嫂。” “没事儿。”李欣忙笑道:“叫姐姐也不错,好像还没什么女娃叫我姐姐呢。” 李欣笑了笑,微微弯了腰对冯桠桠道:“对不起哦桠桠,姐姐这次来没有带好吃的糕点,下次来再给桠桠好不好?” 冯桠桠高兴地点头,冯大娘忙说她:“不准跟人要吃的!” “大娘没事儿。”李欣拉了冯桠桠让她伴着自己坐,说:“都还是小娃呢,女孩没出嫁的时候就要宠着,不然嫁出去了,成了别家的人,能被不被婆家人宠就不一定了,还是在娘家的时候多宠着她的好。” 冯大娘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家里哪有啥好条件宠她,不把她卖了也是我跟她爹对得起她了……” 李欣顿时微微一颤,望向冯大娘,冯大娘叹息道:“都说女孩在家没什么用处,又不能下地干活,出嫁前还要花钱给吃的好好养着,等到了岁数给她备嫁妆像泼水一样把人泼出去,从此姑娘就是别人家的人……”冯大娘“哎”了一声:“过不下去的时候就想着省一口吃的,也让闺女能有一口吃的,想把闺女卖了,也是条不错的出路,不过我跟她爹都舍不得……” 冯桠桠长得漂亮,舍不得把她卖掉也不奇怪。 只是说到卖女儿,总是能轻轻牵扯到李欣心口的一道伤疤。 *** 推荐瑞雪的文:《田园喜乐》 作者:沈瑞雪 简介:投生农家,养父养母视如己出,小日清贫却温馨。 怎奈,极品亲戚一箩筐,家长里短是非多。 还有极品生母,坑爹未婚婆家火上浇油! 我呸! 我家的日我们自己过,发家致富请别眼红! 退亲算个啥,好夫君是靠养成滴! 农家妹就是要幸福幸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还有机会 ( ·~ )[ ~]( ·~ ) 冯大娘说了一通后也就停了嘴想着李欣和关文是客人他们来自己家还没招待点儿茶水赶紧让冯枝枝去烧点儿热水来 李欣对冯大娘笑了笑说:眼瞅着现在天气也转暖了大娘也不必那么悲观日总会好起来的 冯大娘便叹气说:难哟…… 婆母一直忧心家中之事一则是因家中没有别的进项家底也露了空二则也是心忧二弟的婚事咳咳……宋氏说了一段话便咳了咳道:为阿嬷守孝三年后他也二十二了婆母怕他寻不到好的姑娘 冯大娘便接了话说:也是我那儿跟你们家妹没缘分 这话听在关文耳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说冯德发如何阿秀的婚事儿现在也没着落呢倒是让阿妹占了先先订下了亲事儿 李欣便也跟着说了两句 冯枝枝倒了水端上来请关文和李欣喝点儿解渴冯大娘不好意思地说:你们是客我们这儿倒是没什么好招待的……又一下想到今日他们提了鸡蛋和鸡来忙道:不如就在家里歇一晚再回去正好能弄点儿好的…… 李欣摆手道:大娘不用忙我和阿文一会儿就要赶回去家里的事儿也多今日来也只是顺道来看看您老人家这不是上次德发兄弟阿嬷过身我们也没来……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冯大娘摆手道:老太太也算是高寿了是喜丧你跟关大侄别放在心上 冯枝枝站在了冯大娘旁边冯桠桠挨着李欣坐着两个女孩看着就是干干净净懂礼守矩的 李欣多瞅了宋氏两眼 冯德发这个大嫂虽然是个药罐冯家为了她一直往外花钱冯大娘跟她的关系居然依旧很好不见怨她什么要说冯大娘老实可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更别说牵扯到银钱的事儿就更加容易扯皮了竟然一直对她那儿媳妇儿疼爱有加的 再加上宋氏说话的声气、语调李欣隐隐觉得宋氏说不准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 她身上没有乡间妇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粗鄙 又闲谈了一会儿冯大娘才忽然想到似的问李欣道:大侄女儿你说你跟你当家的来下河村是有事儿事儿办好了 没呢李欣笑了下道:事儿办不成 关文说道:春日来了山花遍开我们想养了蜜蜂采蜜做蜂蜜的营生不过有这想法却找不到懂这个的人所以就商量着来下河村问问看有没有养蜂人东边儿倒是有养蜂人养蜂可我们益州府几乎没怎么听说过 其实也就是来试试运气李欣无奈道:现在也就是白跑一趟了 冯大娘便安慰李欣说:还是老老实实把地种着老话不一直说的吗民以食为天任何事情都要排在吃饭问题后边儿 关文笑了声道:大娘这个比喻恰当 正说着屋中的人都听到了一阵嘈杂声冯枝枝探头出屋一看忙回头道:爹他们回来了 关文便到了前边等冯家父三个进来了才跟他们打招呼道:冯三叔回来了 冯德发他爹排在中间行三人称冯三冯三听到陌生男人叫他赶紧抬眼望过去关文道:我是荷花村儿的关文 荷花村……冯三嘀咕了一句冯德发则一下抬了头看眼睛都似是瞪大了一些 哎哟冯三猛地拍了下腿根道:是荷花村的关家……跟我家小二说亲的那个 关文顿时尴尬——这亲事不是告吹了吗 宋氏插嘴说道:公爹今日关家大哥和关家嫂是来下河村办事儿顺便来看看我们的 冯三顿时愣了一下然后忙不迭地道:上门是客上门是客大侄你们里边儿坐里边儿坐我去拾掇拾掇来 冯三忙进自己屋去打整了还不待关文说让他不要麻烦他和自己媳妇儿马上就要告辞走的冯三这一走他还真不好跟李欣一起离开了 冯德发的大哥冯德辉对他们笑道:关大哥大嫂你们不要见怪我爹做事情便是这样风风火火的 关文自然说不怪罪冯德辉和冯德发请了关文又进屋男人坐了一边女人坐了一边 等冯三出来了关文便想跟冯家人提出告辞了 然而冯三回屋一趟却是换了套崭新干净的衣裳一下衬得他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他笑望着关文道:见客总要穿好些…… 关文也笑道:冯三叔穿什么都行 冯三便乐呵呵地坐到了他们中间望着关文道:我这套衣裳不是重大场合我还真不穿一年到头也穿不了几次 冯大娘在一边笑道:你三叔就是这个脾气宝贝他那件衣裳得很怎么都不肯拿出来随便穿 冯三讪笑了两声冯德辉问道:关大哥难得来一次今晚就留在家里歇一宿吧 对对冯大娘也帮腔道:你们带了鸡蛋和鸡来要是你们一口都没吃到我们这主人家做得不厚道 李欣忙道:大娘说了我们回去还有事儿的您心意我们心领了 冯三听关文和李欣不留宿也是稍稍讶异道:这回去怕是天儿也要黑了 没事儿找得着路的关文道:况且现在天也没暗得那么早 冯德发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头垂地很低等到这边他爹和大哥说完了他才忽然抬起头道:关大哥关大嫂听说关家妹是在镇上安和堂做女大夫的这……是不是真事儿 李欣一讶猜想冯德发是怎么知道的……转念一想关家虽然在下河村没有什么熟悉认识的人可不代表荷花村别的人没有阿秀做女大夫的事儿在荷花村算是众所周知说不准谁跟下河村的某个人沾亲带故随便说说下河村这边的人也就知道了冯家应该更加注意关家的消息冯德发自己打听得到也在常理之中 关文笑着道:这也是机缘巧合 李欣也道:不过阿秀现在还不能称为是女大夫她现在也就是个学徒还在跟着老大夫学医术要想成为女大夫还得她更加努力才行得通过朝廷的考核 冯大娘微微一惊说:女娃能学点儿本事就不错了还要通过朝廷…… 冯三也是砸吧砸吧嘴说:这女娃厉害啊 说着便叹了声道:可惜了要不是德辉德发他们阿嬷恰巧在这点儿上成仙去了说不准咱们两家还真能成亲家谁家能娶到那么厉害的姑娘当真是祖坟冒青烟啊 听人夸自己妹关文心中自然也高兴嘴上却还是谦虚着笑着回道:她还差得远三叔大娘你们就别夸她了 冯三和冯大娘又赞叹可惜了两句冯德发却又出了声道:我好像见过关家妹了 李欣一惊关文也是微微一讶冯德发说道:去镇上给大嫂抓药的时候在安和堂听到有人喊关家妹的名字然后关家妹应了声忙慌慌地出来那会儿好像是个腿折了的婶一直叫着痛一个老大夫忙活着治她腿关家妹便在一边不时递东西什么的来来回回地跑 说着还仔细想了想道:关家妹是不是……个头有些高挑额头骨那块微微有些突出来耳朵……耳朵下边脸上有一颗痣 李欣愣了下要说个头高额头骨突倒是真的可耳朵下边儿……她还真没注意过 关文也是一阵怔愣 冯德发话问了出来后半晌好像突然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一下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就是随便看了一下…… 随便看一下也能记那么清楚 李欣心头一阵好笑瞧冯德发那样是不是看到阿秀就相看上了 关文想必心里也是这般想的不过他当然要装作不知道面上只露了个微笑出来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要是在安和堂里的女学徒又是叫阿秀的应该就是我那妹了吧 冯德发讪讪地笑了两声脖根都红了 宋氏温和地开口说道;二弟对着女孩的时候个性还是有些腼腆平时他也不会那么扭捏说着也轻声叹道:守三年孝出来关家妹妹也该已经嫁人了说到底这也是天意弄人 这话说得唏嘘可李欣听着却觉得她这里边儿是有试探的意味 果然宋氏接着就轻柔地问李欣道:不知道关家妹妹如今是跟哪家订了亲 这话让李欣这么答 她看得出来冯德发可能对阿秀有意可宋氏的态度却让她有些吃不透如果说宋氏是在为冯德发寻求机会的话难不成她一说阿秀还没有订亲宋氏就要打蛇随棍上说要跟关家结亲不说冯德发现在还在孝期就冲宋氏这样心急的样难免会让李欣和关文反感 宋氏应该是个聪明人这一句话本意不是在探听阿秀跟谁家儿郎订了亲本意是在想知道阿秀有没有跟人订亲 说没有保不准宋氏说什么说有她上哪儿找一个人家安在阿秀订亲的人家上 正为难间却听宋氏又说道:要是订了亲倒也真是跟我们没缘分;要是没订亲说不准二弟还有机会…… 话说到这儿宋氏便又开始咳嗽起来 冯德辉看起来是个疼老婆的一见宋氏咳起来了赶紧就到了她身边温温柔柔地抚着她背又叫冯枝枝去倒温水给她大嫂 从宋氏那话一出来冯德发眼睛就发亮似的盯着李欣 李欣不由头大 要说阿秀的亲事儿也当真是坎坷曲折阿妹的亲事儿歪打正着水到渠成除了跟关明和关止承闹了两场以外基本没有出其他的岔然而阿秀的亲事儿就复杂地多了先是看了三户人家贡家老娘嫌贫爱富如今跟杨婆的闺女订了亲;马家小是沈家一不知名少爷养的兔儿爷肯定不是好夫君的人选;冯家小却又忽然孝期罩身无法成亲 还有一个对阿秀有意的大表哥赵昌会虽然赵家现在没提这事儿保不准关氏见着阿秀一直没订亲这心思又起来了呢赵昌会现在也算是熬出来头在福满楼当了个小管事呢 再说阿秀自己她对沈三爷有了好感无奈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纠结来纠结去到底竹篮打水一场空 冯德发李欣还是看得起的冯家也不算多复杂将来也就是两个儿媳妇儿只有一个妯娌处起事情来不需要有太多的顾虑可关键在于冯德发的孝期 要说等三年李欣估计阿秀是无所谓的——她现在好像对自己的亲事儿有则有没有则无的态度不热衷也不大关心问她吧她就说一句大嫂你帮着看就好了 她又哪能那么随便就把阿秀给嫁出去 宋氏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很明白了人家潜台词就是要是订了亲许了人家那就算了要是没订亲许出去让关家还考虑考虑跟冯家结亲呢 关文脸上很是尴尬宋氏咳了起来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望着李欣 李欣对他怒了努嘴用嘴型问他:你怎么看 关文轻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李欣叹了一声关文这是不愿意考虑跟冯家做亲家 那倒也是冯家现在家徒四壁没点儿根基冯德发又要守孝三年难不成让关家考虑冯德发让阿妹等冯德发三年女青春蹉跎不起阿秀年岁越大关文越着急特别现在十五岁的阿妹都已经赶在她五姐前头订了亲而阿秀…… 李欣简直想抽自己两耳光早知道会发展成这样她又何必提议来冯家走一遭——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吗 再看向宋氏开头她还以为宋氏这是装的没成想宋氏这会儿脸都因为咳嗽而憋得通红的了一点儿不像作伪 瞧那病症倒像是支气管哮喘 见冯家人都异常忧心李欣不由道:大娘弟妹这是……哮喘病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四十六章 提名自荐 >冯大娘一边拍着宋氏的背,一边扭过头来跟李欣说道:“对对,大夫说的就是这个名儿。” 冯枝枝添了一句:“说这病得养着,也不能吃什么辛辣味重的,大嫂平时都很少吃东西……” 冯枝枝一边说着一边端着一碗温水,随时等着冯德辉拿过去给宋氏用。 李欣倒是知道一个缓解哮喘的偏方,也不藏着掖着,说了出来道:“我听说要是有哮喘,拿川贝磨了粉,再添川贝三四倍量的蜂蜜,混在一起蒸半柱香的时辰,每天都吃点儿,能缓解咳症。” 冯德辉忙抬起头来问李欣道:“关大嫂说的是真的?” “我唬你们做什么?”李欣道:“不过这法子也是偏方,我也不记得是哪儿听来的了,有没有效果我就不清楚了。”想了想又道:“有这样病的,平时注意下清洁,尘土多了也会让她不舒服的,不舒服便咳嗽起来了,也就这样恶性循环。” 冯德辉一边应着一边扶着宋氏的身体,轻轻拍着她背。李欣也上前去搭了把手,让冯德辉把宋氏架着让她坐直,好半天宋氏才憋红了脸吐了。痰出来。 吐出痰来了以后宋氏便舒服多了,喝了点儿水漱口后吐掉,这才接了温水浅浅地饮了下去。 冯大娘“阿弥陀佛”地念了一通,说:“还好还好,这回倒是没上回折腾地那么厉害。”又指责宋氏道:“知道你不能多说话你就别多说话,话说多了这可不就咳起来了?” 宋氏只是笑,对这李欣抱歉地道:“对不住啊关大嫂子,让你看笑话了。” 李欣自然是摆手客气道:“没有关系,你的身体要紧。” 她总不能跟个病患计较。 经过宋氏这咳嗽的打岔,好歹方才她提的那事儿李欣就可以装作不知道般地揭过去了。要是真明明白白问到她头上,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接。 冯德辉又跟李欣确认道:“关大嫂,方才说的是,川贝磨成粉。添三四倍量的蜂蜜混在一起蒸半柱香时辰,是吧?” 李欣点头道:“这是偏方,可信度多少我就不知道了,能不能管用我也不知道。不过蜂蜜川贝什么的都是好物。也不是发物,并不辛辣味重,就是平时吃吃也好。” 冯德辉认认真真地记下,扭头温柔地对宋氏道:“回头我们就依了这个方子试试看,看能不能缓解缓解你的咳症。” 宋氏叹息地摇摇头说:“别忙活了,川贝蜂蜜的,哪里那么简单就能弄到。” 冯大娘却是皱了下眉道:“蜂蜜……方才大侄女儿你不是提你家要弄蜂蜜营生?” 李欣道:“是啊。荷huā村和李家村都没人有这经验,所以我们来看看下河村有没有。” “现在蜂蜜贵着呢……”冯大娘砸吧嘴说:“我上次看到杂货铺子里边儿,就那么一小罐,要四百个钱!比大米饭还贵!” 冯大娘一般说着,一边两手拇指食指圈在一起比了个碗口大小的形状。 “娘,是要那么多钱的。”冯德辉叹道:“咱们益州不比东边儿,蜂蜜少有自产的,都是从别处运过来卖的。当然贵了。” 冯德发却是忽然问道:“关大哥,关大嫂,你们要做蜂蜜的营生?” 说着也不等关文和李欣回答。站起来热切地道:“我倒是懂一些。” 关文一愣,冯大娘倒先抢了问道:“德发,你说啥胡话?你咋懂那什么蜜蜂蜂蜜的……小时候你还被蜂子蜇过的你忘了?” 李欣也讶异道:“冯兄弟懂蜂蜜的营生?” “我懂一些。”冯德发摸了摸脑袋道:“小时候被蜂子蜇了以后自己心里不畅快,捣毁过蜜蜂巢,沾了一手的蜂蜜放嘴里舔了……” “你个傻冒!”冯大娘不由骂道:“你被蜇了一次不够还自己去讨第二次蜇?” 冯三也道:“德发你想啥呢,哪能跟蜜蜂对着干?” 冯德发也没回答他爹娘问他的话,只道:“后来我对蜜蜂就起了兴趣,有时候找了蜜蜂巢偷偷去抠点儿蜂蜜什么的,蜜蜂也不来蜇我。”冯德发望着关文和李欣说:“再后来我大了,也没再做过这样的事儿。可是我碰到过一个过路的老爷爷,他就是个养蜂人,因为我好心给了他一碗水喝,他就跟我说了些养蜂的知识,我都记在脑子里没忘。” 李欣倒是惊讶了,有那么巧的事儿? 连冯桠桠都不相信。搅着小手指问冯德发说:“二哥,真哒?” 冯德发看了她一眼,怜惜地摸了摸她头,点头道:“真的。” “那、那二哥去抠点儿蜂蜜回来给桠桠吃……”冯桠桠舔了舔手:“桠桠都饿了……” 冯德发叹了口气,又换了副正经的面孔对关文和李欣道:“关大哥要是想做这个营生,我倒是可以帮忙……” 这就有点儿自荐的意思了。 冯德辉扶了宋氏去休息,他也没再出来过。冯大娘听儿子这样说顿时望向关文和李欣,冯三也望向他们。 冯家正是困难的时候,家里差不多是入不敷出了,急等着有进项进来维持生活。关家的条件冯家也是清楚的,要不是关家姑娘有个泼辣的名声和提刀要砍人的魄力,岁数又稍微有些大了,怕是轮不到他们冯家跟关家能说一说亲事儿。如今管家姑娘又是跟着她大哥大嫂的,大家都说荷huā村的关文两口子是厚道人,想必也是很好相处的。 如果关家能让冯德发去帮忙……想必也不会亏待了冯德发。而另一方面,说不准冯德发还能因此跟关家姑娘走近一些,要是最后真的能和关家姑娘结亲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当然这些也只是冯三和冯大娘他们两个人自己脑中在想的。虽然冯德发说他懂养蜂,有那方面的知识,可是要是办砸了,也不好跟关家交代。 况且要是他真的懂,干嘛不自己养蜂来做蜂蜜的营生? 冯家人是不会这么想的。 冯家人老实,脑子不会拐很多弯,弄蜂蜜的营生是关文说出来的。他们就不能抢了人家想的营生去。而且现在地里正是缺人伺候的时候,在冯大娘和冯三眼里,什么事情多比不上粮食重要,怎么可能放着粮食不顾去弄什么蜜蜂产蜂蜜? 可要去帮忙是冯德发自己提出来的。冯三和冯大娘现在都不好反驳他。 听冯德发这样一说李欣倒是有些意动。 怎么说呢,这本来就是个尝试的过程,益州少有人懂,她既然找不到就只能自己摸索,真给她摸索出来了,这效益可就不得了了。就冯大娘手比着的碗口那么大小的一小罐子蜂蜜就要卖四百个钱,她就是降个一百个钱。那也有三百个钱。要说蜂蜜的成本肯定不高,huā蜜春天山huā到处是,蜂蜜就是蜜蜂采回来huā蜜自己酿的,几乎是无成本——除了冒着要被蜂蜜蜇的危险。 如果现在她答应了冯德发,冯德发尽心尽力跟他们做事,自己和关文再适当地对冯德发施施恩惠助他们度过这段难关,以后两家交流多了,也能有个忠实朋友。 成功固然好。就是失败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就是无成本的营生,李欣顶多也就是遗憾一些。 她现在意动但不代表她就冲动,她还是要考虑考虑冯德发自己提出这样一个“请求”的寓意的。 想起前边儿冯德发说他见到了阿秀的那一番话。李欣便有些怀疑,他会不会是因为要接近阿秀所以才这样跟她提的? 她这样想,同样的关文脑子里也这样想。 他知道自己媳妇儿想开那一片地种上huā养蜂让蜜蜂采蜜已经想了很久了,不然动石头地的时候不会让他先清了溶洞前的石头,没事儿的时候就时不时上溶洞那边看看岩壁,帮着铲铲石头什么的。如同对河滩子的上心程度一样,媳妇儿那会儿整天就盯着河滩子和石头地了。 如今河滩子变成了荷塘,是他在管着,媳妇儿也就丢了手,不过是每天问问。隔两天去看一看。对比的,朝石头地那边跑的时候更加多了起来。 正因为知道了她想利用起那块地来,所以他才对她想要养蜂这件事情上了心。 在下河村找不到养蜂人他也有些失望,他还想着这回找不到,下回再来问问。哪知道现在冯德发自己提出来了说要帮忙。 人家说要帮忙当然不可能是白帮忙,冯家正缺钱。地里也正要用人,冯德发丢了地去帮他们也不算回事情,那必是要付钱给人家的。不过因为他懂养蜂的一些事情,这已经让关文同李欣一样,有些意动了,然而他也要考虑,冯德发表现出了对阿秀的喜欢,他会不会是趁此机会,借机接近阿秀? 关文和李欣的想法在这一点上契合了。 关文对冯德发说道:“冯兄弟要是肯愿意帮忙,我们俩当然是很欢喜。” 冯德发脸上便露出一抹喜色来。 然而关文接着道:“不过冯兄弟要是来帮忙,势必是要住在我们家里的。只不过我们现在家里……”关文给他数道:“我爷爷在,另外就是我和你关大嫂两口子,以及一个娃儿和一个妹妹,妹妹还是订了亲的,陌生男子住进我们家有些不便……” 冯德发一下子脸色白了白,李欣估计他心里想的是,那订了亲的妹妹是阿秀。 等他平复了一会儿,冯德发才恢复镇定,虽然面上仍旧有些白,但是瞧着眼神儿倒是更加坚定了。 “没关系的关大哥,那地方要是宽敞,我搭个草棚子睡也使得,就近些更好,能随时照看着。过不了多久眼瞅着天就热起来了,也冷不着我冻不着我。” 关文这才点了点头道:“冯兄弟既然这样说,那我也没什么顾虑的了。这样吧,我们今儿就先回去了,明儿或者后日,冯兄弟你得了空闲就来,我先帮你搭一下草棚子。” 冯德发便道:“那就麻烦关大哥了。” “不麻烦。”关文摇头说:“这也是委曲了你。”接着沉吟道:“至于工钱,就算是我请的短工好了,因为现在还不知道养得成养不成,工钱我就少给些,一天三十个钱,吃的我这边供着,你看合不合适?” “顶合适了关大哥。”冯德发心里算了算,一天三十,一个月就是九百,将近一千个钱……这也是半两银子了。“要是再给高些,我都不敢去帮忙了,怕给办砸了我没脸。” 关文道:“没关系的,你关大嫂也跟我说过,这个是要尝试着做的,谁也不能一蹴而就对不?” 说着便避着关家人轻轻蹭了下李欣的腰。 李欣这会儿就跟福至心灵似的,立马明白了关文的意图,伸手从袖兜里摸出了一枚银角子,大约一两左右,递给冯德发说:“我们这边让你来了,等于是让你家里边儿少了个人。这钱你先拿着,算是先预支付给你的一个月工钱。” 冯德发愣愣地看着手里银闪闪的银角子,愣了下才赶紧想推回来。 “冯兄弟你就收着吧,你一走还不知道你家会怎样呢。” 关文笑道:“这也算是我们家一点儿心意,以后指着你帮我们做事儿,希望你能更尽心一些,这也不是白给你们的,不过是预先付了你一个月工钱罢了。” 冯德发静默着,像是在强自压压抑着什么。冯大娘则是感激地道:“大侄女儿,这可怎么说的……你们真是大好人啊!” 说着竟是要给关文和李欣鞠躬! 李欣忙上前去扶住了冯大娘,嘴里说道:“大娘别这样,我们都是晚辈,这可受不起……” 关文也虚扶了一下,道:“大娘不要客气。” 李欣和冯大娘又多说了两句,冯大娘只拉着李欣的手一个劲儿说她是好人,直说得李欣都有些讪讪的了。冯枝枝安静地立在冯大娘身边,冯桠桠则是好奇地望着冯德发手里的银角子。 等关文和李欣辞别了冯家人离开,路上李欣才问关文道:“你也没跟冯德发说清楚,家里订了亲的妹妹是阿妹不是阿秀,他这样误会会不会不好……” *** 推荐朵儿的文:《异能庶食》 作者:暮朵简介:从刁钻小庶女,到“珍味楼”大当家; 从街市小骗子,到气势强大御姐范儿。 被雷劈出来的异能,又怎能不好好利用? 三牲五鼎,八珍玉食,金波碧液……全凭一对妙手,一双神眼。 幸福在手,夫君在旁,所谓的美好生活,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关明被打 [ ~]【叶*】【*】【叶*】【*】 李欣想着等冯德发来了总要往他们新屋来一趟的见着阿妹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不是故意惹他误会的他也没问不是关文笑了笑道:我当时主要是想看看他的态度要是前边儿说他有些想打阿秀的主意我也有几成信后边看他眼神倒是想真的跟干出一番事业来的 你也会看人眼神李欣笑了他一声又横他道:什么叫‘打阿秀的主意’你别说得那么难听 不过关文的话倒是也说出了李欣的心声只是李欣还有些顾忌问关文道:要是冯德发知道阿秀没订亲不死心可怎么办 那他也没办法关文道:阿秀又没在家 这倒也是 走到半道上关文倒是忽然好奇地问道:我看冯家最小那姑娘也有十岁了吧叫桠桠的 怎么了李欣问道 总觉得好像……不像是个十岁的姑娘倒像是三四岁跟扬儿一般大跟人说自己会称呼自己的名字 李欣沉默了一下叹了声说:别人从不知道看一眼相处一下也知道了……李欣摇了摇头:冯家想瞒着这事儿还真是不容易 怎么了 李欣望了望周围其实也没什么好望的山道上就只有她和关文微微压了压声音李欣说:你是不是觉得桠桠虽然长得比她姐姐还漂亮些可是人却憨傻憨傻的 是有这种感觉 桠桠好像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袋虽然都十岁了可一直就是长不大的那副性李欣叹了口气:不然为什么那会儿冯大娘说撑不下去要卖女儿只说是舍不得桠桠不想卖了她却没说要卖枝枝便是这个意思桠桠长不大留在家里还不知道冯家以后要怎么打算 关文默了一下倒也叹了口气说:冯家也算是好人家了 两个人天黑的时候才赶回去却见新屋一片黑灯瞎火的像是没人一样关文和李欣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赶紧一边叫着人一边朝屋里赶却愣是没见着人影连二黑都没在 李欣顿时有些慌天黑黢黢的看着有些害怕 她挨近了关文问:怎么没人都去哪儿了 我们去二弟家问问去 关文搂了李欣摸索着下了坡一边朝关武屋那边喊人一边走过去 奇了怪了关武和杏儿屋里也没人应声门也反锁着一片漆黑想想他们回去的时候屋里也是落了锁的关文想了想道:应该是去了老屋那边 李欣心里自然也清楚两边分家的儿家都没人肯定是到老屋那边去了 一提到老屋她心里就不怎么痛快事情闹大到要把所有人都喊过去肯定不是小事情 关文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沉吟了下说:还是过去看看吧 当然得过去了扬儿没在家里肯定也在那边她怎么样也得把扬儿接回来 走着夜路一路朝关家那边赶去才走到半路就见对面跑来一个人影黑兮兮的李欣也看不清楚不顾伴随着那人影传来的一声狗叫却让李欣听出来了是二黑的声音 二黑 李欣忙喊了一声对面的人也停下跑步焦急地喊:是不是大哥大嫂 关文一愣:二弟怎么了 关武急跨了两步过来一边快速地说道:爹被人打了 赶到老屋的时候老屋倒是灯火通明的关明屋里里外外倒都是人 屋里边关止承就待在关明边上握了他一只手关全和胡月英立在一边忙活着一人一边压了关明的肩旁边是杏儿正在手抖着拿着帕在关明后背上抹着什么老关头坐在床尾那儿抹泪身边小康和扬儿挤成一团看着像是有些怕阿妹则在其中穿梭忙活着 屋外边儿围着的就是关家老屋附近的乡邻了估计都是来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不过关明儿多也轮不到他们帮忙所以见到关文和李欣来也就是打了个招呼便都走了李欣插上了院门 才走到关明屋前扬儿就叫着娘扑了过来小康看样也想扑委屈地望着杏儿扁扁嘴就要闹腾了李欣赶紧一把搂了扬儿一手招小康让他过来 带着两个娃在身边两娃显得安心了许多 瞧见关文来了关全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赶紧叫了声大哥 床上关明受了伤趴着腰下一动都不动背上也是一道道的血痕看起来有些狰狞 然而打人者却没打他的嘴所以这会儿关明听到关文来了也就不再哎哟哎哟叫疼叫痛扭了脖过去大声叫道:阿文抄了刀去给我砍到刁老妖家去你爹我被人打成啥样的你就给我打回去 关明还有力气骂人想来伤势也就不算严重了 李欣也不知道该怒该笑还是该羞——关明这一次那脸可就算是丢大发了所幸知道他被打原因的人还在少数要是传了出去他直接跳河死了得了免得留在世道上被人瞧不起连带着他几个儿女儿都丢尽了脸 想着关武一边跟他们往老屋赶一边给他们解释的今天关明被打的原因李欣都不想过老屋这边来 以前看关明吧是厌恶现在更深了一层是憎恶 她怎么就有这么个深藏不露的公爹呢 这会儿他还有理了想让他儿给他讨回公道 真是笑话 关文压根就没理会关明的脸色任他青筋暴起震怒非常嘴里只淡淡地道:爹你好生养着 说完便叫道:二弟四弟跟我来一下又看了看老关头道:爷爷也一起来吧 李欣没想跟上去乖乖安抚了扬儿和小康叫了阿妹说:你带着两娃躲开这边天色晚了让他们去睡去这边我来 阿妹喘着气点点头二话不说把盆递给李欣然后牵了扬儿和小康的手出去 关明这屋里就只剩下趴在床上的他关止承以及关明三个儿媳妇儿了 胡月英和杏儿忙着在清理关明背后被打的伤痕李欣觑了一眼倒是打得真狠板凳脚、鸡毛掸、硬石头砸的痕迹都有这关明也真够顽强的被这么打得腰一下都不敢动弹了竟然还能大声大气地吼叫想着她心里就冷笑了下 李欣搁了盆到床边杏儿拿帕换了水投了投勉强对李欣笑了一下说:回来了刚才阿武说回去看看你们回来了没 嗯半道上碰到的 李欣点了点头关明听了便骂道:大白日你俩到处跑啥大晚上的都不回来我这要是被打死了你们就满意了是不是就得意了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呢再来晚点儿就只等着给我收尸了 公爹这说的什么话……大哥大嫂是有事儿做……胡月英忙劝关明关明呸了声:有屁事儿做天大的事儿比得过我被人打不 胡月英尴尬地对李欣笑了笑李欣倒是不在意关明对她怎么回了胡月英一个笑算作是打招呼 李欣对上次胡月英碎嘴跟关明关止承嘀咕阿妹订亲对象是个秀才这事儿还有些膈应这会儿见了她也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对她所以就客套些——本来就是两家人了的 杏儿给关明清理好了背上的血迹拿了药膏就要给他涂关止承伸了手道:我来 杏儿尴尬地递了药膏过去 关止承也不看李欣等人李欣来他也没叫一声大嫂什么的就一直坐那儿也不说帮忙按理说关文叫了关武、关全出去也应该叫上关止承他们正好是四兄弟可是关文偏偏又没叫关止承 就是不知道关止承这个时候是个什么心态了 关止承倒是扮演着孝顺儿此时尽职尽责地拿药膏给关明涂着伤口动作慢条斯理地看得李欣昏昏欲睡索性在墙角边上捡了条凳坐了半眯了眼睛打盹儿 杏儿挨了过来轻轻蹭蹭她说:这事儿要怎么算…… 杏儿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刁老妖打公爹这一仗倒还真是打得实实在在的一点儿没留情面虽然他也被公爹回击了些但伤势肯定没有公爹重最重要的是……杏儿低声在李欣耳边说道:公爹腰下边儿都没动过以后不会…… 李欣冷冷地瞅了那边一派父情深的关明和关止承拍了拍杏儿的肩道:你别担心他顶多就赖在阿文身上二弟现在对他爹可是一点儿都不听的 杏儿还是蹙着眉头: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跟你说正经的李欣努努嘴:你瞧他那样像是以后就要躺床上一辈的了吗 啊 李欣嗤笑一声:怕是在装着事态严重想讹人银呢李欣捏了捏杏儿的手:不要被他给骗了他真被打得惨得很怎么会骂人的时候还有让阿文去教训刁老妖的时候说话气势都那么中气十足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要脸皮 >杏儿倒是顺着李欣的眼神望了过去。的确,关明现在那样子看起来的确是没动弹过下半身,但是那精气神儿也是有的。这般一想杏儿也就有些怀疑了。 胡月英靠了过来叫了声“大嫂”、“二嫂”,杏儿对胡月英没什么偏见,只是也不大熟悉,但因为胡月英和关全的婚事儿是杏儿娘钱氏帮着张罗的,钱氏在杏儿面前也提过好几次,所以杏儿也知道一些胡家的事情,看胡月英倒是有些怜惜。 让了地方端了凳子,妯娌三个就围坐在了一起。 现在夜间天气还是有些凉,杏儿去把屋门给虚掩了,看着关止承在关明背后细心地上药,又想起刚才李欣说的话,心里有些不第二百四十八章不要脸皮是滋味。 她也只是知道自己这个公爹被刁老妖打了,至于两人怎么起的冲突,问关武关武也没说,所以她也不大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但看样子,关家几个男人都是知道了的,尤其是大哥关文。 杏儿印象里关文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以前很护着家里人,这回见自己爹被打了居然也没关心两句,就让他好生养着,就叫了自己其他两个兄弟出去了,让杏儿越发觉得纳闷。 她和关武才新婚,关明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会不会说她扫把星什么的? 村里是有这样的,新媳妇儿一进门,婆家就出了事儿,明明跟新媳妇儿没关系偏生要赖在新媳妇儿身上去,说是新媳妇儿不吉利。 杏儿也担心关明会把由头赖到她身上来。 妯娌三个中间就属李欣和杏儿比较熟,杏儿轻轻拽了拽李欣的袖子。说:“大嫂,这事儿……” 事情总要解决的,关明看样子是不甘心就这么被打了,或许还想装得伤势严重让刁老妖赔他银钱。只要关明不顾及自己的脸。倒是有这个可能。 不过李欣又觉第二百四十八章不要脸皮得,照关明爱面子,又重关止承的未来的“官声”这性子,应该不是要找刁老妖如何如何。 那就是要问着他几个儿子要钱了。 你们老爹被人打了,虽然没脸问人要医药的银钱。但是你们兄弟几个是不是要表示表示?尤其是两个分了家出去的儿子。更该拿点儿大头! 李欣将关明的心思分析了一下,觉得这样是最有可能的,一时之间便有些失笑。 杏儿见李欣嘴角扯了冷笑,心里边更加毛毛的。拉了拉李欣小声跟她说:“我才进门,婆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公爹会不会说我是扫把星?” 这话一边的胡月英也听到了。 李欣抬了抬眉,安抚杏儿道:“没你的事儿。他被打是他自找的,哪能赖到你身上?你放宽心。” 李欣倒是没想到杏儿还有这层顾虑。杏儿听了李欣的话后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胡月英眨了两下眼睛,插嘴问道:“大嫂二嫂,公爹到底什么时候跟刁老妖冲突了?” 杏儿摇头只说不知,李欣却是知道的。 不得不说关武是很服气李欣这个大嫂的,按说这样丢人的事儿关武知道了,一向憨厚的他连自己媳妇儿都没告诉,但一遇上关文和李欣就一股脑全说了,也不避讳李欣。 那倒也是,关家女眷里边儿李欣是大嫂,上面没有婆婆,事事也都得她来做主。虽然分了家,但是关武一向得了关文和李欣的帮助,家中发生了大事儿自然也是要跟关文和李欣汇报的。 李欣倒是希望自己没听见关武说的那些话。 胡月英便又望向了李欣。 李欣笑了笑道:“四弟妹要是好奇不如去问四弟吧,你们夫妻俩也好说话些。” 有些事儿从她嘴里说出去让人知道了,肯定就成了她的过错了。 胡月英有些悻悻的,她没过来前看到杏儿和李欣在咬耳朵说话,就觉得她们俩是在说些什么悄悄话,然后杏儿就往关明那边望了,便认为是在说关明这么被人打了这事儿,所以才过来也想听一听。可是这会儿大嫂滑头让她去问自己当家的,二嫂也装聋作哑只说自己不知道。 谁信呐! 胡月英心头不爽利,觉得她被两个嫂子排斥,便有些委屈。 杏儿比胡月英想得宽些,她问过关武,关武什么都没说,可见这事儿不好说。而方才李欣也没说她不知道,想来李欣是知道的,只是不愿多说而已。 杏儿知道李欣的性子,不该说的话她就不会说。看来公爹被打的事情真的是有些猫腻在里头的。 等关止承给关明擦了药膏,又拿布条子给包扎了,关明才坐了起来披了衣裳,瘦干干的身架子上那老皮都褶皱起来了。 也是一大把岁数的人了…… 李欣撇开眼,关明穿好后就坐在了床上,腿还是没动过,后背被关止承扶着。 关明鼓着眼睛望了周围一圈儿,忿忿地道:“阿文几个人呢?” 胡月英赶紧答道:“公爹方才没听见?大哥叫了二哥全哥还有爷爷一去出去了。” 关明悻悻地道:“出去了咋还不回来,商量啥事儿商量那么久……”又一下子顿住,问道:“该不会是真的抄了刀子去砍刁老妖吧?赶紧着叫他们回来!” 李欣微哂,看来她猜得不错,关明才不敢去跟刁老妖再对上——否则他这脸真的就是不要了。 见喊了一通面前立着的三个儿媳妇儿没一个动弹的,关明立马吼道:“都是死人啊!老子叫不动人是不是?赶紧去给老子把他们叫回来!” 正骂着,门却从外面被打开了,关文打头,身后跟着关武和关全,兄弟三个齐齐望向在床上大吼大叫的关明。 见到三个儿子关明顿时松了口气。还没等他说话关武就先开了口道:“我们才没那么傻了吧唧的,要是真的砍死了人可是要吃牢饭的,再说我们也没那个脸子去人刁家。” 关明顿时被堵住了话头,偏头觑了一眼三个儿媳妇儿。又是一拍床板子。骂道:“爷们儿说话女人听啥?都出去!” 李欣冷嗤了一声,算关明还没不要脸到极点,知道要在儿媳妇儿面前给自己留两分面子。 关文倒也不阻止,走过来搂了搂李欣说:“你跟弟妹她们先出去。” 李欣挑了下眉,没反对。只道:“那我们先睡去了。”关文点头。李欣便招呼着杏儿和胡月英一起出去。 院子里还有些寒凉,李欣妯娌三个到了灶间,胡月英坐到灶膛前开始烧水,杏儿避开胡月英悄声问李欣:“公爹被打的事儿不能告诉人?刁老妖跟公爹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闹到这地步。公爹嘴上说得厉害,我瞅着他实际上还是不想让大哥他们去找刁老妖算账?” 李欣默了默,只道:“你心里要是有疑问,就去问关武。看他跟不跟你说。”顿了顿,道:“有些话不能从我嘴里说出来,说出来了,我那就是挑事儿了。” 杏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那我不问了。” 等洗漱完三个人就各自去休息,看来今日是不要想回自己家去了。李欣和杏儿挤了一间屋,有些冷,好像是以前关武的屋子。胡月英自然回了她和关全的屋子睡。 今日李欣很累了,走山道就耗费了她不少精神,早就昏昏欲睡,一倒了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杏儿和胡月英却是睡不着,心里怕是都在想着,公爹到底是怎么就被刁老妖打了呢? 关明屋里,关明看着面前立着的三个人高马大的儿子心里有些发怵,也忘记了要用手撑着才能动腰,屁股就挪了一挪。 关文在一边长凳上坐了,关武和关全站在他后边儿。 关明吞了吞口水,问关文:“你们爷爷呢?” “睡了。”关文答道:“老人家精神不好,折腾一宿也累了,叫了他出去就让他去睡去了。” 关明轻声“哼”了一下,咳了咳嗓子说:“我这被人打,怕要花不少银钱,看病抓药补身子啥的。我你们兄弟几个每个人分担一些就行……” 话还没说完就被关武打断:“你有脸要我们给银子我们还没脸给!” “你个不孝子,你说啥玩意儿!”关明顿时拍了床板子:“老子是你爹!” 关武重重地“哼”了声说:“你要不是我爹,我今儿都懒得去背你回来,你瞅瞅你做的那些个事儿……” 一边说着对关明还露出一脸鄙夷的表情。 关明顿时拉不下面子,狠狠捶了床板说:“老子做事儿是老子的事情,你记住你是老子的儿子就对了!老子现在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的,你们一个二个还要气老子不成……” 说着就开始哭天抹泪:“我上辈子是造了啥孽生了这几个崽子出来,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崽子老了老了还不得他们孝敬,躺床上了也不得人照顾……” 关止承便在一边柔声安慰关明,一边抬了头对关文等人说:“大哥二哥四哥,爹就算再有不对,那他现在被打得起不来床也是事实,我们兄弟分担一下他看伤抓药养身的钱也是正经的孝道,哪有就撇下爹不管的道理。” 说得一脸正义凛然的,要让人看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关文几个都是不管老父的不孝子。 关文皱了皱眉头,关武又冲冲地道:“我咋知道你是不是说假的,等看了大夫再说,还在床上就想着要钱钱钱的,我又没种摇钱树,你说要我就拿得出来?” 说着狠狠跺了跺脚:“你不是被刁老妖打的吗?你问刁老妖要钱治伤去!” 关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关武吼:“你成了亲就要跟老子对仗是不是?嘴巴也学得跟婆娘一样厉害,是不是你才娶的那媳妇儿教唆你的!” 关武立马火了,绕过关文跑到关明面前双眼血红地望着他:“你刚说啥?别啥都扯我媳妇儿身上!自己为老不尊找野花逍遥快活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娘要是在地底下看到你这副模样还不得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关明顿时大怒,伸手抓了关武的领子。 关止承忙去拦着,关文和关全也反应过来去逮关武。 关明嘴里骂道:“你个孽畜!以前那般老实,现在不但学得精怪还要跟老子对仗是不是!老子打死你个不孝子!” 关武也不甘示弱:“谁叫你自己是个老不休的,你还怪我,还怪我媳妇儿,关我们啥事儿,都你自己找的,你自己为老不尊,你自己有点儿银子就去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全都是你自找的!被打也是你自找的!还问我们要银子,要屁银子!我今儿也把话搁这儿,要银子一分没有!你爱咋咋的!” 关武手逮着自己的领子要把关明扯下来,关明却愣是死都不松手,头也用上了去撞关武的头。 父子两个眼看着就打起来了。 这边动静大了,本来就没睡安稳的杏儿和胡月英立马就听到了声音,胡月英立刻爬起床趿了鞋往关明那屋去,杏儿也起了身,正要趿鞋却被李欣从后边儿拉住。 李欣说:“我们今儿很累了,倒床就睡睡得实实在在的,不知道外边儿发生的事儿。” 说着就拉了杏儿下来:“睡吧。” “可是……”杏儿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躺了下来,翻了几个身到底有些不大踏实,问李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李欣闭着眼,还是那副说辞:“你想知道,等以后问二弟。我是不能说的。” 杏儿叹了口气,却没睡,耳朵支棱着注意听外边儿的动静。 胡月英披着衣裳冲到关明屋前,拉了屋门才踏进去了一步,就见到床上关家男人都搅合在一起,正对着她的是关文和关全的后背。 胡月英忙叫了一声“全哥”,关全“嚯”一声转过头来,看到胡月英顿时皱了眉,厉声喝道:“谁让你进来的?关了门出去!这儿没你事儿!” 胡月英被吓了一跳,平时关全虽然对她不算热络,但也不算冷淡,今日还是头一次关全这么吼她。 胡月英顿时委屈上了,可也不敢不听,忙慌慌地阖了门,又一手掩了脸哭着跑回自己屋去了。 关明屋里扭打在一起的关明和关武丝毫没有歇战的意思,发起脾气来关武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关明却是不想在儿子面前示弱,硬着头皮跟关武死磕。 关文心里一阵烦躁,蓦地大喊道:“够了!像什么样子!别打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干柴烈火 关文的话关武一向是要听的。 关文发了话,关武发狠一般用力甩开关明逮住他的手,从床上下了来,喘着粗气理自己有些乱的衣服和头发。前襟已经被扯散了,头发也有些散了下来,脸上还有几条红痕。 关全拉着关武站一边,像是怕关武再冲上去似的,死死盯着他。 关止承也下一刻就上去扶住了关明。 关明气得头上冒烟,一只手哆嗦着指着关武,另一只手捶着胸口直说自己是“造孽”嘴里骂骂咧咧地说:“老子咋有你这样的儿,要知道你长成这副德性,就该等你一出娘胎就溺死你,也好过这会儿你大了大了跟老子动手犯上!” 关武“呸”一声,见关文看向他,嘴里要说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口。 ** 关明一直骂着,关武便梗着脖子站在边儿上由得他骂,也不出言搭理。 关明骂了一会儿或许也觉得没人回应他有些没劲儿,骂声渐渐停了,又委屈起来,指着关文几个道:“你们几个还是不是我儿子,你们老子都这样了,还能动手打老子,老子还是不是你们的爹” 关武重重地喘气般哼了两声,甩了甩肩膀挣开关全,自己捡了条小板凳坐了下去。 关全也就默不作声地站在关武和关文中间,从头到尾他就没发过一句话。 关明说:“老子这样了,也不说让请大夫瞅瞅.也不去抓药给我熬了补身子。一个二个就心疼媳妇儿让媳妇儿去睡去,那么大晚上的爷们儿都还没睡也没说弄点吃的来填填胃…” 关文打断他说:“爹,让她们出去的是你,可不是我们先开的口。” 关明顿时噎住。 当时他不想让关武在娘们几个面前说溜了话丢他的面子,目的可不是要让她们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啊!大晚上的他现在肚子都饿了! 关全去拨了拨灯芯,关文看着关明说:“爹,你也别扯你三个儿媳妇儿的事儿,就说今儿的事情。” 关文重新坐了回去,见关止承要张口.抬手打断他说:“六弟你还没成亲,没说这事儿的资格。读书娃子不是一直就一口一个礼义廉耻挂嘴上的,你要说就说礼义廉耻,不说礼义廉耻,其他的你也甭说。” 关止承被关文堵了嘴心里很是不高兴,方才关文叫关武和关全出去没叫他他心里就有些膈应,现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瞪了关文两眼,还是撇开眼神盯了地。 关文对关明道:“爹,你说今儿这个事儿你要怎么处理?那刁老妖可不是个善茬。” “我、我哪知道怎么处理!他能把我怎么着!” 关明明显有些言辞闪烁.眼睛也不敢看关文了,见关文还望着他只道:“老子现在腿都动弹不了,他还能把我怎么着!” 要是李欣在这儿的话,李欣怕是要说,关明装腿瘫了不仅是想问几个儿子要钱,而且也想借此躲刁老妖。 可人家刁老妖是那么好躲的人吗? 关文道:“爹,刁老妖的名号可不是白白叫的,谁都知道他牙尖嘴利爱占便宜,你睡了刁老妖他老娘,刁老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一句话说得关明顿时脸涨得通红。 关武哼了声.说:“怕是他想就此把刁老妖他老娘娶进门来遮丑,人家刁老妖他娘还会觉得他没担当了些,看不上他呢!” “二弟!” 关文责备地叫关武一声.关武冷哼着别过头去。 这一来一往的对话更是让关明臊地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关止承没忍住,责备关武说:“二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就算爹跟刁老妖他娘怎么怎么了,那又如何?刁老妖要是真敢把这事儿说出去,他娘头一个没命会被沉塘,爹只不过损坏些名声,等刁老妖他娘死了,还可以说是刁老妖他娘自己耐不住找上爹勾引爹的.反正刁老妖就是个撒娇扮媚的假男人.风流债也一大堆,爹可从来没做出啥出格的事儿“我让你说礼义廉耻你就是这么说礼义廉耻的!”关文恼道:“小小年纪心肠这般歹毒.说要把人沉塘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你圣贤书都读哪儿去了!” 关文的厉喝顿时让关止承吓了一大跳.缩了缩脖子到底不敢跟关文呛声,只是嘀咕:“孝字当头,当然要先保了爹才对” “小六,大哥对你太失望了。”关文揉了揉额角:“你不说礼义廉耻,要说孝道,那也成,可是你们读书人不也讲什么孝悌忠信?你做人的诚信又在哪儿?前头你huā钱买秀才功名的事儿就算了,捅出去你怕是你吃不了兜着走没好结果,可如今这更关乎名声,尤其是还伤害别人的事儿你也想法设法地要去做?就为了保爹?刁大娘那也是一条命!” 关止承顿时恼道:“大哥你什么意思,我又没说要把这事儿捅出去,我当然也希望这事儿不被别人知道。可要是刁老妖真讹上咱们可怎么办?拿这话威胁威胁他怎么了?” 关文顿时说不出话来、 关止承在这件事情上脑子还真灵光,怪不得一直坐在关明旁边不急不躁的。关明出了事儿还能想着要装腿瘫来躲避人,估计也是关止承教的。 父子两个,真是狼狈为奸! 要说今日出的事情,其实细细说来关明也真够倒霉的。 他白日照例地去村头赌点儿小钱,赢了点儿本回来,瞧着身上钱多,脑子一充血就说要请几个赌友去喝一盅。几人聚在一起喝了一会儿,关明有些醉醺醺的了,就又起了心思想去找个白生生的妞睡上一觉。摸了摸怀头揣的银子.觉得还有不少,就去了个隐蔽的私寮。 哪知道半道上被人摸去了银子,等正要脱衣服开始办事儿,那妞问他要银子,他才发现身上身无分文。 当时就被人剥了衣裳踢了出去。 这私寮关明也来过好几趟,可是人家是认钱不认人,他怎么解释别人都不信。像他这样要老不老上了年纪的男人出来寻huā问柳的也不少,何况他还一副乡下打扮,私寮里的妞们都不怎么搭理他.他也没个固定相好的。 哆哆嗦嗦一路回了村儿,关明想着今日的事情心头就有气,又看自己身上就槽边儿的了,转念一想,要是碰到了村里熟人这可说不清,会坏名声的,便瞅着附近的人家看有没有哪家晾晒衣裳的,打算去偷一件遮遮。 哪知这一看,附近人家都有人在,有的晾了衣裳有的没晾。没晾的他自然不敢冒着被人看到的危险去晾了的也有主人家在。 一时为难,倒让关明发现刁老妖家没动静。心里一动,关明便上了刁老妖家去,弄出点儿声响来也没听见人有回应。 关明顿时就喜得很,小心翼翼撬了屋门溜进去。 农家门一般来说都不会栓得太严实,很多人家几乎是不会栓门的。关明轻松地溜进刁老妖的家,找准一间半掩着的门就钻了进去,开了箱子开始找衣裳。 挑半天挑出来一套灰白灰白的衣裳正要往身上穿,身后突然有女人说话:“你是谁?” 关明一扭头,就见着一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披着件衣裳睡眼惺忪地望着他,那眼神儿要多迷离有多迷离。 关明今〖日〗本来又是欢喜赚了银子,又是恼恨银子被偷被私寮的打手打了出来受了不少的气,这会儿喝的酒就有些冒头。 都说酒壮怂人胆,借着酒意他溜人家屋里来偷衣裳,看见刁大娘那股妩媚的劲儿,顿时血气上头,一把就上去抱了人家。 一个干柴一个烈火,很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刁大娘守寡多年,生性也风流在村里自然也有几个暗地里的老相好的。关明自然也暗地里听说过刁大娘跟谁谁谁有点儿不正当的关系不过关明自诩他要名声,找女人从来不找村里人倒是让他一直瞒地好好的,没人知道。 刁大娘则不一样她跟她儿子刁老妖一般无二,撒娇扮媚真是勾引人得很。跟村里暗地里几个相好的在一起也不怎么怕人家说,不过每当刁老妖问她她便否认,以至于刁老妖还一直以为他娘多洁身自好呢。 对刁大娘来说,多一个关明梳拢她,不是什么要不得的事儿。所以短暂的惊讶过后刁大娘就半推半就地跟着关明倒在了床上。 正如此这般颠鸾倒凤的,嘿,不巧的是刁老妖居然这时候回来了! 被人抓了个现形,又一直以为自己老娘是“冰清玉洁”的寡妇,刁老妖顿时觉得被人睡了自己老娘,男子自尊受到了强烈的打击,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抓了关明就暴打起来,板凳脚、鸡毛掸子,甚至捡了砖头扔他。 关明即使还有些残存的酒意,也被刁老妖给打醒了。 刁大娘怕刁老妖把人打死,拉了刁老妖让他别打,也只能说自己跟关明是老相好的。刁老妖信以为真,让他老娘去叫了关明儿子来。 刁大娘只能照办,刚好在路上碰到关武扛了锄头才从他那二亩沙地那边回来,忙叫他去,也不好多说别的,只说他爹跟刁老妖干架,让他去劝架。 关武虽然不忿他爹,但好歹也是他爹,惊了一下立马就叫了关全,关止承也刚从学堂回来,三兄弟就赶往了刁家。 人家刁老妖就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关明**着身体哆嗦地在地刁老妖倒是也没再打关明,见关武几个来了,便把这事儿说了一遍。关明被打得有些懵,当即反驳说:“我又不是专门来睡她的……” 刁老妖立马问他:“那你进我家来干嘛?” “我找衣裳穿……” “你没衣裳要来我家找衣裳穿?”刁老妖嗤笑道:“撒个谎也不会。” “我真的!”关明没过脑子,张口就说:“我从私寮出来衣裳被他们扒了,所以……” “爹!”关武顿时惊呼:“你去私寮?” 得,这下关武等人都知道了。 刁大娘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关明估计这会儿又是疼又是冷,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 刁大娘怕关明真有个好歹,到时候关家跟他们刁家不就扯不清楚了?忙道:“这事儿,这事儿先不提,关二郎,你,你们先把你们爹弄回去……” 关武憋着一肚子气去背了关明,刁老妖在他身后说:“等以后我们两家再慢慢算这笔账。” 刁大娘扯他,刁老妖愣是不理。 等等关武背了关明到关家老屋去,关明便叫唤上了,只说是关老妖打他,引得乡邻都来瞧。关止承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他下半边身体就不动了,叫着看了只觉得是瘫掉了。 关止承又说去请爷爷来,老关头一来,阿妹杏儿等人也就都来了。 关武说得很详细,没漏掉什么,关文从听到关武说关明去私寮起,就一言不发。 关止承说完了话,见关文只看着他也不接腔,心里就有些发毛。 关文移开视线望着关明,声音微微沉重了些,问:“爹既然想女人,就该正儿八经娶一个回来,去私寮算怎么回事?如今闹成这个样子,想善了怕是不可能的了,刁老妖在村里的名头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栽在他手里,你能有什么好结果。” 关明呼了呼气,吹胡子瞪眼地说:“老子单了这么些年,想女人睡女人怎么了?” “你能更无耻一点儿不?”关武忍无可忍地道:“你让娘在地底下怎么想你?你想睡女人不知道正儿八经娶一个?有你上私寮的钱,凑起来都够你娶个媳妇儿睡一辈子了!” “我呸!”关明大骂道:“没听说过有儿子给老子张罗要老子给他娶个继母回来的!” 关武“哼”了声:“要知道你这么丢人现眼,还不如让你找个女人呢!好歹还有人能管管你。” “女人管男人?那男人还算男人?”关明骂道:“别把你听你媳妇儿那套安到老子头上来。” 听关明又扯杏儿关武顿时站了起来怒瞪着关明,瞧那样子是又要和关明干架,关文立马仲了手拦住关武道:“现在先说这事儿。” 关文望向关明问:“这件事爹你要如何解决?” 第二百五十章 我不管了 关明当然是脖子一梗:“能咋解决?那也是刁老妖他娘自己半推半就的,又不是老子一个人的错。” 见关文望着他不说话,关明恼羞成怒地道:“再说了,那刁老妖他老娘在村里的名声也不好,谁不知道她跟好些个糟老头子有点儿腻歪,睡了就睡了,还能咋的!” 关明说得不像话,却也是实话。刁大娘生性风流,也就她儿子刁老妖觉得她还冰清玉洁得很。 关止承忍不住说道;“就按照我刚才说的那个法子,除非刁老妖想让她娘沉塘,否则他就不敢说这事儿。” “沉塘?”关文冷笑了一声:“小六,你当真觉得谁会把刁老妖他娘弄沉塘去?刁老妖虽然姓刁第二百五十章我不管了,可是他那个‘刁’可是从村里正经‘刁’家革出去了的,刁家没人认他们是本家,哪个来说让刁老妖他娘沉塘?那个去按刁老妖他娘沉塘?” 关止承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关全接了关文的话道:“方才大哥叫我们出去就是商量这件事情的。”关全说话还算和声和气,也没掺杂多少个人情绪,他平平静静地说道:“孙喜鹊之所以这般名声差却也没人动她,那是因为有孙家护着,人家孙家本家都不计较说她伤风败俗,村里旁的人也就没那个由头去要孙喜鹊沉塘。刁大娘之所以也有名声但是也没人动她,那是因为他们那个‘刁’家是没有本家的,没人主持让她沉塘。” 关全说:“爹,你和六弟要是真那般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咱们是可以拿刁老妖他娘的命来威胁刁老妖,不让他把这事儿说出去,那也只能是在他被我们唬住的情况下。要是人家刁老妖精明一点儿,看明白一点,知道他娘根本就没啥危险,咱们这还威胁得了他们?” 关武冷哼一声:“到时候人家刁老妖说一第二百五十章我不管了声。‘我娘被关明睡了”不管村里人信不信,爹你那名字可就跟刁老妖挂上钩了。刁老妖他娘是无所谓,刁大娘本身在村里的名头就不大好。左不过名声上再加一个姘头的名字。只是爹你这儿……” 关武觑了觑关止承,冷笑一声说:“怕是以后荷花村的人都会说你的闲话了,连带着咱们家那出息秀才也有人嚼舌根子了。” 关明顿时慌了神,这他还真没想过。 关文沉声说道:“我和二弟四弟都商量了这事儿,现在主要是问问爹你的意思,你想怎么解决?” 关止承立马警惕地道:“你们三个商量了?商量什么了?你们商量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犯的着告诉你吗?你个小童子鸡。” 关武讥笑一声,关文冲他喝了句:“二弟!” 关武撇撇嘴。道:“我又没说错,他又没成亲,除非学了爹去私寮找女人睡,否则不也就是个小童子鸡?” 关止承脸涨得通红,恼怒地盯着关武,恨恨地说:“关你什么事儿,要你多话!” “好了,都别吵了。”关文沉声制止了两人斗嘴。又对关明说:“爹你有什么想法你说,事情都发生了,总是要解决的。与其等着刁老妖上门不知道他提什么要求。不如我们先许了他什么,总归这事儿是最好不要传出去的,要真闹得全村都知道了,你脸上不好看,我们兄弟几个面上也不好看,阿秀和阿妹还没成亲,你让两个姑娘的脸往哪儿搁?” 关武道:“咱们走的时候刁老妖可是说了,要跟咱们慢慢算这笔账的。” “那、那也可能刁老妖就被我们说事情传出去了他娘要沉塘这说法给唬住了呢!”关明死梗着脖子道:“他要是被唬住了,其他的事儿不就没了?” 关明望向关文,关文没应他。他又望关武,望关全,三个儿子都不搭理他这话。 关明便又马上望向关止承。 关止承蹙着眉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关明拉他袖子,关止承抬起头来看关明,关明说:“小六啊。你帮爹出出主意……” 关止承抿了抿唇,看他那样子倒像是也无计可施了。 关明满含期望地看着他,关止承对关明微微摇了摇头。 关明立刻耷拉了脑袋。 咳了咳,关止承倒是先出了声问关文道:“大哥想的法子是什么?” 关文沉吟了下说:“我们想了一下,刁大娘应该是不会往外说的,这回只不过是因为被刁老妖撞见了,是刁老妖硬是要拿这事跟我们算账,就要看他到底想要什么。” &nbs 我的爱人VIP章节 p;“银子?”关止承立马道:“他是不是要讹我们银子?” “对对,银子!”关明也赶紧抬头说:“不是说他最爱占便宜?你们兄弟几个凑点儿钱……” “呸!我说了我一分钱不出!”关武立马打断道:“我才不信你没钱……”说着恨恨地道:“你以为我跟杏儿成亲那天孙喜鹊说那番话是说假的?她都给你捅出来了你还好意思问我们兄弟要钱?” 关明顿时大怒:“老子的名声没了,你们也没啥好名声!都是老子的种,不帮老子把名声给保着,你们一个二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关文顶烦关明如今这样,都跟他说了这半晌了他还是没点儿觉悟,顿时关文也失了耐性,喝了一声:“爹你少说其他的!” 关明唬了一跳,在床上都弹跳了一下。关文面色不善地看着他说:“事儿是爹你惹出来的,这也要问我们兄弟要钱,爹你觉得合适?” “就是,当初大哥受重伤到最后也没见爹你出一分银子,就忙着张罗你那出息儿子秀才功名的事儿!”关武忿忿地附和道:“那还是大哥为了全家人才进深山捕野猪受的伤。” 那件事是关文心里一道疤,他一点儿不愿意想。 正想让关武也少说两句,哪知关明因为这句话一下子就炸了,大声道:“你少往老子身上泼脏水,那会儿你大嫂捏着大笔钱不出,偏问老子要棺材底本,老子哪能给?万一被她讹去了不还可咋办?再说了,你大哥受伤不也是因为要救你,又不是老子害他受伤的。而且你大哥现在也活得好好的也没见缺胳膊没见断腿儿……” “爹!” 关文蓦地厉声喝了一句。 关明顿时止住话头。望了过去。 关文森冷地望着他:“爹这意思,还是我受伤是我自找的了?还怪是我媳妇儿捏了钱自己不舍得拿出来给我治伤偏问你要?” 关明傻愣愣地看着关文。 关文问:“爹是不是这意思?” 关明咽了下口水。 这可让他咋说?他又一时口不择言说错话了……他倒是也知道那会儿李欣问她娘家借了不少钱,可不是也说关文没大碍嘛……既然没大碍,那这钱他不拿出来。留着给小六弄个秀才功名不是更要紧的事儿? 他一时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一时看着关文的表情也实在不敢说自己理直气壮。 便有些梗在那儿。 关文继续追问他:“爹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关明顿时有些怒,好歹他才是老子,面前这个是他儿子,他这个老子怎么就不能问儿子要钱了?还是关乎他们几个的声誉的事情,他就不信他们几个当真不管。 当即关明便也梗了脖子,说:“反正你媳妇儿当时处事儿没对。谁知道她心里边儿打什么小九九。” 关文默了一下,关武顿时怒道:“啥事儿都是别人的错,啥事儿都不关你事儿,那我们也懒得管你,早知道我也不去背你回来让你被刁老妖打死也是你活该!” “你个孽畜!” 关明立马弯腰从地上捡了只鞋子往关武身上扔,又去捡另一只,一边骂他:“当真以为你成了家你就是天皇老子了!老子不打你你就不记得老子你是爹!” “够了!” 关文大喊一声,捏住关明再次要扔出鞋去的手腕。沉声地道:“既然爹这样说,那这件事,我就不管了。” 关文这话一出来。不说关明,就是关武都有些愣了。 关武是不大想理会关明这事儿的,他觉得老丢人了,要真闹出来,他以后在村里见了人怕是也要低着头走的。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大哥大嫂回来,跟他们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就是想让大哥大嫂帮着处理这件事情。 他连杏儿都没说,不但是觉得说不出口,更是想着这事儿没解决,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个人不安宁。想着的等大哥大嫂把事情处置妥当了再悄悄跟杏儿提个醒。 没想到大哥现在——说他不管了? 关文当真是说不管就不管了,站了起来拍了拍腿上因为关明拿鞋掷关武扬到他那儿的灰,二话不说转头便朝屋外走。 植物大战异世界全本 br>关明愣神了刹那立马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他娘的给我站住!” 关文站住了,缓缓转过身来,轻描淡写地问关明:“还有事儿?” “你说不管你就不管了?老子这事儿你到底要咋解决——” “我说不管,就是我不管的意思。” 关文立在屋门口。平平静静地望着关明:“是爹你自己说的,当初我受伤你一个子儿没出,一是因为我受伤是为了救二弟,跟你没关系,二是因为我媳妇儿在中间捏了钱送我上医馆治伤了,你还怕我媳妇儿讹你的钱,三是因为我还活着——” 关文道:“这样说的,那当初爹不管我一分一毫,同样我今儿也管不着爹你一丁点儿的事情。一来是因为你被刁老妖打是你睡了人家老娘,这跟我没关系,二来是我也怕就算我出了钱出了力,反过来你和六弟也会讹我的钱,三来,还因为爹你也还活着的。这样说的话,爹你满意了吧?” 关文伸手拉了门扇,往外跨了一步,又回头看了怔住的关明说:“爹,这都是你前头说的,不管我的理由,原封不动还给你。” 说完关文便跨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门扉内静了一会儿,忽然传来关明凄厉的大叫声:“你个孽子!” 紧接着是什么被打翻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声音听在仍旧哭着委屈的胡月英耳里,和辗转反侧支棱着耳朵听动静的杏儿耳里特别响亮。 关文站在门外静了静,没想多的,在院子里轻轻喊了李欣的名字。 杏儿赶紧推李欣。 李欣正睡得有些迷糊,被关明弄出来的动静吵了,又被杏儿推攘了,顿时便清醒了过来,坐起来便听到关文在院子里叫她。 杏儿推她说:“大哥叫你。” 李欣趿了鞋揉着眼睛去开了门,关文来得很快,站到李欣面前说;“我们回去睡。” 李欣“唔”了声,疑惑道:“事情处理完了?” “嗯。”关文含糊地说了一声,关明那屋的动静已经小了些,应该是被关全几个制住了,紧接着关武也匆匆跑了出来,看到关文和李欣在那边忙问道:“大嫂,杏儿跟你一起的吧?” 一直在屋里听动静的杏儿赶紧起身披了衣服趿了鞋出去,见到关武便叫了声:“阿武。” 关武疾步走了过来,关文拉了李欣的手说:“叫了阿妹和扬儿,我们回去了。” 关武也对杏儿道:“我们也抱了小康回去睡。” 两对夫妻一起到了阿秀阿妹原先的屋子,李欣和杏儿去叫醒了阿妹,又各自小心翼翼地抱了自己的娃。 两个小娃睡得憨憨的,小鼻子一起一伏,瞧着就恬淡。 李欣问关文道:“爷爷呢?” “明早接爷爷回去,大晚上的爷爷已经睡了,就不要闹他。”关文抚着李欣的背,心里也在想,他爹的事情爷爷还不知道,爷爷要是知道了会是个什么态度? 李欣没多问,顺从地跟着关文回了新屋那边。 等收拾好一番后夫妻两个躺到自己床上的时候看着都已经凌晨去了。李欣枕着关文的肩,她倒是想问问事情怎么解决的,是按照她想的,让关明就跟刁老妖他娘成了亲算是遮丑,还是用银子打发了爱占便宜的刁老妖,或者直接两家撕破脸,关明脸皮本来就厚,咬紧了嘴就说自己没跟刁老妖他娘睡,这是刁老妖要讹上他们关家…… 可看关文一晚上都皱着眉头,她便也没有追问。 明儿再问吧。李欣睡着前这般迷迷糊糊地想着。 而关文把她搂在怀里更紧了些。 *** 推荐草草的文:《一介匹妇》 作者:七星草简介:孤儿铁慕青为救一个跳楼女子重生到十岁小姑娘的身上。特警出身的铁慕青,因为有了亲人铁匠老爹,所以安然地接受了异世的生活。 邻里有个小竹马,金榜题名时,亦是青梅下堂时。 共贫贱,但不能共富贵,铁慕青毅然离开 圣灵王5200。 天大地大,处处为家! 两把大刀,一张软弓,头挽巾帼,锄强扶弱,不畏强权,一介匹妇,亦能保家卫国! 且看铁慕青不仅上得了战场,更上得了厅堂,混出个名堂! 第二百五十一章 找上门了 第二日一大早关全和关止承倒是来了。关全对关文说:“大哥,爹的事儿……”爹的事儿还是要靠大哥出主意啊! 以前家里有事儿的时候都是关文出了主意关家其他人照他说的办的,这回也是一样,关明出了事儿,大家就都把目光转移到了关文的身上,指着他解决问题。 一直以来关文也是把关家的事儿摆在最上边儿的位置,处理地妥妥当当的。他就是关家的主心骨、顶梁柱,分家出去家里没有其他的大事儿倒是不觉得他有多重要,特别是关止承的事儿,关明一个人上蹿下跳忙活地不亦乐乎。可这回这事儿发生在关明身上,关文又说了他不管……这可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 大清早的关明就催着关全和关止承来找关文,让他回老屋,让他给自己这个老爹收拾残局。 关明到底也是怕刁老妖的,或者说,他更怕这事儿传了出去对他名声不好,对关止承的未来也有影响。 村里的人大抵都知道刁老妖跟他娘就母子两个,刁老妖他爹也是个泼皮,幸亏是死得早。他跟他娘相依为命,虽然是有点儿地,但刁老妖基本上也不怎么侍弄,也就是靠着打点儿短工占点儿便宜,外加上刁老妖他爹留下来的老本,日子倒也紧紧巴巴过得过去。尤其是后来刁老妖跟孙喜鹊走得近了,还能从孙喜鹊身上偶尔得点儿好处,譬如让孙喜鹊帮他介绍个活计去赚点儿小钱之类的。 就因为刁家就刁大娘和刁老妖母子,所以关明更加怕刁老妖想为他娘讨个说法。 最怕的就是刁老妖要讹上他。 一想到刁老妖打他那劲儿关明心里就毛毛的,虽然没打出个好歹来,可还是让他哎哟哎哟哼唧了好半天。瞧着刁老妖也是个下得去狠手的,要是真让他讹上自己了,自己可咋办? 可关键时候自己儿子掉链子,说撒手不管当真就不管了! 关明又惊又怒,又是担忧又是埋怨。昨晚上侧着身子就一直没阖上过眼。第二天一大早就叫唤着让关全和关止承去找关文来,他有话要说之类的。 关全在关文面前说话都显得有些勉强,他一向人精明,自然知道自己大哥这是真的不愿意管爹的事情。别说他大哥了。就是他也觉得这事儿烦——谁让爹他这么老不休,一大把年纪了还闹出这样的事儿来,这也忒难看了些。 阿妹端了水来,问道:“四哥六哥吃过了吗?” 关全摆手说:“吃过了。阿妹啊,这儿没你的事儿,你去忙你的去吧。” 阿妹点了点头,看了眼关文后便退了出去。 阿妹自然也是不知道关明为什么被打。她也好奇,不过大嫂不跟她说,早晌她问大嫂的时候大嫂也让她别问,现在看大哥的脸色也觉得不好,阿妹便也闭了口不问这事儿了。 关止承有些讪讪,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还是问关文道:“大哥,爹的事儿……总是要解决的。不然咱们老关家可就是丢了大脸了。” “你都知道这是丢了大脸的事情,他还不清楚?”关文冷淡地说:“他那么横那么牛,让他自己解决。我是想不出办法来的。” “大哥!”关止承急切地道:“爹总是咱爹,大哥你不能看着爹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他知道这是抬不起头来的事还做。” 关文也饮了口茶,看了一眼关止承说:“你和他不是主意多着吗,都想好了的主意,就别来指着我想办法了,反正我说什么他也不怎么听,这事儿我也管不着。” 关文放了碗,看了眼关全和关止承,说:“还有事儿没有?没事儿就赶紧回去吧,你们俩一走家里就只剩他一个。要是刁老妖真找上门来了,还不知道怎么对付。” 又想了下,问关全道:“你们来怎么没把爷爷带回来?” 关全扯了扯嘴角:“爹拉着爷爷不让他走,爷爷也心疼爹,就在一边看着他,也没说要回来。” 关文默了默才道:“我去接爷爷回来。跟你们一起回去。” 关文回屋跟李欣说了一声,听他说要去老屋李欣便蹙了蹙眉头,语气却是淡淡地道:“接了爷爷就赶紧回来,家里还有事儿呢,也不知道冯家小子是今儿来还是明儿来,要是今儿来,总得有男主人家招待。” 关文拍了拍额头:“我差点忘记了这事儿。那草棚子总得搭起来,等我回来就去忙活。” 李欣点了点头,想了想说:“要是你这回去你爹拉着你不让你走咋办?爷爷也在,爷爷怕是会心疼你爹。”再让关明哄老关头两句,保不准老关头就信了他的话——毕竟关明身上那伤是真的。 “我说不管便真的不管,无论爷爷怎么说。”关文答了一句,挎了褡裢子,静默了下才道:“总要给爹一个教训。” 关明要是能吸取这教训,昨儿就不会气得关文撒手不管带着媳妇儿娃子回去了。 李欣心里微微叹了一声,还是对关文点头道:“去了赶紧就回来。” 要说事情当真就有那么不巧,还真给关文说了个恰当——他和关全、关止承回到老屋的时候刁老妖正好在他们屋门口转悠。 见到关家兄弟三个,刁老妖立马挑了眉笑嘻嘻地李在了关家门口。 “哟,关家几位大哥,这回来了啊?” 刁老妖笑得意味深长,看在关全和关止承眼里更加觉得他带着算计而来——昨日他们去刁家可是看得真真儿的。 刁老妖就站在关家门口也不让,自来熟一般地跟关文几个打招呼,说:“哎哟,大家既然都回来了就赶紧着进屋去说话吧,方才我叫门也不知哪个的媳妇儿说家里没男人在,也不给我开门,那声音倒是听着好听得紧……” 关全横了刁老妖一眼,在关家门里边儿应声的女人自然就只有他媳妇儿胡月英了。 关文瞥了眼刁老妖,站在门口对关全道:“你跟小六进去,把爷爷请出来,我带他回去。” 关全迟疑了一下,关止承立马拉了关文说:“大哥,这事儿你可不能不管啊!刁老妖都欺负到咱们家门口来了!” “你咋说话的?你咋说话!”刁老妖闲闲地拿小手指指甲盖剔着牙,往地上“呸”了一声:“我这上门是客,你们关家不懂待人接客的道理还是咋的?” 关止承跳脚道:“刁老妖你也算是客人?我们家不欢迎你!” “不欢迎我我不还得来嘛。”刁老妖还是笑:“不然我娘就白白给你爹‘睡了’不成?” “睡了”两个字刁老妖说得很大声。 关止承顿时暴怒,死瞪着刁老妖。关全拉了拉他,见自己大哥愣是自始自终没搭理人,只好硬着头皮和和气气地跟刁老妖道:“刁老妖,这事儿吧还得从长计议,我爹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呢,等他伤势好一些了再谈这事儿成不?” 刁老妖闲闲地摆摆手,“少拿这理由唬我啊,当我不知道还是咋的,我打他也没下狠手,真要打死打残了也不至于就打那么一会儿。”刁老妖半叉了腰睨着关全,兰花指一翘倒是学女人嘻嘻笑了起来:“不过关老四你这说话口气我倒是喜欢听,不像你那没娘生没娘教的弟娃子,还读书人儿呢,一点儿读书人儿的涵养都没有,竟然要把上门的客人往门外推。” “你!” 关止承顿时被激地大怒,手指着刁老妖正要骂他,却被刁老妖打断话头说:“指我?指?还指!指什么指!你学堂先生没教你要懂礼节,你爹没教你要尊重人啊!还读书人儿呢,还秀才呢,那些学政先生的是眼睛里糊了眼屎吧才让你得了秀才功名的吧?不然就是你暗地里使啥手段了,就你这样的秀才简直是给你祖宗抹黑!” 刁老妖一边说着,一边还手翘了兰花指,斜睨了关止承一眼,轻轻地地上吐了一口,娇声地说:“我呸。” 这一举动顿时让关止承失了理智。 他嘶叫着上前来要打刁老妖,刁老妖没防备倒是让他在自己脸上抓了一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腿直接就将关止承踢翻在地。 关文和关全这才赶上把关止承拉了过来。 关文沉着声说:“刁老妖,事情没解决之前不要再闹别的事儿了。” 刁老妖“哎哟哟”地说:“关家大哥舍得理人家了呀,昨儿你没来我还道可惜看,你没瞅见你爹光屁股趴地上那模样……啧啧,简直是要多怂有多怂……” “你丫闭嘴!”关止承史无前例地往刁老妖那边吐了一口唾沫,恶声恶气地威胁道:“你当我们怕你个恶心死人的假女人?有本事你就去闹得全村儿都知道好了!你看你娘会不会被沉塘!你嚷出去了你娘就没命!她姘头那么多,睡她的又不是只有我爹一个,你紧着找你爹头上那无数顶绿帽子去吧!” 刁老妖顿时惊在那儿,关文皱眉对关止承喝道:“你闭嘴!” “别,别别!”刁老妖赶紧上来,“哟哟”两声:“关小弟这说的,我还没听够呢,关小弟你接着说,我这儿可还听着呢,接着说啊。”(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五十二章 跑不了庙 >“你娘的脑子有病!”关止承大骂道:“你娘就一破鞋,还用得着我再说!” 刁老妖就笑了,说话声音倒轻:“破鞋你爹不也穿了,鞋还没嫌你爹几天不洗脚脚臭熏着鞋了呢。”刁老妖无赖地看着关止承,“拿沉塘吓唬我?没门儿!谁敢动我老母老子跟他拼命!反正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这刁家就只剩我跟我娘两个,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拿这话头威胁老子?” 村中人素来知道刁老妖是个牙尖嘴利又爱占便宜的人,有时候还特娘娘腔,这会儿放狠话放得也着实有那么几分男人气势,一下子倒是把关止承给唬住了。 关止承想的这法子当真在人家刁老妖身上不管用,人家倒是不知道沉塘这招对他们不管用,他只是不怕沉塘,摆明了要沉他娘的塘就必须先从他尸体上跨过去。 这样说的话谁还敢动他? 关止承腿脚发软,一是被刁老妖踢的,二也是心中开始担起心来,生怕自己和关明被刁老妖给辖制住了。 刁老妖扯了扯腰带抖抖衣裳,又对关文笑道:“关家大哥,咱这可以进去了不?有啥话的,是不是也好好说说?” 刁老妖朝关文等人身后望了望,眉梢挑了起来。 关文几个朝后望去,顿时微微怔住。 昨日相邻乡亲来帮忙,也只是知道刁老妖打了关明,具体的事情人家都不知道。这会儿关家门口有了动静大家少不得要来看看,瞧见刁老妖,什么眼神儿都有。 要真继续堵在关家门口扯这事儿,不用关家担心了,多说上两句这件事情就要被曝光出来。 关止承死咬了牙,刁老妖嘿嘿笑说:“赶紧着进去啊,在这门口多难看不是……” 关全便望向关文。 长久以来关家形成的习惯,出了事情都看关文的反应。听关文的吩咐。 可关文这回也只是往前移了移脚,便又停了下来,重重地呼吸了一下说:“四弟,去请爷爷出来。我带他回去。” 关全为难地看了关文半晌,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拍了门板叫胡月英来开门。 刁老妖笑着说:“还是关家大哥上道啊,家里的事儿都你做主的是不?我咋早前听说你分家单过了……” “是分家单过了,所以这事儿你别找我。”关文淡淡地回了刁老妖一句,看也没看他。 刁老妖眼睛眨啊眨的,又笑起来:“哎哟。我倒是知道这事儿,喜鹊儿跟我说了的。”刁老妖这话说得也真是无赖:“瞧咱们两家多有缘分,这也是一报还一报的事儿,我睡了你弟媳妇儿,你爹反过来睡了我娘,公平,公平。” 关止承今日算是把读书人所谓的“涵养”都给丢一边儿去了,听了这话顿时朝着刁老妖“呸”了一声。 刁老妖抹了把脸。“啧啧”道:“谁说读书人放个屁都是香的,关小弟你这口水也忒臭了点儿,以后还是好好刷刷牙漱漱口的。免得以后跟哪个姑娘家亲近熏着人家了……”说着还嫌恶地拿手扇了扇风:“跟你爹一样臭不拉叽的……” “刁老妖,你少说点儿。” 关文蹙了眉喝了一句,刁老妖倒是有些怵关文,嘿嘿笑着倒也的确没再说了。 等了一会儿才见关家院门打开了一条缝,胡月英的声音从里边儿传了来,小声地问:“全哥,是你不?” 关全应了一声,让胡月英开门。胡月英为难道:“公爹说听见门外有旁人,不让人进,让你把人赶走……” 刁老妖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一手拨开关全笑嘻嘻地对着门缝处笑,却在看到胡月英的长相时收了笑,故作正经地板了个脸,说:“这可不兴,我这可得进去,不然关明那名声他不要了?” 胡月英本就不知道关明为何被刁老妖打这事儿。她也只是略略认识刁老妖这个人。听刁老妖这般说话便有些被吓到。 关全拉开刁老妖说:“我先进去看看。” 说着便就着门缝钻了进去。 刁老妖倒是也不急,就在门口找了块干净些的石头坐下了,笑望着关文和关止承。背后门扉又稀里哗啦一阵声音,在场的便都知道这是院门被锁上了。 刁老妖嗤了一声:“这有意思嘛,锁了我不还得进去?我就不信关明当真就躲得掉。跑得了和尚还跑不了庙呢。” 关文不理他,关止承只对刁老妖怒目而视,一手又去拽了关文的衣摆叫他:“大哥,这事儿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人都堵到我们门口来了……” 关文抽回自己的手拂开关止承,也不做声,就静静地等着关全找老关头出来接他回去。 刁老妖就笑,吹了个口哨说:“哎哟关小弟,你大哥不理你哟,啧啧,真是个小可怜儿啊!” 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一直就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关文听了生厌,好在没过一会儿院门倒是又打开了。 关全站在门口,刁老妖也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笑问关全:“咋,你爹还是要把客人拦在外边儿?” 关全没搭理他,先是对关文摇了摇头。 关文停了下,问:“是爷爷不想回去还是爹拉着爷爷不让他走?” 关全回道:“爹先是拉了爷爷不让他走,爷爷被爹哄着也不肯走。” 刁老妖闲闲地来了一句:“一大把岁数的人了还跟自己老爹撒娇,也不嫌膈应人。” 关全瞥了刁老妖一眼,凉凉地说;“爹说让你进去吧。” 刁老妖愣了一下,拿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让我进去?” “不进去拉倒!”关止承恨道:“四哥,放他进去做什么!” “爹让他进去的。”关全淡淡地回了句,问刁老妖:“你不进去?” “进,咋不进,哎哟关叔倒是上道啊!”刁老妖一边喜道一边拍了拍自己屁股,乐呵呵地说:“早请我进去不就得了,也没那么多事儿不是……” 说着便打开关家院门就这么进去了。 关止承顿时有些急,挣扎着揉着腿也进去了。 关全站到了关文面前,犹豫了下才说:“大哥要不也进去吧,我怕爹跟刁老妖这样,收不了场子……”顿了顿又说:“大哥你要接爷爷回去,当面劝他不更好些?” 关文迟疑了下问关全道:“爹怎么突然改了主意让刁老妖进去了?” “我跟爹说的,刁老妖已经在门口堵着我们了,不让刁老妖进去的话保不准他就在门外嚷嚷开了,到时候事情可就传了出去,爹的名声什么的,可就没法子保全了。” “这样他就松口了?” 关全摇摇头:“爹还嘴硬呢,说大不了不承认,就说刁老妖是讹我们的,这种事儿刁老妖也没少干。可是……”关全顿了顿:“昨日的事儿虽然没有传出去,但是刁家附近的人家可是看着我们去刁家把爹弄回来的。我们跟刁老妖没交情,好端端的爹怎么会去刁家?刁家附近的人都会猜会说闲话的,刁老妖这话一放出去,人家肯定就信了九成了,刁家附近住的人都是人证,亲眼见到爹在刁家的。” 关文“唔”了声,关全又希冀地望着他说;“大哥也进去吧,这事还指着大哥给出主意……爹跟六弟脑子都不大清醒……” “刁老妖都来了,就看他提什么条件吧,其他的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关文淡淡地说了一声,见关全面露为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说:“你脑子机灵,赶紧回去看着点儿,万一爹他们做出什么事儿来也好阻止些。” 说着关文便道:“我就先回去了,爷爷愿意回来的时候你帮我把爷爷送回来吧。” 关文说完当真就掉头准备走了,关全忙喊道:“大哥,可是爹硬要你进去帮他处理这事儿呢。” “我没工夫管他的事儿。”关文说:“昨儿不是就说了,他的事儿他自己解决,就让他自己跟刁老妖解决就好了。” “大哥……” 关文回头对关全笑了笑:“四弟,说难听点儿,我和你二哥都是分家出去单过了的,昨儿爹的话你也听见了,我出事儿的时候他不觉得这跟他有关系,所以理都不理,这会儿他出事儿了,也不是我让他出事儿的,你觉得我应该帮他处理这事儿不?” “可是……”关文的话关全心里自然也明白,但事情摆在上面总不是个事儿。况且…… “那到底是咱们爹,他名声不好,我们也抬不起头……”关全闷闷地道:“以后让人说起我们关家总是不好听,尤其是阿秀和阿妹,都还没结亲呢……” 这倒是说到了关文心坎上。 他放不下的也就是两个妹子的亲事儿了。关止承他是管不了的,看关止承那样子也是不让他管了,毕竟关明和关止承另外那点儿他也一知半解,想来关止承的亲事儿他也插不上手——上次关明也说了,既然分家了以后阿妹的亲事不归他这个做爹的管,那关止承的亲事儿也不归关文这个大哥管。 关明和刁老妖他娘的事儿关文是不想多搭理的,可是要是因此累了两个妹子的名声可怎么办? 第二百五十三章 要咋解决 >一时间关文就有些为难起来。 关全见他面上露出犹豫,立马接着说道:“大哥你站出来说话才有点儿分量,六弟是跟刁老妖不对付的,说两句就要吵嘴,爹他又那样……” 说到底关全也是不大想理会这事儿,有关文在他也能撇撇干净。 关文想了想还是摇头说:“我不去了,新屋那边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大哥……” 关文看了看关全道:“你想帮他就他一把,跟刁老妖说说情什么的。要是不想掺和,你就躲一边儿去。” 关全笑得讪讪的,知道关文这是看明白了他的动静。 关文和关武要是撒手不管,下来就是关全了。他又没跟关明分家,要是不第二百五十三章要咋解决管这事儿怎么着都说不过去。可是要让关全真的管这事儿,关全是不大乐意的——这事儿惹上就是一身腥臭,谁乐意管? 要怪就怪爹,昨儿明明他们三兄弟都商量妥当了,说说好话许个好处,塞点儿钱给刁老妖就算是把这事儿了了,谁知道爹脑子犯轴跟大哥呛声,气得大哥直接不管这事儿,二哥也不管这事儿,担子就落到他身他才叫倒霉,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爹! 关全讪讪地笑着,头看着地,也不敢跟关文说别的了。 关文拍拍他肩“四弟,我就先回去了。”关文说:“爹的事儿你要是不想管,就甭管了.我和你二哥都撩了挑子,这事儿让他自己解决也行,算是给他个教训。” “可要是跟刁老妖谈不拢…...” “爹总要顾及六弟的名声的,不会跟刁老妖谈不拢的。”关文对关全笑了笑:“只不过是付出的代价的轻重而已。”顿了顿又说:“就是真的把事情捅出去了,也不过是他丢人。阿秀和阿妹现在是跟我一起分家出来了的,受的波及应该不会太大。只是你跟第二百五十三章要咋解决你媳妇儿……”关文停了下“你们自己也要心头有个数。” 关文这意思其实只是让关全有个最坏的打算,要是真让这件事传了出去,势必村里会有好些难听的话。他虽然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低.毕竟刁老妖找上门来说要“商量”就是拿着这事来威胁他们的。真要传出去,首当其冲的就是关全两口子。 可这番话听在关全耳里,就成了他大哥暗示他要他想法子分家出来单过的意思了。 关全想这事儿已经想很久了。要是真的分家出来单过,他赚的钱可就大大方方地自己捏在手里边儿,不用想法设法抠着瞒着不上缴给他爹。前头他二哥起屋子他联系料材,他大哥那石头地他联系石料商,找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他也不想盯着家里就剩的那六分水田——交了税剩下的全是爹捏着,他出了力却得不到多少好处。 像他大哥二哥.分了家出来后他觉得他们日子都过得比以前好得多,分家这念头在他心头窜窜很久了。 这会儿他大哥跟他这样提了醒,关全便有些误会了,想着这是不是他大哥在暗里支持他让他也分出来自己兴个家?不然一直让爹压在头上,赚的钱都要给上去,他这不是太亏得慌吗? 关全还在心里琢磨着,关文已经说道:“那我就先走了,四弟你也赶紧回去吧。” 关全愣愣地应了声,看着关文走得偏快,便显得脚有些踮.心头叹了一声,进了门插上了院门。 刁老妖正坐在关明床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乐呵呵地看着关明。 关明如此仍旧是装作自己下半身动不了的样子.拿手撑着上半身斜抵在床头,就那么忿忿地鼓着眼睛望着刁老妖。关止承挨着关明床的床沿坐着,老关头也坐在一条小板凳上,看刁老妖的眼神很不善。 关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皱了皱眉,刁老妖见他来了就笑:“哎哟关老四,你可来了。” 刁老妖指指老关头说:“这老爷子是关明他爹吧?怎么瞧我这眼神儿跟要杀了我似的......”说着“啧啧”两声道:“老爷子在也好,我这事儿还真得跟老爷子说才成,可你看.你爹跟你幺弟拦着我不让我跟你爷爷说话呢!我这进门都这么会儿功夫了.茶也没见端上来一杯。” 关明怒瞪着他,转头问关全:“你大哥呢?” “回去了。” “混账!”关明顿时就拍了床板:“老子让他进来他敢不进来?当真是要气死老子不成!” 关全顿了顿.这会儿说话也没有都客气:“爹你先想想你昨儿说了些什么话,再骂大哥也不迟。” 说着关全就走到老关头面前.说:“爷爷,大哥说你现在不回去就在这边待着,想回去的时候让我送你回去。” 老关头便像孩子一样点头,又拉关全说:“这小子打你们爹,你们咋都不给你爹打回来。” 他被打是他自找的。 关全很想跟老关头说这么一句,又想起昨晚上他们兄弟三个商量的,老人家岁数大了,能瞒住就瞒住他,爹的事儿归根结底是丑事儿,这会儿爷爷不过是伤心爹被人打了,见爹没什么大碍也不会多难受,要是真知道了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咽下嗓子眼儿的话,关全说道:“爷爷,和气生财,这也是误会,误会一场。” 说着就去扶老关头,搀着老关头往外走,说:“爷爷累着了先去休息一下,让你孙媳妇儿给你做点儿吃的,一会儿有事儿我再叫你啊。” 一边安抚老关头,关全一边冲灶间那边喊胡月英。 等胡月英急匆匆地从灶间跑了来,关全才道:“你扶爷爷去灶间或者堂屋坐着歇会儿.给爷爷弄点儿吃的。” 胡月英赶忙答应一声,关全便又回了关明屋子。 刁老妖见到关全仍旧笑:“哟,这下清场了,能说正经事儿了吧?” “你有个屁的正经事儿!”关止承今日是彻底没了他平时做作的读书人样子,说话也学着乡间汉子粗鄙起来:“你满脑子男盗女娼,我说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勾搭女人,原来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哟哟,这话我可不大爱听。”刁老妖笑嘿嘿地说:“人家还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那话咋说来着……哦哦.虎父无犬啊!关小弟,你爹喜欢去睡野的,难不成你还更厉害些该不会现在就不是个童子鸡了吧?哈哈哈……” “你,你!”关止承大怒道:“你不要侮辱斯文!” “你有个屁的斯文,一口一个破鞋姘头的,还冲人吐口水,哪个斯文人跟你似的,你才别侮辱‘斯文,这俩字儿成不?”刁老妖哼唧道,对关明说:“我说关叔啊,我既然叫你一声关叔.那这事儿咱们就有商有量地解决了才好,才不伤和气,你说是吧?” 关明瞪着他,刁老妖倒是先问:“关叔你打算咋解决?” 关全插上关明的屋门,坐到方才老关头坐的地方去。刁老妖拿手指剔了剔指甲缝,凑到嘴边吹了下:“我这是给关叔你一个机会,看你想咋把这事儿给解决掉。你说得好呢,咱们两家就皆大欢喜;你要说得不好呢,那可真是抱歉,我这人就是不乐意吃一点儿亏。” 关明哼唧两声.就是不说话,刁老妖见他那老神在在的样子倒也不慌,说:“关叔.咱这可是很给你面子了,不然方才当着老爷子我可就说了,还由不得你家关四兄弟清场子不让老爷子和你儿媳妇儿知道。我这对关叔你够好的了吧,你总得给我句话不是?” 关明鼓了鼓眼,望向关止承。 “哎哟,见过儿子看老子脸色的,没见过老子要看儿子脸色的。”刁老妖笑嘻嘻地说:“关叔自己拿主意不成啊,偏得要看你儿子。” 关止承瞪了关明一眼.悻悻地又望向刁老妖.语带不善:“你想咋样?” “哎哟这说得......”刁老妖翘着小指掩嘴笑:“咱这不是在问关叔打算咋解决的吗,怎么又问起我来了。要是问我.这可就不好说了呀……” 关止承顶烦刁老妖女里女气的妖媚劲儿,怎么看怎么觉得恶心.顿时厌恶地扭过头往地上“呸”了声:“我看你当年是投错了胎,明明该投个女儿身,偏糟践了你那副男儿身,真给你老子长脸。” “我老子早在地底下埋着啦。”刁老妖倒是不怒,还教育关止承说:“关小弟,这你可就不懂了,那男人平时咋样无所谓的,只要到了床上是男人就成了,能让女人嗷嗷叫的,那就是真男人。”说着还自鸣得意地道:“要说这点儿,咱可还真没给我老子丢脸。” 刁老妖朝关止承暧昧笑了笑:“不然你去问问你前二嫂去?” “浑蛋!”关止承又“呸”一声:“流氓。” “村里人不都知道我流氓嘛。”刁老妖嘿嘿笑,瞬间笑就冷了下来:“别跟我打哈哈,赶紧给我说正事儿!都知道我流氓,我流氓起来可是啥都不管不顾的,你们是要见识一下?” 床上的关明和关止承顿时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刁老妖方才还笑嘻嘻插科打诨的脸这时候怎么看怎么骇人。 刁老妖脸色阴沉下来的确有些吓人,他长得本就有些猥琐,笑嘻嘻的时候倒是看不大出来。可一旦板起脸,真个叫有点儿恐怖。 关明咽了咽口水,眼神一闪倒是瞥见一边坐着没吭声的关全,顿时叫道:“老四!老四!你,你说说说点儿啥话啊!” 关全抬了抬眼皮子,见刁老妖望了过来,扯了扯嘴角说:“爹,人家问你打算怎么解决,你就跟人家说你想法。 不然你就说你没想法,问刁老妖要想咋解决就成了。你问我,我能说什么。” 关明顿时恼怒:“你是要跟你大哥二哥那俩孽畜一样,丢下老子不管是不是!” 关全顿了顿,方才冷清清地回道:“我要是不管我也不进来了,爹你是要我也出去?”说着便又站了起来:“爹你要是要我出去,那我就出去。” “你敢!” 关明还要发狠,被关止承狠狠一拉。关止承又瞪了关明一眼,对关全讨好地道:“四哥,四哥你别气,爹他这是急糊涂了,他没那意思的……” 刁老妖在一边看着好笑得很,这会儿又笑起来,拍拍掌说:“哎哟,关叔啊,你大儿子二儿子都不管你是不?哎呀呀,当真是可怜得很呐!” “有你啥事儿!”关明扭头冲刁老妖吼了一句,想起刁老妖那阴沉着的脸心里有激灵了一下,缩了缩脖子憋了气问:“你,你说你到底想咋样?要我说这事儿,就算了了,你娘也不是被强迫的,她自己也乐意跟我那啥的......再说说出去她名声也不好,我这也被你打了,就算扯平……” “哎哟,关叔你都是说得简单啊,你说扯平就扯平了?”刁老妖闲闲地打断关明道:“要真扯平,我犯得上到关家来不?直接让这事儿过去不就成了。” “那你到底想怎样?”关止承忍不住又对着刁老妖吼道:“啥话都是你说的,你娘姘头多了去了,又不止我爹一个,你要找人算账也去弄个先来后到,前边儿的找完了再来找我爹这才叫公平!你现在都把我爹给打折了,这腿还不知道好不好得了呢......” ** 说着就伏在关明身上哭起来,暗地里害掐了关明一下。 关明顿时也跟着老泪纵横:“我这下半身动弹不得,以后下地干活儿都不成了,你还想咋样……” “啧啧,坑蒙拐骗都是老子玩儿剩下的。”刁老妖不屑地道:“甭以为我眼睛瞎了,方才关叔你还空了手出来拍床板子呢,也没见你失了平衡倒下去啥的。要装也装实在点儿,我来教教你。” 说着刁老妖就起了身上前,关明和又抬了头起来的关止承惊恐地看着他说:“你干啥!” “教你咋装啊。” 刁老妖一把掀开关明腿上盖的被子,一把又挥开上来阻拦的关止承,伸手狠狠往关明腿上砸了一下。 “嗷——” 关明顿时痛得大叫。 “瞅瞅。”刁老妖嘿嘿笑说:“你这要是忍得住不叫,那才叫装得像呢,跟我玩儿这些。” 刁老妖重新坐了回去,再次翘起二郎腿,看着头上冒冷汗的关明说:“关叔要是没其他解决的法子,那我可就说我的解决法子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居心不良 >关文回新屋去的时候李欣正在屋里教扬儿练毛笔比划,跟他说写字要横平竖直,撇捺弯钩转折都要有力度。 小娃子臂力小,听得虽然认真可真的上手运笔还是稍显得力道不均。 李欣便握了他的手,让蘸了水的毛笔在光滑的石头上写着。 这块平平的石头还是关文打磨的,表面磨得光滑得很,又很吸水,拿毛笔蘸了水在上边写字不仅跟在纸上写效果差不多,而且还节省墨汁和毛坯纸。 关文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没有打扰他们,转身去了灶间倒碗水喝。 阿妹刚好抱从柴房抱了两捆柴回来,见到关文便叫了声“大哥”。关文应了一句,放下碗正打算去石头地那边瞅瞅地形搭个草棚子,阿妹却叫住他,犹豫了下问:“大哥,爹他怎么样了?” 关文顿了下说:“没大碍。” “刚才大哥不是跟着四哥和六哥去老屋那边了吗?”阿妹轻声道:“爹他昨天腿动不了,现在能动了不?” 关文没进去,自然不知道关明这腿能不能动了,便也只能含糊地说道:“不清楚。” 阿妹顿时有些急,咬了咬唇说:“要不要给五姐通个信让五姐回来?她好歹也学了些医术,能出出主意……” 关文脚就顿在了那儿。 关明被打这件事的原因是不能跟妹妹说的,阿妹不适合跟她说这事儿,阿秀虽然年岁大些,但是对关明的态度一直很冷,从关明说要送她去大户人家做丫鬟起阿秀对关明就极不待见,要让阿秀知道了,怕是父女两个又要吵翻天。 关文虽然表明了态度他不会管这件事,但是他心里还是担心的,不仅担心关明在村里的名声,更担心的还是阿秀阿妹两个姑娘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被连累了名声。 见关文愣在那儿。阿妹便伸手拽了拽关文的袖子,道:“大哥……” 正说着,李欣却到了灶间来,见到关文也不意外。说:“我看着你去灶间的。”顿了顿又问:“你们兄妹俩说什么呢?” 阿妹过来拉了李欣道:“大嫂,爹被人打了,腿都动不得,我说让大哥跟五姐通个信让五姐回来……”说着怯怯地看了下关文,小小声说:“大哥好像不乐意……” 阿妹昨儿和扬儿、小康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她大嫂二嫂给叫了起来,深更半夜地回来。阿妹仔细想想便觉得不对,想着应该是大哥跟爹那边又起了什么矛盾了。又逢着今早一大清早四哥六哥又找了来,四哥还不让她在一边听,阿妹就更加确定她大哥跟爹两个不对付了。 现在看来果然是的。 李欣望向关文,又琢磨了会儿阿妹的话,含糊地说:“让你大哥拿主意。” 关文只道:“他没大碍,叫你五姐回来白让她担心。” “可爹那腿……” “他腿要真不行了,叫你五姐回来也没用。”关文说道。李欣想想关明那腿,十有**是假瘫的,接了关文的话含糊道:“说不定你爹那腿没什么大碍的。阿妹你不要太担心了。” 阿妹仍旧是一副担心的表情。 但是关文和李欣都这般说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等关文去了石头地,李欣开始忙活午晌饭的时候才私下里小心翼翼地问李欣:“大嫂,爹被打了……我能不能熬点儿汤过去给他?” 李欣偏头看了阿妹一眼,阿妹咬了咬唇,低声说:“爹虽然有时候挺过分的,可是到底是我爹,他被打了,我总不能就冷眼看着……” 李欣停了手中的活计,转过身来问阿妹:“阿妹这话是怪大哥大嫂不理会你爹了?” “没有没有……”阿妹赶紧摇头。脸蛋都有些红了:“大哥大嫂对我好我都知道的,我哪会埋怨……只是,就是看爹一背上都是血痕子,心里总有些难受……” 阿妹是个不怎么记仇,心地还善良的姑娘,但这份善良真的不适合用在关明身上。说不定他不会感激阿妹。还会得寸进尺要阿妹帮他做这样做那样。 在关明心里女儿就是赔钱货,亏得阿妹还心心念念着他。 想到这儿李欣就有些叹气,瞧阿妹还望着她,李欣只能说:“阿妹啊,有些事情你不懂,大哥大嫂跟你也说不清楚。这件事情你别提了,也别跟你五姐说,扰了她心神。你爹背上那伤也就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的,养段日子就好了,你四嫂知道照顾他,你去了也没多大用处。”他又不稀罕你去伺候他,压根就想不到你身上去——他要是想着女儿的名声,怎么还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当然这种伤人的话李欣是不大会讲的,说出来不定怎么伤阿妹的心。 下晌的时候关武和杏儿带着小康来了,扬儿和小康又凑到了一起去玩儿了,阿妹闷闷地避开了自己两对兄嫂躲到屋里做针线。李欣知道她心里不大安逸,也没搭理她,想着让她自己琢磨琢磨也行。 四个人围着坐了一桌四方桌,关武先问关文:“大哥今儿早晨去那边了?” 关文“嗯”了声:“去接爷爷回来。” “爷爷没回来?” “没有。” 关武“哦”了声,顿了顿又说:“刁老妖也去了?” 关文抬了抬眼皮,“去了,刚好跟我们撞见。”顿了顿问关武:“你怎么知道的?” “我一直瞅着那边的动静来着……”关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又问关文:“那刁老妖咋说的?” “我没进院门,不知道。”关文呼了口气,看了眼杏儿,问:“二弟妹也知道了?” 杏儿尴尬地点了点头。 关武却是大大方方地道:“瞒事儿不能瞒着媳妇儿,我昨儿心里不痛快,晚晌睡觉的时候就跟她说了清楚,要自己憋着不跟她说,我心头不踏实。” 关武说着便憨憨地笑。 杏儿看了看关文的脸色,见他没露出什么不满的表情来,便松了口气。私下里拉了拉李欣的手。 李欣顿时意会,对关文道:“你们兄弟俩商量事情,我和杏儿出去看看两个娃子。” 关文点了点头,李欣便和杏儿出了堂屋。到了她房里边儿。 一关上房门杏儿就微微焦虑地对李欣说道;“刁老妖找上公爹了,提什么要求了?” 李欣顿了顿道:“阿文没说,再说他也没进去,大概也不知道。” “这可怎么办……” 杏儿两手搅在一起,嘴里念念有词。李欣觉得奇怪,问她道:“阿文他爹怎么解决,那也是关乎他的事儿。你那么担心做什么?坏名声坏的也是他的。” “哎,你不知道这其中一些弯弯道道。” 杏儿拉了李欣坐下,跟李欣说:“昨儿晚上阿武跟我说了,大哥他直接表态说这事儿他不管了的。大哥他这一不管……” “你等会儿……”李欣忙打断她说:“你说……二弟说阿文他怎么?不管了?” “对啊。”杏儿倒是诧异:“大哥没跟你说?阿武说昨儿公爹又说了些浑话,好像又扯了当初大哥受重伤那事儿,又扯了你什么的,然后大哥就怒了,开始他们和四弟都商量好了解决公爹这事儿的。后来大哥说他不管了,说这不关他事儿,让公爹自己解决。所以大晚上的才又带你回去了,阿武自然是跟着大哥的——” 杏儿疑道:“大哥没跟你说?” 李欣摇了摇头,杏儿摆手道:“那估计是还没寻到时候跟你说吧,昨晚看你就那么昏昏欲睡的,肯定也不忍心吵你。” 杏儿说完也不待李欣回话,迫不及待地继续说:“我方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大哥他不管,阿武他自然也就不会管了,这事儿只能是让公爹他们自己解决,他们可对不上刁老妖的啊!” “杏儿对刁老妖很熟悉?” “倒也不算熟悉。” 杏儿抠了抠桌子。脸上的焦虑一览无遗,“你知道我娘有些个包打听,村里边儿的事儿她虽然不爱说叨,但是总喜欢听听,搜罗搜罗些事情。因为我跟阿武的事儿,娘就对阿武上心。打听阿武的事儿不说还打听孙喜鹊的事儿——” 李欣还不知道钱大娘有这么个爱好,想想倒也明白了,杏儿她娘平时没什么事儿做,但她也不爱说嘴,知道些村里边儿的事情让自己有些乐子也好,况且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她还能先别人一步了解了解事情发展的原因什么的。 杏儿说:“我娘说孙喜鹊这人怪,好似一点儿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似的,而且据我娘说,孙喜鹊肚子里的娃不是猴半仙的就是刁老妖的,最近跟在孙喜鹊身边的那些泼皮都被这两个人给赶跑了,就剩他俩。奇怪的是两人还都挺维护孙喜鹊的,两个人也还不闹腾。”说着压低声音:“我娘说,他俩这是等着看孙喜鹊生下来的娃到底像谁,像谁就是谁的种,谁就能上赶着去孙家做上门女婿。” 李欣不由道:“他们想当上门女婿就能当?孙喜鹊她爹能同意?” “怎么不同意了?孙家有家底,家境殷实,又是个疼闺女的人家,孙喜鹊都这样了,到时候娃也生了,孙叔还能有什么法子?”杏儿道:“刁老妖本来就是没家谱的,去了他那姓也没什么,猴半仙倒是复杂一些,侯家怕是不允许猴半仙走到这步去……” 说着杏儿倒是打了自己的嘴:“我说偏了。就说这刁老妖,他要是提条件,怕是关家根本就不能答应,但是不答应他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真的闹出来了,这可就……” 杏儿望望门外,确定没人在外边儿会听到,才凑近李欣说:“刁老妖怕是想要让他娘进关家门儿!” 李欣挑了下眉,这她早就想到了。 杏儿见李欣没一点儿惊讶,倒是不觉得奇怪,撞了撞李欣的手肘问:“你早猜到了?” “倒也没有。”李欣想了想道:“只是觉得他行为有些怪,打了人又放了人,还说要慢慢算账,瞧着心术不正,可偏偏从来没怀疑过他娘有找男人……” “他当然不怀疑他娘找男人了,他没撞见过自然不信的。”杏儿道:“刁老妖这人说他孝顺,他也不是那么孝顺,以前他跟他娘打架对骂是常事儿。现在他大些了,倒是没跟他娘对过仗,只是养成了那么一副性子,也没多少人见得他,更没哪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他,他也就这样一直下去了。但是我娘说,他这人爱热闹,以前还撺掇过他娘改嫁,他娘不干才没成。” “他撺掇他娘改嫁?” “没错。”杏儿说:“我娘说,刁老妖以前没爹,在村里受过气,小时候就想着有个爹来护着他,一直没能如愿。” “那他如今也大了,也不需要爹护着了啊。”李欣犹豫了下,顿了顿又说:“再说就公爹那样的爹,他也看得起?” “人家就只是要个爹的名头,现在又不拘谁是他爹。”杏儿道:“我想着,他这撞见了他娘跟公爹的好事儿,肯定不会就那么算了的。这会儿还跟我们讲理,等讲不通就直接威胁了。” 先礼后兵,这个李欣也懂。 杏儿搓了搓手,说:“要真让刁老妖他娘进门可不成,这关系要怎么算啊……刁老妖孙喜鹊的,还有公爹跟阿武……” 杏儿想想就一阵头大。 李欣宽慰她说:“你想太多了,你怎么就那么笃定刁老妖是要他娘嫁进来?他不是爱占便宜?弄点儿油水去不就得了?” “哪有那么简单,就他那性子不得占便宜占一辈子啊?每回都拿这事儿来威胁关家,难不成关家每次都给他钱?他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这个只能行一时,不能行一辈子的,让他娘嫁进来一劳永逸,钱什么的,不就可以关明正大地可以从公爹身上抠了?” 这李欣倒是没有想过:“真到了那一步,让他看紧点儿钱不就行了。” “刁老妖又不是傻的,到时候他不也成了公爹的儿子?‘怎么的,你个当爹的给儿子点儿钱还推三阻四的,当真不把外头带来的儿子当儿子啊!’这话要是一出去,按公爹那好面子的性子,不妥协才怪,不给也得给,这无底洞可就填不满了。” 杏儿望了望李欣:“这事儿我还没跟阿武说,他脑子直,想不大清楚,你回头跟大哥说一说,看看大哥是怎么个说法。” 李欣静默着点了点头。 *** 推荐咔咔的文:《重生不嫁豪门》 作者:倾咔简介:做了一场灰姑娘嫁入豪门的梦,却被深爱的老公和信任的表妹合谋害死,更连累了身边的亲人和未出世的孩子; 一场梦结束,她重新回到了十年前,上天给了她重新开始的机会,又给了她意念控制异能,从此如鱼得水,尽显其能。 这一世,她要活得潇洒从容,不嫁豪门,只要幸福。 第二百五十五章 得罪不起 等关武和杏儿回去了,晚上夫妻两个回房歇息,李欣才问关文关明的事情。【叶*】【*】 “杏儿说你不管了,是真的?” 李欣坐在梳妆台面前就着铜镜抹晚霜,这是她最近新研发出来的,还在试验阶段,就自己用着看。 关文坐在床头揉着额角,听李欣问就随口答了一句:“嗯,不管他了,让他自己解决。” “怎么突然那么硬气了?”李欣不由道:“往日虽然你爹跟你六弟做点儿事儿不大让你满意,到底事情最后还是要摊下来摊到你手上一点两点,当真这回你说不管了,你爹就能让你不管?你往后也肯定不放心要去管的。” 听李欣这样说关文便有些闷气,呼了口气说:“这回我铁了心就不管了,随便爹他要如何。” “要是给你娶个后娘回来呢?”李欣挑了挑眉:“刁老妖要是说,刁大娘跟你爹睡一起他撞见了,要你爹对刁大娘负责任,把刁大娘娶进门,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关文吓了一跳,“不至于吧,他顶多就要点儿银,让爹娶刁大娘……”关文想想李欣的说法,顿时摇头道:“不大可能的,他犯不着给自己找个后爹。” “谁说犯不着了?要是刁大娘嫁过来了,他那边不就少了个人吃饭?说不定他自己都要厚着脸皮搬到老屋去。”李欣抹了抹手,正对着关文说:“今儿杏儿跟我说,以前刁老妖就盼着他娘改嫁,刁大娘是一直没同意。但以前那是刁老妖不知道刁大娘有这些猫腻,可这回他亲自逮到你爹跟刁大娘的好事,由不得刁大娘同意不同意了。夫死从,刁老妖要真要刁大娘嫁,刁大娘也反抗不得。” 关文紧锁了眉头:“我们商量的,也就不过是给刁老妖一些钱,封了他的口什么的。再私下找刁大娘说说——” “你们还找刁大娘去?” 关文点头,对上李欣不解的眼神叹了口气说:“刁大娘也是可怜人,她家是绝户,又是外村来的。( ·~ )没人给她撑腰。听说以前刁大娘经常受掉刁老妖他爹的打骂,好在是刁老妖他爹死得早,不然刁大娘也要继续受折磨。刁大娘虽然作风上有些让人瞧不起,但也是个心地善良的,胆也小,也很少在村里嚼舌根,我对她倒是没有多坏的印象。” “那她怎么生出个这样的儿来。”李欣不满地嘟囔。 关文想说可能刁老妖像他爹。这话却怎么都觉得说出口不成滋味。便也按下没提。 “那可怎么办?”李欣蹙眉思索着:“就怕刁老妖真的提了要让你爹娶他娘的事事情……你说这样怎么解决?” 关文叹了口气,扶着额说:“我说了我不管,我就一定不管。不让爹自己受点儿教训他就不知道别的的好歹。” 李欣看了他半晌,慢地走到床沿做了,微微歪了头打量他说:“阿文,我觉得你变了。” “是吗?”关文笑了笑说:“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说不上来……”李欣犹豫地想了想,道:“以前吧你提到你爹他们的事儿就烦心操心的,把他们的事儿尽往自己身上揽。你突然这般说不管他们了。总让我觉得怪怪的。” 关文正要说话,李欣却先一步搂了他脖,说:“不过这样的阿文我倒是喜欢。比以前那个什么事儿都听你爹你弟的男人好多了。” 说着也不看关文的脸色,李欣就把头埋在了他怀里,心里不大厚道地想:好了,我这马屁拍了,他要是接下来仍旧是担心放不下返回去又管他爹的事情……那以后还是不要对他抱什么希望的好,改造这男人看来的确是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 ~] 好在现在家里的银钱都捏在李欣手里,关文手里大不了就一两不到的钱,他平时在家中劳作也用不着花钱,这点儿钱够他花销的了。 关文搂住了李欣的腰,脑里想的不是李欣夸他的那句话。也不是关明那事儿到底要怎么解决的方案,而是关武近段日说过的话。 不论是跟爹呛声的也好,是维护二弟妹的也好,说他二弟以前窝囊,在孙喜鹊面前大气都不出一口,如今却是为了自己媳妇儿敢公然跟爹叫板。一点儿也不怵,倒真像是长成个大人样,有男儿担当了。 关文一边欣慰地想,一边看趴在他身上呼吸渐渐平稳的李欣,小心地把人放到一边去给她盖好了被,自己也缩进了被窝里边儿,抱着媳妇儿香喷喷的身渐渐入眠。 第二日关文大清早就去石头地忙活搭草棚了,李欣喂了兔喂了鸡,抱了扬儿去荷塘那边,一是散散心,二也是想去看看荷花的长势。 半道上遇到几个村中妇人,看李欣的眼神都有些怪异,间或指指点点的。有跟李欣打过交道的妇人悄声问她:“听说你们家弄荷塘了?” 李欣顿了下,倒也大方地回道:“是啊嫂。” “哎哟,你们也不怕得罪荷花神啊!我们村儿里都没人敢动荷塘的,就是怕得罪了荷花神,开罪了荷花神会降罪下来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关大家的,赶紧着停手吧,趁还没出事儿之前,再摆了香案给荷花神道个歉赔个罪,荷花神可得罪不起啊,不然等出了事儿再后悔可就晚了!” 妇人说得惊恐,她身边另外两个妇人也附和道;“关大嫂,赶紧停手吧。” “对啊关大嫂,我看你当家的这阵天天都去那边儿侍弄荷塘,有啥好侍弄的,要是出了事儿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李欣很无奈,这些话虽然听着像是在咒人的,但是人家是好心,荷花村一直以来就都这般流传的,他们家开了先河弄起了荷塘,现在还没出事儿,人家就等着看他们出事儿应了报应。 李欣只能冲她们笑了两声,说:“我和我当家的不怕这些的,多谢嫂们的好意了。” 见她不听教,那俩妇人只觉得自己白说了。起初跟李欣搭话的妇人也微微摇着头,叹气似的又看了李欣两眼,摆摆手跟李欣打个招呼便也走了。 李欣心里略有些沮丧,扬儿扯了扯她的领问:“娘,荷花神是什么?” 李欣对扬儿笑道:“荷花神是村里人说的,掌管咱们村荷花的神灵。” “那怎么说娘得罪了荷花神呢?”扬儿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李欣顿了顿才道:“娘却不信有荷花神的。”说着摸了摸扬儿的头道:“虽然生存在世上总有生存的法则,但人活在世上不能太过被束手束脚了。等扬儿长大了就明白了。” 扬儿似懂非懂地看着李欣,眼神还是不解。李欣也不想跟他一个小娃娃说太多,小孩儿就该享受童年,小小年纪太早熟了的孩她不喜欢。 到了荷塘看着那水汪汪的一大片冒出了水面的小荷,李欣心情才算好了些,蹲下身去扬了扬水,水还是有些浑浊的,到底里边儿有泥,水位也不高。要等到夏天来了,这一大片必是碧叶上衬着荷花,一大片一大片的,指不定多漂亮——她还记得去年到荷花村来访关家的事儿,那会儿正值盛夏,看到的便是一片天然的美景。 不知不觉也快一年了啊…… 李欣站在荷塘边微微发怔,扬儿围着荷塘跑了一圈又回来,巴着李欣的腿指着荷塘里边儿喊:“娘,叶叶,叶叶!” “嗯,叶叶。”李欣温柔地笑了笑:“等夏天来了,咱们就采莲蓬吃莲,摘了荷叶做点心,还给扬儿做叫花鸡,好不好啊?” 扬儿眨眨眼,虽然不明白什么莲蓬莲叫花的,但是李欣说得温柔,他便答得有力:“扬儿听娘的!” 李欣摸了摸他的头,又打量了一番这片被关文侍弄得很好的荷塘,心里更加放心了些。算算日,昨儿冯德发没来,今儿他应该来了,关文也去石头地搭草棚了,爷爷不在就剩阿妹一个,还是赶紧回去招呼人吧。 抱了扬儿往新屋赶,李欣倒是走得不快,一路上跟扬儿指指点点着周围的景色,逗得扬儿呵呵直笑,见他娘抱他抱得累了,还乖乖地扭捏着要下来自己走。 李欣牵了扬儿的手,扬儿乐呵呵地围着李欣转圈,一会儿倒腾了另一只手牵她,牵了一会儿又换另一只手,活泼好动得很,比起原先那个在魏二家里看到的沉默寡言的孩好了很多。 李欣很欣慰,扬儿长得越发白胖了,性也渐渐活泼起来。这里面固然有她和爷爷、关文、阿妹他们的功劳,小康、大妞二妞他们也是功臣,是扬儿不可或缺的玩伴。 扬儿自己乐呵了会儿仰起脸跟李欣说:“娘,没有带二黑出来,二黑又跑不见了。” 二黑自己有时候会钻到山里边儿去,吃的东西也从来不会冲着李欣要,但是每晚上都要回来,所以李欣也不怎么担心二黑。 李欣弯了腰正要跟扬儿说话,忽然听到一个尖利的嗓喊:“哎哟,这不是关家大嫂嘛!您这是打哪儿来啊?” 李欣一愣,回头一看,竟然是在关武和杏儿成亲那日见过的猴半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五十六章 如此报复 猴半仙这人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一副猥琐的样。[ ~]但他个有些高,脸型、身材都比较瘦干,看上去长条条的。 他就在一边田埂上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站到了李欣不远处,咧着嘴跟李欣说:“关大嫂倒是不常出门儿呢,我这成天在外溜达的,也没跟关大嫂碰个面,上回关老二再娶还是头一次见着关大嫂,哎哟,我这印象深得哟,关大嫂可是个美人儿啊,啧啧……” 这片田埂附近没人,李欣后边儿是个荷塘,也是一片灰败着的。估计也是因为周围没有人在劳作,猴半仙才敢这么大声地在这儿堵着调戏李欣。 李欣微微皱起了眉头,扬儿好奇地望着猴半仙,不过可能也是被猴半仙那长相有些吓到,他往李欣腿后躲了躲,探出个小脑袋来望。 猴半仙堵在李欣当前,笑望着李欣,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又望了望扬儿,“啧啧”两声说:“那就是关大嫂你跟关大领回来的娃吧,倒是长得喜人呐,唇红齿白的,以后也是个俊小……嘿嘿,关大嫂这看着也舒爽。” 听他嘴里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李欣厌恶地轻咳了一声:“我不认得你,让开。” “哎呀关大嫂,一个村里边儿住着,咋就说不认识我呢?”猴半仙嬉笑两声:“昨前天的刁老妖还说跟你们关家有笔官司要扯,我跟他可是一向要好的很,头前关大嫂不也见过我来着,这咋能翻脸不认人了呀?” 听猴半仙说刁老妖和关家李欣便心中一跳,听他口气却好像并不知道刁老妖跟关家要扯什么官司,李欣略微松了口气,看着猴半仙道:“我当家的在家还等着我有事儿,耽误了要是他来找你麻烦可就不好了。” 李欣暗中提醒猴半仙,她知道关文在荷花村里也没几个敢惹。搬了关文来也算是吓唬猴半仙。 哪知道猴半仙却不吃她这套。李欣不知道,那会儿关文说他打过村里的泼皮,跟一些人关系不好,除了其中有白谷良和孙鸿雁以外。猴半仙也是被关文揍过的,这怨恨早就结下来了。 猴半仙一手叉腰,一手大拇指揩了下鼻,“关大嫂这话说的,我在这儿跟大嫂你叙旧,又没动手动脚的,大嫂咋就不待见我呢?咱们这隔着一段距离说话。大嫂你倒像是避我跟避洪水猛兽似的,哎哟我这个心呀,哇凉哇凉的呀!” 眼瞅着猴半仙就又朝前跨了一步,李欣忙拉着扬儿后退,脸上的表情也严厉起来:“你让开!我跟你没旧好叙!” “关老二成亲那天不就有旧了,关大嫂你不要这么无情啊,跟你叙个旧关大嫂都不乐意。[ ~]”猴半仙又往前走了一步,李欣忙又退一步。指着地上说:“你再往前我可喊人了!” 李欣不知道猴半仙到底什么用意,按理说他应该不敢光天化日地在这当口调戏她,一则是碍着孙喜鹊。他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二则是她毕竟也是有男人的,关文在村里也没几个人敢惹。 猴半仙怎么就敢来惹她了? 猴半仙倒是笑了:“哎哟关大嫂,你这喊人可把我吓着……啧啧,你倒是喊一声来我听听,不知道那吊高的转音儿是不是跟大嫂你这**身段差不离的……关大在床上没少卖力吧?” 猴半仙越说越露骨,李欣两只手捂着扬儿的耳朵,恶狠狠地盯着他:“你就不怕我告诉我当家的让他收拾你一顿!” “啧,关大嫂这话说的,我又没对你如何……”猴半仙眼睛盯着李欣的前胸跟屁股。“啧啧”两声,“就不过跟你说了两句话而已……” 说着猴半仙倒是嗤了一声:“装什么啊,以前不也就是个卖的。” 这话说得太不客气,太露骨了! 李欣顿时瞪大了眼,狠狠地看着猴半仙,手指着他道:“你再敢多说一句。小心你下半辈!” “拿狠话要挟我?”猴半仙看到李欣火了,心里更加乐得慌,又想起以前被关文打过,心中顿时觉得报复得爽快:“你倒是说啊,说啊,人家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以前不就是个在窑里边儿搔首弄姿的,谁知道你今儿是不是主动勾搭我,说出去多少人信你?最近天气有些干,难保咱们天雷地火勾一勾……” 猴半仙就看着李欣笑,李欣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她那身份说事儿。过去了大半年了,在荷花村也没听别的人说过什么太伤人的话,也就孙家人说过,另外关明和关止承叨叨过,那也不过是关起门来自家人吵嘴,好歹她是关家媳妇儿,关明和关止承的话她就当是放屁,如今分家了更加不用理会他们说什么。 然而或许也正是因为她嫁过来了以后少有自己出门,所以才没听到过多少传出来的有关她的龌龊声音。猴半仙那句话倒是说得没错,她少有出来走动,别人是见不着她才说不了什么嘴,要是见着了,怎么可能不说嘴? 这段时间日过得好了些,她竟把这茬给忘了。 李欣对着猴半仙怒目而视,但理智还在脑里边儿。要是她今日是一个人便也算了,猴半仙堵着她不让她走,她大可以豁出去跟他大干一场,大不了引了周围的人来。她李欣虽然有那个名声,但是比起猴半仙来还算好的吧?她这大半年安分守己又没跟男人勾搭,好端端走路上遇上猴半仙这瘟神,明眼人当然能看得明白。[ ~] 可现在她身边跟着扬儿,她不能不管扬儿。 李欣把扬儿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盯着猴半仙说:“你不要以为我是好惹的,识相的就赶紧让开,不然的话,你不要脸,我也可以豁出脸皮来,到时候弄个鱼死网破你在荷花村也别想待下去。” “哎哟,我好怕怕啊!”猴半仙一惊一乍地拍着胸口:“关大嫂这是要了我亲命了啊!” 李欣咬了牙:“你不信,大可以试试。” 说着李欣就作势要朝周围喊叫。 猴半仙忙拦。“哎哟我就随便说说,关大嫂你还当真了还!” 猴半仙嘻嘻笑着:“就是浑说了一句嘛,关大嫂的气性儿还真是……”说着上下看了李欣一眼:“跟关大嫂你这身段不符合嘛,一点儿都不柔和。” 李欣阴着脸。喝了他一句:“滚!” 猴半仙今日恰巧碰上李欣不过也只是想出言调戏她一下解解气,并没有生其他歪心思,嘲笑奚落了李欣一番后当然也见好就收。他就料准了李欣碍于从前她的名声不敢跟他闹起来。 如今猴半仙是听李欣的狠话觉得有趣儿,那声“滚”后他还嘻嘻笑说:“滚就不滚了,这不要粘了一身泥嘛。关大嫂,那咱下回再见啊?” 说着也不等李欣反应,手抄了兜里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李欣站在田道上。牙齿死死咬着下唇。 以前大多只是女人说她这样那样,她还可以很淡然地反击回去。比如杨婆,梅小霞,比如孙喜鹊,翟氏。男人说她的时候,因为是关文的亲人,关文也不会听之任之,总会出言反驳两句。即使她觉得那些反驳也显得太过苍白,可她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古来皆同。 可是面对外面的男人这样赤|裸裸的讽刺挖苦污蔑的时候。她才觉得,她小心翼翼维护的这些表象其实也只是表象而已,内在的很多东西她是无法掌控的。比如说她自己的心。 她是不是注定要受过去那个身份的辖制一辈? 因为那个身份,爹娘兄弟对她愧疚,叔伯婶娘看她不起,嫁人也只能嫁一个残脸瘸腿的大龄剩男。因为那个身份,她嫁了人后不敢跟寻常妇人一样拉小圈聊天唠嗑,连孩的事情关文提到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因为那个身份,见到曾经的恩客她会大惊失色,避之如蛇蝎。连抬头直视人的勇气都没有,即使人家可能已经把她忘在了脑后。 她自己跟自己说不在意那个“过去”,可是这会儿她扪心自问,她真的不在意吗? 猴半仙的话还回荡她耳边上,那一句“不就是个卖的”,简直让她如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李欣就这样呆呆地站在田道上。她脑里乱糟糟的,身背后的扬儿拉了她几下她才回过神来。 扬儿眨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她,眼神里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叫她:“娘……” 李欣长吐了口气,勉强放出个笑来,蹲下身去抱起扬儿,这会儿她才发现自己胳膊有些酸,手上没有力气,竟然还有些在发抖。 “娘……”扬儿又小声地叫了一句,叫他娘没抱他起来,自己主动地伸手圈住李欣的脖,挨着她脸说:“娘不气,谁欺负娘,让爹打他!” 李欣摸了摸扬儿的头,在他脸上“啵”了一下,心里天人交战。 到底要不要告诉关文这件事情? 她受委屈了,本来就是该让自己的男人知道并未她出头的。可是这样的事情难以启齿,她要如何说?关文心里又会怎么想?上次他在众人面亲掐了孙喜鹊的脖,这次会不会直接找上猴半仙揍他个半死? 真要是这样她肯定鼓掌叫好,可若真的这样,其他人会不会又说她多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不是要忍下来,当这件事就这么没发生过,就这么算了? ——猴半仙敢这么挡了道说那些难听的,肯定是料准了她不会跟关文说。她要真的不跟关文说,岂不是如了他的意,让他以为她李欣真怕了他猴半仙? 回去的路上李欣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她一言不发,抱着扬儿终于走回到了新屋,放了扬儿下来,扬儿便自己上了坡,先叫了二黑,没得到二黑的回应,便又叫爹。 关文恰巧搭了草棚的骨架,正是晌午时分,回来是打算吃午晌饭的。灶间只有阿妹在忙活,关文问明白了李欣带着扬儿去荷塘了,便也没多问。 扬儿叫着爹扑到关文怀里,关文掂了掂他,笑说:“好小又重了,每天重一点儿,以后爹都抱不动了。” 扬儿便呵呵地笑,又转头去叫娘。 李欣慢走上山坡,听到扬儿叫便应了一声。关文笑问她:“回来了?荷塘那边荷长得还好吧?” 李欣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关文瞧她脸色不大好,便关心问她:“怎么了?” 李欣一窒,屏了屏呼吸,张口说的却是:“路上走得腿酸,没事。” 关文皱了皱眉,正要问她她碍不碍事儿,扬儿却在一边道:“不是哦,娘说谎。” 李欣一惊,看向扬儿。 关文也看向扬儿。 “扬儿,娘说什么谎了?” “扬儿!” 李欣声音微微提高了一点儿,扬儿缩了缩脖,眼睛望着李欣,小嘴扁了扁说:“娘说的,不能撒谎,撒谎不是好娃娃……” 关文也看向李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李欣手有些抖,粗喘了两口气。 关文站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儿,什么事儿要瞒着我?” 李欣不说话,关文就站着看着她。 扬儿被两人之间的氛围弄得有些紧张,小手抓了关文的衣襟说:“爹,有人欺负娘,路上……” 关文立马看向扬儿,声音也严厉了两分:“谁欺负你娘?” “不认识……”扬儿老实地摇头,说:“看着好吓人的一个叔叔,他……”像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人,扬儿认认真真地想了想说:“他高高的,脸瘦瘦的,眼睛……长的,不是好叔叔。” 关文沉着脸听完扬儿的话,又看向李欣。 单凭扬儿说的话关文自然猜不出来这是谁,这样的形容太笼统了。 他看着李欣,沉声问:“扬儿说的是谁?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李欣嘴巴动了动,关文声音蓦地提高:“欣儿!” 李欣顿时骇了一跳。 抬起头来看关文,他脸色阴沉,嘴角紧抿,脸上那道淡粉的疤看起来竟然显得有些狰狞。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夫妻之争 李欣心头顿时泛上了两分委屈,也瞪了眼提高了音量对关文道:“你吼我做什么?” 关文顿时话头就梗在了那儿。[] 他不过是气她不跟他说实话,哪里是想吼她? 瞧她眼圈都有些泛红了,关文方才轻声叹息般安慰地说:“是我错了,不该吼你。可你发生什么事儿也不能瞒我……” 李欣别过脸,赶扬儿道:“扬儿回屋练字去,一会儿吃午晌饭了,下晌还要跟你康弟弟玩儿不?” 扬儿忙点头,看看关文的脸色又看看李欣的脸色,小声地说:“扬儿先去喝点水,渴渴……” 说完便自己溜到了灶间去。 没一会儿阿妹就跑了过来,站在李欣和关文面前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两人,试探地问:“大哥,大嫂,怎么了?” “没事儿。” “没你事儿。” 两人同时开口,说的话也大致相同,但是李欣是正经回答阿妹说他们没事儿,关文的意思却分明是他们之间有事儿,只是跟阿妹无关,让阿妹走开。 阿妹担忧地看着两人,关文望了她一眼阿妹才结巴地说:“扬儿说你们吵,吵了……” “没有。”关文脸色放缓了些:“扬儿瞎告状你也听他的,撵他去描红去。” 说着不由分说地拉了李欣回屋。 李欣有些不乐意。挣了两下挣不脱,在阿妹面前又不想跟关文闹起来,赌气一般地跟着关文进了屋。阿妹则有些怔愣,大哥大嫂进屋去了,扬儿要去哪儿描红? 关文拉了李欣进屋,插上门,按着她肩让她坐到床沿上,站在他面前问她:“路上遇上谁了?谁欺负你了?” 李欣看了关文半晌方才出言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问你打算怎么办?”李欣平静地道:“要是是你爹你六弟他们又说我这样那样。[ ~]你这会儿是不是还会问下去?估计巴不得我不说,也省了事儿,免得闹了矛盾了你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欣儿——”关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不是爹跟六弟。扬儿说他不认识的人,是谁?” “有差别?”李欣微微歪了脑袋看着他:“要是你长辈,你大概又说,那总归是长辈,还是要尊敬两分;要是你同辈沾亲带故的弟兄,你又大概会说,还是给大家留点儿面之类的。上次你掐孙喜鹊掐那么狠。我还一直没问,你到底怎么想的,男人你不动手,就譬如你爹跟你六弟,女人你也不动手,就譬如我那三婶堂妹,偏偏是孙喜鹊这么个孕妇,你倒是掐得去手——你到底怎么想的?” “欣儿……”关文长叹一口气:“说那些做什么……” “怎么就说不得了?”李欣反问关文:“怎么就不能说了?” “那都过去了……” “哪儿过去了?”李欣看着他。“跟以前也没多大差别,你别忘了你二弟和杏儿成亲这才多久,孙喜鹊来闹事儿这才多久。咱们家日一直就没过平静过,你是大儿大哥,孝顺老爹关爱弟弟我没二话,那是应该的,尊老爱幼那是美德,我要是拦着那是诛心。可关文你扪心自问一下,我嫁给你起,但凡我跟你爹你六弟起了冲突,你哪回不是站在中间和稀泥想让事情平静地过去?” 关文被李欣堵得说不出话来,李欣接着说道:“我今天要是半道上碰到你爹你六弟。【叶*】【*】我也不说,扬儿给捅出来,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厉声问我?或者二话不说找你爹你六弟去?你会不会?” 关文低了低脑袋,李欣就轻笑一声;“你看,你还让我说什么?” 李欣转开脸,“我问你简直就是自取其辱。还不如不问。”她站起来:“我去灶间做饭。” 李欣心中很沉重也很矛盾,她跟关文两夫妻表面上恩恩爱爱相敬如宾,可有些时候他们总是沟通不到一起去。 李欣刚走到门口伸手要放门栓,关文却从后边沉声道:“你等会儿。” 手一顿,李欣转过身来看着他问:“还有事儿?” 关文站在床边上,眼睛望着她说:“欣儿,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改,我已经意识到自己有时候做得不对了,我也正在改,不然这一次我不会铁了心肠不帮我爹处理刁老妖的事情。二弟怎么二弟妹的,我看在眼里的,我也在学,在感受,你总不能让我一下就变成另一个人去。” 李欣有些愣地站在原地,关文朝她走近了一步。 “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也想过,可你要让我怎么做?爹和三个弟弟三个妹妹一直都是我的责任,如今二弟四弟已经不用我多操心了,我也没怎么过问他们的事情了,可爹他人就那样了,我又有什么法把他掰过来?他终究是我爹,六弟也终究是我六弟,我要是压根不管他们我良心过不去,看着你受委屈我也难受,我夹在中间我也不好过……” “那你就只会让我受委屈,让我忍。”李欣看着他,“要是我不是这么个柔和的性,要是我也跟我娘似的对你爹、对你六弟泼妇一般地泼回去,你又要怎么办?恐怕到时候你会说我不懂事,说我不替你着想,最终倒全成了我的不是,我不忍着受着,我还能怎么,谁让我有那么个过去让人闲说嘴,路上随便碰到个男的就能出言奚落我笃定了我不敢跟你说。” 李欣说着鼻就有些酸:“是,你说你在改,我看得到,打你帮我揽了河滩的事儿去办我就知道,你掐孙喜鹊也是个例,你在顺着我,也肯在外人面上护着我了。可前面那件事儿你不过是在讨我欢心,后面那件事儿你也就是在逞匹夫之勇。你出去问问,大家说你关文,只会说你顾家里老父弟妹,谁会提你媳妇儿半分?” 关文嗓有些堵,李欣又问他:“你要跟我说个清楚,那我也就跟你说个清楚。就今天的事儿,你便是知道了是谁在路上拦了我欺负,你又要如何?得知是哪个人,权衡一下跟你有没有点儿亲戚关系,要是长辈,或者跟你有旧,是不是就安慰我两句让我当这事儿不存在?要不是,只是村里无关紧要的人,你是不是才会替我出头找上人家里去?” 关文闭了闭眼,“欣儿,你就这样想我的?” “你从前便是这样做的。”李欣望着他:“你有时候理智地让我觉得心寒。” 关文抬头望向李欣,双眼中有些受伤的神色,李欣别开脸说:“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我是多么羡慕杏儿,至少为了杏儿,你二弟肯直接跟他爹呛声一点儿不惧,因为你六弟说了一句有关杏儿的不中听的话,你二弟到现在就压根不理会你六弟,叫你六弟也只叫名字,连个‘弟’字都不带喊的。你呢?你是大哥,你担重,我知道,我理解,我明白,可不是少了你你爹他们就活不成了,你爹跟你六弟怎么对你的你不是不知道,当初能分家,靠的就是你受伤的事情,还有你那个时候对你爹的失望。可你总记得他们是你爹,你弟,你就从来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李欣叹了一声:“有时候我也想,是不是我表现地不大明显,夫妻两个人过日,总要有商有量,心思也要说一说交流交流,全憋在心里让对方猜,又不是对方肚里的蛔虫,哪能知道得那么清楚。也是我从前做错了,总觉得过日要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当心走错了一步就回不了头,担心因为你爹你六弟跟你生了嫌隙缝补不了,去年回娘家的事情许是我任性,也是我想试试看你到底心里在不在意我。你是在意,可你的在意总是要排在你爹他们后边去的。” 关文沉默不语,李欣接着说道:“我头一次见孙喜鹊,在你们家门口,和别的人一起看热闹。那时候我觉得她下作,浪荡,看不起她。第二次见孙喜鹊,是在你二弟和杏儿成亲的酒席上,可那时候我却觉得,她活得自在随意,至少她的心很自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心里不痛快了就不让别人好过’这种话听起来很自私,可是却很真实,想骂人就骂人,想打人就打人,嬉笑怒骂全由她本心,名声不好人家不怕,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她过她的就行——” 李欣看着关文道:“后来想想,我真嫉妒她。” 关文震惊地看着李欣,李欣坦然地望着他说:“你要知道,我就告诉你。今天拦着我跟我说了一大堆混账话的,是孙喜鹊老相好猴半仙。他说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他说我从前就是个卖的,是个在窑里边儿搔首弄姿的,说就算我嚷出去了今天的事儿也难保别人是信他还是信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我难保不想跟他天雷地火勾一勾……” 李欣平静地道:“你知道了以后,是不是松了口气?没牵扯你长辈同辈兄弟,又是村里的无赖混混,找个由头就可以胖揍他一顿?” 关文静默地看着李欣,却是一言不发,半晌后朝她走了过去,推开她自己下了门栓,踏着沉重的步走了出去。 李欣背对着门,眼睛闭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冷静处理 她站在门背后站了很久。【叶*】【*】 她也知道关文走出去的步迈得有些重,好歹是做了大半年的夫妻,对他走路的频率声音,拖地弄出的动静她还是知道地清清楚楚的。 背后的响动渐渐没了,李欣有些疲惫地伸手捂住了额头,想迈开步勾了凳坐着歇会儿,这才发现自己手脚都有些抖。 你抖什么?她不禁问自己,这话闷心里想说很久了,说出来不就该松一口气了?有什么好抖的! 李欣咬着牙狠狠拍了下自己的手,拖着腿坐到凳上,手按在膝盖上重重地呼吸。 过了会儿阿妹的声音从门外面传来:“大嫂,大嫂……” 李欣抬了抬头,理了理情绪,伸手抹了一把脸平静地说:“怎么了阿妹?” “没,没事儿……”阿妹听到她出声倒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又试探地问:“大哥不是说让扬儿描红……” “哦,放他进来吧。” 李欣拿手拍了拍脸,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门“吱呀”一声打开,阿妹牵着扬儿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李欣一眼,担忧地说:“大嫂,你脸怎么那么白?”又很小声地,像是怕吓着李欣似的问道:“大嫂跟大哥……吵架了?” 李欣强扯了笑摇头,招扬儿说:“不是描红吗?还不赶紧过来坐着,娘给你拿笔和纸来。” 扬儿大概也觉得气氛不对,乖巧地没说话,听话地走过去了坐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欣。 他心里边儿有些惴惴,担心自己刚才戳穿娘说谎,跟爹说了,娘会怪他。 李欣给扬儿搁了纸笔。调整好他的坐姿。方才摸了摸他头说:“自己好好练,娘去做饭了。” 扬儿点头说:“知道了,娘,扬儿很乖的。”为了表示他真的很乖,扬儿还用很是严肃的表情看着李欣。 李欣勉强笑了笑。半开着屋门好让空气透风。阿妹跟在她后边一起去了灶间。 李欣很平静,洗菜揉面蒸鸡蛋都表现得和寻常无二,只是阿妹还是知道她大嫂心里肯定是有事儿的——不然平时做饭的时候大嫂都会跟她闲聊的,今儿却一句话都没说过。眉头也轻轻蹙着像是有什么心结解不开似的。 阿妹添了柴,忍不住还是问道:“大嫂,你跟大哥究竟怎么了?爹才出了事儿,你们可别吵架……” 李欣心中苦笑。哪一次她公爹那边出了幺蛾他们夫妻俩会对盘的?大埋怨小埋怨的,只有轻重问题,也不过是她从来不表达出来而已。 看,他们俩要说吵,也没怎么吵,到头来还是显得她无理取闹把关文给气走了。[ ~]她说那通话也没个什么意思,说了也等于白说,还平白在关文心头膈应。 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那番话的时候心里是很舒爽的。憋了很久的话终于借着今日的由头说出来了。 后悔吗? 才不。 李欣淡淡地对阿妹笑了笑,说:“我们没吵,你别管那么多,还是加紧着赶制你要做的东西,顾好那个才对。” 阿妹跟韦家的亲事算是定了下来,贾媒婆也在走流程。因为韦家自诩也是书香门第,还是很讲究这些个礼节的,何况又是娶亲的大事儿,韦大娘坚持要把六礼都走一个遍。好在成亲的日倒是不急,时间还可以稀拉开,等到最后一项“亲迎”的时候阿妹和韦行知的岁数刚刚好。 不过阿妹还是要赶紧着准备一些衣裳鞋被套什么的了,尤其是贴身的亵衣亵裤之类的,新嫁娘总要换一身新的。 听李欣打趣她,阿妹顿时红了红脸,但脸上的担忧还是没散,认真地看了李欣一会儿,说:“大嫂,你跟大哥有什么事儿就好好商量,不要吵……大哥他总听你的话的……” 李欣愣了一下,阿妹又说:“大哥刚才捡了根粗棍就下坡去了,也不知道他……” “你等会儿。”李欣忙打断阿妹,声音也有些拔高:“你说你大哥刚才干什么了?” “捡,捡了根粗棍下坡了……”阿妹惊了一下:“怎么了大嫂?” 李欣静默了片刻,又继续上手揉面,只是眼睫毛垂了下来,盖了一片阴影,又因为锅里升腾起的雾气,阿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大嫂……” “没事。”李欣声音沙哑了点儿,摇着头说:“没事儿。” 可她那样……分明就是有事儿啊! 阿妹担忧地看着她,又问:“大哥他做什么去?” 李欣捏面粉的力道重了些,闻言只摇头:“不管他,赶紧把午晌饭做好吧。” 馒头端上了桌,鸡蛋羹也端上了桌,另外还有两样炒的小菜,一碟的煮好洗净的腊肉。家里只有李欣和阿妹、扬儿三个,老关头一直待在老屋那边也没说要回来,如今关武成了家也没在这边搭伙了,再加上关文也没在,显得饭桌边有些冷清。 扬儿乖乖坐着拿着勺舀鸡蛋羹喝,李欣给他把馒头撕成一块一块地给他放到一边碗里让他自己夹了筷吃,吃一口夹一口菜。[ ~] 以前做这些事的时候李欣总是做得很利索,今天却显得动作有些迟钝,心不在焉的,扬儿碗里的馒头都见了底她还迟迟没有撕下另一块来。 阿妹望了望李欣又看了看扬儿,心里很确定她大哥大嫂之间出了事儿了。 阿妹顿时有些心慌,她不跟她五姐一样,跟大嫂的关系很好,什么都能和大嫂聊。跟大哥也接触比较少,有时候也怕她大哥的。这会儿要是她五姐在,肯定早就磨着大嫂说明白了事情。而她在这儿,笨嘴拙舌的什么都问不清。 大嫂一句都没提大哥。明明午晌饭应该要等着大哥回来吃的,大嫂却把大哥给忘了…… 气氛沉闷地吃完了一顿午晌饭,阿妹主动去收拾,李欣便抱着扬儿去午睡。阿妹嗫嚅了半天还是没敢问出口。她都问过几遍了。大嫂都不说,要再问大嫂该烦了。 这一觉睡得不怎么踏实,李欣总觉得自己意识里边儿迷迷糊糊的,又觉得自己睡了好长好长时间。可等起来看日头问时辰,方才惊觉连半刻钟的时间都没有睡到。 起来了李欣也睡不下去了。索性去捡了菜喂兔。又洒了麦麸喂鸡。顾好了两头后她又觉得自己没事干了,打算去做做针线,关文那件褂还没有做完。到屋门口的时候却顿了一下,竟是迈不过去道了。 李欣没有回屋去。今天天气很好,太阳也照得人暖洋洋的,偷一天懒不算什么,李欣搬了椅自己坐在院里边儿晒太阳。没过一会儿二黑从另一边山道跑了过来,哼哧哼哧地喘着气,看到李欣竟然很兴奋,绕着她转了三圈后便趴在她边上侧了身,脑袋望着她,一副憨态可掬的样。 它那么大个家伙竟然这般跟她撒娇扮痴,倒是让李欣的心情好了些。探手摸了摸它的头,笑骂它:“那么大个个竟然那么乖,当初怎么就那么幸运心软了捡了你回来……” 二黑冲李欣闷叫了一声,眼睛眯了眯,很是享受地缩了缩脖。 李欣说完那句话后倒是愣住了。 那么大个个竟然那么乖,当初怎么就那么幸运心软了捡了你回来…… 关文也是那么大个个的,当初她怎么就觉得他有担当有气魄,看他在没见过她的时候就知道护着她,从而断定了他一定是个好男人,觉得在这个时代很难得,又有那么些个分析,便没再多考虑就应了这门亲? 她正想着,却见坡下有了动静。 二黑已经一边叫着一边站了起来,倒不像是恐吓,却是带了一点儿亲昵。 坡上上来的是关文。 阿妹说他提着的粗棍已经没了,他空着手,身上衣裳和头发有些乱,领口好像是被人撕了,脸上还有点儿被人抓的血痕一样的道道,脸色有些红,额头渗着汗,脚上泥巴糊了前脚掌那一块,整个人长条条地就立在坡口那儿,迎上了李欣的眼睛。 李欣撇开脸不看他,摸了摸二黑的头。 阿妹听到响动从屋里出来,看到关文的样顿时惊呼了一声,又见她大嫂无动于衷的,也不敢妄动,只能轻声问关文道:“大哥,你这,你这是怎么了……” 关文“唔”了一声,看了李欣两眼,见她没反应心中有些叹气,便先去舀水洗了手和脸。阿妹追在他后边,关文小声问她:“吃过了?” “嗯……”阿妹也低声回他,眼神略略闪烁:“一直没等到大哥回来,我们就先吃了,不过大嫂让一直给大哥温着的……” 阿妹当然说的是假话,吃饭的时候李欣没提关文半句,收拾碗筷也是阿妹来做的。 她不善于说谎,只是不想让她大哥大嫂的关系僵下去。这样也算是善意的谎言。 关文顿了顿,倒也没多少表示,进了灶间揭开锅盖,果真看到笼屉里边儿蒸着东西。 关文心情便好了些,拿了帕将里边儿的碗碟什么的端了出来,就在灶台上就着吃了。 阿妹咽了下口水,不由问关文道:“大哥,你跟大嫂两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关文手上动作没停,像是饿着了,狼吞虎咽的,听阿妹问也只是含糊地回了句:“没事儿。” 都说没事儿,可阿妹哪会信?她就只盼着家里和和气气不要争吵,虽然没见大哥大嫂两个人吵架,但是那气氛总让她心里毛毛的。 关文几口吃了馒头和剩下的菜和肉,连菜汁都没放过,拿馒头赶着蘸了吃了个精光,又自己回屋去换了套衣裳梳了梳头发,像没事人一样走出去跟李欣说:“我去石头地继续搭棚,这个点儿了,冯家小应该要来了。” 李欣不应他,他也不觉得难堪,自己朝石头地那边儿去了。 等他人走了,李欣才朝他背影看过去。良久又慢慢收回了目光,闭了眼睛一言不发。 冯德发问着人找到关家新屋的时候李欣已经没在院里晒太阳了,她正陪着杏儿坐在堂屋口聊天,一边看着小康个扬儿不时尖叫嬉笑。 关武疼小康,给小康做了个小巧的陀螺,又做了根小鞭教他抽着陀螺玩儿。 小康得了好玩具自然是想到了扬儿,嚷着要去跟他扬儿哥哥一起玩儿。杏儿便带了他来李欣这边。 李欣现在情绪已经恢复了很多,见着杏儿也没露半分,高高兴兴地招呼杏儿坐,又让扬儿和小康去玩儿。 杏儿跟李欣寒暄了两句,便又扯到了刁老妖和关明身上。 “……昨天刁老妖不知道说了什么,倒是高高兴兴地回去了,也没闹事,村里也没传出风声来……” 李欣顿了下道:“这不是很好?说明刁老妖跟关文他爹谈得挺愉快的。” 杏儿微微讶异,以前听李欣叫关文都叫“阿文”的,今儿居然就连名带姓称呼了。说公爹便说公爹好了,瞧她那样却是不大乐意提公爹…… 杏儿的惊讶也就那么一下,却也正色说:“就是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刁老妖不是一个放着便宜不占的主儿,他瞄上了公爹,肯定不会放手的,这会儿还不知道他跟公爹怎么‘商量’的,公爹那边却也没找四弟六弟来说一下……” 李欣静默了片刻问:“你家当家的怎么说?” 杏儿答道:“阿武说这事儿大哥不管,他反正也不管,让我也没搅合那边的事情。”杏儿忧道:“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哪能不管的?这可是关乎关家名声的大事儿,除非公爹一直妥协,一旦公爹不妥协了,刁老妖翻了脸,那关家脸可就丢大了。” “丢大便丢大,关文他爹自己惹出来的事儿。”李欣冷冷地说了一句,杏儿惊道:“欣儿,这……” 李欣出言便知道自己这话说重了些,叹了口气道:“随他管不管,我又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杏儿便吐了口气:“你这说的什么气话,大哥对你如何阿武也是看在眼里的。”杏儿劝她:“就算跟公爹那边不对付,面上总要过得去,不能让村里人说闲话啊。” 正说着,坡口冒出来个人高马大的小伙,长得倒是干干净净的。 冯德发见着李欣便笑着道:“关大嫂,总算是找着地方了。” *** 推荐朵朵的文:《异能庶食》 作者:暮朵 简介:从刁钻小庶女,到“珍味楼”大当家; 从街市小骗,到气势强大御姐范儿。 被雷劈出来的异能,又怎能不好好利用? 三牲五鼎,八珍玉食,金波碧液……全凭一对妙手,一双神眼。 幸福在手,夫君在旁,所谓的美好生活,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好欺负 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李欣倒也算着冯德发这个点儿应该是要来了,忙站起来让他进堂屋坐。[ ~] 冯德发背上背着个包袱,腼腆地对李欣笑了下。杏儿讶异地看向李欣,李欣道:“冯兄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关二嫂。” 又对杏儿说:“这是下河村的冯家兄弟,他懂些养蜂的事情,我们请了他来帮我们养蜂。” 杏儿更是诧异,倒也先跟冯德发打了个招呼,又追着李欣去灶间看她倒水,私下问她:“怎么没听你说要弄什么养蜂……” “做不做得成还不一定,早早地说了也没什么意思。”李欣对杏儿笑了一下:“这小你也知道的,头次不是说的,跟阿秀相看的那几家,这就是那冯家小。” 杏儿方才听是下河村的冯家心中就有些猜测,听到李欣这样说倒也不大意外,只是挑了挑眉:“这也是缘分?他冯家是不是还是想跟阿秀做亲?” 李欣顿了顿还是点头道:“倒真给你猜出来了。” “那这……”杏儿便有些担忧:“他可是要守三年孝的,阿秀这也十八都满过了,要是等三年,出嫁的时候不得是老姑娘了?到时候说闲话的可就多了……” 李欣也默了一会儿。 在她那个时代,二十岁出头嫁人都算是早婚。这会儿十**嫁人都算是晚嫁了。 李欣也叹道:“可是挑来挑去也挑不到什么好人家,那好的也早就跟人订了亲了。” 杏儿也叹,“这冯家小伙倒是长得挺憨实正派的。可惜了。” 李欣倒了水给冯德发端去,他一个人坐在堂屋里边儿也不显得尴尬,见到李欣来倒也大大方方地对李欣笑,还跟李欣说:“外面两个娃娃长得真好看。关大嫂和关二嫂好福气。” 小康是杏儿的亲生儿。听别人这般夸赞杏儿当然是很高兴,嘴上却还是谦逊道:“哪里哪里,都还是小娃,哪就看得出好歹来了。” 李欣坐到了一边笑望着冯德发说:“你家中还好吧?你这来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都安排妥当了。”冯德发道:“我娘和大嫂都让我做事情积极些,用心用力。不要对不起关大哥和关大嫂。” 李欣便点头。[ ~]冯德发望望周围问:“关大嫂,我在哪儿上工?” “不急,今晚你先就在我们屋这边歇,那边的草棚还没搭好。”李欣笑道:“虽说是搭个草棚。但总归还是要遮遮风避避雨,太简陋了也不成。” 正说着,阿妹从她屋里出了来,大概是终于睡醒了。迷迷糊糊地去打水洗了脸,又回屋舀了针线篓出来往堂屋走,看到有陌生男人在顿时愣了一下。 杏儿招呼阿妹来认人,李欣跟她介绍说:“这是下河村的冯家兄弟,你叫他一声冯二哥就好。以后他在咱们家做事儿,帮咱们在石头地那边忙活。” 阿妹赶紧叫了声冯二哥,看着冯德发,脸上表情有些纳闷,心里又嘀咕了一句,“下河村冯家……”但见李欣和杏儿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倒也把这件事情放到了一边。 冯德发礼貌地跟阿妹打了个招呼,这会儿有年轻未婚的女娃在倒是让他拘谨了些。杏儿想着没男人招呼也不好,就叫阿妹去让她二哥来陪陪客人。 不一会儿关武便来了,路上听了阿妹说的心里也有些惊讶,走到堂屋跟李欣打了个招呼便笑着对冯德发说:“冯兄弟稀客啊,这头一回来吧。” 冯德发忙站起道:“是关二哥吧?不好意思,还麻烦关二哥来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我也就是在我屋那边侍弄侍弄猪圈,也不是什么大活计。” 关武和杏儿还是要喂猪,他们那边地方不大宽敞,也没有李欣这样后背便是山空地多的资源。关武从小便养猪惯了的,也舍不得丢了习惯,成亲后就跟杏儿捉了四只小猪崽养了起来,前头猪圈一脚让一只猪给拱了有些松,关武这会儿便在修补。 关武笑道:“冯兄弟这是头一回来荷花村儿吧?” “以前倒是来过,很小的时候。”冯德发却道:“那会儿走亲戚也过来过这边两回,后来还是疏远了,也就再没来过了。” 关武了然道:“亲戚不走动自然得是疏远了。” 冯德发说:“可不是,我们家也没闲着的时候,所以逢年过节的亲戚都少有走动,如今除了赶集的时候背了东西去镇上以外几乎不去外村了。” 关武便是一阵唏嘘,自然也是从冯德发说的这些话里边听出他家中境况不好。 想到阿妹路上跟他说的,或许这冯家兄弟是以前大嫂给阿秀说的那户人家的小,关武便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 正说着话,坡下却又上来了人。 还不是一个,是一群。 三五个五大三粗的汉一个个地搭着汗巾,手上也舀着扁担挑一类的棍类木头;身材壮硕的村中妇人也是一个个面带不善,手叉腰鼻孔横天。二黑大声吠着,院里玩儿的扬儿和小康吓了一大跳,小步跑着冲到堂屋里边儿来。 李欣也吓了一跳,皱了眉头出了屋。杏儿和阿妹一左一右跟在她身边。 杏儿是荷花村的人,自然对这些人更加熟悉些。见到打头的三十来岁的汉和他旁边的女人顿时皱了皱眉,声音却是放软和了问道:“侯叔侯婶这是……” 关武让两个娃好好待在堂屋,也让冯德发待在里边,站到杏儿边上也问:“候叔,你们这啥意思?” “啥意思?”被杏儿成为“侯婶”的人顿时尖声道:“关二郎,让你大哥出来!” 关武顿时皱了眉头:“我大哥咋了?” “咋了?”侯叔舀着扁担敲了敲地。道:“他打了我侄儿就想这么算了?没门儿!” “你侄儿……”关武想了想,有些怀疑地说:“猴半仙儿?” 侯叔重重地“哼”了声,也不接关武的话,只嚷道:“让关大郎出来!” 关武见侯家人这般做派心头也有气。那么多人上他大哥家来。这不是找茬的?顿时关武就绕到了李欣前面去朝侯家人道:“我大哥没在,有啥话你们就说!” “跟你说?你又不是关大郎!”侯叔后面一个年轻汉道:“你大哥打了我堂弟难不成就这么算了?我堂弟还躺在床上哼唧着呢!当我们侯家好欺负的?让他出来!” “就是!出来,别他娘的当缩头乌龟!” “出来!” 侯家人跃跃欲试看样关文不出来他们就要闯进去了。关武压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朝李欣看过去,低声问李欣:“大嫂。大哥咋跟侯家人对上了?” 李欣神色有些复杂。脸色也有点儿白,被关武这般问她又如何能答得出来?只能略略摇摇头,两只手攥得死紧。 比起孙家翟氏来,侯家女人倒是显得更理智些。跟着侯家男人来也没有大声嚷骂之类的,也只是叫嚣着让关文出来。 很快这动静便让附近下田的路过的都看到了,一传十十传百的,侯家人到了关文家去的事一会儿工夫便泰半村的人都知道了。 这倒也是。侯家那么些人浩浩荡荡地一起往关文这边来,脸色还不好,一路走来大家就都猜测纷纷了,这会儿围着看热闹的又怎么会少? 也有人机灵地去关家老屋那边报信,还有人往村长何家去通气儿的。 侯家人跟关武僵持着不动。 关武脸红脖粗,这会儿关家就他一个男人,他当然要挑起大梁来,还是在他媳妇儿面前,关武更加不能畏惧,站在当前就问侯家的人:“你倒是说说我大哥为啥打猴半仙儿?不是他惹我大哥我大哥犯得着打他?肯定是猴半仙儿先做了什么,让我大哥火大,我大哥才会揍他。再说了,你们说猴半仙躺床上哼唧,谁知道他是真被打得厉害还是自己在那儿装?哪个不知道猴半仙儿神神鬼鬼不正经,他说的话哪里信得?” 侯叔似乎是对关武这番话很生气:“就是你大哥打的!有人瞅见他舀着根大棒打的!打完了还踢了我侄儿两脚然后就自己个儿走掉了——有好几个人看见,我还讹你们关家不成!再说后来他也说了,是被你大哥打的!” 阿妹顿时扭头望向李欣。 当即便有四五个妇人站了出来说:“我们看见了的,就是关家大郎打的人。” 侯叔点了点头,又指了关武说:“让你大哥出来给我们个说法!打了我侯家人就想就这么算了?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合着猴半仙也没说他怎么着就挨了打?”关文顿时嚷道:“你们不知道问猴半仙儿?他肯定也知道自己活该被我大哥打!我大哥才不会平白无故地打他——再说了,侯叔你啥意思?要给猴半仙儿出头?那么多人围到我大哥大嫂家来堵人来了?我大哥大嫂家就那么三四个人,要是我今儿不在,你们不就动上手了!” 这话让侯家人讪讪的。 他们一起来也不过是壮胆,谁不知道关文那会儿走镖派头大得很,还砍过人见过血的。虽然在村里边儿一直温温和和不怎么惹事儿,可是到底还是让人怕的——尤其是他回来以后,脸上的刀疤外加上那张冷峻的脸,怎么看怎么吓人,那会儿把小娃吓哭可不是吹牛皮的,那是真的。 要不是怵他,他们也不会显得示弱了,那么些个人一起来——人多壮胆,要真跟关文对上了,有人陪着总有些个心理安慰。 那几个婆娘说,关家大郎打猴半仙打得可狠了,猴半仙一点儿抵抗的力气都没有,趴在地上任由关家大郎胖揍,最后只剩下哼哼了。关家大郎那时候的眼神也让人害怕,看猴半仙的像是巴不得生吃了他…… 那股狠劲儿,几个婆娘说起来还胆战心惊的,“……简直是舀跟山匪干架的那种力气来打的啊!” 就是这句话惹了侯家当家的——猴半仙的叔叔。 猴半仙在村里虽然是个流氓地痞,但跟刁老妖没有本家的情况不一样,他好歹是他们侯家人。碍着他是大侄儿,侯叔也不好多说他什么。只是他们侯家在村里虽说不算地位多高,但总还是说得上话的,他们家的人让关家大郎像杀山匪一样给打了,这不是在打他们侯家的脸?以后他们侯家在荷花村可要怎么立足? 侯叔想到这儿自然也就不能拖,拖下去就显得示弱了,又看猴半仙躺在床上爹哟娘哟地叫唤,心头也很是气——打人也不是那么打的!踢人两脚犯得上往裤裆中间踢吗?这要是真踢中了,或者力道再大点儿,猴半仙不就断绝孙了! 侯叔气不过,当即就叫了自己两个堂兄弟和在家的儿、堂侄,和自己的婆娘还有几个侯家的媳妇儿一起来关文家找人要说法了。 关武舀话堵了侯叔,侯叔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侯婶在后面推了她当家的一把,瞪他一眼说:“你可是当家的,还是长辈,关家大郎都得叫你一声叔,你退了,还不是丢你们侯家的脸。” 侯叔梗了脖,厉声冲关武道:“少废话!叫你大哥出来!” “说了大哥没在!有啥事儿跟我说!” 关武也梗了脖:“侯叔也别冤枉了我大哥,村里人都知道我大哥讲道理,从不轻易跟人冲突,要不是你们家猴半仙儿过分了,我大哥才不屑于打他,跟那么个流氓地痞干架还得脏了手,多划不来!侯叔你还是赶紧回去问问猴半仙儿到底怎么惹恼了我大哥,你们要真要给猴半仙出头,就是认同他的行为,侯叔你可要想好了值不值得,猴半仙可不是你们整个侯家!” 这话说得侯叔便有些犹豫。 侯婶护犊,猴半仙虽然混账但是对她也一直恭敬有加的,时常孝敬,当然见不得他就这么被打,顿时冲关武道:“你晓得个屁,你能帮你大哥说话?那你大哥打人也不是你打的,跟你也谈不上话,你闪边儿去!真舀自己当是你大哥那家的人了?” 杏儿顿时不乐意:“侯婶这话说不清,阿武跟大哥一个娘胎里面出来的,这么不是一家人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第二百六十章 忍无可忍 [ ~][ ~]【叶*】【*】 侯家婶嘴巴也不是个清淡的听杏儿这么回她便说:都分家单过的哪还什么一家人自个儿有自个儿的媳妇儿没得搅合在一起惹别人闲话关二郎你让开让你大哥出来说话缩脖自己个儿躲着算啥男人还让自己弟弟给自己扛事儿让他出来 对让他出来 出来 侯家人跟着侯婶叫嚷着杏儿脸色也气得红起来刚要上去却被李欣拉住 李欣沉声说:我家的事儿我来处理 李欣一直没发话这会儿发了话关武和杏儿自然也不能不听犹豫了一下关武向后退了一步让李欣稍微越过他一点点心里想着要是侯家人过分了自己少不得要冲上去可不能让大嫂跟他们直接对上了 见李欣出来侯家人倒是微微松了口气 都听人说关文娶的这个李家村儿的姑娘性温和又深居简出的嫁过来以后没惹过事儿也没传过她什么事儿虽然大家都了解她那么个过往可也都猜想她必定也是为自己以前那过往所累所以也从来不敢说话大小声儿便都认定了她是个好拿捏的 侯婶立时尖了嗓冲李欣吼道:叫你男人出来 他没在李欣平平静静地回她说:都回答过你们了还要说多少遍他现在没在 唬谁呢没在家里能在哪儿都这个点儿了再过会儿眼瞅着就该做晚晌饭了他还能到处溜达侯家有人道:少骗人了让他出来推了自己弟弟弟媳妇儿出来不算还推自己婆娘出来他也算个男人 关武顿时大怒刚要吼回去李欣却嗤笑一声说:他算不算男人我比你清楚 方才说话的是侯叔的另一个侄还是个少年郎气血方刚的听了李欣这句话里有话顿时臊红了脸也说不出话来了 侯婶顿时骂李欣:你咋那么不要脸他不过是个娃你这般跟他说话 我说错了李欣看向侯婶:我的男人还轮不到别人说他不算是男人 你 还有猴半仙被他打是他替我出气去了你们不妨回去先问问猴半仙他到底说了我什么再过来追究我当家的也不迟李欣声音微冷寻衅滋事侯家人多我关家和李家的人也不少要闹事儿也请你们先掂量掂量轻重为了个嘴上没把门的流氓惹了两大家人划得来还是划不来 李欣这话一落两边便有些沉寂堂屋里边儿忽然有响起碗磕了桌的声音 侯叔本来都有些想打退堂鼓了毕竟他们只知道猴半仙被关文打了个半死却并不知道猴半仙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关文打的现在听李欣这样一说联想到猴半仙的平时的为人侯叔便有些了然了正在想法找点儿说辞让自己又能下得来台又能不在关家和侯家人面前都失了面陡然便听到了这一声 侯婶突然嚷道:哎呀呀我说什么来着这屋里可不就是藏着人吗让关文赶紧出来 杏儿道:侯婶你嚷啥不过是两个小娃…… 杏儿话音没落侯婶就嗤道:你少唬人俩小娃不就在你腿边上 杏儿低头看去当真扬儿和小康就一左一右挨着她腿边倒是没碰着她两个小娃娃拉着手睁大着眼睛往缝隙里看 侯叔也一下来了气势端出长辈的架势说:让关文出来把事儿说个清楚 就是侯婶大声道:我大侄躺床上起都起不来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还让他说啥话就要你关文说话出来 冯德发在堂屋待得很是尴尬他头一次来茶水都还没喝完呢关家就出了这样的事儿反才是他不小心把碗磕到了桌没成想竟然被人误会是关家大哥了 冯德发站了起来想想还是走了出去他也不想听别人说关家人的不是露个脸也好澄清一下 侯叔见出来的是个没见过的少年郎顿时愣住侯婶尖声问:你是谁你从哪儿钻出来的 冯德发便说了一遍他的来历然后好心道:关家大哥真没在家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要包庇他的 侯婶又尖利地指道:他不在家那他在哪儿你们去把人给叫出来 侯叔其实已经有些想走了可看自己婆娘不依不饶地要给自己侄讨个公道心头也很是感动索性便由着他婆娘来 李欣从今天一大早就憋了一肚气这会儿是强忍着跟侯家人说话想让他们回去可如今看侯婶带着头侯家人没完没了了又是当着客人的面来寻由头的理由还只是为了那猴半仙 虽然听阿妹说了关文走的时候是提了大棍走的李欣便有些猜到他是找人算账去了也想过可能会有人寻上门来不过她也并不算太担心关文一向理智也不大可能把人打残打坏了 她倒是没想到侯家人会找上门来而且听起来关文打猴半仙那是下了狠手的 这会儿关文本来就没在侯家人这般咄咄逼人要是过会儿关文回来了侯家人不得一窝蜂上去先讨回公道再说她已经跟侯家人说了猴半仙被打是关文替她出气这会儿他们还是冷要找关文看来不是为了啥说法而是为了要面了 忍无可忍——她便偏不给侯家面 侯婶不要给脸不要脸我说了猴半仙被他打是他为了给我出气让你们回去找猴半仙问个明白他到底说了什么话惹了我再来找我当家的不迟在我家这儿冲什么这儿不是你们侯家的地盘好声好气跟你们说话你们不听偏要逼得人跟你们亮招才行是不是 李欣伸手拦住蠢蠢欲动的关武指着侯家人厉声说:你们要是当着那么闲得慌就管好你们侯家的孙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四处闲晃偏要招人恨惹了事儿就指着你们来帮他解决你们侯家人还当真就那么纵着那猴半仙要是小时候被管教过这会儿能这样被人打得半死不活 你、你他娘的放屁侯婶顿时炸了男人不好跟李欣对吵她是女人她可不怕顿时也指了李欣骂:明明就是你当家的打了我侄儿你还要反过来咬我们一口你当老天爷眼睛是瞎的啊 老天爷眼睛可不是瞎的吗真要知道你们要来闹事儿当时在田道上趁着没人他对我说浑话的时候我就该先狠揍了他最好揍死了也少一个祸害 李欣这声放得挺大将侯婶的音量都给压下去了 过了会儿侯婶便开始大叫起来:我的那个天呐关家这媳妇儿要杀人啦要咒人死啦…… 李欣看着她吼寻到一个转音处大声道:甭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侄儿死了你在这儿喊魂呢要喊回你侯家喊去别搁这儿丢人现眼 侯婶嗓里的声音就这般被李欣给镇住了侯叔颤着手指着她说: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啊 您身边那也是个妇人心毒不毒的您自己清楚 李欣往身后走了两步抄了平时扫地的大扫帚逼近侯家人运起力气握着扫帚柄往外一挥—— 侯家人顿时都后退了两步有人吼道:你这婆娘…… 李欣一手拿立着扫帚一手自然垂在裤边冷着脸问:走不走需要我再送你们一程 侯叔气得脸色铁青:你个婆娘眼里还有没有长辈还有没有点儿尊卑你娘家爹娘就这般教你的你嫁过来了以后你婆家公婆也这般教你的 侯婶伸手扇了扇面前扬起来的灰也跟着叫道:就是哪里见过你这样的婆娘 李欣不答他们的话又问了一句:走还是不走再不走我就不用‘走’字了我可就让你们‘滚’了 侯家女人顿时骂骂咧咧起来侯家男人也不好跟一个女人吵但脸色很是铁青 关武和杏儿也走了上来关武嚷道:听到没有让你们回去那猴半仙自己惹了事儿被人打那是他活该你们帮他出啥头有一回就有二回等到了那时候他可就可着劲儿地得瑟反正他惹了事儿都有你们帮他出头他还怕个啥 杏儿也道:侯叔侯婶还是回去问问猴半仙吧他要自己都不敢回来找大哥算账或者连状都不敢告到你们这儿来估计等他清醒了他还会埋怨你们瞎出头 侯家人这会儿是既找不到台阶下又丢光了面心头火气正大着侯婶接了李欣的话骂:我们可是长辈你就是这样拿扫帚杆撵我们的太没有规矩了你爹娘就这么教你的 这是第二次提到李欣娘家爹娘对她的教养问题 李欣顿时大怒正要开口侯叔的儿却抢先接了他娘的话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她能有啥规矩爹娘又能教她啥村里人私底下不也传着呢嘛她就是个从窑里赎身的…… 话还没落同时两声吼了起来:你他娘说啥 声音震得天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六十一章 当头棒喝 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这两道声音一道来自于坡下,一道来自于坡上。[ ~] 却很有力道地合在了一起,一丝一缝恰合地刚好。 李欣朝坡上望去,毫无意外的出现的是关文。他手上还拽着把砍树用的斧,应该是去后山砍树,绕了过去直接从上坡那边下来了。 而坡下那人却让李欣有些意外,竟然是她二弟李丘。 两人喊完这一声都纷纷朝关文和李欣这新屋跑,一前一后正好堵了侯家人在当中。 方才说话的侯叔儿顿时吓了一跳,上头下来的那个是跟山匪干过架脸上还留了伤疤的关文,下头上来的那个虽然不认识,但看着也是魁梧壮硕吓人得很,侯叔儿顿时脚就软了,一下拽住了侯叔的袖,外强中干地借着他侯家人多些回说:“我,我说的那是大实……” “话”字还没吐出来,就被箭步冲下来的关文一把捏了喉咙提了起来。 随即赶上来的李二郎也运足了力气抬腿使劲儿往侯叔儿屁股上踹了一脚。 顿时男“嗷嗷”的叫声凄厉地响了起来。 “关文!你他娘的放开我儿!” 侯婶顿时疯了一样上前去拉扯关文,手往他身上打。后面的侯家人也反应了过来,齐齐上前去拦关文。 李二郎身材高大,不惧他们,一手推一个一脚踢一个的,还腾出手来给了侯叔儿一拳,只打得侯叔儿又是一声惨叫。 杏儿把李欣拉了回来,关武也上去帮忙。他倒不至于要跟侯家人打架,不过是不让侯家人欺负他大哥而已。 过了一会儿关文才将侯叔儿往地上甩开,毫不留情地就伸手那么甩了过去,“啪”一声,侯叔儿瘫软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 ) 侯家人顿时都围了过去,侯叔看了看他儿。见他只是喉咙有掐痕,应该无碍,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陡然袭上一股怒气来。 关文现在是不仅打得他侄儿半死不活地瘫在床上起不来。更是将自己的儿也收拾了一通,掐得他喉咙发红的——这气他咽得下去才怪! 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却听关文道:“侯家的,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儿,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关文甩了话,回头又上坡去捡了自己的斧。 瞧见他手上有“凶器”,侯家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侯叔却气得不轻。当即说:“我儿哪里嘴巴不干净了!” 关文“嚯”一声望向他,眼神冷得跟冰似的,“侯叔,我敬你是长辈,是老人,跟你动手不管怎么样,到最后肯定都成了我的不是。方才那句话我就当没听见,你要是再说。也别怪我不客气!” 侯叔缩了缩脖,他到底有些怕关文——跟山匪干过架的,那可是正儿八经杀过人的啊!虽然也都两三年没干那营生了。可关文身上那煞气还在,侯叔又如何不惧? 他这是又惊又怒,偏偏舀关文无可奈何。 侯家人大眼瞪小眼,本来商量好的,来了以后要让关文给个说法,至少要赔礼道歉啥的吧,可瞧人家一点儿不怕他们的样,他们要真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那在荷花村里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大家可都看着的呢!不光只是荷花村的人,还有下河村的一个小。还有刚才这上来的……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儿郎。 侯叔气得脸通红,李二郎冲他们哼一声,鼓着眼大声说:“我姐怎么就有爹生没娘教了?老不休的,恁大个人了,说话跟放屁一样臭烘烘的,回去好好漱漱你的口。少舀来熏我姐跟姐夫!” 明白了,这是李家儿郎,是李家村儿的人! 侯叔更加不能退了! 他站起来,倒是有一家之长的风范,沉声对关文道:“关大郎,你打我侄儿的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有现在你差点把我儿掐死的事儿——” “老不休,谁要掐死你儿!”李二郎顿时吼道:“瞧你儿跟蔫了的公鸡一样被人一提就提起来了,吓唬他一下就屁滚尿流的,半夜怕是做噩梦都得被吓死,谁又稀得掐死他,少扣屎盆在我姐夫身上!” 关文也沉声道:“侯叔,我不过是给他一个教训,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以后他那张嘴最好闭起来,要是真说了什么我不中听的,难保他不是下一个猴半仙。【叶*】【*】” 侯婶顿时尖声骂道:“不就是说了你媳妇儿两句,没动手又没动脚,谁让她包庇你不找你出来!就为个娶回来的破窑姐儿当真是要跟我们侯家结仇是不是?我们侯家也不惧你!” 那“破窑姐儿”四个字算是把李欣彻底惹怒了。 同时被点燃了怒火的还有关文和李丘。 李二郎大喝一声,冲着侯婶“啪”一声掷了地上的衣裳,挽了袖说:“你甭以为你是个女人老就不敢揍你!” 说着就朝侯婶扑了过去,自然是要侯家男人要拦着。李二郎也不惧,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老他娘的一来就瞅见我姐被人欺负,当真以为从我们李家村嫁出来的姑娘是好欺负的!先问问老的拳头!” 李二郎自从江氏怀孕了以后胆性就收敛了很多,江氏胆小,怀孕了尤甚,李二郎怕吓着了她,在家里做啥事儿都是小心翼翼的,对江氏也是百依百顺的,看得刘氏也是吃醋不已。但是儿儿媳妇儿关系好刘氏也高兴,这意味着她将孙孙女绕膝,当个高高兴兴的老太太,而且家里边儿啥事儿也和睦,没什么让她操心的事儿。 李二郎也一向觉得自己家里的相处方式跟别家差不多,还一直觉得李欣跟关文过得很好。哪知道今儿因为有事来了荷花村,竟然见到了这样一幕。 他气性大,这会儿根本就压不住了。 侯家男人拦着李二郎,李二郎力气虽然大,但到底只是一个人,人家侯家男人都拦着他,他自然也过不去,心头火气更是大了翻天。 侯叔正庆幸有人李二郎,心里又埋怨自己婆娘说话没把门儿——那些话心里藏着就好了,何必说出来,这不是惹事儿吗…… 正想着全见眼前闪过一片阴影,正想辨认是什么,却当头被人用什么扫了,等回过神来就听到了自己婆娘的大叫。 李欣手里紧握着方才赶人的那把扫帚,正一下一下地往侯婶身上招呼。 那几个看到关文揍猴半仙的妇人心中大惊——这关家媳妇儿打人的劲头压根不逊于关文当时凑猴半仙的劲儿啊! 关文一拳一个帮李二郎解决掉拦着他的侯家男人,那些侯家女人反应过来后也赶紧上前去护着侯婶,侯叔也要冲上去,关文一把将人拉住—— “关大郎你啥意思!真把我婆娘打出个好歹来,这梁可就结下了!” 侯叔大声吼道,关文顿了一下,手上的力道还是没松。 ——打起来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奔走相告,也有上前来拉架的,场面一下混乱起来,推攘的、拉扯的、喊叫的……到处都是重复不断的人声和动作。 然而所有的动作落到关文眼里,却只剩下那个执着地舀着扫帚一下一下往侯婶身上猛抽的女人的背影。 连李二郎都看得呆在那儿。 他姐一向温柔如水的,连说话都少有大声,跟娘的性天壤之别,倒是跟爹的性像了个十足十。娘总是说,姐那个性容易吃亏,但大哥说,姐做事有分寸,不惹事,也是好事儿。可后来三弟跟他讲,姐就是聪慧,但慧极必伤,以前觉得好的,不一定对她真的好。 他那会儿就不明白三弟说的这是啥意思,他只能粗浅地猜测,三弟那会儿是支持姐嫁到关家的,难不成三弟的意思是,他现在觉得姐嫁到关家不好? 可是也不对啊,姐家的日越过越好了不是吗?家分出来了单过,啥事儿都能自己做主,娃也领养了一个,吃穿都不愁,跟姐夫两个也感情好没见怎么吵架——姐那个性别人能跟她吵吗? 可现在姐怎么—— 他觉得就好像是憋屈了很久终于爆发了出来似的,她姐下手可从来没那么狠过。 除了他十一岁那年夏天儿偷偷下河洗澡被姐撞见了,让姐舀着皮条抽得整个背都是红杠,也就才十三岁的姐脸色阴沉地吓人,下手一点儿没留情,后来娘骂了他个狗血淋头,还是姐一言不发给他上药——从此以后他再也没偷偷下河去洗澡过。 这件事儿是唯一一件他觉得他姐“狠”的事儿,可今天的狠劲,比那一年留在他记忆中的印象,还要狠。 杏儿和阿妹自然也不能看着李欣吃亏,上前帮她拦着那些拉扯的女人。李欣眼里好像看不见别人,一直盯着地上满地打滚的侯婶,不知不觉间嘴里已经嘟囔了出来。 带着咬牙切齿般的痛快重复地抽一下地上的人,嘴里念叨一下。 “让你说我是破窑姐儿,让你说我的是破窑姐儿……” 杏儿和阿妹两人都震惊地看着李欣,杏儿眼中更是闪过了然的情绪,眸中也满是怜惜。 然而关文在那风声之中捕捉到的不清晰的这句话,却是让他——当头棒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有事问我 打人的、尖叫的、嚎哭的,一声高过一声,关家新屋这一片闹成一团,挤在坡下的荷花村人越聚越多,这场面眼看着就要不可收拾了。[] 陡然间坡下传来怒吼声—— “这是在干啥!都给我停手!” 坡道上的众人纷纷让道,坡下走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荷花村的村长何泛常。 他身边还跟着孙鸿雁。 关文眼神微闪,何泛常这一吼却并没有让李家姐弟收手,李欣像没听到似的,手上动作压根就没停,李二郎更是毫不客气地继续跟侯家男人们周旋着。 关文拦着侯叔,一听村长来了,侯叔立马朝何泛常哭诉道:“村长啊!你看看你看看——关家这婆娘是要把我媳妇儿打死啊!她当家的也就那么看着!” 说着就一边要挣脱关文往他婆娘那边去,一边继续跟何泛常告状:“关文不光是把我侄儿揍了个半死,更是把我儿也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谁不知道他关文以前闯南闯北地走镖,那力道啥的都是大的,我们这咋受得起啊!你瞅瞅我儿跟我婆娘……” 何泛常便顺着侯叔指的望过去,果然侯家女人那边让开了以后就看得清楚了,果真是李欣正在打着侯婶呢!旁边还躺着她儿。 何泛常立马皱了眉头,喝关文道;“去,把你媳妇儿拉开!” 关文动了动步,到底是没迈出去。 见他不听他话,何泛常顿时怒道:“阿文你咋回事儿!连何伯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赶紧去拉开你媳妇儿,她这架势是要把人打死不成!真惹了人命你们家就好过了是不是!” 关文还是不动,倒是杏儿想着,李欣这打人也打了,气也算是出了。何伯出了头,要真的不听他劝把侯家婆娘打坏了,事儿也多。不仅下了何伯的面,跟侯家以后还有得扯。【叶*】【*】 跟阿妹使了眼色,姑嫂两个就赶紧上去拉了李欣,一人架了她一只胳膊。 李欣拿着扫帚打人力气也算是使透了。也挣扎不得,软软地被杏儿和阿妹架着胳膊,嘴里喘着粗气。 李二郎也让关武给拉了回来,悄声在他耳边说:“村长来了,让停手赶紧停手……” 一村之长的面李二郎总是要给了,冲着侯家男人“哼”了声,李二郎收回手站到了李欣边上。拍着胸脯说:“姐,谁给你受气二郎就给你出气,就就甭气了,不值当。” 李欣狠狠地呼吸了两下,抬起头看向何泛常问:“何伯来这儿有事儿?” 何泛常蹙了眉,脸上褶也叠了起来:“阿文媳妇儿,你咋回事儿?咋跟人动起手来了?” 李欣正要说话,关文却抢先答道:“何伯。有什么事儿问我。” 李欣看了眼关文,扭了头不吭声。 何泛常便问关文道:“那你说,今儿这咋回事儿?” “还能咋回事儿!”侯婶被侯家女人围着。被人搀了起来,手和嘴都抖着:“关家的,这梁结大了!关文打我侄儿和儿,他媳妇儿打我——老娘以后跟你们没完!” 李欣冷笑一声,放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咬牙说:“我怕你?” “你他娘的给老娘等着!”侯婶尖叫:“一个破窑姐儿……” “闭嘴!” 关文蓦地吼道,转脸阴沉地看着侯婶说:“她是我媳妇儿,你那些个字最好都收回去!” “怎么,别人说得我就说不得?”侯婶恶狠狠地笑:“大家谁不知道你媳妇儿是个窑姐儿嫁过来的,谁不知道!不当着你面儿说而已,说说你就受不了了还怎的?做得还不让人说得了!” 关文暴怒。【叶*】【*】握着斧的手顿时捏紧了斧手柄,随着李二郎一句:“我操|你大爷的!”关文蓦地抢上前去,一手抓了侯婶的头发猛地把她往地上一掼,跟她那还躺在地上咳嗽的儿凑到了一起。 全场人都傻了。 关文打女人! 就连关武都傻了——他大哥很少跟村里人动手,就算动手,那也只是教训一些泼皮无赖流氓混混。上次他大哥掐了孙喜鹊的事儿还让他心里惴惴的,想着他大哥是不是那会儿怒气大了所以才跟个孕妇动了手,这回……这回居然跟女性长辈也动上手了! 关文目眦欲裂地盯着侯婶说:“我敬你是长辈所以才警告过你,一而再再而三惹我,当我没脾气?” 他一只手还握着斧,整个人看起来煞气极重,侯家男人不由自主地都退了一步。 侯叔的婆娘和儿都被关文教训了,他如何忍得住?当即跳出来指着关文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敢对你婶动手?我去你大爷的!老跟你拼了!” 场面瞬间失控。 侯叔冲了上来,何泛常大惊,赶忙喝令让人住手,他身边的孙鸿雁也抢了上去要架住侯叔,一时间大家都团团围了上去,现场一片混乱。 何泛常焦头烂额,到底想着关文和侯叔两个是晚辈跟长辈的关系,便叫人去叫关文他爹来跟侯叔对话。虽然关明这人不大靠谱,但总归是长辈,比关文说得上话些。 然而有人贴近何泛常说:“关家老屋那边早就去了人,侯家还没上坡来的时候就去找了人来的,没见动静。” 何泛常顿时皱眉,不满地问:“关文他爹咋回事儿?事情闹大了他就能得了好了?赶紧的,再让人去叫他来一趟!” 有个小伙得了令便去了,何泛常又扯了嗓喊:“都别闹了!成什么体统像什么话!一个个都是有岁数的人了,传出去不怕遭人笑话!” 孙鸿雁好不容易把侯叔给拉了回来,素来阴沉的脸更是添了两抹凝重:“侯叔还是不要再闹了的好,前因后果的总要掰扯清楚,我虽然是后来的不知道前边儿的事儿,但是的确侯婶嘴巴不干净说了关文他媳妇儿不好的话,真要算起来,你们侯家也占不了多少理。” 侯叔顿时一梗,恼怒地看着孙鸿雁破口大骂:“你个毛头小还没当村长呢!轮得着你来教训我?给老闪边儿!” 孙鸿雁不为所动,按着侯叔也不准他在跳腾。 何泛常一个头两个大,狠狠提了气大叫一声:“都他娘的别闹了!” 村长平时鲜少有爆粗口的,这会儿居然也爆了粗口,可见是被惹怒了。 侯家人自动地站到了一边,女人去扶侯婶看她身上各处的伤,男人则去搀了侯叔儿起来,又细细查看他喉咙和落地磕到的地方。 李欣的扫帚让阿妹拿开了,她缓过气后就笔直地站定了,也不要杏儿和阿妹扶,自己个站得稳稳当当的。 杏儿担心她,悄悄去捏了捏她的手,李欣勉强扯了扯嘴角轻声说:“我没事儿。” 怎么会没事儿……杏儿叹了一声:“没事儿就好,大哥知道处理这事儿的,你甭担心。” 李欣很不自然地露了个笑。 何泛常站到了当中,立马有人机灵地去堂屋里端了条长板凳来让他坐下。 何泛常看了看一边的侯家人,又看了看一边的关家人,还有边上看着等着他处理这事儿的村里人,脑袋隐隐犯疼—— 这叫啥事儿啊! 何泛常摸了摸头,还没说话就听见侯婶嚎起来:“村长你可要给咱们做主啊!你瞧瞧他们关家一个个都好好儿的,我们侯家的人可是个个都挂了彩啊!都是他们关家人打的!这事儿不能就那么算了!” 侯婶可谓是被打得最重的,先是被李欣拿着扫帚一下下往身上抽,抽了好些时候,然后又是被关文提着头发掼到了地上,如今衣衫凌乱,头发跟鸡窝一样,在那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何泛常揉了揉眉角,吸了口气问:“到底咋回事儿?” 侯婶尖声叫起来:“村长你可不能偏了心就护着关家那兔崽!目无尊上的竟然动手打他们长辈了,他们还反了天了他们!” 何泛常顿时有些恼怒——他就事论事让先说事儿,谁说就偏着倚着关家了?照这婆娘说的,他连问都不问一句就要拿关家开刀这事儿才办得正经。 何泛常厉声喝道:“我这不正问着的,你个婆娘嚷嚷啥!” 说着就指了关文道:“阿文,你来说,你是不是打了你侯婶他儿?”打侯婶是看见的,这不用问。 关文眼睛都没眨,点头说:“打了。” “何止打我儿了,前头还把我侄打得半死呢!”侯婶一把扑过去搂了自己儿心啊肝啊的叫着,一边控诉关文道:“打得我侄半死不活躺床上,如今还要打我儿,还打了我……当真是个恶霸啊他!” 何泛常皱起眉头,看了关文一眼,又越过他看李欣。 关文注意到何泛常的目光,身躯一闪挡在他视线前面,平静地说:“何伯,有什么事问我。” 这是今天关文说的第二次这样的话了。 何泛常拍了拍腿:“那你说,你为了啥打人?瞧侯家老老少少都被你打了个遍的,总得有个理由。” 关文动了动嘴,正要说话,坡下有人喊:“村长,关大郎他爹跟他弟来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装什么傻 关明其实是想关起门来不管这事儿的,他这头的事情还没扯清楚,哪有闲心去管其他的。[]有人来家说侯家一群人去了关文那边儿,说看着事态不好让他去镇镇,他都摆了手不去,装自己伤得重一直躺在床上。 关全倒是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却也被胡月英拦着,在他耳边说,大哥一个人应付地过来,让他不要担心他大哥之类的云云。 最后还是胡月英在那儿闲说嘴的时候让老关头听到了,立马撵到关明屋里去让他去关文那边看看。关明推说自己动不了,老关头二话不说让抬了椅,叫关全和关止承抬着他去。 关明找不到话反驳,只能装着自己头疼,硬着头皮被抬到了关家。 关明一来,侯叔便立马冲着他大吼道:“关明!瞧你教出来的好儿!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打长辈了!这都是你教的?是不是都是你教的!” 关明只扶着脑袋“哎哟哎哟”地装头疼,关全和关止承把椅放到了地上,关明哼唧两声,侧了侧背装没听见侯叔的话。 侯叔顿时恼怒,要上去扯了关明说个清楚,何泛常插嘴道:“两家长辈都来了,这事儿是如何的,先问个清楚再说。” 说着伸手对着侯家人那边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对关文道:“阿文,你说你的,今儿是怎么回事儿?” 关文平实地道:“我媳妇儿在路上被猴半仙拦在了半道上,猴半仙嘴巴不干净,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便找了他算账去了。然后侯家人就来找我要说法,他们俩——”关文指了指侯婶和她儿,“他们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说了难听的话,所以才打起来的。” 侯婶顿时尖声叫道:“说你媳妇儿两句怎么了?怎么了!哪儿说错了不成?哪儿说错了!” “侯家的,没让你说话!” 何泛常朝侯婶吼了一句。【叶*】【*】 他当然也猜得到侯家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话惹了关文,更何况还是当着他面说的。想抵赖也抵不掉。 何泛常心中叹了一声,他只是没想到关文气性那么大,就两三句话而已,点火就着。要真跟侯家闹崩了,这关家以后在荷花村还要不要过下去啊?前头有个孙家就算了,如今又添了一个侯家……侯家在荷花村也不是独门独户,里里外外叔伯兄弟的也不少。 侯家也着实过分了一点儿,人家关文的媳妇儿哪儿惹着他们了……虽然前头是那么个身世,但人家好歹嫁过来以后安分守己的,赚钱也好。带娃也好,张罗关文他弟弟妹妹的婚事儿也好,没听说她抱怨一句的。 闲着没事儿揭人家伤疤干嘛!要他说被打也是该的! 可他是村长,总不能让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侯家人肯定不乐意。 瞧关文一副没所谓的样何泛常也头疼。 清了清嗓,何泛常道:“侯家的,猴半仙儿是不是出言不逊半道上拦了关家媳妇儿调戏了?” 侯叔立马瞪了眼——虽然他知道这事儿十有**是真的,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当然不能认! “村长可不能关家人说啥就是啥。讲啥都要有个凭证!谁看到了?我侄儿现在躺床上话都说不出来,就关文一张口,他说啥就是啥不成!” 侯叔指了关文嚷道:“他说他媳妇儿被我侄儿调戏了。那也是他媳妇儿说的,让他媳妇儿出来说!” 开始的时候李欣站出来过,说明白了猴半仙被关文打的原因,但是那时候侯家人已经觉得自己家的尊严被关家人挑衅了,当然不会听进去李欣的话,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反正人是被关文打了,就要关文拿一个说法出来。[] 侯叔看李欣,觉得她也就是个经不得激将的女人,脑还简单。任是哪个女人也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自己被别人调戏了——那是会有碍名声的,更何况她还有那么个过往,孰是孰非又怎么说得清楚。 名声所累四个字,害了多少人。 关文立马开口道:“我说了,有什么事儿冲我说,别又扯我媳妇儿!” “放你娘的屁!你说冲你就冲你?老娘偏要冲你媳妇儿!”侯婶扯了嗓喊:“谁让她拿扫帚抽打老娘来着!他娘的个泼妇!” “够了!听不进去我说的话是不?让别吵还吵!”何泛常又吼了一句。嗓有些呛着了,忙咳了两声,清了清嗓说:“这种事儿哪能让妇道人家出来说?鸿雁啊,你带两个人去侯家问问猴半仙儿,看他是个什么说法。” 孙鸿雁答应了一声便要去,侯叔鼓了眼说:“村长,你这摆明了是要包庇他关家!” “我咋包庇了?”何泛常心里顿时不高兴:“你也说了起初是关文打了你侄儿,现在去问你侄儿话,哪儿不对了?关文说的事情经过你要是觉得是假的,那你来说一遍好了!” 侯叔顿时心里一嘀咕。 关文说的也没错,大致的经过可不就是这样的,先是他们侯家因为猴半仙被打的事情来找关文要说法,然后是关文没出现他们就针对上了关家人,再然后他儿说了两句歹话,没想到关文出来了还听见了,就教训了他儿,再是他婆娘又说了关文他媳妇儿不好的话,被关文媳妇儿拿着扫帚抽了,后来是关文…… 总归说起来就是他们侯家嘴巴上没把住门儿惹的事儿,真要说起来还是他们侯家理亏。但是到底关家人下手也太重了!更何况那伤的三个,一个是他侄儿,一个是他婆娘,还有一个是他儿—— 他侯家当家人要是就那么算了,他以后也就甭抬着头在村里边儿做人了! 何泛常还望着侯叔,侯叔心中忙慌慌地计较上来,正想着怎么回话,偏头却见关文他老装得没听见的样,实际上耳朵支棱着听得正认认真真的呢! 侯叔顿时转了话头冲关明喊道:“关明老儿!你他娘的少跟老装!你听得清楚得很!你倒是说句话!你儿打了老的婆娘跟儿侄儿的,这笔账要怎么算!” 关明又哼唧起来当没听到,侯叔一把上去揪了他领。 关文他不敢惹,关明他倒是敢惹一惹的,他还跟关明在村头堵过塞骰呢!村里头也认识好几十年了,他就不信他关明真能置身事外! “别他娘的装缩头乌龟,你儿惹了事儿你就要躲起来?你那脸皮还他娘的要不要?你跟老说句话,这事儿你到底咋打算!你大爷的,你管不管!” 关明被拎得胸闷气短的,后背还隐隐作痛,赶忙伸了手去扯开侯叔,又在关全和关止承的帮忙下恢复了下来,坐在椅上唉声叹气直哼哼。 侯叔喘着气骂他:“还他娘的装。” 关明虽然装着傻,但是他耳朵可真没闲着,从来起就注意听着周围的动静,也把这件事来龙去脉给想了个透彻——关文是不大会讲谎话的,那么事情就跟他说的一般无二了。 关明心里也恼,自己这大儿是脑有病还是啥,人家说一说能掉两块肉还咋的?明明知道他们关家现在事情多着呢,还到处惹事儿,真让人不省心。 他那大儿媳妇儿也是,不听话不孝顺就算了,还撺掇着自己当家的在村里边儿树敌!要不是他现在真不适合出面管事儿,他还真想好好骂骂他俩。 见关明还是无动于衷,不仅是侯叔心头火了,就是何泛常心里头也火气大着。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关明在装懵,也都被侯家当家的拆穿了,他还在装,当真以为自己瞒得过大家伙儿的眼睛不?他这张老脸当真不要了! 何泛常心里叹了口气,又问侯叔说:“你倒是说说,在你看来这事儿是咋样的?” 侯叔便只好说起来,但泰半是在指责关文和李欣下手狠什么的,事情经过倒是跟关文说的差不离。 何泛常凝眉想着,这事儿怕是不好办……看那侯家人的样像是不肯善罢甘休。 李欣被杏儿紧紧握着手,她站得笔直,挡在她视线前面的男人肩膀宽厚,似乎能为她撑起一片天。可她心里还是止不住想叹气,杏儿低声安抚她说:“没事儿的,大哥能处理好,没事儿的……” 李欣便只有强扯了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那笑看得杏儿心里也难受得紧。 今儿的事儿说白了也就是围着自己这个大嫂转的,骂人也好,打人也好,源头都出在她身上。她要想置身事外,哪有那么容易? 杏儿正唏嘘着,又回头看了看两方闹起来的时候被冯德发护着的小康和扬儿,对他露了个笑。 冯德发也苦笑,他是男人,本来该站出去帮着关家这边的,但是奈何他又是个外村人,不好掺合进去,为难的时候关家二嫂推了两个娃给他丢一句让他好好护着,他这才算有了事儿做。 侯叔正说着,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二黑忽然大声吠叫,神情凶狠,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场景吓到了,忽然站在坡上一下跃下来。它个头大,看着就跟个猛兽似的,顿时大家都忙慌慌地躲开,而关明却无暇躲避,倒是站了起来跨了一步,却被二黑一下叼住了衣后摆咬着。 关明顿时叫了声:“阿文!快把你家狗给弄开!弄开!” 第二百六十四章 偏不道歉 二黑咬着关明的后面衣摆不放,还一直往后边儿拽。关明又叫了两句,关文才喝了一声“二黑,回来”二黑这才算是松了狗牙,对着关文吠了两句,扭头却是朝着李欣那边踱步过去,乖乖地蹭了一下李欣,又卧倒了下去。 它那么大个个头却那么温温顺顺的,让其他些个没怎么见过二黑的人心里头止不住地发毛——这条关家的狗,竟然比别家的狼狗都要吓人! 李欣伸手略略摸了下它,倒也没说话。 然而关明自己从椅子上跑下来,还清晰地喊了话,却让侯叔逮到了把柄。 “叫你丫的装!” 侯叔一个箭步上来扯了关明,抓着他后颈子骂道:“没见过儿子惹了事儿老子当缩头乌龟的!你装个蛋!你说,你儿子惹的事儿,你要怎么办!” 关明被扣着后颈子也着实反抗不得,看自己后背刚凝了血痂的伤又遭殃,缩着脖子一边嚷道:“你放开你放开!我管,我管还不成!” 都他娘的一个村里赌过骰子的,用得着下手那么狠! 关明心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扬声喊关文:“这咋回事儿,你咋就把人打了?见天儿地惹事儿生非的,咱们家事儿还嫌少了不成!” 这话关明一是抱怨,二也是在提醒关文,关家这会儿是多事之秋,他那还有桩子事儿搁那儿摆着,让关文赶紧着听他的话,息事宁人的好。 可这话却让关文顿时皱了眉头,望了关明一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点儿不给关明面子地回道:“打了又怎样?那是他们该打。” 被自己儿子当众下了面子,关明自然是下不来台,指着关文骂道:“为了两三句话就跟人家伤和气,你这也犯得上!” 关文不想理他,只对何泛常说道:“何伯,今儿这事儿侯家人不叫完。我们也不会叫完。事儿是猴半仙先惹出来的,他们占不着理,我这里顶多是下手重了一点儿。这个等孙鸿雁回来了问问他猴半仙怎么说的,何伯你再做打算好了。” 侯家人从关文说前头那句回关明的话起心里就堵了一口气。怎么着,这打了还是白打的?现在又听关文说什么“顶多是下手重了一点儿”——他这一个江湖中跑的,下手重一点,岂不是要人命了! 侯叔顿时气得不行,颤着手指着关文说:“这事儿没完,想就那么算了,不可能!” 关文眉头也没挑:“当然没完。你们侯家人闹了事儿就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这倒是让何泛常也大吃一惊。 他想的也不过是劝着侯家人回去,关家这边肯定是没有什么异议的。可没有想到,关文竟然也不愿意跟侯家和解—— 这事儿让他拿着可怎么办好! 何泛常脸色也不好看,可以说在场的没一个脸色好看的。 关全悄悄挪到关文身边去低声劝他:“大哥,算了,要是侯家人走了这事儿就算了了,还梗着有什么意思……” 关文说:“要是让了,就是我怕了他们。以后他们还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关全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李欣。又收回眼神来,了然地扯了扯嘴角,道:“可是这般又是拂了好些人面子。尤其爹他……” 话还没说完,关全口中的“爹”关明就嚷了起来,破口大骂:“关文,你这是连你老爹我的话都不听了?你这是要气死我不是!” 关明自己重新坐到了椅子上,还继续装他的半身不遂,肩膀靠着椅子侧坐,手指着关文说:“你没瞅见你爹我成啥样了?你还要气我!你气死我了就高兴了是不?以后你跟你媳妇儿更加可以不管我了!” 关止承凑过去扶住一边椅子免得关明自己摔了,关明继续骂道:“咱们关家,一向跟村里人相处都是和和气气的,你这会儿是要败我关家的名声!说你媳妇儿两句算个屁大点儿的事儿就值得你这般打人闹起来的。你还真是给老子长行市啊!我瞅着你这是轻重都分不清了,就被你媳妇儿迷得南北西东都不知道……” 关明絮叨了一段又厉声说:“跟人家侯家人作个揖赔个礼道个歉,人家侯家也是大度人家,不会跟你个后生计较太多,这事儿就算了了,你这是要闹闹闹翻天去不成?赶紧的!跟你侯叔侯婶说个好去!” 关明这话何泛常中听。虽然觉得关明开始不出头有些个畏缩,但这会儿出头了倒也是个大家长的风范。要真按着他说的,关文跟侯家人的事儿就算了了,也省得他居中处理,累心累力的。 侯家人听这话心头也没多少好滋味儿,打了人道歉赔礼的就算完了?可侯叔想,要是关文真执拗跟他们僵持下去,他们也不一定讨得了好,好歹关文低了头,这一仗也算是全了他们侯家人的面子,以后说出去也好听些。 当即侯叔就那么等着关文给他作揖道歉。 哪知关文却自始至终没动一下,当他老子的话是耳边风。 关明顿时尴尬地恨不得钻地上去。 心头蓦地火气甚大,指着关文开骂:“当真是分了家你翅膀硬了,老子的话都不听了!” 说着便又冲李欣发火:“你个当人媳妇儿的咋当的?撺掇你男人在外边儿树敌,说你两句就当真委屈地不行要杀人要放火的,不是你在你男人耳边说这道那你男人犯得着去打人家侄儿不?做人媳妇儿不好好在家待着,出去闲晃荡个啥!今儿这事儿都你惹出来的,你赶紧的,跟你侯叔侯婶道个歉,劝着你男人点儿,这事儿就算完了。” 李欣抬了头,冷冰冰地看着关明。 关文也缓缓地扭头去看定了关明。 李二郎气性大,顿时受不住,也顾不得关明是他姐的公爹,嗓子颇大地吼:“姻伯你啥意思!我姐被人欺负了,你还要她跟欺负她的人赔礼道歉?放哪儿都没有这样的理!” 关明这才看到李家二郎,心里猛地一激灵,这人他上次还认错了,以为是大儿媳妇儿她大哥——这印象可是深得很——自己这大儿媳妇儿她大哥可是隔壁村的下个村长啊! 想到这儿关明笑得就有些讪讪。 “李家二郎啊……你咋来了?”关明脸上挂了和蔼的笑。 李二郎皱眉说:“我要不来还不知道我姐在你们村儿这般被人说叨,她婆家人倒还就任由她被人说?” 关明一时间不好答话。 何泛常是想要息事宁人的,可是明摆着侯家人硬挺,关家人死撑,虽然关明在中间调和,可他看关文和他媳妇儿的样子倒像是不撕破脸不算完…… 何泛常也有些无能为力了。 这牵扯到女人名声的事情他还真不大会处理,想着去叫自己家那口子,又觉得不大合适——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断不清楚。 场面便有些胶着在那儿。 李欣突然出声道:“公爹,你是要我跟侯家人道歉?” 李二郎顿时急切喊了声:“姐!” 关文也立马叫了句:“欣儿!” 杏儿不可置信地拉了李欣的袖子,李欣动作慢悠悠地拂开她,站得笔直地,又问关明:“公爹是这意思吧?” 开始没人接他的话,关明十分恼怒,这会儿他以为自己这个儿媳妇儿算是想明白了,跟以往一般,肯为了关家息事宁人了,心情便大好,也没多大注意李欣有哪儿不对劲的地方,满意地点着头道:“你自己个儿知道就好。我就说女人就该安安分分的,男人说啥就做啥,少huāhuā肠子绕来绕去心里头不安分……” 正说着,李欣却伸手拨开来拉她的杏儿和阿妹的手,定定看向关文:“你怎么说?” 关文无言地站了三秒,盯着李欣反问道:“你跟侯家人有什么歉可道?” 他表情很严肃,却很认真。 李欣顿时轻忽地笑了一声,关明却让关文这句话给气炸了,顿时骂道:“道个歉就完了的事儿,做啥不道歉!”又骂李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当家的脑子轴了,你这会儿道了歉就算完事儿……” “我偏不呢?” 李欣轻声说了一句,忽然转了音说:“我就不道歉!我非但不道歉,那猴半仙还要到我面前来给我道歉!不磕头下跪痛哭流涕,这件事就是他侯家人想完也不可能!” 关明大惊,更是大怒:“有你个妇道人家说话的份儿吗!” “不让我说话,让我被欺负了听你还在这儿求息事宁人?我凭什么委屈自己让你拨个好名声?再说了你有什么好名声!自己做的那些个脏污事儿还摆不平呢在这儿充大爷,这儿才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李欣毫不客气当众对关明道:“让我跟侯家人道歉?你凭什么?” 关明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自己要装半身不遂都忘记了,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气得口不择言地说:“你,你竟然当众顶撞我?不侍翁姑,你,你这是犯了七出!我,我要休你出关家门儿!” “爹!”关文瞠目大叫:“欣儿没做错事儿……” “休我?成啊!让他关文拿休书!”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一根稻草 李欣微微扬了头,冷笑地看着不可置信的关明:“拿休了我吓唬人?你当我真怕了你?” 李欣说着头也不回叫了李二郎道:“二郎,跟姐回屋收拾包袱!” 她刚转头,手腕却被关文一下拉住。[] “欣儿,爹他说的是气话,我没这么想过……” “所以呢?”李欣直直看着关文:“所以就让我被你爹吼被你爹骂被你爹随随便便说要休我出关家门?你是没那么想过,你爹倒是那么打算的,”李欣好笑地摇头道:“关文,我忍够了。” “欣儿!” 关文顿时一慌,疾步拦在了李欣面前。 一场闹剧瞬间演变成关家的家中事儿,这个转变让何泛常也是目瞪口呆拿不定主意。 侯家人面面相觑,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更加兴奋起来。 李二郎走上前来一把甩开关文的手,隔在李欣和关文中间,面色不善地冲着关文说:“文哥,我姐在家,你爹就是这样跟我姐说话的?”李二郎连“姻伯”也不喊了,口气很不好,“你还就在一边听,也没见你说你爹啥——在我家里边儿,娘说的话那就是爹也反驳不得,爹做错了事儿大哥和三弟都能说他,到了你家,那女人就变成了只能待在家的了?你们家啥破规矩!” 关文被李二郎堵得说不出来话,又想越过李二郎去拦住李欣,哪知道李二郎块头大,愣是护着李欣进了屋,把关文堵在了外边儿。 李欣动作麻利地收拾了自己的衣裳,打开装着银的小箱,想了想,还是拿了大半走,约莫也有二十来两的样,给关文留了一二两。收拾好东西李欣便挎了包袱在肩上。拉开房门对李二郎道:“二郎,我们走吧。” 李二郎应了一声,关文顿时急道:“欣儿!” 李欣头也懒得回,刚要跨出去却听关明吼道:“想就这样走?门儿都没有!今儿这事儿是你惹出来的。【叶*】【*】你要不给出个说法来,你能走得掉?还有!谁知道你带没带我们关家的银钱走!你那包袱也要看一下!” 关明这是气糊涂了,儿不给他面,儿媳妇儿也不给他面,被他威胁人家还真要甩手就走等着接休书——关明如何咽得下这口气!真让李欣就那么走了,他这不成了逼走儿媳妇儿的恶公公了? 李欣倒是停了步,伸手把包袱往地上一甩。 李二郎脸色铁青地吓人。李欣揭开包袱把二十两银甩在关明面前,“看清楚了,这是二十两银。”说着就将包袱卷了回来,斜挑着眉冷睨着关明:“你要跟我算账,那我们可有好大一笔账要算。” 李欣朝前走了一步,微微放大了声音。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是不是也要把当初欠我娘家的钱给我还回来?前前后后零零总总也有几十两银了吧——你还真别赖,当初你儿受重伤你一分钱不出。全让我自己去想办法筹的钱,那可是当着春生兄弟的面写了凭证签了字盖了手印的,春生兄弟可以做这个证。”众人一下都全望向了何泛常。 何春生是何泛常的独。何泛常自然也是是知道这个事的。 李欣冷着脸:“别的事儿我也不多讲了,讲出来你在这村里可就是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瞅着我这二十两银眼馋,可没有点儿馋的道理,漫说关文分家以后这个家是我兴起来的,就是你欠我娘家那几十两银,就远远不止这二十两!你要真跟我算清楚账,一笔一笔咱们还是请个账房来算个清楚,免得你说我坑你我说你坑我,说到最后牵扯不清。” 李欣好整以暇地看着关明:“你要不要跟我好好算一算账?” 关明嘴发抖。【叶*】【*】 李欣知道好多关家的事儿。关止承花钱买秀才的事儿是一桩。他这回跟刁老妖他娘的那风流事儿又是一桩,还有更早前的,那会儿关文走镖送回来了银被他给藏了还推到送银的关文镖局里的兄弟身上那事儿,甚至是对自己三个姑娘不怎么理睬,尤其是那会儿差点儿把阿秀送去当丫鬟的事儿…… 一桩桩一件件的,想起来关明就冷汗直冒。 李欣冷笑着问他:“要不要算个清楚?不然我现在就去借把算盘来粗略算一下?” 关明不由缩了缩脖。 关止承终于忍不住出头来。以他秀才的身份劝阻李欣道:“大嫂,家和万事兴,圣人有云……” “别跟我说圣人,你能代表圣人说什么?别气得圣人投胎转世骂你个狗血淋头就是你的运气了!” 李欣厌恶地看了关止承一眼:“你也别开口说话,你一说话我就头疼,你还是管好你的嘴仔细你今年的秋闱,要真是老天开了天眼让你中了举,那才真是你关家祖坟冒青烟——”老祖宗气得冒烟。 关止承也被李欣堵了回来。 关明心头那个恨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当真是不管不顾关家的名声了是不! “欣儿……” 关文立在了李欣面前,眼睛里有沉重的情绪:“事情都我来解决,你不要这样……” “你是又想息事宁人是吧?”李欣望着他说:“你对其他人狠,对长辈却也留两分面,更是护短地厉害,就舍不得你爹你弟弟妹妹他们受一点儿委屈——我还是问你那句话,要是今儿拦道说我的人不是猴半仙,是你爹或者你六弟,你也能发了狠把人揍个半死?” 李欣不待关文回答:“你不会,你顶多说两句,你连动手都不会动一下。夫妻半年多了,这点儿我还是了解你的。关文,你以为我凭什么忍到现在?” 李欣看着他,也不说话,只看着他。 关文唇嗫嚅了两下,终究是说道:“是因为我……” 李欣伸手推开他,眼睛只盯着前边儿,“你自己知道就好。要是我连你都不在乎了,我还能怕什么?” 李欣要走,关文要拦,扬儿这时候也哭着跑过来拉着李欣叫着:“娘,娘不要扬儿了,呜呜……娘不要不要扬儿啊!” 李欣脚一顿,视线移下来,面前的娃眼眶红红的,两行泪从那水灵灵的眼睛里边儿流出来,手拉着她裙死拽着都不放,鼻头也红红的了。 他身后的小康也哭起来,叫着:“大伯娘不要走,小康要吃大伯娘做的鸡蛋糕……” 李欣想狠心把扬儿拨开,奈何扬儿抱得死紧,又这副模样,她哪里忍心? 关文伸手拉她被李欣一把挥开,忍了又忍,李欣终究还是蹲下身去抱了扬儿起来,招呼李二郎说:“二郎,我们走。” “嗳!” 李二郎应得大声,伸手接了李欣的包袱。扬儿紧紧搂着李欣的脖,这会儿眼睛却又湿漉漉地望着关文了。 大家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道来,李欣走到半途听到后边儿关文说:“欣儿!你就信我一回……” 李欣头也不回,“你连让我信都不敢信,又怎么好意思开口让我信你一回?” 关文站在原地,甚至是有些呆若木鸡。 关武着急,叫他大哥说:“大哥!你赶紧追大嫂回来啊!”又对关明发火:“瞧你说的那些个话!你瞎掺和什么!自己那点儿破事儿没理好呢人家两口的事情你管得倒是多!”又指了侯家人说:“你们这些个闹事儿的现在满意了吧!把人家媳妇儿逼走了是不是就满意了!都他娘的什么人啊!就见不得人家过得好是不?就想可着软的捏是不?都他娘的给老滚蛋!” 杏儿牵着小康上去,阿妹也跑了上去,姑嫂两个一左一右拦了李欣。 杏儿嗫嚅了下嘴说:“大嫂,你……” “你也别劝,我想自己回去静一静。”李欣勉强对杏儿露了个笑,身后关明被自己儿和儿媳妇儿当场堵了话,这会儿也简直是下不来台,气冲冲地指着李欣说:“你走!走!走了就甭想回来!跨出我关家的门儿你要想再进来,没门儿!” 李欣嗤笑一声,转头说:“你关家?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问问你儿,他这屋,家里的物什,身上穿的衣裳,鸡棚里的鸡,每顿上桌的饭菜,哪一样是你关家的?分了家没从你那儿拿一分钱,合着你儿儿媳妇儿的东西都成‘你’关家的了?你,也,配!整天正事儿不干就会吃酒作耍,儿闺女挣的钱都想揽进自己个儿腰包里边儿,不管是你老屋那边还是我这新屋,哪一样是你挣来的?” 关明大怒,李欣不等他说话先道:“你还真别以为你关家有多了不起,我今儿还就告诉你了,我不稀罕。你也别想跟我吵吵什么,真要跟我撕破面,我也不怕把你做的那些事儿给你捅出来,你不信就试试看,反正你也说要让你儿休我出关家门,我还怕你什么?” 李欣嘲弄地看着关明,又对关文斜挑了下眉毛:“不要以为我性软和就什么都能忍,人都是有底线的,听说过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今儿这根稻草就落下来了,我也就不忍了。” 李欣拉掂着扬儿换了只手抱,定定地又看着关文,说:“我等你的休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六十六章 算解决了 >关文想跑过去拦住自己媳妇儿,可脚就跟灌了铅似的,根本迈不动步子。 他也想出口喊两句什么,可那嗓子眼儿就那般堵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来。 眼睁睁看着李欣抱着扬儿,自己那小舅子伴在她一边就要下坡去了,关文顿时急得不行,可一时半会儿愣是像被人死死按着一般,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脑子就跟炸了似的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就那般下坡去了。 先是脚,然后是腿,然后是腰,后背……直到后脑勺都看不见了,他才真正地反应过来—— 欣儿真的要走了? 她最后一句说什么?说了什么? ——等你的休书? 谁说要休她了! 关文顿时像脱缰的野马似的冲了出去,口里喊着:“欣儿!”可大概是他一时没顾及到,才跨出一步竟然就被自己绊倒在地上,结结实实地“啪”一声摔了下去,膝盖、手都磕到了碎石子儿上。 关武和关全立马惊叫着上前来架了他起来,关文反手甩开两个弟弟就要往前面儿追,又被绊倒在地,关武关全即刻又去拉他起来。 关明气得受不了—— 怎么的?少了个不听话的媳妇儿有什么大碍!一点儿男人气概都没有!还要追她上去,当真是给她长脸不是! 她还要反了天了!她还威胁他这个长辈!留着这么个儿媳妇儿迟早也是祸害! 关明立马大怒:“关文你给我老实点儿!事儿都是她起的,现在她走了正好!你还上赶着要给她脸子求她回来不成?她不懂规矩你也不懂规矩了!” 想着还是要把侯家的事儿给抹平了,关明心中更气。 关文做错了事儿要他来摆平,他那还一摊子的事儿呢!一点儿都不让人清闲! 关明腆着脸对侯叔说:“他叔,你瞅,今儿这事儿都是关文他那不懂事儿的媳妇儿惹出来的,如今吧她自己个儿的也走了,咱们两家还是和和气气的好,你说是不是……” 关明给侯叔下台。牺牲了一个窑姐儿出身的儿媳妇儿,让侯叔甚是满意。 他侯家的面子保全了,事儿也有人担了,这般解决便是最好的。 侯叔拿着乔:“话是这样说。可到底你关家的人打了我侯家的人,这笔账要怎么算?打就白打了不成?” 关明肉疼,眼睛瞄到新屋东侧那一大棚的鸡,还有东南角起的那养兔子的地方,心里扒拉扒拉算计了一番,笑说:“这个……我定让阿文好好补偿,好好补偿……” 侯叔这才轻哼了一声。心头满意,望向侯婶道:“娃他娘,你瞅这事儿这样解决行得不?” 侯婶重重地哼了声,估计也是想着自己一家把人家媳妇儿逼走了,闹得人家休妻,有些个闹大了,倒也不想多计较,下得来台了便也算了。撇开脸当做是回答。 侯叔便咳了咳,对何泛常说:“村长啊,这事儿就这么了了。不过你这也听见了的,关家是要补偿我们的,他们家可不能赖……” 何泛常一手按着额头一手不耐烦地往外挥了挥,算是个解答。 侯叔满意了,招呼了侯家人说要回去了,又瞅着关明说:“你个老小子倒还算上道,早这般教训教训你儿子儿媳妇儿的不就好了?开头在那儿装什么懵啊?明明走得路还装得自己动弹不了似的,瞅着你家儿子儿媳妇儿来伺候你也不是这么个装法。” 说着对着何泛常拱了拱手,带着侯家人离开了。 关明这才赶紧又瘫到在椅子上,哎哟哎哟叹两声气。 不过除了关止承挨在他身边假意劝慰。他其余的儿子女儿儿媳妇儿都没一个人顾着他的——全都围着关文去了,还有个没见过面的不知哪儿来的小伙子。 何泛常站了起来,冲周围看热闹的人说:“都散了散了!事儿解决了,都回去吧!” 见没闹起来,村长又发了话,周围的人便三三两两的都散了。有人嘴里还嘀咕:“咋最后是把人家媳妇儿给弄走了……那关大郎的媳妇儿瞅着挺好一人……” “嘘,别说了……人家家里事儿也多……” 闲杂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何泛常清了清嗓子,走过来拍拍关文的肩。 关文浑身都跟脱了力似的,从摔倒到被两个弟弟架起来,再到扶他到长凳上坐着,他都一脸的茫然无措,好像不认识人一样,叫他也不应,手在他面前挥他也不理,就像是失了魂,眼睛只盯着坡口那方向,瞪得老大。 杏儿心中叹气,抚着小康的背。 小康哭得可惨了,抱着杏儿的腿说:“大伯娘呢,扬儿哥哥呢,我要吃大伯娘做的鸡蛋糕,我要跟扬儿哥哥玩儿,呜呜……” 杏儿为难地看了眼关武,关武正对着关文不断叫着:“大哥,大哥!” 何泛常叹了一声,轻声对关文道:“你这傻着也没用,离不开你媳妇儿就把她给追回来,两口子,哪有不拌嘴的。” 杏儿忍不住也劝:“是啊大哥,那舌头都还有被牙齿也误咬了的时候,大哥你又没真给大嫂休书……” 话没说完,却听关文茫然地问:“什么休书?” “大哥!”关武顿时一惊,狠狠掐了关文一下:“大哥你不是傻了吧!” 关文吃痛,皱了下眉,忽然像是醒悟了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就往外面冲。 关武和关全赶紧拦着,兄弟两个一人抱了关文一条手臂扯着他,阿妹哭成了个泪人小声地嘤嘤哭着:“大哥你清醒点儿,你清醒点儿……” 关明装瘫没人理他,心里老大不高兴,又看关文这样子,更是气得不行:“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瞧你那孬样!她问你要休书你就给她!自请下堂你还有啥好犹豫的!如今你这又有鸡又有兔儿的……” “鸡啊兔儿啊的关你啥事儿?大嫂说了这都是她挣起来的,没你的份儿!”关武恼怒关明这时候还落井下石,说话丝毫不客气:“瘫着半边身子你还不安分,逼走大嫂你这会儿就得意了是不?” 关止承插嘴说:“二哥,爹那也是……” “你他娘闭嘴!从你嘴里就蹦不出好话!关了门儿说好听的给你老子听,不要跟我说话!”关武瞪了关止承一眼:“靠边儿!” 关止承恼怒地回瞪他:“你啥意思?我哪儿惹你了?我说句话都不成?凭什么不让我说话!” 关止承心里也堵了好大一口气:“休了就休了,她身为关家大儿媳妇儿,带头就不孝顺爹,撺掇大哥分家,还把她兴起的家归到自己身上——没见过那么不知足的女人,要我说,休了好,不然还不定她要出什么幺蛾子呢!你瞅瞅从她嫁过来出了多少事儿了?” 关止承还真一件件地数了起来:“先是跟孙家闹过一仗,她还真出了回风头,然后大哥他意外受了伤,然后是撺掇着大哥跟你都从家里分了出去,然后是大哥起新屋子她娘家人和孙家的婆娘当场就打起来,再然后是过年那会儿她娘家死了人弄得整个年咱们家都没过个踏实,再然后她蹿上蹿下顶着咱们家可能会出人命的危险要弄什么荷塘子,再然后在一边帮腔鼓动着你也分出家去——那么些个事儿,可见她就不是个安分的女人?还是个霉星!害得家里出了那么多事儿,早休出去早松乏!” 关止承一口气说完还真没见他喘气,关武目瞪口呆,霎时气红了眼正要骂他不是个东西,阿妹却先开口冲关止承道:“六哥你说的什么话!大嫂哪儿不好了?你读一阵子的书都白读了不成!” 一向不会大声说话的阿妹竟然也帮那女人说话? 关止承顿时瞪眼:“你个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我是不知道其他的,可我知道大嫂对我好,她来了以后我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舒服了。六哥,做人要有良心,大嫂又没得罪过你,你凭什么这样诋毁她!” 没得罪过他才怪!关止承心里暗恨,那女人手里捏着那么些钱都不肯拿出来帮他活动,还拦着不准他大哥给钱出来,还拿他买功名的事儿威胁他——不骂她骂谁?骂她还是轻的! 关止承鼓了眼,坡下却匆匆跑来了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孙鸿雁。 孙鸿雁凑近何泛常说了几句话,何泛常顿时脸上讶异了一下,立马看向关明。 关明心中正为关武凶他而冒火,接触到何泛常的视线顿时感到莫名其妙:“咋的了?” 何泛常移开目光,对孙鸿雁摆摆手,说:“这事儿也算是暂时解决了,其余的多说无益。” 孙鸿雁顿了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何泛常轻叹一声说:“阿文啊,何伯就先走了。”说完还又劝了一句:“早些接你媳妇儿回来。” “村长,这话啥意思?”关明不悦道:“她自己说要休书的……” “你还是消停点儿吧!”何泛常不客气地冲关明道:“从来都听说只有当婆母的为难儿媳妇儿的,没听说当公爹的跟儿媳妇儿斤斤计较的,没点儿长辈样子,怪不得一大把年纪了还遭人打,要我看那也是你活该!” 关明顿时羞也不是气也不是,眼睁睁看着何泛常甩了脸子给他,带着孙鸿雁等人下坡去了,收回视线又想找自己两个儿子理论理论掰扯掰扯,谁知还没开口就听见关武一声惊呼。 “大哥!” 第二百六十七章 再回娘家 李欣一言不发,扬儿也很懂事地不出一声,但眼泪却一直不停地淌着。【叶*】【*】// 纵使他年纪小还不怎么晓事儿,但是他还是很敏感地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了。娘都从没大声说过话,今天却大声说了好多话,虽然他好多听不懂,可也知道娘被人欺负了。 为什么娘被人欺负了却没哭呢? 扬儿搂着李欣的脖,耳边听到他二舅舅说:“姐,我来抱扬儿吧……” 李二郎把包袱挎在肩上,担忧地望着她。 李欣摇了摇头:“没事儿,我抱得动。”顿了下又问他:“你今儿来是什么事儿?” 李二郎“呀”一声,拍了拍脑袋道:“差点儿忘了。”正要说,李二郎却显得有些犹豫,见李欣等着他回话才轻声地道:“是宝堂姐,年前刚生了个男娃,堂姐夫让人带了信,娘说这也算是大堂哥走了以后大伯家的一桩喜事儿,大伯娘说要给宝堂姐送汤米,娘也说让咱家也送点儿,图个心意。” “哦。”李欣沉沉地应了声,又问:“那是娘让你来给我说一声,让我也出份礼过去?” 李二郎点头说:“娘说宝堂姐娘家也就珠堂姐一个亲姊,除外就是姐你跟春儿了……”李二郎说到李春的时候皱了皱眉头:“春儿估计是想不到这茬的,让你也出个礼过去,也算是份心意。” 李欣知道她娘刀嘴豆腐心,以前跟大伯家不对付,说大伯算计他们二房算计地厉害,经过大堂哥死的事儿她娘倒是想通了些,跟大伯娘走动地也近了点儿,不像以前一样谈到大伯家就怨声一片的。 李宝生了男娃,到底是件喜事儿。 李欣点点头说:“知道了。” 李二郎伸了手说:“扬儿,来二舅抱你,你娘抱你胳膊酸。” 扬儿听话地点头伸手环了李二郎的脖。李二郎高高兴兴地把扬儿抱了过来。李欣也不计较,揉了揉胳膊继续往前走。( ·~ ) 路上遇到荷花村的村民,有跟她打招呼的,她就应一声。不跟她打招呼的,她也不理睬。 李二郎看着难受,轻声对李欣说:“姐,心里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我媳妇儿怀了娃以后就老哭,说她哭出来心里就舒爽了。你哭就是,我不笑话你。” 李欣扬了笑说:“我哭什么?”说着抬头看李二郎说:“要是姐被关家休回娘家了。二郎你不愿意养姐在家?” “不不不,当然愿意啊!”李二郎忙答道,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对,谁乐意自己姐姐被婆家休啊!顿时搔了搔头说:“姐你说气话吧,我以为姐你说来吓姐夫的……”说着瞪眼望李欣:“姐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 李欣不答他,只顾着往前走,李二郎忙站到她前头鼓着眼望着她:“姐!” 李欣对他笑了笑:“姐也不知道。” “那咋……” “姐想先静一静。” 李二郎拿她没辙,只能让开。嘴里嘟囔着:“被人休了的女人哪过得好,姐你还是自己多想想……现在村里都有传风言风语,说珠堂姐被婆家休了……” “什么?” 李欣顿时停了步问李二郎:“哪儿传的闲话?” 李二郎道:“过年那会儿就有人传了。说大堂哥过世单就珠堂姐回来,没见她当家的,也没见带娃回来。后来丧事儿了了珠堂姐回去了,不过这段时间好像珠堂姐又回来了。” 李欣张了张口,李二郎接着说:“不过我没去大伯家,不知道具体情况,娘去过几次,回来也没说啥……” 李欣却笑了:“你媳妇儿不是挺爱听事儿说事儿的,她也不知道?” 李二郎抠着头说:“她镇日待家里,心心念念就想着肚里的娃。[ ~]哪里有闲情去管其他的……听说宝堂姐生这娃疼了两天两宿,她自己又怕上了,都不敢出门。” 算算日,江氏的肚里的孩也要出生了。孙喜鹊那肚也快了。还有大舅家的二表嫂,娘做酒席让他们来吃饭的时候二表嫂就在家养胎…… 大家都生孩了啊…… 李欣淡淡扯了嘴角,“嗯”了声说:“那你在家多陪陪你媳妇儿。” 李二郎嘿嘿笑:“我知道我知道。”又皱了眉头说:“姐。你这回咋打算的?” 李欣步一乱,耷了眉眼说:“没什么太大的打算。” “瞎说!”李二郎登时鼓了眼睛:“头次姐你回娘家的事儿我和大哥事后才知道,想着事情也算了了,姐夫也接了姐你回去了,再问姐夫要说法倒显得我们不懂事儿,就啥也没说。这种事儿咋就有一就有二了?姐夫做事儿不地道,等他来接你先别出面,让我跟大哥先教训他……” 李欣清清淡淡地应了一声,像是对这事儿没什么看法。 李二郎便有些丧气。回头瞅没见到关文追上来,李二郎心里更是把关文骂了个狗血淋头,心里又想着他听姐夫他爹骂自家姐姐的话,心头火气一拱一拱的,摩拳擦掌地想着,关家要真休他姐,先过了他拳头! 饿着肚赶回到李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扬儿默不作声哭了一路,现在趴在李二郎肩头已经睡了。 旺财汪汪叫着对着门口吼,屋里刘氏挑了下油灯纳闷:“谁来了?” 李厚仲伸了伸腿说:“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刘氏披了衣裳,打开门儿端着烛台一看,顿时惊讶道:“二郎,你咋回来了?你这手里——” 话没说完就看到了李二郎身后的李欣,顿时更是大吃一惊:“欣儿咋也跟你弟一起回来……” 李厚仲忙慌慌地趿了鞋跑出来,看看李欣又看看李二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算好时间让李二郎动身去的,想着到了李欣那边,歇一歇就能吃一顿晚上,然后歇一晚上再回来。 怎么这个点儿却回来了。 李欣笑着喊了爹娘,轻声说:“扬儿睡着了,先放他去睡吧。” 李二郎看到李厚仲和刘氏就想把在关家发生的事儿说出来,这会儿倒是还没说,听李欣的吩咐把扬儿抱去了李欣的屋,李欣则去灶间弄了热水来,汲了帕给扬儿擦了脸,又给他洗了脚。 小娃睡得熟,扬儿有哭累了,这会儿也没点儿反应,睡梦中只哼唧了两声。 刘氏一直跟着李欣打转,这边动静大了些,李大郎和张氏也从屋里出了来。 “妹妹?”李大郎也很是意外,被张氏拉了拉手才回过神来,问:“你这怎么……” 李欣微微低了头说:“我回娘家来住段日。” “爹,娘,大哥大嫂,你们不知道他关家有多过分!” 李二郎顿时忍不住,正要说话,肚却“咕隆”一声响了起来。 李二郎摸了摸肚,“我和姐还没吃晚晌饭呢!” 刘氏立马竖了眉毛:“这咋回事儿?斐家的,你赶紧去给弄点儿吃的来!二郎进堂屋里说!” 刘氏又去拉李欣:“你个丫头,在婆家受委屈了?” 李欣还顾着给扬儿掖被,刘氏三下五除二地把她拉开结实地给扬儿掖好被,瞪了眼说:“跟娘屋里说去。” 张氏忙着去弄饭菜,李家堂屋里点了灯,李欣坐一边被刘氏拉着手,李二郎一点儿不落地跟他爹娘大哥说起在关家的事儿。 李欣一言不发,手支着额头。 刘氏忍不住拍了桌:“他关家的也太欺负人了!”说着想了想觉得不对,顿时鼓了眼瞪李二郎:“你姐夫呢?你俩这回来他也没上来追你姐回去?他还是不是你姐男人了!” 李二郎也忿忿,声音倒是小了些:“没见着他追上来……” 刘氏顿时骂咧道:“关家一群没良心的!” 她手上力道有些重,可李欣却也不觉得疼。 张氏端了热过的饭菜和馍馍出来,李二郎狼吞虎咽地吃着,李欣动了两下筷便说没胃口,不吃了。刘氏担心地瞅着她。 李欣对刘氏笑道:“娘别担心我,关文要是真拿休书给我,我也不接。” 刘氏这才松了口气,还没等她劝,李欣就道:“是我不要他,休书我是接不得的,不然不就成了我的错了?要断绝夫妻情分也可以,我要和离,不要被休。” 和离和被休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通俗点儿来说,休书是男方对女方的一种强制性令出,一般是男方不要女方了,才会出具休书,但那也必须要女方的确有“七出”中至少一“出”,才能休掉女方。而和离,隐晦点儿说其实是女方休男方。当然面上是不会这样说的,毕竟是男人为天,一个“和”字足以看出,这是夫妻两人“和平分手”,女方并无过错。但大家心里却明白,和离的话,那说明是女方强制和男方断绝夫妻关系,面上是“和”,可真正上,自然也不见得“和”。 刘氏瞪大了眼睛,李厚仲也目瞪口呆,好半晌李厚仲才喃喃道:“和离……” 刘氏掰正了李欣的肩严肃地瞅着她,见她脸上表情很正经,甚至是很平静,心里顿时有些怕。 “欣儿,你这一时冲动的,你别说些话吓唬娘啊……” 李欣笑道:“娘,我吓唬你做什么?要真走到那一步了,难不成还要我伏低做小求关家让我回去?”李欣摇头道:“我也没有冲动,我说的都是自己心里的话。” 刘氏震惊地看着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六十八章 心事打算 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这一晚李家人久久不能成眠,李欣却洗了脸洗了脚抱着扬儿在床上睡得很香,连梦都没做,一觉睡到大天亮。【叶*】【*】 起了床给扬儿穿了衣裳,李欣这才想到走的时候没有收拾扬儿的包袱,他没衣裳换。 这会儿做也来不及,好在山和扬儿一般岁数,他的衣裳扬儿也能穿。 推开屋门却见江氏一手扶腰一手捧肚,在院里正小心散着步。 刚转过一个弯儿,江氏便看见了俏生生立在那儿的李欣。 江氏顿时惊讶道:“姐?”立马欣喜地小跑了过来牵了李欣道:“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欣笑了笑,朝堂屋那边望望,问:“二郎人呢?” “咦,二郎不是昨儿去荷花村给姐你报宝堂姐的喜信儿了吗?”江氏疑惑道。 看来江氏嗜睡,李二郎晚上睡了白天又走她都没注意。 李欣便简短地说道:“昨儿跟他一起回来了。” 江氏没多想,还对李欣说:“其实姐不用那么急着赶回来,宝堂姐的事儿又不急……” 李欣也不解释,笑问她:“肚里孩还好吧?” “挺好的挺好的。”说到江氏的肚,她立马咧嘴笑道:“精神头足得很,这娃劲还大,踢我一点儿不留情,好几次踢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了,直以为是要生了。” 李欣摸了摸她肚,硬邦邦的一块,忙收了手不敢再摸。 江氏低头笑说:“一定得是个男娃啊……” 李欣淡淡地笑道:“女娃也不错,贴心。” “还是先生个哥哥,以后再生女娃,哥哥可以保护妹妹。” 江氏冲李欣笑,道:“姐还没吃早晌饭吧?我都吃过了,赶紧去看看灶间还有啥。” 正说着,刘氏从上房出了来。见到李欣忙招呼她说:“睡那么迟才起,都不舍得叫你。” 扬儿乖巧地叫了一声“外婆”。 刘氏这会儿看扬儿也没什么好脸色,这娃可是关文领回来养的! 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刘氏让李欣进屋。给她端了馒头和菜,另外还有两碗鸡蛋羹。【叶*】【*】虽然见不得扬儿,可刘氏也不是恶人,不会让扬儿饿肚。 带着扬儿洗漱好,李欣放了汤勺让扬儿自己舀鸡蛋羹吃,自己嚼嚼馒头吃吃菜,间或喂扬儿一口。扬儿也乖。不哭不闹,塞他嘴里的他就吃,大人不说话,他也极有脸色地不吭声。 刘氏看了李欣半晌才道:“你二弟今儿一大早就又去荷花村了。” 李欣筷一顿,然后收了回来放好,淡淡地应了声:“嗯。” 瞧她油盐不进的样刘氏就有气:“你咋打算的跟娘说说啊,一个人闷在心里等着发芽开花还咋的,啥事儿还不能跟娘说了?” 刘氏叹了口气:“当初我瞧不上关家吧。你又觉得可以,说瞅着关文觉得人不错。现在日过成这样,连啥。休书啊和离啊啥的话都说出来了……你让娘可咋办啊?帮你出头也好,帮你说和也好,你总得有个准数儿吧?你到底还想不想跟你当家的过日?” 李欣不语,刘氏有些气地说:“别人说你你就吼回去,学学你娘我这泼劲儿,看谁还敢当着你的面都说你!背着你说的你就当不知道,本来也就听不见,自己过自己的日就成。你当家的给你出头揍了人,你不搭理你公爹不就行了?你咋还反过去跟你当家的闹啊?” 正说着话,张氏也端了碗米糊糊来。身后跟着山,背上背着泫然欲泣的小兜。 “小兜怎么了?”李欣不由问。 “这孩体弱,又娇气不肯吃粗馍馍,这会儿正哄他呢。”张氏叹了口气,由着刘氏给她放下背篼。 刘氏把小兜抱了出来抱在怀里,小兜揪着刘氏衣襟口可怜兮兮地望着刘氏。直把刘氏心疼地不行。 山却是惊喜地道:“扬儿弟弟!” “山哥哥。”扬儿也差不多吃完了,规规矩矩地搁了汤勺应了一句,山忙爬到跟扬儿一起坐长凳上,乐呵呵地说:“你来陪我玩儿的是不?爹昨天让我骑招财了!” 扬儿眨眨眼,山又看向李欣,顿时宝贝一样收了拳头:“山的招财,牛牛不给姑!” 李欣?p> α松攀闲β畹溃骸靶∪司悄敲淳谩!彼底拍熳派阶映鋈ネ娑阶用Σ坏懒讼氯デW叛锒团芰恕?p> “让小娃野去,咱们说正事儿。” 刘氏抱着小兜,张氏端了米糊糊喂他吃饭。 刘氏又扭头对李欣说:“娘还是问你那句话,你还想不想跟你当家的过了?” 李欣嗫嚅了下嘴,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 ~]” 刘氏顿时没好气地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让你娘家人咋帮你处理这事儿?” “妹妹,你跟你当家的没矛盾,其实就是你公爹在那瞎掺和吧?”张氏喂了小兜一口米糊糊,柔声劝道:“不管怎么说,他肯为你出头就是护着你,你也别话说太重了,要知道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难不成你还真的等着你当家的给你送休书来?” 矛盾的中心点在于,她曾经是窑姐儿的这个过往——这个会贯穿她一生的抹不掉的印记。 但她能说什么?这要是舀在她爹娘面前抱怨,少不得又要惹她爹自责,惹她娘难受。 她自己难受就够了,何必让爹娘也难受。 李欣叹了口气,道:“他要真的送休书来,我也就没什么顾虑了。休书我不接,要断关系就和离,没别的路。他关家有些把柄还捏在我手里,我也不介意做一回威胁人的恶人。” 刘氏看着她道:“你就没一点儿想跟你当家的修好的念头?”刘氏忍不住说:“你对你的当家的就没点儿感情?真能离了他?” 李欣敛目垂首,轻叹一声,到底是说:“娘,我以前觉得,不管如何,他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人。那就足够了,毕竟我有那么个过往,他肯全心全意待我,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可是后来想想。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哪里就那么好满足了。” 李欣盯着筷尖道:“没成亲前想法挺简单的,去荷花村访的那一回,看他亲事儿没议定就已经知道护着我,心里就认同了他,而且他眼神正派,口碑也好。就算家里弟弟妹妹多了些,但他毕竟也是头婚,我这样的,跟他亲事儿能说合到一处去,也是缘分。” “那后来怎么就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刘氏忍不住问。 “成亲以后,过起日来,觉得真的不是那么回事。”李欣笑了笑:“得到一尺,就想要一丈。他在乎我一点儿,就想要他更在乎我多些。看多了他把自己爹跟弟弟放在心里的位置比我的位置重要,我心里就会失衡。尤其是我跟他爹和弟弟冲突的时候,他不管是出于想家和万事兴的想法,还是出于孝顺爹亲关爱弟弟的想法,总之是觉得我性柔和我就该忍,一次两次尚可,多了,我真的就再也受不了了。” 李欣摸了摸自己的手掌,说:“他受重伤之前表现地更加明显一些,我便使了一次性回了娘家,他对我也是有心。追了上来言语讨好连番保证的,我就跟着他回去了。可他关家糟心事真的不少,一样一样地我应付地很吃力,他却只会跟我说抱歉,说我辛苦了,又说让我别跟他爹和弟计较……直到他受重伤。算是看清了他爹跟六弟,这才收敛了不少。” “可是娘,我多希望他能为我就失去理智一回。”李欣伸了食指,用力地比道:“就一回。” “他总是冷静理智,或许是他以前走镖需要考虑事情太多的缘故,处理事情来,他喜欢考虑周全。他把别人的情绪、想法,事情过去后会如何发展,都会一一想到,然后做出做冷静的判断——即使牵涉到了我,他也这样。” 李欣苦笑地说:“我不是说这样不好,理智处理事情当然好,可是那也要分什么事情。他一直就瞻前顾后考虑周全,谁都考虑到了,却没有考虑我的感受。我也委屈心酸,他就只会事后跟我说好听的,哄我逗我。我当时是会忘记,可是日积月累的,一点一滴都聚集了起来——这一次不是我任性,而是我真的忍不住了。” 刘氏呆滞地听着,张氏也忘记了要喂小兜米糊糊,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李欣轻摇了摇头:“以前他爱把他爹和六弟的事情都揽过来自己管,现在他倒是不管那么多了,可他到底还是很念父亲情兄弟亲情。毕竟是血缘,我虽然理解,可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他说他如今也在改,我信,可我没自信,他能改得跟我想的一样。” 张氏忍不住说了句:“妹妹,他既然说他肯改,那就说明他心里的确是有你啊。” “他心里要是没有我,我早就不跟他过了。”李欣平静地道:“就是因为他心里有我,所以我才忍到了现在。” 李欣淡笑了下道:“大嫂,要遇到一个不嫌弃我这过往的男人,肯跟我过一辈日的男人并不容易。当初找李大娘说亲的时候我也说过,不求男方如何,只要男方厚道,我也不奢求男方能理解或者能包容我那过往,我只需要他不会在以后生活里舀这事儿出来恶心我就可以了。” 张氏蹙眉:“你当家的舀这事儿说你?” 李欣摇头:“没有,我的这个要求,迄今为止他关文是做到了,但是他不能够让所有人都如他一样。”李欣牵了牵嘴角,“别人如何我们管不着,可最基本的,他至少得让他爹,他弟弟妹妹都不对我恶言相向。他做不到是一回事,那只能说他爹和六弟的确跟我不对盘。可他没有努力去做,这就是另一回事。我不满足于他仅止于言语上的维护,有的时候我也希望他动动手教训教训人,爹不能打,弟弟不懂事总可以打吧?他舍不下手,他就只让我委屈。” 张氏顿时道:“那他昨儿不是出头帮你打了人了?难不成二弟说假话?” “二弟怎么会说假话……”李欣轻哂,那笑却极不自然:“他是出头打人了,可他只会对外人心狠。我问过他,要是说我坏话的是他爹或者他六弟,他会不会把人打个半死——他没答我,可是我知道答案的,他不会。” 张氏道:“妹妹,那是他亲爹亲弟,当然不能随便动手了。” “大嫂也这么说啊……”李欣强笑了两声:“对外人狠,对自己人不该要求更狠些吗?自己家人都要说的闲话,人家外人如何说不得了?外人说要挨揍,自己家人说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事情发生,说两句嘴就算完——一件事情,两套标准,哪里就能服众了……” “妹妹……” “说句不好听的,但凡前头某一次他六弟说我的闲话,他能挽了袖就教训他一顿,让他吃点儿苦头,以后他六弟也就不再敢当着我和他的面说我的闲话了。他爹也是一样,欺软怕硬,被吓着了,估计也不敢来惹我。”李欣说:“事到如今,要说是谁的错,他有错,我也有错。他有错在太重亲情,太理智;我有错在性太柔,太信他。” 刘氏久久不语,张氏叹息一声,小兜遛下刘氏的腿自己摇摇欲坠地从桌底下钻过去,一下扑到李欣怀里。 李欣抱了他起来,小兜伸手抹了她眼睛,又用自己糊了一嘴米糊糊的嘴“吧唧”一声亲在李欣脸上,呼呼两下说:“小兜呼呼,姑不痛痛,不哭噢……” 李欣弯了弯唇,伸手抹了下脸,这才发现自己当真是流泪了。 张氏默不作声地去收拾了碗,又舀了帕给李欣擦了脸上被小兜弄出来的米糊糊,接过小兜抱了他下去。 刘氏坐到了李欣边上,伸手抚摸着她的手。 过了会儿张氏端了热水和帕来,汲了帕让李欣擦了脸。 刘氏伸手抱了她在怀里。 “娘的闺女,是娘对不住你,当初就留你在家里又有什么关系,何必让你嫁人,嫁出去了反倒受闲气,是娘的错啊……” 李欣摇头,“跟娘没关系,是我的问题,不关娘的事……” 刘氏只抱着她,看得一边的张氏眼眶也红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第二百六十九章 翁婿一样 李家的气氛很沉重。[] 李厚仲坐在正北位上蹙着眉头好久了,他看一眼一边眼睛红肿的老伴儿,又看一眼端着碗一下下喂小兜吃米糊糊的闺女,叹了一声,对刘氏说:“好好吃一顿饭,你这样不是让闺女也难受?” 刘氏狠狠瞪他一眼,扭过头不跟他说话。 李厚仲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又惹了这婆娘了? 索性也不惹她,李厚仲给李欣夹了块腊肉,说:“闺女,多吃点儿。” 李欣点头道:“谢谢爹。” 李厚仲便笑了,觉得还是女儿懂事贴心,从来就没跟他闹腾过。 吃过晚晌饭李欣便跟张氏借了一套山的衣裳,带着扬儿去给他洗澡。刘氏站在了李家门口朝着村口方向望啊望的,一边嘀咕:“二郎咋回事儿,这时候还不回来。” 张氏道:“婆母不用担心。” “咋就不担心了?”刘氏叹一声:“今儿就不该让他去,照他那脾气……昨儿他不就跟关家算是撕破脸皮了?” 张氏想想也是,嘴上还是安慰道:“二弟这也是要当爹的人了,做事儿也是有分寸的,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李厚仲搬了凳在院里坐了,磕了磕烟杆,叫了刘氏过去跟她说:“欣儿的事儿你是咋想的?” 刘氏恨恨地哼了李厚仲一眼,把李厚仲弄得更加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儿啊,晚晌饭的时候就给他脸瞧,这会儿还是给他脸瞧——他今儿招惹自己婆娘了? 李厚仲从头到尾想了想——没有啊!今儿他连话都没跟自己婆娘多说几句,怎么就惹了她了? 不过李厚仲一贯在刘氏面前也软乎惯了,刘氏给他脸瞧他也就那么受着,这时候还腆着脸往前凑再问刘氏一遍:“娃他娘,你说句话。( ·~ )” 刘氏很想冲李厚仲发火,话都堵到嗓眼儿了,想起以前自己闺女跟自己说的话。就又咽了回去,没好气地冲李厚仲道:“你没听二郎昨儿说啥了?欣儿她公爹那德性……不维护自己儿媳妇儿就算了,还落井下石的,说要休了你闺女呢!” 说到这儿刘氏就气得不行:“你倒是有点儿脾气成不成?咋就没见发火?你也就这么忍着!” 李厚仲立马离了刘氏远点儿——他耳朵震得生疼。 “我知道我知道……”李厚仲忙说:“我晓得的嘛!可是你也说了。那是闺女她公爹,这话要怎么说……”李厚仲轻叹一声:“闺女又不是说真不跟关文过了,这要还是有转圜的余地,到时候我再出头也不迟,让亲家也不要小看了我们……” “亲家亲家的,你倒是喊得热络!”刘氏狠狠往李厚仲背后一拍:“当初就不该找了那么个人家!” 李厚仲微微皱了眉:“这话可不能胡说,这亲事儿是人李大娘介绍的。要说关文也不是个差的,就是有些事情他们夫妻两个磨合不到一块儿去。你要说我们不该找那么个人家,这不是连带着抱怨人李大娘了?传出去可不好听……” 刘氏悻悻地坐了下来,心里边儿想着李欣说的话,又止不住唉声叹气。 李厚仲试探地问她:“你说……要不咱们给闺女再多添点儿嫁妆啥的,让她手头上宽裕些,日也能过得舒心些?” “啥叫你给闺女添?那钱不也是当初闺女……”刘氏说到一半闭了嘴,伸腿踢了踢李厚仲的脚说:“你挪远点儿。尽出馊主意。” 李厚仲便只笑,跟刘氏说:“我瞅着女婿这人挺不错的,除开他脸上那道疤。长得也算周正,个又大,跟闺女其实也登对,对闺女也不说不好不是……就是他爹有些跟闺女不对付,这也得慢慢磨合……” “就慢慢磨合慢慢磨合,你跟关文也是一样性!” 刘氏忍不住骂他:“你敢说不是?这么些年你不也一直息事宁人的,跟你大哥三弟处的时候也是这样,我跟你娘也不大对付,年轻那会儿也没少受委屈,就是分了家也还要受你娘的气。[ ~]要不是欣儿她……你怕是还那一副孬样,窝囊废得厉害!” 说到这个刘氏就更加有底气:“人家说闺女像爹,儿像娘,没听说过女婿像丈人的。你们俩翁婿当真是一种性,胳膊肘自以为是地往‘里’弯,倒是把媳妇儿当成是外人。” 李厚仲讪讪地笑。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李欣被卖的事儿一直是他心头的一道疤。 骂了一通刘氏也好过了些,看李厚仲也不那么气了,倒是正儿八经回答李厚仲的问题说:“欣儿说她自己有分寸,这事儿让她先自己处理着。也不知道他关家到底是啥意思,这都一夜一天了,没见关文来寻欣儿。” 刘氏说着又望院外头望:“二郎这咋也还不回来……说了今儿要回来跟咱们说关家的情况的,难不成今儿留在关家那边歇了……” 正说着,刘氏却眯了眯眼睛,远远地看着道上跑来了个人,瞧那身形、走路的姿势,可不就是自己的二儿吗? 赶紧站起来迎过去,大声喊:“二郎回来啦?” 那头应了一声,没一会儿李二郎就快步走了回来。刘氏忙给他倒了水让他进屋坐,眼睛又望背后望。 李二郎喝了口水大呼了口气,叫他娘的动作立马便道:“别看啦,后边儿没人儿!” 李欣正好给扬儿洗好澡,给他穿了里边儿的衣裳,抱着他和一堆外衣过堂屋来,恰恰听到李二郎这句话。 “欣儿……” 刘氏顿了下,忙让开地方拉李欣过去坐。 李欣面上表情倒是很平静,顺势坐了过去继续给扬儿穿衣。 李二郎尴尬地摸了摸头,刘氏料定他肯定没吃饭,便说去灶间给他热饭菜。 李欣一边给扬儿穿衣裳,一边问:“去荷花村发生什么事儿了?” 她问得平淡,倒让李二郎不好说了,又猜不出李欣心头的想法,急得他不行。 要是三弟在就好了!可惜三弟这段时间跟顾先生身边儿一起去什么“云游出学”,要走几个月,根本就没可能现在回来…… 李厚仲放好烟杆进了堂屋,扬儿叫了声“外公”,李厚仲摸着凳坐了,看了看李欣,问李二郎:“你姐夫呢?” “……病着呢,躺床上起不来……” 李二郎一边说一边看李欣的表情,见他姐只是顿了下,沉了沉气还是一口气道:“我午晌到那边,没见着姐夫,亲家二哥跟我说,昨儿姐走了以后姐夫看着就不大好,后来直接就晕厥了,请了郎中看说是啥……气怒攻心,胸口闷着气发不出来,这才不省人事的。我去的时候姐夫是醒着的……” “然后呢?”李厚仲忙问。 刘氏端了番薯馍馍和清炒的菜蔬出来,李二郎一边抓了馍馍吃一边说:“姐夫就只问了我一句姐好不好,我说姐挺好的,他就没吭声了,然后就自己又睡了,瞧着精神不大好……” 刘氏忿忿地手握拳捶了下桌:“他倒是沉得住气!” 便又看向李欣。 李欣倒是手上没停,一直慢地给扬儿穿着衣裳,这会儿也刚好穿好了衣裳,抱了扬儿起来说:“爹,娘,二弟,天色不晚了,早些休息吧。” 李欣抱着扬儿回了屋,刘氏看着那屋先亮了会儿油灯,一会儿后连油灯也熄了,悄无声息的,顿时叹了口气,望向李二郎说:“你就没问你你姐夫,他是不是真的要跟你姐掰?他到底啥打算——你这跑一趟就是白跑的?” 李二郎立马道:“我哪能啊!我也是想问,可看文哥那模样我就是问不出口……”李二郎搔了搔头:“瞧着跟大病一场伤了元气似的,我连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刘氏不信:“他要真为了欣儿难受成这样,能这时候还不来追了欣儿回去?” 李二郎道:“听亲家二哥说,文哥当时要追姐来着,结果被绊倒了两次,没追上来,后来就晕了。” 刘氏更加不信,李二郎说:“亲家二哥说,不然让他媳妇儿跟我一起回来找姐说说话,劝姐回来,被我给拒了。”说着哼声道:“文哥现在病着,等他病好了,还是要他亲自来给我姐道歉求我姐回去。让兄弟媳妇儿来劝算怎么回事儿。” 刘氏骂道:“你倒是会点儿小聪明。”却也没说他这样不对。 想了想还是又确认道:“你说你姐夫,当真病得不轻?” “是啊,躺床上的呢,他妹在一边照顾着,我看着那眼睛还肿得跟核桃似的。”李二郎信誓旦旦地道。 李厚仲说:“你瞅,女婿心里是有闺女的。” “单心里有欣儿顶个屁用!关键时候男人不中用,再把欣儿放在心里也没意思。” 李厚仲反驳不了刘氏的话,刘氏倒是自言自语地说:“当真遭报应,这不是就病了……” 李二郎几下吃完了饭回屋去了,张氏这会儿才点了油灯,说:“公爹,婆母,刚才大江来了一趟,说大伯娘明儿一早去给宝堂妹送汤米,要是婆母也去,就让一起。” 刘氏蹙了蹙眉:“那么赶?” “大江来传话是这么说的。”张氏道:“估计是大伯娘想早些去见宝堂妹了吧。” 刘氏点点头,“那明儿我早些起来。”想了想又道:“你就不跟我一起去了,在家待着照顾几个小娃。让欣儿跟我一起去,抱抱小娃娃添点儿福气。” 张氏应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七十章 心疼自己 记住哦! 第二天一大早刘氏就来拉李欣,督促着她起了床洗漱,让她赶紧吃了饭好等着朱氏来接她们。[ ~] 李欣懒懒的不想动弹,说:“娘去就行了,拉我去做什么?” “抱抱小娃让你添添福气,要是能让他尿身上了更好,祛邪避祸。” 刘氏一边麻利地给她添着米粥,一边给她夹了半个咸蛋:“赶紧吃吧,不能让你大伯娘等,不然又有得说了。” 李欣挖了口咸蛋嚼了嚼,喝了口粥说:“娘,我不想去。” “跟娘待一起,咋不想去了?”刘氏转头看她:“你们堂姊妹就四个,李春不说了,以后不和她来往,如今她自己事情也多,咱们也管不着。剩下就你珠堂姐你宝堂妹,还一个你,要是堂姊妹都不去,怕是你大伯娘心里也不高兴。” 李欣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说:“那到时候大伯娘问我怎么在家,我难不成说,我等关家的休书?” 刘氏瞪她一眼:“别找借口,娘知道你脑没那么傻。”刘氏叹了口气说:“你也莫要这样想,就说是你得了信就回娘家来了,你大伯娘现在就心心念念着你宝堂妹,不会在意你太多事儿的。” 李欣叹气,这还不能不去了。 正要开口却听刘氏道:“扬儿那娃你大嫂知道帮你照顾,他跟山两个玩儿一起,你也不需要操心。” 得,后路也给她断了。 李欣规规矩矩地坐在堂屋等着她大伯娘雇的马车来接她跟她娘。 杨家赔偿给李厚伯家多少银钱李欣是不知道的,但是李欣知道这笔钱是决计不会跟他们二房扯上关系的就是了。她爹肯定不会想算计大侄舀命换来的钱,她娘呢也压根没打过那钱的主意,帮着筹办丧事儿是看亲戚血缘情分,并不是为的其他。 至于她三叔三婶那边有没有跟大伯家扯,李欣就更不清楚了。( ·~ ) 不过单看她大伯娘能雇马车去镇上看闺女,这手笔就有些大,想来是得了不少银钱。杨家大抵出了不少血。 刚搁下饭碗就听见外边有人喊,刘氏忙出了去,过了会进来叫李欣:“赶紧的,你大伯娘的马车在外头道上等着呢!” 李欣理了理衣裳被刘氏拉着去了。刘氏一手拽人一手提篮,嘴里还念念有词:“我这时辰算得可真准……” 朱氏雇的马车看上去还挺宽敞,里边儿就坐了两个人,朱氏和李欣大堂姐李珠。 刘氏赶着李欣上去,自己再爬了上去,赶车的马夫问她们坐好了没,得到回应就挥鞭开始驱起马来。 李珠看上去比上一次见着的时候还要憔悴。人都瘦了好大一圈儿了。李欣叫了声“大伯娘”、“珠堂姐”,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就不怎么吭声了。 倒是让刘氏说中了,朱氏一句都没问李欣,反倒是跟刘氏聊起育儿经来,说着说着就说到两人年轻那会儿,朱氏开始回忆生李宝时候的情形。 两个妯娌聊得火热,显得李珠和李欣两个堂姊妹不大合群。 瞧李珠面上也尴尬,李欣便对她笑了笑。起了个话头问:“珠堂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珠笑得苦涩:“回来了有一段日了。” 李欣一顿,想起回来的时候李二郎说的,村里有传李珠被婆家休了——难道是真的? 这话又不能明着问。也不是她该问的。 正踟蹰间,倒是李珠反问她说:“欣妹妹呢?什么时候回娘家来的?” 李欣含糊道:“昨前天回来的吧……” 李珠笑了笑说:“你当家的也舍得你回娘家,没陪你回来?” 李欣脸上笑便僵了一下,说话也不大自然,模糊地“嗯”了声,避开李珠的眼神。【叶*】【*】 瞧她那样,李珠哪有不明白的?试探地问:“小夫妻吵架了?” 李欣沉默了下,低声说:“他爹说要休我出门,我这等着看他到底送不送休书来……” 李珠顿时惊呼一声,让朱氏和刘氏都听到了。 朱氏赶忙问:“咋了珠儿?” “没、没事儿……”李珠赶紧圆了过去。见朱氏还望着她,便撒了个谎说:“刚才马车颠了一下,我硌到屁股了。” 朱氏笑骂她:“自己注意,小心点儿。”便又扭头去跟刘氏说话。 李欣能把她的事儿说给李珠听,并不担心李珠会宣扬出去。她这个大堂姐大了她五岁,虽然跟她从小没玩儿在一起。但是姊妹情还是有的,面上也过得去。李珠跟李宝不一样,李宝精明厉害,李珠则是软和心肠,说好听点儿叫不惹事儿,说难听点儿叫闷葫芦,什么事情都装在心里。 李珠拉了李欣跟她耳语:“你说真的?” 李欣便扯了扯嘴角,默默地点了个头。 李珠顿时对她摇头道:“你傻啊,这可应不得。” 李珠踟蹰了下方道:“听堂姐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休,村里三姑六婆的,唾沫星能淹死人的!” 李欣强笑了下说:“要真过不下去了,我也捏了他们家把柄的,他们不想撕破脸,休书我是不会接的,要分开就只能和离。”说着对李珠道:“珠堂姐,这个分寸我还是有的。我说等着看他给不给我送休书来,其实也只是想看看他的打算。他要真那么做了,那我也就死心了。” 李珠似乎有些发怔,李欣摇了摇她,她才回神过来,很不自然地对李欣笑。 “珠堂姐,你怎么了?” 李欣担忧地望了望她,心中想,估计李珠被休这事儿是真的了。她虽然心中也一团乱麻,可是同为女人,自然也能感受李珠的心情。 李欣捏了捏她的手,彼此都没有说话。 到了地方,朱氏等人下了马车,朱氏付了钱,又拉着刘氏说话。 李宝婆家在弄堂巷里边儿,马车过不去,还得行一段路。 朱氏和刘氏说得兴起。往前走着,落了李珠李欣好长一截。 这段路倒是清静,周围也没什么人,李珠和李欣挽着手。走到半途李珠才轻声说:“欣妹妹,听堂姐一句,既然是嫁了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脱离婆家。不管事情真相是什么,这世道的人啊,只会批评女人如何如何,再是男方的错。也只会算到女方身上。甭管是休还是和离,都一样的。” “珠堂姐……” “要说和离,这还是那会儿为了保护权阀高门皇亲国戚勋贵大臣家的贵女,才生了那么个词儿,咱们乡下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的。就算是和离,那也会被人说三道四,除非再找个好的男人嫁了。否则一辈都抬不起头来。” 李珠深吸了口气,看着李欣的表情很是忧虑:“你听堂姐的,堂姐总不会害你。” 李欣微愣。瞧着这个明明还很年轻,感觉却已经很苍老的堂姐,不由抿了抿唇,说:“那都是堂姐你自己的想法,首先自己瞧不起了自己,所以才会觉得别人都瞧不起自己。我以前也这样过,倒是我自己把自己束缚住了。说我的那些闲话……我嘴上再怎么说自己不在意,心里其实还是很在意的。” 李欣拉着李珠的手说:“我虽然不知道珠堂姐你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总归有一点珠堂姐你不要忘记了——如果连自己都不心疼自己,谁还会心疼你?而就算所有人都不心疼你。可至少还有你自己心疼自己不是?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舀别人的错误和诋毁来伤害自己,哪里值得?” 李珠浑身一震,一直看着她拉着她的李欣自然感觉到了。 李欣诧异地又叫了声:“珠堂姐……” 李珠蓦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欣说:“欣妹妹,你刚才说……要自己心疼自己?” “嗯。”李欣点头:“自己要是能心疼自己。那别人心不心疼自己就没有多少所谓了。” 李珠动了动嘴,正要说话却听前方传来刘氏的声音:“你们堂姊妹说啥呢?赶紧赶上来!” 李欣应了一声,和李珠手牵着手往前走。 李欣说:“珠堂姐,跟你说个事儿你不要笑话我。我跟我婆家闹起来了,回了娘家,心头一直不大爽利。昨儿听二郎说,我当家的病了。我当时心里有些隐隐作痛的,可同时还有一股畅快感,想着,他也能尝尝那种闷着发不出来的感觉。让他体会体会也好,可他要还是体会不出个味儿来,或者他最后真舀了休书来,那我对他的期许也就完全没了,跟他的个别家人过不下去,跟他也过不下去了。有他这样的丈夫还不如没有。” 李珠怔怔地听了她说,轻声问:“可你嫁了人,又和离掉……那些闲话……” “闲话不听便是,难道闲话说什么就是什么?”李欣笑了笑:“我还有爹娘兄弟给我撑腰,我也不是一个人啊。” 李珠口中喃喃:“爹娘兄弟……” 忽然“哇”一声大哭起来。 前面的朱氏和刘氏听到动静忙走回来,朱氏拉李珠问:“你咋的?” 刘氏也问:“这咋的了?” 李珠擦了擦眼睛,忽然破涕而笑。 朱氏和刘氏都吓了一跳,朱氏甚至伸手探上李珠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嘀咕:“没发烧啊……” “没事儿娘,二婶娘。”李珠笑道:“方才欣妹妹讲了个故事,我感动的……” 刘氏望向李欣埋怨,“好好的讲啥故事?” 李欣张了张嘴,李珠道:“没事儿,二婶娘。”又对朱氏说:“娘,赶紧给二妹送汤米去。” 说着话,李珠对李欣露了个很自然的笑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记住哦!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被休了 李宝婆家在镇上,家境殷实,要说李家这一辈四个姑娘,也就李宝嫁得好了,婆家人都不错,丈夫对她也一心一意,虽然嫁过去这才生头胎,但一举得男,在婆家也算是扎扎实实站稳脚跟了。( ·~ ) 反观李珠、李欣、李春三个,李珠这会儿多半真的被夫家休了,李欣这也面临这要跟关家掰的境况,至于李春……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怎样了,她走到了哪个地步李欣不知道,也懒得关心,她娘大概也觉得提三房的人膈应人,也没跟李欣说只言片语。 郑家听到有人叫门,忙有人来开门。 见是亲家,自然大家都乐乐呵呵的,忙迎着朱氏四人往李宝屋里去。 李宝还在坐月,门窗关得密不透风的。听说李宝生孩整整痛了两天才生下来,这会儿身怕是也虚。 李宝婆婆请了四人进屋便赶紧把门关上,李宝半躺在床上,头上包着布,避免见风,旁边儿挨着一个小布包,见到自己娘跟姐姐来了,忙惊喜地叫了一声,撑着床就要起来。 朱氏赶紧道:“你躺着你躺着,顾那些做啥!” 李宝婆婆也道:“躺着吧,身不好就别逞强。”一边说着一边乐呵呵地去她边上抱了才出生的小娃娃给朱氏看:“亲家,你瞅这娃,长多丑!” 朱氏赶忙点头:“是,丑的很丑的很。” 李宝眼角弯弯就笑。 李珠和李欣看了眼娃,堂姊妹两个就挨坐到了李宝床沿边上。李宝拉了李珠的手说:“姐,你也来了?”又对李欣点点头说:“欣姐姐也来了?” 李珠点了点头,李欣笑道:“你这是大喜事,我怎么能不来?来了也好沾沾福气。” 李宝笑得很开心,眼神又往李珠和李欣身后望了望,嘴角翘了翘:“欣姐姐来了,倒是没见李春。” “二妹。”李珠不赞同地叫了李宝一声,李宝便笑:“我就随便一说。不来就不来呗,反正一向跟她也没多少交情,她来了还不定要说什么话膈应人。” 李宝摆摆手,这才注意到李珠整个人显得憔悴了许多。忙问道:“大姐,你咋了?” “没事儿。”李珠拍拍她手:“你倒是多顾着你自己,听说你儿个头大,生她差点要了你的命。这女人生娃就是在鬼门关走一圈儿,幸好你这有惊无险地过了,坐月可要好好坐,赶紧把身体养回来。” 李宝连连应是。( ·~ ) 逗弄了一会儿小娃。朱氏便凑到了李宝面前来,刘氏和李宝婆婆继续寒暄,招手说:“欣儿,你也来抱抱你这侄。” 李欣搓了搓手。 抱扬儿那种软乎乎的娃娃她倒是不怕,这种新生儿……她还真挺怕摔着碰着的,要么担心要是用力过度了把人弄疼,要么担心不用力抱不稳当。 硬着头皮上去接过刘氏手里的娃,这娃也乖。不哭闹,眼睛还没睁,看起来当真是挺丑的。 李宝婆婆乐呵呵地问刘氏:“这是你闺女?” “是。我闺女。”刘氏笑答了一句,又问李欣:“这娃丑吧?” 辉县的习俗是这样,新生娃都得说他丑,越说他丑,长大了相貌越生得好。李欣便也真心实意地回说:“丑。” 李宝婆婆便笑得更开心了。 一屋女人又围坐到了李宝旁边,朱氏关切地问她,吃得怎么样,喝得怎么样,奶水多不多,会不会饿着娃。李宝都一一答了。很给她婆母长脸:“婆母每天都帮我照顾着娃呢,比娘你对我还好。” 李宝婆婆听了自然脸上有光,朱氏倒是吃味儿地轻打了她一下:“有了你婆母连亲娘都不要了,早知道娘就不来看你。” 屋里人都笑起来,李欣心中不由感慨,李宝的日过得倒是真好。她也会做人,时刻给自己婆母长脸,怪不得夫家的人喜欢她,这也是李宝自己个儿的本事。 郑家招呼朱氏等人吃了午晌饭,席上李宝婆母和几个妯娌、小姑一起陪,吃过了饭后又聊了会儿天,李宝婆婆便引了朱氏和刘氏去休息,李欣则和李珠一起又到了李宝屋里陪她。 李宝下晌不怎么睡觉,她娃老是闹腾,要么是饿了要吃奶,要么就是尿了拉屎了身上不干净他不舒爽,总之是闹得李宝睡不着。况且今日娘家人来看她,她也激动兴奋,更加不耐烦休息了,只说每天就断断续续地睡会儿醒会儿的,倒也还好。 李珠说:“你自己注意掌握掌握你儿睡觉的时间,给他喂奶的时间啥的,形成习惯了就好,尤其是晚上,坐月可不要去熬夜,晚上被娃闹腾以后落了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白天他睡,你就狠狠心让他玩儿,不让他睡,等晚上再让他饱饱地睡会儿,不然你这身可吃不消。” 李宝忙点头,李珠羡慕地道:“我们堂姊妹四个,也就瞅着你过得好了,婆家人对你好,你当家的也对你好。[ ~]” “好什么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李宝嘟囔了一句,许是意识到李欣在一边儿,倒也不跟自己亲姐多说。 见她这样李欣也不怎么在意,闲聊了两句说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烧着水,口渴想喝点儿水,留出地方让李珠李宝两姐妹说悄悄话。 等她一出去李珠便瞪了李宝说:“你说那话当真是诛心,你婆家人对你还不够好?不好你还当着娘跟二婶娘的面儿夸你婆母。” “大姐你别那么实诚好不好?我要不说我婆母的好话,更甚至说坏话,回头她不得给我脸色瞧让我没好果吃?我这还动不得呢。” 李宝无所谓地拉了拉被,又抚了抚头上包的布巾,看了一眼边上睡的儿叹口气道:“过得再好那也是表面的,谁家没点儿糟心事儿,端看程度不同而已。甭管大家小家,哪家都是这样。” “你这又怎么了?”李珠担忧地道:“一举得了男,在郑家你也是站稳脚跟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宝动了动嘴。想说什么还是摇头道:“也没什么。” 李珠不信,见她一副不说的模样心里更加忧心:“啥事儿不能跟姐说了?就是姐不能给你出主意,听你抱怨一番让你发泄发泄也是好的。” 李宝摇头道:“还是不说了,说了也是给姐你平添烦恼。” 李宝笑着推了推李珠。神色倒是正经起来:“姐,你跟我说实话,你婆家那边儿到底怎么了?” 李珠脸上表情一下变了。 李宝道:“别以为我生了娃脑就糊涂了看不出来问题。欣姐姐倒好说,她就嫁在隔壁村,来看我也不算费多大的事儿。可你嫁那么远,怎么也会恰巧这时机回来?必是之前就回来了一直没走。你跟我说说,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李珠脸色微微白了白。见自己妹就那般望着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低声说:“我被休了。” “什么!” 李宝顿时惊叫一声,把她身边有些迷迷糊糊的儿给吵醒了,顿时小娃放声大哭起来。 一边厨房待着的李欣忙回来瞧动静,推开门便见李珠抱着孩一颠一颠地哄着,手也在他小身上轻轻拍着。而一边的李宝则是脸色诡异地涨红着,死盯着李珠。 李欣暗叫不好。忙反手关了屋门,压低声音说:“珠堂姐,宝堂妹。你们怎么回事儿……” 李珠脸色不大好看,李宝听李欣问这话顿时泄了气一般,长吐出一口气才说:“大姐,爹娘都知道了?” “嗯。”李珠低声回说:“我没明说,不过他们应该都明白……”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李宝忍不住提了提声音:“大姐,你跟我说个清楚,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李珠看了看李欣,也不避讳:“就那么回事儿……” 李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人家亲姐妹两个说话,李欣觉得自己插不进口,就在一边看着兼守门。李宝估计也是气炸了。也不避讳李欣在一边,狠狠捶了下床板骂李珠道:“你性软和,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跟你说过让你做人做事儿硬气一点儿,不然你婆家以为你好欺负,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李珠默默地把娃哄来不哭了,没接李宝的话头。反倒是劝她说:“你声音小点儿,闹你儿做什么。” 李宝缀缀地接过儿把他放到床里边儿,李欣说道:“有什么事儿好好说,不然大家还以为你们吵架。” 李欣说完便踟蹰了一下道:“我去厨房……” “欣妹妹也不用避,迟早你也会知道的。”李珠叹了口气,对李宝和李欣说:“常宽休我,是因为他跟村里边儿一个寡妇勾搭上,被我撞见了,偏生那寡妇有钱,跟他说,休了我娶她,那钱就都是常家的了,常宽就动了心,也是嫌我老人珠黄,寻了个名头说我上回因为大哥的事儿回来的时候带了婆家的东西,是盗窃,就给了我休。” “那你就那么回来了?”李宝顿时炸了:“你怎么就能那么就回来了?你那儿和两个闺女怎么办?你嫁过去的时候那嫁妆怎么办?你给他们常家当牛做马十年的时间,就换来这么个结果,你也能忍?” 李欣也皱眉,要真照李珠这样说,那她夫家还真是太绝情也太无耻了。 李珠叹了口气,李宝继续骂她:“你当真是猪脑袋!我都怀疑你脑里到底是啥,是浆糊是不是?你怎么那么糊涂!你问问欣姐姐,她是不是也觉得你傻得不行?” 李宝提李欣,李欣不得不出来说:“珠堂姐,宝堂妹说得没错,你这样……有些太懦弱了。” 李宝道:“你就这样把正头娘让出来?人家占你的屋,用你的嫁妆,睡你的男人,打你的娃,你能忍?你忍得下去吗你!” 李珠轻声说:“我也后悔了啊……来的时候我还跟欣妹妹说,轻易不能脱离夫家……” 李宝看了李欣一眼,扭头道:“常姐夫要真是那么个人,不跟他过了也行,但事情不能就那么算了!”李宝问她:“爹娘心里明白,那二哥跟四哥都知道不?你怕什么!我们李家又不是没人,你被婆家欺负了,这都被休了,撕破了脸皮还怕他们不成?打也要打上门去!白白被人这般休了,那也是丢我们李家的脸面!” 说着转头问李欣道:“欣姐姐你说是不是?二叔肯定也不会看着大姐这么被人羞辱回娘家的对吧?” 虽说这也的确是真的,可李宝这般说倒是有些拉他们二房下水的嫌疑了。 李欣迟疑地“唔”了声,劝李珠道:“珠堂姐,别的不说,至少你要保护保护你三个孩啊……照你说的,那寡妇心狠,能拆散你们十年夫妻,怕是你的三个孩在她眼里也是眼中钉肉中刺,不一定过得好。人家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说不准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李珠震惊地抬头,李宝急切道:“回去你就赶紧拉上二哥四哥跟你一起回去!对了,还有斐堂哥,他现在是村长,说话够分量,让斐堂哥也去帮你撑撑场面。” 李珠看向李欣,李欣心中虽然觉得这也无可厚非,但李宝这般说总让她心里微微不是滋味儿。 勉强点了个头,李欣道:“我跟我娘和大哥说一说。” 李珠愣愣地坐了会儿说:“这事儿……难道要闹得大家都知道了不成……” “你还怕丢面?”李宝哼了声:“你过不好,就不要让常家也过好!他常家什么东西!他常宽休妻的时候不顾脸面,跟我们家招呼都不打一个,你还蘀他们担心?你性就这般软下去吧!人家都不顾你了,你还瞻前顾后做什么?你傻才蘀他们着想!” 李宝冷笑一声说:“什么事情都要有个权衡利弊,我要过得你这样,索性破罐破摔,你难不成还想着常家人悔过了接你回去?你想得未免也太好了!就算他们真悔过了,换做是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他们——什么玩意儿!” 李珠无言以对,李欣也觉得李宝有些冲动了。 哪知接下来李宝却也放出个炸弹来—— “偶尔出去偷偷腥还能忍,就像他郑树军,到底他把我当正头娘尊着敬着,没人动我这位置,怀孕生娃坐月这期间他忍不住出去找女人泻火,我懒得跟他计较。可要是搞到家里来,甚至奸夫淫|妇要正经八百凑一起了,就跟常宽一样,要我说,提了刀杀了他都算是轻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人不能比 李珠震惊地看着李宝,李欣也有些觉得说事儿说得有些出乎意外了。( ·~ ) 李宝话里的意思是——她当家的在她怀孕产坐月期间出去找女人偷腥泻火? 李宝说完这话似乎也发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咳了咳道:“大姐,欣姐姐,你们也甭笑话我,这事儿说出去是挺难听的,我本来也打算就一直憋心里的,是因为听了大姐的事儿,情绪有些激动了,所以才……” 说着李宝叹了口气:“所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人过各人的日虽然你有你的模我有的样的,可真能舒心过日的有几个?相对过得不错就算了。我也就这样了,他这段时间去荒唐我也懒得过问多少,只他没动过要弄女人进来的念头,也敬重我这个正头娘,婆家人对我也都过得去,这点儿我还能忍。” “二妹……”李珠动了动嘴皮:“你这也能忍……” “女人不都这样过来的?”李宝嗤了声:“男人没钱还想温香软玉左拥右抱的,有了钱就更不用说了,能找到一个实打实真心对你还不起其他歪心思的,哪有那么容易?” “可是大哥过世那会儿……”李珠觉得难以接受:“我看妹夫不是对你挺好……” “能不对我好?”李宝便笑:“我肚里可是怀着他们郑家的金孙,磕着碰着了可了不得。再说他郑家还是要点儿面的不是?” 李珠心头更是苦涩,又看了看李欣,顿时两行泪就从眼里边儿流出来。 “我们李家的姑娘咋都那么命苦……一个个的,都不能过点儿舒心的日……” 李欣则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李宝那句“能找到一个实打实真心对你还不起其他歪心思的,哪有那么容易”的话,一直就盘旋在她脑里边儿,转啊转的,绕得她整个人脑里跟浆糊似的,想什么都想不清楚。【叶*】【*】模模糊糊的似乎有现出个男人的影来,可看不清,晃一晃脑袋,那影就更加朦胧了两分。 李宝皱了眉。看了李欣一眼说:“大姐,你甭哭,我过得还行,现在儿也有了,我底气更足,郑树军也就是有两分色心,这段时间喝点儿花酒也就算了。等我出了月就好了。你不用替我操心。” 顿了顿,李宝又问:“大姐你说我们李家的姑娘……是什么意思?” 李珠擦了擦眼,微微摇了摇头说:“我就那么一说……” 李宝看了李欣一眼,忍不住还是道:“欣姐姐,要我说,堂姐夫倒是对你顶好的,大哥丧事儿的时候,他时刻眼睛都绕着你走。夫妻之间吧。过得去就成,有时候真不能计较太多,计较太多了。日积月累的分歧就大了,想修复都修复不了。” 李欣默默无言,良久叹了一声说:“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你这坐月呢,别想太多,顾及着自己赶紧把身养好,出了月能得个不比怀娃前差的身体才是正经。” 李珠也忙道:“欣妹妹说的对,你这疼了两宿呢,这第一胎费些功夫,第二胎第三胎就能好些了。” 说着眼神又眷恋地往李宝床里侧望了去。 瞧她那样李宝忍不住又劝:“大姐,你听我的。回去以后就叫了二哥四哥,再叫上斐堂哥跟你一起回去。可不能就那么稀里糊涂就一个人回了娘家,娃也不顾了,气也忍了——你说你忍个什么劲儿?有些事儿能忍,有些事儿不能忍,你可不要在这种关乎你一辈的大事儿上犯糊涂。” 李珠忙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就好。”李宝微微叹口气,又对李欣道:“欣姐姐回去也好好劝劝我大姐,她虽然跟欣姐姐你性有点儿像,平时都温温柔柔不惹事儿的,可你俩比起来还是你事情看得清楚些,遇到事儿不会就一味地忍让什么的,大姐她就只知道让,让,让,还让不出个好结果来。( ·~ )你多跟她说说道理。” 李欣苦笑地答道:“有时候我也看不透事儿。” “其实想想,很多事儿想开了丢开不理,也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了。”李宝无所谓地道:“比起其他事情来,能安生把日过下去,不起其他冲突就可以了。我要真计较那么多,这会儿还不跟郑树军打起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得去就过,过不去再说。” 朱氏和刘氏歇了觉起来,跟郑家打了招呼,又嘱咐了李宝几句,就打算回李家村儿去了。李宝最后拉了李珠和李欣悄声问:“三叔他们住镇山,我这事儿他们知道不?” 李珠看了眼李欣,见李欣摇头,也摇头说:“没听娘提。” 李宝冷笑一声:“李春她就作吧,作死得了。”说着道:“我倒是听了闲言闲语,福家愣是给她当家的纳了个妾回来了。虽然不是勾栏院里出来的,但也是即将要卖到勾栏院去的。福寿说看不上李春的长相和派头,在家闹得不行,福家两老才给他纳了这么个妾回来——依着福寿本身的意思,他是打算把跟他相好的女人纳进门的,福家老爷要面,不肯,这才有了后来的事儿。” 李珠微微皱眉,说:“自家堂妹过得不如意,你再是跟她不对付,也别这般幸灾乐祸的……” “我还真有些高兴呢。”李宝轻声笑了笑:“打小她眼神就不正,攀比来攀比去,总觉得自己个儿比别人都要强,暗地里还说我跟欣姐姐的坏话。幸亏她隔得远住镇上,没住在村里边儿。这会儿她遭了秧,总算是尝到点儿滋味儿。” 李珠不赞同地轻拍了她一下,李宝道:“要说恨,怕是欣姐姐更恨她些。” 李欣愣了下,半晌才笑着摇了摇头:“各人有个人的缘法,各人过各人的日罢了。” “行了,不说她了。”李珠给李宝掖了掖被,又摸了摸李宝儿的脸蛋,说:“我们这就回去了,你一个人好好儿的。” 李宝点头,看着朱氏她们出了门。 郑家倒也真是会做人,李宝婆婆专门给雇了马车送她们回去,连车马费都提前付了。 路上刘氏夸李宝婆婆会做人,朱氏叹道:“宝丫头她婆母也是个精明人,在她手底下要不吃亏也不容易。好在她自己也懂事精明,知道怎么讨她婆母欢心,不然这日也不好过。” 李欣想想郑家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又想起李宝说她男人郑树军在她怀孕产坐月的时候出去找女人泻火……身上一阵发凉。 人是不能比的。 李春觉得李宝日过得比她好,男人对他好婆家也靠谱。可实际情况是,李宝男人会偷腥,婆母是个精明人。但总也比李春男人好些。而李宝说李欣男人对李欣是顶好的,可在李欣心里,关文做得还是不够,实在不够。 这样看起来,关文对她倒还真是难得。 李欣不由又想起李二郎说的,关文病了躺在床上的事情,低声叹了口气。 刘氏和朱氏说了一通以后,扭过头来问李欣道:“欣儿,你今儿抱你侄,他尿你身上了没?” 李欣一愣,嗔道:“娘,他要尿了我,我这身上不得有尿骚味儿了。” “瞎说。”朱氏笑骂:“他那种娃,撒尿哪有味道。” 李欣耸耸鼻。 哪儿没有啊?她们三姊妹下晌在屋里说话那娃就尿了好几次,珠堂姐帮着换尿布,那味道可还是有的。 刘氏遗憾地道:“要是让他尿你身上倒也挺好的。” 李欣一阵恶寒。 赶回李家村天色已经擦黑了。刘氏和李欣下了马车,马车继续送朱氏她们回李家主屋那边去。 李欣想着李珠的事儿,等一家在桌上吃饭的时候便淡淡提了提。 刘氏手一顿,皱眉说:“这么说,村儿里传的都是真的了?” 李二郎夹了口菜道:“都传遍了,咋娘你还不知道?” “去你的。”刘氏打了他一下:“这事儿娘就算听见了,能去问你大伯娘,‘你家珠丫头是不是被休了?’你想让你娘吃你大伯娘的挂落啊?吃你的饭去!” 李厚仲停了筷,手按着腰:“珠丫头真的出了这事儿?常家姑爷……我瞅着不像那样的人啊!” “人面兽心就是这样的。”江氏忿忿地说:“面上看着好,骨里坏着呢。” 这比喻虽说不咋合适,但是也恰当了。 李欣默默扒了两口饭,给扬儿夹了一筷菜,想了想说:“珠堂姐没明着跟大伯和大伯娘说,今儿也是她和宝堂妹聊心事儿的时候聊到的。”李欣顿了下:“宝堂妹倒是要珠堂姐跟家里人说了,去找常家要个说法,也不知道珠堂姐听了宝堂姐的话,这回去会不会跟大伯他们说。” 李厚仲黑着一张脸,“常家要真是这样做,我们李家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先吃饭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刘氏给李厚仲夹了一筷菜道:“你现在急也没啥用,我还是那句老话,人家爹娘都没出来管,你别瞎窜窜。就跟你三弟那闺女一样,你瞅你大哥管没管?你三弟自己都不管,你还穷担心个屁。吃饭!”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刘氏说中 吃完饭后刘氏也挂口不谈李珠的事儿,赶着李大郎李二郎夫妻各自回房,还把李厚仲也赶了回去,自己拉了李欣在灶间问她:“你咋把这事儿揽过来管了?” “我没。[ ~]李欣无奈道:“是宝堂妹她说珠堂姐性软和,拿不起主意,跟我和珠堂姐说让家里去人找常家,又提说大哥现在是村长,拉了大哥去,能撑场……” 李欣叹了声:“她那般开了口,我自然也拒不了,就说我回来跟爹和大哥说一说……” “这宝丫头,越学越精乖了。”刘氏忿忿地说了句:“明明是她娘家的事儿,还愣是要拉上你爹跟你大哥。她怎就没提你三叔一句?还不是看着你大哥这会儿在村里有了地位了,这也上赶着来巴结来了?” 李欣不由扶额道:“娘,你也别把人都想得那么世故……” “是你自己个儿傻,看不明白这中间的道道。”刘氏瞪了她一眼:“你跟你大伯三叔他们家的兄弟姊妹又不亲近,你看不明白倒也正常。” 刘氏呼了口气,抠了抠头道:“你看你爹,今儿知道了肯定又睡不着了。明儿我还得盯着他,不然他一个冲动就上你大伯家找你大伯说这事儿去了。” 说着刘氏就抱怨:“你说你爹,把你大哥三叔家的事儿都当自己的事儿来办。这回吧是你三叔家太伤了他的心,他不管李春的事儿,也不管你三叔的事儿了。你大伯的事儿他就更加上心——怕是想着,你三叔跟他要疏远了,自己就只有大哥一个兄弟了……” 李欣笑了笑:“娘,爹那也是心好。” “心好个屁,老好人一个,看着就让人生气。”刘氏抱怨一通,倒也跟往常一样不再说其他的,心情显得也好了许多。对李欣道:“你也早些睡去吧。” 母女两个洗漱了以后刘氏去熄了灶间的煤灯,关了灶间门出来倒是想起了什么,问李欣:“你当家的病了这事儿……你啥打算?” 李欣回头看刘氏,刘氏忧心道:“娘当真是管不着你们这年轻人。[ ~]不过啥事儿啊,也要有个见好就收,他要是再来接你,再顶顶就跟他回去了。娘嘴上说他不好,心里其实倒也觉得他也算难得了,村里男人,不动手打你也不骂你的。眼里心里也就你一个,离了他你不一定找得到别的好的。” 李欣低了头,“离了他我就一个人过。[非常文学].” “娘是不介意养你一辈的,只是也舍不得你守着,你这还年轻啊……”刘氏叹了口气,摸了摸李欣的脸说:“娘的闺女可不能再遭罪了,你瞧你宝堂妹,生了男娃就站稳了脚跟。娘也想抱你生的娃,有自己的亲外孙……” 李欣无言地捏了捏刘氏的手,良久叹道:“他来不来接我还不一定呢。娘说这个太早了。” “他敢不来接!不来接让你二弟打他去。”刘氏笑说了一句,又是一叹:“去休息吧,说不定他明儿就来了。” 刘氏这话说起来也不过是无心说的,关文来不来,他到底心里还是打鼓的。 然而这还真让刘氏说中了。 翌日午晌,李家门口站了个人,瘦瘦削削的,个挺高,脸上挺憔悴,瞧着整张脸好像都瘦了一圈。站在李家门口也不进来。就那么守在那儿,眼睛沉沉地往李家院里望。 扬儿和山牵着手从菜园那边过来,扬儿看见人,立马甩了山的手朝门口跑去,嘴里清脆地叫:“爹!” 灶间忙活的张氏听到这一声,立马揩着手走了出去。刘氏也马上从猪圈那边绕了过来。站在灶间门口。 扬儿朝关文扑了过去,关文稳稳地接了,却忽然皱了皱眉头,大抵是因为扬儿扑过来的冲击力碰到了他哪儿。 隔李欣回娘家来已经有三天了,听说关文生病也有两天了。他这副模样看在刘氏和张氏眼里却都对他是有些同情。( ·~ ) 原来有一肚火的刘氏这火也发不出来了,但还是没给他好脸色,也不让他进来,哼了声转身继续去猪圈忙活。 张氏脸上也不大好看,可看关文长条条地站在那儿,又想起上一次他来寻李欣,心又软了点儿。听二弟说这妹婿生了病,看来倒是真的…… 刘氏不理他,张氏也装作没看见,转身也回了灶间。 关文也没叫人,也没殷勤进来,还是站在门口,摸了摸扬儿的头。 山追了过来拉拽着扬儿的裤脚,又仰起头看关文,好像是在脑里想这人是谁,想了会儿才“姑”、“姑”地叫了两句,冒出句“姑父”来。 关文对山笑了笑,扬儿拉了关文的手往里边儿拽,说:“爹,娘,屋里,屋里!” 山站到了牛棚面前,伸开双手挡着,一脸戒备地看着关文。 关文脚立在地上就没动,摸了摸扬儿的头说:“爹不进去。” 扬儿就愣了一下,然后哭道:“爹,娘在屋里!屋里!” 关文拿他没辙,费了点儿力气才蹲下身去,道:“扬儿乖,爹惹娘生气了,娘现在不愿意见爹的。” 扬儿嘴巴扁起来,山见关文没有任何动作似是放了心,撵着一只小鸡过来,站到扬儿旁边歪了头打量关文,扯扬儿的袖说:“扬儿弟弟,你爹嚯?” 扬儿就点头,一本正经地介绍说:“扬儿的爹。” 山也点头,瞅着关文皱皱小眉头:“瘦得很。”凑到扬儿耳边说:“肯定没力气,姑父干不成活,娘要嫌弃。”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是实话,山还嘀咕说:“娘就嫌爹力气小,抬柜都抬不动。” 扬儿也很郑重地说:“娘没有嫌爹力气小。”扬儿摇头:“爹不瘦,爹很能干的,扛竹啦,搬坛啦,该能把扬儿举高高。” “真哒?”山两眼放光:“我也要举高高。” 说着两个小娃齐齐望向了关文。 关文苦笑一声,山巴在他腿边说:“姑父,举高高。” 扬儿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关文。 关文摇了摇头,他胸口还有些犯疼,手上也使不出多少力气来,以前举起他们倒是轻而易举,可这会儿怎么能把两个娃轻轻松松地举起来? 见关文摇头山就不高兴,孩心性,拉了扬儿说:“姑父小气!”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人小鬼大地嚷:“不让姑父见姑!” 山摆了小大人样对扬儿说道:“扬儿弟弟,我是哥哥哦,我说什么你要听哦,不能让姑父见姑。” 扬儿为难地看了眼关文,又看了看山,犹豫踟蹰地近乎要哭了。 小娃哪儿懂得大人那点儿恩怨?扬儿前几天也是被李欣和关文那样吓着了,下意识地选择了要跟着自己的娘——娘对他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当然要选娘了。 爹,爹也不错的,可是爹那天好凶…… 正在僵持中,李欣却走了出来。 早在扬儿喊爹的时候李欣就听到了外边儿的声响,她僵着坐在了屋里一会儿,听到外面没动静了,这才犹豫着出来看看。 得知他来,她心中是百味陈杂的。 虽然心中猜测,他应该不会那么就给了她休书让她失望,可心里还是惴惴不安。见到他以后要说什么话?要不要让他进屋来?用什么样的脸去面对他……等等的一切都是她没有预想好的。 紧张、期盼、惴惴…… 从跟关家闹开了起,她心里就一直隐隐有这样的心态蔓延着。 而其中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最需要她面对的那个男人。 然而当她走了出来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却忽然感觉心里一些纷繁杂乱的心思都隐匿了,心情很平静,脸上也很平静。 隔着小院,关文也看了过来。 才三天时间,脸颊好像就凹陷进去了,整个人瞅着也跟瘦了一圈似的。是因为病了吗?李欣不知道,可是她很清楚,心里面原本有的那种畅快感竟然无影无踪,此时心里只剩那种闷闷的疼。 闷得人心发慌。 关文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沉静如水,眼睛里好像有很多感情很多话,可是他也跟李欣一样,站在一处就不动弹了,只是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那其中的感情传递,在两个不晓事的小娃看来就有些过于腻歪了。 “姑!进去!” 山发现李欣,立马喊道:“不要姑父见姑,姑进去!” 扬儿为难地看看李欣又看看关文,急得要哭。 山推推他:“不让姑父见姑。” “娘要见爹的!” “不见!” 山挡在前面,仰着小脑袋看关文:“不准进去,不举高高就不准进屋哦!” 关文只是笑,摸了摸山的头。 山恼怒地甩甩脑袋:“不要摸哦,摸多了娘说不聪明了,光光都跑了。” 扬儿跑回去拉李欣,急切地喊李欣:“娘,爹!爹来了!爹!” 李欣手被扬儿拽着,脚却愣是迈不出去一步。 明明距离挺近的,却谁都不肯跨一步出去,好像谁先跨了,谁就输了。 正当山和扬儿闹腾地不行而关文和李欣互不说话只对视彼此的时候,院外边儿响起李厚仲的声音:“阿文,你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七十四章 欣儿等我 关文回头望去,见他老丈人手里提溜着个竹篓,脚上裤脚挽了起来,手上袖也挽了起来,面上倒看不出什么不满,却也没见一个笑。[ ~] 关文叫了声“岳父”,李厚仲应了声,看着院里站着的闺女,心里似乎明了了什么,倒也招呼关文说:“进屋坐吧。” 扬儿听了立马从李欣身边儿跑过来要拉关文进屋,山雄赳赳地拦着,直摇头:“不给进,不举高高就不给进!” 李厚仲敲了敲山的头,道:“再调皮让你爹爹教训你。” 山缩了缩脖,闷闷地退了两步,嘴里嘟囔着:“姑父小气……” 关文苦笑,李厚仲拉开门进去,说:“别杵在门外边儿,进来吧。” 关文应了一声,可脚还是没迈出去,眼睛又望向了李欣那边。 李欣低了头,李厚仲打量自己闺女女婿两眼,心里倒是乐呵上了,只觉得这两个小年青儿那就是闹别扭,不是多大的事儿,只是都抹不开面,不愿意先低头。 正想着,刘氏却从猪圈那边出来先说了话:“我说李二爷,您舍得回来了?大清早的您这是去哪儿了!” 李厚仲讪讪的,刘氏站在灶间门口不悦地盯着他。 刘氏今早本来说想看着李厚仲,防止他真的跑去李厚伯家就李珠被休的事儿揽到自己身上来管的,不过是她去菜园那边摘菜的功夫,李厚仲就不见了。 刘氏心中正气着呢,想着李厚仲肯定是去李厚伯那边儿了,身上就一阵不爽利。这会儿见着人回来了,还要干涉闺女教训女婿,更加想骂他眼睛拎不清,阴阳怪气地就那么来了一句。 通常刘氏叫他都只叫“李老二”,今儿叫这声“李二爷”可让李厚仲身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讪讪地对自己婆娘笑了笑说;“我。我这不是去摸鱼去了……” “四五月的去摸鱼?”刘氏哼了声:“摸了两条蚯蚓还是逮了两条黄鳝啊?” 李厚仲忙拎起手里的竹篓,说:“摸了两条鱼,等会儿晚上炖了吃。[ ~]” 说着嘿嘿地笑着,也顾不上管自家闺女女婿了。提着竹篓走过去递给刘氏。 刘氏接了竹篓倒也没说其他话,见李厚仲转过身似乎是想说什么,忙开口说:“你去后边儿搬点儿柴来,灶间柴火不够了。” 说着就推了李厚仲一把,拉着他往灶间里边儿去,嘴里问他道:“我还说你这去你大哥家了,咋的没去……” 说话声音渐渐小了。不一会儿也听不见两人的交谈声。 李欣和关文还是就那么站着,一个不出去,一个不进来,门都大打开着了,倒跟没开一样。 山望望李欣又望望关文,似乎也察觉出哪儿不对劲了,退了两步忙跑去灶间要跟他娘“告状”,说姑和姑父玩儿木头人。不理他。 见关文始终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样,李欣心里丧气,转了脚打算回屋去。想着,反正他已经来了,肯定还是会进来的,这会儿也不过是堵着气要看谁先跟谁说话罢了。 她虽然不一定就要争这一时之气,可是让她先抹开面关心他什么,她也不想这样做——这不是明摆着她心里还是挂念他的?他那么会冷静会分析的一个人哪里就看不出来了? 刚转了脚走了一步,关文便出了声。 “欣儿。” 他就跟往常一般喊了她一句,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见李欣停了脚步,似是松了口气。又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迟疑了片刻才轻声问:“在家过得还好吗……” “当然是娘家舒心多了。” 李欣淡淡地应了一声,关文随即苦笑。 他知道她的意思,这是说婆家糟心,远没有她在娘家的时候过得舒适安逸。[ ~] 胸口就又有些扯着扯着的疼。 关文顿了一下,方低声说道:“过得还好就好……”说着扯了个笑道:“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没事儿就好……” “我能有什么事儿?”李欣扯了扯嘴角:“娘家都有娘跟大嫂忙活,我就每天吃点儿饭陪小娃玩儿,过得不知道多惬意。” 说着李欣转了身,看着关文道:“今天来是听你爹说的,给我送休书来的?” 关文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摇头:“爹说的是他说的,不是我的意思,我没想过要休妻。” 说着他似乎又深深地看了李欣一眼,“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家里现在还有些事儿,等事情完了以后……跟我回去好吗?” 李欣微微笑起来:“你让我跟你回去?理由呢?” 关文顿了一下:“阿妹和韦家的亲事儿……” 见李欣讽刺地看着他,关文立马闭了嘴。 是啊,让她回去就是想跟她说,阿妹的亲事儿需要她帮着张罗,阿秀的亲事儿也需要她合计……这些事情要是她没嫁给他,哪用得着管? 就算是嫁给他了,她也的确尽心尽力地帮着忙乎了,阿妹的亲事已经说定,阿秀碍于一些事情亲事的确不好说,这也不是她的错。她都在忙,一刻也没停,他让她回去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些事?这些本该是由他们关家自己操心的事? 关文轻叹了一声,只说:“欣儿,你等我接你回去……” “我问让我跟你回去的理由。”李欣平静地道:“你连个理由都说不出来,我怎么跟你回去?” 扬儿看看关文,又看看李欣,忙慌慌跑过去使出吃奶的力把李欣拽过来。李欣不动又怕扬儿不知道轻重把手给扯脱臼了,也就被扬儿拖着走到了关文近前来。 两个人之间距离也不过就是两步路。 扬儿站在中间,一手拉了李欣的手,一手拉了关文的手,泫然欲泣地看着两人说:“爹,娘,要好好的……扬儿怕……” 两人同时低下头。 扬儿这孩,乖巧,懂事,不惹麻烦。刚开始来的时候不怎么适应,但是李欣隐隐觉得他也是有在讨好她和关文的,估计是怕他们和魏二夫妻一样,再对他不好。他从小没爹没娘,唯独一个亲近的爷爷还要到处走镖挣钱,没多少时间管他。 他最渴望温暖,希冀亲情。 李欣叹了口气,伸出另一只手去摸扬儿的头。哪知道关文跟她一样的动作,刚好伸手盖在了李欣的手上。 两人同时抬眸。 李欣首先别开脸去,蹲下身搂了扬儿过来,说:“扬儿乖,爹跟娘好好地站在扬儿面前的呀。”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给他抹掉脸上的泪,对扬儿眯眼笑了笑:“去找你山哥哥玩儿。” 扬儿扭头看关文,见关文也点头,这才一步三回头地朝着灶间去。 李欣站起来平静地看着关文:“理由,想到了吗?” “欣儿……” “我还以为,这几天你都在反思,看来还是我对你期望过高了。”李欣道:“那么你既不是来给我休书的,又说要我等你接我回去,你今儿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关文沉沉地看着李欣,他知道自己小舅肯定跟媳妇儿娘家人说了他得病的事儿,媳妇儿肯定也知道。 可是媳妇儿不提,他也不想说。 关文缓缓伸了手,两只手同时拉住了李欣的手腕。 李欣挣了两下,挣不脱,也就不挣了,直视着关文:“你来做什么的?” 关文露出一个苦笑,“我就想来看看你,看你没事儿,我才放心。” “那你现在看到了,我没事儿。” 李欣扬笑说:“我吃得饱,穿得暖,什么都不用担心,闲了还能跟嫂弟妹她们说说话聊聊天,家里也没人上来说我这样那样。”李欣笑道:“然后呢?看我没事儿你放心了之后,打算怎么办?” 关文缓缓松开手,牵了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来:“我会把事情解决好以后,再接你回来。”关文说:“至少,不让你总掺和进一些烂摊里。” 李欣一怔,关文看着李欣的眼睛说:“侯家的事情,爹的事情,六弟的事情,石头地那边的事情……都我来处理。等我处理好了,欣儿,我再来接你回家。” 李欣愣愣的,半晌才从嘴里吐出一句:“理由呢……” “你是我媳妇儿。”关文说:“你是我媳妇儿,我是你男人,我们怎么能不在一起?” 李欣微微瞪大了眼,关文轻声道:“欣儿,不管怎样,我是离不开你的。你嫁了我,这辈我也不能把你丢了……死都不能。” 关文微微低了头说:“我跟你说过,我从小就看清楚了我娘,我姑她们受的苦,所以我一直都挺敬重女人,也从来没想过会跟女人动手。娶了媳妇儿回来,我也想要好好疼,让你这般辛苦,也是我的疏忽。以后不会了。” 他定定地望着李欣:“以后不会了。” 李欣动了动嘴,说:“你以前就说过这话……” “所以你不信我……”关文苦涩地叹了声:“以前……是我没考虑到这许多,以后、以后真的不会了……” 似乎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反反复复地就只是重复着“我以后不会了”这句话。 念得李欣心里酸酸的,鼻头也酸酸的。 关文忽然上前伸手把她搂在怀里,脑袋埋在她颈窝,抱得紧紧的,密不透风一样。 李欣一惊,还没发问就听关文说:“欣儿,等我。”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事不过三 午晌吃饭刘氏脸色就不大好看,李厚仲讪讪的,瞅了瞅刘氏的神情,悄声对李欣说:“你娘她到底是不满你当家的就这般招呼不打就走了呢,还是不满爹今儿去摸鱼?” 李欣勉强牵了牵嘴角,给刘氏夹了一筷菜,说:“娘,吃。【叶*】【*】” 刘氏重重地“哼”了声,想半天还是气不过,问李欣:“你当家的咋回事儿?来了不进屋,见着人也不咋打招呼,说一通话就走连午晌饭都不吃。说出去别人还说你娘家人给女婿脸色看,屋不让进饭不让人吃,像啥话?” 李欣动了动嘴,道:“他自己说完话自己要走的,难不成我还拉了他让他留下来?” 堵得刘氏说不出口,就只能又瞪了她一眼。 李厚仲搓搓手掌说:“人家夫妻俩的事儿……” “你也是,大清早摸啥鱼,你一起现在啥天气你就去摸鱼!”刘氏把矛盾又转到李厚仲身上:“我还没问你呢,你咋出门都不跟家里人打招呼?李老二我可事先跟你说明白了,你侄女儿的事儿你先别窜窜去揽在自己身上忙活,你先瞅瞅你大哥大嫂咋说的你再出头不迟。” 说着暗骂他一句“出头鸟”,忿忿刨了两口饭说:“不吃了,这会儿都气饱了!我去猪圈瞅瞅猪去!” 等刘氏走了,张氏才轻声说:“婆母她今儿一上午都在侍弄猪,哪有什么好看的……” 李厚仲笑:“她那是觉得咱家猪好看,今年的猪尤其好看。” 说着也搁了碗筷说:“我去瞅瞅她去。” 李大郎便笑了声。对张氏说:“爹这是觉得娘比以往好看?” 张氏嗔了他一眼,招呼桌上人说:“都吃饭吃饭。” 吃完饭李二郎牵着江氏去消消食,顺便让她走动走动。[]江氏眼瞅着肚隆了起来,大得不行。肚里孩的月份比李宝小不了多少。随时都有生孩的可能。 李欣帮着张氏收拾碗筷,张氏问她:“你当家的都跟你说了些啥?是不是气呼呼地走了?” 见李欣摇头,张氏叹道:“他爹他弟是过份了些,但他好歹也维护你了,这回你怎么就使性了……还是说他们家人这般对你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回是你忍不下去了才火了?” 李欣呼了口气说:“婆家里的事儿……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他爹跟他六弟就没做什么让我看得顺眼的事儿。” 张氏也叹:“家人要是糟心。这事儿可就抹不匀净,论哪头都论不清楚。” 李欣扯了扯嘴角,张氏问她:“那你当家的来家,是来做啥的?” “就说来看看我好不好。”李欣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然后跟我说,等他处理完那边的事儿以后再来接我。” 张氏手上一顿,抬头看李欣,说:“他要这般讲。也是替你着想了,不想让你继续管那些个事儿。他要是真处理好了再来接你回去,你也就服个软跟他回去吧。” 见李欣不说话,张氏叹口气说:“妹妹,夫妻两个过日,哪有不磕着绊着的,要说感情啊,那也是经年日久积累起来的,谁能一朝一夕的就把你搁心上了?你俩这成亲也有大半年了,感情不可能没有,但是也不可能就好得不行了。大嫂也是过来了,上下牙齿有时候还打架呢,更何况是朝夕相处的夫妻?一方认错,另一方也就见好就收,不要硬着犟着的,你当家的到底是个男人,还是有自尊心的不是?” 李欣便只点点头,含糊道:“大嫂,我知道了。” 见她反应平淡,张氏也觉得人家夫妻两个人的事儿,自己说多了不好,毕竟具体情况她也不了解。【叶*】【*】但见人家关文生了病还来李家村看李欣,张氏还是觉得关文记挂自己这小姑,嘴里多劝了一句:“男人好面,来一次二次的,是他心里有你,想挽回你,要是你一直冷脸不说好话,也不服软什么的,多了次数,男人也就没那个耐性了。这种事儿啊,贵精不贵多,偶尔一两次,让他知道知道你的重要,知道你也不是随便拿捏的,可多了,男人也觉得失了面丢了尊严,事情可就不好解决了。” 李欣抬起头来,笑对张氏说:“大嫂,我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自己个儿心里掂量掂量。” 说着望了望屋外边儿和山跳格的扬儿,说:“到底你俩之间还有个牵挂不是?这孩虽说不是你生的,但是也是因为你当家的缘故才会养在你身边。你也说他身世可怜,这么小的娃,你忍心让他再受苦?” 李欣说:“大嫂,我没想跟他犟。只是他还没做到让我满意的那地步,我也不能退。我要是退了,就表明我心软,以后这种事儿还会有。” 李欣认真地道:“有句话说,事不过三。第一次回娘家是因为他爹在外人面前对我吆五喝六还说娶了儿媳妇儿回来就能打能骂,而他在一边喝酒听着也不做声,我恼了,这才回来。这件事情以后,他爹在旁人面前说我,他便不会再听之任之了,而是会站出来堵了他爹说的话。第二次,也就是这次回娘家,是因为我那名声……他去把人打了,人家家里人闹上门来,他爹他六弟想要息事宁人,我气他从来没把我的感受放在心里,别人说我他气怒,自己家人说我他倒是忍得住,所以这才回了来……” 张氏动了动嘴:“妹妹……” “大嫂,我这也不算是耍小性,你瞧,第一次以后他就有收敛了,因为他吸取了教训了。这一次呢,不知道又会是个什么结果。”李欣道:“不过总得来说,我还是那句话,事不过三。第二次我可以再原谅一次,可没有第三次。第三次我要是回了娘家,不必说别的,我是真的不会跟他过了。” 张氏唏嘘一声:“你这女娃,心里怎么藏了那么多的事儿?” 李欣笑了笑:“也不是藏事儿,说着说着就到那儿了,我也没想到心里还想着这些的。” 张氏叹了声,利落地收拾好了灶间,拉李欣说:“你大哥先前不是说要商量事儿的?咱们去堂屋看他跟二弟说啥。” 姑嫂两个携着到了堂屋,李二郎也送了江氏去房里休息,坐在一边。 李大郎皱眉沉思着,李二郎见张氏和李欣来了,忙道:“大嫂,姐,你们坐。” “大郎。”张氏叫了一句,问:“你说有什么事儿要说?” “珠堂姐的事儿。”李大郎叹了一声:“爹找我说了,这事儿要是大伯家提了,还是让我们也管一管——说我好歹以后是个村长,想来常家也要忌讳一些。” 张氏顿时蹙了眉:“你这还不算什么村长,老村长不还当着的吗?这还得带你半年时间呢!” 李大郎笑了笑说:“但总归是顶着个村长名头就是了。” 说着问李二郎说:“二弟,你怎么看?” “我能有啥看法?”李二郎搔搔头:“大哥说啥我就做啥呗。” 想了想添了句道:“大堂哥走了,咱们这一辈序齿排行下来,第一个是二堂哥,接下来就是大哥你了。大哥你要是不管,还真说不过去。” 李欣点头,不好意思地说:“况且宝堂妹还开了口。” “宝堂妹那可是人精儿,日过得好着呢。”张氏叹道:“她那想法弯弯绕绕的,你被她绕进去也不稀奇。” 日过得好? 李欣想起李宝说的,她男人出去偷腥的事儿,心里就不大舒服。 李二郎叹道:“要是三弟在就好了,他也能出出主意。” “三弟才十三岁年纪,还小呢,你让他出主意?”李大郎笑着摇头:“你不想费脑筋想事儿,别推到三弟头上去。” 李二郎也只呵呵地笑。 正说着,刘氏拽着李厚仲进了来,一把按了李厚仲坐下,自己也坐到了旁边儿。 “继续说啊!娘也听听!” 刘氏插嘴说了一句,又瞪了李厚仲一眼:“你倒是当老爷是吧?事儿丢给你儿去办,当真是派头大得很。这会儿还动得手动得脚的,再过几年你动不得了可咋办?” 说着又问李大郎和李二郎:“你们爹让你们管你们就接手管了?娘说过咱家有啥事儿要大家一起商量的,你俩现在是不听娘的话还是咋的?” 李大郎和李二郎对视一眼,纷纷道:“娘,没那回事儿。” “娘,大哥这不是还在说……要是说定了肯定要跟娘你说一声的,娘不同意再重新商量。” 李欣给李大郎找了个台阶下,又冲李大郎眨了下眼睛。 李大郎会意,顺着李欣的话就说了下去。 刘氏心中微微平衡了些,语气也就软了点儿:“这会儿说的也要全家商量。二郎媳妇儿睡了不管事儿就算了,三郎没在也就算了。现在家里就这些人,就这事儿,说吧。” 李厚仲咳了咳,首先开口说:“要我说,珠丫头这事儿……咱们还是得管一管。” 刘氏挑眉看他,李厚仲微微不自在,但还是说道:“珠丫头好歹是咱们李家的大孙女儿,她受了委屈,别人会以为咱们李家的闺女都是好欺负的。真要是那常家休妻另娶,也不能就那么放过常家。”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定去理论 李欣其实也觉得常家做得太过份了。( ·~ )// 要真如李珠所说的,常宽跟一个寡妇勾搭上,贪寡妇的银钱,又嫌弃李珠人老珠黄,所以起了心思要休妻娶个“有钱”的媳妇儿回来——当真是挺无耻的。 李家自然不能就这么放过常家这门“亲家”。 李厚仲道:“我说娃他娘,那珠丫头你也算是看着长大的,珠丫头人不错吧?从不生事儿惹事儿,人也文静秀气,也不跟人说嘴什么的,那会儿你也说过,要是生个女娃就要跟珠丫头那样……你这也心疼心疼她……” “我哪儿不心疼她了?”刘氏瘪嘴道:“少拿陈年旧事儿来博我同情,咱们就事儿论事儿。” 刘氏说:“你要管,可以,但是你不能现在就窜着去管人家大房的事儿。人家珠丫头又不是没爹没娘,哪里轮得到你这个二叔去出头?等你大哥大嫂叫你再说。” 李厚仲应了一声,迟疑道:“那要是大哥不管……” “那你就当不知道。” 刘氏瞪了李厚仲一眼:“你大哥是能眼睁睁瞧自己闺女吃亏的主儿吗?再说了不还有大嫂在的?大嫂肯定不会就那么接了珠丫头在娘家待着,不去给她讨个公道。” 李厚仲连声应是,说:“那咱今儿说这个不就没意思了?不是反正大哥大嫂都会帮珠丫头出头,那我肯定……” “你少来,我说的是,人家叫了你。你才去。”刘氏伸腿踢了踢李厚仲:“别跟我抠字眼儿。” 李厚仲笑了笑,刘氏白他一眼:“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自己就去找你大哥他们,可别怪我跟你翻脸。”说着又瞪李大郎李二郎兄弟俩:“还有你俩。胳膊肘不要往外拐。啥事儿都跟娘通个气。你们不知道你们爹有些男生外向。” “这咋说的,不都说女生外向……” “欣儿才不外向,咱家就你外向。[ ~]” 刘氏哼了一声,站起身道:“我去歇晌午觉,你们也去歇着吧。” 李厚仲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到底还是小鼻小眼地撵在刘氏身后去了。李大郎和张氏相视一笑。也说回屋歇会儿晌午觉去。 李二郎拉了李欣说:“姐,你瞅我媳妇儿那肚……现在还大不大?” 自从李欣跟李二郎说,孩个头大了不好,生的时候容易卡住。*.大人遭罪孩也遭罪,李二郎便上了心,天天看着江氏吃什么喝什么,每日每日的愣是要拉着她转上一圈。 村里这会儿都传遍了。李二郎疼媳妇儿得紧,怕媳妇儿肚里揣娃了憋闷,见天儿带人出来转转。 李二郎也不反驳,反倒觉得挺美。江氏曾经担心过刘氏心里不高兴,一段时间以后倒是没见着刘氏如何,心里也微微放了心。 李欣听李二郎问,道:“现在看着跟上次也差不多,要是孩出生的时候她肚也就那么大,应该没多大问题。” 李二郎搓搓手:“没问题就好,没问题就好……” 说着李二郎便道:“那我还每日拉她出去晃不?” “去,每天都走走,只要她走得动,都没坏处。”李欣笑道:“走路也是一种锻炼,能增体力,等她生孩的时候肯定要轻松些。” 李二郎就笑,连声对李欣说:“姐,多谢你啊……” 李欣摆手,让李二郎也回屋去陪江氏,自己也回屋去休息。 扬儿跟着进来,挨着李李欣躺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李欣摸摸他的头,手轻拍在他瘦小的背上,也闭了眼打算养会儿神。 今日关文来的事情也是给了她一点儿冲击,她没料到关文来看了她一回,跟她说了两句话就走了,还说等把家里的事儿处理完了再来接她——也不知道关家现在有些什么事儿,他需要处理多少事情? 这么一想就又有些替他操心了,瞧他那样精神也不大好,病什么的肯定也没好。[ ~]要是关家的事儿多,他一个人撑的下来吗? 想想又觉得关武和关全必定会在一边帮忙,李欣心中稍微安定了会儿。可转念又想,关明和关止承说话做事儿都很气人,关文会不会也被他们气着?他这还生着病……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李欣便开始想七想八的了,脑一直不得休息,睡得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外边儿声音有些嘈杂,手下边儿也有动静。 眯了眼瞧了瞧,见扬儿小心翼翼地从她臂弯下钻了出来,自己乖乖地穿了鞋,站在床头轻声叫她:“娘。” “嗯……” 李欣睡意犹在,含糊地应了声,扬儿说:“外面吵吵。” 说着便颠颠地跑了出去,还细心地帮李欣掩好门。 没过一会儿扬儿又跑了回来,跟着跑来的还有山。 山大声吼道:“姑!起床了!太阳公公晒屁股了!” 扬儿顿时皱眉,手去捂山的嘴:“不要吵娘,娘睡觉觉。” 山不悦,大叫:“姑又赖床!羞羞!” 李欣简直无地自容。怕是她在山的心目中就贴了三个标签——姑、抢牛牛招财和赖床。 李欣从床上坐起来,无奈地问:“怎么了,山你吼什么?” “阿嬷让去,大爷爷来了!” 山爬上床拉扯李欣的被,大声叫着:“姑!起床了!” “起了起了,这不是起了吗!” 李欣真想翻翻白眼,这山这会儿越来越有大哥大的风范了,为人处事渐渐有些霸道。 还是她家扬儿好,不像山这样闹腾。 披了衣趿了鞋,李欣被山逮着手往前拽,扬儿乖乖牵了她另一只手,似乎对山拽他的行为有些不悦,一路上频繁地往山处望。 山倒像是在展示自己的成果一样,胸脯挺得高高的,扬儿望过去他就挺得越高,直到快到堂屋还不忘喊:“爷爷!阿嬷!山把姑从床上抓起来了!” 李欣微哂,想到山接下来要说什么,赶紧要去捂他的嘴,可没成功,还是让山说了出来。 “姑赖床!山都起了她还不起!羞羞!” 张氏骂他一句:“小人精儿,自己玩儿去。”一边招呼李欣找个地方坐。 李欣窘迫地点了点头,不过堂屋里的人似乎都没怎么在乎她来迟。 来的人是李厚伯一家人,不单单是李厚伯两口在,李银、李铜、李铁三兄弟都在。除了在镇上坐月的李宝以外,李厚伯的女便全齐了。 李欣挨着李珠坐了,见她眼眶红红的,不由拉了她手伸手拍了拍。 李珠勉强抬头对李欣笑了一下。 李厚伯说:“这下也算是人到齐了,这事儿我就先说了。” 李厚伯似乎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自家闺女被休,说出去不会那么好听的。 “珠丫头的事儿,二弟,二弟妹,你们肯定也听说了。”说着望了眼李欣,直接把这一段掠过:“但是珠丫头的事儿肯定不能这么算了,前段时间是因为家里忙,再加上宝丫头生娃,一系列的事儿累得人脱不开身。这会儿抽出时间来了,想来还是要去常家一趟,问他们要个说法。” 朱氏接口道:“珠丫头没做错什么事儿,这小十年的,给他常家生了一两女,任劳任怨伺候他们常家,临了却落到这么个结果,她也是个傻的,回娘家来什么都不说,自己把心事儿埋着,她不说,我们这做爹娘的咋给她做主啊!” 李珠也哭了起来,“娘,是我不争气……” “你少说这话,明明是他们常家太不仗义,一家都不是个东西!” 朱氏往地上“呸”了声,看向李厚仲和刘氏道:“二弟,二弟妹,我跟你们大哥商量过了,这事儿肯定是要去找常家理论的,但是常家路远,珠丫头也说,常家人在的那村儿是个护短的,要是去的人少了,就怕常家联合他们村里人来欺负我们。” 李厚仲想说话,被刘氏先压住了。 刘氏问朱氏:“大嫂,你们家银娃铜娃铁娃都去啊?” 朱氏讪讪地笑了下,说:“银娃去,铜娃和铁娃都不去。田地总不能没人管不是……” 刘氏心中冷笑,朱氏这也是知道自己三个儿的性,李银阴沉,李铜轻浮,李铁柔弱,三个人里边儿就李银沉得住气些,换了李铜怕是说两句就要让人揍,李铁那是不经揍…… 又看看自己家两个儿,刘氏也笑眯眯地说:“哎,大嫂,珠丫头的事儿那也是我们李家的事儿,我们李家的姑娘可都不是不学好的姑娘,总不会在外面‘野’的。” 这话是暗指当初李厚伯说李欣在外面“学野”了,从而被李厚仲和刘氏一起轰出家门的事儿。 李厚伯顿时抹不开面,轻哼了声。 刘氏又道:“不过我们家也有田地……这样吧,让大郎跟你们去,二郎要忙田地,三郎跟先生出去云游没在家里,也就大郎有点儿空闲。” 说着对李大郎说:“你记得跟你叔公说一声。” 李大郎忙点头。 李厚伯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李欣一眼说:“欣丫头,你当家的以前不是镖师吗?走南闯北跟山匪干过架的……你跟大伯说说,他这有空没?有认识的能打的汉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七十七章 死性不改 李欣顿时挑了挑眉。 她大伯打的是这个主意啊?让关文这个有镖师背景的人来冲场面? 李欣觉得好笑,漫说她现在跟关文还闹着别扭,就算是没闹别扭,她也不会应了帮这个忙。 这个忙可帮不了。 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她是不清楚,虽然也同情珠堂姐,但是这不代表她要把珠堂姐的事情也包在身上管。好比她娘说的,人家爹娘还没开口管,她爹就不该先去揽了事儿窜窜。 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让夫家管隔房堂姐的事儿,总有些膈应人。 而且让关文去便罢了,关文是她大伯的堂侄女婿,帮帮忙看在亲戚面子上,无可厚非。可说什么“认识的能打的汉子”这第二百七十七章 死性不改就是要让关文再去请朋友助阵了。 要真请人,她大伯自己也可以请。让关文请人,这钱关文好意思问她大伯要?说不准大伯还会惊诧反问:“那不是你认识的朋友?还要找你拿钱?”言辞里要么是说你交的朋友不地道,要么是暗示你在自己揽钱。 帮忙徒惹一身腥的事儿她才不会做。 退一万步讲,她和珠堂姐的关系也并不是好得不行,她爹娘和大伯大伯娘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那般哥俩好啊妯娌好的,各人心中有各人心中的盘算。 只是如何回她大伯倒是让她有些踟蹰。 李欣有些犹豫,看在李厚伯眼里就是不仗义。 怎么帮你堂姐忙,维护咱们老李家名声的事儿。你也是老李家的闺女,这事儿还有啥好犹豫了?依着李厚伯看,自己这堂侄女就该一口应下来,还扭扭捏捏不回答。像什么话! 李厚伯顿时重重哼了一声。说:“欣丫头,你当家的有那身家背景,抬出来也好吓吓那常家人。帮你珠堂姐的事儿你可不能躲啊,堂姊堂妹的,互相也要有个照第二百七十七章 死性不改应不是?” 刘氏心里不爽李厚伯颐指气使。当即就道:“那大哥你让宝丫头她男人家也出出力呗。宝丫头可是珠丫头的亲妹子,郑家侄女婿和常家侄女婿那才是正经的连襟,让郑家侄女婿去说,分量不是更重?欣儿那好歹是隔房堂妹。再说了欣儿她当家的连人家常家人的面儿都没见过,瞎瞎地跑去找人理论像啥话?” “咋就不像话了?那常家自己做那般龌龊事儿,还不兴咱们找人去理论了不成?” 李厚伯顿时鼓了鼓眼:“我看他们常家那是瞅准了珠丫头她大哥没了,觉得咱们李家就没人了。当咱们好欺负呢!不然咋珠丫头因为她大哥丧事儿回来了一趟,回去就没多久就接了常家的休书?就这样的人家,跟他们理论都还是轻的!要搁我以前的脾气,直接打上门去,也不用跟他们废话!” 说着李厚伯就赤红了眼。 听大哥提到自己的大侄子,李家的大孙子,李厚仲也是一下子感伤上了,抹了把脸正想说话,脚背上一下子被刘氏给踩了下。 李厚仲憋了声儿不敢说话,抬头瞪了刘氏一眼。刘氏不怯他,回瞪他,眼神里威胁着:你要敢就啥都应下来,有你好果子吃! 李厚仲不吭声,李厚伯就觉得自己家二弟也当真不仗义,正想跟李厚仲说话,却被刘氏笑眯眯地拦道:“大哥说得也是,常家这样的人家,根本不需要跟他们废话。可是好歹珠丫头还有三个娃姓他们常家的姓,要真闹得不愉快的,那三个娃怕是也苦。人家常家给了休书,珠丫头出了常家,以后也护不住三个娃子不是?地儿远,咱们也看顾不上,要说把娃子接回来,那也不大可能,那是人家常家的子孙。大哥也要考虑这一点儿啊。” “要不是考虑到我那外孙外孙女的,我们能忍到现在?”朱氏抹了下眼,说:“就怕常家人对我那外孙不好,贸贸然打上门去不好收拾,所以这不才找二弟二弟妹你们商量来了吗?好歹你们家斐子这会儿是村长,咱们家人去得多,他们常家才重视。欣丫头她当家的要是也跟着去,咱们这边有一个村长打头,又有一个镖师压阵的,也好吓唬吓唬他们常家不是?” 朱氏这话也就说明白了——合着大房的人就指着李厚仲这房的人去给撑场面摆场子啊! 说得刘氏顿时有些飘飘然了。 刘氏忙掩口道:“大嫂这说的啥话,珠丫头出了事儿,咱们做叔叔婶娘的当然要帮她一把,总不能看着她受委屈。” “二弟妹这般说我就放心了,那这……” “只是欣丫头她当家的怕是不好出面,斐子倒是可以跑一趟。”刘氏还是把关文给摘开,推李大郎道:“斐子,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跟你大伯他们一起去。” 李大郎忙应了一声,朱氏还要说啥话,刘氏就叹道:“哎,要说欣儿她当家的吧,腿脚也不好,也没在镖局做事儿了,这都两三年的,俗话说人走茶凉,就是要帮忙,也是有那个心,使不上那个力。” 说得朱氏讪讪的,刘氏“好心”给朱氏和李厚伯想主意:“要我说啊,大哥大嫂你们不妨找上杨家,让杨家帮忙寻些凶神恶煞的打手啥的,跟你们一起去,钱方面稍微给点儿就好,他杨家要是觉得这事儿不该他们管,你们就只管说,这是金娃子他亲妹子的事儿,金娃子得管的,他们必须管,谁让金娃子是被他们家杨瘪三害死的,你们又没逼他们杨家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儿,找点儿人壮壮声势哪儿不行了?保管他杨家说不出别的话来,一准儿应了这事儿。” 李厚伯和朱氏对视一眼,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李银倒是赞同道:“二婶娘这主意不错,不如我待会儿就去杨家找他们说说?” 李铜顿时也接话道:“我跟二哥一起去。” 李厚伯心里大概还是对李欣不出声答应他这事儿有些芥蒂。话全让老二媳妇儿说了,他这做大哥的难不成还一定要逼着人家出人出力?又没许人好处。 算计一番,李厚伯还是想着,不如就去找杨家。谁让杨家那主母信神信鬼的。生怕金娃子真的来找了她儿子索命。一直对他们家的要求无不应的。想想他们家也没真提多少要求,没让杨瘪三偿命就算好的了,找点儿人对杨家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 合计好了李厚伯便也不跟李厚仲一家多说什么,只是又和颜悦色地跟李大郎多说了两句,让他准备好。估计明儿后的日子就要去常家那边。 李大郎当然是连口答应。 送走了李厚伯一家。刘氏就转了身狠狠瞪着李厚仲。 “你说你是不是就是受不得你大哥在你面前哭,一提你大侄子你就心软。”刘氏揪了下李厚仲的肩头肉骂他:“死性不改的,让你大哥把你当枪使,你还觉得人家把你当兄弟。出头是那么好出的?你大哥的闺女出了事儿。人家自有自己的亲爹兄弟,全让咱们家人去帮忙算哪门子回事儿?我瞅你那样子还真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答应……” 刘氏说着不过气,气呼呼地坐在了长凳上。 李厚仲被她说得讪讪的,抬了抬头想解释。到底是说不出什么话来,由得刘氏骂了一通。 骂完了刘氏心里也舒坦了,又警告李厚仲说:“以后你大哥说啥,你脑子多转转弯成不?说啥你应啥,我叫你的时候咋没见你那么听话过?” 张氏顿时笑了出来,推了推李欣小声道:“你去劝劝婆母,当着你大哥二哥的面儿骂公爹,公爹哪里还抬得起头来?” 李欣也含笑,悄悄点了点头,对刘氏道:“娘,你不去看看猪圈那边,猪都嚎嚎好久了。” 刘氏顿时一拍大腿:“我那锅里还煮着猪草呢!赶紧熄火去……”说着便朝灶间跑了去。 李厚仲松了口气似的,瞅了眼李大郎和李二郎,哼了声说:“都瞅瞅啥,不干活儿啊!赶紧各自忙各自的去!” 说着自己撑着腿去编他的竹子去了。 李欣叫了扬儿和山子一起描红,李铭的屋里整整齐齐码着一摞纸,笔墨也都齐全,两个小人儿认认真真地坐在桌子前边儿临摹着,样子认真得紧。 李欣看了一会儿便又出去了,站在院子口有些出神地望着出村的方向,心里想着关文当时转身走的情景。 他说了那句“欣儿,等我”以后,便什么都没说了,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就朝着这方向离开,走得有些快,脚还是一颠一颠的,背影魁梧,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用,看着这背影却让她觉得有点儿寂寥。 他连一句她的回应都没来得及听。或许是怕她再问他理由? 李欣沉默了会儿,回屋见扬儿和山子还是乖乖地在写字,心里欣慰,嘱咐他们说:“你们好好练啊。” “姑去哪里?”山子抬头,脸上有两道墨痕。 “姑去找你阿嬷说点儿事儿。”李欣笑了笑,摸了摸山子的头,又对扬儿道:“扬儿要听哥哥的话哦。” 扬儿看了眼山子,山子挺了挺小胸脯,扬儿便撇过头微微颔了颔首,低下头继续描红。 李欣看着觉得好笑,又拍拍两个小人儿的背,去了灶间找刘氏。 刘氏刚舀了猪草正在拌糠进去,见到李欣来便让她搭把手把门打开,她提着一桶猪草去了猪圈,一会儿回了来,舀水洗手,一边问李欣:“咋的了?” “娘。”李欣叫了一声,顿了顿道:“有事儿跟你说。” “那你说呗。”刘氏不怎么在意,这会儿时间差不多又要煮晚晌饭了,她去灶膛前生火,一边问李欣:“啥事儿啊?” 李欣挨过去,沉默了下才道:“我这回来,带了二十两银子回来的。” “啥?”刘氏以为自己听huā了耳,忙转过头去看李欣。 李欣点了点头“二十多两银子,是我跟关文那个家全部的积蓄,我带了二十两回来,剩了点儿散碎银子留给他用。” 李欣扯了扯嘴角;“走的时候关文他爹还拿钱说事儿。” 刘氏顿了下,方道:“那你当家的也知道?” “他当然知道。”李欣说道,又小声地说:“这钱,也不是他赚的,是我的。” 刘氏顿时有些不能理解:“欣儿,你当家的受伤那次,还有后来你们分家单过起屋子那事儿,你不是说是你当家的问他朋友借的钱?你咋一下子冒出二十两银子来还说是你挣的?” 李欣顿时一梗。当初他们家天降横财一百两的事儿,没多少人知道,关文姑姑一家除了赵光明不知道以外,其他人都知道,但是也没人传出口一句过,所以关明也一直不知道他们家有这笔钱,连李欣娘家,出于一些心思李欣也没说。 现在怎么解释? 李欣只好含糊地说:“那是跟镇上一户夫人做了笔生意赚的,镇上的夫人出手大方,这也不足为奇。” 刘氏将信将疑,打量了李欣一会儿道:“欣儿,你咋赚钱的娘也管不着,不过这钱一定要来得正当。你赚的你也紧着捏着。” 说着小声凑近李欣耳边说:“女人家,还是自己藏点儿私房。” 李欣点头,道:“我这就是想来问问娘,跟娘取取经。”李欣也压低声音:“娘说我这存私房,存在哪儿比较好?” “那得看你怎么咋想了。”刘氏悄声道:“那会儿我跟你爹还没分家出来的时候,娘的私房就是拿回家让你小姨帮我看着的,后来你小姨出嫁,这钱全部还给了我,那会儿刚巧你爹他们说了分家的事儿,这笔钱算是给应了急。” “那后来呢?”李欣问:“分家了以后娘还藏私房吗?” “废话,当然要藏啊!甭管男人对你多好,你自己总得留一手。”刘氏说:“分家以后娘藏私房就只是找了个地方,悄悄买了坛子把私房钱搁进去。别人一般找不到娘的私房。不过有一次搁钱的时候让你爹看到了,娘就赶紧转移地方。” 刘氏说着有些得意:“你爹知道你娘我藏私房,他可不敢吭声,家里的钱财都我捏着的,没短他吃没短他喝,他要跟我叫板他也没那本事。” 李欣不经一笑。 虽然刘氏总是吼李厚仲,但是李欣知道,她爹娘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只是可能吼与被吼已经成为他们老两口的交流方式了。 李欣犹豫了一下,道:“娘,我的私房,要不先放娘你这边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藏私房钱 刘氏一听,略微诧异了下,道:“你要是放娘这里倒是没关系,不过娘还是觉得,钱是留在自己身上比较好些。[]” 刘氏道:“那会儿娘不敢把私房藏在家里,因为没分家,家里娃也多,你阿嬷又是个眼睛贼尖的,被她瞅到了可没娘的好果吃。所以那会儿逼得没办法,娘才把钱给你小姨揣着,其实心里也不是那么肯完完全全相信你小姨的。” 说着刘氏便微微压低了声音:“虽然娘跟小姨关系好,但总归是人心隔肚皮,牵扯到钱的事儿,啥事儿都说不清楚。人都说谈钱伤感情,亲姊妹间说到钱,总觉得别扭。不过那会儿娘是没办法,婆家找不到地方放,娘家兄弟那儿也不放心,就只有你小姨,好歹你小姨还没出嫁,我就说等你小姨出嫁的时候再把钱给我。” “小姨没坑娘你呢。”李欣道。 “那是,所以那会儿你小姨算是对娘有恩情的,这些年娘跟你小姨才越走越近。” 李欣忍不住问:“那娘怎么不把钱让外婆帮你看着?” 刘氏敲了下李欣的头说:“这会儿你看着你外婆这般好那般好的,早些年生她可不是那么好的,你外婆也喜欢钱,抠着抠着的都要把钱放自己兜里揣着。”刘氏说道:“再说了,你外婆也是个重男轻女的,只是没你阿嬷那么严重,钱要到她手里边儿,还不知道怎么贴补你大舅四舅还有你表哥他们呢,还不如让你小姨揣着。你小姨性格好,姊妹间总比兄妹、姐弟间走得亲近些,娘还信得过些。” 李欣若有所思地点头,刘氏又道:“你自己想想清楚,钱搁娘这儿可以,不过娘还是劝你自己找地方放着。私房钱这种东西也别嚷给别人听,这只是对自己的一点儿保障。要说用处其实也没多大用处,顶多就是给自己个心理安慰——你藏私房,那私房能有多少钱?一个月的有一百个钱就顶天了,能有五十文的就不错了。” 李欣便笑。[]这二十两银她可真的打算就用来当私房钱的。 听刘氏说了一通李欣也微微明了这其中的猫腻。以前她没想过存私房。这会儿她倒是起了心思了。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存款”,像她娘说的,就是一个心理保障也好,有这钱女人才会觉得自己有条后路,心里边儿也踏实些。 当然以后真存起私房了,她也不会告诉关文。 打定好了主意,这钱李欣也不打算让刘氏帮着揣着了。李欣不知道刘氏话里有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刘氏劝她让她自己把钱收着,她便自己把钱收着的好。诚如刘氏说的,李欣她外婆唐氏想着贴补自己的儿孙的,刘氏或许也担心要是有一天应急就把钱给拿来用了…… 李欣找了个小瓦罐,把钱搁了进去放在床底下挨着墙根的地方,一般人是不是钻到那下边儿进去找的,她这屋平时也没人住,打扫啥的也就隔天随便弄了一弄免得铺了灰。她大嫂跟她说过。她娘让一直保持她这屋干净,保证她随时回来随时都能住。 过了两天李欣大伯便又找上门来了。 这次李厚伯胸脯挺得老高,大咧咧地坐到了堂屋里。李厚仲坐在一边。刘氏倒了水,李厚伯大口喝了,说:“二弟啊,杨家也找了人来,明儿就让斐跟他二堂哥他们一起去吧?” 李厚仲愣了下,忙道:“好啊好啊。”又问李厚伯:“那杨家叫了多少人?” 李厚伯比了五根手指www.97ks.net出来。 李厚仲愣道:“五个?” “啥五个?二弟你眼神儿不好还咋的,没瞅见我这手晃了三下吗?”李厚伯不悦道:“那杨家要是就给我出五个人,我不找他算账去?” 这话说得大老爷款儿十足。 刘氏撇撇嘴,在一旁假笑问道:“那大哥的意思是,杨家出了三个五?就是十五个?” 李厚伯慢地点头。( ·~ )又喝了口水吹嘘:“其实吧,他们还想多出点儿人的,我想着这些人,也紧够了,算一算差不多也有二十个人了。二十个人,这数量不算少啊。” 刘氏又跟着笑了两声。倒了水提了提壶下去。 李欣帮刘氏在灶间看着火,刘氏轻声细语地跟李欣道:“你大伯倒也不知羞,不知道他这有啥好炫耀的。岳丈家请外人一起打上女婿家去……” “娘,那可是你给大伯出主意让他寻杨家帮忙的。” 李欣无奈道:“那天你说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不妥,后来细细一想当真不对。这事儿找杨家帮忙,人家杨家不就知道了?叫的人跟去,不也更加知道了?这下不想闹得别人知道,别人可都知道了。” “怕什么,知道就知道呗。”刘氏摆摆手说:“你以为你大伯大伯娘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人家清楚得很,你大伯娘是个精明人,她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 刘氏说:“那天找我们帮忙是想省了别的功夫,让你当家的帮忙,省了人力还省了财力,他们当然高兴,是见你不应,我又给堵了,还给他们出了主意让他们去找杨家帮忙,他们才算歇了让我们揽事儿的心思。” 李欣诧异道:“我还以为娘你当时没想到这一点……” “娘早就想好了,不然怎么那么简单就给他们出了这主意?”刘氏洋洋得意道:“头些年跟你大伯娘三婶娘暗斗的,娘还是摸清楚了她们一些道道的。你大伯娘心思重,人虽然不算坏,但是就喜欢计较算计,啥事儿都要想个翻来覆去;你三婶娘就不消说了,经不得激,人还莽撞,除了嘴巴不饶人,说甜话也好听以外,还真没觉得她有什么好忌惮的地方。” 刘氏笑望李欣一眼,说:“你呀,学着点儿。” 张氏在一边笑说:“婆母这都成人精儿了,一说一番大道理。” “甭管人精儿不人精儿,只要说的是道理,你们听着觉得有理,就好好听。”刘氏端了饭甑到一边,“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多,姜还是老的辣。” 张氏便笑,李欣也笑,很想说一句“那是因为娘你口重,不然吃那么多盐干嘛”,想想她娘品不出她说这话真正的意图来,便也作罢。 张氏回屋给李大郎收拾了东西,第二日李大郎就要跟李银一行人一起去常家了。晚晌李厚仲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李厚仲叹了口气说:“大郎啊,这是你堂姊的事儿,你多费费心,这一众人里边儿,就数你在村里边儿的地位最高。” 李大郎含糊地应一声,刘氏瞪了李厚仲一眼,对李大郎说:“斐别听你爹的,他拎不清。”说着嘱咐他道:“你这去,啥事儿就躲后边儿,甭跟人硬碰硬,要是让你出来说话你就和和稀泥,千万甭跟人常家闹起来,免得遭了打,知道不?” 李厚仲听这话顿时不高兴:“咋就叫躲……” “你一边儿去!”刘氏哼了声:“你不心疼你儿,我心疼成了吧?本来就是去帮个忙而已,他这是村长,要是跟人动了手要怎么说?” 说着又重重地剜了李厚仲一眼:“再说你让斐去跟人打,打得过吗?人家要是好些个人拥上去,吃亏的不还是斐?你就顾你大哥的名声,不顾你儿的死活?” “你这说啥话,咋就叫不顾他死活了……” 李厚仲辩驳地很吃力:“我跟你个婆娘说不清。” “说不清就别说。”刘氏也懒得跟李厚仲说,为李厚仲大哥三弟两家人他们夫妻俩都吵半辈了,早就习惯了。 刘氏撇开李厚仲不理,径自对李大郎道:“记住娘说的了啊,千万别跟人闹啊。” “娘,我知道了。”李大郎抚了抚额:“就是让我保全自己,不要往前凑呗?我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 刘氏舒了口气,山嚷嚷着蹦到李大郎边上,蹭着李大郎的手臂说:“爹要去哪里?” “爹要出去办事。” “山,你爹爹可是要去当打坏人的英雄哦!” 刘氏笑眯眯地哄大孙,山立马胸脯挺高:“山以后也要当打坏人的英雄!而且要比爹更厉害!” “哦?山要怎么比爹爹更厉害?”李大郎也逗儿说道。 山声音更大:“爹爹是英雄,山要当大英雄!” 全家人都笑起来,山哼唧了两声,拉了扬儿说:“我是大英雄,扬儿弟弟以后是小英雄!” 扬儿点点头,也不多说话。 刘氏揽了两个小人儿到自己怀里,一人亲了一口,“都是好孩。” “那弟弟怎么办?”张氏逗山:“山不要弟弟了?” 山望了望可怜巴巴望着他的小兜,脑袋一偏,哼了声说:“他矮!” 李欣顿时笑起来,要说高,山可不见得就高了。 张氏骂他一句小大人,抱着泪眼汪汪的小兜出去哄了,山也拉了扬儿说要去看招财——每日例行的都要去看一遍。 张氏叹了一声,到底还是嘱咐自己男人说:“你听婆母的,别瞎出头。” 李大郎拉了张氏的手拍了下:“我知道,我又不是蠢的,堂兄弟一辈,大堂哥虽然没了,但是二堂哥岁数也在我上头,再说他还是珠堂姐的亲哥,再出头也轮不到我出头。”说着对张氏笑了笑:“放心。” 第二百七十九章 噩梦连连 李大郎走了以后,张氏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但是做事还是做得麻利,一点不拖泥带水。[] 李欣在娘家也不闲着,又恢复了她“孩王?的身份,带着山、扬儿和小兜玩儿,张氏也松乏一些。 她在家也没人问她跟关文之间的事儿如何打算,更没问她什么时候回婆家去。但是李欣心里也隐隐有些觉得不适应,她毕竟是已经出嫁了的,在娘家待着,时间短还好,时间长了,外人闲言碎语倒也罢了,就怕娘家人心里也不大爽利。 她心里边更有些纳闷——到底关文说处理好了事情再来接她,到底是要处理多少事情?什么时候要来接她? 人家没来的时候吧,赌气说随便他来不来;来了又走,这会儿又有些个牵肠挂肚,生怕他不来接她似的。 李欣心里也暗骂自己沉不住气,掰指算一算,她这回娘家来也七八天了,总不能让她在娘家待太长吧……最近李家村儿里好像也有些闲话了。 柳大嫂来串门,因为跟李欣算得上是童年好友,关系近乎是闺蜜了,所以说话也直接,问李欣:“你跟你当家的是不是闹别扭了?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说你回娘家都好一段日了,闲言碎语说七道八的都有。我瞅着你这回来的确是有好些天了,怎么着,跟你当家的真闹别扭了?? 李欣和柳大嫂在出嫁前接触过一些,两个人说话也比较随意,但是要谈交心还是谈不上。 李欣叹了口气,也就含糊答道:“就是闹别扭了。?别的她也不多说。 柳大嫂了然笑道:“偶尔使使小性,让他重视重视你,也不错。?柳大嫂道:“我那会儿也这般干过,你大柳哥可不就上赶着来找我来了?? 说着又劝李欣:“你也别一直抻着,见好就收,给男人也留两分面。? 这意思是说李欣在娘家待的时间长了不好。[ ~]话里虽然是让李欣别抻着。其实也是在提醒李欣,她当家的要是真来接她就别拗着了,这损的不是男人的面,而是女人的名声。 李欣哪里听不出来。笑了笑说:“柳大嫂,你误会了,我当家的已经来过了,不过他说家里有些事儿他要处理,说处理完了再来接我。? 柳大嫂讶异道:“你当家的处理完了事儿再来接你??便又感慨一声:“你真是好福气啊,你当家的这般为你着想,不想你累着。?说着还隐晦劝道:“那到时候可要好好回去跟你当家的过日啊。? “嗳。知道。? 李欣笑应了声,又和柳大嫂扯了别的。 关文既然说了事情忙完了要来接她,就一定会来接她。李欣对此一点儿不怀疑。但是到底这个“忙完?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就不是李欣能预料到的事情了——她更不知道关文到底要忙什么。 她走之后荷花村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儿,她也一概不知。李二郎回来只说见着关文病了,然后关武说要跟他一起回来劝她回去,被李二郎拒了。除此之外,李二郎其他别的什么都没说。 她这般等。自然也心焦。 就在她有些左右犹豫的时候,梅小霞突然上门了。 这一次梅小霞是一个人来的,没像上次上李家门一样带上杨婆。她身边跟了个娇娇小小的小丫鬟装扮的人。站在李家门口张望。 刘氏出来喂鸡看到人,立马皱了眉头粗声问:“梅小霞,你来我家做啥?? 梅小霞惊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沉了沉气说:“我,我找你说说话……? 刘氏一顿,刚巧出来的李欣端着簸箕,也是一顿。 梅小霞看到李欣倒没跟以前似的冷嘲热讽的,讪讪地笑了声说:“大侄女儿也在啊……? “谁是你大侄女儿,别乱攀亲戚。[ ~]? 话是这样说。但刘氏一向刀嘴豆腐心,嘟囔了两句还是问道:“她来找我说啥话?? “我,我进来说成不?? 梅小霞这话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倒是让刘氏有些诧异。 一直以来梅小霞都是颐指气使的,大年那会儿因为李金的事儿,她倒是少有出来了。刘氏算了算,好像也真几个月没见她了。 这回刘氏才仔细打量了梅小霞。 身上穿的衣裳没以前那么妖冶,脸上也不涂夸张的粉了,整个人显得又瘦矮了一圈,脸上的褶看着更多了,倒闭她还出老。 刘氏皱了皱眉头,梅小霞身边那小丫鬟清脆地开头:“李夫人,你就让我家夫人进去呗?? 刘氏被这一句“李夫人?叫得有些飘飘然,心情甚好,像是大发慈悲一样开了门说:“进来吧,我时间可不多,跟你说不着多少话。? 梅小霞赶紧带着那丫鬟进来,往堂屋坐了。 刘氏坐到了主位,李欣瞧梅小霞这次来不像有恶意,便也默不作声地倒了水给她。 梅小霞双手搅合在一起,颤巍巍地开口说:“我,我晚上做噩梦,我做噩梦……? “做噩梦就做噩梦呗,又不是真的。?刘氏奇怪地道:“你哆嗦什么?被噩梦吓的?? 梅小霞忙摇头,抽了两下忽然掉出泪来。 “我梦到我闺女了……? 刘氏便是一愣。 她印象里,梅小霞可是没闺女的。 梅小霞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擦了擦泪,好像她这一哭就跟刘氏拉近距离了,竟然就挪了屁股直接坐到了刘氏身边,拉了刘氏的手说:“刘金花,我梦到我闺女了,她哭,她俩都哭,哭得好伤心……? 刘氏忙拦她:“嗳你慢点儿说,你哪来的闺女?还俩?我怎么不知道?? 梅小霞身边的丫鬟小声道:“夫人以前生过一个姐儿,出生的时候就夭折了。还落过一次胎,五个月份的时候掉了,大夫说是女胎。? 梅小霞拉着刘氏哭道:“她俩都哭,怨我,说我没把她俩保护好,说我害了自己的闺女还要害人家的闺女……还说她俩兄弟害死了人,人家在阴间不放过她们……刘金花,刘金花你给我出出主意,我闺女可咋办,这不投好胎,我梦到她们一次她们哭一次……我们家给李老大家赔了钱,还让我儿给他们磕过头,咋李金还不放过我,不放过我闺女……? 李欣立在门槛那儿,听到这番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金的死,她大抵是明白其中的歪歪绕绕的。因为村里人信神鬼之说,所以大家都一致认定,李金在杨家和李家闹腾的时候口中出血,是他死不瞑目的表现,根据前头发生的事儿,也就是说他是被杨瘪三害死的。 杨家怕招惹阴魂,所以才把李金的丧事儿以及遗孀、遗孤的责任都揽了过去,赔了李厚伯家一大笔钱。 其实真要说李金的死,跟杨家根本没多大关系。 但当时那样的情况,也只能让杨家背了黑锅。不然漫说杨家不会善罢甘休李家人捉了杨瘪三的事儿,李家肯定也不甘心李金就这般白白死了。两家闹到最后也只能是个鱼死网破的结果。 所以当时她保持了沉默。 可现在看着梅小霞因为噩梦而苦,李欣心里真觉得挺难过的。 诚然梅小霞说过她不好的话,也动过一些龌龊心思,但是到底对她没有造成多大实质性的伤害,被她娘打过一次以后也再也没有招惹她什么,据说后来都不跟她娘对上——她记起来了,那会儿大堂哥丧礼上,她娘因为梅小霞误抓了她脸,愤怒地打梅小霞,梅小霞也没还手的。 这也不算是个多恶的人。 李欣想,梅小霞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联想她那丫鬟说的,她刚出生的女儿夭折,五个月大的女胎又落了…… 她叹了口气,端了盘瓜进去。 梅小霞还在拉着刘氏说:“刘金花,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报应在我身上了,啊?我对不起我俩闺女,又添油加醋说你闺女闲话,结果真报应来了,报应来了啊!我儿对不住你们李家人,你们李家的姑娘的事儿我们都要管,都要管……可我也管了,我也管了啊!我都叫了那么些个人去跟你大哥他们去那啥啥女婿家去给李家姑娘讨公道了,可为啥这两天我还是做噩梦啊?我怎么还梦到我俩闺女……她俩哭得更大声了,我每晚每晚睡不着……? 刘氏和李欣倒是没想到李厚伯没吹嘘,杨家居然是真的出人力帮李家去常家理论压阵这件事。 见梅小霞这般,刘氏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要知道梅小霞可从来没在刘氏面前这般哭过……都让她有些不认识她了。 梅小霞擦了擦泪,又拉了李欣的手说:“大侄女儿,大侄女儿,是婶混账,是婶不对,你不要放在心上,婶过去错了,你都忘了吧,啊,忘了吧!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说一句‘我不怪梅小霞’成不?我闺女都听得到的,真的,都听得到的,她俩就知道你不怪我了,也不会怪我……? 刘氏叹了口气,拍拍梅小霞的手说:“你别魔怔了,我看你是心神不宁,去找孟郎中要一副安神茶喝喝,保管你睡个好觉,你也别东想西想的,想多了,自己亏身。? 梅小霞只是摇头,拉着李欣执意要她表个态。 第二百八十章 往死里弄 李欣被梅小霞拉着坐到了她边儿上,心里闷闷的,见梅小霞表现出来真有些魔怔的感觉,动了动嘴说:“我晚晌睡的时候念叨两句,行吧?” “嗳,行,行行行!” 梅小霞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她身边的小丫鬟连声叫着:“李家姐姐是好人,是好人呀!” 李欣牵了牵嘴角,露出个牵强的笑来。[ ~] 梅小霞也抚着李欣的手,好像看不够李欣似的,一下一下地抚了个来回,说:“大侄女儿真乖巧啊,要是我那俩姑娘能保下来……” 说着就伤感地抹了抹眼睛,刘氏在一边劝,说:“你现在想那些又有什么用,自己个儿把自己身养好了才是正经。” 虽然说跟梅小霞不对付了一辈,同为母亲,刘氏到底还是觉得梅小霞这样的遭遇挺让人同情的。 “你也别东想西想,再咋想你那俩闺女也回不来,想多了把自己身累垮了可咋办?”刘氏道:“前头你开开心心地过日不也挺好的,人看着也精神些,这会儿看你都比我出老好多。” 梅小霞擦了擦脸,理了理鬓发,骨里那股不肯服输的劲头又窜了上来,“谁说我比你出老了?你才比我老。” “甭管谁比谁老,那也都是老了。” 刘氏叹了口气:“你也甭跟我耍嘴皮,这会儿看你可怜,跟你掰扯两句,你要惹了我生气我可直接撵你出去了。” 梅小霞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拿帕把自己脸上的泪给抹了,又递了帕让小丫鬟汲了水,给她擦擦脸。 李欣带着小丫鬟去灶间倒水,小丫鬟望望左右,嘴巴倒是甜,一口一个李姐姐地叫着。李欣应两声,间或简单地答一两句。 梅小霞擦了脸。又跟刘氏说了会儿话便带着小丫鬟起身走了,瞧那背影也比以往趾高气扬的劲儿萎靡了许多。 刘氏叹口气说:“瞧瞧这梅小霞,从前是多不服输的一个人儿,哎。[ ~]到底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人啊,就得服命,要相信报应……” 刘氏说着就又去忙活了,三下五除二地喂完了鸡,又赶去菜园摘菜。 李欣闷着坐了会儿,到底也只是心里微微叹了一声——其他的话。她也不会多说了。 又过了两天,李大郎一行人终于是回来了。 去的时候是李银打头,李斐跟着,另外便是李珠和杨家派去的十五个打手。回来的时候多了两个人——李珠她当家的常宽和那个跟他搅在一起的寡妇。 李大郎回来就直接回了家,村里人都来凑着看热闹。去常家讨说法的事儿村里人都知道了,说李家气势大大的,常家又做出这样没品的事,人家李家不善罢甘休。又他们好果吃。这回绑回来了奸夫淫妇的,大家都来看看事情有个什么公断。 李大郎坐在堂屋喝了口水,刘氏就迫不及待地问:“咋的咋的。咋就把人都给绑回来了?那常家那边村儿里的人能就这么看着人绑走?” “哪能啊。”李大郎摇摇头:“二堂哥瞅着一晚上直接绑了人走的。” “啥!” 刘氏立马瞪大了眼睛,就连李厚仲也是惊了一下:“这、这不是犯官司……” 李大郎摆摆手:“二堂哥先前带着我们去常家理论,常宽他爹娘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说休了就休了,没其他好说头。我们连珠堂姐她三个娃的一面都没见着,就让常家人带着附近几户人家把我们赶了出来。” 张氏给李大郎揉着肩,听到这话顿时皱眉:“常家也太无耻了。” “无耻的还在后头。” 李大郎拍了拍张氏的手:“我们被赶出去倒也罢了,那边村里的人才叫做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只说我们是来仗势欺人,来的全是高高大大的汉什么的。[ ~]二堂哥就拉了我出去。说我是李家村儿村长,要见他们村的村长说个明白,是他们常家对不起李家嫁过来的媳妇儿。他们都不信,还嘲笑我们,说拉个看着文弱点儿的就想充村长,当他们都是傻。” 刘氏一瞪眼。“都是些不识货的!” 李二郎也叫起来:“都他娘的不是东西!自己个儿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儿还拦着不让人讨回公道了?” 李大郎叹了口气,“单是这样也就算了,那常家还一点不脸红心跳,说珠堂姐怎么不做活计,怎么偷懒不伺候公婆……说得那叫一个刻薄。我站出来说我是李家村村长,常家人就喷我,常宽还算对我有点儿印象,指出我是珠堂姐她堂弟,然后说我们李家人自家说自家话,当然什么话都能说。” 说着顿了顿,李大郎道:“然后他们村人就叫嚣着,让我们滚出他们村。还说外村媳妇儿来不做事儿,休回去也是应当的。” “反了他们了!”李厚仲顿时拍了桌,胸脯一起一伏的:“都是些眼睛被屎蒙了的主儿,护短也不是那么护的!真当外村媳妇儿就能随便欺负了!” 李欣问道:“大哥,那之后呢?” “之后?” 李大郎苦笑了下:“然后二堂哥就被惹火了呗,半夜三更带了两个杨家派来的人,直接上那寡妇家里把那寡妇拖了出来,巧的是,那常宽也在寡妇家歇,破门进去的时候人家两个还一丝不挂睡在被窝里。” 李大郎说着抖了下:“二堂哥当时那怒气发得……我看他连杀人都干得出来。” 李欣一惊,她知道自己这二堂哥在家里会打老婆什么的,二堂嫂仝氏性软被二堂哥收拾地服服帖帖。虽然她不至于认为二堂哥只是个窝里横的,倒也没想到对外人也会那么狠。 或许是因为有杨家派的人在一边撑腰? 李大郎接着道:“二堂哥也不含糊,让人堵了两人的嘴把人绑了,然后自己把寡妇家砸了个稀巴烂,又趁着夜色悄悄摸进常家,把人家的鸡、猪跟看门的狗都给毒死了,还拿走了人家的碗啊碟啊坛啊什么的,卷在一处地方砸了个粉碎。第二天天没亮的时候二堂哥就带着我们回村来了,也不知道常家那边会是个什么光景。” 刘氏不禁牙疼:“哎哟。这银娃当真是个狠角色啊……” “可不是……”李大郎揉了揉肩:“路上二堂哥一点儿不客气,想着想着就要去找常宽算一账,抽他耳刮也好,踢他胸也好。有一次似乎是常宽说了什么威胁他的话,把他气狠了,二堂哥直接对他拳打脚踢,抹了拽着他后颈把他按在水里闷他,觉得差不多他受不住了才把他提起来,过一会儿又这样……来回好几遍。” 李大郎缩了缩脖:“杨家派的人里边儿有两个跟我嘀咕,说从来没见着人这么狠的。这是要把人往死里弄啊……打那次以后常宽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那珠堂姐那三个孩呢?”李欣不由问道:“二堂哥就没管那三个孩?” “没管。”李大郎道:“我倒是跟二堂哥说了,那三个娃要是留在常家,怕是日不好过,毕竟孩他爷爷阿嬷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可二堂哥说……” 李大郎顿了顿,刘氏催他:“你二堂哥说了啥?” “二堂哥说,那是常家的骨血,常家要打要骂跟他没关系。不过……”李大郎说:“不过二堂哥也说了,他外甥和外甥女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全部加倍偿还到常宽跟那寡妇身上。” “珠堂姐就同意?”李欣忍不住插嘴道:“你们就这般掳了人回来,不管那三个孩,珠堂姐也跟着你们一起回来?” “珠堂姐不想回来的。说是舍不得孩,还是被二堂哥给硬拽回来的。”李大郎道:“要是珠堂姐留在那儿,保不准常家的人还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她这不是自己往坑里跳吗?” “不行不行,我得去找银娃说叨说叨。” 李厚仲站起来说:“他这样干,要是真把人弄死了这事儿可就大了!” 刘氏忙拉他:“你慌啥?” “咋不慌?绑常宽回来也就罢了,把那寡妇绑回来,这算啥理由……” 刘氏瞪他,李厚仲却没怎么注意,忙慌慌地说要去主屋那边看看。 李大郎拉了他说:“爹,现在别去。估计大伯家正乱着呢。” “就是怕更乱啊!” 李厚仲显得有些六神无主,“李家跟常家先前是亲家,现在亲家情分没了,打打杀杀的倒也没啥说头。可是绑人回来还半道上把人折磨来折磨去的,这可就是咱们理亏……” “咋是你理亏了,那打人折磨人的又不是大郎。” 刘氏忙去拉了李厚仲。压着他回来坐着:“你消停些,你现在去才是添乱呢!” 李欣问李大郎:“大哥,二堂哥有没有说他接下来是怎么个打算?” 李大郎犹疑了一下,说:“二堂哥说,依着咱们这边的规矩,寡妇没嫁人就跟人有染啥的,要沉塘。” 李欣惊呼一声,“二堂哥的意思是,把他们绑回来,就是要把那女的沉塘?” 李大郎点了点头。 “疯了吧……那是一条人命啊!”李欣掩嘴,有些不敢置信。她一向认为,沉塘不过是说说而已,毕竟谁真能无视那么一条生命,都一个村里住着的,谁又真能狠心?可她二堂哥…… “二堂哥如今是咱们这一辈的老大。”李大郎叹息一声说:“他这也是要维护李家声誉,更是为了给珠堂姐出气吧。”李大郎顿了下:“二堂哥还冷笑着说过,他这会儿等着常家人带着他们一村的人来我们村儿找李家算账呢。” *** 这个月最后一更了啦啦啦~ 求粉红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一章 肚圆生女 李银把这件事儿闹得有些大了。[ ~] 李大郎这般说了一通,李厚仲委实是坐不住,一定要去主屋那边看看是什么光景。那常宽和那寡妇肯定是没有什么好果吃的,可李厚仲也着实担心,真要是弄出个三长两短来可怎么办? 弄出人命的话,那更是大事儿了。 李厚仲急得团团转,看那样要不是刘氏拉着他,他还真的就要跑主屋那边去了。看李大郎坐在那儿让张氏给他揉着肩,自己饮两口水什么的,禁不住埋怨李大郎道:“你怎么就不劝着点儿你二堂哥?他真耍了狠闹出点儿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刘氏听这话不乐意了,“咋的,还怪到大郎身上去了?你又不是没听他说银娃有多狠,他劝得住才怪!” 说着刘氏就鼓了眼:“我还没说你大哥家的事儿找了大郎去帮忙,他这一路来回也走了不少路受了不少罪,还顶着村长名头,结果同行的他堂哥绑了人回来他还一边跟着,传出去了他这村长位置可咋办?会不会就被人戳掉了?你不担心己个儿的儿,倒是关心别人的儿,胳膊肘外拐也不是你这样拐的!” 李厚仲被刘氏骂得抬不起头,李欣拉了拉刘氏道:“娘,先别跟爹吵。” 刘氏哼了声,别开头去对李大郎说:“这两天你累着了,好好休息休息,甭理你爹。他老糊涂了,他说的话你也甭当真。” 李大郎应了声·刘氏叫张氏拉他去屋里歇,自己转过身来看着李厚仲道:“我可跟你先说清楚了,大郎帮了忙这就算完了,你大哥家的家务事儿,你瞎掺和个啥劲儿?要是人家常家真的找上门来,那也找的是你大哥家,跟你没关系,你别给我瞎出头。” 说着刘氏就站起身,吼李二郎说:“带你媳妇儿去屋里歇着·大着肚不要到处乱跑看热闹。[ ~]” 江氏是个腼腆的人,但是喜欢听故事看热闹,对跟她亲近的人也喜欢说些奇志怪谈。听说李大郎回来了当然坐不住,到了堂屋听了一通,正津津有味的却被刘氏轰着让她回屋去,顿时脸便红彤彤的,被李二郎半扶半牵着地回去了。 李厚仲也恹恹地说了句他去编竹,生怕刘氏再说他什么,躲开刘氏自己去忙活自己的了。 刘氏拉了李欣说:“哎哟,这可咋整····`·” 刘氏搓着手·完全不像方才表现出来地那么彪悍,吼了自己当家的又吼了自己儿。 堂屋里边儿就剩刘氏和李欣两个人,刘氏也不说其他的,拉着李欣商量说:“你说你大伯二堂哥他们到底要弄啥?真弄出什么事儿来了……这可不好收场啊!” 李欣便笑:“娘你刚才不说这不关我们事儿吗?” “胡说!”刘氏瞪她一眼:“娘那是说给你爹听的,怕你爹自己跟无头苍蝇一样撞上你大伯家去,到时候掺一脚,那可就谁都说不清。” 刘氏蹙了眉头道:“你珠堂姐的事儿倒是应该管,可你二堂哥这也……太有些狠了,二话不说绑了人回来,真给常家人找上门·你瞅着吧,绝对没那么好解决的。” 又说:“人家常家他们那村儿可是出了名的护短,一个不慎要是全村都来讨公道的·会不会变成村儿跟村儿之间的事儿啊?哎哟···…要真那样可就更不好收拾了,这,这就为两家儿女亲家······” 刘氏不禁埋怨起李银来:“你二堂哥也真是拎不清,再怎么也不能这般由着性来啊!绑人倒也罢了,路上把人折磨地死去活来的,这、这像啥话······” 李欣劝道:“娘你别想那么多。【叶*】【*】” “我哪能不想,要是牵连你大哥可咋办?”刘氏气鼓鼓地说:“当初就不该应了你大伯家的事儿,让你大哥也去掺一脚·真要是因为这事儿把村长的头衔也给戳掉了那多划不来…···” 刘氏一是担心李斐的前途·二是担心这对李家会有影响——以后人家说起来都知道,李家姑娘可不好娶·人家姑娘的堂亲兄弟啥的可是有能耐的主儿,要是对不住人家李家姑娘了·上门揪了你去打都成,娶李家姑娘可要慎重! 虽说现在李厚仲这一支里面只有李欣一个姑娘,也是嫁了人的,但是下一辈要是出了女娃,那名声也会受连累—江氏肚圆着呢,刘氏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认定江氏这一胎是女娃了,俗话说肚尖生男,肚圆生女,瞧江氏那样,肯定给她生个小孙女儿。 可不能让孙女儿受了大房家的累。 刘氏焦急又心忧,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办法挽回了。 沉了沉气,刘氏道:“待会儿娘去你大伯家走一趟,大伯娘说点儿事儿。” 李欣道:“娘,我也跟着去。”顿了下说:“你性有时候急,要是一下嘴没把门得罪了大伯娘他们,可就不好了。 刘氏想想也觉得自家闺女说得对,多个人跟她去也多个参谋,便点了点头。 母女俩收拾了一番到了李厚伯家所在的主屋。 这会儿主屋这边也正热闹,外面站了些人往里头探望,嘴里也嘀嘀咕咕地互相说叨着。见着刘氏来了周围人都有些讪讪,目光转到李欣身上则是意味不明地打量着,有两个瘦高瘦高的妇人还显得有些不怀好意,问说:“李老二家的,你家丫头咋也回来了?” “回娘家来瞅瞅我这当娘的,不成啊?”刘氏没给那两人好脸:“你姑娘出嫁了不回来看你,合着剃人家姑娘也不能想念爹娘回来看她爹娘?” 刘氏哼了一声,拉着李欣径自绕过两人,李欣听到两人在后边儿嘀咕:“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李老大家闺女一样被人休了回娘家来了,话说得那么好听……” 刘氏当没听到,在外边儿叫了门,不一会儿有人来开门,刘氏拉着李欣钻了进去,门又随即关上。 外面的人没偷窥到什么,显得都有些不大高兴。 来开门的是李铜媳妇儿小朱氏,笑着请了刘氏和李欣往堂屋坐。 朱氏擦着手从灶间出来,到了堂屋招呼刘氏和李欣,问:“二弟妹,你咋来了?” “大伯娘。” 李欣叫了一声,朱氏点了点头,又看向刘氏。 刘氏吸了口气说:“大嫂,银娃把人绑回来了,这会儿人呢?” “关在柴房里。”朱氏顿了顿,居然也跟刘氏似的吸了口气,说:“你要是来劝我让我们别把事儿阄大,那我可真做不了主···…”朱氏叹气道:“银娃他爹跟他两个人说了要给常家一顿排头吃,我又哪儿劝得住。” 刘氏有些不悦:“大嫂说话大哥跟银娃肯定是要听的。” “这回当真是不听我的。”朱氏摇头说:“这不,人刚刚回来,我才说了一句‘这样要不得,,银娃就直接顶了我说,出了什么事儿他担着……瞧着比他大哥还要有气势一些。” 想起走了的李金朱氏就有些伤心:“要说银娃这下也有长兄的架势,可是处理事情来当真是狠得不行。我刚才还听说,他把人常家的猪啊鸡啊狗啊的家禽家畜都给毒死了,人家要找上门来······这也是大问题啊!” 农户人家养猪养鸡的不容易,狗还好说,看门护院的,从小养着也是要等着它老死,多数是从别处产崽的狗那儿抱来的,也不花什么钱,最多就是养着养着养出了感情。但是鸡啊猪啊的,一般都是要等到大日或者过年的时候宰杀的,特别是猪,养一头至少也要一两年。 李银这把人家猪啊鸡的毒死了,常家有多大损失可算不清——因为不知道李银毒死了人常家多少鸡跟猪。 朱氏抿了抿头发说:“我是劝不住他们父俩,你大哥也瞅着是有些疯了,由着银娃闹。” 说着拉了刘氏的手道:“二弟妹,你让二弟来劝劝他大哥,好歹这事儿事关咱们李家的声誉,真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我们两家可都得不着好啊…···” 李欣蹙了眉头,刘氏听这话也不得劲。 什么叫两家都得不着好? 这起因是因为你们家女儿出了事儿,中间也是你们拉了我儿去顶缸随你们去讨公道,绑人回来折磨的也是你们家人,怎么就拉上我们家了? 刘氏心里很不高兴,敷衍了两句,朱氏还在说这李老大和李老二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要齐心协力一起把事情给抹平什么的,那意思就是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老二家要是不帮忙,那也吃亏什么的。 刘氏越听心里越不爽快,她这找上门来提醒人还要让李老大家当枪使?她有那么傻吗? 刘氏站了起来道:“大嫂啊,我家里还有事儿,就不多待了,我回去转告娃他爹一声,让他来劝。劝得住倒还好,劝不住反正事儿也这样了,你们家还得看着办不是?” 说着拉了李欣,走了两步回头道:“对了大嫂,还有个事儿大嫂别忘了,银娃闹出这么一场来,以后李家姑娘可不大好嫁了···…尤其是咱们孙女辈的,要是知道有那么一个狠角色的叔叔······” 刘氏说话说半截,又跟朱氏告了个罪,面色沉沉地拉着李欣回去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放不下心 回到家刘氏就狠狠拍了下桌。[ ~] “你瞅你大伯娘那张脸!帮了她忙不说感谢,还硬是要拉你爹拉你大哥下水来。啥叫两家都得不着好?你爹啥时候又得了你大伯家的好了?” 刘氏气呼呼地灌了杯水,张氏端了盆盆沿上搭了帕的水进来,刘氏几下抹了脸,心里到底是憋着气,跟张氏说:“当初就不该让你当家的跟他们去!那会儿你就该出来说句话,拦着找个借口说大郎去不了啥的,你也脑木的,我脑木了你脑总要清醒清醒!都拎不清事儿!” 张氏苦笑,李欣对张氏眨了眨眼,张氏回了她一个撅嘴。 姑嫂两个都知道刘氏这是在大伯娘处不高兴了。 刘氏从来不为难儿媳妇儿,对张氏也好,对江氏也好,都挺不错的。搁在别家那也是个善婆婆。或许因为张家那会儿在李家困难的时候没悔婚,照旧把张氏嫁了过来,刘氏心里头更加感激张家一些,且由于张氏更会做人点儿,所以刘氏偏疼大儿媳妇儿一些也是有的。 但对江氏也是好的,不打不骂不立规矩,是念着想给李欣积福,自己对别人家闺女好些,希望自家闺女也能得人照顾一二。 说起来也是因为她信因果报应。 这会儿说张氏两句也是她在气头上,张氏自然不会因此对刘氏有什么想法,李欣就更加不会了——在大伯家,她大伯娘怎么说话的,她可是看着听着的。 刘氏自顾自地说了一通倒是缓了过来,问张氏说:“大郎睡着了?” “睡了。”张氏答道:“这几天路上走大概也累了,泡了个脚就沉沉睡了。” “晚上弄点儿好吃些的给他补补,才出去几天,眼瞅着就瘦了。” 刘氏摆摆手,张氏应了声去照做。 李欣坐到了一边说:“娘也别气,大伯娘就是那么一说。你不当回事儿不就好了?难不成我们不掺和大伯家的事儿,这事儿就解决不了了?”说着顿了一下“说得不好听点儿,这事儿不也已经成这样了?要说解决能怎么解决。把人放回去?还是等着常家找上门来?” 刘氏捂了捂额头:“谁晓得你大伯跟你二堂哥是怎么想的,谁又晓得人家常家怎么想的?” 刘氏道:“我们这是没有见着常宽跟那个和他搅一起的寡妇,还不知道他两个被打得怎么样了。你不也去了,你大伯家就你大伯娘出来说了两句话,其余人都没见着,还不定在干什么呢……也不知道你珠堂姐咋想,不管怎样那常宽也是跟你珠堂姐处了十年的男人。[ ~]夫妻情分也不是那么容易断的,人家两个中间还有三个娃呢!你二堂哥倒好,一竿就给打散了,以后就算是你珠堂姐想继续跟着常宽那也不大可能了。” 李欣倒是没想过这茬,有些愣地道:“珠堂姐怎么还会眷恋那种男人……” “那男人就算是个渣,也有女人愿意跟他过的。”刘氏叹了声:“十年夫妻哪是那么容易就忘得掉的?再说你珠堂姐岁数也不小了,又是生养过三个孩的,被休回来想再嫁人。又哪里是那么好嫁的?” 李欣不语,想起去郑家看李宝的路上李珠的表现。 那会儿她跟李珠说了,女人要多心疼自己一些。也不知道珠堂姐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李欣叹了一声,刘氏瞅了瞅李欣的脸色,又转过头告诫起李欣来。 “要说你当家的,比起你珠堂姐她那口也是好到哪儿去了,对你一心一意没其他huāhuā心思,又不好喝酒,责任心又重,再有其他什么不好的,单凭就对你一个女人上心这一点,那其他的都可以不用大理会。只要他那心思不变,其他的磨合磨合也就算了……”刘氏摸了摸李欣的头说:“女人对男人不要要求那么多,这样要好,那样要好,要真啥啥都好了,早就被人抢了。哪还轮得到咱们头上?” 李欣一乐,说:“娘,你可不能有那心思,想着撇了我爹再找一个。” “去,别歪曲娘说的话。”刘氏笑骂了她一句,还是正经地道:“娘跟你说这道理啊,哪儿哪儿都通用。啥都好的男人这世道上不说没有,便是有,那也显得不大〖真〗实。说句让男人不爽利的话,自己个儿的男人啊,那是咱们女人自己调教出来的。调教得好,这辈你就过得舒心;调教地不好,那你这辈过得就不大爽快了。” 刘氏拿自己和李欣她爹做例:“娘跟你爹早年间也闹腾得很,你知道娘性辣,你爹又迂得很,有时候看着就窝囊,在你阿嬷你大伯三叔他们面前的时候,表现出来那孬样,更是让娘气得不得了。这么些年娘还不是也过过来了?如今你爹基本上都听我说的,磨合了二十来年,两个人如今相处就是这么个样,我压他一头,他也不觉得有多损面——也都是这些年习惯了的。” 说着就叹了一声,牵了李欣的手道:“娘当然希望你过得好,可是你嫁了人,日总是你自己过的,娘也不能手伸太长干预太多。[]娘倒是看得明白一个道理,跟女过一辈的,不是老爹老娘,是女自己个儿的那口,过得好过得不好那也都是女的事儿,老一辈的管太多,说不定女还说你老不死的管得宽。索性不管还乐得个自然——当然前提是女都懂事,没有那种让人操心操不完的败家。” 李欣点头说:“大哥和二弟三弟都挺好的。” “所以也都不需要娘操心啥。”刘氏掸了掸衣裳:“也就唯独操心你了。” “娘……”李欣低了低头:“我没有不懂事。” “娘没说你不懂事儿。”刘氏笑了声:“不过娘这四个娃里边儿,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你大哥他们跟爹娘住一个屋檐下,好歹是在娘眼皮底下看着的,啥事儿都瞒不过娘的眼睛,你是闺女,出嫁了以后哪能让人时时刻刻看着?当然是最放不下心了。” 李欣手指www.97ks.net在刘氏手掌心里抠了抠,弄得刘氏有些痒。刘氏打了她一下:“说正经的呢。” 李欣便笑:“我没不正经啊。” 话题扯得有些远,李欣给刘氏掰回来道:“娘不要太担心我,我有分寸的。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阿文那边……他说他先忙,等忙过来再来接我,我也好多几天的懒,休息一段日。现在摆在眼前最棘手的可不是我的事儿。是大伯家珠堂姐的事儿。” “对了!” 刘氏一拍腿根:“可不就是他们家的事儿。” 说着便又埋怨:“你说你大伯家,啊,好事儿论不着咱们,晦气的事儿一件接一件。” 说着看了看周围,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论理这话我是不该说的,戳人心窝,但是欣儿你说是不是这样?你大堂哥没了。咱们家要摊一份儿,你珠堂姐被休,咱们家也要摊一份儿,份份都要摊到咱们家来,搁谁谁家愿意,又不是跟你李厚伯家多亲。” 刘氏直了直身哼了声:“这事儿还有得扯,你大伯娘huāhuā肠的,鬼主意可多着呢……看着她不显山不露水的。啥事儿都看得精,别人说她都只说她的好,从来没说她一句不是。其实吧她就蔫儿坏……你大堂哥走的时候她伤心着,倒是让人又同情一把,现在伤心过了,那歪主意都泛上来了……” “你们母女俩说啥呢?” 刘氏正说着,李厚仲却撑着腰走了进来,手在腰上捶了捶,笑道:“说啥那么起劲儿,我也听听?” 李欣唤道:“爹。” “你有啥好听的。” 刘氏却白了他一眼,上下扫了他身上一下,问:“你方才做啥去了?” “编竹啊。” 李厚仲拉开一条凳坐了。试探地问刘氏:“刚才你去大哥家了?” 刘氏哼了声:“你消息倒是灵通。” “我这不是瞅着你们来的吗……”李厚仲讪讪地笑,又问刘氏:“都说了啥了?” “没你事儿。”刘氏警告李厚仲道:“你别瞎掺和啊,讨不了好还白惹一身腥。” 李厚仲对这话不喜,嘀咕道:“你咋说话的,那也好歹是关乎咱们李家名声的事儿……” “关乎你李家名声的事儿多了去了,你样样都管?那你大哥做啥吃的?”刘氏声音微微压了压:“别抢你大哥风头。人家家里边儿的事儿还论不着你指手画脚,要是问到你头上让你帮忙,你也别傻乎乎地什么都答应下来。听到了没有?” 李厚仲缩了缩脖,刘氏往他背上拍了下:“当着闺女的面你也表个态,这事儿你掺和进去没意思,别瞎掺和,听到了没有?” 李厚仲便只能点了点头,望着李欣无奈地笑,趁刘氏不注意,还冲李欣眨了下眼睛。 李欣闷笑,等刘氏把李厚仲赶走后李欣才道:“要是大伯真叫爹帮他们什么,爹不去,总觉得不好。再说娘你不也担心这事儿会牵连到咱们家吗……到底大哥也是跟着去常家了的,而且也亮了身份说他是村长,二堂哥绑人回来,大哥也是跟着一路回来的……” 刘氏顿了顿才道:“那也没别的说头,你大哥是说了要找常家你村儿村长说话的,是他们轰了你大哥不信他说的话不是?那咱们就说,开头是以村长的身份去的,后头就是以堂弟的身份去的……再说了,这事儿又不是你大哥组织撺掇的,怪也怪不得你大哥头上。” 话虽这样说,刘氏心里也有些惴惴。 常家那村儿就是典型的穷山恶水出刁民,比李家村儿刁蛮多了,瞧他们村儿护短的那劲头就知道。这样一个村的人,讲道理什么的不好讲,人家认准了一样理就不会听你说其他的“解释”根本就说不通。 李欣心中也有些叹息,这当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要是常家那边儿村儿真的纠集来了许多人,矛盾升级了,肯定是不好收场的。 要真的连累她大哥丢了那“前途”怕是她娘心里要把大伯一家埋怨个遍。 这般便又过了两日。 李欣心里想了好些事。譬如,关文这会儿在荷huā村忙活什么?荷塘的生长有没有什么进展?雇了冯德发来尝试着走养蜂的路养起来了没有?关明那件“丑事”是否跟刁老妖协商一致解决好了?还有沈家那边应该也要派人来跟她就作坊的运作问题商量了——说不定就能开始赚收益也说不定?还有阿妹跟韦家的婚事儿,她不在,那贾媒婆跟谁商量订亲的事儿呢…… 想着便有些出神,她这回了娘家,一下失了婆家那边的消息,竟然还有些心神不宁。 果然老一辈的人说得没错,要是一直忙忙碌碌的,一下停下来了还各种不适应,不做点儿什么活计就总要东想西想。 李欣自嘲道:“李欣啊,你就天生是个劳碌命,没有享福的那个福气。” “谁说的,我闺女以后享福的机会多着呢。” 刘氏端着一盆衣裳从屋后头那边走过来。刚好听到李欣这句自言自语,不高兴地反驳。 李欣转身朝她笑,接了衣裳帮刘氏晾起来。 刘氏说:“你又想啥了?” “没呢。” “还说没,娘可都听见了。” 刘氏不悦地看着她忙,倒也丢了手让李欣晾衣裳,自己站在边上叉了腰跟她说话:“你是不是想你当家的了?” “想他做什么。” “还犟,跟娘有啥不好说的。” 刘氏嗔了她一眼,笑道:“娘也是过来人,哪能不明白你这小心思,隔得远了吧又想,隔得近了吧又嫌。夫妻两个就是这样的,磕磕绊绊走个几十年,到最后跟你走到一起的还不是自己枕边人。” 刘氏捡了条凳坐,仰着头眯着眼。 “今儿太阳不错,艳阳天的,是个好兆头。” “哪是啥好兆头啊!” 刘氏正笑眯眯的,院外却顿时传来一声拔高的女音,紧接着门被人推开。 李欣定睛一看,却是李铜的媳妇儿,朱氏从娘家给李铜娶回来的贤妻——小朱氏。 小朱氏脚都像慌了一样,急喘着跑到刘氏面前,狠狠吸了口气才道:“二婶娘,不好了,常家的人找上门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你可别慌 刘氏一惊,顿时从凳上蹦了起来。[ ~] 李欣手也一顿,看着小朱氏等着她继续说。 小朱氏撑着腿弯弓着腰,一边喘粗气一边说道:“方才有村里人回来,跑着来家里说的,说是路上碰到有一大群人凶神恶煞地往咱们村儿村口这边来,隐隐约约还听见说了什么李家常家的,肯定是常家那边叫来的人!二哥跟我当家的都拿了斧去了,公爹也去了,婆母让我来跟二叔这边说一声儿……” 说到这儿,小朱氏就急切地问刘氏:“二婶娘,二叔人呢?还有斐兄弟和丘兄弟……” 刘氏脸色很不好看。 论道理,这时候他们家肯定是要去帮忙的,可是这小朱氏自己也说了,人家一大群人凶神恶煞地来,单就靠李家大房、二房两边儿几个男人,顶得了用?这会儿让自己两个儿去不也只有挨打的份儿吗? 不去输道理,去了又绝对讨不了好,刘氏心里那个膈应的啊……把李厚伯一家人骂了个遍。 李欣站出来说道:“堂嫂不要急,爹他们这会儿出去了,见着他们我一定把话转告给他们听。” 说着便哄着小朱氏回去。 小朱氏看起来倒也像是有些六神无主,忙忙地应了两声掉头,一边往外走一边跟李欣说:“婆母让我去杨家,找杨家出人帮忙,还要去叔公那边儿说一声……” 小朱氏话没音没落完就往外跑了,李欣把院门关上,刘氏“啪”一声踢了凳,叉腰狠狠吸了口气道:“你瞧瞧这算怎么回事儿!” 李欣知道刘氏现在心情很不好,她自己心情也差。 说来说去还是说中了,常家找上门来了。 开始李欣也担心过,把常宽跟那个寡妇一起绑了回来,牵扯的可不仅仅是常家人,还有那寡妇原来的夫家。[ ~]寡妇本身的娘家,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家整个村儿的人怕是都不会善罢甘休了。 但是刘氏说了这事儿不管,李银态度又那么强硬的。她也不能说什么。刘氏带着她去她大伯家走了一趟算是给她大伯娘提了个醒,可如今看来,她大伯娘没放在心上——倒像是拼了老命也要给自家闺女出一口恶气的样。 常宽跟那个寡妇在李家被折磨成什么样了?没什么大动静,看来就是没闹出人命来。可要是出了人命呢? 人家一群人找来了呀! 刘氏推推李欣说:“你爹在后边儿竹林里,你跟他说一声。” “娘……” 李欣有些犹豫,刘氏跺了跺脚:“不跟他说还有啥办法!要是把他蒙在鼓里,到时候两头落埋怨。这事儿可不能瞒着你爹!” 说着自己开了院门往田地里去,李大郎和李二郎都在田里忙活着。 李欣也不敢耽搁,山和扬儿从屋里探头出来,两个小人儿脸上都有墨点。李欣招呼他们:“自己写着字儿啊,那墨啊纸的省着点儿用。” 说着便匆匆绕过屋后边儿的菜园往竹林里去。 李厚仲正坐在藤凳上慢地编竹,他如今编的是小簸箕、筲箕,编得细致。他自己也喜欢做这样的活计,李欣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她爹一只腿伸着。另一只腿曲着,旁边是叠起来的三四个编好的簸箕。她爹微微低着头,手肘搁在大腿上。两双手灵活地编着。走得近了还能听到他在哼哼着调。 李欣顿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叫了声爹,李厚仲便望了过来,冲李欣笑:“闺女咋来了?” “嗯……”李欣顿了顿,稳了稳心神还是说:“爹,刚才大伯家的堂嫂来了,说常家人找上门来了,眼瞅着就要到村里了。[]二堂哥他们已经去村口了,大伯娘让通知我们一……” 话还没说完李厚仲就丢了手里的活计忙慌慌地朝屋前头去,一边跑着还一边回头嘱咐李欣:“你在家好好待着啊……看好家里几个娃!让你大嫂二弟妹也别出来!尤其你二弟妹,这还怀着娃呢!” 说话间人就已经跑过了菜园转了弯儿。没瞅见人影了。 李欣愣了愣,赶紧也跟着跑过去。 转到院里的时候正见张氏傻愣愣地看着院门口,李欣微微喘着气叫了声大嫂,张氏忙回头,问李欣道:“发生啥事儿了?我从猪圈出来就看到公爹风风火火地往外跑了……” 李欣简单地把事儿说了一遍,道:“娘去地里找大哥二弟他们了。爹让我们别出去。” 张氏顿时扛不住,迈步就要出去,李欣忙拉住她道:“大嫂!我们女人去也是添乱……” “可你大哥受了这事儿的牵累啊!” 张氏急得不行:“你大哥又没跟人干过架,一向是个温和的,真要跟人动手不得吃亏……” “不会的不会的,咱们李家村儿的人哪能就看着同村村长让人打了?” 李欣一边安慰张氏,其实她心里也有些发毛,正好见着自己屋里的门打开,山和扬儿都朝这边望了过来,忙想起李厚仲嘱咐的话,冲两个小人儿喊道:“你俩回去练字去!” 山被吼了倒是不惧,还对李欣做了个鬼脸,笑呵呵地拉着扬儿缩回去了。 李欣平静了下,道:“大嫂别忘了家里还有山和小兜,可要把孩看好了。” 又想了想:“不知道二弟妹知道了没,我去看看她。大嫂你可别慌啊!” 张氏忙不迭地点头,手有些抖。 一般而言村里人两个三个的,打架闹事儿什么的也不是多让人担心的事情,可这次牵扯的事情不一样,还不知道那边的“一大群”到底是多少人数的人,这边虽然事先得了消息,可是也架不住人家来得快啊!要是找不到人帮忙…… 张氏心跳得厉害,狠狠压了自己惶急的心情,往李欣屋里去。看着两个娃才觉得稍微平静了些。 江氏似乎没有察觉到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会儿正和小兜睡得香甜。 小兜身有些弱,但是人又从来不闹腾,在家的时候江氏也喜欢带着他。虽说现在江氏肚渐大,做什么都小心翼翼,但还是喜欢把小兜带在身边,直说小兜懂事乖巧,要让肚里的娃跟哥哥学学什么的。张氏也不敢太累了她,也只是午睡的时候让小兜陪着她睡会儿,或者江氏散步啥的时候让小兜陪着逗趣。 江氏这边不知道消息还好,李欣舒了口气,重新掩了门,跑到院门口去张望。 招财“哞”地叫了声,甩了甩牛尾巴。李欣看了它一眼,它那双大大的黑眼睛也望了过来。旺财兴奋地在李欣脚边打转,估计是刚才家里人急急匆匆跑来跑去的,它认为很好玩。 看着旺财的样,李欣又想起了二黑。走了十天有余了,也不知道二黑这会儿怎么样了…… 李欣苦笑了一下,站在院门口合上院门,不一会儿就看门口道上过去一拨人。 俱是穿着补丁脏乱的衣裳,有的还只穿了个短打褂的,手里要么是扛着锄头要么是握着镰刀,还有夹着扁担提着斧的,一窝蜂地朝村口那边去。 看起来是刚才还在地里忙活的。 有人朝李家这边儿望,见着李欣忙道:“李家妹,把家门儿关紧了!跟咱们李家村儿过不去敢寻上门来找事儿的,咱们李家村儿的人也不会客气!” “对!不会客气!” “李家妹放心吧!” 李欣一个个看过去,认识的不认识的,但无一例外的都是李家村儿的人。 她还看见她二弟走在前面一点儿的位置,冲她招着手。她大哥微微落后了些,脸色有些严肃,手心向着自己,手背朝她挥了挥,意思是让她回家去。 等这拨人走过去了,李欣才看见她娘跟在最后边儿。 “娘。”李欣忙唤了一句,跑过去扶了刘氏过来,刘氏推她:“你在家里守着,娘去瞅瞅。” “娘!” 李欣忙拦住她,说:“娘在家里家里才有主心骨,我刚才见大嫂都有些失了魂了,娘这要是一去,大嫂保不准也憋不住要跟着去,二弟妹还怀着孩呢……” 刘氏脚在地上不断跺着:“可这让我不去看,我心里也不放心啊!” “我刚才跟爹说了,爹也去了,走前还让我跟大嫂她们好好待在家里。”李欣道:“娘也别去,不然爹也担心。” 刘氏狠狠地叹了声,心里火起:“你说你大伯家的人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李欣叹道:“也是常家欺人太甚了,好好说行不通,二堂哥不才这样的……” 刘氏眼睛望着村口那边的方向,拍了下大腿说:“我去你大伯家去,问问你大伯娘这事儿到底要怎么打算!” 说着就推李欣:“你回去,好好在家待着,娘去一会儿就回来。” 李欣应了一声,还要说什么,刘氏已经朝李家主屋那边跑去了。 李欣手还支在半空,见刘氏这样,也只能叹了口气,转身推开院门进去,又好好地把院门掩上。 张氏正站在院里有些发神,李欣叫了她一句,张氏抢上前来,说:“妹妹,不行,我担心你大哥,我不能就在家待着,你守在家里,我去村口看看去!” “大嫂!”李欣惊叫了一声,张氏却已经绕过李欣走到门口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可收拾 张氏人虽然长得比江氏壮实些,村中妇人,还是有两把力气的,可这会儿那边儿过去的都是男人,张氏去哪能讨得了好?说不定还要让别人护着的——要是常家那边的人狠起来,那可不一定会顾及这边有女人。【叶*】【*】 李欣忙上前拽着张氏回来,张氏急得跺脚:“妹妹,你让我去!” “大嫂!” 李欣忙叫住她,声音也略微提了提:“这会儿慌不得,前边儿的情况大老爷们儿都去了,你就算去也抵不了什么用的!大嫂你还是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你这般惶急的,家里的事儿怎么办啊!”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张氏回去,嘴里道:“娘去大伯娘那边问情况了,等娘回来再说吧,现在家里可就指着你做主了。” 张氏手搓着手整个人都有些抖。 李欣暗叹一声,谁家遇上这样的事儿不得慌啊! 坐了没多一会儿刘氏便回来了,是跑着回来的,张氏当即就冲了上去扶住刘氏,问:“婆母,怎么样?大伯娘怎么说的?事情是不是很严重?” 刘氏摆着手,把气喘匀了才说道:“去叫了杨家的人,也去跟你们叔公说了,他这会儿好歹还是族长,欺负到我们李家村儿来,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理。现在,现在就看那边村口到底要论个什么公断来……” 这些张氏并不关心,只着急地问刘氏:“那那边儿打起来了没有?” 刘氏摆手摇头地说:“我不知道,我这就去看看……” 张氏马上接道:“我也跟婆母你一起去!” 见这婆媳二人都有些慌神的样,李欣不由头疼。刘氏和张氏草草收拾一下就携手要一起出门,李欣终于还是提高声音喊道:“娘!大嫂!你们留在家里!这会儿去不是添乱吗!” 刘氏回头,又是犹豫又是心焦的,“不去我这心口放不下啊!” 张氏也道:“妹妹你在家待着,我跟婆母就去看一看……” “不成!” 李欣斩钉截铁地说道,跑过去拦在二人面前:“家里的事儿不能没人做主,娘。( ·~ )你去大伯娘那边见她,她不是也没去?她没去你去顶什么用啊!真要打,你也拦不住的!” 又对张氏说:“大嫂,你跟娘好好待在家里边儿。家里一个孕妇,三个娃,总不能没人照看啊!” “可是……” “要实在不放心,我去偷偷瞅一眼回来跟你们说,这样可以吧?” 李欣不喜欢看什么热闹,但是那热闹的主人翁可泰半都是她的亲人,还有三个可是最亲的亲人。她当然也关心。要是任由她娘和大嫂去了,她大嫂还沉稳一些,但她娘那脾气……李欣总归是不放心她们去的。她去偷偷看一眼也好,哄住她们,自己亲自看了自己也对这事儿有个数。 刘氏当然不同意:“你也是女娃家家的,你去看还不如我去,我好歹辈分摆那儿……” “娘啊,谁到时候还管你辈分啊!我这去也不过是偷偷瞅一眼。咱们这边跟常家那边对上的可都是男人,没听说女人去掺和的。”李欣道:“我就去看看事情发展地如何了,回来跟你们说一声你们也好放心些。这总归是李家村儿的地盘,他常家的人能横到哪儿去?” 安抚了刘氏和张氏两句,李欣便朝院门口走,一边说:“我去看一眼就回来,娘,大嫂,你们可别到处跑啊!好好在家待着。这种时候村里的泼皮赖的说不定就来闯空门了。” 刘氏原地跺着脚,张氏稍微稳了稳心神,说:“妹妹你去看一眼就赶紧回来啊,要是真的态势不好要打起来也不能瞒我们……还有。如果能跟公爹他们说上话,一定记得提醒他们要躲后边儿些,不要被人打了,听到了没有?” 李欣忙点头,张氏这会儿心里也不担心李大郎的“前途”问题,最怕的就是真干起架来李大郎吃亏。[] 李欣开了院门出去。一路小跑着往村头去,路上还能看见三三两两往村头跑的汉,样都有些凝重。 她心里就有些慌,躲着躲着的靠近村头。 村头那棵标志性的大槐树下围聚了好多人,虽然没看见尘土满天飞,但是光是那一众人就看得人有些毛躁躁的了。两边对峙着,好像气氛正在胶着。 李欣躲在路上一棵树后边儿支了脑袋往那处望。 她待的地方还算不错,视野挺开阔的,躲的这棵树树干也粗壮,能够很好得遮住她,只要她小心一点儿就不会让人看见。 她这才知道所谓的常家“一群人”到底是多少一群。 乌压压的。放眼望去村口那边站着一大片,光是数人头怕是也有好几十号人。 李欣被自己这一计算吓得魂不附体。 几十号人! 几十号人是什么概念?若是放在现代,那就是一个班的人数——还全都是体育班那种人高马大壮硕的汉! 虽然并不是清一色的男人,里边儿也夹杂了几个女,但是就这几十号人也够李家村人的人喝一壶的了……若是没有村里人的帮忙,单就靠李家几个人哪能斗得过啊!不但绑回来的人要被救回去,就连李家的人恐怕也要遭殃的! 早听说了常家那边村儿的人护短得很,李大郎回来说的那一通李欣还不大能感受得到,但现在看来,这所谓的护短还真让人心里发凉…… 真打起来,可就是硬碰硬了,一定一发不可收拾! 也不知道她二堂哥绑人回来前有没有料想到今天这样的情况? 李欣往那人群中看去。 李银等人的位置还是很好找的,当然是在最中间、最前面。她大伯跟大伯家的堂兄弟都在,还有她爹跟大哥二弟。 李银脸色很难看。 也不知道李银这会儿意没意识到这次是捅了大篓了…… 李欣心“噗通噗通”地跳起来,现在是还没打,不知道接着会不会就忽然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正惶急间,听见对方有人喊:“绑了咱们村儿的人,找上门来你们还要干架是不?老怵你们啊!要打就打,少他娘的废话!” 李家村儿这边也有人出声,李欣定睛一看,却是她大伯。 李厚伯面目严肃:“你们村儿的人当真是不讲道理,绑常家那兔崽回来怎么了?我闺女嫁到你们村,没好吃懒做没偷奸耍滑的,给他常家生了三个娃,辛辛苦苦伺候他们家,临了说休就休了?休人也不跟我李家打招呼,直接撵了我闺女回来——这账又要怎么算?找到常家跟他们好声好气说不通,真当我们李家人好欺负!真当我们李家村儿的人好欺负!要干架老也不怵!你他娘的才少说废话!” 李厚伯这下也火大了,开始说话还讲道理,说到后来便也不管不顾。 双方都这样说,但是双方都没动。 谁先动谁后动还是有讲究的,一般而言,先动的那方到最后总是会被怨责的——常家那边的人先动,是他们寻上门来挑衅;李家这边的人先动,是李家仗势欺人。谁让现在是在李家村人的地盘上? 李欣看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就怕哪个愣头青拎不清状况,当着就这般冲出去打起来。 只要有一个人开打,接下来开打那就是顺理成章。 一个个的手里全是斧镰刀锄头扁担的,真要打起来,不小心就能废了一条命啊! 村儿跟村儿之间的闹腾事儿可不少,尤其是相邻的两个村儿,头几年还有荷花村、李家村和下河村三个村儿就划地的事儿发生过纠葛的,三个村长都不让步,最后还是上头县衙的县尉带着文和丈量土地的中人下来处理了这事儿,不然闹下去恐怕这事儿还有得扯。 常家所在的村儿跟李家村隔得那般远,来一趟也要日夜赶三两日的路,人家常家还这能拉拔了这么多村人来帮忙造势…… 正僵持着,李欣却见到村里边儿有人朝村口奔过来了。 是两个青年小伙,一人架着一个老者的一边胳膊。 是叔公! 李家村儿这会儿的村长是李欣爹娘那一辈的族叔,年纪有些大了,但为人德高望重。 见到他来,李家村儿的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李厚伯和李厚仲上前一人一边扶了他走到前头来。 老村长看了眼常家那边的人,皱了眉头问:“闹得这般大是要动粗不成?” “你是啥人?”有人瞪眼问:“别以为拉了个老不死的来咱们就怕了!” “你祖宗的!这是我们村儿村长!擦亮你丫的狗眼!”李家一个后生跳起来道:“当谁跟你一样猪油蒙了心不算,还让屎糊了眼睛不成!” “你他娘的……” “够了!” 老村长声如洪钟地喝骂了一声:“李家跟常家的事儿,我都清楚,我先问一句,你们这常家那边的人,是要讲道理,还是就要动粗?” 老村长自然希望息事宁人,真打起来他面上也不好看——这可不就成了聚众闹事儿了吗?当了一辈的村长了,可不能临了还出岔,害他晚节不保。 想到这儿老村长就狠狠瞪了一眼李厚伯,接过一后生递来的拐杖往地上戳了三下:“要是讲道理,咱们就一条一条算个清楚!” 常家那边顿时一阵议论声,李大郎却忽然皱眉,朝着常家那边,村口外边喊道:“文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五章 让人胆寒 李欣心口顿时漏跳了一拍。( ·~ ) 随着这声喊,李家村儿的人都朝村口望去,常家那边的人也扭过头去望。 村口那边缓缓走过来一个男人,一边肩上扛着半扇猪肉,另一边肩上搭了褡裢,短打装扮,脸有些瘦削,一道不大明显的疤横亘在他脸上。双眸温和,只是在看到堵在门口的一大群人的时候,脸上表情顿时沉得似水一般,一点儿波澜都不起。他块头也大,脚上蹬了双布鞋,许是走山路有些沾了泥土,显得有些脏。 他整个人精神面貌很不错,尽管觉得有些瘦,但是身架摆在那儿,一看就是不大好惹的。 常家的人顿时一脸戒备地望着他。 关文停了步,皱了皱眉站在村口。常家那边的人堵着村口的路,他也过不去。 “怎么回事?” 关文问了一声,李二郎先喊了起来:“文哥!你咋来了!” 关文微微笑了笑,说:“去深山头猎了头野猪,送一半回来让岳父岳母尝个鲜。”说着顿了一下“顺便接你姐回去。” 李二郎傻笑了一下,李大郎脸上表情也因此缓和了不少。 李厚伯却叫道:“哎哎侄女婿!你快过来,那边儿人找咱们李家麻烦呢!” 李欣顿时心口一紧。 看到关文来她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忐忑有之,高兴有之。处于这样的情况下,却更加有担心这一层心思在里面。 如今被她大伯吼一嗓,李欣的心情更加七上八下。 当初她大伯一家人就打关文的主意,上家里来说让关文出面找找他以前走镖的时候认识的那些镖师朋友,让关文也带人一起去常家那边造势什么的,被刘氏四两拨千斤推了回去。如今关文人在这儿了,她大伯要是把他当枪使可怎么办啊!当真就认定了他以前当做镖师,所以人就会打一些。更禁得住打吗? 无意识地,李欣手就已经捏在了紧紧交握着抵在胸口了,整个身死死挨着藏身的树,全神贯注地看着前面的情况。 听完李厚伯的话关文不禁又蹙了下眉头。望向李厚仲。还没等他开口问,那边常家的人就叫了起来:“好啊!居然还找打手来了!侄女婿是吧?一个侄女婿而已,以为就能拦了咱们的后路不成!” 也不知道李厚伯是不是脑坏了,这时候居然还回人家说:“你们小心着点儿!惹火我侄女婿,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侄女婿以前可是走镖的大镖师!那可是跟山匪干过架杀过人见过血的!瞅见他脸上的疤了没?那就是跟山匪干架留下来的!可不是跟你们这样小打小闹一样的级别!” 李厚伯越说越得意,李欣却越听心里越惶恐。( ·~ ) 她大伯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推关文到风口浪尖去吗! 千万别应千万别应…… 李欣心里祈祷着,那边常家的人却已经有好些个围住了关文。皆用不善的眼神盯着他。 关文眉头蹙着,李厚伯家的这档事儿他一点儿都不清楚,他也不是不问缘由就跟人打起来的人,这会儿被人拦着围着的,他自己也很纳闷,视线转到李厚仲身上去,问道:“岳父,这是怎么回事?” 李厚仲正焦急把女婿扯进来。听关文问忙道:“他常家是前头你大伯家的亲家,把欣儿她堂姐休了,欣儿堂哥弄了那男人回来。人家这找上门来……” “放你娘的狗屁!”常家出来了个中年汉,看上去跟李厚伯差不多岁数“亲家?谁跟你李家是亲家!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李厚仲顿时面红耳赤,李铜沉不住气当即回骂道:“我去你娘的,老前头还叫过你两声姻伯,你他娘的算哪门姻伯!谁跟你常家结亲才叫倒霉,养了个吃里扒外的狗崽祸害我姐,常家怎么就出了那么个狗东西?弄他回来怎么了?没弄死弄残了算你常家不幸运!老这叫为民除害!” 常家的人一下炸了毛,几个人跳跳地出来:“你个狗|日的王八蛋!绑了我兄弟毒了我叔家的鸡猪狗,废了锅碗瓢盆让人过不安生。砍死你丫当赔了事儿!” 说着就几个人一拥而上,眼瞅着就打起来了。 两个人忙慌慌地拉着老村长后退,怕老村长老了行动不灵便反倒受了秧及。老村长气得直喘气,前头几个人都打起来了,他叫着“住手”却根本没人听他的。 李欣心都提到了嗓眼儿,探头望去。心里着急怕在前头的她爹跟大哥二弟几个会出事。 眼睛就一直在中间乱起来的地方和关文那边来回望着。 关文那边也是一样,几个人围住他,看起来也是听了李厚伯的话心里有些怕——毕竟关文的块头摆在那儿,脸上那疤也摆在那儿,要是真出了手毫不留情…… 关文放下半扇猪肉还没来得及说话,前面就扑来了两个人要打他,估计是看他放下猪肉以为他真要跟人打起来了,反倒是先下手为强。[ ~] 关文很轻松地把两个人甩开,面色沉沉地朝中间那处混乱的地方喊:“都住手!” 自然也没人听他的,双方正开打着呢! 倒也没人动什么斧镰刀的,那要动起来,弄死弄残可就太简单了。 关文拨开四周来拉他打他的人,一直朝中间去,中途听到一声“哎哟”听声音听出来是他岳父的声音,赶紧加快步,手上的力气也加重了几分。 一个个把人扯开突到中间去,就看到刚才说话的那人,说李家和常家是亲家是李家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大叔正按着他岳父往地上揍,大舅和小舅两个人也被另外的人纠缠住。 关文顾不得看其他,两只手一伸直接抓住那中年汉的背,大喝了一声把他往外边甩了出去。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李欣站在这边只能看个大概的情况,那边怎么乱的,怎么闹的,她当然是看不清楚的。从她这边看过去,便只能看见中间乱成一团。周围的人都往中间挤。而关文周围围着的人也开始对他动起手来。 她看着他放下猪肉,看着他一手一个把人给推开、打开,然后看着他也隐匿在了中间。因为关文个头大,所以她还能在一群人高马大的汉中间看得到他冒出的一个头顶。 紧接着的事情是她没想到的——她竟然看到关文就这般举起了一个人往外抛了出去! 然后闹哄哄的一幕就一下安静了下来。 李欣睁大了眼睛。看着关文站在中间,因为四周静谧,他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 “有什么事,好好说,真要动手,两方都讨不着好处。” 说着关文就弯下腰去把李厚仲扶了起来,关心地问:“岳父。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 李厚仲其实也被关文这个举动给吓傻了。 他丢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常宽他爹!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这个女婿怎么有这么多大的魄力和力气?以前都没见他这样过啊!在他们这些闺女娘家人面前,自己这个女婿一向表现地温温和和的,怎么看不像是……那么让人胆寒的人物! 对了对了,他差点儿都忘了,自己这个女婿以前可是走镖的镖师啊!虽然因为腿伤着了不能走镖了,这三两年没做这档的营生。可是那底是有的,瞧瞧刚才那气魄……把那常家那边的人都给吓傻了啊! “岳父?” 见李厚仲有些发呆,关文又问了他一句。李厚仲才醒过神来,茫然地问:“什么?” 关文笑了下说:“那么多人,是不是要请村长来给个公断?” 李厚仲忙“嗯嗯”两声,又扭头去寻李厚伯。 李厚伯躲在后边儿,全身上下完好无损,一点儿没受常家那边的人打。反观李厚仲和李大郎、李二郎,脸上都有了些青紫,身上有没有伤就不知道了。 关文微微拧了眉头。 李厚伯打着哈哈出来,手要搭关文的肩,说:“侄女婿啊……” 关文躲了一下。李厚伯没搭上,脸上有些讪讪的,但是语气里还是挺得意的,似是在说给常家那边的人听:“我们李家可不是好欺负的,有常家那样不靠谱的‘前’亲家,也有像关家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家。我这侄女婿那可是……” 关文心里有些不耐烦,李大郎也埋怨他大伯在常宽爹冲上来打人的时候躲在一边,把他爹推了出去——不然他爹能受着常宽爹的打,顿时开口打断道:“大伯,文哥那是我爹的女婿。” 李厚伯竖了竖眉:“那也是我李家的女婿。” 李大郎不耐烦跟他扯这个,转头喊道:“叔公,你来说说公道话!” 李家村老村长又被人扶着进来,那边被关文扔出去的常宽爹也拍着屁股起来了。 虽然关文扔了他,但是也没重重把他扔出去,身上也没多疼。 常宽爹拨了人冲到前面来,他婆娘“嗷”一声窜到他前边去问他有没有事。 常宽爹说:“没事!” 又气鼓鼓地看着关文和李厚伯这边的人,说:“这事儿不会就那么算了!你李家倾家荡产也赔不起我们家的损失!” “老不死的,你还真奇怪啊!”李铜讥讽地在一边说道:“你常家呢?赔我们李家的损失又要怎么算?我姐十年的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就这么白忙活了?帮你们常家生了三个孙辈就白生了?吃了我姐的嫁妆想休就休她回来?你们常家也他娘的好意思啊!养出个狗东西跟人寡妇勾搭,那天晚上去捉他的时候还是光着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我呸!什么东西!” 前头就是因为李铜一句话让常家人不爽,两边这才开打的,这会儿李铜还说这种话。他并没有跟着李银一起去常家,这也是李银回来后他听杨家跟去的人说的,自己添油加醋想象一番——李铜自己也不是什么老实人,跟旁的女人睡觉那是常有的事儿。他说起来自然也不脸红心跳,骂人也不觉得自己跟人家半斤八两会连带着把自己也给骂了。 李欣躲一边看着,心里一直就平静不下来。她这出来也很久了,就怕家里她娘跟大嫂会担心。 看这边事情好像控制住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去报个平安——虽然两边打了一架,但是她这边看得并不清楚,但没人叫嚷什么的,她爹他们应该没出什么大事儿。 然而还没等她考虑好,常宽娘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哭起来:“你们李家才是不是人!嫁到我们家来的媳妇儿就是个扫把星,这十年眼瞅着一天天的我们家境况越过越不好,前头还有瓦房屋现在就只剩些泥巴墙了,好歹看着还有些鸡啊猪的也给我们毒死了……你们李家的闺女晦气啊!你们李家人都是些霉星啊!嫁到我们家来就生了一个孙,其余两个赔钱货拿来有什么用啊!休了她她自己不说要取嫁妆自己回娘家了,这怪得到我们头上说我们撵她回去的……你们这叫强词夺理!还绑了我儿,我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娘拼了命也要你们李家全家不好过!” “你他娘的老妖婆,颠倒是非黑白当真是功力深厚啊!”李铜心中不忿,正想回她,却被李大郎拦住。 老村长咳了咳说:“这事儿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还有什么可谈的!”常宽娘顿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李厚伯等人说:“赶紧把我儿交出来!” 一直没吭声的李银站出来说道:“你让交就交?你老几啊?” 他话说得慢的,可其中那股阴沉的味道,在场的人却都能听得出来。 李银越众而出,手还抵在关文的胸前把他也往后边推了推,步迈得有些慢,一步一步地站到常家人面前,下巴微微抬起,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声音里都充满了佞气。 “常宽那〖狗〗杂种不是你让我交我就交的,我还就告诉你了,不给我妹一个交代,谁都找不着常宽人在哪儿,还有那个跟他搅一起的寡妇,这两个人,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能把我咋样?” 李银微微蹲下身,看着瞪大眼望他的常宽娘说:“人在我手里,你说你们要是我把我惹毛了,我什么事儿做不出来?我毒你们家鸡啊猪啊的我都下得去手,砸那寡妇家都能砸个干脆利落,我还怯你们这点儿小道道?真他娘笑话,不信你们就试试看,左不过两条人命,我李银还就担了,如何?” 李欣顿时吓得僵在树后,一动都不敢动。 第二百八十六章 摘出来了 虽然她素来就知道自己这个二堂哥的为人有些阴狠毒辣,下得去手,是个狠角色,可也没想到他连人命都不当回事儿。 说他是个混的吧,他其实也顾家,爱护弟妹孝顺爹娘的也做得有板有眼的,虽然在家会打媳妇儿,但是村里人也都不觉得打媳妇儿是多了不得的事情,只要不出大岔子就没事儿。仝氏跟李银过了这么些年,两个人感情如何李欣不敢说,但是看人家两个人也生了两个孩子在那儿,感情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可要说他不混,他还真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前头李金死,他去杨家捉了杨瘪三来威胁杨家,若不是后来李金自己嘴角流了血吓住了梅小第二百八十六章 摘出来了霞,这事儿还真了结不了。 这回李银胆子更大,把常宽跟那个与其搅合在一起的寡妇一起绑回来了,毒了人家的鸡猪狗,砸了人家的家什器皿的,还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看上去真的是让人有些心里发毛啊! 李欣直直地看着那边,李银说了这句话以后那常家的人当真就不敢妄动了。 人家说要担人命,常宽要真出了什么好歹可怎么办啊!常宽爹娘就只得这一个儿子…… 一时间常家的人、跟常家一起来的村人都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李银嘴角掀了掀,站起身来挺直了背说:“既然要算,那咱们就一笔一笔算,如何?当着我们李家村儿的老村长,还有新一任村长的面儿,说个清楚。” 李银转身拉了李大郎出来,讥讽地看着常宽爹娘,说:“说你们是老不死的还真没说错,老眼昏花,有眼也不识泰山。那日我堂弟可是好言好语跟你们说了,他是李家村儿的村长,要跟你们好好谈,你们不谈。把我们轰走,自作孽不可活,怪得了谁?能好好谈的时候你们不第二百八十六章 摘出来了好好谈,现在想好好谈,也要问问我们乐不乐意了。把我惹毛了,可没你们好果子吃的。” 李银拍了拍李大郎的膀子说:“斐子,这一趟辛苦你了。堂哥不是不记情的人,我干的事儿,赖不着你身上。”说着李银却是对老村长道:“把常宽跟那寡妇弄回来的是我,我想的主意,我带人干的事儿,斐子他一路都在劝,劝不住我,这事儿跟他没关系。叔公你也知道。我是个暴脾气,谁让我不痛快了,我就要十倍百倍地让他不痛快。” 这席话倒是有些出乎李大郎的预料。就连躲在树后的李欣都有些怔。 她这二堂哥……还是比较会做事儿的。对了,那日大伯大伯娘来家说让她大哥二弟也去,她娘摘开自身捅了杨家上来,也是她二堂哥接了话说去找杨家,没继续谈让她大哥二弟出力的事儿。 李欣心头微微放了放——她这二堂哥真是个厉害人物。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李银这幅样子摆明了是他不怯常家那边的人一丝一毫,豁出命去他也无所谓,反正有两个人给他陪葬那种架势。常家人虽然硬,但是个个都还是要命的,这样一比。气势就矮了一截。 常宽爹把常宽娘给拽了起来,常宽娘这会儿大气都不敢出,委实是被李银那奸佞狠毒的样子给吓着了。她只有常宽一个儿子,要是这个儿子真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什么都没了——唯独一个孙子还是害死她儿子那家人的女儿生的,她这辈子都得受煎熬。 常家的人蔫了。李家的人就横了。 李厚伯顿时站出来说:“哼!你们常家算是什么人家?做出那么不仗义的事儿还喊得动你们村儿的人来帮忙?你们这些人平时都是光吃饭不看事儿的啊!不知道他们常家干了什么龌龊的事儿不成!” 李厚伯咳咳嗓子,正想把常家如何对不住他闺女,常宽如何跟那寡妇勾搭之类的话说出来,却被关文给拦住了。 关文扶着李厚仲道:“大伯,我丈人这会儿头上肿了,我先带他下去敷药。” 李厚伯定睛一看,可不是吗,他二弟额头上肿了好大一个包,肯定是那会儿被常家那边的人揍的时候按到地上撞的,脸上还那么多泥啊土啊的。 李厚伯面子上挂不住,不想让李厚仲走,可关文压根没理他,说完这句话就扶着李厚仲从人群里边儿走出来了,李大郎顿了一下,拉了李二郎也跟着一起出来。 “……老二,你敷了药再来啊!” 李厚伯喊了一句,想显示显示自己是李家老大的威风,李厚仲倒是应了一声,可李大郎却拽着李二郎头也不回跟着往外走了,把李厚伯气得不行,心里骂老二家的两个小子拎不清事儿。 老村长也晕晕乎乎地被人扶着坐了一边,也没管他的下任李大郎的事儿。 李欣见她爹被人扶着出来了,顿时一慌,也顾不得躲了,从树后出来冲上去,看着李厚仲脸上一块青一块紫,额头上还一个大包,差点惊呼出来,忙去另一边扶了李厚仲。 隔了她爹,旁边就是关文。 见到李欣关文先是一讶,然后看了看李欣跑过来的那地方,顿时笑了一下说:“欣儿躲那儿看多久了?” 瞧他说话的这语气!好像跟她之间就没发生过矛盾似的,说得那么熟稔…… 李欣闷闷地哼了声,说:“就开始打的时候,没看多久。” 李厚仲叹了一声问:“丫头,家里你娘跟你大嫂她们是不是担心得很啊?” “当然担心啊,不是我拦着,她们怕是都要来村口看情况了。” 李欣答了一句,视线移到李厚仲额头上,不由担心地问:“这大包……没事儿吧?” “没事儿。”李厚仲笑了笑说:“找点儿药酒抹了就好了。” 李二郎便不解地问:“那咋咱们都走了?”李二郎看向李大郎:“大伯家的事儿咱们都不管了?要是少了人助阵可咋办?” “二弟你傻啊,二堂哥都已经把大哥摘出来了,说这事儿跟大哥没关系,又把常家人镇住了,哪还需要我们在那儿碍事儿?老村长也在,大伯家的人也在,那是他们跟常家的事儿了。咱们就别管了。” 李欣说着就又上下打量李厚仲,又看看李大郎和李二郎,问:“爹,大哥二弟。你们身上没伤着吧?” “咋没呢,被人在肚子上打了两下,腿上也被踢了两脚。”李二郎大大咧咧地说道,往地上“呸”了口:“娘的,下手还真狠。” “二弟!” 李大郎不赞同地叫了李二郎一声,在家里,李大郎不是很喜欢听人说脏字儿。 李二郎讪讪地笑了笑。冲李欣眨了眨眼。 李欣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行人赶紧着就往家去。 刘氏和张氏已经等得有些心神不宁了。 听到外边儿似乎有动静,张氏忙去开了门,刘氏紧跟着过来,旺财兴奋地从门缝里边儿钻了出去,冲着东边直叫唤。张氏惊呼一声忙跑过去看看李厚仲三人,道:“被打了?” 刘氏也气势汹汹地跑过来,瞧见李厚仲等人脸上挂了彩。立马骂道:“都是傻子不成!被打不知道往后边儿退啊!” 说着又心疼地上来一个一个问:“伤哪儿了?重不重?痛不痛?” 连带看到关文也没觉得多讶异,就只问了一句:“你伤着没?” 关文摇头,几人一起回了堂屋。刘氏、张氏和李欣三个给李家三个爷们儿净面、擦药酒什么的,李欣便简短地说了一下方才发生的事情。 刘氏手顿了下,抬头道:“你二堂哥真那么说?” “嗯。”李欣道:“二堂哥把大哥摘出来的。” “倒是没看出来……”刘氏嘟囔了一句,在李厚仲胳膊上揉着药酒好给他散瘀。 李厚仲“咝”了声,说:“你看吧,你就觉得我大哥家的人都对咱们家不好,这银娃子不是也想得着咱们家的,还把大郎给摘开……” 刘氏不乐意听,骂他说:“你懂个屁,要是真对咱家好。开初就不该让咱家管他们那档子事儿。” 李厚仲不悦地瞪刘氏,刘氏回瞪他说;“挨了打还不受教训。” 李厚仲便不吭声了。 刘氏也觉得奇怪:“哎,咋女婿说回来你就当真回来了?依着你以前的脾气不得赖在那儿等事情解决完了才肯走?” 李厚仲头便垂地更低。 这让他咋跟自己婆娘说?哦,说因为两方开打的时候自己大哥本来在前边儿,结果把他推出去了,大哥他自己倒是往后边儿退了。结果害得他被常宽爹揪住了猛打?他好意思说吗他! 他哪有脸说。 走的时候他大哥说让他敷了药再去,他其实都不想应声的,结果的却是……习惯地还是应了一句,应了以后才尴尬地反应过来,自己儿子女婿都没理他。 怕是他们都看到了他大哥把他推出去害得他被人打,而大哥他自己却躲过别人的打的事儿吧。 李厚仲心里头憋闷,刘氏见他不吭声以为他当真是哪儿不爽利,倒也住了嘴没问他这问他那,也没说其他的,一时之间屋里倒是有些静谧。 李大郎倒是笑着说道:“今儿要不是文哥,怕是爹还要被打的惨些。” “就是!娘你是没瞧见文哥丢人那样子!”李二郎也兴奋地道:“文哥可牛气了!” 关文坐在一边笑了下,忽然“哎呀”一声,站起来说:“我那半扇猪肉还在村口!我去弄过来!” 说着就要出去,刘氏忙叫一声:“你小心点儿!”说着撞了下一边站着的李欣;“去,跟你当家的一起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七章 利润太高 [ ~]【叶*】【*】[ ~] 刘氏这是要李欣跟关文不要再犟着要她主动跟关文和好了 李欣有些踟蹰还没回答就让关文拉住了手 关文说:走吧欣儿 说着便又对李厚仲和刘氏笑了一下手上微微使了使力拽着李欣出了堂屋 算得上是半推半就的李欣就跟着他出了来脸上有些赧然心里还有点儿毛躁见关文一副没事儿人似的想想刚才她爹跟大哥二弟脸上都挂了彩身上也有些伤她那会儿躲着看也隔得远没瞅清楚也不知道关文身上有没有也受伤…… 好歹是护了她爹的李欣心里虽别扭的但还是开口问道:你伤着没 关文正拉开院门要出去听到李欣问话忙回过头来嘴角都咧开了回说:我没事儿 李欣便哦了一声 人家说没事儿她就犯不着再多问了 关文倒可能是觉得李欣肯跟他主动说话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便能有所缓和了这会儿脸上便笑开了来很是热切地跟李欣说话道:你躲那儿幸好没上来不然一群男人混着动手打架的少不得伤了你…… 李欣瘪了瘪嘴道:我又不是傻怎么会冲上去…… 说着又有些不服气:躲在一边儿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老提做什么 关文便傻呵呵地哦了一声摸了摸头 李欣见他那样觉得好笑心情倒是轻松了一些 瞧关文今日的打扮倒是挺清爽的整个人虽然看着是瘦了一圈但是瞧着他就觉得精神十足好似是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一样李欣想问他怎么今日过来了方才在村口关文说了是来接她的是不是真的来接她什么的这话却有着实有些不好从她嘴里问出去 正踟蹰间关文却拉了拉李欣的手见李欣抬起头来便对她笑说:我今儿来接你回去的跟我回去吧 李欣顿时就有些愣 她正想问呢他就说了 李欣咳了咳都又低了下去没答话 关文脸色暗了暗转眼又恢复了特别精神的表情对李欣道:你不在家家里都乱了就我跟阿妹两个人冷冷清清的 李欣不语两个人一边朝村口走关文在旁边跟李欣说话 这都快小半月了欣儿你生气也该生过了……村里的事儿我都处理好了爹跟六弟那边你不想打交道咱们就不打交道成不每个月给一百个钱过去就算咱们尽了孝道……我知道爹跟六弟对你的态度不好我这也跟他们说了透了以后不怎么来往你受了气你不用憋着尽管跟我说我来解决…… 李欣顿了脚步 关文正对着她说:家里没了你就觉得日过得没点儿滋味儿…… 说着摸了摸李欣的手道:我都睡了小半月的冷炕头了…… 李欣闷笑一声脸上神情有些古怪 这会儿又不是大冷天你哪用得着睡冷炕头 李欣白了关文一眼甩了他的手自顾自朝前走 关文眼睛一亮他就生怕李欣不搭理他见李欣接了话忙赶上去殷勤地说道:哪儿不是睡冷炕头媳妇儿娃都不在身边儿那炕头不也成冷的了 李欣哼了声关文便笑:家里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侯家的事儿冯家小养蜂那边的事儿爹那边的事儿……等你回来咱们接了爷爷又有扬儿家里才算有些人气……阿妹这些日都不怎么说话了她也想你来着…… 说着关文顿了一下道:对了沈家派人给你送了利钱来我这也给你带来了 一边说一边就要从怀里掏钱 李欣微微睁大了眼按住他手说:你着什么慌 怕一会儿忘记了还怕自己揣丢了 关文笑得很开怀的样:欣儿也不知道沈家这是大方还是怎么送了好些钱过来…… 李欣按着他的手他也没办法从怀里掏钱出来只能凑近李欣说:很大一笔数目我拿到的时候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李欣略顿了顿 那会儿沈夫人允诺她的是一成的利润净盈利的一成利润若是一笔很大的数目那么…… 李欣微微压低声音说:多少 关文左手比了个一右手比了个八 一百八十两 李欣倒是不算很讶异关文见她说这数字的时候没多大惊讶的样倒是有些不解:欣儿一百八十两可是很大的一笔数目了…… 我知道 李欣笑了笑心中盘算如今这会儿一两银相当于现代的两千人民币照这样算那就是三十六万 从她年后去沈家交付配料和流程前前后后一共也过了四个月左右了沈家是第一次送钱来这个利润…… 李欣隐隐有些不安 沈夫人当初许给她的利润太高尽管她推过但是沈夫人也说了是为了以后的发展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没拿钱之前她倒不觉得有多不妥当拿了钱才发现这样赚下去沈家必定是不乐意的 太高了 试想一下在一个公司一个股东若是手握百分之一二的股权那就已经能被称为是大股东了她这手里可以说是握着百分之十啊 关文见她发愣忙道:欣儿你怎么了 ……没李欣答了一句看向关文忽然有些傻似的问:一百八十两银你都带来了 带了一百两和五十两的银票其余三十两是散碎银不好带…… 关文说道拍了拍胸口:银票是通江钱庄出具的韩管事来的时候说了随时可以去兑他也是怕要是全部银锭来太惹人注意 李欣点了点头关文又说:我把银票给你…… 你等会儿 李欣看了眼关文:你不会不知道我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吧 我知道啊……关文笑了笑:本来就是你赚的我伤的那一次早就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欣儿我知道你是怕爹跟六弟打银钱的主意…… 李欣笑了声 她心里有些赧然——她拿走了钱可还有一层寓意在里边儿:她这是在防着关文呐 关文却是一点儿不计较伸手从怀里把银票拿了出来递到李欣手上还嘱咐她说:快收好吧 益州是最先使用银票的地方这类交在益州很盛行渐渐地开始蔓延开去听说当今圣上觉得以银票、交这类轻便的货币来进行商品交换更为便捷如今正着手成立交行银票行想要统一规范天下银钱交易 李欣收好银票吸了口气道:先把猪肉扛回来吧 二人赶到村口处时正听到李厚伯在那大声嚷嚷着什么李欣这会儿烦她大伯关文也略微蹙了眉头对李厚伯推了李厚仲出去挨打的事情颇有微词两个人都没理会那边关文径自扛了那半扇猪肉返回李欣没过那边去就站在稍远的地方等他 李厚伯说得兴起好像也没注意关文和李欣来了倒是常家那边有一两个人警惕地看着关文等到他扛了猪肉走才像是松了口气 李银却是朝李欣这边望了一眼然后又把视线移了开 李欣其实有些不大理解李银的做法他这般把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或许是为李珠出了气可接下来呢流言蜚语的也不知道她珠堂姐受不受得住——李珠本身就是个有些懦弱的人又不大喜欢言语心里要是憋着喘不过气胡想怎么办 李欣叹了一声关文走到她边上掂了掂肩上扛着的猪肉道:回去吧 李欣答应着两个人朝李家去了 扛回来的野猪肉很新鲜张氏当即就弄了一大块去整治关文坐在了堂屋瞧着李家人进进出出的这才觉得有家的温馨感 李大郎和李二郎跟他坐在一处李二郎撞了撞关文的肩说:文哥路上哄我姐了呗 关文笑了笑李二郎就嘻嘻笑说:虽然我看我姐被欺负了心里也不乐意可你也瞅见了珠堂姐被她婆家欺负二堂哥可是啥都不怕要跟常家理论的要是有下一次说不定我也学二堂哥一下……不得不说二堂哥这事儿做得真够狠的 李二郎话是笑着说的但是话里威胁的意思关文还是听得出来的 当即关文就正色道:不会有下一次 那自然好得很李二郎呵呵笑了声大咧咧地问李大郎说:大哥你说这事儿最后要咋解决 李大郎伸手捶着自己的腿听李二郎这么问也就笑了下说:这是大伯跟常家的事儿 那你这不也是村长半道上走了也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叔公也没让我不走而且……李大郎顿了顿:正是由于我也算是村长跟大伯家关系又太近所以更不好出头说话不管怎么说都肯定会被认为是偏向了李家 李二郎忿忿道:是他们常家自己太不是东西 关文这才开口问说:我一直没大听明白村口闹那一场……究竟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一锤定音 李大郎便叹了一声,将李珠的事情和后来李银带人上门找常家的事情跟关文说了一遍。[] 李二郎道:“文哥,你说那常家是不是自己遭报应?要不是他们做那么绝的,二堂哥也绝对不会就这般跟他们横着来。” 关文点了点头,顿了下问:“那珠堂姐这会儿还在大伯家?她知不知道常家人找上来了?” 刘氏端着一碟瓜花生的过来,把碟往桌上一搁,说:“就是不知道这大侄女儿心里是个什么想头。看她那样也不是舍不得常家,平时也不多说话,她心里边儿也不知道是乐意给常家排头吃呢,还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关文叫了声“岳母”,刘氏笑道:“你老丈人都跟我说了,这幸好你护着了他,不然他要被打得惨。” 刘氏招手叫李欣:“你去叫扬儿来啊,他早上不还问你他爹在哪儿吗?” 李欣暗里冲刘氏伸了伸舌头,刘氏脸上笑得更欢:“赶紧叫扬儿来。” 李欣便去屋里叫了扬儿,山和扬儿两个小人儿兴冲冲地跑过来,扬儿跨过堂屋门槛就往关文怀里扑了去,大声叫了句:“爹!” 关文稳稳地把人抱了起来,搁到了自己腿上让他坐着,笑问他:“扬儿在外公外婆家乖不乖?” “乖!” 扬儿很大声地答了一句,生怕自己答得小声了他爹就以为他不乖了。 山也兴奋地巴在关文腿边,过了会儿却又重重地哼了一声,小大人儿似的站直了小身板,一手后背一手握拳在嘴边,假意咳了咳。 李二郎笑骂:“瞅我这大侄儿,打哪儿学来的这派头,跟顾先生倒是有得比。” 山不理他二叔,眯了眯眼叫关文道:“姑父。” “嗳。” 关文应了一声,笑看着他。 山微微仰头。[]下巴抬了起来:“姑父上次来,小气,不给举高高。” 说着便像是自己很宽和大度一样摆摆手说:“上次就算了,这次举高高。我就原谅你。” 话毕则满脸期待地望着关文。 正巧张氏从灶间那边过了来,听到山这话立马喝了他一句:“作怪!” 山顿时抱了头蹲下,小脖扭了过去,鬼机灵似的小心翼翼往后瞅,见他娘脸上没怒意,自己也立马咧了嘴笑:“姑父不给举高高,不让姑见姑父!” 山一边说着一边拉了扬儿拦在李欣面前。大概又觉得自己有些矮了,拦不住李欣,赶紧又去搬了小凳站上去,还连声催促扬儿也赶紧照做。 刘氏和李欣都笑起来,刘氏抱了山下来说:“站高高当心摔着,山去看看你二婶娘跟小兜弟弟醒了没。” 山不乐意,哼唧两声,刘氏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他赶紧捂着屁股鸡叫鬼叫地唤上扬儿一起去了。 平时没有人跟山玩儿,小兜快要三岁了,平时很安静。山则更加活泼一些,奈何在家里没孩跟他一起玩儿闹。这小半月扬儿在这儿,山别提多高兴了,终于有个玩伴了,成天拉着扬儿四处疯玩,两个小人儿的感情也更加好起来。 小娃走了,堂屋则又清静了下来,刘氏叹了口气,对李大郎说:“你爹他还是不大放心你大伯那边的事儿,他这会儿也不想出门去。待会儿你去瞅瞅,看那边说得怎么样了。” 李大郎应了声,张氏道:“不是说现在也没人说要打了?应该没事儿了吧?” “那可说不准。”刘氏哼了声:“你大伯这会儿怕是横着的,银娃也是狠角色,跟常家的事儿怕是还有得掰扯。” “叔公在,应该还压得住。”李大郎道:“要实在压不住。这好歹也是李家村儿,常家的人讨不了便宜。” 刘氏听李大郎这话就不大乐意,鼓了鼓眼说:“那你们三个还伤着了?” 李大郎便不出声了。[ ~] 刘氏掸了掸衣裳说:“我就说少掺和李老大李老三家的事儿,不掺和他们家的事儿,咱们日过得能有多舒心就有多舒心。” 李大郎咳了咳道:“娘,不说那些了。” “当我喜欢提啊?”刘氏道:“让你们警醒警醒而已,惹不完的腥臊事儿。” 刘氏抱怨了两句又对李欣和关文道:“你俩在家住一晚上,明儿再回去吧。” 一锤定音就直接要把李欣打包送走了。 李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说:“娘,我还没说要走呢。” “不走还赖娘家?”刘氏笑骂她一句,道:“姑爷都来接你了。” 关文赶紧接话说:“对啊,欣儿,明儿就回去吧,不打扰岳父岳母了。” 刘氏呵呵笑着叫上张氏去灶间忙活了,李欣抹不开面,跟着也去了灶间。 关文就看着她背影,等看不见了才被李二郎一下拍了肩。 大概是拍他肩也扯着了李二郎自己的伤处,只听李二郎“咝”了一声,叫关文回过头来就对着他这姐夫挤眉弄眼道:“人都走没了,还看。” 关文笑了下,李二郎道:“我说文哥啊,你这猪肉,打哪儿打来的?” “我二弟从深山里打的。”关文笑道:“不算多大的块头,肉更嫩些,分了一半给我让我吃。” “那你就扛回我姐娘家了?”李二郎笑嘻嘻地说:“我娘可乐呵呢!” 关文便道:“家里就我跟我妹两个人,也吃不着,索性家里的事儿都处理地差不多了,就来接你姐回去。” 李二郎就问:“都处理了些啥事儿啊?” 有些事情关文是不方便跟李家人讲的,正所谓家丑不外扬,他也相信李欣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她也不喜欢说嘴,关于他爹的那档事儿她肯定也不会说出去,就是他六弟花钱买了秀才功名的事儿她也绝对是守口如瓶——即便她曾经拿这事儿威胁过他爹跟六弟。 想了想,关文就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跟李二郎说了一番。李二郎也没多问其他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 李大郎则是看着院外边儿村口的方向,脸色有些凝重。 李欣到了灶间。挽了袖要洗菜,刘氏坐在灶膛前烧火,张氏则在忙着给猪煮的猪草那锅。 见到李欣进来张氏便笑,说:“妹妹。妹夫接你回去,可不要再抻着了。” “大嫂这是撵我走啊……”李欣假意叹一声:“嫌我吃白饭了……” “你个丫头!”张氏笑骂她道:“哪儿来的带孩洗衣裳做饭收拾家务的吃白饭的?要真是这样,也是我赚到了。” 刘氏往灶膛里添了一根粗柴,正经对李欣道:“欣儿,你当家的都来接你了,听你大嫂的,不要再抻着了。跟他回去。” 李欣扯了扯嘴角,半晌才道:“知道了。” 刘氏说:“现在你大伯家的事儿也实在闹心,我看你心里也不舒坦,要真可以我也想眼不见为净。这会儿你回去,正好不用再担心你大伯家的事儿,跟着我们心里七上八下的,多划不来。” 张氏也道:“待久了,村里也是有闲话的。你珠堂姐的事儿在前,还不知道别人说嘴要怎么说你。” “就是。”刘氏附和道:“男人放得下面来接你回去,那说明心里有你。前些日娘还担心,怕阿文就把你留这儿了,等着你自己扛不住了自己回去。现在他来接你了,娘这心也放了下来,别再犟着了,啊。” 李欣闷闷地道:“都说知道了……” “你呀,平时看着明白事理得很,这会儿倒是有些钻进死胡同里愣是不出来了。” 刘氏拍了拍手上的灰,说:“你婆家人咋看你,婆家那边儿村里人的闲言闲语的这些。外边儿需要你男人挡,里边儿需要你自己个儿扛。说人怪话坏话的不可能没有,你自己性也练悍一些,老是柔柔和和忍让来忍让去的,别人自然当你好欺负。” “婆母,这次妹妹可是就悍了一回。”张氏道。 “我没说这样不好啊。”刘氏说道:“时不时悍一下。让人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就够了。” 刘氏走到李欣边上,说:“阿文对你也算是有心了,这人还是不错的,你也瞅见你珠堂姐的事儿了,别以为和离啊什么的真就那么简单,离了他你不一定过得下去,说七道八的都有。娘也看得出来你想继续跟他过日的,不然你犯不着搭理他,你这就是给他一个教训。现在教训也教训过了,见好就收,啊。” 李欣笑了声说:“我知道的,娘,我就是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他这来接我,倒显得我无理取闹似的。” “妹妹,你这可就说错了。”张氏笑道:“男人吸取了教训就算是你这目的达到了,你跟他回去,人家只会说你男人疼媳妇儿,绝对不会说你无理取闹什么的。你要真自己回去,那菜显得你无理取闹呢。” 刘氏也道:“就是你大嫂说的这个理。” 说着叮嘱李欣道:“明儿你们就回去吧,今晚上你们好好说说话。娘知道你性不拧,很多事情你自己也能想通透,但是有啥事儿,你们夫妻两个还是自己说叨个清楚。” 便拉近了李欣道:“你问清楚他,他爹当着那么多人面儿说休了你的这个话,到底要怎么算。” 刘氏捅了捅李欣的腰小声道:“这样的亲家,爹娘以后也不跟你公爹和你那排行六的小叔来往,回去以后面上过得去就成了,别跟他们闹,也别躲搭理他们。有些人就是蹬鼻上脸以为自己是根葱……”说话间鼻里就哼了一声。 李欣一笑,她知道她娘这说的是她大伯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九章 蹭吃蹭喝 刘氏话说到这儿,李欣自然也不会不应。[ ~]虽然心里仍旧有些别扭,但是想想这也的确是为了她好。 她又不是真的不跟关文过了。 刘氏和张氏忙活着做着晚晌饭,江氏也起了身,托着肚在院里走着,李二郎跟在她边上怕她摔了,一对小夫妻有说有笑的。 关文看着就有些羡慕,眼神老往灶间瞟。 山和扬儿在一边逗趣,小兜被李大郎抱着,依依呀呀地说着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李大郎跟关文闲聊了一阵,便将小兜抱在他怀里,说:“文哥,我去村头看看情况,眼瞅着这都要吃晚晌饭了。” 关文应了一声,李大郎就匆匆朝村头那边去了。 小兜定定地看了关文一会儿,又漫不经心地自己低着头继续嘀咕。关文把他转了个身,手抱着他胳肢窝掂了掂,笑道:“好小,又沉了不少。” 小兜动了动,山凑过来说:“弟,吃馍馍。” 小兜不理山,脸转了一边,山跟着他转了过去,说:“弟,吃馍馍!” 扬儿拉他:“山哥,他小,咬不动。” 山便狠狠皱了眉头,半晌嘴里蹦出来一句:“馍馍都吃不动,没用!” 扬儿附和地点了点头。 关文觉得好笑,说:“山,弟弟牙还没长好呢,哪能吃得动馍馍。” 山不屑地轻哼了声,拉着扬儿说:“不跟弟玩,我们投石儿去!” 扬儿答应一声。又回身拉关文:“爹也去。” “不给姑父去!”山瞪眼:“小气姑父,不给举高高!” 敢情山还记着这事儿呢! 关文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姑父现在抱着弟弟呢,没手把山举高高。等姑父腾出手了再举高高好不?” 山眼珠转了下。没答关文的话,倒是自己跑了出去。 关文不知道他干嘛,等了一会儿却见山拉着李欣过了来。 “欣儿。” 他立马喊了一句。山得意洋洋地命令李欣道:“姑,抱弟弟!” 李欣莫名其妙,手上袖还挽着的。听了山的话后看了眼关文。手往背后揩了揩水,伸手去从关文怀里把小兜抱了过来。 然后山就哈哈大笑,说:“姑父!举高高!” “好咧!” 关文痛快地答应一声,站起来把山一下抱了起来。【叶*】【*】一直举过头顶。 山便发出尖叫声:“啊!姑父!举高高!好玩!” 扬儿眼巴巴地看着,伸手够了够山的脚,愣是够不着,嘴里说道:“爹。扬儿也要!扬儿也要!” 关文便把山放到了一边肩头,让他搂着自己的脖坐稳了,又伸手把扬儿也抱了起来,放到另一边肩头。 山笑得好不得意,和扬儿一人一边“占山为王”,这会儿比李欣还高了,立马就大声宣布道:“姑!我比你高!” 李欣笑了笑,骂他说:“鬼机灵,小心你娘揍你。” 山冲李欣做了个鬼脸,占有性地搂着关文的脖。因为怕他摔下来,关文不得不一手护着一边。 屋里就他们几个人,山找不到人炫耀,当即像骑马儿那样叫着:“驾!驾!姑父快!马儿驾驾!” 关文配合地朝外走去,山更加兴奋了,连声尖叫不已。 李二郎和江氏转过身来看到关文这副样都不禁笑起来,李二郎大声说:“好你个小,叔抱你的时候你咋没那么兴奋!” 山也大声说:“二叔二叔!我比你高!” 说着又加了句:“扬儿弟弟也比你高!比姑父都高!” 李二郎上去要把他抱下来,山连忙搂紧了关文的脖,粗声粗气地叫嚷道:“二叔坏蛋!走开走开!” 李二郎偏要逗弄他,叔侄两个一时间笑嘻嘻的,你逗我闪,看得李欣和江氏都乐呵地不行。 晚晌饭端上了桌,刘氏招呼大家都进屋来,她也去房里把李厚仲给叫了出来。 李欣额上的包还没怎么消肿,自己捶着腰坐到了主位,看了看家里的人说:“大郎呢?” 关文回道:“去村头看情况去了。” 李厚仲点了点头,说:“那等他回来咱们就吃。” 等了一会儿李大郎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李铜和李铁。 刘氏叫着李老大家的两个儿顿时就皱了皱眉头。 李家四个儿刘氏是一个都不喜欢。李金没了便不说了;李银是个阴狠的主儿,刘氏看不起他喜欢打老婆的这个脾气;李铜则是个无赖,偷奸耍滑的事儿没少干;李铁呢过于柔弱,要刘氏说那就一点儿不像个爷们儿。 李铜和李铁跟着李大郎进了屋,冲着李厚仲和刘氏叫了声“二叔”、“二婶娘”。( ·~ ) 好歹也是两个小辈,刘氏也不能给人家脸色瞧,少不得还要好言好语地问:“你俩咋来了?” 李铜一点儿不客气,说:“爹他们还谈着事儿,铁饿得肚叫了,爹就让我们回来吃饭。”说着笑嘻嘻问刘氏:“二婶娘这吃好吃的呢?堂妹夫可是带了好大一半扇猪肉来!” 刘氏心里顿时肉疼。 甭管带了多少猪肉,那也是女婿孝敬李厚仲和她这丈人丈母娘的,小贼鼠还惦记上了! 人家这都上门来了,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要吃你这一顿饭的——咋的,叔叔婶娘的,还不给吃了?那么大一半扇肉分几块儿给侄儿吃吃怎么了? 不留他们吃吧,少不得被人说是抠门儿,没人情味儿;留他们吃吧。刘氏这心里就直犯恶心。 倒霉催的才摊上你们这一家人哟!眼瞅着正事儿在前还惦记着她这一点儿吃吃喝喝。 刘氏没答话,李厚仲拿筷顶端在桌上戳了戳,说:“你们也坐下来吃吧,也好说说村头现在啥情况。” 李铜就跟把这当他自己家似的。屁股一挪就坐下来了。充分发挥他的无赖性,就跟李厚仲说上了:“那常家吧……” 刘氏不得劲,自己去了灶间憋着生气,李欣望了望说得起劲的李铜,又看了看臊着一张脸的李铁。跟了刘氏过去。说:“娘,没事儿,那猪肉反正也多,搁久了也不新鲜。做来吃了就算了。” “那留下多的还可以做咸肉腌肉,再不济套了挂在灶房顶上还能熏你弄的那腊肉呢。”刘氏气愤地说:“你瞅瞅你大伯家都是些啥人啊!见着点儿油腥儿就想揩油。” 说着又数落起李厚仲来:“你爹这不还招呼他侄儿坐了?我瞅你爹这辈也就这样了。” 刘氏忿忿地说了两句,抹了下额头,道:“你甭管。随他怎么折腾,反正他家闺女跟常家的事儿咱们才不管。单就这样了就弄得我们心头不爽利,真要掺合进去了,还不知道要生多少烦心事儿呢!我这就跟你爹说去!” 刘氏说着当真就进了堂屋,李欣没拦住,跟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李铜说:“……我二哥说了,毒死的那啥猪啊鸡的,常家不要想找咱们赔,他们要咱们赔那也行,那我姐的嫁妆也要一点儿不落地还回来,我娘那会儿记了嫁妆单的,一条条一件件列得清清楚楚,不会让常家占了一丝便宜去。” 刘氏顿了一下,本来她进来就要开口说话的,这会儿倒是先闭了嘴没言语,找了地方坐下来。 李欣挨着她坐了,暗地里捏了捏她的手。 李厚仲皱了下眉,问李铜道:“那常家怎么说?” “常家还能怎么说?”李铜一点儿不觉得自己是外人,捡了筷夹了一口肉就让嘴里塞,一边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回李厚仲的话说:“就说让爹跟二哥把常宽那狗杂种交出去呗。” 李厚仲顿时道:“铜娃,那常家小好歹也曾经是你姐夫,你说话还是别狗杂种狗杂碎狗东西地叫他。” 李铜挤了挤眼:“他还算我哪门姐夫,都把我姐给休了。” 李铜哼了一声道:“没骂他别的就算不错了,拿这比喻他还是我口下积了德。” 李厚仲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刘氏瞧见碗里的肉已经让李铜吃了好几块了,只觉得肉紧,赶紧叫大家都上桌吃饭。 因为人多,又另外摆了张小桌,张氏、李欣和家里三个娃坐小桌上吃。 怕肉啊菜啊的不够,张氏少不得又去整治了一锅肉来。 李铜吃这一顿饭表现地特别活跃,看那样跳脱跳脱的,话还说得特别满,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一样,大言不惭洋洋得意的劲儿让刘氏暗地里都翻了好几个白眼了。 好不容易这一顿饭吃完,李铜还有些意犹未尽:“二叔,就是没点儿下肉的酒……” “铜娃,得了吧,你甭忘了你大哥咋没的。” 刘氏插了一句嘴,见李厚仲要说话,忙先他一步说道:“你还不回去看看你爹那边怎么样了,你跟你幺弟倒是吃了,你爹他们可咋办?” 李铜摆摆手说:“二婶娘不急,娘肯定知道给爹送饭去的。” 有人给你们送饭你们还来蹭吃蹭喝! 刘氏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你还不回去瞅瞅?” “这就过去。”李铜笑嘻嘻地说:“二叔,二婶儿,我这就走了啊,今儿多谢了啊!” 李厚仲摆摆手说:“你俩路上小心些。” 李铜答应了一声,拉着李铁朝村头那边晃去了。 刘氏脸上的笑立马就冷了下来,斜睨李厚仲说:“跟侄儿聊得很开心是吧?” 李厚仲吐了口气,李欣道:“娘,我倒是觉得是四堂哥要来咱家吃饭的,堂弟一直都没说话。” 刘氏鼓了鼓眼问李大郎:“他俩怎么跟着你回来了?” 李大郎苦笑一下,说:“我去见两方没动手就打算回来,然后四堂弟就追上我了,殷勤地问我吃过饭没……” “然后你说没吃,他就跟你一起回来了?” “……嗯。”李大郎无奈地道:“我总不能撵他走吧,那成什么样儿了……” 刘氏心里不爽利,李厚仲劝她:“算了, 一顿饭的事儿。” “是,没错,你大爷嘛,一顿饭算得了什么事儿,你请得起,你是人二叔,让人吃一顿咋的了?” 刘氏阴阳怪气地损了李厚仲一句,自己收拾着碗,一边吩咐张氏道:“你赶紧去把肉给腌了。” 张氏答应着去办,李欣帮刘氏收着碗筷,看她爹闷不吭声的,悄悄撞了下刘氏,说:“娘,又不是爹让他们来吃的,再说了,人上门了哪能撵啊……” 刘氏哼唧一声,伸腿踢踢李厚仲说:“吃过了就挪窝。” 李厚仲走到了一边,刘氏继续道:“明儿欣儿跟阿文就回去了,要给他们带些啥回去的,你自己也掂量掂量,装点儿东西的。” 李厚仲答应着便赶紧去忙活,关文忙拦道:“不用带东西的……” 李欣也说:“带什么啊,爹,别忙活。” 李厚仲说:“我编了些簸箕啊竹篓啥的,给你们捎上,也免得你们要用再去买。自己家编的,结实。” 说着就乐呵呵地去挑拣他的那些成品了。 刘氏说:“让他忙去,兴给外人好处,还不兴给自家女儿女婿的一些好处?” “娘……” “娘这不是小气,你说一顿饭算得了啥?说得笑人些,咱们家这会儿条件又不差。”刘氏道:“娘就是看不过你那堂兄弟,瞧他那嘴脸,好像吃的喝的都是他自己家的一样,一点儿不害臊。” 李欣笑了笑,“算了娘,不管他们了。” “我才懒得管他们。”刘氏说:“他们从我这边儿吃过去的,我也吃不回来,还不是只能认了。” 说话间的功夫李厚仲就已经把关文也给喊了去,让他也挑挑那竹编的东西什么的。李二郎照例扶着江氏去散步消食儿,李大郎则带着几个娃一起玩儿去了——山和小兜也好些日没见着他们爹了,李大郎也怪想他们的。 刘氏见周围没别人,这才小声地跟李欣说:“你说你大伯娘这是人精明呢还是咋的,当年给女儿的嫁妆还一笔一笔记那么清楚,现在跟常家人翻旧账。” 李欣道:“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大家都没什么扯头,一笔笔算清楚最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章 爹哄娘呢 “但听着总有些别扭。[ ~]”刘氏说:“大致记得就不错了,贵重的东西什么的心里有个印象就顶天了。你大伯娘居然还记了下来,还一笔一笔地一点儿不落……娘这就有些想不就明白了。”说着还低声问李欣:“你当初嫁到关家去的时候娘可没给你记住那些嫁妆的。” “娘……”李欣好笑道:“我这又不需要,大伯娘记那些也就这会儿才用上……” “呸呸呸!”刘氏赶紧往地上啐了几口,说:“记那干啥,可着这会儿用不成?” 说话间的功夫刘氏就赶紧收拾了桌,李欣也在一边帮忙。 等天色黑下来了,刘氏就招呼张氏烧水之类的,让大家伙儿洗漱好了上床睡觉去。 刘氏还跟李欣嘀咕:“赶紧关了院门熄了烛火,保不准你大伯他们还要找上来。” 李欣无奈地笑笑,心里却是道:难不成见他们这边漆黑一片的,她大伯就不会叫人起来了?要真找上来,才不会管你这边人睡没睡呢。 都收拾妥当了,关文也跟着李欣回屋里去。李欣拿了扬儿的衣裳去给扬儿洗澡,说:“跟山哥哥玩儿地那么疯,开心吧?” 扬儿猛点头,过了会儿又跟李欣说:“娘,爹来了,是不是要回家家?” 李欣顿了下,扬儿道:“那扬儿也不跟山哥玩儿了,我们回家家。” 李欣刮了刮他的小鼻头说:“跟你山哥哥也学鬼机灵了。” 扬儿就呵呵地笑:“扬儿听话,扬儿也想爹了。” 李欣把他抱在怀里给他擦着身上的水,然后给他穿了衣裳。 扬儿说:“娘,扬儿会穿衣衣。” “娘知道,扬儿聪明着呢!”李欣笑道:“不过夜晚天凉,当心感冒了,这次娘给扬儿穿,下次扬儿自己穿。” 扬儿便使劲点头。[ ~] 李欣抱着扬儿要回屋,刘氏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说:“外孙给我抱。” “……娘?”李欣诧异地看着空空的手——扬儿已经被刘氏抱过去了。 刘氏冲李欣眨了眨眼:“你跟你当家的好生说话。” 李欣顿时哭笑不得,伸手去把扬儿抱了回来,说:“不差这一晚的,扬儿也说他想他爹了。” 刘氏便鼓了鼓眼。没好气地横她,“有时候你也是,拎不清事儿。” 李欣只笑。 扬儿看看刘氏,又看看李欣,搞不明白自己娘跟外婆在说些什么。 李欣抱着扬儿道:“娘,早些歇了吧。” 刘氏忿忿地哼了声,推了推李欣说:“好生跟你当家的说啊。”又看了扬儿一眼:“赶紧哄娃睡了。你俩好生说说话。” 李欣答应一声,抱着扬儿回去,刘氏站在她们他们后边儿咧着嘴笑起来。 李欣回了屋,先放扬儿在床上。关文坐在床沿边上抬头看她。 李欣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 “好看。” 一句话顿时让李欣红了脸,她偏过头,耳根也微微红了起来。 关文看得意动,站起身去环了她腰。脑袋搁在她肩上,心中只觉得暖洋洋的,不禁情动地叫了声:“欣儿。” 李欣粗喘了一口气。正要骂他,却听扬儿在身后喊道:“爹,做什么?” 关文一顿,慢地收回手笑道:“爹哄娘呢。” “扬儿也哄。” 扬儿在床上站起来,看看关文又看看李欣,皱了皱眉头道:“可是娘没哭啊……” 李欣推了关文一把,伸手解了外衫,摸出关文给她带来的一百五十两银票。[ ~] “说正事儿。”李欣横了关文一眼,关文忙肃了脸,道:“你说。” “你爹说要休我。我这跟你回去,旁的听到这话的人你要怎么说?” 李欣问关文:“侯家的事儿你是怎么解决的?还有以后,你爹要是再这般,你又要怎么做?” 关文顿了一下,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李欣道:“那日听到这话的也就是爹他们跟侯家的人,再来就是何伯了。何伯那边不会拿这件事来叨叨。侯家的人也答应了闭口不说,至于爹那边……也就爹和六弟会说叨两句吧,以后他们不在我们面前晃,也不会再说什么。” 李欣皱了下眉,关文道:“至于侯家,我给摆平了,猴半仙后头自己说是他先嘴上不干净,他叔跟他婶也没多余的话,不过他们人到底是我们打的,我应了会赔付一些医药钱,条件就是让他们闭嘴,谁要是再背后议论你让我知道了,再被打,那就是活该,我不负责任。” 说着关文转向李欣道:“我跟侯家人说了,接你回去以后,猴半仙和他婶、堂兄弟,都要来给你赔礼道歉。否则这事儿不算完。” 李欣默然不语,关文接着道:“至于爹那边,我也跟他说透了,他跟刁老妖他娘的事儿,加上他逛窑的事儿,那是对不起我娘,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我不计较他那事儿,他也别逮着你不放。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他说你这样那样,我就不念父亲情,以后也不认他这个爹。” 李欣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也不知道是讥笑还是苦笑。 关文说:“六弟的事情我也不管了,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也跟他们说明白了,既然分了家,那就是两家人,他们怎么样我管不着,我们怎么样他们也管不着。每个月一百个钱的孝敬就算是我的孝道了。” 关文面对李欣正色道:“欣儿,事不过三,若是有第三次,我一定不会再容忍我爹那样了。” 李欣面色平静,道:“那你也记好了,事不过三,若是有第三次我回娘家,那就是我俩走到头了。” 关文一愣,李欣俯下身去,拿了竿将她藏在床底下的瓦罐掏了出来,揭开盖倒出二十两银。 关文静默地看着她,过了会儿才说:“我记着了,没有第三次。” 李欣轻“嗯”一声,把二十两银和一百五十两银票都放到了床上。 扬儿乖乖坐在床里边儿看着李欣,从李欣和关文说正事起他就一言不发,乖得不行。 李欣上去亲了亲他脸蛋道:“扬儿不困吗?觉觉了,明儿咱们就回家。” 扬儿眼睛一亮,赶紧点头,又有些难过地说:“不能跟山哥哥玩儿了……” 关文赶紧道:“扬儿,家里还有小康弟弟等你回去跟他玩儿啊!” “对嗳……”扬儿忙点头,李欣摸了摸他的头说:“赶紧睡吧。” 扬儿便乖乖地钻进被窝,靠着最里边儿,还懂事地拍拍床铺道:“爹,娘,你们的位置。” 说着眯了眯眼笑,背对着他们真就睡了。 李欣轻笑了一声,坐到了床沿。关文也坐了下来,两个人之间隔着那一百七十两的银。 李欣道:“这钱怎么用,还需要费些功夫。” 关文想了想道:“其实我收到银票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来着。”关文看向李欣:“那么多钱放在家里终究是不安全,我始终觉得,能把钱变成最实际的东西最好。” 关文比着手指给李欣数道:“比如屋,比如田地,比如储存的粮食。若是干巴巴地守着这些钱,钱又不能生钱,万一哪天被盗了还没地方哭去。比起钱财,田契、地契、房契这类东西才更加有些用处。” 李欣意外地看了关文一眼,道:“没看出来你心思还很活络的。你要那么看得开,当初你走镖赚钱,怎么就没起心思买田买地?” “那会儿没想那么多,何况我又不在家里,就算买了也不知道交给谁经营。更何况……” 关文顿了一下:“更何况那时候全家除了二弟他们下田干点儿活,家里用钱都要从我这儿出,也实在是没有余钱。” 李欣便明白了。 那时候的钱差不多都被关明和孙喜鹊两个人“瓜分”了,关明脑不活络,只知道当守财奴守着钱。孙喜鹊呢是压根没想过要钱生钱,得了钱就去买新的衣裳、胭脂水粉、珠钗头花之类的,再多的钱也禁不起用。 李欣微微叹了口气,捂嘴打了个哈欠。关文道:“你要是觉得捏着钱心里不踏实,不如就买地吧,村里还是有些地的,连一片的也多,也有不想继续耕田想出去卖苦力,打算把田给卖了的,都有。荒地其实也有不少,听说今上鼓励开荒,荒地价钱也便宜。你要是觉得合适,不如朝这方面想。当然买房也成,在镇上买一户小些的赁出去,每个月也能得好些钱。” 关文说着就有点儿没了顾忌,滔滔不绝地竟然说了一大篇。 李欣本是认真听着的,这会儿就渐渐觉得他说的话是催眠用的,她只看着他的脸和那不断开合的嘴,眼神就有些恍惚了。 往下栽了下头,李欣才微微醒了醒神,说:“困了……” 关文忙住了口,李欣掀开被钻进去,说:“回去再说吧。” 关文赶紧应一声,再看过去,李欣就已经环着扬儿睡了。 一大一小都是背对着他,大的抱着小的,拢在被里的身体虽然看不见,但是也知道是纤细苗条的。 关文脸上浮现起安心的笑来,收了床上的银钱放到李欣方才拿钱出来的瓦罐里,想了想,又把瓦罐封好口,塞到床底下,自己也脱了鞋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去。 床纵使窄巴,但他却觉得很温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一章 前期投资 跟刘氏想的不一样,李厚伯一家却没有来找他们的麻烦。( ·~ ) 睡了一个神清气爽的觉,关文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在院头帮着李家劈柴了。 没一会儿刘氏张氏也起了身,见关文这样,婆媳两个相视一笑,各自去忙活起来。 伴着鸡鸣和狗吠,李家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生活。 刘氏蒸了一锅白面馒头,冲在灶膛前添柴的张氏笑道:“这样的日才是有盼头。” “婆母这是丈母娘看女婿,越有越有趣。”张氏打趣道:“也是咱们家这姑爷幸运,有婆母这样的丈母娘。” “去,大清早嘴里就抹了蜜。” 刘氏心里得意,嘴上却还是假意斥骂,只是那脸上边儿的笑意却丝毫不减,嘴咧得开开的。 张氏便是一脸的笑。 等天微微亮了,爷们儿娘们儿的都起了身,李厚仲乐呵地在储物间走进走出,关文见了忙道:“岳父,昨儿收拾的东西就紧够了……” 李厚仲笑说:“多带点儿回去,替换着用。” “文哥,你就让我爹忙活吧。”李二郎拉了关文道:“他难得忙活一次,积攒了这么些竹编的东西,一直没瞅着时间去卖,这会儿是在跟你炫耀呢!” “兔崽胡说八道!” 李厚仲瞪了李二郎一眼,伸手拍了他一下,道:“皮痒痒了是不?” 李二郎就嘻嘻笑,李厚仲拉了关文说:“别听你小舅的,他嘴巴顶讨厌,甜的那块儿全拿去哄他媳妇儿了。” 关文倒是有些诧异,笑了声问:“岳父编了这许多东西怎么不拿去卖?” “家里这会儿事情多,春天来了,地里都忙着,也没那个时间。”李厚仲眯了眯眼望天,说:“还等着啥时候出大太阳。好摊出来都晒晒。” 李欣抱着扬儿出来,扬儿揉着眼睛要下地,自己小跑着去猪圈撒尿去了。 听到这话李欣顿了顿,说:“爹这积攒了去卖是不是价钱还能卖得高些?” “嗯。”李厚仲笑道:“杂货铺的那掌柜说就缺咱们家这样一套套的东西。都是爹自己个儿编的,码起来一块儿是一块儿地排着,大小都差不多,比其他的都好看,手工也细致,他卖出去的价格高,给爹的钱也就多些。” 李欣心里算了算。她爹编竹能挣钱,攒一个月去卖也相当于是拿月工资了。[ ~]她娘伺候猪啊鸡啊的,来钱虽然不快,但是有保障,至少每天都能收几个鸡蛋。她大哥这会儿是“预备役村长”,不知道会不会拿“实习工资”,不过大哥平时做木工活,多少也有些收益。再有就是她二弟。二弟力气大,地里伺候庄稼是一把好手,田地里的收益是最实在的。辛辛苦苦一年的就瞅着秋收那会儿。 去年他们家的收益挺不错,今年家里多养了头牛,日必定是越过越红火了。 想着自己现在手里有的一百七十两银,加上关文没带来的三十两,那就是二百两。 要不要给娘家一些? 要是一个个数过去,娘家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多。 首先李欣是觉得娘家的屋都有些破旧老旧了,这还是当年她爹娘分家出来的时候找的住处,临时收拾了一通的,一直就住到了现在,说实话她觉得有些低矮窄巴了。要是有条件。能新修一修屋就好了。 其次是山小兜这下一辈的前程问题,她二弟妹肚里还有一个,马虎不得。要是能上学塾还是上学塾比较好,识得两个字,懂一些道理,不求将来能多有出息。好歹能有两分知识,知道怎么做人。 另外就是铭了。她这个幺弟从来没让她操心过,从小就懂事。如今年岁十三了,虽然去年秀才没考上,但是李欣觉得自己这弟弟肯定不是池中之物,以后一定是个人物。若要考取举人甚至进士什么的,上京去的盘缠铁定少不了。说这个还早,但早早备下也不是坏处。 她爹一直让大伯和三叔压着,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爹没钱吗? 她被婆家公爹,被侯家的人那般说叨,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娘家没助力吗? 瞧瞧孙喜鹊,就因为孙家有背景有地位,是荷花村里数得着的富农,那些说她这样那样的话又有谁会在她面前说? 得知她大哥成了李家村村长,她那公爹不也屁颠屁颠地撵上来要凑个脸熟,巴结个关系吗? 如今她大哥的地位有了,她幺弟的功名也指日可待,如果她娘家再能有些银钱傍身,那娘家便是她最大的助力。 谁还敢张开嘴就当着她面说她是窑姐、破鞋、卖肉的? 李欣想得有些发神,关文摇了摇她肩膀,关切地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 李欣笑了笑,“刚起来,眼睛还有些迷。” 关文便道:“赶紧去打水洗脸吧,收拾收拾我们吃过早晌饭就回去了。”说着小声道:“钱给你放在瓦罐里,搁床底下。( ·~ )” 李欣点了点头,洗漱了一番后帮着刘氏一起整治了早晌饭。 馒头、稀饭、白水煮蛋,外加一碟咸菜。这最简单不过的早饭在李家也算是少有吃的。 刘氏笑着招呼大家坐了吃,少不得在中间嘱咐关文和李欣一些事情。李欣无一不应。 吃完早晌饭后关文就殷勤地去收拾东西,李欣从瓦罐里拿了一百两的银票出来揣在身上,去了李大郎屋里找他。 李大郎正和张氏商量事情,说的也不过是李家和常家的事儿。听说昨晚常家人在村口就着歇了一晚上,大伯家还是没有放人,两边就这样胶着,也不知道到底会发展成个什么态势。 李大郎正有些愁眉不展,听见有人敲门。 李欣在外道:“大哥,大嫂,在吗?” 张氏忙起身去开了门,笑说:“妹妹,东西收拾好了?” 李欣对她笑了下。反身插上门闩。 张氏有些诧异,李欣拉了她过去,让张氏坐在她大哥旁边,自己在他们对面坐了。道:“大哥大嫂,有个事儿想让你们帮个忙。” 李大郎有些意外,想想最近没什么事儿啊……思索了下道:“要是你担心你这回去以后关家那边……” “不是这个。” 李欣摆摆手,沉了沉气,才把身上的一百两银票拿了出来,摆在李大郎和张氏面前。 张氏顿时长吸了一口气。 纵使不识字,银票她还是知道长什么样的。而且通常银票所代表的银钱数目还不低。 李大郎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是一百两。”李欣低声道:“我赚的。” “妹妹……”李大郎不由出声,李欣手指比在嘴上“嘘”了一声,说:“大哥,这事儿不宜声张。” 李大郎点了点头,拍了拍张氏。 张氏立马把嘴捂了,好半天才哽下惊讶,问:“妹妹,你这是……” 李欣其实也想过关文所说的那些处理办法。不得不说都是好法。可是说实在的,要是真的在荷花村她家里一下富起来,难保关明和关止承不会想来分一杯羹。富起来的速度太快。估计更会有人说她这钱来路不明什么的。 她不想受这个气。 买田买地哪儿不是买?还不如在她娘家这边买,算是前期投资。买了让她大哥二弟帮着照看,她对自己的三个娘家兄弟是信得过的,面上就说是她娘家的财产,她做幕后大老板,哪儿不好? 这样一来面上她娘家富起来了,她有了靠山;里上她实际得了收益,钱都揣兜里了。 面里都有了,她这日还怕过不舒心? 更加少得跟关明等人打交道。 所以她便揣了钱来找李大郎了。 李欣说:“大哥,你帮我拿这一百两银在村里买些田啊地啊的。连一片,伺候庄稼起来更加方便些。明面上就说是咱们家出钱置办的,是爹娘跟大哥二弟三弟你们的地,不要说是拿我的钱办的。田契地契的……大哥这会儿是村长,办起来也方便,应该也不会让人知道。” “妹妹。你买田做什么?”李大郎不由皱眉。 李欣道:“买了田地,还要托付给大哥大嫂你们照看。”李欣叹了口气,道:“钱多了揣着也不踏实,还不如把钱变成田地房屋什么的,总能钱生钱,比我死捏着强。” “可你怎么不跟你当家的……”张氏顿了下,道:“妹妹是不愿意你当家的知道?” “那倒也不是。”李欣倒是大方地说:“大哥大嫂也知道我那公爹跟小叔对我的态度,所以我想,我娘家要是让人不敢惹了,谁还敢说我这样那样?这钱阿文他也是知道的,是我跟镇上大户做生意得来的,我不求跟人家大户一样,但总要我自己过得舒心。” 李欣吸了口气,道:“田地以后就托付给大哥大嫂了,一百两,一部分买田地,另一部分等以后照顾不过来了,可以请长工短工,这也都看大哥你怎么安排。收了粮食,缴了税,余下的粮食我拿一半,爹娘这边拿一半。现在家里没分家,吃喝都是公中出,这些也都由大哥你来定。” 张氏有些愣,拉了李大郎,对李欣道:“妹妹,你就拿一半……” “一半就够了。” 李欣正色道:“大哥可以二弟、三弟,甚至是爹娘他们再想法,钱生了钱,钱还能再生钱。是继续买地也好,还是去做点儿生意也好,甚至是买屋也好……都不拘。” 李欣笑道:“我知道大哥是个眼光放得长远的,人也沉稳,事情交给大哥办我很放心。一百两就算是本金,算是我托付给大哥的,以后每年我也只取一半的收益走,其余的大哥你拿着……” “妹妹……” 李欣正说着,却被李大郎打断。 李大郎有些忧心地看着她:“若是让你当家的知道了,他怕是心里不高兴——你信我却不信他,你俩才是夫妻,哪有信自家兄弟却不信自己当家的?” “没事儿。”李欣道:“他能偏倚他兄弟,我就不能偏倚我兄弟了?” “你这还赌气上了?”张氏笑了一声,叹口气道:“过日,锅碗瓢盆磕磕绊绊,那才叫过日。老是想着以前的事儿,你心情也不好。” “我知道的大嫂。”李欣道:“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让娘家人过得更加,这样对我也有利。” 李欣顿了下,说:“大哥现在是村长,离不开村里,地位是有了。可村长家也不能一贫如洗啊,若是我们家能富起来,爹也不必一直看大伯的脸色,娘腰杆也能挺得更直,铭念书也就没多少后顾之忧了。” 李欣说着便笑道:“我在婆家,也更有底气。” 最重要的还是最后这一句。 李大郎和张氏对视一眼,李大郎郑重地把银票收到怀里揣好,说:“妹妹信得过大哥,大哥自然会帮你把事情处理妥当。” “我当然信得过大哥的。” 李欣想了想道:“这事儿别跟爹娘说,二弟那儿也别提。” “为什么?”张氏不由问道:“公爹不说便罢了,毕竟公爹要是知道了,被大伯知道可就不好处了。二弟性直,说不准就说出去了,不跟他说也说得通。怎么婆母也不能告诉?” 李欣咧了咧嘴说:“娘那争强好胜的性,大嫂,你能信得过?” 张氏一顿,李欣笑道:“等大哥买了地,请了短工开始伺候田地了,娘自然也就知道了,那时候她肯定高兴得很,走邻串里的不得跟人家说一通得瑟得瑟?她要是知道是我拿的钱置办的田地,怕是更加得意,逢人就要夸我呢,我也不想节外生枝。” 张氏默默点了点头,李大郎拍了拍胸脯,说:“今儿大哥就帮你去问谁家要卖田地。” “不拘有主的田地,荒地也成,价格更便宜。”李欣笑道:“谁说荒地就不能变良田了?” 李大郎便笑:“那我也去问问。” 李欣颔首,道:“那一切就拜托大哥了。” 张氏送李欣出了门,回来有些急躁地在地上走来走去,问李大郎说:“妹妹给了那么多钱,要是用不妥当……” “妹妹信得过我。”李大郎叹了口气,张氏说:“可不是吗,妹妹回来的时候就吧压箱底存的银钱都给了咱们……” “所以这事儿一定要给她办好了。”李大郎正色道:“咱们是她的靠山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二章 凶能服众 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李欣和关文就打算回去了。 刘氏照例地拉着李欣的手嘱咐这嘱咐那的,还特别小声地提醒她让她不要跟关文置气,以后要有什么事儿,夫妻俩要好好商量什么的。 李欣一句句地应了刘氏的话,李厚仲把给关文带回去的那些竹编织物都给扎结实了,给他搁在一边,笑说:“倒是有点儿重量,你这拎着散不掉,放心拎。” 关文忙冲李厚仲弯了弯腰说:“谢谢岳父。” 李大郎和李二郎也站在一处跟关文和李欣说话,李欣插了句道:“铭儿要是回来了,大哥记得叫人跟我说一声。”李欣说:“他跟先生出去游历,也没跟我打个招呼,第二百九十二章 凶能服众怪想他的。” “这事儿也是来得突然。”李大郎笑说:“三弟当天得了顾先生的通知,当天便收拾了包袱跟着去了。” “去历练历练也好,看看风土人情什么的,也免得他就自己学些书上的东西,到底有些闭门造车,纸上谈兵。”李欣笑道:“我可不想要个书呆子弟弟。” 刘氏等人便都笑了起来。 刘氏让李大郎送他们到村口去,她心里还惦记着村口集聚着的那些常家人。李大郎也会意,帮李欣抱了扬儿和关文走在前头去了。 李欣落后了两步,不动声色地塞给刘氏一锭十两的银子,轻声说:“娘拿着,买点儿好吃补身子的也好,给家里添置些东西也好,都成。” 刘氏一愣,李欣笑说:“这是女儿给的孝敬,可不是让娘你帮我揣私房钱。我娘还没老呢,打扮打扮也俊俏些。” 刘氏臊地脸一红,李欣捏了捏她的手说:“可着劲儿用啊,我先走了。” 说着便跟上了关文和李大郎。趁机回头冲刘氏等人招了下手,甜甜地笑了笑。 张氏立在刘第二百九十二章 凶能服众氏身后,刚才李欣的动作可没瞒过她的眼睛,张氏心里便想。自己小姑子是拿得起主意的,也是个重情的,感情处好了比什么都强。 张氏笑说:“婆母撵了妹妹走,这会儿又舍不得了。” 刘氏哼了声说:“谁撵她了,别人家媳妇儿,当然要回去。” 话是这样说,刘氏还是悄悄拭了拭泪。盯着李欣的背影说:“虽说过日子就没有一帆风顺的,可瞅着她这般我心里还是难受。你说那会儿我咋就没多想想,再挑挑人家?就瞅定了这关家。前头看着还觉得不错的,这会儿处久了,问题就暴露出来了,起初咋就没注意……” “婆母说的哪儿话,那可能就了解地那么透彻细致了?”张氏笑道:“不过看得出来妹夫对妹妹是有情意的,这就很好了。总归是有些好的有些不好的,妹夫这样的,我瞅着还成。这会儿小两口不也高高兴兴回去了?” “那是阿文他受了教训。”刘氏笑了声:“好了,回去吧。” 刘氏捏了捏手里的银锭子,心里计较着,还是给闺女好好收着吧,她要是要用钱可咋办……再说这也是从关家那边拿来的,要是对不上数怕是要落埋怨。 想到这儿刘氏就有些恼李欣,你说这闺女怎么事先没给她打招呼就塞钱给她?那么大一锭银子她又不好推,让人看见了像什么话?偏偏闺女还说让她可着劲儿用……现在弄得她钱留着也不是,花出去也不是。 刘氏嘴里嘀咕着回了屋,李欣在路上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关文忙回头问。李欣道:“没事。刚鼻子痒痒。” 李大郎笑道:“怕是爹娘在家就开始念叨你了吧?” 李欣便浅笑了下问李大郎怀里抱着的扬儿说:“扬儿开心吗?我们回家家了哦。” 扬儿点点头,抿着唇乐,一会儿眼里又有些失望,说;“可是山子哥哥不能跟扬儿一起玩儿了……” “以后有机会让扬儿跟你山子哥玩儿的。” 李大郎掂了掂怀里的小子,说:“扬儿可不要回去就把你山子哥给忘了啊。” 扬儿便赶紧摇头。 一路说说笑笑地就到了村口,常家人像一堵墙似的堵在村口。大槐树下也站了好些人,看到李大郎几人过来,视线都移了过去。 李欣轻声问李大郎:“他们从昨到今,吃了饭了没?晚上就睡这外边儿也不会嫌冷吗……” 李大郎摇头道:“不知道,应该是吃了的,瞅着不像饿了肚子的样子。” 李欣接过李大郎怀里的扬儿,看了关文一眼。关文道:“斐子,你先回去吧,送我们到这儿就成了。” “那行文哥,妹妹,你们路上小心些。” 李欣还是忍不住嘱咐了李大郎一句:“这事儿大哥还是避着点儿,这大伯家的事儿,又拉了村长的,你又是跟二堂哥一起去常家那边了的,夹在中间不好处。”说着顿了下,小声道:“大哥回去就装病吧。” 李大郎笑道:“你倒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我还真就想着装病来着。” 李大郎摆了摆手,道:“路上小心,家里的事儿别担心,我省得的。” 话里暗中是说李欣拜托他的事情。 李欣点了点头,摇了摇扬儿的小胳膊说:“跟大舅舅说我们走喽。” “大舅舅再见……” 扬儿招了招手,李大郎便笑着道:“赶紧回去吧。”说着自己也返身回去了。 常家的人一直紧盯着关文一家三口,关文把李欣带到自己另一边挡住那些人的视线,手上提着的一大串竹编的东西往大槐树方向晃了晃。 等到李大郎走没影了,关文和李欣也要出了村口了,常家人中便有人站起来问:“是不是昨天把常叔丢出去的那李家女婿?” 接着便有几人起哄。 关文不搭理他们,搂着李欣继续朝前走。 见他不搭理,方才问话的人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跳了过来拦住关文的去路,说:“是不是你?” 关文皱了皱眉,道:“让开。” “问是不是你!臭小子脾气倒是挺大!” 那人顿时跳脚,冲后面的一众常家人说:“就是这小子!刀疤脸大块头!昨儿就是他把常叔丢出去的!” 说话间便有好几个小子一拥而上。 “打了常叔想就这么算了?没门儿!” 关文冷冷地看着那兴事之人。表情一下子就冷冽了下来。 他这好不容易哄了媳妇儿回去,偏生有人给他添乱,要真耽误了他,他也必定不会客气! 关文让李欣站远一些。竹篓子一类的东西让他轻轻地放到了地上。 关文站直了身板,声音冷冷地问:“是不是想打架?” 许是看到这样的情况扬儿有些怕,搂紧了李欣的脖子叫了声:“爹!” 关文回头冲扬儿笑了笑,说:“扬儿不怕。” “不都说是虎父无犬子,瞧你儿子都怂了,哈哈哈……”那人顿时大笑起来:“怕不是你亲儿子吧?” 这话说出来不过是讽刺关文,说话的人也并不清楚扬儿的来历。当然。扬儿不是关文的亲生儿子那是事实,可是此时关文的神经正敏感,听到这话就下意识地听出了另一番意思——那也是他媳妇儿跟他闹矛盾的缘由。 关文顿时怒了。 他一下子冲上去,手就截了那人的胳膊死死捏了,一把将人甩了出去。 周围的人惊呼一声,连李欣也是惊讶地张了张口。 关文眼神很吓人,看着周围围上来的常家人说:“想打架?我奉陪到底!” 常家一众人跃跃欲试,却也没几个敢真的冲上来的。 被甩出去的那人在地上嗷嗷叫了两声。被人扶着坐了起来,抱着胳膊大声嚷道:“李家女婿要杀人啦!” “丢你出去就是杀人?”关文嘴角一挑,笑道:“你这死得未免太容易了些。” 说着他眼神扫了一圈围着他的人。他眼神很冷,带着暴躁的嗜血因子,看得常家人都不禁后退了一步。 关文便慢慢退到了李欣前面,看着一直盯着他却不敢上前的人说:“常家跟大伯家的事情是你们自己协商的事情,我没惹你们,你们要想惹我,我就奉陪到底。不服气的,到荷花村来找我。” 关文甩了这句话,就提了一大捆竹编织物,护着李欣走出去了。 常家人却愣是不敢拦。 走到一半关文却又回头。 他盯着那个最初挑衅的人冷笑了下。说:“瞧你那怂样,我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儿子,你要是有,估计你儿子也是个怂的。要是不怂……”关文顿了下,“那也不是你儿子了。” 那人顿时气得手指着关文,却“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着关文护着人走远了。那人才大声骂道:“你们都是傻的啊!不知道来帮我一把!” 有人小声道:“可你没瞅见那李家女婿……真的好吓人啊!我想那李家老头没说假话,他这侄女婿怕是真的杀过人的……” 那人便是一抖,声音也小了些:“他这腿脚不好的,能、能有多厉害……” “那你不也被他扔出去了……” 关文带着李欣走了一段路,李欣才有些晃神过来,把扬儿往上边抱了抱,低声对关文道:“没必要惹了常家人,跟他们又不需要打什么交道。”说着又有些犹豫:“你让他们去荷花村找你干什么?” “吓唬他们的。”关文笑了笑:“没事儿,无关紧要的人,惹了也就惹了。他们来这儿又不是找我算账的,我也没下狠手,他们才不会真来找我。” 李欣想想也是,瞧了关文两眼忍不住问:“你走镖的时候是不是那么凶悍?” 关文顿了下,道:“比这还凶些吧。”关文轻扯嘴角:“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凶些,服不了众。”(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九十三章 鸡汤事件 这话倒是说得挺有些道理的,在江湖上闯荡,气势弱了就会被人看轻,关文骨里虽然温和,但是浸淫江湖也有三两年,血性、煞气更加重些。( ·~ ) 出了村关文便显得很高兴了,村道旁边儿有专门拉人拉货的,关文问李欣说:“要不坐辆车驴车回去?” 李欣想想也觉得这会儿手上有钱了,不用太累自己的腿,便也点了个头。 搭驴车回去行程便更加轻松些,扬儿笑着看周围的景色,关文则是盯着李欣看,嘴也咧了开来。 李欣瞪了他一眼,偏过头去,脸上染了层绯色。 回到荷huā村新屋时日头还没到正午,关文殷勤地接过李欣的包袱,一手提包袱一手提他老丈人给他捎回来的那些竹编的东西,朝着坡上喊:“阿妹!我们回来了!” 坡下边儿相隔些路的关武家顿时跑出来一个小人儿,见着扬儿便尖叫一声,朝着这边飞奔过来。 紧接着关武家门也大敞了开,杏儿笑着也快步走了出来,见着李欣脸上也有些欣慰,倒也不多说什么,只跟李欣打了个招呼,说:“大嫂回来了?” 李欣应了一声,眼瞅着小康就扑到她腿边,〖兴〗奋地叫了句“大伯娘”而后便和扬儿抱在一起,两个小人儿一跳一跳的,小康大声地喊:“扬儿哥哥回来了!” 扬儿本为不能跟山凑一起玩儿了而难过,见到小康,那难过的心情便也纾解了些,咧开了嘴乐道:“小康弟弟……” 杏儿冲他们招招手,说:“自己去玩儿吧。” 小娃便欢呼一声,朝着坡上边儿跑去了。扬儿还惦记着二黑,还有家里的鸡和兔。小康也急着炫耀关武给他做的最新的大陀螺,要跟他扬儿哥哥分享一下。 关文提着东西上去了,杏儿拉了李欣的手打量她一番。说:“还是瘦了些。” “哪有,我在娘家光吃不干活,哪能瘦。” “是瘦了。”杏儿笑道:“跟大哥一样,都是瘦了的。” 说着杏儿就叹了一声:“你走了以后大哥就不舒服。生了场病,看大夫抓药吃折腾了三天,刚能下床了他就去李家村儿找你了。”杏儿说:“我们还满以为你会跟着大哥回来的,结果大哥一个人回来,这段时间跑来跑去忙活很多事情,家里倒是井井有条的,就是显得有些个冷清。” 杏儿拉了李欣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这回大哥跟公爹他们是把话都说明白了的,那天跟公爹摊牌的时候他那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把阿武都给吓了一跳,公爹更是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 杏儿笑了声,说:“最近公爹装懵躲老屋里边儿呢,连门儿都不出了。” 李欣微微挑眉:“他又出什么事儿了?” “还能出什么事儿?”杏儿叹了口气:“刁老妖的事儿呗。” 杏儿犹豫了一下,说:“不知道刁老妖什么打算,这段时间倒是没来找公爹的麻烦。不过总会在老屋附近晃,看得人心里毛毛的。刁老妖这人……瞅着就跟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就不知道公爹以后是什么打算了。” 李欣诧异道:“你先前不是说刁老妖要赖上……他还没提要求?” “提了吧。”杏儿微微摇头:“阿武倒是说过,说刁老妖问公爹要过钱的,要了多少,要过几次我就不清楚了,阿武也不大理会公爹那边的事儿,这也是四弟跟他闲聊的时候说的。” 杏儿顿了下,道:“对了,四弟现在种着那六分水田,一个人好似是有些吃力。四弟心思不在种田上,他想做生意……好像跟公爹提了这个事儿。公爹心里不爽快,两个人还吵了一架。那天四弟妹找我哭来着。” 李欣自然知道关全不是一个会一辈乐意在地里刨食的人,关全有心思有脑有人脉,要是想做点儿其他的,绝对比种地来钱快。只是现在也就关全和关止承没从老屋那边分出来,关明是绝对不会放过关全这个没分家出去的劳动力的——要是关全也分出去了。关家就他和关止承。他有些懒,指望他种地他肯定不乐意;关止承又是个自诩是未来官老爷的读书人,更加不懂种地这回事儿。 关明不会那么轻易放关全出去做生意不管地,更加不会让他分家出去。 李欣顿了一下,问杏儿:“那四弟妹怎么说?” “来找我哭呗。”杏儿叹了口气:“我听她那口气里还有些埋怨四弟的意思,大抵是说他们守着六分水田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四弟想七想八的,到头来整出一摊事儿来还没地儿哭去,那地是根本,怎么能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杏儿说道:“话里话外不伐让我跟阿武说一声,让阿武去劝四弟。你说我这话怎么好接……” 李欣默了默,道:“她让你跟二弟说,你就淡淡提一下就行了。四弟要是真打定了主意,二弟也拦不住。” “也是,四弟那性吧……”杏儿顿了下道:“看着和和气气不跟人争的,但是要是真下了决定,怕也是九头牛拉不回来。[ ~]” “人家夫妻间的事儿,我们这也算外人,掺和进去不大好。” 李欣笑了笑,朝坡上望了望说:“这几天小康有没有哭鼻啊?我走的时候见他哭得可伤心了。” “哭啊,嫌我做的糕点没你做得好吃,这好吃梗,一下没人做好吃的糕点给他吃,又没人陪他玩儿的,心里老早就不高兴了。” 杏儿笑着,推了推李欣说:“你也赶紧回去吧,少了你,家里倒是冷冷清清的。” 正说着,李欣拉了杏儿一起上坡,才迈了一步就见关文下了来。 关文道:“二弟妹,瞅见阿妹了没?” “阿妹?”杏儿道:“阿妹不是去老屋那边了?” 关文顿时皱眉问道:“去老屋那边做什么?” “刚才好像听见六弟的声音。”杏儿停了下说;“是不是六弟叫阿妹去了?” 李欣看向关文,关文也望过来,说:“欣儿,你先回去。我上老屋那边看看。” 说着便下了坡朝老屋那方向去。 杏儿拉着李欣上坡,李欣看了关文的背影一眼,若有所思。杏儿瞅她那样不由对她说道:“你走以后阿妹心情不大好,贾媒婆来了一趟。还是大哥让我帮忙接待的,阿妹一个姑娘家总不好抛头露面置办自己的亲事儿。” “麻烦你了。” “这算什么麻烦。”杏儿叹了一声“大哥警告公爹的时候全家都在,等大哥走了,公爹就说他胸口痛什么造孽生了不孝的。阿妹也是心善,念着那好歹是她爹,第二天炖了鸡汤送到老屋去。当天回来我就见她脸色不大好,问她怎么了她又说没事,然后第二天又去了老屋那边,连着每天都去……” 李欣不由皱眉,杏儿说:“大哥忙着处理其他事情,也顾不上她,也没注意她在往老屋那边去。今天时间还早,六弟就把她叫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李欣顿了下,问:“阿妹去天天都炖鸡汤?” “也不算,但是隔一天就炖一锅。”杏儿叹道:“估计她自己也没喝过一口。全给公爹送去了。” 李欣脸色便有些冷。 回到屋倒的确跟杏儿说的一样,没什么大变化,但瞅着的确有些个冷清。老关头在老屋,阿妹也往老屋跑,关文忙着事儿也没在家里待,掰来算去家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回屋收拾了包袱,李欣去东边竹林便数了数鸡,数量的确少了些许。 兔那边也少了两三只。 搬了凳出来,李欣和杏儿妯娌两个坐了,看院里小康带着扬儿玩儿陀螺。 小康说:“爹说要给我做一个大铁圈。让我滚铁圈玩儿!” 说到“大”字的时候,小康扬了扬声,字还拖得老长。 扬儿羡慕地看着小康玩儿陀螺,挺了挺胸脯说:“我爹把我举高高。” “我爹也举!”说着小康凑近扬儿:“扬儿哥哥去哪里玩了?有玩其他的吗?” 扬儿想起跟山在外公外婆家附近疯玩儿的事情,连忙点头,说:“以后带你认识新哥哥。”顿了下又道:“我教你学写字。” 杏儿看着两个娃亲亲近近的。不由一笑,说:“三岁看老,你家扬儿沉稳,我家小康纤弱,这会儿倒是被扬儿带得性格开朗些了。” “前头两个娃都不怎么开朗,这是缺少玩伴。有玩伴当然不一样了。” 李欣笑着答了一句,问杏儿道:“刁老妖的事儿……四弟妹知道了吗?” 杏儿摇头:“她倒是想知道,那日来找我哭诉的时候也旁敲侧击问来着,被我四两拨千斤地顶回去了。” 杏儿摆摆手说:“要是公爹这事儿啊,拖着还真不好处,就保不准刁老妖又想什么歪把戏。不过现如今他倒是把他娘看得严,我还是觉得他是想把他娘跟公爹凑一堆。” 李欣笑了笑:“就算是刁家想,关家也不会乐意。” “哎,不知道人家的打算,我们这也无处下手。”杏儿顿了下,说:“大哥也当真不管刁老妖的事……那日大哥警告公爹的时候说了,自己闯出来的祸让他自己解决,上一辈的那些事儿他管不着。” 李欣便笑,问:“那二弟也不管?” “他一向听他大哥的。”杏儿叹道:“他不管便不管吧,说起来这事儿也的确不知道从何管起。” 两人正说着,坡下就听见有人喊,是关武的声音。杏儿忙应了一声,看了下日头道:“哎呀,快午晌了!” 说着便拉李欣:“你家这会儿灶台怕是冷的,上我家吃去。昨儿大哥走的时候阿武就吩咐了,今儿大哥势必会带你回来的,午晌饭让在我们家吃。” 李欣也不客气,说:“那就麻烦你了,我去取块腊肉煮了。” 说着李欣便去灶间取了块肥瘦适中的,正要转身走,却见灶膛里还有些烟冒出来,凑近一看,灶膛里边儿隐隐还有点儿火星。 李欣心中一顿,伸手接了两口大锅中间的夹热小锅的盖,仍有温热的鸡汤味扑鼻而来。 杏儿跟进来一边说着:“不要取多大一块,煮多了也吃不完……” 说话间就看到李欣顿在那儿,一手拿着锅盖,眼睛盯着小锅。 杏儿走近了些,看到锅上边儿飘着的油漂,顿了一下,闻了闻味道,便看向李欣。 李欣不动声色,盖上锅盖,说:“等我一下。” 说着提了提手里的腊肉,对杏儿笑了下,然后说:“帮我拎着,我把这锅起了。” “你这……”杏儿犹疑了下,说:“这大抵是阿妹炖给公爹喝的……” “我知道,不过他们要吃午晌饭,我们也要吃,总不能他们吃了我们就不吃了吧?” 李欣挑了挑嘴角,说:“走吧。” 杏儿便也不再多提,拎着挂腊肉的竹钩出去,招呼了两个笑呵呵的小娃往她家去了。 关武见着李欣便傻笑,叫了句“大嫂”又抱了扬儿说:“小,又壮实了些!” 杏儿笑道:“他最近在那家安姓老爷家打短工,沙地肥力本就不好,种了些huā生啥的他也不怎么去伺候。” 关武搔了搔头,说:“打短工的钱比种田的钱多多了,沙地看着多,也不需要我咋收拾,播了种下去等着收就成了。” “能找到别的来钱路也不错。”李欣笑了笑,说话间却是顿了一下,问:“安姓老爷?” “对,就是那个安姓老爷。”关武笑道:“大嫂记得吧?那会儿我不是帮人家寻石头来着,结果有几天的工钱没收到。后来那安姓老爷让工头来补了钱,还另外给了赔偿,我还道自己交了好运道。工头说那安姓老爷是个善人,倒也真的是善人,这不他又开工让去做挑石头的工作,我就又去了,比寻石头得的工钱还多些。” 杏儿道:“钱倒是给得多,就是挑石头这活有些累人。” “没事儿,左不过就二十来天。”关武笑了笑。 李欣微微蹙眉,正想说话,门外却传来关文的声音。杏儿赶紧去开门,门一打开,却见关文脸色阴沉,边上跟着一脸泪痕的阿妹。 第二百九十四章 眼皮子浅 ( ·~ )[][ ~] 杏儿顿时愣了一下忙开口问:这是怎么的…… 阿妹吸了吸鼻叫了声二嫂眼睛就巴巴往屋里看去 李欣走了出来阿妹鼻头红红的见着人赶紧走过来挽住李欣一边胳膊细声细气地喊了声:大嫂 李欣对她笑了一下说:脸都花了赶紧去洗洗 阿妹鼻音很重地嗯了声怯怯地看了关文一眼往灶间后边儿去 关文一言不发地走进来反手阖了屋门关武不大会看眼色这会儿还直愣愣问关文道:大哥这咋的你把阿妹吼哭了 我吼她做什么 关文没好气地答了一句见李欣看着他到底还是住了嘴说:快晌午了赶紧弄饭吃吧我去石头地把冯家小叫过来 大哥我去关武搔搔头说:差点儿忘了 又对杏儿说道:你赶紧弄午晌饭我去叫冯家小来差不多就可以开饭了 杏儿答了一句拍了拍关武的肩跟他一起到了院门出这才低声说:大哥脸色不好刚才是从公爹那边回来的阿妹也是从那边回来的你别多嘴问 关武鼓了鼓眼到底念着去叫冯德发的事儿嘀咕了一句爹又出幺蛾便上坡去石头地了 杏儿和李欣在灶间忙活起来杏儿早前就做到了一半也没什么太大的事儿需要忙活的李欣烧了热水洗净了腊肉再放到锅里煮端来的鸡汤则倒进锅里炖制 阿妹坐在灶膛前边儿抽噎了一下看向李欣说:大嫂我…… 李欣笑了下打断她欲言又止的话说:事儿还忙着先不说这些等吃过了再说 阿妹看得出来李欣有些不想多说话便也怯怯地闭了嘴不敢开口 杏儿看了两人一眼默默低了头去摆碗筷 等关武回来饭恰巧也端上了桌 冯德发头上戴着顶帽伸手裹得严实在院门口处脱了帽和外衣裤脸蛋还有些红扑扑的 他才到荷花村来帮李欣养蜂便遇上了侯家的事儿这会儿李欣看他也稍微有些别扭冯德发倒是大大方方叫了一声关大嫂李欣也不得不挂了笑脸应他一声 因为冯德发还在孝期身上穿的衣裳也都是深色的以表庄重人高马大的小伙品性什么的也不错 李欣看着他就想起阿秀的亲事端菜上桌的时候轻轻拉了杏儿问:我不在的时候阿秀没回来 没呢杏儿顿了下说:不过捎了东西来还随了封信你知道我大字不识几个也不知道她说什么信倒是我留着的东西…… 杏儿低声说:那会儿大哥在忙跟侯家交涉的事情东西被公爹拿回去了也就是这事儿让大哥发了火当着全家人的面跟公爹说清楚的 李欣皱了下眉问:阿秀捎了什么东西回来 一箱东西有些纸啊墨啊的倒像是给扬儿带的另外就是几张皮草摸着挺暖和的还有便是一些北方的干果杂货铺里边儿才有卖的那种杏儿道:公爹说纸墨给六弟用皮草保暖他腿寒什么的拿去敷敷六弟身要弱拿了给他做身好衣裳 杏儿无奈地道:我当时就跟公爹说那是阿秀给大哥大嫂捎回来的公爹就鼓眼瞪我说闺女捎回来东西难不成还不是孝敬他的 杏儿摊了摊手:他这样说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扣着不给他 拿去就拿去吧眼皮浅那样李欣轻笑一声:也不知道这便宜占来有什么意思 等大哥回来听说了这事儿以后就上老屋去了当着我们大家的面一点儿不给公爹面 杏儿说着撞了撞李欣:挺护着你来着…… 李欣笑了下杏儿道:估计也是被大哥气着了大哥让他交那箱东西出来公爹愣是不交说大哥一点不心疼他他有老寒腿这会儿被打了以后身体更弱等这年冬天看着这皮草可以保保暖还让大哥要搜刮了去什么的……最后把爷爷也惊动了出来大哥才没再继续问着公爹要怕让爷爷动了气 说到老关头李欣便立马问道:爷爷还在老屋住着 住着呢杏儿道:公爹不让爷爷回来说要孝顺爷爷什么的这些日爷爷一直待在老屋没出来过听说你回了娘家骂了公爹一顿说要回这边来被公爹要死要活地拦了爷爷心也软最后也没回来 李欣沉了沉眉眼拍拍杏儿的手说:知道了 围了一桌吃饭李欣没什么话给扬儿和小康夹夹菜再自己吃吃也就差不多了关文、关武和冯德发倒是聊了起来也不过是养蜂的事儿石头地的事儿还有当初关文想的在他的屋和关武的屋中间开一条道连起来的事情说得倒还算起劲起码一边吃一边聊也没冷场 吃过了饭关文一家就要回去了阿妹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李欣后边儿冯德发跟关文招呼了一下便往石头地那边去说要歇个午觉再起来忙活 扬儿跟小康凑一起说着话李欣嘱咐了扬儿两句也不怎么管他 男娃不要管得太严实了不然小娃的乐趣就没了李欣还是比较喜欢看扬儿笑起来的样眼睛弯弯的十分可爱 刚上了坡就有一个物体飞扑过来李欣吓了一跳踉跄地退后了两步定睛一看却是二黑 好些日没见二黑了方才在家也没见着它这会儿它倒是回家来了 李欣伸手摸了摸二黑的头比了比它身长说:好像又长长了些 关文道:再长下去站起来有人那么高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狗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李欣蹲下身来揉了揉二黑的脑袋它全身毛茸茸的摸起来特别舒服 二黑打了个响鼻一只爪乖乖地搭在李欣的膝盖上李欣顿时笑了夸了它一句拍拍它的背部站了起来 二黑跟在李欣边上围着李欣转了两圈 阿妹怯怯地喊道:大嫂…… 李欣回头笑道:怎么了 我…… 阿妹回你屋去大哥跟你大嫂有事儿说 关文突然插了一句打断了阿妹的话阿妹顿时眼睛红红的沮丧地朝着她屋走去看那样步都迈得有些沉重 你说事儿就说事儿用得着跟阿妹大小声的李欣说了一句打头朝屋里走 二黑从来不会进他们的房间这回也是见到李欣目标是它从来不去的地方便乖乖地停住爪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主人进去 关文随后进来关上了屋门 欣儿他叫了一声坐到凳上说:阿妹她…… 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开口过了会儿关文才道:我今儿才知道她拿家里的鸡炖汤每隔一天就端到爹那边去 李欣淡淡地哦了声似笑非笑地问他:然后呢你骂她了不然她回来的时候怎么脸上都哭着的 关文顿了下道:我这段日天天在外面跑也没注意她的事情我已经说了她了说着就叹了声说:阿妹性软和爹说什么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大抵她都要照办 几只鸡而已我倒不至于为了这个就怨阿妹什么 李欣看了关文一眼:你要担心我对她有意见大可不必 关文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却又叹了一声道:算了她也已经吸取教训了想来以后也不会再信爹什么 这话倒是说得李欣有些好奇问:你去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阿妹哭还另有别的原因 关文却不想让她多操心说:你也别管了爹那边的事情我知道你听着也烦 这倒是一提关明和关止承的名字李欣心里就不畅快 她便也无意去打听可是她不听别人总会告诉她的 下晌关文去石头地忙活清理石头扬儿玩儿累了也回来午睡了李欣正在理着她爹让关文捎回来的那些竹编织物一样样分门别类地放着阿妹倚在储物间门口叫道:大嫂 李欣回头对她笑了笑说:这会儿正是困觉的时候怎么不去歇会儿 才问了一句阿妹便流了眼泪珠委屈地不行说:大嫂爹他怎么这样…… 李欣一愣阿妹却抹了一把脸说:我还说他被人打了躺床上可怜大哥他也不心疼心疼爹好歹那是我们爹啊可没想到爹他居然…… 阿妹抽噎了一声:我还每隔一天炖鸡汤给爹喝我都一口没吃…… 阿妹团突然哇一声哭起来:大哥现在也不理我大嫂也怪我了…… 李欣一愣哭笑不得道:我没怪你啊 大嫂怪我我知道的大嫂都不怎么跟我说话阿妹满脸是泪地看着李欣说:大嫂肯定对我失望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五章 包不住火 阿妹这样说倒是让李欣有些没辙了。( ·~ ) 坦白说她听杏儿讲阿妹炖了鸡汤端去老屋那边,心里是有些不乐意的。但是对比关文起来,她还是比较能接受。毕竟阿妹又不更她过一辈,她也犯不着就为了几只鸡去跟阿妹计较伤了感情。 阿妹对她也是尊着敬着的,小姑娘心善,关明又是她爹,她不可能就丢得开关明这个爹不理了——纵使关明对阿妹基本没尽到什么抚养义务。 孺慕之思,大抵就是如此。 而看阿妹这样的神情,李欣估计是阿妹知道关明那摊破事儿了。 阿妹抽噎着说:“大哥找来的时候爹跟六哥正问我嫁妆的事儿,问我办得怎么样了,说今儿大嫂就要回来了,担心家里的钱肯定又会让大嫂揽了去,到时候扣着多余的不给我办……昨儿大哥走爹跟六哥就找过我了,让我去大哥屋里看看大嫂是不是把钱都捞走了,我没应,今天又问到我头上,我就不乐意听,才说了两句大哥就进了门来……” 阿妹顿时哭道:“爹背着娘……竟然做出那种事情,爹怎么能这样……” 阿妹语焉不详,哭哭啼啼地,李欣从她断断续续的解释中理出了点儿苗头。 合着那日她走的时候带了二十两银的事情一直被关明记着,惦记这惦记那的,哄阿妹没哄成却被关文听见了。然后估计是关文和关明争执的时候这事儿被说了出来,阿妹自然也就听到了。当然阿妹炖鸡汤隔一日就送到老屋那边去的事情关文也知道了。 难怪关文脸色难看,阿妹哭得不行。 阿妹说:“我一直以为是我害了我娘的,爹不待见我,我也不怨他……可他要真对娘有那么深感情的,又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娘在地底下怕是也伤心得很……” 李欣拍了拍阿妹的背,想劝两句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关明做出那样的事儿来的确是有伤风化,但是她也不好多嘴说什么。( ·~ )一个是她真不乐意讲关明如何如何,最好两人就当做不认识。她不听他那些龌龊事儿,他也别拿事儿来烦她;二一个毕竟关明是长辈,没有晚辈背后说嘴长辈的道理,即使李欣再不待见关明。也无法更改关明是关文亲爹的事实。 好在关明几个儿女里边儿也就关止承跟他脾性相近些,其他的大概是比较像她那未曾谋面的婆母周氏吧。 阿妹哭得伏在李欣肩上,李欣只能轻拍着她肩哄着。起初那点儿对阿妹的不高兴也就消弭了。 到底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能苛责她什么?她十五六岁的时候还不是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阿妹这样也算不错了,好歹现在性放开了些,没那么闭塞着的。又订了亲事。 也只盼着以后韦书生能对她好,若真能考取个举人什么的,到地方上任带了阿妹走,也避免了关明以后想歪心思打秋风之类的。那也就是阿妹的福气了。 阿妹哭了一通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住,想起自己是来找李欣认错的,忙不迭地擦了眼泪,抽抽噎噎地说;“大嫂,你别怪我啊……我。我给爹炖的鸡汤我有数个数的,我赶着做了针线还……” 阿妹抹了把脸,说:“我知道大嫂不喜欢白吃饭不干活的人。我不懒,一定把钱凑好了给大嫂……那些鸡本不该杀的……” 李欣笑了笑说:“你有这个心就好,也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以后尽心帮我养兔喂鸡就好了,针线活计还是紧着你的嫁妆做,做多了伤眼睛,弯着腰低着头的,以后新娘出嫁要是成了个弯腰驼背,那可就不漂亮了。” 阿妹“扑哧”笑了一声,李欣见她笑了这心也就放下来了,摸摸她头说:“去吧。我这还忙着呢,家里冷冷清清的,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就帮着收拾收拾,也松乏松乏筋骨。” 阿妹赶紧答应一声,乐呵呵去办了。 李欣却是在心里嘀咕另一件事情。【叶*】【*】 到底是纸包不住火,关文跟关明在老屋争执。说的话还是被阿妹听到了。既然让阿妹知道了,当时又是在老屋说的……那这话别的人可有听到? 关全和关止承是知道这事的,不用多说,那么老关头和胡月英呢? 虽然李欣觉得关文应该有分寸,不会大张旗鼓地说这件事情,可是她也不知道阿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是谁的言语中暴露了出来吗? 李欣便觉得自己有些矛盾。 一方面她想不透这些事情,又总想弄个明白;另一方面她又委实不想管这些事。 要说她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看待这些事情的,又并非那样。虽然她不想理会关明和关止承,但是这两个人关联的人也很多,关武夫妻、关全夫妻、阿秀、阿妹,甚至关文……这些人她也得打交道不是?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和不如意,可不还是得过下去? 李欣叹了一声,回屋收拾了一下,关文把那三十两银就收在了搁在床上里侧那块横板上的木箱里。 他也真敢放,要是关明真撺掇着阿妹来搜屋,这三十两还能落到他手里? 进了关明口袋的钱财除非是老关头勒令他拿出来,否则还真不好拿出来。 过年杀猪得的钱关明至今没给他们,人家不拿出来她也没办法,这几个月那每月一百个钱的孝敬李欣就扣着不给,关明那也拿他们没辙。 至于阿秀捎回来的那一箱东西…… 李欣顿了顿。 拿回来还是不拿回来? 她也就思索了一下,然后把身上还揣着的五十两银票和十两银放了进去。 比起银来,银票显得更加脆弱些,放进去以后李欣又觉得有些不妥,自己去拆了一截布打算缝个布袋装银票。 扬儿乖乖地睡在床上,李欣就坐在床沿边上做着针线。 刚把布袋做好,外边儿好像就有些嘈杂,好像有人在说话。 李欣收好银票和银,锁好箱放回到横板上,看了看哼唧一声翻转了身又睡过去的扬儿,这才悄声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一出去倒是让李欣有些愣住。 院那儿站着的是胡月英,阿妹应该是早就听到了声音出来了,正跟胡月英说着话。 胡月英的脸色有些古怪,李欣读不出她脸上的表情。像是惊吓,又像是惊喜,还有些惊慌……衬得她一张脸五颜六色的。 李欣走过去,胡月英见到李欣立马叫道:“大嫂,你回来了?” 李欣应了一句,道:“怎么这会儿时间来了?” 这会儿差不多家家户户该做晚晌饭了。 老屋那边就胡月英一个女眷,每餐每顿差不多都是落她肩上的。她对做家务也算是熟悉,也从来不抱怨什么。这个点儿她不是应该在灶间忙活的吗?怎么会上她这儿来? 胡月英咳了咳,说:“我,我有事儿找大嫂商量。” 李欣顿时有些迟疑。 杏儿跟她说关全想丢了水田不管要去做生意,胡月英去杏儿处哭诉,还让杏儿吹关武的枕边风让关武去劝关全。如今她这个大嫂在这儿,胡月英会不会又到她面前来哭诉了,然后让她吹关文的枕边风让关文去劝关全? 仔细看看胡月英,那神色又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都让她不大敢应胡月英的话。 牵扯到关明的事儿,她一点儿都不想管。 沉了沉气,李欣心里无奈,嘴上还是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胡月英看了阿妹一眼,阿妹有些莫名,看了看胡月英又看了看李欣,这才有些明白过来,说:“我灶间还有事,擦着灶台呢,一会儿煮晚晌饭了,大嫂,四嫂,你们聊,我去忙。” 胡月英赶紧应一声:“阿妹去吧。” 看来真是要跟李欣说什么了。 李欣牵了牵嘴角,说:“有什么事说吧。” 李欣和胡月英进了堂屋坐了,胡月英扯了袖抹了抹长凳坐了下来,右手食指搓了搓鼻,这才低声开口道:“大嫂,我想让你帮我个事儿……” 李欣心提了提,道:“什么事儿?” “是这样……”胡月英压低声音说:“全哥吧,他想放了那水田不要,说要去镇上跑什么生意。大嫂,你说这生意哪是那么好跑的,守着那么好的田不要去做那种没本儿的买卖,哪是那么容易的?我就说让他不要想这些歪心思,他就不跟我说话了……” 胡月英说到这里显得有些低落。 夫妻意见不合总是会出问题,也总会有一方最终会妥协。 李欣点了点头,道:“你接着说。” “公爹肯定也不愿意全哥丢了田不管的,全哥不管田了,那田就没人管了……”胡月英这话说得倒是没错,紧接着她却道:“我就想,他肯定是觉得六分水田他一个人耕,有些累人,他又想跑生意啥的,更腾不出时间来。我能帮他耕耕地,也就只能帮他一点儿忙,多的忙我也帮不上。” 李欣倒是有些忘了,胡月英从小跟瞎胡生活,父女两个人生活不易,胡月英怕是也没少下地干活。 胡月英道:“我就想,这地……要是能少点儿,空闲的时候全哥他想跑跑生意也成……” 李欣顿了一下,胡月英声音便压得极低:“大嫂,大哥二哥成了家都分出去了,你看全哥他这……要不你跟大哥提提,我们这房也分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一律推回 胡月英殷切地看着李欣。( ·~ ) 分家当然好,那意味着从此以后他们夫妻两个可以自己当家做主,赚得的钱也不用交给关明,拥有自己的屋,可以自己决定事情,甚至胡月英想接济她爹,只要关全不阻拦,她就可以接济她爹,关明也管不着。 关全大概也不希望一直跟关明和关止承在一起,他付出的劳动,得的收益却被亲爹和亲弟“瓜分”了去。似他那样的精明人,又怎么会一直容忍这样下去? 犹记得那会儿关武跟关明闹掰,说要分家,关明口不择言说了一通混话的时候,关全也站出来说过,既然关明眼里只有关止承一个二人,那他也跟大哥一样,分家单过好了。 只是关明肯定不会愿意放掉关全这棵“摇钱树”的。 李欣看了看胡月英,心里揣测着,胡月英找到家来,明言让她跟关文说,让关全分家出去的事儿,到底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里头也有关全暗示的意思? 关全这个人有些“中庸”,不惹事儿,遇上家里什么事儿他也不怎么吭声,一般都是躲到后边儿去,自有关文关武出来说话。所以一直以来李欣对关全的态度也是不近不远,她觉得自己这个小叔处事算得上是圆滑,从她起屋起帮她联系那些料材的事儿上她就看得出来,关全是有很多人脉的。 人脉来自于人缘。 关全人缘好,可以说,他就从来没跟人树过敌,跟谁说话都是有礼有节的让人挑不出错来。比起关止承的假精明来,关全真可以算得上是腹黑了。 这样一个又精明又有头脑的人,怎么会甘心一直被人当驴使唤,蒙头干事却让他人得了好处? 胡月英想分家,关全又怎么会不想? 李欣面上没表现出来,嘴里倒还是客气地道:“四弟妹。这事儿……你不如跟四弟商量商量?” 胡月英顿时讪讪地笑道:“可不敢跟全哥说,他会恼的……” 李欣半信半疑,可这事儿她总不能应承了去,少不得还得跟胡月英周旋道:“可是你这让我跟你大哥可怎么说……” 胡月英赶紧道:“大嫂也不需要多说。[]就跟大哥说,全哥一个人种不了那么多地,分一部分去种就好了,平时他还能做些其他的活计,要是分了家全哥也能轻松些,公爹那边地种不了不如让他们请长工短工的来帮忙忙活……” 这话倒是说得轻巧,关明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犯的着还花钱请长工短工? 李欣面上假笑一声,故作叹息地道:“四弟妹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跟老屋那边也不大对付,都说了不管老屋那边的事儿,你这找他说这个事儿,他要是管了,不就是自打嘴巴了?” 胡月英脸上一僵,李欣好言好语地劝道:“你你还是问问你当家的意思。你跟我说,我这也做不了主不是……” 胡月英便显得有些不满,眼神里边儿就带了出来。 李欣当做没看见。看了看日头说:“这会儿天色就要晚了,四弟妹还得回去忙活吧?我也不多留你,我这才回来,少不得要忙些,改天咱们再聚一起聊啊。” 李欣客套了两句,胡月英站起来,笑意也没了,倒也不算绷着脸,只是僵着,扯了扯嘴角说:“那打扰大嫂了。” “没事儿。” 送走胡月英。阿妹便跑过来问李欣她四嫂来是做什么的。 李欣顿了顿,没答阿妹的话,倒是问阿妹道:“你知道的那事儿,你四嫂知不知道?” 提到那事儿阿妹脸色顿时就红了,气鼓鼓跺了跺脚,倒还是好好回想了一番。说:“我没看到四嫂在,我也是贴着墙根听到的,然后大哥就发现我了把我逮了进去……” 大概是觉得自己听墙角有些赧人,阿妹微微低了低头,说:“屋里没见着四嫂,不过后来出来四嫂就在院一角晒被,见着我跟大哥出来打了声招呼就缩了回去,不知道她听到没有……” 李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阿妹笑道:“没事儿,收拾收拾弄晚晌饭了。[]” 她这才回来就有事情找她,李欣心里也不大得劲,做饭的时候一直想着,胡月英到底是听到这事儿了还是没听到?要是听到了然后才来找她说分家的事情,那是她自以为捏了把柄了? 想了一通她还是想不大透彻,索性也不想了,老屋那边的事情她不想管,也管不着,以后不管怎样,胡月英要来找她她就一律推回去。 至于会不会得罪胡月英——那就不是她所能预料的了。 关文午晌回来的时候心情不怎么好,晚晌的时候心情倒是显得好了许多,殷殷切切地看着李欣,主动添饭夹菜,吃完了饭还自发地收拾了桌到灶间去,让李欣和阿妹都有些无从下手。 李欣心里憋着笑,和阿妹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再逗弄扬儿和二黑,天色瞅着就暗下来了。 全家都烧水洗漱了一番,关文哄着扬儿睡着了就把他搁到隔壁老关头的屋里睡,搓着手咧着嘴进了屋,反身就插上门,抱着李欣就往床上跌去,跟个扑食的饿狼似的。 他动作显得粗鲁,但是过程还是细心体贴的,还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李欣会拒绝他。 李欣也不怎么矫情,她都跟男人回家了,还拿乔有什么意思? 两个人做了一番床上运动,事毕,关文抱着李欣的腰长长地舒了口气。 李欣推他的手,皱眉说:“天气回温了,也不嫌热的慌。” “媳妇儿娃热炕头,热也没事儿。”关文嘿嘿笑了两声,拍拍李欣的背说:“睡吧。” 李欣也的确有些困了,把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枕着关文的胳膊睡了过去。 关文则盯着她光洁的额头,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也笑了一下,这才闭了眼睛轻轻搂着她睡了过去。 日好像又回到了她没走之前的样。 她家这边的院场地要大些,扬儿和小康都喜欢到在她这边玩儿。杏儿一个人也没事儿,关武去忙活搬石头的活计,杏儿就带着小康过来闲坐。 两人聊天的时候就聊到两家屋通条路的事儿。 “这眼瞅着天气就渐渐暖和起来,雨也下得多了,一下了雨,那山道就全是泥巴坑,一踩湿一鞋。阿武说最好趁着还没下大雨前把路给铺了,过两天他那边工期完了,他正好就回来忙活这事儿。” 李欣问道:“那石头还是从石头地那边搬过来?” “嗯。”杏儿道:“大石头都被石料商给搬走了,剩下的也就是些不算大的,还有就是小石堆了。大哥这段时间荷塘、石头地两边跑,倒也顾得过来,石头地那边你回来还没去看过吧?” 杏儿问了一声,李欣点了个头,杏儿便笑道:“大哥这段时间真的是很卖力,一半的地方都让他给清理出来了,小石堆了一堆,大些的石头堆了另一堆。头几天阿武还去看过,说那些大些的石头可以敲成石板铺路,小石儿的就垫在下边儿,也正好。” 说着杏儿就叹了口气,道:“荷花村到处都是野生的荷塘,一下大雨那水就要漫出来,到处都是泥浆的那种黄色,弄湿了也不大好打整。”杏儿道:“要是真的铺路,走起来不会弄脏鞋就好了。” 村里人穿的都是纳的千层底儿的棉鞋,鞋面自然不会防水。要是弄上湿的黄泥浆的确是不好清洁。 李欣便道:“等二弟空了让他跟他大哥商量一下吧。” 李欣喝了口水问:“对了,既然说要开一条路出来,路道什么的选好了吗?” “选好了。”杏儿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说:“就那儿,斜穿过去,也就几棵竹啊树啊的,砍掉就成。”说着顿了下,道:“不过那也是个坡,我就怕到时候真堆了石儿会滑下来什么的。” 杏儿说着倒是来了兴趣,拉李欣道:“我现在就带你去瞅瞅。” 扬儿和小康正在院里捏泥人,关武特地找的那种细腻的泥巴坯装了一盆让小康玩儿。两个小人儿说要捏动物,扬儿要捏一只小白兔,小康要捏一只鸡咯咯,齐心协力地端着盆到了兔棚前边儿认真观摩起来,打算依样画葫芦。 杏儿笑了一声,和李欣到了兔棚东南方向一块空地上站定。 杏儿伸手指道:“就这儿,隐隐约约看得到屋不?” 李欣眯了眯眼,伸手挡了挡光线,倒是笑道:“还真看得到,隐隐绰绰的,屋顶颜色要深些,好认。” “就是这儿。”杏儿道:“路不需要开多宽,所以就砍掉几棵树几棵竹就行了。” 李欣认真看了看地形,道:“你说的那个石儿滑下去的事儿应该不会,这坡度不算大。到时候真铺路了,让把底打稳一点儿,只要稳当了,应该就没事儿。” 水土流失她虽然不懂,但是这片山郁郁葱葱的,整体也就是个小山包,山坡斜度也不大。想来就算大雨,也不至于泥石流吧。 杏儿便笑了下,挽了李欣的手回去。刚走到门槛处扬儿就叫了起来:“娘,二婶娘,外面有人上来。” 来人却是李欣见过的,猴半仙那个护短的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七章 护娘的娃 侯婶撇着嘴,看样像是不怎么乐意,在李欣和杏儿的注视之下慢吞吞地挪了上来,身后跟着两个男人。【叶*】【*】 一个是猴半仙,另一个是她自己的儿。 李欣记得的,是那日在这院里被打的青年汉。 猴半仙脸上全是青紫,走路也有些不大妥当,看样的确是被关文修理地厉害。侯家小也有些颤巍地躲在侯婶后边,偷瞄了李欣一眼,又赶紧缩回了视线。 李欣站在原地,心里思量了一下。 虽然关文跟她说过,等她回来那侯家人会来跟她赔礼道歉,但是她还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不是她想放过谁,只是她不爱跟这些人打交道。 都互相对骂对打过的,要真能“哥俩好姐俩好”的,想想她都一阵恶寒。 杏儿轻轻撞了下李欣的胳膊,说:“是来跟你道歉的吧?” “关大嫂,这、嘶……回来啦?” 猴半仙龇牙咧嘴,说话的时候估计是扯到了伤处,时不时就吸一口气,望着李欣有些近乎谦恭地笑着。 李欣皱了皱眉,没应声。 侯婶咳了咳,脸上还是挤出了笑来,说:“关大媳妇儿,你这……” 李欣背过身去,一点儿情面也不留,开口道:“我家不欢迎你们,自便。” 侯婶的话便当即哽在了喉里。 当她愿意来这儿不成?她要是不来,就得她当家的来,她当家的来那不是丢侯家的人?一家之主跟一个女人道歉赔礼的算哪门回事儿!可他们侯家要是没人来跟这婆娘道歉,关文就不会善罢甘休——她怵啊!她侄儿后来跟她说别惹关文,别惹这婆娘,他可是差一点就被打死的!那天要不是这婆娘自己收拾包袱走了分去了关文的注意力,保不定关文就要跟他们侯家不死不休…… 侯婶面上僵着,猴半仙赶紧说话道:“关大嫂,咱们这是来……” “慢走不送。[]” 李欣一点好脸色也不给。回了头冷冰冰地说:“不要跟我玩那套虚的,你们在这儿是碍我的眼,以后没事不要到我家这边来,当然。有事也别来,我自然也不会去惹你们。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犯不着跟我客套。” 李欣伸了手,说:“请便。” 侯婶脸色就青了些。 她儿在后边拉了拉她,说:“娘。走吧,反正咱们是来了的……” 侯婶转念一想,也对,关文只说要他们来跟他媳妇儿赔礼道歉,现在是他媳妇儿自己赶他们走,歉也不用道了,礼也不用赔了,还省事儿了呢。不用她豁出老脸跟个小辈做小伏低。 侯婶这下心里就舒坦多了,脸色也好看起来,笑着跟李欣说:“那既然关大媳妇儿这样说。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便推了推猴半仙和她儿,让下坡去。 猴半仙笑得讪讪地,李欣盯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猴半仙也不敢多话,转了身跟上他婶和堂弟,才走了两步却觉得后脑勺被什么砸了,一下疼得钻心,蓦地就叫出声来:“哎哟!” 侯婶两人赶紧停了步,三人同时转头一看。 却见是一个小娃瞪大了眼睛气呼呼地怒视着他们。手里还捏着石,见他们转过身来,又伸手使劲往他们这边砸石出来。他旁边另一个小娃手上团了泥巴,也往他们这边扔。 扬儿用了全力把石头朝猴半仙扔着砸去,嘴里大声道:“欺负娘的坏蛋!” “欺负大伯娘的坏蛋!” 小康也大声地跟着扬儿喊了一声,团起泥巴往猴半仙三人身上招呼。[ ~] 李欣愣了一下。这才和杏儿忙跑到扬儿和小康身边,各自拉了各自的娃。 扬儿手上全是糊的泥巴,见李欣过来手就往后背,大声说:“扬儿身上脏,娘不抱!” 小康本是要去搂杏儿的腿的,听了这话赶紧收了手。 扬儿说完一句,然后又望向猴半仙说:“坏蛋走开!讨厌你!当心我让爹揍你噢!” 猴半仙本有些恼怒,被一个小娃砸了他当然心里有气。但一听扬儿说关文打他,想起挨的那一顿胖揍,顿时抖了一下,腆着脸说:“大侄力气真大,有本事,有本事……” 李欣斜眼看向猴半仙,道:“谁是你大侄?不要乱攀关系。”说着便厌恶地摆手道:“恕不远送。” 猴半仙便赶紧退了两步,拽着似乎要上去理论的侯婶说:“婶,走吧……” “那贼娃弄我一身泥……”扬儿对付的是猴半仙,小康却是对付侯婶跟她儿,两个娃还学会了“分工合作”。 杏儿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护着小康在身后,提了提声调,说:“侯婶,这话什么意思啊?我儿弄了一点儿泥在你身上你还不依不饶要找他麻烦不成?小孩不懂事,你大人也不懂事?弄脏了泥你这身衣裳穿不了了不成?那成,你脱下来我给你洗了晾好再给你送回去。这样可以吧?” 侯婶顿时就臊了一张脸,喘了两口气,说:“不必了!” “那敢情好。”杏儿笑了一声:“我还当侯婶你小气的不行,身上被个娃溅了泥还要讨个‘公道’。原来侯婶这样大度,倒是我多心了。” 侯婶不是笨人,自然听得出来杏儿这话里话外是在讽她。 心里不爽利,侯婶声音就有些大:“我当然不是那种跟娃计较的人!” 也不等杏儿回她,侯婶自己就朝前走去,边走边说:“赶紧回去!还要下田插秧,家里忙不过来!” 等人走没了,扬儿才微微撅着嘴说:“只打到坏人一下。” “我有我有!”小康兴奋地说:“扬儿哥,我有丢泥巴到他们身上去!要洗好久的!” 小康跟扬儿邀功:“扬儿哥再教我一个字呗?那天教了‘大’,今天教‘小’……” 李欣摸了摸扬儿的头,杏儿笑骂小康说:“知道泥巴要洗要搓费娘的功夫,你还玩儿泥巴!” “爹给小康挖的泥!”小康挺挺胸:“爹让小康玩儿的!” “你就得意吧!到时候让你爹给你洗衣裳!” 杏儿笑着点了点小康的鼻,和李欣回到堂屋,一边叹道:“扬儿小小年纪也知道要护着你了。” “我带着他回娘家,这些日怕是跟我大侄混在一起玩儿有些皮实了。”李欣道:“以前他也不那么冲动,小孩儿脾气。” “有这样的小孩儿脾气才好呢!小时候就知道护着你,长大以后肯定也是个孝顺的娃。” 杏儿笑了声,李欣也打趣她说:“还说我,你不也是一样的?”李欣说:“小康也是个好孩,跟二弟也亲近,以后你们也有福气。” “阿武对小康好……”杏儿叹了声:“他怕是也觉得他这辈不能有自己的孩了吧,毕竟孙喜鹊的事儿摆在那儿的。” 说到这里李欣心里微微一动,轻声问杏儿:“你肚有动静了没?” 杏儿脸色顿时一红,左右看看,这才低声跟李欣说:“我也觉得怪,这个月月信还没来……” 李欣微微挑了挑眉:“以前都准的吧?” “都准的,提前延后的以往最多也就三天。”杏儿有些忐忑地道:“这都过了那日快十来天了,你说这……” 李欣眼睛就眯了起来,道:“你是不是也想着,怕是有身了?” 杏儿张了张口,脸蛋红起来,说:“我,我这不敢提……” 杏儿低声道:“阿武他就认为他这辈是没孩的命,对小康好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着以后有这么一个儿给他养老送终。我这贸贸然跟他说我可能有身了,他……” 李欣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你顾虑什么……”顿了下,李欣道:“要是真怀上了,也不知道这会儿月份能不能把脉把出来。这样,先别跟二弟说,过几天功夫家里的事儿都差不多了,我陪你一起去找郎中看看是不是喜脉。” 杏儿便有些踟蹰:“要是不是……可要是是……” 李欣便笑了,道:“要是不是,那也少不得要去抓一副药吃,你这月信日紊乱也不能忽视。可要是是……”李欣拍拍杏儿的肩,说:“那可就是你们家的福气来了。” 杏儿脸上一阵高兴,过会儿却又有些苦恼起来,“你说……要是真怀上孩了,阿武他会不会……” “会什么?” 李欣问了一句,恍然大悟过来,笑道:“不会的,二弟肯定是信你的,他那么护着你。我早前就跟阿文说过,二弟和孙喜鹊在一起那几年不一定就是二弟出了问题,可能他们俩体质就不对付,就是不能怀上,那也说不准。早前我还想着让阿文劝阿武去镇上医馆看一看,后来也忘了。如果真的怀上了,那可是喜事儿,等回来你就好好跟二弟说。” 杏儿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欣倒是“咦”了一声,问:“方才我听你说,让二弟给小康洗衣裳?”李欣笑道:“二弟力气大,不会把衣裳给小康揉烂了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八章 生女溺娃 说到这儿杏儿便“扑哧”笑了出来,道:“哪儿啊,我说这话是吓唬小康的,你没瞅见我说完这话他立马就委屈地望着我了吗?” 杏儿笑道:“阿武洗衣裳洗不大干净,晾衣裳又不会抖平展了,上回他洗了小康的衣裳给小康穿,小康直嫌弃,说穿着不好看,还脏兮兮的,在家哭了一通呢,最后还是阿武答应给他做弹弓玩儿才把他哄开心了的。[ ~]” 李欣便也跟着笑了出来:“你还这般吓唬自己儿。” “逗他玩儿呢。” 杏儿答了一句,又略顿了顿道:“那过几日我寻你陪我一起去镇上一趟,如今也快春深日头了,想去购置点儿布匹回来做做新衣。正好那时候可以去医馆寻大夫把把脉。” 李欣应道:“那时我陪你去。” 杏儿与关武成亲也不过两月的日,要真是有了孩,那便是刚进门就有喜。 李欣看着她的肚,虽也为她高兴,可联想到自己,终究有些感怀。 许是看出李欣在想什么,杏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说:“这也急不得,慢慢来。”顿了下又道:“我这可能也是月信日乱了,不一定就是有喜。” “有喜是好事,你不要为了安慰我说这样的话。”李欣笑道:“要是真有喜了,我是真心为你高兴。” 杏儿便笑着点了点头,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问李欣道:“方才侯家人上门来就是给你赔礼道歉的,你这般让他们回去,不给他们面,过后也不知道侯婶会不会嚼舌根……况且那猴半仙嘴巴讨厌,也保不准会出去说什么。” “你不也一样给了侯家人排头吃?”李欣笑了笑,道:“没事,我看见他们心里就堵得慌,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没必要还搞化干戈为玉帛那种假套路。不对付就是不对付,跟他们虚以为蛇有什么意思?” 杏儿叹了一声:“那倒也是,在侯家人那般闹腾之下,还指望我们跟他们交好不成?” 李欣道:“所以。互不搭理就好。” 妯娌两个说了会儿话,李欣去熬银耳,捡了红枣、枸杞,还削了个梨切成块状一起熬煮。两人在灶间一边说着话。 “我还是觉得银耳羹好喝,养身美容,梨块又能止渴化痰润喉清肺,这会儿尘螨多。大人小孩儿喝了都有益处,女人喝了更好,特别是阿妹,备嫁的年纪,喝了皮肤也更好些,出嫁的时候就才是个漂亮的新嫁娘。[]” 说到阿妹杏儿倒是左右望了望,问:“阿妹人呢?” “去找她的好姐妹去了吧。”李欣笑说:“顾家有两个跟她年岁相仿的姑娘,一个要出嫁了。一个也订了亲事,一个村住着的,联络联络感情也好。将要出嫁的那个姑娘是嫁到镇上去的,以后说不定阿妹还能跟人家走动。” 李欣叹道:“阿妹小时候性太腼腆了,从来不出门,又懦地不行,让她多跟村里同龄的姑娘走动走动也没什么坏处,省得她一点儿人际交往都不懂,以后嫁人了也愁。” 杏儿点了点头,笑道:“嫁人还有些日,倒是不急。” 李欣道:“也就是想这段时间就把她性再练开一些。” 说着李欣倒是停了一下,微微放低了声音说:“这门亲事……说起来也是阿妹自己相中了人。韦家大娘做的主。韦书生是个讲孝道的,只要阿妹能哄好了韦大娘,想来她日也不会过得差。韦书生我也是接触过的,是个实诚的读书人。” “那就不用担心了,阿妹乖巧懂事,一定能讨未来婆母喜欢。” 李欣叹了一声:“话也不能说得那么满。”李欣顿了下。说:“有句话叫做,‘仗义半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韦书生现在看着是好,我就怕他以后入了官场,被那些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地糊了眼睛。阿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村中姑娘,以后要是被韦书生嫌弃可怎么办?她自己虽然也喜欢跟着扬儿认字,可到底也学不到多少去。” 李欣说道:“我就盼着她这备嫁的日里边儿能多学学怎么与人相处,她要一直待在屋里,对她没有任何益处。” 杏儿点头,看着李欣叹道:“有你这么个大嫂为她打算,到底是她的福气。别家就算是做娘的,也不可能把女儿的方方面面给考虑地清楚了。好多人看来女儿就是赔钱货,养到一定程度出一笔嫁妆把女儿嫁出去,就算是功德圆满了。谁还会过多考虑女儿将来跟夫家的人怎么相处这些事情?顶天了也就不过考虑一下男方的人品性情家境什么的。” 杏儿说着就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个了。” 李欣就笑,“你谈到一半又不谈了,是有什么事儿?” 杏儿摇着头,拿了汤勺在小铁锅里边儿轻轻搅了两圈,道:“我就是有感而发而已,前几天听说了个事儿,让我有些犯恶心。[ ~]” “怎么了?” “说是镇上谁家媳妇儿生了个女娃,估计那女娃身体也不怎么好,生出来以后也不怎么哭,做婆母的二话没说就把女娃给溺在马桶里了。” 杏儿平平地说了出来,李欣当即愣住:“那女娃的爹娘……” “这我就不知道了。”杏儿叹了口气,道:“想想那小女娃还真是可怜,生出来估计连一口奶都没得喝,就这么被她自己的亲阿嬷给弄死了。我要是孩的娘,估计那时候也想陪着孩去了。” 杏儿看向李欣说:“你说女孩哪儿不好了?说话柔声柔气,心灵手巧,又贴心,那做人阿嬷的也是她的亲人,一脉相承的,说溺死就溺死,就因为嫌弃是个身体娇弱的女娃……她自己不也是从女娃长大的?亏她下得去手。” “有些人……”李欣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劝了一句:“去了也好,摊上这样的阿嬷。能平平安安长大也实属艰难,还不知道过程中要受多少罪。早些去了,下辈能投个好人家。” 杏儿低叹了口气,“只是觉得。这也算是人间惨事。” “别想那么多了。”李欣拍拍杏儿的肩,找其他事儿转移杏儿的注意力,问她:“最近没怎么见银环,她忙什么?” 杏儿笑了声:“她三个孩拖着呢,哪里走得开,上次还来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来着。” 李欣一顿,杏儿道:“关家跟侯家的事儿闹得还有些大。你走了之后大哥去侯家闹了一场,具体怎么闹的我不大清楚,但是听阿武回来说,让他看着都有些胆寒。这些消息银环当然听得到,她还挺担心你,说等你回来要找你说话。” 李欣便一下笑了:“银环要是在,我可就乐呵了。” 杏儿想想也笑道:“她说话风趣,但是她却是觉得自己一本正经的。倒更加让人觉得好笑。” 李欣点头,“老久不见她,也有些想她了。哪天咱们一起踏青去?” “踏青?” 杏儿眼睛一亮。跟李欣一拍即合,道:“这一贯是人家镇上太太夫人们的派头,踏青……我还真没尝试过,不过听你这样一说我这心就痒痒了……” 李欣道:“带上孩,装点儿吃的喝的,还有大张用作铺地的布,再给孩扎两三个纸鸢……他们乐呵他们的,我们聊我们的,正好。” “就这么办!” 杏儿拍了下手,越说越兴奋:“你这点不错。这会儿天气也暖和了,出去走正适当。” 两个人敲定了时间,李欣等银耳红枣羹熬好了些,盛了两碗出来凉着,叫了玩儿地满头大汗的两个野小回来,等他们去洗了手擦了脸。羹汤也差不多散了烫热,变得温温的了。让他们喝了,又叫着他们不准再疯玩了,铺了纸搁了砚台散了墨汁,再从笔架上取了笔让两小在阁楼那边儿练字。 杏儿跟着李欣下来,呼了口气说:“你这阁楼倒是好,宽敞明亮,我也想弄一个。” 李欣笑道:“那你就依着我这样建吧,找吴师傅,他也了解地详细些。最好还能给你弄上壁炉,这样冬天儿也不冷了。” 杏儿摇了摇头说:“这个还得等一段日,家里钱不大够用。” 杏儿顿了下说:“我现在也在想可以找点儿什么其他的营生赚钱。阿武去搬石头也就是这段时间,过了以后他也就只能拾掇那一片沙地。肥力不足,只种些地瓜花生的,也不是长久之计。” “沙地可以牵了西瓜藤种西瓜,夏天儿来了不愁没人买来吃。” “西瓜烂得快,不经搁,是要种的,不过种不了多大块地。”杏儿叹了一声:“地里刨食什么都要考虑,更怕眼瞅着要丰收了,突然一阵大雨什么的,就把粮食啊作物啊都给淋烂了。一年到头空欢喜的日也不是没有过,阿武自己也不大想理会他那片地。” 说着杏儿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后来阿武跟我说,他死乞白赖要这沙地,也不过是跟公爹置气的,说是不想便宜了六弟……” 李欣就笑了下,杏儿道:“亲兄弟弄得跟仇人似的,还是因为我的缘故,有时候我都想劝他,又想着自己没那立场。” “劝他做什么,二弟看着糊涂,有时候也精明,他跟关小六划清界限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欣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杏儿听他叫关止承“关小六”,也就住了嘴,不再喊关止承“六弟”,只道:“你这样说也没错,我就是总有些别扭……” “过自己的日,哪有什么别扭的。那是人家的生活。”李欣指了指老屋那边的方向:“换作我,却是一点都不想跟那边打交道的。” 杏儿微微点了点头,盛了两碗银耳羹出来,搁了勺。 李欣舀起来喝了一口,笑了声说:“还可以熬久一些,更粘稠。” “这样就不错了。”杏儿喝了一口,笑道:“也就你掌握得了火候,熬出来的味道都要香些。我家小康现在都嫌弃我的手艺了,说他大伯娘做的更好吃。” 李欣顿了下,这才问杏儿道:“你说小康会不会把人记混?” 杏儿没理解李欣的意思,疑惑道:“记混什么?” “扬儿是没关系,他爷爷不在了,亲爹也没兄弟姊妹,娘那边的亲戚也没怎么来往,成了我和阿文的儿就跟我们亲儿没什么区别,叫爹娘叫叔婶、舅舅舅娘的也没好混淆的。可是你家小康到底亲爹那边也是村里头的,也是有他自己亲亲的伯伯叔叔的……” 杏儿道:“以前倒是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小康聪明,也不会记混了,把伯伯叫成叔叔,或者把婶娘叫成伯娘的事情是不大可能发生的。他大不了就只想不明白,怎么伯伯伯娘的有几个,叔叔婶娘的也有几个……这些他长大了自然也就明白了,现在跟他解释也解释不通。” 说着杏儿道:“说起来……小康还没叫过公爹爷爷,也没叫过六……没叫过六叔。” 李欣淡笑了下,喝了几口银耳羹,说:“就是公爹和关小六站到扬儿面前,我也没有让扬儿叫他们过。”顿了下,李欣道:“他们也不怎么在乎扬儿,一直就觉得扬儿是吃白饭的。扬儿也犯不着热脸去贴他们冷屁股,毕竟不是亲孙亲侄,再去贴近他们也得不着好处,我还舍不得扬儿受委屈。” 杏儿心中一动——小康也不是关家的血脉,或许比起扬儿来,小康更会受公爹和六弟的白眼,毕竟小康可是她再嫁带来的。 剩下的银耳羹李欣给温着,一会儿关文他们回来之后也可以吃。 杏儿又坐了会儿就说要回去准备午晌饭了,她家里还有猪要喂。李欣也不拦着,和杏儿又多说了两句,看着杏儿带着小康回去了。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杏儿到底是坐不住了,找了李欣说:“还是没信儿……明儿是赶趟的日,择日不如撞日,我就定了明儿去看看大夫……” 李欣点头道:“正好,我陪你一起去,顺道看看阿秀也办点儿其他事情。”李欣道:“去在去悦哥家问下他明日进不进镇上去,要是去的话正好捎带上我们。你肚里要是真的有的,可受不得累。” 第二百九十九章 探探口风 当日李欣便去找了悦哥,悦哥媳妇儿说明日悦哥有空,赶了牛车也要去镇上。( ·~ )李欣便跟悦哥媳妇儿商定了时间和价钱,拜托他们捎带上她和杏儿去镇上。 回到家李欣也把要去赶集的事跟关文说了。 关文问道:“就你跟二弟妹两个人?”关文想了想,说:“要不我也去?你们两个女人总有些让人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杏儿去镇上主要是看大夫的,关文要是跟去了可不就知道了?李欣当然是拦着,道:“我们就去买点儿东西什么的,家里的事儿你还得看着,跟我们去做什么。” 关文也知道家里的事儿他丢不开手,李欣这样说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那你们在镇上小心着些,早些回来。” “知道了。” “哦对了。”关文倒是想起别的事情来:“要是有多的时间,你去姑家一趟看看,走个门儿。上次听四弟说昌会表弟在福满楼干得不错,有希望提升成管事,要真是这样少不得还要去贺喜一番。再加上姑父生辰日就要到了,你也去问问姑是个什么打算。” 李欣明了地点点头,笑说:“昌会表弟人勤快,上进,以后前途肯定会更好。” 关文听李欣这样说自然高兴,笑着也点头道:“那就拜托你了。” “那带些什么给姑家去……”李欣盘算了一下,“煎饼果、鸡蛋、肉的……” “也不需要那么麻烦。”关文想了想说:“姑那边不比我们乡下头,不然就带点儿米和蛋给他们去。镇上米店比起乡间价格来说要贵些。” 说到米,李欣就想起了储备粮食的事情。 她如今手上握着九十两银,全部搁在家里她不放心。 李欣是有心想要挖地窖或者建一个仓库了。( ·~ ) 其实说起来,钱财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无非是四个字,衣食住行。穿衣吃饭解决了,住宿的问题解决了。就算没有太多钱,人生活起来也才不艰难。这个道理古今皆同吧。 手里握着比一般人多一些的钱,吃得饱穿得暖,住房有保障。工作稳定,这才叫安居乐业。 她也想过上每顿饭都能吃大米饭的日,馒头要白面的,肉要新鲜的,三菜一汤最基本的供应也想提起来。 她如今有这个本钱了,当然应该放开手去大干一场。 嘴上答应着关文说的事儿,李欣心里却已经想很远了。直到关文喊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想什么呢?”关文问了一句,也没在意,说道:“侯家人来过了,你怎么没跟我说?” 李欣挑了下眉,道:“说什么?” 关文叹了口气道:“要不是二弟今天跟我说我还不知道。”说着正色道:“他们来跟你赔礼道歉,总得让他们说了那话才让他们走。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倒也不说了,你受了委屈让他们赔个罪也没什么。犯不着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我见到侯家的人心里就不畅快,你这是叫他们来我面前添堵。”李欣微垂了眉眼,道:“以后别做这样的事情了。合不来的人,我连一面都不想见。” 李欣这话中有弦外之音,关文听了顿时沉默。 李欣道:“道歉这种事情,不是心甘情愿的,强迫来的也没意思。我打了人,你也打了人,也算是出了气,其他的虚伪客套就不要用了,不跟他们打交道,犯不着还装一副乡邻友好的样。要真需要跟我说抱歉。多他侯家不多,少他侯家不少,多了去了,懒得计较。” 李欣说着就收拾着衣裳,兀自道:“对了,你说我要不要也去韦家一趟?阿妹跟韦书生的亲事儿订下来。[ ~]我这也应该去跟韦大娘套套近乎。况且韦书生就要去州府参加秋闱了,也不知道他的盘缠用度什么的有没有准备好。作为未来亲家,咱们要不要给个表示?” 李欣不提先前那个话题了,关文自然也就让这篇翻页,也不再提。听李欣问这个,他想了想,道:“还是不要了吧。” 李欣也道:“我我也想说不要了,读书人难免清高一些,这还没成亲家,巴巴送钱上去,就怕韦书生多想了。韦大娘那边也怕她觉得我们这会儿就在拿钱拿捏他们韦家。” 想想还是道:“我先探探口风,要是他们的确拮据,还是给点儿表示比较好。” 关文便点头。 下晌关文揣了一吊钱从顾家买了米回来,李欣也从自家收集的鸡蛋里边儿捡了二十来个鸡蛋搁在了篮里边儿,打算明儿就给关氏送去。 第二日一大早杏儿就到了李欣家里,把小康也带了来,两个小娃交给阿妹看顾着,她则和李欣一起去镇上。 搬了东西上悦哥的牛车,悦哥笑道:“关大嫂,杏儿妹,赶趟去买东西啊?” 杏儿跟悦哥也算是从小就在荷花村长大的,两人之间关系也还算不错,听这话就笑说:“跟悦哥你不能比,你是去赚钱的,我们这是去撒钱的。” 悦哥便笑了起来,他媳妇儿也笑道:“咱们到底还是羡慕你们去撒钱,哪时候我跟我当家的能去镇上撒钱而不是赚钱了,我们心里就舒坦了。” 一路上几人倒是说说笑笑的,到了镇口,李欣付了钱,对杏儿道:“先去姑家把东西给了,我再陪你去医馆瞅瞅。” 杏儿点头,搓了搓手咬住下唇说:“我也去买匹布,你带东西去我不带东西,怕是姑对我有意见。” 李欣摇头道:“没关系,就说这事我们两家合伙给的,是阿文跟二弟的意思。” “这怎么成……” “这怎么不成了?小康还帮着捉地龙喂鸡吃,还帮着阿妹拌菜喂兔。”李欣笑道:“二弟也帮了我们家不少忙,你不也是,天天来我家帮我做点儿活计。这也都是没算的。” “那些算什么……”杏儿哭笑不得:“那跟正经做活计没关系。” “我说有关系就有关系。”李欣挽了杏儿的手说:“别去花那些钱,你们家这小家刚兴起来,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要是你这肚里真有的了娃,那以后事情就更多了。钱要省着点儿花,说是我们两家一起给姑的,姑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杏儿想了想,觉得李欣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终究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假借你们的名头……” “哪儿算假借了?”李欣笑道:“你应得的。” 妯娌两个叫了副板车,拉着东西去了赵家。 关氏正在院里晒洗衣裳,听到有人叫门赶紧去开了门,见到自己两个侄儿媳妇儿赶紧让她们进来。 李欣让杏儿提了蛋,自己有些吃力地抱了那一筐米进来,挪着步,关氏赶紧来帮忙,嘴上埋怨道:“这带这么多东西了做啥……” “姑,给阿文跟二弟说给你们送来的。”李欣擦了擦额上的汗,道:“好久没来看你跟姑父了,阿文和二弟有事儿都走不开身,今儿正好我跟杏儿办点儿事儿,所以这些东西我们就带来了。” 杏儿也笑着叫了声“姑”。 关氏脸色有些绯红,说着:“那么客气做什么……”心里却挺乐呵的,自己侄儿记得住自己,也是她没白疼过两个小。 关氏和李欣一起抬了一筐米进了灶间,杏儿把蛋搁在灶台上,李欣问道:“表弟都没在啊?” “没呢,赶趟天,两个人都忙得不行。” 关氏笑呵呵地摆手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昌会他这会儿已经成了福满楼的管事了,专门管上菜的那一块儿。大管事夸他呢,说他当任以后,上菜的速度提了一些,砸碎的碗碟啥的还少了不少,生意也蒸蒸日上的,直说昌会是福星呢!” 李欣笑了下,道:“倒是听到了这个信儿了,阿文就让我们顺便也问问,昌会表弟有了出息,姑你是不是有啥打算?” 李欣这话本是想问关氏要不要摆酒请客吃饭啥的,也算是给亲戚朋友宣告一下自己儿有了出息。但是关氏却没听出李欣话中的意思,歪曲了李欣的问题,答道:“还能有啥打算,就想着给他娶个媳妇儿回来,早些给我生个孙……” 李欣听这话,面上就有些尴尬。 阿秀的亲事儿还没落定,怕是姑姑心里还会念叨阿秀吧? 杏儿接嘴道:“姑这想法倒也实在,表弟岁数也不小了,是该娶个媳妇儿回来。” 关氏便点头,杏儿道:“不过我猜大嫂的意思是说,姑你打不打算办酒席?” “办酒席?什么办酒席?”关氏愣愣地问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下大腿道:“这事儿啊!昌会他自己倒是不想张扬,说在酒楼里还有很多事儿他得学的,做人做事儿都要低调着些,不然会惹了酒楼大管事的不快。” 李欣点头笑道:“表弟这想法没错的。” 关氏便叹:“看他有出息,家里人都高兴。不跟别人说,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等表弟当上大管事了,再摆酒席宴客,到时候姑你就得劲儿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得劲儿。” 关氏听杏儿这话就笑,李欣也笑道:“还有个事儿,姑,阿文说姑父寿辰就要到了,姑父今年要不要做个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章 联合做戏 提到这个事儿关氏脸上就有些无奈。( ·~ ) “他倒是说,办那些没什么意思,也不是多了不得的生辰。” 关氏叹了一口:“我倒是想跟他好好办一场,这些年他镇日躺在床上椅上的,又不能出去走动,他自己心里怕是也不大好受。头些年吧家里境况不算好,没那个钱财,也没那个精力,办不了也没办法。现在家里境况好些了,想给他办吧,他又有些犹犹豫豫的,说是家里才存起来了钱,要留着给昌会说媳妇儿。” 说来说去这事儿还是提到赵昌会的婚事儿上。 杏儿安慰关氏道:“姑父这样考虑也没错。” “是说得没错,但我还是想给他办一场。”关氏道:“不过他要是不想办也就没办法了。” 关氏提了那篮鸡蛋去放好,李欣问她说:“姑父这会儿不在家里?” “到前头巷底,挨着河那边儿,跟几个老朋友谈天。”关氏说着就笑道:“他这些日也爱出去走动走动了,儿有出息,他脸上也有光,早晨昌生出门儿的时候就把他送到那边儿去,等午晌再把他接回来。下晌他睡个午觉,吃了晚晌饭他跟两个儿说说话,这一天也就那么过去了。” “姑父这样也算是有规律,这会儿还去医馆没?” “去。”关氏脸上笑起来:“他说去让大夫帮他揉揉捏捏啥的,腿也舒服多了。我见他气色也好多了,就坚持去。”关氏道:“虽然钱huā得也不少。但是比起他那身来,huā点儿钱让他别那么遭罪,也还是值当。” 关氏转过头来问李欣和杏儿:“你俩来镇上,阿文阿武没陪着?好歹也要跟个男人。这会儿地镇上也不太平。” 杏儿和李欣对视一眼。杏儿问道:“姑说这话的意思是……” “哎,听说北方来了响马,朝廷在想办法剿灭,不过这不是没抓着吗?消息传到镇上,镇上都人心惶惶的。”关氏指了指镇北边儿。那片几乎都是些连成一片的大宅。“去年那遭了秧的崔家,不也是被那种人物给害了的?还是没找到那崔家小姐,想来是找不着了。” 提到崔家李欣便默了一下,杏儿拍拍她的背。对关氏笑道:“姑晚晌的时候把门窗给锁好了,那些人要真来,也不会找上咱们这样的平民小户。” “我倒是没事儿,你们在乡里头也要小心些。保不准就些个人走头无路的,就往山里头来了。” 关氏嘱咐了两人一句,看了看李欣问:“对了,你俩到镇上来是买东西的?” “嗯。[ ~]”李欣笑道:“买点儿布啊细白面啊什么的,小娃喜欢吃。” 关氏便道:“那吃顿午饭再去吧,也不差这些时候。” “不用了姑,我们买好了还紧着回去,还有事儿呢,就不叨扰这一顿了。” 李欣笑了笑,道:“要是姑父要做寿,姑记得让人给我们带个口信儿。” “行,那我也不留你们。”关氏也知道各家有各家的事情,各家的事情都忙,便也不多留李欣和杏儿,说:“买好东西就赶紧回去。” “知道了姑。” 从赵家出来杏儿便大大吸了一口气,李欣望向她,杏儿说:“姑灶间好像有些油腥味儿,顶得我胃泛酸。” 李欣看了看杏儿的肚,说:“怕是孕吐吧?” “也没那么早……”杏儿摸了摸肚:“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李欣看杏儿那样倒是觉得十有**是怀了。 两人赶着去一家稍微偏些的医馆,找了大夫号脉。 号脉的大夫四五十岁的样,留了两撇八字胡,看着那样有些让人不大放心。 李欣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坐在杏儿边上。 杏儿伸了手在托诊包上,那大夫伸手搭了上去,手在杏儿手腕上摸来摸去的,过了会儿又让杏儿张嘴让他看舌苔,伸手钳了杏儿的下巴很是仔细地研究。看完了舌苔又摸上杏儿的手微微眯了眼号着。 杏儿已经有些恼了。虽然说乡下女,不像大户人家那样规矩森严,看个大夫号脉还要搭条丝巾什么的,但让大夫这样摸来摸去的又算怎么回事儿? 难怪这医馆那么冷清,来抓药的也都是男,敢情这大夫是个见色心起的主! 那大夫还在神神叨叨地冥思想着,杏儿轻轻拉了拉李欣,一脸的愠色。 李欣脸色也不大好看,但碍于这里是医馆,她们又只是两个弱女,要真闹起来她们不一定占得了上风——毕竟这周围她们也不大熟。 李欣咳了咳,大夫睁了眼。李欣说:“大夫,我这妯娌是什么病啊?您这都看那么久了……她当家的还等着她回去呢,她当家的脾气不好,要是知道她在外边儿耽搁久了,回去怕是要打她……最近她当家的心情不大好,我那小叔跟我当家的一个样儿,什么事儿都用拳头说话,二话不说先打了人再说,她要是有病您这赶紧开药,我们还要回去弄饭吃,做饭做挽了,婆母要抄刀吓唬我们……婆母是宰猪的,力气可大着……” 李欣嘴巴不停说了一通,一大篇谎话说得眼睛都不带眨的,连杏儿都要信三分。( ·~ ) 李欣暗地里轻轻撞了下杏儿,杏儿赶紧收了手接话道:“大夫,我是不是有什么大毛病?您直说吧,大不了这命没了就成,可不能回去晚了……” 说着还装作害怕地缩了缩脖。 大夫或许是被李欣说的那一通话给唬住了,也讪讪地收了手,瘪了瘪嘴说:“这是怀上了,喜脉。不过胎不大稳。我这开点儿安胎药回去你们吃……” 真是怀上了? 杏儿瞪大了眼看自己的肚,李欣一早就猜到应该就是怀上了,这会儿心里也不大惊讶,但是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惊喜的样。说:“哎弟妹!这下可好了。这肚里的娃可要揣结实了!” 杏儿赶紧点头,大夫拿手顺了顺自己的八字胡,说:“那就开一副安胎药去……” “哎大夫,别急别急!” 李欣装作惊慌地在腰间摸索了一会儿,只掏出了十几个钱出来。摆在那大夫面前。说:“就这点儿钱,大夫你看能开点儿什么药?” 大夫双眼一鼓,李欣擦了擦汗说:“哎哟可不是不huā钱给她买安胎药,那钱都在婆母手里拽着。咱们做儿媳妇儿的,哪有多少闲钱,出来也就只带了这点儿多余的……” 杏儿也收起自己的欣喜心情,配合着李欣道:“是啊大夫。你看这点儿钱能拣些啥药,给我拣一些就成了。安胎药什么的,也只能等回去从婆母那边拿了钱才能买啊……” 大夫觑了杏儿一眼,又看了看李欣,轻哼了一声说:“就这点儿钱,诊费就差不多了,哪还能给你们抓药……” 李欣顿时一脸为难,苦着脸对杏儿说:“算了弟妹,等回去跟婆母说了再拿钱来买安胎药吧……多求求她一会儿,应该能拿到钱的,好歹是她孙……” 杏儿擦了擦眼睛,瓮声瓮气地说:“好,大嫂,我听你的。” 大夫估计是没想到李欣和杏儿会联合起来做戏,还真以为她们要回去拿了钱再来买安胎药,这会儿竟然从诊案后边儿走了出来,伸手扶了杏儿说:“那赶紧回去拿了钱来抓药吧,你这胎可不大稳当,要早点儿吃药。” 杏儿忍住心里的恶心,点头道:“好的好的,多谢大夫。” 李欣假作莽撞地趔趄了一下,把那大夫撞开,心急地看了看天色,说:“弟妹,赶紧的,耽误了午晌饭要挨你当家的打的!他那力气可不是唬人的,惹了他当心他打你,上次不是有头牛挡了他的路,他把那牛鼻都踢歪了……” 杏儿道:“对对,赶紧家去……” 李欣扶着杏儿快步朝外走,跨出门槛还不忘回头冲那大夫说:“大夫啊,明儿让我小叔跟弟妹两人一起来谢你啊!” 大夫脸上一僵,李欣一句搀着杏儿快步离开这家医馆了。 直到转过一个拐角李欣才停下来,细细喘着气。 杏儿摸着肚,脸上一时羞一时恼一时喜一时怒的,没待李欣开口自己先狠狠拿手拍了拍墙根。 “杏儿!”李欣惊呼一声,杏儿握了拳说:“没事儿,我就是心里气愤。” 杏儿抚了抚腹部道:“本来是件喜事儿,摊上那么个大夫诊出来,真让人恶心。” 李欣拍拍她的肩说:“要不是图这边近些,又只是想瞒着人看看,还真应该去安和堂。”李欣安慰她道:“没事儿了,为了那种人把自己气着了,多不值当。” “你说那明明是个大夫,怎么尽给大夫丢人?”杏儿仍旧有些忿忿:“诊个喜脉诊那么久不说,诊脉的时候还对我……想起来就恶心!” 杏儿咽不下这口气:“不行,我才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李欣张了张口,杏儿拉了她的手说:“我这会儿明白你那时候有多难受了,这大夫好歹嘴里还没说什么,你那是听人赤|裸裸地说你的闲话,我要是你我早发飙了,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说,没那么多客套!” 李欣苦笑了一下,道:“让你别气了,气坏了身可怎么办?” 李欣拍了拍她的背道:“也是我们之前没想清楚,看大夫什么的,还是要找个熟悉的,有接触过的。安和堂的文大夫不错,他带的人也应该不错,以后我们就去安和堂。” 李欣扶着她说:“也不知道刚才那人是说真的还是假的,说你胎不稳……还是不要大意,反正时间还多,我们去安和堂一趟吧,也好细细诊下脉。” 杏儿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他说的话哪能信?说我胎不稳?我自己的胎稳不稳我自己哪会不知道?” 杏儿道:“别听他那些骗人的鬼话,我看他纯粹就是想讹我们的钱!诊个脉而已,居然就huā了十几个钱——他这明摆着就是抢钱!” “好了好了,孕妇气大,当心动了胎气,到时候稳也不稳了。”李欣忙劝她说:“你这会儿可是双身,有什么怨气,回家咱们商量着说,哪儿不爽利,让二弟帮你出气去。” 杏儿这下笑了声,道:“我肯定不会放过那大夫的,啊呸!什么大夫!” 杏儿吐了口气,平缓了下呼吸道:“没事儿了,咱们去安和堂一趟吧,另外找大夫看看。” 李欣点点头,杏儿道:“顺便看看阿秀在不在,她给的那筐东西……总要给她个交代。” 李欣愣了下,杏儿无奈地说:“她那东西托人捎回来是捎回来给你的,你不在,我才给接了过来的,也没跟那捎东西的人说明你的情况。我心里不踏实,总得跟她说一声,那一筐的纸啊墨啊的,还有那些皮毛皮草,也值不少价钱了。” 李欣笑了声说:“你啊,心放宽一些。” “我倒是想放宽,就怕阿秀对我有意见了。”杏儿叹了一声:“早知道公爹跟阿秀的关系不怎么好,也没想到坏成这样……” 李欣扯了扯嘴角,道:“好了,先去安和堂吧,看她在不在。到时候淡淡提一下就好了,阿秀脾气也不算多好,她这会儿还上工着呢,要是有了火气,在医馆里做事儿也做不踏实。” 杏儿点了点头。 赶到安和堂的时候几近午晌了。不过阿秀没在医馆里,跟另一位老大夫出去问诊了。文大夫倒是在医馆里,今日他坐堂。 见到李欣来,文大夫有些意外。 “文大夫。”李欣笑着,拉了杏儿道:“我这弟妹怀了身,文大夫帮忙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注意些什么?” 文大夫捻须笑道:“有身是喜事儿,坐。” 杏儿依言坐了,心里不由踏实了些。 相由心生,这文大夫看着就是正经给人看病的,不像刚才那个大夫,眼珠浑浊,说话的时候嘴里微微带着酒气,整个脸看着就刻薄。 文大夫把了脉,也不过一会儿,便收回了手,说:“身骨挺好的,胎很稳当,不用担心。平日里不要做重活,适当动一动也好。安胎药也不要吃,是药三分毒,对肚的娃不一定有益处。这才两个月的身孕,等胎坐稳了,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再来医馆看看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白占便宜 李欣和杏儿这下便算是彻底放下了心。(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李欣跟文大夫也算是旧识,这会儿也不跟文大夫多客套什么,问了诊费多少便要掏钱。文大夫拦住她笑说:“我不过就说了两句话,哪里就能让你掏钱了。” 李欣道:“哪能让文大夫你白忙活。” 说着便不由分说搁了两个钱在上边儿,道:“文大夫可不能让我占这样的便宜。” 安和堂的诊费药费都是明码标价的,虽则是个大医馆,但是价格公道。以前听阿秀说过,安和堂主要的收入来源是药材和各家大户的供奉。养的也都是文大夫这一类有名气的医术高明的大夫。 文大夫捻了捻须,笑说:“你要这样说,这钱你还第三百零一章 白占便宜真得出了。” “自然得出的。”李欣笑道:“那就不打扰文大夫你坐堂了,我和我弟妹先走了。” 文大夫看了看天色“不等阿秀回来了?她出去也有些时候了,应该要回来了。” 李欣顿了一下,杏儿拉了拉她的手说:“等会儿阿秀,我这还有事儿要跟她说。” 李欣无奈,只能点了点头,道:“那等你跟她说完了,我们再去买齐了东西回去。” 杏儿笑着应是,李欣对文大夫道:“文大夫,借你们医馆的地方等等人。” “没事儿,寻个地方坐吧。”文大夫笑了声说:“你这做大嫂的好久没来看她了,她也念叨。” 李欣便笑了笑,文大夫倒是微微压低了声音问道:“阿秀的亲事儿可有眉目了?” 李欣微微讶异。文大夫叹了声说:“那会儿倒是我没想到这许多,让她进医馆来帮忙,却把她岁数给耽误了。眼瞅着也小二十的姑娘了,要是继续耽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李欣微微垂了首。文大夫说:“这事儿……还是多麻烦你看顾些。” 杏儿笑道:“文大夫说哪第三百零一章 白占便宜里话。我们做嫂子的,看顾她帮她考虑亲事儿是正经的,谈不上麻烦。” 文大夫叹了声,杏儿说着好话:“倒是有劳文大夫还惦记着阿秀这事儿。” 文大夫说:“说起来我也算教她这些医道之术的师傅,惦记她的终身大事儿。也不过想着这么好的徒弟苗子。半途而废有些可惜。”文大夫摇了摇头说:“到底是女孩子,成了亲嫁了人,夫家不愿意她抛头露面地继续给人看病什么的,我也拦不住不是?” 杏儿笑了笑。这话却不知道该怎么答,便望向李欣。 李欣淡淡地笑道:“看阿秀到时候是怎么打算,最该考虑的,也是她自己的意愿。” 文大夫倒是有些诧异地看了李欣一眼。却见李欣一脸平和,良久,他也露了笑说:“她有你这么个大嫂充分尊重她的意思,倒也是她的福气。” 正说着,医馆来了病人,文大夫便去忙活去了。 李欣和杏儿坐在了一边去,李欣道:“待会儿见着阿秀,别跟她说我回娘家的事情。她有时候心思也重,听了这事儿心里怕是会堵得慌。事情都过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别跟她提了。你就说你接她让人捎来的东西的时候我娘家有事儿没在就行。” 杏儿点了点头,想了想又犹豫道:“可她回村里去了,估计也会知道的,大家都要说,阿妹也不可能瞒着她。” 李欣道:“到时候再跟她淡淡解释一下这事儿过去了让她别多想就行。她现在还在医馆帮忙做事,家里的事情跟她说多了,她也不过就是担心。” 杏儿叹了一声,李欣倒是笑道:“她要是问你什么,你就拿你肚子里她小侄儿的事儿逗她就是了,把她注意力转移掉。也说不了一会儿,我们买了东西就回去了。” 杏儿也只能点头。 再等了没多会儿阿秀便回来了,肩上挂着一个木头药箱,跟在一个华发满头的老大夫身后。老大夫看起来身体很不错,精神奕奕的,一边往医馆走一边跟身后的阿秀说着什么,挂着笑意。阿秀则微微垂目听着,不时点点头,看起来格外认真。 等人进了医馆,杏儿便在角落里喊道:“阿秀!” 阿秀一愣,转过头去,见李欣和杏儿冲她笑,顿时咧了嘴道:“大嫂!二嫂!” 老大夫留了一把美公髯,闻言捋了捋美须,说:“去吧。” 阿秀恭恭敬敬地点了个头,轻手轻脚放下肩上挂着的药箱子,顿时朝李欣和杏儿那边跑了过去。 “大嫂!二嫂!”阿秀高兴地道:“你们怎么来了?” 李欣顺着阿秀的头发,杏儿笑着说道:“到镇上办点儿事儿,顺道来看看你。” 阿秀忙道:“我挺好的,一切都好。大嫂二嫂,你们呢?大嫂东西收到了吧?怎么样?是不是挺好的?二嫂也拿了那皮草子吧?感觉怎么样?” 阿秀当时随那一筐子东西捎来的信里边儿说的跟李欣猜的大同小异,不过是皮草子让她给家里人缝制衣裳,纸墨什么的给扬儿和小康练字用。 杏儿顿时讪讪地笑了下。 阿秀在医馆里历练了也小一年了,从看病人和病人家属的脸色起就早就学会了看人的脸色,见杏儿那样当即脸上的高兴劲儿就散了些,略微迟疑地问道:“怎么了?” 杏儿叹了口气,说:“你捎来的东西,公爹拿去了。” “什么?”阿秀顿时鼓了鼓眼说:“他凭什么拿去我给你们的东西?” 杏儿忙道:“阿秀你消消气……” “大嫂,这怎么回事儿?”阿秀转脸看向李欣:“我跟别人说了是让捎给你的,他回来说大嫂你不在家,所以给了二嫂的,那也没错,可怎么……怎么给爹他拿去了?” 李欣对她笑了下,道:“我那会儿不在家,你二嫂接了东西,你爹要拿去,她是儿媳妇儿也不能拦。” 杏儿便开口道:“阿秀,对不住啊……” 阿秀连忙摆手:“二嫂,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说着阿秀脸上就很难看:“我自己送点东西回去都要被他惦记,他有什么东西倒是从来不会想着我。吞进去的要他给我吐出来,那一筐子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的!” “算了。”李欣淡淡道:“犯不着跟他为这个事儿扯,不然他会说你不孝敬他。” “我偏要扯。”阿秀鼓了鼓眼:“我托人从北边儿弄那些东西可不容易,从各家太太夫人手里边儿得的赏钱差不多都huā光了,白白让他占了便宜,我多亏啊?” 阿秀说着说着脸上就显了委屈:“那些皮草子,给到大嫂二嫂手里,我再怎样也能得一两件,阿妹嫁妆里边儿也能添一件有毛皮的衣裳。到他手里我什么都捞不着,凭什么呀!” 眼瞅着阿秀就要哭出来了,杏儿和李欣对视一眼,杏儿忙出声道:“好了好了,甭哭啊,要是眼睛哭肿了可怎么给人看病啊!” 杏儿拍着阿秀的背,李欣柔声安慰道:“是嫂子们的错,我们给你道歉成不?没把阿秀的东西看牢,让你爹拿了去,还害得我们阿秀要哭了。” 被李欣这样似小孩儿一般哄,阿秀顿时破涕为笑,鼻头还是红红的“大嫂你不要打趣我……”说着叹了一声:“我是真的委屈。” “不委屈了,咱家还有喜事儿呢!” 李欣捅捅杏儿的胳膊,杏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拉了阿秀的手说:“阿秀,你要做姑姑了。” 阿秀一愣,李欣笑说:“你二嫂怀上娃了,你可就要当姑姑了,咱们家要添丁了。” 杏儿不可置信地望向杏儿的肚子,半晌才哽了一下,道:“可是,不是说二哥他……” “你问问文大夫,有没有你二哥这样的情况。” 阿秀忙去拉了人来去,却不是文大夫,而是那个跟她一起进来的老大夫。 老大夫捻着须,笑了笑说:“有这样的,就算是夫妻两个在一起怀不上孩子,女人跟别的男人有了孩子,男人也不一定就是不育了,两个人身体不契合,自然怀不上娃。天地玄黄,分为阴阳……” 后边引经据典的话李欣便不大听得清楚了,老大夫说的前面的话她们听懂了就足够了。 阿秀高兴地伸手想去摸杏儿的肚子,又忙把手缩了回来,讪讪地道:“我手有些凉,别惊了他……” 李欣和杏儿就笑。 阿秀说:“他这会儿会不会踢人什么的?二嫂,到时候你肚子会不会老疼了?” “没那么快。”杏儿笑道:“阿秀别担心我,你自己在镇上可要多注意身体。” 说着停了下来:“你捎回来那一筐子东西的事儿,也是我自己没本事,态度不强硬,否则哪会让公爹弄走了……” “不说这个了。”阿秀道:“不干大嫂二嫂的事儿。” 阿秀擦了擦眼睛,说:“过两日我也要回去一趟,天气转暖了,要带些衣物回去,再带些衣物回来。到时候我找他要去。” 李欣和杏儿都不由一顿。 阿秀说:“我可不是任由他捏扁搓圆不敢喘气的,他想拿了我的东西骨头渣子都不剩,可没那么容易。” 杏儿担心地道:“阿秀你可别冲动啊,那好歹是你亲爹,要是闹大了,传出去说你不孝敬他……” “那也没关系,我难不成还指着他帮我找好的婆家?”阿秀笑了声,说:“要真信我不孝顺,那也是没眼力的,也谈不上婆家不婆家,这样的人家我还看不上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要当爹了 阿秀一贯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怎么上心。( ·~ ) 李欣也不好多劝,她心里是想着,估计阿秀是因为误会了沈三爷对她有好感,自己又是付出了些心思的,到头来误会一场她心里也不高兴。于婚事儿上头,阿秀也就看得更加淡了。 可关文也说了,如今阿妹亲事儿定了下来,也算是一帆风顺的,可到阿秀头上就各种波折。阿秀还是阿妹的姐姐,妹婚事儿都定下了,做姐姐的还没个着落,传出去也不好听。 李欣叹了口气,阿秀说道:“大嫂二嫂,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每天过得都挺不错的。”阿秀说:“倒是你们,在村里住着,少不得要跟爹他们打交道,肯定会受闲气什么的。合该我担心你们的。” 阿秀拉了李欣和杏儿的手,说到这儿却是笑道:“大嫂二嫂,过两天我就回去了,咱们到时候再聊。”说着就看向杏儿的肚问:“二哥他……知不知道?” “还不知道呢。”李欣接话道:“杏儿也不确定,所以今儿来镇上置办点儿东西,顺道找大夫看看。回去少不得要跟她当即的说这事儿。” 杏儿微微低头浅笑道:“回去就告诉他……” 阿秀“嗯”了声,李欣道:“我和杏儿也不多留了,赶着买了东西好回去。” 李欣顺了顺阿秀的头发说:“那咱们就在家等你回来。” 阿秀有些遗憾:“大嫂二嫂这么快就要走了啊……” 说了一句倒也不拦着二人,只说:“那你们路上小心着些,二嫂赶紧回去把这喜事儿告诉我二哥去!” 杏儿笑着应是,李欣拍了拍阿秀的手,迟疑了下说:“你回来,正好有个事儿想问问你的意见。” 阿秀狐疑地看着她,李欣笑说:“等你回来再说。” 跟阿秀作别,还跟文大夫打了招呼,李欣和杏儿就朝集市那边走去。( ·~ ) “也不知道这会儿还有没有人做买卖……”杏儿摸了摸肚。道:“在那狗屁大夫医馆里头耽误了些时候。” 二人找了个地方将就了一顿午晌饭,李欣笑道:“这下好了,知道你有孕了,可就要加紧准备起来。二弟怕是要高兴地跳起来。可着劲儿地给你补身。” 杏儿笑了笑,妯娌两个去购置了些布料、成衣、米面和糖、醋等调料之类的,雇了辆结实的马车缓缓朝村里去。 李欣盘算了下,道:“今儿时间没来得及,还没去韦家打听打听,韦书生这秋闱要去州府,也不知道他需不需要盘缠啥的……” 杏儿笑道:“秋闱时间还早呢。这会儿夏天儿都还没到。” 李欣想想也是,还是笑说:“总觉得去一趟就该跟人家走走门打个招呼……” “要是谁家都打招呼,那不是要把镇逛一圈儿去?”杏儿好笑道:“婆家娘家的,亲戚朋友的,都走上一圈儿,咱们正事儿也都办不了了。” 李欣便笑出声来:“你说的是。不过人情往来的,不就是这么回事儿?要是去了这家没去另一家,以后说起来怕是让人心里不舒坦。” “人情往来也分重要和不重要的。你别想太多了。”杏儿说道:“韦家那边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甭放在心上。” 杏儿顿了下,问道:“对了。你刚才跟阿秀说等她回来要问她意见,是什么事儿?” 这事儿跟杏儿也没什么说不得了,李欣在车厢里撑了撑腰,说:“就是冯家小的事情。” 冯德发可谓是在荷花村里边儿正式干起了活计,倒也跟李欣她娘说的一样,这小做活踏实,肯干,吃得了苦,许是自小家里境况就不怎么好,打小就做活。磨炼了他一身的力气。又或许他对阿秀有些情愫,在这毕竟是给阿秀她大哥大嫂家做活计,他则更加卖力,勤勤恳恳的。[] 冯德发大嫂宋氏说的那些话,李欣却也是听进去了的。 阿秀和冯德发相配不相配,她看是一个样。换一个人看就是另一个样。李欣倒是觉得冯德发这小不错,三年孝期守完若能立马就娶了阿秀,这个岁数搁在现代那就刚好合适。不过换做是古代未免就年纪太大了。 况且这三年中会不会出别的幺蛾,李欣也无法保证。 但阿秀性那样,对自己的亲事表现得毫不关心,好像不大想嫁人;她一时之间也没法淘出个好小伙来配给阿秀。 赵昌会? 还是算了吧,姑表兄妹成亲,她还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虽然杏儿和她前头那男人也是姑表兄妹,生下来的儿小康也不是什么傻二愣的,可小康身体不大好也是事实——小康以后有了孩,也难保不会生下个有遗传病的。据说隔代遗传的几率很高。 李欣叹了口气,说:“冯家小我倒是看得上眼,阿秀对自己亲事儿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她那样,我又不能一下给她找个婆家。冯家小对她有心,要是能成,也算是喜事一件。就是这时间等得有些长。” “你担心被人戳脊梁骨。”杏儿忧心道:“阿秀要是一直不嫁人,别人会说你这做嫂的压着她不让她出嫁。大家这会儿都知道她在城里医馆里边儿帮忙,学医术治病救人的,上次她送东西来就有人传,说她赚了多少多少置办了东西捎回娘家来了。怕是大家会说你靠着小姑的钱舍不得放她出嫁,摇钱树就没了。” 李欣轻笑一声:“别人这样说我也没办法。”说着顿了顿:“比说其他的总归好听多了。” “也是阿秀岁数在那搁着……”杏儿叹了口气:“你也总不能真就迫于她岁数随便找个歪瓜裂枣地配了她——这不是糟蹋这姑娘吗?” “所以我说,冯家小看着还不错。” 李欣笑道:“等上两三年,到时候要是日过得不错,家底也就打结实了,阿秀可以风风光光地出嫁。她去医馆大半年,赚的钱都她自己揣着的,她也有底气。我跟她大哥再给她一笔丰厚些的嫁妆,冯家那边至少欺负不了她,她若是想继续学医术当大夫,有那个想法,只要冯家人不拦着,她也完全可以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杏儿笑说:“你这样一说,好像觉得阿秀的未来挺不错的。” 李欣便叹了口气,道:“那也要看她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妯娌两个下了马车,李欣付了车钱。东西卸在关文关武两兄弟新屋中间。李欣尝试着搬了搬,觉得有些搬不动,笑了声道:“我叫叫人。” 刚喊了一嗓,扬儿和小康就“咚咚咚”地从坡上跑下来了。 两个小人儿冲了下来,扬儿仰头道:“娘!你回来了!” 李欣点头,小康喊道:“娘!大伯娘!”说着就要冲过来。 李欣赶紧拦住小康,可不能让他就冲着杏儿撞过去了,杏儿现在可不比以往,身骨虽然还不错,可也禁不住小娃没分寸的撞击。 李欣一手搂了一个,笑问他们:“在家还乖吧?” “乖!” 两个小人同时答道,扬儿说:“娘,爹和二叔都在家。” “哦?”李欣望了眼杏儿,朝她打趣一笑,杏儿微微红了脸,问小康道:“爹怎么这会儿回家了?” 小康高兴地说:“爹说拿了工钱了!要给小康买零嘴儿!” 小康笑嘻嘻地拉了扬儿说:“我跟扬儿哥哥说好了,我们一起吃!” “乖孩!” 李欣赞了小家伙一句,小康顿时扬了扬下巴,扬儿则摸了摸头,说:“我有好的东西也要分给小康弟弟。” 杏儿摸摸扬儿的头:“扬儿是个好哥哥。” 正说着话,关文和关武也从上边儿下来。 关文笑道:“就听见两个小人儿邀功了。” 关武则快步走到杏儿面前,指了指筐说:“杏儿,那些是大嫂家的,哪些是咱家的?” “大筐是大嫂家的,小的是我们的。”杏儿笑了笑,说着又拍了下额头,道:“对了,差点儿忘了。” 杏儿伸手从袖兜里摸了十来个钱给李欣,道:“大嫂,这诊费。” “嗳,别……” “大嫂拿着。”杏儿捏住她的手说:“总不能要大嫂帮我付诊费。” 李欣其实想说,这诊费大头是那个医馆的大夫收了去的,她们算是吃了亏,也是她没考虑周详才去了那么一个人身地不熟的医馆,责任在她。可杏儿却觉得,这是她自己不想张扬,所以才去了别家医馆遇上那不怀好意的庸医,钱虽然不算太多,但也不能让大嫂出。 关武却是立马紧张问道:“咋了杏儿?咋你去了医馆?你哪儿生病了?” 说着就赶紧伸手触杏儿的额头。 李欣“扑哧”笑了笑,拉拉杏儿说:“赶紧跟他说。” 杏儿不好意思地拍了关武一下,拉他略弯了弯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关武顿时就呆住了。 小康好奇地看着关武,问扬儿说:“扬儿哥,你瞅我爹,傻了。” 扬儿也郑重其事地点头,立马看向关文说:“爹!快送二叔去看大夫!” 杏儿使劲儿拍了下关武,羞恼道:“傻,回魂了!” 关武顿时一激灵,不可置信地看着杏儿的肚,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的,最终化为狂喜,一点儿没分寸地大声开口问杏儿:“你怀娃了?我要当爹了?真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三章 找他算账 杏儿顿时羞得不行,这又不是在他们自己家里,当着关文和李欣的面杏儿到底有些抹不开面前,当即便跺了跺脚骂了句:“傻!”伸手牵了小康往家那边去了。[ ~] 关武急忙要追,或许是高兴地连怎么走路都不知道了,往前跨了两步却被自己绊倒在地,嘴里急切喊着:“杏儿,杏儿!” 李欣笑道:“二弟妹你慢着点儿,二弟都摔地上了!” 杏儿这才回过身来,没好气地说:“你这都多大岁数了,一点儿都不稳重!” 话是埋怨的,到底还是心疼他,杏儿忙走回来。 关武早就自己爬起来了,冲着杏儿就傻乐呵,嘴里只叨叨着:“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眼睛也一个劲儿地往杏儿肚处望。 杏儿臊地没脸,伸手又捶了他一下,低声骂他:“大哥大嫂都还在,你这像什么话!” 关武这才算回过神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转头看向关文和李欣,嘴角差点没咧到天边去。 “大哥,大嫂,我,我这……” “知道了知道了。”李欣觉得好笑,说:“赶紧跟你媳妇儿回去吧。” 关武大声地“嗳”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搂着杏儿,连地上搁着的东西都不要了,就要扶着杏儿回家去。 李欣直摇头,捅了捅关文说:“你帮二弟把东西搬去吧,我带扬儿先回家去。” 关文却是有些出神,李欣说这话他没什么反应,直到李欣提了提声音他才回过神来,忙忙地答应了两声,端着筐跟在关武后边去了。 他那脸上的羡慕李欣自然不会忽视。 嘴上就算再怎么说有孩没孩都无所谓,但是他心里肯定还是想有自己的亲生孩的。 李欣怔怔地看了会儿关文的背影,直到感觉到一左一右有人牵着她才算是收回心神来,蹲下身笑望着扬儿和小康道:“小康啊,你要有小弟弟了。以后可不要闹你娘哦。” 扬儿问道:“小弟弟在哪儿?” 小康也忙点头,望着李欣,眼睛里大大的问号。 李欣牵着两个小人儿往坡上去,一边跟他们说:“小弟弟还在小康你娘的肚里边儿。他还小呢,等长大些了,就会出来跟小康见面了,会叫小康哥哥,跟在你屁股后边儿追。” 小康惊得嘴巴张开了,急急地问李欣:“那……那弟弟在娘肚里,我、我可以摸娘的肚吗?” “可以。[ ~]可是弟弟好小好小,小康一定不要太用力了,不然弟弟会痛痛。”李欣一板一眼地跟小康说道,小康也赶紧抿唇点头说:“我会看好弟弟的!” 扬儿拉了拉李欣问:“娘,二婶娘肚里有小弟弟了,小康弟弟要当哥哥了吗?” 李欣笑着点头:“对呀。” “那,那娘肚里有没有小弟弟?”扬儿望望李欣,伸出另一只手来够到李欣的肚处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问:“扬儿是不是也要当哥哥了?” 李欣脚步一顿,低头看向扬儿,瞧这小人儿一脸期待。李欣也只能忍下心里边儿的酸涩,慢慢蹲下身去,说:“扬儿乖,二婶娘肚里的弟弟也是扬儿的弟弟,扬儿也要当哥哥的。” 扬儿有些不能理解,可他也没多问,脸上也现出高兴的表情来:“扬儿一定会对弟弟好的!” “乖孩。” 李欣牵着两个小娃回家,问道:“姑姑人呢?” “姑姑出去了。”小康捡起地上搁着的弹弓,扬儿给捡了一颗小石递给他,小康说:“大伯跟爹回来了。姑姑带着筐出去了。” 小康嘴里说的筐应该就是阿妹的针线笸箩,估计阿妹去找顾家的好姐妹说话去了吧。 李欣便道:“那你们自己玩儿,不要调皮,听到没有?” 两个小人赶紧排排站好点头,把手背到后边儿去。 李欣知道这两个娃最近对弹弓很着迷,摇了摇头。也不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在院里玩儿,自己下坡去打算分批把东西搬上来。 拿了三两趟,东西也都搬回来了,布匹什么的放到了阁楼去,米面、醋之类的都搁到了灶间柜里。 正从阁楼上头下来,就见关文上了坡来,微微低着头,步倒是迈得还算矫健。 李欣迟疑了一下,方才叫他道:“阿文。” 关文抬头,忙朝她走过去,问:“怎么了,要搬什么东西?” “没事儿,都搬好放好了。” 李欣扬了扬笑脸,仔细看了看关文说:“二弟妹有喜了,二弟高兴地找不着北,你……” “我也挺高兴的。”关文却打断李欣的话道:“这也算是第一个重孙一代的亲骨肉,爷爷肯定开心得很。[ ~]” 关文笑着说:“我倒是忘记提醒二弟了,这事儿还应该上老屋那边儿说一说。爷爷在那边待的时间也够久了,也该让爷爷回来了。” 李欣便只看着他。 关文本来是笑着的,在李欣一言不发的盯视之下笑意也慢慢褪了去,最终轻叹了口气,伸手将李欣从阁楼梯上牵了下来,伸手抱住她说:“我不瞒你,我是挺羡慕二弟的,可也没其他别的想法,这样的日我觉得也挺好的,扬儿也是我们的孩,就算我们没孩,那也不要紧,这事儿你永远记着,我不会因为我们没孩就对你不喜,对你不好……” 关文伸手顺了顺李欣的背,说:“你也不要在意,各家贵各家的日……” 李欣静默了半晌方才伸手环住关文的腰,头一次以一种决绝的语气对关文说:“你记住你说过的话,永远不能因为孩的问题跟我有任何的芥蒂、摩擦和争执。” “我知道我知道。”关文迭声说着:“我永远不会,永远不会……” 李欣埋了头在他怀里,良久才轻声道:“杏儿怀孕是件喜事儿,不要搞得我们心情不虞,不然让二弟和杏儿看了他们会怎么想?” 李欣推了推关文道:“且让二弟跟杏儿高兴一天,明儿你记得提醒他,这事儿还是要跟老屋那边说一说。杏儿娘家那边也要通知一下。” 关文忙应了,李欣道:“小康年纪小,不知道他有没有分寸,你也跟二弟提一提。不要因为有了自己亲骨肉了就忘记小康那孩,以前怎么疼的,以后还是要怎么疼,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二弟不要让杏儿难做。” 其实李欣觉得自己这番叮嘱的话没多少意思,关武对杏儿和小康如何她是从始至终看在眼里的,关武为人又老实憨厚。不大可能会因为有了自己的亲骨肉就不喜欢不疼爱小康了。 只是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杏儿如今有孕,情绪什么的也受不得大的波动,惊喜也只是这一天两天的日,往后日可还长着。 哪知第二天关武却气冲冲地找上了新屋这边,拉了关文道:“大哥,走,咱们去镇上找那狗日的算账!” 关文诧异地看着关武。关武怒火冲天,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李欣心里一思量便明白过来,估计杏儿是跟关武说了那大夫吃她豆腐还讹她的钱的事儿。 李欣还真没想到杏儿说不放过那大夫。竟是真的不放过。 关武问李欣道:“大嫂,那地方在哪儿?杏儿只讲了个大概,没说清楚,也只描述了下那大夫的样。她不识字儿,不认识那医馆的名字,大嫂你跟我说说。” 关文拦住关武说:“气冲冲的像什么样,把你媳妇儿都丢一边儿去了。”说着就指了指关武后面。 关武忙回头看去,忙慌慌地跑到随之而来的杏儿边上要去扶她,嘴上说道:“你慌啥你慌啥,不是让你好好待屋里吗……” “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冲动。提前叮嘱你了你还那么莽撞。”杏儿横了他一眼,拨开他手说:“我这身还没重,用不着扶。” 关武讪讪地笑了笑,关文这问道:“怎么回事儿?” 李欣道:“也就是昨儿的事儿。” 说着便仔细讲了讲昨天发生的事情,随后道:“也是我没考虑清楚才和杏儿去了那家医馆。那大夫的确挺混账的。” “敢吃我媳妇儿的豆腐占我媳妇儿的便宜,我饶不了他!”关武捶了下拳。问李欣道:“大嫂,那家医馆到底在哪儿?那狗日的大夫到底长啥样?” 李欣便描述了一番医馆的样,蘸水写了医馆的名字在桌上。杏儿则具体形容了下那大夫的样。 关武挽了袖,看样就要去镇上找那医馆和那大夫算账,关文忙拦住他说:“你这贸贸然打上门去,得不偿失。” “大哥!”关武气得不行:“我媳妇儿受了委屈,我得给她讨回来!不能让我媳妇儿就这样白白受委屈了,不然她这怀着孩心里也不好受!” 关文一怔,杏儿忙拉了关武说:“你少说两句,让大哥拿主意……” 杏儿也是想起,她这大嫂以前受了不少的委屈,大哥他也是最近才开始护着她…… 关武讪讪地低了头,关文微微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却是李欣先道:“算账也是要算的,气也要出,委屈自然也不能让杏儿白受了。”李欣道:“不过二弟,你这样打上门去也不怎么聪明。” “那大嫂,你说咋办?”关武忙问道。 李欣道:“那大夫也不过是见过我和杏儿一面,对我们其他的事儿他也不清楚。你要真想收拾他,暗地里使绊,趁人不注意把他教训了,没人看见,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最好。这样气也出了,也不用负责什么的。” 杏儿拍手道:“大嫂这点出得好。”却又迟疑了一下:“为了一个这样的大夫忙活那么些功夫,会不会有些不值当?” “哪儿不值当了?左不过我最近没事儿做,我上姑家去待个两三天,先收拾了那王八羔再说!” 关武捏了捏关节,手指喀嘣喀嘣响,听起来很是瘆人。 “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当大夫不干大夫的事儿,不教训教训他他还以为自己了不得得很!” 关武忿忿地说了两句,又担心地看着杏儿说:“那我现在就收拾收拾去镇上,等教训了那王八羔我再回来。你这两天在家好好待着啊,别磕着碰着累着了。” 还不待杏儿答他,关武就望向李欣说:“大嫂,这两天让杏儿跟你们家吃饭成吧?我怕她累着……” 瞧关武护妻那样,李欣就觉得他可爱地不行,笑着点头:“没事儿,就几顿饭,杏儿和小康来我家就成。” “我哪儿就会累着了……”杏儿捶了下关武:“倒是你,做事儿莽莽撞撞的,还是别去了,我怕你出事儿。” “出不了……” 关武还没保证,关文便打断他说:“你去姑家,就跟姑说你去镇上办事儿,等着结工钱什么的。这事儿别跟姑和姑父讲,倒是可以跟昌会商量一下。昌会脑可比你灵光,听到了没有?” 关武忙应道:“知道了大哥。” “教训完人你就回来,不要多待,别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啥都不顾了。你媳妇儿这怀着娃还等着你回来。”关文道:“教训了那大夫就算了,那医馆还是别惹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起来这事儿跟人家医馆也没多大关系。摊上那样一个大夫也是那医馆倒霉了。” 关武只一个劲儿地点头。 当天关武就收拾了东西去镇上了,他是一定要帮杏儿出了这口气的。说到后来杏儿都有些惴惴怕他出事儿了,想说让他算了,可关武愣是要去教训那人,脾气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 关文说由着他去,但也再三叮嘱让关武一定要有分寸。 关武也拜托关文,说杏儿怀孕这个事儿,别人不管,但爷爷那里是一定要通知的——关武一直记在心里的,他能娶杏儿是老关头首肯了,他爹才没敢再反对的。如今老关头住在老屋那边,关武跟关明和关止承闹崩了,没事儿也再也不去,他这会儿又有事儿,便让关文帮他去跟老关头说一说。 关武挎了个包袱就去镇上了,杏儿瞅着空回了娘家一趟,钱大娘知道她怀孕了心里别提多乐呵了,拉着她转,嘴里念叨:“福气啊,福气!还以为我这新女婿真不能让女人生娃……” 杏儿便只腼腆地笑。 下晌关文也抽了空,去了老屋那边报喜。临走前李欣说:“要是可以,还是把爷爷接回来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四章 长孙子嗣 老关头对李欣挺不错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关头待在家里从来不对家里的事儿指手画脚的,也还会帮着干干家里的活计,李欣对老关头也足够尊敬敬重。[ ~] 如今老关头待在老屋那边,李欣想想心里也不大得劲。 其实说起来也是些小心思作祟,她可不想老关头在老屋那边待久了,受了关明的影响,对她有什么看法之类的。 况且家里这会儿也实在让她觉得有些冷清,少了老关头时不时蹦出些挺智慧的话来,李欣还真有些不大习惯。 关文应了声,迟疑了下道:“那要是爷爷不回来呢?” 李欣也顿了下,道:“你等会儿。” 说着就去灶间装了一罐今儿新熬的鱼汤,外边包了布,说:“这个给爷爷带去,让他补补身。爷爷要是不会来也别勉强他,都照爷爷的意思好了。” 关文便笑了笑,说:“欣儿是不是也想爷爷了?” “爷爷不在,感觉家里有些个冷清。”李欣笑了下说:“平时候扬儿还能跟爷爷逗逗趣儿,一老一小玩儿起来也有些分寸。现在就两个小伙在一起玩儿,过不了两天怕是就要翻天去了。” 李欣指了指凑着头在一起研究弹弓的两小,笑说:“这两娃,没人约束着,能野上天去。” 关文大笑起来,“行,我想方设法把爷爷接回来!” 关文端着那一罐鱼汤去了,李欣则取了新买的布匹比了尺寸,打算给一家都做件新衣。 关文到老屋的时候是胡月英给他开的门,老屋里边儿冷冷清清的,只听得到老关头划竹的声音,打开院门就看见老关头坐在院东边角落里,埋头划着,听到门拉开的声音才眯着眼抬起头来。 关文叫了声爷爷,老关头笑着说:“阿文咋来了?” 关文道:“来给爷爷报喜。” 关文笑着。【叶*】【*】老关头也停了手上的活计,手拍着腿两边站起身来。 胡月英微微弓着背说:“大哥,我来拿着吧。” 关文道:“你大嫂熬的鱼汤,搁堂屋里去。让爷爷喝了吧。” 胡月英脸上略微尴尬,忙应了一声,端着罐去堂屋。 关文走过去搀了老关头,老关头问他说:“报喜?啥喜事儿?” 说着眼睛一亮:“你媳妇儿怀上了?” 胡月英手立马一顿。 关文忙道:“没呢爷爷,不是的……” 胡月英便暗暗舒了口气,刚放下罐却又听关文道:“是二弟妹怀上了,二弟要当爹了。” 胡月英立马转身看向关文。眼里是毫不掩饰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胡月英心里想着,怎么可能……要是是大嫂怀孕了,她还比较能接受一些,可……可怎么会是二嫂? 不是说二哥是个不能让女人生娃的男人的吗?前头那孙家的,跟二哥过了几年日都没怀上娃,这、这新二嫂才进门俩月就怀上了? 这怎么可能! 老关头也顿时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道:“是,是你二弟?” 关文点头笑道:“是啊爷爷。我媳妇儿陪着二弟妹去找大夫看的,大夫确定地说是喜脉的。”关文怕老关头会想些别的,又解释道:“我媳妇儿也问过大夫。说二弟前头婆娘一直就没怀孩,大夫说,这也要看缘分的,有些夫妻夫妻十几二十年都没能有孩,有些夫妻一成亲就有孩。还有的夫妻不管怎样都只能生男娃,有的夫妻不管怎样只能生女娃……这些都是有的,不一定就是男人或女人有毛病了,这是老天爷的安排。” 老关头年岁大了,自然信这个,加上又是大夫说的。更加信了个百分百,顿时高兴地不行,激动地拍着手掌说:“哎哟,重孙,我这有重孙了是不?哎哟重孙……” 老关头高兴,胡月英却心里品不出个滋味儿来。[ ~] 她其实心里一直都这样想的。她出嫁前就知道关家四个男丁。老大娶的那个媳妇儿以前是个窑姐,当然她不会傻到去说自己这个未来大嫂的坏话,毕竟那是帮着她张罗婚事儿的人,说到底她心里也是感激这个大嫂的。 老二和孙家婆娘闹出的那档事儿,让她心里笃定了,老二家是要绝后的。 然后是最小的小叔,虽则是十六岁的年纪,但是连亲都还没议,自然更加构不成嗣上的威胁。 那么关家对下一辈的希望就只能是搁在她身上。 她要是生了长孙,在关家就可谓是立住了脚。她自己知道自己相貌不行,别的女人家会的东西她就算会,也不怎么精。嫁过来才不过一个月她就看明白了,全哥对她并不算很上心,虽然没跟村里其他村野莽夫一样打骂媳妇儿,也给了她足够的尊重,但是不上心就是不上心,并不疼她宠她。 这样的感觉在关武娶了杏儿之后,胡月英就更加觉得了。 她自然也知道自己当家的不是个满足于在地里刨食的人,虽然她觉得能在地里刨食吃得饱穿得暖就已经不错了,但是为了迎合自己当家的, 她也下了面去见大嫂,希望大嫂能劝着大哥跟公爹说,把他们四房分出去。 这样也好,自己有屋,吃啥做啥她都能更做得了主,就跟大嫂二嫂一样的。说不定还能把自己爹给接过来照顾。 可是大嫂给推了。 她心中自然就不满了。 但她想着,自己还知道一个事儿,兴许有用。 她现在还知道了公爹跟刁老妖他娘的事儿,她自己知道,全哥没告诉她,那就是没信她。要不是大哥跟公爹争吵的时候她不小心听到了两句公爹说的话,这事儿她怕是还可能不知道。 她本想说拿这事儿威胁了公爹,他们这一房可以顺利分出去,可那天晚上跟全哥说了以后,却遭了全哥一通大骂。 委屈之后,她就剩下了愤怒。 全关家能给他们延续香火的就只有她一个媳妇儿,凭什么她就受的这样的待遇! 这两天她正想着要怎么跟全哥开口,想再劝他一劝——可她等来的是什么消息? 二嫂怀孕了? 那个让女人成不能下蛋的母鸡的二哥,跟那罗杏儿才成亲两个月,罗杏儿竟然就怀孕了? 怎么会这样! 她头一个想法就是,二哥又被戴了绿帽。 可紧随着大哥就解释了,大夫说的话,老天爷安排的缘分……她自然也是信的! 胡月英心里说不出的嫉妒和不甘,伸手摸上自己的肚。 她跟关全成亲的日也不算短了,肚却仍旧没有动静。 二哥和二嫂成亲才两个月不到,二嫂就怀上了。 胡月英看向乐得几乎要跳起来的老关头,慢慢垂了眉眼,不由伸手捶了一下自己的肚。 叫你不争气! 胡月英想哭。 和罗杏儿一对比,她发现自己的境况真的很差。男人是一方面,孩是一方面,就连家里的钱财啥的,她也够不到多少。 以前还想着成了亲以后不仅自己能吃饱一些,得了庇护,甚至如果日过得好了,还能接济爹一些。 可比起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来,她发现自己和关全过的日才是最差的!大哥和二哥是分出去了,可他们没有!赚的钱全哥交给公爹,自己偷偷私藏着些,却一点儿落不到她手里来。 而她每天都要给关家爷们儿们洗衣做饭,端茶倒水…… 同样是关家媳妇儿,为什么就只有她做这些? 大嫂二嫂不做的,她也不做了! 胡月英正想得出神,耳边却听到声音说:“小四媳妇儿,你想啥呢?” 老关头望望胡月英,说:“去拿了碗,咱爷孙俩一起把鱼汤喝了。” 老关头乐呵呵地笑道:“阿武媳妇儿怀上了,小四媳妇儿,你和小四也加把劲儿啊!” 胡月英不由双眼一红,哽咽地应了一身往灶间去。 关文在堂屋坐了,看了一圈儿,问:“爷爷,爹他们呢?” “你爹大清早就出去了,你四弟去田里忙活,你六弟去了学堂。”老关头使劲嗅了嗅罐里的鱼汤,享受地闭了眼睛慢地说:“还是阿文媳妇儿手艺了得啊,这鱼汤,鲜得很,还闻不着什么腥味儿。” 关文笑道:“爷爷想吃欣儿做的东西,不如跟我回家去。” 老关头一顿,有些犹豫地道:“你爹他这边,我还是不咋放心……” 关文不语,脸色微微沉了沉。老关头就叹了口气:“那好歹是你爹,爷爷就这么一个儿,他再做得不对,爷爷也得认他这个儿不是?” 关文别开脸道:“欣儿也说让爷爷你回家来,在爹这儿,少不得要被气着。” 老关头便只是叹息,也不松口说要回去。 胡月英拿了碗勺来,道:“爷爷,我给打开了。” “开吧。”老关头笑道:“隔着罐就闻着味道很香了,打开怕是更香。” 关文淡淡地笑了笑说:“今儿特意熬的,二弟去镇上办事儿了,欣儿说二弟妹这会儿还没怎么犯恶心,正好喝喝鱼汤补补身。等她犯恶心了,这汤怕她连闻到味儿都闻不得了。” 老关头就笑,说:“你瞅瞅,你二弟把你都给比下去了。你跟你媳妇儿也多加把劲儿啊!” 关文牵了牵嘴角,说:“知道了爷爷,不过这事儿到底是急不得的。” 第三百零五章 初次会面 闲话了两句关文便告辞了,老关头乐呵呵地说:“你不等你爹回来给他报喜啊?” 关文顿了下道:“爷爷跟他说是一样的,我家里还有活计赶着做,就不多待了。[]” 老关头瘪瘪嘴:“你二弟上镇上去做啥事儿?这是他的喜事儿,该让他来跟自己个儿爹说的。这是喜事儿嘛……” 老关头的意思是,小二支了他大哥来,是不想跟他爹说话啥的。但他觉得这毕竟是喜事儿,小二犯不着膈应着还不跟老屋这头说。这样一想老关头就有些不高兴,喝了口汤道:“啥时候咱家一起聚着吃个饭啊?这事儿也要庆祝一下。” 从老关头这代数下去终于有第三代了,那扬儿和小康就算是跟着关家,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关家嗣。老关头虽然不会对养两小娃有啥不满的,因为男娃毕竟以后也是劳动力,且两人都没改了关家的姓,他也不说其他的了,但老二媳妇儿这会儿可是怀了他正儿八经的重孙,他这盼了好些年了的,自然想要庆贺一番,也是图个喜庆。 关文顿了下道:“我回去跟二弟他们商量下吧。” 说着关文又问老关头道:“爷爷要不还是跟我回去吧?爹这边也没什么事儿……” 老关头摇摇头说:“我在这边儿也挺好的,你爹他有些事儿还是要我帮衬着。”老关头说着便笑道:“你甭担心我,爷爷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会不知道咋照顾自己不成?” 老关头拍了拍关文的肩道:“不是说你家里还有活计?赶紧着回去吧!” 关文无奈,叹了一声说:“那爷爷,我先回去了。” “去吧。”老关头应了声,迟疑了下又拉了关文回来小声问:“你媳妇儿她……没事儿吧?” 关文不知道老关头这个“没事儿”指的是李欣回娘家的事儿还是二弟妹赶在她前头怀上孩的事儿,但他也只是笑着回道:“没事儿,挺好的。【叶*】【*】” 老关头便放了下心,说:“你媳妇儿是个心宽的。有气度,你好好跟她过日啊。” 关文点头应是。 回到新屋,李欣正好拿了软尺说要给他量身长尺寸什么的,见到关文一个人回来李欣略略有些失望。 关文叹道:“爷爷说不回来。那边他还走不开。” “哦。”李欣淡淡地应了一声,比着他肩量着。关文顿了顿又道:“爷爷说二弟妹有喜这事儿,想全家聚一起吃个饭,让庆祝一下。” 李欣手一顿,关文伸手握了她手说:“爷爷是想着图个喜庆,没有其他的意思。” 关文知道,要是全家吃饭。自己媳妇儿和老爹幺弟少不得就要撞上面。媳妇儿不想跟他们打交道,他知道,他也怕自己老爹幺弟会在当中出什么岔。 老关头说的时候他就想推掉,但这怀孕的毕竟不是他媳妇儿,是二弟的媳妇儿。二弟和二弟妹或许也想借这个机会透透风出去——二弟之前那名声,全村都知道了,他媳妇儿怀孕这不是破除那谣言最有利的说辞?以后二弟更加可以抬头挺胸做人了。 所以他推拒不得,但也担心李欣的反应。 见李欣沉默。关文便道:“要不咱们不去就行了。” 李欣当然不想和关明关止承坐一张桌吃饭,但如果真的是全家聚一起庆贺,单她和关文不去也说不过去——怎么的。你弟媳妇儿怀孕了请客吃饭你不去,这不是拂了你弟媳妇儿的面?不知道的还会传你嫉妒人家巴不得人家过不好呢! 李欣心里叹了一声,淡淡地说道:“没事,去就成了。” 说着顿了下道:“不过这毕竟是你二弟家的事儿,你还是先跟他们商量一下。[]再说这一家人聚一起吃饭的事儿,要办也该由你二弟那边来办。” 关文自然说是,真要办一场全家聚一起吃个饭,老屋那边办是不成的,毕竟二弟是已经分家单过了的。 “等二弟回来我就问问他好了。”关文道:“这边你先问问二弟妹的意见。” 李欣自然应了下来。 过了两天关武便回来了,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阿秀。 李欣兄妹两个一起回来倒是让李欣和杏儿都有些意外。 阿秀脸上带了点儿怨怪。看着李欣和杏儿道:“大嫂,二嫂,你们那天来镇上怎么没跟我说那个事儿?” 李欣尴尬地道:“怕你胡想乱想的……” 关文和关武帮着把阿秀带的东西搬上坡搁到她屋里去,阿秀携了李欣和杏儿往坡上走,一边说:“要不是我去姑姑家正好听到二哥跟大表哥说这个事儿,怕是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阿秀说着便气哼哼地道:“那腌臜玩意儿。早就被医馆同行看不起了,教训他一顿也好,这样的人还当什么大夫……” 杏儿拉了阿秀的手说:“你也知道了?”说着小声问道:“你二哥怎么教训人的?” 阿秀便笑起来,道:“大表哥跟二哥出的主意,观察了一天那大夫去医馆和回家的路线,然后第二天就趁着他回家的时候把人蒙住了拖到别的地方去。”阿秀说:“那一截路也不亮堂,平时少有人走,大表哥和二哥都没出声,直接拖了人到暗巷里边儿拳打脚踢,反正那人也看不着。出完气二哥和大表哥就回来了。” 阿秀笑道:“二哥可算是出了口气,当晚就说要回村儿陪二嫂,还是大表哥把他拦住了,说是怕姑和姑父起疑,挨到今儿早晌才跟我一起回来的。” 杏儿便松了口气,脸上却又染了淡淡的红晕,“他这人做事儿就是莽撞……” “莽撞点儿不好?”李欣轻笑了声:“知道护着你呢。” 姑嫂三个到了堂屋,阿秀左右望望没见着阿妹,便问道:“阿妹人呢?” “去顾家找她小姐妹说话去了。”李欣笑道:“这会儿她愿意出门跟人交流也好,以后这些人际交往啥的她总归是要学的。” 阿秀便笑,说:“让她多跟人接触接触没有坏处,不然我总觉得她个性太腼腆了,跟人说话就脸红可怎么行?” 说笑了一会儿,东边儿竹林道上却走来一个汉,手里提着一只肥硕的野兔,脸上挂着笑,远远隔着鸡棚就喊道:“关大哥,关大嫂,我逮了只兔,今儿能弄一道菜了!” 李欣一顿,阿秀却是莫名其妙地道:“谁在说话?” 说着便起身出去瞅个究竟。 李欣和杏儿对视一眼,杏儿低声道:“你不是说这冯家小对阿秀是有心思的?这见着人了……” “全看阿秀怎么想了。”李欣拍了拍杏儿的手背,“你好生坐着,我去看看。” 阿秀站在院中间,冯德发则有些呆呆地立在东边进院那口上,傻兮兮地看着阿秀,手上的兔使劲儿蹬腿儿他似乎都没感觉到,视线只牢牢地看定阿秀。 阿秀顿时脸色就不好看,立马就冲他道:“看什么看!再看眼珠给你挖出来!” 其实阿秀跟着文大夫上门问诊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些公哥儿什么的人物盯着她看,但那时候她从来都是低眉顺目悄悄躲开的,也一直听李欣的话,不要跟文大夫走散了,牢牢跟紧在文大夫身边,所以一直以来除了心头有些个憋气,倒也没有生多少事端。 或许文大夫也觉得她识得分寸,没有往那些有钱有势的公哥儿面前凑,一心学医术,所以则更加看重她——不然阿秀不可能能跟着杏林圣手黄老先生出门去了。 在外憋气倒也算了,在家里,她可不怕别人。 冯德发立马打了个寒噤,冲着阿秀便笑道:“是,是阿秀妹……” “谁是你妹?”阿秀蹙了下眉,问:“你是谁?” 正说着,关文和关武从阿秀屋里出来,他们刚好把东西给她搁了进去。 关武大咧咧道:“阿秀,这是你冯家二哥,帮大哥大嫂养蜂的。” 阿秀狐疑地看了冯德发一眼,李欣走过来道:“阿秀也叫一声冯二哥吧。” 说着拉了拉阿秀的手道:“讲点礼貌。” 阿秀心里有些不大爽利,但大嫂这样说了,她自然也就照办,面上倒也算泛泛地叫了声:“冯二哥好,方才对不住了。” “不碍事不碍事……”冯德发忙答应着,脸上有些赧然,染了点儿红晕,“阿秀妹好,今儿……怎么回来了?” 说着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过来是给送兔的,忙慌慌地把兔提到李欣面前道:“正好正好,兔弄了给阿秀妹吃……” 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真该打自己一大嘴巴,讪讪地笑了两声。 李欣理解他这会儿紧张的心情,笑了笑,接过兔道:“行,午晌吃烹了兔,大家伙儿都能尝个鲜。” 冯德发挠了挠头,关文道:“都过来了,午晌就在这边吃吧。石头地那边儿这会儿也没什么太大的活计。” 蜂箱给搁了,蜂王也逮了,冯德发这会儿做的工作就是把自己包裹严实了,抱着蜂箱去有大片大片花开的地方,好让蜂采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六章 要惹事儿 蜂箱里边儿已经有了少量蜂蜜了,成果还算不错。[ ~]总共有十个蜂箱,等到蜂蜜满了可以倒出来了,到时候成果一定会很喜人。 冯德发有些许害羞,或许他没想到第一次跟阿秀正式碰面,就给阿秀留了一个不大好的印象,所以脸上还有些无措。听到关文招呼,冯德发忙应了一声,小心地往阿秀那边瞟了两眼,旋即端正了脸色跟着关文去竹林那边搬竹。 李欣会心一笑,拉着阿秀回了堂屋。 阿秀还在嘀咕:“大嫂,这人打哪儿来的?跟个愣头青似的……” 杏儿正喝了口温水,听了这话立马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呛咳了两句,笑说:“阿秀倒是没说错啊,那冯家小可不就是个愣头青吗?” 说着便兀自笑起来。 李欣无奈地叹了两声,斜睨了杏儿一眼:“你别打趣她啊,等阿秀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要找你算账。” 杏儿笑道:“阿秀才不敢对我动手动脚。” 说着便转脸望向阿秀道:“是吧阿秀?” 阿秀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她大嫂,又看了眼她二嫂,微微皱了眉头:“大嫂,二嫂,怎么回事儿啊?” 李欣拉了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咳了咳说:“你这冯家二哥,就是那会儿说的,冯家那小。” 阿秀挑了挑眉,李欣笑道:“大概就半个多月前的事儿,我跟你大哥去下河村走了一趟,想寻寻看有没有有经验的养蜂人,没寻着,想着也都来了,便顺便去了冯家看了看,可巧的是冯德发说他会一些,知道一点儿门道。” 杏儿接话道:“冯家也困难,你大哥大嫂想做蜂蜜这行的营生。所以就让冯家小来帮忙了。” 李欣道:“你也别心里膈应什么的,冯家小人挺不错的。” 李欣说到这儿便也不多说其他的了。 可阿秀却从中听出了些弦外之音来。 阿秀端坐了坐,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欣道:“大嫂前两日说等我回来要跟我商量事情……说的是冯家二哥的事儿?” 李欣和杏儿对视了一眼,也正色道:“你既然提到了。我就说了吧。” 李欣顿了顿,道:“阿秀你的亲事儿……的确也不好再拖了,不管以前怎样,日总是要朝前看的。”李欣此话隐喻着阿秀和沈家三爷那桩事,当着杏儿的面,李欣也不可能多说什么,所以也只是点到即止。[ ~] “大嫂看着觉得冯家小还不错。只是他身上有三年孝期在,暂时是不能成亲娶妻的。只是大嫂跟你二嫂也都看遍了,别家的人,总归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看来看去的,也就冯家小不错。” 杏儿点头道:“冯家人口也简单,家里虽然穷,但是一家好相处,也都实干。保不准以后日就越过越好了。这是摊上了一大堆的事儿,没办法。” 李欣也说:“大嫂也考虑过了,你要是真成了冯家媳妇儿。那婆母性软和,大嫂虽然有几分见识也有几分精明,但到底身骨不行。三年后出嫁,较大的那个小姑冯枝枝也差不多到了出嫁的岁数了,她出嫁了,也就最多可着办冯桠桠的婚事儿。你若是那时候还想学医术当大夫,完全可以跟冯家人商量。不是长长媳,不一定就要留在冯家伴着两老。” 杏儿道:“大嫂主要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换了别的人家,嫁了过去以后夫家不一定会由着你的性来。说不定还会觉得你学医术治病救人什么的,那是抛头露面丢人现眼。冯家人实诚好说话,那冯家小对你也有心思……” 说到这儿杏儿倒是笑了下,又打趣阿秀道;“没瞅见他刚才见着你在跟前话都有些抖索不清楚吗?” 阿秀便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听到杏儿这句倒是笑了下。 李欣正了正脸色,问:“可不管我跟你二嫂怎么说。这事儿最终还是要落在你自己手上,做什么样的决定也只有由你来定。你觉得好,大嫂就再观察他一段时间,孝期间虽然不能办喜事儿,但是跟冯家通个信儿,把亲事儿定下来倒是可以的。农门小户的没大户人家那么多规矩,孝期期间连亲都不能订。” 李欣顿了顿,又说:“你要是觉得不好,大嫂也不说其他的。只是错过了冯家,大嫂不能保证可以给你找到更好的人家。高门大户我们攀不上,农门小户又怕你瞧不起。大嫂也知道你这会儿心气儿高了,一般小是不大能上眼的,只是过日是实打实的,你自己要好好考虑,思量清楚。” 杏儿只以为李欣这话是说阿秀到镇上大半年的时间,跟着大夫出去长了见识,所以视野开阔了,心气儿也高了。 但是李欣的本意是说,瞧过了沈家三爷那样的人物,阿秀不一定看得起别的男。 这件事情,也就只有她们姑嫂两个知道。 阿秀静默了会儿,说:“大嫂容我考虑两日吧。” 说着阿秀就笑起来:“前段时间有些累着了,冬春季节,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夫人太太的都容易染了风寒,外出问诊的时候比往常多了两三倍。( ·~ )我说这回回来把厚重衣裳搬回来,再拿了轻薄的衣裳去,文大夫还放了我几日的假,让我好生歇一歇,叫家里人给我弄点儿好吃的补补身。” 李欣便笑道:“行,给你弄好吃的补身。我们阿秀可不能瘦成一杆竹竿儿了。” 说到文大夫,李欣倒是想起那日文大夫旁敲侧击问阿秀亲事儿的进展的事儿。想来文大夫也是想让阿秀在家待几天,或许是认为这样有助于阿秀的亲事儿? 李欣笑了笑,道:“你们聊着,我去灶间做饭去。” 阿秀站起来道:“二嫂坐着吧,我去把阿妹叫回来。” “不急,阿妹一会儿就回来了。”杏儿拉住她说:“你就好好歇歇吧,自己也说自己这段日累着了。” 阿秀应了一声,坐了会儿又道:“嗳,那我去爹那边把东西弄回来。” 杏儿看向阿秀。阿秀说:“我都说了不可能让他白拿了去,吞进去多少就要给我吐出来多少。” 阿秀掸了掸衣裳拍拍杏儿的手道:“二嫂你坐着,我去去就来。” 说着当真就朝屋外走,下坡去了。 杏儿忙喊了两声。李欣从灶间出来,问:“怎么了?” “阿秀说去老屋找公爹要那筐她捎回来的东西……”杏儿走出来拉住李欣:“这可怎么办……要是冲突上了……” 李欣顿了下道:“二弟呢?让他去把阿秀截回来。” 家里发生的很多事儿阿秀都不知道,这般贸贸然上去要是跟老屋那边起了冲突,可不就要闹事儿了吗……这才清静了一些日,李欣可不想再把啥事情闹大。 杏儿忙应了一声,对着竹林那边喊:“阿武!阿武!” 关武倒是没应,关文应了声说:“二弟妹。二弟回你们屋那边儿去喂猪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怎么了?” 杏儿“哎呀”一声,看向李欣道:“大嫂,这……” 李欣便立马接道:“阿文,阿秀说要去老屋那边儿把她捎回来的东西取回来,你去把她截回来,让她不要惹事儿。” 关文答应了一声。可跑过来的却不是关文,而是冯德发。 冯德发搔了搔头,路过李欣边上的时候说了句:“关大嫂。我去……” 便跑下坡没了影。 杏儿愕然地看着坡道,李欣也一脸莫名。 关文随后走了过来,说:“冯家小说他腿脚快,他去。” 李欣抿了抿唇,她方才叫关武去而不叫关文去,就是想着关文腿脚不好,不一定追得上阿秀。 杏儿望着坡下,勉强对关文应了一声,李欣道:“那就让他去吧。” 可李欣心里却实在有些惴惴的。 为什么? 冯德发半个多月前到关家来,正好遇上李欣跟侯家的那一场事。随后李欣回了娘家。也不知道关家这边具体的情况,但是冯德发算是住在了关家,他会不会知道地一清二楚? 要是他去拦了阿秀,又对阿秀有那种心思,阿秀问什么他答什么,冯德发要是昏了头把什么事儿都给她说了。依着阿秀的脾气…… 重点是,她没有跟冯德发说过,这些事情不要让阿秀知道—— 冯德发怕是不一定很明白阿秀的脾气,一旦阿秀发起火来,李欣也不一定保证压得住她——阿秀可以火起来连柴刀都能抄了要跟人拼命的姑娘啊! 有些沉默地拉了杏儿回堂屋,杏儿还在笑说:“冯家小倒是会把握机会。”抬头却见李欣脸上神情有些古怪,杏儿不由问道:“大嫂,你怎么了?” 李欣勉强笑了笑,咳了咳说:“二弟回来了,倒是有件事儿要跟你们商量。” 李欣说道:“阿文去跟爷爷报了喜,爷爷说这算是关家一大喜事儿,让全家凑一起吃个饭。”李欣问杏儿道:“你的意思呢?” 杏儿愣了下,皱了皱眉道:“是爷爷的意思?” 李欣道:“爷爷年纪大了,喜欢小孩儿,喜欢热闹。他这也是图个喜庆。” 杏儿便叹了一声:“要是是爷爷说的,还真不好推了。”这话倒是暗中隐喻着其实杏儿不想办这事儿。 李欣难免好奇:“要办了这事儿,乡邻乡里的也都知道你怀孕了,不正好把二弟那谣言给破了吗?你怎么还不乐意办?” 杏儿摇摇头说:“这也一样的,等我肚大起来,大家不也都知道了?” 杏儿说:“我主要是怕……” 说着便小声道:“大嫂忘记了,那会儿我跟阿武成亲,孙喜鹊不是来了?就怕我家有什么事儿,孙喜鹊都想参一脚凑热闹。” “不至于吧,她这估计都要临盆了。”李欣算了算日:“大不了就这一两个月,她哪儿还敢到处乱走?” “她怎么想的,谁能知道?”杏儿苦笑一声:“她是只图自己过得好,才不管别人怎么过。说不定还会来大闹一番,指着我鼻说是我偷人什么的。她跟阿武几年时间都没怀上孩,我才跟阿武两个月就怀上了,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李欣顿了顿,道:“可是你这样躲着也不是个事儿,总归这消息会传出去的。” “早就想好这事儿又会是三姑六婆茶余饭后的消遣。”杏儿叹了一声:“那也没法。” “不过爷爷要是坚决要办,我觉得二弟怕是也想办的。” 李欣拍了拍杏儿的肩膀说:“这可是让他抬头挺胸做人的机会,前头他因为自己那名声,怕是一直堵着一口气。” 杏儿道:“可不是吗,他一定是乐意办的。” 李欣道:“要是二弟想办,你还是别拂了他的意思。有孩了是好事儿,也犯不着还藏着掖着的。不说别的,但就是爷爷和钱大娘,他们知道了这事儿,肯定是想大家都知道的,一传十十传百,村里人就喜好听个闲话,不也都知道了?” 正说着话,阿妹便抱着针线笸箩回来了,笑着走进堂屋问:“大嫂二嫂,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李欣笑了笑,看了看阿妹笸箩里边儿的东西,道:“今儿跟两个小姐妹聊了些什么?” “芍药姐姐在绣嫁衣,就跟芍药姐姐说了会儿话。”阿妹笑说:“芍药姐姐绣的那嫁衣可漂亮了,一针一线的,针脚都密实得紧。” 杏儿打趣阿妹道:“阿妹也要赶紧绣嫁衣了,看着自己小姐妹要嫁人了,心里是不是也很期待嫁人的那一天啊?” “二嫂你又打趣人,不理你了。” 阿妹跺了跺脚,抱着笸箩回屋,过了会儿又“咚咚咚”地跑回来,惊喜地问:“大嫂,二嫂,我怎么看见五姐的东西了?” 李欣便笑,道:“你五姐回来了呗。” “那人呢?” 杏儿掩嘴笑道:“看你不在,问我们你去哪儿了,我们说你去小姐妹家里和人说话,你五姐就生气了,说你心里眼里就只有小姐妹,把亲姐姐都忘记了,就丢了东西又走了。” 阿妹脸蛋微红,扭捏了下冲李欣道:“大嫂,你看二嫂……” 李欣则只笑,正要说话,坡下却传来阿秀的声音:“大嫂!我有话要问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七章 跟你没完 李欣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和杏儿对望了一眼,脸上泛起无奈。[ ~] 阿妹惊喜地转过身去,迎上阿秀道:“五姐,你回来了!” 阿秀却只应了一声,就把她拨一边去了,自己径直走到李欣面前,微微喘着气看着李欣和杏儿,说:“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儿,你们怎么都不跟我说?” 李欣默了默,杏儿道:“阿秀,你听到……什么风声儿了?” 冯德发跟在后边,脸色憋得有些红,颇有些手足无措地挠着头说:“我、我不是有意的,她问我就说了……” 他也没想到阿秀妹反应那么大啊! 冯德发追上阿秀后就拦在了她前边儿,不知道怎么说话,只能蹦出来一句:“才跟关大叔那边起了冲突,还是不要去惹事儿了比较好。”话一说完阿秀就反问他:“起了什么冲突?” 冯德发只能老老实实地讲说:“关大哥跟关大叔不怎么对付……” 阿秀也只是挑了挑眉,说说其他的,绕过冯德发要继续朝老屋那边去,冯德发只能又挡在了她前边儿,道:“关大嫂让你回去……” 阿秀就顿在原地,仔细打量了冯德发几眼,笑说:“冯二哥不要拦着我,我这又不是去干什么,我问我爹要回我的东西,哪儿不行了?” 说着倒是跟冯德发闲聊,问他:“你来我大哥家多久了?在这边儿还习惯吧?” 冯德发心里自然就有些个美,一五一十地答了,但也没忘提醒阿秀让她回去。 阿秀便问他说:“为什么一定要我回去?我去拿我的东西回来不是正经的事情吗?” 冯德发抓耳挠腮,只能和盘托出,说道:“关大哥因为关大嫂回娘家的事儿和关大叔取了你捎回来的那筐东西的事儿才跟关大叔闹了一场,你这去算哪门回事儿……” 阿秀抓住了冯德发话中的关键—— “大嫂回娘家是怎么回事儿?” 冯德发本不想说人家是非,可阿秀鼓着眼望着他,他还真一点儿把持都没有,把那天的事儿一个字儿不落地说了出来。[ ~] 当即阿秀便转身跑了回来。寻上李欣要问个清楚。 李欣看着一脸怒不可遏的阿秀,清了清嗓说:“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还当着你冯二哥。” 阿秀瞪着眼,瞥了眼身后的冯德发。冯德发立马道;“我、我去帮关大哥做事儿。”转身就朝竹林那边跑了。 “大嫂!” 阿秀又叫了声,直起身板说:“除了跟侯家的事儿,还有什么事儿家里都瞒着我的?” 李欣垂了眉眼道:“还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 “我不信!”阿秀道:“肯定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阿秀环顾一圈道:“爷爷怎么没在?” “爷爷在公爹那边。”杏儿插嘴说了一句,见阿秀仍旧气大的样,李欣也惫懒解释,也只能出面道:“好了阿秀,不要翻旧账说事儿。大嫂为这些事儿心情也不好,你翻出来又有什么意思,白白让大嫂心头不爽利。” 阿秀犹豫了一下,又问;“爷爷怎么在爹那边?” 杏儿支吾了两句,到底还是说:“公爹被人打了,爷爷放不下心,去照顾他。” “被谁打了?” 杏儿便道:“刁老妖。” 阿秀蹙了蹙眉,道:“我去老屋那边一趟。” “阿秀。”李欣却开口说道:“你不要任性冲动。才回来,先消停会儿不行?” 阿秀看着李欣,李欣叹了声说:“回来你就去老屋那边兴师问罪问你爹要你捎回来的东西。别人看在眼里会怎么想?”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的东西我就要要回来。( ·~ )” 阿秀挺了挺胸脯,说:“想讹了我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我又不是软柿,由得他捏扁搓圆,我还怕他不成?” 阿秀哼了一声,二话不说就转身朝坡下去,道:“我还就真不喜欢把事情拖着,一次解决个干净利落才叫痛快!” 说话间人影就下了坡,根本就等不及李欣和杏儿拦她。 阿妹呆了呆才蓦地回神惊叫道:“大嫂!五姐她……她干什么去!” 杏儿也站起来。忙慌慌地道:“让她回来!真跟公爹冲突上了她也找不着好!” 阿妹急忙跟着跑下坡去,李欣按住杏儿道:“你待着。” “我哪待得住,又不是纸人儿,一碰就碎。”杏儿没好气地道:“我不要紧,阿秀这可怎么办……” “我去叫阿文。” 李欣说了一句就朝竹林那边喊了关文回来,关武也喂好了猪上了坡来。大着嗓门说:“阿妹咋回事儿,朝前跑得那么欢实。” “哎呀你个傻,你还乐呢!赶紧把阿秀给追回来!” 杏儿跨过门槛推了关武一把:“阿秀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儿,说是要去公爹那儿把她捎回来的那筐东西拿回来,可瞧她气势汹汹的,保不准父女两个要吵起来!赶紧着去!” 关武一愣,关文拉了他一把说:“二弟,走。” 关武忙应道:“嗳,嗳,走,走吧!” 杏儿叫了声小康和扬儿,叮嘱他们好好在家继续描红,让闻声过来的冯德发看顾着些,也拉了李欣道:“大嫂,我们也去……” 李欣沉吟了一下道:“咱们还是别去了,你怀着身孕,当心出意外。” 杏儿摇头说:“不去我不放心,大嫂要是不想去就留在家等我们吧,我去看看去。” 说着就真要下坡去老屋。 李欣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伴在了杏儿身边,“那一起去吧。” 最好是半道上就把阿秀给截了回来,要是截不回来,真跟老屋那边冲撞上了,她也没法。 她自然是不想搅合到这一趟浑水里边儿去的,可杏儿要去,她也只能陪着,不然要是杏儿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她也打定主意,待会儿就隔远些不凑到前头去看就行了。 等她们到老屋那边儿的时候老屋院门已经大敞开了,门外倒是没人,但田埂上还是有几个人交头接耳对着关家指指点点的。门里边儿的声音不算太大,看样是还没吵起来。 李欣刚松了口气,却听见院里阿秀大声骂道:“你还要不要脸!我自己攒的银买的东西,不是给你的你也好意思拿了去!这辈是没见过点儿好东西不成?眼皮就浅成这样了!” 杏儿顿时一抖,抓紧了李欣的手说:“糟了,阿秀骂起来了!” 紧随着就见关全过来把院门给关了。 可这种农家院落,关个院门能起什么作用?声音照样能通过没顶儿的院墙飘出去,外边儿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关明大骂的声音也随之传来:“老是你爹!拿你一点儿孝敬怎么了?老生你养你这些年,就你这点儿东西还填补不了老在你身上花的钱财!你还好意思吼?你吼什么吼?目无尊长,以后谁敢娶你!” 杏儿拉了李欣道:“阿秀性强,要是大哥跟阿武都压不住她……” 李欣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对杏儿道:“我们回去吧,阿秀来老屋这边的名目只是取她捎回来的东西,她性再强,到底有她大哥二哥在,出不了事。我们来这边倒像是看热闹的,要是被阿文他爹他们看到了,怕是更有的说的。还是回去吧。” 杏儿迟疑了一下,李欣拽着她道:“回去吧。” 杏儿无奈,只能跟李欣走回新屋那边去了。 而老屋这边,则继续上演着剑拔弩张。 阿秀站在院中央,双手叉着腰,分毫不让地望着关明,冷笑一声说:“也就是你这样的爹,才会巴不得女儿嫁不好。也不对,你巴不得女儿嫁好了,能往娘家倒腾东西,到时候你就面里都有了,是吧?” 阿秀抬了抬下巴:“随便你怎么说,今儿你不把吞了我的东西给我一点儿不落地吐出来,这事儿就没完。” “你个孽女!”关明破口大骂:“老是你爹!” “是我爹怎么样?”阿秀大声道:“你倒是数数,你哪一点儿有当爹的模样?你数啊!” 胡月英站在一边,扯了扯关全的袖。关全回头,胡月英道:“阿秀的东西公爹拿去干嘛了?” 关全抬头望天,小声说:“皮草留了两件,其他的都卖掉了。纸墨什么的,大抵是六弟拿去了。” 胡月英当即脸上就黑了黑,哼了一声说:“跟咱们可没关系。” 胡月英转身就回了她跟关全的卧房,关全倒是有些意外。 他本来估计,自己这个媳妇儿说不定会当老好人什么的,劝上两句,说上两句好话,她一贯不就这样的吗? 可她竟然转身就走了? 关全愣了下,被关明的怒吼声惊了回来。 “关阿秀,你不要以为你翅膀硬了老就管不了你了,就算你这会儿是跟你大哥大嫂过日,老还是你爹!老说你一句不对你就没那个脸能反驳!不然你就算嫁出去了你那名声还是不行,你不信你就试试看!” 阿秀冷笑一声,忽然轻声问他:“你当我怕你?名声算个狗,屁!” 阿秀蓦地大声道:“大哥二哥你们也别劝了,今儿我要拿不走我的东西,我跟他没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八章 认爹干嘛 李欣拉着杏儿回了屋去,扬儿和小康都跑过来围着她俩,扬儿问:“娘,家里怎么没人了?” 小康也眨巴着眼睛看着李欣和杏儿。( ·~ ) 李欣哄着两个孩让他们自己去屋里玩儿去,和杏儿走到了堂屋。 冯德发站在院中,脸上有些个尴尬,“关大嫂,关二嫂,这事儿都怨我……” “冯二弟说的啥话,哪儿能怨你了。”李欣笑了声说:“阿秀是那个脾气,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家里出了事儿她不可能察觉不出来。再说村里也有人传,怎么会传不到她耳边去。” 李欣摆摆手说:“冯二弟也不要把事情怪责到自己头上。” 杏儿也道:“冯二弟不要多心,忙你的事儿去吧,一会儿该吃晌午饭了。” 冯德发挠着头走了,杏儿忧心忡忡地说:“阿秀那脾气还真让人有些个担心,要是真跟公爹闹将起来,这不是不得安生……” 李欣抿了抿唇,说:“不管那边的事儿了,你也别忧心太多,怀着身呢。” 李欣站起身道:“我去灶间弄晌午饭。” 杏儿跟在她后边道:“我坐灶膛前烧火。” 妯娌两个进了灶间,李欣拿了鸡蛋、米面,烧起了水,杏儿坐到灶间引了火,拿火钳夹了枯树进去。 看着红彤彤的灶膛里边儿,杏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欣便望向她。 杏儿道:“眼瞅着事情少了些了,没那么多可让人烦心的,这才消停了不多会儿,就又有事儿找上门来。” 李欣顿了顿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想别人能消停,别人还就是不消停。” 李欣舀了瓢水放锅里开始洗起来,杏儿道:“安安生生过日哪儿不好了……”杏儿摇摇头说:“也是公爹做得太过了,女儿捎回来的东西他想要一两件不为过,全都给拿去了就显得有些……” 李欣轻笑一声。[ ~]心里倒是道:阿秀压根就不待见她爹,别说一两件了,就是一点儿渣滓怕是阿秀都不会给她爹。 要说阿秀的性格,在李欣看来还是有些嫉恶如仇。甚至眼睛里容不得一点儿沙。这样的人性格是正直,但有时候也容易吃亏。 就拿今儿这事儿来说,阿秀才回来就气冲冲地上老屋那边去“兴师问罪”,看在别人眼里不管是不是事出有因,都会对她有所诟病。而且关明说的那个理由其实也挺正当的不是吗?女儿捎东西回来他做爹的怎么就不能拿了?拿了就拿了,还值得你做女儿的大呼小叫闹起来?又不是已经有婆家了的。 说不定说到后来还会怪她女生外向,东西捣腾回来给她嫂收着都不给她亲爹。 “大嫂。你说公爹拿阿秀那一筐东西来干什么?皮草虽然是御寒,但现在又用不上。纸墨的也不少,六弟在学堂里,平时候也用不着那么多的啊……” 杏儿叹了一声道:“还是说公爹他真就像阿秀说的,眼皮就浅成这样了?” 李欣默然不语,涮洗好锅后等锅烧干了,舀了猪油进去准备炒菜。 杏儿还是有些想不过,心里也担心着老屋那边会不会出什么事。李欣手上动作不停。一边跟她说:“你担心也没用,放心吧,阿秀再怎么样火大。有阿文跟二弟在,她也不能真跟阿文他爹闹起来甚至动手什么的。” 杏儿道:“我知道,就怕是……” “没事儿。” 李欣沉声说了一句,道:“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阿秀不能如愿把她的东西都给要回来罢了。” 杏儿摊了摊手:“要不要得回来倒在其次,就是怕阿秀气性大起来了,什么都不顾。( ·~ )跟自己爹吼两句别人还算能理解,要真跟公爹杠上了甚至动手什么的……那可就不妙了。” 李欣还真不能保证阿秀不会跟关明杠上。 妯娌两个对望了一眼,同时低下头去,也不再说这事儿,认真整治起午晌饭来——也不知道这一顿去了老屋那边的关文等人赶不赶得及回来吃。 老屋那边。阿秀端了条凳就坐在那儿,不走了。 关明气得发抖,手指着阿秀骂她:“你给我滚!” “你让我滚就滚?你觉得我能那么容易就听你的话?” 阿秀扬了扬下巴,拍拍凳她没坐到的地方,说:“我才说的话爹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脑糊涂了?你不还我东西,我就跟你没完。我就耗这儿了,你看着办吧,还,还是不还?” 关明举了掌朝阿秀这边走过来,看样是要打她,关武忙上前握了关明的手腕把他往后边儿拉,嘴里道:“有啥事儿好生说不成啊!” “老跟这孽女没啥好说的!” 关明指着阿秀骂道:“你瞅瞅你这妹成啥样了!越来越不懂规矩!还当老是她爹不!” 阿秀冷笑一声:“你要做得像个当爹的,我当然也认你是我爹。可你做得不像个当爹的,我认你这个爹来干嘛?” 关文等关家兄弟顿时都朝阿秀望过去。 阿妹也一下吓傻了,反应过来以后忙慌慌地跑到阿秀身边儿拉了她手说:“五姐,五姐,不要说这样的浑话啊,不要说这样的浑话……” 一时之间关明脸上青紫交加,阿秀似乎也没预料到自己会说这样的话,脸上有两分怔忪。 “阿秀,有什么话好好说。”关文沉声喝了一句,转头看向关明道:“爹,那是阿秀自己置办的东西,你还是还给她吧,不然这样闹出去像什么样,村里人会说你当爹的还贪闺女的那点儿私房。” 关明脸上顿时挂不住,虎了脸望着关文说:“怎么的,我要是不给她保管着,不就啥都落你们口袋里去了?是我贪她那点儿私房还是你们贪她那私房?我都拿回来了你还臭着脸上门来问我要!你倒是说说你们两口是怎么个想法?不就是想打她赚的这些东西的主意吗!” 关文立马竖了眉道:“爹,你说什么呢!” “落我手里总比落你们手里强!”关明重重地哼了一声,又朝向阿秀道:“东西就搁老这儿,你不要想现在就拿去,拿去也是贴补你那嫂!当真以为人家对你多好多好的,啥都帮你置办不成?自己个儿亲爹你信个外人……胳膊肘咋有你这样拐的?她要真对你好,能你拖到这岁数还不给你找婆家?对你好个屁!” 阿秀快要气笑了,关文顿时大喝一声:“爹!” 阿妹随即一抖,关明也是身微微颤了颤,嘴上还是硬着说道:“我哪儿说错了?她这还没说婆家不是事实?” 关文正要说话,阿秀却抢先道:“行啊,你倒是说说,大嫂没帮我寻到好婆家,你给我寻了?你当爹的帮我找媒婆让媒婆给相看人家了?看了吗!” 关明顿时身板一直:“哪儿没有?你前头就信你那大嫂去了,等着她给你操办,结果她把你岁数一直给你拖到现在还是没说出个正儿八经的人家来。老就是给你操办你也看不上眼!” 关明哼了一声,道:“老去村头跟那些爷们儿做些耍,有个后生瞅着挺不错的,虽然说是死过一个老婆,留下了两个娃,但是人家相貌好性情也好,家境也不错,他那堂弟还跟你六弟一样在张先生门下做学问……” “你害不害臊?”阿秀蓦地大声道:“死过老婆有孩的男人你也好意思让我嫁?还堂弟在张先生门下……我呸!那张善就不是个什么好物,他教出来的能有几个是好的?瞅你那幺儿就知道了!” 今日所幸关止承没在家,去私塾了。若是他在家听到阿秀这番话,怕是姐弟俩又有得扯。 关明气得不行,蹲下身抄了地上一根竹条就要冲上去打阿秀,阿秀坐着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着关文和关武把关明拦下来,嘴上还是说着:“我宁愿就这样耗着不嫁!大嫂要真是跟你似的,随便找个死过老婆的鳏夫让我跟他过日的,伺候别人的男人,伺候别人的儿女,伺候别人的公婆,那也不是我大嫂了!想让我给人做填房?你爱做你自己做去!要我嫁这样的人家,门儿都没有!” 关明破口大骂:“你瞅瞅你现在的样!泼妇!抛头露脸!岁数大!搁谁家能要你这样的儿媳妇儿!” “那也不用你操心。” 阿秀冷哼一声:“你还是伺候好你那宝贝儿就成了,我的事儿你少管,你也管不着!”阿秀顿了下道:“说那么多废话,不过就是压着我那东西不还给我而已。我还真就告诉你了,这事儿我坚决不妥协,谁劝都没用!今儿你不把东西给我还回来,我也不要我那名声了,告到村长那儿去,里长那儿去,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关明是个什么德行!瞅着闺女赚的钱置办的东西扣了不给闺女,美其名说是替我保管的?” 阿秀摊摊手:“你保管的东西呢?拿出来!” 关明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哪儿拿得出来? 纸墨倒还好说,都搁在小六的屋里,他用不着也可以拿去卖给同窗。 可皮草他就留了两件,其他的都让小六拿去卖了啊! 关明瞪大眼睛看着阿秀,阿秀当仁不让鼓着眼回瞪他。 关文沉了沉气,一把丢开关明。 关武一愣,关文却走到阿秀边上去,说:“爹,把阿秀的东西交出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九章 靠不上谱 关文这话一说出口,留在关家老屋院子里边儿的关家人都愣了,就连阿秀都没想到她大哥那么不客气地叫她爹把东西给拿出来、 关武傻了似的看着关文,似乎还没琢磨透他说的话。(本章节由燃文小说网网友上传 )关全愣了一下倒是又反应了过来,继续垂低了头如同往常一样不做声。 阿妹却是有些急了,看看关文又看看关明,脸憋得通红,却没敢说话,只小心地拉阿秀。 阿秀侧着身定定看了关文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转过脸去看向关明说:“爹,被人这样逼着的滋味儿好受不?” 关明气得牙齿都在发抖。 阿秀道:“你也试试大嫂被逼着回娘家的时候是什么滋味儿。”阿秀站起来说道第三百零九章 靠不上谱:“比起你来,大嫂可苦多了,好歹你这还可以仗着长辈的身份对我们大吼大叫,大嫂可没有你这样的长辈身份,被人逼着围着说这说那的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你这回可是尝到了,什么滋味儿?” 关文站在阿秀边上,身子微微一顿。 关明手指着阿秀说:“你、你这是来给你大嫂出气的来了?你就是来气老子的是不!” 阿秀冷笑一声,抱着手臂站着说道:“我来找你当然是来问你要我的东西的,是你自己压着不给,才扯出这么些事情出来。”阿秀嘲讽一笑:“你直接给我不就好了?” 关明大怒,硬声硬气地说:“老子就是不给你,你能咋样!” 阿秀便看向关文。 关文沉沉地看着关明,半晌才道:“爹你拿那一大筐子的皮草子来做什么?有一两件的就够了,其余的还给阿秀。那是她攒了自己的私房置办的,我跟欣儿都不会动她的东西。爹你霸占阿秀的东西是输道理的事情,话就不要多说了,赶紧把东西还给阿秀。” 关文这话说得很不客气。 前面是指责关明第三百零九章 靠不上谱一大筐皮草子他拿来没用还眼馋,暗中说他有些小家子气;中间是在解释说那东西是阿秀的。他和李欣做大哥大嫂的也不会动那些东西,也是暗中说,关明也不该动;后边儿则是明言要关明把东西拿出来还了。 阿秀听了很是解气,嘴上也道:“你瞅瞅你做人做得。儿子女儿都不待见你,有意思么?” 阿秀斜睨着关明:“把东西还给我!” “老子就是不给!” 关明赌气转身就要走,甩出句话说道:“你爱咋咋地!老子不管你!要守在这儿守到死老子也不管!” 说着就要朝他这会儿住的上房去。 关文蓦地出声道:“爹。” 关明不搭理,关文微微提了声音道:“站住!” 关明一抖,猛地扭头骂道:“你他娘的咋跟老子说话的!” 关文脸色很沉,看着关明,瞳仁里那抹黑深不见底:“爹你总要给阿秀一个说法。”关文道:“毕竟是你把阿秀的东西给拿去霸占了。要是阿秀真的不依不饶,爹你是不是也不要你的面子名声了?六弟的将来你还要不要顾?” 关文也知道对关明而言,关止承的未来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果然,这话一说,关明脸上就有些犹豫。 阿秀嘲讽地道:“还是只有搬了你宝贝幺儿出来你才会着紧啊?”阿秀讽笑道:“全家上下也就只有你幺儿跟你站一起了。” 关明往他手右边儿看了看,还没分家出去的关全只是低着头站在一边角落,从阿秀找上门来起就一个字都没发。 关明不由暗骂关全没有眼力,对阿秀说的话也是嗤之以鼻。 “老子是你们的爹!咋是不跟老子站一起?”关明鼓着眼道:“也就你这样的女娃子赔钱货。最后是别家的人才靠不上谱!” 阿秀冷笑一声别开头。 她是真的不想跟自己这个爹说那些话了,从前她就提过的,全家上下大概也就是他跟关止承两个人站一起。旁的人谁跟他亲近?偏他还自我感觉好得不行,真以为他的儿女以后都是要伺候他孝敬他把他当老太爷供着的? 还指望着关止承能当上个官儿,他也当当官老爷他爹抖抖威风? 简直是脑子傻了! “别的就不说了,我不跟你废话,我这才回来还等着回去吃我大嫂做的饭菜,我也不会跟你耗。”阿秀说道:“但是我说你不把东西给我给出来,我就跟你没完这话,可不是说来听听的。大哥都发了话了,你想躲着不还我,门儿都没有。” 阿秀扬了扬下巴:“你跟我耗?我不怕说。爹,你耗不起。你要考虑你幺儿的前途名声,我不一样啊,大不了我不嫁人了,都要跟你掰扯个清楚。” 阿秀站起身道:“今儿我就不跟你多说那么多了,免得把我本来很好的心情给糟践了。我这就回去。吃完午晌饭,我再来问你要东西。” 阿秀说着便牵了阿妹的手道:“阿妹,我们走。” 话说完竟真的走了,没再跟关明起冲突。 关明松了口气,却见关文和关武还在一边待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瞅着你们妹子吼老子这个当爹的都当看热闹似的是不?特别是你关文!孝顺都被狗吃了!” 关文默默地看了关明一眼,说:“做爹的关爱都没了,做儿子的又哪儿来的孝顺。” 这话听着像疑问,可关文说出来却跟反问似的,明白表示着,当爹的对儿子没关爱,儿子也就不孝顺了。 关文说完也转身走了,还招呼了关武一句:“赶紧回去吧,你媳妇儿该担心了。” 关武立马窜了起来,跟着关文走了两步,却又回头说:“阿秀说得还真是没错,爹你瞅瞅,咱家七个兄弟姐妹,可不就只有关止承跟你亲?”说着哼了一声赶紧追上关文的脚步。 关全走到院门处,对周围几个探头探脑的村民笑了笑,插上门回来,把阿秀坐的那条凳子也搬到了屋檐下边儿去。 关明看到他那慢悠悠的样子就顺不过气,又是被关武临走前说的那话气着了的,当即就恶声恶气地对关全道:“小四,你跟爹亲不亲?” 关全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看向关明。 关明指着院门处骂道:“你瞅瞅你大哥二哥那样!你可千万不能学他俩!啥事儿都紧着捣腾到自己那儿,一点儿不想着他们爹,还说就只有你六弟跟爹亲……” “二哥说得也没错啊。” 关全望了望天,眯了眯眼说:“今儿天气还挺好的,晒晒被子吧?” “小四你说啥?”关明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你前头那句,你说的啥?” 关全望向关明道:“我说二哥说得也没错,可不就只有六弟跟爹你亲近?”关全笑了笑:“不,应该说爹你只跟六弟亲近,什么都只想着六弟。” “你、你这说的啥话!” 关明顿时双眼一股,嘴巴一翘,眉毛一竖:“都是老子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只想着你六弟?”关明道:“要是只想你六弟,那你大哥,还有你,都不需要娶媳妇儿了!老子也不操这个心!” 关全平平地答道:“爹这话可是摸着良心说的?” 关全笑了声道:“大哥当初娶大嫂,是咱们全家劝的,是想着家里没女人主事儿,很多事儿都要女人来谈来说,所以才请了李媒婆来帮大哥寻人。娶大嫂爹你也没多费多少心思,就是那聘礼啥的,咱们给得也薄,还是大哥自己打的,也亏得人家李家没嫌弃。” “你这说得……” 关明正要反驳,关全却抬手道:“爹先听我讲完成不?” 不待关明回应关全就自顾自地说道:“所以大哥娶亲,爹你几乎是没出多少力的。再说我跟月英的事儿,虽然大嫂过门前就谈好了婚事儿,但是一没聘书二没过礼,名不正言不顺,也就是跟人家胡家说了这事儿,口头上订下来的。我跟月英的婚事儿那是大嫂过门以后帮着办的,置办的聘礼,当天成亲摆的酒席,都是大嫂来帮着捯饬的。爹你从头至尾好似又没出钱又没出力的吧?新媳妇儿进门连红包都不给,你这也是头一份儿了。” 关明眼睛一瞪,关全继续笑说:“说完大哥跟我自个儿,不然再说说二哥?” 关全砸吧砸吧嘴:“二哥当初跟孙喜鹊的亲事儿,也是大哥拿了钱回来办的,孙家那边嫁女人家自己重视,酒席什么的都自己置办好了,没让爹你操心。后边儿二哥休孙喜鹊,然后说二哥是个没后的,爹你不就拿眼色给二哥瞧了吗?二哥也是实诚,没计较那么多,直到因为现在这二嫂的事儿,才跟爹你彻底掰断的。前两天爷爷不是说了二嫂怀孕了,爹你当时嘀咕的那句话爷爷耳背可能没听见,可我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关全迎上关明错愕的眼神说:“爹你说,‘不是下不了崽子吗?不然是那罗杏儿给老二戴了绿帽子?’我可是一字一句都没改。” 关全笑了笑,道:“再说就这阿秀让爹你还她东西的事儿——我就不明白了爹你有啥脸让我帮你说项?你拿了阿秀的东西回来,我可是一样便宜都没占到的。” 关明睁大眼,半晌才骂关全道:“你他娘的也惦记着老子的东西!” 关全望了望天:“爹你要这么说……那也没错。” 关明正要骂,关全却又笑道:“为了杜绝我惦记爹你的东西,不如,爹你也把我分出去?以后我就惦记不着你一分一毫了,如何?”!!! 第三百一十章 手心手背 却说阿秀又是气怒又是高兴地往回走,阿妹跟在她屁股后头惴惴地望着她,又不敢随便跟她搭话,急得不行。[ ~] 阿秀看她那样便笑说:“今儿被五姐吓着了?” “五姐你这是……” 阿妹哽了下,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今天她五姐那番跟爹杠上的脾气,只能小心地问:“五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啊。”阿秀摊了摊手:“赶紧着回去把午晌饭吃了,待会儿我还要再来一趟,不把我的东西给磨出来我可不罢休。” 阿秀揉了揉胳膊,看阿妹还是忧心忡忡的,不免叹气一声说:“你就不要多想这些事情了,五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说到底这事儿本来就是爹他做得不地道,你也不要劝我这样那样的,我不爱听,到时候跟你发了脾气你可别怨我。” 阿妹赶紧摆手说:“不是不是,我没说要跟五姐你发脾气……爹他本来就过分。” 阿妹又想起那天无意间听到的事儿,委屈就泛上来了,想跟阿秀说又怕招惹阿秀的脾气让阿秀对关明更加不待见,还是忍住了没说,抽噎了两下抹了泪道:“五姐,我们回去吧。” “嗯。” 阿秀牵了阿妹往新屋走,才说了两句关文和关武就赶了上来,兄弟俩走得比她俩要快些,关文道:“你们赶紧着回去吧,我们先往前去了,看看家里有什么需要男人做的事儿没。” 阿秀答应了一声,关文和关武就朝前去了。 阿秀问阿妹道:“二嫂有喜了,大嫂有没有不大高兴?” 阿妹摇头说:“大嫂为什么不高兴?”说完话倒像是想通了些,但阿妹还是摇头说:“没有,大嫂对二嫂挺照顾的,本来二嫂嫁进门前跟大嫂的关系就不错,这两天二嫂都在家里吃的,二哥去镇上二哥二嫂家没有开火。” 阿秀点点头。说:“就怕大嫂心里不如意。” 阿妹道:“不会的,大嫂还是看得蛮开的。( ·~ )”停了下说:“大哥也跟以前一样,没有因为二嫂都有喜了大嫂却还没有就对大嫂有意见。” 阿秀就又叹了声。 接着阿秀又问了阿妹一些其他的问题,比如她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家里人过得都如何,以及大嫂回娘家以后发生了些什么事儿之类的。阿妹也捡着她能说的说了,包括跟侯家对上,大哥找侯家算账,因为阿秀那一筐捎回来的东西跟爹闹了一场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阿秀却是顿了顿。 阿妹望向她,不解地道:“五姐。你怎么了?” “不对啊……”阿秀蹙眉说:“他不是被刁老妖打了吗?为什么打的?” 阿妹顿时脸色绯红,支支吾吾地道:“就、就被打了呗……” 阿秀盯着阿妹,声音沉沉地说:“阿妹,你没跟五姐说实话。” 阿妹瑟缩了一下,眼神躲闪开不敢看阿秀。 阿秀便更加认定了里头有蹊跷。 “你不说,我回去问他去。” “嗳别别别……”阿妹赶紧拦,苦着脸说:“这事儿不好说,五姐你别问我成不……我都臊得慌……” 说着看了看周围的人。没筹瞅见有别的人,阿妹才压低了声音简短地把关明挨打的原因学了一遍,说完了后面红耳赤地道:“这也是我自己偷听到的。大哥大嫂他们都瞒着我没跟我说,我那段时间还心疼他,隔天就炖一锅鸡汤给他送过去……” 阿妹低了低头:“我跟大嫂认过错了,大嫂也没多怪我其他的……” 阿秀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说:“我知道了。” “五姐……”阿妹有些胆怯地叫了她一声。 “没事儿。”阿秀拍拍阿妹的手说:“五姐不会怎么样。” 阿秀自然不会对关明有其他的想法,她一早就厌恶了自己亲爹,又因为亲娘死得早,对亲娘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所以也谈不上替自己娘亲值不值这个问题——阿妹却不同,一直以来关家人的说辞就是周氏是因为生阿妹才死的。( ·~ )所以说周氏的时候难免就要把阿妹扯上,久而久之阿妹也认为自己是害死了自己亲娘的凶手,所以才会替自己亲娘不值。 而阿秀顶多是对关明的厌恶再加深了一层而已。 阿秀方才因为驳地关明说不出话来以及狠狠出了一口气的高兴劲儿也因为得知的这个消息有些消弭下去了。 回到新屋,阿秀径直去了灶间,对李欣笑道:“大嫂,还有什么要帮忙的?我来帮忙。” “没事儿。都好了。” 看到阿秀阿妹都回来了,李欣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道:“摆碗筷就可以吃饭了。” 杏儿也长吁一口气,与李欣对视一眼,二人这才算是露出个放心的微笑来。 冯德发也和关家人一起吃饭,因为有阿秀在场,冯德发显得有些拘谨。而阿秀也因为心中有事儿,在饭桌上倒是一言不发。 关文心中记着老关头嘱咐他跟关武说的事儿。 今日阿秀找上老屋去,老关头也不知道是去哪儿忙活了,一直没现身。那也正好,免得老关头被气着,要是气出个好歹来可就出大事儿了。 但经过今日这样一闹,怕是全家聚一起吃饭这事儿也不一定能成。 但不管如何还是要把爷爷的话带到。 关文搁下碗道:“二弟,跟你说个事儿。” 关武紧着把碗里剩下的饭菜刨进嘴里,又给杏儿夹了一大块肉道:“大哥你说。” 关文说道:“那天跟爷爷报了喜,爷爷说这事关家的大喜事儿,说希望全家聚一起吃个饭。” 关文顿了一下,问道:“就看你和二弟妹的意思。” 关武愣了下,看向杏儿。 杏儿说:“大嫂也跟我说了的,我听你的意思……” 杏儿本意是不想办的,但她也考虑过了,关武怕是希望办这一场的。这到底是有关他的尊严不是? 关武顿了顿,自己倒是没发表意见。却是问关文和李欣说:“大哥大嫂觉得呢?” 关文笑了笑,李欣道:“这是二弟你跟二弟妹的事儿,怎么还要问你大哥跟我的意见。” 关文也点头道:“你拿主意就行。” 关武砸吧砸吧嘴,美得不行:“那、那要办的话还得把我丈母娘他们也请过来……” 想想又说:“哎哎那还有些朋友啊啥的。都请一请?” 杏儿忙拉他,瞪他道:“哪搞得了那么大的排场?爷爷说的就是关家人,弄那么多人晓得做什么……” 说着拧了下关武道:“你也不嫌累得慌。” 关武只傻兮兮地笑。 “二弟要是答应了,那就定个日吧。”李欣道:“趁着阿秀这两日也在,也就这两日办行不?” 关武忙不迭点头,又有些尴尬地道:“那这事儿……少不得还要麻烦大嫂了,我这……” 李欣会意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二弟不需要客气。” 说着便打趣他道:“你还是多疼疼你媳妇儿,她现在身还没重,还能走得动得干得了些活计。等她肚挺起来,可就难受了。” 关武自然点头道:“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关武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回来后还没怎么跟小康说话,当即小康就有些委屈了,闷着坐在阿妹边上话也不说。 扬儿拉拉李欣的袖,李欣以为他要吃什么菜夹不到。凑过去却听扬儿小声说:“娘,小康弟弟不高兴了……” 李欣愣了下,看向小康。 小康拿着勺往碗里一戳一戳的。碗里边儿就还剩一些蛋羹和米饭混着的,他也不吃,微微嘟着嘴,一脸不高兴。 李欣抿了抿唇,对关武说道:“二弟,有了小的可别忘了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了。” 关武一顿,就连关文也都看向了她。 杏儿偷偷在下边儿拽了拽李欣的袖,正要说什么圆圆场。却听关武道;“大嫂放心,都是我的娃,我都疼的,我这、我这只是太高兴了些……” 说着关武就把小康抱到自己腿上,拿了他的小碗喂他吃最后一两口饭,说:“好小。爹没有只疼弟弟不疼你,你可不能吃弟弟的醋,你是小男汉知道不?” 说着就冲小康笑着,喂他一口,说:“等弟弟出来了,你也要疼弟弟,知道吧?” 小康眯了眯眼,指责关武道:“爹坏,不理小康。” “是是是,爹刚才坏了,现在爹又好了。”关武立马道:“小康不要怪爹哦。” 小康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大度”地说:“那以后爹不能不理小康。” “绝对不会不理小康的。”关武举手跟小康保证:“小康是爹的好儿!” 小康这才笑起来,挣扎着爬下关武的腿去拉扬儿说:“扬儿哥,走走,玩儿……” 两个小人儿吃饱喝足又去玩儿去了,关武搔搔头对李欣道:“大嫂刚才说的是,是我没注意到小康……” 说着就有些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转过身去拉了杏儿道:“我娶杏儿不是为了生娃的,有娃了我心里自然欢喜得很,不管有娃没娃,小康跟我亲儿也没两样……” 关武不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对不对,转头看杏儿想让她帮着他说两句,却见杏儿眼睛湿润润的,像是要哭的样,立马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安慰起杏儿来。 李欣笑了笑,转过脸正说要收拾碗筷,却对上关文静静望着她的眸。 见她看过来,关文对她轻轻一笑。(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两分心思 李欣旋即便也微微笑了笑,低了头,也不跟关文说什么话,麻利地收拾起桌子来。(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关武觉得他跟杏儿来他大哥这边吃饭都是他大嫂张罗的,这下又是李欣一个人在收拾饭桌,觉得很不好意思,忙忙地安慰了杏儿两句,然后殷勤地帮李欣收拾起桌子来。 男人一般不会做这样的活计,关武却做得很高兴。看得出来在他自己家里他也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阿秀和阿妹帮着李欣把锅碗涮了,把灶台擦了,阿秀洗了个手跟李欣道:“大嫂,我出去一趟。” 李欣一顿,扭头问她道:“你上哪儿去?” 阿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回道:“去老屋那边。”顿了下又道:“我东第三百一十一章 两分心思西还没要回来。” 说着便对李欣笑笑,道:“大嫂,我去了啊。” 阿妹踟蹰地站在原地,想拉阿秀回来,又一副不敢的样子。犹豫间阿秀已经出了门去,转了弯下坡了。 阿妹舔了舔唇瓣,说:“大嫂,我……”阿妹苦了苦脸:“五姐问我爹为什么被刁老妖打的,我瞒不住,就,就说了……” 李欣顿时扬了扬眉“你五姐知道她爹跟刁老妖他娘的事儿了?” 阿妹怯怯地点了点头,有些小心地看向李欣。 李欣叹了一声,捡了扫帚扫起地来,也没多说什么。 这却让阿妹更加惴惴不安了。 阿妹紧随在李欣后边儿问:“大嫂,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可是……可是五姐问我,我又找不到别的说辞……” 说着说着阿妹竟然就要哭了。 李欣直起腰安抚性地拍了拍阿妹的手臂道:“大嫂没有怪你的意思,就算你不说,你五姐难不成不会问别人?你爹脸上那青紫可是实实在在挂着的,被刁老妖打这事儿也是大家伙儿都知道的,她要起了心问。不是你说也第三百一十一章 两分心思有别人说。” 阿妹抽噎了一下道:“我就是怕我又说错话了……” 阿妹拿袖子擦了擦泪,吸了口气道:“没事儿了大嫂,我跟去五姐那儿看看。” 说着也去舀水洗了个手,匆匆往坡下去了。 关文看着阿妹下坡去也没多管。扛着一肩头的柴进来,随口问道:“阿妹去哪儿了?” “跟阿秀一起去老屋那边了。”李欣顿了顿道:“阿秀说要把东西要回来。” 一边说着,李欣一边给关文腾地方,把灶间角落那些柴给堆积起来,方便关文搁薪柴。 关文放好柴,眉头蹙了蹙。 李欣道:“方才去也没出什么事儿,这下去应该也不会出事吧。”想了想又道:“算了。要不你或者二弟再跑一趟,盯着点儿阿秀别让她闹起来,顺便把聚一起吃饭这事儿跟爷爷说了。” 关文苦笑一声:“全家聚一起吃饭,怕是又要出些什么幺蛾子。爹跟阿秀不对付,六弟跟阿秀也不对付,二弟跟六弟也不对付……” 还有一句“你跟爹、六弟也不对付”的话,关文倒是没说出口。 但是那意思李欣自然是听得出来的。 李欣无所谓地摆摆手道:“没关系,一顿饭而已。我气量还不至于跟人吃一顿饭都不行。” 虽说跟关明和关止承一桌吃饭的确挺难受的,她虽然是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保不准关明和关止承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会恶心她一句两句的。比如说“怎么阿武媳妇儿怀上了。你这做大媳妇儿的还没怀上”诸如此类。 李欣摇了摇头把脑海里的话都给甩开,道:“再说主角是二弟跟二弟妹,我大不了就是帮着做做饭。至于二弟跟阿秀他们,有爷爷在,应该也不会闹得太难看。” 会不会闹她就不知道了。 关文应了一声,道:“那我先去荷塘子那边看一看,叫二弟去老屋那边。” 关武在安家那边的活计算是完工了,最近他也是清闲了下来,正好可以在家伺候自己媳妇儿,他直说这孩子来得恰当什么的。 而河滩子那一块儿。李欣从那次自荷塘子回来路遇猴半仙被羞辱了后,就再也没动身去过。估计李欣自己心里也起了反感,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的,就怕在路上再遇上什么人。 还在那一片关文一直都管着,每天都会去上一趟看看生长的进程——那几大筐的藕种可是人家薛爷给他们送来的。要是最后长不出藕来,关文可就觉得太对不起人家了。 好在那薛爷也没派人来这边过问他这边的进展,所以关文心里一直还感念着薛谦及时伸出的援手,心里总想着要回报人家一两分。 若是李欣知道关文心里这想法,怕是要惊出一身的冷汗。 她就觉得薛谦是个定时炸弹,难保某一天她跟薛谦那一段就会暴露出来。到时候关文会是个什么态度?她着实摸不准。 只要薛谦不会出现来打扰她的生活,她就阿弥陀佛了。 关文去跟关武说了一番,然后兄弟俩就动身去了。 冯德发倒是坡口处良久,才跟李欣和杏儿打了招呼,有些失落地往石头地那边去。 杏儿帮李欣把堂屋那边给打扫了一番,又去洒了麦麸和菜叶子喂了鸡棚里的鸡。李欣拌了菜料喂了兔子,妯娌两个坐到了堂屋前说话。 杏儿道:“我看那冯家兄弟人倒是挺不错的,阿秀强势些,他也比较服管。”杏儿笑说:“方才阿秀说他什么的,他都不敢反驳,瞧着对阿秀有些个惧怕。阿秀下坡去他还一直盯着那坡口看,倒真是对阿秀有两分心思。” 李欣笑了笑,道:“早就说了冯家小子对阿秀有那个意思了。” 李欣顿了顿,又说:“也就看阿秀怎么想了。” 杏儿叹了一声:“就是这岁数有些大了,两个人要等到三年以后才能……”杏儿摇了摇头:“我们倒是觉得还成,就怕阿秀自己不乐意,也怕她爹跟兄弟不同意。” “她爹倒在其次。”李欣轻笑了声:“阿秀现在怕是一句她爹的话她都惫懒听。” 杏儿想想也是,而且就阿秀那个脾气,她要是真同意了跟冯家的亲事儿。若是她爹反对,阿秀怕是更加笃定了——这不就是要唱反调吗? 杏儿苦笑了声说:“要是阿秀阿妹是跟了阿武分出来的,我怕是头都要疼死了。” “也不怎么麻烦了。”李欣笑了笑:“阿妹的亲事儿没费什么周折,就是阿秀的亲事儿。也是早就知道了的,解决好了,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儿了。” 李欣说着倒是看了看杏儿的肚子说:“倒是还有件大事儿。” 杏儿摸上自己的肚子,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还早着呢,他这才多大。” 说着就有些迟疑地道:“大嫂方才在桌上对阿武说的……” “阿武在这些方面倒不是什么糊涂人,他性子直,要是真怪我说话说错了。怕是当时就要顶我一句两句的了。”李欣冲杏儿笑笑:“他这是真心疼你跟小康的,我也就是给他提个醒。他倒是一时高兴忘了小康,但是小康还小,不受他爹的重视,心里也不会高兴。” 杏儿感激地握住李欣的手说:“这话要是我说,我还真不好说。多谢你……” “谢什么。”李欣笑了笑:“我也有扬儿,你这心情我更加能体会,你怕是比我还担心得多些。到底小康是你身体里落下来的肉。” 李欣拍拍她的肩道:“你也不要过于忧心了,二弟对小康是真好的,以后你们一家人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 杏儿忙不迭地点头。又有些忧虑地抚了抚肚子,说:“我倒是想生个闺女,可阿武他一口一口儿子的……” “担心那许多做什么?是儿子是女儿不也得生出来的时候才知道?”李欣笑了笑道:“你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正经,儿子女儿的,我们都疼。身子养好了,以后还能再生,就算生了闺女,以后不也还可以生儿子的?” 杏儿便立马笑着点头道:“大嫂说得是,是我钻牛角尖了。” “你想得通透就行,不过你也要早些给二弟说说。”李欣顿了下笑道:“不过我想。照二弟疼你的那劲儿,就是你生的是闺女,他也会如珠如宝地疼着的。” 杏儿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李欣去拿了针线活计做,杏儿陪在她一边跟她闲聊,说着最近镇上卖得挺好的那护肤的东西。沈家产的什么的,倒是勾起李欣的心事来。 “我娘也买了用,说搽了以后脸都嫩了些,不过就是价格有些贵,前两天得知了有喜的消息我回去跟我娘说,我娘还特别高兴地说给我也买两盒让我回来用,说是怀孩子了脸上会起斑什么的,让我遮一遮。” 李欣顿了顿道:“还是别用了,要是里边儿有什么东西对你肚子里的娃有伤害的,那不就得不偿失了?” 杏儿一讶,李欣道:“你现在有身子了,还是要注意一些,不要碰那些平常就没碰过的东西。” 杏儿犹豫了一下道:“可是,那东西不是大嫂你做出来的吗?”杏儿问得有些小心:“我依稀记得你是在帮沈家弄这些个护肤品,你还给我过两样用的。” 李欣点头道:“是啊,但是现在你怀孕了,情况就不一样了。”李欣道;“还是万事小心些为好。” 杏儿忙点头,李欣却是问她说:“你没跟你娘说这东西是我帮沈家弄出来的吧?” 杏儿摇头道:“我没说。”杏儿笑道:“放心吧大嫂,我还是有分寸的,什么事儿能说什么事儿不能说,我心里大抵还是知道的。这事儿你跟我也没正儿八经说过,肯定也是不想张扬的。” 李欣笑了笑道:“你就是个人精儿。” “哪有。” 杏儿叹了一声道:“在这村里吧,谁家有了些个钱,大家伙都觉得了不得,亲戚朋友的隔三差五就要来借借用用的。救急不救穷,大家都来借,谁知道会不会还?像我们这样的,有点儿钱不给藏起来能怎么办?” 李欣点头,杏儿又道:“再者说咱们这样的,虽说跟公爹那边算是分出来了,但是那层血缘关系不还在?要是知道我们有钱,公爹少不得要上来问我们要孝敬。就是给孝敬,怕是也给得不爽利,心里横着一根刺的。” 李欣心里便是这般琢磨的。 钱绝对不能外露,不然关明和关止承还不双眼发光问着关文要? 她要说这钱是她挣的,那父子俩怕又要说她为人媳妇的不是了。 所以最妥当的办法就是把钱变成实物。储蓄仓库、田地、房产这些东西,就是他们问到她手上要,她说给不出来,他们也没辙。 李欣摇了摇头,手上继续做着针线,道:“你能想明白这事儿就好,以后你跟二弟两个手里要是有点儿钱,也别大大方方就露出来了,省得人惦记。” 杏儿忙答应了一声,又道:“阿武说他这回做活计打短工,挣了也有不少了,可以先还给大哥大嫂你们一部分。” “让他不要急。”李欣正色道:“你们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像你这怀上孩子了,不就正正需要钱?现在有点儿本钱,让他自己先存着,还钱的事儿往后挪一挪。” 杏儿叹了声,李欣笑道:“放心吧,你们可跑不掉的,这钱总能还的。” 杏儿笑了声道:“就是觉得这是欠着你们人情,心里总会惦记着。” “有什么可惦记的,我跟阿文信得过你跟二弟,不会担心借出去的钱你们就不还了,我们都不急,你们也别心焦。”李欣安慰了杏儿两句,还是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堵她的话,道:“你不替自己想,也要替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他出生前出生后,要用着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别有点儿钱你们就往外用了,以后孩子怎么办。” 李欣倒是真不急着要关武还她当初借给他起屋子的银子,她这会儿手上可还捏着百八十两呢! 起仓库囤粮食的事儿应该要提上日程了——李欣想每天每顿都能吃上大米饭。 至于跟沈家那边交涉的事情,她还要仔细想一番。 妯娌二人正说着,坡下却传来阿妹的脚步声。等阿妹冒上头了,看见她大嫂二嫂都坐着望着她,这才喘着气说:“四、四哥要分家,爹,爹打起四哥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可怜可恨 老屋那边正闹得不可开交。【叶*】【*】 阿秀起初还以为老屋这头鸡飞狗跳是因为她来闹了一场的缘故,这定睛一看,却见她爹举着鸡毛掸在她四哥身上招呼,她四哥倒也不怎么躲,许是不敢忤逆了她爹。而她四嫂则挡在她四哥前头护着她四哥,整个场面乱作一团。 阿秀和紧随而来的阿妹都有些傻眼,特别是阿妹,整个人哆嗦成一团,捏着阿秀的袖牙关都在打颤,含糊不清地说:“五姐,四、四哥被爹打……” 愣了半晌阿秀才大声道:“你们这做什么呢!” 关全回过头来,看见是阿秀便又转过头去,说:“没瞅见吗,爹这不正在打我?” 一边说着一边又去拉胡月英,说:“你别拦着他,让他打,打死了正好。” 阿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在家里一向沉默寡言的四哥。 他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戾气,也没有因为关明打他而产生的怒气和怨气,整个人当真是平平静静的,但看着却让阿秀心里有些个发毛。 老人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反倒是那种不叫的狗,咬起人来却特别厉害。当然这样的比喻拿来套用在她四哥身上不大合适,但是阿秀便是这般觉得的——她这四哥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旦真闹起来,怕是脾气比谁都要厉害。 关明一听这话自然更加火大,眼睛珠里边儿的血红都又多了两分,怒声大喝就往关全身上招呼。 阿妹怕真把自己四哥打出个好歹,心急之下连害怕都忘了,忙不迭地抢上前去想把她爹拦下来。 阿秀顿时拉了阿妹往后退。 “五姐!” 阿妹惊呼,阿秀冲她摇了下头,道:“别掺和。” “你他娘的也学着你大哥二哥的翅膀硬了要飞是不是?老打死你个不孝!” “公爹!” 因为有胡月英在一边拦着,关明那鸡毛掸到底是没落到关全身上,左摇右晃地愣是落不到实处。【叶*】【*】 关明也恼了。瞪着胡月英说:“你给老滚开!老教训儿有你个娘们儿啥事儿!” 胡月英就只是哭:“公爹,可不能把全哥打坏了,全哥还要下地种田的,他要是身骨伤着了谁给家里忙活啊!” 关明一哽。关全却笑了声说:“那不正好,我还躲几天清闲。” “你个孽障!” “不然爹你直接把我分出去?就跟大哥二哥那样,每个月我给你些孝敬,如何?”关全平平实实地说:“我前头说的那些话,可一字一句都是真的,我跟爹你继续住一块儿,那一大摊地我也管不过来。大不了我不管了,让它荒着,爹你看成不?” “老打死你个孽畜!” 关明脖一梗立即又要来打关全,胡月英自然又是死命拦着。 关明、关全、胡月英三个人纠缠在了一起,关明要打,关全不躲,胡月英要拦,真可谓混乱之极。 阿妹心里七上八下的。看着那场面心都要揪紧了。 听到关全说“分家”,阿秀心里一动,连阿妹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关全那边。 可他那样一点儿不像是在说假话的。 “四哥是为了要分家的事情跟爹闹起来的。”阿秀轻声嘀咕一句。附到阿妹耳边说:“去叫大哥二哥来。” 阿妹忙应了一声,撒腿就往回跑。 阿秀虽然不待见她爹,但是她四哥她还是要管的。她跟她四哥虽然不是特别亲近,但是好歹是兄妹,上面一个四哥,下边儿一个六弟,都跟她相差两岁的岁数。她自然是跟她四哥更亲近些。 而且她四哥这是要……分家啊! 阿秀抿了抿唇,喊了一句:“别闹了!” 关明自然是不听她的,继续举着鸡毛掸要打关全。[]阿秀提了提声音:“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你再打不迟!” 阿秀上前去一把推开关明。胡月英瞅着这个空档一下拦在关全前边儿。 阿秀立在一边看着关明不住地喘气,心里忽然觉得自己这老爹真是可怜。 大儿分家出去了,因为他对大儿媳妇儿的不满,让大儿也跟他生分,不怎么搭理他;二儿分家出去,又因为他不满二儿娶寡妇带拖油瓶。护妻的二儿跟他交恶。他总共就只有四个儿,现在第三个儿也要跟他分道扬镳不跟他过了。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他做日总是这般锱铢必较,贪小便宜,嘴巴又讨厌,而且偏心偏得那么明显? 也是他自己把自己落到现如今的地步的。 阿秀心中叹了一声,说:“爹,事情要一件一件来,你是不是应该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以后,再谈跟四哥的事儿?” 阿秀扯了条角落里搁着的长凳坐了,望着关明道:“我说了我吃了午晌饭再来问爹你要的,爹不给,我就继续磨。” 关明怒瞪着阿秀,又怒瞪向关全,忽然把鸡毛掸往地上一扔,说:“你们兄妹是不是都要造反啊?是不是都要作!那你们就作吧!看谁作得过谁!” 阿秀耷了耷眼皮,没理会关明这话,关全却是笑说:“爹你不同意把我分出去,我自然是分不出去的。” 关明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满意了了两分——可不是吗,他不同意分家,谁也别想分! 关全又道:“就是爷爷做主让我分家,爹你不同意,我也一样分不了。” 提到老关头,关明顿时犹豫了一下。 虽然关全说的是真的,只要他不同意,就是老关头说也没用。可是如果老关头出面了,他这做儿的真能不听老关头的话? 他可是要孝顺名声的! 胡月英也紧张地拉了拉关全。 最开始听到关明打关全的时候胡月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紧接着胡月英就从他们的对话中明白了过来,这是全哥说了要分家,结果公爹不同意,所以怒了打全哥的。 胡月英自然是兴奋和高兴的。她刚嫁进来的时候其实没想过分家,因她自小就跟她的瞎爹两个相依为命,家里一直冷冷清清的。到了关家,她自然希望能热闹着些。尤其是知道大哥和大嫂是分家出去了的,她就更加高兴了——关家老屋这边只有她一个女眷,家里的事儿可不得靠着她来忙活来主持吗? 可嫁过来了她才发现不是这回事,自己的公爹只疼爱那小叔,男人赚的钱还要上缴给公爹,一半儿的都落不到她手里边儿。 热闹倒是有,可压根不是她想的那种,全家其乐融融的样。除了公爹平日里说说大哥大嫂的不是,骂骂当时还在老屋住着的二哥,再就是好言好语地殷勤关心着小叔。二哥是个闷葫芦,不会轻易开口说话,全哥也少有搭理公爹的时候,就是那小叔,开口闭口也带着股清高劲儿,一副一点儿看不起人的样。 她在这老屋里边儿过得也实在憋屈。 她还以为前些日跟关全说了,让分家出去,讨了他的嫌弃,没想到他这会儿倒是自己提出来了。 胡月英瞬间感动地不行,直以为关全是听进去了她的话,肯为她打算了。 其实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关全回头对胡月英安抚性地笑了笑,心里倒是感慨前头胡月英一直挡在他爹面前拦着他爹不让他爹打他,她身上怕是也挨了几下。 关全接着说道:“不过,爹你不同意分家,我净身出户,成不?” 胡月英顿时愣在当场。 就连阿秀也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猛然抬头看向他。 关全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爹你不同意我分家,不外乎就是舍不得我把东西给分出去了。那成,那我一样都不带走,全部都爹你拿着,我就两个人分出去,这样爹你瞅成吧?” 话音刚落,关武的声音就响在门口。 “说啥话呢?啥叫一样不带走?分家有这样分的!” 关武一把推开门。 方才在路上碰到说话哆嗦的阿妹,大概明白了老屋这边发生的事情,阿妹本想跟他一起再回来的,可又想着要跟她大嫂二嫂打声招呼,就又继续往新屋那边去了——毕竟真的要是关全要分家,那也是全家的大事儿,必须男丁都在场的,阿妹以为关文没跟关武在一起,还往回找她大哥去。 关武皱着一张脸,看向关全道:“四弟,你咋回事儿?” 关全冲关武笑了笑,说:“二哥来了啊?等大哥来了,人齐活了,咱们再说吧。” “说个屁!”关明顿时大声吼道:“老不同意,谁敢分家出去!” 关全耷了耷眼皮:“我也说了,爹不同意的话,我就净身出户,一点儿东西不带走,就两人离开。这爹你总拦不住吧?” 关明被噎地说不出话来,手指着关全直哆嗦。 胡月英却是吓得不轻——一点儿东西不带走?这要怎么过日! “全哥,你疯了……”胡月英死拽着关全的袖,小声说:“净身出户……你这是要跟关家脱离干系啊!哪能、哪能这般说,你糊涂啊!” 关全当然不会这般傻,他这不过是激将而已。 事情闹大了,他这分家自然就能分成了。 关全低低笑了笑,说:“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如也让爷爷表个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大发雌威 关家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儿有意无意地都在避开老关头,不想让老关头知道。[] 关家的孙不管个人再混不吝不靠谱烂泥扶不上墙,但总归心里都对老关头又一分敬意的。因为那是关家最大辈分的长辈,他若开口说了话,比什么都管用。 关明简直是要气炸了,可他怎么就忘记了,整个家里边儿也就关止承会站在他一方帮他说话,如今他分明就是孤立无援。 关明急喘了两口气“啪”一声坐地上,腿就那般搁在地上耍赖一般,粗声粗气地说:“你甭想拿你爷爷来激我!我不点头,你就甭想出这个家门儿!” 关明当然不会放了关全离开关家。 如今关家的活计就靠着关全和他媳妇儿胡月英两个人做,一个忙地里的活计,一个忙家务活计。 老关头虽然能帮点儿忙,但是他到底岁数大,再想帮忙也是力不从心。 关明则是个懒货,不爱做事儿,前头是得了闲就去村头和一些好吃懒做的老少爷们儿们作耍赌点儿小钱,后来出了那事儿被刁老妖,借着养病的名头整日窝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等着儿媳妇儿伺候。这会儿伤好些了就有故态复萌跑去村头了。 而关止承,那就是个甩手掌柜,锅碗瓢盆连涮一下都不会干的——拿他的话来说,他那手得保养好拿来捉笔杆,要是指节粗了,写出来的字都不好看了。这字儿可是一个读书人的门面。还拿“君远庖厨”这一句来忽关家人,说圣人都说了读书人不应该进厨房灶间做那些中馈之事。李欣要是听了这话当面拆穿他读书没读精,还真不知道关止承会是个什么表情。 所以认真说起来,整个关家老屋这边就只有关全和胡月英在忙活。 若是他俩不跟关明他们过了。[ ~]关文和李欣是势必要把老关头给接回去的。这样一来,老屋这边就只剩下关明和关止承了。 一个好吃懒做,一个声称要“远庖厨”——不得饿死啊? 关明当然不会放关全分出去了。怎么说都不能放啊! 这下关全又要让老关头也出来表态,要是老关头跟头两次关文和关武分家那样,脑糊涂也应了关全说的让他们分出去,他跟小六可怎么办? 关明坚决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阿秀看着关明那耍赖的模样心里就一阵好笑,也不管她爹,起身就往上房那些屋寻她爷爷去。 关明看见了却也没管,想来老关头是没在家里待。 一时间场面僵着都没人说话。等阿秀寻了一圈儿回来了,关明还特得意地说:“找半天也找不着,你爷爷不在屋头。” 哪知阿秀却“啪”一声将两件皮草扔在关明面前。 阿秀冷冰冰地看着关明,挑了挑眉说:“爹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我带了十好几件皮草呢。怎么就只剩下这两件了?其余的皮草你都藏哪儿去了?给我交出来!” 关明顿时一愣——他还真没想想到阿秀还惦记着这事儿。 要说阿秀带回来的那些皮草可是好货,他摸着都觉得那皮舒服得很,拿给小六看了,小六说拿去卖能卖好些价钱,他就只留了两件,其余的都拿去托人卖了,全部还得回来了好几十两银——那可是一大笔钱了呢!算下来一件能卖四五两的样。 若是关明知道行情怕是要哭死,一件皮草卖上十两银都不算贵——他卖的这价钱,比着阿秀买皮草huā的价钱都低了些。[ ~] 京都权贵那边正流行开了皮草衣裳。往身上肩部、腰部、袖口处缝上一些皮草坠饰正成为上流社会中的流行,皮草的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阿秀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买了这些皮草回来的,想着李欣和阿妹手工巧,能拿出一两件来加工一番,其余的自己家做了穿,冬天好防寒。做好的皮草坠饰之类的她再去联系那些贵夫人大户小姐。兜售出去,这便是利滚利地翻倍价钱。若是卖得好,这条赚钱的路走得动,她便再循环反复地买皮草,再加工,再卖…… 她纯粹也是想攒些钱下来,不说别的,就是她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她至少能帮衬一些。而且大嫂这边为她和阿妹操持,总不能嫁妆这部分都让大哥大嫂负责到底吧?这本来就该是当爹的责任。 她怀了一份报恩的心思,弥补本该当爹做娘的关明应该帮她姐妹三个置办的摊,却被自己那个爹给讹去了? 阿秀顿时怒不可遏,声音也瞬间拔高:“我问你我的东西呢!” 关明脸上也挂不住,儿女儿都要跟他闹架,他自然也闹心地慌,大声骂阿秀道:“你吼啥?你吼啥!你的东西咋了?你都是老的种,你的东西老还拿不得了?老偏拿,你要咋地!” 阿秀立马骂道:“你要不要那么无耻!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大哥都说了让你交出来的,你有什么脸扣着我的东西!我跟着大哥大嫂分家出去了的,要扣也该是大哥大嫂扣,你也不照照镜,就你也配!酒囊饭袋一个有那脸皮侵吞自家闺女的东西,那嫁到关家做儿媳妇儿的嫁妆怕是都要被你吃得骨头都不剩了?你不要忘了你还有个宝贝儿没有娶媳妇儿!你不把东西还给我,我就当着村里乡邻的面把这事儿捅出去,我看你那宝贝儿还要不要娶媳妇儿了!” 阿秀一口气不喘,指着关明沙哑着声音大声说:“我数三声,你不给我,就不要怪我翻脸了!” “一!” 关明抖着身,哆嗦着唇骂:“你他娘的敢……” “二!” 阿秀顿也不顿一下,微微瞪大了眼盯着关明,嘴里还不犹豫地又数了个数。 关全脸上就挂着轻笑,他自然知道其余的皮草被他爹给卖了的,这事儿还真收不了场了。 闹起来好,闹起来了他就能趁着这混乱劲儿分家出去了,一次断个干系。以后要不要跟他爹来往全看他的意思,还指着他当牛做马伺候老爹幼弟啊?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傻? 胡月英头一次看见阿秀这般耍威风,心里简直要佩服地五体投地,特别是阿秀方才说的那一段,儿媳妇儿的嫁妆被公爹吃得骨头都不剩这话……可不是嘛,她的嫁妆可都被公爹捏去了。 要说胡月英的嫁妆,其实还真没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泰半还都是当初李欣帮关全置办送去胡家的聘礼的东西,被胡月英给照旧搬了过来。没办法,胡家穷,根本就出不起嫁妆。关家给的聘礼薄,胡家送的嫁妆自然更薄。 但不管怎么说,胡月英心里肯定也不舒服的。就算是关家真要把这形式上的嫁妆给收了去,那也轮不到他做公爹的啊,置办都是大嫂拿钱置办的,做公爹的哪有那样的资格跟脸面问儿媳妇儿要回嫁妆? 两个二人默不作声,一个儿媳妇儿脸上放光,还有个女儿咄咄逼人,关明简直想一人一个大耳刮把他们都扇个遍。 “爹,我马上数三了,你给是不给?”阿秀死死盯着关明,嘴唇动了动,看那样真的就要把三数出来了。 关明到底还是怕了,不说别的,他还真的舍不得关止承的前途有一点儿闪失,忙忙地叫:“你慌啥你慌啥!数那么快干啥玩意儿!” 阿秀就抱了手臂:“成啊,我不慌,你赶紧的,把我的皮草给我找出来,好好地给我放到箱里边儿去,还有我那纸墨,都给我码整齐了还回来。我就是拿那一堆纸当厕纸用了,也不会便宜关止承一丝一毫,让他糟蹋我的东西。” 关止承的屋是锁起来的,自从那日关文放扬儿在关止承屋里睡,结果被关止承和关明认为是扬儿偷听他们父说话以后,关止承就小肚鸡肠地每次走了都要把屋门给锁上。 阿秀这番话倒是气得关明不轻,这不是在拿他家小六跟茅房里的屎比较吗! “那是你亲六弟,你、你竟然……”关明头发都要炸起来了,阿秀却冷哼了声说:“那是血缘上,他是我亲六弟,那你倒是问问他,有没有把我当亲姐看?我没念过书都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他读书人难不成这点儿都不知道?” 阿秀摊摊手:“少说废话,把我的东西都给我完好无损地交出来!” 正说着话,关文的声音却从门口传来:“爹坐在地上做什么?”他裤脚还有些湿,想来是才从荷塘那边过来。 阿秀扬了扬嘴角,说:“大哥来得正好,爹说要把东西还我,正在这儿磨磨蹭蹭地不肯动呢。” 关文皱眉看向一点儿形象都没有坐在地上类似有些“撒泼”的关明,一脸的不虞道:“爹你起来,坐地上像什么话,又不是泼妇娘们儿。” 关明一哽,关文已经坐到了凳上,他走了些路脚也有些不大舒服,伸手揉了揉脚,道:“既然爹都说了要还给阿秀,就别磨蹭了,赶紧还给她吧。言出必行这道理爹应该懂的。” “老啥时候说要还给她了?”关明鼓眼道:“老可没说过!” “没说过是吧?”阿秀冷笑一声:“很好。” 说着就站到院门口道:“三!”(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凑这热闹 这“三”字一出来,阿秀果真就打开了院门跨步出去。【叶*】【*】 关明顿时慌了神,也顾不得继续在地上坐着赖着了,急忙爬起来朝阿秀那边跑去想要堵了她的嘴。 哪知道跑到阿秀边儿上时却看到门口站了他两个儿媳妇儿。还有幺女阿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关明脸上立马抹不开面,鼓了眼骂道:“你俩做啥来的?给我滚回去!” 他这副被自己闺女指着鼻骂的孬样可不能让两个儿媳妇儿给瞧了去,不然他以后还怎么在关家人面前说话? “怀了娃的不好好待着养胎,没怀娃的也不可着劲儿想着咋怀娃,一天到哇瞎窜窜,难怪有男人要来搭讪……” 关明后边儿一句是低声嘀咕的,但是李欣站得近,到底是听了个全。 李欣顿时冷笑了一声,掉头就走,人也没喊一句。 阿妹忙跟在后头喊:“大嫂!” 关文在院里边儿本皱着眉头,这下也跑了出去,推开关明追上李欣有些慌张地喊:“欣儿?” 李欣站住望他,脑袋朝关家老屋那边扬了扬说:“你把事儿处理好,我就不来掺和了。” 关文犹豫了一下,道:“那你在家等我。” 李欣耷拉了眼皮,点了点头。 就他俩说话这一会儿工夫,关家的人都跑了出来,关武把杏儿护在自己身边,胡月英也紧紧地拉着关全,生怕关明又想起来要打他。阿秀则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爹。眼中满是怒火。 那句话可不止李欣听见了,阿秀也听了个囫囵。 她哪里忍得住? 李欣正要走,阿秀在身后立马喊了句:“大嫂你等会儿!” 李欣回头,和关文同时望向阿秀。[]关家其他人也都看向阿秀。 阿秀冷冷地觑了关明一眼。“爹。当着我大哥大嫂的面儿,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还要我大嫂帮我带回去给我置办衣裳,做我跟阿妹的嫁妆呢。你该不是要昧了我跟阿妹的嫁妆去吧?” 关明还没说话,阿秀就接着道:“还有四哥说他要分家的事儿。这下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在了,四哥前头就两个哥哥,是不是也可以说了?” 关明大怒:“有你啥事儿!” “哦对了。你是说要你那宝贝儿幺儿也来说说,怕分家他吃亏是吧?”阿秀笑了声,手指了指屋西南边儿的羊肠小道,说:“喏。他这不是回来了?正好,四个儿都在了,爹你也说说四哥分家的事儿吧。” “关阿秀,老打不死你!” 关明怒气攻心,转身就朝院里抽了根黄荆条来,追着阿秀就要打。 阿秀愣是没动,自然是有她大哥二哥护着。 关文关武同时上前去拉住关明,关全也挡在阿秀前头。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五妹会替他说这个话,看来五妹也是赞同他分家的。 关全双臂张开护住阿秀,沉声说:“就算阿秀不提,分家的事儿我也提了。我也说了爹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净身出户。” “你他娘的敢!”关明两边手臂被关文和关武拦着,张牙舞爪地要突破两个儿的阻拦,可哪里那么容易?他的体力自然是比不得两个儿的,一时之间气怒难当,又兼之看到关止承过来了,也不知道是博取同情还是示弱,总之是待关止承从羊肠小道上走上来,他就开始嚎哭上了:“小六啊!你瞅你三个哥哥,他们都铁了心的要跟爹对着干啊!这日没法过了啊!” 关止承快步跑过来。[] 他今日身上穿了一件青色的旧棉衣,收拾打扮地蛮干净的,远远瞅着还真有那么一种青衫书生素衣公的派头,不说话的时候还真会以为他是个多么钟灵毓秀的人物。 然后他这一开口,对他外在形象的印象就会大打折扣。 关止承怒叫一声:“大哥二哥,你俩这是做什么?还不放开爹!为人者孝字当头,这话你们难道没听过吗!没念过书总该听过这样的话吧!” 这话好像说得就他念过书就他懂世间道理似的。 杏儿怕那边动作太大波及到自己,挪步到李欣后边儿,拉了拉李欣的手,脸色有些白:“开始就不该来的……” 阿妹找到她们说关全要分家的确挺让她们意外的,不过意外之后倒也觉得理所当然了。关家四个儿当中就数关全最机灵懂得“明哲保身”,从不做坏人从不做好人。只是李欣没想到他发力那么快。 阿妹问明白了关文没在家里,顿时着了急,又想着关全要真闹分家,那可就是全家的大事儿,大嫂二嫂自然也要在边上的,便让她们也去劝劝——要是真的场面控制不住,阿妹也怕她大哥二哥脾气上来。真上了脾气,也就只有大嫂二嫂能劝上一劝。 李欣上晌才和杏儿偷偷去了一趟,很是惫懒掺和关明的事情,但看阿妹着急得不行的样也不忍心,到底还是跟杏儿一起去了。没想到来这儿首先得的就是关明那么一句话。 真当她想来凑这份热闹? 关明哭哭啼啼,抱住过来的关止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斥骂道:“你四哥那个不孝哟,硬是说要分家单过啊!这才多少时间啊,眼瞅着你大哥二哥都分家出去了,他这也要分出去,传出去还不得说是我刻薄了他啊!我哪儿对不住他了啊我!他这是不想孝顺我啊!” 附近忙活田地的,还有住得近的,都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关家屋前头这一幕,但也没人上来,大家都看着那是人家关家一大家在呢,自然不好上前凑合。 关明抹了一把泪,又骂起阿秀来:“还有你五姐,就这般忤逆我,我把她东西拿来保管着,她非说我讹了她的东西,闹着一定要我把东西给她。她这傻姑娘哟,东西落别人手里她倒是不担心,我帮她看着她还防贼似的防着我,上辈我是欠了她哟……”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给关止承使眼色。 卖了阿秀那一筐皮草的事儿关止承自然也是知道的,心领神会,板了脸孔就要说教,阿秀却发话道:“关止承,这儿没你说话的地儿,甭当自己是根了不得的葱,在哥姐面前还是把你那张嘴闭上!” 关止承顿时火冒三丈:“五姐这话说得,难不成我不是关家的人了?我兄弟姐妹的事儿,我爹的事儿,我连说一句都说不得了?要说别把自己当根葱,你才别把自己当根葱,女娃家一点儿都不贤良淑德,怪不得那么大岁数了还嫁不出去!” “笑话,你真当我嫁不出去?” 阿秀顿时气极反笑,转身朝向李欣,话却是对着关止承说:“你问问大嫂,我的亲事儿大嫂一直帮我看着的,这看中了一家就等着我点头,我点了头那亲事儿就是定了,我要是没点头,那亲事也定不了。选择都在我手里捏着,我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嫁不嫁得出去还真跟你没半个铜儿关系!” 话说到这儿阿秀就讽刺地笑了声说:“大嫂跟我说的那家,虽然是穷了点儿,但是男方是头婚男,没死过老婆没拖着俩孩,也没堂弟在那张善门下做学问,哪哪儿比爹你说的那个跟你一堆在村头作耍的后生强百倍千倍。” 阿秀话虽然说得很张狂,但是很好地打击了关明和关止承的气焰。 关止承一下有些蔫了。 关明自然气不过,说:“你说定下就定下?婚事儿要你一个女娃来点头?你害不害臊!” 阿秀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笑说:“我倒是不觉得害臊,你想把闺女嫁给个拖儿带女的鳏夫你就不害臊了?” 李欣先前并不知道关明要给阿秀相人的事情,等阿秀和关明把这话一说,李欣顿时也气怒了。 她忙上忙下比较的,想帮阿秀找个合意的人家,她这公爹倒好,不盼着女儿好,竟然想把清清白白的姑娘嫁给拖儿带女的鳏夫? 她并不是说鳏夫不好,可真要嫁给鳏夫,这其中可有多少罪要受?丈夫是好的倒算了,儿女要是教得能跟自己亲倒也罢了,可有前面那个媳妇儿抵在前头,公爹婆母甚至是男人不都得拿前头那媳妇儿跟她比较?孩教得好那是你应该的,孩教不好那就是你没尽心,好与不好你都讨不了好。一般人哪会考虑让闺女嫁给人做填房? 更何况那男人可见也不是什么好的,跟关明一起在村头一堆作耍,多半也是个无赖——顶多是有些身家而已。 李欣冷言冷语地道:“公爹何必把阿秀随便找个鳏夫嫁过去让她给人填房?这世道真就没男人了不成?” 关明顿时一哽,骂李欣说:“这儿哪有你插话的份儿!” “怎么没我插话的份儿?阿秀阿妹的亲事儿当初可以你说让我操心的,如今我操心了,你又要横插一杠?”李欣轻嗤了声:“那这般说,你把阿秀当作嫁妆的东西收了去倒是理所应当的——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啊,公爹你到底是保管呢还是私吞呢?这样的事儿你可不是没干过。” 阿秀顿时眼睛一瞪,恶狠狠地盯着关明:“东西呢?就只得两件皮草了,其他的呢!” 关全在边上闲闲地来了一句:“爹拿到手就跟六弟商量着拿去卖了,就留了两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一十五章 阿秀受伤 这话一出口,可算是让这气氛炸了锅了。(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关明立马眼神像刀子似的飞到关全身上去,还没等他斥骂,阿秀顿时怒急,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关明面前,就没把关明当爹,一把揪住关明的领子恶狠狠地问:“你把我置办的皮草子给卖了?” 她这一举动不仅让关明和关止承愣了,就连拦着关明的关文和关武都有些惊了一下。 关明没应声,阿秀顿时提了嗓子吼道:“我问你是不是把我置办的皮草子卖了!” 关明也怒了起来,一把将阿秀推开,阿秀本来就气得七窍生烟,根本就没提防,一下子被关明掼到地上。 “阿秀!” 李欣和杏儿同时惊呼一声。 阿秀跌下去第三百一十五章 阿秀受伤那儿正好有块石头,还显得有些尖锐,这般跌下去手立马按在了石头上,一下子就划破了皮流出血来。 关明自然没料到会成这样,脸上也僵了一下,但嘴上还是硬着说道:“说你蠢得跟头驴似的你还不信,那皮草子有啥用?换成银子搁身边儿哪儿不好了?帮你找途径卖了大价钱你还要跟我横?” 幸亏伤到的是左手,阿秀右手握着自己手腕子从地上站起来,李欣和杏儿也赶紧到她身边去。阿妹又哭了起来,喊着:“五姐你没事儿吧……” 阿秀摇摇头,李欣轻轻握起她的手腕细细看伤口。伤在掌心,血流如注,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或者是神经。 李欣顿时愤怒非常。 要知道阿秀这会儿在医馆里做事,那两只手可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就好比厨师的舌头,雕刻师的眼睛,一点儿都不能受到伤害。皮肉伤倒还好,要是伤得深一点儿可怎么办? 杏儿扯了自己身上的里衬,撕下一条宽长条来正给阿秀包裹手掌心。防止她手掌继续流血,但看着那血红血红的颜色,杏儿倒第三百一十五章 阿秀受伤是有了第一次想孕吐的感觉。 李欣转头看向关明,正要说话却被阿秀拦住。 阿秀向前站了一步。任由杏儿帮她包扎,冷冰冰地问:“卖了多少钱?” 关明恼怒地道:“你啥意思?我还讹你的钱不成?” 关明顺不过气,哼了一声才气呼呼地回答她道:“总共卖了三十多两银子。”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给关止承使个眼色。 他这也是看出来了,阿秀是铁了心要要回她的东西,但是皮草子被他卖了,他也拿不出来,就只能拿钱给阿秀了。忙活半天功夫总不能白忙活。给阿秀说的价钱要是低了,怕是阿秀她扭着不放,说高了他自己又舍不得——他还想自己藏些起来呢! 就关明认为的,他觉得给阿秀说是三十多两银子已经是很高的价钱了,毕竟阿秀一个医馆当学徒的,能攒得起多少银子?皮草子落他手里卖出大价钱了,阿秀还该感激他! 关明只想着拿三十两银子把阿秀给打发了,这事儿就算完。他也不想扯太多事儿出来。 哪知道阿秀听他说完这话,立马脸色就白了。 方才关全说关明卖了皮草子,阿秀还只是气得不行。就算是手上受伤流血了,她也没怎么变脸色。可这会儿听说只卖了三十多两银子,阿秀却连脸色都白了。 杏儿担忧地叫了声:“阿秀,你……” 阿秀却蓦地大声道:“关明!你要不要脸!我跟你拼了!” 作为女儿直呼亲爹的名字,听起来很是大逆不道。然而阿秀却像疯了似的,顾不得手上的伤,直直冲着关明撞了过去,劈头盖脸地就往关明脸上招呼上了。 关明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也要回打阿秀。 关文和关武自然是拦着。关全也过来拦着阿秀。 阿秀手上杏儿给她包扎的布条也在阿秀的挣扎中脱落了,一手的血也抹了一些在关明脸上。 整个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关家几个人都搅在一处,阿秀要打关明,关明顺不过气也要打阿秀,关文、关武、关全三个人在拦着。关止承吓傻了一样站在一边,阿妹也凑上去哭哭啼啼地要把她五姐给拉回来。 不知不觉间胡月英也挪到了李欣和杏儿这边来,瞪大眼睛看着中间那一处混战,腿不自觉地在打哆嗦。 李欣冷冷地看着关明,他脸被阿秀糊了血,瞧着倒像是他受了伤似的。一副张牙舞爪要打人的模样,看在别人眼里实在是凶恶。 关家院前这一番闹腾自然是让周围本在观望的村民都聚了过来,有些汉子直接就加入了进去帮关家兄弟拦着关明——阿秀他们自然是不好拉着的,毕竟那是个姑娘家。 关武和关全把阿秀隔开,关全拉着阿秀的手,一边有些焦急地道:“阿秀,你这手上在流血!” 杏儿又要撕身上里衣,看着阿秀手上一直流血出来她有些个不适。李欣察觉出杏儿的晕眩,连忙让胡月英搀着她点儿。 然后胡月英也在打哆嗦,她自己都有些站不稳当。 阿秀眼睛就直直地盯着关明,也不出声,估计是气得不行了反而发不出声响来了,只一个劲儿地要突破她的哥哥们要跳上去打关明。 旁边的村民都在劝着:“父女俩有啥事儿好生说,好生说……” “就是就是,咋动上手了,别动手别动手……” 阿秀就跟没听见似的,被关全挡住近不了关明的身,还似是有些恼了似的,手脚并用地连关全也开始打起来,想让他让开。 那样子真正是有些癫狂。 换做谁都会这般吧?那些皮草子是阿秀拿出自己全部的积蓄给置办的,她在安和堂忙活了大半年,除了攒起来每月的工钱,除了就是从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身上得的赏银,全部都凑在了一起置办了这些皮草子想着能再赚一笔回来,身上就没留多少银钱。可这些她花了心思和钱财购置过来的皮草子被她爹拿去轻而易举卖了不说,卖出去的价格可不止是无利润,那完全是在亏本啊! 估计关全也意识到了阿秀气怒的原因,一边握着阿秀的手腕。一边躲开阿秀的攻击,还一边说道:“没事儿阿秀,爹卖皮草子的钱肯定不止三十两,你别慌。你别慌……” 阿秀就像是听不到旁人说话似的,冲冲地仍旧要推开阻拦她的手,看那架势是一定要跟关明干一仗的。 这样的场面李欣自然也不能熟视无睹,嘱咐杏儿躲远些,李欣上前抱住近乎有些疯狂的阿秀的腰,大声说:“阿秀,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关文也走过来。手搭在阿秀的肩上轻拍着,说:“阿秀你别慌,有什么事好好说,大哥二哥都在的,大家都在的。” 也不知道是李欣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关文的话起了作用,阿秀渐渐安静下来,杏儿忙上前来要给她包扎伤口,李欣给关文使了个眼色。关文去院中端了凳子来,李欣扶着阿秀坐下,一边给她顺着背。一边轻声安抚她。 见阿秀这边安静下来了,关明那边也停止了骚动。来帮忙的几个村民觉得人家家里边儿的事儿他们不好掺和,跟关文打了个招呼便都又离开了。不过也都是还在附近看着,毕竟村里边儿的热闹,大家都喜欢凑的。 关明喘着气,怒瞪着阿秀,刚要破口大骂她,却被关文一个眼风扫了过来,当即被那眼神吓得缩了一下,一时间也不敢说什么了。 关止承站到了关明后边儿。扯了袖子给他脸上擦血,发现血已经凝了擦不掉,又忙进灶间去拿帕子浸湿了,拧掉水过来给关明擦,嘴里还抱怨说:“糊了爹一脸的血……” 他不正经关心自己那姐姐手上受伤流着血,倒是说关明脸上没伤着糊了血——关止承这话一说出来。不仅是李欣瞪向他,就连一向不与关家其他人起冲突的杏儿也瞪向他了。 关文扫了关止承一眼,倒没搭理他什么,只沉声问道:“爹,阿秀的皮草子真的就只卖了三十两银子?” “那不屁话?”关明粗声粗气地骂道:“老子还说假话不成!” “可不就是睁眼说瞎话吗?”关全冷哼一声:“绝对不止三十两。” 一向不怎么出声说话的关全今儿一再忤逆他,关明顿时炸了:“你他娘的闭嘴!” 关全无所谓地撇撇嘴,反正他的目的是要脱离开他老爹跟幺弟,闭嘴就闭嘴呗,闹就闹呗,闹大了他还能更加脱离个干净。 关止承恼羞成怒:“四哥你什么意思?大哥你什么意思?” 关全望望天,关文沉沉地看了关止承一眼,转开脸,一点儿不给关止承面子,说道:“你学的长幼有序呢?兄长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关止承一噎,随即道:“那你们还忤逆爹呢!” “摆事实讲道理就叫忤逆?”李欣冷笑一声,看了阿秀一眼,冷冰冰地觑向关止承道:“事情总有个是非对错吧,难不成你倒是觉得你爹做得对了?那是阿秀自己给自己攒的嫁妆,没听说过做爹的把女儿的嫁妆给卖了的。你不是读书人吗?这点儿道理你都不懂?你书都读到哪儿去了?被狗吃到肚子里去了?” 关止承大怒,手指着李欣道:“你这个……” “指?指!指什么指!”李欣顿时站起身,瞪眼厉声道:“先生没教过你‘孝悌有序,德佳谦恭’?长辈没教过你要‘忠孝仁义礼智信’?作为小辈你不尊兄嫂,你还读什么书!” 关文顿时厉声喝道:“关止承!把你的手收回去!” *** 今天有事情,不好意思更晚了,待会儿还有第三更……继续厚脸皮求粉红,亲们我不想吊车尾啊……呜呜……!!! 第三百一十六章 自作自受 关文这一声斥骂声音十分大,其中夹杂的怒气自然也把关止承也吓住了。[ ~] 关止承抖着手哆哆嗦嗦地把手收了回去,惊吓过后,一双眼睛里边儿顿时盈满了羞怒,看一眼关文又看一眼李欣,急促地喘着气。 关明见自己宝贝儿被吼了,当即就跳脚大骂道:“小六哪儿说错了?可不是你们几个混账东西都忤逆我!我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我容易吗,到老了你们居然这般欺负我,一个二个可着劲儿的都要分家出去就是不想孝顺伺候我……” 说着就真是一副委屈地不行的样,又扯了袖抹起眼泪来。 李欣冷哼一声,说:“做那副样给谁看?大男人家在自己个儿儿女面前哭哭啼啼,你不是自诩爷们儿看不起娘们儿吗?还尽做娘们儿才会做的事儿。” 关明顿时一哽,李欣直起腰说:“现在说的可不是四弟分家的事儿,那事儿要谈,也搁后谈。你倒是说说,阿秀那皮草的事儿你要怎么解决?没经过阿秀同意你把她辛辛苦苦置办的皮草卖了,总要给阿秀一个交代。” 关明立马就要骂李欣,谁知关文却抢先沉声说道:“欣儿说得对,爹,你欠阿秀一个交代。” 关明不敢跟关文横,上一次关文就直接警告过他了,他也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这长是不给他面的,顿时心里权衡利弊,没好气地说:“还能啥交代,好心帮她收着东西她还不领情。大不了那三十两银给她……哎哟!” 关明一副自以为自己已经很大度的样,且还不忘标榜他这是为阿秀好。 他以为把钱给了阿秀这事儿就算了了——毕竟他从中还是小赚了一笔不是? 然而话刚说完,没提防却被人扔东西打了。 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阿秀。就在他说话的那会儿功夫。阿秀猛地弯腰在地上捡了块泥块,朝着关明狠狠地砸过去,刚好砸到关明的脑门儿上。[ ~] 要是阿秀扔的是石头。这会儿关明恐怕已经是皮开肉绽了。 阿秀沙声说道:“三十两银你就想把我打发了?我那些皮草总共huā了六十多两买的!你生生就要讹我三十两多两银去?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 阿秀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手撑在腿上,身前倾,腰杆挺得笔直,一副要攻击的状态。 而她这句话却成功让关明愣住了。 阿秀声音很大,但估计是方才吼叫的时候弄伤了嗓,声音特别沙哑。她近乎是声嘶力竭地说:“还不了我皮草。六十四两八百个钱,你一个儿都别想落!一分一毫都要给我还回来!不还回来,不单你私藏大哥那会儿走镖的时候捎回来的银钱的事儿我要给你捅出去,你那宝贝儿huā钱买功名的事儿我也给你捅出去,就是你被刁老妖打是因为你睡了人家亲娘的事儿我也一字不落给你捅出去!你不信就试试看!” 阿秀的低吼声。简直可谓是掷地有声。 关明傻了,关止承傻了,全关家的人都愣愣地看向阿秀。 阿秀这副样像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关明好半天才醒过神来,除了羞愤,更多的是暴涨的怒气。 他立马伸手指www.97ks.net了李欣骂道:“是不是你个贱人跟她说的?是不是你!肯定就是你!她这才回来就在你家待过,不是你跟她说的是谁跟她说的!老当初怎么就让阿文娶了你这么个爱说嘴的女人回来!” 骂完李欣,关明立马将炮火开向关文说:“这婆娘嚼舌根,犯了七出,你赶紧把她休了!留在家里就是个祸害!上次让你休你还舍不得还跑到李家村儿找她。你脑被驴踢了!赶紧休了她!好姑娘多得是,守着个下不了蛋的……” “闭嘴!” 关文一声暴喝,死死盯着关明,像是极力在隐忍自己不断上升的怒意,好不容易才把手给攥紧了,没伸出拳头对着他爹。[]声音冷得跟冰似的说道:“你自己做出的龌龊事,传出去了还要怪别人?” 李欣冷冷地看着关明,阿妹哆哆嗦嗦地冒出个头带着哭腔小声地说:“爹,是、是我跟五姐说,说的……” 阿秀冷哼一声,道:“别把什么事儿都推给别人,看来我上晌说的,这事儿没完,还真就完不了了!我走之前,六十四两八百钱银,你要一个儿不落地还给我,否则你就不要怪我说话没把门儿坏了你的名声,坏了你宝贝儿的前程!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关文走到李欣边上轻轻揽了她的肩,低声安抚了李欣两句。关武也紧张地跑到杏儿面前询问她有没有不适的。阿妹则站在阿秀后边儿,死死地拽着阿秀的上身褙。关全站得隔他们不远,胡月英正上下看着他有没有上着。 另一边便只有关明和关止承两个人。 这样一对比,关明难免觉得自己这边人少,显得他凄凉。 场面一时间僵持着,关明也不应声,阿秀也不说话。还是关文沉声说了句:“回院里去说,在外边儿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关止承回过神来,着急要拉了关明往院里去——他可是担心他自己个儿的前途的,要是真的让阿秀出去胡乱说嘴,以后他可怎么办? 关明和关止承进去了,关全也拽着胡月英面无表情地进去。 关武犹豫了下,对杏儿说:“闹腾得很,你就别去了,万一伤着了咋办?” 想了想,关武望向关文道:“大哥,不然,让大嫂跟杏儿先回去吧?让阿秀阿妹也……” “我不回去!”阿秀顿时出声道:“这里边儿有我的事儿,我不回去!” 关武无奈,苦着一张脸望着关文。 关文沉吟了下跟李欣耳语道:“要不你跟二弟妹和阿妹先回去?阿秀这边。我看着,不用担心。” 李欣轻“嗯”了声,她早就不想搭理关明这一场闹剧了——难不成留下来继续让关明骂? 李欣转身弯腰拉下身与坐着的阿秀平视,伸手盖住她的手说:“不要太冲动了。有你大哥二哥他们在,不会让你吃亏的。手都伤着了,你以后还要靠着手做事儿的。别不在乎这双手。”说着便拍了拍阿秀的背道:“进去后让你四嫂给你找药酒药膏什么的先把伤口擦一擦。” 阿秀缓了一会儿才默默地点头,李欣叹了口气,走过去拉了杏儿的手,也叫上了阿妹,对阿秀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关武扶着阿秀起来,李欣和杏儿正待走,刚转过身却见那边优哉游哉地走过来一个人影。 人走近了。李欣顿时蹙了眉头。 “哎呦,大家都在啊!”来人一点儿不客气地撮了撮鼻,砸吧砸吧嘴说:“今儿倒是聚得齐,打眼一见还是稀罕,以往关家这边儿可没啥多余的人。咋看咋都显得冷清。今儿竟然都在,一起去吃一顿?走走!” 来人一边说着一边自来熟一般地伸手搭关文和关武的肩要往关家老屋里边儿去。 关武顿时甩开那人的手,厌恶地说道:“刁老妖,你来干啥?” “哎哟,关武兄弟这话说得,我咋就来不得了?”刁老妖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来跟咱们兄弟老爹的培养感情来了吗?关老爹都不说让我别来,我这上门是客的,你可不能赶我啊!” 关武自然知道刁老妖这是拿着他娘那事儿当做把柄。来关家老屋这边横行霸道了。 刁老妖把关家这边儿当做自己家似的,嘻嘻笑了两声说:“咋不进去啊?都到家门口了,出在这儿干啥玩意儿?” 又把眼光瞄向李欣、杏儿、阿秀和阿妹,顿时笑得更加欢快:“哟,嫂也在啊?还有俩妹,来来来。相请不如偶遇,碰上一块儿就是缘分,咱们一道进屋说话去。” “刁老妖。”关文沉了眉眼挡在李欣面前,面带不善地看着刁老妖说:“这是关家,不是你刁家。” 说着转身对李欣道:“你跟二弟妹先回去。” 自从发生了猴半仙那件事后,李欣对猴半仙一类的人一直都是厌恶非凡的。更别提这刁老妖了。 这位可是一直跟猴半仙搅合在一起的主儿,能是什么好货色? 李欣看都没看他一眼,牵着杏儿,叫上阿妹就要走。 刁老妖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忙慌慌地拦了上来,说:“哎哟嫂妹,你们可别走啊!”刁老妖说:“我这有事儿要商量,还要请你们给做个见证呢!我就进屋去跟关老爹说两句话,你们这听了再走成吧?” 李欣冷冰冰地看着他,杏儿因为银环的缘故也看不上刁老妖,又因为知道了刁老妖他娘跟关明的事,对刁老妖更加没有什么好感,听他说这话顿时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刁老妖就跟牛皮糖似的,不管关文和关武这么说这么拦,他就一副一定要李欣等人一道进去听他说话的架势,不然就堵着不让李欣走。 这样下去也不好看,李欣心道,不就听他说句话?进去听他说了就走,他还能怎么着? 最终也跟着一起进了院里边儿,和杏儿、阿妹就等在院门前头。 刁老妖先是跟关明打了招呼,然后嘿嘿笑着说了两通废话,忽然转身对着关明道:“关老爹,我娘跟你的事儿,咱是不是要了结一下啊?总不能把我娘白睡了吧?关老爹跟我娘那也是门当户对的,不如两家凑一家好,咱也有了爹,关家兄弟姐妹也有了娘的,这不正当好?”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最佳影帝 刁老妖这话一出来,杏儿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拽住了身边关武的手。[] 李欣也是倏地皱了眉头,瞄了关明一眼,看向关文。 关全其他人表情不一,但是里面的惊诧都是掩藏不住的。 尤其是胡月英,刁老妖那话一出,她顿时就惊呼一声,“啊”了出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刁老妖倒像是没察觉他一句话把气氛弄得很是僵硬似的,还腆着脸一脸殷切地望着关明道:“关老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关明脸上清白交加,骂也不是,应也不是,佝偻着个背看上去惨兮兮的。关止承脸上也很不好看,铁青着一张脸盯着地,不看刁老妖也不看关明,倒像是跟脚下的地有仇似的,盯着一处地方恨不得把那块地上烧出个洞来。 惊诧过后的阿秀冷笑了一声,不屑地偏过头去。 关文攥紧了拳头,却也一言不发——这让他说什么好?他站出来说不同意?那是他爹自己犯下的事儿,他又哪有那个资格说话? 本来进屋来是要说阿秀皮草的事情的,结果这下倒是让刁老妖唱了主角。 矛盾是转移了,可关明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阿秀冷哼一声,瞅见阿妹颤巍巍地去把院门关上了,怕让旁的人听见,不由开口说道:“关门儿做什么?当别人听不到风声啊,这地界儿又没有真的封起来,说话声音大点儿旁的人都听得见。说是家丑不外扬,捂不严实的事情再怎么捂也捂不严实。” 阿秀这华丽极具讽刺意味,关明如何听不出来,顿时恼羞成怒:“老的事儿还轮不到你管!” “我才不管你这‘破事儿’!”阿秀把“破事儿”咬地极重,死盯着关明说:“你爱去逛窑也好,爱跟人亲娘睡觉也好,就是你瘫了残了死了都好。[ ~]我都不管!不说我是闺女是外家人吗?我还真就一点儿不管你那些污七糟八的事儿!你把我的银还给我,我立马就走不跟你闲磕牙一句!” 刁老妖忙不迭地来打圆场,话说得那叫一个好听,翘着兰花指儿“哟哟”两句。说:“阿秀妹,你咋能这么跟关老爹说话呢?咱们做晚辈的当然要孝顺长辈啦!阿秀妹这还没出嫁不是,要是传出去了那可多不好听呢……” 阿秀厌恶刁老妖那样软不拉唧的模样,明明是个大男人却做小女儿态,怎么看怎么让她不上眼,比起沈家三爷来…… 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人影,阿秀眼神顿时黯了黯。随即甩甩头把脑中的残像给抛开,打断刁老妖的话说:“你话别说得那么好听,我跟他怎么说话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要说做晚辈的孝顺长辈,你也回身瞅瞅你自己个儿的例,跟你老娘大呼小叫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瞅见你老娘被人欺负了你怎么就没打死他呢?还厚着脸皮要来认爹?” 阿秀冷笑一声,扬起下巴瞪向刁老妖道:“你的事儿待会儿再说,我跟他还有笔账没算完呢!等算完了。你爱怎么跟他扯我都管不着!” 阿秀冷看向关明,“把钱还我!” 当着自家人和外人的面,阿秀这般的态度自然让关明恼火异常。顿时就出声骂道:“你说六十多两就是六十多两?你一个医馆学徒哪儿挣的那么些钱?三十两都顶天了!你还狮大开口,老咋知道你不是在讹老的钱?就算是当真是六十多两银买的,那肯定也来路不正!” 关明说这话的本身意思估计他自己也没理清楚,但是在旁人听来,这话的寓意可就深了。 李欣简直想上前去扇她这个公爹两耳刮。 阿秀好歹是他自己的闺女,有这么诋毁自家闺女名声的爹吗! 李欣顿时开口道:“别以为旁人都跟公爹你似的,来财都不是靠着正儿八经辛勤劳作换来的。[ ~]你是靠歪门邪道弄来银,可别人赚的钱不一定就都是来路不正的。” 杏儿也说道:“公爹,那是阿秀在医馆做学徒,跟着老大夫去大户人家问诊的时候那些太太夫人小姐的给她的打赏。公爹你这般说……”那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大嫂二嫂都出声了,胡月英想着关全分家的事儿还要靠着他上头两个哥哥帮衬,讨好了两个嫂到底是没坏处的,遂心里一动也开口帮腔道:“公爹你说的这叫啥话,阿秀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哪有公爹你说的那样的……” 三个儿媳妇儿都这般跟他呛声。关明心中怒火正炽,大声道:“谁知道她一个人在镇上干了些啥……” “够了!” 关文却猛然出声喝止,狠狠瞪了关明一眼,又看了一眼听到“六十两银”后双眼冒光的刁老妖,忍下心中的厌恶,沉声问道:“四弟,爹卖皮草到底得了多少银钱?应该不止三十两吧?” 关文也多多少少了解关明的脾性,价钱定是压低了说的。 关全立马回道:“具体多少我不知道,毕竟是没过我的手。不过肯定是不低的,自然也不止三十两了。” 关文沉沉地看着关明问道:“当真就只有三十两?” 不待关明答他,关文又看向关止承,阴沉地问他道:“卖了多少银你应该是知道的?” 关止承顿时没种地打了个哆嗦。 表面上看起来关明和关止承两个人是一伙的,但李欣心里还是觉得,关止承更加要“技高一筹”些。关明是心心念念着关止承的名声前程,揽来的钱财一点儿都没瞒着关止承。但是关止承却不一样,他揽了钱,他自己也是又私心,会私藏一部分的,也不会让关明完全知道。 前头就出过这样的事情,关明似乎没有吸取教训。 关止承若是年纪再长点儿,为人别那么清高做作,处世能够再圆滑些,说不定还真是一方人物。 但不管是多大的人物,关止承对关文的惧怕仍旧是存在的。 顿时关止承颤着回道:“几、几十两银……” 关文瞟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能把关止承给冻僵起来。 关文沉声对关明说道:“卖了换了多少银,爹你全部拿出来还给阿秀,不够的部分,拿家里的东西抵。” 关明先前还有些怯关文,听了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跳着就要起来,还是刁老妖眼疾手快地上前拦住他,笑嘻嘻地对关文说:“我说关大哥,都是一家,钱财啥的计较那么多做啥玩意儿,传出去了多不好听?” 关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跟你没关系。” 刁老妖一哽,关文将他推开,沉声说:“关家的事儿,你还管不着。” 关明心中又急又气,心中又是不愿全部把银给出去,还要倒贴部分家什,还怕关文说话把刁老妖给惹恼了,把他那件事儿给传出去,一时间真是有些心急如焚,像有千百只蚂蚁在他心口爬来爬去似的,折磨地他难受地不行。 关文径自对着关明道:“爹现在就把钱拿出来,解决完阿秀的事儿我就走。至于刁老妖跟爹你的事,我当初说了我不管,我就不管。你是娶刁老妖他娘也好,不娶也好,跟我都没关系。” 关武立马跟着关文表态:“跟我也没关系。” 关全冷笑一声:“大哥二哥都不管,我自然也管不着。对了爹,我说要分家,你真不同意,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儿就净身出户去,你看成吧?” 说着就压根不给关明答话的机会,吩咐胡月英道:“赶紧去屋里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立马就走。” 胡月英还有些愣神——真要净身出户? 关全这也不过是耍了个心眼儿,他当然不会真的就净身出户去。但是他这个话一提出来,他大哥二哥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果然,关武立马就跳起来道:“四弟你说啥傻话?哪有净身出户的?你又没犯啥错!” 关文也沉了声道:“四弟你要是铁了心要分出去单过,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净身出户这样的话不要再提。” 关全沉默着也不说话,心里却是欣慰的——他就说自己两个哥哥不会真就让他这么净身出户去。 胡月英轻轻拉了关全的袖问:“那、那收拾东西还收拾不?” 关全耷了耷眼皮,心里又是叹气——自己娶的这个媳妇儿这么那么不上道…… 儿媳妇儿前后夹击,女儿又是这般咄咄逼人,还加上看过他丑态还打过他的刁老妖……关明顿时觉得心下凄凉得很,当即就撒泼起来,拍地、闹腾、满脸涕泪横流,嘴里声嘶力竭地喊:“你们这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当初就不该生你们这一窝崽出来!养着养着倒是养成了些畜生哟……我咋命那么苦啊!老了老了还要受几个不孝的气,这日没法儿过了啊!” 唱做俱佳,李欣想给他颁个奖。 奥斯卡影帝在民间。 关文和关文皱起眉头,关全也是一脸不虞,阿秀厌恶地喝道:“少说得你多无辜的样!你自己也不想想,你说你养我们,你哪儿养我们了?再看看你身边儿,七个女就只有关止承跟你站一块儿,其他儿女都跟你离了心,你害臊不害臊?” 关明骂道:“老有啥害臊的!都是你们这一群不孝儿女的错!” 阿秀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却听到门外有响动。 阿妹忙慌慌地去开门看是什么发出的声音,拉开院门一条缝,却顿时惊呼一声:“爷爷!”(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一十八章 家族之史 这一连串的闹剧最终以老关头的出现而告终。【叶*】【*】 也不知道老关头在门外听了多久,阿妹打开院门的时候只见到老关头捂着胸口,正慢慢地顺着门板滑坐下去。 关文等人立马围了上去,关文和关武当先扶了老关头,连声焦急地问:“爷爷没事儿吧?爷爷!” 老关头眼睛浊白,“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手捂着胸口好像呼吸不顺畅似的。 李欣见他那样忙道:“大家都隔远些,别挡着爷爷呼吸!” 关武关全同时稍微退后了点儿,留出一大块空间来。 关文沉声地轻唤:“爷爷?爷爷你有没有事?” 老关头却愣是就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嘴巴动着又像是想说话。 关武瞧老关头那样一下慌了神,连声道:“大哥!大哥!爷爷咋办……” 这时候关明也屁滚尿流地跑了过来,堵到了空出来的地方叫道:“老爹哟!”正想跟老关头说他几个孙孙女儿和孙媳妇儿的不是,却冷不丁被老关头重重地打了一下。 老关头伸出手来“啪”一声往关明头上招呼了去,眼神浑浊地盯着他,那样看起来很是吓人。 关明顿时懵了,李欣敲老关头那样怕是被气着了,一时着急,也顾不得许多,上前就把关明给推开,按住关文的肩膀说:“先让爷爷到个空气流通的地儿,爷爷怕是气着了!” 关文忙应了一声,招呼关武一起小心把老关头给扶起来,杏儿立马去院里边儿端了凳出来,让关文和关武扶着老关头坐下。 关全也赶紧着去灶间倒了碗水,关文接过碗扶着老关头想让他喝口水缓缓气。 瞧见关家老爷像是要不好,刁老妖赶紧脚底抹油,趁人没注意他便赶紧着溜了。[ ~] 老关头喝了半碗水像是缓过了些气,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张了张嘴却还是没发出音来。 这下连关文都着急了,赶紧抚着老关头佝偻的背说:“爷爷不急,不急,慢慢说。慢慢说。” 老关头哼哼唧唧半晌,还是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一时间脸也憋得通红,手死死拽着关文的胳膊。 他心里有话说但是说不出来,当然着急,试了好些次还是说不出话来,当即就背过了气去。双眼一翻,晕厥过去了。 顿时关家人就乱了,关文阿秀等人大声叫着“爷爷”,关明就跟吓傻了似的站在地上,瞪圆了眼看着老关头,心里怕是在想着他这老爹是不是就没了。 李欣按住关文的肩,觉得他的身体有些个抖,忙沉声道:“阿文。爷爷怕是背过气去了,赶紧送镇上医馆去!” 阿秀抢上前来,二话不说就挽了袖掐老关头的人中。托着老关头的脖。 “四弟,快去何伯家一趟,问他借下马车!” 关文冲关全喊了一句,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关全忙应了声,转头飞一般就往何家跑。 阿秀毕竟是在医馆待了大半年的时间,处理起这些事情来还是冷静有序的,让老关头平卧、解开他衣领好让他能呼吸,又让周围围着的人走远些,别挡着地方。 关明凑上来有些心惊胆战地问:“咋的,你爷爷没、没事儿吧?” 阿秀冷瞥了他一眼。不答话,还反手僵关明给推开。 关明得不到确切的答案,心里跟猫挠似的。但见阿秀没有哭哭啼啼什么的,心里的石头也微微落了地——所幸人还活着啊! 经过阿秀一番捣鼓,老关头倒是睁开了眼,但是眼神浑浊。[ ~]没有一丝清明,有些傻傻呆呆的。关文等人忙叫他,老关头也没怎么回应。 阿秀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关全没等多久就跟着何春生赶的马车来了,何春生显得也有些慌张,问:“怎么了,老爷有事儿没事儿?” “现在还不知道。”关文答了一句,阿秀站起来说:“爷爷现在醒了,先送他到镇上医馆去。” 关文当先将老关头慢慢地扶了起来,在关武协助下把人扶上了马车。关文陪着老关头,旁边跟了阿秀,何春生驾马车当前去了。 关全又机灵地到悦哥家借了牛车来,下一波人也朝镇上赶。 关明也想要上去,谁知关武却把他推开,大声说:“你要去自己借马车牛车驴车去!别搭顺风车,我见不得你!” 杏儿拉了拉关武的袖道:“好歹是你爹……” 关武等着关明,关明却也气了:“不坐就不坐!你赶紧滚!” 关武冷哼一声,叮嘱了杏儿两句,让她别担心,好好在家等他。又叮嘱阿妹道:“你在家好生看家啊!” 阿妹流着眼泪点头。 李欣、关全夫妻和关武也坐了牛车去镇上了,关止承从头到尾就没表现过要去镇上的意思。等牛车走了,杏儿和阿妹也走了,关止承才拉了关明道:“爹你缓缓再去,这会儿上赶着去,那医药费啥的,大哥他们不得要爹你出啊?” 关明忙不迭地点头,顿了下又焦急道:“哎呀不行,得去看看你爷爷咋样了!” “缓会儿去,还得找人借借驴车呢。”关止承道:“总不能走着去吧?” 关明跺了跺脚,恨恨地道:“你瞧你二哥那样,好像那牛车就是他的似的……还不准老坐!” 关止承自然是安慰了关明两句,说:“村里的驴车也有,我这就去借驴车来。” 关止承抻了抻懒腰,朝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说:“爹,四哥分家的事儿你可不能松口啊,四哥四嫂要是分出去了,家里谁做饭收拾屋,地里谁种啊?” 关明赶紧点头:“当然当然,爹没那么糊涂,当然不会让你四哥分出去。你这还没出头呢!” 关止承便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还有,爷爷这下要是真的有个什么闪失的……这可怎么办?” 关明脸上阴晴不定,好半天才说:“你爷爷不是跟你大哥他们过的吗?这段时间在咱们家这边也只是暂时的,到时候让你大哥把你爷爷接走。” “爹晓得就好。”关止承就笑了一下,又叹气说:“那爹你现在忙着要上镇上去干什么?大哥肯定不会让爷爷有什么闪失。” “你懂啥?”关明就忍不住瞪了关止承一眼:“你以为你爷爷当真就老着老着的,糊涂地一点儿存留都没有?” 关家在荷花村,只有独一户,是从老关头这一代开始的。老关头下边儿只得了一儿一女,儿生了七个女,这才算是开了枝散了叶,发展了起来。四十几年前老关头两口来荷花村儿落户,老实本分地,这才被荷花村儿的人接受了下来。所以关家说起来真没什么本家亲戚。 开始那会儿老关头两口都年轻,大家还猜测他们是怎么来荷花村的,但人家都一笑就过的,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没问了。随着时间过去,老一辈的也都差不多死的死,呆的呆,老关头岁数辈分也搁那儿摆着,越发没人问也没人知道了。 但是别人不知道,关家自己人哪会不知道?就算没告诉给关文这些个孙孙女,但关明作为老关头唯一的儿,他自然是知道的。 关明拉了关止承轻声说:“保不准你爷爷手里还藏着大笔的钱财舍不得拿出来呢!” 关止承顿时眼前一亮。 关明哼唧道:“你以为你爷爷傻啊?你爷爷聪明着呢!他可是北方来的,你那阿嬷也是跟着他被北方过来的,当年朝廷动荡,北方全是些杀人越货的响马,你爷爷也干过这一行!那会儿流行挖人家的坟盗人家的墓,反正咋来钱咋弄,你以为你爷爷没干过这样的事儿?肯定干过!说不定他手里边儿还藏着好些个宝贝!你那阿嬷这是死得早,要是死得不早,怕是咱们家老早就靠着这些发了财了!” 关明越说声音就越低:“你那阿嬷也不是啥山野村妇,她可是地地道道的山寨千金。”只不过山寨被朝廷剿灭了,就剩你阿嬷一个人罢了。 后边儿这句关明没说,瘪了瘪嘴道:“所以可不能丢了你爷爷不管!他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有多少年好活的?尽心伺候听他的话,不愁到时候他不把那些东西拿出来——他难不成还能带到地底下去?” 关明撞了下关止承:“你赶紧去借了车来,我们马上赶到镇上去。你爷爷要是痴了呆了傻了的,那可就啥都捞不着了。” 关止承忙应了一声,颇有些兴奋地去借驴车去了。 关明摸了摸腿,心口一蹦一蹦的,祈祷着他老爹可千万别出啥事儿啊…… 这些年关明不敢不听老关头的话,一是因为孝字压着,二是因为他还想着老关头哪一天拿出一大笔钱财来给他。 或许关明已经忘记了,如果老关头真的有藏什么宝贝,他孙要娶媳妇儿、孙女儿要嫁人的时候他能坐视不管吗?关文受伤的时候他能目不斜视一丝半毫都不拿出来吗?老关头可不是那么自私的人啊! 关止承速度很快,借来了驴车,父两个就朝镇上赶,直奔安和堂而去。 而此时安和堂内,那位杏林圣手黄老先生却一脸凝重地跟关文等人说着什么。 *** 第二更,求粉红,求粉嫩嫩的红~ 三更稍后……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中风前兆 黄老先生岁数看着虽然很大,一头银丝,但是精神挺不错,瞧着就健朗。[]真细究起黄老先生的岁数来,估计跟老关头还是同辈。 关文关文和关全站成一排,紧张地看着黄老先生,阿秀在一边柔声劝哄着老关头喝药。胡月英站在一边颇有些手足无措,频频看着李欣。李欣脸色微微有些沉,看了老关头一会儿,也关注地望向黄老先生。 黄老先生拂了一把美公髯,叹了一声说;“这是受了刺激动了怒。人老了,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你们这些晚辈怎么就没注意着些别让他生气?大喜大悲大怒的,都对他身体没好处。” 黄老先生指了地方让关文等人坐,自己坐到了他们对面,自然有年轻轻些的大夫和阿秀说些什么。这里毕竟是阿秀做工帮活的地方,环境熟,人也熟,凡事都好说一些。 文大夫拿着一套针坐到了老关头前边儿,等阿秀把老关头哄着喝完了药,又哄着他闭眼睡了,这才拿了烛台烧针给老关头针灸。 那边黄老先生则在说着:“毕竟是年纪到那儿了,你们也要有个心理准备。他这受了刺激晕厥过去,虽说后来又醒了,但晕厥到底是事实,就怕是中风的前兆。” “中风!”关武顿时惊呼一声。 黄老先生不悦地看了关武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做晚辈的自己没注意老人家的身体状况,还好意思一惊一乍的?” 关武顿时讪讪地赔笑,可不敢把老大夫给得罪了——听阿秀说了的,这黄芪黄老先生不单有个中药名,而且还是杏林界中的泰山北斗级人物,早年间还在宫廷中行走过的,可是不能惹的。 黄老先生转过眼去,道:“不过事儿已经发生了,也没其他的法。以后好好照顾他,做活什么的估计是不行了,好吃好喝伺候着。” 关文应了一声,黄老先生道:“他目前这样的状况也就只能这样了。随着时间推移,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症状出来。久病床前无孝,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你们把他照顾好了,别弄得老人家走得凄凉。” 关全眼睛微微红了,关武也把手杆伸出来捂住了鼻梁上头。[ ~] 关文略微有些呆滞地顿了顿,这才吸了口气问道:“黄老先生。那爷爷他如今还有意识吗?” “这个说不大准,一般来说是时有时不有的。”黄老先生看了一眼乖乖睡着任由文大夫在他头上扎针的老关头道:“现在看来清醒的时候还是占多数,不过以后就说不一定了,情况会越来越不好,清醒的时候少,糊涂的时候多。” 关文抹了把脸,又问道:“那爷爷说不出话来这个事……” “暂时性失语,文大夫正在治。等他睡醒来应该就能说话了。” 黄老先生说完这话,关文才算是松了口气。但是紧接着黄老先生就道:“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是他真的能开口说话了。估计跟以前说话的声音什么的也都不一样了。舌头捋不直,字音咬不住,说不清楚,听在人耳朵里听不明白,也是可能的。” 黄老先生一叹:“毕竟是岁数大了啊……” 这边算是说清楚了老关头的病情状况,黄老先生便转身出了拐角继续忙活其他事情去了。文大夫和阿秀还在专心致志地给老关头针灸着。 关武忿忿地骂道:“都是因为爹惹出来的一摊事儿……” 话还没说完就让关全拉了拉袖,下巴朝着关文方向轻轻点了点。关全低声说:“二哥你就别煽风点火了,大哥心里怕是不好受……” 关文手撑着头,抓着自己的头发,脸上面无表情。 关武叫了声大哥。关文没应,关武便有些羞愧地转向李欣道:“大嫂,我说错话了,大哥他……” 李欣摇了摇头,对关武笑了下说:“你过去看爷爷去吧。”又对关全道:“四弟也过去吧。” 关武关全应声去了,李欣走到关文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她低声说:“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要觉得爷爷变成这样是因为你。( ·~ )” 关文轻轻摇了摇头道:“怎么跟我没关系,要不是……” 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今日一系列的事情,真要细究起来,到底是谁的错又哪里说得明白?虽然事情起因是他爹引起的,但是他们这几个儿女都在中间穿插着说了些话做了些事,闹到如今爷爷这般模样,又哪里是简单的几句谁对谁错说得清楚的? 关文深深叹了口气,道:“爷爷才说了让全家聚一起吃个饭,二弟妹有喜的事情是全家的喜事,他高兴得很,转眼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李欣伸手将关文的头抱在腰上,轻轻拍着他的背说:“我们都不想的,这也是意料之外,谁能知道爷爷就在门口听到了呢……” 要李欣说罪魁祸首自然是关明,刁老妖他娘的事儿,关全分家的事儿,阿秀皮草的事儿,哪一样不是关明自己惹出来的?他不色胆包天去睡了刁老妖他娘,刁老妖能讹上来说要他娶了刁大娘吗?他要不就偏心关止承,让关全两口给他当牛做马的,关全能闹分家吗?他要不眼皮浅看见点儿好东西就想顺走,拿了阿秀捎回来的皮草卖,阿秀能发飙吗? 都他自己惹出来的事,他自己善不了后,还把他自己亲爹给气得躺在病床上了。 可这时候李欣总不能跟关文说什么“这是你爹的错,你别揽在自己身上”之类的话,这不是让他心里更难受? 李欣只能低声安慰他道:“现在责备自己也没用,爷爷已经这个样了,咱们好好照顾他,让他能舒舒服服的,也就是我们做孙孙媳妇儿的本分。阿文你别想太多了,爷爷可还要你照顾呢……” 关文眼角微微湿润,伸手抱住李欣的腰,头就埋在李欣腰上。 或许也是啜泣流泪了的。 当然李欣不会去细究他哭没哭。对男人来说,哭泣是一种很懦弱没脸的行为,关文这样的硬汉绝对是学不来关明那样哭啼撒泼的。 但他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没动。 紧接着关明和关止承也到了安和堂。 刚跨进安和堂门口关明就看见关文和李欣搂抱在一起,顿时脸上就不好看。开口就道:“到医馆了还卿卿我我的,脸皮不要啊!简直伤风败俗!” 李欣听到关明的声音心里就不舒服,扭头看向他。 关明哼了一声,埋在李欣腰上的关文慢慢抬起头来。 关明顿时吓了一跳。 “你、你这咋回事儿!”关明惊愕道:“你眼咋的了?哭了?” 关文站起来理也没理关明,伸手牵了李欣的手往隔间去。 老关头就在隔间第一间,和大堂那边儿刚好挨着。 关文和李欣坐到了老关头面前,关文对一直守在这儿的何春生道;“春生兄弟。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何春生心里也是感慨,上次是关文受伤,这次是关家老爷……可关家的事儿他又不能不管,好几层渊源呢!关文是他爹看得起的后生,罗杏儿是他媳妇儿的闺中好友,这会儿又成了关家的媳妇儿,就说他自己也是想跟关文交好的。 关文谢过了何春生,又看向老关头。沉声问阿秀道:“爷爷怎么样了?” 文大夫已经施针结束,阿秀守在这儿看时辰,等着给老关头拔针。听关文问话便吸了吸鼻说:“这会儿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探头进来的关明听到阿秀这句,顿时拍了拍胸口,带着关止承进来说:“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阿秀厌恶地撇过头去,好歹这儿是她上工的地方,她还要注意下自己的形象。 关武的脾气却是忍不住,“嚯”一声站起来,扯了关明和关止承就往外推,一边推一边说:“把爷爷气病了你还有脸来说什么‘没事儿你就放心了’?你放哪门心?走远些!” 把人推出去关武就拉了屏风把口挡住。 关止承顿时尖声道:”二哥你什么意思!“ 周围的人都朝他望了过来,关明脸面顿时挂不住,骂道:“你个不孝!我……” 还没说完就被闻声而来的余掌柜给拦住。 余掌柜面色不虞。声音有些阴沉地说道:“这是医馆,不是你教训儿的地方,也不止你一个病患家属,由不得你在这儿大喊大叫。再叫喊出声,恕本医馆不予接待。” 关明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只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他也恼怒面前这个文士一般打扮的男人对他的说教和威胁,心中更加气愤的是自己让关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了面。 关止承仗着自己是个秀才,挺身说道:“这位掌柜,我乃是去年乡试秀才……” “对不起这位公,医馆里边儿不分你是秀才还是庸才。”余掌柜仍旧是面无表情:“我若没听错,方才公你也叫嚷了对吧?既然是秀才,那就更应该注意一下场合上面的礼仪规矩。” 关止承顿时像是被人打了耳光似的,脸皮火辣辣的。 余掌柜说完话又回到了柜台继续拨弄算盘珠,医馆中的学徒、大夫、病患以及病患家属来来回回地走动着。关止承对关明使了个眼色,道:“爹你进去,大不了不做声。” 关明意会点头,正要去扒拉那扇屏风,却见关文自己从屏风里走了出来。 眼眶里仍旧是满布血丝。 *** 第三更送上,继续厚颜无耻求粉红~ 另外推荐一下好友朵朵的新文,正在冲新书榜,大家多多支持啊~ 书名:《田园酒香》 作者:暮朵 简介:资深女酒鬼,重生为古代农家童养媳。 婆婆凶似虎,公公软如泥,丈夫病怏怏,大姑……咳,咱就甭提她了成吗? 一屋奇葩守着一间半死不活的酒坊,日怎么过? 林初荷有云:对待婆婆,要像春天般温暖,剩下的事,您就看着办吧!(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二十章 寒了心了 关明顿时就顿住脚,嗓子眼儿有些堵,干巴巴地问:“咋咋了?” 关文看了关明一眼,把屏风又给拉拢了,堵在门口道:“爷爷这会儿没什么事了。” 关明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道:“没事儿就没事儿,你摆着一副苦兮兮的脸做啥?”关明不悦地望着关文,里嘀咕着:“我还以为你爷爷没活路了呢。” 关明哼了一声,就要往里边儿去,关文还是堵在当口,道:“爷爷这会儿睡了。” 关明瞪眼说道:“那难不成我去瞅瞅也不成?” “爹你嗓门太大,把爷爷吵醒了可怎么办?” 关文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伸手往医馆门口比着,道:“爹你还是回去吧,这边儿我跟二弟四弟知道照顾。” 关明顿时涨红了脸。 他啥意思?那床上躺着的好歹是他爹!咋他就不能瞅瞅了? 关止承顿时也急了,摆了架子对关文道:“大哥,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爷爷好歹是爷爷,是爹的爹,爹想去看看爷爷,你怎么能挡着不让爹进去?”关止承一副说教先生的模样:“就是我,大哥你也不能拦着不让我进去啊,我也是爷爷的孙子。” 关文面色沉沉的,就是堵着他们不让他们进来。 关武从屏风口扒开了点儿缝,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有啥脸子来?把爷爷气成这样的难道不是你们?爹你可甭忘了,爷爷那会儿说不出话来可是使了劲儿打你的!” 关明脸上顿时不好看,正要斥骂关武,关文却沉声说道:“爹你们还是回去吧,这边儿我会自己看着办的。爹你要是留下来,那不然照顾爷爷的事情你就全包了?” 关明立马瞪他,关文无所谓地笑笑:“要是这样我们倒是轻松一些。” 正说着话,李欣走了出来,看了眼关明和关止承,对关文道:“我先去余掌柜那儿算算药钱和诊费。” 关文应了一声李欣明显感到关明呼了口气出来。 李欣顿时就停了步子,转向关明道:“公爹既然要照顾爷爷的,这医药费是不是也公爹出一些?” 关明就跟吃了苍蝇一样,脸颊抽搐地看着李欣。 李欣笑了一声,瞟了关明一眼朝柜台处走去。 余掌柜站起身,李欣和他交谈起来,期间余掌柜似乎问了李欣什么,然后就不住地往关明那边看。 关明脸就拉了下来,笃定了李欣说了他什么坏话。 前头有儿子拦着不让他进去,后头有儿媳妇儿当着他的面说他坏话关明一时之间也觉得自己臊得慌,认定了在这医馆之中其他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他有心抖抖自己当爹的威风,又想着关文肯定不会搭理他。到底他是个好面子的人,也不好意思在这些个陌生人面前闹起来,只能咳了咳挺了胸,装模作样地说:“你们做孙子的好生照顾你们爷爷,家里的事儿我看着的。” 说着就拉了关止承道:“那我跟你六弟回去看屋去。” 关明拽着关止承算得上是狼狈地跑了,路过柜台的时候还狠狠地盯了李欣一眼。 余掌柜皱眉问道:“那是阿秀她爹?” 李欣“嗯”了一声,余掌柜道:“好似那会儿你当家的受伤,他来过一次?” 李欣顿了下还是应了一声道:“对,来过一次。” 关文走了过来挨着李欣站着,柔声问李欣道:“好了吗?” “等会儿就好。” 李欣答了一声对余掌柜笑道:“余掌柜还是赶紧把账目算出来吧,我这还得看看身上带的银子够不够。” 余掌柜倒是笑了说道:“这跟那会儿倒是不一样了,那会儿互相不认识,也不敢让你们赊账,如今阿秀在我们医馆里帮工,跟你们也算是熟悉了的,自然信你们不会赖账。” 李欣则是笑道:“一笔一笔算清楚的好,余掌柜也说了阿秀在这边帮工总不能让她以后不好做事儿。” 说话间余掌柜已经快速地拨弄起了算盘珠子,李欣并不怎么会算盘论起算术来,她还学过一段时间的心算但到底不怎么精通,还是用笔杆子列加减乘除的等式比较在行些。 余掌柜算好了账目,报了数,李欣掏钱出来付了帐。 余掌柜说:“你们一家子也商量商量,一直住在医馆也不大好,这边费用也不低。” 余掌柜这是好心提醒,李欣自然听得出来。刚才结账就花了不少银钱,要是老关头一直住在这边,延医施药什么的花费的价钱可就大了去了。 李欣叹了口气,望向关文。 关文静默了会儿道:“多谢余掌柜了,我待会儿就跟弟弟妹妹们商量一下。” 关文拍拍李欣的肩,径自又反回去,余掌柜倒是小声跟李欣说道:“阿秀她爹怎么这副德行?我瞅着他几个儿女都不待见他,阿秀在我们中间也没怎么提过她爹,倒是提她大哥大嫂多些。” 李欣微微低了头——她也不好跟别人说关明的坏话不是?那毕竟是她的公爹。 *记住牛屁屁书院*本站正确网址www。nppsy。com把。改成. 方才余掌柜因为关明和关止承的举动而频频看向他们,怕是关明心里还以为她嚼什么舌根子了呢!余掌柜只问了她一句那两人的身份,别的她也没说什么就已经遭了关明临走前的瞪眼,她要真说了什么,关明不得恨不得把她皮给扒了啊! 余掌柜倒也反应过来这事儿李欣并不好说,叹了一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目前大头的事儿还是老爷子的事儿。” 关文跟关武关全商量了以后,仍旧留着老关头在医馆里边儿住了两天,期间阿秀回去了一趟收拾了自己的衣裳带了过来,又跑去关明处大阄了一通,无奈却也只拿回来了三十两银子。阿秀当着附近乡邻的面给关明撂了话,剩下的钱不还她,她就要搅得他们鸡犬不宁。 碍于老关头如今的病情,阿秀也不再跟关明和关止承废话,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留了那两件皮草子和从关止承处收回来的纸墨都交给杏儿,交代杏儿以后但凡是她捎回来的东西,决计不能再让关明拿走。 阿秀风风火火地来回跑,期间冯德发也甘心当了跑腿的,他好歹也是个壮劳力,看家护院也使得的,这段时间也一直帮忙照顾扬儿和小康,阿秀心里也感念他的好,最开始因为冯德发盯着她看而对冯德发产生的不悦也消弭了些,又因想到李欣说的和冯家的亲事儿,自己倒也上了些心,暗自打量考究冯德发。 两日过后,关文带着老关头回来。 李欣先一步回来收拾了老关头的上房,因老关头住在老屋那边也有些时候了,屋里都已经积了些灰。李欣给换过了被褥,开窗通风换气,和阿妹一起收拾打理了一番,又把老关头的摇摇椅给搬到了外边儿,出太阳的时候半晒到太阳半掩在阴暗里边儿。 李欣想着,老关头以后怕是要经常坐摇摇椅了。 想到这儿她就叹了口气。 老关头前头虽说年岁大了行动不大方便,但是说话声音也还响亮,也能帮忙做点儿活计,笑起来憨实憨实的,李欣打从心眼儿里喜欢他。如今老关头这一病,精神萎靡了,变得呆傻了,就说话也时利索时不利索的。 看着就让人心酸。 再过段日子说不定什么老年痴呆啊,大小便失禁啊这些问题都得接踵而来。 想起以前那个笑得爽朗,一口一个叫她“阿文媳妇儿”的老人,李欣眼眶就不禁有些红了。 杏儿站到她边上拍拍她的被说:“大嫂,别哭了,我跟阿武也隔得近,以后爷爷我们两家都照顾着。”杏儿也吸了吸鼻子,鼻头红彤彤的,说:“好歹要爷爷晚年过得不凄凉呐,午晌咱们就聚一起,把爷爷想一家子一起吃饭的事儿给办了。” 李欣一顿,杏儿道:“阿武说不叫上公爹和六弟。” 李欣应了一声,杏儿道:“我娘也来帮忙了的,大嫂你不用担心的。” 午晌的时候饭菜上了桌,何春生赶着马车来,关文背着老关头下了车从坡下上来,在李欣院子前头摆了一个大圆桌,关文夫妻、关武夫妻、关全夫妻和阿秀阿妹都上了桌。老关头被妥当地扶到首座去,关文和关武一左一右护着他。 李欣和阿妹忙着给大家伙上菜夹菜,扬儿和小康估计也看出了老关头不对劲,两个小人儿一口一个“祖祖”地叫着,听得李欣心酸,杏儿更是因为怀孕了而有些多愁善感,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老关头却好像一无所觉似的,眼睛就盯着一处看,吃饭要关文喂给他,嚼两下就咽下去,没喂他他也不闹腾,安安静静的。 这顿饭吃得并不欢快喜悦,反而有些压抑。 吃过了饭,李欣正在灶间洗涮,关文走过来低声说:“爷爷以后……估计就是这样子了。” 李欣“嗯”了一声,转过身来安慰他道:“没事,我们好好照顾爷爷就行了。” 关文沉默地点了点头,又道:“像今天这样什么话也不说,什么表情也不露,黄老先生说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爷爷其实也有清醒的时候,还跟我说了两句话的。” 说到这儿关文顿了一下,道:“爷爷说,以后让我不要再管爹跟六弟的事情,让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李欣手停了下,关文说:“爷爷也是被爹寒了心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你的福气 关文的声音有些萧索,可李欣也不好顺着他的话说什么,倒也是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把灶间收拾好了,却发现关文仍旧站在她旁边,一脸倦容地看着她。(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李欣擦净了手走到他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柔声说:“这几日你也累了,接下来你就好好地休息一下,家里的事儿急也急不得。” 关文反手握住李欣的手,良久才沉沉地应了一声。 李欣知道他心情很不好,其实说实在的,她心情也是不好的。虽然她也知道人老了难免会出这样那样的问题,可她对老关头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也的确是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以往好端端的一个老爷子,爱逗趣儿又慈祥的第三百二十一章 你的福气老人一夕之间就变成这般半痴呆半清醒的模样,她看着也难受。 但事情发生了,总是要面对的不是吗?日子还得照前过啊。 况且也不一定将来老关头就好不了了。 两人在灶间静静地立着待了一会儿,阿秀过了来说:“大哥,大嫂,我这就准备回去了。” 关文转过身,和李欣一起面对着阿秀。经过老关头的事阿秀仿佛又成长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稳重。这会儿她穿着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淡淡笑着望着关文和李欣。 李欣走上前去拉了她的手说:“再多待一天再回去吧。” 阿秀摇头,笑道:“不了大嫂,这都耽误了三四天了,文师傅和黄老先生嘴上不说,但是我也不好意思就因为爷爷的事情待在家里不回去。” 阿秀道:“医馆事情也挺多的,家里的事情也算是都办妥了,也没我什么事儿了。” 李欣便叹了一声,抚了抚阿秀的手臂说:“好好照顾自己。” 阿秀点头,又望向关文道:“大哥,我跟你说点儿事儿。” 李欣明白阿秀第三百二十一章 你的福气要跟关文说点儿其他的事。她便笑了笑道:“那我去给你收拾收拾。”便把地方让给他们兄妹俩。 阿秀掩了掩灶间门,微微低着头,沉默了下才道:“大哥,爷爷的事情……也算是我惹出来的……” 若是没有她先闹腾起来。跟关明撕破脸,那一场架也不会吵得那么厉害,乃至让老关头听到了气犯了病。阿秀这几天心里一直都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关文却摇头道:“不关你的事。” 关文抬眼看她,对她笑了笑说:“阿秀是个好姑娘,不要把事情揽在你身上。爷爷出事我们都不想的,你不要怪自己。真要怪。也是大哥在你没回来之前问爹要回你的东西却没要回来,拖到你回来才……” 关文叹了口气,伸手拍拍阿秀的肩说:“你别怪你自己,以后也别说这样的话,不然你四哥听到了心里怕是也不好受。你别忘了那天你四哥也掺了一份说要分家的,怕是他心里也在怪责自己,送爷爷去医馆黄老先生说爷爷病情的时候,你没见你四哥都红了眼眶子?以后这茬不要再提了。” 阿秀低低地应了声。点了点头。 “既然要走就不要耽搁了,免得回镇上去天都黑了,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赶紧收拾收拾吧。好像悦哥要去镇上,正好可以搭他的牛车,大哥帮你去问问。” 关文抹了把脸,对阿秀笑了笑。 阿秀却拉住关文说:“大哥,还有个事。” 关文看向她,阿秀说道:“我那些皮草子是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买来的,花了六十多两银子,爹那边只给了我三十两,其余的他就是不肯给。这口气我咽不下。” 阿秀眼里泛着红,说:“反正我都跟他闹成这样了。他不在乎我丝毫,我也不顾忌他什么,我跟他说了的,他要是还,就还给大哥大嫂帮我收着,他要是不还。我回来一次搅合他一次。大哥你也帮我看着点儿,这笔钱我是一定要收回来的。” 关文动了动嘴,半晌还是叹了一声说:“大哥知道了。” “大哥你不要怪我不懂事,我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买皮草子的钱是我跟着文大夫他们上各家大户帮那些夫人小姐问诊的时候她们赏的,一次一两半钱的攒了大半年,再加上工钱攒起来买的,就想着买皮草子加工些再拿去卖能赚一些,买皮草子也费了我不少功夫。我辛苦忙活大半年就得了这些东西,还让爹他给我搅合了……” 关文拍拍她肩道:“大哥知道,你放心吧。” 阿秀吸了口气,说:“我待会儿把钱给大嫂让大嫂帮我存着,以后我的嫁妆,我自己挣。” 关文笑了笑道:“阿秀也知道自己存嫁妆了?” “不只我的,我也给阿妹添添妆。” 阿秀抬头看向关文道:“在这个家里边儿,谁对我和阿妹好,我心里清楚。大哥,这话本来不该我说,但是我还是想说……能娶到大嫂是你的福气。” 关文一怔,阿秀定定地说道:“虽然打一开始我心里也膈应大嫂的那段经历,二哥四哥送聘礼去李家的时候我也跟着去的,就是心里不大放心大嫂的为人,想跟着去看看。可见到大嫂,我才真觉得,大哥你能娶到大嫂真的是你的福气,你真应该要好好感激李大娘。” 阿秀说道:“大嫂识文断字,秀气大方,从来不与人主动争吵,家里活计也是一把好手,还重感情,对我和阿妹,甚至是二哥三姐他们都没得说。爹跟六弟是眼睛被浆糊糊住了,只看到些表层次的,却看不到内里。若是他们能放下成见和大嫂好好相处,大嫂现在也不会对他们那么厌恶。大嫂本身就是个软和性子的人,心地善良……我若是有这样的公爹小叔子,早就跟自己男人闹起来了,大嫂却从来没有怎么为难过大哥你吧?” 关文低低“嗯”了一声,细细想来,李欣还真的没有因为这些跟他闹架。当然她也提过,两口子也冷战过,但是她从来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对着自己男人大吼大叫不依不饶。 她很好哄,她会心疼他,她也舍不得他为难…… 关文怔怔地听着,阿秀叹了口气道:“大哥,你跟爹他们还是掰断了吧,别搭理他们了,四哥都说要分家,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四哥也对爹跟六弟厌恶了。或许你会觉得,那边老屋四哥跟四嫂分家出来了,就剩爹跟六弟,显得他们可怜得很,但是俗话不是说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这也是自作自受不是吗?总要让他们吃点儿苦头,他们才知道是非好歹。” 阿秀抿了抿唇:“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说多了怕是大哥你心里也不好受。至少现在,大嫂还在大哥你身边儿,爷爷也暂时没其他事儿了,黄老先生开的药坚持吃着,说不定爷爷还有清醒的那一天呢?” 虽然这样的希望委实很小。 阿秀笑了笑,道:“大哥,那我去收拾东西了,再跟大嫂二嫂和阿妹说说悄悄话。” 关文叹了声,笑道:“去吧,阿秀早就是大姑娘了。” 阿秀却忽然上前轻轻抱了抱关文。 关文一怔。 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是兄妹,但阿秀也早就不与他太过亲近了。这一个拥抱来得突然,关文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阿秀抱了一下就退开了,细细打量了下关文,说:“大哥你瘦了,还是壮实些好点儿。” 说着就灿然一笑道:“还记得小时候大哥把我背在背上,光着脚从田地里边儿走回家,那会儿大哥十二三岁,我四五岁,大哥还矮墩墩的,转眼我比那会儿大哥都高了。” 关文摸了摸头,阿秀说:“大哥永远是我们的好大哥。” 阿秀去找李欣去了,关文微微低着头,半晌才轻轻笑了出来,低喃一句:“这傻丫头……” 到了自己的屋子,李欣、杏儿和阿妹都在。 阿秀阖上屋门,到她们中间坐了,想了想开口道:“大嫂,二嫂,你们说的那个事……” 阿秀停了一下道:“跟冯家的婚事,我想过了。” 李欣一讶,杏儿也微惊地望向阿秀:“这就考虑好了。?” “嗯。”阿秀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考虑的,大嫂二嫂都说不错,这亲事肯定也不错的。” 阿秀摩挲了下自己的手,说:“这几日我来回奔波,倒也趁机观察了下冯二哥的人品,憨厚实诚,也没什么歪心思,见着我还会脸红,个性稍微有些腼腆,但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做事勤勉认真,肯吃苦,也讲道理,人的确不错。” 李欣坐直了身体,道:“你想清楚了?” 阿秀道:“嗯,想清楚了。” 阿秀抬起头来微微笑说:“我这岁数,本来就不好说亲事,我不想做人家的续弦填房,能找到人不错的头婚男本来就不容易。我也知道大嫂二嫂为了我的婚事的确有些头疼。” 说到这儿阿秀笑了一下,说:“从前是我想左了,我如今明白了,嫁人,看的不单单只是那个人而已,嫁人要嫁一份宁静闲适,这样才能舒心过日子。大嫂说过冯家人都挺不错的,大嫂的眼光我信得过。” “可是冯家小子要守孝两年半多……” “那正好。”阿秀对杏儿笑笑,说:“我反正还想靠自己本事多赚些钱,文师傅也舍不得放我走的。” 阿秀眨了眨眼,道:“大嫂,那剩下的事,还是要多麻烦你了。”(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二十二章 阿秀要乖 第三更,求粉红~另外推荐朵儿的新书《田园酒香》,冲新书榜中,大家多多支持一下哦~ 以下正文……阿秀首肯了和冯家的亲事,不得不说李欣心里是松一口气的。(燃文小说网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再看下去,她还真的不知道能寻到什么人家了。况且阿秀看不看得上还不一定。 李欣笑着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会看着办的。” 阿秀就笑了笑。 当着杏儿的面她也不好把钱给李欣,只能和她嫂子妹子说些闲话。李欣早就把东西给她收拾好了,东西不多,前两天阿秀才带了衣裳回医馆去的,这下回去便很轻便。 所幸说了没多一会儿杏儿就打了哈欠,她这会儿是孕妇,自第三百二十二章 阿秀要乖然嗜睡,阿秀忙叫了阿妹扶杏儿回去睡,自己掩了门从怀里把钱掏了出来。 这是阿秀从关明那儿磨来的三十两银子,当然关明卖皮草子不止三十两,但其余的钱他就愣是没拿出来,也不知道是花了呢还是他死捂着不给。 阿秀把银子推给李欣,见李欣讶异地望着她,阿秀便道:“这是让大嫂帮我揣着的。” “你这……”李欣微微蹙眉:“那么大一笔银子……” “看来我想做点儿别的营生赚些银子,老天爷不让我赚呢,否则哪那么容易就被搅和了。”阿秀叹了一声说道:“大嫂,这个钱就拜托你帮我收着了,我这下也死心了。得了赏钱存着便存着,以后也不生那些个想要钱生钱的想法,这样攒着,钱也不算少了。” 确实不算少了。至少阿秀现在赚的银钱和得的赏钱。让她自己置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是绰绰有余的。 李欣叹了一声,起身从箱子里拿了一块布出来把阿秀那三十两银子给包了起来,说:“你自己的想法如何我管不着,你信得过我把钱搁第三百二十二章 阿秀要乖我这儿让我帮你保管,我就帮你保管着。” 阿秀道:“我自然是信得过大嫂的。” “阿秀。你也不要太过于拼命了。”李欣柔声说道:“大嫂知道你跟着文大夫去那些大户人家府上。要得人家夫人太太小姐们的赏钱,怕也不容易,少不得要奉承巴结她们什么的。女孩子嘴甜些不是坏事,但是也别让自己显得卑微了。她们固然是把我们看成次一等的人。但是你自己可别看低了你自己。要是受了委屈,不要自己忍着,回来跟家里人说也是好的。” 阿秀默默地地点了点头,李欣又道:“如今看着你的性子倒是没有那般冲动了。在医馆的时候你自觉就收敛了身上的怒气,也没跟你爹起冲突,这样就很好。” 李欣笑着拉了她的手道:“医馆里边儿的事情你好好做,累了倦了,就回家来。” 阿秀鼻子有些堵,闷闷地应了一声,低低地问:“大嫂就不怪我吗……爷爷这样,总有我的一份责任。” “能怪得了谁呢……”李欣叹了一声:“爷爷毕竟都已经这样了,再去责怪谁那也于事无补,日子总要过,好好照顾爷爷才是正经。” 李欣摸摸阿秀的头道:“你也别自责了,爷爷要是清醒着,也不高兴你这样的。我们阿秀笑起来才最好看,谁不说咱们家姑娘俊啊?” 阿秀蓦地笑了出来,李欣给她理了理鬓发道:“你急着回去,大嫂也不留你,早些回去正好能用上晚晌饭。” 李欣把阿秀托她保管的银子给放到了大箱子里边儿,搁在了最底部,然后落了锁,拍拍箱子道:“这样保险吧?” 阿秀笑起来:“大嫂觉得好就好。” 李欣和阿秀手挽着手出来,又在院子里聊了会儿天,阿妹也送了杏儿回来,扬儿和小康睡了起来和姐妹俩玩了一阵,关文便上来说:“悦哥的牛车马上就过这边来,阿秀你东西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 阿秀提溜了下手里的小包袱,眼睛笑得弯起来:“大嫂办事,我放心。” 关文和李欣相视一笑,忽然听到上房那边老关头有动静。 老关头吃了午晌饭就浑浑噩噩的,最后闭着眼睛睡过去了。关文背他去上房睡,这会儿怕是醒了。 关文忙朝上房去,不一会儿就背着老关头出来。 太阳有些懒洋洋的,到底是春日,晒得人也舒坦。李欣把摇摇椅搁在转角处太阳光线不是很强烈的地方,关文把老关头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 阿秀走过来蹲在老关头旁边儿轻声叫:“爷爷。” 老关头眨了眨眼睛,“唔”了一声,含糊不清地说:“是阿秀啊……” 阿秀顿时带着哭腔“嗯”了一声,说:“爷爷,我要回镇上去了,你在家里好好的啊,有大哥大嫂照顾你呢。” 老关头抿了抿唇,然后又嘟了嘟嘴,口齿不清,“知道了……” 坡下悦哥在叫人了,阿秀抹了把脸,捏了捏老关头的手,站起身说:“大哥大嫂,我这就走了啊。” “嗯,路上当心点儿。” “多顾着些自己的身子。” 阿秀连声应着,又转向阿妹道:“好生听大嫂的话。” 阿妹道:“知道的五姐。” 阿秀欣慰地笑了笑,拍拍阿妹的脸蛋说:“阿妹也长大了。” 然后又蹲下身去,拍拍两个小娃子的头说:“姑走了,跟姑做再见?” 扬儿伸手摆摆:“姑再见。” “姑再见……”小康也招了招手。 阿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阿文听到老关头似乎是在嘀咕着什么,忙蹲下身去听。 好半晌才听明白,老关头说的应该是“阿秀要乖”。 冯德发晚晌过来吃饭的时候没有见到阿秀。关武问起,关文说阿秀回镇上上工去了,冯德发难免觉得遗憾,吃饭的时候都显得有些不大精神。 老关头晚晌的时候精神倒是好了些。自己拿了筷子吃饭。虽然动作不大稳当,夹十次有八次菜会在半道上落了,李欣也不着急,拿了个勺子给老关头,鼓励他活动手跟嘴。自己吃饭。 扬儿眨巴着眼睛看李欣。问:“娘,祖祖不会吃饭了?” 李欣说:“祖祖年纪大了,就变得跟扬儿一样,小时候扬儿也不会吃饭啊。” 小康立马瞪大眼:“那祖祖不是比扬儿哥都小了呀!” 杏儿敲了敲碗:“小康赶紧长大。以后也要照顾祖祖。” 小康马上摇头:“不要不要!长大了跟祖祖一样大,又要变小,饭都不会吃了!”小康拿了勺子舀了一勺饭:“现在我会吃饭!” 关文忍俊不禁,杏儿也无奈地揉了揉小康的头。 阿秀皮草子的事情还等着解决。另一桩事情却也刻不容缓。 当晚关文和李欣睡下。李欣跟关文说了阿秀放了三十两银子在她这儿的事情,关文道:“没事儿,你收着就收着吧。” 关文有些心不在焉,李欣端了烛台到床头柜子上边儿,坐到床沿问:“你心里有事儿?” “嗯。” 关文点了点头,想着又叹了口气:“还不就是四弟的事儿。” 李欣看向他,关文说道:“晚晌带着扬儿出去遛食,四弟专程来找我的,半道上碰到就直接跟我说了。” 李欣了然,一边脱了鞋掀被子,一边出声问道:“四弟说的是他要分家的事儿吧?” 关文颔首,往里边儿挪了点儿位置,腾出地方让李欣进来,手自然而然地撩着被子,一边说道:“四弟说他是真的不打算跟爹一起过日子,家里的活计都是他们两口子干,爹跟六弟纯粹就在靠着他们吃白饭。” 李欣顿了下,真觉得这关明抠到一定阶段了。 她这会儿是拿过年那会儿卖猪的钱关明没给他们当借口,一直压着没有给一百个钱的孝敬,但杏儿每个月是给了五十个钱的。关明还讨价还价地说过,让关武要比着关文的给,被关武堵了回去。 要说关明手里边儿没捏着钱,李欣是绝对不信的,他不过就是不想拿出来。但是一家开销什么的,家务活计、地里活计都是关全和胡月英在忙活,他们总要做出点儿什么表示吧?哪怕是平时做饭、洗衣服、擦桌抹凳子、喂猪、打扫屋子这类事情,又不是动不了了,能搭一把手就搭一把手,这又没什么难处。 可他们这会儿就当自己是老爷少爷的,动都惫懒动。 搁谁家谁乐意见? 关文叹道:“我们跟二弟他们分出来,老屋那边的担子都落到了四弟肩上,四弟怕是觉得亏了。” 那就分家呗。 李欣撇了撇嘴,到底没说这话。她不想惹是非,关全分家对她没坏处,不分家对她也没坏处,怎样都行。 李欣便看向关文:“四弟找你,让你帮忙说项,他要分家出去单过?” 关文点了点头,道:“他虽然没明说,但也就是这个意思。” 关文叹了一声道:“就怕四弟觉得是我跟二弟把责任都推到了他肩上,我怕他以后会怨怪。”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关全现在估计是没想到这茬,只把责任推到关明身上去了。但要是时间长了,他怕是也会对关文和关武产生怨言,毕竟是因为他这两个哥哥撒手从老屋那边分了出来,才让他这个不长不幼的儿子担了老屋那边的担子。 李欣想了想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还是要跟爹那边说吧。”关文顿了下道:“我虽然说了不再管老屋那边的事情,但四弟的事情……我总不能不管。这事儿说到底也是我没想周全,没顾上他。” 李欣点了点头:“那你就帮他说说吧。”接着顿了顿,“不过,你也说了老屋那边只有四弟跟四弟妹忙活,要分家,怕是不容易。”(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二十三章 都你教的 事情当然不容易。[ ~] 关文找关明说这个事,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关明抄着扫帚打了出来,直骂他不孝顺、欺负他一个老头,愣是没让关文把话说全就把院门给插上了。 关文站在门外边儿,额上青筋暴露,沉着眼看着门板。 老屋里边儿关明叫嚷着:“老不同意,谁敢提分家!” 关明现在腰杆这是硬了。老关头现下说话都不利索,人也时清醒时不清醒的,根本就不能再呵斥关明什么。“孝”字压不到他头上,关明说话自然而然就更多了两分底气。再者老关头被气病的事,如今关文几兄弟也不会在他面前提,就连关武那般见不得关明的性也闭了嘴,关明自然就更加得意起来。 竟然还敢抄了扫帚直接把关文扫地出门。 关全铁青着脸站在院中间,关明扫帚对着他一指:“想都甭想!这家还轮不到你做主,老还站在这儿喘气着呢!” 关全冷哼一声,对缩成一团站在一边的胡月英道:“晚晌饭你甭做了,去老丈人家吃去。” 关全转身拉了胡月英回他们的屋,关明气得在院里边儿大喊:“关全!你个王八羔是不是要忤逆老!” 关全脚步顿时就定在地上,回头望向关明,竟然笑了声,说:“得,我王八羔,爹你不就是个老王八?” 关全嗤笑,扯了胡月英回屋,门重重地阖上。 “爹,开门!” 关文在门外沉声喊道,关明立马把怒火转向关文道:“你让开门就开门?这是我家!不是说分家了你就不管我家的事儿了?你还在这边杵着做啥?滚回你屋去!” 关明怒火冲天,叉着腰喘了两口气,又扯着嗓喊:“要分家?门儿都没有!” 关文静静站在门外一会儿,听着关明在院里边儿指桑骂槐地骂了半天,半晌还是转身就走了。[ ~] 关明趴在门板上从门缝中望出去。见关文走了,心里自以为得意,正咧嘴要自言自语点儿什么,却听身后“吱呀”一声响。 关全和胡月英走了出来。胡月英手上还挎着个小包袱,脸上有些微兴奋和愉悦。 关明一愣,想起关全说晚饭要去他老丈人家吃去,顿时鼓了眼骂道:“你干啥玩意儿?” “爹你最近火气大,我惹不起躲还是躲得起的。”关全望了望天:“反正我这也没怎么孝顺孝顺我老丈人,这就去我老丈人那儿伺候伺候他。” 关全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好歹我老丈人还是个眼瞎的呢。他都知道下地干活,自己做来自己吃,说不定我这去他还拦着不让我伺候他。” 关全推了推胡月英道:“走吧。” 关明自然不会让关全和胡月英走,他俩走了,晚晌饭谁做?家里的地谁顾? 关明立马就拦在两人面前,堵着门骂:“谁准你们走?家里的事想撇下不管?关全你翅膀硬了是不,你丈人重要还是你爹重要!” 关全摸了摸下巴,倒是不跟关明急。笑了下拉了胡月英回屋去了。 关明顿时心里就乐了起来。 看,他这当老的还是管得住自己儿的。 下晌他在附近溜达了一圈儿,回来就没瞅见关全和胡月英了。 出门的路又不止院门口那一条。屋后屋侧边儿,通过灶间都能走出去。关全又不是傻,非得从院门口出去。 家里就剩关明一个人了,关止承这会儿还没回来。 家里一点儿人烟都没有,没人说话,也就只有猪在嚎嚎叫着。关明心里那个怒啊,先是骂关全平日里总是对他言听计从的,这会儿竟然跟他杠上了抖着架说要分家,骂着骂着就骂到了关文身上。【叶*】【*】 要不是他开了头,关武关全会效仿着他们大哥这样吗? 都是自己这大儿没教好! 关明心中一定。立马收拾了一下往关文家去。 这会儿临近晚晌,太阳也已经渐渐落山了,天边一片橙红,颜色温暖得很。李欣收了被和晒的馍馍粉团,在灶间忙着做饭。 关文和关武商量了两家之间通路的事儿,划出了道打算把这中间的几棵树给砍了。正在商量着是给砌成阶梯状还是弄成斜坡状。两家要是从这树林里边儿穿路,来回走起来也就不过几分钟的事儿,隔得那叫一个近。 关武是有心想跟他大哥家走得近的,李欣和杏儿的关系也很好,关武和杏儿算得上是受了关文和李欣的恩惠,两口都一致觉得要好好跟大哥家相处——这样,扬儿和小康也算能做个伴。 兄弟俩正商量着,关明气冲冲地从坡下上来,扯了嗓就喊:“关文!你当的好大哥!” 本来俩兄弟说得正高兴,冷不丁听了这么一句话,当即两人脸上也不好看了,齐齐望向坡口。 关明气鼓鼓地爬了上来,叉着腰一脸怒意地盯着关文。 视线一偏,又看见东南角的兔棚,兔棚东北方稍稍掩映在竹林里边儿的鸡棚,还有屋西侧两层的阁楼,想起李欣不在的那段时间他隔一天就能吃到阿妹炖的一锅鸡汤,心里更加怒火中烧。 瞧瞧瞧瞧!他们分家出来吃香喝辣的,鸡啊兔啊都养起来了,日倒真是越过越好,可就是不顾他这个老爹,都是些什么王八犊!还一个个闹着分家! 他这上来了也没人招呼他,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当即关明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关文就骂:“你咋当大哥的?啊!教唆你弟弟妹妹不学好,目无尊长一个个都吵着闹着要分家!要不是你开了这个头,咱们家这会儿还好好的,哪有那么多的破事儿!” 关文顿时眉头皱了起来,沉了声道:“爹你说什么?” “你耳朵聋了?老说话你还让老再说一遍!”关明顿时骂道:“少跟老装懵!你四弟上他老丈人家去了说要孝顺他老丈人,撇了我这个当爹的不管,你做大哥的是不是应该去教训教训他?把他给老叫回来!老没说分家他就甭想离了家去!” 关武顿时鼓了眼回他道:“四弟知道谁该得他孝顺谁不该得他孝顺,你冲大哥吼啥?又不是大哥让四弟去他老丈人家的!” 关明立马眉毛一竖:“你吼啥你吼啥?老跟你说话了吗?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动静闹得太大,李欣也从灶间出了来。蹙了眉头看着关明,不咸不淡地说:“公爹还是消停点儿吧,四弟跟四弟妹走了你这是吃不着饭?不是跟刁老妖都差不多父相称了吗,去刁家吃一顿两顿的应该不为过吧。你这不也招待了刁老妖好几次了。” 关明顿时转头就要冲李欣骂,关文抢先一步说道:“跟刁家的事爹你解决了?那刁老妖不是让爹你娶他娘吗,爹你是个什么态度?” 话题斗转直下,关明顿时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李欣冷笑一声回灶间去了,阿妹倚在门口默默地看了关明一会儿,忽然开口道:“爹来了,要不要去看看爷爷?” 关明顿时缩了下脖。阿妹说道:“好像爹你从没问过爷爷如何,缺什么少什么差什么,日过得开不开心,吃得好不好喝得好不好……你对自己爹都这样,让我们怎么对你呢?不都是爹你教的吗?” 阿妹默默地转身回了灶间,挨到灶膛处烧火,脸颊和眼眶都是红红的。 这是她琢磨了好久才琢磨出来的话。 这话却委实让关明几人都有些怔愣了。 反应过来的关武当即就道:“对啊,爹你要不要去看看爷爷?我去把爷爷抱出来。” “不、不用了……”关明吞了吞口水。关武却没听他的话,径自去上房把老关头连带着他的摇摇椅给端了出来。 老关头就躲在摇摇椅上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关明。 关明脚底像灌了铅。想挪步愣是挪不动。 看了一会儿关明老关头却偏过了头,好像不认识他似的,依依呀呀地对关武说什么。 关武弯下腰凑近听了会儿,扭头对灶间喊:“大嫂,爷爷说他想吃蛋!” 灶间里边儿应了一声,不一会儿阿妹就拿抹布包着一碗滚烫的蛋羹出来。 关武随即从边上端了条高脚圆凳过来当桌使,阿妹把蛋羹搁在上边儿,呼了口气道:“一直温着呢,知道爷爷想吃。” 阿妹拿了勺舀了一点儿,凑在嘴前吹了吹。吹掉了些热气,然后对着老关头张嘴说:“爷爷,啊。” 老关头张了嘴,眯着眼睛嚼了嚼吞了下去,然后似乎是想自己拿勺舀来吃。 阿妹便把勺交给他,自己在一边端了蛋羹。护着让老关头不至于洒了碗。 关明就这般愣愣地看着。 虽然听说老关头时傻时不傻的,但他也没真切看到过老关头现在的样。他这样……明明就是傻了啊!连他都不认识了! 不对,他爹这要是啥都不知道了,那他爹藏起来的那些个宝贝了咋办? 关明当即出声:“你们爷爷这是……” 关武便看向关明,说:“爹你看见了吧,爷爷现在是什么样。”顿了顿,关武说:“等得你到这个时候,你觉得哪个儿会这般对你尽心伺候着?” 关明顿时挺了挺胸。关武不待他说话,便嗤笑一声道:“别跟我说关止承,他会有那么孝顺?我才不信。” 关文终于是开了口道:“爹还有什么事?没事,爹就回去了吧,我们不送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二十四章 开源节流 关明可谓是雄赳赳地来,蔫巴巴地去,整张脸黑得跟煤炭有得一拼。[ ~] 当晚关止承回来,父俩这样那样一番嘀咕,第二日一早关明就上胡家去了。 父俩算是分开行动,关明去胡家,关止承就去了关文家。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的空气好,气温也适宜,李欣搬了桌凳在屋檐下边儿让扬儿和小康练字。 阿秀从关止承那儿拿来的纸墨都派上了用场,李欣坐在小人儿左边儿,手把手教他们执笔的姿势。小孩的手小,照着李欣说的“虚握”执起了笔,左手捅了捅右手手心,疑惑地问:“娘,这里放不进去蛋蛋。” 成年人要是执毛笔,握笔杆那处是可以塞进鸡蛋去的,那才是最标准的握笔姿势。李欣也是这般对扬儿和小康讲的,但小孩理解的跟她说自然是有些差距。 李欣笑了笑,伸手捏住扬儿的手道:“等扬儿大些了,手也长大了,就能放蛋蛋进去了。” 今日教他们写横、竖两个笔划,正教到写竖时要注意底端是“悬针”还是“垂露”,坡口处就听见有人咳了一声。 李欣抬头,关止承就站在坡口望着她。 扬儿和小康都望向关止承,李欣直起腰来让他们继续练字,自己朝前走了两步问:“有事儿?” 招呼都懒得招呼他。 关止承面色不虞地看着扬儿和小康,鼻里哼了一声,说:“我要见爷爷。” 老关头这也已经醒了,关文背着他去石头地那边儿,说带他溜达溜达。 李欣淡淡地回他道:“爷爷不在。” 说完话就转身忙活自己的事情,惫懒搭理他。 关止承自然不信,声音微微提了提:“我说我要见爷爷,你那什么态度!” 李欣也“嚯”地转头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也跟你说了。( ·~ )爷爷不在,你是什么态度?” 关止承上前两步,冷笑一声:“你拦着我不让我见爷爷是什么意思?爷爷人呢!” 李欣指了指东边竹林:“石头地那边,要找自己找去。”她才懒得跟他废话。 关止承半信半疑。踟蹰了下道:“我去爷爷屋里等他。” “关止承,你搞清楚一点,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说要进我家来,还要问过我同不同意。”李欣转身冷冷地看着他道:“我家不欢迎你,自便。” 如此不给他面。关止承自命清高如何能忍?当即就发难道:“什么你家?这是我大哥的家!随时都可以把你扫地出门!” 李欣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抱了手臂说道:“就算如你所说,这是你大哥的家,你倒是去问问你大哥,他放不放你进去?”李欣冷哼一声:“你去试试看啊,你大哥也在石头地那边,你去找他去?” 关止承当即梗了脖:“我怕你不成?” 随后便大跨步朝石头地那边行去。 然而才行了两步就听到一阵很大的动静朝他这边急速移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一条硕大的狗给扑到了。 关止承顿时惊声尖叫。 狗似乎是有些莫名其妙,围着关止承转了两圈,瞅了他两眼。随即伏低身威胁似的闷叫了两声,然后才踱着步欢快地朝李欣那边颠颠儿地小跑过去。 李欣心里暗爽二黑给她出了气。伸手摸了摸二黑的头:“大清早的就去觅食去了?” 扬儿和小康也兴奋地要下来摸二黑,被李欣一个眼神制止住,乖乖地执笔继续练他们的横竖。 李欣朝关止承那边望了一眼,不咸不淡地道:“没抓你没挠你没咬你的,男汉大丈夫被条狗吓成这样,羞不羞人?”李欣坐到一边高脚圆凳上,手撑着桌说道:“赶紧着起来,趴地上跪祖宗还没到时候。[]” 关止承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头微微垂着,脸上青筋暴起。 “你别得意。”他恶狠狠地咬着字说:“总有你不如意的那一天。” 李欣平静地看着扬儿和小康练的字,微微一笑:“那也跟你没关系。” 关止承气不过,从地上捡了块石头,二话不说就朝他前面的鸡棚砸去。 鸡棚边上是关文在李欣待在娘家的那段时间拾掇起来的一片菜地,架了藤的。正结着瓜蒂呢,关止承力道不准,偏着那菜地砸了去,正好砸到了一条秧,上边儿结着的两个瓜蒂呼啦啦地就掉了下来。 关止承暗道一声不好,脚底抹油就朝着石头地那边去了。 李欣随后去草地那边看了一眼,心里也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也懒得跟他计较,自己把秧扶稳了,把藤蔓又缠了上去。 她才懒得管关明跟关止承的事儿呢,摆在她面前的事情更多些。 扬儿和小康练字,李欣则细细在纸上算起账来。她手上捏着的百八十两银应该要派上用场了。 要想富,左不过是开源、节流两条路。节流这一条路她觉得是不要想了,不说她也想享受一下安逸些的生活,就是扬儿,也不能让他太过节约了不是?每天的鸡蛋牛奶大米饭的,总是要供应起来,身体才能长得结实。 但是节约这个美德还是不能松懈的,孩还小,从小就要培养起良好的生活习惯和独立自强的个性。她是不可能养扬儿一辈。 十八岁以后,全部要靠他自己。这是李欣暗自给孩定的目标。他要独立,不管是人格上的,还是经济和思想上的,都得独当一面去。 屯粮的事情她要跟关文商量一下,还要想想别的赚钱法。眼看着荷塘那边莲藕见天长,冯德发养蜂也小有成就,但要等着收益还得有几个月。销路方面她还要去联系买家。 其次便是和沈家那边的生意往来,李欣是越发觉得不妥当,毕竟沈家那边还有沈三爷和薛谦膈应着……这样赚钱的法有些让她受宠若惊,一成的利润,怕是沈家也会觉得对她太过厚道了。 李欣随意地在另一张纸上写写画画,思绪有些飘远了。等扬儿叫她才回过神来。 扬儿摊着纸给她看,说:“娘,扬儿写的。” 满满当当的一篇横竖比划交替的练字帖顿时呈现在李欣面前。 小康也不甘示弱,直起小身板把他写的纸也摊到李欣面前。邀功似的说:“大伯娘,我!小康也写了!” 李欣把两个小都赞扬了一番,一个个跟他们说哪个比划写得好,哪个比划写得不好。说到写得好的,两个小人儿都笑眯眯的,得意地直点头。说到写得不好的,两个小人儿就都堵了嘴。一副不高兴和受打击的表情。 李欣倒也没点多少写得不好的,更多的则是鼓励他们。扬儿和小康眯着眼,心情很是愉悦。 等李欣给他们收拾桌,拿了让关文做的木头夹把他们各自练的纸收起来,扬儿才不解地问:“娘,收起来?” 李欣点头含笑说:“等以后扬儿和小康长大了,都能看到自己从小写过的字。”李欣摸摸扬儿的头说:“那时候扬儿就能知道,哇。扬儿进步好大好大哦!” 扬儿顿时眼睛眯成一条缝笑了起来,小康也乐呵地露出白生生的小牙和红嫩嫩的牙床笑。 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做午晌饭了,扬儿照例是和小康在院里玩儿起了滚铁圈。二黑窝在了它的狗窝里边儿哼哧哼哧地打响鼻。半眯着眼看着小主人玩闹。 午晌饭弄到一半,关文打头回来了。 他背着老关头,身后跟着关止承,再后边儿是冯德发。 关文脸上有些不虞,关止承脸色也不大好看,路过鸡棚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下菜地,见着瓜蔓又缠上去了,难免有些个莫名其妙。 扬儿扑上去叫着爹和祖祖,小康也叫着大伯和祖祖,眨巴着眼睛问:“咦。我爹呢?娘呢?” 关武忙活着打通他们两家之间的路,在家那边忙活着。杏儿也在家待着,她胎还有段时间才坐稳,小康又是跟扬儿玩儿熟了的,李欣便说帮她多照看着小康,让他不要担心。 关文背着老关头走到老关头的摇摇椅去。冯德发搭了把手让关文把老关头安稳地背到摇摇椅上边儿坐着。 老关头看上去心情挺好,眼角微微上翘,看样是笑着的。关文对老关头说道:“爷爷,我去给你倒杯水。” 老关头点头,关文径自就去了灶间。 冯德发端了小板凳让关止承坐,关止承老大不客气,也没问冯德发坐不坐,谦虚都不谦虚一下,直接就理所当然地拿脚勾着凳到老关头边上坐了下来。 冯德发摇了摇头,看着小康和扬儿玩儿,两个小人儿冲着他嘿嘿笑,叫他“冯二叔”,他便笑着上去陪两个小人儿玩儿。 见没人在边上,关止承便挨着老关头,凑上脸去低声问:“爷爷,爷爷,听得见我说话不?爷爷?” 老关头瞥眼看他,关止承就立马笑,小声问:“爷爷,我跟你说的事儿你记得的吧?咱家宝贝在哪儿啊?” 老关头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两句,惬意地脸冲天眯着眼睛晒太阳。 这会儿太阳已经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光线有些强,照得人暖洋洋的。关文和李欣试验过,摇摇椅搁在这儿,太阳只能照到老关头的身,照不到他脸,不会让他眼睛受了阳光的刺激。 关止承凑近去,问:“爷爷你说什么?说清楚些?”显得有些着急。 阿妹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关止承这副样,手都压到老关头腿上了,当即阿妹就忙大声喊了句:“六哥你做什么!”(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二十五章 吾家有女 关止承霎时被惊吓了好大一跳,立马缩回身,瞪着阿妹火气颇大:“你吼什么!” 他心中恼怒,眼看着爷爷就要说了,竟然半路让阿妹打岔了。( ·~ ) 阿妹抿了抿唇,说:“谁让你把爷爷压着,爷爷腿脚哪儿承受得住。” 阿妹几步走过来,避开关止承背对着他,伸手轻轻揉捏着老关头的腿,关切地问老关头:“爷爷,腿怎么样?疼不疼啊?” 老关头微微笑了笑,没点头也没摇头,慈祥地望着阿妹。 关文端着一杯水从灶间出来,走到老关头面前轻轻扶着他的后颈喂他喝水。老关头撮起嘴喝了两口就砸吧了下嘴,关文便不喂他了,说:“爷爷,吃饭还有会儿时候,还要等一会儿。” 说着看向关止承道:“你还有事儿?” 关文的声音微微有些沉,透露着“你没事儿就赶紧回吧”的意思,听在关止承耳里十分不舒服。正要开口说话,阿妹却出声道:“都晌午了,六哥你还不回去?”顿了顿又问他:“今日怎么没去私塾学堂?” 关止承顿时撇了撇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望向了关文,问道:“爷爷什么时候会清醒?” 关文沉声回道:“不定。” “不定是什么意思?”关止承不悦地问;“难不成爷爷以后就这般浑浑噩噩傻了吧唧地过了?” 关文顿时一个眼风扫向关止承,神情冷漠,吓得关止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喉结上下滚了滚,说:“我、我就问问……” “爷爷是跟着我过的,这儿没你什么事儿。” 关文冷瞥了关止承一眼,道:“你还不走?” 关止承不敢再蛮横,赶紧说:“我走我走……” 说着一步三回头颇为不甘心地下坡去了。[] 吃过午晌饭,关文陪着老关头说了会儿话。见老关头困觉了,就把他抱到了床上让他睡。李欣也哄了两个小人儿去午睡,拉了关文跟他说事情。 “……我就想要不修个粮仓储存粮食,也不费多少钱。以后买粮搁到粮仓里边儿去,天天都能吃大白饭。” 李欣笑着说道,关文寻思了下道:“建粮仓太明显了,别人怕是还要说咱们家里富裕地不行。最好财不外露,免得惹了人惦记。” 关文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神情有些萧索。李欣猜想他怕是想到他们这边要是过好了,会找关明关止承的眼红。 李欣便暗暗叹了口气。皱眉道:“可我也不想把钱捂着让它发霉……” 关文倒是笑了:“你就是想屯粮,不一定要建粮仓啊。往上盖可以,往下挖不也成?”关文笑道:“早年间大家都是挖山洞的,现在这片山头都是我们的,你想怎么挖都成。或者就在家附近挖个地窖,自家人挖,也不会有太多人知道。” 李欣眼前一亮:“这法不错!” 关文笑看着她说:“真想挖个地窖?” 李欣瞥了他一眼:“这事就交给你了啊。” 关文只笑,百依百顺地回答她道:“好。” 这下倒是弄得李欣有些脸红。瞪了他一眼收拾了一番屋,拿着鸡毛掸扫着箱上的时候忽然想起阿秀的三十两银搁在里边儿,转念就想到了阿秀的婚事。 “对了。”李欣转过来一本正经地对关文道:“阿秀的亲事儿。你觉得冯家兄弟如何?” 关文正铺着床,闻声转头看向李欣。 李欣道:“阿秀回来的时候我跟她提过冯家兄弟,她说她会思量思量。她走之前跟我吐了话了,说冯家兄弟行,能定下就定下。[ ~]” 李欣走到床沿边坐下,认真问道:“你的意思呢?” 关文迟疑了一会儿,这才犹豫道:“可是冯家那边守孝,会耽搁时间……” “阿秀说她不急。”李欣缓了缓叹了口气说:“这一次阿秀也算是跟她爹完全撕破脸皮了,她自己不在乎成亲早晚,想来她爹想管阿秀也不服管。阿秀如今自己能挣钱。又有些许医术傍身,除了年纪稍微大些拖得大了,其他的哪点儿不好?” 李欣道:“阿秀说了,空个三两年的,她还想继续在医馆帮工忙活呢,能多学些手艺。姑娘家学那个的少。很多夫人小姐的有病症,男大夫往往不好就近了观察,只能靠她这样的医女去细看。” 关文蹙了眉,李欣伸手捅了捅他腰眼儿说:“跟你说正经的,你觉得行不行?” 关文轻哼了一声,“她都大了自己给自己做了决定,我还能说什么?” 李欣“扑哧”笑了出来,道:“说得好像你颇为不满她亲事儿能定下似的,怎么着,觉得自己妹要成为别家人了,心里不爽利?” 关文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说:“倒也不是不爽利,只是就觉得……”关文哂笑着道:“挺舍不得的。” 李欣好笑地看着他,关文脸面怪不住,把李欣拉了过来抱在怀里,深深嗅了一口道:“妹走就走了,媳妇儿还在就成。” 李欣打了他一下骂他不正经,推开他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后日就去冯家走一趟。” 瞧着关文还是有些不乐意,李欣笑道:“你也跟冯家兄弟打过交道,他为人品性如何你总看得清楚吧?” 关文就点了头,说:“人挺不错的,踏实肯干,也不会偷着不使力气,做什么都挺卖力。” “这不就结了?”李欣笑道:“他没什么坏毛病,也没娶过旁的人,对阿秀也有些意思,这样的妹婿你上哪儿找去?” 关文便不说话了。 李欣又道:“冯家现在是看着穷,不过是受了家里人的拖累,又不是他们不勤劳肯干。虽然穷,可一家的好性。你也看到了,冯兄弟他大嫂是个药罐,也没见冯大娘对她不满呵斥什么的。婆母性软和,公爹也通情达理。大嫂不管事,丈夫又偏疼,阿秀只要把态度端正了,成为人家家里媳妇儿。日不愁过不好。” 李欣指指东边,说:“说到底,只要冯兄弟他心不变,对阿秀好,其他都不是问题。” 关文这才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我也没说不愿意……” “你那脸上分明就写了四个大字——我、不、愿、意。”李欣“扑哧”一声笑起来:“是不是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和心酸感?” 关文瞥了李欣一眼,气哼哼地躺到床上去。拍着旁边的床板说:“还歇不歇午晌觉啊?快躺下,睡了。” 李欣笑眯眯地脱了鞋躺到关文身边,被男人搂了腰。枕在他臂膀上,李欣轻声说:“你别担心,我觉得阿秀如今长大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小任性,但换个角度看,这也不乏是她的可爱之处。”李欣摸摸关文的肩说:“你总要放她自己一个人过日。” 关文含糊地“嗯”了一声。李欣支起身好奇问他:“怎么没觉得你对阿妹的婚事儿操很多心?轮到阿秀了你倒是操不完的心似的。” 关文便叹了一声,说:“阿妹到底年纪小,那韦家人口也少。她性腼腆不冲动,不会怎么惹事,就是有什么不对不好的地方,这没嫁人前还可以教她。阿秀就不一样了,她眼瞅着就要十九了,岁数摆在那儿,性也差不多定了,脾气有时候还不好,动不动就牙尖嘴利骂人抄家伙,泼妇的名头早就传了出去。如今又跟爹关系僵得不能再僵……” 关文顿了下,微微呼了口气说:“能得冯家人喜欢倒是好事,可要是她不得冯家人喜欢……” “阿秀哪儿不招人喜欢了?”李欣嘟了嘟嘴:“我反正蛮喜欢她的,心眼儿实诚,恩怨分明。再说她岁数还在长,性也不一定就定了。” 李欣躺了下去拍拍关文的手说:“别瞎想了。真跟冯家订了婚事,那也要等两三年后冯兄弟出了孝期才能出嫁。看哪儿不好的,再跟她说说,让她改改,这样行吧?” 关文应了声,伸手将李欣捞到自己怀里:“阿秀说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说着低低笑了笑:“福气媳妇儿……” 李欣臊地脸红,伸腿踢了他一脚,瞪眼说:“老实点儿,睡午晌觉呢,眯一会儿起来还得忙活。” 关文就闷闷地笑了出来,探头在她脸蛋上“咻”了一下,笑眯眯地道:“嗯,睡吧。” 晚上李欣熬了鸡汤,配了蘑菇和笋做配菜,撒上些葱末,撇了油给关武那边端了一盆去,顺便给杏儿说了明日她要去下河村冯家跟冯家探底的事情。 杏儿顿了顿,望向李欣。李欣道:“我去暗示他们一番,看他们是怎么个行动法。” 李欣道:“我倒是觉得冯家大儿媳妇儿看人看事看得挺明白的,虽然缠绵病榻的,但是脑筋转得快,她肯定会懂我的意思。就看我去试探一番以后,冯家会不会找人上门来提亲。” 杏儿有些为难地问:“冯家如今还在孝期,找人提亲会不会觉得坏规矩?就算是找人提亲,冯家那种家底……” 李欣道:“坏不坏规矩他们下河村是怎么个习俗我倒是不清楚,不过上次去好像他们的意思也是先订亲出了孝再让成亲。至于来提亲会不会寒酸,我们又不在意这些,他们尽到心意就好了。” “就怕冯家不这么想……”杏儿皱着眉头喝了口鸡汤,还是觉得有些闷,搁到一边决定缓缓再喝,说:“那就只能看冯家那边怎么说了。” 然而第二天李欣却未能成行,因为有人明目张胆上门闹事了。虽然闹的不是他们这边,而是关武那边,可还是让李欣不能脱开身了。(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二十六章 当了垫背 孙喜鹊抱着肚,将要临盆了还要到关武那边去寻晦气。[] 关武挡在门口,面色不善地看着孙喜鹊,孙喜鹊就直愣愣地站在他跟前,也不躲也不避,鼓着眼睛就等着关武。杏儿站在高处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论起那孙喜鹊也曾经是关武的枕边人,就算是被休了,人家照样行走乡里姿态摆得高高的,怀着野种还明目张胆一点儿不避讳。孙家得是有多宠闺女才会把她惯成这个样? 这一次她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站着关文和李欣都不想看到的人——刁老妖、猴半仙。 刁老妖那日见老关头倒下心道不好脚底抹油就溜了,这一次还是他继那次之后首度“亮相”;而猴半仙看上去身上脸上的伤都还没怎么好,也不敢张扬什么了,微微落后刁老妖一些距离,瞅着关武只是笑。 李欣收拾了东西正打算就绕后山去下河村,却见小康颠颠儿地跑了来嚷着叫她:“大伯娘,有个……有个大肚姨姨闹事!” 李欣一怔,关文也拿着箩筐从储物间出来,听到这话顿时皱了眉头。 小康跺跺脚:“快快!我溜出来的哦!娘怀了弟弟不能生气的!” 李欣拉了小康过来仔细问,小康到底年纪小,问也问不出个具体的所以然来,只是大概了解了有人被关武堵在了门口。 李欣当即道:“阿文你去看看,我嘱咐下阿妹就来。” 关文应了一声先去了,李欣让小康跟他扬儿哥玩儿,不要回去,又让阿妹看着两个小人儿些,自己也匆匆朝关武那边去。 心里却是计较着,多半是孙喜鹊了。 果然,她到那儿的时候就看见孙喜鹊叉着腰托着肚,瞪着一双眼。忽然朝关武吼:“让罗杏儿出来!” 李欣走上前去,绕过孙喜鹊朝高台上边儿去,见杏儿铁青着脸,顿时皱眉道:“杏儿。( ·~ )你好生去屋里待着,出来做什么?” 关文堵着刁老妖横眉道:“有你什么事儿?你来掺和什么?” 刁老妖闲闲地剔牙:“哎哟,我这不是陪喜鹊儿来的吗……” 李欣径自走向杏儿,牵着她的手把她转了身不让她看孙喜鹊那边,揽着她让里走。孙喜鹊顿时就喊:“别跑啊!说个清楚!” “甭理她。”李欣握着杏儿的手一边说:“她是孕妇,你也是孕妇,你这胎还没坐稳当。她那胎可快要落了,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孕妇火气都重。” 杏儿本是心情很不虞的,大清早的搁谁看到自己男人前面的女人心里不膈应的?听李欣这样说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点点头道:“大嫂说得是,我不跟她一般见识。” 李欣扶着杏儿坐下,杏儿叹了声说:“不知道她发什么疯,来这边的时候正好遇上阿武要下田里去除草。恰恰就把她拦住了,她堵在那儿也啥都不说,只道要上来。阿武不放她上来,她就叫着要我出来。” 杏儿仔细想:“我最近都没跟她有过什么交集啊,她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让我给她‘说给清楚’?”杏儿莫名其妙:“我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啊……” 李欣想了想,迟疑道:“难不成你怀上孩的事儿她听说了?” 杏儿蹙眉:“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李欣看着杏儿,过了会儿杏儿才反应过来,捂了嘴说:“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了?”李欣叹道:“她跟二弟在一起几年都没怀上,还是红杏出墙跟别的男人鬼混才有了娃,最终落了个被休的下场,上次你跟二弟办婚事儿她来搅场不就是想图个痛快吗?现在你嫁过来。这才多长的时间你就怀上了,她心里怎么会不膈应……” 杏儿动了动嘴,有些好笑地说:“不知道她纠结个什么,还来找我说清楚,说什么清楚啊……” 外边儿孙喜鹊骂了一句:“罗杏儿!你出来!” “别搭理她。[]”李欣抚了抚额:“我看她这也是产前急躁了,脾气大得不行。” 杏儿立马抚了抚自己的肚。呼了口气说:“我可不能被她气着了,她这动了胎气大不了就是要生孩了,我这要是动了胎气可才危险。” “你知道就好。”李欣笑了一声。 “对了,今儿你不是说要去下河村?” “嗯,正准备去呢,你家小康来告状了。” 杏儿“咦”了一声,左望右望还真没看到小康,李欣笑道:“他说他溜过来的,还说你怀着弟弟,不能生气,催着赶着我跟阿文过来。” 杏儿脸上就浮现起了笑容,李欣笑道:“这下高兴了吧?男人疼你,儿也疼你。” 说着李欣在她肚上轻轻碰了下,道:“以后肚里这个也疼你。” 说到后来李欣就有些恻然。 杏儿伸手拉了她,动了动嘴说:“你也别慌,肯定会有孩的。” “是啊,道士看过风水,说咱们这处山头是个旺地呢。”李欣扯着嘴角笑了笑,她虽然不一定就信道士之言,但好歹这是个心理安慰,“不过那道士说我要两三年后才能有,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杏儿抿了抿唇道:“信也好不信也好,你总归不能就失了这份希望了,老天爷厚待善人,不会对你那么残忍的。” “没有也没事,我还有扬儿。”李欣笑了笑:“好好教他,不愁他以后不孝顺我。” 屋里李欣和杏儿说着贴心话,屋外孙喜鹊却仍旧执着地要上屋去,甚至已经开始跟关武拉扯起来了。 关武顾及她是个即将临盆的孕妇,也不好下狠手,只是就张开双臂拦着,就是不让孙喜鹊上去,对孙喜鹊说要杏儿出来的话也充耳不闻。 孙喜鹊恼火异常,想蹲身去捡个石头砸他却也碍于大肚根本蹲不下去。那边刁老妖也被关文死死盯着不敢动。 猴半仙则是在关文来的时候就缩到一边当缩头乌龟去了。 “关老二,你让不让开!”孙喜鹊瞪着一双眼睛望着关武,厉声说:“我又不对你媳妇儿咋样。我跟她说两句话怎么了!值得你这样三拦四阻地堵着!” 关武也不客气地回她说:“谁知道你起的啥心思,见你就没好事儿,你有多远走多远去,无缘无故上我们家来做啥!” 关武等着孙喜鹊道:“你孙家跟我关家早就没关系了。老死不相往来还能井水不犯河水各人过各人的日,你来这边儿纯粹是找事儿,谁会乐意见你!” 孙喜鹊嘴皮也利索:“我这是给你留两分面才什么都不说要进去谈,你要是不放我进去,我可就扯开嗓喊了啊!” 关武犹豫了一下。 就在关武犹豫的当口,孙喜鹊瞅准关武露出的一个口强行钻了过去,关武反应过来立马慌了。没啥顾及就将孙喜鹊给拉了回来。 孙喜鹊站的地方不算是斜坡,上面还是有些个小石儿。但也可能是因为她是孕妇,重心不稳,被关武这般一拉竟然就直接跌坐下去,眼瞅着就要摔到地上了。 孙喜鹊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关武也没多想,直接就给她当了肉垫,护着她使她没就这么落到地上去。 真落到地上去了,恐怕孙喜鹊这胎可就动大发了。 然而这一幕也刚好被闻声出来的李欣和杏儿看见。 杏儿顿时怔了一下。还没待说话,就见关武恼怒地一把将孙喜鹊给扶着起来,见她站稳了很快就松开了手。一点儿不给孙喜鹊面说:“就算你肚里是个野种,你也别不当回事儿,都养那么大了,有你这般做娘的不顾及肚的娃的吗!” 关武气呼呼地退了两步朝她吼:“滚回你孙家去,找什么事儿你!” 孙喜鹊有些愣,反应过来的刁老妖立马将炮火开向关武:“你他娘的说谁是野种呢!” “你的野种?猴半仙的野种?”关武往地上“呸”了声:“我怎么知道是谁的野种,孙喜鹊都说不出来!” 孙喜鹊呆呆地站在原地,扶着肚,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关武。 关武怒气未散。见孙喜鹊盯着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什么看!给我滚!” 孙喜鹊怔了一怔才说:“方才你救了我……” 关武冷笑一声:“我不救你让你就跌在我屋门前,被你赖上可怎么办?这样的事儿你又不是没做过,到时候我十张嘴都说不清!甭以为我救你是因为我对你有啥意思,怀着那么大的肚还不安分,你长那么大岁数都长哪儿去了?有脑没脑!” 李欣抚着杏儿的手臂说:“别想多了,二弟直肠。就只对你好,哪能跟孙喜鹊有什么瓜葛……” 杏儿微微点头,低声说:“我知道,我就是一下呆了……”杏儿叹了声:“到底孙喜鹊跟了他几年,阿武对她不能说没一点儿情谊……” “再有也被她磨掉了。”李欣拍拍她肩说:“你好生歇着。” 孙喜鹊深吸一口气,眼角微微抽了抽,觉得肚有点儿疼,急忙叫刁老妖过来扶着她。 刁老妖扶了她,孙喜鹊长舒一口气说:“你叫罗杏儿出来,我问她个事儿。” “有啥好问的?有啥事儿问我!” 关武屡次三番不给她面前,孙喜鹊也立马恨声回道:“我要问她是不是给你戴了绿帽,不然怎么我跟你两三年都不下个蛋,她跟你才成亲就怀上了。就这事儿,问你?你答得出来吗你!起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一场笑话 孙喜鹊要拨开关武上屋去,却被关武毫不留情面地一下给甩开。[ ~]幸好后边儿有刁老妖护着,不然这一下孙喜鹊怕是要比上次摔得更惨——这一下关武可是使了大劲儿的! 孙喜鹊都惊呆了,被刁老妖架着胳膊惊魂未定地看着关武。 关武整张脸上都像是青筋暴露似的,脸色沉得吓人,指着孙喜鹊大声骂道:“别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喜欢给自己男人戴绿帽!你生不出来我儿那倒是我的幸运了!可幸我的娃没你这样的娘!” 关武粗声粗气地指着东边的路厉声骂道:“你给我滚远点儿!再说些有的没的,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女人是不是怀着娃,照样打你没商量!” 关文脸色也极其难看,在刁老妖扶着孙喜鹊站稳要上前来跟关武理论的时候伸腿就往刁老妖小腿上狠踹了一下,刁老妖立马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抱着腿就蹲了下去。 关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给你脸你不要脸,还不赶紧滚?” 躲在一边的猴半仙顿时一个哆嗦,上前来拉了孙喜鹊,小声说:“咱们走吧……” 谁知孙喜鹊却返身就给了他一个巴掌,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孬种!我这娃生下来要是跟你血相容,老娘立马溺死他!省得跟他爹似的没种!被人打了不敢还手就罢了,这会儿还要做缩头乌龟还要别人也跟着他做缩头乌龟?你他娘的好意思?滚!” 猴半仙被个女人当场呵斥顿时也恼了,微微挺了挺腰捂着腮帮说:“这事儿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是什么!” 孙喜鹊立马炸了毛。伸手就往猴半仙头上招呼,抓他挠他扯他头发,那样十足一个悍妇。 刁老妖也有些傻眼,捂着小腿叫了会儿也不叫了。踮着脚跳过去阻止着孙喜鹊。一边说:“你这怀着孩呢!怀着娃呢!” 关武胸膛起伏,狠狠呼吸了两下,往地上呸了口,犹自见不得孙喜鹊三人这一场“内讧”,转身上去了。[ ~] 关文在原地站了会儿。见刁老妖总算是把孙喜鹊给拉了回来。箍着她手不让她继续跟猴半仙纠缠,微微愁着眉头,神色冷冽地说:“恕不远送。” 刁老妖被关文踹了一脚,心里也有些怕他。忙慌慌地答了一句,扶着孙喜鹊就要走。 孙喜鹊却仍旧不依不挠,冲着关武屋那儿又喊:“罗杏儿你给我出来!” 关武扶着杏儿进了屋,面色稍微缓和了些。正跟杏儿说让她别搭理孙喜鹊那疯婆,冷不丁就听到孙喜鹊又在下边儿叫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左右望望,抬步就去抄了立着的一根扁担往外走。 杏儿阻之不及,忙站起来,捏着李欣的手出去。 关武怒气冲冲地跑到下边儿,抬着扁担就要往孙喜鹊身上打。关文不知道他这是吓唬孙喜鹊呢还是真的被孙喜鹊气昏了头,忙伸手拦住他双臂,同时转脸冲着刁老妖怒吼;“赶紧滚!是不是要出了人命你们才高兴!” 猴半仙也顾不得自己被孙喜鹊胖揍的事情,忙上来和刁老妖一人拉了孙喜鹊一边胳膊,扯着她往回去。 孙喜鹊盯着高台上边的杏儿,声音都要扯破了:“罗杏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是不是给关武戴了绿帽!” “你他娘的……”关武听这话当即就炸毛,本已经有些歇了教训她的心思又泛了上来,要不是关文拉着他,怕是他真的就要冲上去了。 杏儿脸色也很不好看,说来说去这孙喜鹊就是要问她她怀的这孩是不是关武的,她索性答了她,看她要怎么样! 杏儿沉了沉气,开口道:“我没给阿武戴绿帽,我肚里的孩是我跟阿武成亲以后怀的。我问过大夫了,大夫说你跟阿武的时候怀不了孩,而你能怀上别人的孩,不一定就是阿武身有问题,可能是你们体质就不配才怀不上。[ ~]所以你也别一口一个说我给阿武戴绿帽,他戴了一回已经是奇耻大辱了,我珍惜他还来不及,哪会给他戴绿帽让他再受一次侮辱?” 杏儿定定地看着孙喜鹊,说完这话,止不住伸手捏了捏李欣的掌心。 她心里其实也有些怕的,她觉得孙喜鹊现在有些不正常,但是到底哪儿不正常她却说不出来。 李欣护在她右后边儿,回捏了捏她的手。给予她力量。 然而奇怪的是,杏儿发了话以后孙喜鹊却忽然像是蔫掉了似的,开始还蹦弹着,这会儿竟然就温顺下去了。 刁老妖和猴半仙有些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刁老妖尝试着问孙喜鹊道:“喜鹊儿,咱……回吧?” 孙喜鹊呆呆地看了杏儿好一会儿,然后动了动,开口说:“你放开我。” 刁老妖怕她再发疯发癫,顿时犹豫在那儿,孙喜鹊却皱眉道:“我肚有些不舒服,你放开。” 刁老妖忙放开了孙喜鹊,孙喜鹊捂着肚低低喘了两口气,深呼吸了两下才抬起头来,看了眼杏儿,又看向这时候呆呆望着杏儿,看着颇有些傻气的关武。 他的眼里此时此刻怕是只有罗杏儿一个人吧? 刚才罗杏儿说什么来着?“我珍惜他还来不及”?珍惜? 孙喜鹊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声音颇有些尖利。 这声音总算是把痴痴看着杏儿的关武的魂给惊了回来,关武不悦地望向孙喜鹊。 孙喜鹊挺了挺腰,呼了口气说:“这么说来,你当初当着那么多村里人的面,坚决要休我,还直言说你是个不行的,到头来却是误会一场?” 关武沉声不语,孙喜鹊“咯咯咯”地笑起来:“搞半天竟然是我闹了一场笑话?” 关武瞥开眼,孙喜鹊却忽然大声冲着关武吼道:“当年你但凡有现在这样一点儿气势,但凡你肯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但凡你表现得更像个男人能护着我些,我也不会觉得你窝囊觉得你不像个男人!” 哪个女人想背这样的名声?我如今是破罐破摔,走到这一步没办法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可你关武扪心自问,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儿责任?你是不是就真的那么无辜? 这是孙喜鹊埋在心底的话,但是她不会说。 她要活得潇洒自在,所以不能在男人,特别是休了她的男人面前失了脸面! 孙喜鹊深吸一口气,扬了扬下巴:“关老二,过好你的日吧,咱们以后就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再也没瓜葛了!” 说着她厉声喝了刁老妖和猴半仙,说:“送老娘回去!老娘肚疼!” 刁老妖忙急急地揽了她,和猴半仙一起匆匆把人带走了。 关武皱着眉说:“她这是啥意思?” 关文静默了下,道:“是跟你划清界限的意思?”关文道:“以后她不会来闹事了就好。” 关武呼了口气,说:“不来招惹人就行……” 话是这样说,关武心里却仍旧有些不是滋味。孙喜鹊说的那番话确实让他有些许惊愕。 但他挺了挺胸。 孙喜鹊如何跟他没有关系了,他现在有媳妇儿有儿,还有媳妇儿肚里正在慢慢长大的宝贝,他们才是他最亲的人。他该想的是他们,而不是那个红杏出墙珠胎暗结的下堂妇。 关武朝上走去。 李欣嘴角微微扬起:“孙喜鹊其实也是个底里骄傲的人。” 杏儿看向她,李欣笑道:“她跟二弟说,‘我的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俗话不是应该颠倒过来,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吗?她连说辞上都要占高一头,她的是阳关道,二弟的是独木桥。” 杏儿呼了口气:“不管她怎样,只要以后她不要来膈应人就好了。” 李欣笑了笑,点点头说:“就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 杏儿亦颔首。 关武上了来牵着杏儿回屋去了,李欣也跟关文回他们那边去。看了看日头觉得稍微晚了,李欣道:“明日去冯家吧,早晌去,午晌在冯家吃一顿,下晌回来赶晚晌饭。” 关文点头,道:“那今日就去看看往哪儿挖地窖吧。” “那么急?”李欣倒是讶异:“昨天才说的,今天就……” “早做早好,拖延起来到时候忘了怎么办?”关文笑了笑,道:“而且,媳妇儿吩咐下来的事儿,我哪能压到后边儿去?” 李欣打了他一下,说:“哄我是吧?” “嗯,哄得如何?” …… 第二天清早却又有一个消息传来。 孙喜鹊在关武家门口闹了之后还是动了胎气,被刁老妖和猴半仙送回孙家去就开始阵痛上了,整整疼了一个白天晚上,天黑透了才算是把孩生下来,生生去了她半条命。接生婆倒是说她这胎还算是出来地早的呢,头胎疼个一天两天的产妇多了去了,可孙喜鹊娇气,回到家早早就喊上,开了六指就吼得没了力气,孙家花了大价钱买了人参片给她吊命才让她回了劲儿把孩生了下来。 生的是个姑娘,五斤三两,像个小猴似的。据说孙喜鹊不喜欢,说她姑娘丑。孙培没办法,让翟氏照看她自己外孙女儿,心里倒还算是舒了口气。 幸好不是个男婴。孙培这般庆幸地想。(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二十八章 石头老爷 若是男婴,孙培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 虽说也是他孙家的血脉,倒是不清楚这娃的爹是谁。尽管孙喜鹊说不是刁老妖就是猴半仙,但这两个人孙培都看不上。好在这两人对自家闺女也百依百顺的,事情到这一地步,孙培也只能让孙喜鹊走一步看一步了。 孙培倒是很快给孙喜鹊这个姑娘起了名字,叫孙云静,普普通通一个姑娘家的名字。孙培希望他这外孙女能跟天上白白的云朵似的冰清玉洁,希望她的性能安安静静。 孙喜鹊却说这名字难听,拗不过这是他爹取的,孙培说不改就不改,孙喜鹊瘪嘴给自己姑娘取了个小名,平时就她自己叫着这名字哄着她闺女玩儿,旁的人都不叫孙云静的小名。 因为孙喜鹊取的这名字,实在是不像女孩儿名字。叫闯儿。 不过这些事情跟关家到底是没什么关系。 当天下晌李欣跟关文商量了凿挖地窖的事,选址自然是最大的问题。如今他们家就在山坡上,也算是傍山而生,地窖自然不能离得太远了。况且地窖到底是关在地下的,与在地上的仓廪想必有有区别的,通风条件、温度湿度,估计都不大一样。 但是地窖还是要修的,先修了地窖,再说仓廪的事儿吧。 商量了一个下午,关文还是觉得要修就搁家门口院里修,毕竟隔得近方便照看,院也够宽敞。李欣于这方面也没什么自己的观点,也就点了点头。让关文自己看着办。 方案定了下来,就要讨论开工时间了。 关文摊了摊手说:“欣儿,我手上一大堆事儿做呢。” 李欣好笑地觑了他一眼:“你这是跟我邀功么?”李欣掰着手指www.97ks.net闲闲地数着:“嗯,倒也的确一大堆的事儿呢。荷塘你要照看。石头地那边你还在忙活着弄石头,跟二弟屋通近路的事你也在忙,修地窖什么的,就放到一边儿去好了。[ ~]对吧?” 关文好脾气地笑,李欣捏了捏他脸说:“一样一样来。石头地那边可以暂时停一停。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忙不完的。” “那么大片地呢……”关文叹息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石头给弄干净。” 李欣想了想问:“石头地下边儿的泥土如何?是全都是岩石呢,还是布有泥土的?” 关文想了想道:“有土,不肥沃。” 李欣眯了眯眼道:“要是拾掇起来怕是也可以种东西吧?” “想什么呢……”关文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就算可以种些作物粮食的。那也得先把石头给理出来啊。”关文叹道:“一年半载的怕是不容易。” “没事儿,慢慢理就好,咱们现在也用不着种地。”李欣笑了笑,倒是又问道:“对了。那溶洞呢?” “溶洞能有什么用?”关文道:“冯兄弟现在的木棚屋就在溶洞洞口那儿,我瞅着还行。” “那蜂箱呢?” 关文道:“搁在岩壁上。”关文问:“怎么了?” “没……” 李欣思量了下,还是扯了关文说:“蜜蜂要采蜜的,如今山花到处都是,光在一处,花蜜早就被蜜蜂采完了。你跟冯兄弟说说,让他抱着蜂箱去四处有花的地方搁搁。” 关文笑道:“冯兄弟懂这个,他自然知道,不用你说的。这段时间他就忙着搬着蜂箱到处跑。” 关文停了下,道:“对了,那蜂箱里边儿的蜂蜜有些满了,再过几天怕是就能出第一批蜂蜜了。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李欣一愣,关文道:“我倒是差点儿忘记跟你说了,十个蜂箱呢,一起把蜂蜜倒完可不不少,拿什么装,装了怎么卖,你有个章程没有?” 李欣抿了抿头发,她还真没记起这茬来。[ ~] 见她这样关文自然也明白了**分,笑了笑说:“怕是要做大木桶来装吧?这几日就紧着准备吧,用那种不会裂开的,紧密结实的大木桶,做好了还要清理下里边儿的味道,拿到太阳下晒一晒。卖的问题现在倒是还不用忙着解决。” 李欣点了点头,说要木工活,她头一个想的就是自己娘家大哥。 李大郎打木头打得很,在乡间也是比较出名的。他也跟一些老师傅学过这项手艺,认识的这方面的人才也多。 李欣自然知道装蜂蜜的木桶不能出纰漏,当即就道:“别的人我不认识,但是我知道我大哥有这方面的人脉,我托人给大哥带话问问他。” 关文就道:“好。”又说:“你也别那么着急,还有几天时间呢。” 李欣点头,笑说:“我迫不及待想尝尝自家弄的蜂蜜的味道了……” 李欣掰指算到:“蜂蜜润肠,温和,每天喝一杯蜂蜜水,保管皮肤都好得多。” 关文搔了搔头,道:“我尝过了。” “啊?”李欣立马看向他问:“从蜂箱里抠了点儿出来尝的吧?怎么样?味道好不好?甜不甜?” 关文道:“甜得腻人,浓稠地不行。” 李欣就笑开了话,但是关文又道:“还有些微的涩。” “那是因为甜腻人了,用温水冲了就不会了。” 李欣笑眯眯的站起身道:“那我就赶紧找人给我大哥带话去。”想了想又问关文:“要多大的木桶?要几个比较好?” 关文想了想,比了个及他大腿的高度说:“这么高的吧。”又伸出手臂比了下大致的直径,差不多一米的样,道:“这样大的,差不多了,两三个就足够了,这第一批产出的够装。” 李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下晌便去迫不及待地找人给李大郎带话。比划了下高度和直径,却说是要五个这样大的木桶。 带话的人只道她这是要用来装水的,私下里还嘀咕,说装水干嘛不去抠个大石头来装。各家各户不都这般的…… 关文下晌也没闲着。丈量了下院的范围,找了关武来商量挖地窖的事情。关武显得也有几分上心,认真跟关文商量起来,说完地窖的事情又转到了两家通近路的事上。 定了路线,关武就已经忙活开了砍多余的挡路的树了。最终确定的方案是听了李欣说的。铺成阶梯状。斜坡可以在道路比较宽后在边上加一条。阶梯状更加牢固些,但也意味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在上边。 不过关武对这件事情很重视,一丝不苟地忙活开去。 砌路的石头定了用石头地那边儿的石头,正好可以“废物利用”。 李欣还提说可以把那种半大不小的石头给搁在边上。凌乱错落地放着,路两边也修成两排竹,种上些花儿什么的,那这条路肯定很清幽。 关武咧着嘴乐。一一都答应下来。这会儿关武就在跟关文说道:“石板我明儿就去大哥你那石头地帮打。”关武道:“那些半大不小的石头都搁一边儿,选些留着当摆设,选些给砸成石板。” 关文道:“好。”顿了下又问:“最近没找短工打?” “没打短工。”关武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小声道:“大哥,我总觉得那安家老爷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不对劲了?” “就是……”关武搔搔头道:“他给工钱给的多,宣扬着自己是大善人什么的,才到咱们这片地儿落户,看着总觉得假的很。” 关文笑道:“你管他假不假,你帮他做完工,领了他的工钱,就别想太多了。” “他好像就跟石头有缘分似的,第一次帮他做工是找石头,第二次是搬石头,还跟石头撇不开了。” 关文就笑,关武也笑起来,说:“叫他石头老爷得了。” 关文伸手拍拍他肩道:“你自己也不能荒废了那沙地,虽说沙地肥力不高,但好歹也有些产出。如今你媳妇儿怀孕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可多着,闲了你也去找找短工打,工期不长,到底能得点儿银钱攒着。” 关武点头说是,犹豫了会儿还是道;“大哥,四弟分家的事儿怎么办?” 关武默了默,关武道:“四弟跟四弟妹去胡家了,爹也跑去胡家搅了一通……”关武叹了声:“爹放着四弟不准他分家,四弟偏要分家,这……” 关文沉了沉眉眼,道:“爹说的不算,四弟真要跟他分家,他也犟不过四弟。” “可是……” 关文笑了下,对眉间染了点儿忧愁的关武说:“四弟和四弟妹在家要是不干家务,无所事事,每天就做点儿他们自己吃,你觉得爹还会留他们?” 关武一怔,关文道:“家里的猪、家务、每一顿饭,都是四弟妹操持。那六分水田,是四弟每天去照管。四弟真的丢手不管了,爹难不成还逼着他下地,逼着四弟妹做饭洗衣?” 关文点了点头,道:“那四弟现在去胡家做什么?” 关文却转而问道:“爹去胡家,四弟跟四弟妹回去了没?” 关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好像明天再回去吧。” 关文就笑了笑,道:“如果我没猜错四弟的心思的话,他多半是从胡家回来以后就不会再忙活家里的事情了。”关文道:“去胡家不过是个幌,到了胡家,家里内外也有四弟妹忙活,四弟最多帮着胡老爹拾掇拾掇地,胡家的地可少多了,也不费他多少劲儿。等回了来,四弟多半会在爹面前说胡老爹如何如何,把爹说得一文不值,他跟四弟妹再撂挑不干,爹那儿……” 剩下的话自然不必关文说,关武只有些愣地道:“四弟算盘拨得真精……”(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二十九章 明人暗话 关武是不会那么些花花肠的,他那会儿分家一是他铁跟关明和关止承一度闹得很僵;二是有老关头在一边说话,关文也在一家帮衬,到底没有闹腾多久就算是把分家的事宜定了下来。[] 轮到关全了,事情确实是有些许波折。 隔天一大早李欣就起了床,收拾了一番后跟阿妹交代了家里的事情,便打算去下河村冯家探口风了。 阿妹俏生生地立在门槛处问:“大嫂一个人去?” “你二嫂怀孕了,不宜到处走动。”李欣笑了笑,背了个小巧的背篼筐,里边儿装了些蛋、米面。上人家家门儿去总不能空着手。 阿妹就顿了顿,微微嘟嘴说:“其实要我说大嫂不必跑冯家一趟的,让大哥跟冯二哥淡淡提一句,由着冯二哥回去跟冯家人说不是省事儿多了?” 李欣便笑道:“你冯二哥如今走不开不是?” 阿妹看了看地,“那跟冯二哥说一说也使得啊。” “傻丫头,事情都还没定呢,你五姐知道就罢了,哪能就那般直剌剌地跟你冯二哥说?”李欣顿了下道:“你冯二哥现在还算是在咱们家帮工的呢。” 阿妹便“哦”了一声,略带了点儿担忧地道:“大嫂,那你路上要小心着些。” 经过上次李欣回娘家的事,阿妹就比较担心李欣又会碰上如猴半仙一样的人物,所以对她一个人去冯家有些不放心。关文也不大放心先前还说要不去请钱大娘跟李欣一起走一趟,被李欣推了,说不好麻烦钱大娘。 关文剥了个大笋搁到石钵口上搁着,问:“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李欣指指背篼说道:“那我就走了,再耽搁下去可就晚了。” 关文应了一声,扬儿跑过来抱着李欣的腿说:“娘去哪儿?” “娘有事儿要办。[ ~]”李欣蹲下来摸摸他头:“扬儿在家乖乖的。” 扬儿点了点头,有些不舍地说:“扬儿也想去······” 关文把扬儿扛到肩上说:“扬儿乖,娘晚晌就回来了,跟你小康弟弟好好玩儿姑也陪你玩儿。” 阿妹仲手道:“扬儿来姑抱。” 阿妹抱了扬儿,李欣扯了背篼筐的带道:“那我就先走了,家里的事儿你照看着。” 关文点头,提起背篼让李欣背在背上,说:“路上小心点儿,带把镰刀别腰上。早点儿回来。” “嗯,放心。”李欣拍拍腰间:“带着的。” 虽然乡里村外的被人拦道打劫啥的这样的事几乎是没有的,但经过上次猴半仙半道上拦人的事情,关文也有些心有余悸了。李欣也随身带着样“凶器”壮胆,遇上流氓赖皮的还可以吓唬吓唬。 一路走着倒还算顺利到了下河村冯家李欣才算是舒了口气,拍了拍门板叫门。 来开门的照例是冯家大姑娘冯枝枝,见到是李欣忙笑盈盈地请她进门。 紧接着冯大娘和宋氏、冯桠桠也都出了来,宋氏穿得比别人都要略厚一些,脸色苍白着,轻轻咳嗽两声。 冯大娘笑开了花,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拉了李欣的手说:“大侄女儿稀客啊!咋这时候来了?快快屋里坐去······” 说着就热情地牵引着李欣往堂屋去。 宋氏脸上也带了淡淡的笑,牵了冯桠桠跟着进来,坐到一边笑说:“关大嫂也没让人来说一声,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就是就是!”冯大娘乐呵呵地道:“你这可是贵客咱们家这寒酸的,招呼不周到……” 李欣忙笑道:“大娘客气了,我哪是什么贵客用不着什么多大的招待……” 说着就笑望向宋氏道:“弟妹身可好些了?” 宋氏点头说:“听了关大嫂你说的那偏方,隔三岔五地用着,倒是觉得精神头比以往要好些了,也没那么咳了。[ ~]” 李欣便笑了笑,转身从自己背来的背篼筐里把带来的米面、鸡蛋都拿了出来,还有一罐的蜂蜜,说:“冯二弟在我们那边做事儿挺勤快的,蜂蜜也真有产出来这就是自家产的第一批蜂蜜,我让我当家的倒了些装了来弟妹可以继续这般兑川贝粉和温水喝。” 冯大娘连忙阿弥陀佛地合什念叨,宋氏微微讶异道:“关大嫂这太贵重了……” “哪算得上什么贵重,自家产的,又不是花钱买的。”李欣把蜂蜜罐推到宋氏面前说道:“弟妹不用客气。” 接着又对冯大娘道:“大娘,这些也都是自家产的,您收着。” “哎哟,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冯大娘忙慌慌地摆手,李欣笑道:“大娘这说的什么话,我都拿来了,难道让我背回去?大娘收着吧,桠桠怕是也喜欢吃白面馒头跟鸡蛋羹呢,是吧桠冯桠桠吸溜了下嘴,老实巴交地点头。 冯大娘面带难色,还是宋氏咳了咳道:“婆母,关大嫂有心·远来是客,咱们看看今儿午晌做点儿什么好的。” “哎哎,对!”冯大娘忙应了声,说:“德辉媳妇儿,你陪你关大嫂聊着啊,我去灶间忙活去。” 宋氏应了一声,李欣道:“大娘不要破费,我随便吃点儿就成。” 关大娘笑着说是,但还是可着劲地去整治这一顿。 冯枝枝倒了水端给李欣,又拿木盆兑了水搁了干净的帕给她,让她汲水洗一洗脸上的灰尘。 李欣洗了把脸,又喝了口水,这才舒爽地叹了口气,说:“多谢枝枝了。” 冯枝枝抿唇笑了笑,道:“关家嫂嫂不要客气,二哥找得到活计做也多亏了你的……” 说着便端了水去洒了,收拾妥当了坐了过来。 冯桠桠仍旧叫着李欣“姐姐”,虽说这丫头傻呆傻呆的,但是记性倒还算行,这是李欣第三次来冯家,她还记得李欣是那个带了好吃点心来的姐姐。 李欣摸了摸她的头,翻出一小包自己做的绿豆糕来,递给冯桠桠让她吃。 冯桠桠脸上就笑开了来,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 这姑娘要不是个脑被烧坏了的,凭着那一份不错的相貌,也能寻个好人家的。可在外人看来,却偏偏是个蠢的······ 李欣叹了一声,也叫冯枝枝吃。 冯枝枝只是腼腆地点了点头,晒得微微有些黑的脸蛋上浮起了两朵红云,她拈了一块绿豆糕凑到冯桠桠嘴边喂着她吃,自己却没有吃一李欣移开视线和宋氏寒暄道:“家里这会儿境况如何了?好些了吧?” 宋氏咳了咳点头说:“也多亏了关大嫂你那日来给的银钱救了急。”宋氏笑了笑说:“公爹和我当家的都去做了几日的短工·累是累了些,但好歹能撑过一段时日,家里也能宽松些,日过得不用那么窄巴。” 宋氏也舔了舔唇,李欣道:“枝枝,再给你大嫂倒碗水吧,正好有蜂蜜,兑了温水喝缓缓咳。” 冯枝枝忙应了一声,冯桠桠则是盯着那罐蜂蜜吞了吞口水,扯了扯宋氏的袖说:“大嫂,桠桠也要…···” “好,待会儿也让桠桠喝。”宋氏怜爱地摸了摸冯桠桠的头,冯桠桠就眯着眼笑。 李欣心里算了算,冯德发今年已经十九了,他大哥少说也有二十岁,宋氏嫁过来时间应该不短,但冯家老大两口膝下是没有女的。宋氏身体不好,怕是心里也很遗憾,把冯桠桠当成是自己闺女疼吧? 冯枝枝端了水来,拿木勺从罐里舀了蜂蜜进去兑上,宋氏先是吹了吹试了试水温,然后才端到冯桠桠嘴边说:“慢点儿喝,水有些烫哦。” 冯桠桠乖乖地喝了一口,眯眯.眼砸吧了下嘴,道:“好喝。” 宋氏便笑,冯桠桠推了推碗道:“桠桠喝了,嫂嫂喝。” “嗯,嫂嫂喝。” 宋氏喝了两口搁下碗,摸了摸冯桠桠的头。 冯枝枝看了看日头说:“大嫂陪关家嫂嫂聊着,我去灶间帮娘做饭去。” “去吧。”宋氏应了一声,冯枝枝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拿了桌上搁着李欣送来的鸡蛋和米面,朝李欣歉意地笑了笑,往灶间去。 宋氏轻声叹了一下,说:“关大嫂,倒是让你看笑话了,枝枝不是眼皮浅的姑娘……” “弟妹说的什么话,我带来给你们的,自然就是你们的东西了,谈不上眼皮浅不浅的。”李欣笑道:“枝枝是个好姑娘,懂礼识大体,以后定能找个好婆家,夫家也一定会喜欢她。” “但愿如此吧······”宋氏低叹了一声:“如今家里最要紧的事情,也不过就是二弟的亲事儿和枝枝的未来了。” 宋氏顿了一下,声音微微小了些,说:“关大嫂今日来是为什么事?婆母没什么弯弯肠,只顾着你来高兴,却也没问关大嫂来有什么事儿。但是想来关大嫂平时也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必定是有事才来咱们家。就是不知……” 宋氏迟疑地道:“是不是二弟在关大嫂家边儿做事儿有什么疏漏和不对的地方?” 宋氏明人不说暗话,果真见着她来冯家就猜到她是有事。李欣喜欢跟明白人打交道,不拐弯抹角费心思,当即也不藏着掖着,说得含蓄,意思倒是表达地挺直白了:“冯二弟做事儿很得我当家的赏识,没有什么疏漏和不对的。我这来,也只是起了个好奇心想问问,冯二弟这守着孝,家里能给他订亲事不?” 第三百三十章 心态问题 宋氏顿时双眼一亮。【叶*】【*】 冯桠桠却是听不明白嫂嫂和姐姐在说一声,一口一口吃着那小包绿豆糕,脸上的表情显得无比幸福。 李欣微微垂目饮了口茶水,轻道:“各家的习惯和规矩都不一样,我也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儿,这话也问得唐突,弟妹你不要介意。” 又说道:“就怕说的话哪儿不恰当,犯了忌讳。” 宋氏正襟危坐说道:“关大嫂说哪里话,我们这也不过是乡村里头的蓬门小户,并不讲那些有的没的的规矩。虽则是守孝的时候,但也就是个心意,聊表一下孝顺的意思,办婚事儿是跟丧事儿冲突的,但订亲自然是不冲突。” 李欣便笑了笑,摘开这个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不再说这个话。 宋氏也是个明白人,李欣不提,她也不会揭这个话说。 冯三和冯德辉去打短工去了,家里就剩下些妇孺,冯大娘算得上是用心用力地整治了一顿吃食招待李欣,老实软性的冯大娘搓着手掌还直道:“家里没什么好的招待,大侄女儿你不要介意……” 冯桠桠许是很久没见着家里吃那么好了,在饭桌上狼吞虎咽的,冯大娘急了眼伸手打她,被李欣拦下。 冯大娘脸臊得慌,说:“大侄女儿你多担待些,桠桠这丫头……” 李欣笑笑说:“没关系,那么多吃的,紧够了。” 李欣吃得少,她本来饭量就不大。吃饭的速度也放得慢,细嚼慢咽地看起来挺有大家闺秀的范儿,引得宋氏和冯枝枝频频朝她望去。 吃过饭李欣要帮冯大娘帮忙收拾碗筷,冯大娘自然不肯让她这个“贵客”帮忙。拦她在灶间外边儿。让宋氏陪她说话。 冯枝枝帮活了一通也挨了过来,正听到宋氏问李欣:“关家妹在镇上医馆帮工,做得还顺遂吧?” 李欣笑着说:“挺好的,她前两天才回来了一趟,待了两日又回去忙活了。【叶*】【*】” 李欣点到即止。宋氏自然知道这表明着关家姑娘看过冯德发了。 宋氏脸上就越发笑了起来。 冯枝枝走进来。腼腆地叫了声关家嫂嫂,从手里拿出两个小巧的泥娃娃,道:“这个给关家嫂嫂家里的小娃娃玩儿。” 李欣忙接了过来,冯枝枝低了头说:“是我自己闲着没事捏的。关家嫂嫂不要嫌弃。” “枝枝手真巧。”李欣打量了两个泥娃娃一番,由衷赞扬道:“扬儿肯定会喜欢的,谢谢枝枝啊。” 冯枝枝坐了下来,脸上的笑越发不好意思了。“关家嫂嫂不嫌弃就行……” 李欣不便多耽搁,她得赶在天黑前回去。冯大娘洗涮好了过来,李欣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了。” “嗳……”冯大娘本想说让李欣在家里歇一晚,但想想人家一个成了亲的媳妇儿,总不好待,话出口便顿了顿,抿了抿头发道:“再多坐一会儿吧。” “不多坐了,待会儿回去天色就晚了。”李欣笑道:“今儿多谢冯大娘了,劳您忙活,我也挺过意不去的。” 李欣摸了摸冯桠桠的头,说:“我这就回了。” 冯大娘便也不好留人,和冯枝枝一起去送了李欣到上山的地方才转了回来。 冯大娘抠了抠头,这会儿才嘀咕道:“嗳,你说关家这大媳妇儿来咱们家就是随便来走走门儿?”冯大娘问宋氏道:“还是为了给咱捎这些个东西?我倒是忘记问了,她来家这是不是有啥事儿啊?” 冯大娘当即就有些坐立不安的,在堂屋里边儿踱着步念叨:“是不是德发有啥事儿……” “婆母,别转了。( ·~ )”宋氏揉了揉额角道:“关家大嫂来咱们这边怕是为了关家姑娘的事儿。” 冯大娘立马瞪圆了眼望着宋氏,期待地说:“她同意跟咱家结亲?” 宋氏微微笑了笑:“她没明说,但是她跟我摆谈了两句,我瞅着她是这个意思。”宋氏道:“关家大嫂问我来着,二弟这守着孝期能不能订亲。后来又透露了前段日关家五姑娘回家待了两天……” 宋氏顿了顿道:“关家大嫂的意思就很明显了,是要咱们去提亲呢。” 冯大娘立马眼睛一亮,就连冯枝枝也微微睁大了眼,问:“嫂嫂,真的?” 宋氏点了点头。 冯大娘当即拍掌,连声激动地说:“好!好!好啊!” 可才高兴了一下就又沉寂了下来,叹了口气说:“提亲……也总要请媒婆才算正式,还要准备提亲礼什么的,这……” 冯大娘颓丧地坐了下来,有些个唉声叹气:“一下哪里筹得起那么些钱……” 冯枝枝脸上也黯淡了些,尝试地问道:“不然,跟叔伯那边借借?” 冯大娘略微意动,停了下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冯家本欢快的气氛顿时就低了下来。 李欣走在回荷花村的路上心情却比较好。她看得出来宋氏是希望这门亲事结成的,而于李欣她自己而言,若是把阿秀的婚事定下,她身上的担就算是卸了下来了。关家如今要说还有什么事需要她来操持的,也不过就是两个小姑的婚事。其余的事情她不会去管,以后就安安生生地想法弄营生挣钱,好好孝顺老关头,再花些心思把扬儿养大,也就紧够了。 想到这儿李欣不由自主地摸摸肚,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喜欢小孩,可奈何自己肚却是没有一点儿动静。早就说了要去医馆寻大夫看看捡点儿药吃,可也总是被她背身就忘记了。 这会儿一个人走着,倒是忽然又想起了这件事情来。 刘氏的话她听进去了的,不管如何,她没生孩,就还是立不住脚。扬儿再好也不是她亲生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终究会有一些隔阂——扬儿毕竟姓魏,虽然无父无母了,但是他好歹还有魏家的族人,还有他娘亲那边的外公外婆和舅父,并不完全就是她的儿。 扬儿在她身边是她的一种慰藉,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提醒,提醒她现如今还没有自己生出一儿半女来。 李欣吐了口气,调整了下肩上的背篼带,继续朝前行着。 一路平安,到家的时候天色刚刚暗下来。关文帮着她把背篼给端了下来,李欣解着腰上的镰刀,关文问:“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儿吧?” “没。”李欣笑了笑:“别担心那么多。” 关文叫阿妹给她大嫂打水洗漱一下,牵着李欣到了堂屋。老关头正坐在靠背椅上,手在桌上玩儿着什么。 扬儿从侧门边儿跑过来,抱住李欣的腿叫道:“娘回来了!” “嗯!” 李欣笑了笑,顿时想起冯枝枝让送给扬儿的泥娃娃,忙让关文从背篼里拿出来,递到扬儿手里,说:“是一个姨姨送你的,好好玩儿,不要摔了哦。” 扬儿使劲点头,手里牢牢抓着泥娃娃,爱不释手,眼睛像是不够看似的瞧着泥娃娃的眼睛鼻嘴巴。 李欣笑了声,拍拍他的小屁股说:“自己去玩儿,一会儿吃晚晌饭了。” 洗漱过后,李欣跟关文闲聊一般说着今日去冯家的事情,末了道:“……冯家大媳妇儿既然说冯家没那个讲究,应该就没有问题,订亲是可以的。” 关文点了点头,李欣舒了口气道:“如今就等着看冯家什么时候行动了。” 说到这儿李欣却顿了顿,道;“不过这对冯家还是有些为难,提亲总要提亲礼,请媒婆什么的……怕是在冯家眼里还会觉得他们是在高攀我们,这毕竟冯二弟是我们花钱雇来做活计的……” 关文想必也是想到了这茬,听李欣这般说当即就道:“我也是在考虑这个问题。” 关文说:“你说让现在跟冯兄弟说,他在我这儿做工,就不好说他跟阿秀的亲事,要把工钱结清让他回去,我还真不想放了他走,他养蜜蜂真是一把好手的。可让他继续在咱们这儿做着活计吧,又怕时间长了他心里别扭,觉得是在寄人篱下,靠着以后自己媳妇儿娘家吃饭。” 李欣瞥了关文一眼,眼神里有些不怀好意,关文立马上去圈着她问:“怎么,我哪儿说错了?” “是你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吧?”李欣轻哼了声:“大男主义,当谁跟你一样似的。” 关文哭笑不得:“我这是就事论事,哪儿什么大男什么的了?”关文道:“我要真大男主义,那这家里境况越来越好不都是你挣下的,我心里不早就别扭起来了?” 李欣想想还真是,关文说:“我顶多会觉得自己臊得慌,可我也不认为是在靠媳妇儿你养活,难不成我在家里没出过力?” 关文抵了李欣额头,说话间就有些暧昧:“你说我出没出过力?荷塘也好,石头地也好,还有如今你要弄的地窖,还有那……嗯,床上……” 李欣当即不客气地抬脚踩了他一下,没好气地道:“说正事儿呢,别歪到别的地方去……” 话说这样说,但李欣也是脸颊微红。 关文龇牙咧嘴地跳了两下,索性坐到了凳上,吸了两口气说:“媳妇儿你下脚好狠。” 李欣哼唧两声,坐到他对面。关文笑了两句倒是也正经起来:“这是个心态问题,就看冯兄弟是怎么想的了。”(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三十一章 踏青 上 家里需要烦心的事儿顿时少了一些,李欣觉得无比轻松,跟杏儿聊天儿的时候就聊到了前次说的找了银环一起踏青的事儿。( ·~ ) “找个漫山遍野都是草啊花啊的山坡,带上几个娃去玩儿。”杏儿笑笑,道:“好久没一起聚一块儿闲聊天儿了。” 李欣便有些蠢蠢欲动,点头道:“定个日……嗯,后日如何?” 杏儿自然没有异议,二人商量了一下到时候要带的东西,由李欣去通知了银环。 银环在家正憋得难受,李欣和杏儿找她玩儿她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声应下来,还生怕带了几个拖油瓶到时候玩儿不尽兴,悄悄跟李欣说还是不带娃去玩儿的好。 李欣就笑,说:“你带你大的那个小去就成了,让他两个哥哥带着他玩儿,我们就聊我们的。” 银环另外两个双生儿才一岁多点儿的年纪,路都走不大稳当,身边不能丢开人,带上他们银环自然也玩儿不爽利。 听李欣这么一说,银环也一口应了下来。 转眼到了约好的日,三人各自带了娃去了荷花村东边儿的一座斜斜的小山坡。绿茵遍地,野花盛开,今日太阳也很给面放了个大晴天,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李欣和杏儿分别挎了篮,银环则是挎了个包袱,嘻嘻地在一边儿说着话。 找到了个相对平坦些的地方,李欣从篮里把布给拿了出来铺陈开来,杏儿则帮着李欣把篮里的水果糕点一类的东西摆在了上边儿。 银环略微睁大了眼睛,挠了挠头,说:“怎么带这些东西……”说着解了包袱,里边儿却是切好的一碗肉。 银环也把碗端到了上边儿,李欣笑道:“不是说了不需要带什么东西的吗?” “我就是觉得不大好嘛……”银环一屁股坐了下来,把自家小按在自己身边,说:“我们踏青聊天儿的。[ ~]哪有光你们带东西,我不带的道理……” 杏儿好笑地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都带来了。” 说着看了看碗里的肉。又是笑了一声,说:“又不是吃主食,你还把肉煮好了带来了,也不怕春日燥得很。” 银环嘟着嘴拈了一片塞嘴里嚼嚼,说:“一块两块不碍事儿,再说给小娃咬咬牙也不错。” “那倒是。”李欣笑了声,看着银环边上眼巴巴瞅着布上糕点的何兴斌。拈了一块递到他面前说:“吃吧。” “还不快谢谢姨姨?”银环拍了拍何兴斌的背,何兴斌咧着嘴接过,满足地塞到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细细……姨……” 李欣好笑,拉了扬儿道:“扬儿是最大的哥哥,带着小康弟弟跟阿斌弟弟一起去玩儿,要照顾好他们哦,知道吗?” 扬儿听话地点点头。李欣又给了他跟小康一块点心,银环也拍着何兴斌的屁股说:“赶紧着起来去跟哥哥们玩儿去。” 小娃蹦蹦跳跳地跑远了,银环这才舒爽地“啊”了一声。说:“整天陪在这小屁孩儿身边儿,我都要发霉了。”接着抱怨道:“啥时候这些臭小才能长大啊!我可等着他们娶媳妇儿,我好当正儿八经的婆母让人伺候着。” 杏儿顿时笑了,说道:“你在家里也没受你婆母欺压吧?当人儿媳妇儿能当成你这样就该烧高香了,你倒好,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着要让以后儿媳妇儿伺候你,你是不是想当个恶婆婆啊?” “嗳,话可不是这样说,我想想还不成啊?” 银环抻了个懒腰。看向杏儿的肚,哼了一声道:“某些人还说跟我说好朋友呢,怀了娃也不跟我说一声,还让我从别人那儿听到消息……” 杏儿顿时一噎,李欣好笑地看着银环一本正经地训着杏儿。( ·~ ) “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该跟我说啊,这好消息你咋能藏着掖着的。要不是我听我当家的说孙喜鹊找上你们家闹去了,这事儿我还不知道呢!” 前段时间银环在跟她娘一起走亲戚去了,回来又忙活着家里的事情,没跟杏儿撞过面,事情还是孙喜鹊生了女儿后,何春生第二日跟她说的。 杏儿赶紧告饶:“好银环,我错了成不?当时家里一锅事儿,我也没记起这茬来……” 银环从鼻里哼了声,且等着杏儿哄她呢。 李欣剥了个芭蕉凑到银环面前说:“行了,这个给你吃,就当杏儿给你赔罪了成不?她这会儿可是孕妇,你要给她气受,她当家的不定怎么埋怨你呢。” 银环绷不住,一下就笑了出来,戏谑地看着微微红了脸的杏儿叹道:“哎哟,谁不知道关家老二对他媳妇儿是言听计从的,怕是他媳妇儿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偏那么一点儿走……” 杏儿伸手拍了她一下,道:“好好说话,就咱们三个人在这儿,你装什么项啊。” 银环便只嘻嘻地笑。 接过李欣递给她的芭蕉咬了一口,银环含糊不清地问:“对了,你们说孙喜鹊她脑是不是有病啊?你跟关老二过得好好的,她就见不得人好是不?还要上门来闹腾一番才罢休。” 杏儿没说话,其实那天她听孙喜鹊说那话,心里居然是有些同情她的。 银环接着说道:“不过好在她这会儿闹腾不起来了,你们总能安静一两个月。” “嗯?”李欣奇怪地道:“这怎么说?” 银环莫名其妙地看了李欣一眼:“你傻啊,她生了娃要坐月,不得在屋里闷她个一两月的?” 李欣这才恍然,她还真是差点儿忘了这茬了,古代跟现代的女人可不一样,生了孩见不得风不能下地,连澡也不能洗。 “差点儿忘了。”银环顿了下说道:“那孙喜鹊生的是个姑娘呢。” 杏儿点了点头,问:“生的姑娘怎么了?” “名儿你们听说了吧?孙云静。”银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名字可真的是……那孙叔是巴不得别人以为他这外孙女儿跟她娘不一样吧?” 杏儿微微蹙眉,道:“不管孙喜鹊如何,她这姑娘也的确是无辜。生下来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哪儿啊,亲爹是谁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了。” 银环瘪了瘪嘴,见李欣和杏儿都一脸疑惑地望着她,不禁挺了挺胸一副说故事的模样,神神秘秘的,“你们道那孙喜鹊边儿上怎么就只有猴半仙跟刁老妖两个人跟着?哼,肯定是孙喜鹊盘算过了,她怀上她姑娘的时候就只跟了这两个男人来往,娃不是刁老妖的就是猴半仙的……啧啧,真是丢人啊!” 杏儿恍然,便是又叹了口气:“那也不能确定是哪个男人的……” “咋不能确定了?”银环说:“看模样看不准,还不兴滴血认亲啊?老祖宗的法总是没错的。”银环哼了一声:“现在是那小娃小胳膊小腿儿的,孙叔不好下手取血。等过几天那小娃见疯长,身体大点儿了,孙叔保不准就取了血跟猴半仙和刁老妖比对。总要给杂种找个爹不是?有娘没爹她不得一辈抬不起头来啊?” “就算是找到了谁是她生父,那也不一定就抬得起头来。”李欣淡淡地插了一句:“村里边儿的白眼多着呢,那姑娘虽说自己本身没错,但是她娘的过错不还是得算在她身上?” 银环愣了下,杏儿也是低声叹了一句:“男孩倒还好,以后大不了出去闯,不回来了,也没人知道他亲娘如何。但这是个姑娘,说道难听点儿,有那么个娘,以后哪家人愿意聘她?” 银环看了看李欣,又看了看杏儿,缩了缩脖:“不是吧,你俩还觉得那姑娘可怜兮兮的?” “怎么不可怜了?”杏儿说:“以后怕是唾沫星都能淹死她。她要是跟她娘一样的德行倒也罢了,可若是她是个好姑娘呢?估计在这样的环境下边儿,也长不好了。三姑六婆说话多伤人,一个小女孩儿能承受得了什么?” 一时间气氛就有些凝滞,好在三个小人摸爬滚打地嬉闹一番后过来寻吃的,才算是缓和了一下气氛。 银环看着三个又搅成一团笑得舒心快乐的娃,吐了口气说:“我前头还想着小讨厌,脏兮兮的吧又不服管教,以后怕是要给我气受。现在想想,倒是男娃好些,以后就是不学好被人骂,能改好了,在别人眼里就是浪回头金不换。可要是姑娘家,错了一次,这辈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银环正感慨着,却冷不防地被杏儿悄悄拧了一下,顿时瞪大眼要问杏儿干啥拧她,却见杏儿轻轻朝低头的李欣那边点了点下巴。 银环顿时尴尬非常,忙不迭地说:“那啥,欣儿……我、我没别的意思,我这就是……” 银环急切地要解释,李欣却抬头笑望了她一眼道:“没关系,我知道你没有含沙射影的意思,你就是就事论事而已。” 银环还是涨红了脸,深为自己口不择言说话不经脑懊恼。 杏儿拍了拍李欣的手,李欣道:“其实银环说得不错,本就是那个道理。”李欣说道:“要是真有女儿,那一定要从小就教养好了,性太软了不行,性太硬了也不好。男孩可以放养,女孩却一定要看牢。” 杏儿摸了摸肚,心里很慎重地想,这一胎还是生个儿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三十二章 踏青 中 这会儿正是临近午晌饭的时分,她们三人都跟家里说好了,午晌饭不回去用的,关文自然是和关武凑了一起吃一顿,由阿妹帮着做。( ·~ ) 本来李欣也想了叫上阿妹一起来的,阿妹却说不了,笑道:“这是大嫂你们三个还有聚会的,我去不像样……” 李欣想想也是,阿妹肯这般善解人意她心里也高兴。 再说阿妹还在赶着做针线活计。 从阿秀走了以后阿妹也对这事上了心,阿秀会赚银钱了,她也不甘落后,虽然肯定没有自己五姐赚得多,但是小赚一些她自然也高兴。 李欣削了梨给杏儿,看着疯跑着的三个小发自内心地笑了笑,问银环道:“你这三个儿了,什么时候给你当家的添个小棉袄啊?” 银环豪放地拍了拍自己的肚,说:“这肚才空了出来,可不能急慌慌地把娃又从脚底板塞进去。”银环说:“托着肚可累着呢!想玩儿都玩儿不了,整天还有人瞅着,别提多累心了。” 杏儿便笑,“那是你当家的疼你怕你有个闪失。” “能有啥闪失。”银环哼了声,嘴里那么说,脸上倒还是很高兴,“他那个得意的,他们何家一直就是单传,到他这辈下边儿就有了三个儿了,他不得已才怪。” 李欣和杏儿相视一笑,银环却又叹了口气说:“你说只有他一个儿吧,家里相处起来应该更加容易简单对不?可偏偏他又不是公爹婆母唯一的娃。上边儿下边儿的姊妹也不少,公爹的姊妹也不少,堂姑一大堆……亲戚不一定就比旁人生的儿多的亲戚少了。” 银环抱怨了一句倒也没多说什么,闲闲地自己也拿了个苹果在身上擦了擦啃了起来,问李欣:“对了,你们家跟刁家……啊呸,跟刁老妖家是咋回事儿?” 银环一脸疑惑地望着李欣和杏儿,还隐隐藏了些兴奋。 杏儿当然知道银环嘴里藏不住事儿。[ ~]刁老妖他娘的事情可不能就这般告诉给她听,当即敷衍地笑笑,说:“刁老妖什么性你还不知道?” 银环鼓了鼓眼,哼了一声道:“刁老妖就不是个好东西。瞅着他就想打他一顿,还叫我妹呢!谁是他妹了,我呸!” 说着便装模作样地往旁边儿地上啐了一口,一脸厌恶地道:“能不跟他扯上关系最好不跟他扯关系,他这会儿往孙家跑得勤快得很呢,直说孙喜鹊生的那姑娘就是他的。” 李欣抬了抬眉:“那要真是他的呢?” “肯定就不是什么好货。”银环撮了撮鼻,“爹娘都那样。生出来的娃能好到哪儿去?原本不坏的怕是养也要给养坏了。” 正说着,却见前方也上来了一个妇人。 李欣她们所在的这处山坡位于荷花村东边儿,坡度很和缓,是慢慢向上的。她们如今算是在坡的较高处,先前也看到有人上来,却也没怎么细看,这会儿人走近了倒是看得清楚了些。 妇人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身上穿得挺朴素的。略微丰腴,一双妙目朝她们这边看来,温温和和的样。手上挎着个篮。边上跟了两个小娃。 银环顿时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李欣虽然不解,却也明白这妇人必定是银环认识的人,便也扶了杏儿一起站了起来。 银环率先开口道:“白姐姐,你怎么来了?” 被称为白姐姐的妇人笑了笑,说:“春日天好,带着两个孩出来放放风。” 妇人声线也如她的神情一般柔和,她走得近了,李欣才打量起她的外貌来。长相并不是很出众,普普通通的。但浑身就有一种温润的气质,看着她这个人就觉得如沐春风。身段丰腴可见她日过得不错,身边梳了双丫髻两个女儿跟着,皆是干净的打扮,亦可知她生活幸福。 两个小娃在妇人的轻声嘱咐下对着李欣三人叫了“姨姨”。( ·~ ) 杏儿母性顿起,招呼她们吃点心。 妇人态度从容地笑道:“银环。可以跟你们凑一起聊天吗?”她扬了扬手里挎着的篮,声音轻柔地说道:“我这里也带了东西来,没想到在这儿竟然还碰见了熟人。” 银环忙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白姐姐你坐啊。” 妇人应声坐下,银环这才跟李欣介绍说:“欣儿,这是孙家的白姐姐……”似乎觉得自己这样称呼不对,忙摆了摆头说:“不是不是,应该是……” 或许不知道该怎么说,银环搔了搔头,倒是妇人笑了下,接过话道:“我是孙鸿雁的媳妇儿,娘家姓白,单名一个慧字,银环叫我白姐姐叫惯了,一时也不好改口。” 银环便尴尬地笑了笑。 李欣倒是有些诧异——孙鸿雁的妻? 孙鸿雁是关文口中跟他不对付的人,性也阴沉,没想到他的媳妇儿倒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温温和和的人物。 白慧由着李欣打量,慢慢坐了下去,叮嘱两个女儿不要烦了杏儿,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杏儿笑道:“听说你有身了,恭喜你啊杏儿。” 杏儿忙客气地道:“多谢白姐……” 说着望了望李欣,知道李欣跟白慧从来就没见过,杏儿好心提醒道:“白姐比我都年长,自然也比你年长了,你也叫声白姐吧。” 李欣顿时反应过来,笑着冲白慧叫了声白姐。 在李欣打量白慧的同时,白慧也在打量李欣。 不过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白慧便颔首道:“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认识认识,却一直没寻着机会,今日是凑巧了。” 白慧笑了笑,问李欣道:“我痴长你两岁,你叫我一声白姐倒是不为过。如此,我便也唤你一声李妹妹可好?” 李欣自然说好,心里却有些嘀咕——她跟白慧不认识,白慧认识她来做什么? 说话间杏儿揽过去的两个小姑娘也吃了一块糕点,素质极好地对杏儿道了谢,退到了白慧身边。 这两个姑娘看起来跟扬儿他们也差不了多少岁数,两姐妹长得也相似,李欣不由问道:“她们可是双胎?” 银环顿时笑了起来,白慧也道:“我哪有银环妹妹那样的福气,一胎就生两个?” 白慧摸了摸大点儿的姑娘的头,说:“我这两个闺女岁数倒是差不了多少,只差一岁,大的五岁,小的四岁。生了芜儿以后,肚就没动静了。” 白慧似乎也有些遗憾,揽着两个安静的小姑娘在身边。 李欣看向白慧道:“芜儿?” “忘了说了。”银环插话进来:“白姐姐这两个闺女,大的叫蘅儿,小的叫芜儿,听说都是带了草的……” 白慧顿时笑起来,抿着唇点头。 一阵风吹来,带着三个孩嘻嘻笑闹的声音传了过来,扬儿带着小康和何兴斌飞一样跑了过来,正想腻上各自的娘撒娇,却见娘这边却多了人。 顿时扬儿和小康都放慢了脚步,唯独何兴斌见自己的位置被占了,大喊着扑了上去栽到了银环怀里,瞪着眼看着白慧和孙蘅孙芜两个小姑娘。 银环面上挂不住,伸手拍了何兴斌的头说:“孙伯娘你不认识啊?还敢瞪两个姐姐?” 何兴斌嘴里咕噜了句什么,悻悻地叫了人。 白慧便在一边笑,说:“你这大儿越来越有活泼了。” “臭小不都这样。”银环捅着何兴斌的腰,说:“肥小快起来,娘被你压得痛!” 何兴斌从银环怀里爬了起来,跑到扬儿和小康边上说:“扬儿哥,斗草玩儿!” 李欣微微前倾了身体给扬儿擦了擦额角的汗,让他叫人。 “都是小孩,让他们一起玩儿去吧。”杏儿笑着说道:“白姐,瞧你家蘅儿芜儿,跟大家闺秀似的,不点儿不闹腾。” 但两个小姑娘却望着那边何兴斌拉扯着扬儿和小康的场景,悄悄地拽自己娘的袖。 小些的芜儿开口说:“娘,跟姐姐去玩儿好不好……” 蘅儿也看向白慧。 白慧无奈,摸了摸她们的头说:“不要调皮。” 得了娘的首肯,蘅儿和芜儿都高兴起来,李欣和杏儿自然也嘱咐扬儿和小康要让着姐姐妹妹。 银环抓了何兴斌说:“不准欺负人,听到没有?要是两个姐姐说你欺负她们,回来娘要打你哦!” 何兴斌嘟嘴,悻悻地说:“知道了嘛……” 五个小孩沿着路过去了,蘅儿芜儿牵着手紧紧跟在扬儿他们后边,李欣清楚地看到何兴斌转过脸来对着她们做鬼脸。 银环起身就要抓他回来,被白慧拦住。 白慧笑道:“小孩,不管他们好了。” 银环脸上臊得慌:“那臭小都被他爷他爹宠上天去了,就他最不懂事儿!” “他年纪最小嘛。” 白慧劝了银环两句,又好奇地问:“说起来,蘅儿芜儿的年纪倒是跟那两个孩相近吧?” 这个李欣不清楚,但是杏儿却是清楚的,当即杏儿就回道:“扬儿是最大的,其次是蘅儿,再是小康,再是芜儿。相差就相差月份。最小的还是阿斌那孩。” 白慧就点了点头,却说了一句有些意味深长的话。 “要是订娃娃亲,这岁数倒也正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三十三章 踏青 下 白慧这话一说出来,李欣便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了。( ·~ ) 的确孩之间的岁数刚刚好,白慧这句话也不为过,真的要定娃娃亲,从小让孩培养感情倒也不错。 如果孙鸿雁和关文关系好,白慧和她关系也好,说不定她这会儿含糊两句也就应了。 可关键是,孙鸿雁和关文从小就不对付,而白慧跟她,这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白慧整个人给她的感觉是……这女有些让她看不透彻。 不像银环,大大咧咧,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直肠一根筋,没有一点儿歪心思;也不像杏儿,瞧她就是个爽利的正派人,不爱说人是非,却也恩怨分明。 白慧表现地很像是个大家闺秀。 可村中媳妇儿,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家闺秀呢? 她越是温和,李欣就越觉得要跟她保持距离。 一时间场面便有些尴尬,反倒是白慧先开口笑道:“我不过一句玩笑,倒是让你们这般紧张。” 白慧施施然地伸手摆列了一下布上的东西,低声笑说:“村里的孩大的小的,我都看过去了,女儿不比儿,要相女婿还是早些想看的好。李妹妹你说是吧?” 李欣尴尬地笑了笑,倒也只能顺着白慧的意思点头道:“白姐说得是。” 白慧便看了李欣一眼,其中传递的信息让李欣觉得有些……意味深长。 李欣低了头,白慧却也不多言,挑了其他的话题和杏儿、银环聊了开。 白慧倒也真是会做人,四个人说起话来,白慧也不会冷落了第一次见面的李欣,说了三两句就会偏过头来问李欣,让李欣也加入话题当中来。 对着不熟悉的人的时候李欣从来就很少说话,被白慧这般记着,她倒是也不好沉默着。你聊我说的竟然也融入了话题之中。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镇上溺了女娃的那家的事情上。 杏儿当时跟李欣说这个闲话的时候李欣也不过是听过就算,当听一桩闲事,白慧挑了这事出来说倒是让她颇为意外。[ ~] 银环却是忿忿地道:“要我说这种婆母就该下大狱去!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杏儿抚着肚,神色也颇不落忍:“就算是个女娃。那也是她亲孙女儿,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呢……” 白慧叹了一声,李欣问道:“白姐怎么会知道这个事儿的?” “镇上都传遍了,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所以难免多关注些。”白慧摇了摇头:“要说那户人家也当真是缺了德了,祖上不庇佑,溺死亲孙女儿的那老婆被衙门扣了去。” 杏儿一惊。银环却拍手叫好:“就该让她尝尝苦头!” 说着却迟疑了下道:“不对啊白姐,衙门扣她做什么?” 白慧道:“扣她是县尉派人来的,开始那婆还挣扎,最后是被人直接拿铁链锁了去,说她杀了人。” “杀……”银环瞪大了眼,白慧道:“被杀的就是她亲孙女儿……” “怎么会……” 银环不可置信。 杏儿也讶异地睁着眼,只有李欣不过是微微挑了下眉,说:“朝廷没有明文规定这种事。要是放在山中村里……” 白慧点头道:“山里边儿做这样的事儿的人多了去了,看着生出来的是个女娃,直接就按在马桶里边儿溺死了。或者丢到粪坑里,当没生过也就算了。” 白慧顿了顿,道:“不过朝廷最近却发了明诏了,这样也一律按杀人罪来定。” 银环倒吸一口冷气,白慧看向她说:“那婆溺死孙女儿,算是朝廷发了明诏以后益州出的第一桩触犯律法的事情,县尉县令大人势必要杀鸡儆猴,开个先河……” 杏儿顿时问道:“白姐,那这婆会被判什么刑?” 白慧摇了摇头说:“最坏的不过就是菜市口斩首……” 银环“哎哟”一声,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喘气:“不会当真是要被斩首吧……” 李欣道:“也可能流放。( ·~ )也可能蹲大牢。”李欣低低叹了一声:“那婆当时溺死孙女儿的时候怕是也没想到这一茬。” “好歹是家丑,当初做下这等事,那婆也是怕的,自然不会与别人说。这也不知道是谁说漏了口,镇上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衙门那边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当即就派了人来锁了那婆去。” 白慧也唏嘘道:“这也要看县令大人怎么判了。” “女娃哪儿不好了!”银环忍不住说道:“我就没想明白那当人阿嬷的怎么就那么狠得下手,好歹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身体里边儿不还流着她的血吗!就是觉得养不活,卖给别人或者送给别人也使得,哪就犯的着给溺死……” 杏儿拉了拉银环道:“你也别气,那不是也遭了报应了?被衙门锁了去呢……” 银环依旧忿忿地道:“我心里就缓不过劲儿,这会儿又有些同情那婆,孙女儿被她弄死了,她这也进衙门去了,家里边儿的儿儿媳妇儿可要怎么想……” 银环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伸手抓了糕点堵住嘴,气鼓鼓地哼哧。 白慧拍了拍她的背,道:“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自己的身。” 白慧说着倒是笑道:“银环你家三个小了,可有想要生个姑娘?” 银环顿时从气怒到不好意思,咳嗽了两下,没好气地道:“我这肚瘪下去还没多长时间,可不想那么早就把肚又给挺起来。” 白慧便笑,杏儿说道:“多多孙多福气,赶紧再生一个吧,正好我肚里这个出来了,可以有个伴儿。” 银环嘟着嘴,抬了抬下巴说:“不要!才不要又当大肚婆!” 李欣和白慧都笑起来,杏儿够过去打她,银环便又恣意地笑起来。 在山坡这边儿坐了不多会儿,四人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溜一溜,老坐着也不是个事儿。各自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搁在这儿,李欣挽着杏儿,银环挽着白慧朝再上坡方向走去。 远远地就能看见一大片绿草茵茵的地上扬儿带着小康等人玩儿。平时就扬儿和小康两个娃。玩不了更多花样的,这次估计是扬儿看着人多,倒是玩儿起了老鹰捉小鸡。 当老母鸡的是扬儿,伸手两个拉着他衣摆的是蘅儿和芜儿,吊在尾巴上的是小康。何兴斌暴躁地左右跑着,扬儿尽职尽责地伸开双臂挡着,一时之间还愣是没有让何兴斌绕到他后边儿去逮另外三个娃。 看着这一幕李欣就笑了起来。白慧在旁出声道:“李妹妹,你家小被你教得顶好,很有大哥的派头。” 听人夸奖自己教出来的娃,李欣自然也是与有荣焉。但紧接着她就想起白慧说的“娃娃亲”的事情,一时之间心神一凛,尽量平淡地说:“他本来岁数就是最大的,自然该做好当哥哥的本分。” 白慧只是笑了笑,和李欣等人走了过去。 比起扬儿来。何兴斌就显得有些急躁了,甚至冲着扬儿撞过去,直接要从扬儿背后去抓人。 银环眼尖。立马上去抱了何兴斌起来拍他的屁股:“玩儿就玩儿,还使诈!” 何兴斌顿时“哇”一声哭出来,嘴里直嚷着:“娘坏!娘坏!” 银环把他放地上,何兴斌一溜烟就朝着扬儿那边跑,躲到扬儿后边儿。 李欣正想劝银环不要对孩太过苛刻,哪知道何兴斌却一把抓了蘅儿哈哈大笑说:“扬儿哥,我抓到小鸡了!我是很厉害的老鹰哦!” 银环哭笑不得,蘅儿好脾气地任由何兴斌抓着,芜儿却是眼眶红红的就要哭了,细声细气地说:“放开姐姐……” 何兴斌双眼一瞪:“才不!” 最后到底是银环把何兴斌给揪了过来。拉扯他的耳朵说:“还学会跟娘打幌了是不?还会哭来骗人了是不?何兴斌你皮痒痒啊!当真被你爷爷阿嬷宠得无法无天了你!回去就让你爹给你吃一顿笋炒肉!” 何兴斌缩了缩脖,双手捂住屁股,撅着嘴一脸不乐意。 银环揪着他让他站自己后边儿,李欣和杏儿也分别叫了扬儿和小康在身边,蘅儿芜儿自觉地走到了白慧身边去。 望着两个女儿红彤彤的脸,白慧蹲下来温柔地给他们拭着脸上的汗。问:“玩儿得开不开心?” “开心……” 蘅儿笑眯眯地回答,芜儿也点头如捣蒜。 一手牵着一个回到方才坐着说话的地方,白慧挎了自己的篮说:“今天打扰你们了,还跟你们凑一起……” “哪有哪有……”银环摆手道:“白姐姐这是给我们面。” 白慧只笑,同银环和杏儿寒暄了两句,却又看向李欣说:“李妹妹,下次来找你聊天儿可好?一个村里住着,这倒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想想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你若不嫌弃,改天我们再聊。” 李欣自然不会拒绝,客气地应了下来。 白慧带着蘅儿芜儿走了,银环也收拾着挎了包袱揪着何兴斌的耳朵骂骂咧咧地要回去了。杏儿笑说:“以前还觉得阿斌这孩跟他娘的性不一样,这会儿倒是越长越像了。” 说着便朝李欣看去,却见李欣盯着下坡的路有些神思不属。 杏儿便轻轻推了推她,道:“怎么了?” “你说……”李欣蹙眉道:“孙鸿雁他媳妇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 推荐好友咔咔的新文—— 书名:《福慧双全》 作者:倾咔 简介:重生为古代乡村第一“美少年”, 前要面对重男轻女的老太太,后要躲避勇猛表白的小萝莉。 左要改良她那思想落后的爹,右要解救她那受人欺负的娘。 还要保证自己女扮男装不被人拆穿。 宋天慧表示鸭梨很大!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农事更是一窍不通。 幸好有神奇空间加工坊,看她如何带着小家做生意、奔小康,再为自己谋个锦绣良缘! 【ps:书下有直通车,可直接戳进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三十四章 娃娃亲 李欣和杏儿往回走着,扬儿懂事,见他娘跟二婶娘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事情,便和小康跑到前边儿去了。[ ~] 李欣说:“虽然她说娃娃亲什么的是开玩笑的,但我不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杏儿琢磨了半晌道:“要不她就是相中了你家扬儿?” 李欣挑了挑眉,杏儿笑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眼瞅着你们家日越过越好了,瞧着扬儿就是有出息的模样,她想给自己找个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女婿也不是不可能。” 李欣蹙着眉头说:“孙鸿雁以后可是村长,村长的闺女哪里会愁嫁?” 杏儿倒是也仔细思量了一番,道:“这还真是有些让人猜量……” 李欣问杏儿道:“你跟她熟不?” “也不算很熟,但她到底也嫁过来几年了,好歹还是认识的。”杏儿道:“平时她少有出来走动,整个人给人感觉就挺温顺懂礼。”说着顿了一下,凑近李欣道:“她是外村来的,村里人单只知道这点儿,有些爱说闲话的三姑六婆总是会拿她说话的声气,走路的腰段来做文章,背后里传,说她是被孙鸿雁从大户宅门里边儿拐出来的。” 李欣挑了下眉,杏儿笑道:“以讹传讹的,真的假的谁又能知道地那么清楚了?我反正还觉得她不错,不惹事儿不算计的,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虽然嫁过来只给孙家生了两个姑娘,但她倒是不怎么着急,孙鸿雁也没表现地好想有儿的样。人家夫妻俩过得还不错的。” 李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时正是要做晚晌饭的时候。关文在院里边儿忙活着丈量范围,见李欣回来便笑:“玩儿地高兴不?” 李欣微微低头道:“挺好的……” 白慧的事情,她打算晚晌睡觉的时候再跟关文通个气儿。 挽着袖进了灶间,阿妹正在灶膛边儿坐着塞柴火。见着李欣便也笑道:“大嫂回来了?” “嗯。”李欣接了锅盖说:“饭甑呢?放上去蒸了吧。【叶*】【*】” “嗳。” 吃过晚晌饭,李欣给扬儿洗了澡,自己也舒舒爽爽地洗了一个澡。擦着头发到屋里。 关文正就着油灯拿树枝蘸了墨在纸上画着什么,李欣探过身去看了看,心里了然这应该是画的地窖的简略图。 毕竟不是正儿八经学这个出身的,关文也只是画个大概他心里想的样,一笔一划倒是很认真。 李欣锁了门,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到了他边上,拿了篾芯拨了拨灯芯。说:“白天再画不行吗,晚上画当心伤眼睛。” “马上就好。” 关文全神贯注地看着纸上的线条,头也没抬。 李欣倒也不怨责他,老实说辛勤工作认真专注的男人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魅力,这样的关文她还蛮喜欢的。 关文说马上就好倒也真的马上就好了。他收了树枝。阖上了砚台,把纸也平平展展地压实了,拿了烛台对李欣笑道:“困了?” 李欣晃了晃头,打了个哈欠说:“倒是真的有些困了……” 关文朝床边去,把烛台放到了床头柜上,转身去门口搁着的架上放的水盆里边儿浇水洗了个手,扭头对李欣说;“睡吧。” 他把被铺平开来,让李欣睡到了里边儿去,然后自己跟着上了床。吹熄了烛台。 手自然而然地就伸展开来做她的枕头。 李欣调整了下姿势,枕在他臂膀上,侧了身叫他:“阿文。” “嗯?” 黑暗中关文的声音有些懒懒的,听在李欣耳朵里尤为酥麻。她动了动脑袋,说;“今儿出去遇到了个人。” “谁?” 关文李欣精神十足地问,身也从懒懒地平躺着到侧卧了起来。“遇到谁了?” 也不怪乎关文这般紧张,上次李欣路遇猴半仙着实是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教训。 李欣愣了下,方才伸手拍了拍他胸口说:“别那么紧张,我还跟杏儿银环一起的呢。[ ~]” 李欣舒了口气,说:“遇到孙鸿雁他媳妇儿了,还带着两个小女娃。” 关文身体这才放松了下来,嘴里嘀咕道:“孙鸿雁生的是两个女娃?” 李欣戳了戳他胸口,关文“嗯”了声,尾音懒懒的,随即打了个哈欠。 今日李欣不在家,家里的活他分摊着干了不少,先是和关武一起砍了树跟竹,再是到石头地那边儿去搬弄了好些石头,然后回到屋门口这方院做丈量,缓过劲儿后才觉得浑身有些腰酸背痛,便懒懒地不想动。 李欣听出他疲惫了,也不想再拿事儿来烦他,哪知关文却又开口道:“欣儿,有什么事儿你说。” 李欣犹豫了下,方才将今天遇到白慧,白慧说了娃娃的事跟关文说。 末了道:“她还夸扬儿说扬儿有大哥的风范,我听在耳里就有些嘀咕。虽然她说那话是开玩笑的,可我不能当没听见啊……” 那边关文“唔”了一声,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阿文!” 李欣睁了眼,有些气鼓鼓地看着他。关文眼睛却是一直闭着,嘴唇开合着说道:“她既然说是开玩笑的,你就当她开玩笑的不就行了,她要再提,你就反问她,‘你不是说开玩笑的吗?’保管她不会再说了。” 关文侧翻了个神,脸对着她的脸,鼻嘴唇里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脸上。 “别想那么多,扬儿还小着呢……” 再等了一会儿,关文就打起了鼾来了。 李欣猜他是累着了,小心地坐了起来。把他手臂放回他身侧去,自己睡了枕头。这会儿她的睡意倒是消了些,听着关文不算太响的鼾声,一边想着白慧说的话。 扬儿的婚事…… 她倒是忘记了。这年头有孩到了岁数再相亲家的,也有给孩打小就定下娃娃亲的。 娃娃亲不一定不好,真要是定了娃娃亲。两个孩可以相伴着长大,从小就培养感情,青梅竹马的……这感情可以说是再纯真不过的了。 可凡事有利总有敝,谁也不能肯定孩长大就根正苗红长不歪,谁也不能肯定以后两个人就不会“移情别恋”,最惨的是还没成亲一方没了,另一方白白落了个克妻或克夫的名声。 所以李欣从来也没想过娃娃亲这回事。 但她不想不代表别人也不想啊…… 李欣这晚上辗转反侧的。头一回觉得要操心儿女的亲事还真是一件恼人的事情——她家扬儿这才五岁呢! 第二日关文神清气爽地忙活开去了,李欣则是赖床到了太阳当空才爬起来,收拾好自己再东干干西干干的,也差不多要做午晌饭了, 正在灶间忙活着。坡下却有动静,上来一个大眼睛的小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的样。 少年见到李欣眨了眨眼问:“是关叔家吗?” 李欣还没反应过来,那少年就问:“是关婶婶吗?” “你是……”李欣擦了擦手,走出来道。 少年忙笑说:“我是福满楼的小伙计,我家管事的让我来传个话儿……” 李欣绕了绕弯儿才反应过来,少年口中的管事应该是大表弟赵昌会。 不过这关叔关婶婶真的是叫得她有些……汗然。 少年笑眯眯地说:“管事让我带话给关叔关婶,说赵大爷的寿辰定了要办,就在咱们福满楼吃一顿。时间就定在明日,让关叔关婶去一遭。” 赵光明想通了决定办寿辰了? 这倒是件好事。 李欣笑着点头说:“劳烦你传消息,进来坐吧。” “不了不了,还得赶着回去上工呢……”少年搔了搔头:“我话传到了就算完成管事交代的事儿了,关婶记得给其他关叔说一声噢……” 少年嘿嘿笑了两句,一溜烟儿就跑没影儿了。 搁在现代李欣会感叹酒楼招童工。这会儿她却替这少年感到幸运了,若能从小就涉足这一行,岁数再大些保不准能往上升,就如赵昌会一样,从跑堂伙计到了储备管事,这会儿是直接成了传菜管事了,也算熬出了头。 午晌的时候李欣就把事情告诉给了关文听,又去了关武家跟杏儿打了个招呼。 妯娌两个坐了会儿,李欣先开口说:“还是让阿妹去老屋走一趟传个信儿吧。”李欣叹了口气:“我是不想去那边的。” 杏儿也沉默了会儿,她这会儿怀着孩,自然也不会去那边。 便也只好点了点头。 李欣让阿妹去老屋那边,传了信就赶紧回来,阿妹倒是去了会儿就回来了,身后却还跟着关全和胡月英。 李欣有些讶异,请他们进了堂屋坐,问:“怎么过来了?” 关全和胡月英对视了一眼,关全说:“大嫂,阿妹说姑让去福满楼给姑父做寿?” “嗯。”李欣应了一声:“怎么了?” 关全犹豫了下,道:“爹他们去不去?” 李欣抬了抬眉:“阿妹去给你们传信公爹没在家?” “没呢。”胡月英瘪了瘪嘴:“吃了午晌饭就到村头那边儿扔骰玩儿了。” 关全也附和了一声,顿了顿道:“大嫂,你看这……”关全道:“这事儿要不要通知爹?” 李欣道:“不通知他是我们没把事情做到位,通知了他他去不去,那就由不得我们了。”李欣说道:“这事儿可不能不通知他。” 关全一时就有些沉默,胡月英则是有些急地道:“就怕公爹跟着去了,几杯酒下肚什么事儿都说,到时候可不就丢人丢大发了!” “爹又去村口赌钱去了?” 关文站在堂屋门口,手里拿着把锤,刚从石头地那边儿过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三十五章 赌钱 李欣朝他走去接了他手里的锄头往门外边儿搁,关文径自走进堂屋,看着关全和胡月英问道:“他最近还在村口赌钱?” 胡月英尴尬地扒了扒头发,关全则是低声应了一句。( ·~ ) “每顿饭呢?” 关全默了会儿,道:“午晌他去别家串门吃,晚晌六弟回来了两人才在家用。”说着低声咳了下,道:“这几天在家我也没让月英做饭的,都上我岳丈家去。” 说到这茬胡月英脸上就微微有了点儿笑容,李欣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瞅见,胡月英便有些尴尬,李欣则对她笑了下。 关文沉吟片刻,说:“等晚晌他回来你跟他说一声,他总不能晚晌不回来吧?” “回来倒是会回来……”关全叹了一声:“真不想跟他说话,一说话他就火气大,劈头盖脸就骂下来。”纯粹是蹬鼻上脸。 关全说着便也微微垂了头,样颇有些无可奈何。 关文坐到了凳上,李欣倒了水给他喝,喝了一口关文说道:“晚晌你跟他说一声,看他去不去。要去就让他去,不去也就算了。” 胡月英朝前走了一步,有些急躁地说:“公爹那性怕是……” 胡月英顿了顿,扭过头有些耍脾气地跺了跺脚。 关文看了她一眼,望向关全说:“先看看他的意思吧,姑父做寿,总是要送礼的。爹要是要去,送礼的那块儿让他自己出,你别管他那么多。” 胡月英脸上神色微微好了些。关全却无可无不可地淡淡应了一声。 可见他心里想的不是这个事情。 于关全来说,礼金这点儿钱他并不是很在乎,他只是在想,若是姑父做寿他爹也去了。酒席上喝了两杯酒,会不会就开始痛斥起他们这些“不孝”来,拿他们一个二个都嚷着要分家的事做文章?若是在姑家中倒也罢了。【叶*】【*】但是在酒楼里边儿,指不定丢人丢到哪儿去了呢。 还有一点,要是姑偏听偏信,真糊涂地信了爹的话,斥责他们这些侄,他这做晚辈的可就难做了。 分家是一定要分的,但是名声他也要的不是?他就是没占先。早知道就该在二哥提分家的时候态度强硬一点儿,一并跟着分家出去单过。 如今关家老屋就他一个劳作的,他爹哪会那么轻易放过他?本想着惊动了爷爷,爷爷通情达理一定会帮他一把,没想到爷爷却…… 想到这儿关全神色就有些黯然。他叹了口气,说:“也就只能这样了。” 顿了顿关全问道:“大哥明儿是要怎么去镇上?走着去?” 关文想了想道:“走着去怕是要耽误工夫,到了镇口拐到福满楼去也要些时候,还是坐车去吧。我待会儿就去问问悦哥他牛车明天要不要用,借得着的话明天我们一起去。” “那就麻烦大哥了。”关全应了一声,站起来道:“那我跟月英就先回去了。” “嗯。” 关全走后关文就一言不发地去了悦哥家,没多久就回了来,说事情谈好了。 但他脸上却仍旧有着忧色。 吃过了晚晌饭全家人在院里边儿聊天儿,阿妹逗着扬儿说话。李欣则打了热水,关文蹲在老关头脚边给老关头仔细地洗了脚,拿着剪刀修剪着脚趾甲。 李欣给老关头擦了脸,拢了拢头发,问关文说:“明日爷爷也去的吧?” 关文应了一声,李欣顿了顿叹道:“爷爷出事儿。都没跟姑通个气儿……” 关文手上动作一顿,也微微叹了口气,说:“明儿姑就知道了。” “姑会怪我们吗?”李欣迟疑了下问:“爷爷变成这副模样,姑怕是心里会难受……” “没事儿,姑说什么我们听着就行了。[]”关文扯了扯嘴角说:“再说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爷爷岁数大了……这也难免。” 一边说着,关文一边拂开剪下来的老关头的脚趾甲盖,再给他把袜陇上,搁到了布鞋里边儿。 老关头眯着眼,嘴里含糊不清地问:“谁做寿哦……” 李欣笑着微微扬高了点儿声音说:“爷爷,是姑父做寿,您女婿!” “女婿……” 老关头嘿嘿笑起来,似是很满意地点着头。 老关头睡得早,躺在摇摇椅上没一会儿就闭了眼睛呼呼睡了,关文背了他回屋去,给他盖好被,轻掩好门,出来后去打了胰洗了手。 如今李欣觉得家中有了进项,于生活卫生方面投入的钱财也多了些,屋北边儿修的那处洗浴房里边儿搁了胰,洗手洗脸洗澡的都用,阿妹曾经还不大舍得用,这会儿也知道了用胰洗人都要舒服许多。 清洁了手又洗了脚,关文回到院里边儿来,毕竟明天要早起,阿妹也乖乖自己去洗漱了回屋去了。李欣把扬儿哄去睡了,正在捡院里搁着的凳。 关文立在中间看她忙活,李欣微微直了直腰,瞪他一眼说:“就只看着,不来帮忙?” 关文就笑:“两条板凳而已,你搬得动。” 李欣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把凳放到屋檐下边儿重叠了起来,转身去打了热水洗脸。 关文腻上去跟李欣一起洗了脸,看着李欣白生生的脚丫搁在木盆水里边儿,一个劲儿地笑。 “你笑什么?”李欣没好气地道:“跟个傻似的。” 关文坐到李欣边上抻了抻懒腰说:“明早还要早起。” “早起跟你傻笑有什么关系?” 李欣瞥了他一眼,两只脚在水里晃荡了会儿,又添了点儿热水进去,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 关文望着漆黑一片的院,门槛边儿放的烛台只映得出他们两个人的影,昏黄的环境下却也营造了一种温馨的氛围。 关文却低低叹了一声。 声音很轻,但李欣还是听见了。她微微抬眼看向关文,见他眉峰微微蹙着,似是有什么愁绪解不开似的,整个人一下就给人传递了一种忧虑感。 微微想了想,李欣试探地问道:“是担心你爹?” 关文一怔,半晌才苦笑道:“欣儿,你是我肚里的蛔虫?” 李欣哼了一声:“回来跟四弟他们说了片刻你就恹恹的,不是因为你爹是因为什么?” 李欣道:“他要去就去,到底是姑的亲哥,你还能拦着?他要是不去,那你也没其他好担心了。至于说四弟分家的事情,他们俩都没来找你,你躲几天清闲又能怎样?等到哪天真闹到你面上来了,再说不迟。” 李欣一边拿了帕擦脚,一边看着他说:“凡事往好的方面儿想想吧,日总不会一直过得那么糟心的。” 关文苦笑了下:“那些事儿我还没想着去管。” “那你愁眉苦脸地做什么?”李欣疑惑地看向他。 关文低低叹了口气,说:“欣儿,你难道没有发现吗?爹从去年起就开始喜欢往村头跑了,整日整日地逗留在那边儿,跟一些老少爷们儿的掷骰赌钱作耍。他要只是拿这个当消遣,那倒也没什么,闲了去玩玩儿我也就不说了,可他现在却……” 李欣套了鞋,抬头看他。 关文道:“他这又没有缺胳膊断腿儿,岁数也不算很大,动得跑得也能干得了活计,可他就是放着地里的田土不管,正经的日不好好经营,偏生就好去村头耍那些没用的。怪道四弟对他有怨言,老屋那边三个男丁,担都压在四弟肩上,四弟怎么能乐意?还别说六弟读书的束脩、笔墨纸砚的开销、还单独巴结张先生给的孝敬……这些钱又不是凭空就生出来的。爹只想着不能让四弟分家出去单过,不然地里田土没人管,家里饭没人做,可他怎么就不收敛一点儿?” 李欣撇了撇嘴,心里嘀咕,还不都是那会儿你走镖的时候大笔大笔的钱拿回来把关明给惯的?他可不就且等着儿女送钱给他用嘛!还走着依靠着关止承当官做官老爷的爹抖威风的美梦呢! 说起来关止承好几次来财不明,跟那位小白花小姐还一直联系着? 关文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是管不了六弟了,更加管不了爹,他们这会儿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 关文顿了下,道:“我担心的,是爹赌钱上瘾了。” 李欣微微坐直了身。 “十赌九输,他这会儿估计是还没赢大价钱,也没输得太惨过。可要是哪天他输红了眼,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后边儿的事儿不还得我们这些做儿女的给他擦屁股?就好比……” 关文话说到这儿却戛然而止。 而李欣则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你是想拿我的爹的例来说是不是?”李欣望向关文问道:“怕他哪一天输得倾家荡产了?” 关文静默了下,终究是点头道:“岳父那会儿是被赌场的人扣了,打手拿他的命来威胁,岳母不得已才把你卖了凑钱救了岳父……若是爹也遇上这样的事情,被人扣着拿命要挟,欣儿,我又怎么能不救他?” 关文看向李欣,眼中有些无奈,有些怨愤,也有失望和叹息。摊上这么一个爹,他做儿的能有什么办法?百善孝为先,就算如今他说不管关家老屋那边的事情,可真要扯上攸关性命的事儿,关文也不可能冷血地见死不救。 那好歹是他爹,血浓于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三十六章 福满楼 李欣木着脸去倒了水,回来后关文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微微垂着头好似是在凝思着什么。[ ~] 李欣不由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去拉了他起身,对着他抬起头来的脸道:“你现在想那些也没用,所幸他如今也不过是在村头跟村里边儿的人赌钱,没去什么赌场。” “等他真往赌场里边儿混就晚了。” 关文低声说道:“他如今什么活都不做,就知道日日蹲在那村头,赌场里会有人出来拉揽人进去坐庄买庄赌大赔小,他要经不住诱惑真去了,幻想着小笔钱就能赢回大笔钱的,旁人劝他也听不进去。” 李欣便也静默下来,不知道要如何说。 还是关文摇了摇头道:“不说了,明儿是好日,不要为着爹的事情让姑也不愉快。这是姑父做寿呢。” 李欣则动了嘴角扯了丝笑意出来。 第二日关全和胡月英一大早就过了关文这边来,关武和杏儿也收拾了一番到了这边等着兄弟几个一起去。李欣望了望上坡来的关全,见他身前背后都没别人,不由好奇道:“四弟,公爹说他不去?” “哪儿啊,公爹昨晚晌就没回来。” 胡月英笑意盈盈的,手上提溜着一篮的东西,说话的口气里有一股庆幸的味道。 关全在一边说道:“不知道爹昨晚去哪儿了,许是跟赌友一起喝酒作耍去了,没让人传信回来,自己也没回来。” 关文一只胳膊抱着惺忪着眼的扬儿从西侧通茅房那边儿的窄道出来。听到这句话顿时蹙了眉:“爹没回来,六弟呢?” “也没回来呢!” 胡月英笑着回道:“许是公爹和六弟去哪儿吃好的了?倒像是约好了似的。” 胡月英答得轻松,关全暗暗皱了眉,低声喝了一句:“月英!” 胡月英便收敛了一下。但脸上的笑意却仍旧是绷不住。 关武弯腰背了老关头在背上,李欣携了杏儿,阿妹牵着扬儿和小康。[ ~]关家三兄弟一起到坡下等着悦哥的牛车来。 到说好的时辰,悦哥果真就驾着牛车过来了,黑黢黢的脸上挂着笑意跟关文等人打招呼。 女人孩先上了车,关武背着老关头也上了去,关全也坐到了车辕上了,唯独关文还站在地上迟迟不上来。 悦哥道:“文哥你等谁呢?” “没等谁。” 关文应了一声,坐到另一边车辕上。说:“麻烦你了悦哥儿,走吧。” 一路上关文显得有些沉默,碍于中间驾车的悦哥关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他也预测不了爹跟六弟没回来啊! 牛车只送他们到了镇口,李欣付了悦哥银钱。跟悦哥说好了下晌在这边聚着再送他们回去,悦哥满口应下。 福满楼所在的街区正是热闹的商业坊,一路走来,胡月英对着临摊的小玩意儿看得目不转睛,停在摊前把玩了一会儿便有些爱不释手。 杏儿微微笑着和李欣走在一起,碰上胭脂水粉摊便摸了摸自己的脸,询问李欣她脸上是不是不好看云云。 关全打头,关文在最后,关武背着老关头在中间。 两个小娃倒是安安静静的不闹腾。小康来镇上来得少,好奇的眼睛左望右望的,扬儿则是紧紧贴着阿妹,生怕自己走丢了,还时不时抬头看走在前方的娘。 到福满楼的时候时间正好。 迎客的小伙计便是昨日来通知李欣的那个大眼睛少年,今儿他换了一身装束。倒是更显了几分精神,见到李欣便眼睛一亮,忙迎了过来寒暄,热情地引着关文一行人往楼里去,对着二楼上放放开嗓喊:“贵客到!赵管事下来迎客啦!” 小伙计声音还处于变声期,稍稍有些尖利,因为音调拔高居然还泄了气音儿,李欣顿时笑了出来。 小伙计顿时尴尬地搔头笑,楼上传来“咚咚咚”的下楼脚步声,赵昌会身着一身干净的蓝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笑容满面地道:“表哥表嫂,你们来了?” 关文点了点头,赵昌会看了看来的人,顿时讶异道:“大舅跟小表弟没来?” 关文默了下道:“他们有事儿,没来成。[]” 赵昌会略显得失望,却也立马把失望的表情掩了去,笑道:“表哥表嫂来了就好,上楼坐去。” 胡月英没来过福满楼,好奇地打量着这难得见到的三层酒楼,对酒楼中间空着的那片场地尤为关注,走路都落后人半拍。关全叫了她两声她才赶忙跑了上来,提着篮脸蛋绯红,心里直道自己这也来辉县最贵的酒楼吃了一遭。 转念胡月英又想,看来姑家也很有些财势,以后关系还要走近着些,这对全哥也有好处不是…… 赵光明和关氏已经在楼上等着了,临楼边儿一个大圆桌,餐具也都是摆好了的。见人来关氏立马笑开了脸,站起身去迎,一边笑道:“爹你这是走不动了啊,咋还让阿武背着……” 话说到一半声音就渐渐小了下来,关氏有些吃惊地看着老关头,嗓都有些抖了:“你们爷爷这是……咋了?” 关武蹲下身去,关文和关全扶着老关头站了起来,关文对赵昌会道:“酒楼里有那种后边儿有靠的椅没?”关文顿了下道:“跟姑父坐的那种一样的。” “……有!”赵昌会愣了下,忙去给老关头搬凳来,关氏一家着急忙慌地凑到老关头边上,像是怕吓着他一样喊:“爹?” 老关头眯眼笑了下,含糊不清地吐字说:“女婿……做寿,要长命。百岁噢……” 赵光明也撑着身下的椅朝老关头那边望。 赵昌会动作很快,搬了椅搁在老关头身后,关文和关全扶着老关头坐下,关氏早已忍不住。立马就问:“你们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儿?” 关文沉默了下,李欣和杏儿上前来拉了关氏让她坐着,稍微解释了一下。只说老关头是受了刺激,大夫要好好将养,别的她们也不知道要如何说。 关氏当然要问个清楚,话音才落却听到楼道那边儿传来声响说:“姑姑也别为难大嫂二嫂了,她们做晚辈的不好说长辈的是非好歹。” 却是阿秀和赵昌生走了过来。 赵昌生搔着头说:“哥,你让我去接表姐我这可接来了……” “阿秀,你方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关氏愣了愣。心里自然想到李欣和杏儿的长辈是她大哥,却怔愣地并不明白阿秀说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说她爹变成这般模样是因为她哥给了爹刺激受? 阿秀抿了抿唇,坐到了关氏旁边,先是跟关文等人打了招呼,这才声音平淡地把老关头受刺激差点中风的事儿给说了出来。期间关全间或补充两句。语气也是平平静静的,但听在关氏耳朵里却跟炸雷一样。 关氏愣愣地听完,视线分别从关文开始,一一往她的侄侄媳妇儿和侄女处看了个遍。 半晌关氏才说:“你们爹……人呢?” 赵昌会尴尬地接过话说:“娘,表哥说爹跟六弟有事儿忙,就不过来了……” 关氏顿时恼怒道:“能有什么大事儿!” 关氏看向关文:“你们跟你们爹说了今儿你们姑父摆酒的事儿没?” 关全沉沉地接过话道:“爹和六弟昨晚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往哪儿去通知他们。” 关氏深呼吸了两下,出声问:“阿秀,你爹拿了你的东西卖了。钱还没还给你?” “没有。” 关氏又看向关全,问:“小四你是铁了心要跟你爹分家?” “不分家我一辈当牛做马伺候他。”关全耸了耸肩:“姑,我也有自己的媳妇儿,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娃,爹跟六弟帮不了我一把手也就算了还每每气我,赚的钱全给爹拿去办六弟的事儿了。我累死累活却捞不着一分好处,这样的日,我不分家,日还有奔头吗?” 关氏当即便不语。 还是关文说道:“姑,今天不谈那些事情,我们这是来给姑父祝寿的,今儿主角是姑父,别为了其他事儿把正经的事儿给忘了。” 李欣站到关文身边去,笑着道:“还没跟姑父说一声,姑父,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 杏儿也赶紧接过话说了两句吉祥的话。胡月英尾随其后,说了吉祥话还把自己准备的礼品给递到赵光明前头去,脸上笑得很真诚。 赵昌会收了礼品,赵光明也连声笑着,瞥见自家婆娘还有些怔愣,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叫她说:“娃他娘,人都到齐了,差不多上菜了吧?阿文他们专程耽搁了一天来镇上吃饭,吃过了他们还得回去,各家有各家的事儿呢。” 关氏回了神过来,勉强扯了一个笑,招呼关文等人入座。 赵昌会自然是忙着去厨房那边儿催菜上菜,又因他本身便是传菜管事,这会儿正是酒楼里忙碌的时候,有点儿脱不开身,忙前忙后的,看着却精神十足。 李欣便笑着扯开话题对关氏道:“姑,大表弟这会儿出息了,吩咐人做事儿真有些派头,姑跟姑父也好放心了。” 关氏这才微微笑了下,赵光明也乐呵呵地说:“也是大管事赏识他。” “昌生表弟呢?在酒坊可还好?” 赵昌生乐呵呵地说:“老师傅在教我酿酒的手艺了呢,下糟我也学了一半儿了,这里边儿学问可大着,我脑笨,总要多学几遍。” 说话间的功夫,大堂那边儿却有些嘈杂声传来了。 *** 推荐好骚年朵朵的新文—— 书名:《田园酒香》 作者:暮朵 简介:资深女酒鬼,重生为古代农家童养媳。 婆婆凶似虎,公公软如泥,丈夫病怏怏,大姑……咳,咱就甭提她了成吗? 一屋奇葩守着一间半死不活的酒坊,日怎么过? 林初荷有云:对待婆婆,要像春天般温暖,剩下的事,您就看着办吧! 【冲新书榜中,大家请多多支持啊!ps:下方有直通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三十七章 沈家 上 扬儿和小康小孩儿心**看热闹,当即就扭过头朝楼下看去。【叶*】【*】 胡月英挑了挨着楼栏杆边儿的地方坐,转身就能看得清楚。 大堂中间那块空地上支了台架,陆陆续续有几个男上了去,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一群伴奏的乐伶。一角处已经有人搁了凳,那几个手拿东西的人纷纷落座,古筝也安安稳稳地放到了最前头。 赵昌会走过来笑道:“今天倒是赶巧,楼里请了杜大班的来唱戏曲儿,一个月也就逢一次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有身着戏服的戏们纷纷上了台,依依呀呀地唱了起来。 听惯了现代的流行乐曲,李欣对这种古腔古调的戏文并不怎么感兴趣,一是嫌唱出来的声音太过尖了,有些刺耳疼,二也是觉得唱戏文一句话就要拖半分钟一分钟的,实在是没那个耐性。 当即李欣便扭过了头去,拿了茶杯啜了口喝。 胡月英却是看得津津有味的,跟关氏笑道:“姑,没想到这酒楼里边儿还能听戏文啊?我还以为这只能去戏园才听得到呢!” 关氏轻声笑了笑,道:“这也是难得的时候,平时也有说书的,出了新菜还有品菜的,方才昌会不也说了,这一个月也就逢一次……” “说的是呢……” 胡月英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看,扬儿和小康听了会儿觉得没意思便又转了回来,等李欣和杏儿给他们倒水喝。 赵光明做这个寿赵家的人也委实费了一些功夫,选在福满楼办首先就上了档次,这会儿一道道菜端上来,可见赵昌会选菜品的时候也是下了心思了,荤素搭配也好,煎炸烤烹的下锅手法也好,就连点心茶水也是有的。真正是满满一桌摆上来。 胡月英怕是没见过这样的手笔,不经意回头瞧见这一桌摆好的菜,顿时咕隆了下喉咙。 杏儿也有些意外,低声对关氏说:“姑。这会不会太多了……” “没事儿,图个喜庆。[ ~]”关氏咳了咳,声音微微响亮了些:“这是昌会他做的主,他定的日他说的地方,菜也是他来弄的,咱们就只顾着吃就成,一切都让昌会去忙活去。” 说着话。关氏却不由自主地朝阿秀那边望了望。 阿秀低声哄着身边的小康,他吃了一块糕点还要吃,阿秀跟他说吃多了待会儿那么多菜就都吃不成了,也不知道阿秀有没有注意到关氏说的这句话。 胡月英立马就夸道:“昌会表哥真能耐,姑真是好福气啊!” 关氏嘴上便谦虚地乐呵道:“哪里哪里……” 赵昌会交代了小管事和伙计们一些事情正巧走过来打算落座,听到胡月英的话顿时微微红了脸,偷偷朝阿秀那边儿望了望,见她只顾低声哄小康根本没注意他。心下微微失望,坐到了赵光明旁边。 人都到齐了,大家伙便开始动筷。 胡月英扭头听会儿戏。又转过来夹菜吃,两头忙得不亦乐乎。李欣则顾着两个小娃给他们夹菜,杏儿自有关武照应着,关武还跟话唠一般在杏儿身边儿嘱咐说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吃了好…… 关氏瞧他那样只觉好笑,打趣他说:“阿武,疼媳妇儿也不是那么个疼法,你看你媳妇儿脸都红了。” 关武呵呵笑,跟关氏说:“姑。杏儿有喜了,我当然要好好照顾她……” 关氏顿时讶异,停了筷惊喜道:“杏儿有喜了?” 杏儿害羞地点了点头,微微垂首,伸手拉了拉关武。 关武只笑,嘴上迭声说着:“是啊是啊。等来年春天儿的时候娃就能出生了。” “好啊,好啊!”关氏顿时叫了一声“阿弥陀佛”,笑容满面地说:“那杏儿你可要顾及自己的身啊。” 杏儿忙道:“姑放心,我省得的。” 关氏又看向傻笑的关武,嗔他一句说:“媳妇儿怀孕了也不跟姑说一声!” “我这不是高兴慌了,都忘了嘛……” 关武搔搔头,夹了一块菜到杏儿碗里,道:“多吃些啊,在家可吃不着那么好的,别浪费那么好的食材。[]” 关氏看着关武两口相亲相爱的模样,心里头也高兴,望着杏儿便笑。视线不经意间转到夹菜给扬儿低头微微听扬儿说话的李欣身上,心里又叹了口气。 瞧这个大侄媳妇倒是瞧不出她有什么不满的心思,行为举止一直都得体,可这后进门的妯娌都抢到她前头怀上娃了,她就一点儿不着急? 再看向关文,却见他也是面色平平的样,微微扭头跟关全说着什么,关全也只是一径点头。 吃完这顿发楼下的戏文正好唱到**的地方,一楼大堂坐着吃饭的人纷纷拍手叫起了好。 李欣盛了汤让扬儿和小康喝一些,心下无聊,倒也朝那边儿望去听了两句。 正转回视线,相隔不远的楼道那儿却下来了一行人。 赵昌会听到动静,忙停下手里的筷箸低声说道:“我先去忙一会儿。”便朝楼道那边快步走去。 三楼是封闭的包厢,只为谈事吃饭用,李欣没去过三楼却也知道那必定是清幽雅静,商量事情的好地方,比起一二楼的嘈杂来说定然静谧不少。 李欣不以为意低头正想饮口茶,坐在她一边的阿秀却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袖。 李欣抬头问道:“阿秀你怎么……”却见阿秀神色古怪地盯着楼道那边。 李欣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不由也是一顿。 三楼那边下来的人好几个她都认识。 沈老爷和沈夫人、沈三爷、沈四爷、薛谦……除开其他随从丫鬟什么的,这几个人她却是都打过交道的…… 李欣顿时低了低头。 她怎么就想起这福满楼可是沈家的产业啊!到这儿遇上沈夫人倒没什么,可遇上薛谦…… 阿秀沿着她的袖拽住了她的手,声音低低地,却有些颤,说:“大嫂,他,他身边有姑娘跟着了……” 李欣也不敢轻易抬头望。只能含糊地说:“那也跟你没甚大干系,你这可不能再惦记他……” 阿秀却一直看着那边,周围有些嘈杂,听不到那边儿人说什么。却能看见她大表哥笑着在说话,而沈夫人也在听。然后沈夫人挑眉问了什么,大表哥答了一句。 突然,沈夫人停了步朝这边看了过来! 阿秀心都漏跳了半拍,立马低了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 扬儿乖乖把汤喝完,摸了摸肚说:“娘。扬儿肚涨涨。” 李欣忙扭头去摸了摸他的肚,的确鼓涨涨的,像个溜圆的皮球。 李欣顿时笑道:“那么好吃啊?吃那么多,肚当然涨涨啦。”李欣摸了摸他的头:“歇会儿再走动走动,肚就会消下去了。” 扬儿乖乖地点头,抿了抿唇说:“可是扬儿还想吃那个。” 扬儿手指着桌上的玫瑰糕,舔了舔唇道:“那个香香的。” 李欣正想说话,身边的阿秀却猛地攥紧了她的手。 “李欣。” 紧接着一记柔和的女声响了起来。 李欣怔然抬头。原来不知不觉中沈夫人已经走到他们这边来了。 此时沈夫人含笑地看着她,举止雍容大方,视线从她身边流转而过又看向了阿秀。柔声道;“阿秀姑娘也在啊?” 阿秀顿时站了起来,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好歹还是没忘记要笑,回道:“沈夫人好。” 李欣也站了起来,镇定了下心神,笑容和煦地与沈夫人打了个招呼。 赵昌会跟在沈夫人身边忙给自己爹娘打眼色,微微弯着腰说:“这是我们东家。” 关氏一怔,立马站起来,伸手在腿边搓了两下,略显得窘迫:“东家夫人好。这、让您看笑话了……” 赵光明站不起来,关氏扶着他微微撑了撑身对着沈夫人点了个头。 沈夫人始终含笑,微微抬手,大家气质便出来了,她道:“不必拘束,我只是来打个招呼。” 说着对赵光明和关氏点了个头。望向李欣说:“本想等段时间再寻人给你去个信,这次恰好碰上,我便跟你说了吧。改日你有空来镇上,到沈府来一趟,我等着你。作坊那边的事情有些要与你相商。”说着沈夫人笑了笑,道:“其中有些工序还需要你提点,护肤霜销路很不错,我正想扩大规模。” 李欣一怔,沈夫人身后却忽然窜出个影,直奔到关文面前,瞪大眼看着他。 关文本来也随着李欣站了起来,正在犹豫要不要跟薛爷去见个礼,毕竟藕种是薛爷帮他寻来的,理应去跟人家打个招呼。但薛爷一直等在楼道口那边,也没朝这边望,正低头跟沈三爷说着什么,一时之间关文也不好上前。 哪知道这会儿却突然窜出个人影挡在他前头。 关文抬头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家四爷。 沈四爷瞪了关文半晌,然后哼哼唧唧地道;“你这好三四个月不来镇上了,都瞅不见你人,怎么,躲我?” 关文略微蹙了蹙眉头,心道这瘟神怎么还记得他? 两人之间也没多少交集啊…… 沈四爷却是一脸不虞,正要说话,身后沈夫人却声音微冷道:“不懂规矩!” 沈四爷声音一顿,沈夫人看向李欣道:“那我就先走了,今日我都留府里,等着你来。” 李欣点头应是,沈夫人又笑着跟赵光明和关氏寒暄了两句,转身便走。 沈四爷待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三十八章 沈家 下 瞧着沈家母两人闹得似是有些僵,关文和李欣对视了一眼,神情上都有些尴尬。【叶*】【*】 楼道那边传来沈老爷的声音:“长玙,你还愣着做什么?” 李欣瞬间觉得尴尬,面对着沈家四爷的关文也不大自在,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想,沈家四爷这是做什么,惹人注意有什么好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薛谦和沈三爷却朝这边看了过来。 阿秀顿时身形一僵,李欣也一下低垂了头。 沈夫人却已经走到了楼道那儿,她也没跟沈老爷说话,只是跟薛谦打了个招呼,叫了他一句“贤侄”,然后就下楼而去,身后尾随着以往跟在她身边的碧桃和另外一个粉衣丫鬟。 沈四爷像是在闹脾气,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脚就跟生根在了地上一般,愣是就不挪步。 没下楼去的沈老爷等人都望着他。 因关文与他隔得最近,关文只好轻微出声劝道:“沈四爷,在这酒楼里边儿,你这样不大合适。”说着顿了顿,道:“沈老爷一直看着你的。” 沈四爷身形一僵,他抬起头看向关文,嘴角紧抿,仿佛是有滔天怒意似的。 然而紧接着他却忽然露齿一笑。 关文一怔。 沈四爷却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略带了些戏谑的语气,对关文说道:“汉,相逢即是有缘,我要成亲了,你要是有时间,来观个礼?” 关文微微皱眉。正待回绝,沈四爷却摆了摆手说:“哎哟,你可不要说你忙得很抽不出空来这类的话,也就是耽搁一天时间。你婆娘不是还跟母亲做着生意的嘛,正好也是个生意往来,你带她一起来。咱们这也是熟人串门不是?你们乡里村内的不都兴这个?” “沈四爷。”李欣忍不住出声道:“沈四爷大喜是好事儿,在这还没恭喜……” “嗳嗳嗳,现在说还早,等来观礼的时候再说不迟。[ ~]” 沈四爷优哉游哉地一笑,扭了身回去冲沈老爷说:“爹,你说是吧?” 沈老爷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出声倒还是沉稳的。“长玙,大家都等你,成何体统?跟人道个别,咱们还得回去忙其他的。” 沈四爷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脚就那么一扭便转过了身去。对沈老爷笑得极为开心:“爹说什么就是什么。”然后便懂事地朝沈老爷走了过去。 李欣皱眉,关文伸手拉了拉她,对着她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李欣便也只能低垂了头,心里却想,沈四爷口头上这般说,到时候他不一定记得住这茬事。再说他们也不知道沈四爷什么时候成亲,就算以后他想起来了,大可以说不知道日也没人通知。想躲过这一场“观礼”应该也并不困难。 沈老爷见沈四爷过去了倒也不再说什么。当先带着几个大管事大掌柜模样的人下了楼,沈四爷跟在后边儿。 沈三爷却是朝阿秀那边瞟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招呼了薛谦一起下去。 薛谦却看向了关文。 关文感怀薛谦帮他们寻了藕种的事情,朝薛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薛谦也回他一个笑,正轻轻颔首,楼下却传来一声女的尖叫。 霎时间大家的声音都被这声尖叫吸引了过去。 正好遇到杜大班唱戏文唱到一个转折点,台上的青衣刚吊高了嗓,还没等她接下去,瞅着这个空档的机会这声尖叫陡然拔高,自然分外引人注意。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薛谦朝楼下往去,关文也望过去,只有李欣低垂了头坐到了位上,伸手捏了捏阿秀的手。 这可能只是某种意外,至少不会跟她搭上关系,李欣也并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所以也只当这是一个插曲。( ·~ ) 然而因为她低着头,所以压根没有看到,薛谦的脸一下变得铁青。 关文看到楼下场中的情形也是身形一顿。 他微微蹙眉,挨到李欣耳边说:“沈夫人好像……” 关文语焉不详,李欣心口因为见到了太多的故人而跳动地还有些急促,低声敷衍地“嗯”了声,漫不经心地朝场下看,却顿时睁大了眼。 场中,一个身穿桃红色薄衫,外罩了一件玫红色褙,妆容精致,神色娇蛮的年轻女正怒气冲冲地看着沈夫人和她身后的两个丫鬟。 沈夫人虽然在辉县中也是个极有地位的商家夫人,甚至在商场上也给人几分震慑能力,但因为她从来就出行简便,对衣着、首饰等外在装饰东西也只求舒服,不求多华美,所以穿着也是怎么简单怎么来。今日也是一样,从外表上看,她打扮地十分普通,乍一眼看去根本不觉得是个大户人家的夫人。 但她身上露出来的那种威仪和气质却是自然而然流露的。 不过,显然那位年轻女是没有察觉出沈夫人的身份。 大概是因为沈夫人走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个女,恰好撞上了她,而这女也不妨自己会被撞,顿时失了平衡,往地上跌坐了去。说来也凑巧,那一块正好是伙计不小心洒了茶碗,还没来得及清理,女便直直地坐在了地上,背后的衣裳想来是沾染了脏污。 此时的沈夫人脸色平静,无视那女怒气冲冲的脸,道:“这位夫人,抱歉,你的损失,我会赔偿。” 女人却冷笑一声,说:“你赔偿?赔得起吗你!” 福满楼大掌柜顿时头疼,一个是楼中客人,一个是自家东家夫人,福满楼上下两层的客官们都看着的,这要是处理不好。福满楼的声誉可就要跌啊! 大掌柜赶紧擦着汗到沈夫人和女旁边,从旁劝解道:“这位客官,这是敝店招待不周,您请往后面厢房去换身衣裳……” “大掌柜。你们福满楼不是只招待人吃饭的吗?哪儿来的厢房?”女瞥了大掌柜一眼,似乎很是恼怒他中途冲出来说话,顿时说话声音也不客气。道:“这儿没你的事儿,我找人负责任也不会找你,待远些!” 她说话那般傲慢,倒是让沈夫人不由轻笑了声。 “这位夫人是嫁了人的吧,可为何处事行事却像未出嫁的姑娘家?”沈夫人淡淡地道:“我给你道了歉了,也说了你的损失我会赔偿,你若是识相。就不该跟我过多纠缠,可你这般言语,却又是为了哪桩?” 说到后来沈夫人也极不客气,轻蔑地道:“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这个胆。” “你!” 女大怒,伸手指www.97ks.net向沈夫人。眼射寒芒:“你最好识相点儿……” “放肆!” 碧桃从沈夫人身后走了出来,毫不犹豫地一把捏了女的手指www.97ks.net,用力望外一甩,脸色极为难看:“你什么东西,竟然敢对着我家夫人指指点点?辉县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的人?” 碧桃还待说什么,沈夫人身后拦道:“碧桃,不得无礼。” 碧桃悻悻地瞪了女一眼,安顺地回到了沈夫人身后。 说话间的功夫沈老爷也踱步了过来,站在沈夫人身边。眉头微微皱了下,道:“夫人,跟个小辈有什么好纠缠的?回去吧。” 沈夫人淡淡地应了一声,这下却是连看都不乐意看那女一眼,跟在了沈老爷身后边扬长而去。 倒是碧桃转回了脸来,对那女轻蔑地笑了一遭。 楼下发生的事情也不过是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李欣这会儿看着沈夫人凌傲的背影,心里不由有些轻颤。她素来知道沈夫人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沈夫人对她也一向极为温和,但是沈夫人今日这般在公共场合不留情面,不顾形象地与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对峙,定是她自己也不想的——在外人面前,沈夫人一向举止大方文雅,她又怎么能给人留这样的话题? 这可谓是负面影响啊。 福满楼中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有人认出那是沈夫人,自然说得更加唾沫横飞。 尾随在沈老爷身后的沈四爷走到门口那边儿却顿了一顿,转过身看向那女,很是轻佻地吹了个口哨,问:“你是哪家的?口气不小嘛,今儿爷心情好,跟你透个底儿,你以后要是还想在这福满楼吃饭呢,就最好管管你的嘴。爷一向怜香惜玉得很,不想看到你以后上福满楼来被伙计拦在外头。啧啧,一想起那个场景啊,爷心里就怜惜得慌……” “长玙。”沈三爷走到沈四爷旁边,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目不斜视地从他边上走过,轻轻带了一句:“母亲不会喜欢你这个样。” 沈四爷身一僵,本嬉皮笑脸的脸顿时像是冻成了冰一样,紧接着却是起了裂痕,把他的面具给撕裂开来。 然而他最终还是跟在了沈三爷身后走了出去。 台架前的女大抵是因为见对方人多,所以不敢再跟人沈夫人呛声,这会儿见人走了,却立马发起了飙来,极为愤恨地叫道:“掌柜的!” 福满楼大掌柜正庆幸自己东家老爷和夫人都走了,猛然听到女的怒吼,当即转过身去。 女怒道:“你们福满楼就是这般的待客之道?任由着欺凌客人的人就这般走了!” 掌柜的脸上瞬息万变,然而他还来不得答话,楼上的薛谦却先开了口,冷冰冰的语气让李欣都有些不寒而栗。 他说:“不走,难不成还任由你撒泼?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 今日有事,一更送上,稍后还有两更。弱弱求粉红… 第三百三十九章 霸王餐 薛谦话中毫不掩饰的鄙夷让李欣不由战栗,她一瞬间明白,薛谦定然是认识这个女的,不仅认识,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相熟。【叶*】【*】 否则他不会拿这样的语气说一个女,更加不会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一点儿不给女面。 李欣怔怔地抬头,她看到薛谦的脸上极为难看,眸中散发出的恼怒和厌恶让李欣也是为之一震。 薛谦渐渐直起了身,慢慢踱步下楼。 台架上唱戏的杜大班中的戏都停了下来,掌柜的双眼一瞪,台上的戏这才了然地点头继续唱了起来。 一时间乐音又起,消弭了一点儿方才整个楼中的尴尬。 本以为薛谦下楼去要跟那女说点儿什么,然后薛谦却看也未曾看那女一眼,径自走出了福满楼门口。 上次见过一面的薛谦的长随秦顺儿在福满楼门口一晃而过,似乎是朝楼中望了一眼,却又很快地收回了视线。 而那名女自薛谦出声的时候就呆滞在原地,方才是脸涨得通红,等薛谦经过她身边却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后,她的脸就变得煞白了起来。 大掌柜好心走到她身边,声音平平地说道:“这位夫人可要换下身上的脏衣服?福满楼虽未曾设置有住宿之地,厢房却是有的。” 女急促呼吸了几下,良久才憋出一句话道:“不必了。” 大掌柜一顿,女却另起了个话题问说:“大掌柜,方才那位夫人……是什么来头?” 大掌柜见她确实不知道。只得告知她道:“那是我们东家夫人。” 女倒吸一口冷气。 她扭头看向大掌柜,见他面色并不像是说来吓她的,脸色则变得青紫起来,死死咬了咬唇。问:“东家夫人……便是沈家夫人?辉县,数一数二的商户,沈家?” “正是。( ·~ )” 大掌柜笑着答一句。第三次开口问女:“夫人可要换一身干净的……” 然而他话还没问完,就见女“蹬蹬蹬”地提起裙摆跑进了一楼偏远的一个包厢中,不一会儿她又从那包厢里跑了出来,脸上极为慌张地跑出了福满楼。 “这位夫人……” 大掌柜急忙叫她,那女却置若罔闻,像是吃了霸王餐似的,生怕跑得慢了就被酒楼中的人逮住。 她才跑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那间包厢中又着急忙慌地出来了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儿,看那样应该是丫鬟和乳娘。三四岁的小丫头却是长得水灵灵的极为可爱,正模模糊糊地揉着眼睛。 丫鬟手里握着帕,从袖笼里掏出一锭银搁在大掌柜的手里,急急忙忙地说了句:“不用找了!”然后拽着抱小丫头的奶娘往楼外而去。 整个过程都被李欣和关文看在眼里。 关氏“阿弥陀佛”了一声。招呼了赵昌会过来,喜上眉梢地问:“你如今跟东家夫人都能说上话了?” 赵昌会笑得腼腆:“夫人平易近人,楼里大半伙计都跟夫人说过话的。” 关氏便微微有些失望,可也还是笑着道:“你好97ks.net好干,必定会更加得东家夫人的赏识。” 赵昌会当然只说:“是。” 沈家的打岔告一段落,这会儿总算是恢复了平静。李欣正打算扭头过去问扬儿吃好了没,视线一转,却看见胡月英双眼微微亮地看着她。 李欣不由一怔,倒也移开了视线装作没注意到胡月英的眼神。低声询问扬儿是否吃饱了云云。 关氏也知道关文等人来镇上一趟并不轻巧,也不多留他们,在福满楼与他们寒暄了两句便要告辞。( ·~ ) 李欣和杏儿都趁着旁人不注意塞给了关氏里祝寿的礼钱,只说是自家男人要给的,虽然数量上有所差别,但是关氏还是笑得合不拢嘴。她自然是希望侄侄媳妇儿对她好,有孝敬她。 而关全则是他自己偷偷塞给关氏的。因为他动作比较晚,所以关氏难免拿他和李欣杏儿做比较,心中不由想,这个侄儿怎么不是让媳妇儿拿礼钱? 关全却只笑说:“姑不要嫌弃,最近……我也就那么些钱了。” 想起阿秀说的,关全这会儿跟他爹闹分家,关氏心里就涩涩的。 她点了点头,摩挲了会儿关全的胳膊,到底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便也只是叹了口气,说:“你爹年纪到了,就算是要分家,也好好说。” 说着便朝老关头望去,见李欣正团了帕给他擦嘴,而杏儿则细心地给老关头翻了翻袖,眼眶微微一热。 “你爷爷也就这样了,这也是命,以后你们还得好生照顾着他。”关氏抹了抹眼,道:“你要分家的事儿,跟你大哥二哥他们好好商量着办,到底他们岁数比你长,也是自家兄弟,多听听他们的话没坏处。” 关全只应“是”。 胡月英见关全和关氏说话,凑过去笑道:“姑跟全哥说什么呢?” 关氏擦了擦眼,勉强笑了笑道:“说让你们俩好好过日呢,啥时候你俩也生个娃啊。” 胡月英顿时脸色一红,想到横在自己前头已经怀孕了的二嫂,心里又有些不大爽利,勉强应了一声移了话题,不想就此事多谈。 关氏也不勉强,又嘱咐了关全两句,就挥挥手让他们回去了。 目送关文等人走后关氏叹了口气,她身边的赵光明笑说:“你这几个侄都是好的,你又叹什么气。岳父虽然这样,但小辈肯悉心照料,你也就能放下心了。我看啊,阿文阿武的媳妇儿都是好的,会过日的,咱们把自家日过好,不要让阿文继续牵挂着,就不错了。” 关氏只摇了摇头,赵光明握了她手道:“以前麻烦阿文给咱们挡病挡灾的,这会儿他成了家,也有了娃,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算是有了能孝顺他的后人不是?只要他日过得舒心,咱们也就多求什么。” 关氏顿了顿,说:“当家的,阿武媳妇儿怀娃了。” “嗯。”赵光明笑了笑,“你娘家这也有后了,这是喜事儿,你以后也别愁眉苦脸的。” 关氏笑了笑,又是叹了一声说:“我当然高兴,虽然阿文收养的那孩,和阿武媳妇儿带来的那个孩看着都挺乖巧的,但是到底不是自己的血脉,要说亲也亲不到哪儿去。” 说着双手合什拜了拜,说:“但愿老天爷开眼,能生个儿……” 赵光明便笑:“你这会儿拜还早着呢。” 说着顿了下,道:“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昌会的亲事儿。” 关氏顿时正色。 “昌会也老大不小了,再拖下去,更加不好说亲。要不了多少日他可就要翻过二十一这道坎了,以后哪家适龄的姑娘愿意配他这个‘老夫’?”赵光明顿了顿,道:“要不,你还是先跟阿秀提一提?” 关氏顿时蹙了下眉,道:“阿秀这会儿在医馆做活计……” 赵光明则叹道:“你就是这般畏畏缩缩的一直不肯把话捅明了,才拖到如今。阿秀岁数也不小了,两个孩岁数相差不大,也都是老大不小的了,要能凑一块儿不正好?说不定阿文媳妇儿也正愁阿秀的婚事儿,那丫头岁数摆那儿,村里也有说她是泼妇的名声,也不好嫁。两个孩的事儿要是能成,不正是省了各自的两桩事儿吗?” 赵光明顿了顿,低声说:“咱们那儿的心思,你未必还看不出来?” 关氏想起几回要跟李欣说这件事,不是有这样事情突然打岔,就是李欣含糊不清地,不说应也不说不应,她观察一番也没见阿秀对她表哥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心里边儿就觉得这事儿怕是说不大好。 但是自己儿那心思她自然是知道的,若是可以,跟自己娘家亲上加亲不也很好? 关氏微微叹了声,赵昌生乐呵呵地跑了过来,说:“爹,娘,大哥忙去了,都交代好了,咱们这回家去吧?” 说着赵昌生就蹲到了赵光明前头,朝肩膀上拍了拍:“爹,上!” 赵关明一乐,伸手打了下他的脑袋,笑骂道:“恁大个人了,都该说亲了,还一点儿不稳重。” 赵昌生微微红了脸,随即嘻嘻笑道:“爹胡说,大哥都还没娶大嫂呢,我哪儿就那么快了。” 赵光明心中叹气,说笑的心思也没了,伸手搂住赵昌生的脖任由自己儿把自己背了起来。 关氏挎着包袱走在他们边上,赵昌生并不大清楚自己大哥的心思,他为人毕竟有些憨直,心思不怎么细腻,这会儿见赵光明和关氏不怎么说话,倒也逗起趣来,哄二老说:“爹这次这寿做得不错吧?大哥可是花了好些心思的,他说他们自己伙计在楼里吃饭,还能减些银钱。咱们这可是大福利呢!” 说着笑了笑道:“我那酒坊就没福满楼那么大方了,也不说自己买酒喝能少付点儿钱啥的。” 关氏顿时笑道:“你又不怎么喝酒的,买酒做什么?” “总有要用到的时候,要是我自己在酒坊买能够便宜些就好了。”赵昌生乐呵呵地道:“这好歹也昭显着我们老板是好人不是?” 关氏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去擦了擦赵昌生额角溢出的汗。 大儿小儿都是孝顺的儿,可总不能一直拖着不成家啊…… 关氏回头看了看,三层楼高的福满楼是那么显眼。在那里边儿,有她快满二十一岁的长。 关氏暗暗下定了决心。(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四十章 安插人 乘了悦哥的牛车回到荷花村,日头还挂得挺高。(本章节由燃文小说网网友上传 )关文说去荷塘子那边看看莲藕成长的情况,李欣应了声,老关头困意上来了,被关武和关全背到屋里睡,阿妹拿了针线篓子在屋檐下边儿做着。 关全招呼胡月英让回老屋去,胡月英笑意盈盈地说:“你慌啥,我跟大嫂说会儿话。” 关全倒也不是很在意,跟李欣打了招呼便先回去了。 胡月英挨近李欣跟她絮叨起今日赵家请客的事情,从菜品的颜色搭配到味道,再到一楼架起来的台架子上唱戏的戏班子,嘴巴吧嗒吧嗒就没怎么停过。 李欣觉得奇怪,胡月英以前好似也没那么喜欢说话啊?而且她这会儿说第三百四十章 安插人的好像也没戳中什么重点,她这到底要说什么? 李欣也有事情要做,她得给家里算算账,看看能拿出多少钱来作为平时的开销,还要细细想一想跟沈夫人打交道的事情——今日碰到沈夫人,沈夫人可是直言说让她有空去沈府找她的。最近的事儿也有,屋里堆着衣裳和被单床单什么的也要洗呢…… “四弟妹今儿吃得高兴吧?”李欣含糊地应付胡月英说:“福满楼菜的味道的确是不错的。” 胡月英就忙忙地点头笑,神秘地问李欣:“听昌会表哥说那个夫人是他们东家夫人呢,大嫂你跟那夫人认识的?” 李欣一顿,面上倒是没起什么波澜,淡淡地说:“哦。认识的。” 胡月英双眼一亮:“那夫人还让大嫂你找她去呢……听昌会表哥那东家夫人的意思,大嫂跟她好像是有生意往来?” 胡月英一眨不眨地望着李欣。 李欣心下倒是没想太多,含糊应了一声,道:“嗯。是有这么回事。” “那……” “不过那也是沈夫人阔绰,我不过提点儿建议,她第三百四十章 安插人让我小赚了一笔。” 李欣笑了笑。望向胡月英道:“四弟妹也想做点儿小生意?不知道四弟妹有什么赚钱的主意没有?” 胡月英顿时尴尬地噎住了,她搔了搔头,哂笑了下说:“大嫂这不是笑话我吗,我从小就没娘,爹又是个瞎的,哪会想到什么赚钱的主意……” 她本是谦虚,哪知道说到这儿的时候却也真心叹息起来。 李欣也是微微一顿。 她本意上是不想让别人借着她跟沈夫人之间的往来生意而跟沈家连上线。毕竟她如今都想抽身了。那沈家就是个麻烦窝,几个主子之间的关系都不明朗,大户人家阴私事情多了去了,秘密什么的也多了去了,就像她知道的两件其他外人所不知道的事——其一是沈四爷并不是沈夫人亲生。这就已经够劲爆了。其二是沈家还有个兔儿爷…… 说起这兔儿爷来,就不得不说一下当初她娘给阿秀看的三户人家。冯德发不说了,人现在老老实实地在他们家这边帮忙养蜜蜂,李欣和关文也看中了他,他们觉得他跟阿秀相配,而阿秀也首肯了冯德发这人,亲事儿就等着冯家找了媒婆来说,也差不多算是尘埃落定了。 另外两户,一个是贡家的贡安。一个马家的马俊才。 贡安他娘做主跟杨婆子的闺女定下了婚事,李欣印象中好像成亲的日子就在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杨家姑娘嫁到贡家去了没有。 马俊才却是他娘给说合了一门亲,对方姑娘长得并不算出挑,但是家境贫寒,马家允诺了会给大笔聘礼的。对方当然欢欢喜喜地接受了。 李欣就不由叹息。 那马俊才分明是个小受,以后那姑娘要是成为同妻……她还真是替那个姑娘感到伤心。 但戳人软肋的事情她又不能做,马家婶婶虽然是隐瞒了她娘马俊才这种“恶疾”,但算起来马家并没有与他们家交恶。她娘跟马家婶婶还是旧识,她娘虽然知道了这个事儿,但是也不能就这般大声嚷嚷出去吧?那岂不是招人恨? 也不知道马俊才的婚事儿办不办得成,更不知道和马俊才有私情的那个沈家少爷会不会就这样看着马俊才成亲生子。 李欣一时间想得就有些远了,直到胡月英大声叫了她一句李欣才恍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道:“我刚才想其他事儿想迷糊了,四弟妹不要在意。你接着说。” 胡月英脸上便显了尴尬,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大嫂,你说那沈家家大业大的……会不会缺人做活计啊?今儿午晌我好像还听到沈夫人说什么作坊的……那作坊缺不缺人做活计?” 李欣顿了下,胡月英道:“嗯……听说大户人家给这些帮工的人的工钱要比咱们种庄稼收庄稼得的都要多,这会儿全哥跟我都不忙活其他的了,也不大想在老屋待,我问过全哥的想法,他就只说就这样跟公爹耗着……” 胡月英说着便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时也做活做惯了的,一下子让我闲下来我还真的手脚都不怎么适应,在家就想做点儿活计。可偏偏全哥说不让做,我手脚想动是一回事儿,心里头不愿意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搅得我有些心神不宁的。所以我想……” 胡月英微微期待地看着李欣,有些怕她拒绝的样子说道:“大嫂你去找那沈家夫人的时候,能不能……嗯,帮我问问,作坊里边儿还缺做活的人不?要是缺的话,可不可以让我……” 胡月英手比了比自己,朝李欣笑笑,她当然知道自己话没说全的部分李欣也是懂的。 其实李欣也明白胡月英那样的心理。 诚如她所说的,她平时就是习惯于做事情的人,一下子让她不做事情了,她自然不适应,不动动身体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似的。但是要她这样帮“别人”做活计,她捞不着一分好,她当然也不乐意。她劳动,当然就想获得相应的收获,得不到收获她自然不愿意去劳动。 而且不要当她没看到,今日关全塞钱给关氏她是瞥见了的。她跟杏儿心知肚明彼此给了关氏作为给姑父贺寿的礼钱,因为家里管钱的是她们做媳妇儿的,但关全却是自己给关氏,那边足以说明,家里的钱,是关全管着的。 关全能理直气壮地说他净身出户,不是没有底气的。李欣敢肯定地说,关全肯定自己偷偷攒了钱的。就算数量不是很多,但也足够给他自信了。 关全这个人,人精明却也讲道理,而且又肯上进,即使他身无分文找到关文和她借,李欣多半也肯借给他——无他,撇开关全是关文的弟弟这一层不说,单就是关全这个人,她就信他骨子里还是有两分骨气的,借了的钱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还。虽然关全攒不攒钱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李欣还是会暗自心算一下。 关文受伤那一次,关全应该是把他自己攒的钱都拿出来了的。但是随后李欣和关文拿钱还了,且还多给了些作为对他的感激。以后他们起屋子,关全联系料材,弄石头地,关全找石料商什么的,或多或少的关全都来掺和了一脚,从中得了些利钱,尤其是石头地那一块儿,那些山中大石头也并不是那么好找的,他给石料商提供了那么好的资料,肯定是得了些银钱的。 这样一算李欣禁不住在想,关全还真是脑子灵活,哪儿哪儿都能让他看到商机。他若是做生意,只要有本钱,保不准真的能给他做成。 做丈夫的脑子灵活,八面玲珑,做媳妇儿的却显得有些蠢笨,手上还一点儿多余的钱都没有。 李欣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朝胡月英笑道:“四弟妹既然开了口,我不答应就说不过去了……” “多谢大嫂!”胡月英立马高兴地伸手拉住李欣,李欣却拍了拍她的手道:“我话还没说完,你先别那么高兴,也别那么快谢我。” 胡月英一怔,李欣说道:“我答应你跟沈夫人提一提,给她介绍个做活计麻利不拖工时的,但是我不能保证她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从某种方面来说,李欣把自己的婆家弟妹介绍去做活计,总有些让人看不过眼。若是换了小心眼儿的,会不会认为她这就是在安插人手了? “毕竟你也说了,沈家家大业大,往哪儿招人不便利?他们自家家里的奴仆什么的就多了去了,不一定缺你一个人。就算缺人,镇上等着做活计贴补家用的也够多的了,沈家也犯不着从村里边儿找。所以这件事情成不成我还没法答复你,自然也当不得你的谢。” 胡月英脸上微微一红:“大嫂能帮我问就是好的,成与不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看得开就好。”李欣笑了笑道:“还有,这个事儿你跟四弟商量了吗?若是没有,还是跟他商量一下比较好。”李欣顿了一下,“万一成了,你岂不是要去镇上?那四弟怎么办?四弟舍不得你去镇上做活计呢?” 胡月英立马羞红了脸,不依地叫了句“大嫂”,笑着说道:“全哥巴不得不在村里跟公爹六弟待一起呢……能去镇上当然好了,他也说了他想做点儿小生意的……” 李欣倒是微微讶异,胡月英的确是跟她说过关全想做生意的事儿,但那会儿她不是还泫然欲泣的,舍不得放弃田里的地吗? “全哥如今也不提分家的事儿,他说反正田土他要不要都行,他也不靠田土过活……他就想去镇上安身立命呢。”(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四十一章 闯祸 送走胡月英,李欣赶着把家里堆着的衣服洗了,晾好衣服以后也差不多到了做晚晌饭的时间。[ ~] 正忙活着阿妹就在院里喊,说是有人来找她。 李欣答应了一声走出去,面前站了个年轻娃,十四五岁的模样,是个熟脸,好像是大柳哥的什么亲戚。 “欣姐姐。”年轻娃见到李欣赶紧叫了一声,笑眯眯地指了指他身边搁着的五个大桶,说:“欣姐姐好,我这是来荷花村走亲戚的,李家大哥听说了这事儿以后让我帮你捎东西来。喏,这五个大木桶。” 年轻娃搔了搔头,“李大哥还让我跟你带个话,桶都打理过晒过了,能直接用,让欣姐姐你尽管用……哦对了,李大哥还说,过几日会来欣姐姐这边一趟,把什么纸给你的……” 年轻娃讪讪地笑说:“大概就是这些了。” 李欣心知肚明,应该是她大哥把她走前交代的事情办好了,这会儿是来给他送契纸的。 木桶的钱到时候再给她大哥也行。 李欣忙笑着应了声,说:“你坐会儿……” “不了欣姐姐。”年轻娃忙推拒道:“我这是来走亲戚,顺便带东西来的,我这赶着去我亲戚那儿吃晚晌饭,就不打扰欣姐姐了。” 人家这样说了李欣也不好拦着他不让他走,但也不能让他白跑一趟,她大哥或许给了他一点儿辛苦费,但是自己这边也不能落。 李欣便塞了几个铜板给他,说:“你要去忙我也不留你,不过你帮我带东西跑路可不能连口茶都没喝上。这点儿小钱拿去喝口茶吧。” 李欣笑眯眯地目送着脸蛋微红的年轻娃下去,阿妹已经围着木桶转了起来。 “大嫂,这是拿来装蜂蜜的?” “嗯。[ ~]”李欣看了看日头,天色开始暗下来了,便道:“先搁到屋里去吧。等你冯二哥来了问问他,蜂箱里边儿蜂蜜满了没,要是满了就能倒出来了。” 阿妹眼睛微微亮起来,看着五个桶抿唇笑。说:“用得着五个那么多啊……” “多些好。” 李欣一顿,想到还得去问问蜂蜜的销路,心下计较起来。 吃晚晌饭的时候李欣便和关文、冯德发说了木桶运过来了的事情,冯德发道:“那这时间刚好,明天搬过去就可以倒蜂蜜了。” 阿妹轻声笑了出来,带着点儿忐忑的喜悦问李欣:“大嫂,我们自家产的蜂蜜。自家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啊。”李欣笑道:“总要给家里留一点儿起来,咱们自己用。” 阿妹便眯着眼点头。 吃过饭李欣跟关文商量:“蜂蜜往哪儿卖,你瞅着时间空闲了去镇上问问看。” 关文微微一顿,答了声“好”,又迟疑地道:“沈夫人让你找她去,哪天我们一起去镇上?” 李欣想了想说:“好,不过……”她道:“我大哥说过几日会来我们家,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就怕刚好跟他错开。” 关文思量了下说:“那就这两天去吧,早点把事情办好,我们也好轻松些。”关文说:“荷塘那边莲藕长得很不错。我还放了鱼苗的,这会儿鱼也鲜美肥嫩起来,再过不了多久就能捞起来了吧……” 李欣双眼一亮,看着关文道:“你什么时候弄的鱼苗进去?” 关文笑道:“荷塘的事儿你不是都交给我打理了?就是石头地的事儿,你如今也没怎么管,除了关心关心那蜂蜜,你都没怎么问过也没怎么去过了。”关文捏了捏她的手道:“你提过鱼苗的事儿,我自然记得。要是什么都让你操心,我哪儿过意得去。” 李欣脸颊微红,抿了抿唇道:“本来这种气力活就是你们男人的事儿。( ·~ )” “是。本来就是我的事。” 关文笑了声,停了一下却道:“对了欣儿,四弟说鱼养得好,得拉到卖到镇上去卖才能卖到好一点的价钱,他可以帮我们联系联系。” 李欣一顿,转头看他说:“你今儿去荷塘。四弟后来跟你一起去了?” “嗯,他说老屋没人,闲得无聊就来找我说说话。” 关文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爹去哪儿了,回来的时候也没在村头见着他。四弟分家的事儿跟刁老妖他娘的事儿一直就那么吊着,拖着解决不了,总是个问题。” 李欣撇了撇嘴,说到关明她心下就反感,敷衍地说:“刁家的事儿让你爹自己解决,至于你四弟分家,你能出一分力帮帮也无妨。” 关文就顿了一下,李欣看向他说:“刁家的事儿你自己说了不管的。” “我是不想管。”关文叹了一声:“欣儿你记得那天,就是爷爷被气着了送到安和堂的那天,刁老妖说的话不?他开口说要让爹娶他娘。” “你爹能同意?”李欣笑了声,说:“你爹那天不也是敷衍敷衍的,后来事情太混乱,也没见着刁老妖的人,等他再找上门来再说。” 关文就一径沉默,良久才又叹了一声说:“那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李欣懒得理他,铺好床自己睡去了,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关文嘀咕:“爹跟六弟不在家能去哪儿……” 第二天却是阴云密布,早起没多久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春雨贵如油,这对于种庄稼地的农民来说可是一场喜雨。 李欣倒是有些唉声叹气,她不大喜欢这样阴阴沉沉的天儿,周围的光线都要显得暗淡些。 李欣去阁楼关了窗,擦干了溅进来的一些水迹,给扬儿放好纸,拿笔搁搁了毛笔在上头,看着他规规矩矩地坐在书案前头,前方是微微倾斜着的一口窗,光线从那儿透过来倒也显得很是亮堂。 扬儿认认真真地认起字来,一笔一划写得极其端正。李欣在他边上陪了一会儿,摸摸他的头说:“扬儿自己练,累了就下来玩会儿,娘下去喂鸡。” 扬儿点点头,李欣给他调整了一下笔架的位置,看了看他身后空荡荡的一片地。 这块地方是专门辟出来的专门给扬儿做书房的,扬儿总会慢慢长大,总得要有个独立的空间。这书房就在杂物间的上头,一侧便是下楼的道,那边隔开的屋宽敞些,如今放着冬日的棉被之类的杂物。 扬儿背面那片空荡荡的墙应该给他安个书柜,左侧弄个博古架什么的布置一下吧。 李欣这样吓着,下楼戴了蓑笠去鸡棚喂了鸡。因为还没来得及放它们出来便下了雨,李欣也省了撵它们回鸡棚的工序。 喂了鸡,李欣又看了看鸡棚边种的菜蔬,细雨滴答的冲洗下倒是看得都显得娇俏喜人,让李欣微微一笑。 二黑躲在屋檐下边儿,左右来回踱步,很是不满意这样绵绵细雨的天气。李欣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头,二黑抖了抖身,发出一声闷叫。 二黑如今的身形真的太大了,站起来爪能够到李欣的腰,头可以在李欣胸前蹭。说它是狗可也不怎么喜欢像狗一样叫唤,脾性也比较温和,不会轻易咬人。浑身的皮毛软茸茸的,冬天抱起来肯定很舒服。 李欣笑了笑,正想去阿妹房里跟她一起做点儿针线,下雨天也不方便到处活动,才走过拐角就听见坡下有人喊。 李欣望过去,见是胡月英,当即笑了笑说:“四弟妹怎么来了?快进来,这雨下得正大着呢。” 然而胡月英却脸上带了点儿惊慌之色,看着李欣急急忙忙地问:“大嫂,大哥人呢!” 李欣一顿,瞧胡月英脸上焦急非常,顿时心里就一沉。 “他跟冯家兄弟在石头地那边儿,怎么,谁找他?” “哎呀先不说这个,先去找大哥过去!” 胡月英脚上不停踩着步,可她也并不知道石头地具体是在哪儿,只是冲过来拉李欣道:“大嫂快,你去叫大哥回去,我去跟二哥说一声!” 说完话她也不待跟李欣多说,直接下了坡,许是去找关武去了。 李欣顿时脸上就不大好看,头一个冒出脑海里的信息就是:关家老屋那边又出幺蛾了。 外边儿一番动静不算太小,胡月英的嗓门放得比较开,阿妹打开门,手里端着针线篓,问李欣道:“大嫂,刚才谁来了?” “你四嫂。”李欣答了一声,去墙上取了蓑笠戴在头上,道:“你在家待着,我去石头地那边叫你大哥回来。” 顿了顿李欣道:“不要在爷爷面前说什么,他这会儿虽然行动不怎么便利,可是耳朵还是听得见的。” 阿妹顿时有些紧张,赶紧点了点头,又有些期期艾艾地问:“四嫂来找大哥是爹那边出事儿了?” 李欣心里也这般想。 李欣扯了扯嘴角道:“现在还不知道,我先去找你大哥回来。” 等到李欣去石头地把关文叫了回来,两口赶到关家老屋那边的时候,事情却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关明坐在板凳上缩成一团,眼泪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着。关止承手里牵了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生得白白净净的模样,两人脸上都有些青红交加。旁边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老爷打扮的人物,双眉竖着,神色凶狠。 见关文来了,关武一下窜过来抓住了关文的手,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而杏儿也赶紧挨到李欣边上,低低在李欣耳边说道:“六弟闯了大祸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四十二章 安姑娘 上 瞧关止承那样,李欣心里豁然开朗。[ ~] 那位一直不知名姓的小白花小姐出现了? 李欣不由朝那姑娘打量过去。 她身形娇小,站在关止承旁边也显得矮很多,只到关止承肩部那么高。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倒是挺有品味的,看得出来家境很不俗。巴掌大的小脸上嵌着两颗葡萄一般湿润闪耀的眼睛,看上去便纯真无邪,面目显得也有两分精致,许是容貌还没有完全展开,若等岁数再大些,脸长开了,那必定是个美人坯。 关止承的眼光不错嘛! 李欣心里嘀咕了一句,那边关文已经走了上去,皱着眉叫了关明一声。 关明“唰”地冲到关文面前,双手揪住了关文的领,哭得凄惨:“阿文啊,你可要救你弟啊!你得救他啊……” 重复来重复去就那么一句话,若不是知道关明平日的德性,怕是李欣也会觉得他可怜兮兮的。 还是古人说得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关文皱着眉头,把关明拨开,又看了一眼一脸桀骜之色的关止承,视线挪到他牵着那姑娘的手上,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这怎么回事儿!” 关文蓦地朝关止承吼了一句。 那站在一边的老爷看了关文一眼,从鼻里哼了声说:“你就是关止承的大哥?做过镖师的?” 关文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也猜得到必是跟关止承身边那姑娘有关系的人,遂点了点头。沉声问道:“不知这位老爷如何称呼?” “不必称呼来称呼去,我们家不打算跟你们这穷乡僻壤里的人家打交道。既然你是长兄,那应该能做得了些个主。” 那老爷哼了一声,陡然朝关止承那边望去:“识相的。[ ~]就赶紧把萱姐儿放开。你也不看看,你一个穷秀才,如何配得起我们安家!” 关止承这会儿却显得极其有傲骨。脸上虽然青红,可还是梗着脖,拽着那姑娘的手更加紧了,说:“我今年就要去府试考取举人功名……” “我呸!”安老爷顿时往地上啐了一口,丝毫不理会关止承受辱的表情,很是不屑地说:“就凭你?” 关止承立马挺腰,安老爷却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爹……” 就在这时。那姑娘却怯怯地叫了安老爷一声,一脸要哭不哭的懦弱模样,瑟瑟发抖地说:“爹,止承对我很好……我,我不要嫁到沈家去……” 李欣脑中蓦地闪过一点儿什么。她陡然睁大眼睛。 嫁到沈家? 难不成是…… 李欣微微屏息,那安老爷却因为安家姑娘的这话而勃然大怒,上前就抓住安家姑娘的肩膀朝她扇了个耳光。 但可能到底想着是自己家的姑娘,安老爷下手并不算重。然而纵使如此,安姑娘脸上还是顿时红肿了起来。 关止承即刻愤怒地看向安老爷,伸手环着安姑娘,先低头柔声安抚了落了泪却也不敢大声哭泣的安姑娘几句,然后才抬起头大声斥骂道:“安老爷,你明明知道那沈家四爷是个纨绔。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你怎么能把萱儿嫁给他!” 安老爷冷哼一声:“我自己的闺女,我爱把她嫁给谁就把她嫁给谁,你是个什么狗屁东西,敢教训我?” 安老爷理了理身上的丝绸衣裳,看向关家其他人。毫不客气地说:“这件事旁人还不知道,我也没那个宣扬家丑的嗜好。你们关家出了这么不要脸的东西,我也不说了,我这个闺女也是一点儿规矩都不讲,也是她年纪小,不受人管教,却受人蛊惑。[ ~]” 安老爷顿了顿,说:“你们家甭想打那个如意算盘,真以为我自己闺女跟了你们家的小,安家就会对你们扶持一把。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儿,萱儿是订了亲的人,成亲的日都迫在眉睫了,要是出了一点儿幺蛾,你们家不要想好过。” 正当此时,天上忽然亮闪了一下,紧接着响了一声闷雷。 安老爷脸上狰狞:“我宁肯让她去死,也不会让她嫁到你们这样的人家。那简直是糟蹋我安家的名声!” “安老爷不是最喜欢说自己慈善的吗!对自己亲生女儿都能下得去手!”关止承大声叫嚷道:“你如此看中名利,又怎么配称得上是大善人!” 安老爷轻蔑一笑,目光转到安家姑娘身上,声音冷冽:“你还要给我丢多少人?不要以为全家就你一个姑娘,我就对你格外看重。离成亲没有多少日了,你要是给我安家丢了人,让我颜面扫地,你也不用活了,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安老爷扫了一眼哭着的关明和忿恨瞪着他的关止承,冷冷地道:“小,给你一个教训,不该你妄想的,你就不要多想。想靠着萱姐儿靠上我们安家从而一步登天,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说着就走到了院门,开了院门叫了一声,紧接着两个粗壮的仆妇就走了就来,径自去抓安家小姐。 “萱儿!” “止承……” 一对小情儿自然是互相叫着彼此的名字难舍难分,安老爷却已然踱步出去,没管这里边儿的事儿。 关止承拉着安家姑娘,安家姑娘也拽着关止承,然而他们到底是岁数还小,力气也不够,仆妇力气大着,本是不想伤着自家小姐,但见还是拉不开两人,仆妇也失了耐性,不再顾及安家姑娘,一人一边拽了安姑娘的胳膊往外拖着去。 关止承顿时也跟着被拖着往院门口走,关明自然是“嗷”地叫了一声撵上去要把人拉回来,见关文几个都不动弹,顿时哭着骂道:“你们还不来帮忙!” 胡月英脚动了一下,见李欣和杏儿都不应声也不动作,自己便也乖乖站在原地。 关文冷冷地看着关止承即将要被拖出院门,并没有上前帮忙,只是淡淡地说:“要是被同村的人看见了,六弟你的名声也别要了。” 关明一顿,忙慌慌地对关止承说:“小六,小六,快,快放手!” 关止承神情闪烁了一下,还是紧拽着安姑娘不放。 关文脸色顿时铁青,伸手握了握拳头,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去把关止承揪回来的冲动,狠狠呼吸了两下才道:“既然不听我说的话,那你的事儿我也就管不得了。” 关文转头看向关全:“这会儿雨下着,先去你屋里边儿躲躲雨。” 关全忙让胡月英去把门打开,让关文等人都进去,他则朝关止承那边看了一眼,见最终仆妇还是把他跟那安姑娘分开,关止承一脸的沮丧,心里冷笑了一声,径自进了门,再把门栓插上。 关文站在一边,面色沉沉的。关武忍不住道:“大哥,那安家老爷……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石头老爷。” 关文应了一声,关全则是问道:“二哥,什么石头老爷?” 关武便把事情说了一遍,李欣则站着没吭声。 静默了良久,关文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全舔了舔唇说:“昨儿爹他们也没回来,今早上却是被那个安老爷给带回来的,在家里等了会儿,然后六弟就带着那安姑娘也回来了。安老爷打了六弟跟安姑娘,然后……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胡月英接过话道:“那安姑娘定是跟六弟私奔来着……” 见关全瞥她,胡月英只好收了话,嘀咕道:“这不是明摆着吗……” 关文皱了皱眉头,道:“六弟有说什么没有?” “说了啊,说要娶安姑娘,人家安老爷就骂他痴人说梦。” 关全答了一句,道:“安老爷笃定了他是看中了安家的财势,说他必是想靠上安家寻个靠山什么的,眼里就瞧不起他。”顿了顿,关全道:“他跟那安姑娘好似认识大半个年头了。” 关文抿了抿唇,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但是李欣知道他心里是在意的,毕竟这件事……他一早就看出了苗头。 兄弟几个正说着,门外有人使劲儿地敲门,关明气急的声音也传了来,大叫着让人开门。 关全看了关文一眼,关文摆摆手说:“开吧。” 关全便开了门,关明和关止承走了进来,“啪”地一声将门反推了回去,弄出巨大的声响。 关全顿时皱了皱眉,“爹,木板不要钱?摔坏了你出钱给我修?” 关明却不理他,狠狠瞪着关文几个,开口就骂:“你们都是死人啊!看到别人欺负我跟你们六弟,全都腔不开气不出,有事儿的时候就只晓得往后头躲!你们是要气死我啊!” 说着拉着关止承拨开人,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手指着关文几个溜了一遍,说:“你们说吧,现下怎么办?怎么办!” “能怎么办,安家老爷把人带走了,让你不要惦记着做安家的女婿,难不成你还要我们把人劫回来?”关武鼓着双眼说:“你还别瞪我,关止承自己惹出来的事儿让他自己解决,别赖我们身上。” 关明怒急:“你!” “爹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拴着条事绳的事儿呢。”关全闲闲地开口说:“刁老妖不是让你娶他娘吗?昨儿晚上你也没回来,他还来了一趟,我说你不在他还不信,愣是进来找了一遍才悻悻走的。爹你是不是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关明的脸色顿时又是白又是红,关止承抿了抿唇,忽然站起来斩钉截铁地道:“萱儿我是一定要娶的!”(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四十三章 安姑娘 下 若不是看到在安家仆妇拉安家小姐出去的时候,关文让关止承放手,而关止承眼中闪过一道微光,李欣还真的会以为关止承对那安家小姐是情根深种。( ·~ ) 情应该是有那么一点儿的,毕竟岁数在那儿,十六七岁的少年郎,看到那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哪里会不心动?况且那安家姑娘显得那般文弱,更是能激起关止承这类少年的保护欲。 关止承要娶那小白花安姑娘,目的固然不会很单纯。 李欣垂了眼一言不发,杏儿自然也不会表态。 但他这话一说,关家兄弟可就不会似自家媳妇儿一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关文立时皱了眉头,声音不算很大,但听上去特别严厉:“你说娶人家就娶人家?那安家老爷不是说了,他们家姑娘要嫁给沈家四爷的。安家老爷摆明了看不上你,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家老爷不松口,你有什么本事能娶人家女儿?” 关武语带恼怒:“受了辱你还这样,真是要把自己名声给弄完蛋了才成对不?不惹出点儿汤事儿来你就不高兴是不?你就作吧你!谁管你娶谁!还巴望着我们给你置办婚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关武对关止承的厌恶从关止承那番数落关文、关武、关全三兄弟娶的媳妇儿是窑姐、寡妇、无盐女开始,一直就很明白地挂在脸上。他这时说的话自然也是发自真心的。 见关止承那番找事儿的模样关武就有气,话都不想跟他说,转身拉了杏儿的手道:“咱们回去,这儿的事儿咱们不管。” 杏儿犹豫了下,到底还是乖乖地任关武牵着走。期间朝李欣看了一眼。 李欣对她眨了眨眼睛,嘴微微朝屋外努了下,示意她放心。杏儿便安心地抱住了关武的胳膊,随着关武出去。 关止承脸上青白交加,怒瞪着关武的背影。[ ~]目光像是要在关武背上烧出个洞来似的。关明自然也不能让关武这般走了,在关武手触上门栓的时候大声吼道:“你敢出去试试!” 关武下了门栓,转身看关明,皱了皱眉问:“还有什么事儿?我这还得去土里看看。免得雨水把根给泡烂了。有事儿你赶紧说。” 关明憋了憋气,半晌才道:“这会儿商量你六弟的终身大事儿,你倒是想撇得干净!” “我没想撇。”关武哼了声:“他要正正经经说亲事儿倒也罢了,可他不是正正经经说婚事儿的啊,他这是勾搭人家府内小姐。” 关武转过身来,一脸不屑:“还说自己是读书人,正儿八经的东西不学。学些读书人的风流韵事,还效仿起来了……我可跟你说,这安家我可是去做过几回工的,人家来头不会小,你就可着劲儿折腾吧,哪天把你小命儿折腾没了,你别在阴曹地府喊冤。” 关武哼了一声,搂着杏儿出去了。还把门也给阖上。 关武后边儿说的那句话倒是让关明一下犯了难,他顿时朝关止承看过去,却见关止承脸颊上的肉跳动着。很有些狰狞的感觉。 关明赶紧道:“小六,小六你这是咋了……” 关止承却忽然松了下来,按着床沿又坐了下去,眯了眯眼说:“萱儿我是一定要娶的。” 关文见他那冥顽不灵的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顿时提高了一些:“你拿什么娶她?门当户对的道理你懂不懂!你一没权势二没财势,一个秀才功名也是不干不净得来的,你好97ks.net意思去向人家安家姑娘提亲?就是招上门女婿人家安家也看不上你这样的!” “你说这啥屁话!啥上门女婿!” 关明顿时脖一梗,很是愤怒地朝关文骂去。【叶*】【*】 他这辈可就指着关止承这根苗呢,就他是个读书人,如今又是秀才。考上举人是指日可待的,他可等着做官老爷的爹,出门坐轿等人伺候呢……哪能让自己这幺去给人做什么上门女婿去成了别人家的人? “你们做哥哥嫂嫂的不说帮他说合好这门亲事,这会儿还落井下石,你们还是他哥嫂不?”关明指着关文骂道:“尤其是你,你先分家出去了。你二弟也分出去了,现在你还帮着你四弟要分家,可不就是想把给我养老的事儿推到你六弟身上去?我这也不说了,就算你是长我也不要你养,我就等着小六养我!可这会儿小六还没立业没成家,你该帮的地方就要帮!” 关明鼓了鼓眼说:“现在小六要成亲的事儿,你做大哥的就得帮他置办起来!你二弟四弟做亲,婚事儿你跟你媳妇儿都出钱又出力,你三个弟弟,一碗水就得端平,轮到你六弟了,你也要好好给他办好了!” 那句“一碗水端平”说得可真有道理。 李欣似笑非笑地看了关明一眼,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胡月英忍不住站出来说道:“公爹你说要一碗水端平,可你自己都端不平,四个儿你也要一碗水端平啊,你一直偏着六弟,大哥二哥和全哥都没说什么了,那会儿你不知道一碗水端平,这会儿倒是知道要一碗水端平了?” 关明立马骂她道:“爷们儿说话娘们儿闭嘴!” 胡月英气不过,眼眶就红了,坐下去抹泪,细细想想好像大嫂二嫂的确是一声都没出的,当即又骂自己干嘛出头白白找骂,还是先看看大嫂怎么回话再说。 关文沉着脸坐了下来,冷冷地开口问:“要我怎么给六弟办?” 关明以为他的话把关文说动了,立马接口道:“先是要准备聘礼,那安家也算是大户,准备些好的,再请个媒婆,画个啥花帖啥的,给人递过去,让你媳妇儿跟人家继母谈谈……” “哦哦对了,忘了说了。”关明想到一茬,忙道:“那安萱姑娘是安家老爷第二个媳妇儿生的。前头一个死了,后头这第二个又死了,现在的是第三个媳妇儿。安家姑娘兄弟多,但姑娘就她一个。安老爷那可是宝贝得很……” 李欣嘴角微微扯了下,关文冷凝着声说:“就这样?” “先这般走一步看一步吧。”关明还唉声叹气了一番,许是怕关文不尽心,又连声嘱咐:“你可别舍不得花银钱,要是娶到了安家姑娘,那嫁妆怕是就不低,总能从里边儿拿点儿回来……” “人还没进来呢。公爹你就算计起人家姑娘的嫁妆了?” 李欣嗤笑一声,站起来道:“公爹你是耳聋还是眼花,听不到真相也认不清事实是吗?那安家姑娘可是就要成亲了,也就是说,人家安家姑娘已经定了是别家的人了。这时候你让我送聘礼递花帖跟人家谈亲事儿,我不得被人扫帚把直接给撵出来?” 李欣微微冷了下声说:“况且,跟安家定下亲事的,可是那沈家。沈家在镇上是什么身份。公爹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举个最简单的例,公爹你大外甥,昌会表弟。可就在沈家门下的福满楼做事。你要去得罪安家和沈家,那是公爹你的事情,可不要把我们也扯进来,犯了事儿且等着我们给你收拾残局。一回两回倒也罢了,次数多了,总会不耐烦的,谁还会管你那么多?” 李欣拉了拉关文的袖,低声道:“我先回去了。” 关文点了点头,李欣施施然走到门口拉开门,正要出去却又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说:“六弟你眼光倒是不错,不过呢,你太高估自己了。安老爷都撂了狠话,宁愿安家姑娘死,也不可能让她嫁给你。这话里真假多少暂且不论,但是摆明了安家老爷丝毫都看不起你。即使最后你真的娶到安家姑娘。想通过安家姑娘从安家那边得到点儿什么……如意算盘不要拨得那么响亮,专门靠着歪门邪道坑蒙拐骗得来的东西不会长久的。” 李欣出了门,戴了斗笠回去。外边儿的雨下得更加大了。 关文按了按手指www.97ks.net的关节,说:“六弟岁数倒也不算小了,是应该要商量商量婚事了。镇上姑娘就别考虑了,哪个姑娘愿意到这儿来当牛做马伺候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还是找个勤劳朴实的农家姑娘的好,至少以后不会担心吃不上饭。” 关文看了关止承一眼,见他面色铁青,却也不为所动,径自对关明道:“爹你要是真为他考虑,还是掏点儿钱出来寻个媒婆让媒婆好好帮他相看相看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安家姑娘,就不要想了,安老爷那般凶狠的一个人,保不准真的一不做二不休,要了六弟的命,到时候你想哭也找不到地方哭去。” 关文站起身,顿了下道:“四弟,我跟你说点儿事儿。” 说完话也不跟关明和关止承打招呼,兄弟两个戴了蓑笠慢慢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老屋里边儿,胡月英也不想惹晦气,虽然这屋是她跟关全歇的地方,可她也不能赶了关明和关止承出去,便也只有自己退出房门,到灶间去坐着烧水,躲开那两人。 关止承重重捶了下床板,关明犹犹豫豫地说:“小六啊……” “爹你别听大哥他们说的,他们就不想管我的事儿,话里没一句是真的。”关止承愤愤地捏了捏拳,却忽然冲到门边去,干脆利落地把门插上了。 “小六你这是……” 关止承开始小心地在关全屋里翻着什么,关明讶异地看着他,关止承对他阴险地一笑:“四哥想净身出户,身边肯定藏得有银,我跟萱儿的事情没点儿钱是不行的,我这就算是借四哥的。等我娶了萱儿有了钱,我再还给四哥。”(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四十四章 白慧 上 屋里关明和关止承如何关文没耐烦管,叫了关全跟他说他分家的事情。[ ~] “你想去镇上做生意?”关文直截了当地问道。 李欣跟他淡淡说了关全和胡月英的意思,关文这也是想跟自己这个四弟谈谈心。 关全愣了一下,半晌才微微笑道:“大哥不怪我想弃了田土出去?” “我从前也是弃了田土出去奔波的人,哪会怪你。”关文叹了一声,兄弟两个披着蓑笠戴着斗笠在田间走着,关文听着稀里哗啦的下雨声忍不住笑道:“以前小的时候很是喜欢这样的天气,踩在软趴趴的泥土里边儿畅快地不行。” 关文看向关全:“你要想去镇上做生意,也没什么说头。如今你也已经成家了,日要你自己过,怎么过也是你们两口来决定,我也不想干涉太多。只是有一点,若是真做成生意了,还是本着诚实守信的信条的好。” 关全默默地听着,轻轻点头。 关文叹说:“走镖的时候老听扬儿他爷爷说的一句话就是‘利字头上一把刀’,钱要赚,但是也不能昧着良心赚,不能为了个‘利’字把其他做人的道理都给忘了。做生意,那也是有赚有赔的营生,亏了,不要怨言太多觉得寻不着活路,赚了,也不要得意地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关文顿了顿脚步,道:“以后生活得靠你自己,大哥能帮你的,也不过是在你也说要分出去的时候站在你这边,帮你说几句话。” 关全抿了抿唇,说:“大哥能这样帮我就已经很好了。” “爹不会轻易放你们走,分家的事情一时之间恐怕是谈不下来。”关文道:“如今家里出了这许多事,暂时爹怕是没有那个闲心来跟你叨叨分家的事儿。趁着这段时间,你想做什么就赶紧做去,要去镇上混出个名堂。[ ~]没点儿准备可是不行的。” 关文伸手拍拍关全的肩:“你大嫂一向说你是个聪明人,你岁数还年轻,拼一拼,总是可以的。” 关全就微微扯了扯嘴角:“大嫂过奖了……” “她说的是真心的。”关文笑了笑。又叹了声道:“咱们家,她唯独不喜欢爹跟六弟,也是,爹跟六弟那样的性那样刻薄的嘴,她哪里喜欢地起来。” 情绪稍稍有些低落,关文深呼吸了一下,说:“安家的事情你躲着别管。只要安家老爷把安家姑娘看严实了,六弟钻不了空。事情闹出来了,安家老爷肯定会把安家姑娘好好看着的。”顿了下,关文道:“爹那儿还差着阿秀近三十两的银钱,安家老爷把六弟跟安家姑娘的联系断了以后,六弟想来也弄不来什么钱了。你谨防着爹会立名目问你要钱。” 关文点到即止,倒也不多说什么,手伸到斗笠外边儿接了点儿雨水。笑了笑说:“下雨好,土吃点儿天水,作物长得更加好些。祈祷今年又是个丰收年。” 关全心中正琢磨着关文的话,听到这句倒是笑了:“大哥现在又不种地,下不下雨也没什么影响。” 关文便笑说:“大家都盼着这会儿小雨,我虽然没种地了,但是你那儿不也还管着六分水田。”关文顿了顿道:“四弟你也要考虑周全一下,真分了家,这地怎么办?” “我私下跟悦哥商量过。”关全说道:“如果我管不过来,可以让悦哥他们家帮我种,等收成的时候得了粮食大家分。”关全眯了眯眼:“具体的还没谈到,分家的事儿倒也不好拿去跟别人说。” 关文点了点头。兄弟俩又说了会儿话,关文便告辞回去了。 吃过午晌饭,李欣让关文抱了装蜂蜜的桶去石头地那边,嘱咐他和冯德发装一桶起来。【叶*】【*】关文答应着,抱着木桶去了。 李欣牵着扬儿让他去睡觉,见老关头精神有些个好。看上去喜气洋洋的,不由跟老关头坐了一起,笑着问老关头道:“爷爷是不是看下雨了,心里高兴啊?” “高兴。”老关头说这两个字倒是说得清楚利落,笑眯眯地眨了眨眼说:“下雨,好。” 李欣便笑,轻轻给老关头捶着腿。阿妹也抱着针线篓走了过来,坐在老关头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李欣絮叨着话,老关头则安安静静地听。 那边阿秀的亲事有了眉目,李欣心里就松乏些了,看阿妹一针一线仔细地绣着一床袄花被套,不由笑道:“阿妹的手越老越巧了,最初是你五姐学得好,如今想来你五姐甚少碰这个,手艺早就生疏了,阿妹倒是一直坚持不懈地练着绣着的,手艺比我都要好了,真真是个巧手。” 阿妹微微红了脸,轻声说:“大嫂别打趣我……” “我这哪儿是打趣你?”李欣笑道:“你也是定了亲事的姑娘家了,脸皮以后也不要就那么薄,说一两句就脸红,态度要大方些。”顿了顿,李欣道:“韦书生以后要是走的走上仕途为官一方的,你这未来的官太太过于怯弱了可不行。” 阿妹愣了一下,忙坐直身体,略带了些焦急地说:“大嫂说得是,我……” “你也别紧张。”李欣安抚她两句,说:“现在可以学一点儿你五姐的脾气,说话做事都理直气壮些,有点儿底气。要真的能有官太太的威风气势,那也得你当上官太太后才能学得会,表现得出来。”李欣笑了下,道:“不过说这些还太早,韦书生年纪太轻,能坐到为官一方的位置,起码也要十几二十年了。十几二十年,阿妹你肯学肯坚持,那也不会有差错了。” 李欣摸了摸阿妹的头,复又收回去手轻轻给老关头捏小腿。老关头不动弹,要是没人给他按摩,怕是身体会过早萎缩,生命机能也会下降。 过了两天,李欣没等来李大郎,倒是有个新认识的“朋友”找上门来了。 孙鸿雁之妻,白慧。 照例是带着她两个女儿,孙蘅儿和孙芜儿,温温柔柔地站在院当中,对李欣笑道:“李妹妹,没通知你一声就上门叨扰,不打扰吧?” “没事儿。”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李欣那日白慧确实是说了,得了空找她闲聊的。 李欣请白慧进屋坐,见两个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四处看着,虽然眼中尽是好奇,但是却并不说其他的话,乖乖听了白慧的话叫了她一声姨以后就安安静静的,可见是被白慧教导地极有规矩。 白慧落了座,李欣去灶间端了茶水点心来,哄两个孩吃。因这会儿正是早间,今日关文兴头好,带了扬儿,身后跟着二黑去石头地撒欢去了,李欣不用照顾扬儿,倒也是得了空闲,白慧来得正当凑巧。 “最近闲得慌,便出来找你说说话。”白慧笑得温和:“不耽误李妹妹做事吧?” “不耽误,我这也正闲着。” 李欣其实没闲着。前日关文和冯德发装了满满一桶的蜂蜜,她想反正蜂蜜是要卖掉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关全脑灵活有人脉,卖蜂蜜的事情交给他做也就是了。顶多是让关全自己多赚些,她也烦自己再跑腿。 关全自然很是看重这个机会,问过了李欣订的底价,又问过了冯德发具体的下一批能装捅的时间,急急忙忙地就去镇上联络商户了。另外她也在研究改进护肤霜的功效、味道,还要想着如何跟沈家打交道。免不得又联想起关止承攀扯上的安家…… “不打扰李妹妹就好。”白慧笑了声,说:“就怕扰了李妹妹的闲。” “多个人陪我说会儿话也使得,我小姑去跟她好姐妹聊天儿说话去了,家里也就剩我一个人。” 李欣笑着应了一声,看向白慧,却见白慧眼睛下边儿微微有些青色,像是没睡好觉似的,不由多看了两眼,却被白慧捕了个正着。李欣当即尴尬地收回视线,脸上却是笑道:“白姐和孙家大哥倒是感情好,真让人羡慕。” 白慧顿时不好意思地浅笑道:“李妹妹和关家大哥不也恩爱得很……” 关文和侯家的事儿,村里可没几个不知道的。但因为关文放了话,也没几个敢大张旗鼓议论,顶多是小聚的时候说两句嘴。 白慧揉了揉眼睛:“李妹妹快别笑话我,当着两个孩的面儿呢。” 李欣捂嘴轻咳了咳,见孙蘅儿和孙芜儿都是吃了一块后便不再伸手拿了,可眼睛里满是渴望,不由把盘往她们边上推了推,说:“没事儿,在姨这儿随便吃,不要跟姨客气。” 白慧忙道:“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李欣笑了下,道:“小孩能有多大胃口,吃糕点能吃多少?自家做的,又不值多少钱。” 李欣怜爱地摸摸孙蘅儿和孙芜儿的头,对白慧笑道:“我娘家侄侄女辈的,也是侄多,女娃少。单就是亲侄就有两个,亲侄女却没有。婆家这边呢,扬儿和小康也是男娃。我就喜欢乖乖巧巧的姑娘,看到你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都舍不得丢开手,瞧她们文静的样就想疼她们。” 白慧掩嘴笑了笑,像是开玩笑,却又像是正经问李欣的,说:“要是喜欢,挑一个你给你做儿媳妇儿怎么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四十五章 白慧 下 李欣顿时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回话,脸上表情便显得有两分怪异。[ ~] 白慧自然是看在眼里,微微顿了一下才笑说:“我这也是随口说说,李妹妹当做玩笑听听便罢了。” 白慧端了茶饮了口,笑道:“我少有出门去别人家串门,几年下来,在这荷花村里边儿,去过的人家却也不算少了。只是少有见到像李妹妹这样的,别人来家里,会沏茶送茶点来。这倒是镇上人家的派头。” “我娘家大舅、五姨是镇上的人家,小时候常去,也就学了点儿来。”李欣随口扯了个理由,心中仍旧对白慧说的让她从蘅儿芜儿中选一个去做她儿媳妇儿的事儿有点儿心有余悸。 白慧倒是笑得大方:“李妹妹娘家也是富裕的,听我当家的说,李妹妹的大哥便是隔壁李家村的新村长,跟我家当家的一样。”白慧笑了笑,道:“李家村我没去过,也不怎么熟悉,不过李家村和荷花村相邻,我当家的也说,以后少不得要跟李家村村长打交道……” 白慧微微眯了眯眼:“李妹妹性随和,想来李家大哥也是随和的性吧。” 李欣心中思量着,白慧对她表现出善意,是因为她哥的缘故? 这倒是没有错的,李大郎和孙鸿雁同是两村的新村长,虽还未正式上任,但怕是这会儿就计较上了,想看哪个村儿以后发展地更加好些?都是年轻人,都摩拳擦掌地想大干一番事业,那么白慧这是……来探底的? 也不对呀,探底怎么往她这儿探?她大哥如何处事,有没有制定什么发展计划她又不可能知道。 况且,孙鸿雁和白慧这夫妻俩看着也不像是想偷窥“秘密”的人。虽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李欣直觉就是这样,孙鸿雁应该没有什么多坏的心思,那日侯家人来闹事。( ·~ )孙鸿雁到底还是帮了他们这边的。 李欣脸上带着笑,微微点头回答白慧说:“我大哥性很温和,少有与人争吵的时候。” 白慧便笑:“那以后他们打起交道来肯定也是和和气气的。” 就那么说了一句,白慧便也不再提李家村和李大郎什么。另起了话题和李欣聊起别的事情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得倒是投契,气氛就没冷过。 白慧的两个姑娘就乖乖坐在一边听她们谈话,小嘴细细咬着糕点吃,脸上微微带着笑意,偶尔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说点儿什么,然后就呵呵地小声笑出来。 白慧又饮了口茶。话题转回到孩身上,问李欣道:“你家扬儿长得天庭饱满,小脸软嘟嘟的,走路很沉稳,身体应该不错吧?” 李欣淡笑着回答她道:“养了半年多,要是身体养不回来,可怎么对得起他爷爷在天之灵。” 白慧叹了一声:“你这儿的来历我倒是听说了,世上像关家大哥跟李妹妹你们这样的善人可是不多。” “这也不算什么。” 李欣笑了下。反问白慧道:“白姐把蘅儿芜儿两个姑娘教得也很出色,小小年纪就文静矜持,看着像是大家闺秀似的……白姐娘家肯定对女儿的教育也很重视吧?” 李欣不说孙家对孙女儿教育重视。并不是因为其他理由,而是她跟白慧都明白,孙家出了个孙喜鹊,要说名声好,可真的就一点儿都不好。孙喜鹊的事儿还害得孙鸿雁的胞妹亲事儿告吹,虽然后来依稀听说因为孙鸿雁当了村长,退亲的人家又找上门来说亲事照算,但是被孙鸿雁拒绝了,另外寻了户人家把妹妹嫁了。[] 就因为这样,李欣对孙鸿雁就要高看一眼。他懂得为自己妹妹打算。退过亲的亲家。自然是不能再要的。 但是这也不能抹煞了孙家名声不好的事实。 想到这儿李欣暗地里挑了挑眉毛。 难道是因为这样,所以白慧才想着早些把自家姑娘给订出去? 然而白慧却显得忽然落寞起来。 李欣看向白慧,在等着她回答,白慧望了李欣一眼,低下头去,良久才叹了一声说:“村里人都猜我娘家是做什么的。但也没什么人知道。我虽然跟李妹妹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也知道李妹妹定不是个嚼舌根的人。” 李欣忙不动声色地打断她道:“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白姐莫要见怪,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她们这才见了两面,孙家村长夫人,你可不要就这样要跟她推心置腹了啊! 她虽然对事情好奇,但是也绝对不会想知晓别人家的秘密的。要是哪一天别人知道了,少不得说是她传的,她多冤枉啊! 白慧却笑了笑,抿了抿头发说:“李妹妹当真是个不爱管闲事,也不说人是非的人,我话还没说完,李妹妹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事情了。” 李欣顿时尴尬的很,她自认为自己已经算是很平常地打断她的话了,她也没料到白慧就这般点破。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白慧笑了笑,道:“鸿雁他当了村长,以后我的娘家总是要被人挖出来知道的。” 白慧双手交叉在一起,搁在桌上,声音有些飘:“我是州府地的人,娘家也算得上是有点儿头脸的人家,父亲是个不大不小的官。” 李欣顿时讶异。 她倒是想过白慧的娘家肯定不会简单,却也没有深想,更没有料到白慧她爹竟然是当官的! “李妹妹不要惊讶,说是官,其实也就是个小官,比不过县令大人的官位,但就跟京官到底是比地方官显得要地位高些一样,他在州府做官,自然是得别人高看一眼,又因为担任的是比较重要的职责,算是个肥缺,奉承巴结讨好他的多了去了。” 白慧浅浅地笑了笑,李欣不由道:“那白姐你怎么……” “我怎么会嫁给鸿雁是吗?” 白慧微微摇了摇头:“也算是缘分吧,那一年我跟随母亲和姐们们去城隍庙进香,那会儿正是盗匪猖獗的时候,我不幸地成为人家眼中的肥羊,半道上被人劫上了,往山上掳。他当时正好拉着牵了驴拉了货路过,瞧见觉得形势不对,跟别的同行的人打了招呼,尾随了上来,然后趁着他们捉我过河的时候在岸边拿了石头砸了其中两个人的眼睛,其余人追他,但因为已经是在山林里边儿,也不能骑马,他跑得快,别人追不上,还被他暗算了,又吃了亏。我当时见机就跑了,后来却又迷了路,又累又饿晕倒在地。” 李欣不禁听入了神,不由问道:“那后来呢?” 白慧脸上显出几分羞涩的回忆:“后来我醒过来就瞧见身边守着一个人,衣服都被树枝树桠的给挂烂了,脸上还有些被树木划伤的道。后来问他我才知道,他知道我一个姑娘家不怎么跑得动,在山口那儿等了半晌没见我的人影,然后就返回来找我,找到我后见我睡着,不忍叫醒我,就守在边上。” 白慧轻轻地笑起来,脸蛋酡红:“虽然事情的经过时候想起很让人胆寒惧怕,但是每每我想起这些的时候,我心里就只觉得快乐。若不是遇上那群盗匪,我又怎么能认识鸿雁,然后嫁给他。” 最关键的问题就在这儿。李欣微微蹙眉:“可是白姐的娘家既然这么有地位的,白姐的爹娘怎么能嫁给孙家大哥?” “因为我是庶出。”白慧轻叹了一声:“父亲有很多姨娘和通房丫鬟,还有两个贵妾,不管是他自己喜欢的,还是同僚、上司送的,亦或者是母亲想笼络父亲的心放在他身边的,还是祖母想让父亲照顾她娘家而从娘家那边招来的,爹全都收在自己房里。我有很多兄弟姊妹,不是嫡出本就矮了一截,容貌又不算最出挑,聪慧又比不过其他人,一众儿女里边,父亲也就不过记得我的名字和长相,别的,怕是从来也没在意过。” 白慧饮了口茶继续说道:“出了那样的事,我衣衫不整地回去,父亲母亲自然下了封口令,不允许府内奴仆谈论,还扣了鸿雁在府里,怕他把事情说出去。倒不是担心我的名节,而是那个时候我的嫡出姐姐正要出嫁了,算得上是我们高攀,父亲母亲生怕这当中会出现任何纰漏。” 白慧苦笑了下道:“但因为那些盗匪本是误以为我是我那嫡出姐姐所以才捉了我去,算得上是我替嫡出姐姐挡了灾,而母亲又一贯要在家里家外表现她乃宽厚大度的贤妻良母,我求到她身边去,说要嫁给鸿雁,她假意劝了两句便应了声,欢欢喜喜地去跟父亲说了此事。估计也是不想节外生枝,父亲烦恼于如何处理我,母亲也烦恼将来要如何给我找婆家,索性破罐破摔,任由我随随便便嫁掉,似乎这对我而言才是两全其美的法。嫡出姐姐出嫁以后,爹就让鸿雁提了亲,然后娶了我进门。” 李欣惊得目瞪口呆:“那……孙家也不过问?” 白慧笑了笑,“鸿雁在家一贯拿得定主意,公爹婆母听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高兴都来不及,鸿雁又说了我娘家不允许张扬开他们的身份,否则要孙家好看,公爹婆母自然无不答应。”(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四十六章 修好 白慧笑望向李欣,李欣叹道:“怪道白姐你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态,并不似一般村妇,原来是这般……” “瞒了这些年,想来终究不可能是永远瞒住的,鸿雁当了村长,县令清理档案库,要重新备份档案,前段时间派人来问及了我的娘家。(燃文小说网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白慧顿了顿,道:“怕是不久之后风声就会传遍了。” 李欣笑了笑:“这样也并不是不好,白姐你又没做错什么,当年的事情想必不会有人再提,人家只会说白家会看女婿,孙大哥这不是就有出息了吗?” 白慧浅浅笑了下道:“我不过一个庶出,在白家眼里,村长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白慧嘴角微弯:“我自身走过第三百四十六章 修好的路,不能让我的女儿再走。” 她摸了摸蘅儿芜儿的头,温柔地笑道:“在她们小的时候,我就要为她们铺好路。从小我虽未读过书,但是也偷偷听过父亲请来的先生为家中嫡兄授课,当中一句,至今记忆犹新。” 白慧说道:“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白慧看向李欣:“李妹妹以为如何。” “古人说的话,总是有两分道理的。”李欣淡淡地道:“但焉知,为之计深远,子女又是否愿意走父母为其铺好的路?” 白慧一顿,李欣继续说道:“孩子脱离母胎,便是单独的个体,喜也好怒也好哀也好乐也好,皆由他们自己的遭遇和心境决定。父母不能为之决定好一切,便是决定了,又岂知这决定是否正确?” 白慧正了面容看向李欣,李欣面色如常地看着白慧,脸上似乎还带了点儿笑意。 “白姐应该也知道我的过往。” 白慧一顿。 李欣淡淡地说道:“比起白姐的幸运来,倒是让我显得太过不幸了些。非我之错,却让我承其后果。或许,白姐是对的。” 白慧又第三百四十六章 修好是一怔。李欣朝她笑了笑说:“男女毕竟有别。” 白慧看向懵懂无知的两个女儿,不禁唏嘘:“好在她们并不会受嫡庶干扰,我也只求她们以后能嫁个知冷知热的人,村野莽夫并无不好。会疼人,看重自己的媳妇儿,比之宅院里头争来斗去暗地里层出不穷的歪心思好到哪儿去了。” 李欣点头道:“白姐看得开。”想了想却笑道:“白姐说与自己的姊妹相比,或许的确是身份差一截,相貌比不过,但是论聪慧,怕也是个中翘楚了。”李欣笑道:“不然白姐怎么能窥准时机求到白家太太面前。和孙大哥的姻缘一蹴而就?” 白慧微微红了脸,脸上却也露出淡淡的笑来:“这也不过是心态的问题,我看得开,情愿嫁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即使他不过是一村夫我也心甘情愿。这与聪慧并无太大的关系。我其余的姊妹在宅院里边又何尝不是心机用尽,端看聪慧用在哪儿罢了。” 这样一番说辞下来,白慧和李欣似乎感情近了一些。李欣虽然不知道白慧怎么会就那般不避讳地提起她的娘家,但对于白慧的认识却还是又上了一层。 说白了。也不过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闲聊的时间过得很快,阿妹都已经回来了,见到白姐挺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孙嫂子。小声跟李欣说,她去灶间弄午晌饭去。 李欣让她去了,白慧自然识趣地站起来说:“时候不早了,我也赶着回去了。” 又看了看蘅儿和芜儿,无奈地笑道:“许是你手艺太好,这两个丫头把碟子里的糕点吃了个精光,回去怕是午晌饭都吃不下了。” 说着摸了摸两个小姑娘的头说:“还不快谢谢姨。” “谢谢姨……” 李欣笑着道:“没事,要是喜欢,下次来我多做点儿你带回去,让两个丫头吃个够。”李欣说道:“小孩子嘴馋。这糕点也不腻,多吃点儿没坏处。” 白慧带着蘅儿芜儿回去了,李欣送到坡口,白慧却顿了一下,转过身道:“李妹妹,我推心置腹地跟你说话。你也坦诚待我,白慧认你这个朋友。” 李欣一怔,白慧却笑道:“我前两次说的话,李妹妹不妨考虑考虑。有个自小长在自己眼前的姑娘做自己的儿媳妇儿,不管如何都会放心些。娃娃亲我便不说了,我也知道李妹妹你顾虑什么,但扬儿如今毕竟是养在李妹妹膝下,他的婚姻大事自然是需要李妹妹你做主的。我只是想着,到了扬儿该谈亲事的年纪,李妹妹能够先考虑我们家的这两个。” 白慧怜爱地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女儿,却让李欣更加疑惑,左思右想想不明白,还是问道:“白姐为何就认定了我家扬儿了?他年纪还小,也看不出个好歹来。” “我考虑这孩子已经很有些时候了。”白慧笑道:“在这村里,他跟我家这两个丫头岁数相当,稍大一些,年纪正合适,这是一。二来他是这村里的,一个村的,照看也容易,女儿不会离我太远,三,则是他自己的身世,少小悲苦,却又有你跟关大哥这样的爹娘教导着,我相信他长大以后定是个好儿郎。” 顿了顿,白慧笑道:“鸿雁和关大哥之间的往事我也知道一些,鸿雁说起时也只是道他们小时候有过节。如今都大了,各自成家立业的,其实不用再太过纠缠过往。鸿雁是很想和关大哥修好的。” 李欣心领神会:“我会跟他说的。” “那就麻烦李妹妹了。”白慧握了握她的手:“孩子的婚事,你留份心,考验观察的时间还能有个十年吧?若是真能成儿女亲家,那也是上天的缘分。如今听你这般说,我也不强求了。” 白慧笑道;“以后我得了空再来寻你说话,你若闲了,也来我那儿坐坐。” 李欣顿时有些尴尬:“阿文二弟的事儿,害得你小姑……” “鸿雁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至于公爹和婆母……”白慧倒是犹豫了一下“罢了,还是我来寻你说话吧,他们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李欣点点头,目送白慧牵着两个孩子下了坡。 去了灶间,阿妹在灶膛里边儿塞柴,一边笑道:“大嫂,孙嫂子怎么会来找你聊天儿?” “那日跟你二嫂和银环姐踏青,碰上她,说了两句话投机,这才聊上的。” 阿妹便笑道:“孙嫂子人挺好的,大嫂跟她处处也不错。” “哦?”李欣倒是讶异,杏儿和银环叫她一声白姐,倒也并不显得很亲密,白慧自己也说她少有出门。怎么阿妹却这般说白慧的好话? “孙嫂子脾气好,以前我撞过她一次,累她洒了东西,换做别人早就破口骂人了,可她却只笑着说没关系,见我也洒了东西,还没有先顾着她自己的东西,而是帮我拾捡了我的,才忙活她的。”阿妹点头道:“孙嫂子的确是个好人,就没听过她在村里跟谁吵过嘴,也从来不说是非,挺和气的一个人。” 李欣笑了笑,点了点头。 白慧也算是小家碧玉了,宅院里的出身,怕是也学不来村妇泼妇骂街的那种架势吧。想来孙鸿雁也不会允许她是这样撒泼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就娶了她。 这典型的浪漫的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狗血剧情,居然就发生在自己身边。想想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两天之后,李大郎来了,面带微笑。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李家三郎,李铭。 李欣见到人先是一顿,反应过来后立马迎了上去,先叫了声“大哥”然后就拉住了李铭不住打量。 李铭抿了抿唇,微微一笑:“姐。” 李欣拉着他转了一圈,良久才说道:“又长高了。” 李铭今年也十三四的年纪了,个头像拔节一般往上窜,这会儿已经跟李大郎比肩了。身形仍旧单薄得紧,站在本就壮实,如今又稍微发了点儿胖的李大郎旁边儿更加显得像根竹竿。 李欣心里这般想,嘴上便也这般说了,李铭抿唇笑道:“姐是说我是根傲骨修竹吗?” 李欣笑着拍了他一下,招呼道:“大哥三弟,赶紧进屋坐。” 招呼自己兄弟落了座,李欣有去沏茶倒水,搁了能果腹的糕点,又打了温水搁了干净帕子让他们洗洗脸。 等忙活完坐到了李家兄弟面前,关文也扛着锄头回来了。 他到底是种习惯了田,收拾了石头地一小片地方就迫不及待开了出来,垦地施肥的,想在那地上也种点儿东西。李欣也不拦着他,随他去,只要不耽误正经事儿便好。 扬儿竟然还认得他小舅舅,立马扑了上去亲热地叫着,看到李大郎在一边又急忙往李大郎身后往,没见到其他人略有些失望,问李大郎道:“大舅舅,山子哥哥没来吗?” “没呢,扬儿还惦记着你山子哥啊?” “嗯……”扬儿有些失落,闷闷地应了声。 关文搁了锄头坐在李欣旁边笑道:“斐子,你怎么来了?” 李斐不知道李欣拿那个钱给他置地的事情关文知不知道,这些日子他跟着老村长也学了不少应对的法子,当即面不改色地扯了个理由说:“妹妹让三弟回来了给她捎个信,我这不是嫌懒得让三弟写,更懒得让被人送信,所以直接就把人带过来了。” 李欣当即笑出了声,关文也忍俊不禁。 李铭笑了笑道:“可不是吗,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来给姐姐报个平安。”(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李家人 李欣打量着李铭,越看越满意自己这个弟弟。( ·~ ) 虽然是穷苦农户出身,倒是因为读了书,整个人看着就明理懂事不少。但读书人,却又没有读书人身上那种清高气,人显得很随和,在家也会帮着爹娘兄嫂做事,没有养成骄纵的个性。 也是她从小背在背上看着他从白嫩嫩的婴娃到现在这般高挺的少年郎,李欣颇有种“吾家有儿”的感慨。 李铭抱了扬儿在腿上,逗弄了他两句,方才对李欣和关文道:“顾先生带着我去临近几个州府逛了一圈,看看别处的市井气象,倒是让我感触良多。” 李欣给李大郎和李三郎添了茶水,听这话便笑道:“顾先生睿智豁达,跟在他门下读书自是你的造化。” 李铭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起我。走这一番,总算是学到了很多在书上学不到的东西。闭门造车,出门未必合辙,这终究是不妥当的。” “铭儿你自己能拿定主意就好,在学塾多多听顾先生的话。”李欣笑了声说:“笔墨纸砚什么的,要是缺只管跟家里开口,你们读书人,怕是都喜欢弄些藏书。你要是想看书,也只管挑捡了对你有益处的买便好。多读些书也有用处,四处多走走看看,也有用处。” “不用姐开口,但凡我想要买什么添置什么,爹娘大哥二哥从来就没有不依的。”李铭到底还有两分孩心性,面上再成熟,心底仍旧有些少年的羞涩:“家里就我一个不做事,没产出,花钱花得最多的却是我……” 李大郎伸手拍拍李三郎的头,呵呵笑说:“你要是个浑的,家里才不花钱供着你。咱们家的读书郎今年可还要试试考秀才呢。” 李大郎笑了两声说:“缺钱你只管说,如今家里也富裕了。( ·~ )牛也有,猪也有,娘最近还说要不要新修葺一下屋……” 说着李大郎就朝李欣看了一眼。 李欣走前给刘氏留了钱,她不知道刘氏会不会用。但她说的那番话到底是落到了刘氏心里去的。 李家那屋是前头李厚仲分家的时候分到的老屋,那会儿破旧简陋的,有时候不注意没堵上还会漏风。刘氏早就想修个宽敞明亮的大屋了,但是因为李家日一向过得窄巴,她这心思也只能搁在心底里边儿生霉。 如今手里有了余钱,三个儿都出息,唯一的女儿也有了自己的积蓄。出手就是几两十两的,让她去买些好衣裳好吃的东西,自然把刘氏乐得心里开花。另外起个大屋的念头就这般泛了上来。 刘氏跟李大郎说:“咱们家这会儿可不比以前,你这会儿是村长,虽然还没正式上任,但那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身份地位摆在哪儿,哪能还住以往的破旧屋?再说你三弟。那可是将来要考秀才考举人的,娘还怕这屋屋檐啥的都低了,压着他出不了头。起屋盖高些,娘看着也舒爽,宽敞明亮的屋对你三弟发展也有利。” 刘氏是个坐不住的人,想好这茬后就迫不及待地招了家里人商量。 李厚仲是个守旧的,只说这屋好好的,没啥必要新修屋,就惹来刘氏瞪眼:“我闺女让我修屋,你儿这会儿出息了还窝在这低低矮矮的屋里边儿像啥话?你爱住你住去。” 李厚仲便不敢吭声了。 李大郎和张氏倒是都乐得能有新屋,家里屋本来就不多,眼瞅着山和小兜岁数渐大。江氏也要生了,总要给以后这下一辈腾出空屋来吧?所以两口是点头赞同的。 李二郎就不说了,他大哥说什么,他没多少意见。[]江氏自然是听李二郎的。 全家都同意,就剩下最后一个出外未归的李三郎,刘氏直接替李铭做了主。说:“三郎一向就听他姐的,他姐让修房,他肯定没有不同意的。” 李大郎对李欣笑道:“娘这会儿可不就在风风火火地找人商量去了吗?直说快些动工,想在年前住上宽敞明亮的新屋。” 关文顿时问道:“家里缺人手不?要是缺人手,我也可以去帮帮忙。” “文哥先不急,这会儿都还在准备阶段,还没动工呢。”李大郎就叹了一下,“这其中还有些事儿没商量好,僵在那儿,骑马要等商量好了才能办。” “什么事儿僵着?”李欣不由蹙眉问道。 按理说他们家要翻新屋的事儿也就只是他们家的事儿,又不需要她大伯三叔那边同意什么的,哪还需要商量了?不是都商量好了吗? 李大郎和李铭对视一眼,李大郎咳了咳道:“还不是阿嬷……” 李欣眉头一皱,老太太? “阿嬷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的,那天爹跟娘去大伯家给阿嬷送孝敬,大伯问爹最近咱们家动作蛮大是要干嘛,爹就直接说了要起新屋的事儿。哪知道阿嬷那天刚好清醒着,顿时就破口大骂说爹忘了祖宗什么的,不准爹娘翻弄地皮。” 李欣不由嗤了一声。 她对自己这个阿嬷没有什么观感,说不上好感,也说不上讨厌。虽然她偏心地厉害,偏大的又偏小的,独独不喜欢夹在中间的她爹,但是好在从小她也没对自己跟自己兄弟多么刻薄,顶多是过年不给压岁钱,有好吃好喝的也从来不会想着他们,轮到孙辈做事儿的时候也是好使唤他们做,也就如此罢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她也犯不着跟个老人生什么气。 李欣道:“这还不好解决?让爹娘另外挪窝起屋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李大郎摇摇头说:“阿嬷说了,不准弃了屋住到别处去,说是会丢了祖宗给的地气什么的,续不上祖宗的香火,就只能让爹娘住那屋。” 李大郎苦涩地笑了笑:“那天娘差点跟阿嬷闹起来,还是后来阿嬷自己又混沌下去了,娘又被你大嫂拉着,才没闹翻天。” “娘也是忍阿嬷忍够久了。”李欣低叹了一声,说:“那这会儿爹娘怎么打算的?” “爹还不就是那样,闷声不吭,他一辈也就那样了。”李大郎微微摇着头:“至于娘,倒是摩拳擦掌地,好似是一定要把事情给做成的样,已经找了村里会泥瓦活计的人问上了价钱和工期了,这段时间她就到处忙着问人这样那样的,无比认真。” “那娘是要另寻地方起屋,还是就在原先地皮上翻了旧屋,起新屋?” “娘说住在那儿也习惯了,不想挪地方。”李大郎道:“娘瞅着那地势好,隔田地又近,另外寻地方也不一定寻得到好的,而且还得办其他的事儿,弄地契什么的,娘觉得麻烦。” “嗯,我也这般想。”李欣道:“定了那个地方,以后别人找人也不用再拐道弯儿。” 李铭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略微迟疑地问:“听娘的意思,是要起个大屋。咱们家有那么多多余的银钱?” 李大郎就笑了,道:“三郎,你不要担忧钱的事情。娘一贯是会精打细算的,她既然说要起屋,就一定已经预算好了要花多少银钱的,手里必定是攒够了的。” 李铭微微点了点头,只道:“我就怕娘不顾一切把底都花光了。说起来他们老两口也就住一个屋,更多的是替我们三兄弟打算。花爹娘的钱,我总觉得愧疚。” 李大郎笑道:“你怎么知道大哥二哥没给娘钱?”李大郎摸了摸他头说:“三郎人聪明,就是年纪还小。不需要爹娘说,大哥二哥都会给爹娘一些银钱的。” “那我……” “你那是年纪还小。”李大郎笑了笑说:“你的钱,娘都替你揣着的呢。” 李铭有些不敢相信:“大哥你唬我。” “我唬你做什么。”李大郎笑望向李欣:“不然你问问你姐。” 李欣含笑点头:“娘心里有一本帐的,你的银钱,娘都替你存着呢,怕你年纪小不够花。”说着李欣想了想道:“估计再过是三两年,娘就会把钱给你了。” 李大郎笑道:“我跟你二哥都这般过来的,以前不说,是不想让你知道自己有钱,就整天琢磨着怎么乱花。这会儿你岁数看涨,心性也能定了,大哥这也是说漏了嘴,你回去可不能跟娘说你知道这事儿了啊,娘会撕我的嘴的。” “大哥你少贫嘴了,你又不是小孩了,娘哪会撕你的嘴。” 李欣笑骂了一句,说:“铭儿,你心里不要有什么压力,爹娘只是盼着你好,你花钱若是正当的,爹娘也一定不会拦着的。” 李欣顿了顿道:“家里的事情倒是不提了,娘要起屋,大哥你跟二哥多帮帮忙就好。至于阿嬷那边……” 李欣想了想说:“让大伯跟大伯娘劝劝,要是劝不住,反正阿嬷也时清醒时不清醒的,别在她面前提便罢了,让爹娘也少在阿嬷面前晃。” 李大郎点点头,悄悄冲李欣使了个眼色。李欣会意,让关文看看菜地那边有什么菜可以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四十八章 阴狠 关文自然不疑有他,是当自己媳妇儿是要好好招待大舅子和小舅子,答应一声便去了。(本章节由燃文小说网网友上传 ) 李欣又哄扬儿让他也跟着他爹出去,别腻在他小舅舅身上。 扬儿虽然不怎么可以,但他倒也听话,答应一声迈着小短腿儿跟在了关文后边儿。 就瞅着这功夫,李大郎从怀里把地契给掏了出来。 李欣接过手,粗粗看了一遍,点了点头道:“大哥办事情就是妥当。”说着便收到了自己怀里去,冲李大郎笑了笑。 李大郎点了个头,犹疑了下还是问说:“文哥还是不知道这事儿?” “没跟他说,等瞅着过段时间再跟他提一提。” 李欣笑了笑道:“这段时间忙其他的,没顾第三百四十八章 阴狠得上跟他说这个事儿。” “姐夫心里不会别扭?”李铭在一旁浅浅地问道:“那天无意间看到大哥理地契,吓了我一大跳,大哥这才把事情跟我说了的。姐夫要是知道姐你有那么多钱,不会心里不爽快?” “他没有那么小心眼,这钱是我赚的,他自然是由得我自己huā。”李欣笑道:“你别操心这个,你还没说说,跟着顾先生都出去见识了些什么?” 李铭顿时笑了笑,声音中有些〖兴〗奋:“各种风土人情,比我们当地要迥异地多……” 李大郎笑着打断他说:“知道你一肚子的话要说,等我们吃过午晌饭以后再跟你姐说成不?” 李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李大郎看向李欣轻声道:“……只huā了七十两。买了连着的一大片水田,佃户倒都是现成的,不用费心思,到时候租给他们就成了;另外便是十亩多的荒地。价格颇为便宜,我跟那些佃户说了,农闲的时候让他们去开垦荒地。工钱比着农忙的时候给。” 李欣点点头:“那边的事情交给大哥办,大哥能做主第三百四十八章 阴狠的就都大哥做主好了,毕竟明面上,那些地都是大哥的。”李欣想了想道:“如此一来,村里应该也都会知道大哥买了好些地,手底下地产很多的了,议论声怕是也接二连三地来。大哥你回去还是提醒下爹娘他们。跟咱们沾亲带故的不少,看到我们家大手笔地买了那么多的地皮,必定是以为我们家颇为富裕了,打着亲戚旗号趁机来借钱的打秋风的估计不在少数,让爹娘把口袋看紧了。别让人算计了去。” 李大郎笑道:“我知道。” “爹是个老实人,说不定谁问他借他就真的借了。娘脾气不大好,要是人接二连三地去,怕是她心里也不爽快,要是一时心情不顺就跟人顶回去,保不准别人说什么。大哥你让大嫂多帮爹娘挡着些人,救急不救穷,就算是真要借钱给人,也要打听清楚了。什么人该借,什么人不该借。咱们家存点儿钱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大郎点头道:“妹妹不要操太多心,这些你大嫂也是知道的。” 说了两句,李欣又问起李二郎来:“二弟妹是该要临盆了吧?娘开始准备了吗?跟接生婆或者收生嬷嬷说好了没?” “都说好了。”李大郎笑道:“娘跟你大嫂都数着日子呢,前两天还请孟郎中来瞧过,孟郎中说胎位很正。娃子个头也不算很大,到时候应该比较好生。” 顿了下李大郎道:“我走前二弟妹还让我跟你道一声谢,要是你不提醒她跟二弟,让她卯足了劲儿吃,这会儿孩子个头太大,怕生他的时候就扛不住。” 李欣低低叹了声:“现在说这个还早,女人生孩子那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只希望到时候二弟妹能少受些罪,能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就好。” “对了。”李欣突然问道:“珠堂姐的事儿怎么样了?” “珠堂姐回去了。”李大郎叹了一声:“到底她是舍不得孩子,岁数也摆在那儿,回娘家了以后也找不到什么好的人家。” “可是……” 李欣想说那常家这般凶恶的,珠堂姐回去不是受罪去的吗…… 李大郎道:“二堂哥撂了话,他隔段日子就会去常家瞅瞅,看看珠堂姐过的是什么日子。要是过得不好,他不介意再收拾常宽一顿。” 说着李大郎就笑起来:“妹妹你是没看到常宽被二堂哥收拾的那样,二堂哥拎他出来的时候,他可是抖得跟筛糠似的,话都说不清楚,二堂哥问他以后还敢不敢了,他就只知道不断重复地说‘不敢”瞅着就是一副衰样,想来珠堂姐也看他不起了。” “那既然这样珠堂姐怎么还愿意跟他过?” “到底珠堂姐还有三个孩子。”李大郎叹了口气“我也去跟常家那边的村长交涉了,叔公跟我一起去的,那边的村长倒还算客气,敞开天窗说亮话,那村长也觉得常家做事欠妥当,倒也口口声声应承下来,会注意常家的举动,不再往外村嫁进来的媳妇儿受委屈。” 李欣“唔”了声,想了想又问:“那那个跟常宽私通的寡妇呢?还是二堂哥砸了寡妇家跟常家的东西,毒死了常家的猪狗什么的,这又怎么算?” “二堂哥大手一挥,赔了寡妇家的东西,但是常家的,二堂哥理也不理。”李大郎道:“二堂哥态度很强硬,寡妇连声说不要二堂哥赔她的,把她放出来以后寡妇自己就灰溜溜走了,听说连村子也没回,估计是觉得没脸,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至于常家,二堂哥说就当是给他们一个教训,要是遇得到第二回珠堂姐受这样的待遇,他不介意让人也尝尝猪狗的滋味。” 李欣倒吸一口冷气,李大郎摊了摊手说:“二堂哥本就是个骨子里阴着狠的人,是个狠角色,常家人估计也惹不起。” 顿了顿李大郎道:“那天二堂哥的那个眼神,真的像是染了血似的,光是看一看就能把人吓得够呛。而且那语气阴森得很,饶是老村长见多识广的,都得吓出一身冷汗来。” 李大郎却又忽然笑了笑:“你大嫂后来私下问我,说二堂嫂怎么跟二堂哥过下去的,镇日对着二堂哥凶狠的样子不得吓死。” 李欣闻言笑了笑,却也叹了一声:“就希望珠堂姐以后在常家能过点儿平淡的日子,至少不需要受常家人冷嘲热讽什么的……夫妻情分怕就是走到头了,也只盼着珠堂姐家的小子能快些长大懂事,以后也好护着他娘。” 李大郎瞧瞧桌子说道:“也就只能这般希望了。” 说着却是停了一下,道:“三叔家倒是出了不少事,三叔后来硬是把那个女人纳进来了,不过后来三婶娘趁着三叔不在,把她打了一顿,岂料那女人就落了胎。起初三婶娘瞒着不让那女人说,那女人到底还是把状告到三叔那儿。如今三叔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李欣淡淡地应了一声,对李厚叔家的事情并不大上心。 她也不算有多幸灾乐祸,她那三婶娘落到这个地步,也只怪她自己性子如此,造就了丈夫对她的不喜,也是她活该,倒不算老天爷替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瞧她不想听这些,李大郎心里倒也明白,只是少不得还是要跟她说一下:“你不爱听便算了,我也不想说这些个事儿,不过到底是你娘家里的事情,你总归要知道一二,了解一下。三叔带着那女人回来过一次,专程给阿嬷磕头的,见到我们还让我们喊那女人小三婶。” 小三……婶? 李欣低低咳了咳,李大郎继续道:“李春她当家的不是也纳了妾了?不过他还是往外跑,对纳回来的这个妾也不大看得上眼,还是老往勾栏院里去。” 李大郎叹了声:“三叔家事儿都是些糟心事,你知道就好,我们都懒得去深究,本就不干我们的事。” 李欣点了点头“大伯家和三叔家就当亲戚走就行了,到底不是我们自己人,就跟娘说的,我们手不要支得太长,人家未必乐意我们管人家家务事。” 李大郎饮了。茶,关文也带着扬儿回来了,跟李欣说了一通,李欣便去整治午晌饭。 问过了自己大哥和三弟的意思,留他们在家里歇一宿,李大郎没有意见,李三郎自然也是同意,李欣便紧着去给他们准备被子床铺什么的,借用阿秀的屋子草草打理了一番。 晚间闲谈却又说到李家老太太。 “阿嬷寿辰快到了,虽然不是大寿,但是大伯还是说要好好办一场,驱驱家里的霉气。”李大郎呼了口气:“我估计是大伯如今财大气粗,想显摆显摆了。” “那也是人家杨家给的。”李欣加了件衣裳披在外头,想了想道:“大伯是不是说要爹跟三叔凑份子?” “当然要凑,要办阿嬷的寿辰,又说是要大办,大伯当然是不会一个人出钱。”李大郎叹道:“大伯还说最近我们家动作大,有余钱起屋子,凑份子钱肯定也不是什么难事。直把娘气得想吼他说他儿子死才半年都没到这话。” 李欣捏了捏手板心,问:“爹怎么说?” “爹在娘面前不吭声,大伯问到他头上他倒是说没钱。”李大郎笑道:“爹还真是老实,直接就说他没钱。虽然是事实,但当时大伯委实是被噎住了,整个脸都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 “那这事儿谈成了?” “没呢,娘不知道怎么回大伯。”李大郎道:“娘让我趁着这次来,问问妹妹你,看你怎么说。”(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有事 李欣笑了笑,倒是知道她娘这是找不到话来反驳她大伯,不知道怎么回这件事儿了,所以让她给出出主意。[ ~] 可要她说,她又能有多大的主意出? 大伯要给阿嬷做寿,那是“孝道”。她娘要是拦着,那便是“不孝”。关键是她娘想说的理由,诸如“你儿死了半年不到”这样的话却的确是说不出口——这要真说了,那不就是在挖人心窝了吗? 李大郎自然也是知道这一茬不好推的,叹了口气说:“娘也就是让你说说想法,这问题要好好解决倒的确不大容易。” “阿嬷神智不怎么清,大伯要给阿嬷做寿,也不过是想逞威风,显摆一下他们家现如今财力雄厚。”李欣笑了笑:“爹不是说没钱吗?就让娘哭哭穷好了,让娘跟大伯说话的时候句句往大伯家如今多么多么有钱这面儿带。不然,即使娘多不待见三叔三婶的,也把他们推出来,让三叔三婶也表个态。” 李欣道:“三叔手里应该没有拿捏住多少钱,三婶娘又惯是个抠门的,阿嬷这会儿神志不清了她也讨不着好处,估计也不会想出钱。有三叔打头,爹这边就好说。” 李大郎蹙着眉头,微微颔首,却又道:“那要是三叔那边没意见呢?” “那就让娘哭穷好了。”李欣道:“二弟妹要生娃了,山该去学塾启蒙了,大哥你当了村长,人情往来地要往外捣腾,娘这会儿又忙着家里起新屋的事情投了钱进去,家里本就没多少余钱,你让娘问问大伯,是不是要动他们老俩的棺材本。相信大伯不可能接这话。他要真接了,让爹娘拿棺材本出来给阿嬷办寿辰,那娘也不必多说什么。以后别再搭理大伯就成了。” “妹妹……” “当年阿嬷偏心,家具物什细软钱财田地也好,紧着好的给了大伯三叔,爹就分到一点儿渣滓。如今还念着骨肉亲情的时不时给阿嬷孝敬,已经是很孝顺的了。[ ~]大伯得了大头,阿嬷住大伯家,就相当于是拿东西给大伯寻求后半生的庇护。哪有这时候问着弟弟要钱的道理?分家了,那就是两家人,顶多是咱们去吃酒,爹娘多给些贺寿礼钱。断没有让爹娘凑份的道理。” 李大郎面容正了正,李欣说:“大哥回去就这般跟娘说好了,要讲道理就一层层讲,不要就讲这一份,就说是爹娘不孝什么的。真要孝顺,阿嬷变成现在这样痴不痴傻不傻的模样,办寿辰是想可着劲儿折腾阿嬷让人家都来看阿嬷的笑话呢,还是纯粹就想逞自己的威风显摆自己有钱还孝顺老母?又不是大寿辰。做了不也是折寿。” 李大郎豁然开朗,顿时便眉开眼笑:“我回去就这般跟娘说。” “让娘也别气,为这种事儿犯不着气。当心气坏了身。” 李欣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卧在她一边的二黑,看向一直盯着二黑看,眼睛圆鼓鼓的李铭,笑道:“铭儿怎么了,二黑你又不是没见过。” 李铭忙收回眼神,笑了笑道:“感觉它好像大了不止一点儿两点儿啊……那么长条条的,站起来肯定很高吧。” 李欣便笑着点头:“最近倒是没再怎么长了,估计就这是它成年了吧,我捡到它那会儿它就是条幼犬。”说着李欣顿了一下。扭头对关文笑道:“捡到它的那天好像就是你出事儿的那天。” 关文“嗯”了声,看向二黑笑道:“这狗倒是不需要人操太多心,吃的东西它自己知道去寻,除了它体型小的时候喂过它些东西,以后倒是少有喂东西给他吃。” 李大郎和李铭便笑起来,跟关文聊起了二黑的趣事。阿妹静静伴在李欣身边跟扬儿小声说着话。 谈得正投机的时候。坡下却响起声音,是关全在坡下问:“大哥,你在吗!” 关文忙应了一声:“在。” 不一会儿就见关全冒出头来,脸色铁青,额头甚至可以说是青筋暴露。[ ~] 见到他大哥这儿有客人在关全顿时愣了一下,李大郎和李三郎他倒是都认识,忙叫了一声李大哥和李三弟。表情却仍旧是难言愤怒。 关文自然看得出来他脸色不好,不过当着李欣娘家人面前也不好问。 李大郎笑着道:“关四弟是有事儿找文哥吧,你们说。”李铭也叫了声关四哥,挪到了另一边去。 关全勉强扯了一个笑,低声说:“大哥,我跟你说点儿事。” 说着不由关文说其他的,直接拉了关文到那边竹林里,脚步迈得颇快,手上的力道也大得惊人。 这对于一向对什么都一副置身事外保全自身的关全来说的确是太过激动了。 李欣看着关文和关全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大郎低声问:“文哥跟他四弟关系不好?” “挺好的。”李欣淡淡地答了一句,又看了竹林那边说话时身体动作显得有些激动的关全,转回眼神来道:“最近关家有些事,或许是老屋那边有什么事要他四弟来跟他商量吧。” 正说了两句,就见关文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步还是有些歪一歪的,但走得却也足够稳健。 也不知道关全跟关文说了什么,关文脸上也是一片乌云。 关文勉强对李大郎和李三郎说道:“我爹那边有点事,我过去处理一下。斐,铭,你们聊着啊。” 说着对李欣低声道:“我去去就回来。” 李大郎是个讲礼的人,听到关文说他爹,立时起身问:“我跟三弟来,是不是也去跟姻伯打个招呼?” “不用了。”关文道:“跟他也没什么招呼可打。” 这话说得颇有些不给关明面,但关文也根本不觉得这话说错了,对李大郎道:“斐,我去去就回。” 说着叫上身后的关全便下坡去了。 关全转过头跟李大郎和李三郎打了招呼,也跟着跑下去了。 李大郎莫名其妙,李三郎说:“大哥不去见那姻伯也没什么,就是去了,也保不准那姻伯给大哥气受。” 李大郎知道李三郎指的是那姻伯说要休李欣的事情,叹了一声说:“好歹是长辈,去跟他打个招呼就当我全了礼节,不让人挑毛病。” 李三郎笑了笑,李欣道:“他倒是不会多在乎这些个,你要去没带礼什么的,他才会挑毛病。光去打个招呼,他说不定还嫌倒了茶水招待你。” 李三郎便呵呵笑起来,却也问道:“那这关四哥找文哥是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李欣暗自忖度应该是安家姑娘的事情,她直接是关止承又出了什么幺蛾。可是要真这样,关全脸上也不需要那么难看啊,他这副表情可是难得一见。 关全一向是做事周全的,李欣总觉得他是个凡事都笃定,凡事都看得清的人。像今天这样的表情当真是没见到过。 心里一思量,脸上就现出沉思的表情。李大郎和李三郎对看了一眼,也都不好再问什么,这毕竟是关家的事情。 阿妹却有点儿坐不住,悄声凑近李欣道:“大嫂,不然我去打听打听。” “你别去。”李欣道:“你四哥来就找你大哥去,都没提到你什么,想必是不想你也跟着去的,你跟去也没什么作用。”李欣道:“你就乖乖在家里待着,等你大哥一会儿回来了就知道了。” 关文倒是没去多久,不过回来的时候那脸上更加是青黑一片,看上去可怖地吓人。 他是一个人回来的,李欣也不好问他什么,天色已晚,招呼家人都洗漱了,关文又送了老关头去歇,他这才去了洗漱间拿冷水把自己浇了个遍。 擦着头发回屋去,李欣正端着烛台放到了床头。见到关文回来便伸手去给他擦头发。 然而碰到他头发才觉得不对,好歹这头得冒点儿热气啊,这怎么凉飕飕的?又去摸了摸他手膀和脸、脖,也是冷的,没多少热气。除了他本来的体温,很容易就想得到他这是冲了凉。 这才四五月份的天气,哪就那么受得住冷水了? 李欣不由板了脸说:“你真当你身骨多好,这种天气你就开始洗冷水了?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办?你是存心让人担忧是不是?” 李欣拉了关文让他坐到床沿边上,一边用力给他擦着头发,一边说:“你也那么大个人了,再有什么事你总该顾着自己的身体,什么坎不能过了,犯得着这样糟蹋自己身吗?” 李欣走到他前面低头看他,问“说吧,你爹那边又是什么事?” 关文自从回来后就只是跟李大郎和李三郎说了两句话,其余都是面沉如水不发一言的,这会儿听李欣问大概也是不大想说话,就只是低了低头,颇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 “说啊。”李欣捧了他的脸起来,心里也微微有些恼:“当着我大哥三弟的面你不好说就算了,这会儿只有我们两个,你也打算跟我装哑巴?” 关文动了动嘴,半晌才叹了口气:“我不是不跟你说,我这不是没想到怎么跟你说吗……” 关文偏过头,李欣放开他的脸坐到他边上,扭头问他:“怎么了?” 关文抿了抿唇:“四弟说他搁在屋里的钱,藏得好好的钱,莫名其妙一个儿都没了。四弟妹说她压根就不知道四弟藏了钱的,四弟也信四弟妹没这个胆量敢去把他的屋给翻了。” 不是胡月英,那剩下是谁,不就不言自明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内贼 上 想来关文也是想到了这一茬,脸上就挂了愤怒的表情出来。(燃文小说网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李欣问他道:“那你这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 “老屋那边没人,爹跟六弟还不知道去哪儿了。” 关文长吐了口气“四弟说往外销蜂蜜的事情已经谈妥了,人家给了银钱,他也把蜂蜜给人家了,收到的钱本来是打算搁在屋里等明儿再拿来给我们,后来想想不放心大喇喇放着,所以就想挪了地方,搁到他藏钱的地方去……” “结果翻开他藏钱的地方,以前藏的钱就都没了?” 关文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四弟把蜂蜜的钱给我了,我放在上边小箱子里,你点点。” 关文抚了抚额头:“老屋那边拢第三百五十章 内贼(上)共就那么几个人,要说是小偷偷的,四弟却也不信。老屋那边看着就不富裕,偷谁也不会偷他们。” 李欣伸手从床内侧的横木上取下箱子,打开箱子点了点钱袋子里的钱数,觉得这数目倒也规规矩矩,关四做事确实让她放心。 “那现在怎么办?”李欣阖上箱子放了回去,坐在床上问他:“四弟有什么打算?”顿了下李欣说:“这个虽然不好问……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四弟藏了多少钱?是全部都被偷得一分不剩吗?” 关文点了点头,说:“有多少钱我倒是不怎么清楚,少说十两应该是有的。” “不是小偷偷的,那就只能是你爹跟你六弟谁‘拿’的了。”说拿字那是好听的“也只能等你爹跟六弟回来问问他们拿没拿。” 关文闭了闭眼。显得烦躁。搭上这样的事谁乐意理啊…… 第二天清早,李欣陪着她大哥三弟吃了饭,关文神思不属地老往老屋那边的方向看。李大郎见他频频失神不由道:“文哥你要是有事就去忙活吧。” “没事儿。”关文勉强笑笑“你们这第三百五十章 内贼(上)难得来一次。” 李大郎给李欣使眼色。李欣抿了抿嘴说:“你还是去看看吧,大哥三弟这边我招呼着。总归要吃了午晌饭我才放他们走。” 关文几口咬完馒头,喝了。稀饭道:“那我先去瞅瞅。一会儿我就回来。” “文哥去吧。”李大郎笑着让他去,李铭也点头道:“姐夫去忙你的。” 关文走了,李欣和阿妹收拾了碗筷,让李三郎带着扬儿教他执笔写字。扬儿最是喜欢跟李三郎在一起学的,当即兴冲冲地拉着李三郎去了阁楼小书房。 李铭这是第一次来,瞧他姐安排的造的这阁楼便喜欢地不行,心里就有了想法。若是家里真起了屋子,一定要问了姐这阁楼是哪位师傅造的,冬暖夏凉,还有壁炉子,定要请了那师傅去比着造。 却说这边。李大郎避开阿妹皱眉问李欣:“关家如此还是那么多事儿?” “有人不消停,事儿不就多了?”李欣扯了扯嘴角,抹了桌子说道:“大哥你也别太担心,总归是没我什么事儿,老屋那边的事情我也不会轻易管。” “你自己把握就行。”李大郎顿了顿道:“到底是分家了的。” 李欣点点头:“我知道。” “文哥顾着他爹跟其他兄弟家的事儿,你也不要不开心。”李大郎皱眉道:“好歹是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血脉相承不是那么好撇断的。前头那事儿是你公爹做得太过分了,以后你不搭理他便算了。可也不要让文哥跟他起什么冲突。”李大郎叹道:“惹不起还躲得起,不理会他许多就好。” “我知道的大哥。”李欣笑道:“是大嫂让你跟我说的吧?” “胡说。”李大郎杨了下嘴角:“大哥就不能跟你说为人媳妇儿的道理了?” “还说不是大嫂教的,大哥你哪会说什么为人媳妇儿的道理。”李欣乐道:“我过得好着呢,你跟大嫂都不要担心,凡事我都有分寸的,哪些事能管哪些事不能管我心里也有数。管得着不必要管的我也不想管。除非是惹到我头上了,我轻易也不会跟关文他爹打什么交道。虽然不至于说老死不相往来,但当做看不见他,眼不见心不烦,我还是做得到的。” 李欣顿了一下,道:“再说,如今阿文也吸取教训了,他爹的事情,他也不会都去管。这一次是他四弟出事,他当大哥的,总要给自己弟弟出出头。他习惯这样了,改不了,也就由他了,只要他能分清是非对错就好。” 李大郎伸手拍拍李欣的肩,笑了笑说:“人家都说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倒的确不错。” 李欣笑着低下头去,三两下收拾干净了桌子,又叫李大郎帮忙把老关头的摇椅搬出来,自己搀着老关头坐到摇椅上。 “亲家爷爷年岁大了,以后你们还有得照顾他们的时候。”李大郎不知道老关头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只当他跟李岳氏一般,年岁大了脑子就不大清楚了。 李欣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难不成告诉自己兄弟说老关头是被子孙给气成这样的? “照顾爷爷倒还是照顾地过来,爷爷对我好,他这会儿这样,我跟阿文自然也不会丢了他不管。”李欣叹了声,却又笑着说道:“药隔天都在吃着,瞧爷爷的精神头也不算差,保不准哪一天爷爷的病又好了呢?做人总不能丢了希望。” “是啊,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总得心中有点儿想头。” 兄妹两个对视笑了笑,阿妹收拾好了灶间走出来,腼腆地叫了声李大哥,悄声对李欣道:“大嫂,我去芍药姐姐那儿玩儿去了。” 顾海棠、顾芍药、顾牡丹,是顾家的三朵huā。顾海棠以前在沈家做丫鬟,做到了二等丫鬟的位置,后来得了主子的恩典给她配了人让她出了嫁,这会儿在沈家当了个管事媳妇儿,跟着她男人继续给沈家做事。 顾芍药和顾牡丹则跟阿妹交好,顾芍药要出嫁了,这段时间阿妹常往顾家跑。阿妹肯与人交流了,显得她性子也活泼了许多,李欣自然是乐见其成。 “去吧。”李欣笑道:“跟你芍药姐姐多说说话,她这是新嫁娘,想必心里头还有些个打鼓,你去与她说说好的,开解开解她,免得她临到要成亲了还七上八下定不下心来。你们这不是好姐妹吗,多跟她谈谈心总是好的。” 阿妹点点头,回屋了拿了针线篓子,跟李欣打了个招呼就下坡去了。走到半道却又折了回来,说:“大嫂,大哥去爹那边的事儿……” “你别管这些,忙你的去吧。”李欣笑了笑说:“真要有什么事,大嫂会告诉你的。早点儿回来吃午晌饭啊。” “嗯。” 阿妹下坡去了,李大郎看了看坡口那儿道:“亲家妹子是订了亲了吧。” “订了,男方是镇上一户秀才。”李欣笑道:“我跟阿文都觉得合适,那家人口简单,又是我们自己认识的,人品德行都信得过。阿妹性子腼腆,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以后日子应该不会不好过。” 李大郎点点头,却又叹了一声:“说道兄弟姊妹的亲事,倒是让我想起了铁娃子。” “大伯家的铁堂弟?”李欣挑了下眉:“怎么了?” “他今年也快十八了,大伯娘张罗着要给他订亲。”李大郎拿竹片在地上刮了刮,闲闲地说道:“不过你也知道,铁堂弟那样子,说得好听点儿是文弱,说得不好听点儿就是焉不拉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比娘们儿还不如,哪家姑娘看得起他?他要是个读书人倒也罢了,文弱还说得过去,可他又没读书大字不识一个,又身体羸弱不下地种不了田,白生了一副男儿身,前头两个哥哥都不是什么好角色,要给他说亲,难呐。” “那也是大伯娘操心的事儿,大哥你操什么心。”李欣笑了笑,说:“大伯跟大伯娘是不会让铁堂弟打光棍的。” “话是这样说……”李大郎顿了下:“那天大伯娘还问起说你小姑子是不是没订亲的,被娘三言两语给堵回去了。” 李欣顿时一挑眉毛。 李大郎无奈地摊手道:“要不是大伯娘找不到人家,哪会把主意都打到咱们家这边亲戚来了?” 李欣扬了扬唇角:“阿妹是订了亲的,阿秀倒是没订。不过对象是阿秀的话,怕是大伯娘也‘高攀’不起。” 李大郎不解地看向她,李欣说道:“阿秀的性子,大哥你是不知道,阿秀要真是成了他们家的人,但凡是哪一点儿阿秀看不过去,恐怕大伯家都要被搅得鸡犬不宁。首先看不过眼的就是铜堂哥,大伯家别想过安宁日子。” 李大郎若有所思,李欣笑道:“不说这个了,既然娘把大伯娘堵回去了,这也就算是没影子的事儿了。” 李大郎倒也笑了:“我就是跟你提一提最近家里的事儿。” 临近晌午,阿妹回来了,没过一会儿关文倒是也回来了,脸上有点儿擦伤,看样子是被人打的,脸色很不好看。 李欣专程去叫了关武和杏儿过来一起吃午晌饭,碰巧关武和杏儿带着小康过这边来,李铭带着扬儿从阁楼上下来,正好看到从坡口上来的关文。 面沉如水,捏着衣侧领的手背上青筋突出。 关武顿时上前问道:“大哥,你咋回事?脸上咋弄的?被谁打了!” 李欣也愣了一下,忙跑过去。 关文捂了被打的半边脸,却一声不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内贼 下 关武顿时急了,忙慌慌地拉了关文问:“大哥你说啊,你脸这咋回事儿?被谁打的!” 关文沉着一张脸,吸了口气才说:“家里有客人,一会儿再说。(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先吃饭。” 李大郎和李三郎对视一眼,都知道这是人家关家的家务事,当着他们这两个外家人的面不好多说。 李大郎和李三郎倒也是通情达理明白关文的处境,二人也并不多问什么,笑着说了两句便让大家一起入席。 说好了吃完午晌饭他们就回去了,但这一顿午晌饭却吃得有些沉重,关文不怎么说话,关武也沉着个脸。若不是有两个小娃子在中间说笑打趣逗人发笑,这顿饭还真是吃得味如嚼蜡。 吃过午晌第三百五十一章 内贼(下)饭李大郎和李铭就赶忙着收拾了东西打算回去了。李欣也不多留他们,送他们到了坡下。 李大郎说:“文哥心里肯定藏着有事儿,你们好好说。” 李欣应了一声,李三郎拉了拉她的手道:“姐,那我跟大哥就先回去了,你得了空回娘家来看看。” “姐知道。”李欣笑了笑,冲他们摆手说:“你们赶紧着回去吧。” 李铭恋恋不舍地跟着李大郎走了,瞧见他们几乎没影了,李欣才返回坡上去。 关文和关武正坐在堂屋里边儿,关武一定要问个究竟出来,梗着脖子站在关文对面,盯着关文似是一定要他说。 杏儿略显得紧张,把小康搂在怀里,眼睛就没离开过关家兄弟俩。 见到李欣回来阿妹忙跑过来拉了她的手,欲言又止了片刻后道:“大嫂,大哥跟二哥……” 李欣走过去,看看对峙着的两兄弟,叹了口气说:“阿文,我大哥三弟都走了,有什么事儿这会儿可以说了吧?” “大哥。大嫂都开口了,你就说啊,你脸到底咋的,被谁打的?” 关文摸了摸那侧有第三百五十一章 内贼(下)些擦伤红肿的脸。叹了口气说:“二弟,这事儿你就别多掺和了。” “大哥你这话啥意思,我咋叫掺和!”关武顿时忿忿道:“大哥你被打这事儿,当弟弟的没看到就算了,看我这看到了,我哪儿能不管!” 关武站起来情绪略有些激动地道:“你就说你这脸是谁打的,咋打的吧!咱们村儿里还没谁有那个能耐能跟大哥你对上。还让大哥你吃了亏的!” 关武气鼓鼓地原地踱步了几下,霍然转头问道:“是不是爹打的?” 关文长呼了口气,扶了额头说:“你别问了,这事儿你也别管,不然到时候又有其他话说。” 关文撑着桌子站起来道:“跟你媳妇儿回去吧,你媳妇儿怀着孩子,你自己个儿心境也平和些,不要动不动就冲得很。脾气那么大当心吓坏了你媳妇儿娃子。” 关武哽在那儿,看了一眼杏儿说:“杏儿知道我是啥样的人,我也吓不着他。大哥你要是不跟我说清楚。那就是没把我当兄弟。你赶我走也没用,我就赖这儿不走,除非大哥你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关武犟起来那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主,关文自然也知道,一时之间也甚为头疼。 李欣拉了关文的胳膊,低叹了一声,轻声在关文耳边道:“跟你二弟说了吧,不然他认死理,他猜是你爹打的,脑子一根筋就会认为是你爹打的。到时候冲上门去兴师问罪那不是多余的事情都生出来了?” 关武苦笑一声,也压低声音道:“关键是,这就是爹打的啊……” 李欣顿时瞪了瞪眼:“这怎么回事?” 原来关文去了老屋那边以后,关明和关止承都还是没有回来,关全浑身都是怨气,胡月英也一个人躲在灶间显得有些心惊胆战的。关文劝说了关全一会儿。都想着关明和关止承没回来,他就先回去了,没想到关明和关止承倒是都回来了。 关全这回性子急,毕竟关系到的是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积蓄,上前就先声夺人问关明和关止承是不是翻过他的屋子,拿过他的钱,关止承倒是一脸坦然,只说没有。关明却没有他那么好的定力,言辞闪烁,眼神也到处乱飘,就是不敢直视关全的眼睛。 瞧关明那样子关全自然是什么都明白了,怒火攻心,当即就揪着关明的领子一把将人掀在了地上,随即就骑到他身上去卡了他的脖子说:“把我的钱还回来!” 关明、关文、关止承俱是惊呆了,还是关文反应快,赶紧上前去架关全,扣了他两边胳膊往后拽。 关止承也上去推关全,把关明给拉了起来,气急败坏地道:“四哥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你这还敢弑父了是不是!” 关全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关明。 在灶间的胡月英听到响动赶紧跑了出来,看到关全那样子顿时尖叫一声,立马凑上前来询问关全有没有事什么的。 关明被自己儿子按在地上,本就觉得这老脸丢了,又瞧见关文和胡月英都站在关全那边,心里更是火起。关止承说道:“四哥你有病是不是?什么叫你的钱?你私藏钱爹都没跟你算账呢你倒是数落起爹来了!” 关明顿时就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对不住自己,他私藏钱就算了,还要卡了他脖子要他的命? 反了天了他! 当即关明就上前去给了关全一个巴掌。 因为关文那时正箍着关全不让他再做出太疯狂的举动,但是没想到这倒是给了关明可乘之机,让关全被甩了一巴掌,就连关文也惊了一跳。 “大哥你放开我!” 关全蓦地一挣,刚好关文正愣神,关全便脱开了关文的掌控,上前就揪住了关明的领子把他提起来,双眼赤红:“我的钱呢?我的钱呢!” “全哥,全哥……”胡月英吓得不行,又不敢上去拦,又不敢去拉扯关全,急得在一边不住地跺脚。 关止承蓦地大喊:“四哥你干什么!四哥你干什么!”一边喊着一边上前去扯关全的手。 关文亦劝着关全:“四弟。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激动!” 哪知道关全却突然松了手,两边的人不敌,都往后踉跄地退。关全腿却朝前一伸,正好踢中了关明的胸口。 “我他娘的怎么有你这么个爹!真他娘倒了八辈子血霉啊!” 关全蓦地大吼一声,跌坐在地。 胡月英急忙上前去搀扶,关文立住身形以后沉了沉气,走到关明面前问:“爹,是不是你拿了四弟屋里的钱?” 关明抚着胸口,闻言却霍然抬起头来。不待关文反应就“啪”一声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做的好大哥!都是你教的吧,啊!你二弟,你四弟,全都跟你学的!”关明瞪着眼数落关文:“你瞧瞧,你瞧瞧自从你分家出去以后我们家成什么样子了!都是你的错!” 关武捂住脸一眨不眨地看着关明,关明犹自觉得不痛快,胸口被关全踢得生疼:“幸好小六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不比你二弟四弟。不然他不得也变得跟你们似的?对自己个儿爹都能下毒手,你们当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关止承扶着关明起来,关明气息不顺地指着地上的关全。破口大骂:“你还没分家,这个家是我管着的!所有的钱就得上缴给我!什么叫做你的钱?你他娘的什么时候有钱了?你还没分家出去呢!你的钱,你屁的钱!” 关文狠狠握了拳头,关明拉了关止承说:“回来就受气,你带我去郎中那儿看看,我的这胸口……哎哟……” 关止承意会,忙忿忿地看向关全说:“四哥你要是把爹踢出个好歹来,这事儿还没完!” 说着就搀着关明出去了,也不知道真的是去找郎中呢,还是只不过是借机躲开。 关全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日头对沉默在原地的关文说道:“大哥,大嫂娘家来人你总不能不在,你先回去吧。” 关文转过头来看他,关全扯了扯嘴角道:“月英知道照顾我,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关全道:“有事儿我再去找大哥。” 半晌后关文才道:“嗯,你好好休息。我下晌过来。” 拗不过关武的倔脾气,关文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李欣拿了药膏给他擦,听他“咝”地吸了口冷气,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又轻了些。 “还要不要脸了他们!” 关武蓦地一拍桌子,额角青筋暴起:“四弟攒点儿钱自己花也不容易,他说拿走就走了?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关文沉着眉眼,嘴角却抿得紧紧的。 他伤的地方最突出的是在颧骨,李欣给他上了药膏,倒是觉得伤处清凉了许多。 关文坐直了身体,道:“我待会儿还得去老屋那边一趟。”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关武顿时道:“不能让四弟跟大哥你吃亏了!” 关武忿忿地说:“我倒是要看看他想搞出个什么名堂!他还欠着阿秀的皮草子钱没还,这会儿又偷了四弟的钱,我就弄不明白了他每日上哪儿花那么多钱去?” 说到这儿关武顿时双眼一瞪,声如洪钟:“他该不会是没吸取教训,又去逛窑子去了吧!” “阿武!”杏儿不赞同地叫了他一声,关武顿时讪讪地低了头。 关文沉着脸,半晌后道:“应该不是。”顿了顿,他说:“怕是用在六弟身上去了。” 每隔多久,关文和关武便去了老屋。李欣和杏儿留在家里陪着两个娃子说话,阿妹则坐在一边眼眶微红,心里颇有些觉得自己的爹做事可耻。!!! 第三百五十二章 闹翻天 上 李欣和杏儿低声说着话。[ ~] 杏儿低低叹了一声,小声跟李欣嘀咕:“我就闹不明白公爹他到底是图什么,哪个儿占了好哪个儿吃亏,对他有什么不同的?六弟现在又没什么大出息,就算是有大出息了,也不一定就真的能对公爹多孝顺。” “他那是想着能当官老爷他爹,借机抖威风。”李欣眼皮搭着看着地底下,心里头颇为不屑:“他这岁数还不算好大,还能可着劲儿折腾,等他折腾不了了,你倒是看看他能落着什么好。” 杏儿抿了抿嘴,叹口气说:“年纪也是一大把了,不知道还折腾个什么劲儿,有得吃有得穿有得孙孝敬不就好了,日过得舒心便成,野心啊**啊那么多,活着也不嫌累。” 说着杏儿朝老关头那边望了一眼,扬儿和小康绕在老关头身边,一个跑一个追,嘻嘻哈哈的,逗得老关头嘴就合不上。 李欣上前去拿了他旁边的帕给他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口水,理了理他的衣领,叮嘱扬儿和小康不要累着祖祖。 杏儿看着李欣走回来,微微摇了摇头说:“就像爷爷一样,天天乐乐呵呵的,这才叫过日。公爹那般作态,保不准哪一天就真的众叛亲离了。” 李欣正伸手去端瓜盘,闻言手顿了顿,苦笑一声说:“你还别说什么众叛亲离的话,有阿文在一天,公爹他就是有条后路。阿文是大哥,要是他爹真的走投无路了,阿文不会不管他。” 杏儿努了努嘴,倒也只是叹了口气。 “委屈大嫂你了。”杏儿无奈地道:“长长媳,就是有那些个顾虑。” “谁说不是呢。”李欣摊了摊手:“村里村外,谁又能真的做到对流言蜚语的置若罔闻?阿文要是不管他爹,怕是大家都要在后背戳他脊梁骨。【叶*】【*】” 李欣叹了声:“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最起码的,你不能让他冻着饿着。这会儿京师里边儿圣上又是提倡以孝治天下的,谁要是不孝顺,上头就正好杀鸡儆猴。”说着顿了顿:“前头那个生了孙女把孙女溺死了的人家不就是这样?衙门不就把溺死自己个儿孙女儿的婆给抓回去了?有这么件事儿在前头挡着。以后谁家都不会太敢明着触犯刑律的吧?这事儿也一样,要真有不孝顺父母爹娘的,衙门抓起来还不是要重罚。” 杏儿扒了扒头发,轻声问道:“那大哥怎么说?” “他?”李欣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说:“他怕是没想到那么远。” 李欣说道:“要说以后阿文他爹真走投无路了,落到屋也没处住,饭也没处吃。衣也没处穿的地步,给他间屋,给他吃给他穿,倒也罢了,只要他不惹事儿。但是你看他这模样,像是不会去惹事儿的样吗?仗着自己是长辈,拿长辈的辈分来压我们,要是还得寸进尺的。这以后还多得很的账扯不清楚。” 李欣道:“我倒是希望他真能做到他自己说的,不靠阿文,也不靠你家关武。不靠四弟,就靠他那小儿,让他那小儿养他。看他们父俩能混到个什么地步。” 杏儿顿时拉了拉李欣:“说到阿武他六弟……那安家如今是怎么个说头?” 李欣道:“这我怎么会知道……” “我瞧着阿武他六弟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好不容易逮住一头肥羊,关止承自然不会就那么放手。”李欣冷笑了一声:“他就是看不透彻,人家安家跟沈家定了亲,说句难听点儿的,他拿什么跟人家沈家四爷比?没错,沈四爷是个纨绔,他这会儿是个秀才,可是人家沈家到底家大业大。[ ~]关止承却不过是个穷秀才,他自己没有一点儿进项,以后少不得还要依靠自己亲爹兄弟扶持,更可能会靠着吃自己媳妇儿嫁妆过日。相比之下,任谁都会选择沈家,而考虑都不会考虑他一下。” “自古以来门当户对。这话说得到底是在理的。”杏儿说道:“穷秀才富小姐,戏文里边儿才这样唱。真正落到这世道上来,又哪有这样的。” 李欣便只笑了笑,说:“有些人洞悉其中,有些人却执迷不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边妯娌两个聊着话,那边关家四兄弟却已经闹得要翻天了。 关明拿着大扫帚横在院当中,关武抵在院门那儿怒视着关明,关文和关全分列两边,胡月英则是躲在院墙角那儿显得分外惊慌。 “你他娘的敢对老动手!”关明大扫帚直直往地上一扔,弄出“啪”的一声巨响,手指直直指向关武:“你给老过来!” 关武后背抵着院门,闻言嗤笑一声:“你觉得这会儿你说话我会听?你脑糊涂了吧!我傻了我才听你的!” 关明顿时要往前冲,跨了两步却被关文挡在当中。关文铁青着脸喝道:“爹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够?老被你们三兄弟要气死了!居然还说是老在闹?到底是谁在闹!”关明霍然大怒:“你们三个是要翻了天了是吧?啊!一个敢对老动手,一个敢踢老一脚,一个这会儿还骂说是老在闹——老哪儿闹了!” 关明猛地一下推开关明,关全和关武顿时齐齐动了一下。关明大声骂道:“老被你四弟这个不孝踢了一脚,去郎中那儿看了说回来休息一下,你们三兄弟倒好,啊,齐齐拦在这儿,是不把老气死不甘心是不是!” “气死你就好了。”关全却蓦然出声道:“气死你,我们不就轻松多了?没人在前头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指东指西,也没人把我们兄弟辛辛苦苦攒的钱都拿去挥霍。你是老你了不起啊,你不得了啊你!你怎么就不气死呢,你嚷嚷你要被气死了你就赶紧死去吧!” 关文蓦地大喊一声:“四弟!” 关明等人都惊呆了,就连躲在墙角的胡月英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关全。 关全从来不会甩这样的狠话,应该说他一直就是一个存在感并不太强的人。但凡家里有什么事情,只要跟他扯不上多大的关系,他就不会开口。可没有想到,他这一次竟然啊对着关明撂这样的狠话。 面对关文这声急促的叫喊关全却丝毫没有一点儿收敛的意思。他闲闲地掸了掸衣裳,看着目瞪口呆的关明竟然还笑了一笑:“怎么,意外嘛?你这个一向闷不吭声的儿竟然也会这样跟你说话。很吃惊?也不用那么吃惊,说实在的,我早就受够你了,以前是你没触到我的底线,所以我忍,我怎么能不忍呢,大哥二哥都忍,我怎么能跳出来跟你对着干?可大哥二哥都不忍了,我还忍你做什么?” 关全微微弓了弓腰:“你知道我存这二十来两银要花多少力气吗?嗯?大哥受伤那回,你跟六弟一个儿都不愿意掏,就看着大嫂在那儿干着急,我就看明白了,你们那自私,已经到了一个境界了。连爷爷都把棺材本掏出来给了大嫂让大嫂给大哥治伤,你们手里握着不知道从那儿弄来的几十两银愣是一个儿都不愿意出。” 关全轻蔑地笑了笑:“我从小承了大哥的恩惠,悄悄攒的钱都给大嫂了。后来想想我那也是算得精,大哥大嫂是什么样的人?不会贪我一点儿半点儿,这可不是吗,大哥伤好了,大嫂有钱了,我给他们的钱他们一分不少还给我,还多给了我点儿,想着我要娶媳妇儿需要用钱。往后大哥大嫂家有什么活计营生,我也从中掺和一脚,外面的生意我也做,几次下来,辛辛苦苦就存到了这二十来两银安身立命的本钱。” 关全一步一步靠近关明:“可是爹,你都不想让我活了是吧?连我安身立命的本钱你都要给我搜刮了去?我都藏地那么深了,床地上石头压得那么严实你竟然也掏得开把我存的钱取出来,我都不得不佩服爹你,爹你是属耗的吧?” “真当我的钱那么好得的?真当我就跟阿秀一样,那钱拿回来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你们说拿不出来阿秀就不再咄咄逼人问你们要你们就万事如意了?”关全突然笑了:“真不好意思了爹,我跟大哥二哥阿秀都不一样。大哥是孝顺,人硬气却下不了狠手。二哥是憨直,人有脾气但是想不到逼人的法。我不同呀,俗话说狗急了跳墙,兔急了还咬人呢,把我惹毛了,爹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关全嘻嘻一笑:“你不要我活得自在爽利,那也不好意思,爹,你也甭想好过!” 关全这一句句的话真正是说得掷地有声,听得关文关武都有些愣了。其中几句当真还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关文皱了皱眉头,直觉关全这会儿真的不是在恐吓人的,关全一向不大说话,做事也一向极有分寸,但是看这架势,他的确是被惹毛了。 他要做什么? 关明瞧关全这样也有些怵,可他还是要维护自己当爹的声威,当即梗了脖说:“你他娘的说些啥玩意儿?吓唬老!” “对呀,吓唬你。”关全微微一笑,然而脸上的表情却陡然一变,阴狠地说:“我就吓唬吓唬你!” 说时迟,那时快,关全拔腿便走,却不是朝关明去的,而是直直往堂屋而去。 关文顿时瞪大眼,大喝一声:“四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五十三章 闹翻天 中 关全对后边儿的声音充耳不闻,直直走到堂屋里边儿去,一把就捞了桌,“啪”一声就砸在了地上。[ ~] 这种老桌要说坚固却也并不是很坚固,桌腿顿时就断了两根,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那声音很是响亮,让疾跑过去的关文都瞬间愣了一下。 然而关全动作却没停,砸了桌后,立马又去抱了长凳,也是使劲儿地就往地上掼去。 “关四你做啥!” 关明顿时惊得心都跳起来了,这些家具物什的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是平时不也得要用着这些东西的?砸坏了还得添钱去打新的,这本来不用花的钱,这,这…… 关明顿时也跑了上去,着急忙慌地就要去抱关全的腰准他再砸。 然而还没近关全的身,关全就直接扛了一条长凳在肩上,手扶着长凳直直就抵在关明面前:“别靠过来,我这手可没长眼睛,到时候就不只是踢你一脚的事儿了,砸到你哪儿可别怪我,我这会儿发着疯呢,做什么都不知道,把你打伤打残了你也别赖我。” “四弟。”关文立在门口沉声说道:“有什么话好好说。” 关全顿时就笑了:“大哥,这可不是好好说就能说得清楚的事儿。” 看着自己大哥二哥都站在了堂屋门口,胡月英也眼巴巴地看着他,一脸惊恐的样,关全顿时就挑了下眉,道:“大哥二哥,你们这是分了家的,老屋这边,我这还没分出去,我砸自己家的东西,大哥二哥你们可管不着。” “你他娘……”关明顿时震怒,上前就要把关全给制住,关全却当真是毫不留情地扶着凳往前一顶。正好顶在关明胸口哪儿。 上晌关全踢关明那一脚是实打实的,虽然没有关明表现出来得那么严重,但到底还是有些隐隐作痛。这会儿又被关全拿凳往前顶了一下,关明顿时受不住了。[]弓着身往后退了两步。 胡月英惊呼一声,瞪大眼看向关全。 关全却冷笑:“拿了我多少钱,就原封不动地把钱都给我还上来。爹你别要看清楚,我们家四兄弟里头,我可是心最狠的那个。你一刻不拿出来,你这老屋,我就砸一刻。拿不出全数来。我继续砸。我现在问你,钱你是交出来还是不交出来?” 关明心口直犯疼,可这会儿关止承却没在家里边儿,关全这样也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心里顿时有些怵,当即面上就有些犹豫。 关全冷笑一声,一把将长凳往地上猛掼,转身往里边儿走了两步。又“哗啦”一下把堂屋里边儿的柜给掀翻在地。 柜里边儿搁了一些碗碟和茶具,这还是关文和李欣没分家出去的时候李欣置办的。分家了以后这些东西关止承说他要拿来待客,李欣也懒得跟他计较。没要这些东西走。 关全这一掀,柜里边儿的碗碟茶盅什么的全部都受了剧烈震动,哗啦啦地散了一地,瓷什么的碎成小瓣小瓣的,有些受的震动太大了,又被压住了的,便成了渣滓。 “爹,你看怎么样?”关全冲惊呆了的关明笑了一下:“不然,我继续了?” “别别别……”关明脸上的肉都在跳,前头头发都冒起来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关全那笑容瘆人得很。 “我、我跟你六弟说一说……”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关全闲闲地拍了两下手,样像是在蹭灰,末了还对着手心吹了一口气,挑了嘴角道:“跟我玩儿拖延,以为我跟大哥一样好说话?” 站在门外的关文一怔。 他知道,依着自己大哥的身份应该出面去制止自己这个弟弟的。可是他那番话却也没说错,他们如今是两家人,他砸他自己家的东西,他这个做大哥的的确管不了那么多。何况……四弟这般做也只是为了逼迫爹把从他这儿拿来的钱都掏出来而已,他又怎么能阻止他要回自己的钱? 关全冷笑一声:“家和万事兴嘛,这道理我懂。( ·~ )可有爹你这样的人在,这家就和不了,和不了的家还兴个屁啊。说白了,爹你这就是欺软怕硬。我就把话撂这儿了,还给我的钱要是少了一个儿,这屋你就别想住了。你拖着也没用,我,不吃这一套!” 关全顿时脚一勾,直接把一条小凳勾到了身边,弯腰拿起凳,“啪”一声就往堂屋门框上砸,骇得关明立马蹲下身护着头。 关文和关武站在一边,关全砸的是另一边,饶是这样还是让关文和关武都不由自主地眯了下眼睛。 “大哥二哥,对不住了,今儿我要不回我的钱,我这疯病可就好不了。你们可走远着些。” 胡月英早就退到院里边儿去了,双脚在地上不断地换来换去,双手也急得不断抠着手板心。瞧这态势一发不可收拾,胡月英咬了咬牙,往外跑了出去。 没想到正好却撞到进屋来的关止承。 关止承立时皱了眉头:“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胡月英看他的眼神古怪,平时见着他胡月英总会亲亲热热地叫一声六弟,想着巴结巴结自己这个秀才小叔。但是经过自己男人这番闹腾,怕是表面上的平和也维持不下去了,胡月英也干脆不理会他,一把推开他便往外头跑去。 关止承心中顿时恼怒,然而紧接着从堂屋里边儿传来的巨响却立马把他的心神拉了回来。 他疾走几步,目瞪口呆地站在了堂屋门口。 关全眼尖,看到他立马笑了声:“哟,秀才公回来了?” 关明连滚带爬地到了关止承身边拉了他的手,喘着气手指着堂屋里边的关全:“你、你四哥疯了……” “对,我疯了。”关全一板一眼地说:“我那不是为了二十来两银吗?白白就没了银,我怎么能不疯呢?” 关止承稳了稳心神,看向一边的关文和关武,咳了咳道:“大哥二哥……” “嗳嗳,别拉着大哥二哥挡在前头,这是咱们家的事儿。跟大哥二哥有什么关系?他们这是分家出去了的,管不着我们家的事儿。”关全脚踩着桌的残骸,无视屋里的一片狼藉,戏谑地看向关止承说:“怎么着。你是不是又要说,爹拿我的钱那是天经地义的?是不是又要满口仁义道德孝悌公义了?哎哟秀才老爷,你可真别跟我说那些,我就是一土里刨食的粗人,不懂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不问自取谓之偷。偷了我的,就得还给我。” 关止承端了端脸色,大义凛然地道:“谁偷你的钱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谁承认了?你钱不见了就怨爹,那说不准是贼偷的呢!” 关全直想拍手叫好了。这就是读书人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当年怎么就不是他去读书呢,怎么这机会就留给了关止承呢? 其实仔细想,关明和关止承还真没有亲口承认说是拿了关全的钱,他们两个人也不过是谴责说关全瞒着关明私藏钱没上缴。就算是私藏的钱那也不是他的钱,而是该关明支配的钱。 但是他们早晌那一番辩驳无疑话里话外透露的信息就是间接承认了那钱是关明拿的。 这会儿问关全要证据?他哪儿能得来证据? 行啊,要跟他横是不是?看谁横得过谁! 关全叉了腰哈哈笑了两声。说:“是啊,贼偷的,他娘的八辈祖宗都要被人掀了出来鞭尸的贼偷的!那偷钱的人手会生疮,脸会长脓包,讨不着媳妇儿生儿也没屁眼儿,专做这偷鸡摸狗的勾当,保不准哪一天就被人逮了起来砍断双手,斩断双脚,留一双乌溜溜的眼珠也给戳爆了,丢到郊外野狗都懒得闻一下。” “你……” 关止承惊在那儿。关全还在呵呵地笑:“你说这诅咒好不好?这偷钱的贼他祖宗会不会觉得生了这么个后代觉得丢了人了,哪一天在地底下心情不顺就把这贼孙的魂儿给勾了去,下辈让他做猪做狗的当个畜生——本来就是个畜生嘛,当了畜生也是让他回归了本分。对吧?” “你……”关止承哆嗦着手指着关全,关全“哎呀”一声:“我骂那偷我钱的狗杂种,你激动什么激动?你是那狗杂种不成?” “关老四你他娘的够了!”关明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冲关全吼了一句却又转身吼关文和关武:“你们四弟疯了没看见啊!还不赶紧把人给按住!” 关全冷笑一声:“你是县太爷啊?你说按人就按人?” 关全“啪”一声踢了一下桌的残骸:“俗话说不见棺材不掉泪,倒真是应了这景儿了。” 关全看向关文和关武,关文关武二人均有些怔忪,关全深深施了个礼说:“大哥二哥,这事儿你们别插手管了,自家家务事儿,笑话太大,我一堆儿给解决了。” 话音刚落,关全便不由分说像是真的发疯了似的把堂屋里边儿的家具物什给捣毁了个稀巴烂,关明和关止承在外面想进去却又不敢进去,压根阻止不了他这疯狂的举动,而不论他们说什么,关全都充耳不闻。 毁了堂屋以后,关全倒是顿了一下:“怎么着,想清楚了吗?我那钱那贼东西给我偷哪儿去了,还不还回来?” 推荐好友朵朵新书—— 书名:《田园酒香》 作者:暮朵 简介:资深女酒鬼,重生为古代农家童养媳。 婆婆凶似虎,公公软如泥,丈夫病怏怏,大姑……咳,咱就甭提她了成吗? 一屋奇葩守着一间半死不活的酒坊,日怎么过? 林初荷有云:对待婆婆,要像春天般温暖,剩下的事,您就看着办吧! 【ps:下方直通车直达,新书榜爬榜期间,童鞋们捧个人场吧!谢谢大家!】(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五十四章 闹翻天 下 “还,还还还,还回来!” 关明穿着粗气,牙根都咬咬着疼。( ·~ ) 娘的这是作孽哟!这可不是作孽是什么!好好的用着的家具物什的就被这败家东西给捣毁了个稀巴烂,这要再砸下去整个屋顶不得让他给掀了啊! 关止承却一把拉了关明,眉间微微皱起,一本正经地说道:“四哥你这是什么话,砸了我们自家的东西,那钱也回不来不是?我们家还白白要损失这一些的……” “哎呦秀才老爷,我都说了我这是粗人,我啥大道理都不懂,我砸我自己家的东西,怎么就不行了?那钱还不还得回来秀才老爷你怎么就知道地那么一清二楚?” 关止承立马顿了一下,关全嘴角轻扬:“堂屋砸着不顺手,全都是些木头东西,砸起来声音还闷闷的不大好听。咱们换一处?” 话是问句,但是关全却根本不待关明等人回答,径直就通过连接堂屋和灶间的小道穿到了灶间去,二话不说拿了锅铲狠狠地就往大锅里边儿戳了下去。 “四弟!” 关文顿时大叫一声,见关全望过去,稳了稳心神才道:“吃饭做饭的东西,并不好置办……” 的确这种算得上是贴在灶孔上头的大铁锅很是值当一些钱,要是坏了要补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关全却微微笑了下:“怕什么,以后都不在这一个灶台吃饭了,砸了就砸了,我反正是一分钱好处捞不着,也不会让别人捞好处。” 关全说着手上就当真不客气,砸了左手边的大铁锅,捡了砖头狠狠在底部掼下去,铁锅发出“咣当”一声,底部被砸穿了孔,下边是灰扑扑的灶灰。 关全也不停。如法炮制将右手边的铁锅也给砸了个洞穿。那铁锅里还装着猪食,锅被砸烂了以后,猪食从锅底部漏到了灶膛里边。 中间那口小锅关全也拿着火钳猛戳了几下,小锅比大铁锅的承受力都要小。[ ~]没几下就被关全捣鼓烂了。 关明和关止承像是失了魂一样怔在门口,看着关全什么都不顾地发泄都不由自主地肝颤了几下。 砸了锅,关全又回头笑问:“怎么样,钱还得回来吗?” “还……” 关明刚蹦了一个字出来,手又被关止承拉住。 关全似笑非笑地看了关止承拉着关明的手一眼,长舒一口气:“既然这样,那我可就什么都不顾及了。” 关全随即到了橱柜那边。一股脑地将橱柜里边儿的东西给扫了出来,盐罐、油罐、碗、盘、盆、碟全部都扫到了地上,叮铃咣当的声音不间断地响起来。 然后又到了水缸那儿,从大石缸哪儿把搁在那儿的一些红苕、苞谷、沾了灰的镰刀锄头什么的都往水缸里搬,水缸里头清清亮亮的干净水霎时就变得浑浊起来。 关文再也看不下去了,瞧关全那样是要往猪圈走,立马上前截住他的手。 关全挣了两下,关文沉沉地拉着他。低声说:“四弟,够了!你这样闹下去,你跟四弟妹又要如何自处?” 见关文终于上去了。关明顿时松了口气,立马就吩咐关文道:“把那败家东西给我摁过来!” 关文只看着关全,低声说:“家里的这些东西,到时候分家不也有你的一份的,你劝砸了,难不成真想净身出户去?而且今儿的事儿传出去,村里的人会怎么说你你想过没有,爹他会怎么出去说怎么抹黑你你知不知道?” “大哥你难道看不明白?”关全胳膊抬着任由关文抓着自己,关明要上前来拿他,被关武堵住。粗声粗气地说:“你靠边儿去,四弟跟大哥说话呢!” “反了天了你,给我让开!” “让不开!道太窄,挪不过去!”关武梗着脖斜睨着关明:“你闪远些,没听四弟说他这会儿脑不正常吗!” 关全望着关文轻笑:“我今儿这样闹了,就没打算继续跟他们过下去。[]不让我分家就算了。那田地我不管了,要荒着就让它荒着算了,谁怕谁啊。我做生意比那在地里种点儿田土好到那儿去了!我那二十来两银,我要得回来还好,要是要不回来,我也不会让自己那么憋屈。这家我不住了,也不要让他们好住。” “四弟……”关文沉声叫了他一句,关全说:“大哥,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长,没你那么多责任,我爱撒手不干我这就撒手不干。从前吧,是他们没惹到我头上,我还忍得住,还想着念一份亲情,不跟他们多计较什么,凡事儿呢我也不会插嘴插手多管。可如今我是看明白了,在他们眼里,咱们这几个兄弟姐妹那都是摇钱树,能从我们这儿刮点儿去他们就可着劲儿地刮。我凭什么要让他们如意?” 关文微微怔愣,关全胳膊一抬,关文无意识地松了手。 关全看着他说:“闹完这一仗,我彻底跟他们决裂,去镇上做点儿小生意比跟他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轻松逍遥得多。大哥你拦着我,那就是也要把我逼上死路去。” 最后这句话关全说得太狠太绝,关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劝解他。 然而关全说完这句话却推了关文一下,关文一个踉跄,回过头去却见关全已经从水缸里提了把斧,冲着关武后背去了。 关武前头挡着关明和关止承,他是背对着关全的,但是关明和关止承却是直面着关全。见他一脸凶神恶煞提着斧顿时两人吓得魂不附体,齐齐朝后跑开。 关明嘴里还在凄厉地叫:“关四你做什么?要杀人了不成!” 关武回过头去,瞧见关全手里提着斧也是一愣,顿时上前要握他的手。 “二哥,你闪开。” 关全看向关武:“我不会做杀人越货的勾当,我只是要回我的东西。” “四弟,你把斧放下!” 关武仍旧有些吃惊,挡着关全不让他过去:“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真刮着碰着了,那可就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我知道。”关全瞥了关武一眼:“我拿斧开锁成不?” 关武微愣。关全却已经趁着他愣神的功夫侧身从他旁边走了过去,关武回神拉住他,关全说:“二哥别拉我,大哥都不拦着我了的。你是不是想逼我上绝路?” 关武大骇。看向关文,却见关文颓丧地站在原地,见他望过来,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关武便沉默地让开了路。 关全一路无人阻拦地到了堂屋,关明和关止承在院里边儿看着堂屋里出来的关全,看样都有些瑟瑟发抖。 关明抖着声儿说:“有话。好,好好说,好好说……” “钱,钱还你,我这就去拿,去拿去……”关止承脸色煞白,这会儿也终于知道关全这是动真格的,一边说着一边便耸着肩弓着腰慢慢往自己屋那儿移。 “现在说这个?”关全冷笑一声:“晚了!” 话音一落。关全便大步流星地朝着关止承的目的地去。 关止承顿时尖叫一声,忙跑回去躲到了关明的身后。 关明腿也在抖,看着关全往关止承的屋去却没向他走过来微微放心了些。然而下一秒却见到关全举了斧往关止承的门上一下一下地砸。 关止承的门如今只要他不在都是反锁着的,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就是要打扫,他也是打开了门站在一边指挥着胡月英哪儿哪儿要清理,搞得他这屋是皇宫内苑一样,除了他轻易不让人进去。 瞧见关全举着斧一下一下地砍着木门,关止承牙都紧了,听着那斧口磕在木头上,然后与木头分离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耳朵里都有些起了轰鸣。 “别、别砸了……”关止承大叫一声。“不就是要钱吗,我还,我还给你还不成了!” 他这屋要是也被关全砸了,他晚上睡哪儿去啊! 关全充耳不闻,从堂屋里走出来的关文和关武也都站在了院当中,看着关全近乎癫狂的重复着的劈门举动。心下均是一阵晦涩。 然而就在这样的氛围中,门外却有人高声笑道:“哟,家里这是劈柴呢,晚晌是拿柴烧好的吃吧?赶巧了赶巧了,我这也来凑一份……” 院门没关上,胡月英匆忙跑出去的时候压根就记不住要关门。门“吱呀”一声顿时敞开了,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刁老妖。 关文霍然扭头,直直瞪视着他,阴森地说道:“滚。” 刁老妖一怔,关武也回头看向他,恶声恶气地道:“不滚等着被砍啊?滚蛋!” 话音刚落就不由分说地上前一脚揣向刁老妖,毫不客气地伸手“啪”一声阖上了门。 门外的刁老妖心惊胆战地在院外头徘徊了两步,心里想着这可不得了,关家这会儿不好惹……便忙慌慌地灰溜溜地跑了。 等李欣等人赶到老屋的时候,关全已经把关止承的屋给劈开了,床啊书桌啊什么的也已经被他看了个稀巴烂,柜掀翻在地,笔墨纸砚什么的全都糊了一地。 关全坐在屋当中侧翻的柜上,两边手撑着膝盖,笑眯眯地说:“哎呀,这下看着可就顺眼多了,我这心情呢也好了不止一点儿两点儿。不过,心情要是又差了,指不定我又会做什么事儿出来。” 关全笑了笑,“话说回来,那……钱呢?” 关止承脸色煞白,双眼喷火似的,拳头死死攥着,嘴也咬地紧的。 看那样真是怒到极致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可怜可恨 关止承一声不发,手还微微抖着,半晌才从喉咙里憋出一句:“你、你堵在这儿我怎,怎么拿钱……” 关全微微一挑眉,笑呵呵地站起来:“哎哟秀才老爷,你早说嘛,你早点儿说我就不堵在这儿啦!” 关全挪开屁股,手还往自己刚才坐的地方比划:“秀才老爷你请啊!” 话是说得客气,那脸上倒也的确笑着,可看上去就是让人心里泛着一股寒气。[] 杏儿跟在李欣后边儿伸手拉了拉她,扫了一遍堂屋,又扫了一遍关止承的屋,心里惊讶地不行,低声在李欣耳边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欣也微微怔愣,胡月英心急火燎地来只说了事情发生的原委,以及关全气糊涂了在砸屋,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 这简直是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啊! 一地一屋的狼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歹人闯进屋来了。 悄声叮嘱了杏儿两句,李欣打头朝前走去,挨到站在关止承屋门口的关文身边道:“阿文。” 关文回头见是她,低声应了一句,道:“你怎么来了?” “四弟妹怕出事,找我来的。” 关武也看到了杏儿,忙去拉了杏儿到院对面去,避开这儿,小声道:“你来做什么,这乱着呢。” “这怎么回事?” 李欣和杏儿同时问道。 关文道:“都四弟砸的。” 关武道:“四弟疯魔了。” 话说得不一样,但其中的意思李欣和杏儿自然都明白了。 关武勒令杏儿待在这边,不准她过去,生怕关武又砸东西到时候连累到杏儿。( ·~ )关文也把李欣拉远了些,沉声说道:“四弟在逼爹跟六弟把钱还给他。” “还得回来吗?”李欣道:“钱拿走多长时间了,会不会已经huā出去了?”她本想说,关明还欠着阿秀那儿近三十两的银呢,想想还是别在这时候火上浇油了。 老屋这样可是住不下去了。 然而还不待关止承挪到那边去找了钱出来,胡月英的尖叫声就从灶间传了出来。 李欣和杏儿立时朝灶间那边望去。关文叹了口气说:“四弟把锅碗什么的都砸了。” 李欣顿时挑眉,下一刻胡月英却踉跄地从灶间跑出来,跺着脚说着:“全哥,全哥你这么把灶间都给砸了啊!那我们做饭啥的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关全望着胡月英那边笑了一声。大喇喇地说:“有什么关系,不就一顿饭,去你爹那儿吃也行,跟大哥那儿吃一顿也行,多给点儿钱大嫂还能整治一桌好吃些的,你还怕饿着你?比你在家吃那些好到哪儿去了。” 李欣身形一顿,关全朝关文这边望过来:“大哥大嫂不要介意啊。弟弟要真是没饭吃,少不得还要叨扰你们一顿。” 说着关全就朝屋里关止承那儿冷睨了一眼,伸腿揣向了关止承的屁股。 关止承磨磨蹭蹭,磨了半天还没蹭到搁钱的地方,被关全这一踹又没个准备,顿时失了重心,摔了个狗吃屎。幸好摔下去的时候都是些木屑之类的软物,还有一滩墨汁。没什么尖锐的东西,否则脸上就不是被涂个huā猫脸,而是直接被戳几个血窟窿。 “秀才老爷是属王八的啊。磨磨蹭蹭半天儿都找不着准地儿,您那在考场上的时候要是也这样连个题儿都找不准,下笔也不知道往哪儿下,那写文章也别写了,直接交封白卷儿,看着还清爽干净呢。” 关全笑了两声,摸了摸下巴:“您这可得赶紧着点儿,我这心情可慢慢就变得不好了。[ ~]” 关止承脸色一僵,深吸一口道:“我马上就好。” “快着点儿啊。” 关全抄起手交叉环抱双臂,似笑非笑地盯着关止承的动作。关明则在一边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身体窝成一团。 从李欣这个角度看去,关明这个样看上去很是可怜,像是个孤苦无依的老人一样,完全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劲儿。他比不过关文几个儿的身形,老了老了要长缩,他已经有往矮小的那个方向长的趋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段时间关家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他才让李欣有一种他迅速衰老下去的感觉。 可是说到底,这些事情究竟是谁惹出来的呢? 李欣不是一个心狠的人,看到关明这个样她也微微有些可怜他。但她却也不可能做到和关明之间的以往重重就此一笔勾销。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关明曾经做的那些事情,足够让李欣无视甚至是敌视他一辈了。 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承担责任,即使是长辈也不例外。 诚如她跟杏儿说的,因为关文是大儿,是长,要是以后关明当真是走投无路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有热菜热饭吃,她可以忍受让他住一间屋每日给他饭菜吃,但要她真心关心他,她做不到。当然她也不会恶毒到会去虐待那时候的关明。 当做养个闲人,只要关明不给他们添堵,不再做些让她心生反感的事,不说那些让她听着就恼火的话,她也不会吝惜那一天的三餐。 但要是关明仍旧耀武扬威要指手画脚,那很抱歉,她连那一日三餐都不会给他。 关止承摸了半天,中途又被关全踹了两下,终于是铁青着脸拿出了一个钱袋,万分不舍地递到了关全面前。 关全脸上挂着笑,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不错嘛,还没用,嗯?” 关止承一声不吭,撇开脸去不说话。 关明哭兮兮地指责关全:“你把家里啥东西都给咋了,你这要我跟小六咋活啊!你这个败家的东西啊……” 关全冷冷一笑,一边打开钱袋一边说:“你这知道不给人活路的滋味了?这都算是轻的,我先前不说过了,你要气死你气死去呗,放放心心的,我操办葬礼我没那么抠门儿一个儿都不拿出来,但是要风光大葬你也别想,找个地儿拾掇拾掇埋了得了,一张草席我还是出得起的。” 这话可是实实在在地让关明拉着心肝儿地疼,捶着胸一口一个叫嚷着:“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哟……” 关全没搭理他,径自数着自己钱袋里的钱,一两一文一钱地数了个清楚,末了把钱袋一扎紧,冲胡月英喊道:“月英,回屋去收拾收拾我们的东西,床褥被衣裳这些细软什么的,咱们明儿就上镇上去。” “你说啥?你要去哪儿!”关明顿时愣住,哭都忘了哭了,弓着腰惊诧地抬头问关全:“你上哪儿去!” “上镇上去。”关全一字一顿地答道:“爹你耳朵不好使了?我说那么清楚犯得着再问我一遍不?我说,我上镇上去。” “你敢!”关明顿时挺了挺腰,怒指着关全说:“你敢跑,老打断你的腿!” 关全笑了声:“爹你以为我还是娃呢,跑不动是不?你说要打断我的腿我就站着让你打断腿?我傻还是你傻啊!”关全弯腰从地上捡起自己拿来劈门的斧,笑了声道:“分家的事儿,你不愿意就算了,顶着没分家的名头那又如何,我赚的钱,我自己藏着,我就不信了,以后你也想拿就能拿到。我吃香的喝辣的,没你的事儿,你有麻烦事儿了呢,我也一丝一毫不管。我躲你躲得远远的,我不就不信你上天入地都要追着我来。” 关全下巴朝关止承点点:“你那盼着他有出息的儿在那儿呢,你总拦着我干啥,帮你种那六分水田?哎呦真不好意思了爹,我这腰疼,腿软,手无力,下不了地呀!我身弱得很,不适合在田地里刨食,爹你这不是有手有脚的?以前爹你不也种过地的?哎哟赶紧的,浇水施肥打夯除草,把庄稼侍弄侍弄,可千万别让你那宝贝秀才儿饿着了!” 关全叉了腰,嘿嘿笑两声:“爹你保重啊,我且等着看以后你宝贝儿当了官老爷,你在我面前抖威风呢!我盼着呢!” 关全转身叫上胡月英:“还愣着干啥,收拾东西去啊!” 胡月英目瞪口呆,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哎哎”两声,却又极其不舍地似是要跟关全说什么,被关全一把拉了回他们的屋去了。 “爹。” 关文沉声叫了一句,关明立马冲到他面前,恼怒地说:“你说这事儿咋办!你说咋办!这家被砸成这个样了你要不要给赔……” “爹你想什么呢?”关文轻轻地说道:“砸东西的不是我,怎么还让我赔。” “你!” “大哥你这叫什么话!”关止承顿时站出来,正义凛然地说道:“他砸东西的时候大哥你不帮着拦着,这会儿还说风凉话!” “我没说风凉话。”关文沉沉地道:“我只是说,这不该我赔。你好97ks.net歹也是读过书的人,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关止承恼怒地盯着关文,关文淡淡瞥他一眼,说:“不问自取谓之偷,真要说起来,偷盗财物,是要被县尉大人捉去归案的,咱们家出的是内贼,闹不到公堂上去。可是小六,小时偷针,长大偷金,你好97ks.net好数数,你都偷了些什么了。进大哥大嫂屋偷字画,这事儿也就不提了,如今你还偷到你四哥四嫂屋里去,二十两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好97ks.net好反省反省,你这么做,到底合不合适。”(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不同的路 关武一脸鄙夷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瞪了关止承一眼,拉着杏儿率先出了门。[ ~]关文也拉了李欣,最后对关明说了一句:“爹,你跟小六当真是要看着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见不得你们是不是?看看全家,还有几个是心向着你们的?” 关明被问得哑口无言,关文牵着李欣也要跨出门去,哪知道关明却在身后蓦地大喊:“这下家里没地方住没灶弄饭,你是要看着你爹我跟你弟挨饿受冻是不是!你不要忘了你还是长!” 关明心里顿时想到他们那新屋那边儿的兔和鸡的,口水就有些溢了上来,瞪着眼说:“我还是你爹!” 关文一顿,停在原地,面色顿时阴沉下来。李欣转过身去看了狼狈的关家父一眼,好笑道:“这话从哪儿说起?”李欣拉了拉关文的手,环手臂抱着,嘴里说道:“公爹你怕是忘了,当初可是把爷爷推给了阿文,说让阿文替你尽孝的,我跟阿文也是好生伺候着爷爷,没让他过得有一点儿的不舒坦。给爷爷养老是公爹你的责任,你推给我们了,我们也没说什么,可是公爹你亲口说的,以后不靠我们的。” 李欣微微歪了头看关明:“不都说了是两家人,公爹你怎么好腆着脸上门要我们给你好吃好喝?” 关明顿时恼怒:“你们这是不尊长辈!” “你要来吃可以,可别怪我不给你好脸色。”李欣望向关止承:“秀才老爷,作为读书人,你应该听过这句话吧——不受嗟来之食。就是不知道秀才老爷有没有这样的傲骨了?” 关止承顿时狠狠瞪向李欣,李欣浅扬着唇角,泛起笑意:“看来秀才老爷也不是一无是处,有些话还是听得懂的。” 李欣拉了关文的手,说:“阿文,我们走吧。” 关文一直没有回头。[]这会儿李欣叫他他却是霍然转身,看着关明和关止承,声音低沉地道:“每个月允给爹你的一百个钱的孝敬,我跟欣儿没落下一次。我也说过,以后没有什么事,不要上我那边来。爷爷被你气成这样爹你还嫌不够?二弟对你嗤之以鼻你也不放在心上,四弟这会儿跟你彻底掰扯清楚了,你也看不清楚形势,还是你觉得就因为我是长,我就得负责你一辈。帮你擦一辈屁股善一辈的后。” 关文忽然笑了一声:“爹你既然偏疼六弟,把我跟二弟四弟使唤地团团转,却生怕你小儿饿着冻着,好的都紧着他用,有了钱也都是花在他身上,凭什么要求我就对你言听计从的,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把媳妇儿娃抛一边去。可着劲儿伺候你。我孝顺,是因为你是我爹,我没办法。可你不能把我的孝顺当做你使唤我的理由。冲着爷爷,我也不会让你上我那边儿去,吃饭睡觉的问题,你跟六弟自己解决吧。” “关文你说啥!” 关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关文:“你刚才说啥?你说啥!不准我跟你六弟上你那儿去?” “是。”关文低声应道:“不准你们上我那儿来。” “你他娘的敢!” “有什么不敢的!” 李欣却顿时提高声音说道。 她万万没想到关文会忽然这么跟关明说话,直接就把关明和关止承拒之门外了。她先前还想着,依着关文的性,定是要让他们上门来吃一顿的——在关止承要肚皮不要脸的情况下,让他们吃一顿“嗟来之食”,没想到关文却直接给拒了! 他能这般表态。李欣当然高兴! 关明和关止承绝对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当真他们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她才不会信。( ·~ ) 李欣说道:“屋是我们出钱起的,山头也是你分给了我们的,分家以后就要各归各的,我们自个儿的家,欢迎谁来不欢迎谁来。是我们自个儿的事情,不让你们上门又如何?你们也可以不让我们上门啊,但凡你们说一句不准我们再踏进这老屋一步,我们就绝对有那个骨气,一步都不踏进来。” “你、你个……” “又要骂我?”李欣挑眉:“这回要骂我什么?泼妇?贱妇?” “欣儿。”关文伸手揽了她在怀里,知道她是想起上一次跟侯家对上的时候关明对她的那一番谩骂,立马将她拉到了身后,挺直了腰吸了口气对关明说:“爹,你们好自为之。” 顿了顿,关文道:“刁老妖今天又来了,想来还是为着他娘跟爹你的事情。你要是不想让自己名声扫地,还是好好想想解决的办法。至于小六……”关文看了一眼愤怒无比的关止承:“安家姑娘你就不要肖想了,你有再多的钱,安家也看不上你,你从你四哥那儿得的二十多两银对于沈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钱数。如今你就学得品行不端,为人不诚,我真不知道以后你能变成什么样。你已经十七了,岁数不算小了,要是还那么不懂道理,不知廉耻,再做出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我就是狠心不要你这个弟弟,也要把你押到衙门里去,免得将来你犯下更大的错事。” 关止承顿时瞪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整张脸涨得通红。关明则是极恼怒地上前推他:“你他娘胡说八道些啥!小六哪儿不好了!他哪儿不好了!不都是你们这些个当哥哥的布照应他不对他好,都跟他对着干!不都是你们的错!” 关文没阻拦关明,但估计也是折腾了这一阵,关明的力气本就不大,也推不倒关文,推了两下自己倒是气喘吁吁。 “你、你这个……”关明指着关文说不出话来,关文低头默默看了撑着膝盖的关明一眼,抬头又看向关止承:“难道你觉得天下的人都是通过歪门邪道才取得成功的?走正道真有那么难?” 关止承桀骜不驯地看着关文,忽然冷笑了一声:“只要走得通路,那就是一条道。是不是歪门邪道我不管,只要是捷径,那就比蜿蜒曲折的所谓正道要快捷便利地多。大哥你是自诩正直,你就守着你的媳妇儿娃热炕头过你的平淡小日吧,我要的成功,是你企及不了的。” 李欣顿时都要被气笑了,他靠些不入流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还理直气壮了?这什么强盗逻辑! 正要说话,关文却一把拉了她,抿了抿唇后才道:“我总觉得,读书人,应该更有脊梁,背要比别的人挺得更直。可是看来我错了,有的人,到底不是这样的。” “大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你觉得你的生存方式是对的,我却觉得你的生存方式是错的。我们走的是不同的路,我还是那句老话,你想过平淡日,我却要大成功,而你,会被我远远落在后头。” 关止承才十七岁,语气却极为狂傲,有一种睥睨天下高高在上的高贵感,以为他就是天上的云,而其他人就是他脚下的泥,他总有一天会站在最高处看着这些对他不屑的人对他顶礼膜拜。 少年的张狂,无可厚非。可这样的关止承,却让李欣觉得他夜郎自大,无药可救。 太过骄傲,便是自傲。只有当他受到沉重的打击,譬如从云端跌到谷底,他才会知道教训。 李欣拉了拉关文,道:“走吧。” 关文点了点头,却顿了一下,道:“不管是走在前头还是落在后头,都活在这世上,都要过生活。你走得太快,走了别的路,你身边的人还剩多少,你有没有看到?所有兄弟姐妹,都远离了你,你走得很孤独。我不再劝你,可以,我同情你。” 关止承梗着脖,下巴对着关文。 关文淡淡看他一眼:“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我不会。”关止承大声道:“我不会!” “你会的。”关文轻轻扫过他的脸,拉着李欣出去,最后留下一句:“不要怀疑,你总有一天想过平淡的日,但是可能却求之不得了。” 身后关家老屋的门渐渐远离,关文一声不吭,李欣看着他,低叹了一声,一边走一边问道:“真不管他们了?” “嗯。” “不后悔?” “没什么可后悔的。” 关文呼出口气,缓缓摇了摇头:“欣儿你说得对,路是人自己选的,即使是亲爹兄弟,我也不能一一安排妥当他们的生活。他们想过什么样的日,都该由他们自己决定。好比四弟,从前没觉得他这么做事干脆利落,今日却不得不让我佩服万分。他这一闹,直接跟爹和六弟分割了个干净。” 李欣微微一顿:“四弟要带着四弟妹去镇上做生意,你担心吗?” “不担心了。”关文笑了一声:“以往还会觉得担心,怕他吃亏,今天看他那样,却也知道他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退一万步说,就算吃亏,也未必见得就不是好事,这对他其实更有利。” 李欣轻轻笑了笑,忽然顿住步,拦在他前边儿,微微偏头问他道:“刚才干嘛拉着我不让我说话?” “事不过三,不给你第三次回娘家的机会。”关文顿时笑了起来,伸手环住了她的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一丝机会都不给。” 李欣闷声笑了起来。(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五十七章 离根 关家这一出事儿算是解决了,李欣心里想着关全撂了话,说他明日就要和胡月英上镇上去,也不知道关文是个什么态度。[] 真要去,这般匆忙会不会也显得太过急躁了? 关文却是没怎么管,晚晌也没见关全和胡月英过这边来,想来两口应该是去胡家那边吃饭去了。关文便也只是叹了口气,招呼着家里人吃了饭,趁着夜色还没上来,在院里踱来踱去。 李欣起初以为他消食,看他走来走去也好一会儿了也没见消停,便觉得定是他心里有事,走上前去轻声道:“阿文,你想什么呢?” 关文正望着地上,听李欣问才抬了头起来,笑了声说:“想这地窖从哪儿开始起工。” “嗳……”李欣微微愣神,接着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了?”关文问道,想了想道:“正好你过来,你也帮着出出主意,地窖口从哪儿开比较好?靠近屋呢还是离屋远些好点儿?” 李欣嗔怪了一句:“我又不懂这些,你自己拿主意不就好了?我不过就是看你在这儿还以为……” “嗯?”关文正凝眉思索,眼睛盯着地,听到李欣欲言又止的话扭过头望向她:“你以为什么?” “没什么。” 李欣撇了撇嘴,心里暗道,她还白操心他这会儿心里不舒坦呢。 关文朝她笑了笑,说:“我这儿没事儿。”顿了下倒是想到什么,对李欣说道:“上次在福满楼遇到沈夫人,她不是说让你得了闲去沈家一趟的?这会儿斐也来过了,你什么时候去?” 李欣顿了顿,心里也泛上这件事,想了想说:“明儿要是天气晴好就去。” “嗯,那正好。”关文笑了笑:“我陪你一起去。” “嗳,你也去镇上?” “家里那边儿的竹篾都堆了一墙了。[ ~]租了悦哥的牛车正好拉到镇上去卖掉。”关文笑了笑:“算算日,明儿又正是赶趟天儿,再去看看要不要添置点儿什么东西。” 顿了下,关文叹了口气道:“要是时间充裕。还能帮四弟一把,他去镇上定居,单就他跟他媳妇儿,肯定还是缺帮手的。” 李欣静默了片刻后笑道:“那悦哥的牛车可不够坐了。” 关文便也笑了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悦哥就把牛车停到了他们家坡口下的道上,悦哥穿了件崭新的衣裳,李欣招呼他上来坐会儿,瞧见他喜气洋洋的样不由打趣:“悦哥家里可是有什么喜事儿?瞧这一身崭新的。脸也笑开花了。” 悦哥便只笑,道:“嫂不要打趣我,那脸也不能笑开花啊。” 悦哥跟关文几兄弟处得都不错,他家境殷实,可为人却又热心,好几次关家都托了他帮忙,他没有不应的,在村里边儿人缘很好。李欣也很乐意跟悦哥这样的人打交道。 到底还是瞒不住,悦哥笑眯眯地说:“昨儿我媳妇儿身体不舒服,带她去看了郎中。说是有喜了,我这不是,嘿嘿,又要当爹了……” 悦哥脸上喜形于色,抠了抠头脸上微微有些害羞:“这是第三胎,第一胎娃没立住,第二胎生了个姑娘,指着第第三胎生个壮小呢……” 李欣了然地点了点头,笑道:“悦哥有福气。” 关文也笑起来,说:“那就祝悦哥你心想事成了。” 悦哥便一个劲儿地跟关文和李欣说谢谢。嘴巴裂开来,笑得很开心。 收拾妥当,关文和李欣都上了牛车,然而却没有等来关全和胡月英。 关武气喘吁吁地跑来说:“四弟天都没亮就跟四弟妹一道走了,两个人就只挎了两个包袱带了几件平时穿的衣裳,啥也没带走。( ·~ )走的时候屋里也都没人知道,这还是大早晨的村里有人吃了酒宿醉回来迷迷瞪瞪地见着他们才告诉我的。” 关文顿了顿,关武有些急:“大哥,四弟他这是跟四弟妹去哪儿,连个信儿都不留就走……” 关文静默了会儿, 看关武神色惶急,叹了口气道:“他总会跟咱们通信什么的,二弟放宽心好了,四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他这哪还叫有分寸,跟爹他们掰扯干净倒罢了,我们做哥哥的对他咋样他又不是不清楚,哪能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让人在这边儿干着急啊!”关武搔了搔头;“他这是上哪儿去了啊!” 关文微微一叹,说:“他安置妥当了自然会联系我们,你别着急上火了,他也不是小孩了。”顿了顿,关文说道:“我跟你大嫂还有事儿去做,等回来我们再说。” 关武也只得退到一边去,并嘱咐关文早些回来。 悦哥的牛车上载了一捆一捆的竹篾,关文坐在李欣身边,伸手摩挲这李欣的手背,过了会儿才说道:“欣儿,你说四弟会不会跟我们联系?” “会的。”李欣笑道:“他总不能离了自己的根。” “那他怎么话也不说一句就悄无声息地走了?” 李欣犹豫了下,方叹道:“怕是不想让你爹他们知道他新的住处吧,惹不起躲得起,他这是要躲着他们。”顿了顿,李欣道:“你四弟头脑精明,为人又聪明,看得到做生意的商机,放他出去闯一闯,说不定他真的能闯出自己一片天来。要是让你爹他们知道他出息了,打着长辈啊亲戚啊什么的旗号去向他寻求援助,你四弟估计是会觉得……麻烦。” 关文微微一愣,半晌才低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 “这会儿他们夫妻还刚刚开始新生活,需要帮助的地方多了去了,镇上找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四弟妹还说让我介绍她去沈家作坊里去寻个活计做,赚一点儿算一点儿,我这次去少不得还要跟沈夫人提一提这个事。”李欣顿了下道:“就是四弟不找我们,四弟妹怕是也不想见他太辛苦,会回来跟我们说的。” 关文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路行到镇上,悦哥乐颠颠地载着他们到了集市,关文按照以往的价钱把竹篾卖给需要的人,也没花多少工夫。悦哥则是放下他们夫妻俩,说好了回去的时辰,自己便赶着牛车去药铺行,珍而重之地掏了怀里的药材方递给药房伙计抓药。 关文送李欣到了沈府门口便不再进去,道:“你跟沈夫人好好谈。” 李欣拉了拉关文的手道:“不然,你跟我一起进去?” “我就不去了。”关文笑了笑:“要是遇上那沈四爷,怕是不好脱身。” 沈四爷对关文来说那就是个瘟神,喜怒不定的,上次还说让他要成亲,让他去观礼——如今知道他这新娘是安家姑娘,那安家姑娘还是跟他六弟有攀扯的,这让他怎么去观礼?不被人拿了扫帚轰出去就算好的了。 看着李欣在沈府门口报了名姓,立马就有个门房进了去,不多一会儿则是出来个小丫鬟,在正门旁边开了个小门,恭敬地请了李欣进去。 李欣回头朝关文望了一眼,关文对她笑笑,冲她招了招手。 李欣便轻笑一声进了沈府,门也“吱呀”一声阖上。 站在沈府门外看了一会儿,瞧人家沈府财大气粗,府院能紧挨着衙门,可见跟官家的关系是有些紧密的。门口两尊石狮,身形高大,不怒自威,雕琢地也很是细致,可见规矩森严。再看沈府门口左右两边各站着的三个门房,虽然是下人,却也收拾得极为整洁,有理有据,可见沈家治家也极严。 单看门面,就可知道沈家是数一数二的人家。 关止承又能哪什么跟沈家比? 关文叹了一声,摇着头转身离开,想着去威武镖局探望一下昔日的兄弟,也不知道如今镖局在晁泰的带领下怎么样了。然后便在街面上寻个小茶寮坐着喝喝茶,等着自己媳妇儿出来。 他想得是很好,然而才刚走在沈府正门西侧院墙边,就见前头有两个轿夫抬着的轿过来,轿里边儿正好被轿中人掀开了窗帷,露出一张男人的脸来。 关文并没有仔细看,立到了一边等着这轿过去,然而轿才堪堪从他身边掠过,轿里边儿的人却猛然道:“停轿停轿!” 声如洪钟,略带了些粗蛮。 关文循声望去,不由一怔。 轿上下来的人不是别人,却是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安家老爷! 安老爷上下打量着关文,那眼神肆无忌惮,像是在审视着他什么。关文微微蹙眉,可也不能装作不认识别人,拱了下手道:“安老爷。” “当真是你,关家长?”安老爷脸色一下铁青起来:“你过沈家来做什么!” 关文微怔,立马明白过来安老爷这是误会了,忙道:“安老爷莫误会,我到这边来不过是……” 然而话音未落,安老爷却立马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极其厌恶地道:“回去告诉你那幺弟,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女儿也是他能肖想的?也不看看他什么东西!一个排名末端的穷秀才而已,小小年纪如此心高气傲,心眼又毒辣,竟然屡次三番迫着我女儿跟他私奔,成何体统!” 安老爷将怒气全洒在关文身上,毫不留情面地指着他骂道:“管好你们关家的人!一个比一个无耻,简直是刁民,农夫就活该配村妇,他连沈四爷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下狠手打 关止承和沈四爷想必孰优孰劣关文是不知道的,但是安老爷其中一句话却让他颇为意外。(燃文小说网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安老爷你说……我六弟迫着安姑娘跟他私奔?” “不然我怎么就说他心眼毒辣了?” 安老爷冷哼一声,狠盯了关文一样道:“想生米煮成熟饭,那也要有水来蒸,有火来煮才行,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胆子倒是大得厉害!要不是我府里的人还算有两分眼色,瞧见不对立马拦住,不然我还不知道你那幺弟竟然是这样的一种货色。从小吃什么长大的,心肝黑成那样!” 关文脸色铁青,他以往不过以为关止承是哄着那安家小姐,从她身上弄些银钱好处。可万万没想到,第三百五十八章 下狠手打关止承竟然胆子那么大,居然还能哄着安家姑娘跟他私奔! 聘者为妻奔为妾,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安家姑娘竟然不知道吗! 似乎是知道关文在想什么,安家老爷冷冷看着他说:“我安家虽然来这辉县的时日并不算长,可也不是那等一夜暴富的人家,家教那也是森严的。怪只怪我那闺女打小就没了娘,等后母进门却也不受后母教导,被下人养大性子难免懦了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她学得还不透彻。可你家幺弟不是自诩秀才吗?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婚姻大事,必须要靠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三媒六聘一一过了礼才算是订终身,他竟然置若罔闻,还哄着我家女儿没名没分地跟他!你们家就是这样教导他的!” 关文被安老爷训得话也说不出来。 按道理来说,这是关止承做的事情,与关文并没有什么相干。但是关文却是关止承的亲大哥,安老爷一字一句骂得也没错。长兄入父,子不教父之过,推理过来,弟弟做错事情。就该归责于大哥。 安老爷的话就像是一第三百五十八章 下狠手打下一下扇着他的脸,打得关文反驳不得。 他就只能紧紧握着拳头,心里又想起昨日离开老屋前关止承说的话。心里便涌起一股一股的无力。 树苗歪了,正得回来吗? 关止承只有十七岁啊! 大概是关文不声不响任由安老爷教训的样子让安老爷满意了些。多余的话他却也不再说了,哼了一声道:“我看你是个老实的正派人,倒也不跟你那幺弟似的,目中无人,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只剩下一肚子坏水儿等着使坏。威武镖局我名头我也知道,去年那起子威武镖局的哀事儿我也听过。在这种镖局里边儿当过镖师的人,想必品性也不会差。我敬你是条汉子,你回去也好好管教管教你那幺弟,地里刨食供出个读书人来不容易,养成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那才是得不偿失。” 安老爷冷淡地看了关文一眼,又朝沈府正门那儿瞄了眼,这才眯了眯眼睛问道:“你到沈府这边儿来做什么?” “安老爷不用挂虑,这与安家无关。” 关文答得淡淡的。安老爷冷哼一声,扭头示意轿夫压轿,自己走了进去。 随即轿夫起轿。安老爷掀开窗帷对关文说道:“我儿与沈四爷婚期在即,近段时间,你可要看好关家小子。看不住他,让他出来捣乱生事儿,我安家可不会善罢甘休。” 话音一落,安老爷便吩咐轿夫前行,窗帷也阖上了,看不到安老爷的脸。 轿子一颠一颠地走到沈府正门,门房上前迎了安老爷进去,得了赏钱乐得脸上开了huā。 关文本想去威武镖局去一趟的。这会儿心情却也没了,走出街面在附近寻了个小茶寮,要了一碗粗茶喝了一口,嘴巴里边儿苦涩涩的。抬头看看街面上的市井人情风貌,不由叹了口气。 茶寮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这会儿茶寮里边儿没多少客人。茶寮老板健谈爽利,见关文是独自一人,又有些心情不虞,不由便坐到了他身边和他拉起了家常。 说到家中兄弟,茶寮老板倒是笑了笑,说:“对上头的哥哥倒是好说,听当哥的的话就成了。就是对着下头的弟弟有些个麻烦,你觉得他做得不对,打也好骂也好,上头隔着老爹老娘,这手你还真不能下。那会儿年轻的时候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我幺弟都要跟我抢,爹娘又是个疼小的,每每都让我受气。” 茶寮老板笑得很和煦,老板娘给他搁了碗茶,嗔怪他说:“又跟人聊你收服你幺弟的光辉过往。” 茶寮老板便哈哈大笑,关文却来了兴致,问:“老板把你幺弟收服了?” “不收服我可不就每每吃亏了?”茶寮老板笑道:“甭管做啥事儿,都得对症下药。我那幺弟因为家里人都宠着他,惯着他,久而久之他就理所当然认为啥好的东西都该归他。有一年我小姑一家回来看我们,给我们发糖吃,那糖甜得很,我们兄弟姐妹每个人就只得了三块。我捏着舍不得吃,幺弟把他那三块吃完了,还想吃,就伸手问我要。” “老板没给?” “我当然不给,我连个味儿都没尝到呢。”茶寮老板哼哼一声:“然后我就当着他的面儿把那层糖纸给剥开,伸舌头舔了一遍,又包了回去。三颗糖,都这样,他竟然还问我要。” 茶寮老板娘顿时笑起来:“你每次说这个我都觉得你缺德。” 茶寮老板胸腔里发出鼓鼓的笑声,伸手拍关文的肩膀说:“大兄弟可甭学我,我那幺弟是个顽劣的小子,说什么都不听,到后来是明目张胆地来抢我的糖了。然后我就终于下了狠手打了他一顿。” 茶寮老板娘道:“后来呀,小叔子就怕了我当家的,每回见着他就躲,我当家的说东,他不敢窜西,平时在外边儿是大爷,到了我当家的面前那就是小耗子,怕他地不行。” 关文默默笑了笑,问:“老板不是说你幺弟顽劣吗?如今可改好了?” “改啥呀,他这会儿不还是横行乡里的,打小被爹娘兄长姐姐们宠惯了,改不了。”茶寮老板摆摆手:“我也不稀得他学得多好,人长那样,定了性了,要说改也改不回来。如今我会想去看见他哪儿不爽,我就下手打一顿。家里边儿没人敢打他,就我打,他也就怕我一个,我说什么他都听,要是不听,拳头说话,看他还敢不敢。” 关文轻轻笑起来,良久叹了口气道:“说打就打,哪有那么容易……” “怎么,大兄弟也有不听话的幺弟?”茶寮老板倒是笑起来:“是不是怕动手打了不懂事儿的幺弟让你爹娘对你不满啊?” 茶寮老板打量了关文几眼,道:“大兄弟成家了吧?” “成家了。”关文笑道:“娃子都五岁了。” “那不就成了。”茶寮老板笑道:“你这成家了,就只管你自己个儿的小家,多顾着你媳妇儿娃子的。至于幺弟,碍着爹娘的面不好当着他们面儿教训,瞅着没人的机会逮了他胖揍一顿,管叫他以后不敢胡来。” “也不是没有打过……”关文轻叹了一声:“棍棒底下出孝子,黄荆棍下出好人,也下狠劲儿打过他一次,可他一点儿不听,后来连打他的力气都没了。” 当初因为关止承偷了字画拿去卖钱的事儿,关文是打过关止承的。可后来瞧见关止承和关明的种种作为,关文也寒了心,管也不想管了。 可不管,难道就看着关止承这样混账下去? 茶寮老板娘坐到了老板旁边儿,笑了声说:“大兄弟那肯定还是没有下狠手,你要打得他筋骨都痛了,他才记得住教训。我儿子小时候不听话,屡次三番去偷人家家里的鸡,终于有一次被他爹当场逮住了。他爹直接把他绑了扔到院子里,拿着黄荆棍就往他身上招呼,一点儿不手软,也不开口问他知不知道错。是最后他自己受不住了,哭着说自己错了,求他爹别打了,他爹才住了手。” “我就是这么个性子,犯错就得承担后果,你们妇人之仁就只会在旁边说啥孩子小不懂事儿。”茶寮老板鼓了鼓眼:“再不懂事,十岁多的娃子了还不知道偷人家的鸡这是不〖道〗德的?小时偷针长大偷金这道理谁家不知道?你就只护着孩子。” “我那不是也怕你把他打坏了?” 茶寮老板娘哼了一声,伸手推了老板一下“不跟你说了,这聊你幺弟的事儿,聊儿子做什么。我招呼客人去。” 茶寮老板悻悻地努了努嘴,对关文道:“娘们儿就这样,明明是她自己说儿子的事儿的,他说得还不兴我说,跟她还不能杠着,得顺着她脾气哄。” 关文笑了笑,道:“老板跟老板娘感情好。” “好个啥啊,隔三差五的不还是得吵嘴,为的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茶寮老板笑了笑说:“过日子不就这样,柴米油盐,粗茶淡饭。” 关文淡笑着点点头。 “大兄弟,我这是跟你闲谈,你也别都听进去了。”茶寮老板笑了笑道:“到底是自家兄弟,要是说得通,还是跟他好好讲道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使蛮力,说起来还是有些伤兄弟间的感情。我那幺弟跟我这会儿也一点儿不亲,就是怕我,就是不敢不听我的话,生怕我再揍他,瞧见我能躲就躲。让他怕我也不是我的本意,但如今也就这样了。” 茶寮老板怅然地叹了一声,正好有一拨客人来,老板忙跟关文打了个招呼赶着去招待客人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新颜 上 却说关文在茶寮那边闲坐,等着李欣出来,李欣却是在沈夫人面前如坐针毡。[ ~] 并不是说沈夫人给了她什么难堪,而是今儿她来得实在是不凑巧——沈府这会儿有客人,客人还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沈四爷的未婚妻,跟关止承有暧昧关系的小白花,安家姑娘! 第一次见面是在尴尬的环境下,第二次见面又是在尴尬的环境下,李欣不由自主地就想叹气。 沈夫人对安姑娘的态度是不咸不淡的。若沈四爷是沈夫人亲,想来沈夫人对安家姑娘会和气很多。然而沈四爷却并不是沈夫人的亲,虽然这消息封锁地很严,但是李欣却仍旧是知道的。 这样一种关系,她更加不知道在沈夫人和安姑娘这一对“未来婆媳”面前说什么话好了。 沈夫人见到她来倒是高兴得紧,把安姑娘撇到了一边,拉着李欣问东问西的。而那安姑娘自从李欣出现便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李欣,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认识似的。 要说认识,李欣还真是冤枉——她是当真跟这位安姑娘没什么交情啊! 想来沈夫人也发觉安姑娘对李欣格外关注,止了话头,端茶饮了一口,浅笑着问道:“萱儿认识关家大嫂?” 安萱顿时脸色白了白,忙不迭地否认:“不认识,不认识!” 沈夫人何等精明,如何看不出来安萱这是在故意掩饰,顿时挑了挑眉。又望向李欣道:“李欣认识萱儿吗?” “安家小姐吧?”李欣笑了笑,瞧见因为她说的这一句话,安萱脸色都白了,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如此单纯天真。沉不住气。畏畏缩缩,虽然相貌不俗,却终究是有些可惜。这样的姑娘跟了关止承,以后也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命;可若是跟了沈四爷,在这宅院之中,心机手段的又哪里比得过旁人? 心中的叹息也只是埋在心里,李欣轻笑一声道:“听闻府上好事将近,四爷要迎娶的就是这位安小姐吧?” 李欣站了起来,给沈夫人福了个礼。[]道:“还没给沈夫人贺喜。” “喜事还未办,你这福礼来得早了些。” 沈夫人笑了一声,示意李欣落座。对安萱道:“萱儿也不要愣着,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荷花村的关家大嫂,跟我有一些生意往来,最近近几个月来市面上极其抢手的护肤霜就是她研制出来的。” 安萱顿时瞪大了眼睛。 李欣心中则是暗暗懊恼,有些怨怪沈夫人将这事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说出去了。 沈夫人却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妥当,给安萱介绍了李欣之后,又对李欣道:“这是安家小姐,你也听说了,她是我这府上未来的四太太。” 李欣低应一声。沈夫人叹了口气道:“她也是个苦命孩,安老爷嫡妻早逝,她是安老爷的继室所产之女,可惜她亲娘也死得早,从小没生身母亲教养。后老安老爷再娶妻。她年岁也大了,继母比她也大不了多少。也不好管她,她一直由教养嬷嬷带大。” 李欣若有所思,嘴上还是讨巧道:“以后成了夫人的儿媳妇儿,安小姐便是当有了母亲,定当好好孝敬夫人。” 沈夫人淡笑着点了点头,却似乎对这话并不怎么感冒。 李欣想想也是,沈夫人有亲亲媳,哪里用得着安家小姐的孝敬。 沈夫人却也不像是着恼,转了话题拉了李欣的手含笑道:“你既来了,便随我去作坊看看吧。” 说着沈夫人便起了身,李欣也跟着起身,安萱自然也是忙不迭地站了起来,略微局促地站在一边。 沈夫人回头道:“萱儿在花厅休息片刻,若是闲了可寻丫鬟陪你说会儿话,我去去就来。[]” 安萱自然是没有不应的,双手绞着手帕,几乎要把手帕揪出几个洞来。 跟在沈夫人身后的是碧桃和另一个丫鬟,李欣瞧着有几分面熟,正是那日在福满楼遇到沈夫人时跟在沈夫人身后的那个。沈夫人看出她的疑惑,笑道:“那是碧柳,新提上来的一等大丫鬟,性比碧桃沉静一些,更担得住事,夏嬷嬷调|教了不短的时间,近日才拨到我身边来伺候。” 沈夫人笑着停了步,道:“李欣你来看看,碧柳这丫头如何?” 李欣先是对碧柳福了个礼,叫了声“碧柳姑娘”,随后回答沈夫人的话道:“夏嬷嬷挑选,又亲自教养的人,自是不会差。” 沈夫人闻言便笑道:“这丫头的确不俗,有三分玲珑心肝。碧桃做事雷厉风行爽利太过,却游刃不足,碧柳正好补了她这个缺陷,一刚一柔,正好。” 碧柳人如其名,行动时弱柳扶风,自有一种风流韵态,不过因为穿了丫鬟稍显得宽大遮身的衣裳倒是显露不出身形来。眉目沉静,闻言也只是浅笑。 李欣不由就把安家小姐和碧柳相对比起来。 小户千金和大户丫鬟…… “想什么呢?”沈夫人对她笑了笑,眨了眨眼说:“莫不是被碧柳迷住了?” 李欣失笑摇头:“夫人莫打趣我,我好歹是嫁了人的已婚妇人,碧柳可还是个大姑娘,大姑娘都害臊的,碧柳姑娘这脸可都红了。” 碧柳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倒是把沈夫人逗笑了:“姑娘家,脸皮就是薄啊!” 说着却又顿了下,扭头问李欣道:“李欣,你当真不认识安家小姐?” 李欣忙收敛心神,抑制住自己心里的跳动:“见过一次,并不熟。” 沈夫人浅浅点了点头,似是在好心叮嘱,却又仿佛是在告诫她道:“安家来辉县落户的时间也并不算长,算不得大户,不过却的确是个腰缠万贯的人家,家底该是不薄。与我沈家联姻,看重的大抵是沈家在衙门中的关系,想更好地立住脚。唯一的女儿亦可以这般使其嫁到我这府中来……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李欣心中蓦然雪亮。 沈夫人在她面前并不避讳沈四爷不是她亲的这个事实,而辉县中人却也都心知肚明,沈四爷是个纨绔弟,年岁并不小了,屋中妾侍通房一大堆,可就是没有正经的发妻。沈老爷和沈夫人估计也是为沈四爷的亲事头疼,安家老爷要推女儿入火坑,算得上是解了沈夫人的燃眉之急。 又因为沈四爷并不是沈夫人的亲,所以沈四爷娶谁,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沈四爷对沈夫人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人物,而安家小姐的存在对沈夫人来说,更加没有意义。 沈夫人要她明白的是,若她真的跟安家小姐认识,或者,进一步说,她跟安家有什么牵扯,最好要谨慎一些。 安家家底不薄,但是衙门中根基太浅。安老爷肯牺牲唯一的女儿嫁给沈家,塞她到沈四爷可谓是乌烟瘴气的房里,想来并不是一个有良心的人物。 沈夫人的意思,是要她莫要与安家走得太近。 李欣心中咬牙想,她跟安家可半点儿牵扯都没有,这都是关止承惹出来的! 一路闲谈着,过作坊那边去还有一段距离。沈夫人与她聊了一会儿如今护肤四类产品的销售现状,又询问了李欣有没有什么改进的方法,或者新品种之类的,李欣一一作了简单的答复,心中犹豫着要不要跟沈夫人再谈一谈红利分成的事情,还有胡月英想要入作坊上工的事儿她还得探一探沈夫人的口风。 然而还没开口问沈夫人这类事情,沈夫人却忽然道:“倒是忘记一件事。” 沈夫人顿下步,转头看向李欣:“上次福满楼偶遇,我下楼之后在大堂中那番闹剧,你可看见了?” 李欣微微尴尬,却还是点头道:“看见了。” “那女……也无怪乎她那么轻狂。”沈夫人淡淡地笑了一声,碧桃忍不住插嘴道:“夫人甭抬举了她,不过是个妾……” “那也是个贵妾,亲姐可是正妻。” 沈夫人浅浅地掩嘴笑了声,“到底如今还是薛家贤侄唯一的枕边人。” 李欣顿时一怔。 沈夫人叹了口气,携了李欣的手道:“人家的家事,我倒是不好说……” “夫人有什么不好说的。”碧桃轻声抱怨道:“关大嫂从来就是个嘴巴极紧的人。” 沈夫人微微怔了下,却也点头道:“你倒是说得对,李欣就是懂分寸,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从来也不多言一句。” 李欣忙道:“夫人谬赞……” “这倒不是赞你,这是实话。”沈夫人微微一顿:“至少,四爷不是我亲的事,你就从来没跟人说过。我信得过你的为人。” 李欣不知自己是该惶恐还是苦笑,那接下来,沈夫人是不是要跟她闲叨她那“薛贤侄”的家事了? 倒不是沈夫人先说,而是碧桃忍不住跟李欣拉家,道:“关大嫂也见着那日戏台前边儿那个对我家夫人出言不逊的女人了吧?” 李欣无奈,却也只能点了点头。 “那人呐,不是别人,是薛爷的妾呢。”碧桃一脸鄙夷:“还是趁了自己姐姐病重,厚颜无耻趁姐夫伤心过度醉酒后爬了姐夫的床,生生把自己姐姐气死,又逼着姐夫娶她的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六十章 新颜 下 说着碧桃就往地上啐了一口:“到头来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薛爷只抬了她从角门进府,让她当了个妾。[]” “碧桃。”沈夫人面上微微有些不赞同,“这到底是薛家的家事,你说的时候莫带了情绪。” 碧桃闷声应了声是,碧柳接过话,声音柔柔的:“夫人不想关大嫂误会,那日本非是夫人仗势欺人。虽是夫人意外撞了她,害她跌坐在地,脏了衣裳,夫人也说了她会负责赔偿。是罗姨娘自己出言不逊,顶撞夫人,甚至是口出恶言,夫人这才没有留情面。” 碧桃点头道:“那罗姨娘仗着自己如今是薛爷身边独一的妾房,又给薛爷生了个姑娘,被薛老夫人提拔成了贵妾,心就比天还高了,鼻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我后来听说,薛爷一点儿不给她面,当众训斥了她来着……” “妾侍嚣张,我见过的倒也不少。”沈夫人浅浅一笑:“这也不过当个谈资罢了,别人的家事,浅谈辄止,说这事也只是望你不要误会,那日福满楼中发生的事,不过是一个意外。” 李欣忙笑道:“夫人为人如何,我还是知道的,断不会为此就误会了夫人。” 沈夫人携了李欣的手,闻言笑道:“你不会误会我那便好。” 这个话题便被沈夫人打住。李欣当然是松了口气,碧桃却犹自有些没说畅快的憋闷,情绪不怎么高涨。 谈笑间李欣已随着沈夫人到了作坊。 照例是随着沈夫人走了一遭,看了一遍作坊生产流程。沈夫人一直拉着李欣伴在她身边,不时低声询问她什么,李欣也一一作答。遇到闲着的做活之人,沈夫人还会招了他们来问问上工期间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疑虑。若是有,沈夫人也总是会拉了李欣让她解答,而她则在一边也聚精会神地听。 对安家小姐说的“去去就回”的这么短短的时间无限延期。 沈夫人投入到工作之中很有几分精明强干的样。李欣毫不怀疑,若是生在现代,沈夫人便是当之无愧的职场女强人。她性虽柔,可也十分羡慕那种可跟男在商场上一较高低的女,英姿飒爽自有女的一番风情。 从头走到尾,沈夫人也有些累。( ·~ )碧柳扶了她一边手臂,沈夫人笑道:“到底是年纪大了。我年轻那会儿……” 话说到这儿沈夫人却蓦然打住。顿了一下才轻声舒了口气,问李欣道:“这般走一遍下来,你感想如何?” “夫人安排细致,没有什么不妥当的。”李欣点头笑道。 “那若是我想继续扩大规模呢?” 沈夫人神色微微一正:“我觉得这个东西的销路还很广阔,单单局限在辉县是远远不够的。目前我是想做到,能在附近几个县镇都发展起来。若以后反响越来越好,去州府省府寻找销路,那也未尝不可。” 沈夫人眼神灼热地看着她道:“所以,单单靠你这简单的四样产品,远远不够。” 李欣心口漏跳了半拍,她迅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却更加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对沈夫人说出口了。 她这都想抽身不做了啊! 沈夫人却对李欣笑了起来:“生产出来的这些个东西,我平时自己也在用。”沈夫人微微笑道:“我亦觉得自己肤质好了些。” “可不是。我也悄悄买了一盒用着呢!”碧桃也捂嘴笑道:“东西的确很好用,摸着脸就觉察出来了,比以往嫩滑了很多。” 李欣扯着嘴角敷衍地笑了两声,沈夫人却道:“当初看中了这个商机,想长线发展,到底没有决策错。李欣。这个你平时可还有在研究?” 李欣回过神来,低声应了句道:“在的。” “那正好。”沈夫人笑道:“你继续研制吧,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我这边都会好好配合你。” 沈夫人携着李欣往前慢行,道:“好久没有对家中的一些产出生意上心了,几乎都是分给了下面的管事去办,我如今也惫懒整日往外跑。说来倒是巧,这个行当却是我自己一手提起来做的,想放手却也丢不开。” 沈夫人笑对李欣道:“人岁数大了,有时候还是会比较执着于某些事情。李欣,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 )” 沈夫人都这般跟她说了,她又如何好拒绝?李欣只能低声应了一句。 “从前谈的价钱,仍旧按照从前谈的算。”沈夫人低笑了一声说道:“你可莫怪我抠门。” “怎么会……”李欣忙摇头,神情有些尴尬:“夫人给的待遇已经是很好了的,我若还不知足,倒是我不识抬举了……” “给你多少利润是我自己允给你的,不是你要来的,所以你拿钱倒也是光明正大地拿,想往上提一提条件也是正当。”沈夫人轻笑道:“不过我自诩给你的分红也是极其可观的了。” “是。”李欣点头,微微垂了首道:“这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 “赚了钱,可有什么想法?”沈夫人倒是认认真真问李欣道:“据我了解,一般农户得了那许多钱,泰半是起新屋,买良田,你可莫要傻傻地抱着钱守着。” 李欣却是笑了,“多谢夫人提醒,屋是新起的,却也用不着换,良田倒是买了一些。” 李欣说得不详细,点到即止,沈夫人倒也并不多问,只道:“你懂得如何经营就好。倒是我糊涂了,你心思也细腻,哪会不知道这些。” 说着沈夫人却是拍了拍脑袋:“哎呀,忙起来就忘了其他的。这时辰也不早了吧,午膳都给耽误了。” 碧柳在一边轻声道:“夫人别急,碧桃姐姐早前吩咐了下去让备着的。” “那便好。”沈夫人笑了一声。对李欣道:“来者是客,少不得要招待你一顿好的。” 说着便对碧柳道:“吩咐厨房多弄些好的吃食,如今天气略有些燥热,温和补身的菜品为宜。” 碧柳忙应了一声。招了个等候差遣的小丫鬟耳语吩咐了,小丫鬟便忙不迭地往厨房那边传话。 李欣微微有些窘迫:“夫人莫要当我是客人,我也不过是为夫人做事……” “就好比我手下那些大管事。他们上门来,我也要吩咐好生招待的。”沈夫人笑道:“不过他们都是男,入内院倒是有些拘束窘迫,反倒是你这女之身好,我与你说话,坐一桌用饭食,倒一点儿不用拘泥着。” 大概是跟李欣谈好了事情。沈夫人显得颇为高兴,路上笑容不断。 碧柳的确极有眼色,见沈夫人心情好了,时不时插一句嘴逗趣,或是引了碧桃说话。逗得沈夫人心情更加开朗。 走到半途却有个管事媳妇模样的人上前来,道:“夫人,安家老爷来了,已经等候多时了。” 沈夫人脸上的笑便慢慢褪了下去。 “是吗?” 沈夫人无可无不可地问了一句,敛了敛脸上的表情,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问那管事媳妇道:“安老爷来,可有说是什么事?” “别的倒是没多提,这会儿有两位老爷在陪着安老爷说话。” 沈夫人步就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若无其事般地朝前走。边走边问道:“老爷还没回府?” “未曾,丁四有来回说老爷与人谈生意,午膳在酒楼中用。” 沈夫人淡淡点了点头,道:“那便叫管家去跟老爷知会一声,看老爷如何安排。我一个妇道人家,倒是不大合适见外男的。” “这……” 沈夫人这话说得有些牵强。好歹安老爷是她明面上的未来亲家,亲家见面哪需要那么客套? 管事媳妇见沈夫人脸上淡淡的,说了这话以后也没什么其他的吩咐,心里不由惴惴,却也不敢逆了沈夫人的意,忙点头道:“夫人说得极是,是我糊涂,这便请管家去知会老爷一声。” 沈夫人点了个头,管事媳妇便立马施了礼小跑着去了。 回到沈府花厅,安萱却仍旧坐在花厅一角,这会儿看上去倒像是在愣愣地发神。见到沈夫人和李欣回来顿时站起来,脸色微微涨红,福了礼道:“沈夫人,关……关大嫂……” 沈夫人浅笑道:“萱儿,你爹来了,可有人跟你说了?” “说,说了……” 安萱惴惴不安地点了点头,飞快地看了李欣一眼,却又急惶道:“夫人,我,我可不可以就留在夫人身边?我爹让我回去……” 沈夫人一顿,安萱犹自不知,揉着帕咬了咬唇说:“沈府清幽得紧,我极喜欢这种气氛,不像家里,姨娘丫鬟们吵吵嚷嚷的……爹平日并不着家,萱儿想留在夫人身边伺候着……” 这委实不大妥当! 漫说安萱是沈夫人未来的儿媳,还未嫁进来,哪有就在婆家长住的道理?就算安萱和沈家没有这层姻亲关系,她本身有自己的家,又如何能腆着脸留在沈府不回安家? 便是这安萱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这不是明摆着说安家内宅不宁,安老爷后院失火吗?如此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又能有几分好的? 这话一出口,沈夫人定会觉得她对女闺誉如此轻视慢待,当真是不识体统。除此以外,也会对安萱的人品闺仪产生怀疑! 安萱紧张地捏着手帕,手都微微有些发抖了,瞧见李欣望向她,忙做贼心虚似的微微侧过了半边脸。 她这样都不敢看人的模样更加引得沈夫人心中反感。 *** 推荐好友咔咔的新文—— 书名:《福慧双全》 作者:倾咔 简介:重生为古代乡村第一“美少年”, 前要面对重男轻女的老太太,后要躲避勇猛表白的小萝莉。 左要改良她那思想落后的爹,右要解救她那受人欺负的娘。 还要保证自己女扮男装不被人拆穿。 宋天慧表示鸭梨很大!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农事更是一窍不通。 幸好有神奇空间加工坊,看她如何带着小家做生意、奔小康,再为自己谋个锦绣良缘! 【ps:书下有直通车,可直接戳进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六十一章 秘辛 扭捏作态,是沈夫人最为看不起的女行为。( ·~ ) 但那好歹是别人家的孩,沈夫人也不会在口头上为难,只道:“既然你父亲都前来接你……” “我爹只是来与夫人商议婚事的,顺道带我回去……”安萱额角都微微渗着汗了,说话声音有些发抖:“夫人就当可怜可怜萱儿……” 沈夫人心中顿时恼怒。 这安家小姐什么意思?她要是不准她留在沈府长住,那便是铁石心肠了? 沈夫人扶着额头,半晌才道:“这事倒还不归我做主。时辰不早了,有事还是沿到后面再说吧。这时候到底该是先用午膳了。” 话毕,沈夫人边冲碧柳使了个眼色。 碧柳会意,上前扶了安萱,又微微对另外两个丫鬟点了点下巴,柔声对仍旧有些颤巍巍的安萱道:“安小姐稍安勿躁,这会儿可是饿了?有什么事先上席用过午膳后再说不迟。” 安萱还待说什么,碧柳不动声色地打断她的话笑道:“夫人倒是算得精准,方才安小姐肚可是唱起空城计了呢。” 饶是沈夫人心下不喜,却也被碧柳这句逗笑了出来,接道:“那还不赶紧吩咐厨房上菜。” “是。” 碧柳答了一声,率先扶着半尴尬半愁闷的安萱出了门去,动作近乎有些强迫。 李欣倒是意外,碧柳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力气却是挺大。 但论起岁数来,碧柳确实要大上安萱三两岁的。个头都要高出一截。 午膳沈夫人是和李欣一起用的,却把正经的未来儿媳给抛在了一边。李欣虽然也省了与安萱同桌用食的尴尬,可面对着沈夫人热情款待,她心里仍旧有些不大安稳。 用过午膳。[ ~]李欣试探着还是向沈夫人打探。 “夫人想要扩大规模,不知人员上可有了安排?” “到时候若是人手不够,便再买些下人回来。或者。招工也可。”沈夫人含了茶水漱了口,吐到了痰盂里,轻哂道:“只要有利可图,世人皆趋之若鹜。沈家开出的工钱一向不低,到时候想来不会缺人手。” 李欣点了点头,又问道:“夫人招工可有什么条件?” “手巧动作迅速,不会偷奸耍滑即可。”沈夫人笑道:“外面请来的人。也不好对他们太过严苛。若是签了契纸,成为府中下人,若犯了错倒是可以好好教训。可临时短工或者长工,终究只是你付出钱财,他为你做工的关系。沈府门面大。以宽和治家,自然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李欣再次点头,沈夫人好奇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李欣在心里揣摩了下,倒也觉得这没什么不好说的,便回了沈夫人道:“不瞒夫人说,上次与夫人于福满楼中偶遇,回去后我妯娌问我缘何认识了夫人,我便跟她说与夫人做过一笔生意;又听夫人说起过作坊,心中便起了心思。近日她与小叔到镇上来讨生活。想着问我,能不能帮她问一下,夫人作坊中是否缺人做工,若是缺人,她能不能顶上这个缺?” 其他关家的事情李欣只字没提,这番说辞倒也中肯。 沈夫人略想了想。笑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人手足了,也尽可以安插她进去。” “不用的夫人。”李欣忙道:“若是人手足了,也不需再花钱养一个闲人……” “倒不是闲人,难不成你妯娌来就压根不做工了?”沈夫人笑了一声,说:“倒是还真缺三两个人。这样吧,你尽管带着你妯娌到这边来,到时候我让韩哙媳妇儿安排。” “那就多谢夫人了。” 李欣微微施了个礼,心里总算是吐了口气。[]这事办得倒是顺畅,只是她这两天到哪儿去找胡月英跟她说这个消息呢?关全跟胡月英就这般没声没响地走了…… 又与沈夫人略聊了两句,李欣瞅了瞅日头,想着今日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寻了个由头道:“夫人,时候不早了,我这就不叨扰夫人了。” 沈夫人微微一怔,问了碧桃时辰,这才笑道:“倒是我拉着你谈天便忘了其他,你家中必是还有事情要你做的。” 说着沈夫人便起了身,道:“我也正坐得有些乏,不若送你一程,正好松松筋骨。” 沈夫人话是这样说,可李欣总不好让她送,推辞了一番,沈夫人却仍旧坚持,李欣也没有办法,只能由着沈夫人与她一起朝侧边角门去——这是近道。 说实在的,李欣其实对这种“近道”很是不喜。每每在这样的地方,要么是丫鬟婆嚼舌根,说一些府内的“秘辛”,要么就是遇上一些婆打丫鬟,大丫鬟欺压小丫鬟等的事情。上一次在沈府中她和沈夫人说话,还碰到了薛谦和沈三爷。 可以说她都有些心理阴影了。 不过今日走得倒是顺遂,不过若是能走到头,直接让她离了沈府便好了。 眼瞅着就要出二门了,李欣让沈夫人莫送了,正笑着与沈夫人告辞,那边却没头没脑地撞过来一个管事嬷嬷,脸色仓皇,看那样颇为惊慌,见到撞到李欣愣了一下,扭头看到沈夫人却蓦地跪了下去,声音都发颤着道:“夫、夫人饶命……” 沈夫人本想让她以后走路注意些,不要横冲直撞的,听到这话却愣了一下,本要出口的话立时吞了回去,不动声色地从鼻中哼了一声道:“饶命?” 那嬷嬷脸色立时发白,哆嗦着嘴皮抖着:“夫、夫人,这不关,不关老奴的事啊!” 沈夫人脸色微冷,道:“不关你的事,那关谁的事?” “这是……”管事嬷嬷哭丧着脸,只往地上跪趴着,“夫人饶了老奴吧!” 李欣脸色尴尬,心里琢磨着,这莫非又是碰上了什么沈府秘辛了? 李欣微微往旁边挪了挪,轻咳了一声道:“夫人府中尚有要事,我就不便多打扰了。” 沈夫人看向李欣,李欣朝府外方向看了看,道:“家中还有些事要处理,今日多谢夫人款待。” 沈夫人倒也收回了脸上的愠怒之色,淡淡含笑问道:“回去可有代步的?我让碧桃给你叫辆马车。” “不必了夫人,我已经跟同村的有车的人说好了,这会儿过去就能上车回去了。” 李欣谢过沈夫人的好意,对她施了礼,这才克制着步朝二门那边去。 转过了弯,眼睛看不见了,可她耳朵却能听到有声音传过来。 “你是八少爷屋里的嬷嬷吧?惊慌失色的,莫不是八少爷出了事?”这是碧桃不大客气的声音。 “八、八少爷……”这是那嬷嬷的颤音。 “八少爷又出什么事了?”沈夫人的声音接着传了过来:“又叫了小倌来府里说戏文?” …… 后边儿的声音李欣便不大听得清了,可言语中两个词还是敏感地戳中了她的神经。 一个“少爷”,一个“小倌”。 李欣疾步出了沈府,守角门的婆很是讨好地冲她笑,李欣便也对她笑了笑,心中想着,好似自从那句嬷嬷的事情出了以后,沈府下人的整体素质都提高了不少。 匆匆忙忙地离开沈府,回头看那虽然恢弘大气,这会儿却让她有些觉得浑身阴冷的大宅,李欣不由自主地伸手环了双臂抖了抖。 绕到前街去少不得要绕过沈家大门,刚从沈家大门前走过,却见轿夫抬着一顶轿往府门口去,轿刚落,轿帘就被人从里边儿掀开,沈老爷走了出来,步履显得有些匆忙,一边走一边问前方的门房:“安家老爷可走了?” 门房立马恭敬地道:“回老爷话,没呢!” 沈老爷便笑道:“那正好赶巧。”说着对一边的管家打扮的仆从道:“吩咐厨房整治一桌下酒菜来,我今儿跟安老爷喝上一盅!” “是。”管家立时答道。 沈老爷似乎很是在意安老爷来府洽谈婚事的事情,这与沈夫人的表现大相径庭。 李欣不由想到,当初听到沈夫人怒极骂沈四爷,夏嬷嬷曾劝她,言辞中提及到,沈四爷是沈老爷的心尖尖。 沈夫人对沈四爷的婚事并不热衷,沈老爷却表现地极为重视,似是生怕这门婚事黄掉了沈四爷就再也娶不到媳妇儿了似的。 午膳前沈夫人才吩咐了人去叫了管家知会沈老爷一声安老爷来府上的事情,前后算算时间并不算太久,可据说是在与人谈生意的沈老爷却急急忙忙地就赶回来了,连生意都不谈了。 可见对沈四爷婚事的重视。 这事落在沈夫人心里,怕是极为难受吧? 沈三爷同样没有娶亲,沈三爷不听劝,沈夫人无能为力是一回事,可沈老爷撇开嫡的婚事不着急,却对一个白白占了嫡名头的庶的婚事如此着紧,沈夫人心中怎会没有怨气? 坊间传闻的沈家老爷夫人伉俪情深,二人之间无第三人插足,恩爱眷侣羡煞旁人……这终究只会是传闻,真实的情况,就她所看到的,沈老爷对沈夫人如何还待另说,可要是她是沈夫人,必定对自己的丈夫即使有十分的心,如今怕是也只余下零落的三两分了。 李欣转到街面上,街上人来人往,关文所在的茶寮就在街口最近的地方。 她一拐出去就看到了他。 李欣心中不由有些淡淡的温暖漫上来,笑着朝他走了过去。(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六十二章 宠女 上 悦哥满面春风,脸上的笑就没断过。(燃文小说网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一路驾着牛车载着关文和李欣回村去,心情好得不得了,嘴里还哼着怪模怪样的调子。 被他这样的好心情感染,关文路遇安老爷而生出的与郁懑心情也消弭了些,嘴角浅浅扬起,道:“倒是很久没见着你家姗丫头了,小丫头又长大了些吧,怎么都不抱她出来玩儿?” “她身子底子弱,我媳妇儿说吹不得风,整天把她拘在屋里不让她出门儿。” 悦哥搔了搔头,笑了声道:“想等她小身板养结实些了再带她出门串串认人,好歹也是两岁多的娃子了。” 悦哥姓税,他媳妇儿姚氏,两个人有一个两岁多的闺女税姗。如今悦哥媳第三百六十二章 宠女(上)妇儿又怀上了,悦哥可等着他媳妇儿给他生儿子传宗接代。 关文笑道:“你家姑娘笑起来伶俐得很,说话细声细气的,很讨人喜欢。” “她就喜欢别人夸她呢。”悦哥也笑道:“年纪小小的,臭美得不行,衣服脏了她使脾气就不穿,不依了她她还犟,要哭给我们做爹娘的看。” 悦哥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性子,在外边儿的时候大家却都夸她乖,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也嫩是乖巧懂事。回到家就可着劲儿折腾她娘。” “小孩子这样才显得有活力。”李欣笑道,“什么时候让华姐带姗姗到我们家来做做客,好久没见到姗姗了。” “好啊,等她胎坐稳了。她也想出去走耍走耍的,到时候让她上你们家玩儿去。”悦哥笑道:“她这段时间在家也憋得慌。” 姚氏闺名姚华,李欣见过她两三次,彼此不算很熟稔。姚华为人稍显得有些刻板。但心地不错。跟悦哥的感情也好,当时两人认识的时候姚华因痴长李欣一岁,让李欣叫她华姐,这倒也解了李欣的尴尬第三百六十二章 宠女(上),不知道叫姚华什么——叫弟妹的话,总觉得占人家便宜。 回到荷花村,和关文一起下了马车,付了悦哥车马钱,好说歹说才让悦哥手下。悦哥驾着牛车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关文和李欣到了家,先是去看过老关头那边的情况,老关头此时正在屋里睡着。微微打着鼾。因为关文没在,这边的事情暂时是关武在照看着的,见关文回来了关武马上来问道:“大哥,竹子卖光了?” “卖光了。”关文笑了笑,说:“家里都没事儿吧?” “都没事儿,爷爷跟阿妹都回各自屋睡去了,扬儿在我家那边儿跟小康玩儿。”关武答了一句,又跟关文商量道:“这路开出来了,现下就砸石头铺石板动工吧?” 关文自然是没有异议,伸手从怀里掏出钱袋子给李欣。也不多说,挽了袖子跟关武一起穿过已经开出的路道子朝他屋子那边去。 李欣掂了掂手上的钱袋子,嘴角轻扬了下。 这里面儿的钱是小树,竹篾子本就不大值钱,一捆也才不过十几二十文的样子。但关文却一点儿不藏私。全都给她,让她管家里的财政大权。这就好比是让她吃了定心丸一样——不管她自己能不能挣钱,或者是能挣多少钱,都比不上男人这个态度来得让她窝心。 回屋去把钱搁好,又去鸡棚那边捉了只鸡,想着今日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毕竟这么些烦心事儿,都算是告一段落了。 因为是吃好的,晚上少不得把关武一家叫了过来,热热闹闹坐了一桌。关文关武两兄弟还倒了些酒尝尝鲜,冯德发也小酌了两口,脸上微微露了点儿红,就连老关头也抿了口酒,眼睛眯起来,似是极为惬意。 李欣和阿妹一左一右挨着杏儿坐了,也方便好照顾杏儿一些。两个小娃子本就是在饭桌上待不上的人,自己吃饱了便在院子里玩儿去了,二黑自然也是跟着他们一起疯。 那边关文和关武谈着两家之间铺路的事,冯德发间或插两句嘴,说说石头地那边养蜂的活计,关文还淡淡提了那边荷塘莲藕个头开始疯长,瞅着炎夏要来了,到时候少不得需要人手去采莲捞藕,到时候还要弄一条小船等事云云。 男人关心家中营生生计,杏儿这会儿却只关注家内诸事。 “四弟和四弟妹不打招呼便走,公爹那边会不会闹翻天?” 李欣给杏儿舀了碗鸡汤,闻言淡淡笑了笑,道:“四弟人精明着,就算是出去,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李欣道:“至于老屋那边父子俩会不会闹,这可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地没人种了,饭没人做了,也不能催着谁往上给钱,家里几乎是没有产出进项。” 李欣把碗搁到杏儿面前,嘱咐她喝,“里头搁了红枣的,补血养气,我这边还有些大红枣子,待会儿你拿回去,每天吃一两颗。” 又道:“你如今也别想那么多,怀了孩子难免心思重,要你还想东想西整天皱着眉苦着脸的,这可不是让二弟担心?好好保重自己是正经事儿,其余的你别操那么多心。” 杏儿便微微一叹,说:“做了关家的媳妇儿,总得过问过问关家的事情,不然传出去了,别人还说我冷心冷情的,嚼舌根说我怀了孩子就矜贵,等着人来伺候还样样事儿不做什么的。” 李欣一顿,看向杏儿,略微皱眉说道:“谁嚼这样的舌根子?” “还能有谁?” 杏儿低叹了一声,脑袋往院子外边儿点了点,说:“孙家的人呗。孙喜鹊她娘听说我怀上娃子了,心里还不知道要有多堵,她又惯是个爱说嘴的,孙喜鹊听到我这边的消息,当天回去就生产了,怕是她娘还以为是我对她做了什么呢。” 李欣抚了抚额头,说:“那孙家婆娘还没看透呢?孙喜鹊就是个爹妈都不怎么顾的自私人,她倒是忘了上次二弟还了钱给孙喜鹊,孙喜鹊愣是捏在手里没给,让她以为她还抓着你跟二弟的把柄,来我家这边儿闹事,结果被我娘跟我一起堵回去的事儿?她还那么宠孙喜鹊,也没觉得寒心?” “孙喜鹊她娘宠闺女在村里也是出名的,不单是她,就连孙叔不也宠孙喜鹊吗?”杏儿低声道:“大家都相信人是有命数运数的,孙喜鹊出生的时候窗外喜鹊喳喳叫,自她出生以后孙家也是走得顺风顺水的,家产慢慢就积了起来,大家难免就觉得她是孙家的福星,不待她好待谁好?” 李欣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可是……不是说孙喜鹊她娘被禁足了,孙培轻易不让她出门去?” “哪管得住,孙培不在,她不也照样出去?好歹是当家主母,脾气上来了,哪个拦得住?” 杏儿苦涩地笑了笑:“下晌我娘来了一趟,还左敲右击地告诫我要放宽心什么的。” “那你可不得就要放宽心吗?”李欣移了移凳子,低声说道:“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你管外边儿人怎么说呢。她们这些嘴巴大敞也不怕豁风的,除了落井下石就会给人添堵,说你那是嫉妒你过得好,从另一个层面上听就听得出来那话里话外的满是酸水儿。你跟她们犯不着一般见识,大不了堵上耳朵不听。毕竟你这怀上孩子本来就是喜事儿,要真因为她们三言两句的,让你心情不舒畅,影响肚子里的娃子,那才得不偿失。” “哎,我也知道……”杏儿撇了撇嘴:“可心里就是忍不住觉得委屈……” “怀孩子了难免就多愁善感的。”李欣笑了笑:“这正常。你要还是觉得委屈,就让二弟多哄哄你,保管你这委屈就散了。” 杏儿便轻笑一声,微微低了头,耳根子微微红了。 阿妹在一边随之笑了一下,轻声道:“二哥对二嫂真好。” 杏儿含羞带怯地道:“阿妹不要打趣我,等你成了亲,妹夫肯定也对你好的。” 阿妹到底是没嫁人的姑娘家,性子又腼腆,听了这话顿时臊地不行,整张脸立刻涨红了,挪过身子斜背对着杏儿道:“不带这样打趣人的二嫂,我不跟你说话了。” “瞧,阿妹害羞了。” 李欣笑了一声,轻推了推杏儿道:“赶紧的,你把你小姑子惹着了,快给她夹筷子菜赔个礼道个歉,把她哄回来。” 杏儿便当真笑着应了声,伸手夹了一块鸡肉递到阿妹碗里,语气带了讨好地说道:“阿妹乖啊,二嫂给你夹的菜,你可要吃,不能不给二嫂面子……不然你大嫂可是要笑我的,我在她面前可就没脸了啊。” 李欣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妹也跟着笑出了声,斜瞪了杏儿一眼道:“二嫂以后不能再这般打趣我了。” “好好好,不打趣不打趣!” 杏儿笑着应了声,阿妹这才夹了鸡肉吃了下去。 等她嚼嚼咽下,杏儿才眯着眼笑着对李欣道:“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我们阿妹的未来夫婿呢,这要成亲家了,是不是应该时常来往走动走动,联络联络关系?” 李欣一本正经道:“该当如此。” “什么时候未来姑爷会提了礼上咱们这边儿来啊……”杏儿看了阿妹一眼,眨眨眼问:“你说是吧,阿妹?” 阿妹抿了抿唇,自然知道杏儿这又是在逗她,可碍于杏儿是孕妇却也不好跟她胡闹,当即扭头看向李欣:“大嫂,你看二嫂!” 李欣便只在一边轻笑。!!! 第三百六十三章 宠女 中 第二日过午时分却是有人捎来了信,抱了个箱。【叶*】【*】 送信的人是个微微弓着背的汉,瞧着有三十的样。汉长得有些矮瘦,到了坡上见到了李欣就对着她“啊啊啊”地叫了一串,看他那样应该是个哑巴。 李欣不明白他说什么,只疑惑地看着他。哑巴便索性从怀里掏了信出来,指了指信上的字,又指了指李欣,又指了指信上的字。 李欣看了看信,上边写的是“大哥大嫂亲启”,这一行竖着的字右下方却写了个人名——关全。 李欣顿时又看向哑巴,这下倒是明白过来,哑巴是在问她是不是这信封上写的人。 李欣当即点头,同时说道:“关全是我四小叔,他大哥,也就是我当家的,这会儿在山里忙活着。”说着便问道:“是他让你捎信给我们的?” 哑巴便忙不迭地把信往她怀里塞,又抱过自己抱上来的那个箱,推到李欣怀里。 动作有些粗鲁,但看他那样倒并不是故意的。但尽管如此,李欣还是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阿妹从屋里出来正好看见,忙过去扶住李欣,微有些恼怒地看向那中年汉。那汉瞧见阿妹神色不满,顿时讪讪地,脖往后缩了缩,一脸无辜。 要不是李欣是直接“受害人”,说不定她都要笑起来了。 这哑巴这般行径,看起来倒像是个顽童一般! 顽童? 李欣心里却微微一动,声音略微放柔了些。问:“你叫什么?” “啊啊……”哑巴略微兴奋地张嘴“啊啊”了两下,听起来是“啊”字的二声调和四声调,但到底还是不知道他叫什么。 哪知道哑巴“啊啊”两下后倒是捡了地上的树枝,在地上写了个大大的“岑”字。横不平竖不直。要不是字简单,估计李欣也认不出来。( ·~ )后面那个字笔画有些多,倒像是有个三点水字的偏旁,但他写得有略有些凌乱,李欣便是真的认不出来这是什么字了。 饶是如此,也知道了这哑巴姓岑。 李欣试探地叫了他一声“岑大哥”,那哑巴便眯着眼咧开了嘴,极为开心地笑了起来。 阿妹悄悄在李欣耳边轻声说:“大嫂,他是不是……有问题?”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神里原有的不满也被同情取代。 李欣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李欣捏了捏阿妹的手,对她道:“给岑大哥倒碗水来。”想了想又道:“拿点儿吃的。” 因为这会儿已经过了正午,他们吃过饭了。招待岑哑巴的也不可能是多好的饭菜。 岑哑巴却显得很高兴,嘴里不停地“啊啊啊”地说话。即使李欣不知道他在表达什么,但也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李欣请他进堂屋去坐,岑哑巴也不进,冲着李欣摆手一脸的不赞同,看见有小凳就咚咚咚跑过去把小凳搬了来,一屁股坐在小凳上,抬起头来对着李欣咪咪笑。 ……好吧,不进去便不进去吧。 李欣也只能对岑哑巴笑了下,见岑哑巴又咿咿呀呀地指着她手里拿着的关全的信。一副急躁的模样,李欣也只能安抚他说:“我看,我立马就看。” 岑哑巴便一脸欣慰,“啊啊”两声,还冲李欣比了个大拇指。 李欣无奈又好笑。岑哑巴又指了指李欣搁在一边的箱。双手合什,然后翻开。做了个打开状,又对着李欣“啊啊”两声,指了指箱,又重复方才的动作。 李欣忙道:“我打开,我拿进去打开看好吧?” 岑哑巴点头,又对李欣竖起大拇指。( ·~ ) 李欣拿了信抱了箱到屋里去,搁在了桌上,并不着急打开看。箱也好,信也好,关全捎回来的,上面写了是要她和关文看的,相比起来关全跟关文的关系总要亲昵一些,她这个当大嫂的何必抢在前头。 不过话说回来,这箱倒是有些重量。 出了屋返身把门阖上,正看到阿妹端着装馒头的海碗,岑哑巴一手端着另一海碗的汤,一手拿着个馒头哼哧哼哧地吃得正欢实。 他吃东西倒是一点儿不拖沓,几下就把馒头下了肚,又喝尽了汤水,意犹未尽似的,对着阿妹指了指装汤水的海碗,舔了舔嘴,做了个喝的动作,就一点儿没分寸地把碗往阿妹那边塞。 阿妹吓了一大跳,他那动作太猛,力道又太大,伸手把碗拿出去正好撞到阿妹的腰,阿妹都能感觉到那力道。 李欣忙上前道:“阿妹,去,再给岑大哥舀碗汤来。” 阿妹忙答应一声,接过碗朝灶间跑了。岑哑巴照例是回过头来笑着对李欣竖了个大拇指。 岑哑巴喝完第二碗汤,打了个饱嗝,对着李欣又啊啊啊几声,指着坡口的方向,笑眯眯地对李欣招了招手,头也不回就下坡去了。 李欣忙叫一声:“岑大哥!” 岑哑巴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李欣,又望望日头,一下就急了似的,跳了跳脚,指着天空啊啊两声,对着李欣连续不断地摆头摇手,又指日头,苦着一张脸,然后不理李欣,步伐颇大地往下边儿去了。 “这人是傻吧?”阿妹心有余悸地扯了扯李欣:“他、他是做什么的啊……” “替你四哥送信的。” 李欣望了坡口两眼,拍了拍阿妹道:“看他那样的确是有点儿毛病,算了,不说他了,说不出话来已经挺可怜了。” 阿妹顿时有些愧疚:“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说你是那个意思啊。”李欣笑了笑:“刚才他那一下是不是打到你了?腰那块儿吧?还疼吗?” “不疼。”阿妹捏了捏腰:“就是有些被吓着了。” “没事儿。” 李欣安抚了她两句,想了想道:“你这会儿没什么事儿,去石头地那边儿看看,问你大哥有没有空,要是有空让他回来一趟,就跟他说,你四哥捎信回来了。” “嗳。” 阿妹忙应了一声,收拾了一下便往石头地那边儿去了。 没过多一会儿关文便和阿妹一起回来,关文显得有些兴奋,人还走在鸡棚旁边儿就亮开嗓冲屋这头喊:“欣儿,四弟来信了?” 李欣在院里轻应了一声,让关文去灶间舀水洗手。关文依言照做,擦干手后快步走到他们屋里去。 李欣坐在一边凳上,指了指桌上的箱和信:“这应该是你四弟让人送来的,不过捎信和东西来的是个哑巴,脑好像还有些不大清楚。” 关文顿时就皱了皱眉头,先是拿过信看了两眼,然后递给李欣,摸了摸头说:“你念来听听。” 李欣顿时就笑了一声。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只认得一些简单的字,复杂的我可就认不得了。”关文脸上倒是没有多少尴尬和自卑,说话也坦坦荡荡的,“瞧这字就肯定是四弟找人家代写的信,我肯定是不大认识的。” 李欣笑着点头:“我也没说什么,平时扬儿写字的时候,你要是碰上了,不也会瞟两眼?” 被李欣说中关文却是略微尴尬了起来。 李欣拆开信封,拿出两张薄薄的信笺,看了一遍,脸上的表情便显得松乏了些。 关文瞧她表情便知道信上内容的好坏,倒也放了心,笑了声说:“写的什么?” “你四弟在镇上租了间铺,做起中人来了。”李欣笑了声,道:“他说他这会儿没什么本钱,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索性先做点儿不需要本钱的买卖,靠着他对辉县的熟悉和了解,做中人。譬如给人介绍帮工,给人带路,给人联系车马什么的,就相当于在人跟人之间穿插的线,以此赚点儿小钱。” 关文的脸上便显得有些怔忪。 “他这信上写了他现在的住址。”李欣说道,顿了顿道:“还说让我们不要把他住哪儿跟别人说了……他信上写不要跟你爹和六弟说。” 关文默然片刻,然后点了点头,问:“还写了什么?” “还写了,这箱里边儿是帮我们卖蜂蜜的钱,他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给我们,家里闹了事儿他一时半会儿也把这事儿忘到一边去了,去镇上后收拾新屋才想起的,所以这就让人给我们送回来了。” “哦对了。”李欣道:“他在镇上如今请了帮工,包吃的就行,让你不用担心。” 帮工就是那岑哑巴,关全信上说他认识岑哑巴也有一些时日了,看他可怜,虽有屋住,一个人却不会生活,所以请了他来跟在他身边做事情,跑个腿儿出点儿力是可以的,他也不过管这岑哑巴每日的吃喝。 关文点了头,微微叹了一声,看了眼桌上隔着的箱,道:“那你把钱点好收好吧。” 停了下,关文还是问道:“他们住哪儿?” 李欣说了地址,关文便又是点了个头,说:“等哪日得了闲,我去镇上看看他们。” 李欣微微沉默了下,还是道:“信里四弟说,他如今天天都在外面跑着,人不一定着家。也不知道四弟妹有没有也寻了活计做。” 关文道:“总要去看看,大不了就等晚上。他们夫妻俩总不会大晚上的不着家。” 李欣便也只能点头。(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六十四章 宠女 下 收好箱里的几十两银,李欣不由心中一叹。( ·~ ) 第一箱蜂蜜居然卖了这么多银钱…… 想了想,李欣不由拿出五两银,算是包了个红包,递给关文道:“这个你拿去给冯家兄弟。” 关文接过钱,李欣道:“咱们得了收益,他是主要出力人,总得给点儿表示。况且……冯家这会儿怕是也缺钱给他说媳妇儿。” 关文微微一怔,看向李欣,却见李欣若无其事地收好了信,催促他道:“事儿说完了,你继续忙你的去。” 关文便轻声一笑,答道:“知道了,媳妇儿。” 冯德发说媳妇儿,说的自然就是阿秀了。这个钱其实完全可以不给冯德发的,他来这边帮关文和李欣做事,每个月领的工钱其实也不算少。虽然离他正经说亲还差些距离,但比起别人做工得的钱来说,待遇已经很不错了。关文自然便只觉得,这是李欣在为阿秀打算。 李欣却有自己的另一层考虑。 若是蜂蜜真的有这么大的市场,卖得的价钱高,这一条营生完全可以做下去。那么如今她能够笼络的,自然就是冯德发这样能摸索着做出成绩来的熟手。她对养蜂可是一窍不通的。养蜂人风吹日晒,真做出销路来了,别人可以另起炉灶做不是?冯德发也完全可以自己回他们下河村去发展这个产业。 她如今对冯德发笼络一些肯定没有坏处。 阿秀那儿是一层考虑,蜂蜜未来的发展也是一层考虑。真到了冯德发想自己发展的那一天,他们也能和和气气地把手言欢。好聚好散——那时候说不定已经是亲戚了呢? 关文径自去忙了,李欣叫了阿妹磨豆,晚上准备熬点儿豆浆给家人喝,再点了卤水弄豆花。调点儿蘸酱吃豆荤饭。 正拿了凳搁在灶间外边儿的磨盘边上,把泡好的豆端到上边,准备取下挂在横梁上的磨杆时。[]却听到有人上坡来。定睛一看,却是淡笑着的白慧。 瞧见李欣,白慧顿时笑道:“你在家呢?我还怕自己又空跑一趟,昨儿这时候来你们家你就没在。” 听到外边儿的响动,阿妹提了桶出来,看到白慧顿时愣了一下,又立马拍了拍头。抱歉地道:“大嫂我给忘了,昨儿孙嫂来过。” “我昨儿去镇上有些事儿办。”李欣忙迎了白慧进来:“你找我有事儿?” “可不是有事儿吗。” 白慧笑了一声,见阿妹提了桶放到了磨盘下方磨口处,又瞄了眼凳上搁着的泡发好的豆,笑道:“磨豆呢?力气够吗?我来帮一把。” 李欣笑道:“推个磨的力气倒是有的。”一边说着一边取下磨杆。把尖头搁到了磨盘把手那儿钻出来的磨眼上,望向白慧道:“你有什么事儿找我?急不急?” “不急。” 白慧微微笑着,自动站到了磨杆前方,和李欣并排,同样握了磨杆横杆,笑说:“我还是帮你吧,磨这个倒是挺好玩儿的。” 李欣哭笑不得:“费力气的活儿,哪儿好玩儿了。” “两个人一起推磨就不觉得多费力气了啊。” 白慧笑了两声,对阿妹道:“七妹妹。舀上去吧。” 阿妹看向李欣,李欣无奈,只能点头。 白慧和李欣一道推着磨,阿妹配合着她们推磨的速度瞅准磨杆过去的那一小会儿功夫添豆和水,磨出来的豆花黏黏稠稠地流了出来,李欣让阿妹多加点儿水进去。免得豆花磨出来太老了。 一边推着磨,倒是跟白慧一边儿聊着天儿。 “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儿?”李欣笑道:“一直吊着不说,反倒让我觉得悬乎。[]” 白慧就笑:“瞎担心那些,真不是很大事。我就是来当个中间人,让你呢也当个中间人,把关大哥跟鸿雁凑叫上我们凑着吃个饭。” 李欣微微一怔,白慧冲她眨了眨眼睛:“怎么样?” 李欣顿时笑道:“这你说过……那么急?” “捡日不如撞日,这也没什么拖不拖的。”白慧轻声笑道:“我跟鸿雁都说好了,昨儿他还有些郑重地把家里收拾了一遍,还让婆母准备了食材准备整治点儿好的,结果你们却没在家。”白慧道:“今日你们在,正好,等会儿去我们家吃去吧,他们俩也可以好好吃喝个畅快。” 李欣微微犹豫了一下。 孙鸿雁和关文和好倒也是一件好事,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毕竟真正说起来,两个人也的确没有什么好交恶的。除了当时还是孩的时候不懂事,打小就互看对方不顺眼,其实也不过是小孩的幼稚举动。这会儿都长大了,犯不着还为小时候的不懂事儿而两相生嫌隙。孙鸿雁是村长,今后少说几年的时间都会是他管荷花村,关文要在荷花村生存发展的,跟村长少不得也要打交道的,关系处好了反倒容易了——不说别的,但就是他们家这又养蜜蜂又开荷塘种莲藕养鱼的,上头有人总好办事儿些。 只是去孙鸿雁家……总让她心里不大舒服。 老人家有时候就是认死理,白慧上次言谈之中也有些透露,因为关武休孙喜鹊的事,耽误了孙鸿雁亲妹的亲事,孙鸿雁的爹娘对关家肯定是很不满的——即使知道这孙喜鹊本就该休,心里定是也过不去这个坎儿的。 所以这会儿白慧说让去他们那儿吃饭,李欣便想拒绝——换个地方不也是吃? “到我们这边儿来吃吧,新鲜磨的豆,我再弄几个菜,烧个鸡切两盘腊肠腊肉,做点儿小菜,东西都现成,省得麻烦你婆母。”顿了顿,李欣道:“她心里怕是并不大乐意见着我跟阿文的。” 白慧略显得尴尬,她自然也知道李欣顾虑什么,但心里想着孙鸿雁不一定会答应到人家这边来吃,他更喜欢当主人……稍稍犹豫了下,白慧道:“我回去问问他。” “别,你就直接跟他说让他过来,说我们这边都准备好了就行。”李欣推了推白慧:“我现在就去找我当家的过来,你也叫孙大哥过来吧,把孩也带上,热闹些,要是气氛差了还能拿孩说事儿缓解下尴尬。” 白慧踟蹰了下到底还是答应了,坚持帮李欣把豆磨完了,才小跑着下了坡。 李欣舀了水冲着磨盘里的残余豆花,嘱咐阿妹道:“你去跟你大哥说一声,让他回来待客,跟他简单说一说情况。” 阿妹忙答应一声,今天第二次提了裙摆往石头地那边儿跑。 李欣提了桶去了灶间,把锅洗干净了,倒了豆花进去添柴煮着,又去鸡棚那边逮了只肥鸡拴在外边儿——杀鸡还是等着关文回来做比较好。 另外又去灶膛上边挂着的腊肉腊肠各取了两条下来,从小锅里舀了热水去洗。 扬儿大概是写完了一篇字,蹬蹬蹬从楼上跑了下来。正巧二黑也从山西边儿那儿钻了出来,扬儿便撵着二黑玩闹去了。 不一会儿关文就回来了,按照李欣的吩咐杀好了鸡,拿热水烫扯了鸡毛,拿着小镊给鸡褪不大好弄下来的绒毛。 灶间里的事情交给了阿妹,李欣则去菜地那边儿摘了四五条丝瓜,一把空心菜,看扬儿闲着,又招呼他去搬两个大萝卜。扬儿忙高高兴兴地跑到菜地里来,认认真真完成李欣交代的人物了。 “欣儿。”路过关文身边关文忽然叫住她,李欣扭头道:“怎么了?” “我……我到时候跟他说什么?”关文显得有两分不自然,坐在小凳上看向李欣,这一刹那李欣还觉得关文显得有些可爱。 “我怎么跟他说话?都好些年头不跟他说过话了……到时候把气氛弄得很尴尬怎么办?” “怕什么,就当跟老朋友叙旧呗。”李欣好笑地停下看向他:“你连山匪都杀过,跟人说点儿话还难住你了?” 关文便不知道怎么答,显得有些呆傻地嗫嚅着,手上动作倒是没停,只是那缩成一团的看似认真做事的模样倒是真的让李欣有些哭笑不得。 想了想李欣道:“你到时候跟他先打个招呼,然后夸他闺女漂亮便好了,有什么难的,都认识那么多年了。” “你倒是说得简单,我跟他不也有嫌隙那么多年了……” 关文似乎是想摸摸头,手抬上去才发现手上还黏着鸡毛呢,忙搁下手,脸上表情便有些讪讪。 李欣懒得照顾他这种“微妙”的心情,径自端着簸箕进灶间去了。 关文收拾好了鸡,李欣的豆花也煮成了豆浆,舀了几碗起来,其余的继续让它煮着,点了卤水弄豆荤。菜也洗好了,腊肉腊肠也洗净了煮在水里,阿妹已经在堂屋擦桌摆碗筷了。 白慧和孙鸿雁便带着孩在这个时候上了门。 孙鸿雁今日好似是特意穿了一身衣裳,看着精精神神的,微微垂着头走在白慧略后边儿。白慧领着蘅儿芜儿在前,上了坡看到关文便叫了一声关大哥。 关文忙应了一声,他这还没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便瞅见了白慧身后的孙鸿雁,电光石火间想到的便是李欣说的话,话没过脑直接就是一句:“孙鸿雁你来了?你闺女真漂亮。” 孙鸿雁没出口的话就哽在了喉咙里,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半晌才憋出一句:“我闺女当然漂亮。” 白慧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六十五章 把酒言欢 上 被白慧这般“取笑”关文自然显得十分尴尬,还好李欣出来给她解了围,招呼了孙鸿雁和白慧一声,又笑着朝两个小姑娘招手让他们进来喝甜豆浆,请孙鸿雁和白慧进堂屋坐去。 白慧拉了拉孙鸿雁,笑着应了声,扯着他去堂屋那边。李欣也给关文使了个眼色,道:“你去陪孙大哥说话,我这边儿还要弄菜的。” 关文尴尬地应了一声,李欣笑道:“也不知道你紧张个什么劲儿,上门是客,你拿出主人家的态度对待人家不就好了?至于连话都说不清楚?”李欣好笑地觑了他一眼:“往些年你走南闯北是白走白闯的不成?跟人打交道都不会了。” 说着就推关文催促他道:“赶紧去,把客人晾一边儿算怎么回事儿。” 关文无奈,只好点了点头硬着头皮过堂屋去了。 那边白慧自然也是对着孙鸿雁耳提面命了一番,瞧见关文进来,忙笑着道:“关大哥,你和鸿雁聊吧,我去李妹妹那儿帮她一把。” 说着也不待关文应声,便出了堂屋往灶间那边儿去了。 蘅儿芜儿正捧着小碗喝甜豆浆,两个小姑娘脸上漾着甜甜美美的笑。阿妹在一边舀了白糖调着豆浆,见白慧来了忙招呼她道:“孙嫂子,你也喝一碗吧,甜丝丝的,我大嫂说喝这个顶好的。” “是吗?” 白慧随口应了一声,李欣倒是正经接话道:“是挺好的,小姑娘每天喝一碗。长此以往皮肤都要显得嫩滑些。还有个功效就是……” 李欣说着笑眯眯地凑到白慧耳边耳语了一番,听完她说的话,白慧顿时脸色涨红了起来,羞恼地伸手轻拍了李欣一下:“净胡说。” “我这可不是胡说。不信你回去每天也弄一碗豆浆喝喝,看看有没有效果。”说着李欣就朝白慧胸前望了望,一本正经地道:“瓜果里边儿。木瓜最有效用。唔,牛奶也不错,不过好像咱们这边没人养奶牛什么的……” “你还说……”白慧瞪了李欣一眼,道:“你小姑子还在这儿呢!” “她早晚也得学了这方子去。” 李欣笑了两声,阿妹不知道她们说什么,一脸疑惑地望向李欣道:“大嫂,什么方子?” “没什么。以后跟你说啊。”李欣笑眯眯地应了一声,道:“火不需要加旺了,拿两截大木头烧着就行,锅里豆荤已经起反应凝了,烧太旺了当心煮老。” 阿妹应了一声。照着李欣说的话去做。 白慧不好做闲人,挽了袖子问她能做什么,瞧见石板台上边儿搁了一盆蔬菜没洗便自觉去洗。李欣拦了两下拦不住,倒也随了她。 看见蘅儿芜儿喝完甜豆浆,阿妹便端了另外一碗道:“大嫂,我去喂爷爷喝。” “去吧,喂爷爷的时候当心别洒在他身上了,不然爷爷觉得甜腻腻的难受。” “嗳。” 阿妹应声去了,李欣在灶台上切腊肉。薄薄的一片一片下去,还摆成流畅的绕圆圈形。白慧说道:“关爷爷这会儿精神头好些了?” “好多了。” “人老了,就是这些个毛病。”白慧叹了一声,她并不清楚老关头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也只以为是人老了,毛病就上来了的缘故。 李欣也不多解释。点了点头道:“爷爷这也算好的,至少有时候人还是清醒的,能说上一两句。” “鸿雁也是知道关爷爷这会儿身体不好,但听说关大哥跟你把关爷爷照顾地挺妥帖,所以心里还蛮敬重关大哥的。”白慧笑道:“人家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还是对生自己养自己的老子。爷孙那总是隔了一辈,当孙子的奉养爷爷的不是没有,不过像你们照顾地那么好的可就不常见了。” 李欣只是笑笑,老关头虽然身体脑子都出了些毛病,但是也从来不会太麻烦她跟关文,照顾起他来也不算很吃力,所以这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倒是因为这个让孙鸿雁高看关文一层是李欣没想到的。 喝过豆浆的蘅儿芜儿就乖乖地坐在灶膛前边儿,仰着头看白慧和李欣说话。粉粉嫩嫩的两个小团子,在她们水汪汪湿漉漉的眼神的注视下,也让李欣不由笑了起来。 “你们家这两个姑娘长得真标致。”李欣不由夸了一句,却又立马想到关文方才闹的笑话,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文没头没脑的,直截了当夸你们家姑娘,孙大哥怕是心里憋屈得不行。” “哪儿啊,他巴不得别人夸他闺女呢。”白慧笑了一下,道:“我瞅着他估计是想起以前跟关大哥两个人闹的那别扭,不是村里边儿都喊他名字的谐音吗?说他是女孩儿什么的,他心里不乐意,以为这是关大哥旧话重提来着。” 李欣好笑地摇了摇头,正好切完了一盘腊肉,捡了两块稍微瘦些的递到蘅儿芜儿面前,说:“尝尝欣姨家的做的肉,看合不合你们口味。” 蘅儿看了白慧一眼,白慧道:“还不谢谢欣姨。”蘅儿便忙细声细气地说了句“谢谢欣姨”,接过肉小口小口放到嘴里嚼。 芜儿也照做,比起她姐姐来,动作稍微笨拙一些。 吃得两张小嘴都有些油光光的,蘅儿眯着眼笑:“娘,欣姨家的肉肉好吃。” “好吃待会儿上桌就多吃点儿。” 李欣笑应了一声,端着腊肉去堂屋了。 阿妹去喂老关头喝了豆浆,擦了嘴,端了碗回来,又听他大哥的吩咐去抱了坛黄米酒,到堂屋去抹了土开了坛,一股股酒香味就这样飘了出来。给孙鸿雁和关文各自满上,阿妹却觉得有些尴尬——她大哥跟孙家大哥两个人就压根不说话! 这气氛有些诡秘,李欣端了腊肉上来正好就撞上这氛围。 “孙大哥,来尝尝我们自家熏的腊肉。” 李欣倒是镇定,端着腊肉上了桌,招呼孙鸿雁两句,又问关文道:“跟孙大哥聊什么呢?” 关文顿时脸上就一阵尴尬——他这还没跟孙鸿雁搭上话啊! 李欣却也不等他回答,径自笑着对孙鸿雁道:“孙大哥别客气,菜一会儿就陆陆续续上来了,先吃啊喝着,跟阿文聊聊村里的事儿。” 孙鸿雁应了两声,李欣悄悄伸腿踢了关文一下,关文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孙鸿雁,当村长了最近忙得很吧?” 这问题倒是不算难答,孙鸿雁便接口道:“也不算忙,何伯那边儿把事情都断断续续移到我手上来……” 两个人这算是有了谈话的契机,只要能说上话,就不愁聊不下去。 李欣对阿妹使了个眼色退了出来,对阿妹道:“你去看看扬儿和二黑疯到哪儿去了,让扬儿回来,豆浆给他温着的。” 阿妹应声去了,李欣则是回到灶间继续忙活。 空心菜、和萝卜都洗好了,丝瓜白慧也刮好了外边儿的皮,李欣又切好了腊肠,白慧自告奋勇地端去了堂屋。 豆荤也差不多好了,李欣拿了筲箕洗干净,双手举着筲箕往锅里给豆荤压褶子,顺便把那些渣给撇出来。 阿妹带了扬儿回来,给他洗了手洗了脸,又端了豆浆给他喝。 扬儿见到两个在一起玩儿过的小妹妹,顿时冲她们笑了笑,记性还很好地叫了她们名字:“蘅儿妹妹,芜儿妹妹。” 白慧进来就正好听见扬儿叫人,顿时笑道:“扬儿记性真好,还记得妹妹的名字呢?” 扬儿回头,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姨。” 想来是只知道叫姨,却不知道应该叫什么姨了。 白慧也不觉得尴尬,伸手拍了拍扬儿的肩膀。李欣道:“这是慧姨。”扬儿便马上乖巧地叫了声慧姨。 “你们家这小子养得很好,为人又有礼貌,当真挺难得。”白慧看着扬儿带蘅儿芜儿出去玩儿,不由自主地就赞了一句。 李欣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还想着要扬儿给她做女婿的事儿,面上也只能笑笑说:“这会儿说什么还太早,也只能慢慢养着看了,看他以后能长成什么性子。我倒是希望他能沉稳些。” “男孩子稳重些好。”白慧也点点头道。 豆荤上了桌,鸡也烧得差不多入了味儿了,李欣倒了切好的萝卜下去,又煮了个简单的丝瓜汤,加蒜炒了一大盘空心菜,香气扑鼻,一一端上了桌。 那边关文和孙鸿雁已经开始喝上了酒,夹着腊肉吃起来了,聊得还很开心的样子,声音也越来越放开了些。 四方桌子,关文、孙鸿雁各坐了一边,白慧挨着孙鸿雁坐,李欣则是和阿妹坐了另一边,把扬儿放到关文旁边去。蘅儿芜儿坐在一起。 刚好八个人坐满一桌。 男人之间爽气地天南海北地吹着,这会儿关文正在说他那两年走镖的事情,孙鸿雁聚精会神地听,且时不时地开口问他一两句。李欣和白慧这会儿自然是忙着照顾小娃子,给他们夹菜添饭,舀汤拌饭吃。 扬儿喜欢吃豆荤拌饭,李欣舀了半碗米饭,半碗豆荤,往里倒了些许菜籽油、酱油、辣油碟子,和在一起,香喷喷的味道就传了出来。蘅儿芜儿瞧着新鲜也想吃,白慧无奈,只能拜托李欣也给她们弄两碗。 “这也就是图个新鲜,其实这样吃并不营养,偶尔吃吃解个馋可以,顿顿吃肠胃可受不住。”李欣说道。(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六十六章 把酒言欢 下 三个小娃子吃得满嘴糊了油,嘴巴一圈儿都油光光的。(燃文小说网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见他们自己知道端着碗拿着勺子舀了往嘴里塞,李欣也就不怎么管他们,转而跟白慧聊起来。 白慧想学李欣点豆花的那门手艺,她倒是也会一些,但是点出来的豆花没有李欣弄出来的这般嫩。 “卤水要放多少才合适?我往日点豆腐要么放得多,点出来就显得老得很,吃在嘴里有些涩;不然就是放得少,还不怎么凝得起来。”白慧小心地夹了一筷子豆花放到碗里,蘸了点儿辣油碟子,凑鼻子去闻了下,叹道:“你这手艺当真是好,简简单单一个家常菜都被你弄得这般有味道。” 李欣笑了笑,跟白慧第三百六十六章 把酒言欢(下)说了下点豆花要的比例,道:“其实这还可以做豆腐脑,不过就是要点得更嫩些,豆子磨得要更细些。小孩子就喜欢吃这种东西。” “那也是你佐料办得好。” 白慧记下李欣说的比例,又指了指辣油碟子:“这个味道你也放得香,除了菜籽油、辣椒酱、盐、少许的芫荽跟葱,还加了香油和木姜油吧?闻着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李欣不由笑道:“你这说得好像就没吃过好东西似的,你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珍馐佳肴吃得肯定不少,还就瞅准我这点儿东西了……” 白慧笑道:“那些都是华而不实的,吃到嘴里的味道才是真的,这种农家风味香气浓郁,我还真就喜欢这个。” 白慧说着自己又舀了一勺豆花到碗里。拌着辣油搅了搅往吃了两口,舔了舔唇说:“好吃。” 李欣只笑,给她又夹了块鸡肉,自己则舀了汤喝着。暖暖胃。 关文和孙鸿雁这会儿喝得有些上了头了。男人一喝了酒,要么就变得沉默寡言,要么就成了个话唠。关文平素少有喝第三百六十六章 把酒言欢(下)酒,喝了酒也并不怎么爱说话,但孙鸿雁显然跟他相反,几杯酒下肚那话头便打开了。 这事孙鸿雁正指了关文骂道:“你那会儿……嗝,说我是姑娘来着!你说我哪儿是姑娘了……” 关文坐得稳稳当当的,瞧他那样子倒一点儿不像喝高了,反而特别稳重。然而他静默了会儿还是开了口。甚至还叹了口气道:“怎么不是姑娘了,名字就叫鸿雁,跟白谷良一对一对的。” 关文说得一本正经。在一边听他们说话的白慧和李欣却不由自主地都笑了出来。 扬儿和蘅儿芜儿乖乖吃完了饭就遛下桌去了,这会儿天色还没暗,李欣也不管他们,只嘱咐扬儿带着妹妹好好玩儿,不要跑远了。 阿妹吃过了也退了下去,说去照看三个小娃子,让李欣和白慧好好吃。 她们俩倒是也没什么吃的,不过是陪在桌上聊两句,听关文和孙鸿雁说话。 那边孙鸿雁顿时就鼓了眼,伸手一拍桌子。说话还大舌头:“我长得,又不像女的!” “那你名字像。” “我不像!” “本来就像!” 白慧悄悄挨近李欣,说:“鸿雁喝醉了酒以后就原形毕露的……” “阿文喝醉了酒可着劲儿地装正经。”李欣指了指关文,瞧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喝醉了倒是知道端架子。” 关文也不恼,孙鸿雁拍了桌子。他就闲闲地理了理碗筷。摆得端端正正的,说:“不要拍桌子。桌子也会痛。”关文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家扬儿说的。” “我家蘅儿会心疼我的手,要给我呼呼!”孙鸿雁抬了下巴,“你儿子就只关心桌子,那是死物。我家丫头关心我这个当爹的。” 关文点点头,却说:“扬儿担心拍坏了桌子,我媳妇儿要骂,还要出钱另打。” “你真不是爷们儿!”孙鸿雁立时同情地拍了拍关文的肩膀,嘻嘻笑说:“我媳妇儿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白慧指了指孙鸿雁,对李欣道:“得,醉了。” 李欣掩唇笑,却没说话,只是等待着看关文怎么说。 “唔……”关文却是搔了搔头,似乎对孙鸿雁搭上他的肩有些不适应,动了动肩膀挣脱不过,就微微耸了耸肩膀,打了个酒嗝。 “哎哟……” 孙鸿雁立马缩了回去,打了两个响鼻,又端了碗喝了口酒,辣得喉咙舒服得不行,眯着眼问关文:“你怕你媳妇儿啊……” 关文不假思索地就回道:“怕。” 然后抬起头看向孙鸿雁,“你不怕啊?” “怕啥……”孙鸿雁挺了挺胸,摆出一脸横相:“在家就要听我的,在外边儿也得听我的,不听话的婆娘不是好婆娘!” 关文反应慢半拍地点了点头,端起海碗要跟孙鸿雁干一个。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这句俗语村中孩童都会背,这两人不管感情好不好,都是跟喝水一样把酒往肚子里灌。 李欣收拾了她们和娃子吃的饭碗,桌上也就剩关文和孙鸿雁还在拼酒吃肉。这会儿两人又摆出了手要划拳。 “请!两酒!四季发财!” “你输了,喝!” 关文仰头灌了一口,甩了甩脑袋。 孙鸿雁紧接着也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伸腿踢了踢关文:“你当真怕你媳妇儿啊?” 关文“唔”了一声,小小声说:“怕啊……” “怕个鸟蛋!”孙鸿雁声量陡然提了提,却又学着关文的小小声低了头神秘兮兮地问:“为啥怕你媳妇儿?” “唔,她要回娘家……” 关文苦恼着皱着眉,一脸郁闷。李欣也是一脸郁闷,伸手夺了酒坛子说:“喝得差不多了,全是猴孙尿。饭倒是没吃什么,吃点儿饭吧。” 白慧也站过来夺了孙鸿雁的酒碗,说:“正经吃饭去。” 孙鸿雁立马鼓了眼,摇摇晃晃地就站起来。指着白慧骂:“你咋这么不懂事儿呢?男人喝酒。女人……甭瞎掺和!” 白慧脸上也不怒不恼,伸出手指轻轻一戳孙鸿雁的胸,孙鸿雁就跟泄了劲儿似的乖乖坐了下去,腻到关文这边来,像是跟他分享秘密一般凑到他耳边说:“我媳妇儿,戳我,其实不疼,但是就要让着她,知道为啥不?” 他自以为说的声音很小。其实这声音已经很大了,至少李欣和白慧都听得见。 白慧无奈地对李欣耸了耸肩,耳边便听到孙鸿雁说:“惹媳妇儿不高兴。以后日子就过得不好。”孙鸿雁一脸的心有余悸:“菜多搁了盐,衣服不给你洗,被窝还不让你睡……我可怜得很。” 关文还是正正经经地坐着:“你也怕你媳妇儿。” “我才不怕她!”孙鸿雁顿时挺胸:“你才怕你媳妇儿!” 孙鸿雁又神神秘秘地凑近关文:“你为啥怕你媳妇儿?你媳妇儿是母夜叉?母大虫?” “我媳妇儿挺俊的。” 关文顿了顿来了这么一句,立时引了孙鸿雁的不满:“我媳妇儿也俊!比你媳妇儿俊!” 白慧伸手捏了下孙鸿雁的耳朵,孙鸿雁“哎哟”一声,回过头可怜巴巴地冲白慧道:“媳妇儿,疼……” 白慧脸色微红,又伸手戳了他一下。 李欣把酒坛子搁到了另一边儿去,回到关文身边嘱咐他说:“吃点儿饭,不然晚上肚子是空的会饿的。” 关文乖乖地点了点头。拉了拉李欣的手说:“媳妇儿……”那声音语调就跟小孩子似的,眷念地不行。 这两个男人喝了酒有些不正常。 李欣笑了一声,对白慧使了个眼色,两人出了堂屋搬了凳子在院子里边儿坐着聊天,不去管那俩男人。 “平时鸿雁少有喝醉的时候。”白慧叹了一声道:“我第一次见他喝醉。是蘅儿过百日的时候。高兴地跟什么似的,一整个晚上就对着我撒娇。” 李欣轻叹了一声说;“我以前跟孙大哥并不认识。知道他也是从阿文口里听说的。别的倒不清楚,但是孙大哥重视家人我却是相信的。”李欣看向白慧笑道:“这也是你的福气,你们俩关系很好吧?” 白慧轻笑了笑,脸上飞起两朵红霞,但还是点了点头说:“从成亲起就没红过脸,家里有什么事儿都好好商量,他也不瞒我什么,我也不瞒他。” 白慧回头看了看那边堂屋里还在絮叨着说话的两个男人,笑了笑道:“老天爷给人安排的路当真是有些奇妙,以前我觉得我是庶女,亲娘身份又低,在那府里头一点儿盼头都没有,以后还得担心嫡母会把我配个什么人家。后来遇到匪徒,心想这下就完了,名节不保,这辈子就别想其他的了。可是没想到峰回路转的,遇到鸿雁,又恰逢我那嫡姐要出嫁,嫡母不敢让我闹出什么事儿来,我求到她面前去,她倒真的遂了我的心愿让我嫁了个农夫。” “所以说人总得怀揣希望。”李欣笑了笑,道:“你的那些姐妹,过得不一定比你好。” “可不是吗……”白慧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李欣说:“就好比我那嫡姐,在我前头出嫁的那个。父亲母亲重视,只想着她能给家里带来什么利益,对她的婚事是重视得不行,慎而重之地选了家官户的嫡子做女婿,那官户比父亲官位还高一级。结果呢?听说嫡姐过得很不如意,虽是正室,但那家嫡子妾侍通房多,下边儿庶子庶女都好些个,嫡姐性子略懦,为人有些呆板,根本就镇不住后院,也拉拢不了丈夫的心,守着自己两个儿子,过日子还是战战兢兢的。” 李欣笑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也有各人的命缘。”(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六十七章 酒醉 关文和孙鸿雁这顿酒直吃到日落西山了去,才在李欣和白慧的催促分别舀了饭,和着豆荤吃了一碗。[]孙鸿雁站起来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叉着腰大声叫着白慧,让白慧领他上茅房的。 白慧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下,问了李欣茅房位置,扶着孙鸿雁去了。 关文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长凳上,手肘搁在桌上,坐得笔直笔直的,眼珠黑黢黢地平视前方,一点儿没醉的模样。 李欣走到他边上去,关文慢吞吞地扭过头,对着李欣微微笑了一下,细声细气地叫了声:“媳妇儿……” 李欣蓦地就打了个寒战。 关文平时也没喝醉过,特别是李金的事儿出了以后,李欣也管着关文不允许他喝太多酒,关文自然也不怎么沾酒。没想到今天沾了酒,喝了个醉,这会儿虽然还认得人,但看得出来他脑已经有些糊涂了——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汉对着李欣一脸讨好谄媚的模样,略带了点儿萌态撒娇,李欣自然是觉得别扭。 同时又有些好笑。 关文要是今儿睡了一晚,明天起来知道自己昨日这般模样,会不会心里懊恼地不行? 李欣倒也没心思想起他,伸手拍了拍关文的背问他要不要也去茅房。 关文慢地摇了摇头,顺势牵了李欣的手又低声嘟囔了一句;“媳妇儿……” 李欣眼睛一眯:“阿文,我俊不俊?” 关文就老老实实地点头说:“俊……” 李欣绷住脸上的笑意,又咳了咳。问了:“你怕我是吧?” 关文“唔”了声,点头,“怕。” “为什么怕我?我又没打你骂你。”李欣微微偏头,躬了身看坐着的关文。 关文皱了下眉。[]又伸手抓了抓耳朵,许是酒喝多了辣得嘴干,口渴。端了水喝了一口,舔了下唇道:“媳妇儿……要回娘家,以后不回来,那怎么办……” 关文搔了搔头:“媳妇儿丢了,就找不回来……” 李欣微微一怔。 关文伸手拉住李欣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李欣本以为他还要说什么,谁知道却见他眯了眼睛。头靠上李欣的肚就打起盹儿来了。 吃饱喝足可不就是困觉了吗! 李欣哭笑不得,伸手把他脑袋移开,关文就自己枕在了桌上,闭着眼睛砸吧了两下嘴,当真就睡过去了。 白慧搀着孙鸿雁出来。见堂屋里边儿关文的情形也理解地对李欣点了点头,撑着半边身扶着孙鸿雁,无奈地道:“今儿都喝多了。” 李欣走出来道:“你这扶得回去吗?” “他自己也能走,我不过多花点儿力气,免得他走着走着就栽到河里去了。” 白慧把搭在她肩上的孙鸿雁往外推了推,踢了踢他的脚说:“自己站稳些!” 孙鸿雁这会儿也有些昏昏欲睡,听到白慧的娇叱顿时抖了个机灵,倒是自己站直了些。过一会儿又觉得没什么事,又缩了缩脖。把身体重量压在白慧身上。 “你帮我叫一下蘅儿芜儿,我带她们回家去了。”白慧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李欣说道。 李欣自然是出声叫了阿妹,没过一会儿就见阿妹领着扬儿和蘅儿芜儿,身后跟着二黑,一道从竹林那边跑了出来。 蘅儿芜儿躲开孙鸿雁,贴在白慧另一边脚。芜儿开口说:“娘。爹臭臭。” 白慧笑道:“嗯,爹臭臭,明天芜儿羞爹。” 芜儿便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李欣和阿妹送白慧下了坡,这会儿天略微暗了下来,估摸着白慧走回去天也没全黑,李欣倒也不怎么担心。【叶*】【*】 送走白慧和孙鸿雁,少不了还要收拾家里的残局。堂屋、灶间都拾掇了一番,转身去堂屋一看,关文还在那儿睡着呢,这会儿居然还打起了鼾。 李欣无奈地摇摇头,阿妹为难地道:“大嫂,要把大哥叫起来吗?” 李欣道:“让他睡会儿清醒会儿吧,你去煮碗醒酒汤来。” 阿妹忙答应了一声,想了想李欣又道:“汤里边儿搁点儿姜,祛祛寒。” 阿妹自去忙活,扬儿围着关文转了三两圈,然后挪到李欣身边,扯了扯李欣的衣摆仰头问她:“娘,爹睡了?” “嗯。”李欣摸摸他的头,扬儿又道:“爹跟蘅儿妹妹和芜儿妹妹的爹一样,臭。” 李欣蓦地笑了起来,道:“以后扬儿不能学爹,喝酒跟喝水似的,不好。” 扬儿狠狠点了头,看向关文,伸了食指在自己脸上划了两下,意为“羞羞”。 夜色渐浓,李欣去把关文叫醒了,然后让他喝了醒酒汤。见他懵懵懂懂的还是不大清醒,少不得又领着他去洗漱了一番。好在关文喝醉了酒也不发酒疯,整个人甚至是无比温驯,让干嘛干嘛,省了李欣不少力气。 扶着关文回了房,让他睡到床里边儿去。虽然他洗过澡了,可身上仍旧是有酒味儿,李欣顶不喜欢这味道。 阿妹洗漱好了,披着衣裳打算回屋里,见到李欣锁堂屋门,问李欣道:“大嫂,大哥睡了?” “睡了。”李欣笑道:“喝醉了不睡还能做什么?” 阿妹便轻笑一声说:“大哥以前也喝醉过,喝醉了就不搭理人。” “是吗?” 李欣倒是意外。阿妹点头道:“是啊,那会儿大哥喝醉了,大家都只当他没醉,跟他说话他也冷冷地不怎么跟人搭话。后来我问过他,大哥说有些人喝醉酒,什么事儿都记不住,别人问什么说什么,往往把秘密都泄露出去了还犹不自知。所以他就一直强迫自己喝酒的时候一定不能多话,还要控制酒量。” 阿妹笑道:“今天大哥肯定是太开心了,所以喝得这样醉。他还没这样醉过,今儿居然也说了好些话了。” 李欣点了点头,道:“你赶紧回屋睡吧,今儿也折腾地够呛。” 阿妹应了一声,回她屋去锁门睡了。 李欣回了屋上了门栓,走到床边去,见关文自己缩在床里边儿睡得倒是香甜香甜的,脱了鞋上了床,钻进被窝,走近关文脸边就闻到一阵酒气。 伸手扇了扇酒气,李欣没好气地捏了捏关文的耳朵,“当真是在家就放心,可着劲儿地喝。” 关文皱皱眉,动了动身,翻身背对着李欣睡去了。 李欣也懒得跟一个醉了的人计较,拉了被盖住自己,躺在床上想着关全和胡月英的事儿。 关全在镇上安了家,胡月英的活计她也遂了她的心愿跟沈夫人提了,沈夫人给她面,应承了这事儿,少不得还要跟胡月英透个气。 关文三个弟弟,也就只有关止承一个人,不省心了。 李欣翻了个身,又想起在沈府见到的那位安家姑娘。她原本没闹明白安姑娘为什么那日一定要留在沈府里边儿,在沈夫人面前表现得懦弱又没主见,甚至是极其不讨人喜欢,让沈夫人厌烦。后来想想,这难道是她在变相地惹沈夫人的不快,然后就等着沈夫人不满意她这个未来儿媳,让沈家跟安家解除婚约? 若她真的这般想,倒不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个原因恐怕是——在安家她被安老爷密切监视着,没有逃家而出的机会。然而在沈府里边儿,碍着她是未来的四太太,沈家的仆从可不敢每时每刻就盯着她,所以她要是想逃出去,估计比在安家容易得多。 关止承若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安家小姐纠缠着,恐怕只有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条路了。 李欣不由就打了个激灵——安老爷若是说到做到,关止承的下场估计会很惨。那位安姑娘,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私奔、婚前失贞,关止承要是抛弃她,她可就真的一无所有的。 李欣同情她,却也觉得无能为力。 长辈总会劝诫晚辈,让他们不要走自己的老路,免得将来后悔。然而大多数情况下,晚辈却不会听从,总想要自己出去闯一闯。等到他们也成了长辈,再教育下一辈的时候,才会发现当初自己的长辈教育的是对的。可是自己的晚辈却也如自己当初一样,不会听从这样的“经验之谈”。 但安姑娘将要付出的代价,却也太大了。 这般想着,李欣竟慢慢睡着了。 第二日她比关文先起床,想来关文昨晚喝了太多酒,今日头就开始疼了。 李欣给他煮了醒酒汤,做了早饭,和阿妹、扬儿一起吃。阿妹忽然“啊”了一声,说:“对了大嫂,大哥跟你说了没,冯二哥回下河村去了,回家待一天,说明儿回来。” 李欣筷一顿,想想昨日给冯德发包了五两银的红包,估计他是带着钱拿回家去了吧。倒也没在意,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我去找冯二哥的时候他显得很高兴,是不是他们家有喜事儿?”阿妹笑望向李欣问道。 李欣轻笑了声说:“我怎么知道,等你冯二哥回来,你问他不就行了。” 阿妹腼腆地笑了笑,李欣倒是停了下说:“阿妹,我们哪天找个时间,去韦家一趟,看看韦大娘吧。” 阿妹顿时涨红了脸,好半天才轻轻地“嗯”了一声。(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六十八章 要 李欣笑道:“大嫂没打趣你,韦书生这秋闱,也不知道他银钱准备得够不够。[WWw.YZUU点com]” 阿妹轻声道:“大嫂要给他送钱?” “那倒不是。”李欣笑道:“我们就是去关心关心,你也好跟韦大娘套套近乎,这总没错的。乡下地方,也不兴那什么成亲前不见面的习俗,你多孝顺韦大娘是正经事,你跟韦书生的婚事儿可是韦大娘一手促成的。” 阿妹便只点头,脸皮还是挺薄,也不好意思跟李欣说其他的。 收拾了碗筷关文还没起床,李欣少不得到屋里去看他这是要睡到什么时候。 走进屋去却见关文揉着头已经坐起来了,双脚搁在床边踏板上,眯着眼睛,许是因为昨日喝得太多,头还有些晕,这会儿正手揉着头小声嘟囔着,却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李欣站在门口看了他两眼,道:“醒了?” 关文忙抬头,见是李欣便讪笑了两下,问:“这什么时辰了?” “这会儿快要辰时三刻了,你这一觉倒是睡得长,” 李欣没好气地走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头,皱了皱鼻子道:“浑身的酒味,昨儿洗澡也没洗去味道。” “我昨儿洗了澡的?”关文讶异一问。 李欣白了他一眼,早看出来这人记不得自个儿昨天做了什么事儿。 “我给你端醒酒汤来,你自己个儿穿好衣裳叠好被子啊。太阳都要晒屁股了,石头地那边儿冯家兄弟回去了。也没人看着,你待会儿还得去一趟看看蜂箱有没有问题。” 关文揉着头连声应了,李欣去灶间给他端了醒酒汤,他便趿了鞋拖着步子坐到了板凳上。手撑在桌上揉了揉太阳穴。 喝过醒酒汤。关文去洗漱了一番,拿了斗笠就去了石头地那边。路过竹林正巧看到扬儿和二黑在这边玩闹。 扬儿坐在木头墩上,拿着团起来的草团子往远方扔,二黑便兴奋地去追着草团子去,然后衔了草团子回来,乖乖地放到了扬儿脚边。[]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扬儿和二黑玩儿起来却是乐此不疲。 见到关文扬儿便停了下来,站起来叫道:“爹。” 关文对他笑了笑,扬儿却皱了皱眉头说:“爹。臭。” 关文顿时一哽,扬儿接着说道:“扬儿答应了娘,以后不学爹。喝酒跟喝水似的,走路还要娘扶着,羞羞。”一边说着一边还对关文比了个“羞羞”的动作。 二黑衔着草团子回来,搁到扬儿脚边,围着关文转了一圈,打了两个响鼻,又退到扬儿身后去。 扬儿立刻跟找到了同盟似的,道:“爹你看到没有,二黑也嫌弃爹了!” 关文顿时黑了脸,手捂住嘴哈了口气。闻着的确还是有些酒气——他这会儿酒还没怎么醒呢。 关文便蹲了下去,诱哄着扬儿道:“昨天爹都做了什么事?扬儿跟爹说说?” 扬儿却只是摇头:“不知道,反正爹跟蘅儿妹妹的爹一样,臭臭。” 关文顿时脸上一阵尴尬。 昨天跟孙鸿雁喝酒的确有些喝得过了头了,到最后当真是一点儿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但是按照往常的经验。应该也就是乖乖坐着。也没闹什么吧? 这样想关文便又问扬儿。 扬儿点点头:“爹没闹啊。” 关文舒了口气。 “可是爹说爹怕媳妇儿。”扬儿疑惑地望向关文:“爹为什么要怕娘?” 扬儿已经知道爹的“媳妇儿”就是“娘”。 关文脸色顿时泛上红晕,若无其事地望望天说:“扬儿乖。爹还要去忙,你跟二黑好好玩儿啊。” 说着便大步流星地朝石头地那边走去了,腿微微跛着,走得却很快。 扬儿望着关文的背影消失,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对二黑说:“爹跑得真快,扬儿做错事的时候都不跑的,娘又不打。[]”说着眼睛一下瞪大了,摸着二黑的头说:“二黑二黑,娘是不是打了爹了?” 关文走在路上不由打了个喷嚏。 今日阳光很好,李欣晒了被子,又给老关头捏腿捶背,见老关头精神头很好,还叫上了阿妹架着老关头起来绕着院子走了两圈。老关头显得特别高兴,嘴就一直咧着,眼睛微微眯着,做动作无比地配合。 走了两圈后李欣把老关头放回到躺椅上坐着,问:“爷爷,待会儿还要不要再走走?” 老关头就点了点头,嘴里发出“要”的音。 李欣喜出望外,说:“爷爷刚刚说话了?爷爷再说一遍?” 老关头便清楚地说了一个“要”。 李欣顿时叫了阿妹过来一起听老关头说话,阿妹也是极其高兴,甚至眼里边儿都泛起泪水了。 要知道老关头平时说话顶多只是说个囫囵,有时候大舌头大得人根本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而往往他见人听不懂他说什么,他就着急,他越着急,他就越说不清楚。 这还是他头一次那么清晰地说一个字。 阿妹立刻就要跑去跟关文关武说,李欣拦住她笑道:“不要那么冒冒失失的,你大哥二哥他们这会儿都忙着呢,再说爷爷也就只是说了一个字,要是他能说一个词甚至一句话的,不更让你大哥二哥他们高兴?” 李欣笑道:“阿妹,这会儿再让爷爷说说话。说不定说得多了,爷爷就真的能说话了呢?” 阿妹赶紧点头,又蹲在了老关头面前:“爷爷,我是谁啊?” 老关头“啊”了两声,“妹”字却只发了个气音出来。 阿妹有些失望,却有立马振奋了心神。指着自己说“阿——妹”,让老关头跟她一起念。 老关头当真就跟聪颖好学的学生似的,跟着阿妹念了起来。虽然念的声调什么的总有偏差,或者是根本就咬不住那个字。但是阿妹还是觉得异常有成就感。 过了会儿李欣和阿妹又带着老关头绕着院子走了两圈。阿妹接着又跟老关头说话。 而李欣则要去准备午晌饭了。 刚走到灶间就见到坡上上来了熟人——柳大嫂子的堂弟,吴壮。 上一次吴壮找来是因为李金的事儿,这一次…… 李欣顿时心都提了提。 但见吴壮一脸的欢喜,看那样子却不是来报哀事的,李欣顿时放松了些,请吴壮到堂屋坐,笑道:“壮子弟弟,怎么这时间来了?” “给李姐姐报喜的。”吴壮笑眯眯地说:“昨儿李二伯家添了个孙女儿,二伯娘让我跑个腿儿给李姐姐报信。让李姐姐回去吃酒。” 李欣顿时惊喜道:“真的?二弟妹生了?” “嗳。”吴壮笑道:“生了,昨晚晌疼了一晚,今儿清早生的。是个贵命呢,六斤八两,二伯娘直说是个来添喜的丫头,以后家里定会过得红红火火的。” 李欣顿时也眉开眼笑,赶紧让吴壮坐,自己给他端了茶水和点心,乐得一张脸都笑开了花了。 “李姐姐别急,二伯娘就是让我传个话。”吴壮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道:“二伯娘说让李姐姐洗三的时候回去。” “洗三……”李欣掰指算了算:“那就是今天、明天、后天……后天的时候?” “嗳。”吴壮喝了口茶道:“就是后天。” “好好,后天回……” 李欣踱着步。心里开心地不行,又扭头问吴壮:“我那侄女儿起名字了吗?” 吴壮愣了下笑道:“李姐姐,这才出生半天功夫,哪就起名字……” “也对也对……” 李欣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这都糊涂了。” 吴壮却是很理解的样子。摆摆手说:“知道李姐姐高兴呢。二伯娘也高兴。要是换做别家,见生的是孙女儿而不是孙子。心里怕是一点儿不乐意。” 李欣脚步顿了顿,不期然就想起镇上那家溺死亲孙女的惨案。 那溺死孙女儿的婆子倒是被衙门抓了去了,也不知道那才生了孩子的儿媳妇儿会怎样。家里的长辈、她的男人会不会都把矛头对准她,认为就是因为她生了个赔钱货,才让她婆母有了牢狱之灾? 随即李欣又想到,她这个二弟妹一心盼的是生儿子,想在家里立足脚跟,这会儿生了闺女,心里会不会很失落很失望,连带着对自己闺女也不大待见? 这般想着,李欣就赶紧问吴壮道:“壮子弟弟,我家的人都很开心吧?” “都挺开心的啊。”吴壮笑眯眯地答道:“二伯娘让杀鸡炖汤给李二嫂吃,李二哥也高兴得很,抱着小娃子就不撒手。李大嫂忙前忙后的倒是没注意,李三弟也很开心,凑在李二哥身边儿逗他侄女儿。” 李欣心中微微宽慰了下,只要他二弟表现出喜欢闺女的样子,想来她二弟妹也会释怀一些。 李欣留吴壮吃了顿午饭,又问了有没有顺道要出村去的驴车牛车之类的,问到一个驴车要出去,送吴壮上去,倒也不算累着他。 装了一食盒的饭菜,李欣提着食盒去石头地那边给关文送饭。 关文这会儿一边理着石头,一边想着自己昨晚上到底有没有做出什么傻事儿,说什么傻话。听扬儿说那一通似是而非的,弄得他这会儿心里忐忑不安。 “阿文!” 瞧,幻觉都出来了,居然听到欣儿叫的声音。 因为平时都是阿妹送饭菜来的,所以一时之间关文还没察觉这并不是幻听。 “阿文!”李欣又叫了一声,眯着眼道:“不想吃午晌饭了?” 阿文忙回头,见李欣立在那儿,顿时讶异地挺起了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六十九章 做了什么 “叫你好97ks.net些声都不回,扯着嗓喊人伤嗓的知道吗?” 李欣没好气地提着食盒过来,关文忙也朝她走过去,脸上略显得有两分忐忑。【叶*】【*】 昨晚上没跟媳妇儿说什么做什么吧? 李欣倒是一脸若无其事的样,甚至是带了点儿喜悦地把食盒递到他手里。 食盒还是李欣画了个图让关文照着做的,底盘那儿搁了木板,其余需要加固的地方也是用的木板。而其他的便是用竹篾编的了。 接过食盒,关文搁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拿出饭菜,往一边坐了,开始吃起来。李欣也就坐到了另一边,脸上还是泛着笑意。 关文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乐呵,但那笑落在他眼里就有些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心里认定是自己昨天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让李欣逮住了“把柄”,所以李欣才一直擒着这“笑料”不放。 瞧瞧瞧瞧,这不是都笑到他面前来了! 关文心惊胆战地吃着饭,李欣却在脑海里边儿勾勒出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小侄女儿的样了。 浓眉大眼最好,嗯,最标准的古典美女就是这样的。鹅蛋脸,浓眉,大眼睛,小嘴,乌黑亮丽的头发……比那什么锥脸好看多了,一瞅就有福相。 这可是他们李家二房孙辈里边儿第一个姑娘,粉嫩嫩的女娃团……哎呀好像抱抱摸摸。 最近见的这些个女娃,蘅儿也好,芜儿也好。悦哥的闺女税姗也好,往亲戚关系近些的阿荷家的大妞二妞也好,都是粉嫩嫩的女孩,可李欣还是没能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她挺喜欢孩。真要说男孩儿女孩儿比起来,她还更喜欢女孩儿。女孩儿乖巧,不闹腾。跟自己的“属性”也最接近,同样都是女,也更容易说上悄悄话,分享小秘密。 旁的女孩终觉得隔着一层,不好太过亲近,就如同白慧家的蘅儿芜儿,要是太过亲近了。[ ~]白慧或许就想歪了,以为她是看上了她家姑娘真要给扬儿订娃娃亲。 但是换到她亲侄女儿身上可就不一样了,她这个做姑姑的,想怎么疼就怎么疼,也没人会说她一字半句。 她这边想着。脸上便就傻笑着,倒还忘记了跟关文说这个喜事儿。 关文吃到一半到底还是受不住了,搁了碗筷说:“欣儿,我、我昨儿做什么了?” 李欣听他说话,转向他道:“什么?” 瞧瞧,这还跟他打上马虎眼儿了! 关文鼓了鼓气,道:“我昨晚上干了些什么……糗事?” 李欣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你干的糗事啊?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伤胃伤肝不说,喝醉了还一点儿事儿不记。让人家笑话。” 李欣这本意说的这个“人家”其实指的也就是白慧,但是她也知道白慧是不会到处去说关文喝醉了如何如何的。就跟她不会说孙鸿雁喝醉了变成个“话唠”一样。 这便让李欣又想起了孙鸿雁昨日说话做事的那个态势,心里觉得好笑,脸上便也笑了出来。 关文却更加笃定了他昨晚上闹笑话了。 可是怎么办,媳妇儿她就是不跟他说他到底闹了什么笑话啊! 关文抓耳挠腮,李欣却见他摆着一堆没吃完的。顿时皱了眉头说:“昨晚上你光顾着喝酒就没吃什么菜,这会儿吃这么点儿就够了?不饿吗?” 关文努了努嘴,到底还是又端了饭碗起来。 跟什么生气也犯不着跟自己的胃怄气! 关文把饭菜都吃光了,拍了拍肚说:“饱了。” 李欣便收拾了碗筷到了食盒里,说:“那我先回去了啊,你自己在这边儿小心点儿,又没人跟你作伴。【叶*】【*】”顿了顿道:“对了,二弟那边石板铺着,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他最近也没打短工什么的,不然我们就请二弟帮我们这边砸石头,付钱给他,你看这样行不行?不然依你现在这样每天砸石头的速度,怕是砸个一年半载都砸不完。让二弟来帮帮忙也好,他做事尽心,这会儿杏儿怀娃了他们也缺钱。” 关武那边每个月的进账如何李欣不知道,只单单知道杏儿原来住的那屋租赁出去了。每个月收那么点儿租钱也不能养家糊口啊。 关文点头道:“这主意好,我这就跟二弟说去。” “还是我去说吧。”李欣道:“你去说的话他就只当你做大哥的找他帮帮忙,给他钱他不会乐意说。我过去跟他说我请他上工。” 关文想想觉得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道:“那你跟二弟说吧。”顿了顿又道:“以后让二弟就跟着我做事儿成不?他性直,也就只有力气活能干,单靠他那一把力气,还有那些个沙地,也挣不出什么好的日来。荷塘那边也需要人看,就相当于雇一个人手,跟冯兄弟一样的,你说怎么样?” 李欣知道关文这是想拉拔一把关武。 其实说起来,关武人不错,力气有,就是没什么心眼,认准一条路就有些死脑筋。李欣对关武的印象并不坏,甚至说是有些欣赏他身上有时候表现出来的男气概的,特别是在杏儿这件事情上,他的坚持主见和坚决维护就让李欣很是佩服。 再有一个杏儿的关系,她自然也不会阻碍关文想拉关武一把的想法。 毕竟,冯兄弟这才来没多久,就从她这边能拿到五两银的“赏钱”。 关武即使是只卖力气,挣的少些,但也足够他们一家人的嚼用了——他那还有沙地上种着的作物,还有猪圈里养着的猪呢。 关全去了镇上,村里剩下的跟关文亲近些的也就只有关武这个二弟了。 李欣心里叹了一声,面上笑着答道:“我也觉得这样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跟二弟他说一下。” 关文便笑着点头。 提着食盒爬到了山道上,走了几步李欣却猛然顿住:“哎呀!” 关文吓了一跳,回头见李欣没如何,顿时瞪眼道:“吓我做什么?” “我忘记跟你说个事儿了。”李欣笑眯眯地看向关文,倒是让关文立刻警觉起来。 “说、说什么?” “我娘家二弟妹生了,生了个姑娘,六斤八两,我娘让我们后日,就是洗三的时候去。” 关文愣了下,李欣已经扬着笑提着食盒走了,一边走还心情很好地哼着调。 关文回过神来,嘴巴微微张开,想喊李欣一声却见李欣身影已经不见了。 “到底我昨晚上做了什么啊……”关文伸手摸了摸头。 下晌李欣就开始准备后日回娘家要备的东西,吃过晚晌饭,那背篼里已经堆得满满的了。 关文搭着汗巾进了屋,瞧见墙角搁着的一大背篼的东西,不由看向李欣。 李欣还在忙活着收拾着什么,甚至还开了箱取了钱出来搁在一边,不断地走来走去,走得关文眼睛都花了。 “我说欣儿,你消停会儿成不?” 关文无奈地打断她道:“我听阿妹说,你今儿下晌就一直忙活着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的,不是后日去吗?明儿收拾不也一样的。” “这怎么一样?我今儿收拾一通,明儿才好查漏补缺啊!”李欣不悦地瞪了关文一眼:“怎么,看我张罗给我侄女儿的见面礼,你眼红了?不想让我捎东西回娘家去?” 关文哭笑不得:“你爱收拾什么给你侄女儿做见面礼你就收拾去,我还拦着你不成?” “那你对我不满让我消停?”李欣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嫉妒。” “好好好,我嫉妒好了吧?” 关文只觉得这会儿媳妇儿心情太兴奋,跟她沟通有些困难,自己走到床边脱了鞋睡到了床里边儿。 李欣哼了一声说:“今儿你睡外边儿去,今儿有没酒醉,不能滚到地上去吧。” 关文顿时脑一醒——这话啥意思?昨晚上他睡觉滚到地上去了? 李欣也就是随口说说,继续哼着调收拾者东西,却不知关文这会儿心里已经如擂鼓一般敲得叮咚作响了。 忙活了一通,李欣总算消停上床睡觉了。刚毅沾床,关文就伸手把她搂在了怀里边儿。 “别使坏啊,你这会儿嘴里还有酒气,我闻不惯。” 李欣推了推关文,哼了声说:“我明儿还要收拾东西呢,别缠着我啊,早点儿睡,你今儿头还有些疼吧?” 这时候李欣才想起关心关文的头来,伸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又跟自己的比了比,道:“没事儿,都差不多。睡吧。” 李欣侧身睡了,关文可哪里睡得着?这问题纠缠他一整天了啊! 关文捅了捅李欣的腰眼儿,说:“媳妇儿,问你个事儿。” “嗯……” “我昨儿晚上喝醉了干了些什么?” “没干什么啊,你以为干了什么?”李欣轻声地哼了声,道:“杀人放火,作奸犯科?想那么远,你喝醉了就跟个小孩儿似的,还能干什么,就会对着人撒娇。” 李欣翻了个身背对着关文,含糊不清地说:“早点睡吧,我这会儿还真有些困了。” 关文看着李欣的背影,心里仍旧跟猫挠似的,这会儿更加痒痒。 什么叫做对着人撒娇啊!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七十章 来去匆匆 第二天李欣就忙活开了,先是去杏儿那边跑了一趟,和关武说清楚了,让他来帮着做工,他们给工钱。[] 关武开始不乐意,李欣给杏儿使眼色,让杏儿帮着劝,自己也说:“这干起来可就是个长期的事情,二弟你一时半会儿来帮个忙倒也说的过去,可要是一直都来帮忙,这叫怎么回事儿?” 李欣说道:“你出劳力,我们付工钱,双方都不欠人情,这样不挺好的?不然你大哥心里别扭,你心里也别扭。” 李欣也不容关武多说,直接说了每个月工钱多少,还做出了要是超出做的工期还会加工钱之类的允诺。 杏儿权衡一番觉得很好,况且让关武跟着他大哥做事,他大哥总不会坑了他,当即对关武道:“这是大哥大嫂提拔你,你这会儿反正也空闲着,没活计做,与其坐在家里边儿无所事事,还不如就跟着大哥大嫂做事,总算是有门进项。” 关武还待犹豫,李欣却道:“杏儿都这样说了,那就就这样说定了。二弟从明儿开始就来吧,我们按日算工钱,每月一结,干得多挣得多。” 说着便对关武笑道:“二弟你可要多多努力,要是效益做起来了,还可以给二弟你分红的。” 李欣笑眯眯地又跟关武和杏儿闲说了两句,又马不停蹄地催人赶车去镇上。 杏儿疑惑道:“大嫂今儿怎么回事儿,好像做什么事情很赶的样。” “我也觉得,跟火烧眉毛似的。”关武也皱眉说道。 李欣催人赶着车去了镇上,下车丢了钱给车夫,照着关全信上写的地方找到了他们这会儿的新居。 这会儿李欣也懒得观察什么附近的环境居住的环境什么的,直接伸手叩响了门。 幸好屋里有人,胡月英答应了一声,门被慢打开。 “四弟妹!”李欣叫了胡月英一下,把胡月英吓了个够呛:“做什么吓人……大嫂?” 李欣笑眯眯地道:“是我。( ·~ )” 胡月英忙要让李欣进来。李欣道:“先不忙活了,我今儿是来找你的,跟你说完事儿我就回去了。” 李欣看了看屋里,道:“四弟出去了?” “嗯。”胡月英忙点头。李欣道:“那正好,我跟你说,上次你不是托我去帮你问沈家夫人她家作坊还要不要人吗?沈夫人给了话,你要是想进,我这会儿就带你去找了管事的,把你安插进去。早一天做活计,早一天拿工钱。” 李欣说着便看了看胡月英身上穿的衣裳。还有她挽着袖,有些肿红的手。 “你这手怎么回事儿?”李欣皱眉问了一句,拨开胡月英的肩膀。 这小院一角隔着一个大木盆,里边儿一堆的衣裳。旁边还有两桶衣裳,就搁在井旁。 他们两口才来这里安家,哪有那么多的衣裳要洗? 李欣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胡月英接的私活,专门给人浆洗衣裳。 见李欣本来笑容满面的。这会儿脸上的笑意没了,胡月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说:“大嫂。我这就是……赚点钱贴补家用……” 李欣轻叹一声,笑道:“我知道。不说这个了,沈夫人那边你去不去?要去我这会儿就带你去。” 胡月英忙点头:“去的去的……大嫂,我先去换件衣裳?” “嗯,换一件素淡点儿的。”李欣道:“沈夫人比价喜欢稳重的人。” 胡月英答应着进屋换衣裳去了,李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的不是废话吗?胡月英哪有什么鲜艳的衣裳,不全都是旧布老布做成的,哪件不素淡? 没等一会儿胡月英便出来了,换了一身看上去干净清爽些的夹袄褙,下襦是支流线形的裙摆。看上去倒也显得大方。 若是她的背稍微挺直些便更好了。[ ~] 李欣带着胡月英去了沈府,在角门处递给守门婆两个铜板,让守门婆找韩哙家的,守门婆忙不迭地去叫人,过了会儿韩哙家的来了,见到是李欣倒是笑道:“你怎么来了?” 李欣也不客套什么。叫了声韩嫂,拉了胡月英出来道:“这是我妯娌,我上次跟沈夫人说……” “哦,去作坊做工是吧?” 韩哙媳妇儿眯眼打量了下胡月英,笑道:“既然是你妯娌,那自然没什么问题。”韩哙家的说道:“你既然来了,不若跟我去见一下夫人?” “不见了,我这也是抽空来一趟。”李欣笑道:“家那边还有事儿,我也不去叨扰夫人了。韩嫂你帮我说一声就好。” 韩哙家的也不勉强,“那便算了,你忙你的去吧。” “我这弟妹……” “没事儿,我带她去,保管给你安排妥当,成吧?”韩哙家的笑着说道。 李欣自然是谢过了她,又嘱咐了胡月英两句,对她道:“这位是韩管事家的嫂,你也叫一声韩嫂好了,她待会儿带你去作坊那边,跟你说的话你可都要听清楚记清楚了,哪儿不明白的就问韩嫂。” 胡月英忙答应下来,叫了韩哙家的一声韩嫂。 韩哙家的倒也客客气气地应了。 李欣又对胡月英道:“过几天我和你大哥还要来一趟的,他知道你们的住处肯定要来看看,平日晚晌你们都在家的吧?我估摸着四弟也是白日的时候不着家,只有晚上才回来。” 见胡月英点头,李欣便道:“那我们过几日来。” 李欣又跟韩哙家的说了两句,便也匆匆走了,真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胡月英也就跟着韩哙家的进了沈府的角门,被带着去见过沈夫人,然后才去作坊。 李欣风风火火往镇上赶,一去一回用的时间却也不多,到家的时候也不过是日头开始偏西,太阳且还挂得高高的。 上了坡就见到扬儿和小康玩闹在一起,两个人蹲在地上不知道看什么。李欣也不管这小孩之间的事儿,径自去翻找了下自己昨儿准备要带的东西。 今天看一看,又觉得有些东西娘家那边也有,犯不着带,应该抽开。仔细检查了一遍倒是收了许多东西来,搁到一边,背篼的重量顿时减轻了不少。 正忙活着,扬儿跑进来说要和小康一起练字。 “那么乖?”李欣笑了一下,道:“那你就带着你的康弟弟去练字去,你不是都会自己铺纸、研磨、添水了吗?” 扬儿扭扭捏捏的,说:“想练别的字……” 这倒是让李欣有些意外:“什么新的字?” “就是……看起来横横竖竖多些的。”扬儿一本正经地道:“扬儿要学新的字,不认识的字。” 李欣摸了摸他的头说:“扬儿不能急功近利,学习是循序渐进的过程。更何况你这是要带着你康弟弟一起练习,他年纪比你小,会的字也比你少,你要迁就他……” “没有哦娘。”扬儿摇头道:“我会写的字,康弟弟都会写的。”扬儿说:“我认识的字康弟弟都认识,他比我记得还清楚。我一学了字就教康弟弟的。” 一边说着一边还拍着小胸脯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脸上也有一种“我绝对没有藏私噢”的等待认同感。 李欣却是微微愣了一下。 小康记忆力那么好? 她一直觉得近亲生下来的孩肯定会有些缺陷的,小康不也从小身体就不大好吗? 他学习记忆的能力尽然比扬儿都强? 正想着,小康跑了进来,冲着她甜甜地笑,叫了声“大伯娘”。 李欣赶紧应声,走过去道:“怎么了?” “要跟扬儿哥练字。” 两个小人儿同时仰头看向李欣,李欣只能笑了笑,说:“那上楼去吧。” 老关头还是坐在躺椅那儿晒太阳,腿微微动着,手也微微移了移位置。 这是好现象,说明他自己身体有苏醒的意识。 李欣赶着两个小人儿上了阁楼,自己走到老关头面前说:“爷爷,我带扬儿和小康练会儿字,一会儿下来给你捶腿,扶你去走两圈好吧?” 老关头小幅度地点点头,嘴里蹦出来一个“好”字。 李欣便眯了眼笑,心里想着,还没告诉关文爷爷能清楚地说单字了这个好消息呢。 上了阁楼,李欣开始教两个小人写字。今日本来没安排,想了想,李欣决定教他们写自己母亲的姓氏。一个李字,一个罗字。 结构一样,都是上下结构,比较也差不多,看上起简单复杂程度也一样。 指着这两个字念给他们听,告诉他们这是娘的姓氏,两个小家伙学得特别认真。 正看着他们一笔一划地拿着毛笔写着,阁楼下边儿却似乎有什么动静。 李欣忙从支起的小窗户那儿探头下去望。 这一望可不得了,那在老关头面前说着话的不正是关止承吗! 李欣顿时怒火中烧,叮嘱两个小人儿乖乖在阁楼上练字,自己铁青着一张脸冲下楼去。 关止承正在老关头身前装可怜,话只说到一半就让李欣给打断了。 “关止承,你来这儿做什么?” 关止承顿时止住话头,回头望向李欣,抿了抿唇说:“我怎么不能来了?” “你是没听见那天你大哥说了啥还是怎么?”李欣冷笑一声,望了望他身后:“你爹人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七十一章 讨打 上 关止承顿时瞪眼道:“你什么规矩,什么‘你爹’?‘公爹’都不会叫了吗!” “那你呢,你什么规矩,什么‘你’啊‘你’的,大嫂都不会叫了?”李欣反唇相讥,毫不让步,闪身拦在老关头面前,冷冰冰地道:“爷爷落到这地步都谁造成的?你还有脸到这边来?” 关止承立马鼓了眼,正要说话,阿妹却从坡下回了来。[ ~] 她手上端着针线篓,这会儿是刚去顾家找她小姐妹说了话谈了心回来,许是说了些小姐妹们之间的私密话,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上得坡来见到关止承在顿时愣了愣,然后才叫了声六哥。 关止承自然便觉得阿妹是站在他这边的,忙招阿妹上前来,说:“阿妹,你倒是评评理,这家是她做主不成,她不准我上门我就不能上门了?” 阿妹看了眼李欣,又看了眼关止承,微微蹙了蹙眉,道:“六哥,家里的事儿都是大嫂说了算的。” 关止承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李欣在一边说道:“阿妹,看看爷爷去。” 阿妹顿时惊呼一声,忙不迭地就朝老关头那边跑去,嘴里还问:“爷爷怎么了?” “我可不知道,这要问问你这六哥,上我们这边来做什么来了。” 关止承瞪着眼看着李欣,李欣毫不示弱地回瞪他,“你要跟我比眼珠大小,我倒是一点儿都跟你比不得。”李欣说道:“要这就是你来这儿的目的,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了。我就当你没来过。你要再在这边赖着不走,甚至蹭吃蹭喝,那可不好意思,我们家从来不养闲人。” 关止承顿时朝李欣吼道:“你别忘了我还是个秀才!” “我没忘。花了五十两银贿赂学政的秀才。” 李欣轻蔑地对关止承笑了一下:“你这称号怕是一辈都甩不掉了。人走错一条道,想弥补回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顿了顿。李欣道:“那日安老爷说的话你可有听到?就算你是个秀才,前头都还要加上穷酸二字。( ·~ )” 阿妹走到李欣身后轻声道:“爷爷好像气得不轻……” 李欣顿时寒光射向关止承:“你跟爷爷说了什么?” “关你什么事!” 关止承顿时冲着李欣抬了抬下巴:“我跟我亲爷爷说了什么,需要跟你一个外人说?” “六哥你怎么这么说话,什么叫外人,那是我们大嫂……” “大嫂?要不是大哥脸残了腿跛了,年纪一大把了还是个老光棍,娶谁也轮不到她啊!” 关止承一脸鄙夷地看着李欣。倒是把李欣逗笑了。 “关止承,你良心被狗吃了,还是数典忘祖地把你能读书识字所承自谁的恩惠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倒是问问你,这么些年,是谁挣钱让你读书?没有你大哥在外边儿风吹日晒雪打雨淋。冒着生命危险挣几个钱起来,你能去读书?你能吗?” 关止承梗着脖,李欣冷笑一声说:“以前常听人说,仗义半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还不信,这下我倒是信了,活生生的例就在我跟前呢。” 李欣指着坡口说:“给我滚,这地方是我的家。这山头是我的,不欢迎你踏进一步!” 关止承立马跺脚踩了踩地,说:“这山头是我关家的地头,什么是你的?你好意思说是你的?你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 关止承话就说到这儿,倒是不接下去,但是那挑衅的眼神和一副“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的神态。彻底把李欣激怒了。 不过就是一个窑姐,这话,她可是听过的。 李欣回身去看了看老关头,见他本来的一脸惬意转变成了如今铁青的一张脸,甚至手都在微微抖着,便知道老关头这是受了关止承说的话的刺激了。 关止承说了什么,她这会儿也懒得去追究了,她只知道,这地方是她的家,关文既然已经明确表了态,不让关明和关止承上他们家来,她就把这话当成“金科玉律”去执行好了——谁叫这小上门讨打来了! 李欣安抚了老关头两下,转身就去墙根转角处抄了一把扫帚,二话不说就往关止承身上招呼。[] 她倒也没想真动手把他打个好歹来,只要能把他撵下坡去就算了事。 可关止承躲归躲,却偏偏不往坡下躲,而是转着转着就要往老关头屋里去了。 李欣心中顿时警醒——关止承是知道她和关文不待见他的,来这边肯定不是来找他们的。瞧他一来就奔着老关头去,十有**找的是老关头。 那他到底找爷爷做什么呢? 李欣堵在他前边儿,扫帚往他跟前戳:“你走不走?不走我可不客气了啊!” 关止承仗着自己比李欣高些,愣是就要钻空,反正那样就是不管怎么说,他就不下坡去。 李欣好歹是女,举着扫帚本就有些耗力气,这会儿关止承跟她绕着圈儿,生生耗了她的体力。眼瞅着就要吃不住了,关止承百年要往老关头房里钻。 李欣顿时大怒:“站住!” 阿妹跑上前去拉住关止承的胳膊,声音有些抖:“六哥你干什么啊,进爷爷的屋做什么……爷爷屋里没东西啊,你要找什么啊!” 阿妹这句无心之语倒是让李欣陡然明白了过来。 她“啪”地一下丢了扫帚,冷哼一声说道:“关止承,你就这点儿出息,到处搜刮不到油水儿了就把主意打到爷爷身上去了是吧?” 关止承正在设法甩脱阿妹拽住他的手,李欣这句话让他相当没面,却还是梗着脖说:“你这话倒是说得奇怪。爷爷的东西本来就是留给我们这些做孙的,按理说先是给了爹,然后爹再给我们。不扣着爷爷,莫不是已经把爷爷的东西给他搜刮干净了?” 老关头突然愤怒地使劲拍了拍躺椅。 李欣顾不得关止承。忙疾步跑到老关头身边,柔声哄道:“爷爷,爷爷没事。没事啊爷爷。” 阿妹拽着关止承的胳膊说:“六哥你少说两句吧,你要把爷爷气成什么样啊!爷爷都已经这样了……”话说到后来都有些哭音了。 许是李欣柔声劝哄起了作用,老关头脸色平静了些,撇开脸,就是不看关止承那边。 李欣便明白了老关头的意思,他是不想看到关止承。 李欣站直了身,盯着关止承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爷爷的东西呢?” 关止承大言不惭,竟然直接对李欣伸手了。 李欣心中止不住地冷笑,嘴上毫不客气地讥讽着:“关止承,你就这点儿出息,我还真想请教请教。你那自尊、气节,所谓的傲骨,称称重量,能卖多少银两?” 关止承挑衅地看向李欣:“你不要拿这种话来激我,在我这儿,行不通。” 李欣却也不恼,道:“阿妹,别拉着他,让他去搜。” “大嫂!” “让他去!” 李欣厉声喝了一句。阿妹顿时缩了手。 关止承轻蔑地笑了笑,道:“我这可不叫搜,我这是光明正大地检查,看你有没有私藏了爷爷的钱。” “搜完了爷爷的屋,你是不是也要看看我跟你大哥的屋?” 李欣挑了挑眉问他道:“说不定,在那边。你收获更丰。” 关止承脚步顿了下,李欣也不管他,径自吩咐阿妹道:“去你二哥家看看你二哥在不在,在的话,让他来背爷爷过去。这边怕是暂时待不了。” 阿妹微微愣神,李欣看了她一眼,阿妹顿时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迈开腿就朝关武那边跑。 关止承脸色登时就不好看,李欣还对着他笑:“你去搜啊,搜到就是你的。” 关止承手指向李欣,仗着现在阿妹没在听不到,老关头听得到但也说不出话,那一口的污言秽语就顿时喷了出来。 “搜到就是我的,没搜到那也是我的!你算个什么东西,破鞋一只,还不是配的完整的一双,也就大哥拿你当个宝,好言好语还哄着你,你也不照照镜,除了长得有那么两分姿色,嫁过来大半年多了还连个蛋都下不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女人?” 关止承骂得很爽利:“猴半仙儿怎么就没在路上直接把你拖了去呢。” 说着就冲着李欣笑了两下,转身就跨到老关头屋里去了,似乎是怕李欣报复,还把门给锁上了。 立马屋里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李欣面沉如水,走到老关头面前,见老关头眼里噙着泪,想来也是听到了关止承方才那番话,被气得不行,手微微哆嗦着,一脸的伤心愤怒。 李欣轻轻给他捶着腿,一边说:“爷爷犯不着为这个生气,他说他的,不过让我心里堵得慌,总不会让我少块肉丢块骨头。” 没过一会儿关武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娘的,那臭小人呢!” 关武挽了袖就要往里冲,被李欣拦下:“二弟,你背了爷爷去你那边儿待会儿。” 关武愕然,李欣却斩钉截铁地道:“听我的,背了爷爷去你那边儿。” 关武稍稍犹豫,看见老关头一脸的老泪纵横,顿时心头火起:“关止承你他娘的王八犊,皮痒了找抽是不是!”顿时就跨前一步。 李欣拉住他,沉声说:“背爷爷走,你不听我的是不是?” 李欣是大嫂,关武是二小叔。即使关武年纪比李欣要大些,但是那排序搁那儿摆着。 关武不甘心,却也没办法,背了老关头一步三回头往他那边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七十二章 讨打 下 因为关武的吼声而消停了会儿的屋里顿时又继续噼里啪啦起来。[] 关止承这是要把老关头的屋翻个底儿朝天啊! 阿妹揪住李欣的袖说:“大嫂,六哥他这是在……做什么?” “在把你大哥对他剩余的那点儿情分给慢慢抹掉。”李欣冷笑了一声,看了看日头,说:“你大哥这个时候差不多就要回来了吧?” “嗯。”阿妹抖着声儿说:“今儿冯二哥要早些回来的话,大哥应该还会回来地早些。” 话音刚落,那边竹林就出现了关文的影。 “很好。”李欣冷笑一声:“我今儿就要看看,关止承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关文老远就看到李欣和阿妹站在院里中间,耳边却又听到从屋那边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一时之间关文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阿妹便已经对他喊道:“大哥!大哥你快来啊!” 声音焦灼,带了点儿忐忑不安,还有一点儿恐慌。 关文快步走过去,李欣面沉如水,没什么表示,直到关文走近了才说:“你六弟在爷爷房里边儿搜东西,愣说我给搜刮了干净。” 就是有那么凑巧,李欣话刚说话,关止承就沉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一把将一个破旧的钱袋丢在了地上,大声骂道:“你把爷爷的东西都搜了个干净,就留了这么区区一二两银!” 那一二两银怕也是老关头平时自己攒起来的。 一二两银前面的修饰可以是“区区”吗?关止承,你是觉得一二两银很少是不是! “你觉得这是小钱?这在爷爷眼里已经是他攒了很久的了,你竟然就把钱这般丢在地上?捡起来!” 李欣声音严厉。怒瞪着关止承, “怎么回事?”关文沉了脸看向关止承:“你到这边来闹什么?” “我闹?”关止承大声说道:“我哪有在闹?我可不是四哥那样的人,烂摊一甩什么都不管就走,我也不是你跟二哥。( ·~ )明明知道家里的田地没人种也不知道帮把手,让爹一个人撑着老胳膊老腿儿地在地里边儿忙活,做不了一会儿就哎哟喊疼。说受不住。” 关文眉头都没皱一下,毫不留情地道:“那是他太平日过得太舒坦了,岁数又不算顶大,怎么就做不得活计了?” 关止承一噎,话头又转到老关头的钱身上,指着李欣说:“她自己搜刮了爷爷的钱,不要当我不知道!让她交出来!就是平摊。也不能让她吞了去!” 李欣就觉得好笑:“你怎么就认定我拿了爷爷的钱?” “废话!”瞧瞧这修起来的屋,这整治地那般好的菜地、鸡棚兔棚什么的,不是从爷爷那儿收刮来的才怪!“说不定就藏在你屋里!” “够了!” 关文蓦地暴喝一声,眼睛瞪大似铜铃,紧紧盯迫了关止承:“你想怎么样?” 关止承冷睨了李欣一眼道:“她骂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帮我出头?这会儿却就听她说的。矛头就指向我了?大哥你这胳膊肘到底是朝内弯还是朝外弯?” 关止承嘲讽地看了关文一眼,李欣心里止不住冷笑:“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没人听见,你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关止承唱做俱佳,言之凿凿:“专挑大家不在的时候对人恶言相向,这就是你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你胡说!” “对!你乱讲!” 楼上阁楼窗户那儿这会儿却探出两个小脑袋,扬儿和小康都是一脸怒不可遏,扬儿抢先说:“爹!他胡说!明明是他开口骂了娘的,我跟康弟弟在阁楼上都听见了的!” “对啊对啊,我也听到了的!他说大伯娘是破鞋。还说是没成双的!大伯娘明明是人,才不是破了的鞋呢!” “娘又不是鸡咯咯,他还说娘不下蛋!” “还说什么半仙,说要拖了大伯娘去……” 关止承目瞪口呆,李欣也有些意外。[ ~] 顿时皱眉朝阁楼上呵斥道:“不要胡说八道,鹦鹉学舌不能好的坏的都学!” 扬儿和小康缩了缩脖。扬儿微微委屈地道:“可是人家说的都是真的嘛……” “对啊,我娘说小孩不能撒谎的……” “阿妹,上去看看。”李欣道,顿了顿说:“哄哄他们……” 关止承说的那种话被小孩听去还学到了,本就是不好的事情,李欣不想扬儿和小康小小岁数就学了一口大人才会说到的龌龊话。 但无疑的,扬儿和小康两个小孩儿说的话,关文是十足十信的。 关止承脸色当场就变了,关文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说道:“六弟,我忽然在想,要是你小的时候我没想着你是家里最小的儿,对你最好,从不打从不骂,你今天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关文叹了口气:“可惜,世上没有如果,我就算这时候后悔,那也晚了。” “……大哥你做什么?大哥你做什么!大哥!” 关止承惊骇莫名地看着关文,当场就想脚底抹油溜了——关文拿了墙上挂着的一条用粗棕麻搓成的鞭,在空中甩了甩,发出骇人的破空之声。 关止承浑身止不住发抖——这东西抽在身上可是痛得很的啊!比黄荆棍还要厉害,因为是软鞭,抽在人身上更会让人皮开肉绽…… 关止承瞅着个空就要溜,可关文哪儿容得下他溜,伸手一把就抓了他领把他倒提起来,手下丝毫不留情,对着他背就“唰”一声抽了下去。 关止承顿时一声惨叫。 李欣也愣住了。 她一直以为那条鞭挂在那儿也就是个摆设,或者是用作其他用途,反正她从来没用过。也就让它搁在那儿,当做装饰也不错。 可没想到,关文今天却拿了它来抽人,而这个被抽打的人。竟然是关止承。 “上次用了黄荆棍,你没吸取教训,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还偷上其他的,都偷上瘾了,还要拐带着人家大户小姐私奔。”关文每说一句就往关止承身上抽一下,起初关止承还会叫唤两声,可后来却又不叫唤了,或许是没力气叫唤了也说不一定。 但当关文说到“私奔”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字咬地极重,而手上想必也是使足了力气,关止承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背上的衣裳已经被鞭带来的鞭气给抽裂了,整个后背也隐隐渗出了血丝。 李欣不忍看,试着说道:“阿文。够了……”打坏了关明不会善罢甘休的。 关止承抱着关文的腿瑟瑟发抖,也不知道他嘴里嘀咕着什么,看那样当真可怜得很。 关文却一点儿没收手的打算:“说得动,说得通,我也想用说的法。可是你说不通,我就只能打,打钥匙也打不通,那我也没办法了。” 关文往关止承身上又抽了两下,听到他咳嗽了才停了下来。收了鞭又搁到了墙上挂着。 关文看向趴在地上的关止承,呼了口气道:“我不想打你,费力气,我瞧着心里也不好受,好歹也是同一个娘生的,身体里边儿流的血都是一样的。你痛,我也不见得就舒坦。” 关文也没去扶他起来,就站在他面前,说:“我上次去镇上遇见了安家老爷,他说你诱哄着安家姑娘让他跟你私奔。关止承,你好歹也是读过几年圣贤书的人,拿钱送你去读私塾,你成天想的却是这些污七糟八的事情?名节对女何等重要,而你却要让安家姑娘为了你损坏她的名节?你到底图的是什么?” 关文蹲下身去,道:“这顿鞭,足够让你休养个十几二十天了,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好好想想,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你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关文伸手提了他的胳膊,一下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说:“自己走回去。” 关止承踉跄了两步,许是扯到了哪儿的上,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关文就站在他后边看着他,没打算上前扶一扶,瞧着他步履慌乱地急忙下坡去了,还差点顺着斜坡滚下去,只是轻微皱了皱眉头。 李欣轻轻蹙眉道:“你就让他这样回去。” “他知道自己找大夫,他素来就爱惜自己的身体。”关文淡淡地道:“想打他一顿也想了好久了、上次你去沈家,我在茶寮喝茶,那茶寮老板就跟我说,说不通,便要打得他能记住。他记住看,记住那种痛了,他才不会再犯。” 李欣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你觉得他会不会就被打清醒了?” 关文苦涩地摇了摇头:“我不信他能清醒,打他只会让他恨我。” “那你还打他做什么?”李欣道。 “难不成我不打他他就不恨我了?”关文笑了笑:“他是认定了我们扣住爷爷不把爷爷的财富分给他。” 李欣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怎么就认定爷爷有财富,而我们把爷爷的财富占为己有了呢?” 关文苦涩地一笑,叹了口气。 他走向李欣,忽然轻声问:“刚才吓着了?” “有点儿……” 确实有些被吓着了,毕竟在李欣心里,关文一直是一个很温和的男人。 关文轻笑了一声,却又叹了口气,道:“只希望他以后能怕我,不再来我们这儿招惹你,这顿打,也算有了意义。指望他一下学好,不可能的。” 然而不得不说,李欣还是觉得关止承被打的这一顿简直是十足解恨。(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七十三章 撒娇 >. 关文上前去把关止承扔在地上的老关头攒的钱捡了起来拍了拍钱袋子上的灰。. 李欣动了动嘴,到底还是没多说什么,只轻声道:“爷爷我让二弟背他那儿去了,他屋子这会儿乱兮兮的,我先去给他把屋子拾掇拾掇。” 关文点了点头,抬脚往老关头屋里去。 李欣也随后跟上。 老关头屋里当正有些被翻得狠了,床褥子也好,柜子箱子也好,都翻了个底朝天,乱作一团。老关头这间屋子并不算太大,但东西还是放了不少的,这会儿被翻成这样,要重新收拾回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李欣叹了口气,看了看关文,道:“今儿你跟爷爷睡我们那履,我去和阿妹挤挤。” 暂时这一摊子是收拾不了的,单就是那落在地上沾了灰的床褥、被子什么的就不能用了。 关文沉沉地点了点头,转身朝关武那边去。 李欣本来极其喜悦的心情被关止承的这一番混闹给弄没了,整理好明日要回娘家带的东西,李欣和阿妹钻进了被窝。 扬儿在里侧已经睡熟了。 如今扬儿一直是跟着老关头睡的,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晚上睡觉自觉就去了老关头的屋。 是该给扬儿准备一间他自己的屋子了,李欣想道。 李欣摸了摸他的额头,再给他掩了掩被子,躺了下去。 阿妹侧着身,静默了会儿还是开口问道:“大嫂六哥被大哥打了,爹那边......” 李欣抬了抬眼,道:“你爹肯定是要上来兴师问罪的。” 阿妹轻叹了一声,说话声音里也有了一点儿忿然:“六哥他自己说那些话…...”话说到这儿却是顿了一下,李欣听得出来她的迟疑,轻笑一声说:“他说他的,嘴长在他脸上,别人还能管得住他说什么?”李欣叹了一声:“今儿没来,明后日也总要来的。不过明日我与你大哥不在家就你跟爷爷在,你爹要是横起来你也拦不住。明早起来叫你大哥去把你二哥叫过来,有你二哥在,你爹也不敢硬来。” 阿妹长长吐了口气,方才点头道:“都听大嫂的。” 李欣闭了眼道:“睡吧。” 第二日起早,李欣下了碗臊子面让一家人吃了,又去让关文叫了关武过来,让他照看着这边。 关文脸色略沉,关武自然是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对于关文打关止承一顿这事儿关武是极其赞同的。 “就该让这小子受点儿教训不然他就只当自己是大爷!”关武哼了声说:“大哥,这顿打你可是打得好,早就该打他了,读了两本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关文只是敷衍地点头应了两声,其余的却也不发表观点。 李欣提了背篼让关文背着,自己牵了扬儿对阿妹道:“家里就拜托你了,今晚上不知道赶不赶得回来。要是没赶回来,明儿午晌前一定回来的。” 阿妹点头说道:“大嫂放心,家里没什么事儿的。你娘家这是喜事儿,回去好好乐呵乐呵。” 李欣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 “走吧。”关文掂了掂背上的背篼道:“天都亮了。” 路上关文异常沉默,李欣瞧他脸色不大好看,心中有些叹。但到底今日回李家村是为了她小侄女儿办洗三新生儿头等的大事儿,关文挂着这么一张脸回去,她娘家人要怎么看? 李欣不由开口道:“你六弟的事儿,打也打了,他这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不敢到外边儿去晃悠,你也就别多想了。” 关文扯了扯嘴角说道:“我倒是没想他如何。”顿了顿关文道:“欣儿,爹他肯定不会就这么让六弟被打的,估计这会儿都上门找我要个说法了。” 李欣暗暗撇嘴早就知道你爹不会善罢甘休要找你兴师问罪家里就阿妹和爷爷在,哪儿招架得住?不然叫关武过去照看做什么? “你二弟在呢别多担心。”李欣劝了一句,关文说道:“就是二弟在我才有些担心。爹要是只找上门来也不过是阿妹难应付一些,阿妹跟爹总是吵不起来的,她就从没跟人吵过嘴。可二弟对爹跟六弟……你也知道,要是爹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难保两父子不会闹起来。” 那就闹呗,关武还能吃亏不成?这会儿关武腰杆挺得不知道多直,事实证明人家不是个废物男人,又因为杏儿怀了孩子,他责任心不知道多重,断然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关文说道:“六弟昨日说爹的那些话,听着夸张,但也有一部分事实。”关文看了眼李欣,轻叹了口气:“四弟和四弟妹搬去镇上了,新家的地方也就我们知道,他又特意说了别跟别人说的话,摆明了是要躲着爹和六弟。分家的事儿他这会也不提,从根儿上就没断开跟爹和六弟那边的关系。如老屋那边没了他们做活计揽进项,地也没人好生照看,爹跟六弟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李欣抬了抬眼,漫不经心地问:“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接济你爹跟六弟?” 关文望向李欣,好笑道:“我头前都不管他们,这会儿他们才受教训我就上去帮他们?我又不是傻子。” “我看你就是个傻子。”李欣翻了翻眼皮:“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怜他们又冷眼旁观,我还以为你想跟我商量去把你爹接来照顾,再好好供养你那已经要十七岁了的弟弟了呢。” 关文叹了一声:“我就那么受不住教训是不是?他们前头做得这般,我还巴巴赶上去对他们好?”关文看向李欣:“对他们好他们也不一定就感恩了,不说其他的,你的感受我总要顾。” 李欣心里高兴,面上却还是淡淡的“你要是想让我心里高兴,这会儿就别把那张臭脸挂着。今儿是我小侄女儿洗三的日子,你摆那张脸回去,我爹娘看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关文“嗯”了一声,拉了拉嘴两边说:“这样成吧?” 李欣“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别作怪,多大的人了,还跟你醉酒那会儿似的。” 李欣这句无心之言倒是让关文听了个真切,想起自己还真没打听出来跟孙鸿雁喝了酒以后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撒娇”那他到底都撒了什么娇啊? 这会儿旁边没人,关文一把就搂住了李欣的腰,把李欣吓了一大跳:“你干嘛?扬儿还在前边儿走着呢!” “他小娃子,蹦蹦跳跳自己知道一边走一边玩儿。”关文背着背篼,那手可没被占着,一只手搂着李欣的腰,脸就往她跟前凑:“跟我说说,我那天到底撒什么娇了?” 李欣一愣,顿时好笑道:“你还念叨这个呢......” 关文不自在地微微红了脸,但他肤色本就是古铜色,倒也看不出来,只追问李欣道:“那你说说我到底怎么了?” “都说了你跟个小孩儿似的,没怎么。”李欣摸了摸他的头,佯装哄小孩儿一样:“阿文乖,要听话。” 说完这话李欣自己都绷不住笑了出来,收回手乐不可支地捂着肚子“咯咯”笑起来。 跑在前面摘野huā玩儿的扬儿听到李欣的笑声忙回过头来,疑惑地叫道:“娘,笑什么?” 李欣笑眯眯地看着扬儿说道:“没说什么,娘说你乖,很听话呢扬儿脸上有些迷糊,但听李欣说他乖,顿时也高兴起来,小脸扬起,笑眯眯地回说:“扬儿一直都很乖的。” 李欣便更加大笑起来,然后拽了关文搂着她的胳膊下来抱着,额头抵着他的手臂闷笑。 关文无奈又好笑地低头看了李欣一眼,心里微暖,口中却是问道:“真有那么好笑?” 李欣忙不迭地点头,扬起笑脸来说:“我忽然就想起你跟孙鸿雁来,你小的时候到底乖不乖,听不听话啊?” “小时候的事儿谁还记得。” “我就喜欢猜。”李欣乐呵呵地说:“你小时候肯定特调皮,不然为什么喜欢给人取外号。孙鸿雁偏要叫人家红颜,白谷良偏要叫人家姑娘……” 关文无奈地道:“那不都是小时候不懂事儿,再说大家都那么叫,我顶多就是叫得大声些罢了。” 李欣更加笑起来,拍拍关文的肩说:“你叫人家孙鸿雁为红颜倒也罢了,那白谷良明明‘良,和‘娘,读音不一样,怎么还能那么叫人家?” “谐音也一样叫。” 关文觑了李欣一眼,见她还在笑,还捂着肚子,好像肚子都笑疼了,无可奈何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说:“别笑了,等会儿到了岳父岳母那儿,看到你笑成这样,脸都要抽筋了似的,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你臭着张脸,就只能我傻笑了呗,两个都怪异,正好中和一下。” 李欣饶了揉肚子,呼了口气说:“哎呀笑得我肚子疼。” 关文便仲手到她肚子那儿揉了两下,道:“谁让你无缘无故就那么笑,扬儿会笑话你的。你瞅扬儿这会儿不都望着你一脸疑惑了?” 李欣朝前看去,果然扬儿正望着她,见她望过来,扬儿才开口道:“娘,扬儿听话娘也不用这么笑的。” 李欣笑眯眯地点点头,埋在关文肩窝里边儿抽了抽——笑的。 气氛总算缓和了些,接下来路程也走得快当了不少,到李家的时候正好赶上李欣小姨一家也到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妾 上 李欣五姨来得正好恰当,马车停在李家门口,见到李欣和关文,立马漾出笑来,道:“欣丫头也来了?” “嗳,小姨。【叶*】【*】”李欣也笑了出来,冲着她小姨姨父打招呼。 余图冬脸上挂着笑意,听李欣叫他,笑着打趣道:“欣丫头又当姑姑了,心里可高兴?” “高兴。”李欣笑着道:“头前几个月就知道自己又要当姑姑了,做了好几个月的准备呢。” 余图冬便笑了起来,左右望望没瞅见关文他爹,心里稍稍舒了口气——上次因为刘氏请客吃饭,关文他爹一直拉着他说话的事儿,余图冬这会儿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的,生怕自己媳妇儿娘家侄女儿的婆家公爹又寻上他问七问八——隔了两层亲戚,他哪好跟人家说那么多? 这会儿李家正热闹,刘氏想来极为高兴得了个乖孙女儿,请客吃饭也颇为大方,四方处得好的乡邻乡亲都请了来了,见到了李欣他们来也就只是吆喝了一声儿,转而热火朝天地去忙自己的了。 关文和余图冬往前去,李欣便要上前去帮她娘的忙。刘金朵拉了李欣,赶着自己一儿一女让他们往前跟上他们爹去,似是有话要跟李欣说。 李欣意会,放慢了步挨着刘金朵站着,等她表弟表妹撵上去了,这才低声问刘金朵道:“小姨,你有事儿跟我说?” “你三叔他们这会儿也要来的吧?”刘金朵低声对李欣说道:“他这是带你那正经三婶来,还是带他那小的来?” 李欣微微一愣。 她其实很久都没去关注她三叔家的事儿了,也只是从娘家听说。三叔到底还是纳了那个窑里的姑娘做了妾,然后那妾被自己那三婶给弄滑了胎,三叔自然就更加不待见三婶了。她那三婶跟她那堂妹也是可怜,母女两个都面临着丈夫纳妾的境况……还真像是一个模刻出来的。 这般说可能有些不地道。李欣虽觉得她们可怜,却也不会烂好心地为她们鸣不平什么的。( ·~ )路都是自己走的,生活也都是自己过。过成这个样有时候也不能怨别人。况且她们侮辱谩骂说她这样那样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要口下积点儿德呢? 李欣便淡淡地回道:“小姨,这事儿我可不知道。不过想想应该不会带那个妾来吧,不然这成什么了……” 刘金朵倒是不那么认为,瞪了李欣一眼说:“你年纪还小,不懂这其间的弯弯绕绕。单看那女人能把你三叔哄得进了他家门儿,就知道是个不简单的。你三婶嘴巴讨厌心肠也不红,为人刻薄不说。坏心眼也多,瞅着就让人不舒服,但那些好歹还是明面儿上的。可她这跟女人斗的功夫可差远了,这才多久啊,就让个妾爬到自己头上去。保不准那妾心思更深更多。” 刘金朵一脸让李欣提防的神情,倒是让李欣颇为好笑。 “小姨,就算那女人心思多,那也是花在三叔他们家的,跟我们家又没有什么关系,她即便是动歪心思,哪里还能动到我们家来?你想多了。” 李欣回了一句就要往里边儿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姨,我去帮我娘的忙。我还没看过我那小侄女儿呢。你这个当姨婆的也不去瞅瞅?” 刘金朵“嗳”一声,一把把李欣拉了回来,脸上不高兴地道:“你慢会儿,我话还没说完。” 一边说一边把李欣往院外边儿拉。 李欣不知道刘金朵还要说什么,但长辈拉她她总不能反着拉回来,当着李家村儿这些乡亲的面。李欣只好脸上带着笑任由着刘金朵拉了自己出去。 “你这孩怎么脑不多转转?”刘金朵瞪了李欣一眼:“你娘乐高兴了顾不上你,你怎么也不替自己想想?” “怎么了小姨?”李欣莫名其妙地道:“咱们家这喜事儿……” “你们这是喜事儿,但人多嘴杂……”刘金朵压低了声音:“要是你三叔一个人来倒也罢了,跟着老少爷们儿们喝点儿小酒吹吹小牛再抖抖威风,也没人会问他家里边儿婆娘的事儿。( ·~ )但要是你三婶跟着来了,甚至说,你三叔后来纳的那个妾也跟着来了,你咋办?” “跟我有什么关……” “你可甭说这跟你没关系。”刘金朵声音压得更低:“你甭忘了你三叔那妾是怎么来的。” 李欣面上一滞。 她想,她明白她小姨话里的意思了。 那妾是窑姐儿出身,而她,也曾经是窑姐儿。 “你别怪小姨扯你以前的事儿戳你心窝,这事儿咱们自己家人从来不多言语,那都是你爹娘对不住你,如今你也回来了,也过上自己个儿日了,咱们何必说那些惹你心头不爽利?”刘金朵叹了一声,道:“可是咱们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你自己心里边儿要有个提防,那女人要是跟你套近乎啥的,你怎么办?要是你三婶把占了她窝的女人跟你连在一块儿想,说你们一路货色之类的话,不得连带着也恨死你?” 刘金朵拉了拉李欣的手说:“上次倒也罢了,你大哥当上村长了就叫了你爹娘两边的亲戚,闹了笑话咱们自家人看了就算完事儿,可这还是你娘大开宴席的,请四方八邻的人都来吃饭,要是闹出了什么事www.97ks.net儿,明儿整个李家村儿不得传遍了?” 刘金朵搂了搂李欣的肩说:“小姨跟你说这事儿没别的意思,等会儿你三叔来了,要是带着他屋里边儿的人,你躲着点儿,甭管你那不着调的三婶也好还是那妾也好,都躲着点儿,不碰面就不怕她们搭话。” 半晌李欣才点了点头。 刘金朵握了握李欣的手说:“走,咱们看看我那侄孙女儿去。” 余肃肃是刘金朵的大儿。十岁年纪,长得虎头虎脑的,眼睛机灵,耳垂大大的。从小别人就说他有灵气,有福气,长大了定有出息。这会儿余肃肃站在西屋外边儿。见刘金朵和李欣来了,叫了声娘跟姐姐,就瘪瘪嘴干站着。 刘金朵说:“进去看看小妹妹去?” “不去,小兮兮一个,我还怕碰一下就弄坏了,到时候赔不起。”余肃肃眯了眯眼:“娇娇在里边儿看着。” 余娇娇是刘金朵的小女儿,今年六岁年纪。乖巧伶俐,越长大越学得嘴巴甜,哄得她阿嬷喜欢她得不行,都要超过喜欢余肃肃这个孙了。 刘金朵骂了他一声“臭小”,拉着李欣往里去。 趁刘金朵不注意。余肃肃对李欣做了个鬼脸,瞥见刘金朵正要望回来,忙缩回脑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 “走啊欣丫头。” 李欣闷笑了一声,应了句话让刘金朵先进去,然后趁机对着余肃肃露出个凶恶的表情。 心情没来由地好了些。 进得屋中,江氏头上包了方帕,正半坐在床上。她旁边坐了个抱着小婴儿的妇人,看着有四十来岁的样,显得有些老。 李欣进去的时候就听见余娇娇脆生生的话说:“妹妹长得真可爱。以后一定很漂亮的。” 刘金朵顿时就笑起来,道:“你个傻丫头,你二嫂的闺女你叫妹妹?” 全屋的人顿时都笑起来,江氏见到刘金朵和李欣忙撑了撑身体道:“小姨,姐来了?” 刘金朵忙上前按住她说:“别乱动,头几天把身养好了。不然以后要吃亏的。” 说着就对她边上抱婴儿的妇人笑道:“这是江姐姐吧。” “哎哎……”那妇人抱着孩起了起身,江氏知道李欣不认得,见她望过来忙道:“姐,这是我娘。” “是亲家母啊。”李欣笑了笑,说:“亲家母不认得我,我是二郎他姐。” “知道知道,是妞妞她姑。”江大娘朝李欣欠了欠身,有些畏缩地笑了笑,李欣觉得那笑容里带了些讨好,又有些小心。 倒也没深究,看向江大娘怀里的小婴儿,对江大娘笑道:“这就是我那侄女儿了吧?” “是的是的,亲家姐姐要看看?” “麻烦亲家母了。”李欣忙搓了搓手,小心地接过江大娘递到她手上的婴儿。 才出生三天,倒是白净了不少,不过还是眯着眼睛,这会儿正睡着,小鼻,小嘴巴,整个身体都是小小的,裹着两三件小衣,被一大块襁褓包着,一个不注意就会掉下来似的。 “不是说这丫头六斤八两是个富贵命吗?抱起来倒是不怎么沉。”李欣笑道。 “这是你才抱,觉得不重,不多抱会儿试试?” 刘金朵笑了一声,倒也凑到李欣跟前儿去,伸出食指轻轻在小婴儿脸上点了点,笑眯眯地道:“你说是不是啊小丫头?让你姑多抱你会儿就知道你重了是不是?嗯,是不是啊?” 大人哄小孩儿惯会这样,一句话几个字重复着说。 李欣轻轻掂了掂怀里的丫头,江大娘在一边说道:“倒是个有福气的娃呢,六斤八两那也蛮重的了,她娘生她的时候遭了不少罪。” “可不是吗,疼得我死的心都有了。”江氏说道。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刘金朵赶忙往地上啐了两口,叫江氏也赶紧啐,这才说道:“孩重说明身体好,这不是也平安生下来了?” 江氏笑道:“小姨说得对。” 刘金朵便笑眯眯点头。 余娇娇却在一边拉了她的衣摆问:“娘,那我生下来的时候多重?还有,我不叫妹妹妹妹,该叫妹妹什么……大家元旦快乐,出去办事回来有点儿晚,还是三更不变,首更先送上。ps一个:月初求粉红啊~群mua~(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七十五章 妾 中 >“你呀,生下来五斤多。彩@虹*文¥学%网//全文字 .//”刘金朵笑了笑说:“叫妹妹倒也没错的,不管谁都可以叫妹妹,就是称为‘丫头’的意思,表个性别。”刘金朵教她道:“不过这个‘妹妹’可是比你低一辈,你自己称呼她可就要用小侄女儿。” 余娇娇立马瞪大眼睛:“她是我的小侄女儿?” “是啊,我们家娇娇也当老辈子了,你这会儿可是堂姑。” 余娇娇立马眯了眼,嘴巴又甜甜地问:“那哥哥是什么?” “哥哥是堂叔。” 刘金朵笑了声,对江氏道:“这丫头分不清人。” “哥哥呢?”余娇娇抱住刘金朵的腿,又蹭到李欣边上道:“姐,我哥哥呢?” “你哥哥在外边儿。”李欣指了指外头,余娇娇忙就要出去找他,跟他说他当堂叔了。 “这丫头,说风就是雨……娇娇,让你哥跟山子和小兜玩儿啊,你们都是长辈要让着点儿小辈,知不知道?” “没事儿,他们年纪都差不离,不会玩不到一块儿去。”李欣笑道:“我家扬儿一来就去找他山子哥去了。” 李欣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怀里有些动静了的小婴儿到江氏边上去,递给她说:“怕是要醒了,嘴巴瘪啊瘪的。” 江氏忙撩起衣裳,不待小婴儿啼哭便喂她喝起奶来。 李欣仔细瞧了瞧,见江氏气色也好,也没见生了姑娘就唉声叹气的模样,心里微微放了心。 她就怕江氏心思重。觉得自己没生儿子,以后日子没盼头之类的。这会儿见她也是一派喜庆,对自己闺女也是心疼爱惜得紧,倒也把这事儿搁在了一边儿。 江氏喂起奶来。李欣便和刘金朵聊了开,谈到她娘这会儿洗三就办那么大,等到孩子满月、周岁的时候要怎么办? 江氏抬起头来笑说:“婆母说到时候再热热闹闹办两场就行。”说着微微低了头。脸上一派喜气:“婆母说这会儿咱们家也有这个钱办事儿,咱们也摆摆阔。” 刘金朵不由笑起来:“三姐那个人,就是什么都不服输。” 正说着话,门口被人推开,进来几个妇人。除了李欣大伯娘及大伯家的堂嫂以外,还有李欣三婶。 三婶后边儿,跟着一个面目挺柔和的女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而李欣她三婶娘的脸却是都要黑了。 李欣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大伯娘朱氏带着顾氏、仝氏和小朱氏先是给江氏道了喜,顾氏和仝氏挨在床边坐了,小朱氏则是低眉顺目地跟在朱氏身边。 李欣叫了声大伯娘,直接把三婶娘忽略了。 她这三婶娘算是不请自来吧? 上次她娘请客,三婶娘把好端端的一场宴席给弄到后来那般模样。刘氏甩了狠话说要跟她老死不相往来的——这会儿她怎么就来了? 她来了,刘氏在这么个日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赶她走。 开始刘金朵跟她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李欣就觉得她三婶娘不会来,脸皮都扯破了,她三婶娘就不怕她娘把她赶出门儿去?她还有这个脸来吃酒?没想到她三婶娘竟然真的来了。来了不说,后面还跟了这个明显就是她三叔的妾的女人—— 李欣顿时挑了挑眉。 难道是因为她三叔要带这个妾来这边吃饭,所以她三婶娘才宁愿脸皮都不要了还要撵上来?不然她这个正头娘子的威风往哪儿摆?自己男人的亲哥因为得了个宝贝的孙女儿而请客,男人不带她去却带这个妾去。她的脸更别想要了! 所以这三婶娘才黑着一张脸来了? 刘金朵脸上顿时就僵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李欣,眼神里明确表示着——我方才说什么来着,这不是就成真了? 李欣微微笑着,对朱氏道:“大伯娘也来了。” “嗳,我先看看侄孙女儿。”朱氏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朝前凑近看江氏怀里,夸道:“这娃子模样好,看着就眉清目秀的,肯定是个美人坯子,以后求亲的小伙儿都要把家门给踏平喽!” 江氏心情极好,忙不迭地笑道:“大伯娘说笑了,说笑了……” 没人搭理金氏,金氏脸上顿时就不大好看。江大娘想来是没见过金氏这个人,生怕冷落了客人,忙上前去招呼:“这位是……” 金氏挺了挺腰道:“我是二郎他三婶。” 江大娘忙叫金氏亲家。 江氏不好这会儿跟她娘说这三婶跟他们是没什么交情的,别说交情了,交恶都差不多的……可当着金氏的面,她也不好开口。 刘金朵便插了一句:“亲家,咱们出去入席吧,这地方留给她们这一辈的年轻媳妇儿唠唠。” 江大娘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 朱氏也知趣地对顾氏说:“你们在这里边儿待着,我出去看看你们二婶娘有没有啥要帮忙的。” 顾氏忙点头应是。 可偏生就在这个问题上,出了波折。 金氏见她们这辈的都出去了,她自然不好继续留待,转身要走出去,瞥眼却见跟在自己身后的小邱氏愣是没挪步子。 金氏当即停下来严厉呵斥道:“还杵着不动装木头啊?耳朵让猪给吃了不成?你是脑子出了毛病还是耳朵不好使,还是你腿精贵,迈不动步啊!” 说着心里就来气,伸手就要打她。 小邱氏在窑子里的名儿唤作“秋雨”,挺是文雅的一个名字,人也是挺文静的一个人——至少面上看是这样,平时柔柔弱弱的,哭起来自然更是梨花带雨,极大地满足着男人的保护欲。 李厚叔是个正常的男人。又因为被自家这个拿着铁匠铺子和她爹作伐子的河东狮生生压了半辈子,心里边儿气早就不顺了,秋雨的出现对他而言那就是所谓的一汪“甘霖”,自然是疼她得不行。纳进门来以后又因为秋雨怀的孩子被金氏给弄掉了。李厚叔更是对金氏厌恶,而对秋雨怜爱。有李厚叔在,秋雨在家里边儿比正头娘子还正头娘子。金氏这个“黄脸婆”完全被李厚叔搁在一边儿。 此时见金氏动手要打她,小邱氏忙伸手抱住头,立马蹲了下来,直让金氏的手挥了个空。 “太太我不敢……”小邱氏轻声辩解了一句,那一声“太太”虽是叫得让金氏心里舒坦,可是瞧见她这会儿我见犹怜的模样,忆起刚才她胆敢躲她的教训这事儿。金氏仍旧怒火中烧,伸手就抓了小邱氏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怒骂道:“少给老娘在别人面前装可怜!” 小邱氏只说自己不敢,抱着自己的脸,小心护着自己的脸,别的却也并不多说。 金氏这说话的声音大了。难免吵到正安心用餐的小婴儿,李二郎这头一个女儿顿时放开嗓子嚎了起来,大概是刚才喝奶喝得急,又因为被吓着了哭了起来,一时没注意就给呛着了,这会儿咳了起来,脸都憋红了。 江氏自来性子就懦,也不敢说金氏什么,只能把自己闺女抱起来。立着她身子,拍着她的背哄着。 朱氏皱眉低声斥道:“三弟妹,你做什么?这种日子是胡闹的时候吗?还不赶紧松手!你那嗓门儿也给闭着些,你是来吃酒的不是来闹事儿的!” 朱氏这声警告颇为严厉,金氏不由地松开了揪着小邱氏头发的手,只是松手之前还是不忘狠狠拽了一撮她的头发下来。脸上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李欣冷眼旁观着,转身坐到了江氏身边儿,一言不发。 刘金朵打头走了,朱氏也叫金氏出去,金氏磨磨蹭蹭地到底还是出了门儿去。轮到小邱氏了,她却一副虚弱的模样,对朱氏笑笑说:“大嫂,我就留这儿好了,我素来是爱清静的,而且小孩子乖巧,我也喜欢……”说着脸上就露出哀伤的表情。 朱氏只道她是想起了她那个被金氏弄掉了的无缘的孩子,心里倒也起了两分可怜,也不计较她叫她那一声“大嫂”,没说什么就出了去。 门关上了,小邱氏慢慢走过来,脸上带着笑,一脸愧疚地说:“让你们看笑话了……” 李欣不搭理她,顾氏轻轻点了个头,仝氏倒是一脸同情地让她找个地方坐,小朱氏则是学了李欣,不搭话,坐到了床尾。 李欣出声问江氏道:“可有给小丫头起名字?” 说到这个江氏便忙点头:“起了起了,是三弟起的。三弟这个读书人起的名字听着就觉得有味道。” 江氏笑着说道:“算上这一辈的,大伯家有大江、大河、大湖、大海四个孙子,小溪、小泉两个孙女儿,然后就是我们二房的山子和小兜,总共已经有八个孩子了。这丫头是第九个。三弟说就取个名字念‘九’,小名就唤作是九二。” “玖……”李欣想了想,摊开手掌在手上写了下,问:“是这个字?” 江氏看了一眼,点头道:“对,就是这个字。” 李欣呼了口气。 幸好不是女旁的那个“奺”,这看起来是挺美好的一个字,寓意却并不怎么好——那可是节妇的意思!虽然古代把这个字取作女孩儿名字的挺多,可要是她三弟真给他侄女儿取了这个么名字,李欣觉得自己一定会去揍那小子一顿的——读书也读迂腐了。 “咱们家有李航,李舸,在多个九儿……这名字不错的。”李欣笑笑,伸手摸了摸已经止了咳,委屈地埋在江氏怀里打瞌睡的小九儿。 江氏便笑得更加欢畅起来。 小邱氏这会儿便也在旁边插嘴道:“九儿……这名字顶不错的,念着也好听。”说着就摸了摸眼,低叹了口气:“我那孩子若是跟我有缘,便是个姑娘我也开心,定也会把她如珠如宝一般疼……” *** 二更送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妾 下 这是江氏给李家添的孙女儿洗三的大日,这小邱氏动不动就提她那“没缘”的孩,弄得气氛哀哀凄凄的,像什么话? 李欣本来对这个小邱氏没什么感觉,只是也听从了她小姨的意思,打算离她远些,也不跟她搭话,可没想到人不找事儿事儿却找人,这小邱氏愣是就要拢上来跟她们搭上话…… 李欣别开头,顾氏微微叹了一声,到底还是劝她道:“这过去的事儿就别想了,想了不也是让自己心里难过,还是想想以后怎么过好自己的日才好。[ ~]” 说着顾氏就微微红了眼眶,想来是提到这茬便想起了李金。 顾氏是大堂嫂,见她说话尾音吊了点儿哭音,李欣又坐得离她最近,难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顾氏覆手在李欣肩上拍了拍,道:“这也没什么了,好在大江这慢慢长大着,我也有个盼头。” 说着揩了揩眼睛看向江氏道:“让你看笑话了,今儿可是喜日,不能掉泪的。来我瞅瞅这小姑娘……哟哟,长得真好呢,五官端正……” 小邱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会儿顾氏正跟江氏一起逗弄着九儿,小朱氏看事情看得明白,倒也跟着顾氏一起逗弄孩来,压根不搭理小邱氏。 仝氏却跟小邱氏聊起来,左不过是劝她日朝前看,不要想这么多云云。 有人肯跟小邱氏说话,小邱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拉拢“同盟军”的机会,一边细心地聆听着仝氏说的话。一边儿提些其他的话题引导仝氏继续说下去,两个人倒是聊得投机。 仝氏性软,大概也不大懂得怎么拒绝别人,若不是她男人李银是个有手段的阴狠角色。[ ~]想来她会吃更多的亏。 李欣这时候就在想,仝氏遭李银的打,会不会是因为有些时候仝氏根本就不能理解李银说的话。或者是李银明明跟她说过不能怎样,分析过其中某些利害关系,但是仝氏还是性软和,转身就把李银的吩咐给忘光去了,所以才会惹得李银动手打她? 也不是没有这么可能性的,从某些事上看,李银是个不怎么有耐性的人。就比如他大哥死。杨家不认账,李银就能翻了墙去捉了杨瘪三回来扣着,等着跟杨家算账;再比如去常家那边,常家人一甩脸,李银当晚就捉了人毁了人家的家具物什。毒死鸡鸭猪狗什么的,一点儿都不拖沓。 他性火爆,耐性原本就差,遇上仝氏木头脑袋说不灵醒的时候,李银动手便是常事儿了…… 李欣心里叹了口气,却还是觉得,就算仝氏真的有这样听不明白他话的意思,又或者真的哪儿没按照他的吩咐去说去做,李银也不能动手打她啊……李欣一直记得那会儿她大堂哥丧事儿。她因为意外被杨梅氏推到地上擦伤了手,仝氏给她拿药酒什么的那种驾轻就熟的样——想想就觉得有些个齿冷。 要是关文动手打她——她保管不会继续跟这男人过了。 想着就有些远,走了神,知道仝氏推了她一下,李欣才反应过来,抬起头道:“什么?” 仝氏笑道:“欣妹妹。小三婶跟你说话呢。” 李欣被这个“小三婶”恶寒了一下,浑身微微一抖,还是没朝小邱氏望,只道:“什么事儿啊?” 小邱氏忙接过话问:“你是欣姑娘吧,我听说你挺久的,一直都没见着人……” 李欣嘴巴扯了扯当做回应,这却也不好答话。【叶*】【*】 什么叫做“听说你挺久的”?没事儿你听说我干嘛啊! 小邱氏笑着道:“其实我想跟你道个歉的,上次因为我的事儿……” 李欣心中微微一凛。 她立刻转头看向小邱氏,目光里边儿像是射出刀来似的直直地盯着她,嘴唇也紧抿,微微压着下巴,似是在警告小邱氏,不想让她继续多说。 然而小邱氏就像是没见着似的,还叹了口气说道:“太太也是年岁大了,说话什么的拎不清,又加上家中大姑娘的事儿,心里难免心烦。厌恶我这身份,连带着也把欣姑娘你也扯了进去,倒是真的是我的不是……” 李欣蓦然出口打断她问:“你是窑姐儿出身吧?” 小邱氏顿时一愣。 本有些尴尬于小邱氏提起这茬的仝氏也愣了一下。要知道,在家里边儿,李欣她大伯娘,也就是仝氏顾氏小朱氏的婆母朱氏可是耳提面命过,不能说什么窑姐儿,什么学野了之类的话。她们自然也知道,曾经有一回因为她们公爹在二叔面前提过一次二叔家的欣妹妹“学野了”的话,一向对她们公爹言听计从的二叔竟然凶了起来,和着二婶娘一起撵了公爹回来。要不是后来大哥过身,家里长长孙没了,怕是跟二叔和二婶娘的关系还不能修复。 这些个词儿自己家里都不敢提的,这会儿欣妹妹却自己提了? 李欣看着小邱氏,似笑非笑地轻声问她:“你到底是想跟我说什么?说我们同病相怜以后希望我好好照应你,还说你觉得,我厌恶我那三婶所以理所应当就该跟你站在一边儿?那可真不好意思,你想错了。我对你没什么恶感,但也对你没什么好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够了,三叔家的事儿跟我没关系,你犯不着跟我套近乎也犯不着跟我交恶。” 小邱氏愣愣地看着李欣,李欣接着说道:“你是窑姐儿出身,你爱自哀自怜是你的事情,学了些玲珑心思回来用在三叔三婶身上,那也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你在我面前提‘身份’,只会让我心里边儿对你不爽。” 李欣说道:“李家也好,刘家也好,都知道我这过往,挂在嘴上提的也就是你那个好太太跟你口中那个大姑娘了。你遇着我不晓得躲远点儿,反而凑到跟前来,是你的失策。我帮不了你什么,也无意与你交好,你若是要以我们曾经都有过那么一段凄凉岁月来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还真的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我躲这过往还来不及,怎么会凑上前去跟你一起回忆往昔?” 小邱氏脸上顿时就一阵红一阵白,屋里边儿待着的江氏几人都呆了呆。 李欣笑了一声,说:“小三婶,我尊重你喊你一声小三婶,以后你见着我呢,不要跟我说那些个话。跟你亲近我做不到,我最多就是碰上了对你笑一下,算是打个招呼,别的就没有了。当然,我也不至于恶毒地看到三婶打你而在一边高兴地拍掌叫好。咱们走的是不同的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没什么交情,谈不上朋友,唯一的交集也就是三叔——如今你算是我的长辈,我这么跟你说话,你可觉得我还算客气?” 小邱氏愣愣地点了点头,李欣便满意地说:“既然如此,小三婶你就出去吧。我小姨方才说了,这儿留给我们这些年轻媳妇儿说话。论年纪你倒是也算是个年轻媳妇儿,可是论辈分,您老不觉得搁我们这坐着,我们几个人都不大好说话?好歹你比我们高了一辈上去。” 小邱氏柔柔弱弱地站了起来,面色也恢复成了起初那种宁静温婉的样,低眉顺目地给李欣道了个歉,说:“欣姑娘,我没想到你如此芥蒂的……这倒是我的不是了,以后我不会说这样的话,你莫放在心上。” 李欣淡淡地“嗯”了一声,小邱氏踟蹰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锁,拿红绳套好了的,上前递给江氏笑道:“这是我给小姑娘备的礼,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江氏有些像是接到了烫手山芋似的,不知所措地望向李欣。见李欣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收了礼,回道:“我代九儿谢过……小三婶。” 小邱氏便露出微微苦涩的一笑,福了礼说:“那我先出去了,你们聊吧。” 说完还不忘看向仝氏,一副跟仝氏很是熟稔的样,道:“我先出去了。” 仝氏站起身送了她出门,阖上门后回来叹道:“她也是个可怜人……” 顾氏便也叹了一声,劝李欣道:“欣妹妹不要放在心上,今儿可是好日,没得因为其他一些事情耽坏了心情。” 小朱氏瘪了瘪嘴,看了仝氏一眼,想说点儿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仝氏好歹是她嫂,她这要怎么说? 李欣只笑道:“我没想那么多,你们也别想那么多,跟她保持距离就好了,毕竟……咱们家不管谁,三叔这个妾纳的,那也是头一遭。” 李家人祖祖辈辈都是在土地里刨食的农民,好的时候也就是能有个温饱,纳妾这种事儿还真的是让李厚叔赶上了头一班列车。 屋里的都是李厚伯和李厚仲家两房的人,大房二房的媳妇儿闺女的聚在一起说三房的坏话也不大好听,没一会儿就让李欣和小朱氏岔开了话题。 好在不一会儿李欣大舅家的两个表嫂也来了,人多起来,话便多了些,不单开始说江氏怀里的九儿,也议论起了二表嫂杨氏肚里的孩来。 三更到~(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七十七章 安个心 >. 李家、刘家的近亲都差不多聚了过来,围在江氏这屋里的都是同一辈的媳妇儿,上一辈的媳妇儿都到灶间院子里边儿帮起忙来了。彩@虹*文¥学%网 李欣是本家姑姑,虽然是出嫁了的,但这时候总不好和着陪人说话,便闲说了两句溜到灶间去帮刘氏的忙。好歹做菜烧火她也是个中好手。 瞧见她来刘氏便马上伸手招呼:“正要叫你来着,赶紧的,帮我弄下这点儿猪肝子猪心子,切了好炒了吃。” 李欣忙应了一声,挽起袖子就开始帮忙。 李欣大舅娘大张氏在忙着切菜,李欣叫了声大舅娘,大张氏冲她笑了笑,说:“今儿你大表哥跟二表哥都来了,好久没见他俩了吧?待会儿就打个招呼。” 李欣笑着应了一声。 打整好猪下水,正好见刘氏端着盆红苕过来洗,李欣忙叫住她道:“娘,看见三婶来了没?” “咋没看见?我眼睛又没瞎。”一听李欣提到这个刘氏心里就气得够呛:“你说你三叔是不是猪脑子?他脑袋里边儿装粪了,一点儿拎不清!上次我那话说出来是说假的?都跟他说了以后不要见到他那媳妇儿,嘿,他还真当我说气话!这回一领还领了俩回来,要不是这是老娘孙女儿的大好日子,她们又没闹起来,老娘都想抄了棒子撵他们一家出去!” 说着刘氏就搁下红苕拉了李欣往院子那边悄悄指了指:“瞅见没有?你三叔一家人都来了,除了那李春自顾不暇来不了以外,李富李贵都撵过来。就想吃我一顿好的。” 李欣不由哭笑不得道:“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李富李贵不也是你侄子?你跟他爹娘再怎么不对付,也别把娃子给恨上啊。再说了。那小男娃子,能吃多少去。” “还小呢?马上就满十六了。” 刘氏不满地瞪了李欣一眼,伸手戳了下她脑门儿:“你这个丫头就是心好。你都不记仇的啊?他们那粪嘴老娘这么说你你还让我想着他们的好的。” 李欣叹了口气。 她倒也不是不记恨,她本来就想的以后跟三婶和李春老死不相往来的也就算了。只是真的说到李富李贵这两个弟,李欣还是觉得他们有些可怜的。孩子本来就没有什么罪过,要说罪过那也是他们爹娘自己造孽。当爹的不硬气,当娘的又太硬气,两个孩子被他们教导地这都成什么样儿了——上次金氏挨刘氏的打,李富李贵可就只会在一边儿叫着别打他们娘。李贵倒算了。十岁的娃子倒不是很懂,可李富可已经十五了,却也在一边看着,哭哭啼啼跟个姑娘似的,也不说替他娘出出头。上前拦拦他二伯娘什么的。 金氏这辈子可还有什么盼头? “娘也别可怜那俩小子,人家现在不单有亲娘看着,还有个新的娘疼呢。”刘氏意有所指地拱了拱李欣的胳膊,李欣朝前望去,正好见到小邱氏坐到了李富李贵一边儿,笑着问他们什么,看那样子倒还真是温良敦厚得紧。 刘氏撇了撇嘴说:“你三叔也不怕后院失火,一个女人他都摆不平,这又弄了一个女人回来。我且等着看他的笑话。瞧他一个家要弄得多乌烟瘴气的。” 李欣扯了扯刘氏道:“娘你也别这么说,要是被人听去了,人家还说你巴不得三叔过得不好呢。” “我盼着他过得好也没我什么好处。” 刘氏嘟囔了一句,又问李欣:“你这去看过你小侄女儿了?” “嗯。”说到这个李欣倒是笑起来:“九儿很漂亮,娘你抱孙女儿了,我这还没恭喜娘你呢!” “哎哟你个臭丫头。埋汰起老娘来了。” 刘氏话是这样说,脸上倒是笑开了花,又埋下腰去把装红苕的盆挪了挪地儿,舀了几瓢水进去,唰唰唰地洗起来,一边儿说:“开头娃子生下来,我一看,是个姑娘,心里就有些高兴。 ..有孙子了,我这就盼孙女儿呢。可是抬头一看,你二弟妹眼睛都红了,瞧那样子愣是伤愁得很。我就想,她肯定念着这一胎是男娃,结果生个女娃她心里不舒坦了。” 李欣点点头道:“这也不怪二弟妹,大嫂嫁过来连生两个都是儿子,大嫂娘家又给她撑着腰,她有底气,二弟妹娘家条件差,她这又是进门半年多以后才怀上的,就盼着生个儿子站稳脚跟。没生儿子她当然心里就不好受。” “可不是,你没瞧她娘,见生了个姑娘,见天儿抹泪。”刘氏压低声音说:“她就生怕我刻薄她闺女,喜欢大儿媳妇儿不喜欢这个二儿媳妇儿,见她闺女生了姑娘我更嫌弃她……嗳欣儿,你说你娘我有那么恶毒吗?那好歹是我孙女儿不是?四邻八乡但凡认识我刘金花的谁不知道我疼闺女啊?” “是是是,娘是大善人。”李欣笑着道:“所以娘这才好好给九儿办一场?” “可不是?当初山子出生,这头一个孙孙都没这么大办过,这还不是为了安你二弟他们两口子,还有江家人的心。”刘氏叹了口气说:“本来是件喜事儿,你二弟妹哭哭啼啼的,倒弄得像是桩坏事儿似的。听了我要给九儿办一场以后她才笑起来。” “二弟妹性子懦,是这个样子,娘你多担待些。”李欣端起猪下水道:“娘,我继续去忙去了。” “去吧。” 李欣理好了猪下水,切好另外装了盘,又背了些泡姜泡辣椒,切成了丝儿备用。 坐在灶膛烧火的是李欣阿嬷李岳氏和外婆唐氏,两个老太太窝在里边儿也不嫌热,唐氏在跟李岳氏说着什么,李岳氏则是低着头神神叨叨不知道在念啥。 还是这个老样子。李欣心里微微一叹。 上次她大舅娘跟她娘提醒的,要注意李岳氏没多少日子活头的话一下子就冒上了李欣脑子里。瞧着李岳氏这个样子真的有些大限将至的感觉。 李家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媳妇儿姑娘们在灶间没闲着,老少爷们儿端酒上菜也没停歇。气氛一直热热闹闹的,听在屋里边儿江氏的耳朵里那就是个宽慰。 等客人吃好喝好了,刘氏他们这才忙着自己弄了两桌吃饭。 李欣和关文坐了一边。因为一直忙,她倒也是饿得很了,不怎么客气就吃起来。关文时不时给她夹菜。 “扬儿呢?”李欣问道。 “跟山子那些小娃子一起玩儿去了。”关文笑道:“他找得到玩儿处,又是跟山子玩惯了的,丢不了。” “你也不看着点儿。” 李欣瞪了关文一眼,继续埋下头去刨饭。 吃到一半儿倒是见到旁边站着个人,李欣抬头望去顿时愣了一下。随即挑眉笑道:“二表哥,你站这儿吓唬我呢?” 李欣的二表哥刘杰达只比李欣大一岁,性子有些“天真活泼”,为人乐观得很,整天儿都开开心心的。按大张氏的话说就是。这个儿子还是没长大。 刘杰达笑眯了眼睛:“欣妹子,好久没见着你了嘿!” “是啊,上次我娘请吃饭,你不是照顾你媳妇儿去了没来吗?”李欣笑着打趣他道:“又要当爹了啊二表哥,算算日子也就两个月后吧?” 刘杰达嘿嘿笑着摸了摸头:“那你不也又要当姑了吗?” 李欣便笑起来。 刘杰达看向关文,李欣忙拉了拉关文道:“这是二表哥。”说着又对刘杰达道:“二表哥,这是我当家的。” “文哥。”刘杰达却是主动朝关文打招呼:“常听斐子哥和丘子弟弟提起你。” 见关文要站起来,刘杰达忙道:“文哥不要客气,坐着就好坐着就好。继续吃继续吃。” 刘杰达笑着说:“叫我达子就行。” 关文便叫了他一句达子,刘杰达让他们继续吃着,说:“我就是来打个招呼,你们先吃。” 李欣也不客气,笑了声说:“二表哥就是实在。” 刘杰达便嘿嘿笑起来。 刘氏挨着李欣另一边儿坐,等刘杰达走了。刘氏才悄声跟李欣说道:“方才你瞅见你阿嬷了没?” “瞅见了。”李欣含了口饭,嚼了嚼道:“怎么了娘?” “她这会儿是不是又在念叨这样那样的?” “嗯。” 刘氏便撇了撇嘴,伸手去倒了碗鸡汤。 李欣不由问道:“怎么了娘?阿嬷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刘氏不禁哼了哼说:“还不是反对我起屋子这事儿,直说我会坏了他们老李家的风水。” 刘氏拿筷子戳了戳掌根子:“我就不明白了,他们老李家风水是有多好,再坏能坏到哪儿去?况且为了安她的心我这还找了道士来看过风水的,都说没问题,破土动工也不碍事儿,嘿,一跟她说的时候她就又是神神叨叨的那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跟她说成这事儿。” “娘不是不管阿嬷怎么说你这都要起屋子的?” “那可不?”刘氏挺了挺胸:“我起屋子又不伸手问她要一子儿半子儿的,全都我自己出,她还有啥不同意的?老了老了当真是脑子都出故障了,专挑人家要紧的地方碍事儿。” 刘氏正待跟李欣说李岳氏如何如何,猛地却听到那边传来“咣当”一声碗砸碎的声音。 动静一下子就停了,全场瞬间没了声儿,都朝发声处望去。 *** 推荐朵朵骚年的新文—— 书名:田园酒香 作者:暮朵 简介:资深女酒鬼,重生为古代农家童养媳。 婆婆凶似虎,公公软如泥,丈夫病怏怏,大姑子……咳,咱就甭提她了成吗? 一屋子奇葩守着一间半死不活的酒坊,日子怎么过? 林初荷有云:对待婆婆,要像春天般温暖,剩下的事,您就看着办吧! 【新书榜榜上有名,下边儿也可以直接戳哦童鞋们!】(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七十八章 当面提 砸碎了碗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欣那“小三婶”。【叶*】【*】 金氏尖利的嗓立马响了起来:“哟,我说你这是对谁不满啊!再如何也不能砸了二哥二嫂这边儿的碗啊,你给人家家里闹丧呢!” 李厚叔一听这话立马站了起来,一把就推开金氏骂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自己好吃懒做待一边儿不动,秋雨帮着收拾东西你还骂上了!” 刘氏搁下碗冲那边吼了句:“啥事儿闹腾?要闹回你们自己家闹去!砸碎了个碗而已,说两声岁岁平安不就好了,闹啥闹!” 话是这样说,刘氏脸上却不好看。谁都知道说这个岁岁平安不过是过年的时候要说吉祥话囫囵过去的,真砸了碗啊盆儿啊的,在人家主人家眼里那就是不吉利。 刘氏脸色不大好看,死瞪着金氏,一副“你要是再闹事儿我跟你没完”的凶样。金氏许是也因为刘氏上次打她的事儿惧了,所以这会儿也不肯吭声。 却是那小邱氏这会儿柔柔弱弱哀婉地哭道:“太太,我不是故意的,就手那么一滑就……我真不是故意的,您饶了我……” 金氏当即气得抬了手就想打她,被李厚叔一把钳住,一点儿不给她面地骂道:“没听到秋雨说她不是故意的吗?你还敢动上手来了!” 金氏鼓大了眼看着李厚叔,“嗷”一声就朝李厚叔抓了一下,大声骂道:“李老三你个狗东西,你眼睛瞎了看不出来这小妖精是个什么货色啊!就可着劲儿地宠着这小妖精。哪天她掏光了你钱财转身跑了你她娘的哭都没地方哭去!” 李厚叔顿时就怒了,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被金氏抓出来的血痕,往地上“呸”了一口,挽了袖就要上去收拾他这个婆娘。伸手却被李厚仲拉住了。 “你闹一个试试?”李厚仲沉沉地盯着李厚叔,说:“上次教训还没够是不?你自己家的破事儿别扯到我家里边儿来闹腾!大老爷们儿自己家里的事儿都搞不定闹到哥嫂面前来你也好意思?” 李厚叔愣了一下,李厚仲皱眉看向那边站着的两个“弟妹”。撇开眼对李厚叔说:“吃过饭了没?吃过了就赶紧带着你这两个婆娘给我滚蛋!” 李欣顿时一愣——她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硬气了? 倒是刘氏拉了拉李欣的手,得意地说:“我昨儿晚上教他的,跟他说要是你三叔带了两个女人来,而且还闹起来了,让你爹就照这样堵你三叔他们的嘴。[]” 李欣哭笑不得,看向李厚叔那边。 没想到的是,李厚叔还没发表意见。那边李欣她大伯倒是先开口说道:“二弟,这可不成,咱们三兄弟待会儿还要商量事儿呢。” 李厚仲便是一愣:“商量啥事儿?” 李厚伯剔了剔牙,站起来说:“趁着三弟在,商量商量给咱娘办寿的事儿。” 说着就充起了大爷。斥责李厚叔道:“这好日,你管管你那两个婆娘,都不准再闹了!本来高高兴兴的日让大家伙儿看笑话。” 李厚叔抿了抿唇,李厚伯道:“就这样,让你两个婆娘各自歇着去,你也老实给我坐下来,咱们再说说别的事儿。” 李厚伯话音刚落,刘氏就往前跨了一步要说什么,被李欣拦了一下。 李欣低声道:“娘。这会儿跟大伯说别的,那才真的是让你看笑话。” 李欣也没想到她大伯会趁着这个机会把给她阿嬷做寿的事情摆了出来。 头前她大哥来跟她说的话她心里还记着的,她大伯说要给她阿嬷做寿。又不是整十的寿,其实就李欣来说也觉得这寿做来没意思。老太太这会儿都不大清醒了,有什么做头?再说了,她大堂哥这过身也就半年不到的光景。大操大办的像怎么回事儿? 可偏生她这大伯就喜好摆个阔,其实他也没什么好摆的,钱还是人家杨家给的,拿捏着梅小霞就钳住了人杨家,不把钱当回事儿似的。 刘氏鼓了鼓眼,鼻里重重地哼出口气。 她压低声音对李欣说道:“你说你大伯这个人是不是不能跟他打多好的交道?”刘氏说着就有些咬牙切齿:“这种事儿关上门来三家人说也就算了,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儿你大伯也好意思嚷嚷出口,还在我的地盘儿上边儿装大爷,搞得他好像才是一家之主似的。[]” 刘氏被李欣按坐了下来,死死地捏住了筷,又伸手捅李欣说:“你看,你看你爹那样儿!” 李厚仲也有些愣着了,但见他三弟被大哥拉了去,李厚仲也不得不随了去,三兄弟坐了一桌。李厚伯就跟老大爷似的嘴巴开开合合不知道说什么,李厚叔估计是刚才先后被自己二哥和大哥骂得没脸,这会儿低着头也不怎么吭声。李厚仲则是傻愣愣地挨一边儿坐着,也不吭声,也不答话,就任由着李厚伯在那儿说。 刘氏气愤地一下拍了筷,好在那边男人堆吃饭喝酒一直没停过,声音有些大,她这声拍得没引起人注意。 “我看你爹那样这辈都弯不过来了。”刘氏恨恨地说道:“打小当受气包,这会儿都当习惯了,憨傻傻的被你大伯三叔他们牵着鼻走,他兄弟说啥就是啥。” 正说着却见李厚仲朝她望了过来,眼神里尴尬得很,暗暗还在桌下给她比手势示意她过去。 刘氏哼了一声扭过头装没看见,李厚仲就一脸郁郁地转过去了。 “娘……” 李欣叫了刘氏一声,刘氏挥挥手说:“你爹就那样,掰不过来的,且等着看你大伯怎么说吧。就算你爹同意了要出多少多少钱,这钱到底是在我手里边儿捏着的,他能拿去才怪。” 李欣便笑了起来,说:“娘也别怨爹。给阿嬷做寿这说起来也是正经的事情,爹要是拒了,传出去大家不得说他不孝顺?连给亲娘做个寿他还推诿。话传出去也不好听。” 刘氏悻悻地敲了敲桌,转头看向李欣,见她碗里还有饭,忙推她说:“你别尽说我,赶紧吃饭,待会儿都凉了当心伤胃。” 李欣答应了一声,几口吃光了饭。掏出帕擦了擦嘴说:“吃好了,娘。” 说着便站起来要帮刘氏收拾桌什么的,刘氏拉她说:“你吃好了先去歇会儿,再不济陪会儿你弟妹去,这边我跟你小姨她们知道。” 说着就撵了李欣让她进屋。 李欣无奈地拉了拉关文道:“我去弟妹那边。你去爹那边儿看着些。” 关文看向李欣,压低声音说:“我怎么做?” 李欣抬了抬眉:“帮我爹守守嘴,不该说的话让他别说。” 关文也挑了下眉毛道:“替岳母看好钱财?” “你心里懂,定要我明说出来?”李欣戏谑地看了关文一样:“你这当女婿、侄女婿的,陪着老一辈的说说话也是正理——本来你吃饭就该去男人那堆吃。” “这不是因为你不爱我喝酒。” 关文一边说着一边拉了凳站起来,道:“那我去岳父那边儿。” 李欣还因为他那句话有些愣,这会儿忙忙地应了一声,道:“去吧。” 关文便上了李厚仲那边,先是挨个叫了一遍。然后挨着李厚仲身边儿坐了下来。下首的李大郎看到他来似乎是松了口气,露出一个会心的笑。 李二郎倒是没什么心机,又因为这是他闺女洗三的日,他心里边儿高兴,热情地招呼了关文一声,搓着手掌跟其他的村里人聊了起来。 刘氏、刘金朵、大张氏等人陆陆续续开始收拾桌椅碗筷。准备晚晌的饭菜,方才差点闹起来的金氏和小邱氏这会儿却不见踪影。 李欣思量了一下,转了步还是去了李二郎和江氏的屋。 江大娘仍旧守在江氏面前,身边儿还站着个眉眼有些凌厉的妇人,瞧着应该是江家那边的亲戚。李欣也就朝人点了点头,找了个角落捡了条小凳坐了下来。 那边顾氏几个在说着逗趣儿的话,屋里围着的也多半是些年轻媳妇儿。 小邱氏却是也在,金氏也牢牢坐在床头,端着个架显摆自己是这屋里最大的长辈——压根就没把江氏娘放在眼里的样。 李欣正听着顾氏说她最小的姑娘小泉刚出生时如何如何,屋外门一开,朱氏的头冒了进来。 顾氏忙停了下来,和仝氏、小朱氏齐声叫了婆母。 朱氏却是望了一圈儿,见到李欣才笑起来,说:“欣丫头,来来,大伯娘跟你说点儿事儿。” 李欣有些奇怪,伸手指www.97ks.net了指自己:“大伯娘找我有事儿?” 朱氏脸上笑开了话:“对啊,欣丫头,快过来,咱娘俩单独说。” 李欣莫名其妙,却也只能站起来朝朱氏走去,笑着道:“大伯娘找我啥事儿?” “跟你打听点儿事儿。” 朱氏拉了李欣的手腕朝堂屋后边儿的路去,这条路过去就是李家的菜地,再往下是李家平时用来洗衣裳的小溪,这边倒是僻静得紧不见什么人,零零星星的倒是好些个小娃在田埂上跑着。 朱氏拉着李欣的手,边上也没旁人,这要跟李欣说的事儿——李欣还真有些犯嘀咕。 猛然间她却想起她大哥来的时候跟她说的话——她这大伯娘可是跟她娘打听过阿秀是否订亲这事儿的,难道找了她来,是要正经问这事儿了? *** 推荐好友咔咔的新文—— 书名:《福慧双全》 作者:倾咔 简介:重生为古代乡村第一“美少年”, 前要面对重男轻女的老太太,后要躲避勇猛表白的小萝莉。 左要改良她那思想落后的爹,右要解救她那受人欺负的娘。 还要保证自己女扮男装不被人拆穿。 宋天慧表示鸭梨很大!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农事更是一窍不通。 幸好有神奇空间加工坊,看她如何带着小家做生意、奔小康,再为自己谋个锦绣良缘! 【ps:书下有直通车,可直接戳进去~】(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七十九章 捎信儿 朱氏对着李欣倒是笑眯眯的,一直往下边儿小溪那儿去。[ ~]里有些窄巴,朱氏却愣是没松手,牵着李欣跟牵着小娃似的,像是生怕李欣走丢了。 李欣面上越发不自然,等朱氏停到了小溪口刘氏惯常洗衣裳的地方,李欣才憋不住问道:“大伯娘,有什么事儿找我打听啊,还非得这么一个地儿……” 朱氏对李欣笑了笑,道:“其实也没啥其他的事儿。”朱氏拉着李欣的手对着她说:“咱娘俩谈谈心。” 李欣面上笑着,心里却是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和大伯娘成了娘俩了? 朱氏却先是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你那堂弟,都要十八了,这却还没有说上媳妇儿。”朱氏打头就来这么一句,李欣心里咯噔一下,已是想着,自己方才推测的估计是真的。 “铁娃那也是个好娃,虽然说男娃这般文静有些跟姑娘似的了,但那也是他稳重。欣丫头你说是不是?” 朱氏这般问,李欣也只能尴尬地点了点头。 “他相貌也不差,前头是顾着他几哥哥姐姐的事儿耽误了他,又因为他大哥出了事儿……”朱氏说到这儿就顿了顿,眼眶微微红,“他大哥这事儿出了,我就更加没给他说亲的心思,直到不久前我才忽然想起来,他这十八了,总不能连门亲事儿都定不了吧?可我看来看去,村里边儿跟他年纪相仿的姑娘不是相貌差,就是家里边情况复杂。我看不起,他也看不起。别村的呢也一点儿不知根知底,找媒婆说,你也知道。媒婆全凭一张嘴。骗吃骗喝捞油水,媒婆的话哪儿就能信了?” 李欣微微皱眉,说:“大伯娘,咱们村儿李大娘说媒那是摸着良心说的,四乡八邻也有名声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说你李大娘不好。”朱氏摆摆手说:“你李大娘说媒是好的,可是她到底也是年纪大了,难保眼神儿不会犯糊涂。你跟关家的亲事儿也是你李大娘说的这我知道,可这日过得好不好。[ ~]那也是个人过个人的自己知道不是?” 朱氏叹了一声说:“我也不想求着媒婆,就想自己相看相看,或者通过熟人亲戚什么的。给我介绍介绍。好姑娘那肯定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我探问探问也不为过,你说是吧欣丫头?” 李欣便只能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朱氏便一脸欣慰地说:“说这个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帮我打听打听,你们村儿里,或者隔壁下河村你认识的,问问有没有哪家姑娘这会儿到了年纪要说亲的。要是有,你给大伯娘捎个信儿。” 李欣一愣——大伯娘不提阿秀的事儿? 想什么来什么,这时朱氏便说道:“前头我还想着,你家那小姑。唤阿秀的,不是也没订下亲事儿来吗?你娘头些日还在村里打听来着,想看看哪家小这会儿要娶媳妇儿。打听来打听去就愣是没想到自己家里边儿。” 李欣神色微微一肃,朱氏却像是说笑话一样道:“我还跟你娘说呢,让你小姑给我当儿媳妇儿好了。后来想想这也不是那么个理。他们关家娶了我们李家的姑娘。然后我们李家却去娶关家的姑娘。这不成了换亲了?咱们可不能兴这个。” 李欣微微吐了口气,笑道:“当娘的就是四方八面都要操心。大伯娘为铁堂弟的事儿操碎了心吧?” “操不操得碎心倒在其次,我就怕继续耽误这孩下去,这孩将来怨我。”朱氏叹道:“在家里边儿就他一个没成家的,遇上人家成家早的,这会儿怕是孩都抱上了。就他摊在我们家里边儿,媳妇儿都说不上一个。” 这话可不好接,李欣便笑了笑,微微抿了抿唇。 朱氏说道:“欣丫头,那就这么跟你说定了啊,你回去帮我问问你们村儿的,哪家姑娘要说亲事儿的,跟我透透风。我也不求其他的,有个人选就成。你有信儿了,给我捎个信来,我瞅了空就去看。” 李欣便也只能点头。 朱氏说:“姑娘岁数如何倒是没啥,就是比铁娃小几岁也成,家里穷点儿也没啥关系,主要就是这姑娘要人品好。[]” 李欣暗自撇嘴:真有这样的姑娘哪儿还轮得到大伯娘你们家铁娃来挑。 面上却只能笑着说:“我回去就帮大伯娘你问,要是真有这样条件的姑娘,就给大伯娘你捎信然大伯娘你来相看。” 朱氏忙点头,脸上都笑出来一朵花。 “只是大伯娘你也知道,我在荷花村几乎不怎么出门,认识的人少,这就算我帮你打听到了,说亲的事儿我却是无能为力的,只能让大伯娘你自己去办。” 朱氏微微一愣,半晌脸上才僵着道:“这个没事儿……现在就打听打听人……” 李欣便笑道:“这个大伯娘放心,我一定放在心上。” 目的达成,朱氏也不再拉着李欣不放,又和李欣闲聊了两句,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返了回去。 路过菜地那边儿的时候看到几个小娃在一起玩闹着,李欣那十岁的表弟刘华烨也在里边儿,俨然是个镇山太岁,把山这个当头的孩王也给管得服服帖帖的。 刘华烨见到李欣便忙叫了声姐,憨傻憨傻地搔了搔脑袋。李欣冲他笑了笑,说:“烨儿好好带着弟弟妹妹侄侄女儿们玩儿啊。” 刘华烨点了点头,余肃肃站出来说:“姐,我跟烨哥哥会看好他们的!” 余肃肃比刘华烨要小半岁左右的样,个头跟刘华烨差不多大,乍一看倒的确是分不清他们俩谁大谁小。 见李欣逗着刘家的孩玩儿。朱氏便径自朝前去了。 李欣便虎着脸对余肃肃道:“方才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居然跟姐做鬼脸,嗯?” 余肃肃笑眯眯地看向李欣:“我做鬼脸把姐身上的妖魔鬼怪都吓跑啦!” “胡说八道。”李欣忍不住也笑起来:“姐身上哪儿有妖魔鬼怪?” “我说有就有。”余肃肃抠抠脑袋,上前来拉了刘华烨说:“烨哥哥你说是不是?” 刘华烨便憨傻憨傻地点了点头。 扬儿从外围那一堆孩里边儿冒了出来。伸手抱住李欣的腿喊娘。李欣摸了摸他的头说:“好好听小舅舅们的话,知道了没?” 扬儿乖乖点头。 山冒了出来拉了扬儿,对李欣道:“姑,扬儿弟弟我会看好的!” 李欣绷不住笑起来:“你也要人别人看着的。” “我才没有!”山挺了挺胸:“他们都是我的小喽啰,我当大将军带他们打坏人!” 小孩们自有自己i的一个世界,李欣只是笑了笑说:“好,那你们一定要好好打坏人。” “打坏人!”山郑重地点头,李欣又摸了摸他的头,转而对刘华烨和余肃肃道:“看好他们这些小的啊。大人们都忙,你们辈分可是比他们高一辈的,得有些责任心。” 刘华烨和余肃肃都点头。 离了这一堆大多是刘家那边的孩。李欣走到了院里边儿。男人们还聚在一起酌着酒说着事儿,偶尔两声高呼大笑。关文坐在李厚仲身边,也不知道李欣她大伯今日是不是喝酒喝得有些高,这会儿嘴巴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除了两桌都还摆着酒席,老少爷们儿们还在吃着喝着聊着以外,其余桌的都收拾地妥当了,刘金朵和大张氏正在门口的大木桶里边儿洗碗。 李欣挽了袖上去问需要她做点儿什么,刘金朵便指了指里头说:“你帮你娘弄弄灶台去吧,你娘这会儿还要搅合了今儿午晌吃剩的潲水喂猪。” 李欣便点头进了灶间,刘家老太太唐氏和李家老太太李岳氏仍旧是坐在灶门前。李欣听到她外婆在对着她阿嬷说什么,却是听不清楚老人家说的那种模糊不清的话。 她便也不去细听,只从外边儿舀了水进来,汲了帕开始擦洗灶台。 院那儿垒了四方灶,加上灶间这边的两口专门炒菜的锅和一口专门烧汤的锅。倒也正好。 擦到里边儿却是擦不到。李欣走到灶门前说:“外婆,阿嬷。我弄弄灶台。” 唐氏就伸手拉了李岳氏叫她出来,李岳氏却像是种蘑菇一样就钉在那儿,身缩成一团,对唐氏拉她的动作只一个劲儿地摆头,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细细一听却是说的:“不走不走。” “亲家,站出来一会儿,让你孙女儿抹灶台。” 唐氏在李岳氏耳边放大声音说了一句,李岳氏顿了顿,又继续摆头:“不走不走。” 李欣无奈,对唐氏道:“没事儿外婆,我伸手去够得着。” 唐氏便让出来,李欣撑了手在灶台上,伸手去够着里边儿擦了一个来回,退出来道:“好了外婆,你继续坐着吧。” 唐氏便坐下来,又拉了李岳氏的手说:“亲家,你瞅你这孙女儿乖不乖巧,姑娘家就是乖,心细晓得伺候老人家,换了儿不一定就有那么孝顺。” 李岳氏这会儿倒是不摆头了,原本弓着背也慢慢直了起来,看向一边抹灶台涮锅的李欣先是皱了皱眉,然后说:“咋又是个女娃,赔钱货要来有啥好。” 李欣顿时一怔,停了动作看过去——她阿嬷正经开口说话了! 推荐小安的文文—— 书名:《大妻晚成》 作者:安瑾萱 简介:重生为莫府嫡女,母亲逝世,父亲不喜,祖母冷淡,继母难测。 在这波谲云诡,困难重重的深宅,她唯有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这一世,她发誓要活出自我,努力谋个锦绣良缘。 【下方直通车,大家请戳~】(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八十章 出来 虽然李岳氏不是一直糊涂的,有时候也会说话,譬如刘氏说要起新屋这事儿,李岳氏就是清醒了以后坚决反对的。[ ~]但是在李欣眼里,她阿嬷清清醒醒地说话这还是头一遭。 据李欣知道的,她阿嬷就三个儿,她大伯,她爹和她三叔。当中她阿嬷生没生女儿她却是不清楚,且从来也没听家里人提过。但听刚才她阿嬷的意思,她阿嬷很是嫌弃女孩的? 唐氏顿时鼓眼说:“亲家这说的啥话,女娃哪儿不好了。”说着还细声细气地劝道:“女娃好,乖巧孝顺……” 李岳氏便使着劲儿地摆头:“好啥好,赔钱货。” 李欣低头继续擦她的灶台。 不是她认同李岳氏的说法,只是她懒得起心思跟一个头脑都不大清醒的老太太蘑菇。 唐氏倒是认了真,一句一句地跟李岳氏说闺女哪儿哪儿好,什么女娃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没有女娃谁生儿之类的云云。 李欣嘴角便挂着笑意,其实她知道自己外婆也有些个重男轻女,至少她对孙就比对孙女好,对孙孙女也比对外孙外孙女好。具体的表现尤以过年去给她老人家拜年最突出。她外婆给孙、孙女儿、外孙、外孙女的压岁钱钱数都有区别的。 唐氏说得一本正经,李岳氏就在灶门前坐着不断摇着脑袋,但是又反驳不了什么,只一个劲儿地说赔钱货赔钱货。 刘氏喂了猪提着木桶回来,听到灶门前两个老太太在那儿絮叨。自然也是听到李岳氏的那句“赔钱货”,顿时脸上就挂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我说婆母,你也别赔钱货赔钱货地吆喝。你自己个儿不也是女的。照你说的你那不也是赔钱货来着。” 李岳氏只摆着脑袋,这会儿看着倒是又不怎么清醒了。 李欣忙上前接过刘氏手里边的木桶说道:“娘,刚才阿嬷正经说话了。【叶*】【*】” “说就说了,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刘氏朝李岳氏那边瞪了一眼,伸手抻了抻懒腰,推着李欣让她去院里边儿看看牛那边的干草料够不够,不够让她添添。 李欣便笑着应了一声,到院里转了一圈回来。 正好看到刘氏拉着李岳氏让她出来。 “你缩那儿做什么,我这要起柴火。你挡在那儿我起不了,赶紧着出来别耽误功夫!” 李岳氏就只钉在那儿,愣是就不出来。刘氏又不敢下狠力拽她,一时之间有些气急败坏,嘴里就骂道:“清醒的时候就知道说我这样那样,啥啥做得都不能让你满意,这会儿老了老了还是这老样,人不清醒还要让我膈应……我上辈是欠了你多少成了你的儿媳妇儿!” 唐氏站在一边,比刘氏都要矮一个脑袋,微微弓着背说刘氏:“别对你婆母大呼小叫的。” “哎呀娘,你一边儿坐着歇去,别在这儿瞎掺和!” 刘氏瞪了瞪眼。见李欣进来了忙让她拉她外婆上一边儿去。 李欣便拉了唐氏让她立在一边儿,然后自己也过来跟她娘一起劝李岳氏:“阿嬷,等我娘弄归整了你再坐这里边儿也成,你先出来,一会儿坐进去。” 李岳氏就摇头。说什么都不出来。 李欣也没法。无奈地看了刘氏一眼,说:“娘。要不让人把阿嬷抱出来吧。” “她是断了脚还是瘫了腿,自己个儿走不动道啊?还需要别人抱!”刘氏估计是气得不轻,本来今儿这日她就忙得团团转,颇有些晕头转向的,这会儿李岳氏还耽误她功夫,自然是哪儿哪儿都不顺心,顺口就冲李岳氏道:“你就搁那儿发霉好了,饭也甭吃屎也甭拉,我看你坐那儿坐得到什么时候!” 唐氏隔着灶台又不满了,对刘氏说:“三儿你这说啥话,咋跟你婆母说话的。【叶*】【*】” 刘氏气急败坏地扭头对唐氏道:“哎呀娘,你甭瞎掺和,你也不瞅瞅她这老太太的态势,谁都要顺着她不成!”又转头拔高了声调对李岳氏说:“你起不起来?你不起来我拽你了啊!” 说着就当着伸手去拉李岳氏,动作比刚才的看着就大力了些。 李欣忙劝道:“娘你小心着些!” 这老人家骨头脆,跟小娃一样,手脚都不能用着大劲儿拉扯,一不小心就会拉出毛病,常见的就脱臼。李岳氏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又是骨瘦如柴的模样,真拉坏了,刘氏少不得要受埋汰,头前第一个不满意的就是李厚伯两口了——这以后养李岳氏的可还是他们俩,这会儿李岳氏自己还能动得走得,要是刘氏把她拉坏了,以后整天就搁床上躺着等人伺候,她大伯大伯娘哪儿会乐意? “我让大伯娘来叫阿嬷出来。”李欣扯了扯刘氏,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扯坏了阿嬷,大伯要是说这是你的责任,让你以后养阿嬷可怎么办?这到时候扯不清楚。” 刘氏顿时挺了挺腰,看得出来她这是把李欣的话听进去了。 刘氏当即点了点头说:“那你赶紧去叫你大伯娘来。” 没一会儿李欣就唤了朱氏过来,身后却还跟着顾氏和金氏,小邱氏也低眉顺目地立在了后边儿。 “婆母咋了?” 朱氏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坐在了李岳氏边上喊她:“婆母,咱出去玩儿成不?搁这儿挡着二弟妹收拾柴火了。” 李岳氏看也不看朱氏一样,见朱氏坐过来了还伸手推了推她,意思是不让她占了她的位置。 朱氏无奈,伸手拉了拉李岳氏说:“婆母,你出来吧,就一会儿功夫,待会儿就让你继续坐进去,成不?” 李岳氏摇头,皱着眉嘟囔,“不走不走……” 刘氏气得笑起来:“不走你坐那儿要生根。” 朱氏蹙了蹙眉,金氏仗着自己以前得李岳氏的喜欢,哄李岳氏哄得开心,见她大嫂吃瘪便道:“我来劝劝婆母。” 朱氏也懒得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跟金氏较个高低,退了出来,金氏便坐了进去,挂了笑脸喊李岳氏:“婆母嗳,咱们出去成不?你瞅这儿坐着有啥好的,烟尘又那么多,还脏兮兮的,那猪食的味儿也不好闻不是?咱们出去寻个好的地儿坐着歇着不比搁这儿待着强啊?走走,儿媳妇儿带你出去。” 刘氏顿时撇了撇嘴,轻声从鼻里哼了一声。 嫌弃她这儿有猪食味儿,烟尘多还脏兮兮的,那她上赶着来做什么? 金氏蛮以为李岳氏会听她的,经她哄哄劝劝的就会遂了她的意跟她出来,这样她在两个嫂和小邱氏、侄女儿、侄儿媳妇儿面前也能好好长个脸,哪知道李岳氏却一点儿不卖她面,非但没有听她的话就出来了,更是伸手朝她这边使劲儿刨了刨,也不知道多久没剪指甲了,手指www.97ks.net甲往金氏脸上还就划了一道杠。 金氏脸上顿时就不好看,刘氏更是不客气,当即就嗤笑了一声,说:“古话咋说的来着,没有那金刚钻就甭揽那瓷器活儿。上赶着丢人的还真是少见。” 刘氏对金氏的厌恶明明白白地挂在脸上,金氏却也不好发作。这到底是刘氏的地盘儿,还当着小邱氏的面,她可不想像上次一样被刘氏揪着打——不然这面可就是丢到天外去了。 金氏青着一张脸走了出来,就连顾氏都有些忍俊不禁,撇过头往别处看。 朱氏叹了一句,说:“今儿婆母倒是犟上了,也不知道那里边儿坐着有什么好,就瞅准了那儿挪也不舍得挪一下屁股墩。” 李欣点了点头,正想说不然让大伯来试试叫阿嬷出来,小邱氏却先开了口说:“大嫂二嫂,我来试试叫婆母出来吧。” 朱氏和刘氏还没答话,金氏就没忍住,站出来就骂道:“你算个啥东西,大嫂二嫂叫得倒是顺溜,不就是个妾,还婆母婆母的,有没有点儿规矩!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金氏骂人这派头倒是正头娘的态势十足,然而在朱氏和刘氏的面前则有些摆谱的意味。 朱氏和刘氏下头可没有什么妾,也不曾这样斥责自己男人的“枕边人”。虽说对妾的确是有些看不起,但明面上还是会顾及着人家一点儿面,话不会说得太难听,毕竟想着那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可像金氏这样斥骂,在她们看来就有些过了。 朱氏顿时就皱眉说:“她要真有法哄了婆母出来,让她试试又怎么了,值得你这样大声吆喝的?” 刘氏挑眉笑了笑说:“人家这是管教屋里人呢,大嫂你可别多话。不过大嫂这话也说得没错,让她试试能不能哄了婆母出来再说。” 小邱氏先是因为金氏的斥骂而缩了缩脖,这会儿听到朱氏和刘氏的话便不自觉地挺了挺腰。 金氏气得不轻,刘氏却已经推了小邱氏上前,说:“你试试哄她看。” 小邱氏忙应看了一声,弓着腰进去挨着李岳氏坐了,朝李岳氏看的地方看了看,然后轻声开口说:“娘,咱们出去睡睡瞌睡成不?瞧你眼圈儿都黑了,定是想睡觉了。” 李岳氏脖动了动,小邱氏急忙又继续说道:“娘,外边儿热闹得很,你好97ks.net些个孙都围着你呢。要是不想睡觉,跟孙们儿玩儿会儿也是好的,这地方太窄巴,孙挤不进来。” 李岳氏便转头看了看小邱氏。(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八十一章 再娶 接着,出乎大家意料的,李岳氏还真的就搭了小邱氏的手一点点儿地蹭了出来。[ ~] 小邱氏自然是有些个受宠若惊,忙伸了双手去扶老太太。金氏的脸却立马拉了下来,狠瞪着眼看向小邱氏,连带着把一边儿的李岳氏也瞪上了。 朱氏倒是觉得无所谓,见人出来了便对刘氏说:“二弟妹,你先忙着,我带婆母出去。” 刘氏应了一声,也不看小邱氏那难掩喜色的脸,也不管金氏杵在那火冒三丈的样,径自往屋角落那边儿去拾掇。 李欣则是心中思量着,方才小邱氏唤人唤的可是“娘”,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一声“娘”才让她阿嬷乖乖听话的? 朱氏和小邱氏一人一边儿扶着李岳氏往外头去了,金氏觉得失了面,不想跟过去,留在这边又唯恐刘氏说些什么话来膈应她,便掉了头往另个方向去。 刘氏哼了一声对李欣道:“一家肚里边儿全不是什么好水儿,你三叔眼歪了不成,讨第一个婆娘那是他那会儿没本事,讨不着好的,只能捡了自己师父的女儿,这辈都要看婆娘娘家那边的脸色。这后头这个,瞅着也不是什么好鸟,就喜欢出风头,面上还柔柔弱弱的,听她说话我就不得劲儿。” “娘。”李欣不赞同地叫了她一声:“隔墙有耳,被人听去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自己个儿的家还不兴我说两句?” 刘氏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把灶台这方的死角给清理了一下。空出地方来,说:“你让开,我去抱柴来。” 李欣便让了开去。 等刘氏忙活完了,母女两个坐到了先前李岳氏和唐氏坐的这地儿。刘氏拍拍腿上的灰。下巴朝灶间门口处点点。[]说:“你阿嬷这样能有多少活头?人又不怎么清醒,上赶着巴结她有什么意思。偏就是你三叔那妾还真把她当回事儿,你三叔带她回来跟你阿嬷磕头,人家可是实实在在地磕下去了的。” 李欣沉默了一下道:“娘,她那种出身,能从良嫁人已经是很难得了,她要是不珍惜这机会,难保以后三叔厌了她,又把她给典当出去。” 刘氏便怔了一怔。慢慢回过头来,拉了李欣的手说:“你别想其他的,你跟她又不一样。” “我当然跟她不一样。”李欣笑了笑。说:“她上头有正头娘压着,男人膝下也有女的,她这又失了胎,以后日不一定能好过。我跟她不同,我是正经媒人说的亲嫁的人,不是妾房,男人膝下也没一半女。扬儿还是我们一起收养的,从小对他好养着他,不信以后他不孝顺我。” 李欣轻轻拍了拍刘氏的手道:“说这个没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这秋雨。到底还是可怜人一个,她跟三叔三婶如何到底不干我们的事儿,以后娘你也少说他们如何如何的,各家过各家的日,井水不犯河水。本来关系就一般。要是言语有失,三叔三婶他们姑且不论。爹那儿还是要顾及的。不管如何三叔跟爹都是亲兄弟,纵使爹也对三婶有很大意见,碍着三叔的面,爹也不好说什么不是?” 刘氏闷闷地点了点头,起了身道:“我去外边儿看你大舅娘和小姨弄得怎么样了。” 李欣跟着走了出去,见她四舅正挨在她小姨边上说什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李欣便笑道:“四舅,你说什么?” “没说啥。”刘金林搔了搔头,刘金朵接过话道:“跟你外甥女有啥不能说的,说说呗。” 李欣小姨冲李欣挤眉弄眼的,李欣更加确定她四舅是有什么事儿了。[ ~] 刘氏抱了一摞叠起来的碗在一边笑道:“你四舅这也要办喜事儿了,四儿,这也不需要遮着掩着的,左不过就这段时间的事儿,早点儿跟你外甥女说了让她腾出时间好去观礼去。” 说着刘氏就乐呵呵地抱着碗往灶间去,李欣则是惊喜地望着刘金林道:“四舅,你要娶亲了?” 刘金林很是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微微红了脸说:“娘都让去给了聘礼了,就这一两个月就把人迎进来。” 刘金林是个鳏夫,媳妇儿去了好些年都没动过再娶的念头,守着一个儿刘华烨和老母亲唐氏过日,倒也不觉得生活地有多苦。 李欣依稀记得好像听说过她四舅有要再娶,没想到这就听到消息了。 李欣顿时笑问道:“四舅娘是什么样的人?” 刘金林嘿嘿笑了笑,抠了抠脑袋:“这让我咋说……让你大舅娘跟你说……” 大张氏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恁大个人了,跟你外甥女有什么不好说的?” 李欣看向大张氏,大张氏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还是说道:“你四舅娘前头也是死了男人的,不过她没孩,也算是独身一个人,守着老爹老娘过日。这门婚事是别人撮合的,你外婆瞅着觉得你四舅娘为人踏实,干活儿也卖力,也孝顺,我觉得那人跟你四舅也般配,你外婆就让人去提亲,人家女方答应了,这事儿就算是定了。” 刘金林嘿嘿笑,说:“我跟翠翠以前见过,还说过话的。” 李欣一愣,刘金朵解释道:“你四舅娘娘家姓王,单名一个翠字,大家都叫她翠翠。” 李欣便点了点头,笑说:“四舅是不是一早就相看上人家了?不然外婆跟大舅娘跟你说亲,你一向都是不乐意的。” 刘金林便抠了抠脑袋笑,见刘氏出来了忙说:“三姐,我帮你搬碗。”便径自去忙活。 刘氏乐得有人帮她,叫上李欣去菜地砍两窝白菜,一边走着一边跟李欣说:“你那四舅娘瞅着也还好,唯一不大好的就是她相貌差了些,比你前头那个四舅娘拉了一大截。” 李欣微微一愣,问:“那四舅还是看得上她。” “认识老些年了,再难看这也看熟悉了,就也不觉得多难看。”刘氏笑了一下,到了菜地拿起手上的镰刀开始割白菜,“要说漂亮的,这世上一个赛过一个,女人总要老,也总有年轻的冒出来,单就是年龄上就胜了你一大截。你四舅这会儿也不求其他的,只需要新娶的媳妇儿能孝顺你外婆,对你烨弟弟好,你四舅也就满足了。都这年岁了,两个人在一起也就是搭伙过日,感情嘛,总是日积月累才能处出来。” 李欣点了点头,结果刘氏砍下来的大白菜抱在怀里,又问刘氏道:“那这新的四舅娘岁数多大?” “比你四舅就小两岁。”刘氏弯着腰一边说:“这岁数倒也合适,她又长年累月地在地里忙活的,这年纪想来也生不了娃了。烨儿那娃也十岁了,算是个半大小,不需要她操多少心,她也能好好看顾着娃,以后指着他给她养老呢。” “只要四舅娘人品好就行,她总不能对烨儿生什么其他的祸害心思。” “她倒不是那样的人,王翠这人我接触地虽然不多,但也知道她性格蛮好的。” 刘氏直起腰捶了捶,割了两窝白菜便也够了,自己抱了一窝,提着镰刀让李欣跟她一起回去。 “你外婆就指着你四舅和烨娃给她养老,她又不愿意离了土,在镇上住不习惯。你外公那一大间屋,以后不就是你四舅跟烨弟弟他们的了?伺候好你四舅跟烨弟弟,她也能过好日。她总不至于想不通。” 李欣笑道:“娘,那不一定四舅娘以后就不生了。” “她生不生的谁知道,就是生了儿,那烨娃也是大哥。”刘氏顿了顿:“你瞅着你四舅这些年都不另娶,大家都蛮以为他是怕后娘虐待他自己个儿的儿,其实娘心里清楚,他念着他前头那个媳妇儿。” 李欣对前头那个四舅娘的印象比较模糊,只记得是个长相姣好的女人,性格也很是柔弱,她怎么过身的她倒是也都不大记得了,但也知道自己四舅那会儿颓丧了很长时间。 “别看你四舅有些个憨傻憨傻的,他还是个痴情人,每年你四舅娘的生辰忌日的,他都要去你四舅娘坟包上跟她说上一整天的话。” 刘氏叹了一声:“这种男人这世上怕是也不多了。” 李欣安抚了她一句,说:“这会儿四舅要娶亲了,娘你也别想其他的。” “我没想其他的,我这也是高兴,咱们家总算是都能好好过日了。” 刘氏和李欣进了灶间,搁下白菜和镰刀,打算去江氏那边儿转一圈儿看看她宝贝孙女儿,目光瞥向院里边儿,见李厚伯还是侃侃而谈的,顿时脸就拉了下来。 李欣伸手扯了扯刘氏的袖,刘氏哼了一声轻声道:“你看你爹对你大伯恭敬的那样儿……我都不稀得说他。” 刘氏忿忿地拉了李欣往江氏屋里去,九儿已经睡着了,江氏满脸慈爱地伸手拍着她,旁边围了几个年轻媳妇儿在低声说话聊着。 刘氏上前去看了看江氏和九儿,说了两句话,正打算出去,小邱氏却走了进来,对着刘氏笑着叫了声“二嫂”。 刘氏爱答不理地含糊应了一声便要出去,李欣挨着江氏的床坐了下来,小邱氏却说道:“二嫂,娘让你过去呢。”(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八十二章 李岳氏 小邱氏这声“娘”倒是喊得越发自然顺溜起来。[] 刘氏心里膈应,便不想理人,李欣给她使了个眼色,刘氏不情不愿地说:“我等会儿去,这边九儿还要照应下。” 一边说着就一边装模作样地去凑到江氏身边查看九儿的状况。 江氏这屋里还有一些个血腥味儿,还没散干净,窗户啊门啊什么的也关得严严实实的。 小邱氏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刘氏轻哼了一声,李欣小声道:“娘,你这也不能甩了脸,阿嬷叫你去,你要是不去成什么样了?” “你阿嬷这会儿要是清醒了,逮我去说的就是起屋的事儿。” 刘氏哼哧一声,轻轻拍了拍九儿的襁褓,嘱咐江氏好生看着九儿,拉了李欣说:“你阿嬷阻着不让我起屋,我还就偏起。什么他们老李家的风水……我就没瞅着他们家风水哪儿好了。” 说着低声在李欣耳边说道:“你瞅着吧,要是你大伯还进来横插一杠,肯定又会提给你阿嬷做寿的事儿。” 李欣无奈,这些事儿说是事儿却也不是什么个事儿,刘氏好强不肯吃亏,脾气又大,这事儿要是翻出来她可不会有什么好口气。 “先去听听阿嬷说什么吧。”李欣道:“娘你也别就鼻不是鼻眼睛不是眼睛的,阿嬷到底是长辈,又是个脑不清楚的,你可别跟她闹上。” “她这会儿脑清楚着呢!” 刘氏嘟囔一句,到底还是点了头。整理了下衣裳往外边儿去。 李岳氏坐在桌一边儿,左右两边各自坐了朱氏和金氏,小邱氏这会儿倒是站在金氏后边儿低眉顺目的,金氏脸色不大好看。手搁在桌上相叉着。不时地往桌上捶一下。 朱氏倒是面带笑容,神情比较清闲。 李欣和刘氏过去,刘氏就坐在了李岳氏对面儿,李欣站得稍微远了些。 大伯和三叔家都没闺女在一边儿站着听,她也不好站那儿听,所以只有站得远些,装作在看那边男人们聊天儿。[ ~] 李岳氏见刘氏来了当即挺了挺腰,先是拍了拍桌,然后就冲刘氏道:“我咋听说你还是要起屋啊?” 刘氏当即便挑了下眉:“婆母。我找道士看过风水了,道士说在这地方重起屋没问题,不会影响了老李家的运势。” 刘氏这话说得有些强硬。李岳氏自然也是听出来,当即就鼓了眼瞪着刘氏说道:“起屋啥的……我就不同意1住得好好的起啥屋,不把钱当钱花还是咋的……” 刘氏就是不爱听这话,立马回道:“这花钱也是花的我们自家的钱,没问婆母你要一分一毫,你咋管那么多?”刘氏挺了挺胸:“那就算是说老李家的运势,那不也是老屋那边儿才关乎老李家的运势?我们这破屋,当初可是婆母你没要才分给我们的,这么些年了,想住住新屋。咋的,婆母你还觉得破财了?” 朱氏温声劝道:“二弟妹,有啥话好好说。” 刘氏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倒还是敛了敛脾气说道:“婆母,这家小。现在孙孙女儿的都有了。娃渐渐长大总不能还跟爹娘凑一屋。起个大屋,住得宽敞。以后发展地都要好些。不说别的,单就是我大儿,这会儿可是李家村儿的村长了,要还是住在这破寒酸的屋里边儿,说出去那也是丢人。婆母你不希望咱老李家丢人吧?” 李岳氏却愣是不同意。 “我说不许动就不许动!”李岳氏这声倒是说得大:“你敢动,我就不认李老二这个儿!” 刘氏顿时怔愣。 李岳氏这是老糊涂了吧!脚都跨进棺材去一只了,这会儿说要不认儿? 李岳氏伸手拍了桌三下:“老婆我就三个儿,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又是个窝囊废没点儿用处,攒不起家财倒是让他婆娘把持着,说话一点儿不硬气,要他来啥用?你要敢动这屋,老婆我就当没生过他,以后他也别姓李!” 李欣蹙眉看向李岳氏,心里只觉得——这老太太怎么那么不讲道理!蛮横地简直让人咬牙切齿。[ ~] 这边李岳氏说话声音大了,那边李厚伯等人自然也听到了。 转眼间李岳氏和她三个儿媳妇儿都坐在一堆,李厚伯三兄弟也围了过去。 关文和李大郎招呼着别的人继续说继续聊,李大郎给关文使了个眼色,关文会意,点头让他放心。 李大郎便也跟着李厚仲过了去。 李岳氏见到三个儿顿时鼓眼骂道:“咋的,我说话一点儿就不作数了?要你们三个都围过来?” 李岳氏哼了一声,“不让起屋还不听我的,伤了风水坏了香火,这责任你们谁担得起?我话就撂这儿,谁也不能动我这屋!” “娘……” 李厚仲搓着手弱声弱气地喊了一句,刘氏立马瞪向他说:“你娘说的,要是我真起了屋,就不认你这个二儿!这下你倒是解脱了,以后她抬进棺材去你也不用披麻戴孝哭死嚎丧的,省了份儿活计能做不少事儿,过年清明的还不需要给她上香烧纸钱。” 李厚仲脸色顿时不好看,朱氏忙在一边说道:“二弟妹,你这说的什么气话……” 李欣知道她娘这是怨气多了撒不出去,这会儿被她阿嬷一句话给激了出来。瞧她娘这样怕是忍不住了。 李欣便有些着急,想上前拉了她娘让她娘别说这些,人才走了一步刘氏的话就倒豆似的说了出来:“大嫂,你瞅着我哪儿是说气话?我巴不得李老二跟她掰个干净,以后不看她脸色不听她那些寒碜人的话。我活得舒心快活些。打从我嫁进李家门儿这二十来年,我哪一天是过得舒心舒坦的?” 刘氏站起来望着李岳氏说:“这么些年你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也够够的了,你要不是李老二他亲娘,我犯得着看你脸色?我自己个儿亲娘不讲理骂我的时候我都敢跟她对着干的。我刘金花泼辣的名头旁人又不是不知道。我需要跟你客套?敬着你是李老二的娘我对你一再忍让,咋的,今儿还要拿我起了屋李老二就不是你儿来说事儿?威胁我?” “娃他娘,你少说两句……” 李厚仲脸色很难看,伸手去拉刘氏,刘氏一个使劲儿甩脱他的手,瞪着李厚仲说:“你少拉扯我,也别吩咐我这样那样的,但凡你吩咐的事情哪一样好了?你娘不待见你你就要我们娘几个吃亏。打小斐丘他们就没得你娘多少好眼,没分家之前更是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我要跟你一样懦,这会儿别说孙女儿洗三了。见不见得着孙孙女还不一定呢!” “娘……” 李欣上前拉住刘氏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关上门来说这些事儿就算了,这还有四乡八邻的亲戚朋友的,你也多少注意一些……” 刘氏哼了一声起身往堂屋走去,李岳氏还真就追了上来,一边拽了李厚伯一边儿拽了李厚仲,嘴里说道:“走走,我倒是要看看她今儿要做些啥,看看她要做些啥!” 关文在另一边攀扯住其他的男人,桌上好几个都喝醉了的,瘫软地跟泥一样。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倒是还有两三个似醉非醉的,听到动静说要过去看看,被关文拦住。 李欣的堂兄弟和表兄弟都上前来帮着关文和男人们说话,至于女人们,倒也有刘金朵、顾氏等人拉着往别的地方去。 李岳氏坐在了堂屋上座。缩成一团。刘氏就站在她前边儿。一脸的冷肃。 这下挨着李岳氏坐的人变成了李厚伯三兄弟,朱氏和金氏则是站在刘氏站的另一边。小邱氏这会儿却是挨着李岳氏后边儿轻轻给她捏肩捶背的小声劝她让她消气。 李欣阖上了门。心里不禁叹息。 这是要一股脑把事儿给算清楚吗?旁的不论,今儿可是她侄女儿洗三的日…… 刘氏一手叉了腰说:“我没其他的说头,屋,我是一定要起,你要做寿,我是一分儿都没有,你要闹要哭,随便,这辈我都被你要挟够了,我就不打算余下的日还事无巨细地听你的。” 李岳氏嘴里嘟嘟囔囔了两句,李欣直以为她又糊涂了,她却抬起了头说:“你个糊涂东西!你不是我李家的媳妇儿,我让老二休了你!” ……这到底是糊涂还是没糊涂? 李欣真觉得自己这阿嬷有些神经不大正常了。 方才她可还口口声声地斥责着刘氏,说要看她要搞什么名堂的,这会儿却一下甩出这么一句话来。 李厚仲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他终于是忍不住说道:“娘,你让我休了娃他娘,我以后还能上哪儿找媳妇儿?都过一辈了……” 李岳氏摇头晃脑地摆弄半天,然后说:“我昨儿做了梦,梦到熊了,就站你边儿上,你休了她另外娶个,很快你就又能当爹。” 李岳氏望向李厚仲:“听娘的,没错。” 纵使这气氛很是凝肃,李厚仲脸色也很不好看,李岳氏这话还是让李厚仲一阵尴尬:“娘你瞎说啥!我这都多少岁数了……” 大孙都已经五岁多了,哪还能当啥爹啊! 李岳氏却是郑重其事地说:“信娘的,休了她另娶。” 刘氏冷笑一声:“休了我?你出钱给李老二娶媳妇儿?你出钱给他养儿?你要笑死我了,还说这屋是你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婆母,当初分家的时候,你说得明明白白的,老屋不让我们肖想,这破屋给我们,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推荐耶律的文—— 书名:《窈窕财女》 作者:耶律龙格 简介:带着随身空间穿回自已的前世! 虽然鸡飞狗跳一路奔波,但发家致富不成问题。 可,嫁人? 这是个技术活…… 前世今生纠缠在一起,到底何去何从…… 总之,这是一个穿越女彪悍积极的生活史,也是她寻夫觅婿的婚恋史。(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八十三章 话撂这儿 李岳氏脑袋转了一圈,嘴里又嘟嘟囔囔地念叨了些什么,然后抬起头来对李厚仲道:“老二,乖,听娘的。( ·~ )你这媳妇儿不好,就给你生了一个儿一个闺女,你瞅你大嫂,拢共生了四个儿两个闺女,孙福气旺得很。你这媳妇儿误了你的福气,不好不好,换一个换一个……” 说着就又嘀嘀咕咕去了。 刘氏望着李岳氏丝毫不客气:“婆母,李老二可是三个儿一个闺女,说我就生了一个儿一个闺女,那你另外两个孙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李岳氏只是埋着头摇头晃脑不知道念叨啥,半清醒半迷糊的。 屋里李欣这一辈的就只有她大哥李斐和她两个人,这好歹是李厚仲的家,旁人见李厚伯他们兄弟妯娌的聚一起也不好掺和进来。李大郎身为长自然要出来说一份话,况且他这会儿身份不同了,说话自然也硬气一些。 “阿嬷,娘要起屋影响不了李家的运势,道士都看过的,你不信娘总要信道士。”李大郎轻声劝道:“你重孙渐渐大了,老跟你孙孙媳妇儿的住一屋不好,起个大屋,腰背也能挺得更加直些,咱们老李家的腰杆儿也就更直。” 李岳氏砸吧砸吧嘴,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就是不给起,让老二把他媳妇儿赶出去……” 刘氏冷笑连连,看了眼脸色阴沉的李厚仲说:“你瞅见了,你娘就是这样跟我不对付,让你休我呢。” 刘氏瞥向李岳氏:“婆母。你脑这会儿到底灵不灵光,我又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儿,七出没一条犯的,三不去里面儿我倒是跟李老二同甘共苦着过来的。这些年他不大下地劳作,我也没说撇了他对他横挑鼻竖挑眼。见过不喜欢儿媳妇儿的,像婆母你这样撺掇着儿休儿媳妇儿的倒是少见——你真当你棺材本厚厚的。拿得出一大笔来给你二儿再娶一个?” 李厚伯往后一仰,对李岳氏说道:“娘,起屋的事儿你别跟二弟妹犟着,这要起不起,也是二弟他们家自己个儿的事儿。【叶*】【*】” “大哥这话说得实在,我不问李老二亲哥亲弟要钱起屋,一笔账一笔账都明白着算。不欠任何人情。”刘氏抬着下巴说道:“当初分家的时候大哥三弟你们得了大头的,李老二吃了亏他也没说啥,守着点儿薄地皮,一间破屋,可以说是几乎什么都没有就分家出来单过的。这些年我们也过过来了。如今条件好了,吃得饱穿的暖,儿有出息女儿有好归宿的,那也是我们自家的事情,赚得的钱是我们自己的,跟别人可没关系。” 李厚伯顿时脸上讪讪的。 刘氏这话就相当于撇开了李厚仲和她的责任,真要给老太太做寿,那也是你李老大的事情——当初你分得的是大头,老太太私房什么的不都被你揽了去的。要摆谱装阔问着他们要钱,一句话,没门儿! “说这个没别的意思,俗话都说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大哥你说我这话说得对不对?”刘氏看向李厚伯,李厚伯不自然地应了声:“那老话咋说的。自然就是那个理……” 刘氏便满意道:“赚的钱是自家归自家的,遭了祸事那也是自家归自家的事情。上次三弟你那边不也是,你侄女婿受了伤,侄女儿借到你头上不也被你赶出门儿了的,祸事儿你不想拉拔到自己身上,我们这也理解。” 李厚叔立马回头瞪了眼金氏——那次的事儿,就算是多多少少掏一点儿出来给侄女儿让她应个急,也不会让他这会儿跟二哥家交了恶……真他娘的败家婆娘! 刘氏面上倒是淡淡的,又说:“大哥那边儿,虽说提这个你们也伤心,但我也提一提。金娃没了的那段时间,我们二房是咋做的,大哥大嫂你们也看在眼里,丧葬的事儿我可是从头跟到尾,没半点儿拖沓。珠丫头的事儿,我也让斐尽心尽力跟着你们家银娃去办的——在这之间李老二和我可是还跟大哥因为大哥说错了话儿生了气的。( ·~ )我们这样,是对得住你们的吧?” 朱氏便抹了抹泪,无声地点了点头,说:“二弟妹是实在人。” “大嫂认这一点儿就好。” 刘氏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今儿也把话说这儿,屋我是要起的,我自家觉得让家人住这老破屋,太窄巴,还耽误我儿孙的前程,我起大些,后半辈我也住得舒心些。家里这会儿有猪有牛有鸡的,地方太小了,有的时候都转不大过弯儿来。” 刘氏看向李厚伯道:“大哥对我们家起屋没啥意见吧?” 李厚伯脸色有些僵,含糊地回道:“那也要看娘的意思不是……” “老太太糊涂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会儿说的话神神叨叨的,哪一句能听哪一句不能听,谁分辨地清楚?”说着刘氏就朝李岳氏那边点了点下巴:“你瞅老太太那样,是不是又不大清醒了?” 李厚伯往李岳氏那边一看,她这会儿越发把自己缩成一团,背弓着,花白的头发里边儿有些短茬的凌乱地支了出来,额头上几道褶皱的杠,肌肤松弛,眼睛浑浊,嘴巴还嘬了起来,远看着就像个老鼠的模样。 李欣站得便有些远,李岳氏这副模样落在她眼里,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年轻时不管怎么样,到老了不也就这样一副样?好些的,临活到头的时候头脑还清醒着,但可能也已经是蓬头历齿,几乎也说不出什么囫囵话来了。差些的,就像李岳氏这样的,脑筋已经不大清楚了。活着也是糊涂地活着——不过是熬那个日。 她就忍不住在想,自己将来也要面对爹娘的亡故,再过些念头,关文和她也要走这条路。一年一年的时间过去。谁不会最终走那一条路呢? 这一辈汲汲营营的,死的时候能带走什么…… 李厚伯转回脸来,默不作声。 刘氏就说:“大哥不说话我就当大哥你默认了。老太太这会儿思维不清楚,家里的事儿不也一直是大哥大嫂你们拿主意,老太太能有什么说头,给她吃什么穿什么,她不也就是吃什么穿什么,平时吃饭睡觉洗澡啥的都要人伺候着,哪能把她说的那些个糊涂话当了真。” 李厚伯彻底不能反驳了。 刘氏又道:“起屋的事儿就这么说定了。这本来就是我们自家拿主意的事儿,其实犯不着拿这个麻烦大哥三弟你们的。但既然婆母说这要影响老李家的运势,你们担心你们会受影响,我也找了道士看了,说没问题。王道士大嫂你知道的吧?给金娃除灵。写金丹簿的那个。” 朱氏便点点头。 “王道士丧葬这块儿活计干得不错的,看风水也挺有一手,大嫂你也该知道的。我这就是请他看的风水,还让他寻个空给我拟拟动工的日期。这些都说好了的。” 朱氏便也默声不说话了。 刘氏就压根没问过李厚叔啥意见,李厚叔自然也不好说他有什么意见——前头他二嫂明明白白说他不帮侄女儿,躲祸事儿呢! 刘氏又说道:“那至于老太太办寿的事儿,我也把话撂这儿,我反正是不同意办的。” “你这可不大好……” 李厚伯刚说了一句就被刘氏打断:“大哥你先听我说完。” 李厚伯瞪了刘氏一眼,又看向他那个从刘氏说起话来就一直没吭声的二弟。心里头一肚的火。 被媳妇儿拿捏住的那样儿! 刘氏说道:“老太太就这个德行了,每天都浑浑噩噩的,谁知道哪天她会不会又跟今儿似的犯了浑,当着大家的面儿说些不着调的话?要真给她做寿,寿宴当天她闹笑话,丢脸的不还是大哥你们?” 刘氏顿了顿又说:“这是其一。其二呢。老太太这寿又不是整寿,犯不着大张旗鼓地操办。要按照大哥你说的那个标准要大办一场,那些隔得远的只晓得整寿的时候才来的亲戚暂且不说,单就是那笔开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李厚伯便道:“这个我们三兄弟……” “这个可赖不着李老二去。”刘氏挑了挑眉,话说得非常明白:“我前头不也说了,当初分家的时候李老二可是基本算是啥都没拿,好不容易攒下一点儿钱,就只等着起屋了。大哥你说是老太太做个不是整寿的寿宴重要,还是我们一大家住的地方重要?起了屋我们家可一点儿存留都没了,哦,倒也不对,还有一些棺材本儿……大哥你是要我跟李老二把给自己留的棺材本儿给掏出来?” 李欣顿时眉梢一挑——她娘学到她教的这招了? 李厚伯自然不好答这话,避重就轻地说:“哪就只剩了棺材本儿了……” “可不就是只剩了棺材本儿了嘛。”刘氏叹了口气:“家里哪儿不花销的?山要找私塾先生给他启蒙了,这会儿又多了一张嘴要吃饭,斐当了村长四处要去活动,对对,还有铭,他这要考秀才,束脩不说了,书啊笔墨纸砚啥的都要给他备地齐齐的,这哪哪儿不花钱?” 刘氏就看向李厚仲:“你说是不是?” 李厚仲只能点头说:“是。” 刘氏便看向李厚伯:“大哥你说呢……晚归……童鞋们我还是三更,稍后二更三更放上来……有大神之光了~ 能领的亲们领一下吧……另外弱弱求粉红…… 再ps:据说好像有什么免费评价票?能投的亲顺手投一个吧~谢谢啦~(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不能白养 李厚伯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看他那样是很不满意的。[ ~] 刘氏自然也不管他满不满意,她只要把自己家给摘开就行了。李岳氏做寿要拉她进去掺一份,她脑傻了才会答应。到时候累死累活办事儿的是她,出了风头捡了便宜的不都落在了大房身上? 人家上门贺寿总是会给贺寿礼钱的,积少成多的,钱理所当然地都落在了李厚伯手里头,他到时候能分出来? 刘氏心里对这茬事儿心知肚明,但她也懒得提。只要不掺和进去这件事儿,她就不管其他的。 其实做寿娶亲的人家心里都有一杆秤,做寿或者做亲,甚至是办丧事儿,这都有个出和进的事情。你办,你是主人家,出钱是正当的,但是同样的,大家来你这儿吃饭什么的,总会给钱给你做礼钱。合计合计,有的人做寿娶亲还会小赚一笔。 刘氏才不乐意出了钱出了力还一点儿捞不着好处。别的不说,单就是她与李岳氏之间的关系,她就不乐意给李岳氏办什么事儿。 李厚伯不说话了,刘氏自然就高兴了。她看向李厚仲说:“那这事儿我跟李老二就这么定了,大哥你要是真还要给阿婆母办寿呢,我们也来,我们上门是客,礼钱自然是少不了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我这会儿可忙着,孙女儿出生我得时刻照应着,她娘是头一次生娃,咋拾掇娃也不清楚,她大嫂两个儿在那儿摆着需要照顾。也腾不开手,少不得还要我去忙前忙后的。” 李厚伯脸色就更差了。 刘氏心里爽快,笑眯眯地看向李大郎问道:“斐,山那娃呢?” “带着扬儿他们一起玩儿去了。不知道疯到哪儿去了。” “哎哟这些猴孩,一会儿没瞅见就到处乱跑,那树上可还是有马蜂窝的。惹了马蜂蛰了他们可咋办!”刘氏一边提了提腰带一边儿说:“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去……李老二,你招呼着你大哥三弟他们啊!” 刘氏便说着便推了堂屋门出去了。[ ~] 李厚仲神色尴尬地站起身,先是叫了李岳氏两声娘,李岳氏没别的反应,嘴里就嘟囔着,李厚仲凑近听。发现他娘嘴里一直念着“熊”,想起他娘说他还要当爹的话,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烧。 朱氏上前搀了李岳氏一边道:“婆母,走,咱们换处地儿坐着。玩一会儿就要吃晚晌饭了。” 李岳氏哼哧哼哧地踩着步站了起来,人还不到朱氏肩头高。 李欣悄悄挪到了李斐身后边儿,瞧着朱氏搀了李岳氏出去,小邱氏就势跟了李岳氏另一边,俨然和朱氏是一对正经妯娌一样伺候着李岳氏往前去。 再看向金氏,不出意外地看见金氏咬牙切齿,还没待李欣反应过来,她便火冒三丈地上前伸手拽了小邱氏的头发,嘴里骂道:“贱蹄。这儿有你站你的地儿吗!给我往后边儿去!” 小邱氏没防备,自然被抓得头皮疼,“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金氏冷哼一声,取而代之地站到了李岳氏旁边,还耀武扬威地冲小邱氏扬了扬下巴。 小邱氏自然也就委委屈屈地跟在了后边。 李厚叔如今脾气越发见涨,当着自己家人的面儿都对金氏不客气。维护起小邱氏来毫不避讳:“你娘的抓秋雨做啥!你自己个儿没眼力界儿不知道上前跟着大嫂搀了娘,秋雨帮你做了这事儿你还这种态度?” 金氏也毫不客气地回说道:“她也不瞅瞅她是什么身份!一个妾,还敢越到我前头去了!” 李厚叔顿时鼓了眼要骂,金氏抬着下巴说:“你干啥?你要骂我是不?你当着你大哥二哥的面儿说说你这事儿到底做得应该不应该!你大哥二哥都没说纳妾,你倒是屁股抬得高还纳起妾来了!你当真行市得很,你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还是有多少家财?你那家财也都是我爹转给你的!你没娶我你哪有如今,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叶*】【*】” 金氏今日不敢跟刘氏横,却敢跟李厚叔叫板,未必不是看在李厚伯和李厚仲都在这儿,她说话有底气。 诚然他们这样的人家纳妾的少之又少,而李厚叔也的确维护小邱氏显得太过了。 李厚伯总算是“一家之长”,又喜欢摆谱的,顿时便微微抬了胸说:“老三,你这事儿做得可是不地道。妾嘛,纳了也就纳了,就是个纳回来给你使唤的,又不是正经三媒六聘娶进门的,伺候你媳妇儿那也是正经,哪有越到你媳妇儿前头去的道理?” 他大哥说话,李厚叔就不敢吭声,哼哧了两声便也作罢。 李厚伯却是摆起谱来,“要我说啊,你纳了她回来也算是对得起她,给了她一条生路,平时洗衣做饭啥的,也让她干干,纳她回来又不是让她白吃白喝的。养点儿猪啊狗啊的都有用处,你这养个人,总不能白养着。你说是不是?” 李厚叔就哼了一声。 李厚伯见他不反驳,心里边儿就挺舒坦,又说了两句便招呼朱氏搀李岳氏出去。 金氏脸色显得得意洋洋的,心里对李厚叔在李厚伯面前吃亏还觉得挺美。小邱氏却是跟在后边儿,一手摸着方才被金氏扯住头发拉到的头皮处,低着头,一声不吭朝前走。 李厚伯三兄弟便也相继出去了。 等人走没了,李斐才叹了口气,回头对李欣说道:“你说三叔他到底图什么,有一个女人闹着他他还嫌不够,还要添一个人进来。” 李欣似笑非笑的,倒还有闲心打趣李斐:“大哥难道就不想学三叔,享受享受齐人之福?” “算了,还是别了。”李斐笑了笑道:“真要处理两个女人之间的矛盾。那才叫头疼。一个媳妇儿就足够了,她全心思就扑在孩和家务身上,帮我料理地归归整整的,不用**心。多一个。家里不得鸡飞狗跳的。” 李欣弯了弯唇角:“大哥看得明白。” “三叔就是看不透。”李斐皱了皱眉,却道:“你方才看到三叔那个妾的表情了没有?” 李欣疑惑:“没有啊,怎么了?” “刚才大伯说什么使唤。养猪养狗不能白养人这话的时候,我瞅见那女人脸上很阴沉。”李斐顿了顿说:“我觉得那女人怕是会怀恨在心。” “管她那么多做什么,再怎么那也是三叔家的事儿。” 李欣摆了摆手,却是说道:“这个倒不提了,娘今儿那番话说得倒是有理有据的,大哥你也瞅见大伯哑口无言的那个样儿了吧?” 李斐便笑:“娘头脑灵光的时候说话还是有条理的。” “今儿把事儿都给说通了,屋娘也要起的。做寿娘也明确表态不会出份钱也不会去帮一手,接下来家里是不是就准备找王道士择日期定破土的日了?”李欣问道。 李斐说:“其实娘已经让王道士把破土的日看下来了,只是还没有说而已,这会儿都还瞒着的。”李斐道:“不过今儿这话说开了,过两天娘就可以把日说出来了。” “哦?”李欣笑道:“娘当真是有些急了。” “是啊……”李斐叹了一声:“这屋咱们从小住到大。以前小的时候倒是不觉得,这会儿看,的确是显得窄巴了些。起了大屋以后,家里的娃都能各自有各自的一间屋,地方就宽敞些了。三弟也能安心在他自己个儿房间里看书,光线也足,不用受山的打扰。修个大些的牛棚,猪圈也修缮一下,猪圈外边儿那长砖都有些被猪拱出来了……” 李斐说着就有些感叹:“我还记得那会儿二弟还在吃奶。你也就三四岁,我牵着你走田埂差点两个人栽进田里边儿去的事儿。这一晃眼,一二十年的就过去了。” 李欣嘴角微微扬起,李斐笑着说:“那个跟娘性格一点儿都不像的文静乖巧的丫头,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大哥你别打趣我啊,你不也是吗。以前那个挂着鼻涕见我摔了哭着去喊娘直把自己内疚个不行的男娃,这会儿不仅是李家村的村长,更是两个娃的爹了。” 李斐看向李欣,兄妹两个一起笑了起来。 李斐转了头,轻声说道:“在这村里买的地,你什么时候去看一下?” 李斐没有看李欣,平时前方,李欣也没有看李斐,和他看的地方一样,关文正被几个醉了的汉拉着跟他磨叽。 李欣说道:“看不看其实也没所谓的,水田那边多少照看一下就行,佃户不都是现成的?让他们种,我们收粮就可以了。倒是荒地那儿,大哥你要多费些心思。” 李斐点了点头,李欣道:“到底是从来没种过粮食的地方,好似肥力什么的都说不清。我反正对这个一窍不通,大哥你要拿不准,去问问有经验的老农。要实在种不起东西来,做点儿其他的买卖倒也可以。” 李斐便看向李欣,问道:“做什么其他的买卖?” “咱们这边好像还没什么羊跟奶牛吧……”李欣浅笑道:“耕田的耕牛那不能随意宰杀,官府那边对奶牛没什么限制。鸡鸭猪这三种肉就是平时大家吃的,保不准人家也想尝鲜的。羊肉,牛肉……这市场应该是有的。” 李斐眼前一亮。 李欣歪了歪头说:“我就是提个建议,其实能种出粮来,还是种粮好些。” 太特立独行了难免引人注意。 李斐笑道:“这个大哥知道看着办……二更到~(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八十五章 挪月子 当晚散了席,李厚伯和朱氏把李岳氏带走了,李厚仲家屋窄巴,李厚叔只能带着金氏和小邱氏以及两个儿回了老屋去。( ·~ ) 其实他本来是想蹭李欣小姨家的马车回镇上去的,刘氏堵着他说马车不够坐,人多了怕是要翻车什么的,他也就没这个脸蹭上去了。 但那脸面总归是丢地够够的。 李厚叔灰溜溜地走了,刘家人也挨个走了,李欣本也想不耽误娘家这一晚上,看看天色还是觉得算了,明儿再回去。好在是跟阿妹打过招呼的,今晚上可能不回去。 夜间去了江氏屋里闲聊,看着江氏喂了九儿吃了奶,抱着九儿让她立着拍了她的背,听到她打了饱嗝才放她睡下。 李欣挨着九儿边上笑看着她,只觉得这小鼻小眼的怎么看怎么可爱。新生儿浑身上下一股的奶香味儿,自己一个巴掌下去都能把她脸都罩完。 那么小一张脸,怪不得人家都说姑娘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看着这么小的婴儿,李欣都不大敢上手去摸她。 刘氏坐在一边做针线,说:“当年你出生的时候就这般模样,小小巧巧的,你爹都不敢抱。儿是臭小,姑娘那就是香的。” 李欣出生的时候李厚伯有三一女,李厚仲也有一个儿李斐,李欣的出生的确是让他欣喜的。 李欣笑着回道:“姑娘家就是要细养,以后给我们九儿找个好夫婿,你说是不是啊九儿?” 一边说着。李欣一边伸手去轻轻碰了碰九儿的小鼻。 九儿嘴巴张开,肉色的牙床上还是粉嫩嫩的一片,秀气地打了个哈欠,脑袋左右摆摆。看样是要睡了。 李欣便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低声对刘氏说:“娘,大晚上的你别做这活计了。对眼睛不好。” 江氏也从旁劝着。 刘氏便收了针线,瞧李欣还恋恋不舍地望着九儿,微微叹了口气说:“那么喜欢娃,自己也赶紧着生一个。[]我让你去抓点儿补药吃你照做了没的?” 李欣微微一顿,慢慢从床沿边上坐起来,说:“吃了的,过段时间再去抓。” 刘氏就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事儿你自己要上心。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扬儿再好,到底不是你亲生的,不是自己身上割下来的肉,总是会有两分隔阂。” “娘。你还真别这么说。”李欣趿了鞋站起来道:“自己生的不一定有从小养大的孝顺。” “你这哪儿得来的感叹。” “大伯三叔不就是,你瞅着他们能有多孝顺?”李欣弯了腰去挠了挠腿弯,道:“大伯好面,撑着也要摆谱摆阔想给阿嬷办寿。他当真是想孝顺阿嬷?显摆他自己这会儿有钱,出手阔绰才是真的。三叔也是死要面活受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妻妾似的,带着一个妻一个妾堂而皇之地登门……娘你没瞅见大家看他的表情都有些异样?” 刘氏便哼了一声:“你们老李家的人都是爱面的主儿,你大伯三叔这样,你以为你爹不这样?” 说着刘氏就数落起李厚仲来:“在他娘跟大哥面前跟面人儿似的。由着人家拿捏。嘿我就不明白了,我话说到那份上了你爹还真就不知道出声搭一句腔,当真让我把话说了个全,得罪人也全是我在得罪。” 李欣便笑。 刘氏瞪了李欣一眼说:“你还笑,你要遇上阿文跟你爹这般似的,面人儿面人儿的。被别人牵着鼻走,你到时候看看你窝气不窝气。” 李欣便讨好地凑到刘氏身边儿,伸手给她捏着肩说:“娘今日累着了,我给你揉揉。” 刘氏本来绷着脸,这会儿倒是撑不住了,笑骂她一句:“就会哄着人。”还不忘吩咐她:“暧暧,往左点儿一边儿……对对就那儿……” 江氏半躺在床上笑看着李欣给刘氏捏肩,张氏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立即回身把门掩了,绞了帕让江氏擦脸。( ·~ ) 刘氏问道:“二郎人呢?” “跟他大哥不知道在说啥,三弟和姑爷也在一起。” “他们大舅小舅妹婿的,凑一起说什么话。”刘氏嘟囔了一句,李欣笑道:“他们说什么娘你也操心?” “家里哪样事儿不让**心的?” 说着刘氏就看向江氏问:“今儿感觉怎么样?下边儿还疼不疼?” 江氏微微红了脸,抿了抿唇摇头说:“不咋疼了。” “不咋疼就好,你这身可要好好养着,家里活计堆着呢。” 江氏便点头。 “我也不是刻薄儿媳妇儿的婆母,孙女儿我也是喜欢的,你别因为没生儿心里就有疙瘩。养好身以后再生,趁着我这会儿还年轻,动得,帮你带几年娃还带得动,等我老了可就等着你们来伺候我了。” 张氏在一边笑道:“婆母,不用你说咱们也会好好孝顺你的。” “你们敢不孝顺我吗?” 刘氏从鼻里哼了一声,想了想倒是止了李欣的揉肩说:“倒是忘了一个事儿。” 刘氏微微挺了挺腰板:“二郎媳妇儿你也知道的,咱们家这会儿是要起新屋了,现在住的这屋可就要拆了。你这会儿坐月也不能挪,王道士看的日恰好是一个月之后,这个月我就赶紧着把要起屋需要准备的那些个东西都给收拾妥当,可能要在这附近建一个小屋让大郎二郎他们住。大郎媳妇儿倒是说她带两个娃回她娘家去,娃丢娘家那边儿,她再过来帮着这边儿起工。你这边儿是不能动弹的,你瞅着你能不能回娘家去?” 江氏顿时缩了缩脖,微微摇了摇头说:“婆母。我……我不回娘家去成不?” 刘氏皱了皱眉,道:“你怕你那娘家嫂?” 江氏便懦懦地点了点头。 李欣没顿时想起见到过的在江氏她娘身边儿的那个眉眼凌厉的妇人,瞧着是个厉害角色,难不成就是江氏的嫂? 刘氏也只是叹了口气:“可你这坐月。咱们这边儿动工,你不回娘家,这地儿你也不好待啊。” 江氏便微微红了眼眶。说:“我……我休息几天就能下地……” “胡说八道。”刘氏顿时骂道:“你生九儿遭了大罪的,那身是说好就能好起来的?不养好了以后不好生养了。再说就算你能下地了,那九儿不还得让人照顾着?” 江氏眼眶本来就红,这会儿更加红了,泫然欲泣的。 刘氏想了想说:“这样吧,让你娘照顾你,你嫂那边儿……她总不能太刻薄你什么。好歹还有你娘在。我再让二郎时不时去看看你,我也常去给你娘给你嫂敲敲警钟。” 江氏为难地点了点头。 刘氏不喜欢江氏这般懦弱的模样,只觉得她这个儿媳妇儿跟她一点儿都不像,说话语气便也不大好:“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就生得这么懦弱,难不成你长年累月地被你嫂欺压?” 江氏抿唇摇了摇头。刘氏便没好气地道:“不是被你嫂欺压,你咋就那么怕她,连回娘家都不敢回去?” 江氏只是微微摇头,好半晌才说:“嫂看我不大顺眼,嫌我……嫌我做什么都慢吞吞的,瞧着就温吞让她不来劲……说她有时候直想打我……” “我要有你这么个小姑我也想打你。” 刘氏哼哼两声,说:“我瞅着你嫂也不是个凶恶的人,为人是好强了些,但你们江家这些年不也靠着她撑起来?让你住回娘家去。我们这边还是会给你嫂一些补贴,让她多照应照应的。看在钱的面上,你嫂总不能给你脸色了。” 张氏忍不住在一边说道:“婆母,你这一口一个嫂嫂的,别人听到了还以为说我呢。” 刘氏笑打了她一下:“山小兜他们都睡了?” “睡了。”张氏笑道:“三个娃凑一堆去,前头我还听三弟给他们讲故事来着。” “讲什么故事啊?” “没听清。可能不是故事,是书里边儿写的东西吧?” 刘氏本有些好奇心,这会儿倒也懒得好奇了,说:“读书是好的,不过我怎么就觉得那些个娃摇头晃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咋就那么不得劲儿呢……” 李欣闷笑,道:“娘,读书不就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才觉得奇怪。”刘氏说:“嗳,你说他们每天念书的时候都转脖,那脖以后会不会转坏啊?” 李欣哭笑不得,张氏也掩唇笑。 刘氏附和着笑了两声对自己两个儿媳妇儿和一个闺女说道:“九儿的名字定下来了,让写进族谱里边儿去。我说,唤山和小兜的名儿,是不是得改改了?” 李欣道:“叫小名儿不是挺好的?” “不大好,山以后不是让他也去学塾学学的吗?要是还山山叫,小娃略大一些了要埋怨我们的,说我们没给他起好名字,他那名字要让人笑话。” “那就叫李航。” “叫李航吧,又觉得不是很亲切。”刘氏抓了抓头发,叹了一声说:“改明儿让你三弟给他侄取个字什么的。” 李欣哭笑不得:“娘,山这还小呢!” “跟小啥关系?你那扬儿不也是名字叫魏怙诚,字才是挚扬的吗?” 李欣微微一顿,说:“扬儿的情况不一样。” 给他取字,是不想叫他诚诚——关止承的“承”与诚诚的“诚”是一个读音,李欣觉得这么叫让他恶寒,所以才早早给他取了字。 刘氏望向她,李欣拉了拉嘴角道:“取也没什么,娘跟三弟说就成了……三更,呼呼,赶上了~(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八十六章 孙辈名字 第二日一大早李欣和关文便说要回去了,刘氏虽然舍不得闺女走,但也知道她们自己个儿小家也要顾的,倒也不好多留他们,只是又拉了李欣跟她说叨。[] “跟你说的话你要记住,补药啥的还是要紧着抓来吃,别吝惜这些个钱,花在这上边儿那是正道的,别的不论,抓紧功夫生个娃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李欣只是柔柔地笑,回刘氏说:“知道了,娘。” “你别不当一回事儿,娘跟你说的这些正事儿,你要抓紧办。”刘氏伸手牵了牵李欣的衣领说道:“阿文跟你岁数差了也有小五岁,他这个年纪还没当爹的不多,扬儿又不是他亲生的,他是长,哪能不传宗接代?这任务不得落到你肩上?时间短倒没什么,时间长了,三姑六婆说什么的都有。” 李欣也只能微微点头:“娘,我知道了,补药我会继续喝的。” 刘氏便叹了口气,说:“你也别怪娘逼你,这女人这辈就两件大事儿,一个是嫁人,一个是生。有男人疼是其一,有儿孝顺是其二。都说养儿防老,自己不生一个,到底觉得少了些啥。你自己个儿多注意自己个儿身体,娘就你一个闺女,孙孙女儿都齐了,就等着抱外孙呢。” 李欣便笑起来,点头轻声说:“娘这会儿抱孙孙女儿都抱不过来。” 刘氏摸了摸李欣的头,轻轻喟叹了一句:“一转眼那粉嫩嫩的女娃,都比娘高了。” 李欣只是笑。 关文在那边和李大郎三兄弟说着什么。李厚仲则是笑望着山和扬儿说话。刘氏牵了李欣过去,关文止住话头,看向李欣笑问道:“可以走了?” “嗯。”李欣微微点头,唤了扬儿道:“跟你山哥告别。我们回家了。” 这一回山和扬儿倒是没显得多依依不舍的。【叶*】【*】山还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地说:“扬儿弟弟,你下回有空还要过来噢!” 扬儿也很是郑重地点头,把李欣和张氏逗得直笑。 张氏骂山一句“鬼机灵”,抱了小兜在怀里说道:“这个时辰出去路上走还能闲些,停停走走的,赶回家去正好吃午晌饭。” 刘氏推了推李欣说:“要走就别磨蹭了,赶紧走吧。” 关文和李欣离了李家村,路上问关文:“昨晚就和大哥他们不知道聊什么,今儿又凑在一起聊。都说些什么。” “没说什么,说岳父岳母起屋的事儿。”关文答了一句,看着扬儿跑到前头去了。跟李欣慢慢在乡道上走着:“真起了屋了,说不定缺人手,我可以去帮忙。” 李欣“唔”了一声,关文道:“斐说起屋是一个月之后了,这一个月我就赶着把院那边儿地窖给挖了,好歹弄出个雏形来,再跟二弟把那条小道给铺好,石头倒是都打好了的,平了地就能砌上了。” 李欣点了点头,想了想说:“兔不大好喂。都是你从山上捉来的,瞅个空全捉去给卖了吧,我也不想尽心伺候那些个小东西。鸡倒是可以喂喂,最近有一批鸡有些个老了,捉了也拿去卖了。孵点儿小鸡养起来。” 关文自然没异议:“你决定就好。” “对了。荷塘那边儿,藕长得怎么样了?”李欣想起这事儿问道。 关文回道:“荷塘那边倒是没什么大问题。藕这会儿也长得很好,我隔三差五地去看过。鱼也长得不错,大的还是有好些,不过大多还是中等大小。” “瞅个机会捕了大鱼起来吧。”李欣想了想道:“大多是草鱼和鲫鱼吧?” “对。” “抓几条小鲫鱼蒸了给扬儿吃,给他补补身。( ·~ )” 李欣笑看向跑在前边儿活蹦乱跳的扬儿,心中感慨,嘴里便也说了出来:“当初第一次见扬儿的时候,魏二婆娘正在对他喊打喊骂的,瞧他瑟瑟缩着的样,这会儿想起来还让我心里边儿难受。” “这会儿扬儿吃得好,穿得暖,性也渐渐放了开,这便是好事。”关文也叹了一声,对李欣说道:“这也全是你的功劳。” “家里多个孩倒也热闹,扬儿这孩不闹腾,人也乖巧。” 顿了顿李欣说:“我娘说准备送山去学塾启蒙了,五岁的年纪……虽然是有些早了,但是我想着扬儿和山也差不多大,不如让扬儿也去学塾启蒙吧?” 关文顿时抬了头,道:“会不会太早了?” “早点启蒙,孩势必要早熟些……”李欣想了想道:“而且学塾里边儿比他大的孩多,别的倒是不担心,就怕他人小,又是生面孔,去了被人欺负。另外,去哪家先生开办的学塾也是个问题。” 关文身形微顿,默了默才说:“谁的都好,那张善先生的学塾就不要考虑了。” 这自然也是李欣想的,蹭吃蹭喝又刮学生油水帮助学生贿赂学政作弊的先生,肚里就算真有真才实学,也势必对扬儿的成长不利。让扬儿读书不是希望他以后能有多大出息,但是最起码的做人的基本道理他总应该从先生身上学到。张善这样心术不正的,扬儿若是跟了他念书,肯定会受到影响。 关文忽然道:“岳母有说让山去哪家先生的学塾吗?” 李欣摇头:“我娘也只是提了这么一句,具体的我也没问。不过若是送山去学塾,想来也是去顾先生开办的学塾吧。既是熟人,平时能照料一些,且顾先生的为人人品大家也都是熟悉的,信得过。” 关文便点了点头。 李欣望向他:“你是不是也想让扬儿去那边儿?” 关文没说是,却也没说不是,只是笑了笑。李欣则是想了想,微微皱了眉说:“顾先生那边距离咱们这儿有些远,扬儿要是去的话,就是送他也得走上一个多时辰。” 关文便低低叹了口气,道:“近些的,也没其他私塾了。” 李欣想想也是,不然当初怎么就挑了张善这么个先生送关止承去念书?费用收得高不说,人品还有问题。顿时不免柔声劝道:“这个倒也不急,山就算是真要去学塾启蒙,近段时间怕是也不行的,爹娘那边事情多着呢,找管不过来,少说也得等起屋的事儿上了正轨了才会正经考虑山的事儿吧。” 说着笑道:“不过若是山和扬儿真能在一个学塾启蒙,他们也算是有个伴儿。” 关文点了点头,忽然展颜笑道:“倒是忘了说个事儿,今儿听岳母说让铭给山取什么表字,问了一句我才知道,山原来不是他大名儿,他大名儿叫李航。” “你才知道?”李欣讶异地挑眉。 “平时你们都叫山、小兜的,我就从来没注意过,以为山叫李山,小兜叫李兜。” 李欣“扑哧”一声乐道:“我娘家有个在私塾念书的,自己侄的名儿他总要费些心吧。” 关文不由也笑了笑,问:“那到底为什么叫山和小兜这个名儿?像扬儿和小康那样,直接取了他名字中的一个字叫不就好了?” 李欣轻笑了声说:“我听我娘说,山出生的时候,大伯家孙辈已经有了大表哥家的大江和二表哥家的大河大湖,大伯听说我爹得了大孙,硬是要我爹排了他们孙辈的叫法,我娘当然不乐意,说他们的名字不好听,让我三弟给取个好的。三弟那会儿才刚进学塾,识字也不多,捡了个复杂的、先生说有寓意的‘航’字给我娘,我娘就如获至宝把这个当了山的名字,就叫李航。而为了应付大伯阿嬷那边,不得不给山取了个小名儿名山,却也不愿意轮着大伯家的‘大什么什么’地叫,不叫大山,叫他山。” 关文便笑起来:“岳母真是个好强的人。” “是啊。”李欣笑起来。 “那怎么到了兜却又不应付你大伯那边了?”关文则又问道。 李欣便又笑道:“我娘也说过这个事儿,说当初大伯家孙辈取名字就是按照‘江河湖海’取的,到了山那儿,我娘也想排一个山川明媚,小兜本来该叫川,我娘念着觉得不好听,那会儿小兜生下来脸两边兜兜着,鼓囊囊的,很可爱,大嫂无意间叫了句小兜,我娘就接过去叫了。” 李欣说道:“赶紧着前头娘让三弟给小兜取了大名儿,三弟那会儿也念了两年多的书了,字也认识地多些,想着亲兄弟,还是挨着山的‘航’字,取了个‘舸’字做小兜的名字。李航、李舸兄弟俩的名字就定了下来,小兜的小名儿也就这么叫开了,家里就一直这么叫。” “大伯那边没意见?” “开始大伯有意见是因为阿嬷有意见,山毕竟是爹的大孙。小兜这不是长孙,阿嬷根本就没过问,大伯自然也犯不着为了这个来跟我们扯那些有的没的。” 李欣摊了摊手:“说起来大伯家的孙孙女儿名字倒是的确挺简单的,男孩儿就是大什么的,女孩儿则是小什么,分是分得清,乡里边儿的姑娘这么叫也没错。娘就是想让山他们那名字听起来有内涵一些。” 李欣笑道:“我娘的脾气你也知道的,不服输,连个名字都要斤斤计较。” 关文便笑:“我倒是不觉得这样不好,到底山和小兜的大名儿要比大江他们的名字听起来确实要好听些。” 李欣点点头,又望向关文问:“倒是忘了问你,三弟有没有说,给山取的表字是什么?”(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八十七章 兴师问罪 上 “说了。[]”关文说到这个倒是就笑了起来:“铭回岳母的时候回得倒是挺快的,想来是信手拈来,读书人肚里有墨水,取名字也取得好听有寓意。” “哦?” 李欣倒是起了兴趣,笑问关文:“叫什么?” “叫扬帆。”关文笑道:“李航,字扬帆。” 李欣轻声念叨:“李扬帆……” 关文笑道:“铭还顺口也说了小兜的表字。”关文说道:“叫乘风。” “李扬帆,李乘风……”李欣念了一遍,却是微微一顿。 关文没听她说话便问道:“怎么了?” 李欣忽然笑道:“阿文,铭儿是个有志向的人。” “怎么说?”关文问道。 “平常人家,给孩起名字,村户里边儿的不说了,狗蛋狗剩的,总觉得取了贱名好养活。讲究些的人家,给孩取名字却也不过是像我们一样,希望他诚实守信,孝悌讲理,也不会把名字取得太复杂。铭儿给他两个侄儿取的名倒也不说了,李航李舸,听起来倒也不算很出格,但这扬帆乘风的,寓意可就深了。” 李欣笑道:“航行必扬帆破浪。所以我说,铭儿是个有志向的人。他给自己侄儿取表字都那么大气磅礴,轮到他自己取表字,肯定也不会小家气的。” 关文细细思量了一番也道:“听你这么一说,倒是咀嚼出了点儿味道来。” “就是不知道铭儿会取什么表字了。”李欣沉吟道:“好似听过他有个什么名儿叫……刻之还是什么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记混了。一般而言表字都是有学问的人帮取的,铭儿给自己侄儿取表字倒也合情合理,可他自己……会不会是顾先生给他取?” “说来倒是有些让人疑惑,山小兜那么小就有表字了,他们小叔叔十三岁了,却还没有表字。[ ~]” 关文笑了一声,见前方扬儿走得远了。忙叫了他一声让他别走那么快,便又转过头来对李欣说道:“你也别想那么多,铭自己会注意这些问题的。” “我倒不是想那么多,只是去年我娘就说过铭儿取表字的事情。不过后来因为铭儿到底还是没有考上秀才,这事儿便作罢了。如今铭儿随着顾先生在州府到处游历,增长见识的,四处结交朋友,也应该让他有个表字,对人介绍自己的时候也好说些。” 关文摇了摇头,好笑地道:“到底是不一样了。像我们这一辈,谁还会担忧什么名字表字的,那都是人家讲究的人家才会兴的东西。想不到这会儿我们倒是也讲究起这个来了。” 李欣也笑了起来。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了,顾先生和铭都是有分寸的人,这些地方他们肯定会注意的。” 李欣想想也是,遂把这件事撂在了一边儿也不再过问。 回到荷花村的时候正好到正午,阿妹正在坡口那儿朝坡下方望,见到关文三人回来立马笑道:“我就猜大哥大嫂你们这个时候会回来。” 扬儿冲过去牵了阿妹的手叫了声姑。阿妹怜爱地摸摸他的头,拉了袖揩了揩他额头上的汗珠笑道:“扬儿乖,姑准备好午晌饭了。待会儿跟爹娘一起洗个脸咱们就吃饭。” 扬儿答应一声赶着去跟老关头和二黑打招呼,李欣携了阿妹的手,关文径自去了灶间。 “大嫂……” 阿妹见关文当前走了,立马扯了扯李欣的袖说道:“昨天爹来过……气冲冲的说要找大哥算账……” 话说到后边儿便小声了起来。 李欣早就猜到关文打了关止承那一次,关明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兴师问罪的,听阿妹说得这般小心翼翼便停了脚步问:“你二哥当时在的吧?” “在的。[ ~]” 阿妹点了点头,顿了顿才说:“爹很生气,说大哥把六哥打得趴在床上起不来,不能去私塾。疼得连书也看不进去。再过些日六哥就要去州府秋闱了,爹说大哥把六哥打成这个样纯粹是不想让六哥去赴考……” 阿妹说到这儿又顿了一下,看了看李欣的脸色,见她平平静静的,心里松了口气,道:“我说大哥大嫂你们带着扬儿回大嫂你娘家去了。爹偏说我骗他的,说是你们知道他会上门跟你们算账所以躲起来了。见大哥大嫂你们屋门关着,还硬要闯进去。” 李欣心里顿时一紧——她那些钱、地契什么的,可全部都搁在她和关文的屋里!床头箱底下还搁着阿秀的三十两银呢! 关止承才翻了老关头的屋,这关明难不成也翻了他们的屋? 李欣立马把视线移了过去,见他们屋门还好好关着,顿时松了口气。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阿妹既然没哭兮兮的,那说明关明并没有得逞。 “我拦不住爹,幸好二哥在,把爹给拦住了,还把他赶走了。” 阿妹伸手抠了抠掌心说道:“爹走前撂了话,说他今儿还要来的。上午晌他没来,说不定过会儿他就来了……” 李欣顿了顿道:“他来他的,我们先吃饭。” 说着就搁了东西,也去灶间那边洗了个脸和手,关文去把老关头扶到了堂屋上座去,他专门给老关头打了一个吃饭用的椅,高度正好,后边有靠着的,也不怕老关头摔着了。 冯德发今日也满脸喜色地过来吃午晌饭,阿妹跟他打过招呼的,今日不给他送让他过来吃。 一桌坐了六个人,男人各占一边,扬儿坐在他的小板凳上等着李欣给他夹菜,然后他自己拿了筷吃。 饭才吃到一半,关明就来了。 他怒气冲冲地,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立在坡口那儿冲院里边儿喊:“关文人呢!” 关文手一顿,搁下了碗。 冯德发立马站了起来,说了句“我先回石头地去了”,饭也没吃完就顺着门走出去了——实在是他头一次来就遇上侯家上门的事情,心里有些阴影,这会儿可不敢再掺和人家家务事儿。毕竟听屋外那人的声气,那可是来者不善的…… 李欣快速说了一句:“昨儿你爹就来过了。” 话音刚落关明就大步迈到了堂屋前头,见到关文立马火冒三丈:“你给老出来!” 关文站起身,先是弯腰安抚了一下老关头,离了长凳站到了关明面前,“为关止承来的?” 关明顿时怒急:“你眼里还有没有老了?见到老爹都不晓得叫一句了!” 关文微微蹙了眉说:“你一来就发脾气,我叫你爹你怕是还要生气,骂我怎么还有脸叫你爹。”关文神情很平静:“要是为了关止承来的,就不用跟我讨说法了,他自己讨打,砸了爷爷的屋我还没跟他算这一笔账。” “你、你个……” 关文语气也很冷淡:“那伤顶多是休养个十天半个月的皮外伤,没有伤筋没有动骨,不会太严重。让他好好在这期间反省反省。” 关明压根不听关文说的,只是怒声骂道:“老就只看到你幺弟这会儿趴床上动弹不得,你把他给打坏了,你是不是以后要养他一辈啊!” 关文心中也隐隐犯了怒气,盯着关明问:“爹,你是不是觉得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是不是他放个屁拉个屎你都觉得是香的?” 李欣本凝肃着脸看着他么父俩对着,这会儿听到关文这句话,不由也弯嘴憋笑了一下。 话糙理不糙,她娘常挂在嘴边的话到底是有道理的。 关明正要反驳,关文又道:“从小没人舍得打他,就想着他是家里的小儿,谁都让着他,结果呢?从没正经赚过一个儿回来的是他,惹事的也是他,花钱最多的是他,最不受人待见的也是他。爹你到底想没想过,我为什么打他?” 关文止住跳着跳着就要起来吼叫的关明说:“二弟厌恶六弟,这个不用我说了,四弟呢,也是一样的,这会儿跟四弟妹搬离开了,住都不愿意跟你们住一块儿。我也不说了,我前日能打他,足够表明我已经不想忍受他这样了。爹你是不是还要纵着他?你是我爹,我教训不了你,但他是我弟,我是他大哥,俗话说长兄如父,我教训他,放到哪儿都说得通这个理。” 关文理直气壮,关明自然气得七窍生烟。他当即伸手拽了关文的衣领处,虽然人比关文矮了一大截,可那踮着脚似是要跟关文拼命的架势还是让李欣心头一滞——关明要是真打关文,依照关文的性格,他是肯定不会还手的! 关文就算再怎么厌恶关明,也绝对做不出伸手打生身父亲这样的事儿! 关文只是淡淡地看着关明,关明厉声喝斥他道:“你不知道他这会儿是关键的时候,啊?他跟那安家小姐两个人,眼瞅着就能在一起了,你这会儿把他打得趴床上去,这事儿还怎么成!上州府去的盘缠路费谁出?你倒是打爽了打舒服了,你六弟呢!你六弟以后要咋办!” “他要是肯脚踏实地地念书做学问,我砸锅卖铁都会成全他的心愿。可是他用邪门歪道,心术不正,败坏人家姑娘的名节还污蔑他大嫂,睁着眼睛都能说瞎话,比扬儿和小康都不如。我不打他,他永远就这么糊里糊涂过!” 关文说道:“他以后怎么办我管不着,我只能管他现在。我只知道,他现在不学好,将来什么都不算!”(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八十八章 兴师问罪 下 李欣顿时因为关文那句“他要是肯脚踏实地地念书做学问,我砸锅卖铁都会成全他的心愿”的话皱了眉头。(wWwsUImengCOm) 扪心自问,现在他们家可以说是有些家底的,若是李欣出手肯大方一些,花上二三十两银子买一个丫鬟回来做活计都使得的。但是她自问自己,舍得钱出来给阿秀阿妹办嫁妆,舍得钱出来借给关全做生意,也舍得钱出来资助关武,唯独这关明和关止承,她是决计不会拿出钱来给他们用的。 即使是关止承是个好的呢? 李欣想想还是觉得,她可能过不去这个坎儿。 换句话说,在她心里边儿关止承已经是这个德行了,印象就刻在了她脑子里,她不第三百八十八章 兴师问罪(下)想帮这样的人。 李欣转念又一想,要是这关明和关止承知道她手里边儿握着上百的银子,还有颇丰的田产地产,会不会就上赶着来巴结她了? 想到那个场景她就恶寒。 关止承这是要去州府参加秋闱了,他这要是连跳三级,从一般读书人,到童生,到秀才,再到举人,可真能说是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去州府的盘缠关明和关止承不可能没存,但大概是因为上次阿秀闹过一场,到底伤了些元气,关全又砸了一回屋子,又闹过一场,又伤了一回元气。还剩下多少,够不够关止承去州府,李欣就算不出来了。 可瞧着关明这副模样,难不成关止承还想着从那安家小姐身上搜刮些油水下来?趁着安小姐没出嫁前再捞一笔? 又或者,真的就跟他说得斩钉截铁的那样。他一定是要把安家小姐娶到手? 李欣不得而知,此时她也顾不得想其他的,只盯着关明的举动。 要是关明伸手给关文耳光……关文肯定还是不会还手的。 关明怒火滔天,已经伸了手要第三百八十八章 兴师问罪(下)打关文了。关文也只是梗着脖子微微低着下巴看着关明。嘴上仍旧说道:“爹,我是不能打你,你再不对,我也不能对你动手。可是六弟,我就打了,再有下次,我还是要打。你这样袒护他不是在帮他,总有一天你会害了他。” “老子怎么会害自己的儿子!” 关明气愤非常,对于关文的指责更是无法苟同:“你自己暴脾气上来了拿你六弟出气你这会儿还有理了?他如今躺床上什么都做不了。(本章节由燃文小说网网友上传 )书看不成,文章写不成,就连上个茅房都要我带着去。整个就跟个废人似的,别说做事了,说话都没什么声儿!你这把他打得半死不残的,他以后怎么过!” 关文只是静静看着关明道:“我说了,这不过是皮外伤,休息半个月就好了。他眼睛总没坏,不会看不成书,手也没断,不会写不了字。要说耽误时间耽误工夫,我倒是认为他好好反思反思。比他念再多书写再多文章都强。” 关明那巴掌到底没有落下去,关文伸手截了他的手下来按住,扬儿跑到关文身边去抱住他的腿对关明大声道:“不许打我爹!” 关明立马瞪眼看向扬儿,刚骂了一句“小王八羔子”就让李欣打断道:“公爹骂扬儿不要紧,算起来你是扬儿他爷爷。但是骂也要骂得得体一些。骂扬儿小王八羔子。公爹你自己成什么了?”李欣抬了抬眉毛:“老王八?” 关明立时竖了眼,李欣惫懒理他。伸手牵了扬儿说:“跟小姑一起去阁楼写字去。” 扬儿乖乖地牵了李欣的手,阿妹接过他来,忧心地看了看关文又看了看李欣,动了动嘴皮子,最后也只是轻声说道:“爹,六哥前日是挺过分的,也怨不得大哥打他……” 说完话就带着扬儿匆匆离开了堂屋。 关文看向关明道:“爹你刚才也听到了,阿妹打小就不撒谎,从来也不多话,这会儿连她都这样说了,你还是说我打关止承不对,那我也无话可说。” 关明死咬着牙,半天才冒出来一句:“那你再咋说也不能把小六打成这样!他一个男人家,你把他打这样他出去咋见人!” 关明伸手一把推开关文,直喇喇朝他伸了手:“你六弟的请郎中抓药花的钱,你总要出!人总是你打的,你别想逃避责任!” 李欣顾不上这头,朝那边去搀了老关头要扶他出去,老关头这会儿却跟昨儿李岳氏似的,在那儿白头,含糊不清嘟囔:“不走不走。” “爷爷,咱们换个地方,这边吵得很。”李欣耐心劝着,硬是搀了他一边胳膊起来,在他耳边说道:“在这儿听着您也生气,我让阿妹给您捶捶腿。” 一边说着一边就朝关明那边道:“公爹,你要是再把爷爷气出个好歹来,这责任你也别想避开。” 关明气得不行,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欣把老关头给弄走,又听见院子里边儿李欣叫了阿妹让阿妹搀着老关头去她房里——老关头那间屋子被关止承砸了还没收拾妥当。 等李欣回来,堂屋里边儿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关明气着站着,关文也不想理他,径自回了长凳上坐着,拿起筷子夹菜吃。虽然饭菜都只是温温的了,到底他干活重,食量就大,一口一口地也一会儿便见了碗底。 李欣给关文舀了碗汤,也不问关明吃没吃午晌饭,舀碗汤后便把自己碗里剩下的小半碗饭给吃了,也喝了一口汤。 关明被晾在一边,心里早就火气一拱一拱的,这会儿见他们自顾自吃自己的,也不说让他也坐下来吃一顿,更是气得不行——他还没吃午晌饭呢! “关文,老子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关明额头上冒着青筋:“你四弟带着他媳妇儿跑了,老屋那边只有老子跟你六弟两个人,你六弟趴在床上起不来,家里啥事儿都要老子做,吃喝拉撒全赖老子身上——你要是不把你六弟打得趴在床上,这会儿也不需要老子忙前跑后的!你晓不晓得老子还要攒钱送你六弟去州府啊!” 关明狠狠跺了跺脚:“你打了人甭管啥理由,治人的钱你总要出!” 关文埋头吃饭,当做没听见。 其实他自然是听见了的,但是这个事情让他怎么答?他打关止承的时候就想过了,这是要给他一个教训,请郎中抓药的钱他也不会出的。可现在他爹上门来要了,他给是不给? 他爹的个性他清楚,拿这个理由让他给钱,一定会狮子大开口,报一个大的数字出来。 关文不问,李欣便抬了头,似笑非笑看向关明:“公爹要多少?” 见李欣搭话,关明就觉得有谱,当即如关文想的一样,张口就说:“少说也要几两银子。” 二两银子也是几两银子,九两银子也是几两银子,那钱数差距可就大了。 李欣抬了抬眉,心里默默算了算,就算是二两银子,也足够关止承和关明不劳作吃上两三个月的。白白给出去这么一笔钱——她还就不信关止承看伤抓药真的就花了那么多的钱。 李欣立马讶异道:“公爹,六弟请郎中看伤,又抓药,花了那么多?” 关明自然是点头:“郎中出诊费高,抓的腰又贵,可不需要那么多。”眼珠子转了转,关明又说:“这还是这会儿需要那么多,等过段时间,要让他养伤,还得更多的补药啊补品啊给他吃着,更要花钱。” 李欣“哦”了一声,尾音拖了出来,有点儿意味深长的味道。 关明却只以为这有门,立马就催促关文和李欣拿钱。 关文闷声道:“没有,他自己讨打,让他自己解决。” 说着看向关明道:“他不是本事大着呢吗?从前没分家的时候从我跟他大嫂屋里取了那幅字画拿出去卖,得了五两银子的事情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关明一下子被噎住。 李欣也笑道:“倒是忘了件事儿。公爹你跟六弟当初花了五十两贿赂人家学政,如愿以偿地让六弟得了个秀才功名回来,这五十两花得,好像一点儿不像花钱似的。五十两银子公爹和六弟都没怎么放在眼里,区区几两银子,就难倒你们了?” “你!” “六弟自诩读书人,又自命清高的,他要是认他该这顿打,那么就是说这是他自找的,一切后果自然该由他负担。但他要是不认他该这顿打,那么就是说,他还没从他大哥打他的这顿里边儿吸取教训,他大哥的目的自然就没有达到,所以也肯定不会管他这后面什么养伤的事情。” 李欣看向关明,笑得柔和,心里却很是出了口气:“公爹回去大可把我说的这些话转告他,横算竖算,他自己做下的孽,我们没道理给他擦屁股。” 关明指着李欣就要开骂,李欣嚯然瞪向关明说:“我还没追究关止承跑进我家里边儿来砸了我的家具物什把爷爷屋里翻了个底朝天的事儿,他还要追着我们要给他付郎中看伤和抓药的钱,两相比较一下,到底哪个损失比较大些?公爹你要是执意要我们赔偿他被打医治的那份钱,那们就先把爷爷那屋子里的东西打砸了的给赔回来!不多不少,算你十两银子就够了。” 关明脸色铁青,鼻子一抽一抽地看着李欣。 关文忽然站起来道:“欣儿说得对,爹,我们这边儿还要做活计,你没事儿就先回去了吧。”(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八十九章 将心比心 关明最终还是被关文给硬顶了回去,连口饭都没吃,气鼓鼓地回老屋去了,嘴里还一直说关文如今被人拿捏住,一点儿都不孝顺云云。【叶*】【*】 李欣收拾了饭碗,又上阁楼去看了会儿扬儿,下了楼来,听得老关头屋里有噼哩乓啷的声音,走过去看,却见是关文在收拾这老关头的屋。 李欣在门外倚着看了一会儿,开口说:“扬儿是不是该给他准备一间屋了?他晚上跟爷爷睡,年纪小,容易踢被。以前爷爷有精力给他盖被,如今怕是没什么精力了。” 关文就在屋里轻应了一声。 李欣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不想多说其他的,只交代了家里的一些事儿,说道:“四弟和四弟妹在镇上安了家,瞅个空去看看他们,顺便也去韦家走一趟。以后是亲家,韦书生如今也是忙着应考,不知道他去州府的盘缠准备地如何了……” 话说到这儿李欣便顿了一下,看向关文。 关文身形也是微微一滞,不过也很快回过神来,继续收拾着老关头的屋,回李欣道:“你看哪天好我们就去吧。” 李欣微微叹了口气。 她吸了吸气,朝屋里走了过去,挨到关文身边不远处帮他扶正了一个箱,伸手拍了拍箱上染到的灰,说:“你人也打了,他能不能受到教训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心里也不必那么难受。” 顿了顿李欣又说:“你爹说你的那些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你的确该这么做的。” 关文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我只是觉得。我打他打得太晚了。” 他望向李欣,眼神里有些悔痛:“我一直便觉得,花了一大笔钱送他去学塾念书,他就一定能学好。一定是个懂得分辨是非,明了道理的人。只是我到底是想错了,他小的时候没有好好引导他。任由着他学到歪道上去,只想着他是读书人,就不该下地干活,不然一双手粗了,不能把字给写好,惯了他这毛病,使得如今他一点儿农事都不懂。( ·~ )” 关文叹了口气:“没走镖之前。尽心伺候着地,只希望收成好些,家里能富裕些,让他在学塾也不至于受其他人的白眼。走了镖,回来地就少。更加没那个精力管他。等我回来了,他已经养成了这个性,爹护得紧,我平时说什么他也只是点头应声,回过身去却根本没当回事。我只以为他是读书人,应该能听得进去道理,可我到底是想错了。” 关文埋下头去,单膝跪在地上把床腿给掰正了,摇了摇。回头对李欣说:“这有点儿不结实了,我待会儿去另打一根粗壮些的。” 李欣只默默点了点头。 关文也不再说话,李欣站在凌乱的屋当中,看着关文忙活。瞧他似乎专心致志地在收拾着屋,李欣心里却觉得有些闷闷的。 关文到底是对关止承有些想不开。 她叹了口气,轻声开口说:“阿文。我理解你这种心情,可是你也要想想,关止承已经十七岁了,他不是小孩,他有独立的思维,能做独立的事情。镇上人家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已经可以娶亲了。” 李欣说:“他是你的弟弟,不是你的儿,能直接管他的人是他爹。他爹认为他这样就是好的,而认为你管教他是错的,你不论说什么,都不能得好。换句话说,若是扬儿这样,你大可以抄了棒打他得他哭爹喊娘,但是对关止承,当中到底是隔着一层。你打了他,你尽了心了,也仅止于此。难道你还要负担他后半辈?他是一个人,就算是扬儿,等他长大了,他也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关文抬头看向李欣,李欣心平气和地说道:“有的人在顺境中能长得笔直,获得成功,有的人却仍旧会被好环境给宠坏,养成很多坏脾气。而有的人在逆境中能逆流而上,成长地更加坚强挺拔,有的人却自甘在逆境中堕落,觉得最坏也不过如此,还能坏到哪儿去?我不相信所有张善门下的学生都跟你六弟一样,他们中肯定也有好学上进,不想靠歪门邪道而希图能光明正大获得成功的学。[]所以,他长成如今这样,你固然会有些过错,但根本原因,在他自己身上。” 李欣说:“即使当初你没有送他上学塾,而是让他跟你们另外三兄弟一样,在家务农种地,他也不一定就能长成一个正直善良的人。阿文,你不能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这样只会让你心里更难受。” 关文默默地把床帐取了下来,挂在肩上,又拍了拍床头边上的柜,望向李欣微微叹了一声:“我如今倒不是想着自己有多少错,我只是为他变成这样而痛心。” 关文走到李欣面前,越过她的肩朝屋外望去,伸手指了指外面透过树林若隐若现的矮山。 “以前小的时候,我十来岁,背着他,身后跟着二弟四弟,我们四兄弟去那山里头薅干柴,薅地不多,只能装满二弟四弟后背上背着的小背篼,背着还觉得挺沉。但那时候四兄弟很开心。他最小,大家都让着他,护着他,粉粉嫩嫩的一团,谁看了不喜欢?打小就鬼机灵,想起那会儿就觉得他乖,有灵气。” 关文扯了嘴角笑了笑,收回目光轻叹了一声:“以前的日,一去不复返了。” 他望向李欣,伸手按住她肩膀问她:“欣儿,你要是我,你怎么办?” 李欣也一时哑口,关文微微摇了摇头却自我否定:“你到底跟我境况不一样,铭是个好孩,断然不会做出小六那样的事情。岳父岳母也是明白道理的人,即使铭做错了事,他们也不会让他错下去,必定会严厉纠正。” 李欣身形微微一顿。 没错,将心比心,要是李铭跟关止承一个德行,李欣想,她绝对不会任由他这样下去。打也好骂也好,不把他掰过来,她还哪里能说是人家的姐姐?即使她不出面,她爹娘、大哥二弟他们也不会看着铭儿变坏。 可是轮到关止承,李欣却只觉得他是个大麻烦。 她不是说一定要阻止关文管教他,但是诚如她所说,关止承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的性格已经养成了,要试什么办法才能让关止承掰过来? 她自己是觉得,没多大的可能性。尤其是关止承还有一个“力挺”他到底的亲爹。 关文去扫了地上摔打出来的家具物什的木屑木渣,李欣转身则去喂了鸡和兔,端了盆水到老关头屋里,拿帕汲了水擦拭家具。摔坏了的被关文给清理了出来放到了院里边儿,没摔坏的则规规矩矩地放好。然后关文又去寻木头打床腿——四根床腿柱里边儿有一根不结实了要换。 花了一个下晌,关文和李欣夫妻俩把老关头的屋整理地差不多了,李欣也从阁楼上取了干净的床帐和被,还给老关头换了一床蓬松的棉絮铺床,枕头也换了用决明和艾草做的枕芯。 收拾停当以后,李欣倒是觉得老关头这屋焕然一新了些。老早就想着要不要重新给老关头布置布置屋,借着关止承砸屋的举动总算是好好拾掇了出来。 关文的床腿也打好了,正在老关头屋里给他安上。 李欣去灶间烧了水下了米任它煮着,让阿妹去灶间帮她洗菜,自己则是拿了扫帚和簸箕扫院里的灰尘木屑。 关武从小道那边儿踱步过来,看到李欣在忙便叫道:“大嫂,忙着呢?” “二弟来了?” 李欣想起阿妹跟她说的,要不是关武拦着关明,怕是关明就要闯了她和关文的屋,肯定就能发现他们这会儿很有钱,事情后续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见到关武李欣自然是对他很是感激,“今晚上你们家烧火了没?要是没,叫上杏儿跟小康过来吧,我们一起吃。” 关武摆手说:“不用不用,杏儿已经在弄了。”说着望了望堂屋:“大哥在吧?” “在,爷爷屋里。” 关武便抬腿朝老关头的屋去,走了两步倒是朝李欣望回来,笑道:“还没恭喜大嫂又当姑姑了,小侄女儿乖吧?” “挺乖的。”李欣笑道。 关武乐呵呵地点头:“小娃肯定乖得很。” 看关武那傻乐的模样,定是在想着自己的娃会是什么样。 李欣摇了摇头,看着关武去老关头屋里找关文。 两兄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关文和关武就一起走了出来。 关文道:“石头地那边儿打成板的石头也有不少,应该够铺地了,你那儿弄得怎么样?” “都差不多了。”关武回道:“路是辟出来了,宽度差不多能让两个人并肩走,这宽度还成吧?” “成。” 关文应了一声,扭头对李欣说道:“我跟二弟去小径那边儿看看,明后日就开始准备铺路了。” 李欣则是点头笑道:“好。” 关文和关武去了,李欣朝阁楼上喊了一声,扬儿咚咚咚跑下来。李欣把稻草杆扎的扫帚递给他说:“扬儿帮娘把院扫一遍,要扫干净哦。” 扬儿立马点点头,李欣欣慰地笑了笑。 扬儿做事认真,也不会躲懒,扫院、搬凳之类的活他做起来还挺开心。打小就勤快,将来也一定是个勤快上进的男汉。 摸了摸扬儿的头,李欣抬步朝灶间走去。(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九十章 绢花 关武那边的路打得很夯实,平的地方磨得很平,有坡道的地方也弄成了阶梯。( ·~ )关文和关武去看这条已经研究商量过很多次的小径,看了一圈回来两兄弟又商量了一会儿,关武便告辞说要回去了。 转过身去却又顿了顿,关武转回头对关文说道:“大哥,爹他今儿来找你麻烦了没有?” 关文微微一滞,停了下才回道:“人倒是来了一趟,后来又走了。” “走了?”关武微微讶异:“他没闹腾一番?” “没有。” 关武有些惊讶于关文的回答,但看起来大哥屋这边儿的确不像是被闹过的样,大哥也不会跟他不说实话。 关武抠了抠脑袋说:“没闹腾就好……”心里却是想着,怎么会呢,按照爹那个性,不是该闹得人仰马翻的? 他心眼儿直,倒也没多想,提步便回去了。 关文看了看天色,走步重新丈量了一下院里的地,在一个点儿上用力踩了踩。扬儿扫地扫到了坡口那儿,看见关文在那儿跺脚忙出声道:“爹别蹭泥泥上去了!扬儿刚扫干净的!” “怎么了?”李欣走出来,听到扬儿说的话顿时笑望向关文,关文也是一脸好笑地道:“爹没给扬儿弄脏,就算弄脏了,爹给扬儿扫干净,好吧?” 扬儿两边脸蛋鼓起,哼哼了两声说:“爹说话要算话噢。” 关文便用力点头应诺,扬儿则满意地继续拿了扫帚扫地。 “这地儿不也是泥巴地儿,这会儿天气干没下雨才是干硬干硬的,下了雨这扫了也白扫。”关文轻声靠近李欣笑说了一句。 “扬儿才没想那么多,你顺着他的意思就好了,小娃爱干净珍惜劳动成果,值得鼓励。”李欣言笑晏晏,看了看院四周,问:“地窖的事儿你想好了?” “嗯。( ·~ )过两日找老师傅再帮我们参详参详挖,我看这地方行。” 关文点了点头,又笑望向李欣:“明儿就是赶趟天,你不是说要把兔提去卖了。以后不喂了,老些了的鸡也卖了?要不明儿就去吧。” 李欣笑了下道:“其实也没那么赶。” “倒也不是赶,只是既然想到了,就赶紧着做吧。正好那兔棚腾空了,可以搬个地儿,不怎么占地方。” 李欣想想也是,既然要挖地窖。兔棚搁那儿也的确碍事。便应了一声,又叫了声二黑。 二黑一大长条地跑了出来,绕着李欣转了几圈后停下来,微微偏头看着她,一副无辜的表情。 关文笑道:“这几天都没怎么见着它。” “它到处跑惯了,也由着它,反正这地方够大。” 李欣伸手去挠了挠二黑的耳朵,说:“还让你给我们看家护院呢。整日整日就跑不见人影儿,个头长得越大越喜欢往外跑,家都不回了。” 二黑自然是听不懂李欣的话。李欣挠它挠得它舒服,它也就只管眯了眯眼顺着李欣手的方向蹭。 关文说道:“我去把爷爷搀出来,差不多吃晚晌饭了吧?” “嗯,马上就好了。” 吃过晚晌饭,关文便拿了笼把兔一一装进去。李欣捡了下晌母鸡生的蛋,逮了那几只养得有些老了的母鸡出来也装了笼。兔棚那边儿十好几只兔雪白雪白地搁在地上,扬儿摘了一片烂菜蹲在其中一个笼面前,伸了手去喂兔,眼睛红红的。 李欣走过来搁了鸡笼,听见扬儿抽嗒。蹲下身道:“扬儿是男汉,可不能哭。” “娘为什么要把小兔兔都卖掉?”扬儿扭头看向李欣,小脸微微皱着,清亮的眼睛像是夜晚天上一闪一闪的星辰。[ ~] 李欣说:“因为娘跟小姑都不大会喂兔,而且照顾它们要花好多的精力,娘腾不出时间来。所以只能把它们都卖掉了。”李欣摸了摸扬儿的头说:“再说,扬儿要吃饭,要穿衣,要读书写字,娘把它们卖了,才有钱让扬儿过得更好。” 扬儿忙道:“那扬儿吃差些穿差些,在石头板上练字也可以的!” 李欣笑了笑,问他:“扬儿是不是舍不得小兔兔?” 扬儿抽抽噎噎地点了点头。 “扬儿是个善良的好孩。”李欣捧了捧扬儿的小脸蛋,笑着对他说:“可是扬儿,留兔兔在家里,单是喂它们,照顾它们,给它们清扫这些便便,就是很繁琐很累的事情,还得不到什么收益。娘和小姑都很累的,扬儿也太小了,照顾不了它们。祖祖跟爹、娘,还有小姑,扬儿,都要吃饭饭的对不对?去照顾兔兔了,没饭饭吃,我们就更惨了。” 扬儿望向李欣,鼻还是抽抽着。 李欣笑道:“扬儿乖,等扬儿长大了,可以照顾兔兔了,娘再让爹给你逮兔兔回来让扬儿照顾它们好不好?” “那……那娘也要说话算数。” “娘一定说话算数。” 安抚好了扬儿,李欣牵着他带他去洗漱,然后送他去睡觉。阿妹提议说让扬儿跟她睡一晚,李欣也就同意了。 阿妹说:“大嫂想给扬儿单独辟一间屋出来,不如就把五姐那间屋布置成扬儿的屋就好了。至于五姐,回来让她跟我住一起不就成了?” 李欣笑了笑说:“现在倒是可行,不过等你们出嫁了,带着姑爷回来,这屋不也还是不够用?” 阿妹顿时臊红了脸,李欣笑道:“你这个建议现在倒是可以用,一年半载的也没事儿。”说着环顾了一下这屋的院构造,说:“当初起屋没想太多,这会儿看着倒是觉得这屋房间太少了。” 李欣思量着,要不在堂屋后边儿再加一层屋?正好那儿也是有空地的,她这还正嫌那儿空着呢! “早点儿睡吧,明早我跟你大哥去镇上把那些兔啊鸡啊的给卖了。” 阿妹点点头,李欣又道:“老母鸡留了一只起来,还是让它留在鸡棚那儿,脚上绑了根红绳的就是。明儿早上你去跟你二哥二嫂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晚晌过来吃晚晌饭,回来炖母鸡汤给爷爷和你二嫂补补身。那鸡明儿你捉了栓一边儿,不要给它喂食。” “知道了大嫂。” 交代完事情,各自去睡不提。 第二日清早关文和李欣就起了床。关文拿了扁担,一边挑了鸡,另一边挑了兔,李欣手里提着两个没装上去的兔笼跟在后边儿,上了村里一辆正好要去镇上赶趟的牛车。 卖鸡和兔很是顺利,正好是有家酒楼做大生意,也没如何和关文他们讲价便把鸡买了去。兔也陆陆续续被买走了。竹笼算是关文附赠的,卖光了鸡和兔以后两人便是一身的轻松。 李欣数了数手里的钱,脸上微微笑起来。 关文嘱咐她把钱收好,看了看天色说:“比预计的时间要早些卖光,这会儿就回去?” 李欣点头道:“也没其他的事儿,现在就回镇口去吧,租辆驴车赶回去。” “这也赶不上午晌饭了。” “没事儿,将就着吃些。空出肚晚上还能吃好的。” 关文牵了李欣的手朝镇口处去,周围是叫卖的小贩,还有卖花钿珠钗的路边货郎。关文停了脚步拉了拉李欣说:“买根钗回去吧?” 李欣立马拉了他道:“买那个做什么。我又不爱打扮。”想了想倒是说:“不过买也可以,拿回去给阿妹。” 关文扬了眉,李欣笑道:“跟韦家说定婚事儿以来还没去韦家拜访过,我想过两日反正也要来镇上去看看你四弟他们,顺便就去韦家走一趟好了。到时候让阿妹打扮地素净大方一些。到底是个年轻姑娘,给她买个簪或者钗环什么的,让她也好好打扮打扮,韦大娘看着喜欢,韦书生也那边也……” 李欣轻轻撞了撞关文的胳膊,冲他眨眼:“明白了吧?” 关文哭笑不得。一时却又有些心酸,拉了李欣的手说:“跟了我,你都从来没怎么打扮过……” 他忽然想到,李欣没被那无良的人贩拐到窑里去之前也是李家村的一朵花,依稀也听说过她在窑里边儿姿容也是中上等的,那会儿时候必定是少不得打扮的。她如今不打扮。是不是因为……怕对镜梳妆会想起那些过往? 关文看向李欣,情不自禁地就伸手揽住她的肩。 李欣顿时一怔,立刻推了推关文:“干什么呢,这大街上……” “怕什么,我们是夫妻。” 关文对李欣笑了笑,拥着她走到那货郎面前,货郎立刻展颜笑问:“二位要看些什么?我这儿胭脂水粉,珠花簪钗的都是好的,大兄弟,给你媳妇儿买一对儿?” 李欣便笑,关文则是仔细地挑选了一根银簪和两朵珠花,又看了看,拾起一朵细绢做成的花,转身就比在了李欣的木簪上。 李欣微微一愣,关文笑望向她说:“这个好看。” “我戴这个做什么……”李欣微微臊了脸,嘴角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旁边的货郎自然是打趣地说道:“小娘,你男人这是疼你!平时在我这儿买女人首饰送给自己媳妇儿的汉可不多!” 关文付了价钱,货郎还拿了条素帕给他把首饰都包好了。关文拿出那朵绢花,其余的包好揣在怀里,却把绢花就给李欣绑在了簪后边儿。 “干什么呢……”李欣自然是不好意思,关文笑道:“好看。” 一边说着一边就拉了李欣往镇口去,只是在快要挨近镇口那儿,却见到了熟人沈四爷。(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九十一章 请观礼 沈四爷倒不是一个人在溜达,李欣瞅着他那样怕是昨晚上就在外宿了一宿的,身边随着几个油头粉面的公哥儿。[ ~]相比之下,沈四爷倒是没显得有多猥琐了。 几个人都是衣衫凌乱,摇摇摆摆在走在街上,身后跟着的仆从个个打着哈欠,瞧着就是晚上没睡觉守了一夜的样。 关文见着这么几个人自然就带着李欣要躲开,哪知道沈四爷眼尖,却是看到了关文,立马出声喊道,声音还带了点儿醉意,酿着鼻音:“哎哎前面那个,那啥汉……关文!” 关文当没听见,搂着李欣疾走几步——他不想跟这个公哥两个攀交情。 哪知道沈四爷却伸手拉了他,似乎还有些醉意未消,拽着关文的领把他转了过来,看到关文的脸顿时“咯咯”笑了起来:“当真是你?我就说我眼神儿好出不了错……” 关文微微蹙了蹙眉,闻到沈四爷身上传来的脂粉味儿混合着的酒味儿,伸手把他往外边儿推了推,咳了咳说:“沈四爷怎么大清早地在这儿溜达?” “大清早?” 沈四爷朦朦胧胧地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光照下来,他立马伸手挡了挡,嘿嘿笑了两声说:“这哪是大清早啊,没瞅见太阳都上空了嘛!” “四爷,咱们还是赶紧着回去吧……”后边儿仆从里边儿窜出来一个长相机灵的小厮打扮的人,跟在沈四爷后边苦心劝道:“回去要是撞上老爷从铺里回来,四爷你少不得要挨训……” “挨训就挨训。怕个鸟蛋!” 沈四爷瞪眼看向小厮,骂他道:“爷说话你插什么嘴,边儿去边儿去!” 一边说着一边就朝小厮挥着手,弓着身把小厮赶离开了自己。 沈四爷扭头看向关文对他笑:“哎呀。你有两个影儿!” 关文轻轻舒了口气,说:“沈四爷,你喝醉了。” “咦。( ·~ )你怎么知道?”沈四爷朝他这边又走了两步,笑望向他,又偏头看向他旁边儿的李欣,“哎呀”一声,说:“你旁边儿有朵花儿,我给你摘了。”说着便伸手往李欣头发上去折那朵绢花。 关文和李欣均哭笑不得,李欣朝后躲了一步。沈四爷眼前一花,“咦”一声说道:“嗳嗳,这花竟然还会跑?” 说着就继续迈步过来,定睛一看:“哦哦,花戴在女人头上的。” 沈四爷揉了揉眼睛。他身后另外那几个公哥都哈哈笑,有人说道:“长玙,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娘了?” 沈四爷也嘿嘿笑了两声,跟关文哥俩好似的,伸手拉了关文的手附耳问道:“你抛下你媳妇儿,找了个小娘?” 关文拂开沈四爷的手,又不好跟一个醉酒之人计较,嘴上还是说道:“沈四爷,这是我媳妇儿。” 沈四爷摇了摇脑袋。又定定看向李欣,嘴里嘟囔了一句:“不像啊……难道换媳妇儿了……” 关文苦笑不得,李欣拉了拉他说:“别跟他说那么多,喝醉酒的人就跟话唠似的。” 说着这话李欣却是想起关文和孙鸿雁两个人喝酒,关文喝了那乖乖的模样,不由闷笑。 关文推着沈四爷让他站稳。沈四爷乖乖站着不动,关文说:“四爷你赶紧着回家去吧,一身酒气脂粉气的,要是被沈老爷沈夫人知道了,少不得骂你一顿。” 沈四爷鼓着眼说:“骂……怕什么!” 说着却又嘿嘿笑起来,拽住关文说:“我成亲你要来观礼的吧?到时候没看到你来,我……嗝,反正你一定要来。” 关文不由捂住鼻,然后扇了扇自己面前的风,嘴里说道:“昨晚上这是喝了多少……” “不多不多,一斤!”沈四爷嘿嘿笑:“喝了睡,半夜醒来接着喝……喝到现在。[ ~]” 关文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道:“说完了?说完了你赶紧回府,我也赶紧家去了。” 说着就朝方才说话的那个小厮打了个眼色,小厮连忙上前来扶住沈四爷,劝道:“四爷,咱们回府去吧……您这成亲的日也不远了,闹出什么事儿小的担待不起啊……” 关文就像丢烫手山芋一样把沈四爷推给了小厮,自己拉了李欣的手算得上迅速地逃开那处地方,疾走到镇口,很快叫了辆驴车让车把式赶着去荷花村了。 关文顺了顺气,出了镇口走上乡路才长吐了口气。 “弄得好像逃命一样。”李欣不由笑道:“他喝醉了,也不知道你怕什么。” “我没怕他。”关文摇头:“他又提他成亲的事,让我去观礼,我躲还来不及呢。” 李欣笑了笑,掸了掸裤脚上的灰说:“又不是你对不起他,你用得着做贼心虚吗?他成亲成他的亲呗,我还就不信他那日有那闲工夫过问你到底去没去观礼,转过身这事儿他怕是也会忘了。” 关文却摇头道:“我却觉得他让我去观礼是真心的。” 李欣抬眉看向他。 “他给我提了三次了,”关文道:“喝醉酒都还记得这茬,要么是他脑好记性强,要么就是他真的是上了心。” 二人到了地方,李欣付了车钱,上坡的时候关文说道:“算了,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他成亲我去做什么?当不知道好了。” “你这样想不就对了。”李欣笑道。 “再说,我哪有什么脸去看他成亲。”关文叹了一声:“他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他那要娶的媳妇儿,跟小六之间还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怎么想都觉得他蒙在鼓里已经很可怜了,我要是还去参加他的婚礼,那才叫做戳人心窝。躲还来不及呢。” 关文和李欣上了坡口。关文开口叫了声阿妹,阁楼窗口那儿探出个脑袋来,阿妹叫道:“大哥大嫂,这会儿就回来了?我们刚吃过午晌饭。” 答了一句阿妹便匆匆跑下楼来。窗口那儿趴着的换成了扬儿。 “缩回去写字,待会儿睡午觉了。”李欣冲扬儿笑了笑,扬儿看看他爹娘手上的确是空空的。兔兔都不见了,不免还是一阵失落,恹恹地缩回头去。 阿妹和李欣去灶间忙活,关文跟着进来,打了水又招呼李欣擦了个脸,伸手从怀里掏出买的首饰递给阿妹。 阿妹惊喜地看向关文。 “拿着吧。”关文笑说:“你大嫂让我给你买的,姑娘家。也打扮打扮。” 阿妹羞涩地点了点头,道了句“谢谢大哥大嫂”,把簪径直插在了头上。 “我来。” 见她要戴珠花,李欣忙叫了一声,伸手接过给她簪在头上。笑说:“这样就很好。” 阿妹轻轻抬起头,李欣赞道:“阿妹很漂亮。” “是个大姑娘了。” 关文笑说了一句,去看老关头那边的状况。李欣将饭菜闷在锅里汽上一会儿,端了出来和关文将就着吃了顿午晌饭。 下晌关文先是去帮李欣把那只留下来的老母鸡给杀了,然后和关武一起忙活着从石头地那边挑了石板过来,冯德发也来帮了忙,事情倒是做的有条有理的。 杏儿带着小康过了来,两个娃又凑到了一起去阁楼那边写字。李欣让杏儿坐在院里边儿,看她做针线。自己择菜,一边和杏儿闲聊着。 “你有没有发现,那冯家兄弟好像特别高兴?” 杏儿朝李欣那边低声咬耳朵:“我不经意朝他脸上瞟了三次了,三次都瞧着他面带喜色,自顾自高兴的,不知道他到底高兴什么。” 李欣朝那边挑着石板过来的冯德发望去。的确见他脸上笑眯眯的。 李欣对杏儿笑道:“大概是得了银拿回家去,所以心里高兴吧?”李欣说:“从他回了一次下河村,再回来脸上就是这副高兴的样。” “会不会有些过了?得银这也好些天了啊,用不着每天这高兴劲儿都不减吧?”杏儿狐疑道:“而且瞧他干活那带劲儿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捡了金呢。” 李欣扑哧一声乐了,杏儿没好气地道:“我说正经的,你瞧他是不是一个人偷着乐……你看你看!” 杏儿逮住冯德发偷笑,立马拉了李欣看。李欣看了一眼点头说:“嗯,他就是偷着乐。” “你说他到底乐什么?”杏儿也好笑道:“做着活计想着想着都乐。” 李欣笑而不语,心里却是想着,说不定冯家的人就要上门提亲了。 晚晌饭自然是关文和关武两家再加上冯德发,好好地吃喝了一顿。李欣炖的母鸡味道很香,即使是杏儿这会儿已经开始害喜了,也喝了满满一大碗,却也不觉得油腻。两个鸡腿自然是被扬儿和小康两个娃瓜分了,鸡翅膀也是这两个小一人一个。 吃完饭后两个娃就去院里玩儿,关文和关武安顿好老关头,两兄弟坐在屋里聊天儿,冯德发则是告辞说回石头地去,不打扰他们说事儿。 李欣和阿妹收拾了堂屋,随即也坐过来听关文和关武说话。 “……四弟那边儿还好,你不用惦念着。”关文道:“至于爹跟六弟那边的事儿,你也不用多管。” 关武嗤了一声:“我没事儿管他们做啥,把四弟气跑了,该没辙的是他们,这会儿一个还被打得趴在床上起不来。” 关文“唔”了一声,却没说其他的。 杏儿道:“不过大哥,那六分水田怎么办?下了秧苗的,这会儿撒手不管不是白白瞎了那秧苗?” 关武道:“这不该咱们管,让爹他自己心焦去。” 关文叹了一声,低声道:“那六分水田……求粉红~ 闯黄灯扣六分!(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九十二章 六分水田 关家田地就是六分水田,一亩山地和两亩沙地,山地和沙地分别归了关文和关武,关明如今也没那个心思过问这个,他也就瞅着那点儿水田每年秋收了粮食,好过个丰收年,吃大米饭。(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没分家前,水田由关文、关武、关全三兄弟管着倒也没什么说头,分了家以后,管水田的事儿就全落在了关全身上。如今关全撒手不管去了镇上,那水田还当真是没人打理了。 但想着那一亩三分地的,都是老关头年轻那会儿置办下来的,要看着水田荒了,或者是因为没人照料而使得里边儿杂草丛生,到了秋天颗粒无收,关文也着实不忍心。 “爹他如今在料理水田没?”第三百九十二章 六分水田关文出声问道。 “谁知道他的。”关武答:“他也老久没下地了的,就算下田去了,估计也做不了多妥当。” 关文便轻叹了一声。 关武道:“大哥,你可别去管他们的事儿,那水田他们爱种不种,爱收拾不收拾,不收拾就等着喝西北风去。懒散到他们那头上也当真是让人不好意思开口说了——他有那闲工夫去村头跟人赌钱,那些个时间空出来,还怕打理不了那六分水田?” 关文轻扯了嘴角笑:“他年岁到底比我们大了一轮两轮,要说精力,还的确没我们这样好。这会儿他还要照顾六弟。” “关止承别是装的吧,他最爱装可怜样。”关武嗤笑道:“大哥你打他又不会伤筋动骨,顶多躺两天,准保能爬起来。唬谁呢他。” 关武对关止承相当看不起,早也不掩饰对关止承的不满和厌恶。听关武这般说,关文也没什么说的,只是轻叹一声道:“那六分水田,就别管了,端看爹他怎么处置吧。” “该不会要卖了?” 关武看向关文。微微挺了挺胸第三百九十二章 六分水田:“这倒是可能的,他要是照料不好,荒着也是荒着,不是还要给关止承筹措去州府的银两吗?要是实在没法子。说不定爹他当真会起了心思去把水田给卖了。” 关文沉了沉脸,杏儿皱眉对关武道:“不至于吧,再怎么穷怎么苦的,也不至于卖地卖田卖房子。这地跟房子那都是安身立命的本钱,就是以后一无所有了,有个蔽身之所,守着一点儿地。(wWw。SUiMenG。com)随便种点儿吃点儿也不至于饿死。”杏儿说:“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去把田地房子什么的给卖了吧?” “那哪儿有准儿的,爹他脑子本来就缺根筋,被关止承唬弄唬弄,啥啥都听他的。”关武大喇喇地抬了腿架着,对杏儿道:“那田可是爷爷置办下来的,他要卖也不心疼。” 杏儿顿时就没话说了,望向李欣。眉头微微蹙着。 李欣犹豫了一下,看向关文问道:“阿文,你怎么说?” “应该走不到那一步吧。”关文端了碗喝了口温和的虫茶。叹了口气说:“再怎么样,田地是根本这个道理爹他不可能不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想来他是不会卖田地的。” “这会儿田地的价也不算高,今上鼓励开荒地呢。”杏儿说:“县太爷都鼓励着开垦荒地,价格开得还很低。荒地真开垦了出来,原来的地也就更加不值钱了。” 李欣心里微微一动——李家村儿那边儿她大哥可是给她买下了一百亩的荒地呢!趁着开荒每亩土地定价的低买下来,十足划算。虽然还没定要种什么下来,但是开了荒出来,怎么也能物尽其用,到时候无论如何都会收回成本。更好的可能会发展出大的产业也说不一定呢? “所以爹他应该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卖价可比买价要低许多。”关文吁了口气,说:“走一步看一步吧,他真要卖地,到时候我们再商量,反正这地是不能让爹卖的。” “大哥。爹他真要卖地,你该不会是想把地买下来吧?”关武瞪大了眼睛望向关文。 关文微微一顿,笑了下说:“这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吗?” “那万一爹真打算卖呢?”关武继续追问。 “……再说吧。” 关文却也没明确表态,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李欣倒也听得出来。 他是舍不得那块地落到别人手里边儿的,不管如何,那六分水田也是他从小照料到大的,甚至是在分家之前,那块地也都还是他来料理着,对那块地的感情是不言而喻的。再者,那块地还是老关头年轻的时候置办下来的,他不会舍得让老关头辛苦办下的田地被关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卖出去。 李欣却也不表态,脸上只淡淡笑着。 对她而言,关文会不会在关明卖那六分水田的时候挺身而出买那水田下来,跟她没有多大的影响。买下来照料那也是关文自己的事情,如果真买下来了,好歹秋收时能吃到自家种的水稻大米,她也不会吃亏。 对,如今她的要求就是,不管如何,不能在关明和关止承手上吃亏。 钱,他们别想来从她身上抠一个子儿去,便宜也别想占上一星半点儿。以往让着那是还没有扯破脸皮,如今脸皮都撕破了,还跟他们讲什么道理和亲情? 关武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倒也不问,只是很讲义气地拍胸口说:“大哥,你要是真买了那地,忙不过来的时候,弟弟也一定帮你忙!” 关文便欣慰地笑了笑,点头说“好”。 杏儿轻声问李欣:“刁老妖那边儿没什么信儿吧?” 李欣摇头说:“没过问这个,怎么了?是不是银环跟你说什么了?” “那倒是没有。”杏儿微微摇头:“事情出了,这时间也不算短了,上次刁老妖开口让公爹娶他娘,正好遇上爷爷发病,这茬事儿倒是没再提,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刁老妖会这么沉得住气。” 李欣想了想道:“说不定是在观望时机?” “我就是这个意思。”杏儿赶紧说道:“我这段时间在家闲着没事儿就瞎琢磨,什么事儿都琢磨了个遍,想到刁老妖的事儿,我心里隐隐就觉得,他好像是在等什么。听阿武说,这段时间刁老妖也没跟公爹断了联系,隔三差五的还是要去老屋那边蹭蹭饭吃什么的,公爹也没表现出什么别的情绪,不撵人,倒也不热切招待……” 杏儿压低声音对李欣耳语:“莫不是看着如今公爹那边儿人走了个精光,想着等看六弟能不能中举,要是真有这种光耀门楣的事儿,他再逼着公爹娶了他娘去?” 李欣挑眉道:“有这个可能。” 杏儿就攀住李欣的胳膊说:“我就说一定是这样的。嗳,要真是这样,那可怎么办?” 李欣似笑非笑:“杏儿,你觉得,就关止承那样,能考上举人吗?” 杏儿也是知道关止承那秀才功名是花钱买来的,听李欣这么问顿时恍然大悟,但还是微微蹙了眉头:“那也不一定,有时候运气好,那可是挡不住的。” “运气好,那也要你有准备啊。”李欣说道:“就他那样每日正事不干专门研究一些不三不四的事情的,再好的运气他也把握不住。” 杏儿想想也是,微微点了点头。 天色渐黑,关武小心翼翼地护着杏儿,叫上小康一起回去了,扭过头跟关文打招呼,说他明儿起早砌石板。关文也表示他明日也继续挑石板过来,争取五六天之内把那小径给铺好。 家里的事儿有条不紊地开展着,关文和关武忙活的同时,李欣也不闲着。最近灰尘什么的比较多,她带着阿妹好好将屋里打扫了一番,桌子椅子柜子箱子的都打理了一遍。扬儿也凑上来帮忙,给李欣递帕子,给阿妹擦汗,惹得李欣和阿妹直夸他乖。 老关头则是舒舒服服地坐在院中晒太阳,偶尔自己还能站起来拄着拐杖绕着摇椅走两圈儿,脸上也露出很高兴的笑容来,叫扬儿的名字也叫得越发顺口,瞧着那病情似是有好转的迹象。 关文自然很高兴,这日去找了老师傅商量挖地窖的事儿,商量妥当以后送老师傅离开,自己顺道托了悦哥去镇上给他拣几副补药回来,想着让老关头喝了,老关头的病情就会更加好得快了。 关文关武和冯德发齐心协力地,才四天的功夫就把那条小径的石板给铺好了。没了泥巴的软绵,踩上去硬邦邦的,也不怕小滑坡,一梯一梯的,间或一个平地,周围是树木是竹子,还有散发的泥土的香气,立在其中竟也有曲径通幽的意境。 扬儿和小康早就迫不及待地沿着小径走起来了,一边走还在一边数数,牵着手一直往关武那边儿走着去。 关武笑望着两个娃子过去,对关文说:“这路倒是修好了,大哥接下来是要忙你这地窖的事儿了吧?” 关文笑着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对关武道:“跟老师傅商量好了的,明日他就可以带人来上工。” 说着望向李欣,笑道:“还记得五跳吧?” 李欣顿时笑起来:“怎么不记得,说他娘跳了五下就把他生下来的那个小子?前头跟吴师傅在我们这边儿上工的?” “就是他。”关文笑说:“他明日也会跟着老师傅来。这小子,说他不爱在家里种田,就喜欢跟着师傅做工。” “他年纪小,多看多学些,以后吃不了亏。这可不比种田简单。”李欣笑道。(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九十三章 地窖 第二天一大早老师傅就带着做工人来了,总共也就五六个人。(wwWsUiMeNGCom) 老师傅是村里人对他的尊称。老师傅是个孤儿,没名没姓,靠吃百家饭长大,小时候沿着村落乞讨,收罗些村里人也不要了的破烂衣裳蔽体,倒也坚强地慢慢长大。稍微大些了在荷花村定了下来,就跟着村里的匠人做活计,得些钱吃口饭。那会儿人都叫他小不点儿。 小不点儿也有大本事,跟着匠人学了一身本领,渐渐的自己也会带人做工了,这一做就做了几十年,在荷花村还颇有些威望,而且他性格好,开朗健谈,结交了不少朋友,老关头也是认识他的,两个人都要互称对方一声大哥。 因第三百九十三章 地窖为他没有姓也没有名,最初是做泥瓦起工的,后来大家也就含糊地叫他一声泥师傅。喊着喊着,他倒很欣然地给自己安了个倪姓,他的名字倒是不管,下一辈下下辈却是顺了倪这个姓了。不过后来大家却都习惯称他一声老师傅。这个岁数还在做工的人不多见,何泛常都得叫他一声叔。 关文请了老师傅到堂屋先坐,老师傅也不客气,叫上人都进去,先是喝了口热茶,脸上千层的褶子随着他的笑跳动着。 “阿文呐,你小子这家兴得不错啊,屋子宽敞明亮的,地方也收拾地整洁。” “老师傅哪儿的话,这也都是我媳妇儿料理地好。” 关文笑着望向端着点心来的李欣,李欣搁了点心招呼老师傅吃,笑说:“老师傅,还麻烦你帮我们做这一趟工。” 老师傅呵呵笑道:“阿文媳妇儿不要说那些,我做工又不是白做,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谈不上麻烦不麻烦。” 老师傅也不客套,伸手拈了一块糕点塞在嘴里,抿着嘴嚼了两下赞道:“五跳说其他的做不得准。这个倒第三百九十三章 地窖是没说错,阿文媳妇儿,你手艺当真是好得没话说,就这种糕点。起码得去正经的点心铺子买才买得到。” 李欣微笑了下,说:“老师傅吃着觉得好就行。” 老师傅做事也不含糊,吃了两块糕点就跟关文说起了正事,叫上了另外几人和关文一起商量开工的事情。五跳则是笑嘻嘻地凑到李欣面前叫她关大嫂,李欣心中闷笑,伸手端上别的热乎乎的糕点说:“吃吧。” “谢谢关嫂子!” 五跳急忙道谢,伸手拈了一块心满意足地塞到嘴里。(wWw。SUiMenG。com)眼睛都眯了起来。 李欣这做的是糯米糕,里边儿加了花生芝麻和红枣,吃起来口感很软绵,味道也很香。五跳又拿了两块,不好意思地说:“嫂子,我嘴馋。” “嘴馋就多吃两块。”李欣把整盘递给他,笑说:“招呼跟你一起来的那些兄弟都吃吃吧。” 五跳自然乐得不住点头,端过盘子冲着李欣傻乐。 商量好了以后。老师傅就准备带人动工了。 关文把关武也喊了过来,兄弟两人也能上上工。 依照老师傅和关文商量的结果,地窖的下口预备开在灶间偏北。阿妹的屋子偏南的那个地方,两边不耽误,进出也比较活络一些。整个区域开得不要太多,以免地表撑不住,尽量下方挖深一些。圈定的范围也就到半个院子,不会整个院子都开。 关文和李欣自然都觉得合适。 家里有陌生人来上工,动作又大,自然惹得扬儿好奇,蹲在开工口的那个地方眼巴巴地望着。这也相当于是修个地下室,要掏空院子一部分地方。李欣怕眼神不好看不见,还跟关文专门提过要暂时安个栅栏——尤其是扬儿,人小个子矮,一不小心就跌进去了。 “娘,这儿要挖洞吗?” 看见李欣走过来,扬儿忙抬了头问。李欣笑着回他说:“对啊。这儿修个地窖。” “地窖?”扬儿眨了眨眼:“地窖拿来做什么?” “里边儿可以搁东西啊。” “那扬儿和康弟弟捉迷藏,可以到地窖里边儿去吗?” 李欣眨了两下眼:“这个娘可就不知道了,扬儿要去问你爹。” 扬儿便站起来寻着关文去,下口忙活着的一个汉子笑道:“关家嫂子,你家这娃子可真机灵,那话咋说来着……哦对了,敏而好学,老人家说喜欢问问题的娃子一般都比较聪明。” 李欣则笑,想着敏而好学的下一句是不耻下问,再看看迈着小短腿儿朝关文跑去的扬儿,笑回道:“借你吉言,我也希望他不是个笨孩子。” 地窖这边儿上了正轨,家里的事儿也都安排妥当,关文便和李欣商量着去镇上找关全了。 扬儿托付给了杏儿让她照看,家里的事儿自然也有关武顾着,关文和李欣顺便还要去韦家一趟,当然也少不了阿妹。 第二日清早,李欣和阿妹收拾妥当,李欣亲自给她簪上了银簪子和珠花,笑看着小铜镜里边儿的阿妹说道:“这样就很好,朴素又大方。” 阿妹轻轻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银簪子,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大哥大嫂破费了,买簪子也花了不少钱吧……” “从小到大都没给你好好打扮打扮。” 李欣捋了捋阿妹散下来的头发,笑道:“打扮起来,当真就觉得是女大十八变。这会儿你皮肤还好着,用不着什么胭脂水粉,我给你的那个搽脸搽手的还继续用着没?” “用着呢。”阿妹点头道:“每天洗了脸都会搽的,脸上的确没那么干了。” “那就好。”李欣笑道:“女孩子皮肤嫩,可不能糟蹋了。” 阿妹顺口接道:“对啊,像孙喜鹊那样一层一层往脸上涂肯定不行。” 说到这儿阿妹顿时顿了一下,望了李欣一眼,见李欣只笑望着她方才轻声说道:“芍药姐姐跟我说,孙喜鹊生的那个闺女是刁老妖的。” 李欣顿时扬了扬眉:“你芍药姐姐怎么知道?” “说是她婶婆跟她娘闲聊的时候她听到的。”阿妹轻声说:“那姑娘脸蛋微微长开了些,就有些像刁老妖了,孙叔背着人给滴了血,拿了刁老妖和猴半仙的来混,猴半仙的血不溶进去,倒是刁老妖的溶进去了。这姑娘是刁老妖的闺女无疑。” 李欣微微一顿,应了一声“哦”。 阿妹说道:“大嫂,你说事情这样了……刁老妖会不会娶了她啊?” “你是说遮丑吗?”李欣微微笑了笑:“这丑已经出了,遮不遮也无所谓吧,真要成亲,那也就是欲盖弥彰。”李欣笑了声:“不过孙喜鹊一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刁老妖也是个自己活得开心,不管别人那么多的人,他们成亲也不算让人意外。” 顿了顿,李欣还是说道:“不过那孩子到底也是可怜,亲娘是那样,这个‘验’出来的亲爹又是这样,以后她生活的环境怕是不大好受。” 阿妹拉了拉李欣说:“大嫂也别关心那些不相干的人了,如今孙喜鹊跟咱们是没关系的,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吧。孙家家底厚,又那么疼爱孙喜鹊的,对那个孙云静也不会不好,吃穿上总不会薄待了她。” “对了,那姑娘是叫孙云静。”李欣叹了一声:“只比九儿大些日子。” “九儿?”阿妹疑惑道。 “哦,我娘家侄女儿。”李欣笑道:“不说那么多了,日头不等人,收拾收拾我们上镇上去了。” 阿妹便点头,微微红了脸,似是在害羞待会儿还要去韦家的事情。 李欣牵了她的手,说:“我瞧着韦大娘那个样子,是喜欢姑娘家稳重大方的。她自己就是那般的人,又是你未来婆母,你一定要投其所好讨她欢心。” 李欣跟她耳语道:“这门婚事,是韦大娘首肯的,以后她就是你的靠山。韦书生是个孝顺的人,将来不管他是潦倒穷困也好,还是飞黄腾达也好,他都不会撇下自己亲娘不顾。你讨了韦大娘的欢心,孝顺尊重她,韦书生对你自然也是感激和敬重的。以后你嫁为人妇,不单是要得到丈夫的欢心和尊重,同时还要处理各方面的事情,婆媳这个关系,你一定要把握好。” 关文上了在坡下叫人了,阿妹顿时显得有些紧张。 李欣拍拍她的手说:“你不是第一次见韦大娘,但见韦大娘的次数也很少,人跟人之间多处处就处出默契来了。韦大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觉得她不会为难你。你只要表现地落落大方一些,本来你人就文静,韦大娘不会不喜欢你的——你这个儿媳妇儿可也是她自己订的呢。” 阿妹悄悄红了耳根,“要不是大嫂牵线……” 李欣轻笑了一声:“其他的不论,大嫂可是希望你能觅得个如意郎君的。” 赶到镇上去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关文停在关全暂住的地方,摸了摸下巴问:“就是这儿?” “嗯。” 李欣答了一句,道:“你别愣着啊,快敲门。” 关文便伸手敲了门。 “来啦!” 屋里传来胡月英的声音,紧接着大门打开,胡月英微微睁大眼,看到关文和李欣愣了一瞬间功夫,立马扬起笑:“大哥大嫂,阿妹,你们来了!” 关文点了点头,李欣笑说:“跟你说了近几天我们会来的。” 一边说着,胡月英一边请了他们进去,反身插上门,李欣笑望着她,问:“在沈家做工可还顺利?” 胡月英搓了搓手,脸上微微红了红。(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九十四章 探弟 她这副表情看在李欣眼里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当日李欣来去匆匆,跟胡月英只不过简单交代了些事情,然后便带了她去了沈家找了韩哙媳妇儿帮忙安排。韩哙媳妇儿也很是热心。因她急着赶回去,也没再与胡月英说叨,见韩哙媳妇儿领了胡月英去作坊后便安心回了荷花村。 如今胡月英这般表情,难不成是事情有变? 李欣脸色顿时显得略微不好看,问胡月英道:“四弟妹,在沈家一切可还安好?” 胡月英讪讪地笑了笑,说:“都挺好的,不过我刚去,什么都不大懂,老是问这问那的……估计作坊里边儿的师傅都有些不大高兴了。” 李欣心中便松了口气:“这个倒没什么大碍,你本就是刚去的,哪儿都不懂也是正常。” 胡月英抿了抿唇道:“这倒也没什么,不懂的地方我总不能糊里糊涂的,该问的我还是会问。” “这便好。” “只是……”胡月英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沈家给的工钱很高,听说还有很多人等着做工,我这样进去的……有些作坊里边儿做活计想拉拔家人的人,难免对我没啥好脸色。” 沈家是辉县大户,签了卖身契的仆从如云,作坊里边儿应该不会全部都是沈家本来的下人,也有招来的工人。那些外头招来的瞅着沈家待遇好,活计轻松,想让自己家人也来分一杯羹自然也是人之常情。 而胡月英这样的“空降部队”。落在众人眼里,难免就有些碍眼了。 这是典型的排外,李欣也没法子。 叹了口气,李欣说道:“你也不必理会太多。总不至于整个作坊里边的人对你都有意见。结识两三个做朋友倒也罢了,旁的也不用多理会,上工的时候上工。不上工的时候你就回家,不用多打交道。这会儿你能做的也只有低调。” 胡月英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有些赧然:“就是觉得……她们眼神都不大友善,看我的样子有些瘆人。” “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你毕竟是毫无征兆地就去作坊里上工了。”李欣轻声道:“上工的时候你好好做,别让人捉到把柄,渐渐的你混了个脸熟。人家也不会只盯着你了。” 胡月英便点了点头,感激地拉了李欣的手说:“还不知道要怎么谢谢大嫂你……” “谢我做什么。”李欣笑了声说:“我不过是给你牵个线搭个桥,真正要靠的还是你自己。要是你在沈家作坊里边儿做得不好,人家也会把你辞掉的。” 胡月英微讶,李欣笑说:“我这可不是跟你说笑。你要是做得不好,人家也没理由出钱养闲人。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自己也要珍惜。” 说到这儿李欣便也只是点到为止,又问胡月英说:“这会儿你们生活还过得去吧?” “过得去。” 胡月英答应了一声,引着李欣到了堂屋,给关文和李欣、阿妹倒了水,见关文也望着自己,微微笑了笑说:“如今每日一早,我和全哥都早起。吃了早晌饭后他出去找生意,我就去沈家作坊上工,午晌饭他在外头吃,我在沈家那边儿吃。晚晌回来两个人做点儿简单的吃吃,一天日子也就过去了。” “那今儿你怎么没在沈家上工?”李欣问道。 “今儿轮休到我,也是赶了巧了。要是大哥大嫂你们昨日或者明日来,我今儿铁定不在家。” 胡月英笑了笑,伸手指指院子一角搁着的大木盆里的衣裳说:“趁着今日我休息,还能拾掇拾掇衣裳什么的,这都堆了好些天了。” 李欣便点了点头。 胡月英说:“我跟全哥说了大哥你们要来的事情,他都眼巴巴地等了好些天了。”胡月英笑了笑,“今日大哥大嫂来了要在这边儿歇一晚上的吧?” 关文摇了摇头:“我们来看你们一遭,倒也不多留。” “可是这会儿全哥还在外边儿……” “无妨,待会儿我们也都还要去做点事儿,等会儿回来。” 关文问道:“四弟这会儿在外面忙什么?” “忙着帮人拉生意之类的。”胡月英叹了口气:“他说这会儿生意不大好做,做别的生意要出本钱,我们这儿出不了多少本钱,有钱还是攒着得好,所以他就做点儿这种无本的买卖,打算能先攒些钱,等以后再说做别的生意。” 说着胡月英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四哥是怎么想的,要是这会儿还待在村里,跟公爹分了家,小日子也能过得舒坦些。他偏不想窝在村里边儿,想到镇上来安家。这会儿到了镇上,也没什么立身之本,在外面到处奔波的,我瞅着都觉得心疼。” 关文微微低了低头,却也没说什么。 “好在大嫂帮我找了这份工,在沈家作坊里边儿上工,旁的不说,工钱倒是很可观的。”胡月英说着看向李欣,“全哥也说这都赖大嫂帮忙,不然我们心里还没什么底。” 李欣只笑了笑,嘴上谦虚道:“你们客气了,我也不过是顺便提了一下,这也是沈夫人心善,不觉得我无礼,应了我这个请求。”李欣道:“所以四弟妹,你在作坊里边儿做活计的时候一定要动作勤快,手脚麻利些。” 胡月英立马点头:“大嫂放心,我不会让大嫂你在沈夫人面前没面子。” 关文静静听了一会儿李欣和胡月英说话,等把杯里的茶水都喝了,等她们说话告了一个段落,便起了身,对胡月英道:“四弟妹你先忙着吧,我跟你大嫂去办点儿事儿,晚晌饭四弟总要回来吃的吧?晚晌我们再来一趟看他在不在。” 胡月英忙说:“大哥大嫂吃了午晌饭再去忙?” “不用了,你这都忙着的。”关文说道。 李欣道:“四弟妹你先紧着家里的事儿做了吧,洗衣裳什么的,先不耽误你了。我跟你大哥忙完了事儿再来。” 夫妻二人对胡月英点了点头,叫上阿妹离了关全家,往韦家去。 阿妹揉着肚子轻声道:“大哥,为什么不在四嫂那儿吃了午晌饭再走?”阿妹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太阳都当空了,去韦家吃饭不大好吧……” “谁跟你说咱们要去韦家吃饭的?”李欣轻声叹了口气,道:“找家面馆饭馆什么的,将就一顿就好了。” 阿妹看向李欣,李欣摸了摸她的头:“你四嫂平时忙着做工,今日好不容易得了闲还要洗衣裳什么的,已经很辛苦了,想必准备的饭菜也没多少,哪儿够我们几个吃?我们来之前也没提前给他们打招呼,一时之间人家也找不到什么来招待我们,要是留在那儿吃饭,不是让你四嫂难堪?而且她还一大堆的事儿要做呢。” 阿妹恍然点头,关文道:“就怕等我们走了,四弟妹又会出去置办东西,怕晚晌我们吃不好。” 若按照胡月英平时的性格,怕是也不会多么好酒好菜拿出来招待,就算是脸上笑着,心里估计也不是那么高兴的。但这一次她这顿“请客”必定是心甘情愿的,旁的不说,李欣给她牵了这么一条线,让她能到沈家作坊里边儿上工,有一份稳定的活计做,待遇还很丰厚,她必定是十分感激李欣的。 过往的成见,胡月英应该也会抛在脑后。 李欣笑说:“她去置办也没什么,也算是他们夫妻俩能好好补一补。待会儿我们早些回来,我跟阿妹多帮帮忙就好了。” 关文叹了一声:“到底是破费。” 李欣轻声道:“你弟弟弟妹招待你,哪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她贴近关文说:“还有啊,我倒是先跟你提个醒儿,你四弟四弟妹两个在镇上谋生活,你不要就充大哥,让他们没钱跟你提,主动要借钱给他们什么的。” 关文一顿,李欣说道:“你四弟是个有想法的人,他自己对自己的生活也有个计划,你犯不着横插一杠子。至于四弟妹,她这会儿也有活计做,酬劳还不低。他们夫妻都是靠自己的能力在挣钱养家,努力在这镇上立足,你可不要傻乎乎地上去拍胸口说要照顾他们——人家没开口,你也别主动提。” 关文默默点了点头,却又笑了声。 李欣望向他,“笑什么?” “欣儿,咱们家的钱都在你手里捏着的,我就是想充大爷,我也充不了啊。” 李欣哼了一声,压低声音道:“钱可是搁在床内侧横板上面搁着的箱子里边儿,你想拿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关文挑了挑眉:“你可别冤枉我,我没动过那箱子。而且那箱子上不是还有锁呢吗?” 李欣便抿唇笑了笑。 “我还想跟你说呢,那钱还是收拾稳妥些好,一点儿不遮掩地搁在那儿,谁都看得到。” 李欣淡淡“唔”了一声,心里想着,其实其中有好一部分她已经藏起来了,只是关文没注意而已。 关文又问:“要是四弟四弟妹跟我开了口怎么办?” “不会。”李欣淡淡地说道:“他们要是想开口,离开之前就会开口了。四弟妹说不一定,但是四弟肯定是没这个想法的。” 关全手里有底牌,李欣相信他做事情一定会留一手。 关文微微点了点头,李欣笑道:“你们几个兄弟里边儿,要说最靠谱的,不是你,不是你二弟,是你四弟。” 关文便轻轻一笑。 路过一个饭馆简单吃了一顿午晌饭,便向着韦家方向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乔二姐 阿妹显得有些个赧然。 这还是她第一次作为韦家未来的媳妇儿登门,旁的不说,羞涩是一定有的。若是家中只有韦大娘一个人倒也罢了,要是韦书生也在,想来阿妹肯定更加羞臊。 李欣看她脸上染了一层胭脂色,也悄悄拉了拉关文的袖子,让他看阿妹的脸色。 关文轻声笑道:“阿妹也不必那么紧张,咱们不是我们大户人家,没那些个婚嫁前两人不能见面的讲究。你跟韦大娘多接触些还是有好处的,多讨韦大娘的喜欢,以后总归是一家人。” 李欣笑道:“你大哥说的是。阿妹表现自然一些,韦大娘对你的印象可是很好的,你这去可得让她把对你的好感度加深。” 阿妹顿时紧张起来:“要是韦大娘后来又不喜欢我了可怎么办?” “怎么会呢?”李欣笑道:“你照在家里跟我们相处的样子做就成了,韦大娘又不会鸡蛋里挑骨头。” 拍了拍阿妹的手,也没多大功夫,关文三人就站到了韦家面前。 关文叫了门,里头传来韦书生清亮的应声。阿妹顿时羞红了脸,微微低了低头。 韦书生动作很快,门内窸窸窣窣一阵后便打了开,韦书生穿着一身薄薄的棉袍,外罩了一个夹衫,比上次李欣见他的时候显得又瘦高了许多。 “关大哥?”见到关文,韦书生显得很惊讶,随即视线移到李欣和阿妹身上,饶是韦书生自诩稳重。竟也微微红了脸,避开看阿妹的目光,招呼了阿妹一声。 “韦兄弟,别来无恙啊。”关文笑着说道。 韦行知赶紧让开门请他们进去。一边冲屋里喊:“娘,关大哥他们来了!” 韦大娘扶着门框站在门口,微微眯着眼睛。直到李欣走近了才“哎哟”一声拍了下额头:“是关家来人了……” “大娘身体可还好?”李欣笑着搀了韦大娘一边,正要进去,却见屋里还坐着一个年轻的媳妇儿打扮的妇人,穿着粗布麻衣,俏生生站在位置上。 韦大娘携了李欣的手,另一边则被阿妹机灵地搀住。 韦书生和关文稍后走了进来,关文将带的礼搁到了桌上。笑言道:“一点儿薄礼,不成敬意,来得匆忙也没跟韦兄弟和大娘你们打声招呼。” 韦书生忙道:“关大哥不用客气,我娘整日都在家的。” “这位是……” 李欣笑望向那位年轻妇人。 妇人微微行了个礼,眼神往阿妹那儿瞟了一下。却没答话。 韦大娘是主人家,自然是由她来做介绍:“这位是我们家街坊,唤名乔二姐。” 又对那乔二姐说:“乔二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救了我那傻儿子的关家嫂子。”说着还热切地拉了阿妹近身仔细端详,笑道:“这就是我那未来儿媳妇儿了。” 乔二姐淡淡地施了个礼,语气里竟然是有些酸气:“久仰大名。” 李欣身形一顿。 韦大娘笑着拉了阿妹对李欣道:“我一个人闷得慌的时候,多亏了乔二姐上门跟我闲聊说话,打发打发时光。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待在屋里还不知道怎么消磨光阴。有人陪着说话。我这心情也舒泰些。” “可不是吗。”韦书生也在一边插了一句道:“多亏了乔二姐陪我娘说话了,不过平时也太麻烦乔二姐了些。” 韦书生撇过脸到一边去,拾掇起关文带来的礼,一边跟关文小声客套。 她们这边妇人家说话关文自然不好插嘴,跟韦大娘打了声招呼,便跟在了韦书生后头往屋外去了。 李欣此时带了点儿审视的目光看向乔二姐。 这乔二姐年约二十。显得很是年轻,身上穿戴的衣服首饰也比没有什么贵重的,就是那脸上也没有涂脂抹粉,长相也就是中等水平,也不是李欣自夸,乔二姐单论长相,比不上她,也比不上阿妹。 不过这乔二姐长了一双上挑眼,眼尾微微翘。 特别是在她刚才说那句“久仰大名”的时候,李欣分明从她说话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儿不甘的酸味。 这是怎么回事?她也来过韦家几次,头几次也都没遇到这个乔二姐啊!再者说了,既然是作妇人打扮,那么便是已经嫁了人的了,家中没有家务可做吗?为什么还有空闲时间经常上门和韦大娘闲聊? 李欣陡然便想到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望望乔二姐,又看了眼韦书生走开的地方,李欣觉得刚才韦书生中途插的那句话也有些奇怪。 他来应门的时候可是特别快当,不止如此,还没问清楚是谁叫门就忙不迭地把门打开了! 李欣脸上扬着笑,柔声问那乔二姐:“乔二姐,你们家是新近搬来这边儿的吗?以前我也来过亲家这边儿几次,都没遇见过你,也没听大娘提过呢。” “亲家”二字李欣咬地很重,不止如此,一边说着,李欣还一边亲昵地搂住了韦大娘的肩和她坐在了一起,对面便是乔二姐。 乔二姐脸上微微一僵,不过很快恢复了过来,答道:“才搬来不久,关嫂子不认识我那也是正常。” “邻里之间走动也是常事,还难为乔二姐这么细心,常来陪大娘说话。” 韦大娘显得很是高兴:“乔二姐是个热心人。” “大娘谬赞了。”乔二姐说。 李欣笑道:“乔二姐也别谦虚,的确是该感激你的。乔二姐这么年轻,该是新妇吧?家中琐事一大堆的,还能抽了空来陪大娘说话,的确是个热心肠。这世道上像乔二姐这样热心肠的人可不多了。” 李欣脸上笑意盈盈,但她一直都注意着乔二姐的表情,果不其然的,乔二姐的笑意便僵在了脸上。 李欣也不多说,扭头对韦大娘说:“大娘,今儿我们来得匆忙,也没跟你打声招呼,大娘不会怪我们吧?” “不怪不怪,高兴都来不及,哪儿会怪你们。”韦大娘笑眯眯地说:“你们个个都是孝顺孩子,我瞅着你们这些小辈,就高兴。” 李欣伸腿悄悄踢了踢阿妹,阿妹本是乖乖待一边儿没说话的,被李欣一踢忙抬起头看向李欣,李欣给她做了个眼色,嘴巴动了动示意她跟韦大娘聊天,阿妹便提了提气,对韦大娘笑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什么的,一边说着还一边道:“哪儿不舒服,我给大娘揉揉。” 韦大娘笑眯眯地点点头,阿妹轻轻给她揉着肩。韦大娘对乔二姐道:“我这个未来儿媳妇没得说,乖巧懂事,被她大嫂教得很好,看着就舒心,听她说话也舒心……” 阿妹脸上起着淡淡的粉色,嘴角微弯显示她心情很不错。 李欣笑看向乔二姐道:“我这小姑子,心灵手巧还不爱多话,整个人比较内秀,不张扬,在家里边儿除了跟两三个好姐妹聊天儿,平时也都不大出门。村里人都说看不出她是个村里边儿的姑娘,倒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似的,天天在家坐绣楼呢。” 韦大娘笑起来,乔二姐脸上更不大好看了。 “这孩子也孝顺,我跟她大哥忙着家里的活计家务,照顾爷爷的事儿就落到她身上,她还一点儿不嫌脏嫌累。”李欣看向韦大娘说:“俗话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阿妹不管晴天雨天的,早早晚晚照顾她爷爷一点儿都不落下,不喊辛苦不喊累,我都觉得难得。” 韦大娘点头赞道:“是啊,这样的闺女,那可就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幸好我占了这个先,先从你们家把这个媳妇儿给定走了。” 说着韦大娘便笑起来,有些小孩般的得意。 李欣看向乔二姐,拍了下自己额头愧疚地说:“光我一个人说话的,倒是忘记了家里还有客人。乔二姐,这可真不好意思,听我絮叨怕是有些烦吧?” 乔二姐尴尬地摇了摇头。 李欣便笑问道:“不知道乔二姐住在隔壁的家中还有哪些人?你当家的是做什么营生的?” 乔二姐含糊地回道:“家中也就我跟他两个,他……平时出去帮人做工来着……”说着也不等李欣回她,站起身来对韦大娘道:“既然大娘你家里有客人,我就不多打扰了,我先走了,改日我们再聊。” 韦大娘便客客气气地送她出门,李欣还招呼着乔二姐下次再来,让带上她当家的,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等乔二姐走了,李欣才把门给插上。 “方才啊,你不该问她那当家的事情。”回到屋里,韦大娘冲着李欣微微摆手:“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嫁了个脾气粗暴的男人,经常我这都听得到隔壁她那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我这耳朵背听,我都听得到,可想而知她当家的声音多响亮了。哎,人家夫妻俩的事儿,我也不好多嘴,算了算了,不说了……” 韦大娘絮絮叨叨一场倒是把这茬给揭过去了,李欣却是留了个心眼儿,嘱咐阿妹陪韦大娘说话,自己则是寻着韦书生不露痕迹地问:“韦兄弟,听大娘说,晚上你隔壁那户人家声响弄得很大,会不会耽误你温习书本之类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安排 李欣是把乔二姐当成了阿妹的潜在情敌了。 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乔二姐就住在韦行知隔壁,看那样子也是有些个歪歪心思。韦书生到底年轻,会不会头脑一发热,被那乔二姐蛊惑了? 人家都说新嫁娘才是最娇羞最动人的时候,男人把持不住是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看韦行知的表现是巴不得乔二姐赶紧走,对于关文他们的到来十分庆幸的,这会儿是这样,将来如何却是说不一定。 李欣这般问,也只是想看看韦行知会怎么答她。 哪知道韦行知却当即就苦笑了一声说:“关大嫂,他们吵他们的,我也没法子。我不想掺和进人家夫妻之前的事儿,但平时我娘一个人在家,那乔二姐要登门,我娘要放她进来听她诉苦陪她聊天儿,我也拦不住不是……” 李欣微微抬了抬眉,韦行知叹道:“有时候她们聊得兴起,我也不好出言赶人家离开,我娘是个好面子的人,当面也不会给人难堪。可我这也没办法……脚长在别人腿上,上门不上门不是我说了算的。嘴也长在别人脸上,说话不说话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委婉提醒不顶用,说伤人的话……我也说不出口。” 李欣便轻笑了一声,关文在一边笑道:“韦兄弟这是遇上难题了。” “关大哥,要是你遇上这种事儿,你也觉得不好处理吧?” 关文却笑了声说:“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处理的,你大不了义正言辞地跟她明说,你这是要去州府考举人,每日要温习书本。大娘身体也不大好,她这般频繁地来,会扰了大娘亲近,本来下晌大娘可以舒舒服服睡一下晌的,结果为了照顾她的面子。不得不陪她说很久的话。她若是个明白人,自然也就不会上门了。” 韦书生微微一愣:“这样顶用。” “她要是个有廉耻心的人,自然就顶用。”关文说道。 李欣在一边微微笑了声说:“不过我倒是觉得奇怪,她既然是新妇。才嫁了人,怎么就有那个胆子频繁地往外跑?家中活计都不需要做吗?” “隔壁家那男人我没怎么见过,不过的确是长得有些凶神恶煞,他们夫妻俩才盘了这隔壁的小屋子住下来,周围的人都不怎么认识他们,连他们姓什么叫什么都知道,男主人长相凶悍。也没人敢上去招惹。”韦书生说:“虽然那男人嗓门很大,长得也很凶悍,可是也不像那乔二姐说的那样,家里家务也不让她做,每日出去辛苦做工挣钱,乔二姐倒是有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到我娘面前还数落她丈夫怎么怎么对她不好……” 韦书生摇了摇头:“本来我还对她有些同情,后来觉得她说的话和实际情况有些不大一样。渐渐的就觉得她不是个有诚信的人,除非我娘在一边,否则单独的时候我也不会跟她说话。” 李欣当即便赞他道:“韦兄弟是个明白人。” 韦书生便苦笑道:“关大嫂也看出来了吧。” 只要韦书生不对那乔二姐上心。李欣心里便放下了心,轻笑一声说:“你不理她,她自然也明白你的态度了。至于大娘那边儿,其实跟她说说也无妨。大娘不是个睁眼瞎,跟她说清楚了,她平时再留心观察观察,心里自然也有了底了。” 韦书生点了点头,关文笑道:“这个倒也不说了,我们今儿来看看大娘,顺便还是要问问你的情况。” 关文说:“你这去州府秋闱。盘缠啊之类的,可都准备好了?” “还有就是你去州府以后,大娘你打算怎么安置?”李欣补充一句道。 起初关文和李欣商量的有关韦家的事情也只是韦书生的盘缠用度这一方面,韦大娘的安排问题却是方才李欣才注意到的。 关文思索了一下倒也明白过来,望向韦书生说:“你也不用客气,你以后是我的妹婿。要是有困难可以跟我提。大娘也是我们的长辈,你要是去秋闱放心不下大娘,托付给我们照顾,那也没问题。” 韦书生立即便对关文道了句谢。 “这也是应当的。”李欣笑道:“你们在辉县也是举目无亲,将来大家都是亲戚,帮忙一把不算什么大事儿。” 关文拍拍韦书生的手:“你也不需要太大压力,准备充足,能中举固然好,中不了举以后还有机会。最重要的是你跟韦大娘都平安健康。” “是啊。”李欣道:“你有什么打算,需要什么帮助,跟你关大哥说,能帮的地方我们尽量帮。” 三人移到了屋中,韦大娘正拉着阿妹的手闲聊,问她可在家中做了针线,家中侄子调不调皮,照顾爷爷是否辛苦之类云云。阿妹也一句一句认认真真答了,遇上韦大娘问过的事情她再问,阿妹也耐心地重新作答一遍,丝毫不觉得烦。 韦大娘对阿妹自然是越发喜欢。 “大娘。” 李欣坐到了韦大娘身边,韦大娘眯眼笑说:“我把你小姑子给夺走了,以后她就只孝顺我。” 李欣笑道:“能孝顺大娘,是她的福气。” 阿妹不好意思地抬头,视线恰好与韦书生清亮的眼睛对上,立马羞红了脸移开,心跳本来很平稳的,这会儿咚咚咚地竟然加快了频率。 韦书生却是多看了阿妹两秒,这才收回视线,心里微暖,对韦大娘说:“娘,关大哥这次是来问我秋闱的事儿的。” 说到秋闱的事情韦大娘立马正色起来:“你旁的都不要担心,好好准备秋闱的事儿就行了,娘知道自己照顾自己。” 李欣笑说:“大娘,韦兄弟肯定是懂得分寸的,考场上自然也一定会尽量发挥。他最放心不下的是大娘你。” 韦行知坐到了阿妹旁边,阿妹顿时更加局促不安。韦书生却轻轻笑了笑,这才对韦大娘说道:“娘,我一直都在考虑我去州府,娘你一个人在家怎么办。今日关大哥和关大嫂既然在,我也厚着脸皮,开了这个口。” 说着韦行知便看向关文和李欣道:“我去州府,我娘就拜托大哥大嫂照顾了。” 韦书生这一句里边儿叫的“大哥大嫂”,前头没有加姓。 这就意味着,这会儿他是把自己当做关文和李欣的妹婿来说的请求。 关文听到这句“大哥”自然高兴,忙不迭地应声说:“这个你不用担心。” “你去州府,大娘就到我们村儿来,屋子也是现成的,阿妹她姐姐屋子空着,拾掇拾掇就正好能住。”李欣笑说:“韦兄弟放心,等你回来,一定还你一个健康开心的娘。” 韦行知脸上扬起淡淡的粉色,韦大娘却显得有些顾虑:“我一个人在家也能好好照顾自己,不用麻烦你们的。” “大娘,你不嫌麻烦,可也要考虑韦兄弟的心情。”关文道:“大娘你要是一个人住在这屋里,难保韦兄弟这去州府秋闱不会心怀忐忑,一直都挂着心。有我们照顾,韦兄弟总能心宽些。” 韦大娘便看向韦书生,韦书生也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韦大娘便是一叹,说:“那就多麻烦你们……” “盘缠问题我已经准备好了。”韦书生看向关文道:“大哥不用为这个操心,去州府还有些时日,这段时间我总归还能作画题词,摆了摊去卖。给人写家书家信也能赚点儿小钱。积少成多,到时候去州府不成问题。再者到了州府也还能沿续那些挣钱法子继续挣钱,挣钱科考两不耽误。” 李欣倒是觉得韦书生这样挺好,总归是劳逸结合。 要说考试,她还真有那么点儿发言权。要是平时就学得好,考前也巩固得好,那就没什么大碍,考试的时候只要正常发挥一般都不成问题。 可要是平时就没学好,临时抱佛脚,除非考试的内容是可以死记硬背的,那或许是可以得到高分,但是更多情况下,是决计考不好的。 秋闱会考些什么她是不大清楚,但想来最大一头肯定还是写文章。要看文笔,看书法,看立意。都说今上注重科举之中的策论一面,韦书生也曾坦言他策论并不在行,更多精通的是诗赋。但能从中脱颖而出,只要言之有物,纵使是辞藻堆砌,那也有几多可看性——总不能一场秋闱下来,名列前茅的全是以策论为胜的学子文章吧? 观韦书生的模样,似是对成绩也并不是很在意。 关文伸手轻轻拍了拍韦书生的肩膀:“临行之前,我们再聚一聚,给你践行。” “好,大哥,那我们一言为定。” 跟韦大娘和韦行知说好不吃晚晌饭,关文和李欣就打算告辞了。韦大娘再三挽留,李欣说还有事要办,就不多待了,韦大娘这才作罢。 走出韦家大门,李欣不经意回头,却见到韦家隔壁露出一个黑影,见她望过去,那黑影便咻一声不见了。 “看什么?”关文扭头问李欣。 “没……” 李欣轻声应了一下,冲关文笑了笑,再次回过头去,那黑影却的确不见了。 前头倒是走来了个凶煞的男人,年岁看上去三十好几了,一身横肉。关文和李欣、阿妹往边上让了让,那男人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伸手勒了勒脖子上缠着的汗巾。 拐过酒子巷门口,李欣再次回头,看到那男人朝着刚才露出黑影的那个地方拐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兄弟叙话 关文去买了点儿酒,再去熟食铺切了点儿肉,提溜着往关全新家去。( ·~ ) 一路上李欣却有些若有所思,阿妹挽着她的手,见她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不由问道:“大嫂,你想什么呢?” 李欣苦笑了一下,心中想着,这等烦恼的事儿本该是阿妹自己的事情,可是阿妹却是没有看透那乔二姐是别有企图。按照阿妹的想法和性格,估计见着那乔二姐是个挽了发嫁了人的,便一点儿不觉得威胁。 李欣叹了口气,大街上也不好跟她说叨这些事情。涉世未深的未出嫁姑娘,她又哪里懂得那些弯弯道道的,跟她说了保不准她还心中惴惴不安。 对阿妹扬了笑,李欣说道:“我在想,到时候接了韦大娘到我们那儿住的那一段日,可要多拜托阿妹你照顾韦大娘了。” “大嫂说哪里话,照顾韦大娘是应当的……” 阿妹微微垂了头,脸上绯红。想起在韦家的时候和韦书生撞上的那个视线,耳根也悄悄然地烫了起来。 李欣掩唇笑道:“你这说得也对,韦大娘是你将来的婆母,照顾她当然是应当的。” “大嫂……”阿妹不依地摇了摇李欣的胳膊。 到关全新家的时候大门却是打开着的,里边儿有人声,关文听到关全的声音渐行渐近,侧过身去一瞧,却见是关全送着一行人出来,双方不断伸手作揖。 关文让开,等关全送了人回来才开口叫道:“四弟。” “大哥!” 关全高兴地上前来,搭着关文的肩说:“走走,进去!” “刚才那些是什么人?”关文问道。 “同行。[ ~]”关全回答道:“跟我一道,也是做中间人的。”关全笑了笑:“大哥方才在一边儿,我也没好意思招呼你。” “不碍事。” 关全带着关文等人进去,叫胡月英烧水给他大哥大嫂他们洗脸,撇到阿妹身上时却是上下打量了下。说:“今儿阿妹打扮了下吧?以往瞅着头上什么都没戴,今儿倒是戴了簪和珠花什么的。” 阿妹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四哥,道:“大哥和大嫂帮我买的……” 胡月英正巧端了盆热水过来,听到阿妹的话。视线就不由自主地往阿妹头上瞟。 李欣笑道:“年轻姑娘家,打扮打扮也不为过。” 胡月英便在一边说道:“大嫂说得是,趁着年轻多打扮打扮也是好的。”说着便望向阿妹发上的银簪,自己却是伸手摸了摸耳朵。 李欣犹记得那会儿给关全置办送给胡家的聘礼的时候特意挑了一对耳环给胡月英的,后来就没见她戴过。胡月英整张脸最可取的就是她那双耳朵了,洁白圆润,要是戴上耳环。肯定漂亮。可如今她那耳朵上光秃秃的,不,别说是耳朵了,就是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佩饰。 胡月英招呼李欣道:“大嫂,洗把脸清爽清爽吧。” 李欣收回思绪,对胡月英笑了笑,道:“好。” 关文和关全坐到了屋里,小小的屋挤了五个人顿时显得有些窄巴。李欣坐了角落听他们兄弟俩说话。胡月英也坐到了李欣旁边,没有别的高凳,阿妹找了条小板凳凑合着坐。 关文先是问了关全在镇上生活如何。关全也是报喜不报忧,只对关文说好的方面,让关文不要担心。关文饮了口茶,说:“我知道你那性,只往好的方向提,不好的地方你就不想说出来让我担心。不过四弟,我是你大哥,你要真有哪儿过得不顺畅或者有困难的,尽量帮我提。[ ~]旁的不论,好歹我也在这镇上讨过两三年的生活。威武镖局如今的总镖头晁泰也是我的拜把兄弟。这两年虽然联系不多,可情分还在,托他们多照看你这边是没有问题的。” “大哥我知道。”关全笑着说:“不过我既然打算自己闯出一条路来,这个初期,也就不想太过麻烦大哥你那些兄弟了。以后生意上正轨了说不定我会找他们帮帮忙什么的,但是现在我既然有那个恒心自己奋斗。便靠自己努力好些。情分那种东西,消磨不得的。说到底那也是大哥你的人情,能不占这便宜,我也就不想占这便宜。” 关文顿时想劝,关全拦住他道:“大哥,我在镇上也有朋友,四面八方的,朋友总得自己学着去结交。我要是实在没办法,大哥放心,我也一定不瞒着大哥你,找得到大哥你那些哥们儿帮忙,我也不会死要面活受罪的。” 李欣拉了拉关文,说:“你四弟有志气,你该为他高兴。” 关全笑道:“大嫂说这个话就对了,在村里边儿活着我就觉得没什么盼头,下地种田倒也罢了,每年也就盼着秋天那点儿粮食,往上交了粮税,余下的也没有多少。面朝黄土背朝天,长年累月的,做这一行当也累。我就想到镇上来闯闯,就算以后闯不出个名堂来,这个心愿倒也算是了了。你说是吧大哥?” 关文只是沉沉地点了点头。 关全笑了笑,抠了抠头却是小心地问道:“对了大哥,我这不声不响地就走了,爹那边,没找你麻烦吧?” 关文便顿了一下,又喝了口水才道:“也没算找麻烦。” “大哥打了六哥一顿……”阿妹在一边轻声提了句。 关全顿时看向关文,有些不相信,“大哥,你把六弟打了?” 关文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为……为啥啊?” 这个缘由关文不想提,李欣也不想提——说小叔翻找了爷爷的屋,义正言辞说他大嫂藏了爷爷的钱。说小叔背着大哥却当着大嫂的面儿说大嫂的坏话,结果到了他大哥面前却颠倒是非一概不认,最后被两个小娃给捅了出来,这种事儿说出来哪儿好听? 最后关文还是淡淡地提了下缘由,说:“他这读书不知道读到哪儿去了,早就该给他个教训。” “大哥你老早就该打他了。”关全心中只觉痛快:“要我说,爹他才没那么多花花肠。我事后想想,到我房里挖我的钱,这种主意的确是只有关止承那小才想得出来的。书读歪了,脑筋也歪了,尽想些旁门左道的事儿。” 关文低叹了一声,心情有些郁卒。 关全道:“大哥如今把他给打得趴在床上起不来,爹没找你麻烦?” “找了,问我要钱来着。”关文道:“不过被你大嫂堵回去了,后来他也没来找我,我也懒得管他。” 关全微微讶异:“他没达到目的他就回去了?” “或许是没辙了?”关文揉了揉太阳穴:“我如今不听他的,你大嫂那儿也是油盐不进,六弟在床上躺着也起不来多少歪歪心思,除了支使爹做事儿,其他的事情也该暂时顾不上。” 关全沉默了下,问:“那他还去不去州府考那劳什举人?” “应该要去吧。”关文叹了声:“爹就且等着他光宗耀祖。” “光宗耀祖?我看是给祖宗丢人还差不多。” 关全深深地叹了一句,道:“大哥你也要做好准备,等关止承好了,保不准还会问你要银。看着如今大哥你和大嫂生活地很好,他铁定眼红。” 关文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却是对关全说道:“还有一个事儿跟你提一下。我和你二哥聊的时候聊到,如果爹实在是筹措不到钱,会不会把田或者屋给卖了。” 关全却是对此没有多少反应:“卖不卖也是他的事情,那屋他们父俩住,我回村去也不乐意住他们那儿,去月英她娘家住也比住他们那儿舒心。至于那田,我反正是不想种田的,卖了也好,断了我的后路指不定我在这镇上还更加努力些闯荡。” 说着关全却是笑了笑说:“不过我要是心情不好想给他们添添堵,倒也可以过去跟他们说,卖了田,得有我一份钱得,再怎么说分三份总得有一份留给我。屋我可以不要,也不觉得他们那烂屋有多值钱,不过田地还是值点儿钱的,不让我分家,这事儿他们说的也就不算。” 李欣顿时笑出声来。 关全望向李欣道:“大嫂你笑我?” “不是……”李欣掩住唇:“没想到四弟你也是这么一个混不吝的主儿。” 关全笑道:“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关小六念书的时候不是常念叨些句吗?我这也是现学现用。至于他们,那就是自作自受。” 李欣笑着摇了摇头,关文叹了口气,道:“你也别想着给他们添堵了,这会儿他们的生活也是乱糟糟的。” 关全撇了撇嘴:“大哥这是心软了。” “我也不是心软,只是觉得,总不好做雪上加霜的事情。”关文顿了顿说:“再怎么说,血缘那是不能否认的。” 关全沉默了下方道:“大哥你说得是有道理,只是他们不听劝,再多的血缘亲情,以后也要被磨得光光的了。单就是爹跟关小六偷我钱的这事儿,反正搁我这儿,一年半载的想我原谅他们,是不可能的。” 关文轻吐了口气,却也还是认同地点了点头:“那事儿,的确是太过分了。若不是自家人,就是告到衙门去,爹跟六弟也定是会吃牢饭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 知足常乐 在关全新家里边儿吃了一顿,关全留他们在家里住,关文道:“你这儿也没多余的住处,我们就不多留了,租辆脚程快些的马车,我们这就赶回村里去。【叶*】【*】” 关全劝了两句,李欣说:“四弟你也别跟我们客气,你们家自己也有自己的事儿,明儿你跟四弟妹都还要忙活的,哪有那个闲心来招呼我们。你们自去忙你们的去,晚上好好休息。我们这就走了。” 关全留不住他们,便也不再多说,送关文出了家门,偏要帮关文找个熟悉些、驭马技术好些的车把式送他们回去。 “倒是忘了跟大嫂道一句谢。”途中关全却是对李欣笑道:“若不是大嫂帮忙给月英找了活计,她这会儿怕是在家也待不踏实。” 李欣笑道:“你们夫妻俩好好干,在这镇上谋生,跟在咱们乡里边儿总是有些分别的,用钱的地方更多。”李欣道:“这个也不用谢我,月英手脚勤快,做活仔细,能在沈家作坊里边儿长干,那也是她的本事。” 关全便也不再多说,找到一个停在镇口的车把式跟人家说了两句,谈好了价钱后在关文掏钱之前就把怀里的钱塞了过去。 “四弟,这使不得!” “没什么使不得的。”关全拦住关文,让车把式把钱收好,笑着说:“老哥,你要把我大哥大嫂和妹安全送回去啊!” 车把式笑道:“好嘞!” “大哥你不是赶着回去?我也不留你了。”关全反过身来推了推关文:“大哥你快扶着大嫂和阿妹上马车去,我这就回去了。” 说完关全便往回疾步走了,回头还对关文摆了摆手:“大哥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四弟!” 关文想追,走了两步却被李欣喊住:“算了。”抬头一看,关全已经走得有些远了。 “车马费也犯不着跟你四弟两个算得那么清。”李欣道:“不好驳他面。[]” “这位嫂说得对。”车把式笑道:“这大哥,上车吧,你弟弟说要赶在天黑透之前把你们送回去呢!” 关文无奈,也只得先扶着阿妹和李欣上了马车,自己跟车把式一起坐到了车辕上。 马车哒哒地往荷花村去了。 地窖的挖掘工作进行地很顺畅。有关武和冯德发时不时来帮忙,再加上老师傅等人做活的勤快,两三天的功夫,那地就挖出了个雏形。 关文依旧是去挑了石头地那儿的石板过来给老师傅备用。关武则是忙着检视那条小径有没有哪儿没顾及到的地方,顺便还和冯德发一起清理了小径周边的泥土杂草之类的,突发奇想地跟杏儿说想要修两边的扶手,惹得杏儿白他:“做那么些鬼干什么,这样就很好了。” 关武搔搔头:“这不是觉得,等你肚大起来,可以在这边儿走走散散步啥的。有个扶手有个保障吗……” “作怪。” 杏儿嘴上说他,心里却是挺高兴的,摸着微微凸出了的肚,跟吃了蜜一样甜。 阿妹最近也不往顾家找她的小姐妹聊天儿了,因为最近有人在这边儿做工,她也帮着李欣整治大锅饭菜,不然李欣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好在扬儿很乖,自己爹娘都很忙。不止没来打岔,还主动给老关头揉腿捏肩,带着小康写字什么的。自己也能把自己的日程排得满满的。 地窖挖好打好底,老师傅便着手准备着封顶了。 “……这上头到底是个院坝,不算多宽,虽然这基地打得好,但人多了,或者下的力大了,还是怕会踩垮了。”老师傅说:“不过这一般也不大可能,你们也不用心焦。这地窖修得不算大,存储些米啊菜啊肉的,足够了。你们家人也不算多。” 李欣点点头,关文看了看山,说:“也赖这地方,没什么太宽敞的平地。” “这样就已经不错了。[ ~]”老师傅说:“我倒是觉得你们这个山挺好,拾柴也够,也能捉野味。山上还可以开垦开垦。种得出些个粮食蔬菜啥的。”老师傅抽了口旱烟:“人家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哪儿就吃哪儿。有田就是农夫,有水就是渔夫,有山——” “那就是山野村夫。”关武乐呵地接过一句,老师傅笑起来:“这句说得不错!人嘛,最重要就是四个字,知足常乐。” 老师傅又抽了一口旱烟,往天上吐了口烟圈,说起话来都有一种烟味儿。不臭,还有淡淡的青草香。 “人一辈快当得很,谁也不知道谁会不会哪一天就嗝屁了,活得开心快乐才最重要。像我,这把年纪了,啥也不图,儿孙有儿孙自己的事儿,我又不是走不动行不了,出来活泛活泛更好,挣点儿钱,能每顿都吃得饱,能寻了空档就抽抽烟,这就不错了。” 在场做工的都笑起来,五跳亮着嗓门儿说:“老师傅,你又在吹嘘你的生活之道啦!” “去去臭小,我这是智慧!” 老师傅嘿嘿笑了两声,烟杆朝五跳那边儿指了指,又敲了敲地,说:“赶紧着干活,我在这儿呢,可别偷着懒啊!” 五跳嘻嘻笑,汉们都朝五跳那边儿发出啧啧的声音。五跳也不觉得有多尴尬,蹦起来绕着老师傅转了两圈儿,说:“老师傅,你这身上有烟味儿,当心你重孙女儿说你‘臭臭’不让你抱!” 大家都哄一声笑起来,老师傅脸臊,伸了烟杆打五跳:“胡说八道!我重孙女儿最乖了!” 李欣看得有趣,端着一盆衣裳去院东南角挂晾了起来。 原先的兔棚被关文拆掉了,直接安到了鸡棚那边儿去。卖掉了白的灰的兔,李欣也不打算再养。至于鸡棚那边儿,这会儿剩下的除了两三只刚开始下蛋的母鸡,余下的都是些半大不小的鸡,还有几只大公鸡。当初李欣让阿妹买回来的那只老母鸡已经入了腹了。 正晾着衣裳,杏儿从小径那边儿走了过来,胳膊上挽着一个篮。 “好像有人来了。”杏儿走到院那儿,径直走过去对李欣说道:“我刚才回屋那边儿去。瞧见东边儿有马车过来。” “哦。”李欣应了一声:“找谁家的?” “不知道,可是瞧着是往咱们这边儿来的。” 杏儿探了头:“你听。” 李欣倒也停下动作仔细听了听。 的确,除了那边儿玩笑的声音,倒是真的有车轱辘在坑坑洼洼的地上转动的声音。 “嗳。看到那车影没?”杏儿伸手指www.97ks.net了外边儿:“影影绰绰的,看得不大清楚,但还是看得出来是马车。” 李欣掸了掸晾上去的衣裳,把纹路给扯平了,这才顺着杏儿的手朝那边望过去。 虽然隔着树和竹,李欣倒也看得清楚,的确是有一辆马车就停在了前头。 “是找谁的?”杏儿思索道:“那个方向来的的话……多半是镇上那边儿的吧?” 李欣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然而很快李欣便知道了。 坡下迅速地爬上来了两个小姑娘。 “这不是——大妞二妞吗!”李欣惊讶地叫了出来。 阿妹很快就跑了过来,看到是大妞二妞惊喜地叫道:“大妞二妞,你们怎么来了?”又马上往坡下望:“你们爹娘呢!” 大妞眨巴眨巴眼说:“娘在后边。” 说话间,阿荷便已经从坡下上了来。 比之上一次李欣见到她,阿荷的脸色好了很多,这会儿可以说得上是红光满面,可见生活过得不错。再看看她们母女三人的穿着,那也是干净朴素。料算不上最好,但瞧着比以前也好很多了。 这无疑昭示着,阿荷的日跟以前那可是天上和地下的差距啊! 见到李欣。阿荷显得很是激动,上前来握了李欣的手,倒是把阿妹给忘在了一边,对着李欣说话也显得有些哽咽:“大嫂……”阿荷叫了一声,抽了下鼻:“这些日我都没回来,也没捎信,大嫂不会怪我吧?” “三妹妹,你这说的什么话。”李欣也就势握住了阿荷的手,看了看阿荷又看了看大妞二妞,扭头望向坡下:“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当家的呢?” “他要在家料理面馆。来不了。”阿荷揩了揩眼睛,这才望向阿妹,上下打量了阿妹一番笑道:“阿妹个又蹿高了些,三姐都认不得了,真是个大姑娘了。” 阿妹也显得很是激动,叫了声三姐。牵了大妞二妞。 “二嫂。”阿荷也对杏儿叫了一声,杏儿点点头,笑说:“我还说谁来了,马车停在我们前头,原来是自家人。” 阿荷便笑道:“是,自家人回来看自家人了。” 关武和关文也走了过来,阿荷自然又是喜极而泣了一番。 李欣招呼她到堂屋去,又让阿妹去给她三姐打水洗脸,关家的人都进了堂屋。 关武首先问道:“阿荷,咋就你一个人回来,你当家的人呢?” “面馆生意需要他照料着,他回不来。” 阿荷对着关武笑了笑,见关武小心地搀着杏儿坐,心中感慨一声:“大嫂让人给我带了信,我这才知道二嫂怀上了。只是那时候面馆生意太忙,我这走不开,所以也没来得及回来给二哥二嫂道喜。” “没事儿没事儿。”关武大大咧咧地道:“你这会儿给也不迟。” “阿武!”杏儿没好气地瞪他,阿荷笑着说道:“二哥说得不错,我这会儿给也是一样的。” 说着还当真就从她搁在桌上的包袱里开始往外掏东西。(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九十九章 阿荷 上 杏儿赶紧拦住;“使不得使不得,你二哥跟你开玩笑的。【叶*】【*】” 阿荷笑道:“二嫂多想了不是?我这来,肯定是要给送礼的。二哥不提,我这礼不也得送?不然我带来了还带回去不成?” 阿荷一脸笑意,先从包袱里边儿掏了个红色小包,递给杏儿说:“这个是给二嫂的。” “这……” “二嫂打开看看?” 杏儿只得小心地打开小包口,“咦”了一声,从里掏出个银戒指来。 没什么雕刻工艺,也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银圈。 “阿荷,这……” “这送给二嫂的。”阿荷笑道:“常听人家说,女人戴玉好,那玉石可贵着,我这也买不起,一个实打实的银戒指,算是退而求其次,送给二嫂。二嫂还请别嫌弃。” 杏儿忙摆手:“哪儿的话,我怎么会嫌弃……” 阿荷便高兴地点了点头,又伸出手掏出两个拿套装了的平安符,上头已经挂上了红绳,一边一个递给李欣和杏儿,说:“这给扬儿和小康的,我瞅了空去寺院里边儿求来的,大家都说很灵验,保平安保健康,最是灵的了。大嫂二嫂给他们戴上,保佑这两个小娃安安康康地顺遂长大。” 李欣接过平安符,轻叹一声:“三妹,你有心了。” “这是应该的。”阿荷笑说:“我嫁的远,回来的次数少,停留的时间也短,不留点儿东西给这俩小念想,他们还记不得我这个三姑姑。” 众人都笑起来,阿荷因看到门外院里在忙工,又问道:“家里这是做什么?” “起个地窖,装些东西。” 阿荷点了点头,四处望望又问:“爷爷呢?” 关文便叫上关武去扶了老关头过来。【叶*】【*】见到老关头时,阿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草挨近老关头,握住他的手。哽咽地道:“爷爷怎么成这样了……” 便是回过头去望向李欣:“大嫂写信来不是说,爷爷只是身体不大好,没说爷爷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啊?我还只道是爷爷年纪大了,身上出毛病也是正常,可没想到……” 李欣那会儿写信给阿荷,也是弱化了老关头这病,而是让杏儿怀孕的事儿占了主题。她也知道阿荷在那边跟罗强两个生活地也苦。告诉她不好的消息,就怕阿荷心里不好受,所以也是报喜不报忧。 李欣抿了抿唇正要说话,关文却抢先道:“是我让你大嫂这么写的,你们夫妻俩过日也不容易,说太多了,你也是白白伤心。” 李欣轻叹了一声,倒也是点头说道:“如今爷爷情况好些了。三妹你也不用太担心。爷爷都有按时吃药,平时精神头好的时候我们也会搀着他在院里走走。整体说来,爷爷的情况不算差。这还有渐好的迹象。” 阿荷擦了擦眼睛问:“真的?” “真的。”李欣点头:“不信你问阿妹好了。” 阿荷便看向阿妹,见阿妹也是笃定地点头,心里才算是好受了些,握着老关头的手又说了会儿话,听到老关头叫了她名字,禁不住又是湿了眼眶。 关武抬了老关头的摇椅过来,关文搀着老关头坐到了摇椅上。阿荷恢复了平静便是问道:“最近家里还出了些什么事儿?” 关文和李欣对视了一眼,也就把关全夫妻俩去镇上的事说了。 阿荷点了点头,又问关文道:“爹那边……大哥你们都没管了?” “谁闲着没事儿管他们去。”关全哼了一声:“他们自己花花肠多,也不需要我们来管。人家主意大着呢,咱们就祈祷着事儿别落在咱们身上就是了。” 杏儿拉了拉关武,关武撅了撅嘴倒也止了这茬也不再提,只是脸上还是一副看不起的模样。[] 阿荷便低了低头。 “三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李欣问道。 阿荷顿了顿才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开始还说到底是回来一趟。总得去找爹说说话的,像这样……这话说也好不说也好,也都没什么所谓了。” 李欣心中喟叹,扫了关文一眼,还是对阿荷说道:“话也不是这样说,不管他跟我们有什么不对付的,这跟你也没什么大关系。你到底是他闺女,回村来了,去看他是正理,不去看他反倒不好了。” 杏儿也从旁劝道:“是啊三妹,便是走个面,也得去看看。” 阿荷显得有些犹豫,依着关武的意思,那边儿就是个麻烦窝,阿荷犯不着去惹了一身麻烦回来。关文则是不表态,说阿荷去也行,不去也行,打不打招呼都一样,反正他这回来,他这边屋会给她准备,当然,如果阿荷想去老屋那边住,他也没什么别的意见。 而李欣和杏儿也只是劝了她一句让她回去打个照面便也算了。 阿荷看向阿妹,全家也就阿妹还没发表意见。 阿妹低了低头,轻声说:“三姐要是想爹,去看一看也无妨。不过三姐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六哥说话难听,爹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要是他骂了你……你别放在心上……” 阿荷淡笑了下说:“那我也习惯了,他一直就说女孩儿养来没什么意思,糟践钱,长大了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十来年就是个白养活。要是说这话,我也没其他想法,更难听的他不也说过。” 阿妹便也不吭声,顿了会儿才说:“那三姐你要去,这会儿就先去,晚晌过来吃饭的吧?” 阿荷点了点头,犹豫了下才说:“大妞二妞就留在这边儿,我过去跟爹他们打个招呼就回来。” 李欣点头说:“三妹放心,大妞二妞交给我们,不会出事儿的。” “正好叫俩小陪妹妹们玩儿。” 杏儿笑着,招呼了小康来,把平安符给他挂在了脖上。李欣也叫了扬儿给他挂上平安符,说:“扬儿,你是哥哥,带着弟弟妹妹好好玩儿。” “知道了。” 扬儿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大妞二妞。和小康一起招呼着大妞二妞往菜地那边儿去了。 如今菜地、鸡棚到那边的竹林,都是扬儿和小康的玩耍基地。以前院那边没动工的时候他们多半在院里玩儿,这会儿院里边儿被人占了,他们也就转移了阵地。 二黑也追到了扬儿和小康后边儿。大妞二妞先是吓得哭了起来,被两个小人儿安抚着,又见二黑就停在她们不远处也没再跟过来,心中虽然还是微微恐慌,可又不想被两个小哥哥嘲笑,都极好面地缩在一边儿坐着看两个小哥哥玩儿。二黑无意间成为了一个很好的监管员。 阿荷去老屋那边儿了,李欣这边则准备起晚晌的饭菜来。 阿荷这来没有事先打过招呼。不过要准备也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菜是现成的,米面也足够,而且虽然阿荷还没说,但李欣也看得出来,阿荷如今的日过得应该是相当不错。从她的气色上就可窥一二。 李欣不由欣慰,阿荷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头胎生了一对双胞胎,却跟银环截然相反。是两个闺女。一生两个赔钱货,这便遭了她公爹和婆母的不喜。又加上有个进门就生了儿的妯娌的对比,更加在家里没地位。后来怀上了一个。孩却又掉了…… 好在她那男人不是个糊涂的,倒也知道心疼媳妇儿,如今两口脱离了那罗老面馆出来自己开面馆做生意,看起来生意应该不错的。 想起阿荷上坡来见到她便欣喜地握住她的手,李欣不由想,应该是她教给阿荷做面的那些个调料配方起了作用了。 总之,阿荷的生活过得好,她也就替她觉得高兴。 没过多少工夫阿荷便就回来了。 阿荷刚到的时候脸上是笑意盈盈的,即使是出去老屋那边前,脸色微微有些凝重。可也还算平静,可她这去了老屋一次回来,脸上竟然是哭着的。 关武当即炸了:“咋的,他骂你了不成!” 阿荷抹了把脸上的泪,吸了吸鼻说:“爹他怎么这样!我过去都还没说话,他见着我就甩脸。说我回来给他丧气受的,说我是在婆家呆不下去来找他这边的……” 李欣见阿荷情绪有些失控,忙和阿妹一起把她带到了自己卧房去,杏儿堵着关武不让他进来,关文也拉了他说:“让阿荷跟她大嫂她们说说话,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去听个什么劲儿。” 杏儿把门插上,李欣和阿妹扶着阿荷坐到了床上,阿荷捂了捂脸:“是,没错,我前头回来是跟爹说想跟强哥回荷花村儿来的事儿,可是后来这事儿我也没提了啊!爹犯得着就觉得我找他就是跟他要这样要那样吗?我又不是乞丐,爹把我当乞丐都不如,说我回来捡他的便宜……说难听点儿,他这会儿还有什么便宜好捡啊?” 李欣安抚了她两句,杏儿递过帕让她擦眼泪,阿荷接过了,想想好事气不过,眼睛里就又流了泪:“村里人都说娘死得早,爹是又当爹又当娘把我们兄妹几个拉扯大。前头爹还管管事儿,大哥十四五岁以后他就压根没怎么管,什么事儿都赖着大哥解决。如今跟大哥二哥闹掰了还不知道教训,当真是要我们当女的都见不得他才好吗!他哪儿就看出来了六弟那样就有出息了?手好脚好地就躺在那儿,没瞅见他气色不好,可就挨床上唉声叹气的……” “好了,别气了。”杏儿宽慰道:“你去跟他们打了个照面,就算尽到了你的本分,以后没事儿便不理他们不就好了。” 阿荷抽噎着点点头。(未完待续)RQ 第四百章 阿荷 下 安抚了阿荷一会儿,阿荷才算是止了眼泪,阿妹又去给她投了帕让她擦擦脸,阿荷吸了吸鼻道:“年纪越大却越不得人待见,大嫂,你说爹他到底怎么想的,儿女都离了他他日反倒好过些不成?” 李欣和杏儿对望了一眼,其实她俩都不大乐意说关明什么话。【叶*】【*】关明跟她们本就处不来,如今又是撕破了脸皮,互相不来往的,她们也犯不着在后头说这公爹的是非。 李欣便笑了笑,道:“你爹就那个脾气,阿荷你也别生气了。” 杏儿道:“难得回来一次,别把好心情给弄没了。别的不提,你大哥二哥见着你回来可是高兴得很。” 阿荷叹了一声道:“是啊,甭管爹如何,我还有大哥二哥为我回来高兴着。” 李欣让阿妹去舀了碗银耳红枣羹来让阿荷喝,问她:“我瞧着你气色不错,身骨将养地好吧?” “这小几个月的,倒是觉得身体好多了。”阿荷便笑道,看向李欣的目光也更显得感激:“大嫂劝我那些是对的,女人家,不能等着男人来疼,自己首先就要对自己好些。我这回去,每个月来月信都有喝红糖水,也有拿热水泡脚,平时冷水也尽量不碰,当真气色就好多了。” “这便好。”李欣笑道:“调理好了身,再要孩也容易些。” “如今月信日倒是比以往准多了,自己估算着日总没什么大错。”阿荷点头,脸上微微赧然:“我也想着。什么时候能怀个娃。到底还是要生个儿才有点儿保障……闺女总是要嫁人的,养老送终的总不能指着闺女来办。” 杏儿劝道:“你这才多大年纪,怎么就想得那么远,几十年以后的事儿呢。” 说话间阿妹端着银耳红枣羹过来了。拿了托盘。装的倒不止一碗,总共四碗,一人一碗都不落下。 阿荷上下端详了阿妹一番笑说:“阿妹做事越发稳重了,考虑也全面。[ ~]当然不能我一个人喝这羹汤。” 阿妹脸上微微红赧,阿荷又问李欣道:“大嫂,阿妹那婆家对她可还满意?” “满意着呢。”李欣笑道:“前几天我们才去了韦家一趟,韦大娘对阿妹是赞不绝口。阿妹相貌不差,人又文静,得了未来婆母的喜欢。那韦家兄弟也是个好的,这门亲事儿挺不错。” “那便好。”阿荷顿了顿才轻声道:“阿妹的亲事有着落了,那……阿秀呢?” 阿荷只道阿秀那条件摆在那儿。岁数大,又长居镇上,不大好找婆家,所以问得也比较小心,生怕惹了李欣厌烦——毕竟阿秀的亲事儿是要靠着李欣来置办的,她这做姐姐的要是问得太理直气壮,大嫂就算再通情达理,心里怕是也不会好受。 哪知道杏儿却扑哧一声笑了一下,对她大嫂眨了眨眼,还拿手肘撞了下她。 李欣白了杏儿一眼。笑望向阿荷道:“阿秀的亲事儿……我这可也等着呢!” 阿荷的到来自然是让关文和关武两家合在一起好好吃了一顿,李欣把阿秀的那间屋给收拾了一番给阿荷母女三人睡,吃过饭洗漱妥当了以后阿妹钻到了阿荷屋里想和她亲姐说说悄悄话。 李欣披着件长衣端着烛台过去给她们照亮,还倒了两杯温水去给她们喝。 阿荷收了腿,说:“大嫂。一起坐下来聊聊吧。” “我就不必了吧。你们姐妹说悄悄话,我在一边儿听。阿妹都不好意思说了。” “哪有……”阿妹轻声道:“很多事情都是大嫂教我的,哪还有什么事儿不能让大嫂知道的。” 李欣摇了摇头还是笑道:“你们说就行,我就不在一边旁听了。( ·~ )不过也注意些时辰,别睡得太晚。阿荷既然来了肯定是会多住几天的,阿妹你多的是时候跟你三姐说话。” 阿妹点了点头,阿荷却拉了李欣道:“大嫂你坐下来,我们一起说吧。我说真的,有些事儿还想跟大嫂你提提,问你讨讨主意。” 李欣略一思索,倒也不惦记着回屋去,也就索性挨着床沿坐了下来。 大妞二妞靠着床内侧已经睡了,阿荷盘着腿坐在一边儿,阿妹挨着她边上依偎着她。 “我这会儿啊,才算是过上了好日。”阿荷笑了声说:“自从强哥带着我跟大妞二妞从家里边儿搬出来,自己租了个铺,前头卖面,后头就我们住,这自己过日才显出气象来。开头的确是挺困难的,好在还有他那些朋友帮忙,才不至于饿着肚。渐渐的生意好起来,回头客多了,我们手头才渐渐宽裕。” 李欣便笑说:“也是你们勤快肯吃苦。” “是,做人做事的,就是不能懒了,也不能吃不得苦。常言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阿荷也笑说:“我们虽然不是人上人,但至少吃得饱穿得暖,看着娃们不用受气,心里到底是欣慰些。” 阿妹搂了搂阿荷的肩,阿荷拍拍她的手说:“你三姐这算是熬出来了些,就巴望着你跟你五姐两个,能嫁得好,做人家儿媳妇儿不用受气。” 阿妹轻声说;“三姐以后也不用受你公爹跟婆母的气。” “这倒是说不准的。”阿荷叹了声:“说到底那也是你姐夫的亲爹亲娘,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逢年过节的,你姐夫还是会大包小包提溜着回去——他也怕人说闲话,说他发达富裕了,却不孝顺两老什么的。” 李欣弯了弯唇:“三妹,别的不说,钱财你一定要握大头在手里的。有钱在手边儿,你说话才有底气。不管你公爹婆母怎么闹腾,你有钱,你就有话语权。” 阿荷点了点头:“是,我一直听大嫂你的,钱我都自己揣着的。” “姐夫会不会不高兴?”阿妹轻声问。 阿荷摇了摇头:“你姐夫前头赚了钱就是给他爹娘,自己个儿也不会怎么打理钱财。钱财交到我手里边儿,吃的穿的喝的用的,我样样给他打理清楚了,他也就觉得满足了,反倒省了他许多事儿。” 李欣便笑道:“妹夫不计较就好,不过你平时也别太苛刻了他的用度。” 阿荷微微顿了下,李欣说:“你们现在日过得好了,他这又是做面馆生意的,迎来客往,四面八方结交的人肯定越来越多,跟他做朋友的也肯定越来越多。他要结交朋友,身边没点儿银可不成,男人在外都好面,一起吃饭谁掏钱请客谁就是大爷。你不能一味就堵着不让他出钱请客吃饭喝酒,他会觉得你让他失了面。” “这个我把握着度的。”阿荷点了点头道:“平时我们都是早晌做生意,下晌的时候就关了铺。他有时候出去溜达,我都会给他一点儿钱,嘱咐他给大妞二妞买点儿零嘴儿回来。” “这便好。”李欣笑道:“你这个法不错,提醒着他家里还有两个闺女需要他来哄。” 阿荷笑了笑,笑意却又淡了下来:“还有件事儿,我却始终搁不下心。” 想到阿荷执意拉了她坐下说要说事儿,这应该就是正题了。 李欣正色道:“什么事儿?” 阿荷轻呼了口气,说:“还是我那点儿薄嫁妆的事儿。” 李欣挑眉示意阿荷继续说,阿荷便吐露道:“那点儿嫁妆,强哥跟我出来自己做生意的时候是没有搬走的,那会儿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想到这许多事儿。等生意上了正轨了,我想到了这茬,就跟强哥说要把那嫁妆箱抬回来。” 阿荷说道:“那点儿嫁妆,看起来的确是不怎么值钱,但是当时我嫁过去的时候,那些嫁妆也已经算是很丰厚了。那到底是那会儿大哥花了血本给我置办的,吃穿用度哪哪儿都考虑到了,新衣裳新被褥的这些年陆陆续续也在穿,还别说一些布料之类的。别的不提,单就是那箱,那也是二哥四哥那会儿刨开下田料理地的时间亲自给我打的,甭管结实不结实旧不旧,那到底也是二哥四哥的一番心意。” 李欣顿了一下问:“你公爹婆母把你嫁妆给扣着,不准你们拿出去?” 阿荷叹了口气,“嫁妆早就让我那妯娌翻腾过了,好的布料也被她拿去了,除此之外没剩什么太多的。那箱,我以前也注意着不让它磕着碰着的,但上次回去看,那箱上头却被划了很多条杠。我那妯娌还很是得意地说,她儿聪明,这么小就想学手艺,拿着刀在箱上比划着要刻东西。” 阿荷看向李欣:“你说那小人儿才多大,玩儿刀!这倒也不提,小孩调皮看什么都新奇,玩儿刀玩儿火的,谁家小孩儿不这样?可她那当娘的,看到儿玩儿刀不制止,还一脸得意……大嫂,你说她这到底是什么心理?” 李欣默然不语,阿荷又说:“后来我跟强哥还是把箱也给搬走了,回到自己家瞧瞧自己那箱,心里还是觉得气不过。” 阿妹轻轻扶着阿荷的胸说:“三姐,别气了。” 李欣望向阿荷:“你说你搁不下心,是为罗家那小孙玩儿刀的事儿,还是为你那嫁妆的事儿?” 阿荷叹了口气:“一半一半吧。” 李欣便笑道:“你也真是心善了,人家爹娘爷奶都没说什么,你也不必太多话。” 阿荷顿了顿:“……瞧着那小孩儿怕是学不好,公爹婆母一味疼,我那妯娌又基本不管自己的儿。” 李欣淡淡笑了笑。(未完待续)RQ 第四百零一章 未遂 “大嫂。(Wwwsuimeng.Com)”阿荷轻叹一声:“你说这事儿要怎么办?这会儿玩儿刀没出事儿,那是一时幸运,玩儿这种危险的东西,总不能一直都平安无事吧?我跟她关系又那么僵,我要是说她这样那样的,她还不得说我插手她的事儿说我管得宽?更可能说我诅咒她儿子。吃力不讨好,我也不想惹这个闲气。” “那你是为你那嫁妆箱子抱不平了?”李欣笑道。 “嫁妆箱子什么的,倒也没那么讲究。” 阿荷吁了一声,伸手抿了抿头发:“还能用,那就是个念想,比起其他花钱买的,亲兄弟亲手给我打的这箱子,我自然是更加看重。划出杠也就划出杠了,也没别的办法第四百零一章 未遂。我那妯娌话说到那个份上,我总不能跟一个小娃子计较。” “那不就结了?”李欣笑道:“你这还有什么搁不下心的?” “我这心里就是……”阿荷叹了一声,“反正就是过不去。” “你这不过是觉得,那侄子玩儿刀的事情你不好放下心,但是又碍于跟你妯娌两个人之间那僵得不行的关系,这话也不好说出口。”李欣笑了笑道:“其实你这也没什么心焦的,你可以让你当家的去跟他弟弟说,越过你妯娌去不就行了?” “哎,让强哥去说过了。”阿荷道:“就是让强哥去说过了,那边却没什么反响,我这才觉得心里有些搁不下。” “你义务尽到了,你公爹婆母小叔子那边儿怎么打算那就是他们的事儿。”李欣劝慰道:“你这也没袖手旁观,看到哪儿不妥当的也跟人打过招呼了,就是以后出了事儿,那也不能怨你。” 阿荷像是有话要说,李欣拦住她道:“别的你也别多说了,这事儿你想多了自己也落不下心。说句难听点儿的,那到底是你公爹婆母的孙第四百零一章 未遂子,是你当家的的侄子。人家自有爹娘爷奶,谁管也轮不着你,你说多了,人家会不高兴的。” 阿荷喟叹一声。李欣轻声道:“别想那么多了,没出事固然好,出了事那也怪不到你头上。”李欣伸手拍了拍阿妹的腿,笑望着她说:“这会儿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个儿的身体。调养好了,再给我们大妞二妞添个弟弟。” “是啊三姐。”阿妹依偎着阿荷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WwWSuIMENGcoM)这会儿你跟姐夫都出来单过了。旁的就别管那么多,顾着自己的小日子是正经。” “阿妹也学会说这一套一套话了。” 阿妹抿了抿唇,道:“大嫂有在教我认字儿,一些话我也背得下来的。” 阿荷惊讶地看了阿妹一眼,李欣说道:“她未来相公到底这会儿是个秀才,以后前途不论,要做个秀才娘子,怎么着肚里也不能分毫墨水都没有吧?”李欣笑了声说:“扬儿和小康认字儿。她也就在一边学。” 阿妹微微红着脸,阿荷伸手搂了她说:“这样好,阿妹要懂得为自己将来打算。” 阿妹轻轻点头。 “我那会儿就是不会为自己将来打算。所以前头些年生受了多少欺负。”阿荷叹了口气,又看向李欣:“幸好有大嫂帮忙……” 李欣摆摆手说:“我不过就白说两句话,谈不上帮忙不帮忙。” 李欣一边说着一边坐起来,道:“天色也不早了,阿荷你赶路想必也累。阿妹,别拉着你三姐一直说话,让她好好休息一晚,明儿有的是时间让你们说话。” 阿妹应了一声,李欣便披着长衣站了起来,对阿荷笑道:“我就不打扰你们多少了。这便去睡去了,阿荷阿妹,你们也早些休息。” “知道了大嫂。” 二人都应了声,李欣出了门,反身把房门给他们掩上。转过身来却见关文也刚好从老关头那边转了出来。 李欣收拾老关头那屋的时候就让关文在那边搭了一张小床,让扬儿跟老关头一起睡那间屋。只是床分开了。扬儿很懂事,也没说不行,只是晚上他睡觉身边要是没人陪着直到他入眠,他难免还是有些怕。 关文顿住脚在等她,李欣拢着长衣轻手轻脚走过去,轻声问:“扬儿睡着了?” “睡着了。”关文轻声说道:“许是白日玩儿得挺高兴,一下子又多了两个玩伴,他也累着了,沾了床没一会儿就睡了。”关文看向李欣;“跟阿荷也说完话了?” “说完了。”李欣笑了笑:“阿荷如今日子过得不错,你也好安心些了。” 关文便也露出笑容来,自然而然地搂过了李欣的肩膀,替她往前收了收长衣的边领,说:“虽说入了夏了,晚晌也还是要注意些,山风到底是有些凉意。” 李欣娇嗔道:“这才两步路,哪儿就会受着凉了?” 关文只笑:“注意点儿总没错的。” 关文搂着她往屋里去,进了屋门反身插上门闩。屋里头还燃着蜡烛,明晃晃的灯光在隔屋门口不远的桌上。李欣正借着这灯光铺着床。 关文走过去轻轻搂了她的腰。 “怎么了?” 李欣微微偏头朝后仰,对关文笑了笑说:“恁大个人了,还学扬儿撒娇?我这铺被子呢。” 关文只轻笑:“你铺你的,我没耽搁你。” “那你手往哪儿搁呢?” “搁你腰上又没挡着你手。” 李欣懒得跟他辩驳他的歪理,白了他一眼,几下收拾好床,反身过来推了推关文,道:“去把蜡烛吹了,天色都黑透了,早点儿睡,明儿老师傅还带人来上工。” 关文哼哧两声,等李欣爬到床上去了,这才反身去吹了蜡烛。 躺在床上他就不老实,伸了手去继续搂李欣的腰。李欣拨了两下他还是赖着不松开手,李欣便也没辙,只好翻转了身面对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白天都累着了,明儿还一堆事儿呢。赶紧着把地窖的事儿弄好了才好轻松些。” 关文正要接话,李欣却又“哎呀”一声,却是主动扯了关文的胳膊跟他说:“对了对了,我倒是一直想跟你提的……堂屋后边儿那块地反正也是空着,不然我们从背后继续起屋子吧?” 关文“啊”了一声,语气中有些不解。 “我就觉得咱们屋子不够用。”李欣道:“阁楼那儿一边用作储物间了,一边辟成书房,书房对着下来便是杂物间,然后才是阿妹阿秀单独的屋子,过来便是堂屋,再过来这东边儿则是爷爷的屋子和我们的屋子。” 李欣撑了撑身体问关文:“你算算,是不是觉得屋子不够用?一旦人来得多了,咱们腾不出空余的地方。扬儿一天天大了,总要给他一间自己的屋子。” 关文有些郁闷,说话也就兴致缺缺,“哪儿不够了,阿秀那间屋子常年空着,等阿秀阿妹一出嫁,就空出两间房,扬儿占一间去,还多了一间,当做客房,不挺好的?” “哪儿啊,你也不为别的打算打算。”尽管关文看不见,李欣还是瞪了他一眼,说:“你想啊,阿荷她们三姐妹要是带着各自当家的回来,那屋子怎么住?还有啊,你四弟四弟妹不是去镇上,跟老屋那边儿招呼都没打一个,他们要是回来,想必也不会去老屋那边儿住,你总不能让他们住到哪个犄角旮旯去。” 关文有些心不在焉,手还在摩挲着李欣的腰,这会儿还耍了赖蹭了上去说:“这些事儿以后再说,白天再谈也是一样的……” “也对……”李欣想想道:“那就睡觉吧。” 说完便伸手拍了关文的手,没好气地道:“白天不累?” “不怎么累。”关文笑了笑:“不然,你可以试试我有没有骗你,嗯?” 关文欺身上来,伸手撑在李欣脸上方,笑望着李欣道:“欣儿,我们……” “不行。” 李欣斩钉截铁地伸手推关文,眼神中带了点儿小得意:“我不方便。” 关文顿时讶异,眼神就往下瞅。李欣掰正他的脑袋,哼了一声说:“别想那事儿,近几天都不行。” 关文一下子便无赖地压在了李欣身上,倒也没有使多少力气,所以李欣挣了挣就把他推到一边儿去了,笑说:“力气多,明儿往力气活上使。” “不对啊。”关文狐疑地道:“欣儿,你莫不是在骗我?你小日子我也记着呢,这还应该差两三天功夫。” “两三天提早到了,那也是正常的事儿,况且我这个也一向不规律,你哪摸得准。” 李欣翻拢了拢被子,手轻轻搁到肚子上边儿说:“我也盼着它别来。” 她话里边儿带了点儿伤感,语气虽然是平淡的,但听着却给人一种淡淡的无奈。 关文伸手轻轻摸上她的头。 他自然知道,小日子没来代表什么。 他的声音带了点儿安稳人心的力量,其中还有一丝半缕的疼惜。他贴近了李欣,手覆上她搁在肚子上方的手,说:“来是我们的福气,是我们的运气,没来,顶多是老天爷不关照我们,也没什么要紧。” 关文轻轻在她太阳穴边吻了吻,说:“我陪你一起等,大不了就等一辈子好了。”(未完待续)RQ!!! 第四百零二章 晴天 他的话让李欣心中一暖。 一辈子这三个字很短,但代表着的却是冗长的时间。 她不禁想脱口问:“要是一辈子都等不到呢?” 可这话她到底没有说出来。 她知道,关文不是不渴望他们能有个孩子的,但是孩子的事情,总不是他们想有就能有的。如今好歹有扬儿在前面抵着,膝下只得一子,还是收养过来的,短时倒是无所谓,时日长了,心中总归遗憾。 李欣偏头对着关文笑了笑,黑暗中他不一定能看到她的笑容,可那呵出的热气却能喷到关文的脸上,柔柔的,湿润的气息。 “那说好了,是一辈子。” “一辈子。” 关文情动,伸手揽了她在怀里,即使她来小日子,他知道不能跟她行夫妻之道,却还是如珠如宝地把她抱着,让她的头枕在他手上,伸了脖子,唇在她脸上逡巡。 动作温柔、体贴,软滑的舌头探进她嘴里,吸取她口中的芬芳。 李欣不由自主地环住他的腰背,微微仰头承接他的热情。 床笫之间,关文一向妥帖温柔,动作克制,尽量不会让她觉得他野蛮。相处如此多的时日,李欣却也知道,单论关文的体力和耐力,或许在床上,他得到满足的时候并不算多。 他在这方面,总是照顾着她的感受。 眼神迷离,她微微仰着脖子,任由关文的吻转移阵地。向下蜿蜒到她的脖颈处。 “阿文……” “嗯……” 关文轻应一声,随后却是低低一叹,手从李欣亵衣中抽了出来,往下微微握住她的腰。大掌盖住了她的肚子。 他的动作渐渐止住。头也从埋在她脖颈转而抬了起来,声音里带了点儿鼻音,还夹杂了两声喟叹:“睡吧。” 他却也没有翻身,只是照旧环着她,一手横摆着让李欣的头靠在上边儿,一手则伸在被窝里罩着李欣的肚子。 他的手掌大且厚实,掌心里源源不断地传来热烫的温度。李欣一向体凉,关文则是热血阳刚,在过去的那个冬季他们每晚几乎都是相拥着入眠。她从他身上汲取温度取暖,他无私奉献他的身体,把自己当做火炉。任由李欣从中索取。 关文能感觉到,掌下的肌肤柔滑细嫩,却也有轻轻的战栗。 李欣微微偏头,手却覆上关文的手掌,低声应了一句:“嗯。” 关全浅笑,心满意足地拥着李欣入眠。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 “今儿天儿不错啊。”阿荷眯了眯眼,正给大妞二妞擦着脸:“这俩小娃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太阳都晒屁股咯!” 大妞二妞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脸,阿荷哈哈笑道:“当着扬儿哥哥的面儿。害羞了?” 李欣端着大筲箕过来,筲箕上铺着一层布,上面是晒干了的面粉团。听到阿荷说这话李欣顿时笑道:“小姑娘家害臊,你这当娘的怎么还尽打趣人家。” 阿荷便呵呵笑:“小时候多打趣打趣,以后脸皮就厚些。出去了人家会说。‘瞧,罗家这俩姑娘多大方坚强啊!’你说是吧大嫂?” 李欣便笑起来:“哪有你这样教孩子的?” 阿荷抿唇笑:“我就觉得这样顶好。” 老师傅带着人来上工了。李欣紧着手脚做了一盆酒酿圆子,里边儿搁了醪糟,舀了两碗给大妞二妞,两个小姑娘赶紧着说了谢谢。 阿妹帮着李欣盛给老师傅及其他汉子。 跟老师傅约定的没有早晌饭这一条,但是李欣还是隔一天就做一顿给他们。如今她也不缺这个钱,更加想着是要拉拢拉拢村里边儿的关系。老师傅德高望重倒也不多提了,跟着他做工的这些人长年累月在村里边儿转悠着做活计的,口口相传的,自然也会说她的好。就跟以前起屋子的时候请顾家人一样。 阿荷又打趣她两个姑娘:“瞧你们大舅娘对你们多好。” 大妞抬起头对着李欣笑,二妞吃下一个圆子,嫩嫩地说:“娘,我跟姐姐谢过大舅娘了。” “嗯,娘听到了,都是乖孩子。” 李欣笑望了大妞二妞一眼,扭头跟阿荷说:“你这两个姑娘这会儿性格也开朗些了。记得你头一次回来我跟你头一次见面,这俩姑娘也懦得很,说句话都要躲在你后边儿,怯怯的,惹人怜爱得很。如今性格开朗些了,更加让人喜欢。” “是啊。”阿荷也叹道:“也是自从我跟她们爹从那家里边儿出来,不看她爷爷阿嬷的白眼,也不听她们那二婶的聒噪谩骂,性子自然也就回来些了。” “你如今不也一样?头两次回来,见着我就只哭。” 李欣笑了一句,说:“如今手里有钱了,腰杆儿也就要挺直些。” 说着李欣倒是顿了顿:“你四个兄弟,倒都不是什么狠角色。要是换做我娘家堂兄,事儿可就没完。” “大嫂这话的意思……”阿荷起了兴趣,忙问道。 “跟你当闲聊,说说也无妨。”李欣笑了笑:“我有个堂姐,嫁的远,倒也是有儿有女的。只是她那当家的不是个东西,跟个寡妇缠在一块儿,贪那寡妇的钱财,还休了我堂姐。我堂姐回来哭诉,我那堂哥叫了我兄弟和本家兄弟,就上他那妹夫家那边儿去找人要说法了。” “啊?”阿荷顿时直了直眼:“不是说,大嫂你堂姐嫁的远吗?” “嫁的远又如何?我那堂兄可是狠角色。”李欣说道:“到了那边儿跟那家人理论,人家鼻孔朝天不当回事儿,只觉得我堂兄带了人去,到底是外乡来的,还能欺负了他们本村人不成?所以压根连话都不听我堂兄说,还说早就把我堂姐休了,我堂姐没意见,我堂哥就没那个立场去责备他们这类的话。” “那也太不讲情理了。”阿荷皱眉道。 李欣笑道:“可不是吗?我那堂兄也就不含糊,不多说话,也不发脾气,只是带着人先去去砸了那寡妇的家,可巧的是,那堂姐夫还正跟那寡妇睡一堆。堂兄绑了两个人,趁着天黑,还给堂姐夫家的鸡鸭猪狗什么的下了药,把那些畜生家禽的活物给药死了,另外还溜到了人家厨房,把锅碗瓢盆什么的给带了出来,砸碎成一堆。” 阿荷顿时捂住了嘴:“这……大嫂,你堂兄这举动也有些……” “有些过了对吧?”李欣笑:“我也这么觉得。只是我那堂兄平时说话说的少,人却也是讲道理的,但是他就是没耐心。我想我估计看到堂姐夫家人那副嘴脸,也会心火一拱一拱的。” “那也没错……”阿荷点了点头:“好歹,人家是亲兄妹。” 李欣便笑:“我也就是这个意思,你呀,没摊到那种脾气坏,耐心不足的兄弟。”李欣笑道:“你这还算好的,总算你当家的跟你还是齐心,只是怕你公爹罢了。我那堂姐夫,那可是一家人都欺负我堂姐的,所以我堂兄做起事情来一点儿余地也不留。他那态度明确着呢,敢欺负他妹子,他就敢跟你一家人拼命。” 李欣背抵着灶台,轻笑一声:“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还当真是没说错。我堂兄的狠劲儿一使出来,那不要命的架势,的确很瘆人。” 阿荷不禁点了点头,拍了拍胸口:“大嫂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自己还算不错了。” 李欣笑了一声,阿荷又追问道:“那后来这事儿怎么解决的?” “后来那家人也带着他们村人上门兴师问罪了,毕竟我堂兄抓了我堂姐夫跟那寡妇。”李欣说道:“至于后来的事儿我倒是不大清楚,但到底知道是解决了,我堂哥发了话,要是我堂姐再受欺负,要他们好看。” 阿荷睁大眼睛:“大嫂你意思是,你堂姐后来还是回那家去了?” 李欣点了点头。 “这……” “那也没办法。”李欣叹口气:“要是我堂姐是孤身一人,我也想劝她,这样的婆家还回去做什么,受欺负吗?这样的男人,跟他过一辈子也真够是让人受不了的。” 李欣摊了摊手:“可是有什么法子,我堂姐还三个孩子拖着呢,难不成三个孩子她也不管了?到底是自己身体里掉下来的肉,别人不心疼,她这做娘的又怎么能不心疼?” “说的也是……”阿荷叹道:“咱们女人,有时候当真就是身不由己。” 正说着话,阿妹却从外面兴奋地跑了回来,嘴里说道:“大嫂三姐!我上坡来的时候看到有人来了!你们猜是谁?” 李欣和阿荷对视一眼,阿妹乐弯了眼睛。 李欣笑道:“瞧你乐得那样,是谁来了?” 阿妹抿抿唇,阿荷已经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姑!” 阿妹顿时笑出声来,说:“大嫂,姑来了!” 说着便拉了李欣喜洋洋地出去。 来人正是关氏。她今日穿了一身紫底红花的衣裳,看上去虽然显了老气几分,却分外精神,有种长辈的派头。手上拎着两个盒子,身后边儿跟了小儿子,憨憨的赵昌生,打着赤膊,壮硕的胳膊露了出来,一边手提了一大袋东西,另外一只手不好意思地伸在后脑勺上摸啊摸的,见到阿荷羞涩地笑,叫她:“三表姐……” 关氏脸上笑开了话:“哎呀,阿荷也回来了!正好正好,今儿这日子可算是来得巧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关氏目的 >关氏在镇上因为要照顾赵光明,所以回娘家的次数屈指可数。WwW.CaIHonGWeNXue.CoM今日却是特意打扮了一番,还提着礼登门。 李欣心中顿时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特别是她那句“来得巧”,更是让李欣不由深思两分。 阿妹已经挽着李欣的手急急地跑出去了,口中还对李欣笑道:“大嫂,姑来得这可是惊喜吧?” 李欣脸上自然也是笑意盈盈,招呼着:“姑,进堂屋来坐。” 关氏连叫着“好”,催促赵昌生跟上去。 赵昌生一脸的别扭,走路姿势也有些奇怪。 李欣打眼一看,不由闷笑。 今日不仅是关氏好好收拾打扮了一番,就连跟着她登门的赵昌生也看得出来是扎实地拾掇过的。头发梳得油亮亮不说,虽然打着赤膊,可下边儿穿的衫裤却也是抻抻展展的。看得出来他上边儿原本套了件外衣衫子,估计是穿得不大得劲儿,又或者是觉得有些热乎,所以给脱掉了。 再看赵昌生的鞋,也不是平时便于做活的烂鞋头,竟是一双新崭崭的布鞋。 这般看上去,关氏和赵昌生可是足够体面。只是赵昌生给李欣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个邋里邋遢不大注重穿着的酒馆小学徒上,所以乍一看到这般收拾地不伦不类的赵昌生,还真是让李欣有些招架不住。 关氏和赵昌生带的礼看起来也很是正式,关氏提着的是两个礼盒,赵昌生则是拎着一个袋子。不论其他。单就是这质量,就已经让李欣有些心中惴惴了。 “昌生,把东西给你大表嫂去。”关氏脸上笑着,招呼赵昌生把那袋子东西给李欣。又把那两个盒子提溜了上来:“这两盒。一盒是给你的,一盒给阿武媳妇儿。”关氏笑道:“我这当姑的,不厚此薄彼。” “姑今儿怎么来了,也没打个招呼。”李欣笑着,口中说道:“来便来吧,不需这般客套,还带着这些礼……” “上门总是客,带礼那才是应当的。” 关氏推了礼盒过去,说:“收着吧。” 便又问李欣:“门口那儿乱糟糟的。在院子里挖地?” 李欣回道:“起个地窖,搁点儿东西。” 关氏便“哦”了声,又问:“阿文人呢?” “跟二弟在石头地那边儿。”李欣道:“姑找阿文有事儿?我这去叫他回来。” “不用不用。”关氏忙摆手。笑了笑说:“别去耽误了他做正事儿,我今儿来主要也不是跟他说事儿的。” 关氏脸上一直挂着笑,看起来极为开心。反观赵昌生,则是越发显得别扭,坐在另一边儿上,阿妹倒了水让他喝他都左顾右盼的,倒是极为不自在的样子。 关氏也不急着奔主题,也不说她来是为的什么事儿,先是拉了阿荷细细问她家中琐事,然后又拉了大妞二妞夸赞了一番。李欣在一旁时不时搭两句话。心中倒是揣摩起来关氏今儿来的目的。 再怎么说,赵昌生这坐立不安的,倒是让李欣心中有两分打鼓。 趁着老师傅叫她,李欣忙跟关氏客套了两句,去问老师傅什么事儿。 事儿说完了。回头再往堂屋去。却见赵昌生堵在了梁柱旁边儿,见到她转过头来忙叫了声大表嫂。 “昌生表弟在这儿站着做什么?”李欣一边走一边笑道:“莫不是姑她们女人家说话。你不大乐意听?” 眼瞅着李欣就要越过赵昌生去了,赵昌生也顾不得其他,拉了李欣的手说:“大表嫂,我、我要跟你说事儿……” 拦了李欣一下,赵昌生也显得极为不好意思,缩回手去挠了挠头,微微低了声音道:“阿秀表姐让我给大表嫂你带话的……” 李欣顿时愣了一下,看向赵昌生。 赵昌生脸颊酡红,见李欣望向他忙抓紧机会说:“大表嫂,我悄悄跟你说……” 这意思就是让李欣找个没人能听的地儿了。 “去灶间说吧。” 李欣打头往灶间走,赵昌生立马跟在了后头,做工的人只以为是李欣让赵昌生做什么事儿,堂屋里头讨论地热切,却是压根就没注意到李欣和赵昌生。 到了灶间,周围生意便微微低了些,但还是听得到外边儿上工的人说说笑笑以及做活发出的嘈杂。 “昌生表弟,阿秀让你跟我带什么话?” 赵昌生先是抠了抠头,然后才憋了口气一股脑地说道:“大表嫂,我娘今儿来是要给我大哥提亲的,她想让阿秀表姐做我大嫂,昨儿跟阿秀表姐直接提了,阿秀表姐当面没说啥,但是过后却单独到酒馆找了我,说要是我娘回村来,让我跟着一起来,给大表嫂你带话。” 李欣顿时愣住——她怕的可不就是这个事儿吗! “……阿秀她,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赵昌生便脸红了红:“阿秀表姐这样说的。”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不落地重复阿秀说的话。 “大嫂,姑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也吓着了,本来该直接就回了她的,可她是我姑,怎么说我都觉得有些难为情。她亲口跟我提,我也不好当面就驳她的面子……昌会表哥是好人,可是大嫂你不是正在帮我办我那婚事儿吗?姑来了的话,大嫂你多担待些,帮我应付应付,也别让姑面上难看了……” 赵昌生极快地把这句话背完,然后微微喘了口气,眼睛猛眨了好几下。 李欣捏了捏手。 “昌生表弟,阿秀让你带话……这事儿你也就清楚了。”李欣道:“你就……没跟你大哥和你娘透露什么?” “哪儿能啊!”赵昌生挺了挺胸脯:“大表嫂你莫看不起我,我在酒馆做学徒,头一件事要学的就是保密。酒糟子咋做的,咋发酵的,酒咋酿的,这些我学了都得闷在心里,嘴巴也得封严实。”赵昌生伸手拍了拍前胸:“我答应阿秀表姐一个字不跟别人透露,就一个字也不跟别人透露!” 李欣轻声咳了咳,脸上微微赧然:“昌生表弟,我没有那个意思……” 赵昌生大大方方地摆手:“不要紧不要紧,大表嫂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的。” 赵昌生的性格跟关武挺像的,为人有些不拘小节,傻愣傻愣。李欣还记得关文说赵家两兄弟,赵昌会做人做事圆滑一些,人比较机灵,而赵昌生呢憨傻,做人一根筋,倒是总结地十分贴切。 稍微犹豫了一下,李欣才道:“你娘她……今儿是来提亲的?” “差不多吧……”赵昌生又是搔了搔头:“我娘今儿来好像是打算跟大表嫂你提的,具体的……我就不大清楚了,她都跟大哥说,不怎么跟我说,嫌我妨碍他们说事儿,又说我管不着啥的……” 赵昌生脸上倒又添了两分忿忿:“我又不是小娃子了,家里的事儿还都不跟我商量……” 李欣干笑了两声,又问赵昌生道:“昌生表弟,你大哥……是不是也挺赞成你娘来提亲的?” “是啊。”赵昌生毫无心机地回答李欣道:“大哥喜欢阿秀表姐,我都看出来了。” 说到“喜欢”,赵昌生到底还是微微红了脸:“大哥要是娶不到阿秀表姐,心里肯定会难过的。” 一想起这茬,赵昌生脸上倒是遗憾起来,自己也嘀咕道:“阿秀表姐怎么就说要回了这事儿呢……对了!” 赵昌生猛然抬头看向李欣:“大表嫂,阿秀表姐不是说你在帮她办婚事儿,你这办妥当了没?要是没办妥当,正好啊,让我大哥娶阿秀表姐,以后阿秀表姐就是我大嫂了,这不就是亲上加亲吗?” 李欣顿时尴尬万分——就是亲上加亲才不好啊! 可这话她又不能明着说,面对着赵昌生这么个直肠子,她又能说什么别的话? 正在犹豫着的时候,却听见老师傅又叫她。 李欣如蒙大赦,赶紧着出去,以为老师傅又有什么要咨询她的意见,谁知老师傅却笑眯眯地看着她问:“你家今儿是什么日子,来客那么多?” 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坡上上来的人。 李欣顿时就跟被鱼刺卡住了一样,喉咙里本来要说话,这会儿却是一点儿都蹦不出字儿来了。 这、这…… 这让她怎么处理? 谁帮她来处理一下啊! “大侄女儿,忙着呢?” 坡上打头上来的妇人脸上笑出了褶子,同样身上也是特意收拾了一番,拾掇了件好衣裳穿,见到李欣顿时笑了起来,眼睛便笑成了一条线:“我这来没打扰你吧?” 李欣僵硬地扯了嘴角笑了两下,赵昌生在她身边好奇问:“大表嫂,这是谁啊?” 李欣忙回了神,迈着步子就出去了,差点儿走成同手同脚。 “关家嫂嫂。” 跟在妇人后边儿的女孩儿也腼腆地跟李欣打招呼,因为太阳有些大,笑起来微微弯了眼睛,看上去却是个蜜色健康的小美人儿。 李欣艰难地开口招呼道:“冯大娘,枝枝,你们怎么来了?” 冯大娘挎着个篮子,搓了搓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冯枝枝则是看了冯大娘一眼,见她娘没说话,自己便轻声答道:“打扰关家嫂嫂了,我跟我娘不请自来的……” “阿文媳妇儿,家里有客啊?”关氏从堂屋那边儿传出声来。 李欣顿时觉得眼前一阵黑。(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两家求 上 >这下好了,要不来大家都不来,这一来,扎堆儿来。WwW.CaiHonGWeNXue.CoM 她这可是等着冯家人来提亲也等了好些日子了,可怎么就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着关氏回来的时候倒是上门来了呢? 人家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可搁她这儿,小姑子待嫁,两家来求,她这就已经焦头烂额了。 前头阿秀可谓是乏人问津,如今倒好,二选一还能挑一下。 可这让她怎么给阿秀挑? 一个是她暗示人家来提亲的冯家,一个是跟关家有亲缘关系的赵家,她夹在中间怎么做人? 李欣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可关氏问她话,她却也不能不答,只能先冲着赵昌生摆了摆手,低声吩咐:“别说其他的,当你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扬声朝堂屋那边笑答道:“姑,是冯家大娘跟她闺女。” 一边说着,李欣一边迎了冯大娘和冯枝枝进堂屋去。赵昌生抠了抠脑袋,见冯枝枝手上提溜着东西挺不方便的,伸手说去帮冯枝枝提。 这会儿却是闹了个笑话。 冯枝枝正好换了手提东西,刚巧错开赵昌生的手,赵昌生动作便僵在那儿,有些尴尬。偏巧冯大娘正好说了一句:“枝枝你赶紧跟上来。”冯枝枝忙答应一声往前跨一步,可巧的是赵昌生也转了身打算跟着往堂屋去,脚边却是有个石子儿,赵昌生不慎踩到了,脚一崴,为保平衡。身体往旁边挪了下,冯枝枝不察,恰恰就撞上了赵昌生的背。 赵昌生跟他大哥赵昌会截然不同,赵昌会个子低矮。赵昌生却是长得牛高马大。年岁虽然如今也就十六,可身上的肌肉却是练出来了,肱二头肌发达,胳膊肘瞅着就粗壮,力气自然也是颇大。 冯枝枝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小姑娘,这么一撞,赵昌生自然是没事儿,冯枝枝却反射性地被弹开。或许也是她跟赵昌生方才那一下有些让她尴尬。得了冯大娘的吩咐便有些急躁地往前走,冲撞力度自然也有,再加上她没察觉前头被堵住。所以这一撞,竟然把她撞地跌到了地上。 这片地儿因为正翻了泥土,冷不丁坐下去倒也不会很痛。只是这突如其来,冯枝枝难免还是惊叫了一声。 李欣和冯大娘转过头,看到这一幕都有些讶异。 “枝枝你咋的?”冯大娘忙跑到冯枝枝身边儿去,搭了胳膊让她拽着自己站起来,嘴上一边问她摔着了没,见冯枝枝摇头,便松了口气,却又数落起枝枝来:“你咋的。在家稳重的很,出来倒是冒冒失失的……这可是新衣裳……你这不是让你关家嫂嫂看笑话么……” 一边说着,冯大娘一边对着李欣赔笑道:“大侄女儿,这……让你看笑话……” “没事。” 李欣舒了口气,瞧见赵昌生傻呆呆地站着看冯枝枝。出声咳了咳。 冯枝枝脸色微红。伸手挡住屁股墩儿。 到底是个姑娘家,虽然没摔出什么大碍。但到底爱面子,屁股上和手上沾了泥,怎么都不会舒服。 “阿妹。”李欣冲堂屋那边儿喊道:“带冯家妹子去洗洗手,你再找一身干净衣裳给她穿穿。” 阿妹忙应了一声,从堂屋跑到冯枝枝面前,笑着拉了她去洗手去了。 关氏也站在堂屋门槛儿处,说:“哎,上门是客,快请进快请进。” 关氏虽然不知道冯家大娘和她闺女是什么人,但是见李欣起心招待人家,自己是长辈,不好落李欣的面子,自然对冯大娘也是客客气气的。 赵昌生脸憋得通红,转头看向阿妹和冯枝枝的方向,想去跟人家道个歉什么的,又觉得自己不大能开口,便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那儿,直到关氏疑惑地叫了他,问他杵在那儿做什么,赵昌生这才忙答应着往堂屋去,还朝后边儿瞥了一眼,正好见到阿妹带着冯枝枝去她屋里换衣裳。 冯大娘没见过关氏,瞧着人家那岁数也知道是李欣的长辈,搓着手微有些羞赧地把自己挎的篮子提到了桌上,又忙不迭地跑回去拿了冯枝枝搁在地上的东西,对李欣笑道:“一点儿小意思……” “大娘不用那么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冯大娘还是那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见到不熟悉的人,或者见到人多,更加怯场,这会儿连话都不会说了的样子。 李欣打圆场,上前给她们互相介绍。 “大娘,这是我当家的他亲姑姑,这是姑她小儿子,今儿他们正好来走亲戚。” 关氏点了点头,冯大娘赶紧着伸手握了关氏的手:“这……我瞅着我比你大些岁数,叫你一声妹子成吧?” 关氏自然是说“好”。 李欣又对关氏道:“这是冯大娘,跟阿妹换衣裳去的那小姑娘叫枝枝,是冯大娘的闺女。”李欣笑道:“我们家做工的那个冯家小子,是冯大娘的儿子。” 关氏恍然大悟:“原来是跟你们家做工的小子的娘跟妹子啊,哎呀稀客稀客。” 关氏笑眯眯地跟冯大娘寒暄,又扭头对阿荷道:“阿荷啊,你去跟你冯大娘倒点儿水啥的来。” 阿荷答应着去了,李欣见冯大娘似乎是分不清人,便又跟她解释道:“那是我当家的三妹妹,昨儿回娘家来的。” 冯大娘更加显得不安了。 她搓着手,有些牙碜地说:“我……这没想到你们家这么些人……我今儿来得不是时候……” 李欣还没应话,关氏便已经笑道:“这话哪儿说的,你来看儿子,随时随地都成的。”说着还看向李欣:“是吧阿文媳妇儿?” 李欣扯了扯嘴角。答了一句:“那是自然。” 但是李欣自己知道,她这会儿已经词穷了。 她可以很肯定地说,今儿冯大娘和冯枝枝来,就是跟她商量婚事儿的。 冯大娘是个闷葫芦。这李欣是知道的。她不大善交际,人又很老实,也说不了什么花腔话。但是冯枝枝这个小姑娘却是个心细会说话的,人极懂礼貌。冯大娘或许瞅着如今他们这儿人多,歇了提那事儿的心思,但是冯枝枝未必会怯场。相反的,她或许还认为,阿秀的长辈在这儿,提亲的事儿说出来更好些呢? 而且就李欣来说。她如今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冯家人提出跟阿秀的亲事,还是不希望冯家提跟阿秀的亲事。关氏在中间立着,如今又跟冯大娘坐了起来。如果要提这事,谁家先提那也是个问题。 李欣有些脑袋转不过弯了。 冯大娘听关氏这般说,也是不住地点头。 说到儿子这个话题,关氏自然也有些话说,问冯大娘她儿子在这边做工如何,冯大娘也是说好的,说东家待他好,酬劳给得丰厚云云。关氏便又接过话去,说她大儿子在福满楼里面上工,如今已经是管事了。下头还管着好些活计,深得东家信任和提拔之类的,直听得冯大娘赞叹不已。 正说着话,阿妹也领着冯枝枝过了来。 冯枝枝的身量没有阿妹高,穿阿妹以前的衣裳也显得有些宽大。阿妹给她挽起了袖子。腰身上拿了腰带轻轻系了系。看上去却是有一种松松垮垮的慵懒感。 进得堂屋来,关氏便打量了冯枝枝一眼。笑对冯大娘说:“冯姐,你这闺女是个美人坯子。多大岁数了啊?” 冯大娘自然是高兴别人称赞自己闺女,招手让冯枝枝坐到自己边上,让冯枝枝叫关氏婶子,慈爱地看着冯枝枝说:“十四岁了。” “哟,跟我家昌生差两岁。”关氏笑道:“可订亲事儿了?” “没呢……”冯大娘摇头说:“还在孝期里面儿,而且再咋说,不也得先把她哥的事儿定了,再说她的。” “这……孝期?”关氏微微愣了一下。 李欣便在一边道:“枝枝她阿嬷过身半年多,就这守孝,还差两年多的日子。” 关氏便哦了一声,拍了拍冯大娘的手说:“你多宽慰些。” 冯大娘笑着点了点头:“老太太是喜丧,也没什么别的说头。只是这守孝到底耽误了她跟她二哥各自的亲事儿。” 关氏便也喟叹一声:“这也是天灾**的,避不开。” “可不是吗……”冯大娘跟着叹了一句,却又是笑起来:“不过好在她二哥的亲事儿也有着落了。” 听到这一句,李欣心里就咯噔一声。 冯大娘没心机,觉得她这会儿跟关氏说得投缘,且跟阿秀的婚事儿又是她首肯并且暗示了的,恐怕是要当着关氏的面就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把这事儿给说了! “哦?”关氏倒是起了兴趣:“亲事儿订下了?” “还没,快了。”冯大娘笑眯眯地,丝毫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妥:“这不是来跟大侄女儿商量了吗?” 李欣额角微微渗汗,却也对望过来的冯大娘笑了笑,又给冯大娘倒了杯水说:“大娘,喝点儿水。” “嗳嗳。” 冯大娘应了一声,匆匆喝了一口,对着李欣笑:“趁着阿秀她姑也在这儿,大侄女儿,你说咱们两家这亲事儿要咋个办?” 冯大娘拉了李欣的手道:“头几天我就该来了的,只是想着上门好歹要穿套好些的新衣,做新衣裳花了两三日功夫,这才晚来了。”冯大娘笑道:“不过这也当好,阿秀她姑也在,这事儿还更好说些。” 李欣不自在地连声应是,关氏微微有些凝重和诧异的声音响起:“冯姐,你说……啥亲事儿?”(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两家求 下 关氏脸色不怎么好看,问话的语气也有些冲。冯大娘本来笑意盈盈,关氏这一问出了口,冯大娘自然而然地一怔。 “这……咋的,大侄女,阿秀她姑不知道这事儿啊?” 冯大娘看向李欣,神情也微微有些诧异和紧张,更夹杂了些不知所措。 李欣忙道:“这……姑她的确不知道这事儿,我这还没跟她说呢。” 既然冯家先赵家开了口,李欣便只能当不知道关氏这来也是为了阿秀的亲事儿,伸手拍着冯大娘安抚她坐着,又对关氏说道:“姑,大娘来,说的是她家二儿子,也就是枝枝她二哥跟阿秀的亲事儿。” 关氏顿时脸就绿了三分。 但她也没说话,只是眼睛低下去,耳朵却仍旧听着李欣说话。 “前头给阿秀说亲的时候,看了三家,其余两家都否了,一家那小伙子跟别的姑娘订了亲,另一家呢我瞅着不大好。冯家兄弟这会儿在我们这儿做活计,我也好,阿文也好,瞅着冯家兄弟都觉得不错……” 李欣含糊地解释了一番,又说:“只是当时冯大娘他们家办了丧事,家里没什么余钱,提亲这事儿也就暂时搁着了。如今家里境况好些了,这不,冯大娘就和枝枝一道来寻我说这个事儿了。” 李欣脸上笑着,心里却是尴尬地不行。 她生怕自己说话没人搭腔,那样岂不是尴尬? 关氏只是垂着眉眼,脸上微微绷了起来。一声不吭。 李欣笑了两声,自己都觉得讪讪的了,还是冯枝枝接过话,轻声细语地说道:“关家嫂嫂。今日……是不是不大方便?”冯枝枝看了眼关氏。脸上笑着:“婶子回娘家,我跟我娘来得不巧,要不,我们改天再来好了?” “这……” 李欣正待挽留——她其实弄不清楚自己是真的想挽留冯家母女还是只是出于客套,她这会儿也有些心乱了。毕竟关氏是长辈,她还生怕关氏心里很恼火。 岂料她还没说话,阿荷却是说道:“来得巧来得巧,大娘,大妹子。你们别拘束。” 阿荷热情地招呼冯大娘和冯枝枝,说道:“来了便是客,哪有就这样走了的道理?” “是啊。”阿妹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劝道:“从下河村走过来,大娘和妹妹也该是大清早就起来往这边走的,才来坐了一会儿就走,冯二哥知道了不得担心吗?” 冯大娘看了看阿荷和阿妹,又望向枝枝,最后看向关氏,带了点儿小心说:“大妹子,你是……不喜我们两家这亲事儿?” 关氏咳了咳,语气暖了两分,嘴上还是说道:“亲事儿嘛。好事儿多磨……这也得看阿秀她自己个儿的意思,她大哥大嫂帮她张罗,我也不大好说话。” 关氏这般说,大抵也是这般认为,说完了这话脸上也有些气闷。对李欣道:“你怎么没跟我说这个事儿?” 李欣知道她心里恼。碍着这面子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语气中越发小心:“姑。这也就是近段时间的事儿,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去跟你说呢吗……” 关氏嚊了下鼻子,嘴唇抿得紧紧的,看起来还是余怒未消。 冯大娘再是老实,也看出来了关氏心情不好,更加显得惴惴不安。冯枝枝不经意间接触到赵昌生的眼神,立马扭开了头。 或许是为了弥补他刚才害冯枝枝摔倒,赵昌生此时却开了口,大大咧咧地说:“娘,阿秀表姐亲事儿有着落了,这不很好吗?” 关氏顿时抬头瞪了他一眼。 赵昌生搔搔头:“大表嫂为了阿秀表姐的事儿跑东跑西的,肯定都忙坏了,这会儿终于不用跑了。” 关氏又横了赵昌生一眼,道:“我们女人说话,你个大男人在中间插啥嘴?” 赵昌生还是嘿嘿傻笑。 瞧他那样子关氏也懒得苛责他,摆摆手说:“我们这都是女人家,你待这儿也好意思?外边儿你表哥表嫂家起地窖呢,你去帮着做做活计。” 赵昌生便答应了一声,捏了捏自己肩膀就出去了。 冯大娘为了缓解气氛,赞了赵昌生一句:“大妹子,你这儿子长得好啊,个头足,块头大,家里有他省不少事儿吧?” 关氏淡淡地应了一声,冯枝枝却悄悄朝门外望了望,瞧见赵昌生宽阔的肩不由就红了脸。 李欣让阿妹端了炒的瓜子儿上来,笑说:“枝枝上次送给扬儿的泥娃娃他可喜欢了。”说着便扬声喊了扬儿过来,对他道:“泥娃娃就是枝枝姨姨给你的,还不谢谢姨姨?” 扬儿眨眨眼对冯枝枝说了谢谢,冯枝枝欢喜地牵了他的小手说:“扬儿不客气。” 说着却是愧疚地道:“不知道关家姐姐也带着孩子回来了,没有给两个小姑娘准备份礼……” “这不碍事儿。”阿荷赶紧笑道:“多谢你这份心。” 事情岔开,对冯德发和阿秀的亲事儿却闭口不谈,冯大娘心中越发不安宁。 偏巧这时关氏说要去解个手,拉了李欣问她草纸在那儿,暗地里还跟她使眼色。 李欣霎时就觉得乌云罩顶。 她不想让关氏不快得罪了她,可人家冯家亲自上门了,诚意足足的,到底是她先暗示人家的,也不好让冯家失望。如今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恨不得把阿秀劈成两半,一家一半打发了了事——要是女人能同男人三妻四妾一样,可以侍二夫就好了,也省得她在这儿纠结。 “姑,草纸就在那茅坑旁边的架子……” “你知道我拉你出来不是说这个。” 关氏瞪了李欣一眼,望了望堂屋那边,见阿荷阿妹跟冯家那两母女正聊着。吁了口气,不悦地看向李欣:“你打算答应他们冯家提的亲?” 李欣尴尬地笑了笑,还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你咋这样?”关氏微微压低声音:“方才你也说了,人家家里才死了老太太。这守孝还要两年多的日子——你让阿秀等两年多再嫁人?那时候她二十都过了!” 李欣缩了缩脖子。脸上讨好地道:“姑,我这想过了,也跟阿秀提过了,她也看过冯家兄弟的,她也首肯了的。” 要是让关氏知道以前阿秀还暗恋过赵昌会工作的福满楼的少东家,而福满楼东家沈夫人还曾找她谈过让她给沈三爷当妾……不知道关氏会是个什么表情…… 听了李欣这句,关氏脸上顿时不大好看:“你说阿秀首肯了的?” “嗯。” “那我问她的时候她怎么不说?”关氏显然不相信:“你莫不是在哄我?” “姑,我干嘛拿阿秀的亲事儿哄你?”李欣挽了关氏的手,拉着她坐到了灶膛前边儿。跟他说:“姑,你想啊,阿秀如今在医馆做事。虽说女娃子,最重要的是相夫教子,但是阿秀能学点儿手艺在身上,以后在夫家也不会受欺负不是?而且她自己也说了,想多学两年。正巧冯家兄弟守孝还要两年多,等出了孝期,除了孝服,他们就可以成亲,时间刚好。” 关氏要说话,李欣抢先继续道:“况且如今冯家家境不大好。冯家兄弟在我们这边做工,为人如何,阿文和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他正一点儿一点儿积累家底,两三年以后稍微有了些根基,那时候阿秀自己也有一大笔私房。她嫁过去。总不会看婆家人的脸色不是?” 关氏撇了撇嘴:“嫁到别家也不一定就会看人脸色。” “那可说不一定。”李欣道:“姑也跟那冯大娘聊过了的,姑觉得那冯大娘性子如何?是不是挺柔的?” 关氏没说话。鼻子里哼了两声,就算是对李欣这话的认同了。 “不瞒姑你说,我去冯家看过的,冯家兄弟她大嫂是个病秧子药罐子,可是冯大娘对她没一点儿抱怨,还是尽心对这个儿媳妇儿。阿秀有这样的婆母,以后总不会受欺负不会吃亏。” “……那冯家那儿不还有个大嫂?” “姑,都说了那大嫂子是个病秧子药罐子,平时甚少说话甚少出门,难不成她还能给阿秀气受?”李欣好笑道:“阿秀又不是面人,由着别人捏。” 关氏便词穷了。 “姑……” “别的不说了。”关氏挥了挥手打断李欣,下一句话突然冒了出来:“我今儿是想跟你说我家昌会跟阿秀的亲事儿的,你倒是给看看,你觉得哪家好些?” 李欣顿时脸色就僵了。 “我也不跟你客套,阿秀呢,我老早就瞅中她了,昌会对他表妹也有这个意思。前头我不明说,是因为家里边儿没啥余钱,不好开这个口。如今家里边儿有余钱了,昌会也有出息,怎么瞅都觉得配得上阿秀了吧?你说是吧?”关氏看向李欣。 李欣能说不是吗?只能讪讪地点点头,伸手拨了头发在耳后。 “不说昌会对阿秀的意思,单就是这亲上加亲,还能有什么说头?”关氏冲李欣摊了摊手:“我是阿秀的姑,我做了她婆母,难道还不会好好待她?” “是、是……”李欣只能连声应是,脸上更加尴尬:“可是……这事儿人家冯家当面跟我提了,而且早前还是我自己去拉拔这亲事儿的,姑你总不好让我就这般又出尔反尔地给人家推了吧?” 关氏撇开头,二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转过头来问李欣:“阿秀跟那冯家小子两个见过了?” “嗯,见过了。” 关氏便低了头,良久才发出一声喟叹。(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说开 李欣闹不明白关氏这一声叹是个什么意思,坐在她身边儿心下也思转开来。[ ~] 要怎么做才能既不伤了跟关氏的和气,又能让冯家也欢喜? 若是关氏钻牛角尖,这事儿可就不好处理了。 李欣微微垂头思量,关氏却先开了口道:“你替阿秀张罗婚事儿,也实在是辛苦了。” “这……姑你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当的……” “也甚少有跟你一样尽心尽责的大嫂。”关氏叹了一声:“我那嫂去得早,阿荷的亲事儿我就没帮上忙,还靠了嫂她娘家。阿妹呢,你也早早地就给她说好了,男方还是个秀才,也没啥可挑剔的。阿秀岁数大,起先那名声还不大好,大家都说她泼辣,寻亲事儿自然也是不大好寻……” 李欣只能不住地说:“姑你言过了……” 关氏摆摆手:“旁的不说,阿秀到底是我亲侄女,我当然也希望她好。” 说着关氏就坐正了身体看向李欣:“你也老实回我个话,就你觉得,阿秀做谁家媳妇儿好?” “这……” “你别支支吾吾的,你咋想的就咋说,分析分析跟我听。”关氏道:“我人老了,年轻人那些个心思我也想不明白。我问阿秀的时候她明明也没回绝我,我就觉得这事儿有戏,没想到你这边却是跟冯家说了,倒弄得你不好处。” “姑……” 关氏摆了摆手:“姑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只是我也跟你明说了,昌会对阿秀是上了心的。阿秀能做我儿媳妇儿。我当然会对她好。就是她没做我儿媳妇儿,不也还是我亲侄女儿?我也一样疼她。我就是怕,昌会会失望。” 李欣点头,关氏叹了声说:“所以你就给我个准话吧。【叶*】【*】我回头跟昌会说,也好一刀切了。” 李欣心头苦笑,这让她怎么说? 要不是表亲血缘在那儿膈应着。就是让赵昌会娶了阿秀,她也丝毫没有意见。可是她既然知道表亲成亲生有危害,她就不能看着阿秀往这条道上走,不然将来要是真的生出的孩有毛病,这岂不是她眼睁睁地亲手把阿秀往这条路上推? 可这理由却是不能跟关氏说的,大家都觉得表亲结婚那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哪会想到这也是**呢? 定了定神。李欣才道:“姑,别的我也不说,既然你要我给你个准话,那我也就说了。” 关氏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李欣吸了口气:“若要我选,我觉得。阿秀嫁到冯家去更好一些。” 关氏脸色顿时不大好看,抿了抿唇才道:“理由呢?” “其实冯家兄弟跟昌会表弟一样,对阿秀,也有那个意思。”李欣说道:“早前冯家兄弟他大嫂病情加重,他上镇去给他大嫂抓药,在安和堂见过阿秀,回来以后一直念念不忘,后来是主动跟阿文和我提了的,只不过那会儿我们没应下来。就是觉得冯家未免太穷困了些,怕阿秀吃苦,也是觉得那孝期守得有些太长了。” 李欣顿了顿,道:“后来找阿秀问过,她的意思是,她还想在安和堂学两年手艺。冯家不急,正好合了她的心思。” 关氏皱了皱眉:“她年纪不算小了。”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想碍于年纪匆匆找个人家就嫁了。”李欣道:“嫁人总是女一辈的大事儿,哪好这样草率?” “那她在镇上,嫁到我们家来,也还是可以去学她的手艺。” 关氏这话便表明,她愿意让步了。 李欣却是摇了摇头说:“姑,你说阿秀嫁给昌会表弟那是亲上加亲,是不错,可是正因为本身就是亲戚,所以有时候相处起来要注意的事情就更多。[ ~]”李欣道:“阿秀脾气有些冲,这大半年的虽然是收敛了不少,但到底还是有个火爆脾气在里边儿。要是嫁到姑家去,什么事儿不顺心,她碍于姑跟姑父,也不好跟你们闹不是?恐怕也得自己憋着。” “哪有什么会不顺心的?”关氏顿时皱眉:“在我们家,谁还会给她气受?” “我这不过是打个比方。”李欣笑道:“人家都说亲戚,那是近的臭远的香。遇到事儿的时候,阿秀是把姑你当做姑呢,还是当做婆母?要是以后她跟昌会表弟闹矛盾,姑你会站在那一边?” 李欣叹了口气:“人相处总是这样的,脾气再好,那也不可能就一辈和和气气的。牙齿跟舌头那么亲近,还有牙齿咬到舌头的时候呢,要在一起过一辈的人哪能不产生磕碰?不产生磕碰,那也就不叫过日了。姑你说是不是?” 关氏微微点了点头。 “冯大娘性软,冯兄弟他那个嫂生着病,也不管事。阿秀嫁过去,至少没人给她气受。就是有人给她气受,她也不用压着憋着,哪怕是受了委屈,也能回来找娘家哭诉。”李欣说:“如果是嫁给昌会表弟,两口有什么意见相左的,或者是发生口角,阿秀能找姑你哭诉吗?到时候她肯定认为你偏帮自己儿了。” 关氏捏了捏手指,不说话。 李欣便道:“不说阿秀继续学她那门手艺的事情,单就从日后和婆家的相处看,我就更倾向于冯家。” 李欣微微坐直了身体,看着关氏道:“我这样说,姑你别介意。到底这会儿冯家是外人,咱们是自家人,冯家当着我的面儿提出这事儿了,为了以后大家相处得好,我也不可能就回绝了人家。不然日后赵家人心里肯定也不高兴。”李欣拉了拉关氏:“好歹,这会儿那冯兄弟还在我们这边儿上工。这几天他做工的时候都笑得开心得很,我还道是什么事儿,想来他也知道他娘会来给他提亲。这本就是我暗示了人家来的……” 李欣微微摇了摇关氏,讨好地道:“姑,你总不能让我在人家面前难做吧……我这好歹也是个东家,可不能做那等不守信用的人……” 关氏本来心中烦躁,听了李欣这话却是不由好笑道:“你算个什么东家,拉拔一个人给你做活计你就成东家了?” 见关氏搭理,李欣顿时把心放了一半,打蛇随棍上;“怎么不是东家了?人家田地里边儿打谷的时候缺人,招了人来帮忙,事后给工钱,不也自称东家?” “你就贫吧你。”关氏笑骂了她一句,随即又叹了口气。 “听你这么说,的确也是这个道理,冯家倒是真的适合阿秀。”关氏摇了摇头:“只是昌会那里……怕是我回去跟他说了,他心里边儿会堵得慌……” “昌会表弟年纪也不小了,这段日就没给他相看相看别家姑娘?” “看过的。”关氏叹了口气:“可是跟他说吧,他就有些心不在焉,不怎么当回事。” 李欣又把心提了起来。 要是赵昌会真的是认定了阿秀,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啊…… 关氏摆摆手:“算了,我回去劝劝他。” “要不……我帮昌会表弟在村里也看看姑娘吧?”李欣站起身道:“正好我大伯娘央了我在村里边儿帮我堂弟看看合适的姑娘,正好也帮昌会表弟多相看相看。” 关氏便笑:“你堂弟多大岁数了?这可不得忙坏了你。” “不忙不忙,我平时也没多少事情做……”李欣笑了笑:“我堂弟十七八,性格太腼腆,跟姑娘家似的,说不上媳妇儿,所以我大伯娘让我在别村问问。” 关氏若有所思。 关氏站起了身,由得李欣挽着她往堂屋去,一边走一边说:“那阿秀跟冯家那小,不得等男方孝期过了才能出嫁?” “嗯,阿秀一点儿意见都没有,这会儿订亲,婚事儿还能慢慢准备。” 关氏便点点头。 事情虽然说开了,关氏脸上却也没见多少轻松喜悦的神情。就是进了堂屋见到冯大娘和冯枝枝站起来跟她打招呼,自己也提不起心力应付这“未来亲家”。 冯大娘脸上便讪讪的,关氏只是淡淡地叫了她一声冯姐,比起开始聊天来显得客套了许多。 冯枝枝打量着关氏的脸色,又看了看李欣,舔了舔唇说:“关家嫂嫂,我瞧着……这的确是不大方便……” “对对、不方便。”冯大娘忙道:“我们改天再来。” “不用不用大娘。”李欣忙笑着阻止道:“趁着阿秀她姑也在,大娘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 李欣坐了下来,扭头朝阿妹道:“你去叫你二嫂来,咱们一起听听你冯大娘的意思。” “这可使不得……咋好意思劳烦……”冯大娘忙摆手说不好意思,又叫冯枝枝跟阿妹一起去请关二嫂过来。 整个过程里边儿关氏只是静静坐一边儿,李欣问她什么她也只是点头,并不发表意见。冯大娘越发显得说话不敢喘气儿,冯枝枝已经连着看了关氏好几眼了,还被关氏逮到过两次,让她闹出个大红脸。而赵昌生则是时不时就偷觑冯枝枝,微微咧嘴不知道在傻乐什么,间或又沮丧地无声叹气,也不知道在苦恼什么。 这般说来说去的,很快就到了正午,关文和关武以及冯德发都从石头地那边儿过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零七章 好亲事 见到关氏和冯大娘等人,关文自然是讶异,而冯德发则显得很高兴,紧走两步叫了娘,又得关文介绍,赶着叫了关氏婶。[ ~] 关氏仔细打量着冯德发,头一个跳进脑海里边儿的形容词便是精神。 那倒也的确,冯德发近段日心情似乎颇好,干着活计还能笑出声来,比以往用的力气都要大些。李欣那会儿还跟杏儿讨论过冯德发怎么就显得那么高兴,如今算是知道了,那是因为冯德发拿了银回家,催着冯家上门来提亲呢。 “姑什么时候来的?”关文笑道,又对李欣说:“你也不来石头地那边儿通知我一声。” 关氏摆摆手,看向关文道:“不耽误你做事儿,你这回来不就看到我了?” “大表哥。”赵昌生响亮地喊了关文一声,又对关武喊道:“二表哥。” 关文和关武都齐齐点头笑了出来,关武哈哈大笑,伸手拍了关武一下:“好小,又长结实了!” “二表哥别每次见着我都这样说。”赵昌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跟关武打趣了两声,才又望向冯德发,笑着说:“你就是冯二哥吧?” 冯德发忙点了点头,关文给他介绍道:“这是我二表弟,赵昌生。”冯德发便赶紧着道:“昌生兄弟。” 赵昌生只笑,冯德发脸上的笑意也不减,瞧冯大娘和冯枝枝脸上都是笑意,心里别提多乐呵。 已是正午时分,大家客套完了,李欣自然是和阿妹去灶间忙活,阿荷帮着招呼关氏和冯大娘。冯枝枝追到阿妹后边儿也说帮忙,阿妹要拦,冯大娘忙道:“让她帮一把手好了,她做事儿也勤快,不拖沓不会扯后腿。” 冯枝枝腼腆地笑了笑。跟在阿妹后边儿,嘴里说道:“关家嫂嫂,关姐姐,我来帮忙……” 人往灶间去了。关文打水和关武、冯德发擦了脸和脖,笑望向关氏:“姑今儿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关氏顿了一下,这才勉强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事儿,这不是想着很久没回来了,回来转转,顺便看看你爷爷。[]” 关文点了点头。道:“爷爷喜欢晒太阳,一个人坐那儿,有小娃陪他说话,他笑得就合不拢嘴。” 关氏扯了嘴角笑了笑,眼神往外飘。 外边儿另外一角,老关头端端正正地坐在摇椅上,太阳光晒下来暖洋洋的。他前边儿是玩耍着的扬儿、小康和大妞二妞,老关头脸上漾着笑意。一脸慈爱。 “姑不在家,姑父怎么办?”关文又问道:“昌会在家照顾着?” “嗯,今儿他休息。家里交给他,我也放心。” 关氏笑了笑,关文又问了赵昌会在福满楼做事儿做得如何,姑父身体如何等等问题,关氏都一一答了。最后关文笑问:“昌会他的终身大事儿可有眉目了?” 要是李欣还在这儿,肯定会在心里骂关文哪壶不开提哪壶,才把关氏给哄好了,他又提这事儿,不是成心给她添堵吗? 关氏顿了顿,这才淡淡地道:“还在看。说亲也不是那么容易说的。” 关文瞧关氏脸色不佳,心中暗骂自己戳中了关氏的痛处,嘴上却仍是笑道:“那倒也是,挑儿媳妇儿总归要多加考虑。” 赵昌会因为个低矮,前面因为赵家家境差,所以挨到他二十岁了都还没说上媳妇儿。这也是关文知道的。一直以来关文也当这是关氏的痛脚,轻易不会提——要说提,他也没这资格,他岁数比赵昌会大,二十五岁上才娶了妻。 如今赵昌会有了出息,选择面则要宽一些,关文还以为赵昌会的亲事儿有着落了呢…… 他们姑侄两个说话,冯大娘则是和阿荷谈天。因为是自家亲妹未来的婆母,阿荷对冯大娘非常客气,却也不动声色地套问冯家的信息。另立门户出来做生意也有段日了,阿荷性稍微放得开了些,和人说话客套上也锻炼了一些出来,要在毫无心机城府的冯大娘身上套问信息倒是游刃有余的。[ ~] 在吃午晌饭过程中关文已经知道冯大娘来所为何事了。 关武当即便大大咧咧地说:“这是门好亲事儿啊!冯二弟人不错!这以后当了妹夫,跟咱们不更加亲近了?好!很好!”端着饭碗就哈哈笑了起来。 杏儿暗骂他没心眼——看不出来姑的脸色不大好吗?伸腿就踢了关武一下。 冯大娘倒是乐呵呵地说:“德发在这边儿做活还实诚肯干吧?他一向是老实的,也多亏了大侄女儿你们看得起他……” 冯德发只是埋头吃饭,但脸上还是起了红晕,连冯枝枝给他夹菜他都忘了道谢,只是傻呵呵地笑。 李欣不由扶额——大龄青年难不成都是这样的?能娶到媳妇儿了,乐得什么都忘了? 关武那会儿是这样,如今冯德发也是这样…… 吃过午晌饭,冯大娘继续拉了李欣说两家的亲事儿。 其实说得倒也差不多了,这会儿顶多是准备阶段,两家换一下生辰八字的庚帖便算了事,聘礼他们也不急着催要,嫁妆也要等成亲前抬到婆家去——那是新娘自己的东西,抬过去太早也不好。 这距离成亲的日也还差两年多,实在是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李欣是不急,但是人家冯大娘极为认真,事无巨细都要跟李欣一一掰扯个清楚,一样一样都要问得分明。李欣也只能打着精神应付冯大娘,每个问题都答得很是仔细。 这边说得热火朝天,那边关氏的脸色就不大好看。阿妹在一边跟她说着什么她还走了神。 待了一会儿关氏便站起身,走到老关头那边儿去,跟老关头说了会儿话,然后就返了回来,跟关文和李欣说她这就要回去了。 关文等人吃了午晌饭也没回石头地那边儿去,在老师傅这边帮忙者。听了关氏的话,关文和李欣顿时便朝她挨了过去。 “这么早?”关文诧异道:“姑,住一晚上再回去不成吗?” “不了,你姑父在家呢。”关氏扯了个慌。说:“我这就是没事儿过来看看,等我得了闲,我下次再来。” “那也不需要这么早啊,村里有驴车牛车什么的。到时候送姑回去,时间也赶得及。” “不用了。” 关氏只是摆摆手,对李欣笑了笑,说:“昌会和你姑父还等着我回去呢,我就不多待了。” 说着便叫了赵昌生。 赵昌生此时被扬儿和小康逮着,一个小骑在他颈上,另一个小挂在他手臂上。偏他还笑得憨厚,旁边站着一手拉大妞一手拉二妞的冯枝枝,正望着赵昌生乐不可支。 听得关氏叫,赵昌生忙响亮地应了一句,抬头朝他娘看去。 冯枝枝也朝关氏那边儿望了过去,瞧见关氏,则立马垂了头。 冯枝枝是个心思剔透的姑娘,来到关家以后她明显地感觉到这位婶不大喜欢她娘和她。所以这会儿冯枝枝还避开了关氏的眼光。 关氏眼睛却是眯了一下,朝赵昌生招手:“跟你表哥表嫂说一下,咱们这就准备回去了。” 赵昌生失望地“哦”了一声。关武和杏儿等人也都走了过来,听关氏说要走都劝着她让她别这么赶时间。 关氏笑道:“我留这儿也是耽误你们功夫,我这又不是不来了,别弄得依依不舍的。” 阿荷和阿妹拉了关氏的手不放,关氏拍拍她们的手说:“过段时间我再来。阿荷啊,你难得回来,回去前来镇上一趟,让姑跟你好97ks.net好叙个旧?” 阿荷忙点头,笑道:“好的姑。” 关氏便拉了赵昌生,对关文等人说:“那我们这就走了。” “姑。我送你。”留不住人,关文也不强留,和关武一道送了关氏下坡。 关武去寻驴车,关文顿了顿才道:“姑,不去爹那边瞅一眼?” 关氏顿了下方才摇了摇头道:“不去了。” 关文默然,停了会儿。关氏才道:“本来我不大信他变成这副德性的,不过你们兄妹几个都这么说,你爷爷也变成这个样……哎,由不得我不信。”关氏叹道:“这会儿去看他,还指不定他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要是对着我抱怨你们兄妹不孝顺什么的,我也反感。对我这个姑你们都能时时念着想着的,对他那亲爹还要怎么才算孝顺?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自作孽的,这会儿听不进人言,我也不去讨这个苦头吃。” 关文扯了扯嘴角,说:“四弟跟四弟妹去镇上了,没让爹知道住处。我把六弟打了一顿,爹还找了我理论了一番,问我要钱来着。”关文道:“近几天才算是过了些太平日。” 关氏看向关文,半晌才道:“你是做大哥的,凡事心里边儿要有点儿分寸。你媳妇儿做事儿也算明白,你们夫妻俩过好自己的日就好了,旁的……也就是多照顾照顾你们爷爷。” “这个我知道的,姑。” “阿全去镇上了?在哪儿?” “四弟不让告诉别人,不过镇上不大,姑想来也能遇见他。”关文道:“他这会儿镇上四处揽生意。” 关氏便点了点头。 *** 推荐阿凤的文—— 书名:《重生我爱我家》 作者:风飞凤 简介:前世:极品父母重男轻女,榨干她的血汗,毁了她的幸福婚姻。 借贷购房却遇强拆,温馨小窝被毁,急怒攻心猝死当场…… 重生而回:她不会再做圣母包,任由极品父母索取! 宽厚的丈夫,懂事的儿,才是她幸福的源泉。 为了温馨小家,她要努力奋斗,发家致富。 这一世,我爱我家!(未完待续)RQ 第四百零八章 荷记 关氏走了之后,冯大娘和冯枝枝也说她们不好多待,太阳光鼎盛的时候便商量着要回去了。 冯大娘叫了冯德发过去,拉了他的手叮嘱:“在你关大哥家要好好干,人家给你这个机会,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信任。” 冯德发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冯大娘这会儿笑得很轻松满足:“亲事儿你不用着急,这还有两年的功夫,时间还充裕的很,慢慢着来准备也是好的。家里边儿也帮不上你啥忙,你总归跟着你关大哥踏踏实实地做事儿就对了。” “知道的,娘。”冯德发抿了抿唇,说:“你们在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舍不得花钱。如今家里也小有一笔钱,别饿着冻着。” “不会。” 冯大娘叹了一句,冯枝枝靠在她身边,冯大娘低头问她:“枝枝有什么要跟你二哥说的?” 冯枝枝眼睛亮亮的,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才又点了头,说:“二哥,家里你不用担心,有我呢。” “枝枝是个大姑娘了。” 冯德发叹了一声,伸手轻轻碰了碰冯枝枝的肩。 冯家二子二女,冯德辉媳妇儿宋氏虽然是大嫂,可是因为身体的缘故不大理事,这一辈管事的女的也就只有冯枝枝了。她是长女,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冯枝枝早早地就拾起了家里边儿的担子,照顾嫂子妹子,帮着料理家务,那也是一把好手。 冯枝枝腼腆地笑,又跟冯德发说了两句。转身则去寻了阿妹换回她弄脏的衣裳。 阿妹插上门,看冯枝枝脱衣换衣,以一个姐姐的身份打趣她:“怎么就那么不小心,跌坐下去了?” 冯枝枝手一顿。脑海里边儿不由浮现出赵昌生目瞪口呆的模样,额头处似乎还有着碰着他**的胳膊的余温,甚至她还能感觉他爽朗的大笑声在她耳边游荡。 冯枝枝甩了甩脑袋。脸微微有些发烫。 那毕竟是冯枝枝第一次接触到不是亲人的男子的身体,又是十三四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冯枝枝自然有些心猿意马。 阿妹笑说:“这衣裳还好不是很脏,这会儿泥巴也干透了,拿出去拍一拍就行,别人也看不大出来。” 冯枝枝忙应了一声,系上衣裳带子。冲阿妹笑。又叠了自己临时穿的阿妹的那件旧衣,递给阿妹,说:“谢谢关姐姐。” “不用客气。”阿妹笑了一句,和冯枝枝出了屋来。 冯大娘牵了冯枝枝跟李欣告别。 李欣拦阻她说:“大娘,既然来了。就多待会儿在走吧。冯兄弟怕是也舍不得你呢。” 关氏既然已经走了,李欣跟冯大娘说话的时候自然就放得开了些。她也觉得冯大娘和冯德发难得见一次面,冯德发活计做起来很少有休息的时候,人家母子兄妹能好好聚聚,就让他们好好聚聚。 冯大娘却摆摆手说:“不待了不待了,事儿都说完了,没得耽误你们时间。”冯大娘脸上的褶子堆积起来:“各自家里边儿都有各自家里边儿的事儿,我留这儿不是耽误你们……事儿不做还要腾出功夫来招呼我,这可不好。” 冯大娘拉了李欣的手拍了两下:“大侄女儿。我这说的话说完了,你也别留,你是好客的人,不过我这的确是不能久待了,你家中有事儿,我家中说没事儿那也有事儿。我这就家去了,你忙你的去。” “大娘,你这……你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李欣追着冯大娘出来,冯大娘跟她客套两句,还是牵着冯枝枝走了。 李欣没法,只能让冯德发送冯大娘一程,体恤他们母子应该还要说些悄悄话什么的。 一来来两家客,这下两家客人走了,倒是忽然显得家里冷冷清清的。 阿荷帮着李欣扫着堂屋里的地,一边跟李欣说:“大嫂,我看那冯家大娘倒是个不错的人,性子很好,也不会跟人生气。” 李欣应了一声,阿荷又道:“不过那冯家姑娘看着倒是挺机灵的。” 李欣笑了笑,说:“娘如何,小姑子如何,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那男人如何。”李欣问阿荷道:“阿荷觉得冯家兄弟怎么样?” “挺好的。”阿荷笑说:“就我瞅着的,觉得他相貌过得去,身高体长,人还有力气,看得出来还挺孝顺顾家。嗯,还不错,配阿秀也够了。” 李欣微微抬了抬桌腿,方便阿荷扫掉被桌腿挡住扫不到的瓜子皮儿,一边说道:“冯家一家人性子都软,要不是太穷了,冯家兄弟怕是老早就能说到媳妇儿了。” “所以说,这就是缘分呗。” 阿荷笑着拿簸箕铲了垃圾,跨出门槛儿搁在了墙边儿,扫帚也靠在墙边儿上,进了堂屋倒是跟李欣说起她这回回来的打算。 “……没打算待多久,也就两三天吧,面馆那边儿我还得回去帮忙。”阿荷说道:“我打算明儿就去镇上去,见见四弟和姑他们,再去看看阿荷,回来再休整一天就带大妞二妞回去了。” 李欣直了直腰,伸手在腰边捶着,笑道:“你这是归家心切啊,是不是想妹夫了?” 阿荷面上微窘,倒也大方地道:“是挺担心的,怕他一个人,面馆里的事儿他应付不来。”阿荷道:“最近有酒楼里边儿的人来找我们,说是想让强哥专门去煮面。大嫂你也知道,那种富贵人家,兴吃个长寿面什么的,我们家的面口味要独特些,要香些,在面馆卖,卖得价钱也就是稍贵些而已。要是搁在酒楼卖,那价钱怕就是翻倍长。” “你当家的同意了?” “他不同意,说是失了做面的初衷。我也不大想淌这趟浑水。只是瞧着人家真诚的很,三番四次地拒绝,这也不是个事儿。” 李欣微微皱眉道:“是怕得罪了那些酒楼吧?” 阿荷便叹息着点了点头。 “最近强哥也在想办法,说不然就煮了面让酒楼的人来端了去。”阿荷道:“他是不想失了配方。酒楼里边儿人多嘴杂的。也别是厨房,大敞开的地儿,谁都能看到。他用了啥手法,我搁了啥调料,他们看过一遍就都知道了。以后我们还怎么做面吃?” “这倒是。”李欣笑道:“其实开门做生意,总要面对四面八方的人。但你们要是味道信誉一直保持着,就不怕没有回头客。至于那些什么酒楼的,人家主要还是出售饭菜,跟面搭不上什么边儿。你们客气些。讲讲难处,许点儿好处,比如说哪家酒楼可以下晌去那边儿,限定做多少碗面,且是你店里边儿没卖过的。相当于是面的新样式,也顺便帮自己揽个噱头。大家做生意,有钱一起赚,相信有点儿脑子的人也不会拒绝。” 阿荷眼前一亮,李欣说:“这也不过是我的一个建议。”说着却是笑道:“还有很多面的品种,我没跟你说过呢。你自己也可以尝试些新的面种啊。” 李欣道:“譬如肉类的,牛肉面,羊肉汤面,臊子面。鱼片面,鸭肉面,鸡肉面,肥肠面……你可以随意组合。味道方面的,酸汤类,麻类。辣类,麻辣类,清汤类,红油类,五香类,卤类……只要掌握了调味的诀窍,这些都可以组合着搭配着卖。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阿荷顿时一拍手:“大嫂这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 “别被以往的固定模式给局限住了,能做出来的面很多呢。”李欣笑:“就是面,那也能分很多种。洗面,粗面,拉面,刀削面。也可以不仅仅局限于面,面粉面皮米线米块,都可以作为面的替代。” “是啊,我们怎么都没有想到……” 阿荷惊叹地搓着手,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着这些各式各样的面摆在一起的场景。 李欣摇了摇头笑道:“不过你们要有准备,一旦你们开始出这样那样的新品种,绝对就有人效仿,所以质量和味道,是你们一定要把好关的。做食品这一行当,大家口口相传出来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阿荷不住地点头。 李欣说得略微口干,喝了口水,这才笑着问:“说了半天我还没忘了问,你们这另起炉灶开的面馆,可有定了名儿?” “定了。”阿荷这会儿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强哥斟酌了不少日子,才定下名字,叫荷记面馆,这会儿已经打了匾挂在铺面上了。” “荷记?”李欣轻笑道:“这名字倒是不错。” 阿荷顿时脸上臊地慌,低声嘟囔:“大嫂别打趣我,就知道跟你说了,你要打趣人……” “嗳,我在你心里就这样啊?喜欢打趣人?” 李欣闷笑,瞧阿荷脸上泛起的两朵红云,心里却是宽慰了不少:“顾着铺子的同时,也别忘了多给自己补补身子。钱是要赚的,但是也要有个健康的身体去花。不然赚再多的钱,身体累垮了,不也白搭?” 李欣道:“你们夫妻俩都一样的,多顾着些自己的身子。” 李欣看向阿荷,不由又是一笑:“感情那么好,早些给大妞二妞添个弟弟。” “……大嫂!”阿荷跺了跺脚,转身出了堂屋。 *** 推荐暗夜妞的最新上架文(下有直通车)—— 书名:《兽夫联萌》 作者:暗夜微凉 简介:修二代一朝魂穿异界,成为土肥圆虎女; 灵根无,天赋无,外加一脸麻子,忍! 吃不好,睡不安,还有内忧外患,擦,虎族已经被人打脸了! 斯沫怒了,忍?忍你妹啊! 左驭异界萌兽,右持修真灵丹,调|教皮鞭唰唰作响; 兽兽们,美男计也是没用的,给姐奋发吧!(未完待续)RQ 第四百零九章 编辫子 第二日阿荷跟关文和李欣招呼了一声,便往镇上去了。[ ~] 李欣给她装了好些自己做的小点心,还搁了两件素色的衣裳,对阿荷说:“东西你自己处理着,衣裳是带给阿秀的。她在医馆里边做活,平时也没有时间顾着缝制衣裳,这是我裁了样式,阿妹做的,这边儿我走不开,正好你带给她。” 阿荷点了点头,抖了抖背上的背篼,对大妞二妞道:“在大舅娘家好生听话。” 大妞二妞都听话地点点头,李欣笑道:“她们挺乖的,你放心去。”想了想问道:“今儿晚上能不能回来?” “到时候看吧,要是天黑了我都没回来,那就明儿回来了。” 送阿荷搭了顺风马车,李欣也敞开了膀查看堂屋后边儿那块空出来的地皮,想着起个高楼的可行性。 说实话她是挺想住大屋的,也的确是觉得自己屋不大够用。现代人讲究要客厅、书房、卧室、厨房、盥洗室这样分门别类的屋,她也一样。能好好区分各个屋的用途那是最好的,更别说这乡下地方,地方够多,随便你起屋。要不然人家富贵人家怎么就喜欢大屋大宅的呢? 现在手里边儿有余钱,她也想改善自己的生活。过得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正巧杏儿过了来,李欣让杏儿和阿妹看着大妞二妞玩儿,扬儿和小康照例是到了二楼阁楼书房去练字,也不用李欣多操心。 到了石头地拉了正捶着石板的关文出来,李欣说道:“趁着今儿天气好。你去顾家一趟吧。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在堂屋那后边儿空出来的地皮上起新屋好些。” 关文微微皱眉:“也不需要那么赶,真要起屋,时间还早着。” “嗳。想到就做,拖拖拉拉的反倒不美了。”李欣说道:“现在开始起屋,等屋起好了。差不多也入秋了,趁着秋老虎的,可以在楼顶晒东西,正正好不是?” “你等会儿……”关文却打断李欣,挑了挑眉说:“你刚才说什么……楼顶晒东西?” “对啊。[ ~]”李欣笑地眼睛弯起来:“我想着,修这个楼,上边儿顶楼不给封。糊了泥砌了砖,弄得平整些,平时可以晒晒衣裳被什么的,地上打扫干净了,还可以铺了谷啊豆啊什么的去晒。这不挺好的?扬儿他们也有了新的玩处。要是觉得单调了,还可以辟出块位置搭了葡萄架上,安个椅,种点儿花草什么的,也是一个幽静的地方。” 关文被李欣描绘的这副场景弄得有些呆滞,咽了咽口水,伸手抚了抚李欣的额,这才呢喃:“没发烧啊……” “谁发烧了?”李欣不悦地拍下他的手,见他眼睛里有笑意。自己便也笑了起来:“我跟你说正经的。” “村里边儿怕是没人能建得了你说的这样的屋。”关文正色道:“要建得比堂屋那还高,你还要不封顶的屋顶,镇上的工匠或许有办法,顾家他们是没办法的。” 李欣想了想,的确是这样。村里边儿的屋少有有往上第二楼的。就是她这起的阁楼和壁炉,那也是吴师傅来帮着休整的。可那也是有顶的。吴师傅早年是在镇上做工的,会这些不足为奇,至于顾家,倒可能真的没有这门手艺。 “你要真那么急,等阿荷走了,我去镇上寻师傅来看看好了。”见李欣脸色微微暗淡下来,关文笑了声,说:“学着人家镇上的人家起屋,肯定会有师傅会做的。” 李欣这才笑了起来。 “心情好了?” 关文笑着捏了捏李欣的手,道:“不知道你哪儿来的那么多想法,想一出是一出的。” 李欣哼了一句,山壁那边儿关武朝关文吆喝着:“大哥,跟大嫂别那么腻歪啊,看得我牙都酸了!你说是不是啊冯兄弟!” 冯德发只是喘笑了两声,望着关文和李欣的方向笑起来。 李欣打了关文一下,冲关武那边儿说:“再腻歪也没二弟你跟杏儿腻歪啊,谁不知道二弟你最疼媳妇儿了。【叶*】【*】你说是不是啊冯兄弟?” 冯德发依旧只是笑了两声,脸上浮着笑意低下去头,伸手微微捂了捂嘴。 “好了,我做活去了,你也回去吧。”关文给李欣理了理她颈上的褶皱说道。 招呼了一声二黑,李欣便笑着回去了。 路上二黑很是兴奋,李欣慢走着,它却不断绕着李欣的脚来回转,甚至还站了起来,前爪冲着李欣刨着做出鞠躬的架势,惹得李欣一阵发笑。 “好了好了,今儿怎么那么耍宝?” 李欣伸手拍了拍二黑的脑袋,二黑四爪着地,微微偏着脑袋看李欣。 最近二黑比往常更加不见踪影,李欣都差不多认为它这是弃了她给它安的家回树林里去了,但是隔了几天二黑却又出现在了她面前。 如今二黑长得当真是牛高马大,站起来足有李欣那么高,外表看上去还很是凶煞,连第一次见到二黑的老师傅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块头的狗,甚至还有些吓着。直至看到二黑在李欣的抚摸下那般温顺才笑说,有这么一条狗看家护院的,没人敢上门滋事。 说来也怪,李欣养二黑基本没费神,也从来不像别家养狗一样,会给它套上狗环,牵根绳。一般而言家里边儿养的那种狼狗会咬人的,都会把狗拴在一边儿。可二黑越长越凶恶,李欣也没有束缚它的意思。但也没有传出二黑伤人的事情。再者说,二黑经常并不在家里边儿,不知道是不是他野性尚存,老喜欢往树林深处跑。拴住它的话,它想随便跑就不行了。 所以李欣从来句没有给它上狗环,牵狗绳,就这样。只是在屋旁边给它修了个狗窝当做它回来的憩息地。 二黑围着她玩闹了一会儿自己又跑得无影无踪了,李欣左右望望见不到它,喊了两声也没听见二黑回应。也就不再找它,自顾自回了屋去。 老师傅那边儿的工程完成地很快,冯德发那边也集了又一桶蜂蜜,李欣忽然想着,既然过两日关文说要去镇上找工匠师傅问问起屋的事情,顺便这桶蜂蜜也要拿去兜售,而正好关全是在做这方面的牵线搭桥的事情。不如就让关全跑跑路? 关全也帮他们做过好几回事情了,李欣对他做事的认真仔细倒是挺赞扬的。让谁赚钱那都是赚,给关全赚好歹还是熟人,她也安心一些。 院里边儿老师傅等人正在忙活着,李欣也不去打扰他们。走到堂屋正好见阿荷给大妞二妞梳顺了头发,正给她们编着麻花辫,不由也笑着走过去看杏儿编。 阁楼上忽然有了动静,随着咚咚咚几声响,门口出现两个小人儿身影。扬儿和小康勾肩搭背,齐齐望着正给大妞编辫的杏儿。 “娘,二婶娘在做什么?”扬儿偏了头开口问道。 李欣笑了笑,说:“给妹妹编辫呢。” 扬儿便“哦”了一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 小康却叫着娘。扑向杏儿,伸手推了推大妞,说:“娘,你怎么不给我编?” 杏儿“扑哧”一声笑出来,敲了敲小康的脑袋,把他拽到一边儿去。轻拍着大妞的背哄着眼里噙了泪的大妞:“不理笨蛋哥哥,我们继续编辫。” 大妞委屈地点了点头,乖乖蜷着双腿坐在杏儿面前的小板凳上,背对着杏儿,双眼不断瞟着,用余光注意着小康。 李欣拉了小康过来安抚说:“那是妹妹才能编的,小康莫不是想变成姑娘家?” 说着李欣便笑望向杏儿道:“你可别把儿教成个姑娘家啊。” 杏儿顿时白了李欣一眼:“他是个傻小,这会儿年纪还不知道姑娘家跟儿娃有什么区别呢。” “那倒是。”李欣笑了笑,点了点小康的鼻,说:“不过呢,小康这是嫉妒他娘对妹妹好,却不理他了。对吧小康?” 小康哼了一声,撇开头去,嘴巴微微嘟起,看起来的确是生杏儿的气了。 阿妹端着李欣做好蒸在锅里的蛋羹过了来,一眼就瞧见了小康生气的模样,好笑地道:“小康生气了,不吃羹羹了吗?” “吃……” 小康立马坐直了身体眼巴巴地望着阿妹。 四个小娃一人一碗,一个不落,阿妹端着另外一碗寻老关头去喂给他吃了。 趁着他们喝蛋羹的功夫,杏儿给给大妞二妞编好了辫,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对李欣笑说:“还好手艺没丢。” “说得你好似多久没编辫似的。” “以前当姑娘的时候是自己给自己编,后来成了亲,也不能编辫散着头发下来,只能盘起来。生了小康,也没姑娘让我编辫。”杏儿叹了一句:“这样一想,忽然觉得自己好似都老了似的。” “哪有那么年轻的老人家。”李欣笑了一声,拍了拍杏儿的肩,说:“对了,有个事儿还得麻烦你帮我花花心思。” “哦?” “昌会表弟岁数不小了,姑着急,想给他说媳妇儿,让我帮忙在村里边儿也相看相看。到底还是你熟些,你帮我多打听打听。” 杏儿笑道:“这个没问题。” “还有。”李欣顿了顿,才为难地道:“我娘家堂弟,今年十七八了,也没说上姑娘。大伯娘也让我在村里边儿探听探听。你瞅着,可有合适的?” 推荐朵朵新书—— 书名:《田园酒香》 作者:暮朵 简介:资深女酒鬼,重生为古代农家童养媳。 婆婆凶似虎,公公软如泥,丈夫病怏怏,大姑……咳,咱就甭提她了成吗? 一屋奇葩守着一间半死不活的酒坊,日怎么过? 林初荷有云:对待婆婆,要像春天般温暖,剩下的事,您就看着办吧! 【ps:下方直通车直达,童鞋们捧个人场吧!谢谢大家!】(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一十章 二黑祸事 上 朱氏扔给李欣这个烫手山芋扔得顺手,李欣却也推拒不得。[]按说找儿媳妇儿就是朱氏自己个儿的事情,可要拜托她相看人,她不应,就是她不会做人。 搞得简单点儿,朱氏完全可以找了桃子大娘帮忙看人说合。可朱氏好似就信不过李大娘似的,偏要自己看。自己看不中吧,这苦差事还就要分揽到侄女身上去。 真当她手上拿着荷花村每户人家适龄姑娘的信息资料不成? 李欣叹了口气,对杏儿摊了摊手:“没法子,事儿揽到我身上来了,到底要把面子做足。” “你那堂弟……好像听你说过。”杏儿想了想问:“是不是你说性子腼腆的那个?” 李欣便点了点头。 杏儿恍然,“哦”了一声道:“我有那个印象……倒也的确,要是性子不大放得开,怕是有姑娘的人家也不大看得起他。” 李欣耸了耸肩:“所以这差事不就让我分摊了些吗?” 杏儿笑着说道:“能者多劳嘛。” 当晚阿荷没有回来,大妞二妞显得有些焦躁不安。虽然阿荷给两个女儿交代过她去镇上可能会住一夜,小女娃年纪小,到底是离不开亲娘,白日玩儿得尽兴了,晚上便开始想娘了。 李欣和阿妹好不容易哄着大妞二妞睡着了,让阿妹陪她侄女儿睡,走回自己屋去的时候却看到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习惯在山林里边儿睡觉的二黑竟然回来了。 院子里边儿倒也不是黑得看不见影子,二黑四爪刨地的声音李欣还是听得见的。许是二黑也察觉到了李欣的靠近,对着李欣方向叫了一声。 “二黑怎么回来睡了?今儿这么乖?” 李欣笑了下。走到二黑边上去伸手抚了抚它毛茸茸的脑袋,觉得手上湿漉漉的,估计是山林间的雾水。 二黑埋着头,低声嗷呜了一下。绕着李欣转了两圈,然后老老实实地窝进它的狗窝里边儿。 进了屋,关文正倚在床头。[WWw.YZUU点com]手里边儿拿着一本小册子在看。关文认识些许字,但要看书是不成的,他手上的小册子是老师傅给他看的样式图。 听到门开的声音,关文直了直身笑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二黑的叫声了。” “可不是它的叫声吗?”李欣笑道,凑到架子上边儿搁着的水盆就着洗脸剩下的温水洗了个手,擦干后甩了甩膀子,脱了鞋上了床。让关文给她揉揉肩膀。 第二日清早李欣起身,端了水去倒,却觉得这水好像有什么味道,低下头去闻,察觉似乎是腥臭味。 但盆到底是木盆。水装进去也看不到出来颜色。如今盆里的水还被她倒掉了,混在泥土里边儿更加看不出颜色来。 李欣想了想,觉得那应该是二黑身上的气味。 倒也没有多想。 可是她忽略了,二黑虽然常在山林里玩耍,她也很少见过二黑洗澡,但二黑身上的气味从来没有那么大过——至少不会大到昨晚摸了它一下洗了手,今日倒水的时候还能有气味。 所以直到刁老妖瘸着腿怒气冲冲地上了坡来叫骂,李欣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刁老妖腿上绑着绷带,拄着拐杖。身边儿扶着他的是他老娘刁大娘。他身后还跟了两个李欣不认识的年轻娃子,看上去流里流气的,想来是跟着刁老妖混的村中小混混。 虽然关文和关武不在这边儿,但老师傅带着人还是在这边儿开工的,所以李欣也不觉得自己是羸弱妇人,心里有点儿底气。见刁老妖二话不说就开始骂,顿时也回话道:“你有什么事能不能先说清楚?现在在这儿骂是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想骂什么呢!” 关明看着刁老妖心虚,李欣却是一点儿不心虚。刁老妖在她眼里就跟猴半仙是一个档次的人,不惹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惹了她,李欣也不怕。再怎么样,如今关文是不会再束手束脚的了,要是刁老妖说什么做什么惹了他不快,难保不会像打猴半仙那样把刁老妖也打一顿——如果关文也不想再顾及关明的话。 刁老妖指着自己的腿,抬着下巴冲着李欣吼:“啥要说清楚?还要说清楚啥?你没长眼睛看不到啊!你家里边儿那畜生呢?那畜生给我拉出来!” 李欣皱眉,心里暗道,你自己是畜生还骂你同类。(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YZuU.CoM) 缓了缓气,李欣才问:“你到底来这边儿干嘛的?” 五跳在一边儿说道:“刁老哥,你这腿是咋的?难不成跌了跤想赖到关大嫂身上去?” “放你娘的狗屁!”刁老妖恶狠狠地瞪着五跳:“小毛孩子,下边儿毛还没长齐,就知道护女人了?” 老师傅不悦地皱起眉:“刁家小子,你说话注意着些,别啥粪啊屎的都往外喷。” 刁老妖鼓着眼,瞪着出来说话的老师傅,冲冲的样子似是要耍横。刁大娘拉了他一下,不赞同地横了他两眼,站出来面对李欣,口气倒还算客气,说:“我说关大家的,你这也看到了,我儿子这腿……”刁大娘似是想抬了刁老妖的腿给李欣看,只是动作上有些生疏,所以不小心地扯着了刁老妖的肉,引得刁老妖顿时嗷嗷叫了起来。 五跳便立即嗤了一声:“还男人呢,叫得那样儿……” 刁老妖立马冲五跳骂道:“狗崽子你他娘的再说一句?” “哎呀,跟狗崽子都能对得上话,刁老哥你这是听得懂狗语?” “你他娘的……” “被咬了还不老实!”刁大娘不待刁老妖骂回去,伸手就拧了他一下,喝令他道:“闭嘴!” 刁老妖平时并不怕他娘。只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失面子是小,要是让大家瞧见他跟他娘对骂什么的,那才是面对着外人自己个儿窝里反。当即就气闷地狠盯着五跳,倒也不再说话。 刁大娘抬了刁老妖的腿起来,说:“关大家的。你瞅瞅这伤……” 李欣瞥了一眼,心道,他伤就伤了,还能是我咬的? 却又不知怎么的,想起昨晚上回来了的二黑,以及她摸了二黑的头后洗手,今日倒水闻到的血腥味……随即心里便“咯噔”一下。朝刁老妖的腿上看去。 但是那腿如今包得好好的,李欣也看不到伤口是什么模样。 刁大娘舔了舔唇说:“关大家的,这伤……是你家的狗咬的……” 李欣顿时倒吸了一口气——难不成真给她猜中了? “你家那狗畜生呢!”刁老妖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马上给老子捉了来给我打杀了!凑够一顿还能好好吃一顿狗肉!还有,我这伤可是花了不少钱去医治的,那药费诊费的。你们可别想赖!” “笑话,你说是我大嫂家的狗咬的那就是我大嫂家的狗咬的?你没当场逮住,这会儿瘸着个腿就说要我大嫂负责,还药费诊费要吃狗肉的,单凭你一张嘴,谁信!” 却是杏儿挎着篮子从小径上过来,中气十足地冲刁老妖吼了一句。 杏儿如今是个孕妇,身体体质发生了变化,本来她性子一向是很好的。但架不住怀了孩子,心态上就烦躁了起来,火气甚大。刁老妖这算是装在了枪口上。 “哟呵,这不是那谁嘛……关武那新媳妇儿?这咋的,还怀上娃子了,哟哟。瞧这小肚子挺得……” 他身后那两个年轻混混顿时附和着贼笑了起来。 刁老妖这会儿居然还有心思跟杏儿调笑。 杏儿冷笑了一声:“是啊,我这孩子那可是光明正大关武的种,刁老妖,你那闺女可当真是你的了?别认错了到时候发现是帮别人养闺女。” 杏儿几步走到李欣边儿上,拉了拉李欣的手,极快地跟她说看一句:“别认这事儿。” 随即对着刁老妖冷哼一声:“甭跟我废话,说是我大嫂家的狗咬的你,你也拿点儿让人信服的证据出来。空口白牙,谁信你这一张嘴说的话?” 刁大娘顿时急了,“关二家的,我也是亲眼瞅着……” “哎哟不是我说刁大娘,平时你是老实巴交的人,但难保为了包庇你儿子说胡话。我且问你,刁老妖什么啥时候被咬的?” 刁大娘忙道:“就昨晚上。” “昨晚上?”杏儿便笑了声:“大晚上的,大娘你也看得见?” “这……”刁大娘顿时迟疑着,说:“他被咬了以后回来跟我说的,就说是关大家的狗咬的……” “看,这不就是刁老妖自说自话吗?” 杏儿摊了摊手,刁老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刁大娘:“你脑子里头是浆糊啊!” 说着便拨开刁大娘,没好气地冲杏儿道:“你个婆娘闪开点儿,这有你什么事儿?你大嫂还没说话你倒是拽起来了!” 杏儿挑了挑眉,悄悄拉了拉李欣。 这是示意她记着刚才她说的话。 李欣很是不想跟刁老妖打交道,她也实在拿不准到底是不是二黑咬了刁老妖。种种迹象表明的确是二黑咬的,但是李欣又不想承认——二黑跟她已经有大半年多的日子了,还从来没有真的咬伤过人。虽然外貌凶狠,但是李欣觉得二黑还是一种性情温和的狗类。 而现在刁老妖竟然指证它,说它咬伤了他。 还说要吃狗肉? 李欣顿时气怒地看向刁老妖:“这天气越发热了,刁老妖,想吃狗肉也不怕火冲得厉害,两管鼻子冒鼻血冒得止不住?当心肝火旺……推荐好友咔咔的新文—— 书名:《福慧双全》 作者:倾咔 简介:重生为古代乡村第一“美少年”, 前要面对重男轻女的老太太,后要躲避勇猛表白的小萝莉。 左要改良她那思想落后的爹,右要解救她那受人欺负的娘。 还要保证自己女扮男装不被人拆穿。 宋天慧表示鸭梨很大!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农事更是一窍不通。 幸好有神奇空间加工坊,看她如何带着小家做生意、奔小康,再为自己谋个锦绣良缘! 【ps:书下有直通车,可直接戳进去,刚刚上架,请亲们多多支持啊~】(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一十一章 二黑祸事 下 刁老妖明摆着今天来就是来找事儿的,一定要李欣给他个说法——别的不说,钱总要捞回来一些。【叶*子】【悠*悠】 所以这会儿刁老妖也不急不怒,大大咧咧摊着条腿,手指着自个儿的腿,下巴抬着,口气挺横:“我说是你家那狗畜生咬的,那就是你家那狗畜生咬的,你还别跟我犟,不然你让你家那狗畜生出来让我看看!” 二黑常不在家里待着,这也不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事。可如今二黑这习性却成了刁老妖攻击它的借口——既然这狗常不在家,你这主人又怎么能知道不是它在外咬伤了人呢? 瞧着刁老妖得意洋洋的样子李欣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管是不是二黑咬了他,李欣对他也没好脸,冷笑一声也不想跟人客套:“狗咬狗也一嘴毛,我没见着我们家二黑咬了一撮毛回来,你说它咬了你,没点儿依据就想讹我的钱——刁老妖,我这手里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刁老妖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李欣这是骂他是狗,正要说话,却被刁大娘拦住。 “……你好好想清楚,是不是人家的狗咬了你。”刁大娘埋怨他说:“也怪你平时扯谎卖白,这会儿说话都没个人信。” 打眼一看,可不是吗,五跳等人都戏谑地看着他,眼里边儿全是嘲讽。 但对于刁老妖来说,他对这样的眼神早就免疫了,也一点儿不在乎,瞪了他老娘两眼,对李欣说:“我说关家嫂子。你这是不认了?” “笑话,我又没咬你,我认什么?”李欣哼了一声,“你说我家狗咬你。烦劳你别一个人自说自话,也请拿点儿证据出来。你在哪儿被咬,什么时候被咬。怎么被咬的,周围有没有人看见,为什么单咬你不咬别人……这些一条条一件件的,你是不是要说个清楚?单就听你一个人说你被我家狗咬了要我负担你的药费诊费,那可真抱歉,我没那么冤大头,别人说什么就认。” 杏儿暗自叫了一声好。斜眼看刁老妖:“有些人打秋风打惯了,这会儿歪主意打到别人身上去,还以为别人好欺负呢。” 阿妹搀了杏儿到一边,低声对杏儿道:“我让扬儿和小康去石头地那边找他们爹过来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YZuU.CoM)” 杏儿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更加有了底气。拉了李欣说:“咱们妇道人家,跟他一流氓也说不清楚。等我们当家的来了再说。” 说着扬声对刁老妖道:“刁老妖,你也不是真的就要欺负我们女人吧?别忘了猴半仙儿的例子啊。” 刁大娘顿时拉了拉刁老妖,略有些忧心地说:“你好生跟人家说话。” 刁老妖忿忿地甩开刁大娘的拉扯,手指着李欣和杏儿说:“拿你们当家的压我是吧?” 随即扬声朝后边儿喊:“狗剩!” “嗳刁哥!” 跟在刁老妖身后的小青年顿时站了出来,邋里邋遢吊儿郎当的,学着刁老妖的样子横挑着下巴。 “你去关家老屋那边儿,请一下关叔来。” 另外一个青年顿时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在一边儿帮腔说:“这才对嘛。要有个讲公道的来断个清楚才是啊,狗剩,你说是吧?” “说得没错啊狗蛋儿。”名为狗剩的青年咧嘴笑道:“还是咱刁哥英明,英明啊刁哥!” 瞧面前这三人做戏,李欣心里冷笑连连。 视线飘到刁大娘身上,却见这位风韵犹存的大娘脸上臊红。埋怨地看了刁老妖一眼,却并没有阻止。 刁大娘年轻的时候就守了寡,虽然这些年不大检点,私底下姘头好些个,但是杏儿也说过,刁大娘为人还是不错的,不像她儿子一样不讲道理,性格也并不太强势。 也不知道被刁老妖撞破了他娘跟关明的好事儿之后,刁大娘还有没有跟过别的男人——还是说,刁大娘这表现,是对关明上心了? 狗剩得了刁老妖的话,这会儿已经屁颠儿屁颠儿地往关家老屋那头去了。[]刁老妖的意思很明白,李欣和杏儿叫了关文关武回来镇场子,刁老妖就把他们老子叫过来压他们。仗着关明跟刁大娘那事儿,刁老妖可说是信心十足地认为李欣最后只能认下这桩事儿来。 暂且不说刁老妖那腿是不是二黑咬的,单就看刁老妖这蛮不讲理的样子,李欣就绝对不会遂了他的意。 “公爹来了可怎么办?”杏儿在李欣背后轻声说:“公爹必然是向着刁老妖说话的。” “来便来,你觉得他如今说话还有分量?”李欣也轻声回道:“二弟不说了,他如今何时听过他爹的话?至于阿文,应该也不会对他爹忍让太多了。” 杏儿点了点头,皱了眉头说:“这刁老妖怎么突然来这么一下,平时也没来惹咱们,今儿倒是找了个让人无言的理由……被狗咬了?亏他说得出来。” 李欣微微顿了一下,看了眼在那儿趾高气昂等着的刁老妖,低声对杏儿耳语:“说不定真是二黑咬了他。不过我反正是不认的,他口说无凭。但凡他态度好些,这事儿还有得商量,他这般态度……我理他才怪。” 杏儿微微讶异:“真可能是二黑咬的?” 见李欣点了点头,杏儿忙道:“你说得对,不能认。这人给他点儿颜色他就开染坊,惯不得。” 妯娌两个对视一眼,齐齐点了下头。 关文和关武没一会儿就匆匆赶回来了。关武走在前头,提着把大锤子冲过来,嘴里大声叫骂道:“你个狗娘养的刁老妖,找死是不是!” 扬儿和小康毕竟是小娃子,说不大清楚事情,只说是有三个恶叔叔上了门来。姑叫他们来叫人,并且说了刁老妖的名字。关武只当是刁老妖来找事儿,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关文拦着关武,说:“你冷静点!” 说着疾步走过去。先是看了看李欣和杏儿,见她们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刁老妖阴阳怪气地接过话:“关老二。你这话说的,我狗娘养的?我娘不正站这儿吗?” 刁大娘神情尴尬,见关武关文望过来,还不好意思地给人家微微弯了弯腰。 她的儿子什么德行,刁大娘自然清楚。在这荷花村里边儿不说天怒人怨,那也是人人见着他就避开的主。人家关家兄弟都是正派人,自然是看不起他的。 关武脸涨得通红。到底是觉得人家刁大娘没惹他,犯不着骂刁老妖连着人家娘一起骂,憋了憋想开口道个歉,反倒是刁大娘劝着,说:“没事儿没事儿……” 杏儿拉了关武回来。关武放下锤子,冲刁大娘抱歉地笑了笑,又低声问杏儿:“他没说啥做啥吧?” 杏儿摇了摇头。 关文皱眉看向刁老妖,视线瞥到他腿上,说:“受伤了?” “关大哥你这是好眼神儿,这也看得出来。”刁老妖嬉皮笑脸地微微往前躬了身子:“不像你媳妇儿跟你弟妹,偏生就不看我这伤口。” “没事儿瞅你大腿做什么?”杏儿冷嗤一声:“真当自己是女人了,亮大腿儿也不找对地方找对人。” 刁老妖有时候挺女性化,这事儿荷花村的人都知道。 旁边儿做工的人顿时哄一声笑了起来。五跳笑得尤为厉害:“哎哟关二嫂子,你这话可是说得对得很啊!” 五跳旁边儿的汉子顿时伸手拍了他一下:“小子你别笑了,老子肚子都痛了!” 关文却是没笑,沉着脸问刁老妖:“你来这儿做什么?” “慌啥。”刁老妖也不在乎别人笑,耸了耸肩说:“跟娘们儿说不清楚,咱们爷们儿说。可那也得有往上的长辈镇着说说公道话不是?” 刁老妖闲闲地拍了拍屁股,冲后边的狗蛋说:“给我端条凳子来。” “嗳刁哥!” 狗蛋狗腿地应了一声要往李欣屋里去,关文跨了一步拦着,说:“我没同意你进去,你要进去了,那就是私闯民宅。” 私闯民宅这个罪,在村里边儿很少用,一般只有那种镇上人家被人侵犯了住宅才会说别人私闯民宅。刁老妖和狗蛋听着这罪名还只道新奇,刁老妖笑说:“关大哥,你不是这么冷酷无情的人吧?好歹瞅着我这条伤腿,问你要条凳子,你也不能这么吝啬啊。” “你以为我家是集市,你想进去就进去?”李欣冷笑一声:“我怕脏了我的地,说不让进,就不让进。” “嘿,我们爷们儿说话,你个娘们儿别插嘴!”刁老妖拔高声调:“关大哥,平时你这家里不是都你媳妇儿说了算吧?这也太丢咱们男人的脸了不是?” “就是!”被拦着不给进的狗蛋也帮腔道:“听娘们儿的话,真够丢人的……” 关文冷然道:“我倒是不觉得丢人,刁老妖,你怕是还愁没有让你丢这个人的机会。” 刁老妖脸色顿时一僵——这是说他二十好几的岁数了还没娶到媳妇儿。 正打算回嘴,坡下边儿却传来狗剩谄媚的声音,连带着有些气喘吁吁:“哎哟掉老哥,我这可把关叔给请来了!” 关武顿时皱眉,关文也望向坡口,看到上来的人时关文禁不住蹙了眉头。 “爹,你怎么来了?” *** 推荐小安的文文—— 书名:《大妻晚成》 作者:安瑾萱 简介:重生为莫府嫡女,母亲逝世,父亲不喜,祖母冷淡,继母难测。 在这波谲云诡,困难重重的深宅,她唯有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这一世,她发誓要活出自我,努力谋个锦绣良缘。 【下方直通车,大家请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一十二章 反将一军 关明这下可是又充上了大爷。 这是人家亲自来请了他的,他可不得摆点儿谱呢? 听到关文发问,关明就只是哼哼一声,抬头挺胸往上边儿走着,也不拿正眼看关文——他心里还气着关文打关止承的事儿,更加怨念着关文打了便打了,打得他弟趴床上也没说给点儿钱让弄点儿好的给小六补身子。 刁老妖这会儿却是弓着腰笑着对关明说:“哎哟关叔,你可来了,这儿还得你来主持大局啊!没个说得上话的长辈,我这心里可是憋屈得很。” 关明故作豪爽地拍了拍胸:“甭客气,我最是是非分明的人,狗咬了你,这责任,谁家的狗咬的,谁就脱不了干系。这个我给你做主了!” “哎哟谢谢关叔,谢谢关叔!” 刁老妖忙谄媚地对着关明作了两下揖,刁大娘却是不敢看关明,瞧见关明来了,脸都背到一边去。想来还是觉得他们俩之间那点儿事儿有些个羞耻。 “爹,你来这儿做什么?” 关文忍了忍,还是又出言问道。 关明这才拿正眼看了他,先是忿忿地重重哼了一声,然后才说道:“我还没问你呢,你咋处事儿的,啊?自家狗咬了人家,不客客气气地给人家医治就算了,竟然还对人家恶言相向的。” 李欣顿时挑了挑眉,刁老妖在一边儿添油加醋:“哎,关叔,也别这么说。女人嘛,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 关明摆了摆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来前,狗剩都跟我说了,我也知道个大概。妇道人家啥事儿不懂。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不会……”刁老妖连忙应声。 这话说得,倒是把李欣和杏儿问他的那些个事儿他一并都给抹掉了? 想就这么认定了是二黑咬了他,问着他们要“赔偿”?即使真是二黑咬了他,李欣也绝对不会就这么赔偿给他了! “公爹你什么意思?胳膊肘往外拐显得你公正无私是吧?你到底是哪家的啊!刁老妖可不是你儿子!” 李欣冷言朝关明说道:“什么叫做妇道人家啥事儿不懂?我倒是奇了怪了,刁老妖昨晚上就被咬了,今儿才拾掇地好好地找上门来,硬说是我家狗咬了他。大晚上的他眼力那么好,怎么就认定了是我家狗咬的?又没人看见,问他在哪儿被咬的。被咬时是什么时候他也说不出来——你倒是要来断个章程,这你要怎么断?” 关明顿时鼓眼:“男人说话有你插话的份儿!” “笑话,我家的事儿我都不能插话了?你别忘了这可是我家!” 李欣火气也顿时冒了上来。本来这几天她正来月信,脾气也相对火燥一些,关明还这般——说得不好听点儿——吃里扒外地给她添堵,她能对他有好声气才怪。 关文轻轻抚了抚李欣的背安抚她两下,沉声说道:“刁老妖,你是说,我家的狗咬伤了你?” 刁老妖当即道:“那是,关家大哥,这责任,你不会想撇开吧?” 关文冷了冷脸。说:“可是你拿不出证据来,你说是我家的狗咬了你,单凭你一个人说,谁会信?” 顿了顿,关文道;“谁又不知道你刁老妖不是个可信的人?” 刁老妖顿时鼓眼怒瞪着关文:“我没事儿冤枉你家狗干啥!” “那可说不定。”杏儿冷哼一声;“二黑经常进深山老林。待在家的日子也很少。你莫不是瞅准了这点儿,不知道被哪只狗咬了就赖到二黑头上?” 说着又笑了声:“二黑向来不会咬人的。它看起来凶恶,其实性格温和。你说它咬了你,莫不是连畜生都看不过你的行径了?” “你个瓜婆娘懂个屁!”刁老妖顿时骂道:“那狗个头那么大,我会不知道?谁知道它发了啥疯它窜出来咬我……” “是不是把你当做鬼祟的陌生人了?”李欣挑眉,抱了手臂在前胸:“哎,那我可就觉得奇怪了,你说你到底在哪儿被二黑给咬了?难道你大晚上的跑深山老林去了?” 五跳又带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几声,跟旁边的汉子说:“哎哟听到没有,大晚上去深山老林,这是做啥去啊……” “做啥?打野战呗!”那汉子立马接口,笑声里带了些不怀好意:“你个毛娃子懂个屁!”说着还踢了五跳一脚。 这两句倒是让在场做工的汉子都笑了起来,关武也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说;“刁老妖,你这可是活力十足啊!大晚上不好好睡觉,谁让你瞎跑?” 李欣只是微微扬着笑脸,说:“我明确告诉你,二黑一直就只待在我这片山头,从来不会单独跑出去。你真的是被二黑给咬的,那就相当于承认,你大晚上的跑到我这山地里来。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大晚上跑我这山地里来做什么?” 刁老妖万万想不到自己会被李欣反将一军,这话问得他简直无法反驳。 憋了半晌,关明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忽然搭通了,帮着刁老妖问李欣:“那你说你那狗一直待在你这山头不会单独跑出去,不也是空口无凭?” “对对!”刁老妖立马附和:“你那不也是自说自话的!” “谁自说自话?”关文开了口:“我们一家人都知道,二黑只会往后山深处跑,没家人带着它下坡去,它从来不会下去。” 关文看向关明:“爹,你不知道情况,就最好不要乱说。”说着还给了关明警告的一个瞪眼,“六弟还在家里窝着呢?” 关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关心你六弟!” “我也没关心他。”关文淡淡地道:“只是十七岁的男子汉了,整日窝在家里边儿无所事事,他是不是也该觉得有些羞耻?” 说完这话关文却也不再提关止承如何。只对刁老妖道:“今日我就当你是这是闹剧,方才欣儿的话你也听到了,你那腿要么不是我家二黑伤的,若是这样。你现在就可以走了;要么是我家二黑伤的。那也间接说明你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到我家山地里来,不知道你要做什么。看在你腿也伤了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被狗咬这么简单。” 刁大娘似乎是相信了李欣和关文说的话,急忙去拉刁老妖:“算了算了,你这腿也没多大大碍……” 这句话正好被关武逮了个正着。 “没啥大碍你还闹,你丫吃饱撑的啊!”关武立时破口大骂道:“刁老妖。你别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神气什么神气!咋就没把腿咬断呢,省了个祸害!” “你狗|日的八辈儿祖宗你咒老子!” “咒你?我还嫌脏了我的嘴!”关武往前跨了一步。“你要怎样?你要怎样!识相的赶紧滚蛋!谁家跟你似的一天到晚游手好闲闲荡着,吃了睡睡了吃,整日混吃等死的货,滚!” 关武一直便看不起刁老妖,更遑论这还是那会儿没休孙喜鹊前给他戴绿帽子的人之一,对着刁老妖,关武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大概也是关武心中怒极,没想太多,上前就推了刁老妖一下。 刁老妖没站稳,立刻就往后仰。幸好身边有刁大娘。后边儿还有狗蛋狗剩给他接着,才不至于让他摔倒在地。 这会儿功夫,冯德发也带着扬儿和小康匆匆到了。 “爹!” 扬儿和小康喘着气跑过来,一人抱了自己爹大腿,刁老妖这会儿刚好站稳。看见抱着关武的小康立马就找到了攻击目标。凶神恶煞地对小康吼道:“鸡叫鬼叫个鸟蛋!谁是你爹?这是你爹?你眼瞎啊!” “哎呀你不要再闹了!”刁大娘见他口不择言,忙拉他:“咱回去吧。啊,回去……” “回去什么回去?”刁老妖反手推了刁大娘的手,对看向他的小康瞪眼道:“你爹早死了,你来哪门子的爹!” 说着对关武笑,说:“给别人养儿子呢,佩服佩服!哦对了,还不知道养了一个会不会再养第二个呢!跟前头婆娘成了三四年的亲,连个蛋的影子都没有,这会儿跟另个女人成了亲,进门就怀上了?哎哟,这里边儿是不是有啥不可告人的事儿啊……” 关武额上青筋暴露,杏儿脸上也极为难看——刁老妖这是说杏儿肚子里怀的不是关武的种,是在暗示关武戴绿帽子! “刁老妖,你有种再说一遍。” 不待关武发怒,杏儿首先拉了关武往后,自己朝前走了一步冷冰冰地看着刁老妖。 “说就说,怎么了?”刁老妖横了眼:“你当我不说,别人私底下还不会议论了啊!”刁老妖冷哼:“谁不说关家的媳妇儿都是些复杂的女人,说上一个都能说上好半天还不带重样儿的,要不我给你学一个?” 这又是把李欣也给拉进来了。 “我看你是不想让你娘活了是吧?”杏儿冷笑:你尽管惹我,你以为孙家会护你?你以为你以后就是孙家女婿?也不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什么德行!” “罗杏儿!” “汪!” 正在这时,二黑却从后山那边儿窜了出来,高大威猛的身躯毫不迟疑地朝这边儿扑了过来—— “啊!” *** 推荐草草的文—— 书名:《一介匹妇》 作者:七星草 简介:孤儿铁慕青为救一个跳楼女子重生到十岁小姑娘的身上。特警出身的铁慕青,因为有了亲人铁匠老爹,所以安然地接受了异世的生活。 邻里有个小竹马,金榜题名时,亦是青梅下堂时。 共贫贱,但不能共富贵,铁慕青毅然离开。 天大地大,处处为家! 两把大刀,一张软弓,头挽巾帼,锄强扶弱,不畏强权,一介匹妇,亦能保家卫国! 且看铁慕青不仅上得了战场,更上得了厅堂,混出个名堂!(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面子事大 这一幕发生地极快,刁老妖事后想想,当真是脊椎骨都绷了起来,浑身一下就冒出了冷汗。( ·~ ) 二黑朝前直直扑着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刁老妖。 它张着一张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和鲜红的牙床,眼神凶狠,浑身的肉好似能纠结在一起,看上去特别虬壮有力,又因为它个头很大,扑着刁老妖去的时候,刁老妖吓得魂都要飞了。 以至于他后来发现尖叫着等死,好久以后发现其实那狗根本就没咬他的时候,连那点儿男人面和尊严都顾不得了,连滚带爬地缩到了坡口那儿去。 “那么大条狗怎么不给栓起来!”刁老妖抖着声儿大声骂道。 二黑绕在李欣腿边来回打转,不时朝着刁老妖发出威胁的闷叫声,俨然一只护短的狗。 李欣微微弯腰伸手摸了摸二黑的头说道:“我家二黑最是乖巧,对付的也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人,谁要是没起歪心思,二黑也不会把这人当做是敌人。” 杏儿也是吓了一跳,这会儿回过神来,冷哼一声对刁老妖说:“刁老妖,你也别冤枉说二黑是咬你的了,它是狗,可不是人,刚才也没人叫它停止,它窜到你面前去一也不过是吓了吓你而已。真要是它咬的你,难道它白天跟晚上不一样?晚上咬你白天不咬你不成?” 老师傅摸着下巴,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关二家的说得没错。我说刁家小,你是不是被别家的狗咬了,记不住是哪家的。或者压根不认识,所以推到人家关家头上去?” 刁老妖脸色涨得通红:“我犯得着冤枉一条狗不成!” “哎呀你还在这儿丢人现眼……”刁大娘嘴里碎碎念,“别闹了成不?许是你记错了……” “你烦不烦!”刁老妖一肚火气没处使,方才还经历了一场惊魂。听到刁大娘的话,顿时烦躁地回身冲刁大娘吼道:“娘们儿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知道今儿就不让你跟着来!你存心给我寻晦气是不是!” 刁大娘顿时愣住。( ·~ )刁老妖甩开刁大娘扯他的手,“还愣着做啥?还不快走!” 刁大娘微微抹了抹眼睛,看起来像是被刁老妖说的话给气哭了。刁老妖心烦地横了她两眼,招了狗蛋狗剩过来让他们左右架着自己,微微压低了下巴对关文和李欣说:“这事儿没个完,咱们走着瞧。” 竟是连特意请来的关明也不理,又或许是畏惧跟在李欣身边儿那条大狗二黑。怕它再扑上来,然后是真真正正的一顿撕咬…… 总之不管如何,刁老妖算得上是狼狈地逃掉了——在二黑展示了它的威风之后。 关明站在那儿顿时显得突兀且尴尬。 好半天他才把视线转到老师傅等人那边儿去,动了动嘴问:“这是做啥?好好的地,挖了不可惜?” 李欣不答他的话。伸手牵了大妞二妞让她们进屋去,扬儿和小康也咚咚咚地往阁楼上边儿跑,轻车熟路地打开了阁楼的小窗户支了起来,两个小脑袋凑在那儿往下边儿望。 关明只觉得自己脸都臊光了——这有外人看着,他到底是顾惜自己的面,顿时又低声咳了咳。 关武不理他,拉了杏儿嘘寒问暖,问她有没有被刁老妖气到,有没有被二黑吓到。杏儿都一一作了回答。 就连二黑。李欣牵了大妞二妞走,它也不在这儿多待,转眼间就又跑不见了。 关文站了会儿,见关明依旧是顾左右而言他,心里叹了一声,也懒得跟他再多说什么。拿汗巾抹了抹脸,招呼上冯德发踱步朝石头地那边儿去。 这一下,老师傅等人看他的眼神就显得怪异了。 哪能不怪异呢?没见过帮着外人挤兑自己儿儿媳妇儿的,也没见过这么不受儿儿媳妇儿待见的,他说话,没一个人搭腔。 老师傅略带了两分同情看了看关明,招呼着五跳等人说:“好好做工,再干几天差不多就收工了。( ·~ )” 五跳很积极地应了一声,有汉说:“五跳,你还当真不怕那刁老妖啊?” “怕他做啥,我又不跟他有多大交集,他吃喝玩乐他的,我做工赚钱我的,我跟他,那可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五跳嘻嘻笑着:“傻了才跟他为伍呢,没瞅见他身后跟着的那俩小吗?” “瞅见了,狗蛋和狗剩嘛。”有人回道:“不是跟你也认识的。” “那可不,可今儿见着了不也装作不认识嘛。”五跳说:“他们是小流氓小混混,我可是要好好挣钱养家的,我以后还要娶媳妇儿呢。” 大家哄得笑起来,有人说五跳你行啊,这么点儿岁数就知道娶媳妇儿了。也有人说五跳你不正经,小小年纪就想那档事儿。随着老师傅的督促声,这讨论的声音才渐渐低了下来。 越发显得关明凄凉。 他若是识趣点儿,早就该下坡回他的老屋去了。可他总想着要挽回自己两分面,所以一直赖在这儿不走。瞅到一个空隙主动跟老师傅搭话。 “这是做啥的……”关明凑上前去指着地窖口问。 老师傅看了看做工的人,咳了咳才说:“这是地窖,你大儿跟大儿媳妇儿让我来帮忙挖来修的。” 关明顿时睁大眼:“东西多得屋里搁不下啊?需要用上地窖了?” “这我可就管不着了。” 老师傅笑了两声,又含糊地应付了关明两句,找了个借口下坡去了。 关明只好又找了别的汉说话,只是人家都借口忙着,说闲了再跟大叔聊天儿啥的。一个个都推拒跟关明交流。 关明的面揽不回来,他自然心中愤慨,怒气冲冲地就朝堂屋去。 关武还在堂屋里对杏儿嘘寒问暖,正说这边儿事儿没了要去石头地。打眼就见关明步下生风一般走了过来,顿觉得他来者不善,挺直了背拦在杏儿面前说:“你做什么?” 关明也不理他。自己找了凳坐:“我做什么?老坐下喝口茶行不行?” 关武皱着眉头看他,关明抄起桌上的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转身就数落起关武来:“你跟人家闹啥闹?好歹他那腿被咬伤了,人家是个受了伤的人,你说话啥的就不能客气一些?” 关明尽量让自己显得语重心长一些,哪知道关武听了却是笑了一声。讥讽地道:“刁老妖才是你亲儿吧?当初大哥受伤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呢?还让我别闹,你看不见是他先上门来搅事儿的啊!” 李欣正好端了洗干净的杨梅上来,递给关武,关武即刻摘了一颗喂到杏儿嘴边,嘴上跟李欣道谢说:“多谢大嫂。” “不客气。” 李欣挨着另一边凳坐了下来。微微斜挑了眉看向关明道:“公爹还不回去?家里的人不吃饭的吗?” 关明顿时怒道:“咋的,你还赶我走?” “识相的你就该自己走,还让大嫂赶你不成?”关武不耐烦地冲关明道:“连大哥都说了几次了,让你别上这边儿来,每个月的孝敬银知道给你送过去,你过来做什么?蹭吃还是蹭喝啊?” 关明简直是被关武这话气得肝颤,看着眼前这个极小心地喂着媳妇儿吃杨梅的儿,再比对比对他对自己的态度,这可真的是天壤之别。 关明顿时就嚎上了:“老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啊!人家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你这是娶了媳妇儿就忘了爹……我当爹当娘地把你拉扯大……” 还不待关明嚎完,李欣就掏了掏耳朵无奈地站起了身:“二弟,你石头地那边儿不还有活计要做吗?赶紧着去吧。” 关明知道李欣这是给他解围,本有心要跟关明掰扯掰扯的,这会儿也歇了心思,忙应道:“好。我这就去。”随即又俯下身来跟杏儿说了两句话,看也没看关明一眼就跨过门槛儿往石头地那边儿去了。 关明这话哽在喉咙里边儿,说也说不下去。 杏儿道:“公爹,我身不大舒服,就不陪你说话了。”仗着自己如今是个孕妇,嗜睡,杏儿倒是很义正言辞地躲到了阿妹的房间里,和大妞二妞一起玩儿。 李欣摊了摊手:“公爹还想说什么?一并说了吧。” 关明张着的嘴这才慢慢闭上,看着李欣,浑浊的眼珠更加显得鼓得突出来。 “这个月孝敬银还没给。” 憋了半晌关明却也只憋出来了这一句。 如今看着关明的样,倒是真的有些可怜兮兮的。许是这段时间真的操劳了些,李欣觉得比她上一次看到关明,显得他更加出老了。 不过这也只是微微一愣,李欣便回了神,“哦”了一声去取了一百个钱出来递给关明。 关明收了钱,佯咳了咳,装作在手上掂掂,一边跨过门槛一边回头对李欣大声说:“正巧我今儿来了,也就不用你给我送孝敬银去了。”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把那串钱往上边儿抛了抛,正巧让老师傅那边儿的人看到。路过那儿的时候关明还不望跟人家打招呼,有意无意地显摆着方才李欣给他的孝敬银。 倒是弄得李欣哭笑不得——但总算是让关明找回了些面? *** 推荐小空空的文—— 书名:《未来一品药医》 作者:晴空希蓝 简介:重生成为小胖妞,洛妃岚表示,姐珠圆玉润也是美女一个! 前有薄情做作的舅舅一家,后有狠毒亲人迫害?木有关系! 姐会植物操控,还有储物空间,管你明招阴招烂招……通通拍飞! ……这位大哥,咱们来玩养成好不?(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一十四章 心情欠佳 关明走了,老师傅那边儿做工的人倒是又多了些谈资,一边做活一边说刁老妖如何如何的,说得还真是风生水起。[ ~] 没过一会儿阿荷也回来了,不过可惜没碰上方才那一幕。 阿荷带回了几大药包,对李欣说道:“去看了阿秀,这是阿秀让给带回来的。” “哦?”李欣笑道:“是给爷爷的吧?”一边问一边提着药包上系的绳提溜到桌上去端端正正地摆着。 阿荷笑道:“大部分是给爷爷的,还有两包是给二嫂的。” “安胎药吧?”李欣又笑道:“阿秀有心了,不过她二嫂这会儿胎差不多也坐稳了,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还是不吃得好。” 正说着,杏儿牵着大妞,阿妹牵着二妞走了过来,阿荷招呼着把那两包安胎药推到一边儿去,对杏儿笑说:“二嫂这会儿还在吃安胎药没?这是阿秀让我带给你的。” 杏儿笑道:“偶尔也吃,不过我倒是觉得自己身体还好。也行,再多吃两日也不错的。” 杏儿坐了下来,抬头悄声问李欣:“公爹走了?” “走了。”李欣道:“问我要了一百个钱的孝敬银就走了。” 杏儿顿时笑道;“能拿钱解决了倒也不错。” “你们说什么呢?”阿荷好奇道:“什么拿钱解决?” “没什么。”李欣对阿荷笑了笑,让她也别忙活,去镇上一天一夜的想必也累。这还是走了三处地方呢。“都去看过了吧?姑那儿,四弟那儿,还有阿秀那儿。” “都看过了。”阿荷喝了口茶,啧了啧嘴说:“阿秀过得倒是不错。我跟她说了她跟冯家的事儿定下来了。她也就是笑笑——姑娘家到底还是面薄,说两句就把我往别的话题上引,想来还是不好意思的。不过我瞧着她平时上工是不是挺忙的?就我找她说话那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她就进进出出地忙活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那个什么黄老先生招呼她出门上诊,她才急急忙忙地给我抓了几个药包让我带回来,然后就跟着那个老先生走了。[]” “黄老先生医术很不错。”李欣点头道:“阿秀跟着他做事,肯定大有进展。” 阿荷点了点头,又说:“四弟他们两口日也过得充实。我听四弟妹说,她如今做的活计还是大嫂你帮她寻的。” 李欣顿时笑了笑说:“我也不过是跟人家开了个口,是她东家心善。月英干得好就成。” 阿荷便笑道:“咱们一家都得了大嫂的恩惠。总觉得大嫂嫁过来以后,我们这些兄弟姐妹日都过得好起来了。” 阿妹在一边笑道:“可不是吗,大嫂嫁过来以后,我反正是觉得日越过越好,吃得好了,穿得暖了,住的地方也宽敞了。” 说得李欣都有些不好意思。 捂了捂脸,李欣说:“你们别打趣我,阿荷,你继续说。” 阿荷笑了笑。倒是想起一茬来。 “对了。”阿荷道:“我去姑家,匆匆见了大表弟一眼,倒是觉得……大表弟好像心情不大好?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 李欣心下一怔,也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赵昌会这是知道自己娶阿秀无望,所以心情欠佳吧? 算一算。赵昌会对阿秀起心思的时间也不短了。从李欣嫁进关家起,李欣就隐隐约约知道这件事。到后来证实。再到如今关氏跟她开诚布公,赵昌会的心思很明显地摆在台面上。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若是搁在现代社会,表哥对表妹连这种心思都不会产生,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就告诉他,这是不道德的。但是在这儿,这却是很时兴的婚配模式。表亲联姻,亲上加亲,人家还会说这是福气。 无奈地摇了摇头,李欣说道:“大概是昌会表弟酒楼里边儿有什么事儿吧。( ·~ )” “或许吧。”阿荷叹了声说:“男人做事,总会有些个压力。特别是在外边儿闯荡的,想做出点儿成绩来的,更加是觉得肩上有重担。大表弟如今是酒楼里边儿一个不大不小的管事,下边儿的人盯着他那位,巴不得他出错自己好顶上去;上边儿的人呢也瞅着他,害怕他盯着自己的位瞅自己的错要取而代之。哪儿哪儿都是勾心斗角。” 李欣有些诧异地看向阿荷:“你这话是说得不错,可你哪儿得来的这些感慨?” “这不是我说的,是阿秀说的。”阿荷笑道:“我跟她聊天儿的时候提到她表哥心情不大好,阿秀就这样跟我说的。我也觉得说地挺有道理。” 李欣这才点了点头,想必这也是阿秀为了转移阿荷的视线吧。 说了会儿话,阿荷揽了大妞二妞问她们乖不乖,又对李欣说道:“明儿我就打算带着大妞二妞回去了。”阿荷道:“出来耽误了几天,面馆生意还是得回去忙活,娃她爹一个人应付不了。虽然请了两三个工,人手还是不大够。” 李欣点头道:“我们理解,那行,晚上我好好弄一顿。” “多谢大嫂。” 晚上李欣逮了只鸡,又叫阿妹去董三公那儿看看有没有新鲜猪肉,另外还叫关文去荷塘那边儿看看有没有大些的鱼让他钓一条上来,自己甩开膀好好整治了一顿,肉碗菜碟的搁了满满当当的两桌。 小孩儿坐在矮桌那边儿,也不用大人帮忙,自己知道舀饭夹菜吃。李欣和杏儿时不时地去看看他们吃得怎么样,倒也不大管他们。 说到阿荷明日一早就走,关文也不做多少挽留,只说:“你路上当心些。雇个好些的车把式回去。” 阿荷点头,关武说:“我待会儿帮你问悦哥他要不要上镇上去。” “好,谢谢二哥。” 阿荷对关武笑了笑,眼睛有些潮湿。伸手夹了一块炖得很烂了的肉到老关头碗里。说:“爷爷,吃。” 老关头笑着点头,也招呼阿荷道:“吃,乖,吃。” 阿荷忍不住撇开头。 她这一走,想必又要很久不能回娘家的。但是仔细想想,她还是觉得自己算是幸运的了。有的姑娘出了嫁,可能一辈都无法再见家人一面。 李欣拍了拍她的背,杏儿劝道:“娘家就在这儿。阿荷你什么时候想爷爷了,随时都可以回来看爷爷的。” 阿荷点点头,李欣说:“爷爷都说让阿荷你乖。都当娘的人了,可不兴哭鼻。” 阿荷破涕为笑,佯怒地瞪了李欣一眼:“不带你这样的大嫂,你怎么惹我发笑……” 李欣笑着低头,阿妹说:“大嫂说的也不错啊,三姐你可不能哭鼻。” 关文和关武都笑起来,阿荷也觉得阿妹这般正儿八经的说教让人好笑,伸手轻捶了阿妹的肩一下。 关家兄妹聊着天,李欣到了小娃那桌去,细心给几个孩挑鱼刺。扬儿和小康都挺喜欢吃鱼。鱼的营养价值高,鱼肉也很鲜嫩肥美,酸味又比较开胃,酸菜鱼得到了全家人的喜欢。 吃过了饭后,小娃们都早早洗漱睡下了。李欣正在桌上伏案写着什么。关文知道她是在为沈家的那些个女人生意忙,也不去打扰她。自己铺了床,手撑着头,倚在床头看李欣认真思索的模样,心里暖洋洋的一片。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李欣搁了笔问道:“谁啊?” “是我,大嫂。”阿荷在外答道。 李欣讶异了一下,忙给阿荷开了门。 关文也坐了起来,问:“怎么还没睡?明日还要起早呢。” “不急。”阿荷笑了笑,怀里鼓囊囊的。李欣让她坐了,阖上房门,伸手拿了根细竹签拨了拨灯芯,让蜡烛显得更亮些,这才问阿荷道:“阿荷有事找我?” 阿荷点了点头,掏出怀里的东西,那处鼓囊囊的地方立马就瘪了下去。 “这个是当初我们跟大嫂说好的。”阿荷笑道:“荷记面馆如今赚得挺多,这几个月来,每个月的盈利都上了十两银,有个月还有二十来两银的盈利。这些都是当初大嫂给出了主意,我跟强哥的日才会过得好了。” 阿荷推了那包明显是银两的袋到李欣面前,说:“这是大嫂应得的,前段时间忙,都没能给大嫂送来,这回我回来正好拿钱给大嫂。” 李欣怔了下方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专门为了给我钱才回来的。” “哪儿啊。”阿荷笑道:“我也想娘家人了,带着大妞二妞回来看看。” 李欣也不客气:“行,当初说好的便是说好的,你钱拿出来了,我也不跟你客套推诿,这钱我就收下了。” 阿荷便笑。 “我再写几个配方给你,酸汤你有酸笋,足够应付了,别的麻辣的味道,清香的味道什么的,我写给你你参考参考。” “好的大嫂。”阿荷眼睛顿时放光:“面馆的生意以后一定会更兴隆的。” 当天早上李欣给阿荷做了一碗口蘑面,吃得阿荷直想再吃一碗,只是可惜肚胀不下。问大妞二妞味道如何,大妞二妞直点头说好吃,还说明早还要吃这个。 直到送了阿荷走,李欣才突然想到,石头地那边儿那个溶洞,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 推荐瑶木文文-- 书名:《重生之始于一九八六》 作者:瑶木 简介:苦B女主倒霉了两世之后终于时来运转,手握重生和空间两大杀器,为了守护身边的人,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于是,男主男配们苦B了,在万能女主的强大光环下,只能奋起直追……(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一十五章 正经事儿 不过这也急不得,她还得好好斟酌斟酌。[WWw.YZUU点com] 蘑菇可是一种好东西,其类别也多,做法各异,营养价值也高,老人小孩儿吃了都好。由其衍生出来的木耳、银耳之类的,由其好吃。 阿荷回去了,李欣和阿妹收拾了阿荷来时住的阿秀那间房。又隔了两天,老师傅那边儿的工程也差不多完工了。 “等段日子再让这地方风干就成了。”老师傅笑道:“洞口敞开透透风,如今这天气好,不会有问题的。” “谢了老师傅。”李欣笑着,把钱袋递给关文,关文双手捧着交到老师傅手里边儿:“这段日子辛苦老师傅跟各位兄弟了。” “使不得使不得……”老师傅连忙推拒:“前头你工钱都给足了的。” “那是工钱,这是我跟我媳妇儿谢各位的。”关文把钱袋推回到老师傅怀里边儿,和李欣对视了一眼,笑道:“老师傅你就收下吧,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一点儿心意。钱不多,各位兄弟忙过我这一摊事儿,好好去吃喝一顿,歇一歇。算是我给各位道谢了。” “你这太客气了……”老师傅推也不是,收也不是:“拿人钱财给人办事,这是正理,何况你工钱都结清了……” “老师傅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们了。”李欣笑道:“您老人家爱喝点儿小酒,小酌怡情,这钱拿着跟各位兄弟去好好消遣一顿,就别再推了。” “就是就是,老师傅收着吧。” 关文推到老师傅怀里,老师傅无奈,只能接住,叹了一声说:“你们夫妻俩那是热心肠,不过有点儿钱啊,还是搁在手里边儿存着好些。” 再说下去老师傅就要讲经说法聊他这“过来人”的经验史了,五跳即使站出来拉了老师傅说:“老师傅。走了走了,关大哥他们还要忙别的事儿呢。” 老师傅忙应了声,伸手拍拍关文的膀子说:“年轻人,好好干。[]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关大哥可不是老师傅你的徒弟啊。”五跳啧了一句:“得意忘形了这也……” 说着跟关文和李欣打了招呼,拽着老师傅离开了。 李欣和关文站在坡口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关文伸手搂了李欣,笑言道:“老师傅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心态很不错。” “所以人家活得轻松快乐的,笑得多,自然身体也好得多了。”李欣笑道:“笑一笑。十年少,你也学学人家老师傅,每天多笑笑,那多好。” 关文侧头看她:“你意思是我很少笑?” “你呀,那叫皮笑肉不笑。” 李欣伸手拍了关文一下,关文长叹了一声。 “怎么?” “欣儿是觉得我跟老师傅一样老了?”关文摸着下巴:“不至于吧,我才二十出头的岁数。” “什么二十出头……都二十六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啊。”李欣笑话他道:“难不成你二十九的时候。人家问你,‘满三十了吗?’你还要回人家一句,‘没呢。才二十多。’一大把年纪了还装年轻。” 关文手环着李欣脖子,脑袋凑近她道:“我倒是觉得,我还算蛮年轻的。” “哪有。” “哪没有?”关文挑眉笑了笑,“我年轻不年轻,你不是最清楚?” 话越说就越没正形了。 李欣瞥他一眼,低声骂他一句:“流氓。” “我平时还挺正经的,对着你的时候才流氓。”关文更是笑意深深,脸上却偏要装作一副正经的模样:“你觉得我这样不好?还是你希望我对着你也流氓?” 李欣伸手推他:“白日青光的,你也不怕人看见笑话……不去做事儿啊?杵这儿干嘛……” “你倒是说对了,可不就是不做事儿吗?” 关文笑了笑。[WWw.YZUU点com]搂着李欣转身朝他们屋去:“要做也要做正经事儿。” “阿文、阿文你做什么?阿文!” 眼瞅着就要被关文“押回”屋里去了,李欣急忙喊停,拽住关文不悦地说:“大白天的往屋里去做什么?正经事不做就你想……想那事儿……” 一边说着还左右望望,脸上也起了一丝红晕。 关文喜欢看李欣俏脸微红芙蓉面的模样,她长得好,肤色白皙皮肤光洁。染上赧色的脸对他这个丈夫更加有吸引力。 关文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李欣隔他近,自然听得见声音,当即伸手拍打了他一下,又往前推了他一把。 “大哥大嫂,你们做什么?” 阿妹喂了鸡过来,瞧见李欣和关文傻愣愣地杵在他们门口,不由好奇地问。 “没、没什么……”李欣忙答,伸手抿了抿头发。 阿妹“哦”了一声,还是狐疑地看着关文和李欣,这才道:“我端小点心去给扬儿和小康。” “去吧去吧。” 阿妹走后,李欣抬眼瞪关文:“不许想那些事儿!” “我想什么事儿了?”关文却是好笑了起来,双手按着李欣的肩膀说道:“我说要做正经事儿,前两天不是答应了你,要到镇上找起屋子的师傅,看看咱们堂屋后边儿是不是可以起你说的那种,两层高的没封顶的屋子。这是正事儿吧?” 关文一本正经,李欣却羞得不行,顿时抬脚踩了他脚面一下。 这时候的鞋自然不是高跟鞋,平平板板的布鞋,穿在脚上即使踩人也并不会太痛。 关文装模作样地哎哟两声,把李欣又给逗笑了,夫妻俩这才进了屋子。 李欣收拾东西,去镇上还是要带些钱,她给自己做了个能挎在肩上斜着背的包,装了些钱进去,又搁了点儿在袖笼里边儿。 关文则是把平时做活穿的衣裳给换了下来,穿上了一身体面些的,能穿出门做客的衣裳在身上。好歹是去见镇上的师傅,那些人多少还是有些带着势利眼的,要是穿着脏兮兮的做活衣裳去,估计连接待都不会接待你。 “去了镇上先去镖局一趟。”关文说:“我问问弟兄们,看他们有没有知道的人。他们探听消息的来路广些,知道的信息也多,比我们去没头苍蝇地找好。” 李欣点了点头,顿了顿才道:“那……要不要带上扬儿去?” 关文一顿。 “你也知道,自从我们收养了扬儿以后,还没带他回镖局去过。”李欣声音微微低了低:“那到底是他以前的家,镖局里边儿的人或多或少都是看他长大的……虽然那地方也可能是给他最大伤痛的地方,去了的话难免触景伤情……” 关文沉默了会儿才道:“算了,不带他去了。等他再长大些再带他去。或者……等魏叔的忌日,再带他去吧。” 李欣叹了口气,也只能点了点头。 得知他们要去镇上,阿妹也没说什么,只是牵着扬儿嘱咐他们早些回来,说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 如今就算出门,也再也用不着李欣对着阿妹千叮咛万嘱咐的了。阿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一年前阿妹还是畏首畏尾的样子。”关文笑说:“跟在你身边不到一年,她如今说话也不会结巴脸红了,也敢跟人对视着说话了。虽然她说自己还有些紧张,可我看上次她跟韦大娘聊得还挺投机,一点儿也不像她说的那样发憷。” “何止,阿妹如今简单的字句她都能认了。”李欣笑道:“将来是秀才娘子,要是老天爷再眷顾一点儿,那就是举人娘子,言行举止的总不不能小家子气。” 说着李欣却是顿了一下,道:“不过阿妹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那些方面,可能我都帮不上忙,得靠她自己在生活历练中慢慢学起来。” 关文点了点头。 接着李欣又轻声问道:“阿文,这次秋闱,韦书生不用说了,那是肯定会去的。不过你六弟那边儿……” “我管他做什么。”关文语气冷淡下来,“他要考是他的事,我反正不会出钱也不会出力,他爱如何就如何。” “那安家呢?”李欣侧过了身子问他:“要是他还是跟那安家小姐藕断丝连……你别忘了,这其中还牵涉了沈家。” 关文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最近是没有那个力气跟安家小姐如何的。”关文说道:“安老爷看得严,我不信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秀才能突破安老爷的防范,再跟安家小姐有什么瓜葛。” “话不是这么说……”李欣不由想到那次她应了沈夫人的话去沈家跟她商量继续合伙做生意的事情,那一次安小姐可是想方设法都要留在沈家。 安小姐留在沈家,身边大不了只有自己一两个丫鬟,其余沈家的人对她这位未来的四太太肯定是言听计从,她就算说要出去买胭脂水粉想必也不会有人拦着。如此一来,她想离开就是很轻松的事情。 好在沈夫人不是个糊涂人,不能允许未来儿媳还没过门就长住在沈府中。 当然,沈家也并不太平……她离开的时候那什么八少爷的嬷嬷不是说八少爷闯祸了什么的吗…… “不管如何还是要小心些为好。”李欣道:“距离沈四爷成亲应该没多少日子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一十六章 镖局 上 第五更,亲们求粉红啊~ *** 入了镇已过午晌,夫妻俩找了家铺面小的饭馆草草吃了一顿,关文便带着李欣轻车熟路地往威武镖局赶去。[] 晁泰已经从魏青魏总镖头过世那会儿的代镖头,成了威武镖局如今总镖头。见到关文和李欣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叫了声阿文和弟妹,引他们进去。 镖局里边儿有很多新面孔,关文俱是认不出来的。 晁泰叹了声:“好些兄弟觉得要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也是经了魏总镖头和其他兄弟的事儿,大家都觉得自己那命啊,宝贵,这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能不做,最好就不做。” 晁泰看着中间宽大的校场上不断比划着功夫的镖师们,说:“要不是迫于生计,想赚多点儿钱,也没人干这行,随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知道哪天脖子跟脑袋就分了家。” 关文低叹了一声,伸手拍了拍晁泰的手臂:“晁哥,难为你还在镖局里撑着。” “我倒是没事儿,离了镖局,我自己也找不到做什么。”晁泰耸了耸肩:“好歹威武镖局的名声好,信誉好,魏总镖头留下来的这脸面,我也得给撑着。镖局里边儿,数我跟着魏总镖头时日最长,说真的,离开镖局,我也舍不得。” 话题有些沉重,关文深呼吸了一下,这才笑着问晁泰:“镖局里的生意还好吧?” “比以前还好些。”说到这个,晁泰倒是显得神情轻松起来:“大家都说我们镖局信誉极好,护送的不管是人还是物。不会有差池,拼着命都要保证人或者物完好无损。名声打了出去,生意自然就上门了。” “没遇到什么大事儿吧?比如劫镖什么的。[]” “倒是遇到过几次,不过也都化解过去了。”晁泰说:“你也知道。北方来的响马在我们这边儿活动。整个益州府也不大太平。说是抓响马,也不知道抓到了没有。去年大寒还是小寒的,咱们县里边儿抓了一窝拍花子的,送到州府那边儿去,连着捣毁了好几个人贩子的窝点,咱们县的县太爷任期就要到了,这一笔功算到他头上,说不定还要往上升一级。” 晁泰示意关文喝水,自己也饮了口茶。继续说道:“做我们这行,你也知道,少不得要了解这些信息。前段时间送县太爷后院儿里边儿一个得宠姨娘回娘家。随行的家丁就跟我聊了些闲嘴。” 说着晁泰正坐了起来:“阿文,别说晁哥没提醒你。咱们辉县这县太爷,虽然还是少不得当官儿的那一套,吃喝嫖赌的,还喜欢往下捞油水,但好歹这三五年的,辉县还算太平,日子也过得去。这县太爷一走,不知道下一任又会派来什么样的官儿。你如今在田间做活,苛捐杂税的朝廷不会收。不代表地方县上不收。不管如何,还是早做准备。” 关文自然也是浸淫过这些黑暗的人,晁泰说的,他一点也不陌生,当即便微微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北方过来的那一批响马。直到如今也没传出消息来说被哪个地方县上的衙役逮到。说不定真的是混到百姓里边儿去了。哪儿多了些生面孔的,也千万得留意。这会儿埋伏不动。以后保不准要干什么事儿。镇上家家户户的好歹还有衙门晚间巡逻,你们村里边,也就只有靠你们自己警醒。真要看到好些个生面孔的,千万要及早跟衙门那边儿说。” “谢谢晁哥提醒,这个我会注意。” 晁泰微微点头,这才吁了口气,说:“虽然每日还是风平浪静,但一直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总是让人过不踏实。(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YZuU.CoM)”晁泰道:“我倒宁愿那些人要做什么赶紧做,这般让人人心惶惶的,日子也过得不安生。” 关文脸色微微沉重,颔首后顿了下问道:“崔家的事……还是没有眉目?” “崔老爷一家子都去了京师,能管我们这边多少?”晁泰摇了摇头:“崔家小姐跟她那贴身丫鬟,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就算还活着,境况肯定也极差——说不定崔老爷心里也这么想的,倒是宁愿这闺女回不来了。” 李欣微微低下头。 回不来,起码有个念想,可要是回来了,这段日子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于那崔家小姐的名声上总归是染了污点。被人掳去,崔家小姐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 古代对女人就是这般不公平,流言蜚语,唾沫星子足以淹死人。 “不说这个事儿了,说着心里总是有些伤感……对了,今儿来怎么没把诚诚给带来?”晁泰却是转了话题,笑问关文道:“好久没见着那小子了,我还怪想他的。” “哦,扬儿啊……”关文回道:“我们把他带回去以后,给他取了字,叫挚扬,魏挚扬,家里都唤他扬儿。”关文说道:“今儿我是来跟我媳妇儿办事的,不大方便带扬儿来。而且……怕带他来,他触景伤情的,想起他爷爷,小孩子,还是不怎么会控制情绪,他小小年纪我们也不希望他太伤心。” 晁泰顿了下,方才叹了一声:“倒是难为你们了。” “晁哥说哪里话,我们有扬儿陪伴,倒是觉得挺开心。”关文笑望向李欣:“对吧媳妇儿。” 李欣便也扬了笑脸对晁泰笑道:“晁哥,阿文说得对,扬儿很乖,我们一点儿都不觉得他是负担。” 晁泰便笑了一下,轻呼了口气:“那会儿魏总镖头去了,诚诚……扬儿是吧?”关文点头,晁泰继续道:“扬儿这孩子,本来是由他们魏家族人收养去的,没想到魏家那些人这般对他……幸好你还想着去看看他,不然让扬儿在那边儿多待几天,怕是连骨头都不剩。” 关文道:“所幸的是,没让扬儿跟在他们身边太久。” “是啊。”晁泰叹了声,却又笑道:“倒是忘了跟你说,我还碰巧遇到过魏二夫妻两个一回。”晁泰支起上半身对关文和李欣笑道:“碰到他们的时候,这两口子正在为着什么事情吵架,我也就搁一边儿站着等人,不自觉地就听见他们互相指责,不知道怎么吵的,竟然说到了诚诚——扬儿身上去了。魏二婆娘说,当初就不该让你们把扬儿带走,魏二则是说,当初她不做那么过分就不会被人知道。吵到后来又说是没拿到魏总镖头那笔钱,多么可惜可惜什么的……” 关文脸上便阴云密布:“这两人还在惦记着属于扬儿的钱财——如今那些东西都好好地存在通江钱庄里边儿,只等扬儿长大了以后让他自己来取回去。他们就是想惦记,也惦记错了地方。” “我当时就是觉得气愤。”晁泰伸手摊开道:“你说说看,魏总镖头对他那些个亲戚不薄吧?至少他做总镖头那会儿,魏家的人有个什么事儿来找他,他都乐意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帮忙,对魏家一群人不能再厚道了。可他们呢?不知道感恩,还惦记着扬儿的钱财,扬儿没了亲爹亲娘已经很可怜了,唯一的爷爷死了,不好好待他不说,反倒是认钱不认人。” “晁哥你也别气了。” “我那会儿自然是气不过啊,正好旁边有个米铺,我就捡了个麻袋兜头朝他们罩了下去,趁着他们没回应过来我狠狠揍了他们一顿,揍得他们求爹爹告奶奶的我才撒手走了。估计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是谁揍了他们。 晁泰捏了捏手指 .97ks.net骨头:“那一场揍当真是让我觉得舒服了不少,以后要再让我听到那些话,我见他们一次打他们一次。” 李欣顿时笑了出来:“晁哥挺有义气,就不怕他们看到是你然后上衙门告你去?” “老实说,我还真不怕。”晁泰拍了拍胸口:“活到这把岁数,做事情要是还畏首畏尾的,我也不需要做这个总镖头了。吃我们这行饭的,信誉第一,这个名声可是顶顶重要的。再者说,结交朋友要是没点儿义气,那要怎么结交?就算他们把我认出来了,我也担保他们不敢吭声——如果不想一辈子都被打的话。” 这算不算是以势压人? 李欣但笑不语,心里倒是极为赞同晁泰狠狠教训魏二夫妻的。当初见到魏二婆娘让扬儿捡地上的饭吃的情形一直让李欣怒意未消。 说了这么些话,晁涛倒是反应过来,拍了拍额头:“尽顾着我自己说了。阿文,你不是说你跟弟妹来镇上是要办事儿的?要办什么事儿?” 关文忙坐直了身说:“倒也不是我们要紧的大事,只是我也离开镇上三年了,对镇上的人啊事啊的不大熟悉。镖局里边儿的弟兄们消息灵通的,所以来打听打听。” 咳了咳,关文说:“我想在村里边儿修一个镇上那种二层的小楼,不知道在哪儿可以寻到手艺比较出众,造房子结实的师傅匠人?” 晁泰顿时睁了睁眼:“阿文,你要起屋子?” “屋子倒是有,只是最近觉得,房间不够用。”关文笑道:“住的地方总归是自己的家,所以还是想弄得好些。不说别的,子孙后代的,还可以接着住不是。” 晁泰点点头,正要说话,外边儿却有个穿着短打的镖师进来,语气兴奋地叫着:“总镖头,生意上门嘞!” 第四百一十七章 镖局 下 接待生意向来是由镖局里边儿的文书跟着,总镖头亲自接待的。( ·~ )要知道雇人的人家是谁,护送的是人还是物,危险程度如何,价钱怎么算……这些都要总镖头一一问个清楚,然后让文书仔细记下来。 闻得有生意上门,关文也不好打扰,起身道:“晁哥你先忙。” “阿文,弟妹,你们先坐。”晁泰也起了身,说:“我这边的事儿先去忙一下,阿文你说的事情我待会儿回来我们再说。” “好的, 麻烦晁哥。” 晁泰匆匆离开,关文和李欣低声聊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镖局校场那边儿传来很大的声响。 “发生了什么事?”关文抬头朝那边望去。 “可能是接的生意很大?”李欣说道:“一会儿就知道了,你别急。” 校场那边儿嘈杂的声响一直不断,间或夹杂着镖师们兴奋的议论声,嗡嗡一片。过了一会儿晁泰疾步走了回来,爽朗的笑声伴随着他的脚步声雀跃而至。 “阿文,好消息啊!”晁泰大笑着迎着关文走过去,伸手拍着关文的肩:“镖局接到一笔大单,这笔生意做好了,这一年半载的镖局里的各位兄弟就都吃穿不愁了。” 晁泰笑着看着关文和李欣:“阿文,你跟弟妹可是我的福星啊,你们一来,镖局就来了大生意。” “晁哥说哪儿话……”关文倒是被晁泰这句话给逗乐了:“是我们赶上了而已。” “话不多说了,我这还得赶着去应付人家。”晁泰掸了掸衣裳对关文道:“你说的那个事儿,我叫阿坤带你去找人。他在镇上出生长大,有个叔伯兄弟也是做起屋匠人的。阿坤来镖局也有一年多了,阿文你虽然不认识,但他听过你的事儿,一直想找机会认识你呢。” 晁泰一边说着,一边就朝外边儿喊:“叫阿坤过来。” “阿坤!总镖头叫你!” “来了来了……” 立时就有一个衣着简单,一副机灵相的小窜到了晁泰面前。[ ~] 说他是小。主要是因为他站在人高马大的关文和晁泰面前显得稍微矮小些,但膀粗壮,走路也很有利。想来能进镖局当镖师的人都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晁泰给关文介绍时说:“别看阿坤个小,他最厉害的是空手跟人搏斗。最拿手的便是擒拿手和锁喉功,逮住人,任由你力气再大都不能挣扎开。” 阿坤笑着跟关文抱拳:“文哥,久闻你大名了!” 关文自然是谦虚道:“哪里哪里。” “阿坤,我去忙别的事。阿文要找起屋的匠人,你帮他找找人。今儿放你一天假。” “谢谢总镖头!” 阿坤极为兴奋,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阿文。那我就去忙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跟阿坤说,让他帮你就成。” 晁泰拍怕关文的肩,见关文点头,便急急地转到内室去匆匆套了件得体些的衣裳,出来再跟关文抱了下拳,便径自去忙了。 关文和李欣由着阿坤领他们出了镖局。阿坤显得非常健谈,先是跟关文和李欣客套着,问了关文他从前当镖师时候的事情。气氛预热之后。然后才转到正题问关文需要找什么样的匠人。 关文把要求跟他说了,李欣也在一边补充了一些,阿坤笑道:“据我了解啊,镇上的屋就只有两种,一种呢,是小院,一种是小楼。当然人就爱富贵人家圈了大块地起那种大院大绣楼什么的,不算在其中。” 阿坤道:“文哥和嫂是要那种两三层的楼屋是吧?” 李欣点了点头,道:“其实两层就可以了,第二层封了顶。【叶*】【*】建成平的,第三层不封。” 关文接话道:“主要还是结实。乡下地方,起的屋都是泥坯房,第二层是不怎么能垒起来的。” 阿坤想了想道:“起那种屋,是要用质地好的青石砖才能保证质量。价钱方面……” 李欣笑道:“既然决定要起了,当然是想好这一方面的。” “那行。我找我那叔伯兄弟问问,让他帮文哥和嫂介绍介绍。” 阿坤倒也爽快,直接就去了他叔伯兄弟那儿问了,然后转到了东市一家小铺面。 “这里就是了。”阿坤指了指半掩着门的铺面门板:“姜师傅应就是住这儿。” “找姜师傅啊?”旁边儿有个老太太弓着腰,上下打量关文几人,说道:“姜师傅喝酒还没回来。” 李欣听说做匠人的喝酒便有些不大满意,拉了拉关文轻声道:“你确定就要找这个姜师傅?” “阿坤他那兄弟不也说了,这姜师傅没做事的时候就喜欢喝点儿酒,但是做起事来,却是一点儿都不马虎。”关文拍了拍李欣的手:“你稍安勿躁。” 主人不在家,阿坤也只能麻烦旁边那老婆婆端了三条板凳出来,他和关文、李欣就着这地方坐了。 阿坤说道:“文哥,嫂,这姜师傅啊,我也听过他的名儿。经他手造出来的屋,一定是结实的。只是他这个人脾气有些怪,为人还有点儿叩门,导致没有人跟他一起做事。一般人家请他起屋,帮工的还要请人的人家自己去找。不过我想这倒是不难为你们,要是他带着人去你们村里边儿反倒是不方便。” 关文笑道:“阿坤你说得对,他一个人单独去,还比较方便些。” 借他们板凳的老太太听他们说话,也端着小板凳走了出来,一边说道:“可不是吗,姜寒哪,就是脾气怪,把钱看得太重了,他自己也说了,没钱,他就觉得各种不安生。” 老太太指指她斜前方的那家属于姜师傅的小铺面:“就这地方,破破烂烂的,他还舍不得丢。明明后边儿才是他住的地方,这前头的铺面他又用不着。完全可以租出去的嘛,可是他就是不租,说是要留个后路。” 老太太说着就摇摇头:“这个小哟,那么一大把年纪。也不说去找个媳妇儿,抱着钱又不舍得花,有钱也不知道享用,说他又说不听……” 正好老太太那边儿有个妇人出来让她进屋去,老太太才止了话头,慢端着板凳回去了。 阿坤笑道:“老大娘说得倒是不错,大家都说姜师傅怪得很。是个守财奴。” “我方才听……老大娘说姜师傅名叫姜寒?还说他是个小?” “哦,姜师傅年纪其实并不算大,也就三十出头的样,没娶妻也没儿没女,老大娘估计是跟他做邻居街坊做久了,或者还看着他长大,所以叫他小吧。” 李欣心里更加有些毛慌慌的:照这么说,这个姜寒姜师傅很有问题啊…… 没事儿就爱喝点儿酒。上工的时候又分外投入,三十出头的年纪还没娶亲没儿没女,喜欢敛财却不喜欢花……这人什么毛病? 关文似乎也有些犹豫起来:“阿坤。这个姜师手艺真的很好?” “文哥,这你可就说错了,这姜师傅啊,靠的不是他的手艺。起工的时候他只是在一边看,也就是咱们说的监工。上工人才上手造屋,他提供的只是造屋的图纸。” 阿坤手撑着膝盖跟关文说道:“姜师傅会听屋主的要求,在起屋之前,先勘察好了起屋那处地方的地形,从屋处看出去的视野什么的,然后画好起屋的图纸。起屋就照着图纸起,他在整个起屋过程当中就起个协调的作用,吩咐那些上工人做什么,一板一眼都按照他说的来做。” 阿坤说道:“就是因为在这个监工的过程中,他脾气相当坏,动辄就对那些上工人骂来骂去的。理解的人呢。说他是对人严苛,对屋主负责,不理解的人呢,就说他为人刻薄阴损,很难相处。” “照你这么说,其实这个姜师傅的确是很认真负责的一个人。”李欣微微点了点头:“他容不得自己手下的屋起丝毫的闪失。” “没错嫂,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阿坤笑道。 关文却更加犹豫起来:“要真的是这样,我请他回去帮我起屋,叫村里的兄弟懵帮忙……他脾气上来,会不会跟村里兄弟起冲突。” “可能会……”阿坤叹了一声:“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那后来呢?”李欣赶紧问道:“后来事情怎么解决的?” “后来是屋主出来协调,安抚了那些做工的,然后跟姜师傅恳谈了一次,希望他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阿坤说道:“不过姜师傅是真的很爱惜出自他手的屋,平常人大不了收了钱,图纸给了,拍拍屁股走了就行了,不需要跟个监工一样每天看着。但是他还是坚持从头盯到尾,每次看到哪儿不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骂人,只不过收敛了一两天。” “那那些上工人也没再闹了?” “没闹了,好歹要看在屋主的面上。”阿坤说道。 三人絮叨了会儿,老太太又走了出来,眯着眼指着东市街口那边儿歪歪斜斜走过来的人。 “姜师傅回来了。”老太太皱着眉:“哎哟,这又是喝了多少酒啊……” 隔得远,李欣也只能大致看到这姜师傅的样,的确是显得有些邋里邋遢,可是身躯还是很挺拔魁梧的。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姜师傅走得很摇晃,手里提着个小酒坛,嘴里还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嘟囔什么,走着八字步好不容易挨到阿坤他们面前,这才抬了头晃了晃,扫了关文他们一眼,却是定睛看着李欣,皱了下眉说:“重影了?” 老太太顿时伸手拍了下他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一十八章 留个条子 瞧得出来这老太太跟姜师傅还是熟人儿,拍下去的力道并不轻。[ ~] 老太太嘴里念叨着:“寒娃,你又喝了多少酒啊?啊!见天儿地灌那点儿猴孙儿尿,那猴孙儿尿有那么好喝啊?有人找你,有生意上门喽!脑袋瓜放机灵点儿!” 一边说着,老太太还一边伸手呼噜着姜师傅的头。 姜师傅砸吧砸吧嘴,还显得有些云里雾里:“生意?哪儿呢?哪儿呢?没瞅见啊!钻哪儿去了……” 说话的功夫姜师傅还蹲下去,脑袋往地上杵,那样似是要把不见影儿的“生意”给找出来。 李欣不由闷笑,阿坤则是显得很尴尬。 这人是阿坤他叔伯兄弟介绍的,头一次见面,在文哥和嫂面前就这般德性,文哥和嫂怕是信不过这姜师傅吧? 姜寒找了会儿倒也不找了,直起身打了个酒嗝,呼噜呼噜头说:“没见……我回去睡会儿……” “姜师傅!” 阿坤忙拦住姜寒,咳了咳才说:“姜师傅,找你商量点儿事儿——这儿有个活,你接不接?” 这话让一个醉酒未醒的人回答实在是有些困难,关文拉住阿坤说:“算了,看姜师傅这样,怕是一时半会儿的醒不过神来。等他醒过神来了再谈好了。” “可是……” “没事儿的阿坤。”李欣也笑道:“这地方反正来过了,就认识了,我们下次再来找姜师傅就成。今儿实在是麻烦你了。” “这话怎么说的嫂……”阿坤显得很是不好意思:“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带你们来找人人还这样……” 关文伸手拍了拍阿坤的肩:“这也不关的你事儿,到底是麻烦你帮我们找人。” 姜寒已经拨开阿坤进去了,老太太摇头晃脑地直叹气,似是对姜寒这样散漫的生活态度尤其不满。 关文和阿坤客套了几句。[ ~]允诺下次请他吃个饭。便说镖局有大单接,让阿坤回去帮忙。 阿坤自然是点头说道:“那我就不打扰文哥跟嫂了。”阿坤道:“这单的确大,怕是镖局里的兄弟都要全力以赴地去办才成。” “哦?”关文倒是好奇了些:“是谁家下的单?” “沈家。” 阿坤手指向县衙那边儿的方向:“据说是办了一批货,要销往荆州豫州那边儿去,货量大,他们自己的人不够,要聘镖局,加重一层保护。”阿坤摊了摊手:“想来那批货也价值不菲,不然需要花大价钱让镖局的人护送吗?” “沈家?” 李欣呢喃了一句。阿坤点点头说:“对啊,沈家。”说着笑道:“话说回来,沈家四爷婚期将近。跟来咱们辉县不久的安家联姻……这富贵人家的婚宴到底如何我是不知道了,不过听说安家老爷要创名声,婚宴当天在安府外边儿要摆一天一溜的流水席,谁都可以来吃。到时候大家肯定都抢着去吃这顿免费的大餐。” 李欣笑了笑,关文说道:“沈家的名声一向也不错。” “那也对,如今沈家在咱们辉县那地位可是如日中天,县太爷也不敢惹沈家。”阿坤低声说道:“不但是畏惧沈家的财势,而且人家沈家还有两个当官儿的爷,县太爷也惹不起。” 说了会儿话阿坤也就告辞离开了,关文和李欣站在东市街口。夫妻两个对望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这下怎么办?”李欣说:“这姜师傅醉酒,要说事儿也说不成。今儿难道白来一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关文摇了摇头:“不然,咱们在镇上住一晚,明早再来找这姜师傅?” “算了吧。难不成镇上就他一个匠人师傅了?” “再找一个的话……也就只有托人帮忙找了。” “对了!”李欣眼前一亮:“找你四弟去吧。[]” “什么?” “正好。家里那批蜂蜜要往外销,你四弟本来就是做这种营生的。当是照顾他生意了。”李欣对关文笑道:“再说,咱们第一批蜂蜜不也是他经手往外销的?他做过这个,一回生二回熟,肯定也有销路了。” “对啊……那我们现在就去四弟那儿跟他说。”关文一击掌,点头应道。 “还可以顺便让他打听打听匠人师傅的事儿,咱们一步一步来。” 李欣挽了关文的胳膊,“那现在就去吧。” 夫妻俩说着就要找关全去,却突然有人对他们喊道:“嗳嗳等等,等等!” 李欣和关文回头,老太太就在他们前边儿,真朝他们走过来,“别急着走啊!” 喘了两口气,老太太停在他们面前说:“不是要找姜师傅起屋的吗?” 李欣心中却是好笑,姜师傅没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老人家还知道顾及着姜师傅的名声,叫他姜师傅。可当着姜师傅的面儿呢,却是喊的寒娃。想必这老人家是看着那姜师傅长大的吧。 关文伸手扶住老太太说:“老大娘,姜师傅这醉着酒,我们总不能一直等在这儿等他酒醒吧?” “哎哟不用等不用等!”老太太拉了关文的手就往回拽。 关文不好挣,只能看向李欣。李欣无奈,微微推了关文一下,说:“走吧,看老大娘要说什么。” 老太太倒也没拉他们去哪儿,就在她那间铺,往里吆喝了一声,就出来一个小童,手里拽着笔和纸朝这边儿跑过来,往那搭着的木板上一撂,又匆匆地跑了回去。 老太太乐呵呵地说:“这儿,写下你们家的地方,要确切的地方……哦哦。还有你们家的主人名姓啥的,一并写上去。” “这……”关文诧异地看着老太太:“老大娘,写这些做什么?” “不做什么呀,让姜师傅能找你们。用不着你们等。用不着用不着……” 老太太连连摆手,李欣意外地发现,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脸上额上都是皱纹,但是还是看得出来她是有酒窝的。 老太太拿起笔搁到关文手里:“写吧写吧。” “我……” “你不识字是吧?”老太太很是热情,不待关文回答,忙又朝里吆喝了一声,想来是让人来代写地名人名了。 关文只认得一些字,不过荷花村和他的名字他却是知道的。也用不着人帮他写。况且他又素来不喜欢麻烦人,所以立马出声推拒道:“老大娘,我会写。你这……不用叫人的。” “那好,那你赶紧写。”老太太往那纸上敲了敲,又在上边儿拍了拍,直示意关文写。 关文无奈,冲李欣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李欣掩唇撇过头去,心里却是乐了起来。 关文写好,老太太接过纸张去,还煞有介事地吹了吹,然后对着关文笑道:“这就行啦!放心搁我这儿吧!” 关文心道,这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嘴上还是客气地说道:“那就麻烦老大娘了。” 老太太很是满意,点头咪咪笑:“行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关文带着李欣走了,路上还跟李欣说:“这老大娘是个热心肠。” “怕是长帮那姜师傅做这样的事儿吧?”李欣笑道:“不过估计泰半的人看到那姜师傅的白日就醉酒的模样,都不会继续让他来帮自家起屋。” 关文耸了耸肩。却是说道:“那也说不一定。阿坤也说了,这姜师傅做事的时候很是认真的。” 李欣但笑不语。关文停了下步:“说到阿坤……沈家让镖局送什么货?会不会是你弄的那个……护肤品?” 李欣挑了挑眉:“你问我,我又怎么会知道。” “我猜的。”关文说:“以前不是说,这个东西在益州府销得不错吗?会不会就因为这样,所以打算把它往更外边儿销去?荆州豫州……跟益州隔得不算远。” “或许吧。”聊到这个,李欣却是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好了,先找了你四弟说完正事儿要紧。” 关全得了这么个生意,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说会帮忙联系卖家,并问李欣什么时候可以去提货,只道是想要最新鲜的,这样卖价可以卖得更贵些。 李欣自然是说随时可以来取,她当初让李斐做了五个大木桶来装蜂蜜,储存的容器是足够的。 至于匠人师傅的事情,关全却说得缓两三日,他在镇上认识这方面的熟人不多,需要多花些日。 关文和李欣自然说是不急,让他慢慢来。 等回到荷花村,李欣便去了石头地询问冯德发蜂蜜的情况。得到让她满意的答案以后,李欣还去了那溶洞查看了一番。 最开始发现这地方的时候就是因为二黑从里边儿叼来的蘑菇。如今再去看,那里边儿蘑菇仍旧在生长着。 割了两大窝下来,李欣笑道:“今晚上加餐。” 第二天一早,关文便叫上了关武去荷塘那边儿查看鱼和藕的情况了。夏日季节,气温一天比一天热,关文等男人如今做活的时候都穿上了短打,要么就是只着裤,赤着上身。李欣也想着要不要买点儿薄衫料回来做点儿夏衫衣裳。 正舀了接下来的山泉水浸了浸脸,然后走到地窖那儿查看通风情况,坡口那儿却冒出个人来,冲着她道:“这里是荷花村关文家吗?” 李欣一愣,阿妹端着针线篓出来也是一愣,应道:“是这儿,不过……你是谁?” 来人一身长衫,打扮地还算体面,正儿八经地自我介绍道:“我是镇上匠人师傅姜寒,你们留了条,说是要起屋,我昨日喝醉了,不能理事,倒是对不住,害你们白跑一趟。不过今日我便来了,先带我看一看要起屋的地方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一十九章 怪人 他说话倒是显得条理清晰,且直奔主题,一点儿不拖沓客套,也不显得虚伪矫情。( ·~ ) 自然是与李欣昨日见他那酒醉的模样有天壤之别。 阿妹走近李欣,低声问道:“大嫂,这人……就是找的匠人师傅?不是说还没找到人的吗?” 李欣咳了咳,压低声音回道:“昨日是找了他,但是没想到今日他竟然登门了。” “师傅请堂屋里坐。”对阿妹说完话,李欣便迎上姜寒请他入屋坐,“具体事情,还请师傅稍待片刻。” “你是这家中女主人?”姜寒问道。 李欣自然点头。 “想必是等你家男人回来吧?”姜寒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我就等上一会儿。” “有劳师傅了。” 请姜寒入了堂屋,阿妹去沏了茶,李欣笑对姜寒道:“蓬门荜户,师傅还请不要嫌弃。”说着就端上了茶水点心,“聊表心意。” 今天和姜寒的会面,虽然不过寥寥数语,但李欣还是从他说话的语气中觉察出,这人涵养应该极好。与昨日不同,今日出现在李欣面前的姜寒,却是一个有几分贵气的男。 李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只不过觉得这姜寒虽然穿着并不是最上等的,身上也没有戴什么能让人看见的装饰,但人站在那儿就给人一种很让人不能逼视的感觉。 他坐在那儿,茶水点心上来,也不过是回应了李欣一个浅浅的颔首微笑。然后就坐在那儿浅斟慢酌着茶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喝琼瑶仙酿呢。 他不发一言,李欣也不好多开口说话。阿妹站在她身后更加显得有些不自在。 这姑嫂俩怕是都觉得自己家在接待什么大人物呢。 好在没过多久关文和关武就回来了。 乍看到屋里多了人关文还很是诧异,李欣拉了他低声对他耳语了两句关文才恍然大悟,然后也是有些惊讶和无奈地跟李欣对视一眼——那老大娘没想到还真的是帮着这姜师傅拉揽生意的啊…… “关文是吗?”姜寒站起来。【叶*】【*】朝关文微微点了点头:“你昨日找过我,想必对我还有印象。我是镇上的匠人师傅,我是姜寒。” 关文脸皮动了动。好歹也是在外见识过的,当即就冲着这姜寒抱拳行了个江湖礼:“姜师傅客气,我是关文。” 姜寒点头,伸手请道:“坐。” 二人面对面坐了,姜寒丝毫不跟人寒暄客套,直接就说道:“别的事情搁在一边,先去看看要起屋的地吧。” 关文看向李欣。李欣抿了抿唇,轻微地点了下头。 既然自家媳妇儿没意见,关文也没意见了,当即站起身道:“姜师傅请。” 姜寒跟在关文身后,李欣也在后边儿跟着。绕过菜地那边儿,关文往西指了指:“就是这儿。” “地方还算宽敞。”姜寒微微点了点头,绕着空地走了一圈,还不时看看堂屋那儿,以及西边儿高出来的第二层阁楼。 “想要怎么样的屋?”姜寒问道。 “姜师傅,这儿是我们家的堂屋。”关文指着堂屋背后说道:“我们想就在这空地上,在堂屋后边儿多起一座楼屋,两层,能第三层不封顶。上面弄成平坡。” “是想在这儿加厚一道屋,还要高出那堂屋,是吧?” “是的。”关文说道:“家中屋不大够,既然要起,屋起两层,也能站高望远。” “站高不一定能望远。如果本身这个高只是相对于矮来说的话。” 姜寒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出人意料地,竟然开始爬空地前边儿那儿的山壁。 “姜师傅……”关文愣了一下,立马跟了上去,见他一只脚找不到受力点,忙凑了肩膀上去,让姜寒踩着他的肩膀爬,顺利地拉着一棵碗口大的树爬了上去。 “不用紧张,我看看视野如何。[]” 姜寒站着举目远望,还不断地往后倒退着走着试着看视野,走到一个点才算是停了下来,声音依旧平稳,冲着下边儿问道:“需要看到什么样的景色?被树遮挡住是不是就不行?” “欣儿?”这个关文无法回答他,说要起屋是李欣的意思,自然只能看向李欣。 李欣想了想回道:“站在第三层的话,能看得见农田就最好了。” 其实他们这新屋前边儿高壮些的树木早就已经被砍了,值得一提的是,关武听了李欣说的那些装饰小径的法之后,突发奇想的砍了棵一人能环抱,还有些剩余空间的树下来,截了几段搁在小径边上,说是累了可以在这儿歇的。杏儿知道了以后还骂他说不怕那木头淋了雨就坏掉了,问他怎么不罩个罩上去。 ——关武还就真的用了斗篷的远离,给支起了架。 如今那小径可是越发有野趣儿了,扬儿小康也很喜欢在那边儿玩儿。 照理说屋前的树并不大挡视线,况且这好歹是个坡,比平地要高些,斜着看下去,应该说视野更开阔才对。 但到底是远望不了农田的,如果这新起的屋能看到农田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姜寒略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还伸手神经质地上下比划着,好半天才从那山壁上缩了下来。 “我大概知道你们要什么样的屋了。”回到堂屋,姜寒对关文和李欣说道:“待我回去画了图纸来,我们再谈别的。” 姜寒又喝了一口茶,站起身说:“谢谢二位的茶水点心,我过两日再来。” 说着竟然真的就起身打算走了,也并不要关文送。 关文和李欣对视了一眼。关文忙道:“姜师傅,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 “不用了。”姜寒很干脆地拒绝道:“留下来吃的就不是便饭了。二位不必客气,不用相送。告辞。” 等姜寒走了,阿妹才对关文和李欣嘀咕道:“那人真是个怪人……” “的确是有些怪。”李欣点头附和道。 “不过。像他这样不沾人一点儿便宜的,倒是不多见……”关文若有所思:“连顿饭都不留下来吃……” “这人啊,要么是原则性太强。要么就是不爱与人交往。”李欣说道:“听说他脾气不大好……阿文,就你跟他说的这两句,你觉得他脾气怎么样?” “说话直来直去,一点儿不拐弯抹角,跟他打交道,倒不是很累。”关文摸了摸下巴:“不过他说话还真是有些不客气。” “说得好听些是爽直,说得难听些。那就是没心眼。”李欣摊了摊手:“什么时候惹了人,或者是把人得罪了都不知道。” 关文笑了笑,“算了,等他消息吧。反正四弟那边儿也没消息,看他能给我们一个什么答复。” “那也就只有等着了。” 第二日关全倒是来了。带了个矮胖的中年男。中年男要求验货,亲自查看蜂蜜的纯度和浓度。关文和冯德发装了一桶蜂蜜过来,中年男舀了一小勺在嘴里尝了尝,当即拍板定下要货。 关全又成功做成一笔生意,自然是心花怒放。李欣也知道他在镇上混,人脉人缘很是重要,也极给关全面,招呼那中年男留下来吃了一顿,在饭桌上让关文说了关全很多好话。还让那中年男今后多提携关全。中年男自然是连声应了下来。 送走关全和中年男,李欣数了银搁到小箱里边儿,想了想,从中摸出五两银出来,爬上阁楼去。 “娘,你做什么?” 扬儿正在练字。一笔一划写得很是工整。 李欣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让他接着写字,自己到了另一边儿房间去打开装冬日棉絮的大箱,将那五两银搁在了箱底,再用棉絮给掩好了,回头就见扬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李欣轻笑了下,闭着唇,伸出食指在自己唇上轻“嘘”了一下,对扬儿说:“这是娘跟扬儿的秘密,扬儿不能告诉别人哦。” 扬儿眨眨眼睛:“爹也不能说吗?” “不能。” “为什么?”扬儿微微偏了脑袋:“为什么不能跟爹说?” “因为这是娘跟扬儿的秘密啊。”李欣笑道:“扬儿不想要跟娘的秘密吗?” “想要!” 扬儿立马大声回道。 李欣抱了抱他的小身板,在他脸蛋儿上亲了一下:“扬儿真乖,说好了不能告诉别人。扬儿是男汉,要讲信用,要有诚信,这样的好孩大家才会喜欢。” “嗯!” 扬儿挺挺小胸脯,豪气地答应道:“扬儿是好孩,大家都喜欢扬儿的!” 李欣怜爱地摸摸他的头。 下边儿关文在叫她,李欣从小窗户那儿望过去,见关文站在坡口,正跟一个家丁打扮的人说着什么,忙答应了一声匆匆下了阁楼,一边问道:“有什么事儿?” “关夫人吧。”那家丁极为客气,对着李欣还鞠了一躬:“我是沈府上的,今儿专门来给关老爷和关夫人送喜帖。” 说着就呈上一封红彤彤的烫金喜帖纸来。 李欣诧异地看向那家丁。 “我们家四爷唠叨了很久了,若是喜帖出来了,一定要记得送到府上来。”家丁笑得谄媚:“四爷说了,到时候关老爷可一定要赏脸上门来观礼。” 家丁说着又看向李欣:“关夫人这边儿,我们家夫人也提过,四爷成亲,关夫人可不能缺席。” 家丁冲着李欣和关文拱手施礼:“到时候就恭迎关老爷和关夫人大驾了。” 直到家丁走了,李欣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关文同样有些恍惚——这沈四爷,怎么就瞄上他了? “阿文……”李欣微微偏着头看向关文,半晌却是爆笑了出来:“你怎么就姓关了呢……哈哈哈……”(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二十章 关注 关文活到现在,还真的没听见谁叫他一声“老爷”的,更别说是连着姓叫他“关老爷”了。[ ~] 不知道的人,乍一听发还以为说的是官老爷呢。 关文拿过李欣接过来的喜帖仔细端详了好半天,递回到李欣手上,无奈地看着她说:“你别想着乐这个了,还是看看这喜帖怎么办……送上门来通知我们,这不去也得去了。” 李欣止住笑意,想着还是觉得好笑,轻咳了咳说:“好了好了……你问我怎么办,我也不清楚啊……” “那是去还是不去?”关文皱眉说道:“不若就说,喜帖弄丢了,所以没去?” “人家亲自让家丁送来的。”李欣抚了抚喜帖,吁了口气说:“我们就算说喜帖丢了,人不去,那礼总不能不送。”想了想李欣说道:“而且那沈四爷耳提面命地跟你说了好几回让你去观礼,喜帖都送到你手上了你还不去,免不得被人说你不识抬举。” 关文也是为难。 “真不知道这叫做什么事儿……” 若不是有关止承和那安家姑娘的事儿横在其中,关文也不会这么纠结。送一份礼,去吃一顿饭,想来沈四爷娶亲排场一定不会小,那么多宾客中他自然是不起眼的,吃完就走,走个过场也就算了。 可如今沈四爷和安家姑娘成亲让他去观礼,他这心里自然是十二万分的别扭。 关文蹙着眉头,脸色不大好。 李欣也明白他心中在别扭什么,不过这个她也不能劝——上次在沈府里边儿,那安家小姐面对他已经表现地很是不安,虽说李欣不过问关止承的事情,但也难免是怕东窗事发,关止承和安家小姐的事情暴露,从而连累到整个关家。 到时候若是沈夫人知道她一早就认识安家姑娘,且安家姑娘跟他们之间有这些“渊源”。即使不会迁怒,终究会怪她欺瞒。[] 好在沈夫人并不是沈四爷亲母,且沈夫人对沈四爷一贯是持放任自流的态度,大不了是恼火。倒也不会太过愤怒,认为受了奇耻大辱。 安家姑娘暂且不说,就怕这婚期近了,关止承会有动作。 他那被关文打的伤,如今应该也好了些,下床行走总是行的了。 李欣看向关文,安抚他道:“那日你去也好。”李欣道:“让你二弟在婚期前几天好好看住你六弟那边儿。” 关文神色微微一顿。半晌后点点头道:“你说得对。” 那日关止承斩钉截铁地说他娶定了安家小姐,而且跟关文针锋相对毫不退却,到底是有两分胆量的。想来他是瞅定了安家那棵树,打定主意背靠大树好乘凉。安家姑娘都差点儿跟他私奔,礼未成,关止承的机会就只剩这这段时间了。 “欣儿,成亲日是多久?”关文问道。 李欣看了眼时间,心算了算。回道:“半个月后。” 半个月……时间也不短了。 关文沉声说道:“既然喜帖都印出来了,且陆陆续续分发出来,这消息要不了一两天应该就会传出来。” “沈四爷跟安家姑娘这场婚事还是比较匆忙的。”李欣说道:“从议亲到订亲再到成亲。也没经过多少时日。想来是安家有心尽快把女儿嫁过来,沈家这边儿……沈四爷年纪到底是到那儿了。”顿了顿,李欣说:“但是即使如此,沈四爷到底是沈老爷的爱,又是最小的儿,想必规格排场的不会小。女方家也是有钱的主,婚宴不会寒酸,只会奢华。” 说着李欣倒是一笑:“你去观礼,带的贺礼要是薄了,周围的人大概会暗地里讥笑的吧。” “那有什么。我们本就是农户,指望我们送什么绫罗绸缎,山珍海味,珍玩古董的,不是太强人所难了?”关文倒是笑了起来:“送点乡间东西,你那什么结络的。[ ~]再打一个结实些的,算是个别致点儿的贺礼,那就差不多了。我们大大方方,他们要是还嘲笑,那也由得他们嘲笑就行了。难不成为了那点儿面倾家荡产的弄份体面贺礼去?那不就得不偿失了,面有了,里没了。” 李欣捂嘴笑起来:“这会儿你就想好送什么礼了?也好,省得我到时候再想。” 李欣收好喜帖放回到屋里,关文从竹林那边儿扛了一捆竹回来,想了想沈四爷成亲的事儿,还是有些不放心,走到鸡棚那边儿去跟李欣说:“你看……要不要我让二弟这两天就看住六弟去?” 关文沉声道:“既然沈四爷大喜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来,我怕他一听到消息就按捺不住。” 李欣想了想,说:“也好,密切关注他一些没有坏处。” 关文便去找了关武,把事情跟他简单地说了下,然后道:“你就观察观察他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他平时都是窝在家里的,看他会不会出门什么的就行。” 关武应是应了,但显得有些不大愿意。关文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关武撇了撇嘴说:“就觉得咱们憋屈,明明是他惹了事儿,这会儿还怕他闯祸去看着他,白白浪费时间浪费精神。”关武叹了口气:“这臭小上辈咱们是欠了他的不成,从小就惯着他,如今他都十七了还跟在他后边儿给他擦屁股。” 关文默然不语。 关武悻悻地下坡去了,看着关武背影渐渐不见了,关文才叹了口气。 管的了一时,难不成还能管一世?可是他就是不学好,他打了打了,骂也骂了,还有什么办法…… 李欣端了杯茶递给他:“别想那么多了,他这会儿不是还没有什么动静吗?说不定他就放弃了呢?安家防得严,沈家他又惹不起,他不会不知道一旦他做出点儿什么事儿来,安家老爷头一个就要怀疑到他头上,他哪儿逃得掉?” “话是这么说……”关文想说,要是小六他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饭呢? “这会儿二弟也去看着了,你不要担心。” 李欣转头去忙她的事情。关文轻“哎”了一声,叹了口气收回手,将茶一饮而尽。 过了一天,怪人姜师傅真的依照他跟关文约定的上门了。 依旧是收拾地体体面面的。见到关文打了个招呼便直奔主题。 今日正好杏儿也在,见到这姜师傅杏儿跟李欣咬耳朵:“你倒是没说错,这人可真是个怪人。他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的?” “可能吧……”李欣择着豌豆,轻声回道:“据说以前跟着他做工的人都走掉了,原因了是他抠门,监工的时候脾气还不好。” “看到倒不像脾气不好的人。”杏儿小声说:“我倒是觉得他虽然跟人没二话,但是说话还是有条有理的。而且一点儿不虚伪。你看他跟大哥说话,是不是还挺直接的?有些个说一不二。” 李欣往堂屋那边儿看了一眼,笑了声点了点头。 堂屋里。 “那就这样吧。”姜师傅叉了手平放在桌上,对关文说道:“你觉得这个设计可以,那照你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工?” “这……”关文一愣,这才笑道:“姜师傅,屋是我媳妇儿要起的。这个……让她看过再决定,是否可行?”关文笑了笑:“说实在的,我方才就只是听你说个大概。图纸方面……我媳妇儿应该更重视些。” 姜师傅点了点头:“可以。”说着就将图纸递给关文:“尊夫人看过之后再还给我便可。” 关文拿了图纸走到院里,递给李欣看。 李欣本是想随意看一眼,等接过图纸瞟一眼后,却愣是移不开视线。 这图纸……简直精妙啊!这构造图可以看得出来,画得十足用心,一横一竖都是尺精确比着画出来的,而且线条流畅,上还有标号和脚注,不仅画了要起的屋的构造,而且前屋和后山都给画了出来。虽然只是个轮廓。但画在上边也足够传神了。 甚至是其余地方的空间上边儿也做了细微的调整。 这姜师傅……是一个十足的建筑设计师啊! 李欣惊喜地扬起图纸,对关文说:“这是姜师傅画的?” 关文莫名其妙,但还是点头说道:“没错,姜师傅说这两日他在家就是画这个。”见李欣一脸惊喜,关文道:“欣儿,你觉得照着这个图纸建。可好?” “当然好啊!”李欣忙不迭点头。 地皮再宽敞些,李欣会以为自己有一座乡间别墅了! 关文接过她手里的图纸,笑道:“既然你说好……那,我们就让姜师傅起屋?”关文问道:“你要是定了,我就开始跟他谈价钱了。” “你去吧。”李欣点了点头,顿了下又拉了关文回来,道:“我估摸着,他也不是一个喜欢跟人讨价还价的人,阿坤说了,他拿钱并不会狮大开口,所以应该是在他应得的和我们能接受的范围以内。”李欣说道:“要是离谱了,那你就别应;要是在你能接受的范围以内,那你就应下来,也别跟他讲价。” 关文点头道:“我知道了。” 后续事情是关文和姜师傅在商量,李欣也没参与,但看得出来关文和姜师傅谈得还挺好。 这样的话,这门生意就算是做下来了。只等他们谈好工期和开工时间。关文还得去找帮工做活的人。 正和杏儿说笑着这下家里又多了屋,杏儿也道等她跟关武攒多了些钱也要把屋翻修一下时,关武从老屋那边儿回来了。 额角有擦红的痕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二十一章 伤哪来的 这两日关武徘徊在老屋那边看关止承有没有动静,这又是从老屋那边儿过来的,额角那儿的擦红从哪儿弄的自然是不言而喻。(Wwwsuimeng.Com) 杏儿顿时就迎了上去,眼微微睁大,手伸过去按着他额角问:“怎么回事?怎么弄的?” 关武伸手拉下杏儿的手,口中说着没事,眼睛却看向李欣,脸色微微有些沉:“大嫂,大哥说事儿还没说完?” “没,不过应该快了,姜师傅不是拖沓的人。”李欣回了一句,脸色也带了点儿忧色:“二弟,你这额角……” 恰好杏儿又伸手去他那擦红的地方摸了一下,关文“咝”地吸了口气,杏儿立马手就不敢动了。 “你这是撞到第四百二十一章 伤哪来的哪儿了还是擦到哪儿了?很痛?”杏儿收回手一脸担忧,关武却是摇了摇头:“就有点儿扯着扯着的疼,痛倒不是很痛。” 关武拉了杏儿的手,微微摇头:“没什么事儿,你不要担心。” “那你额角上的伤是谁弄的?”杏儿着急地问道:“是你六弟?” 关武抿了抿唇,却是摇了摇头。 “那是……” “待会儿再说。” 关武安抚着杏儿,李欣去屋里拿了药膏出来,让杏儿给关武涂在额角上。 “好歹是破了点儿皮有红血丝儿的,还是给涂上,结痂地快些。” “这好在是伤在额角。”杏儿一边给关武额上涂着,一边没好气地说道:“要是伤到眼睛,那可怎么办?” 关武只是沉着脸。一言不发。 见他那样子杏儿也不好说什么,和李欣对望了一眼,妯娌两个心里都有疑惑:关武额角上的伤是谁弄的?不是关止承的话,那就只能是关明了。可要是关明跟他动了手。关武也不会这么忍着耐着的,肯定早就发飙了。 涂好药膏,关武便借口回第四百二十一章 伤哪来的家去洗把脸。从小径那边儿过去了。杏儿想跟着,关武不让她跟。 “阿武好像有什么心事。”杏儿喃喃道:“今天他有些不正常。” “不知道老屋那边儿发生了什么……”李欣安抚她说:“你也别着急,等姜师傅走了,二弟跟他大哥说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好在姜师傅倒是真的一点儿不胡扯乱掰的人,说完正事就跟关文告辞了,跟前两日第一次来一样,根本就不跟关文多交流什么。(wWw。SUiMenG。com)就是一顿便饭也不会留下来吃。 有第一次的经验,关文也不觉得多讶异,送了姜师傅下了坡,对李欣说:“商量好了,工钱也谈妥了。他说五天后开工,工期要结束的时候给他工钱。人我们找,他要十五到二十个人。” 李欣点了点头:“有没有说工期多长?” “两个月。” “那么久?” 关文耸了耸肩:“他说主要是为了打好地基,打地基就要花一个多月的时间。”关文道:“这个我不是很懂,不过我觉得他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因为是要建相对高些的屋子,所以地基一定要牢固,就跟树根一样,树根抓地抓得稳。屋子建起来才不会摇摇晃晃。” 李欣抿了抿唇,点头说:“那也只能听他的了。” “工钱他要得也不算太高,三两银子。” “三两?”李欣抬了抬眼。 “阿坤也说过,镇上起屋子基本都是三五两,大型的院子什么的,几十两的也有。”关文道:“他要在我们这边儿待两个月。三两也差不多了。哦对了。”关文又说:“他说付一两作为这期间的饭钱和住宿,要求每日有一顿,桌上有肉。” “这人还真是怪……” 李欣摸了摸下巴。 关文笑着点了点头道:“的确是。” 这时杏儿低声咳了咳,李欣赶紧换了话题。 “哦对了阿文,二弟回来了。”李欣指了指小径:“他脸色不大好,你去问问他怎么回事。” 关文讶异了下,一边说着好,一边往小径那边去。 没一会儿关文和关武就一同返了回来,兄弟两个去了堂屋。李欣和杏儿对视了一眼,也跟进了堂屋。 “怎么了?”李欣皱眉问道。 关武摸了摸额角,似乎不知道要如何开口,顿了顿还在堂屋外边儿望了望,见老关头好好地门外摇椅上,阿妹也没见人影,阁楼上边儿传来扬儿和小康的笑声,屋里就剩下他们这两对夫妻。 关武抿了抿唇,这才收回心神,轻声说:“我这额角上的伤,是那个安家小姐砸的。” “什么!” 杏儿立马惊呼出来,关武连忙按住她说:“别叫别叫!这事儿能宣扬出去的吗!” 关武对着杏儿比了个“嘘”的手势,杏儿按捺住心里的震惊,看着关武不可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那位安家小姐去老屋那边儿了?” 关武没说话,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欣看向关文,李欣想着,这下事情麻烦了。 安萱是将要出嫁的新嫁娘,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就要嫁人了,这个时候本该是在深闺待嫁的,如何能逃出安府来,还这般明目张胆登堂入室?她自己的名声不顾了不成! 关文脸上也是铁青,问关武道:“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 关武沉了声说道:“我昨天看着没动静,今天去的时候也没什么动静,本来打算就回来了,没想到门边儿有响动,我就躲在院墙边等了会儿,却见门打开,那个安家姑娘端着一小盆水走了出来,往外泼了,转身回去的时候大概是见我愣在那儿吓到了她,她也没多想吧,就把那盆丢朝我丢了过来,打中我额角,盆边儿大概没磨平,刮着我额角那儿就下去了。” 关武捶了下桌子:“等我回过神来,安家小姐已经进了去,还插上了门栓。” 关文沉默不语,关武略显得有些无措地问道:“大哥,这下要怎么办?那也是个姑娘家,跟我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们总不能就把事儿给捅出去。那安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追究起来,只能说是关止承贪图富贵,拐骗人家千金小姐……” 关武烦躁地骂了句娘,“关止承真是不惹点儿事儿出来就不罢休!说不定人家安家这会儿就朝这边儿来要人来了!” “安家应该也不会那么鲁莽,事情闹出去了,对他们没好处。”李欣这会儿也有些对关止承和那安家小姐无语了,但还是理智地分析道:“沈家跟安家的婚事迫在眉睫,从安老爷的态度表明,安老爷是极为重视跟沈家的这次联姻,定然不允许安家小姐出状况。所以这件事情他也定会千方百计掩下来。” “话是这么说,可是那安家小姐……”杏儿叹了口气:“她不配合,安老爷再怎么掩饰也没用啊。” “沈夫人是见过安小姐的,安小姐若是还有两分理智,也不会这般临阵脱逃……”李欣沉声道:“除非是安小姐豁出去了,为了关六,一切都不在乎了。” 关文低垂着眉眼,听着李欣等人说的一通话后方才开口道:“安家小姐应该是晚间悄声到村里来的,如果是这样,这天也亮了,想必安家也会发现他们家小姐不在了。估计这会儿真的会在来找人的路上。”关文说道:“当务之急,先把安小姐给弄走,安老爷凶神恶煞,难保不会为了掩藏秘密,把小六给……” 关文做了个砍的动作,关武一个激灵,看向关文:“不会吧……” “没什么不会的,大户人家为了遮丑,这些事情并不鲜见。”关文说:“小六惹了大祸还不自知,安小姐这般鲁莽行事会让他们俩都没好下场。”关文吸了口气:“二弟,我们去老屋那边儿,爹和小六要是都在,我们一人制住一个。欣儿。” 关文又看向李欣,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也不想管他太多,但这件事情,可能关系到他生死。” 李欣低应了一声:“我明白。” “你随我和二弟一起去,我们制住爹和小六,你去把安小姐带走。” 李欣微微点头:“好。” 安家不见了一个小姐,丫鬟仆妇嬷嬷的肯定都会知道,安老爷目前对这个女儿报以一百二十分的关注,听说她不见了,自然是会花大力气去寻。头一个要寻的就是荷花村关家。 要是让安老爷逮住安萱和关止承同居一处,不管这两人有没有生米做成熟饭,安萱的名声就算是毁了。一旦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传出去,别说是跟沈家联姻,怕是在这辉县都待不下去——得罪了沈家,安家哪还在辉县有立足之地? 李欣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这个时候也不是不耐烦不管的时候。 关文和关武当即就朝老屋那边儿去了,李欣交代杏儿好好待在堂屋别担心,尾随在二人后面。 到了老屋门口,关文和关武二话不说就将木门给撞了开,李欣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女子惊呼的声音。紧接着,关止承和关明的骂声也响了起来。女子惊哭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一老一少的,如何敌得过两个大男人的力气?没过一会儿,李欣就听见关文喊道:“欣儿!” 李欣闪身进屋,反手关上门,循着声音而去,在关止承的卧房里边儿看到被关文和关武摁在床上的关止承和关明,旁边是扑打着关文一边哭叫的安萱。 李欣皱眉,二话不说上前就掰住安萱的胳膊反剪在身后,厉声喝骂道:“老实点儿!还嫌你惹的事儿不够多!”(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二十二章 言尽于此 虽然李欣也柔弱,但比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安萱来说,力气还是大些的——更何况还比她年长好几岁。(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YZuU.CoM) 拽着安萱出了关止承的屋,李欣径直拉了她去他们新屋那边儿。好在现在大家几乎都在田间忙活着,安萱也被李欣这架势给吓着了,倒是一声不敢吭,被李欣顺利拽到了坡上去。 杏儿站在堂屋门槛儿那儿,见到李欣怒气冲冲地拉了个女孩子过来,定睛一看,正是见过一面的安萱,顿时想惊呼,却又下意识地立马伸手捂住了嘴,看着李欣带着那安家小姐进了阿妹的卧房。 阿妹在阁楼上边儿陪着扬儿和小康练字,她自己也练,听到动静从小窗探出头来,看到杏儿疾步朝她屋的方向去,忙喊道:“二嫂,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你好97ks.net好看着他们啊!” 杏儿回应了一句,跟在李欣和安萱后面进了屋,反手关了门。 进了屋,李欣便松开了拽着安萱的手,叉着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大嫂……”杏儿迎上来,觉得自己心里咚咚跳:“没出事吧?” “没有。” 李欣平复了下心神答了一句,安萱缩成一团望着她和杏儿,眼睛里满是惶恐。 “认不出来了?”李欣冷言道:“安小姐记性没这么差,沈府里我们也见过。” 安萱紧紧闭了嘴,一言不发,但还是看着李欣和杏儿没有挪开视线。 李欣深吸了口气:“什么时候过来的?” 安萱不答。 李欣怒从心起:“问你话呢!” “大嫂……”杏儿拉了拉她,声音放柔了些文安萱:“安小姐,你是不是昨夜来的?” 许是见杏儿态度温和些,安萱动了唇低声答道:“今日凌晨来的……” 杏儿便看向李欣。[] 李欣抱了手臂,面无表情,心中不仅是气这个千金大小姐小白花地可以,更是想到她哭叫着捶打关文,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着什么样的祸事。气她的愚昧无知。 平复了心境,李欣说道:“你要是不想害死关止承,也不想害死你自己,你就乖乖地给我回你的安家去。安安心心待嫁,等着成为沈家妇。你不要名声,也不要害人!” 安萱猛地看向李欣,竟然开始哭诉起来:“身为他的亲人,你们不帮我和止承就算了,竟然还口出威胁落井下石!” “他心里若有我们这些亲人,就该想想自己这些行为会为我们带来些什么恶果!”李欣“啪”一声拍了桌子:“安家小姐。你不是我关家人,我也犯不着跟你客气!你不自尊不自重,待嫁之身竟然跟男人同处一室丝毫不觉得羞耻,那是你的事情!你忘记了你父亲安老爷那日说的话了?要是让他知道你跟关止承还在纠缠不清,凌晨跑来与他相会,你就不怕他真的说到做到,杀了关止承永绝后患!” “大嫂……” 见那安萱脸色煞白,杏儿心中微有不忍。伸手拉了拉李欣:“有什么好好说,她也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哪里知道那么多……” “这不是借口!” 李欣心火正旺。指着安萱对杏儿说:“十四五岁的年纪,基本的道理难道还不懂?再不懂事,这些道理总该懂吧?一个女孩子,名声多重要!她又不是我们村户里边儿的姑娘,打小可以跟男娃子混在一起玩儿,大宅门儿里边儿也活了这十来年了,跟人私奔、私会情郎,甚至是不顾家中其他兄弟姐妹瞧着那架势要悔婚……这是一个千金小姐能做的?” 杏儿动了动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YZuU.CoM) 李欣收回手。看向呆立着的安萱说道:“安小姐,请你不要害人害己。你莫不是天真地以为,你爹最后会同意你跟关止承在一起,甚至是认了他这个女婿还对资助他钱财供他考取功名?我告诉你,除非你爹傻了,否则他才不会这么做!” 关止承的品性是其一。第一次见安老爷。李欣从他话中已经察觉到,他是知道关止承没有真材实料的,说不定还查过他秀才功名从何得来。这样的人,对安老爷自没有作用,安老爷势必不会让唯一的掌上明珠嫁给他。 跟沈家有婚约是其二。如果安家跟沈家没有订下婚约,这件事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如今不只是跟沈家有了婚约,而且婚事迫在眉睫。在这种情况下,安家老爷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安小姐出任何差池。宁愿杀了关止承永绝后患,也不会留着这么一个“定时炸弹”。 这么浅显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关止承和安小姐就是看不透? 安小姐倒罢了,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有头脑的人。可是关止承到底打什么主意?他好歹还是有点儿算计心思的,这赔本的买卖他怎么能做? 难道是真的喜欢安小姐? 李欣冷笑了一声——无论如何她都不信关止承是真的对安家小姐死心塌地。这其中一定有不能被人知道的缘由。 “安小姐,你是要回去,还是要等着你爹找上门来?”李欣看着安萱,神情冷淡:“你不在家,你爹第一个就怀疑的是关止承,势必会来荷花村找人。你们倒是大胆,一点儿都不怕你爹吗?明目张胆地等在关家老屋。上一次你爹没让人把关止承打死,那是因为他大哥二哥等人都在,闹出人命你爹也脱不了干系。但是这一次,你能保证你爹还是不会下狠手?就算碍于关止承他几个哥哥暂时不动手,不代表以后他不会动手!” 杏儿拉了拉李欣,也对安萱道:“安家小姐,你可不可以高抬贵手?我们不过是普通农户,只想过简单安宁的生活,你这样……不但让你们那些大户人家看不起,就是我们村户里边儿,也绝对是容不下你的。” “好好一个姑娘家,什么路不好走,偏要跟人私奔。”李欣声音沉重:“聘者为妻奔为妾。你就没想过,将来有一天关止承真的飞黄腾达的,却拿你是与他私奔的来做文章,负了你?” 安萱微微一抖。李欣继续说道:“世俗对女人不公平,对男人却足够大度。到时候你非但不会得到同情,却只能得到谴责。你如今被一时所谓的感情蒙蔽,昏了头,等你年长些,我敢担保,你一定无比悔恨如今的决定。” 杏儿接口道:“安小姐。我大嫂说得对。六小叔平时在家中不事生产,便是读书,也没读出个什么名堂,为人傲慢,丝毫不谦逊,在家的时候更是一点儿事务都不通,便是擦桌子摆凳子一些最最基本的活计他都从来不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活像家中的大爷。这样的男人,你要来何用?如今你婚期在身,再有些日子就嫁人了。做富贵人家的正房太太,不比跟了他强?” 李欣和杏儿都看着安萱,等待着她的回应。 李欣是很不想继续留安萱在这儿,她现在的火气还重得很。 半晌后安萱开口了,声音依旧畏缩,却也大胆了些,想必是知道这两个女人不会伤害她,竟然开口就说了伤人的话。 “我知道你们。”安萱说:“止承说过,你们是他的大嫂二嫂,一个是从窑子里赎身从良回来的。一个是死了男人另嫁的。虽然你们对止承不好,可止承也并没有说你们坏话,还说你们也可怜,他大哥二哥不娶,你们可能就嫁不了。” 安萱吸了下鼻子:“止承是好人,还为你们说话。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他?他学问好,品性好,哪哪儿都好,为人谦逊有礼,对我极好……你们只是不想惹我爹,所以才劝我的,我知道的。可是你们说话也不能这么恶毒,你们好歹是他大嫂二嫂,这么能这样说他?他大哥二哥同情你们,分别娶了你们,你们总要知恩图报的。” 李欣被她这一段话给气得不轻,暴走般地在地上来回转了几圈,嘴里狠狠地咬着:“关止承、关止承!” 杏儿也是异常愤怒,手撑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告诉你!”李欣忽然指着安萱:“我不在乎他怎么看我,早就不在乎了!这个小叔子也就这样了,谎话连篇,扶不起的阿斗!你要跟着他,你信他的话,好,你信好了!你不听我们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不是我的姊妹,跟我也没半点儿交情,我现在是同情你,我可怜你,但是你要知道,到你后悔的那一天,你怪不了我们,因为我们劝过,是你不听,与我没半分关系!” 李欣扶了杏儿,说:“杏儿,你要庆幸没有这样的姊妹。我要是有这样的妹妹,我一定下狠手打骂一通。打骂了还是没用,掐死她算了!” 安萱吓了一跳,立马缩了缩身子。 “你不用怕,我不动你。”李欣冷笑了一声:“你自有你的亲爹兄弟,就是教训你也轮不到我。只是我话撂在这儿,安家小姐,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偏听偏信关止承一个人,我怕你将来岁月凄凉,生活惨淡,悔不当初!言尽于此,你好97ks.net自为之。” 李欣扶着杏儿出了阿妹的屋子,反身将阿妹的屋子上了锁。 “安小姐在里面待一会儿,我劝你最好老实点儿,安安静静地待着。你要知道,你偷跑出来,这会儿你安家的人不知道你在哪里,你要是惹我不高兴,我不保证自己不会做出点儿什么事来。” 撂下狠话,李欣扶着杏儿到堂屋,扬声叫阿妹下来给她大嫂煎一副安胎药——阿荷走前代阿秀送来的,幸好还留着。 阿妹忙去灶间忙活了,不多一会儿,关文和关武也回来了。(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二十三章 装 阿妹给他们倒了水,自回灶间去看着药罐里的火候。[]杏儿抚着肚子做着深呼吸,李欣拳头握了又松,面沉如水。 关文和关武是疾走进来的,张望了一下,关文立马走到李欣身边问:“安家小姐人呢?” “关在阿妹的屋子里。”李欣指了指阿妹屋那边儿,重重地吁了口气:“这个安家姑娘,也不知道安家人怎么教的,一点儿脑子都没有,偏就是要信你六弟的话。对了。”李欣看向关文:“老屋那边儿的事儿怎么样了?” 关武搓了搓手,答道:“大哥警告了他们一番,暂时他们没闹也没说话,所以我跟大哥就赶着回来了。” 李欣长吐了口气:“现下怎么办?放那安家小姐走,怕她会直接又回老屋那边儿去。要是不放她走,难不成就把她拘在这边儿?安家要是找人,我们这儿难保安家人不会来搜寻。” 关武也是长叹一声:“真他娘的烦透了!他们怎么就不能消停会儿!闯出祸事来了,还得我跟大哥想方设法给他们擦屁股!” 关文进门起就只问了李欣安家小姐的去向,别的什么都没说。看他脸色很是沉重,眸中有着深思,似乎也没在意关武他们说的话,李欣不由望向他道:“阿文,你有什么想法?” 关文抬了抬头,“哦”了一声,沉吟一番后道:“欣儿,你跟我来一下。” 李欣有些莫名,却也还是站了起来应了一声。关文走出堂屋,李欣回身对关武说道:“那安家小姐说了些话。气着杏儿了。我正让阿妹给她二嫂煎安胎药,你多安慰安慰她。” 跟着关文回了他们的屋子,关文插上门,李欣疑道:“什么事情当着你二弟二弟妹不能说?” 关文顿了下方道:“不是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只是……这种事情总是难以启齿的。” 关文拉了李欣,低声在她耳边耳语道:“你去检查下那安家小姐的身子,我怀疑……” 关文话没说完。[]李欣却已经明白了关文想说的是什么,顿时诧异地抬头看向他。 “我也只是怀疑……”关文低声道:“小六没说,爹也没说,但是你进来的时候也瞧见了,那床凌乱着,安家小姐在小六房里……” “好了我知道了。”李欣连忙打断关文,心下更加沉重。更有着为难:“可是安家小姐压根就不听我们的,就是检查……我也不会……” 关文在屋中踱步,敛眉深思,李欣坐了下来,手指 .97ks.net搅合着。轻咬着下唇。 “如今那安家人还没找来……” “就算是没找来,安家小姐回去,她能什么都不说?”关文略感烦躁,望向李欣道:“如果他们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了,这事可就不好收拾了,根本就压不下来——或许他们还以为,这会让他们成功在一起。” 李欣微微低下头。 不是她妄自揣测,只是她真的认为,关止承没那么傻。他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 那一日在安老爷面前闹得不是很厉害的吗?今天怎么却没有跟他大哥二哥闹将起来? 安家小姐愚蠢白目是明摆着的,但是关止承,李欣不相信他就真的一点儿不担心安家老爷下手对付他。除非关止承留有后招。 那这后招是什么? 夫妻二人对坐半晌也没得出结论,李欣开了门,和关文走到堂屋,关武正小心呵护着杏儿喝安胎药。 杏儿皱着眉。安胎药大概有些苦,她喝得并不情愿。 阿妹坐在了一边,见关文二人进来,忙叫道:“大哥大嫂。”说着看了自己屋那边儿:“把那安家小姐关在里面,真的没问题?” “她不闹腾就没问题。” 李欣答了一句,抿了抿唇道:“把她关在阿妹屋里也不是个办法,也不知道安家什么时候会找来。真的找来了,她这边肯定是瞒不住的。[]” 杏儿点点头,看向关武:“得尽快把她给送走。” “送她回去,就怕她在安家人面前又说些其他的话……” 李欣如今真觉得是骑虎难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全是关止承惹出来的!本来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可这种事情,总不能不管…… 李欣伸手拍了下桌子:“还是只有想办法劝服那安家小姐……” “大嫂你别白费功夫了,她如今心里脑里都只有六弟,哪里听得进去?劝也是白劝。”杏儿摆摆手,又喝了口蜂蜜水,说:“只能把她送回去,再跟安家老爷说清楚,是她自己跑来的,跟安家老爷好好谈……没其他什么办法了。” 若是搁以前,倒是可行,可若是安家小姐真的跟关止承发生了什么……安老爷岂会就这么算了? 李欣吸了吸气,道:“你们坐着,我去找安家小姐问两句话。” 李欣开了阿妹屋门上的锁,进了屋去,反手插上门栓。安萱正坐在阿妹的床上,见到李欣进来立马摆出戒备的姿势。 “倒是不错,没哭没闹。”李欣冷笑了一声,也不跟她废话,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跟关止承成了好事了?” 安萱顿时一惊,脸色立马绯红起来:“谁、谁跟你说的!” “我在问你话,你直接答我是还是不是就可以了。”李欣紧紧盯着安萱脸上的表情:“半月后就要出嫁的新娘子,嬷嬷肯定教过你男女之间的事。安家小姐,请你回答,是,还是不是?” 安萱动了动嘴皮子,脸涨成了猪肝色。 “是不是!” 李欣大吼一声,安萱下意识地身体一抖,立马回道:“不是!” 李欣心里一松。还是确认道:“真的不是?” 安萱颤抖着点头,看着李欣步步朝她走了过来,自己忙往床里缩。 李欣站在床前仔细看了她一会儿,才说道:“安小姐。算你还不算糊涂。你要是真的跟关止承发生了什么,你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安萱抚了抚胸口,却是回李欣道:“才不是呢……止承说。止承说他对我好,要明媒正娶我以后才会要了我的身子,他是珍惜我,在最后关头……把我推开了……” 说着竟然害羞地低下头来。 李欣简直要拍案叫绝。 关止承,这叫做欲擒故纵?一个少女对珍惜她的男人俯首称臣从此以后心甘情愿……这不就顺理成章了? 真是一出好戏啊好戏! 李欣也不知道自己是要气还是要笑,她跟这位安家姑娘当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这根本无法沟通! 李欣出了房门,继续把安小姐锁在里面。对上关文望过来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明显地看到关文松了口气。 “欣儿,我们得送她回去。”等李欣进了堂屋,关文便出声说道:“不管安家有没有来找人,这时候都不能留她在这边。” 李欣点了点头。正商量要怎么送安萱回安府去,关止承却上了门。 脸上有青紫,走路也有些一跛一跛的。伤显然是新伤,不是前些日子关文揍他的那一顿留下来的——势必是不久前打的。 关武重重地哼了一声,关文冷眼看着他,几乎控制不住想抄了扁担上去再收拾他一顿。 “你来做什么?”李欣伸手拦在他前面:“来讨打的?” 关止承恨瞪了李欣一眼,看向关文道:“大哥,萱儿人呢?” 关文冷冰冰地回道:“叫得很亲热?你的廉耻在哪儿!” 关止承不为所动,继续问道:“是你们把她带走了。她人呢?我要跟她说几句话。” “止承!” 这边儿的声音让阿妹屋里的安萱听到了,或许是她熟悉关止承的声音,听到一点儿后安萱便贴近了门口拍打着门喊道:“止承!我在这里!” 关止承立马向阿妹屋门那边儿跑去,关文即刻起身追了过去,在关止承触上门板的同时,也抓住了他的后领。 “大哥。你放手!我就跟萱儿说两句话!” 关止承徒劳地挣扎了两下,还是被关文给扯着跌到了地上。 门内安萱凄厉地喊:“止承!止承你没事吧止承!” “萱儿!” 隔着门板,这两人活像是两个苦命鸳鸯。而拆开这对鸳鸯的恶人,倒成了关文和李欣等人。 关止承大声地喊道:“萱儿,你回去吧!我们来日方长!千万不要伤害你自己!要保重你自己,千万要保重你自己啊!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李欣冷冷地看着关止承,安家小姐在门里伤心地叫着关止承的名字。要是不清楚其中纠葛,看到的人势必会觉得他们很是可怜,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是世上顶顶遗憾的事情。 关文皱起眉头,上前把关止承给拖开。李欣伸手敲了敲门板道:“安小姐,不要再哭闹了,不觉得很难看?” 关止承还在喊着:“萱儿,你回去吧!我不会放弃,你也不要放弃!总还会有机会的!会有的!” 关武忍无可忍,冲下来“啪”一声打了关止承一个巴掌:“嚎什么!自己惹了事儿还在装无辜,什么机会?门儿都没有!” 关文拖着关止承,按他坐到堂屋里边儿,关武伸腿踢了他一下说:“还跟人家大姑娘面前装,你几斤几两是啥样的人,我跟大哥清楚得很!在我们面前还装!” 关止承捂着脸,低着头,关文和关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是他确实是没像方才那样激动地大声咧咧,如今坐在这堂屋里,却是无比地平静。(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二十四章 比之不如 关武最是见不得他这样目中无人,好像什么都掌握在手中的模样,当即就拍了他脑袋一下,“你不要命了你!你就不怕安老爷找上门来,暗地里把你弄死了!” 关文伸手抓了关武,沉声说道:“二弟,够了。[]” 关武悻悻地重哼了一声,关文看向关止承道:“你当真以为你还有机会?沈家和安家婚期都定下来了,你有多能耐可以跟沈家抗衡?” 关文冷冷地看着他,半晌后终于是说道:“你自己想找死,就死得远远的,我们眼不见心不烦。可你如今走到这个地步,是想让安老爷把我们这些知道实情的人都给恨上,赶尽杀绝才罢休?” 关止承却是轻笑了声,声音带了点儿痞痞的味道:“大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还不够分量。” “你说啥!”关武立时瞪了眼,关止承嗤笑一声,低下头仍旧装他的面无表情。 关文心中自然是动了怒的,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弟弟,捏紧了拳头。他很想就这么把拳头砸到他身上去,这样的话,心里的愤怒和镇痛就能转移到他身上去,或许他就不会觉得这么难受了。 然而他到底只是捏紧了拳头,并没有出手打他。 打过了,但是不顶用。 何必再花力气。 李欣走进堂屋来,安萱的声音已经止住了。她看了眼关止承,再看向关文,轻声问道:“现在怎么办?把安家小姐送走吗?” 关文点了点头。“我去叫辆车,把她送到镇口就放她下去,让她自己回去。” 关武站起身道:“大哥,你歇着。我去就好。” “找家嘴严的人家,你亲自驾了车送她去。” “好。” 关武踏出堂屋,跟杏儿说了两句话便匆匆下了坡。 李欣坐到了关文斜对面。[]关文并没怎么说话,但她却知道他心里边儿怕是很不好受。 关止承也是装起了深沉,大家都一言不发。 等到关武回来说事情办妥了,驴车就在坡下,关文才抬了头站起身,对李欣说道:“欣儿,你带着安家小姐一起。送她到镇口放她下车,然后就跟二弟一起回来。” “好。” 李欣带了安萱出来,关止承被关文捂着嘴押到了堂屋后边儿,二人自然是见不到面。 安萱出了屋还不停张望着,喊着关止承的名字。李欣冷冷地看着她说:“别叫了,你以为在我们家里还会任由你们见面?” 安萱撇开脸,低着头。 不知道她眸中会不会有愤怒。 李欣说道:“安小姐,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做了沈夫人的儿媳妇儿,当真是辱没了沈夫人的名声。” 安萱倏然抬头看向李欣,斩钉截铁地道:“那沈四爷是个纨绔,我若是成了他的妻,这辈子才是毁了!” “所以你就甘愿陷入对关止承的感情里边儿?”李欣看着她。也肯定地说:“我却觉得,他比沈四爷还不如。” 沈四爷至少还有两分可取之处,可关止承…… 李欣冷笑一声:“你若是不信,时间总会证明一切。” 关武驾着驴车,李欣按住安萱坐在驴车里边儿。驴车外边儿只是简单地遮了遮,看上去还是挺破烂的。 李欣忽然想到。自家没有代步工具,每次去镇上都要租人家的车马,委实不太方便。等这段混乱的时期过了,还是买头骡子或者驴的,出远门也方便些。 一路到了镇上,倒也没有遇到什么人往荷花村去,看样子安老爷还没行动。 李欣让安萱下了驴车,自己坐在车辕上,对安萱道:“就送你到这里。[WWw.YZUU点com]市井之地,人多手杂,安小姐孤身一人,不大安全,还是赶紧自己回府去。我奉劝你一句,昨日到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你最好只字不提。否则,后果如何,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李欣让关武驾车回去,安萱在后边跟着跑了一小段距离,到底是千金小姐,立马就气喘吁吁,根本就跑不动了。 路上关武问李欣,这样把安家小姐丢在镇口会不会不好。 李欣回答他说:“你大哥这样说,自然也是想到,要是直接就送到安府去,可能会被周围的家丁什么的看到。送到镇口就保险,本就是她自己跑出来的,送到那儿,也差不多了。” 关武搔了搔头:“可是……总觉得不大妥当……” “别想那么多。” 李欣催促关武赶路,在车里微微闭起了眼。 的确是不大安全,但是她也明白关文的考虑。安老爷若是发现她不见了,府周围是肯定要派人四处巡看的,连带着几个重要的通道口也肯定会有人在那儿等着。即便是放在镇口也已经很冒风险了,更别说是送到府上去。 那就等于是自己送上门。 沈家和安家婚期将近,关止承和安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传了出去,两家的脸面都会没了。 李欣吸了口气,想着想着,在驴车里不知不觉地竟然就睡着了。 到家的时候是关武把她叫醒的,李欣觉得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阿妹听到声音站在坡口喊道:“大嫂,二哥,快上来,我们可以吃饭了!”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沉闷。杏儿因为喝了安胎药,又被安萱的那一番话给气着了,心情不大好,化愤怒为食量,倒是不声不响地吃了三大碗饭。李欣也饿狠了,吃了两碗。关武狼吞虎咽地吃着,不忘记给杏儿夹菜。 只有关文,吃饭的速度放得很慢,眼睛很久都不眨一下,看起来像是在失神。 阿妹吃过饭。搀着老关头去散步了,扬儿和小康跟在一边凑趣。堂屋里又剩下他们四个。 “关止承人呢?”李欣开口问道。 “大哥让他回老屋去了。”杏儿回道:“不过,就不知道他又会做什么……” 李欣看向关文,轻声问:“阿文。你的想法呢?” 关文搁下筷子,揉了揉鼻梁:“如今只能看着他了。” “到底要为那小祖宗忙活到什么时候?”关武有些暴躁,生气地重重搁下碗:“为了他那点儿汤事儿忙前跑后就算了。他自作孽,我们还得帮他善后!他还一点儿不知道感激,怕是暗地里还骂着我们挡了他的路!” 关武说着就往地上啐了一口:“吃力不讨好,真当我们乐意管他不成!他不受点儿教训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关武看向关文:“大哥,要我说就让他作好了!看他能有个什么下场!” “阿武……”杏儿拉了他一下,说:“别说气话,要是安老爷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给……那可怎么办?这好歹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关武忿忿站起来踱了两步。猛地踢了旁边的小凳子,嘴里骂了句娘。 关文伸手抹了抹脸,长叹了一声:“没其他的法子,我们不能保证安小姐不会再跑出来,就只能看住小六了。” 杏儿帮着李欣收拾了碗筷。关文和关武去了荷塘子那边儿,兄弟俩还要商量怎么看住关止承的事情。 杏儿叹了口气,坐在灶膛前看着在洗碗的李欣,说:“幸好只有半个月,要是一年半载的,这哪能一刻不落地看着他?” “你当真以为只有半个月?”李欣无奈地笑,摇了摇头:“要是那安小姐嫁进了沈家,还是心心念念着关止承呢?” 杏儿愣了一下,“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李欣一边刷碗一边说道:“成了沈家太太。可就比做安家小姐的时候自由得多了。到沈府里,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人物,想出来上来就出来上香,或者说是查看自己嫁妆铺子的生意什么的,那也是很正当的理由,沈家难道还能拦着?” 李欣说到这儿倒是顿了一下:“沈家比安家还要富有些。沈四爷又是沈老爷宠爱的幺子……杏儿,你说,沈家和安家,要你选一个靠山,你会选谁?” “这还用问?”杏儿狐疑道:“自然是财势更大些的沈家。再者说了,沈家行善积德,名声更加好些,应该也更容易信赖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 李欣停下手里的活计,心里更加沉重起来。 要是关止承原先打的是安家的主意,如今……却打起了沈家的主意呢? 李欣蓦地睁大了眼睛。 “大嫂……”杏儿连叫了她两声,总算是把她叫回了神来。杏儿说道:“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如今最主要的是等这半个月平平安安地过去……我可不像再遇上今天这样的事情,太让人悒郁了。” “你别跟她计较了,本就是跟我们不相干的人。”李欣说道:“年岁小不是借口,十四五岁,足够能辨清是非黑白了。我们也劝过的,只是她不听人劝,一意孤行,我们又有什么办法?这更不是我们的罪过。” “……但总归,始作俑者,是我们的小叔子。” 李欣冷哼了一声:“小叔子……这个小叔子,不要也罢。” 想起安萱在阿妹屋中对她们说的那番话,关止承那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力简直让李欣佩服地五体投地。睁着眼睛说瞎话,关止承的确是有一手。 连杏儿平时少有动怒的人,也犯了真怒。 今日事情过后,倒也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五天。这期间,关文去顾家找了人,谈妥了起屋子开工的事情,找了十八个顾家汉子来帮忙。李欣也联系了董三公这个杀猪匠提供新鲜猪肉,自家菜园子的菜不够吃,还专门跟别家订了菜蔬。鸡蛋倒是管够,每天都有十几个。 这般过了五日,姜师傅再次登门了。(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二十五章 协调 跟往常一样,姜师傅言简意赅直奔主题:“人是否找齐了?” “齐了。[]”关文一边迎了姜师傅进堂屋,一边说道:“总共十八个人,按照姜师傅你说的,十五到二十人。” 姜寒点了点头,放下身上挎着的包袱,接过李欣递来的杯喝了口水:“什么时候能开始动工。” “明日吧。”关文说道:“我今日准备一下,再去通知他们一番。” 李欣在一边也说道:“还有姜师傅住的地方,还请姜师傅先去看看是否满意。” “无碍。”姜寒说:“有个可以打盹儿的地方就行,住的地方不拘多好。” 关文和李欣对视一眼,关文说道:“我带姜师傅先去看一下吧。” 阿秀那间屋给腾了出来,女儿家的东西都搬到了阿妹那边儿去。李欣换了被套和帐,把阿秀的屋打扫了一番,用作是姜寒这两个月的住所。 姜寒看了一圈就点了个头,倒是真的不在乎自己住在什么地方。 当日下晌关文就去顾家通知明日开工,顾家跟关文合作过一回,这也自然是熟悉的。虽然关文说起屋的师傅有些不好相处,但顾家的汉倒是都觉得没关系——只要自己做工不偷工减料,偷奸耍滑,那师傅也不会无缘无故就骂人不是? 料材方面也是顾家人那边儿提供,姜寒只说料材须得他过目才能用,并不走他这边儿的工程。这也没有什么大碍,顾家人实诚。自然不会做坑骗关文和李欣的事情。 这事儿还有个更高兴的,那边是阿妹了。 因为顾家人都往这边儿来起工,她那两个闺中小姐妹顾牡丹和顾芍药都答应了她,那段时间往她这边儿来说话。待在自己家中就能跟好姐妹说话。阿妹自然喜不自禁,招待起姜师傅来也格外热情,帮着李欣做家务干劲十足。【叶*】【*】 日一天天过去。离沈安两家结亲的日已经不远了。 而他们这边儿,因为一直在忙活着地基的事情,房几乎没起色,已经有一些顾家汉开始急躁了。 关文只能一边担心关止承那边会不会出幺蛾,一边儿还要协调顾家和姜师傅之间开始逐渐冒头的矛盾。连荷塘和石头地都少有去,家中很多事情都依靠着关武来办。 眼瞅着烈日当空,盛夏到来。大家本就火气重,脾气那是点火就着,关文心中也有些急躁,有时候那姜师傅说话的确有些太直接露骨,好几次差点就跟顾家汉闹了起来。 若不是关文在。顾家人卖他面,没有起大冲突,说不定真的就会打作一团。 在这种时候,李欣也少不得每日煮了降温去火的绿豆汤,搁在凉水上边儿镇一镇,并且万分怨念在这山坡上边儿不好打井——若是有井水冰镇,效果或许会更好。 老屋那边儿却是没什么大的动静,听说关止承如今也挪了尊臀肯去学塾上学了,关明呢也恢复本性。日日往村头去赌博,输钱赢钱的李欣不知,但总有风言风语地传进她耳朵里,说她公爹如今跟一些老混混搅合在一起,聚在一起不是抽旱烟就是说黄段,咧着口大黄牙笑得嘻嘻哈哈。 那刁老妖如今也是孙家关家两头跑。一边儿讨好着孙培孙喜鹊,去瞅瞅他那“女儿”孙云静,一边儿巴着关明,虽不再说让关明娶他娘的事儿,但是在外人看来,那就是跟关明日益亲密,更是对关止承跟亲兄弟似的。 期间何春生来找过关文和关武一趟,说是替他爹问的,问关明究竟怎么回事儿。 关武脑虽然直,却也并不是个笨蛋,自然是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所以什么都没跟何春生说,只道:“他爱咋样就咋样,我们还能管得住他不成……一大把岁数了,他能听自己儿数落?” 关文只是低了头,等关武说完话,回何春生说:“何伯要是觉得我爹那样做不妥当,尽管开口训斥他。[]他如今是不听我们兄弟的话的,何伯说说他,或许有效些。” 何春生只能这般去回了何泛常。 白慧也来找过李欣两回,带着她家蘅儿芜儿来,拉了扬儿一通夸赞,似是还没放下让扬儿跟蘅儿或芜儿定娃娃亲的念想。 李欣也只能含糊过去,好在白慧也没提,只是跟李欣和杏儿拉了会儿家常,委婉地提了提关明如今跟那些个老流氓们“聚众赌博”的事情,言中之意是让李欣和杏儿让她们当家的去劝一劝她们公爹——总归是影响不好,关明从前可不是这样“混混”级别的人物。 这般看来,白慧倒像是替孙鸿雁传话来的。 新老村长都关注上了关明的“赌博问题”,关文有些意识到这问题的严重。 距离沈四爷和安家小姐大婚的日还剩五天,关文就关明赌钱的事儿跟李欣商量:“你说何伯和孙鸿雁是什么个意思?难不成是爹他惹了什么祸?” “惹祸应该不可能的,真惹了祸,纸里包不住火,肯定就传出来了。”李欣摇头道:“大概是你爹从前不这么混的,如今越做越过了,所以何伯和孙鸿雁都看不下去了,才来提醒你的。” 关文顿了顿说道:“欣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提过,怕爹赌钱赌上了瘾,输红了眼,把家产都赔进去?” 李欣顿时笑了笑:“你爹还有多少家产?就那六分水田?那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院?”李欣叹了口气:“他还能有多少家产?” “家产是没有……”关文动了动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算了,我去找他一趟,跟他说一说。他始终是要名声的。” 李欣点了个头,见关文迈步出去,忙叫住他,想了想自己是为什么事儿叫住关文,想了半晌才猛地拍了下额头,拿了一串钱给他说:“这一百个钱,你提早交给他。下个月怕是更忙,我估计会忘掉这事儿。” 关文笑了笑,点头说道:“知道了。” 去了没一会儿关文倒也就回来了,只是脸色不大好,李欣问他怎么了,关文说道:“话是跟他说了,钱也给他了,不过刁老妖在那儿,我看着心里不爽快。” 李欣失笑道:“最近他不一直都跟刁老妖混一起的吗?” 因为二黑的事儿,刁老妖是记恨上了李欣了。虽然至今也不知道刁老妖那腿是不是二黑咬伤的,但李欣估摸着,刁老妖这就是认定了她挡着他生财的路了。想讹诈她没讹诈成,反倒被人恨上,李欣也不得不说她很冤枉。 抬头想劝关文两句,却见关文仍旧是脸色不大好的样,李欣不由道:“你见不过眼就把你刁老妖赶出去,反正如今我们跟他也是撕破了脸皮,不用惧他。” 关文鼻翼翕动了下,这才说道:“刁大娘也在。” “……啊?”李欣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刁老妖,刁大娘,还有你爹……坐一块儿?” 关文点了点头,轻叹一声:“所以我这会儿在想,他们是不是说让爹跟刁大娘……的事儿。” 关文叉了手,神情微敛:“要真是这样,我们要怎么做?” 虽然关文以前说了,关明爱怎样就怎样,但是真到了关明要娶妻这个阶段,关文是不可能不管的。他好歹是关明的长,关明真的娶了刁大娘,刁大娘就成了关文的后娘,刁老妖那就是他兄弟。村里对这个还是很看重的,后娘兄弟的,那就是关文的亲人。兄弟不说,至少他必须得给后娘养老送终,披麻戴孝。 李欣眉眼沉了沉:“这个……不是还没确定吗?你别自己把自己吓住。” 良久关文才低应了一声,恰好这时听到外边儿姜师傅那儿有些嘈杂,关文恐又是姜师傅和某个顾家人吵起来,忙出去协调。 很快就到了沈四爷和安小姐成亲的日,也就是明日了。 这日清早李欣就有些烦躁,想着明日就是沈安两家的大喜日,她虽然一直记得这事儿,想着到时候去观礼要是被沈夫人拉了说话,要怎么镇定地与人交谈的事情,可竟然疏忽地忘记了自己还没准备送去的贺礼。 阿妹带着顾牡丹和顾芍药坐在院里边儿,一边儿小声说话一边儿坐着针线。见到李欣步履匆匆地来回走着,阿妹不由叫道:“大嫂。” 李欣刹住脚,望向阿妹问道:“什么事?” “你很忙吗?需不需要我帮把手?” “关大嫂,我们也帮忙。” “是啊,我们也帮忙。” 顾家两个姑娘也殷勤地说道。 顾芍药很快也要嫁去镇上了,整个人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一样,粉嫩红润的脸,笑意盈盈地望着李欣。 李欣摆了摆手:“你们小姐妹继续聊天儿做针线吧,我这边儿的事儿你们也忙不过来。” “不是的大嫂……”阿妹抿了抿头发笑说:“芍药姐姐听说大嫂明天要去喝富贵人家的喜酒,看那些小姐少爷的成亲,想让大嫂仔细看了,回来学给她听呢。” 李欣“哦”了一声,疑惑地望向阿妹。阿妹笑说:“芍药姐姐嫁到镇上去,想知道知道镇上人家娶媳妇儿嫁姑娘是怎么弄的。” 李欣便笑起来,面上点点头,心中却是想着,自己到时候怕是只会担心会碰上安家老爷,或者是被沈夫人叫去看新娘,又或者,会碰上薛谦——那日他也应该会来,好友的弟弟娶亲,在一个镇上,怎么着也不会落空观礼之事。 她还哪有什么心思看人家怎么办婚事?(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二十六章 错位 当晚关文和李欣就明天的事情商量了一番。[] 他们是夫妻俩,一个是新郎官沈四爷请的客人,一个是沈夫人请的客人,两人都不能落空。 关文找了身体面的,剪裁得体的缂丝衫搁在床头打算明日穿,李欣也找了件干净的酡颜色衣裳,不至于与新娘的大红相冲,穿着也喜庆一些。想了想,李欣还把关文买给她的那朵绢花搁到了桌上,明日记得戴在头上。 躺在床上,李欣有些心绪不宁。她侧过身推了推关文问道:“跟你二弟都说好了,让他看住你六弟的?” “说好了。”关文沉声回道:“今晚让冯家兄弟帮我们守在老屋边儿上,担心他半夜的时候趁人熟睡出去。凌晨二弟就去换他回来。” 李欣点了点头,长吁了口气:“希望明天一切皆好,不要出岔。” 关文眉目微沉,轻声说道:“我们能掌握的,也就只有这边。安小姐那边如何,却是顾及不了的。” “想来安老爷不会让自己女儿在关键时候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李欣道:“明日守在安小姐身边的丫鬟仆妇的,肯定是安老爷信得过的人。” 关文轻轻颔首,动了动身体,说:“别担心了,能做的我们都做了,真的要发生什么事情,那也没有办法。明早还要早起,睡吧。” 李欣打了个哈欠,躺了下去,慢慢闭上眼睛说道:“真希望明日过后。不需要那么辛苦了。” 黑暗中,关文却是张开了眼,望着上方的帐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直到听到李欣发出了轻微的稳定的呼吸声,关文才无声地叹了口气。阖上了眼睛。 一大清早。关文和李欣就起了床,悦哥按照约定早早地驾着牛车过了来,从坡口上来。 李欣招呼他再吃个热腾腾的馒头,问了他两句他媳妇儿的状况。( ·~ ) 关武已经去换了冯德发回来,冯德发说昨晚老屋那边儿没什么动静。他虽然不解为什么关文和关武让他去“监视”关家老屋里的父俩,但他还是照着做了。李欣让他饱饱吃一顿,到底是熬了夜的,让他吃过了就去好好睡一觉。 吃过早饭,关文和悦哥一起把备的礼给搬上牛车。东西也就一个筐。里面是李欣装的一些蜂蜜,捎上的自家积攒的一些鸡蛋,还有阿妹做的一个喜鹊登枝的大结。除此以外。再送点儿礼钱,也就差不多了。 不知道镇上人家送礼会送什么,依着李欣这样的送法,那在村里边儿也是十分豪奢的了。 一路平安地到了镇口,关文和李欣另换了马车,径直驶到了沈府。 还没看到沈府的宅邸就已经可以听到那热闹的声音,鞭炮声不绝于耳,空气中似乎都有那种硫磺火药的味道。人来人往的,街上堵着好些马车,来来往往的乞儿撒丫地跑着。一个说沈家那边儿有吃的,一个说安家那边儿摆流水席,穿来穿去地只为了能好好吃饱一顿饭。 还有许多看热闹的路人、百姓,出声谈论这沈家和安家这一场婚事。 箭在弦上,若是安家小姐真的当众悔婚。或者是出了什么岔。沈家和安家会沦为整个辉县的笑柄。 车把式扭头说道:“二位,这前头过不去了。得等着,前边儿宾客怕是多得很,马车一个一个挨过去,等着人家沈家管事安排呐!” 李欣微微一怔,没怎么明白车把式的意思。 关文倒是一下就懂了车把式这委婉的说话,拉了李欣下车,搬下那一筐东西,递给了车把式车钱。车把式笑着接过道了谢,驾着马车一溜走了——想必是还想着能再装一拨这样的客人。 “还没到地方呢。”李欣看向关文说道。[ ~] 关文轻抿了抿唇道:“大户人家有喜事,例如寿宴、喜宴之类,很多想跟人家攀上关系的,都会借此机会上门。你瞅着今日沈家门庭若市,不一定就全都是沈家请来的。”关文说道:“我们俩看上去也不像是有多少家底的人,那车把式的意思是,沈家管事不一定能让我们进去。马车排着过沈家大门,车把式是不想跟着我们丢人,怕那管事轰我们走。” 李欣顿时好笑道:“是那车把式嫌弃懒得等吧。有这等的功夫,他都可以再拉一次客了。” 关文笑着点了点头。 “再者说了,今日是沈家大喜的日,沈家管事又不是傻,不可能给人捏住把柄,哪会轰走送上门来恭贺之人?除非那沈家管事不想在沈家做下去了。” 李欣说着指了指地上的筐道:“那车把式怕是看到这个,觉得我们送礼都送些不上台面的东西,所以才忙不迭地走了吧?” 关文耸了耸肩,扛起筐道:“算了,我们手上有喜帖的,拿给那门房看,总不会不让我们进门。” 不让进门倒好了,省事儿。 李欣瘪了瘪嘴,跟在关文身边儿。 比起那车马来说,到底是人要瘦小地多,灵活性也更加好,马车堵着不能近前,关文和李欣这边走着倒是很容易地就走到了沈府门前。 那两尊石狮上也绑上了大红花结,整个沈府门前俱是喜气洋洋,就连那些迎人的仆妇丫鬟,管事小厮们,都是换了一身新衣裳,打扮地精精神神的。 关文和李欣这一对上门来的宾客自然是引起了门前人的注意,但好在其中有一个是他们的旧相识——韩哙,见到关文和李欣立马亲自来迎,还省了他们掏喜帖的功夫。 这一回沈府府门大开,进门是一尊石屏风,上面浮雕着一幅自然山水图,刚好挡住了门口人的视线。越过石屏风,便可见宽敞明亮的院,中间过道空了出来,铺着红色地毯,左右两边却是摆了酒席,上面已经坐了泰半的宾客。 韩哙接过关文的筐,李欣拿出那个大型的喜鹊登枝结,韩哙赞叹了一番,说会亲手拿给沈夫人过目。而其余的蜂蜜和鸡蛋则让一个仆妇给带下去了。 又略略思索了一番,韩哙请关文和李欣到了东北方向,位列在中央的一张桌上去就坐。 这本是听候人家吩咐的事情,然而李欣打眼看到那桌上坐着的人,顿时就有些后悔没自己找地儿坐。 在那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薛谦。 他穿了一身枫叶金色滚边褂衣,正含着淡淡的笑意望着他们,露出腰带上的幼狮古铜环扣,腰带下坠着翡翠玉带,左手大拇指上还带着一枚白玉扳指。 关文自然是听从韩哙安排,想着韩哙也是知道他跟这薛爷认识,所以安排他们坐在一起,当即便落座于和薛谦相差一个位置的圆凳上, 李欣木然地坐在了关文的旁边。 关文拱手向薛谦道:“薛爷,好久不见。” “关兄弟不需多礼。”薛谦客气地笑道:“今日也来看长玙婚宴,关兄弟有心了,也来观礼。” 关文笑道:“应该的。” 说了两句客套话,薛谦又介绍起坐在她身旁的老妇人:“这是家母,平日不习惯出门,今日听说是喜事,家母向来吃斋念佛,好积福分,想着来添添喜气。” 关文忙向那位薛老夫人道:“老夫人,失礼了,晚辈姓关,老夫人叫我一声阿文便可。” 那位薛老夫人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喜欢说话,嘴里应了一声贤侄,这也只是客气的说话。 关文抬了头,却见那薛老夫人直盯盯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媳妇儿。 而李欣则是一直微微垂着眼,自然也不知道薛老夫人注视她好一会儿了。 “母亲。”薛谦在一边轻咳一声,薛老夫人回了神,饮了口茶却是问道:“贤侄,你身边这位……” 关文暗地里忙拉了拉李欣,见李欣抬头看他,才向薛老夫人介绍道:“老夫人,这位是拙荆。”又对李欣道:“这是薛爷的母亲。” 薛老夫人点了点头,笑望向李欣:“我瞅着你有几分面善,倒像是一早就认识了似的。” 李欣顿觉尴尬。 她方才只注意薛谦去了,压根儿就没看到这位老夫人。突然蹦出个老夫人说是薛谦的娘,薛谦这娘还说她面善……她难保不会联想到,当初薛谦在辉县长住下,还将她那前身包了下来,会不会是起个睹人思人的目的? 心里忐忑,面上却还是保持着一派自然,李欣微微笑道:“我娘就说我长了张看谁似谁的脸呢。老夫人看我面善,那也是我的福气。” 薛老夫人顿时掩嘴笑道:“你娘这是说笑呢,我瞅着,你这相貌就很不错,看了心里就舒坦。美不美倒在其次,最重要的就是看着心中安宁。想必你也是个性情恬淡的人吧?佛说相由心生,便是这个道理。” 李欣摸了摸脸,也拿不准薛老夫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客套话,便也只是笑笑:“老夫人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正说着话,那边儿出现了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儿,他一边甩开身边黏上来的小女孩儿,一边看着薛谦这边儿,朝着他们这方向过来。小女孩儿身后的入乳母上前追着,劝着那小女孩,小女孩儿却不听,手直直伸向男孩儿。 走得近了,李欣才发现,那男孩儿与薛谦却有七分相似,毫无疑问与薛谦是有血缘关系的。 男孩停住脚步,小女孩撞到他身上,顿时捂住鼻细声细气地叫哥哥。男孩厌恶地瞪了她一眼,朝薛老夫人和薛谦拱手道:“祖母,父亲。”(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二十七章 薛青岩 上 这男孩无疑便是薛谦之子。(WwwSuimengcOM) 李欣依稀记得,薛谦有一子一女。看来这便是他那两个孩子。 男孩儿眉骨清高,带着一股自来的傲气,小小年纪便让人觉得气度不凡。女孩儿则粉雕玉琢,瞅着不过三四岁年纪,正是最乖巧的时候。 只是这时候小女孩在男孩给祖母父亲请安问礼的时候却还是扭着她哥哥不放,丝毫没察觉她哥哥对她的不喜,更没看到薛谦已经皱起了眉头。 “怎么把蝶姐儿也带来了?”薛谦沉声问道。 小女孩儿揉了揉眼睛,被乳娘牵了出来。乳娘神情略带了些惊慌地道:“蝶姐儿说要跟着岩哥儿一起来……” “算了,都是孩子,第四百二十七章 薛青岩(上)蝶姐儿还小,你做父亲的,不要对她那么苛刻。”薛老夫人挥了挥手,让那乳娘站在了自己后边儿,对小女孩儿招手道:“蝶姐儿,来祖母这里。” 小女孩儿摇摇头,眼巴巴地抬头看着男孩儿,略带了点儿哭腔:“要哥哥……” 薛谦伸手端了一盏茶,细细啜饮,见男孩儿还是无动于衷,动了动嘴说道:“母亲,蝶姐儿在家就蛮横霸道,这是沈家婚宴,若是被她闹起来了,恐是不好。” 薛老夫人微怔,想来是仔细思索了一下,方开口说道:“乳娘,待蝶姐儿下去吃点儿点心,不要带上宾客席来。想来沈家对随行仆役自有安排,你看好蝶姐儿,不要让她闹腾。” 乳娘忙答应着。小声劝着小女孩儿离开。旁边也过来了两个丫鬟帮着劝说着。 或许是见自己哥哥终究还是不理她,小女孩儿哇地哭了出来,任由乳娘抱着退了下去。 人不见了,声音还听得到些。 然而男孩儿却丝毫没有动容。往小女孩儿消失的地方瞥了一眼。满眼都是厌恶。 李欣第四百二十七章 薛青岩(上)有些惊讶于男孩儿的神情——竟似是带了一些恨意! 就算没有兄妹之情,妹妹更加没有与他这个兄长争夺家产的道理,何至于……对一个才三四岁的小姑娘有恨意? 薛谦身后的跟着的是关文见过几次面的长随秦顺儿,正给男孩儿拉开了关文和薛谦中间空着的那个位置。 男孩儿就了座,薛谦这才向关文介绍道:“这是犬子,大名青岩,今年方满过十一。” 男孩儿立马站了起来,薛谦对他道:“这位称关叔叔。()” “关叔叔。”薛青岩毕恭毕敬地对关文行了一礼。 “贤侄不必多礼。” 关文赶紧扶了薛青岩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真诚地称赞道:“薛爷,令郎小小年纪,气度不凡。将来庇佑一番造化。” 薛谦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隐隐些骄傲,伸手拍了拍薛青岩说道:“我就只有此一子,自然希望他将来能有出息。” 在大人面前,薛青岩表现得倒是极为稳重。才十一岁的孩子能有他这样的沉稳气度的确是不俗。不得不说,他被教养地极好,有礼貌,懂进退,且很会看人眼色,在薛谦和关文说话的过程中能适当地开口。却不显得突兀。 李欣暗暗观察,觉得这孩子当真是个可造之材。有家财作为后盾,往后必定有一番成就。 说话间薛老夫人也拉了李欣聊天儿。 只是薛老夫人是北方人,估计也是习惯了乡音,说话多了。有些生词儿李欣听不大明白。不过这也不妨碍二人之间沟通。薛老夫人是越看李欣越喜欢,不过李欣却觉得她是透过她的脸。在想着其他什么人。 只一会儿的功夫,这宾客席就越来越热闹了。 随着一声声的“恭喜”、“大喜啊”的声音,沈夫人脸上堆着笑走了过来。她是沈家当家主母,大家自然纷纷为她让道。 沈夫人与各个来客寒暄,走到李欣这桌的时候倒是笑了一下,扶了薛老夫人起来说道:“您来了,怎么能跟小辈儿们坐一起?来来来,我们去那边儿一起坐去。” 薛老夫人待推却,沈夫人道:“您要是推,这可就是不给我面子。” 薛老夫人按住沈夫人的手说:“漪涵,我痴长你几岁,唤你一声妹妹不为过。今日我也算是腆着脸来观礼,却实是无颜与你一起坐接受新人拜见。上次福满楼之事,是我管教无方……” “您再这么说,可就是看不起我了。”沈夫人截住薛老夫人说的话,笑道:“事情过去便是过去了,我岂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何况晚辈不懂事,您也训斥过了,这便算了。今日大喜日子,咱们不提那些,那边儿去坐。” 薛老夫人还是有些为难,却是盛情难却,最终还是跟沈夫人另去主桌那边儿去了。 李欣这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说沈夫人的名字。 漪涵,如水般的一个名字,很有些诗情画意。 “沈夫人娘家姓什么呢……”李欣喃喃地问了一声,却没想到薛青岩竟然开口回答了她说:“关婶婶,沈夫人姓楚,是我朝大族。” 李欣愕然抬头,薛青岩望着她,一脸认真。 薛谦轻叱一声:“多嘴。” 薛青岩立马闭嘴,脸上也有了两分懊恼。 李欣顿觉纳闷,这薛青岩不是挺稳重的吗?怎么会这般突兀回答她的问题?疑惑地朝薛青岩看去,却见这男孩儿竟然偷偷地望她!见她望过去,薛青岩立马低了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 李欣摸了摸脸,按捺下心中的疑惑。 他们这桌空出来的四个位置也被填满了,看那样子也是非富即贵之人,自然是与薛谦认识的,浅淡地相互交谈了两句。听闻关文曾是镖师,从前还是威武镖局中人。另四人却也问起了关文护送崔家导致的威武镖局的惨事,一时之间大家也是各自唏嘘。 当初崔家之事闹得人声鼎沸,虽然崔家除了丢了小姐和丫鬟,其余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威武镖局却是为了保卫崔家而死伤惨重。大家皆褒扬威武镖局的镖师英勇仁义。也为他们这惨重的牺牲而惋惜。 桌上男人们倒也是相谈甚欢了。 关文怕李欣坐着别扭,和薛青岩换了位置,想着小孩子跟李欣总能说上些话。薛青岩欣然同意,端正地坐到了李欣身边。 李欣为表客气,伸手拿了一块桌上隔着的糕点递给薛青岩,浅笑着问他道:“吃吗?” 薛青岩立即点头,伸手接过,像是怕这糕点会飞了一样,很快地咬了一口。嚼了两下才想起自己忘记了道谢,忙低声说了声谢谢。 李欣点点头,伸出手本打算摸一摸他的头。还没触到他的手便立即停下——这可不是扬儿,她是昏了头了。 薛青岩抬眼看她,目光中有微微的情绪。 很快的,听说新郎接了新娘,就要到门口了。 沈夫人和沈老爷已经在主位上就座了,他们旁边各自坐着一个老太太和一个老爷子,看那穿着打扮,应该就是沈府中资辈最大的沈老夫人和沈老太爷。 沈夫人依旧是脸上堆着笑,像是挂上了一层厚厚的面具。 沈大爷、沈二爷在外为官,自然是不能擅离职守回乡看弟弟成亲。唯有沈三爷坐在下首。面容平静,神情安宁。 却也显得寂寥。 即使他自己不会这么认为。 是啊,弟弟都娶亲了,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却还没有妻妾在旁,落在旁观人眼中。自然是觉得他凄凉的——连个正经的家都没有。 “到了到了!新郎新娘到门口了!” 有小厮赶紧着过来通报。 门口站了个大管事。按了按嗓子试了下音,扬高声调喊道:“吉时道——” 宾客们都静了下来。 外面顿时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小儿嬉闹声,以及周围群众起哄声。等了一会儿,外面又有小厮回来报:“四爷踢了轿门,迎了新娘子下轿了!” 没等一会儿,又有小厮来报:“四爷和四太太牵了红绸,喜娘背着四太太进门了!” 随着小厮声音刚落,门口就出现了一一对红光艳艳的新人。 沈四爷胸口缠着大红花,头戴礼冠,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与他平时纨绔的形象判若两人。 而新娘子伏在喜娘背上,红红的盖头遮挡住了脸,不知道盖头下会是怎样一张盛极的容颜。 耳边听着喜娘的高声念着喜辞,眼睛看着新人按部就班地完成成亲步骤,当新人跪到了主位前时,李欣才微微回过神来,脸轻轻一撇,就见本该是都观察这新郎官和新娘子的宾客里边儿,却有一个异数正仔细地打量着她。 不是别人,正是薛青岩。 这次她是绝对不会看错的,薛青岩看着她的眼神里……有孺慕之思。 孺慕之思? 李欣有些不敢相信,她与这个孩子不过是头一次见面,这孩子怎么会对她有这样的感情? “一拜天地!” 新人开始行拜天地礼,李欣微微压低头,轻声问薛青岩:“新郎官新娘子成亲不好看吗?” 薛青岩抿了抿唇:“不好看。” 李欣微讶,礼官第二声宣礼响起:“二拜高堂!” “可是大家都在看,你为什么不看?”李欣轻声问:“我可没新娘子好看。” “好看。”薛青岩斩钉截铁地说:“很好看。” 李欣轻哂,礼官唱喏道:“夫妻对拜!礼成——” “哪儿好看了?”李欣轻笑道:“你才十一岁,哪知道女子怎么算是好看,怎么算是不好看?” “我知道。”薛青岩却很快地说道:“你这样的,最好看。” “哦?”李欣失笑。 “娘亲笑起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二十八章 薛青岩 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一丝名为伤痛的情绪一闪即逝。[]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这个男孩儿的表情是认真而炙热的。 宾客纷纷起了哄,礼官喊着“送入洞房”,几个丫鬟簇拥着喜娘和新娘往一方而去。 沈老爷站了出来示意各位宾客稍安勿躁,脸上挂着浓厚的笑意,笑得爽朗而大声:“今日犬新婚,诸位不必拘束,吃好喝好!” “佳偶天成!沈老爷等着抱孙吧!” “是啊!恭喜沈老爷啊!” 四面八方的祝福纷至沓来,沈老爷欣然接受,沈夫人坐在主位,端着当家主母的架,身边儿是她的一众妯娌和侄媳妇。她虽是笑着,可眼里却没有一点儿欢喜神色。 如今高兴地找不着北的沈老爷,可曾想到他的第三沈三爷,仍旧是一个孤家寡人?在他的弟弟先他之前成亲的情况下。 看着沈老爷周旋在众宾客之中,沈四爷的手被他拽在手里,在宾客中间穿梭,引他与一些重要的宾客相见。不断在场中穿梭的一身红艳的新娘官礼服直刺得沈夫人眼痛。 “不好意思,稍待片刻。” 沈夫人丢下话,碧桃碧柳上前搀了她,沈夫人匆匆离开了前堂。 李欣收回视线,目光移到了身边的男孩儿脸上。他仍旧是看着她,只是眼中的炙热减少了很多,神情中略有些沮丧。 “关婶婶,方才是我失仪了。关婶婶不要见怪。” 薛青岩礼貌而周全地对李欣道了歉。刚好薛谦转过头来看向他,皱眉道:“今日来观礼,课业不许落下。回府后务必要专心课业,待我有空。会考校你近日所学成果。” 薛青岩点头应是。 新郎官被沈老爷拉着走了一圈,来到关文这边儿见到关文,新郎官沈四爷立即双眼一亮。 “关文。你当真来了!” 关文站起身,拱手道:“沈四爷,恭喜。【叶*】【*】” “同喜同喜!” 这一声“同喜”让周围的人略一惊诧,沈四爷也发现自己这说得有些含糊意思,倒也懒得深究,伸手捶了关文一拳道:“你觉得我这一身打扮,如何?” “新郎官都这样打扮。”关文平实地回道。 沈四爷也不怒。笑眯眯地看着关文,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不错,我还道你可能不会来,但你到底是来了嘛。” 说着仔细打量了关文穿的一身衣裳:“不过穿得还是稍显得寒酸了些……” “长玙。”沈老爷拉了他一把:“别逗留太长时间。” 沈四爷点了点头,对关文说道:“我们待会儿再叙。”说着便跟在了沈老爷后边儿。 走完一圈。沈老爷抬头止住宾客中的喧嚣,道:“大家尽情吃喝!” 礼官的声音响起:“起宴!” 随着这一声唱喏,一群丫鬟小厮拖着托盘鱼贯而入,各式各样的菜品接连不断地端上了桌。宾客们觥筹交错,高谈阔论,笑声不断。 有身份地位的人,身后自然跟着丫鬟或小厮伺候着。李欣这桌另外几人也有丫鬟服侍,李欣倒也不觉得多不自在。 让她不自在的,不是那些吃饭还要人服侍的富贵中人。而是坐在她旁边,如今已经恢复了一脸平淡脸色,长得棱角分明的薛谦之,薛青岩。 薛青岩说那话的意思是……他的娘亲,跟她长得很像?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能解释。为什么薛老夫人说看着她面善,也能说明薛青岩为何望着她的眼里,有孺慕之思。 或许,更能解释,当初那薛谦在辉县住下,为何会包下这句身体的前身。 是因为容貌肖其妻,所以睹人思人? 需要借人来睹人思人,除非是思念的那个人,不能陪在他身边了。换句话说,身为薛谦妻的薛青岩娘亲,不在薛谦身边,只会有一个解释——她死了。 李欣觉得脑很乱,她很快地摇了摇头,要自己镇定思路。【叶*】【*】 她想起,薛谦的女儿,让薛青岩觉得厌恶的那个小女孩儿,只有三四岁的年纪。 三四岁……三四年前,正是这具身体开|苞的时候,也是从那时候起,薛谦将前身包下,直到去年秋,才终结了他们之间这样的关系,然后消失地无影无踪。 而薛谦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李欣明明感觉到他似乎是认出了自己这具身体。 可是他表现出来,却是与她毫不相识。 若是这样,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李欣长长吐了一口气。 薛家到底是如何的,她不清楚。但是她却知道,若是薛谦真的是因为她长得像他妻,那么他不可能会忘记她这个曾经的“枕边人”。但是他装作不认识自己,也一直与自己保持距离,那么就足够说明,薛谦没有与她再行“叙旧”的意思。 她也就没有再惶惶不可终日的理由。 烟花之地,是与她再无任何干系的。除了薛谦,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的恩客,就是他。 李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胸腔里泛起的是点点的释怀。 解开了一桩心事,她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虽则以后还是会躲着薛谦走,但她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担忧前身跟薛谦的关系被人所知。 以前她怕见到薛谦,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日被打破。如今她肯定了薛谦不会来干扰她生活的意图,那么,她没有道理再整日胡思乱想。 她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放心睡大觉了。 不对,还不能—— 李欣看向身旁的薛青岩。 薛青岩缓缓抬头,定定地看着李欣。李欣动了动唇说道:“青岩。虽然我跟你娘亲笑起来很像,但我毕竟不是她。母亲是放在心里敬爱的,你不能看着另外一个人,对她投以热切的目光来想念你的母亲。” 薛青岩默默点了点头。扭过头去拿起筷夹菜。 旁边的四人正和薛谦、关文说着什么,李欣和薛青岩之间的谈话很小声,他们自然没有注意到。 可是李欣发现。薛青岩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她的话,到底是伤着了这个孩? 李欣想摸摸他的头,手都快要触到薛青岩的头了,却还是转了方向,慢慢抚上他的背,轻声说道:“青岩是男汉,应该坚强。” 薛青岩扭头望向她。慢慢搁了筷,对李欣说:“我娘亲以前也说过这句话。” 李欣一怔。 “她临死前拉了我的手,说我是男汉,应该坚强。”薛青岩似是强忍着心里的哀恸,声调极低:“娘亲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父亲常在外跑,时常不在家,她帮着父亲料理家务,渐渐亏了身,等发现她咳血的时候,大夫说娘亲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李欣缓缓松下肩膀,伸手按在薛青岩尚不结实的小肩膀上,轻声说:“这也怪不得别人。” “她说我是男汉,让我坚强。可是她怎么就不能做个表率,坚强地活着呢?” 薛青岩定定地看向李欣:“那会儿我不是很懂,如今我却依稀懂了。” 李欣不知道这个孩成长过程中还受过什么样的伤害,却也只能轻抚了抚他的背,道:“你娘亲在天上会好好保佑你,青岩不要让你娘亲担心。” 薛青岩笑了笑。凑得近了,李欣更能感觉到他眉骨突出,眉毛粗黑细密。 据说有这样眉骨的人,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李欣给他舀了一碗汤让他趁热喝,看着这个轮廓清晰的俊秀孩,李欣不由把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肚上。 从前不想,如今,是越发想了。 正出神间,却见前头有人吆喝着,一个接着一个给新郎官敬酒。 看得出来敬酒的人大多都是与沈四爷混在一起的那些个纨绔弟,仔细一瞅,还有两三个是李欣见过的,那日清早和沈四爷一起醉醺醺出来的人。 沈四爷正竭力地推着酒盏,然而推得了一杯推不了另一杯,大家盛情难却,沈四爷被强灌着,已经喝了好多酒了。 这种场合,大家其实也是有分寸的, 不会真的把新郎官给灌醉了。要的不过是一个气氛,一个效果,毕竟如果真的把新郎官灌醉了,晚上与新娘的洞房花烛夜可怎么过? 李欣失笑地看着那边儿的人玩闹,薛青岩已经喝过了汤,随着李欣的视线望过去,撇了撇嘴说;“沈四叔平日最是玩闹,今日却装起正经来了。” 李欣笑道:“沈四爷可是新郎官,新郎官不能喝醉的。” 薛青岩摇了摇头:“父亲纳姨娘进门的时候,喝得酩酊大醉,祖母也没说他。” 李欣微微一怔:“青岩有姨娘?” “嗯。”薛青岩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神色,顿了顿说:“方才逮着我叫我哥哥的,就是姨娘生的,名字是紫蝶,很是烦人。” 李欣微微沉默了下, 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薛青岩却是叹了口气:“不过,好在父亲也并不喜姨娘和紫蝶。” 说这话的时候,薛青岩用了一种得意的的语气。 李欣无奈地笑笑:“好歹是妹妹,她还那么小,对她也不要太差了。” 薛青岩嘟了下嘴,想说什么,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道:“爱屋及乌,则厌屋及乌。” 李欣正想说话,前厅那边儿却突然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厮,像是在逃命一样直奔沈老爷和沈夫人而去,行动迅速却踉跄,跑得太过急了,要是不小心,怕是要摔在地上去。 沈老爷顿时皱眉,待那小厮跑近了,才喝道:“今日什么日?你是在哪儿当差的?竟然这般横冲直撞!” 小厮强喘了两口气,脸上的惊慌之色丝毫未消,顾不得主仆尊卑,凑上前去附耳对沈老爷说了句话。 全场宾客都看着沈老爷,李欣自然也看得清楚——沈老爷脸色骤然变得煞白。(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二十九章 惊闻 沈夫人向沈老爷走了过去,轻声询问道:“老爷,何事?” 沈老爷抬了手,那传话的小厮狠咽了下,喉结上下滚动,匆匆忙忙地退了下去。[ ~] “老爷。”沈夫人在沈老爷耳旁提醒道:“大家都在看着你。” 沈老爷骤然回神,脸上硬是扯出了一丝笑来:“无碍,无碍,大家继续,继续!” 说着却是紧紧拉住了沈夫人的手,侧身低头与沈夫人耳语了一句。 沈夫人脸上顿时也是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望向沈老爷。 沈老爷脸色很沉,沉吟片刻后招了小厮吩咐,小厮点头,随后朝沈四爷走去。 李欣夹了块芙蓉糕,抿在嘴里,入口即化。宾客们继续喧哗交谈起来,热热闹闹的声音顿时又在周围响起。 薛青岩说:“关婶婶,你觉得吵闹吗?” 李欣微微摇了摇头,薛青岩说道:“我却是觉得很吵。”薛青岩抿了抿唇:“我不大喜欢这样的气氛。” 说着他便起了身,躬身对着薛谦作揖道:“父亲,青岩吃过了,这便退下。” 对着薛谦,薛青岩的态度不像与之亲近的儿,倒像是下属一般,一言一行都几近刻板。 薛谦却也不以为忤,点头道:“与诸位叔伯打声招呼。” 薛青岩点头应是,对一桌的长辈行了礼后便告退,临走前又看了李欣一眼,抿了抿唇,总算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李欣笑了笑。看着薛青岩渐去渐远的背影。 他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男孩,严格说起来,这样的男孩不过是在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拿着语文课本背着课文,还是在温习着九九乘法口诀?又或者。为着思想品德这门课程头疼,还是在期盼着相当于是玩乐的音乐课和体育课? 李欣心中轻叹了一声,不经意扫过薛谦的侧脸。( ·~ ) 对待唯一的儿。薛谦也是一副冷冷的表情。也不知道这个人生命中,到底什么是重要的。 不过,这与她没有干系,她也不过只是微微有些怜惜那个今日才见到的男孩儿罢了。 这场婚宴倒也算得上是宾主尽欢了,自那小厮来传话之后,沈老爷、沈夫人以及沈四爷就不见了踪影,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要去解决。 成亲大礼完成了之后。安家小姐就正式成为了沈家媳妇儿,关文和李欣也总算是能放下一桩心事。 关文面上轻松了很多,薛青岩走后,他便挪回到了李欣身边就座。没等多久,薛谦身边也来了人坐下。 沈三爷伸手拍了怕薛谦的肩膀问道:“吃得还成?” “不错。”薛谦点头说:“有几道菜。是请你们福满楼的厨回来做的吧?” 沈三爷笑道:“父亲讲排场,喜宴规格起得比较高,福满楼那边儿也设了宴,接待另外一些宾客。” 有丫鬟上来换了一副新的碗碟筷箸,沈三爷敬了在座的各位一杯,饮酒下肚。 薛谦问道:“世伯好似有什么事,方才小厮传话,世伯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生意上的事情?” 沈三爷耸了耸肩:“他生意上的事,我从不过问。不过生意上的事情应该不会让他脸色如此难看。”沈三爷与薛谦又干了一杯:“其余的我却是管不着了。” 沈三爷一饮而尽。说道:“再过几日我就要回幽州了,这一次返乡时间拖得太长,算来也有半年了。” 薛谦默然片刻,道:“过几日,再说吧。” 沈三爷点了点头。 沈家提供的是上好的陈年老酒,味道甘洌醇香。[ ~]在座宾客吃喝尽兴,喝醉的也有不少。丫鬟小厮穿梭其间扶着醉酒之人去歇息,沈三爷和薛谦算是定力好的,并未喝醉。 从李欣嫁给关文之后,关文就甚少饮酒,唯一一次喝得酩酊大醉还在李欣面前闹出笑话的,也不过是与孙鸿雁和归于好的那一次。今日关文也克制着推了不少酒,但到底是喝了一些,感觉有些微醺。 韩哙派了丫鬟引他们去厢房休息,关文坐在厢房之中闭目养神,李欣立在厢房门前,见前面丫鬟来去匆匆,联想起小厮传话而沈老爷脸色顿变,心里到底是有些忐忑。加之听到沈三爷说,生意上的事情不至于让沈老爷脸色如此难看,心中更是有些惴惴。 李欣轻推了推关文,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了他。 关文只是有些醺然,并没有喝醉,听了李欣的话后也仔细想了想,说道:“不是生意上的事情,那必是沈老爷在意的事情了。” “沈老爷在意的事情,如今不就是沈四爷的婚事?”李欣沉吟道:“沈四爷与安家小姐已经成亲了,成亲大礼行过,沈四爷的终生大事也算是尘埃落定。还有什么事情会让沈老爷闻之色变的?难道是婚事有变?” 关文沉默片刻,微微摇了摇头:“这样的日和场合,沈老爷无论如何都要保持面上的平静。我们作为宾客,是不可能知道其中隐情的。” 李欣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就是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本来今日来沈家观礼,他们心里就已经存了有一些“监视”的意思,要看着安家小姐成为沈家妇他们才安心。眼看着成亲大礼完了,他们也就想着,吃完这一顿就算是一切尘埃落定,每个人都回到他们本该站立的位置。 可是中间生变,那个小厮惊慌失措的行为举止,以及听了小厮的话后顿时变得煞白的沈老爷的脸色让李欣不得不介意。 李欣守着关文,关文浅睡了一觉,也不过是半个时辰便醒了。喝了杯水后关文遂觉得神清气爽,见李欣神色担忧,想了想道:“不如,找人探听一下?也省得我们瞎猜。” “你也说了,我们作为宾客,不可能知道其中隐情。”李欣摇了摇头,说:“再者说了,沈家治家极严,我们找仆从下人问,漫说他们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我们的。” 夫妻俩对坐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与沈夫人和沈四爷告辞。 谁知问了一个小管事,小管事却说夫人和四爷并不在府中。听说他们是辞行的,便去告诉了韩哙。 韩哙脸上竟然也有两分忧色,且并未挽留关文和李欣,只道:“今日招待若有不周,关老弟你们还请多海涵。人太多,我们也顾不过来。” 关文自然是说无碍,他们理解,韩哙说道:“二位想必家中有事,既是要走,我便也不多留了。” 韩哙唤人给关文和李欣准备了回礼,是一套实用的文房四宝。 “夫人知道关老弟你那养要上学塾,专门吩咐人购置了这一套文房四宝。”韩哙把回礼推到关文面前:“还请关老弟和弟妹不要嫌弃。” “韩大哥,这也……” “无碍。”韩哙抬手说道:“关老弟只管收下,这是我们沈府的心意。” 关文无奈,只能让韩哙代为转达他和李欣的谢意。 “我吩咐下边儿的人给你们准备了马车。”韩哙说道:“我送你们出去。” 直到坐到了马车,马车开始往荷花村方向驶去了,关文和李欣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瞧着韩哙那样,倒像是急切地请他们离开似的。 关文低声对李欣道:“沈家必定是出事了。” 李欣凝重地点了点头。 回到荷花村,关文马不停蹄地往老屋那边儿去。李欣找了阿妹问她二哥有没有说出了事,阿妹摇头道:“没有,二哥一直在老屋那边儿没回来,我给他送午晌饭去的时候他也说没动静的。” 冯德发光着膀打堂屋前过,帮着另一个顾家汉扛了根粗壮的短桩,李欣叫住他,冯德发赶紧道:“关嫂。” “冯二弟,你今儿早晌去老屋那边儿回来,可又再去了?” “没。”冯德发忙回道:“我这才睡醒了起来没多少时间。” 李欣想想也对,冯德发昨夜守了一个晚上,今日补眠到方才才起床也是正常。 没过一会儿关文和关武一起回来了。 关武叫了李欣一句大嫂,关文摇了摇头说:“二弟说他今儿一直守着,小六没出去过。” 关武接话道:“大嫂,那边儿发生了啥事儿?我保证我一直看着的,关止承连房门儿都没跨出去一步,就连院大门儿都一直紧紧闭着。” 李欣摸了摸下巴:“那就奇了怪了……到底是什么事儿让沈老爷脸色这般难看……” 关文拍了拍她肩膀说道:“你也别瞎猜了,小六没出去过,那应该就跟他没关系。” 李欣沉吟道:“但愿如此吧……” 然而过了两天后,李欣和关文却听到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悦哥上了一趟镇上,回来说镇上的新鲜事儿,却是说到沈家与安家结成儿女亲家的事。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了,你们说这事儿到底怎么生成的?闺女出嫁当天,当爹的竟然莫名其妙地把命给丢了……”悦哥与周围的汉说道:“据说当天那沈家老爷竭力封住这个消息,让婚事儿顺顺利利地办完了,不过到底是纸包不住火,人家安家的人当晚上就把红绸布给换下,挂上了白幡,大大的喜字儿愣是给换成了奠字儿,也不知道这沈家四爷跟安家小姐有没有入洞房……” 关文从关武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与李欣当即目瞪口呆。 安家老爷,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三十章 炙手可热 李欣与那安家老爷也不过见过一面,却也知道那安家老爷膀大腰圆,长了一副富态相。[]又是吃得好喝得好,腰缠万贯的人物,除非是意外或者有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恶疾,否则绝对不会在如此年纪就撒手人寰。 何况,女儿出嫁当日,父亲暴毙,于安家小姐的名声上说,怕是也有一些牵连。 那么,安家老爷到底是因何事而死? 李欣不禁望向关文,从关文的眼中,她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安家老爷死得太蹊跷了。 悦哥说这件事也并未提到安家老爷的死因,李欣推了推关文道:“你去打听打听。” 关文点头,却仍旧不放心关止承那边儿,让关武还是密切注意着老屋那边儿的动静。 姜寒和顾家汉们依旧在李欣这边儿起着屋,如今那起屋的地方仍旧是平平坦坦的,丝毫没有起屋的迹象。顾家汉说过几次,后来终究是听了关文说的,即使两个月不能平地起高楼,工钱还是不会算少了给他们,他们才算是作罢,忍受着姜寒日复一日的督工。 关文寻了悦哥打听了事儿,回来告诉李欣说:“悦哥说他也不知道,镇上的人谈论的虽然多,但是安家老爷死的事情,到底是安家人内部在操持着办理后事,具体的死因也没人知道。” 李欣脸色凝重,问关文道:“是病逝吗?” “倒也不像。”关文摇了摇头:“若是病逝,有什么不能说的?暴病而亡总比死因不明说得通些,也不会让人妄自揣测。” 说起来,安家老爷与他们基本是没有什么交情,但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突然没了,还是让李欣心里略微有些不适应。更甚至,她心里有一种担忧。她担心,安家老爷的死亡,会引发一系列无法预计的后果。安家小姐也好。沈家也好,甚至是关止承…… 李欣沉吟片刻,对关文道:“阿文,我想你还是亲自去镇上打听一番比较好。【叶*】【*】”李欣低头说道:“我担心。安家老爷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话说得隐晦,但关文何尝听不出来? 除了他们关家中的人,反对关止承和安家小姐的就是安老爷。安老爷手段激进,且态度固执,一方面看不起关止承,另一方面还与沈家结成了秦晋之好,想靠着这门亲事能更好地在辉县立足。安家小姐是安老爷继室所生。前面有安老爷的嫡亲挡着,后面还有安老爷的第三房继室挡着,她就是一个没亲娘的女,如今亲爹一死,安老爷一众儿怕是为了他的遗产会起争端——这其中势必牵连着安家小姐。 当今圣上开明,女虽然地位不如男,但总还是能分到父亲一部分遗产的。况且嫡庶有别,安老爷妾室多。庶也多,然而庶只能分到安老爷很小一部分的家财。安家小姐亲母虽然是继室,但她好歹也挂着一个嫡出小姐的名头。就算是出嫁了,安老爷的遗产也一定会有她的一份。 更何况不管安老爷是怎么死的,安家小姐仍旧是与沈四爷全了六礼,顺当地完成了嫁为沈家妇的全部过程。她如今是名正言顺的沈四太太。换言之,安家小姐如今有一个强大的家族作为她的依靠——婆家沈家,是辉县首屈一指的豪门大户。 那么,安家小姐的一众兄弟,甚至是她如今的“嫡母”安老爷的第三房继室,何尝不会拉拔她到自己的阵营。希冀通过安家小姐,再通过沈家干预,拿到安家老爷留下来的最大那一块点心? 人心都是如此的,短暂的悲伤过后,想的势必是长远的利益。 如此一来,安家小姐。势必炙手可热。 关文沉下思绪,看向李欣,思索半晌后道:“我待会儿就去,晚上就在四弟那边儿歇一晚,也让他继续帮我打听打听。” 李欣点点头,道:“明日你早去早回,我等你的消息。” 关文当即便简单收拾了些东西,李欣拿了些碎银给他,说:“如果能找到安家里边儿的人,不拘是小厮丫鬟或者嬷嬷的,能打听到更好。【叶*】【*】有钱能使鬼推磨,适当给点儿好处,也不过是套人家一两句话的事情。” 关文点点头,收好钱抱了李欣一下,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阿文……” “欣儿。”关文伸手捂住李欣的嘴,沉吟了下说道:“我担心,这件事跟小六还是脱不了干系。” 李欣摇摇头:“你二弟很肯定他没有出房门。” “虽是这样,但我心里还是有些慌。”关文说道:“我总觉得,送了安家小姐走以后,他似乎太过沉静了些,不像他往常。”关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眉间微蹙:“他好似……在酝酿着什么。” 李欣嘴唇翕动,伸手捧着他的脸,微微摇头道:“你别想太多,先打听清楚了情况再来。人家说喝水都有可能呛死,说不定安老爷是意外而亡,与他没有干系。再者说了,他这段时间沉静,不正合了我们的意思?他要是东跑西跳的,你才会觉得头疼。” 关文握了李欣的手,轻叹一声点点头:“那我先去打听,等我回来。” 关文自去了镇上,这边儿的一众工程有姜寒这样刻板的工头督促着,李欣也没有去干预。荷塘那边儿托给了关武照料,冯德发而已往石头地那边儿瞅着蜜蜂。一下晌李欣忙来忙去,忙到天黑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忙了什么。 晚上睡觉李欣也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既担心安老爷死于非命,又担心关文在镇上打听安老爷死因会不会被人认为是与此有关而被押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她就起了床,顶着双熊猫眼做了早晌饭,连与扬儿逗趣都没有心情,看着他在围着地窖口转来转去,又小心地爬到地窖下边儿,上来笑眯眯地对她道:“娘,下边儿好凉爽。” 李欣也就只能干笑。 天气越发热了,杏儿怀有身孕。体温偏高,更是受不得热,成天摇着扇。小康心疼他娘,自告奋勇拿了大蒲扇给杏儿扇着。但终究是力气小,耐性差,扇不了一会儿就丢了蒲扇和扬儿一起玩儿闹去了。 早间天要凉些,两个小人便在阁楼描红。 杏儿坐在长凳上拿着旧布料做着孩的小衣裳。 她肚里的孩要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出生,所以做的都是一些厚厚的小衣裳,看起来很是乖巧。李欣在院边缘有阳光的地方铺了草席,把从菜地里拉出来的豇豆给摊开晒着。 今日是个大太阳的天气。才在院里边儿晒了一会儿,李欣就觉得后背起了寒意。 二黑耷拉了舌头,倒也知道躲在阴影里边儿。 一整个上晌李欣不时地站在坡口往东边儿望,且等着关文回来。杏儿笑她说:“一时半会儿都离不得人呢。” 李欣头也没回说道:“你家关武才是这样。二弟他就是做着活计都时不时地回来看你一眼,一看你就乐呵。” 杏儿这段时间被李欣这样说的次数多了去了,倒也没有再不好意思,只是脸还是微微红了红,说:“哪儿啊。他隔得近,随时都到前头来,不过是顺便看我一眼。” “真的是顺便?”李欣回头笑道:“那我怎么觉得他是专门过来看你的?还有啊。你为了让他方便看你些,不也天天一大早就过来,然后等晚上收了工再跟他一起回去?” 杏儿瞪了李欣一眼:“大嫂是不满意我整日就搁这边儿守着了?那我回去好了。” “嗳嗳,你这不是挤兑我吗?”李欣忙拉住她笑道:“你走了,我怎么跟二弟交代?” 李欣拉了杏儿,按住她坐下:“好好坐着,别乱动,你不在这儿盯着点儿那两个娃,我也安不下心来做事。” 杏儿好笑地望着李欣,手上倒是又继续逢起衣裳来。一边跟李欣说道:“你呀,痛痛快快承认你盼着大哥回来不就成了?偏要跟我耍嘴皮。” 李欣笑了笑,接过杏儿做的小衣裳看,不时给杏儿提点儿意见。 说了没多一会儿,关文便回来了,尘土满面。路上怕是吃了不少灰。 李欣赶紧让阿妹给她大哥打水洗脸。 今日是大太阳天,天气也很是干燥,马蹄哒哒,扬起一地的灰尘倒也不奇怪。 关文擦了脸,径直拉着李欣回房。杏儿在李欣身后闷笑。 但是李欣却笑不出来,她甚至连一丝羞臊的情绪都没有。 因为,关文的脸色无比地难看。 “安老爷是被人毒死的。” 刚把李欣拉近屋来,关文就反手插上了门栓,脸色很是沉重地说道:“我去镇上先找了四弟,他在镇上到处跑,应该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四弟跟我说,其他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安家小姐出嫁那一天当天晚上,安家就红事变白事,灵堂就已经开了。但是安家却闭门谢客,安家的人出不来,外边儿的人也进不去,显得很是诡异。” “那你怎么知道安老爷是……被人毒死的?”李欣压低声音问道。 “四弟安家倒夜香的老汉,我跟四弟去找了他问,他说,管夜香这头事儿的管事跟他磕过两句牙,还有些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那管事告诉他,上头仆人一个个传下来的,安老爷死的时候脸色青紫,嘴角流血——这不是中毒是什么?” “可是……可是安家却没人要查安老爷的死因?”李欣惊呼道:“他们都不觉得蹊跷?” “问题就在这儿。”关文神色越发沉了“为什么,安家人不追究安老爷的死因。” 李欣心里陡然漏跳了一拍。(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直觉 >这又势必要关联上这件事中的关键人物——安家小姐。彩@虹*文¥学%网 李欣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不够用了。 或许这件事情很简单,不过是谁下毒,毒死了谁,以及毒死了人的后果这样的问题,概括起来,也无非是起因、经过、结果这样一般记叙文的格式叙述。然而这中间有多少弯弯绕绕,她却无论如何都理不出个头绪来。 人的心理和行为是十分微妙和变化多端的,无论如何李欣都想象不出,安家老爷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安家人的做法又何尝不让人心寒? 关文坐在圆凳上,眼睛出神地盯着桌上的一套茶具,双手相叉,语气低落:“欣儿,我怀疑,这件事跟安家小姐有关。” 李欣看向他,觉得自己喉咙发干,却还是问道:“理由呢?” 关文眉头微微跳了跳说道:“直觉。” 是因为最近关止承太安静了,也是因为安家小姐那日乖乖出嫁了,关文甚至是觉得他们是不约而同地变得“听话”了起来。表面上没有了任何的动作,但暗地里,说不定已经采取了措施。 关文现在有一种想法。 他怀疑,安家老爷是安家小姐暗中害死的,就在她成亲的那一天。 她算好时间,在她与沈四爷礼成后不久,安家老爷暴毙的消息便传到了沈家人耳中。但是那时候安家小姐已经成了沈家新妇,而安家老爷的死,暂时性地让安家人慌乱之后。安家人势必也会怀疑起安家老爷死亡的真相——关文不相信大家都看不出安老爷死得蹊跷,毕竟连下仆都在传言,说安老爷是被人毒害的。 可偏偏安家人没有将事情通知衙门——这可是一桩命案! 而不说的原因,应该正是因为家产。 所有能继承安老爷大部分遗产的“嫡子”们。说起来也是各有私心。毕竟安家老爷前后共有三个正房夫人,虽然现在的第三房夫人仍旧在世,但她说起来还是继室填房。安家老爷的嫡妻生有长子。安家小姐也有同母亲兄,她如今生为正房夫人,膝下亲子年纪最幼,少不得还是要靠着前面的兄长扶持。 若是安家人普遍认为安老爷是被人所害,甚至是已然察觉出,害人者即为安家小姐,那么。是否向衙门告发便成为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 而从安家午时左右安老爷暴毙,到晚晌挂了白幡来看,安家选择了隐瞒下这件事,并且三缄其口,对安家老爷的死因默不作声。纵使是亲历此事的仆人们私下里传言说是安家老爷是被人下毒害死。却仍旧没有提到安家小姐一分一毫——最多不过是说,安家小姐出嫁当日,安老爷暴毙,会否是安家小姐命格之中带有什么,所以她的大喜给安老爷带来如此噩运。兴许是女盛儿父衰,那便是另一种克父的征兆。 安家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一,要保全安家和沈家的名声。其二,也是安家一众弟兄们想要依仗安家小姐的夫家。助己夺得安家最大的利益,所以大家默认了此事就此揭过,甚至是安老爷如今的填房夫人,想必也是为着保全自己的亲子,所以也对此默不作声。 毕竟安家老爷已经死了,夫死从子。她只有自己的儿子可以依靠。 关文的推测,李欣自然也在脑海中捋过一遍。可是很遗憾,她发现,自己找不到漏洞来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 那位安家小姐,虽然跟她不过接触了两三回,但是李欣也看得出来,她不是一个胆大的人。活到她那个年纪,恐怕是除了为了关止承反抗了自己的父亲这一事之外,从来没有忤逆不孝过。 说她为爱弑父,李欣打从心里不肯相信。 可只有安老爷之死的是安家小姐所为,后面的一系列解释才能说得通。 而如果真的是安家小姐所为,那幕后的黑手,不用怀疑,只有一个人。 关止承。 李欣觉得自己胸口有些压抑,有些喘不过气来。无论如何她都不敢相信,跟她或多或少有着亲戚关系的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害他人性命。 她艰难地看向关文。 如果她都是这么难受,那关文想必…… “……一切都还没有定论。”李欣干涩地开口道:“阿文,你现在不要自己想些来吓唬自己,要是你想错了……或者,安老爷的死,是安家其他人所为也不一定?毕竟,真要动手也不需要就在这个关口……” 李欣的话说到这儿却是说不出来了。 关文神情有些凄凉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还带了些许的茫然。 “欣儿,我也不希望是他。”关文沙哑地开口说道:“可是,我就觉得是这样的。” “阿文……” “如果是,那么他一步步变成这个样子,为了一己之私害人性命,我难辞其咎;而如果不是,我也难受,因为我竟然不敢相信我自己弟弟的清白……”关文伸手按住头:“不管是不是,我都觉得自己……很难受。” 李欣靠近他,伸手拉下他的手说:“阿文,这不干你的事。能说的说了,能做的做了,他改不了是他的问题。不管是不是他,都与你没有关系。” 防也防了,出现这样的结果,谁都不想。 李欣伸手拍着关文的背,任由男人伸手揽了她的腰,埋首在她怀里克制自己的情绪。 李欣知道,等关文平复了情绪,他下一刻就要去老屋那边了。 他势必是要去问问关止承的。 过了一会儿,关文果然是起了身,对李欣说道:“我去老屋一趟。” 李欣点点头。迟疑了下方道:“阿文,要不要我陪你去?” 关文顿了下,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他声音略带了些沙哑:“我自己去。” 李欣看着他走下坡去,杏儿还不忘调侃李欣:“才在屋里温存了这么一会儿……”话没说完却见李欣脸色沉重。杏儿也不禁一怔,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李欣动了动嘴,低声说:“安家老爷。十之**是被人毒死的。” 杏儿顿时圆睁了眼,发出一声惊呼,又赶紧伸手捂住,不可置信地道:“确定吗?” “阿文才带回来的消息。”李欣发出沉重的一声叹息,坐到了杏儿边上。 杏儿虽然已从关武口中知道安家老爷死了,却并未多想什么。关文亲去镇上打听也并没有知会过任何人。所以李欣告诉杏儿这个消息的时候,杏儿才会这般震惊。 李欣不欲多言。微凝着神情走到了老关头身边儿,去给老关头捶腿捏肩。老关头眯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道:“阿文,咋、咋了……” 李欣回了回神忙道:“没事儿的爷爷,阿文出去办点儿事儿。马上就回来。” “扶……起来……” 李欣忙起身扶了老关头起来,见老关头往北边儿去,忙问道:“爷爷要上茅房?” 老关头点了点头,李欣便对杏儿打了个眼色。 杏儿去叫了关武过来,关武扶着老关头去了,李欣走到杏儿边上说道:“这事儿你也别跟别人说,二弟最好也别说。他性子急,心里藏不住事儿,这消息是从一个安家仆人口中打听出来。安家人对这个三缄其口,我们也装作不知道的好。要是传出去了,怕是又要兴一场风波。” 杏儿点了点头,拍着胸口:“太吓人了,好歹是一条命,怎么就给毒死了……那会儿安老爷来咱们村里逮安家小姐回去。还警告我们来着……我就说他看上去不像是有病的样子,没成想竟然是这样……” 李欣看着泥地,心中也在想,她也想想到会是这样。 本以为关文去老屋那边儿会待很久,没想到一会儿关文就回来了。李欣忙迎上去问:“怎么样?” “没人在家。” 关文简单答了一句,去喊了关武问他说:“你今天去老屋看过没有?” “看过啊。”关武答道:“我去的时候爹正出门往村头去,瞧着他那样就是去赌钱的。关止承在收拾这东西,应该是要去学塾。大哥,怎么看?他们俩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见关文神情凝重,关武赶紧问道。 关文摆了摆手说:“没事,你干活去吧。” 关武还是觉得不妥,有心想再问两句,看关文似是在烦恼着什么,而李欣也在一边儿,便也什么都没问,点头过去了。 午晌饭关文也没有吃踏实,随便刨了一碗饭后便自己进了屋。李欣追进去,却见关文沉闷地坐在床沿边上,见到李欣进来关文说道:“我要去张先生的学塾一趟。” “现在?”李欣惊讶道。 “对,就现在。”关文站起身:“欣儿,我一刻都等不了。” “可是你即使找到了他问,他肯定也是说不是他啊。”李欣上前拉住关文:“你何必那么着急,这件事牵连甚广,你要是现在去那边儿学塾,要是闹了起来,这事儿可就闹大发了。还不如等他回来,再好好问,关起门来,想怎么问都行。” 他掌心有些汗湿,摸起来略有点儿滑。李欣拿了帕子给他擦了两三遍,又擦过他的额头,说:“你不要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事实就是事实,总能知道的。” 关文看向李欣,忽然伸手紧紧抓住了李欣的手,说:“欣儿,如果是他,怎么办?” 李欣一怔。 关文力道又加大了一分:“如果是他,而官衙问罪,他会不会被斩首示众?” 李欣嘴唇翕动,不知要如何回答他。 *** 最近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莫名其妙觉得好疲惫,每天都是晚上赶着时间……对不起亲们,我调整两天状态,争取以后都按照以前的时间。 祝福还在考试的娃们考试顺利,各位上班的亲们,年终奖金大大的有~ mua,亲们晚安哟~(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挡道 上 虽然说杀人偿命,但具体律令如何,她也并不清楚。[] 如今明君在世,皇朝中兴,按照一般历史发展进程,于法令上势必相对要宽松一些,讲求轻罚轻判。人口基数要发展,皇朝要壮大,在条文律例上想必会更加字斟句酌。 李欣动了动嘴,终究还是只能劝他道:“你现在想那些不是自己吓自己吗?事情究竟是如何的并不明朗,还是等弄清楚了再考虑其他才好。” 李欣伸手搂着他说:“阿文,这个时候,你更加要镇定。” 关文狠狠地深呼吸了两下,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里面已然是一派清明。 “我去荷塘子那边瞅瞅,那日薛爷说若是藕有收成了,让联系他,他要收购两批去,他酒楼中缺这味食材。” 那日沈家婚宴,关文和薛谦就此事谈了不少。因为李欣并没有注意听他们说什么,关注度几乎是移到了薛青岩的身上,而关文回来也因为心思全在那日小厮通报消息后沈老爷难看的脸色上,以及被韩哙客气地送走,一直在猜测发生了何事,更是将跟薛谦谈话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关文搓了搓脸站了起来,李欣望向他问:“薛爷在镇上开了酒楼了?” 关文点点头,说:“听薛爷说的,倒也不是做如福满楼那样的酒楼,他那儿顶多算是一家清雅食肆,福满楼讲热闹,他那儿环境却是清淡宁静,适合文人墨客一类的清雅人士。做的菜也是精致的小碟,用的都是清淡的食材。” 李欣顿时有些讶异:“薛爷不是北方人吗?” 关文说道:“或许薛爷喜欢南方风情。” 关文并没有多大的兴致谈论旁人之事,他如今心乱如麻,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只想找些事情来做。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跟李欣打了声招呼,关文便下坡朝荷塘子那边儿去了。 正是午未交叠时分,暑气正中。这个时候关文还朝荷塘子那边儿去,李欣心中自然担心。[] 可这个时候大家都午睡去了,她自然是睡不着,只能坐在屋檐下边儿看着坡口发呆。 想想还是觉得自己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李欣熬了绿豆汤,把锅放到通风口,沁在凉水儿里边儿冰镇。擦了满脑门儿的汗后。又去找了躲在树荫下边儿打盹儿的关武,问他他地里的西瓜成熟了没。 关武也并没有睡得很熟,含糊地应道:“熟了。大嫂只管去摘……” 李欣嗳了一声,拿了顶草帽带在头上,背了个大背筐,打算去关武那片沙地上摘几个西瓜回来给大家解解渴。 正要下坡,扬儿却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见到李欣要出去,忙问:“娘!娘!你去哪儿?” 李欣笑道:“娘去给扬儿摘西瓜回来吃,红瓤瓤的西瓜,扬儿喜不喜欢吃啊?” 扬儿立马点头,提溜着他的小裤子:“娘。扬儿也去!等等扬儿哦!” 说着扬儿就立马朝后屋那边儿跑去,急急躁躁的,一眼便知他是去嘘嘘了。 李欣等了一会儿,就见扬儿兴冲冲地跑过来,甩着手上的水珠冲她乐道:“娘。可以了哦。” 李欣掩唇笑。看看扬儿穿的小背心和短裤子,以及脚上一双薄薄的小布鞋。说:“太阳毒着呢,扬儿不怕晒?” 扬儿摇摇头,“扬儿躲在娘的影子下边!” 李欣顿时笑起来,夸奖他说:“扬儿好聪明,那好好躲在娘的影子下边儿哦。” 话是这么说,李欣还是回去拿了一顶小草帽给扬儿戴上,拍拍他的背说:“去你二叔的那片沙地,扬儿领路吧。” 扬儿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往前跑了,还不时回过头来招呼李欣:“娘,快点儿!快点儿!” 一路走到关武的沙地,李欣已经觉得汗流浃背了。地上很干,阳光下能看到飞扬起来的尘土颗粒。[]路边的杂草疯长,却还是有很强的生命力,没有被太阳给晒蔫。金黄的太阳高悬在空中,万里无云,今日真的是个大晴天。 却更加让人心情焦躁。 扬儿踩着羊肠小路跺着脚,手指 .97ks.net着地里排了一片的西瓜说:“娘!娘!瓜瓜!” 李欣笑着点头道:“嗯,瓜瓜。” 放下背筐,李欣先是揭下草帽扇了扇,觉得连风都是热的,但好歹还是有了些凉意。 扬儿也学着她揭下草帽,小手抹掉脸上的汗,拿着小草帽呼呼两下,然后把小草帽丢掉了,尝试着跳到土里去。 李欣也不管他,只是说道:“注意脚下,不要把你二叔的瓜瓜给踩到了哦,二叔种瓜瓜不容易的。” 扬儿郑重地点头:“摘了瓜瓜回去给二叔和康弟弟吃!” “你最乖了。”李欣笑着点头赞道。 歇了一会儿,李欣也下了土里。扬儿已经在土里不断来回地穿梭着,对着西瓜呵呵笑。 好笑地摇了摇头,李欣任由他自己乐呵,看他精神不错就没事儿。这种天气只需要谨防小娃子中暑就好了。 找到几个个大的西瓜,李欣蹲下身去拍了拍表皮看熟没熟。听到声音砰砰有回音,再抬起来颠了颠,觉得够分量,便扯了瓜蔓砍掉,把西瓜搬到了背筐里。 连着挑了三四个大的,李欣才停了手,伸手招呼扬儿道:“大热天儿的,玩够了吧?全身都湿透了。扬儿,我们回家切瓜瓜吃了。” 扬儿忙响亮地应了一声,从地那边儿跑过来,一边对着李欣喊道:“娘,娘,什么时候再来?” “等想吃瓜瓜了我们再来。” 李欣笑眯眯地说道,背起了背筐,伸手牵了扬儿举起来的手。托住他腋下把他抱到了小道上。 母子两个说说笑笑地回家,李欣心情略微舒畅了些,一路上有扬儿说些逗趣儿的话,让她暂时忘记了像沈安两家之事。 只是走到半路。却是冤家路窄。遇到了刁老妖。 李欣顿时顶住脚步,让扬儿躲她后边儿去,冷眼看着刁老妖说:“你挡这儿做什么?” 她和扬儿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刁老妖忽然出现拦在她面前,不知道他是何居心? 上一次她半路被人拦,拦人者是猴半仙。那次事情引发的后果不小。如今又有人拦在她面前,还是与她有过节之人,绝对不会有好事儿。 李欣冷眼相对,刁老妖却也没有说话。 他静静地站在李欣面前。胸口起伏,情绪好像有些不稳定。看他那样子,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李欣说的。这会儿却是什么都不说。 大热天的站在这没有阴影的地方,自然会热得难受。李欣都快觉得自己身上被晒得痛了。可刁老妖挡在那儿愣是没有要让路的迹象。 李欣当即暴躁地开口道:“你想晒太阳,自去晒你的太阳去!挡在这儿要当雕像不成?让开!” 说着上前一步,刁老妖却恰当地后退一步,翕动了下嘴说道:“你别慌,让我想想……” 李欣顿时恼怒:“你想什么想?我跟你没什么话好说!” “你这婆娘有点儿耐性好不好!”刁老妖顿时瞪了李欣一眼:“我话还没说,你慌什么!” 扬儿从李欣身后探出头来:“你是坏人!”说着拉了拉李欣的手道:“娘,不跟坏人叔叔说话!” “死崽子……” “你想干什么?”李欣顿时对刁老妖怒目而视,把刁老妖的蠢蠢欲动给挡住,“猴半仙被我当家的打了个半死。怎么,你也想尝尝那滋味。” “少他娘跟老子装。”刁老妖哼了声说:“关文才不敢对我动粗,他爹把柄在我手里边儿捏着,他怕我说出去。” “笑话,他爹把柄在你手里边儿捏着。又不是他的把柄。”李欣嘴角微挑。语带轻蔑:“你想让你娘被浸猪笼,就尽管说好了。没人拦着你。” 李欣护着扬儿让他躲在自己身后,勒了勒肩上的背筐袋子,说:“你到底让不让开?” 刁老妖骂骂咧咧地又退了几步,倒像是不敢跟李欣硬来的模样。 刁老妖这个人,大家都说他有些个女里女气,对他也不大看得上眼。可他终究是个男人,对上手无缚鸡的女人,到底该是他占上风。 李欣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又或者是在酝酿什么。只不过因为有过一次在半道上被人拦路的经历,所以李欣微微有些怕,也不愿意再跟刁老妖罗嗦。 牵了扬儿,李欣朝回路走。 乡间小道纵横交错,也不一定就要走那一条路了。 然而刁老妖却是在后边儿喊道:“你等会儿你等会儿!” 李欣不理,加快了步子。但是听声音,刁老妖似乎是跟上来了。 “叫你等会儿!” 刁老妖蓦地大喊一声,李欣顿时将扬儿护在身后,迅速地卸下背筐,从背筐里边儿拿出砍瓜蔓的刀,转身比向前方,怒道:“别动!” 刁老妖惊呼一声,赶紧顿时身形,不断拍着胸口。 好险好险,差点儿就撞上这婆娘的刀子了! “好生说话好生说话……”刁老妖忙伸手挡住,“我是有事儿问你!” 李欣冷言道:“有什么事儿,问!” “那个……”刁老妖挠了挠腰,瞅着他那邋遢样李欣心里就不爽利:“别磨蹭!” “我就想问问你……”刁老妖低声道:“你瞅着你家小叔子,这要去啥秋闱的,说考那啥举人,能中不?” 李欣冷盯着他,刁老妖又嘿嘿笑两声,搓了搓手:“还有……他去那啥秋闱,多少钱能够?” 李欣顿时抿唇挑眉,心中盘算起来。(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三十三章 挡道 下 刁老妖问她这事儿做什么? 关止承能不能中举她不清楚,要多少盘缠银两她也不清楚。[]就是问,刁老妖也找错了人——找到关明和关止承两父问不是更直白些?何必绕着弯问到她这儿来? 李欣念头一转——莫非,刁老妖拿这个不好问关明和关止承? 刀仍旧横在刁老妖面前,李欣也不敢松懈。扬儿在后边儿似乎是想窜出来,被李欣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小肩膀,动弹不得。 李欣沉声说道:“这些事我不清楚,你问错人了。” “嗳,话不是那么说。”刁老妖尝试着要拨开李欣的刀,被李欣又往前伸了些的刀柄给吓退了回去,吞了吞口水说道:“你好97ks.net歹是他大嫂,这事儿你心里总没个盘算吧……他这要是中了举了,你也脸上有光不是?还有他去那啥秋闱,难不成你们两口就没点儿表示?多多少少总要出些……我就不信你没算过他这去一趟会花多少钱……” 李欣冷笑:“他中不中举跟我没任何关系,中了举我不沾他一分光,没中对我也没任何好处或者是坏处。至于他的盘缠路费,更是跟我没关系,别说多多少少出一点儿,就是出一个儿,我这儿也没有。” 李欣比划了下手中的刀:“话问完了,我也答了你了,你还不快走?” 刁老妖忿忿地盯着李欣,眼神里有些恶毒。 李欣心下一凛,到底还是仗着自己手里有把刀,料定了那刁老妖多少还是要忌讳两分。要是刁老妖真敢乱来。她也不怕,手上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好在刁老妖看了她一会儿后,到底还是慢慢往后退了退。 这么一会儿工夫,李欣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是湿哒哒的汗水。但是因为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汗水又不但地被蒸发,又被晒出汗水……整个人背后竟是升起了一股凉意。 可是刁老妖只是往后退了退,却并没有真的就走开。 要是耗时间和体力。【叶*】【*】李欣是跟他耗不起的。 深吸一口气,李欣压制住心里的惶恐不安,问刁老妖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问你的问题,我要你回答我。” 李欣双眼一瞪:“我说了我不清楚!” “你自己心里难不成就没点儿想法?”刁老妖却是不信:“你别跟我绕弯,明确回答了我,我就走。” 刁老妖斜眼看了看在李欣身后大眼瞪着他的扬儿:“你拖着这个死崽,你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欣顿时觉得脊骨发凉。 刁老妖说得没错。她现在的确是顾及着扬儿。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她完全可以就靠着这把刀跟刁老妖横起来。但是她身边有扬儿,她就不敢妄动。 她也想过自己牵制着刁老妖,让扬儿从另一条路跑回去找人回来帮忙,但又怕刁老妖另有安排——例如。他身后不是跟着狗蛋和狗剩的?要是他们里面其中之一守在某个地方正好把扬儿也给抓了,那可怎么办?何况扬儿少有下坡出去玩儿,惊慌失措间,也有迷失了路的可能。 如今她是进退维谷。 李欣狠咬了咬下唇,脑海里盘算了一下,对刁老妖说:“我不觉得他能考取举人功名,你也知道,他跟我的关系差得不能再差。至于他州府那边儿参加秋闱整个的食宿、盘缠费用,我是真的没有细算过。不过粗略算算,要是节俭一些,一来一去加上考试时间,最多也就两个月,三五两银也就足够了。” 刁老妖眯了眯眼,李欣死盯着他说:“我能说的就这些。你要再问,我也没其他能说的了。” 刁老妖沉思了起来,李欣眼睛盯着他,慢慢地蹲下身去把背筐背起来,刀却还是稳稳地握在了手里边儿,一直对准着前方刁老妖的方向。 背好背筐,李欣又缓缓站了起来。 扬儿抱住李欣的胳膊,他觉得自己娘手膀好湿。他心里也是怕的,可是却又不敢不听娘的话。[ ~] 这个时候,他好希望爹在噢…… 突然,刁老妖扭头看向李欣,问:“你是说真的?”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李欣下颌上也凝了一滴汗珠,这会儿随着她说话下巴动了起来,被甩落到了地上。 刁老妖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又狠狠地盯了李欣和扬儿两眼,却仍旧是不打算走。 李欣觉得自己有些支持不住了。 再跟刁老妖耗下去,她铁定会中暑的! 她脑门儿已经开始发冷汗了。 然而就在她觉得自己双腿开始感觉绵软,头也有些晕眩的时候,扬儿却惊喜地大声喊道:“爹!” 路的那头,关文穿着短褂衣裳急速地朝这边跑来。 他腿脚略有些不便利,跑步也并不平稳,身体一颠一颠的。但是在李欣看来,他这个飞奔而来的动作却让她如此安心。 扬儿还在大喊着:“爹!坏人叔叔欺负娘!” 刁老妖已然慌了。 旁边儿土道上有一道影迅速地跑开,李欣看不清晰,刁老妖却大喊道:“你他娘跑啥!” 竟是跟他认识的! 幸好没有让扬儿先跑,否则不就让扬儿落了单了?虽然刁老妖不至于对扬儿做什么,是的,李欣知道他不敢,但是就算是吓扬儿,李欣也怕扬儿会让这件事情成为他的童年阴影。 刁老妖左右张望,不断地抉择着要如何跑。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关文已经跑来了。 前方有李欣的刀,后边儿是罗刹一般飞奔而来的关文,左右皆是人家的土地,上面或多或少的会有些菜蔬瓜果。 刁老妖把心一横,迅速地朝右边儿的道路跑开,脚下踩着人家的土和菜,一边跑还一边往回看关文有没有追来,嘴上说道:“我啥都没干!我就问了她两句话!” 关文赶到李欣的面前,李欣虚脱一边地把刀丢到了地上。 关文大大地喘了两口气,问李欣道:“没事吧?” “没事……” 关文便长舒口气,当即坐在了李欣面前的地上,手揉上了自己的腿。 “爹……”扬儿凑了过来,绕到关文后边儿搂上了关文的脖:“扬儿希望爹出现爹就出现了!” 关文笑了一下,摸摸他的头,让他下来乖乖站在一边儿。 “很疼?” 短暂的眩晕过后,李欣顿觉力气都回来了,忙伸手上前覆手到关文手上。 关文摇了摇头,反盖住李欣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说:“手上都是汗,被吓着了?” “有点儿……”的确是有些被吓着了。换做任何一个人,被人挡在半道上不让你走,即使这个人你认识,又哪有不害怕的? 李欣抬手用袖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又去擦关文的,问他道:“你怎么会来?” “从荷塘那边儿走了一圈儿我就回去了,没见着你,然后问了二弟,他说你好97ks.net像是去他地里摘瓜去了,我就跟过来看看。” “幸好你来了。”李欣呼了口气。 “刁老妖拦你在道中央做什么?”关文问道:“真就是为了问你两句话?他有没有跟猴半仙似的调戏你?”话说到后来关文神情都变得有些凶狠了。 李欣忙摇头,道:“他还真就是为了问我两句话。” 说着,李欣便将被刁老妖拦住的事情说了一遍。扬儿在旁边不断地补充和修改着李欣遗漏的部分或者说错的部分。 一大一小也算是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关文默默听完,眉头已经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 “都跟小六扯着关系。” 李欣微微点了点头——她也很疑惑这件事情。 关止承和关明近段时间不是和刁老妖走得很近的吗?这半个来月里,好得就跟一家人似的,何至于这种简单的问题,刁老妖竟然还会问到她头上来? 还有,她明确回答了刁老妖的问话,刁老妖向她确认后,为什么脸色不大好看?不止如此,他问话的目的达到之后,为什么还是不走?还拦在道中央是何道理? 关文撑着地站起来,伸手拍了拍后面的灰,又拉了李欣起来,提下她背着的背筐,说:“我来。” “呀,糟了……有两个瓜都被跌裂了……” 李欣可惜地看着裂了口的西瓜,关文笑了笑说:“拿回去不也是要用刀切开的,裂了就裂了吧。” 扬儿踮着脚去看,也是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裂了呀……” 关文摸摸他的头:“裂了的扬儿负责吃掉。” 扬儿圆睁了眼:“那么多……”伸手摸了摸肚。 李欣和关文都笑了起来。 回到家,瓜让阿妹去切了,李欣和关文洗了脸和手,关文轻声说道:“今天的事不能算。” 关文没有当即就去追上刁老妖,因为他要保证李欣的安全。何况既然知道是谁,他自然不会放过。 李欣点了点头,长吁了口气:“我本就跟他有过节。” “那是另一回事。”关文沉声说道:“他真当我不敢动他。” 以前多少还是碍于关明跟刁大娘那件事,关文对刁老妖也算是客气三分。但如今刁老妖竟然敢半道上拦了李欣,虽然没做什么事情,可这种行为,已经算是恶劣了,更何况李欣还被吓着了。 关文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过,摆在眼前的,还是要先去找了那个刁老妖问问题也牵扯上的人——关止承。(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三十四章 辣椒面 刚吃过了晚晌饭,关文就再次朝老屋边去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关武见关文去,便紧随在了其后也跟着去,想问问关文是为了什么事情——早晌就去过一次,这会儿又去,那沈安两家不是婚事儿都办完了吗?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杏儿托着腰走到李欣身边轻声说:“这次去问得出个之乎者也来吗?” 李欣微微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莫名:“不知道。” 杏儿便叹了口气:“到底还让不让人过安生日子了,好不容易看着家里兴旺起来,不靠谱的亲戚就总惹事儿。前段日子早晚不停地看着他,如今事情都算是告一段落了,还是没尘埃落定,每日让人担惊受怕的。” 李欣看向杏儿,柔声劝道:“你才是要放宽心,家里边儿什么事儿比不得你最大。” “我没所谓,只是看着他们兄弟俩为着那幼弟筋疲力尽的,累。” 杏儿摆了摆手,自顾自坐在了一边儿:“不说这个了,说着就让人心情不愉快。” 李欣扯了扯嘴角,强笑了声说:“你要是不愉快,当心孩子也跟着不高兴了。心情放松些。” 话说这么说,李欣自己也不能按捺下纷扰的心情。 下晌遇到刁老妖的事情李欣和关文没告诉给关文和杏儿知道,家中事情本就麻烦了,这种时候还是别去火上浇油的好。 等了一会儿没见关文他们回来,李欣心里便有了点儿数,想必关止承是在家的吧。 顾家汉子们都已经回去了。姜寒坐在堂屋前的板凳上看着扬儿和小康在丢石子儿,仍旧是一言不发的样子。冯德发跟姜寒说不上话,也占据了一脚看着扬儿和小康玩闹。 姜寒这个人太特立独行,除了上工的时候他会跟人说话。训斥地很大声,其余时候几乎是一言不发。 说实在的,冯德发还有些怵他。 不过到底是关文和李欣请回来的匠人。【叶*子】【悠*悠】他还是长期在这边儿上工的,自然更加要带了头,不能跟姜寒闹起来。不然关家大哥和关大嫂会难做。 李欣起身去收了昨日晒的衣裳,衣裳上还带着暖暖的阳光的味道。 摊开凉席放在扫过的干净的地上,李欣将衣裳放了上去,然后开始埋头叠起衣裳来。 阿妹一边擦着手从灶间出来,一边说:“大嫂。水烧起来了,一会儿就可以洗澡了。” 李欣点了点头,想了想道:“趁着这时候,弄点辣椒面起来吧。” 李欣说着便站了起来,让阿妹去收了院子那头晒着的干辣椒。自己去拿了剪子和盆。 阿妹收了一个簸箕的辣椒,接过李欣手里的剪子将长条的辣椒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丢掉辣椒的头杆。李欣则去找了干花椒出来,抓了一小把放在手心里搓了搓,然后同那小段辣椒放到了一个盆里边儿。 剪完后也差不多是一大盆,李欣端了进去,把锅烧干,将盆里的辣椒和花椒一起放进去,不断翻炒。辣椒籽要更重些。落到了锅底,而红红一层的短截辣椒则是铺在上面,随着李欣翻炒的动作不断动着。 辣椒和花椒翻炒的香气便散发了出来,而同时李欣也因为这股呛人的香气而扭过头,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等到炒得差不多了,李欣就停了火。借着锅的余温继续翻炒了会儿,然后把辣椒花椒起了锅。 阿妹已经在冯德发的帮助下搬了一口石钵到门柱边上,还有长条粗壮的石棒,搁在里边儿。见李欣出来了,便让了开来,还体贴地端了凳子放到石钵后面。 “我来吧大嫂。”阿妹道。 李欣摇了摇头,说:“当心呛着你。让你二嫂坐远些去。” 杏儿笑着起身:“用不着你赶我,我自然也是要离远些的,不然要是不小心被那辣椒面糊了眼睛或者是被呛着的,那可是难受的不行。” 李欣笑了笑,招招手似是嫌恶地让杏儿走开:“我偏要赶你走,你可要走远些啊!” 杏儿笑着起了身在院子周边溜达,又想去拿西瓜吃。(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下晌李欣带回来的几个西瓜让那些汉子们吃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几片儿切好的,仍旧搁在凉水上边儿的盆里,盆则是浮在活山泉水上,这会儿怕是更加沁凉了些。 李欣忙喊道:“杏儿,可不许多吃了。” 杏儿砸吧砸吧嘴:“哎,想吃点儿东西都不行……” “西瓜可是凉性的,你今天吃过两块,再吃当心闹肚子,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杏儿长长吐了口气:“那你让谁给吃了,我见不着,我就不想这事儿了。” 李欣顿时笑起来,看向阿妹:“去帮你二嫂把西瓜给解决了,免得她看着眼馋。” 阿妹掩唇微笑,自去端了西瓜走冯德发面前请他吃。冯德发不好推,拿了一块后对阿妹道谢,阿妹笑了笑,又走到姜寒面前。 走到姜寒面前却是让阿妹有些迟疑的。姜寒这个人很是冷淡,除了正事儿,平时甚少说话,让人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拒绝信息。这些日子以来,他对着顾家汉子们吆五喝六的,顾家汉子做事,他则在一边指手画脚,丁点儿小事儿都要说人家这样不对那样不对,训斥起来毫不顾忌对方的年龄和辈分。 与阿妹交好的顾家两姐妹自然是听多了自己的叔伯、兄弟等人的各种抱怨,也并不藏着掖着,尽数学给阿妹听。 阿妹为人不喜背后说人是非,股价两姐妹也权当是诉诉苦发发牢骚了。 阿妹把姜寒的一切都听在心里,这会儿面对着姜寒,她还是有两分惧意的。 “姜师傅。吃瓜……” 阿妹鼓起勇气,将盆往姜寒面前伸了出去。 姜寒顿了一下,抬眼看了阿妹一眼,然后便客气冷淡地说:“不用。” 甚至于连一声“谢谢”都没有。 不过阿妹也已然习惯了。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倒是舒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一般退了下来。 李欣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是在笑。 阿妹如今都可以跟那冷得跟冰人似的姜寒搭话了,看来她那近乎有些自闭的性格算是给掰正了过来。 石钵里倒入了炒香了的辣椒和花椒,李欣正拿着石棒往里边儿不断地戳捶着。随着她的动作,辣椒花椒混合在一起的麻辣香气不断地钻入鼻中,更加刺激着鼻中,让李欣也不断地开始打着喷嚏。 剩下的瓜让扬儿和小康瓜分了,两个小人儿兴冲冲地去洗干净了手。接过了瓜,正好吃着瓜没事儿,便又聚到了李欣面前看李欣捣鼓着辣椒面。 李欣让他们离远些,当心被呛着,扬儿却说这味道好香。他喜欢,往后退了一步还是吃着瓜看着李欣的动作。 冯德发笑说道:“扬儿和小康都乖巧的很,我叔伯家这般年纪的娃子,见到大人做事儿总要去捣乱一番。” 阿妹笑道:“扬儿和小康本就是乖巧的娃子,是吧?” “是的姑。” “是,姑。” 两个小人儿同时回头,望着阿妹眯眯笑。 平时李关文关武和李欣杏儿陪伴两个小娃子的时间并不多,特别是早晌两个小娃在阁楼里边儿描红的时候。而那时候陪在他们身边的则是阿妹。一则阿妹担当了看顾他们的责任,二则阿妹也跟她这两个小侄子学着读书认字。姑侄三个还有些小小的竞争关系呢。 夕阳之下阿妹的侧脸显得清雅动人。恬淡温和的少女笑得纯真和柔美。 冯德发微微眯了眼,心里想着,自己这个未来的小姨子也是长得顶好的。虽然没有阿秀那般,容貌清秀,却美得张扬大气,但是她自身是有一股风韵的。听说订亲那方男家是个秀才。今年正是要去考举人功名的,做个秀才娘子或者是举人娘子,倒也十分贴切适合。 姜寒则是略微有些出神地看了阿妹,愣了大概有两三秒的样子,才偏过了头。或许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这之后他便再也没再扭过头来。 阿妹上前去摸了摸两个小人儿的头,回灶间搁了盆子。 李欣眼中却是欣慰的。 想想阿妹也是将要嫁人的年纪了,等到韦行知去参加了秋闱,不论是中也好不中也好,成亲之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当初虽然说的也是想多留阿妹一两年,但若是韦大娘等不及,或者是韦行知真的是中了举,不打算往上再考,等着上头让他补缺官职,那么势必不能两头办婚事,也就只能让阿妹提早嫁过去了。 阿秀算是她自己在外历练,阿妹却是从李欣嫁过来起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算得上是她这快一年的时间里亲自教导出来。 成果……李欣想,自己还是满意的吧。 又捣鼓了会儿,石钵里面的辣椒面也已经很细了。李欣让阿妹拿了小罐子,将辣椒面舀了进去,封好口盖好。 阿妹抱着罐子回去,李欣站起身抻了抻懒腰。 杏儿开口笑道:“弄完了,我自己就能回来了。” 李欣轻笑了声:“还记着呢?” 正说着打趣的话,却忽然听到有婴儿啼哭的声音。 李欣脸上的笑意却忽然顿了下,看向坡口。杏儿见她愣住,也回头去望,当即神色就不大好看。 坡口那儿上来的人,神情高傲,衣着轻佻,抱着个婴儿大喇喇地站着,见李欣和杏儿都望过来了,当即就笑道:“好巧,大家都在呢。” 说着,这不请自来的“客人”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李欣这院子,立在中间,眉梢一挑说道:“上门就是客,怎么,不欢迎我?” 怎么可能会欢迎她! 李欣眉头微皱,这节骨眼上这女人怎么会冒出来? “孙喜鹊,你来做什么?”(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三十五章 把柄 杏儿面色不好,看着孙喜鹊一副主人家的架势更是不痛快,当即就出了声,毫不客气地赶人:“我们这儿正忙着的,没空招呼客人。[]” 孙喜鹊丝毫不见恼怒,抱着她怀中的婴儿斜睨了杏儿一眼,说:“话可不是这样讲啊,罗杏儿。我来跟大家伙联络联络感情,你这是下逐客令不成?” 杏儿冷了脸,李欣拦住她站到前面,问:“我想,我们是没有那个必要联络什么感情的。大家心知肚明,也不用装面上的客气。你有事儿就直接说,没事儿,就请便。” 孙喜鹊脸上却也不恼,将婴儿竖抱了起来,叹了一声说:“哎哟,手酸……” 她抱孩子的姿势很不正确,看得出来她怀中的婴儿被她这姿势弄得很不舒服,这会儿一直在啼哭,声音颇为响亮。 孙喜鹊呼呼道:“闯儿乖,娘也没办法啊,这两个姨姨不让娘歇着……” 杏儿到底是看不下去,虽然对孙喜鹊有敌意,但想着她怀里抱着的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忍了忍还是踢了条小凳过去。 孙喜鹊眉开眼笑地用脚勾了小凳坐下去,笑着说:“还是杏儿你心肠好啊。” 杏儿撇开脸,扬儿和小康已经放下了西瓜皮走了过来,略有些好奇地看着孙喜鹊怀里的孩子。 那无疑就是孙喜鹊的女儿孙云静了。方才孙喜鹊叫她闯儿,到底是真的起了这么一个小名。 李欣拉了杏儿的手,对扬儿和小康道:“吃过了瓜瓜这么不去洗手手?” 扬儿立马答应了一声,拽着小康去舀水洗手。 孙喜鹊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看到姜寒的时候显然愣了一下,兴许是没见过这男人,顿时就开口问道:“那是谁?” 杏儿惫懒理她,径自坐到一边去。 李欣含糊说了声:“那是姜师傅,别的倒也不多提。【叶*子】【悠*悠】” 孙喜鹊将闯儿放在自己腿上。轻拍了拍闯儿让她安静。闯儿啼哭声弱了一些。 “姜师傅是吧?从来没见过啊?”孙喜鹊眼微闪,笑着冲姜寒问道:“姜师傅怎么会在这边儿?” 姜寒压根连头都没抬,仍旧保持着自己那副表情,盯着一个点。好似是没听到孙喜鹊问他的话。 实际上姜寒自然是听到了的,只是他从关家两个女人口里听得出来,她们对这个来客很没有好感。既然是主家不想与之打交道的人,他这个不惯和人打交道的当然更加不会与人攀谈了。 孙喜鹊没得到回应,微微一愣,再次看向姜寒,这回看得仔细多了。又提高了些声音喊:“姜师傅是哪儿人啊?以前没见过你呢!” 姜寒仍旧坐着不动。 孙喜鹊嘀咕道:“难不成是聋子?” 冯德发看不下去,他在关家也待了不短的时间了,自然也知道孙喜鹊是个什么样的人,瞧她如今都当了孩子的娘的还在外边儿喜欢勾三搭四的,那姜师傅又不是个好说话的,担心会引发其他的事情,立时便说道:“姜师傅不是聋子,只是不喜欢理人而已。” 识相点儿的。就别再打扰姜师傅。 冯德发的言外之意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孙喜鹊却是当做不知道。吃了“闭门羹”,她心中自然不爽利——有人想让她不痛快?没瞧见关家两个婆娘虽然不欢迎她可还不是无法撵她离开吗? 孙喜鹊当即就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姜寒面前。因为她怀抱的姿势不对,闯儿又发出了响亮的啼哭声。 这孩子从上坡起哭声就没间断过。 扬儿和小康都忍不住捂了耳朵,李欣皱着眉看着孙喜鹊,上前拦道:“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我跟人打个招呼。”孙喜鹊抬着下巴看李欣:“我说大嫂子,听说你这边儿又起屋子我还不怎么信,既然你说这人是什么师傅,想必便是你起屋的匠人了吧?你也好歹请个懂点儿礼貌的,我这跟他打招呼,又不是聋子。[]装听不见我说话是个什么意思?” 杏儿怒火中烧:“你叫谁大嫂子呢!” 孙喜鹊讶异地回头看了杏儿一眼:“怎么着,叫她嫂子惹着你了?” “你……”杏儿顿时伸指道:“你都已经被休了,你怎么还有脸……” 孙喜鹊适当地截住杏儿的话说道:“那我叫谁大妹子,那还真是我妹子了不成?”孙喜鹊语气中也有些恼怒,她自然是不喜被人当众揭穿过去:“我有没有脸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欣不耐地看着孙喜鹊道:“孙喜鹊,你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这天要黑了。你可别说你来找我们叙旧的。有什么事你赶紧说,没听见你姑娘哭得大声吗?” 孙喜鹊笑了笑,暂时把要与姜寒理论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对李欣说道:“倒也对,我这的确是来找你有点儿事儿的。” 说着孙喜鹊却是叹了一声:“今儿你下晌的事儿呢,刁老妖都跟我说了。” 李欣一凛,杏儿敏感地问:“刁老妖又怎么了?” “没什么呢,不过是半道上把大嫂子给拦住了,说了两句闲话。”孙喜鹊笑望向李欣。 顿时,冯德发、杏儿的目光都转到了李欣的脸上,就连刚从灶间里边儿出来的阿妹也瞪大了眼看向李欣。 他们都知道上一次李欣回娘家,直接导火线便是猴半仙半道拦她的事情。这一次是否跟上一次一样会闹出什么别的大事儿来? 孙喜鹊笑眯眯地看着李欣,李欣心中有怒气,脸色骤冷,声音也带了些尖利和讽刺:“的确是没什么,阿文后来也来了的,我呢,就权当是被一条狗给拦到了半路。俗话说好狗不挡道,我犯不着跟一条癞皮狗计较。” 孙喜鹊脸上的笑意就僵了一下,李欣冷看着她说:“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儿?刁老妖让你来做什么?说和的?” 孙喜鹊还没开口就被李欣打断:“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他自己做出来的事儿,就要想想做出这样事儿的后果。大热天的把我拦在半道上晒太阳差点让我中了暑气,想就这么算了?” 李欣微微逼近她。清楚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没门!” 孙喜鹊深吸一口气,眉梢微挑看着李欣:“大嫂子,做事儿可得三思而后行。你公爹那的事儿他知道,你那小叔子的事儿他也清楚着呢。” 孙喜鹊也微微逼近了李欣一点儿:“该翻过去的。就得翻过去,一直这样揪着不放,会造成什么后果,大嫂子你可要想清楚。” 李欣心中微微一怔。 如今任何事只要牵扯上了关止承,她都不得不往别的方向多想想。孙喜鹊是在暗示她什么? 李欣蓦地揪住孙喜鹊的手,孙喜鹊惊讶地摇晃了下身体,李欣问道:“刁老妖知道关止承什么事儿?” 孙喜鹊皱眉:“放开!” “说!” 李欣也毫不退让。紧拽住孙喜鹊不放。 孙喜鹊怀中的闯儿顿时哇哇大叫起来,想来是极为不舒服。 李欣不放她,孙喜鹊也没办法,她总不能就这样把手松开让自己姑娘掉下去的,只能气急败坏地吼道:“我怎么知道!他就这样说的,我来传个话而已!你放手!” 李欣蓦地放开,孙喜鹊连连后退了几步后才站稳。 “发疯啊你!” 孙媳单手架着孩子,眼睛凝在自己另一只手上。手腕上已经有了红瘀。 李欣冷眼看着她,说:“传完话了,你可以走了吧?” 孙喜鹊怒视着李欣。 “怎么。还想我请你走?”李欣轻哼一声:“我劝告你一句,好生过你的日子,牵扯上别的,你休想把日子过安生。还有,你抱你家姑娘的姿势很不正确,你当心到她学走路的时候,身体出问题。” “你咒我家闯儿!” “我好心给你提个醒儿而已。”李欣淡淡地道:“你家姑娘跟我又没关系。你难道听不到吗,她可一直在啼哭。” 孙喜鹊顿时一哽,杏儿站在李欣后边儿皱眉说道:“孙喜鹊,这下可以走了吧?在陌生人面前丢人。你那脸皮好歹顾及一些。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女儿想想。有你这么一个当娘的,以后她怎么出嫁?” 孙喜鹊顿时恼怒道:“用不着你操心!我给她招个上门女婿!” “那敢情好。”杏儿轻笑一声:“免了其他有儿子的人家的后顾之忧。” 冯德发没忍住,“噗”地笑了一声出来。阿妹也是掩了唇,似怜悯似同情地看了孙喜鹊怀里的闯儿一眼。 就连姜寒,也转过了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孙喜鹊怀中的襁褓,然后又淡淡地撇过了头。 孙喜鹊没占到口头上的便宜,还被人当众揭短,甚至是让人直言出了她对自己女儿未来的担忧,当下便紧咬了咬下唇,阴测测地说:“你们别高兴地太早!刁老妖说他手上有你们关家的把柄,我倒要看看你们逞嘴巴上的威风能威风到几时!” 说着孙喜鹊便抱着闯儿朝坡口走去,准备下坡回去了。临下坡前却还朝姜寒那边儿望了望,只觉得这男人长得还很抻头,性子冷冷的,倒跟旁的男人不一般。等有了空得了闲,瞅个时机去结交结交…… 姜寒对孙喜鹊盯上他的事情毫无所觉,李欣也没有察觉到孙喜鹊临去之前的投射过来的眼神里的猫腻。她此时就在想着孙喜鹊说的那句话。 刁老妖手里有关家的把柄。 出了关明和他娘的事情,还会有什么把柄? 李欣坐着想了不多会儿,杏儿拉她说:“大嫂,大哥他们回来了。”(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三十六章 果然是他 关文和关武一前一后地从坡下上来,脸色倒是较为平常。[]只不过这几日关文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所以如今他面沉如水,李欣也觉得是他正常的表情了。 两兄弟身上都有一层薄汗,阿妹径自去倒了水搁了帕子让他们洗脸,收收汗,杏儿问道:“见着人了么?” 关武点头:“在家里。” “问出什么了没?”李欣看向关文道。 关文却是摇了摇头。 “还问啥,人家家里有客人,见我们在害拉了我们去絮叨了一番,还问个屁。”关武往地上啐了一口:“后来不也就只能回来了,当着外人的面儿,总不能说啥不是……” 关文微微低着下巴,李欣不由问道:“什么客人?” “还能是谁,张子善呗!”关武又往地上啐了一口:“那老匹夫。” “二弟,别这样说。”关文声音微沉:“他好歹也是一个教书先生。” “看不惯他我就要骂。”关武哼了一声,对李欣和杏儿说道:“你们说那张子善是不是个老匹夫?你们是没听到他说的那话!大话连篇的,一直说关止承这次秋闱如何如何能中举,又说他有个什么什么亲戚是州府衙门里边儿当差的,能往上头说话啥的……瞎着劲儿在那吹。” 关武一边摇头一边“啧啧”说道:“他们两个偏就是要听那张子善说的这话!人家那不就是摆明了要你掏银子的嘛!” 关文沉默不语,杏儿问关武道:“那你就搁那儿等着?” “我等啥?” “在那儿听着啊!”杏儿说道:“既然都知道他说的是些空话假话的,何必在那儿听。直接回来不就是了?” “我也不想听,可那张子善拉着我跟大哥,爹跟关止承又在一边儿帮腔,我能有啥法子?”关武似是也堵了一口气。看向关文:“大哥你当时也没说话,我以为你还想留下来问爹他们些啥的……” 李欣和杏儿都看向了关文。[] 关文站了起来,看了看天色说:“一会儿太阳就落山了。水烧好了没?让扬儿和小康先去冲个澡吧。” 说着便离了这边儿径自往自己屋去。 关武左望右望了会儿,轻声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李欣摇了摇头,叫了阿妹嘱咐了两句,跟在关文后边儿进了屋。 关文坐在圆凳上,见李欣进来也丝毫不意外。李欣插上门对关文说道:“你们回来之前孙喜鹊来过,说是给刁老妖传话的,听她传话里边儿刁老妖的意思。刁老妖知道你爹跟你六弟的把柄,好似是以此为威胁,让你不要因为他半道拦我的事情找他算账。” 关文顿了一下,李欣坐在了他身边,“你去老屋那边儿是不是有发现什么?” 关文沉默了会儿。方才点了点头,说;“二弟心眼粗,没发现,我倒是觉得,这期间一直是张先生在说话,爹也说一些,六弟却一直只是嗯嗯啊啊地附和。” “那也没什么不妥啊?”李欣皱眉道:“他只附和不说话很正常。” “不正常。”关文说道:“张先生不是没到家里来吃过饭,每次他来,也大多是夸赞六弟。六弟每一次也都是表现地谦虚。但是他总是会插几句话。可今日他却基本上没说些实质性的话。” 关文长吐了口气:“后来我见找不到机会问他,便只能跟张先生说告辞,我分明看到他松了口气的。” 关文看向李欣:“他巴不得我走,必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那……” “我打算明日一大早就去那边儿堵了他问。”关文对李欣说道:“不能再拖了。” 可问题是,安家没有报案,问关止承也肯定问不出什么来的。 关文神色坚定。(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李欣不知道要怎么劝他,终究也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道:“随你。不过我们还是先想一想要怎么问他。你要是直白地问,‘安老爷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这样的话,他肯定说没关系。到时候你问也白问。” 关文想了一下,忽然站起来说:“我先去找刁老妖。” 话刚说完关文就站起身去卸了门闩,李欣诧异地问道:“阿文,你干什么去?这天儿都快要黑了!” “我去去就回。” 关文头也没回说了这么一句,等李欣追出去时就看到关文已经朝小径那边儿抄小路往东边儿去了,关武见他大哥走得匆忙也急急地跟着跑去。 杏儿看向李欣,微微睁大了眼问:“这么回事?” 李欣摇了摇头:“阿文说去找刁老妖,不知道是不是要找他算账。” “不是吧……方才孙喜鹊才来了一趟,说刁老妖手里有关家的把柄什么的……” 李欣心中一凛:关文莫不是去找刁老妖问他知道的是什么把柄不成? 这也难说,这段时间刁老妖不是与关明和关止承走得极近吗?他或许真的知道什么? 李欣心里顿时便忐忑起来,她朝杏儿走去,阿妹出来说:“大嫂,水兑好了,扬儿和小康在那边儿洗着澡了,衣服在哪儿?” 李欣只得又去找了衣裳递给阿妹,回身走到杏儿面前来,食指指尖微微抠着虎口,渐渐把手握成了拳。 真要是跟关止承脱不了干系,关文要怎么办? 如今关文对关止承的怀疑越来越深,不管安老爷的死跟关止承有关或是无关,正如关文自己说的,他心里必定难受之极。 杏儿拉着李欣坐在院中,忙碌了一天之后享受着太阳的余温,不晒,微微有些温暖,直至最后一丝光亮从天际消失。 扬儿和小康早就洗了澡,浑身清爽,也不敢再闹闹出一身的热汗,这会儿乖乖地给对方摇着扇子扇凉,说些他们两兄弟之间的悄悄话,不时地咯咯笑。 冯德发和姜寒也去冲了凉,冯德发如今跟姜寒都睡在阿秀那间屋,不用继续在那溶洞里边儿过夜。 阿妹倒了温水给李欣和杏儿喝,乖乖地坐在一边,也一言不发。 蛙鸣虫鸣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更显得响亮,李欣捂着水杯感受里边儿传来的温凉感觉,听着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低声叹了口气。 杏儿轻拍了拍她的背,说:“别着急。” 李欣想说她不着急,可是她的确有些心神不宁。关文去找刁老妖问话,要是真的问出了个子丑寅卯来——比如说,安老爷的死的确是跟安家小姐和关止承有关,那么他会不会根本就不回来跟她商量一番,就直接冲去老屋那边儿? 李欣现在万分后悔关文说要去找刁老妖的时候没嘱咐他几句话,又或者,在见到关武跟在他大哥后边儿去的时候没有叫住关武让他有情况的话拉关文回来。 就在李欣焦躁不安的时候,杏儿忽然站起身说:“大嫂,你听。” 李欣一怔,立马侧耳用心听起来。 “好像是阿武的声音。” 杏儿忙说了一句,往坡口那边儿疾走了几步,又仔细听了会儿,转头肯定地对李欣说道:“是阿武,声音越发大起来了。” 李欣却是听不到关武的声音,只得问杏儿:“二弟说什么?” “在叫着大哥。”杏儿看向李欣:“大嫂……” 李欣定了定神:“你待在家里,我去看看。” “嗳……” 李欣跑下坡去,径直朝东边儿望过去。 杏儿没有听错,的确是关文和关武两兄弟。 虽然天色已然黑了,但月光下还是能看得出些轮廓的。 关文仍旧是走在前头,因为隔得稍微有些远,李欣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关武在他身边不断地绕来绕去,又伸手拉他,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但李欣仍旧是听不大清。 李欣立在坡口这边儿的路上对着关文和关武喊道:“阿文!二弟!” 关文脚步一顿,关武却像是跟见到救星似的,对着李欣迅猛地招手:“大嫂!大嫂!快劝劝大哥!” 李欣疾步跑了过去,关文站着没动,等李欣跑到他前面了关文才伸手扶住了她。 却仍旧是没有说话。 “怎么了?”李欣拉住关文的手,急惶地问道:“你这气势汹汹地要去哪儿?” 关武正待开口,关文斜瞥了他一眼,关武便噤了声,只能轻声说道:“大嫂,你劝劝大哥吧……” 关武脸上也不是很好看,言辞举止之中还带了些许的惊慌。 “我、我去那边儿……” 关武把这边儿交给了关文,自己跑到坡口那儿去。 却也不径直上坡去,只等在那边儿,仍旧注视着关文那儿。 李欣收回视线,看向关文说道:“阿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找刁老妖去了吗?” 关文凝重地点了点头,说:“他一个人,我和二弟堵了他,掐了他的脖子,胁逼他说了实话。” 李欣顿时心跳了起来。 听了所谓的实话之后关文会这般情绪激动,气势汹汹地往老屋方向去,想必这实话中势必是提到了关止承的。 “……是,怎么一回事?” 李欣喉咙口发干,良久才双手拉着关文的胳膊,轻声发问。 关文眉眼暗沉,似是是紧紧咬了牙,两边下颌体上的青筋暴露。 “阿文……”李欣不由开口道。 关文反手握住李欣的手腕,微微朝前跨了一步,贴近她的耳朵说:“果然是他……”(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三十七章 信差 关文这句话就像是个炸雷一样响在李欣耳边。 “果然是他”是个什么意思? 是说安老爷的死确实和关止承有关系吗? 尽管早前就已经有过这样的怀疑,可真当被人斩钉截铁地这般说出口,李欣却觉得难以接受。 同时,关文握着她手腕的手也逐渐用力,让李欣都觉出了疼。 关文蓦地松开手,握紧了拳头,李欣能听到他手指关节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音。 舔了舔唇,李欣才道:“阿文,你……打算……”怎么办? 关文微微闭了闭眼,摇头说:“欣儿,我现在脑子很乱……” “刁老妖到底跟你怎么说的?” 关文轻吐了口气:“最近刁老妖跟他们走得很近,就是那天我去问爹他赌钱的事儿,刁大娘跟刁老妖也在。”关文顿了顿,说:“这段时间他们走得太过亲近了些,我只是觉得不妥,并没有想到其他的。没想到防得了这头防不了那头……” 关文声音愈发沉重:“按照刁老妖的说法,他从安家小姐最后一次出现在荷花村就开始布饵了。首先是让那安家小姐知道我们当哥嫂的容不得她,也对他有意见,让安家小姐对他更加同情。同时,对安家小姐表现地一往情深,甚至是说,即使安家小姐嫁为他人妇,他也不会抛下安家小姐之类的话。” 李欣想起那偏听偏信的小白花安家小姐,倒是觉得安小姐极有可能信了关止承的话。 “那一日安家小姐凌晨逃离安家的事情,家仆不敢报。又有安老爷的贴身丫鬟给隐瞒着,所以安老爷并不知道。那段日子安老爷一直忙着布置沈安两家的婚事,也没多余的功夫管安家小姐,只将人交给了宅里的嬷嬷。自从安家小姐回去以后。自然就被嬷嬷严加看守着,关止承也有我们一直盯着,所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去镇上。” 关文吸了口气:“但是。他不去,不代表不能联系上安家小姐。” “你的意思是……”李欣瞪圆了眼睛:“有人从中传信?” “不是别人,正是刁老妖。” 关文声音更加愤恨:“刁老妖说,前前后后他总共帮他们传了一二十封信,每封信都是分量十足,起码也有好几张。” “那信的内容……” “刁老妖说他不知道。”关文捏了捏拳:“我跟二弟是在半道上截住刁老妖把他拉近隐蔽的树林里问他的,他开始吓得不行。也嘴硬不肯说实话,后来我掐了他脖子恐吓他他才说的。” 关文提了下气:“他说他只负责传信,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给两个人传信,还是一男一女,他自然也就知道了安家小姐和关止承之间有私情。但他也知道安家小姐跟沈家有婚约……” “那刁老妖怎么还会帮着关止承传信?”李欣道:“他就不怕事情败落了。安家老爷不放过他?” “有钱能使鬼推磨。” 关文沉着脸说道:“刁老妖说,关止承告诉他,若是能搭上安家这条线,那么以后就吃穿不愁了。他如今需要安家给他钱让他去考取举人,有了功名之后,又有了钱,以后这辈子都吃香的喝辣的。刁老妖自然是被他这番话给迷惑,且关止承说,能让他送信。代表将他当做自己人,以后富贵了,自然不会忘记他。” “所以刁老妖就一直帮关止承给安家小姐送信。”李欣觉得口有些干:“那么,信里面会不会有……” 会不会有让各种各样明示暗示安家老爷是挡住他们之间的路的障碍诸如此类的内容? 如果有,安家小姐单纯无知,会不会就信了。然后依着关止承说的去做? 甚至是,给父下毒? 李欣蓦地觉得身体一寒,关文朝前走了一步,李欣赶紧拉住他说:“你上哪儿去?” “老屋那边。” “不行!” 李欣赶紧挡在他面前,深吸了口气才说:“你难道上去问他,‘是不是你让安家小姐对安老爷下手?’阿文,他势必会矢口否认,你拿不出证据!那些信想必早就被烧毁了,你这般急匆匆上去质问他,能起什么作用?何况——” 何况安家对此三缄其口,官衙根本就不知道安老爷死得不寻常。 就算找到关止承,甚至是他承认了是他在背后操纵一切,关文也拿他没办法啊! 而且……如今的关止承心狠手辣,对人命都可以不屑一顾,难道还盼着他会讲一些兄弟情分? “你不能去……”李欣拉住关文,“这个时候,安家在办理安老爷的后事,沈安两家才联姻正是新婚时候,你难道要把关止承送官究办?理由呢?你能给出什么理由?” 关文眼神狠劣地看着前方老屋方向。 “我要去找关止承问个明白,如今还并不知道安老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关文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如果真的是关止承暗中让安家小姐动手……” “你待如何?” 关文额头青筋暴涨,即使四周昏暗,李欣也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怒火,甚至听得出来他呼吸声的无比沉重。 “阿文,你顶多只能打他一顿,不然你能怎么办?”李欣心中也很是慌乱,甚至带了点儿无能为力的对自身的不满。可是这就是现实,关止承的事情很不好办:“我们先回去。” 李欣拉着关文上坡去,关文脚像是灌了铅,挪一步都实属艰难。 关武帮着李欣拽着关文上了坡,他自己也有些慌乱,听到刁老妖说的那番话后他也有些急躁。没想到关止承会用这样的方式跟安家小姐联系——毕竟关武也从来没有想过,刁老妖会当他们之间的信差。 坐到了堂屋。李欣忙让阿妹去给她大哥二哥倒了晾凉了的水给他们喝,让他们消消火。 堂屋里点起了蜡烛,一张四方桌上四边分别做了关文、关武、李欣和杏儿四人。扬儿和小康都去睡了,关文也不让阿妹听这些。撵她回房睡觉。 堂屋门倒是没关,天气太热,关上堂屋门的话就更闷热了。 只剩下他们四个。关文和和关武将事情又简单地说了一边,主要是考虑到杏儿不知道。 果然,杏儿听完后也是一脸的错愕。 “不能吧……”杏儿双目圆睁:“六……关止承有那么大胆子?那、那可是一条人命!” 关文的脸正好被遮挡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李欣轻叹了一声,关武接话道:“他从来就是个胆子大的人,从前拿钱去贿赂主考官,得了个秀才功名回来。现在为了钱财,啥做不出来?” 杏儿悄悄在下边儿踢了关武的脚一下,见他望过来,狠狠瞪他一眼,又朝关文那边点了点下巴。 要说最难受的。莫过于关文了。 他丢下田土去镇上走镖,所赚的钱大头都拿去供这个弟弟念书。想着他是家中的读书人,以后不管做点儿什么,都能离了土,那也能光宗耀祖了。没想到这棵小树苗却是越长越歪越长越歪,直到现在,已经回不来头了。 从最开始的失望,到现在的绝望,关文身为长兄。如何不难受。 关武缓缓合上嘴,伸手敲了下自己脑袋。 “大哥,我、我浑说的……” “你说得没错。”关文轻轻地开口说道:“他的确是,从一开始就没学好。” 说着关文就看向了李欣:“当初我跟你说这个事儿的时候,你骂我糊涂,没有骂错。那时候我虽然觉得不妥当。但是只想着,他有个秀才功名在身,总不是件坏事,没有想到,一步错,步步错,直到现在……” 关文手肘撑在桌上,手扶着脑袋微微低头说:“如今后悔也晚了……什么都能从头来过,命却不能从头来过。” 关武抿了抿唇,说:“大哥,我也有错……” 李欣伸手轻抚了抚关文的背,却是不知道从何劝起了。 严格说来,的确是关文最初就没有把这根苗子掰正。若是一早发现他心术不正,比如说知道他偷了他们屋里挂着的那幅画拿去卖了钱却隐瞒不报的时候,关文就严加看管他,甚至是更早,在关明和关止承父子俩讹下关文走镖赚来的钱的时候关文就有所察觉,那么今日说不定就不会有这样的后果。 李欣深呼吸了两下,对关文说:“如今问他也不过是徒增烦恼,倒不如不问。要我说,还是去镇上再探听探听事态的进展。”李欣顿了顿道:“我们更应该在意的是,安家小姐如何。” 安家小姐,如今便是沈家的四太太。新婚当日生父猝死,无论如何对她的名声都有碍。 杏儿看看关武又看看李欣,摸着肚子沉声道:“我赞同大嫂说的。既然关止承这边儿已经这样了,那也没办法,改变不了。安家瞒下这件事,那就说明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也从来没见过自己往刀口上撞的……” 李欣道:“就是这个意思。二弟,还要麻烦你好好看着关止承。” “学塾,别让他去了。”关文沉声开口道:“就说是我的意思。” 关武点点头,正要说话,四人却同时听到门口有一声响动。 唰地一声,四人同时朝堂屋门口看,关文隐忍着怒气沉声问道:“谁?” 门口照出一个人的影子,随着影子的移动,那人也站了出来。关文一惊,杏儿已是惊呼出声道:“姜师傅!” “抱歉。”姜寒仍旧是那副永远镇定的模样,丝毫不觉得他这是听了一个了不得的事情:“我口渴,出来倒水喝,没想到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三十八章 牵一发 姜寒神情很是自然,竟然一点儿都不诧异于他不小心听到的这些话的内容。[] 虽然他到荷花村这边帮关文做工也有一段日了,可是除了在上工的时候对顾家汉们吆五喝六的以外,他极少说话,除非必要,否则一概是冷冰冰地面对众人。 种种迹象都表明,姜寒不是一个背地里会嚼舌根的人,就算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他要么是漠不关心,丝毫没有记在心上,要么就是闷在心里边儿,也不会与别人说。 可是这被他听去的到底是攸关镇上一户有些权势地位的人家的家主之死的内容,他何以仍旧表现地这般淡定? 关文四人顿时都紧紧地盯住了他,尤其是关武,眼睛不断地眨着,神情更是惊慌。 若是让姜寒将关止承与这件事有关系的事情说出去,那么…… 关文心中自然也与关武想到了一处,只不过他到底是更为镇定些,站起身道:“姜师傅,坐。” 姜寒也不谦让,径直走进了堂屋,在关文让出的地方坐了下去。 “刚才我们说的话……” “我听了个七七八八吧。”姜寒平静地开口说道:“从你们讲事情后半段开始听到的。” 杏儿咽了咽口水,李欣看向姜寒,沉了沉气说:“姜师傅……” “我要是你们,对这件事情,就会跟你们口中的安家人一样,三缄其口,默不作声。” 姜寒又是清淡地说了这一句。直让关文和关武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正常的人听到这样的秘密,不是都会对他们说“放心,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我睡过一觉,什么都忘记了”之类的话吗?怎么还会有姜寒这样的人。不但不觉得别人说话被自己听到了自己应该愧疚,反而还给他们出主意? 这也太离谱了点儿吧! 李欣神情一闪,看向关文说道:“姜师傅如此说。【叶*】【*】不如听听姜师傅的意见?” 李欣看向姜寒:“姜师傅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一些拙见。” 姜寒音调依旧平平,仿佛没什么事儿能让他心里起涟漪。 “照你们说的,那安家老爷的死,安家人并不追究,那么这件事情就会被就此揭过,那家出嫁当日父亲猝死的小姐也不过是背负一点儿负面名声。但她总归还是有娘家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若真的东窗事发,恐怕那联姻两家从此势同水火,自然你们也逃不了干系。” 姜寒扫视了一眼关文四人。开口说道:“为今之计,也就只有静观其变。” “姜师傅。”关文忍不住说道:“那幕后黑手,或许是我的幺弟。” “那又如何?”姜寒淡淡地看了关文一眼,说:“有亲缘也好,无亲缘也罢,审时度势,方为处世之道。难不成你要去告诉安家和沈家,出嫁前那女就已然与你幼弟有纠葛,安家欺瞒此事。安老爷落得如此下场,皆有二人所起?你让那两家,如何自处?” 关文捏了捏拳,对姜寒这一番话无言以对。 他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 姜寒看向关文说道:“况且,你也说了是‘或许’,便是并没有被证实。人活在世上。不需要活得那么清醒。” 姜寒破天荒地拍了拍关文的肩说:“你比我略年轻几岁,我劝你一句。人呐,最重要的是四个字,知足常乐。最应该活出的样也是四个字,难得糊涂。” “姜师傅。”关文看向姜寒,半晌后微微摇了摇头:“若是旁人倒也罢了,我装作不知道,不理会也就算了。[]可那是我幺弟,他若真的造下这些孽……” “那又如何?”姜师傅却反问他道:“就算是他,那又如何?” “姜师傅……” 姜寒抬手打断关文要说的话,平静地说:“人就是这样,对自己的亲人有更高的期望,也更苛刻。换个角度来看,我倒是很佩服你那个幺弟有这样的谋算,这说明他是一个有计划,并且能制定好一个计划一步一步慢慢地完成的人。追求富贵、权势,并没有任何过错,他的手段可能不光彩,动机也相当不单纯,可是他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并没有过错。” 姜寒顿了一下说:“至于那位安老爷的死,或许是他计划的,但,你始终要记住,实施者并不是他。即使是他让人所为,但据我所知,律令上面对此类教唆杀人之罪的判处,还并没有相关的条令。” 关文微微低了头,李欣站起来立在他身后,伸手按上他的肩。关文没有回头,却还是伸了手盖在李欣的肩上,对她这无声的安慰做出了他本能的回应。 “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多说了。” 姜寒站了起身,顿了下才道:“听到这些,实属意外,我并非没有责任,毕竟第一时间听到你们说私密的话我本就该退开。不过你们也有责任,敞开着大门,我便不知你们是在谈论此事。” 姜寒说道:“如此,也算是过错相抵了。但你们可以放心,我素来不会说人是非。” 姜寒对关文和关武点了点头,李欣轻声道了一句:“谢过姜师傅。” 姜寒微微颔首,移开长凳走出了堂屋。 过得一小会儿,李欣隐约听到阿妹问:“姜师傅还没睡?” “起来喝了杯水。” 随后阿妹便走到了堂屋这边儿来,立在门槛后面问:“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还没休息?”说着便打了个哈欠,阿妹掩唇道:“方才姜师傅起来喝了水都又去睡了,你们也别熬着了。” 李欣笑着应了声:“阿妹想睡就回去睡吧,我们一会儿就去休息了。” 阿妹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道:“那我去睡了……” 等阿妹走后,关文四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关武开口道:“大哥,这咋办?姜师傅会不会把事儿说出去?” “你以为姜师傅是个碎嘴的人?”杏儿瞪了他一眼:“姜师傅从来就不多话,况且他还亲自跟我们说了,他素来不会说人是非的。” 关武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 “我倒是觉得姜师傅不会把事情说出去。”李欣想了想道:“这些日他在这边儿上工,为人如何想来大家都清楚的。这样冷冰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怎么可能和人嚼舌根?” “我想也是。”关文苦笑了下:“嘴长在别人脸上,他说或是不说,我们又哪能控制得住?”关文道:“只是希望他能三缄其口,当做不知道此事吧。” 说了一晚上杏儿也很是疲累了,关武扶着她从小径回了他们的屋,李欣和关文也回房去睡觉。 李欣已经有些困了,关文却仍旧是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来回之后,关文突然伸手将李欣搂在了怀里。 如今正是盛夏时节,晚间睡觉也是闷热无比的。虽然下边儿垫的是竹做的凉席,略有些冰凉,但仍旧是让人酷暑难耐,睡下去总会起汗。关文这般抱着李欣,她纵使身体寒凉,可也觉得像是有火炉贴着,很是炙热。 李欣翻了身,手抵在他前胸,微微抬头对他说:“阿文,睡不着?” 关文点了点头,轻声回道:“是,睡不着。”他轻叹了一声:“欣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李欣抿了抿唇,道:“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关文似是懊恼自己,语调中有对着李欣毫不掩饰的脆弱:“我很矛盾……” 李欣自然知道,他很矛盾。这件事情太过复杂,姜寒说得没错,牵一发而动全身,真要是揭发出来,关止承和安家小姐的事,安老爷死的事,一一给罗列了清楚,想必不但会对沈安两家造成影响,受到的最大的影响莫过于那两人。 安家小姐这辈便算是毁了,关止承又何尝不是? 如今尚未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安老爷是安家小姐所害,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关止承是教唆犯,可一切矛头都指向二人,关文的怀疑达到了顶点,差不多算是认定了是关止承犯下的这孽事…… 揭发,关止承这一辈就完了。不揭发,关文良心势必不安。 亲手扼杀自己亲人的未来或者生命,谁能做得到这样的大义灭亲?关文也不过是个普通人,那关止承,还是他从小给予了厚望的幼弟! 即使觉得肌肤相处间有黏糊糊的感觉,李欣还是伸手搂住了关文的背,轻轻地拍击着他,就好像哄扬儿睡觉的时候一样,一边轻拍一边在他耳边呢喃:“阿文,没事的,没事……” 她拍着拍着,自己却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鬓角微湿地睡着了。 关文却是整宿失眠,知道李欣睡着了,他也不妄动,仍旧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一条薄棉毯盖在他们肚腹上边,免得肚受凉。 关文轻轻拉了拉薄棉毯,伸手轻轻拭去李欣额头上的汗水,良久,沉重地叹了口气。 第二日一大早,关文便去冲了个澡,洗去了一晚上的疲惫,打算去镇上,探听探听沈安两家的反应。(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三十九章 而动全身 这本就是李欣提议的,她自然也只能帮关文准备了套衣裳,叮嘱他说:“你别心焦,就找人问问好了。[]也不一定能听到多大的消息,宅门之中的事情,毕竟是不大容易外传的。” 关文去也不过是打听安家小姐的一些事情,李欣对此并不抱多大的希望。安家小姐不管怎样也已经是沈家的四太太了,沈家内宅一向是沈夫人来把持的,沈夫人治下极严,想来也不会允许安小姐这个“儿媳妇儿”出什么纰漏。 安小姐毕竟还只是新妇。 关文点了点头,李欣略微有些担忧地道:“你一向挺沉得住气的,千万别冲动,找你四弟让他也给出出主意。他一向脑子活络些,看事情的角度也许跟你的不一样,能有其他的想法或者建议也说不一定。况且这件事情他也是从头就知道的,上去你去镇上打听安家老爷的死这事儿,他显然也察觉出了端倪的,也用不着瞒他。” 关文低叹一声:“四弟是知道的。” 李欣颔首道:“那就好,你们三兄弟最好心里都有个数,要是一概不知,终究是不好。” 李欣拿了点儿碎银给关文,说:“出门在外处处都要用钱,四弟四弟妹这会儿的条件也不好,我们稍微富裕些,不在乎这点儿银两,遇上要花钱的地方还是要花。亲兄弟也得明算账,要是什么都他们掏钱,四弟他们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必是不会高兴的。” 李欣点头:“我知道。” 交代一番后关文便往镇上去了。扬儿站在坡口被李欣牵着,嘟着嘴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说:“爹又出去了。” “扬儿想爹吗?” “想啊。”扬儿点点头:“娘,最近爹都不高兴。” 李欣身形一顿,扬儿接着说:“康弟弟也说。他爹最近也不高兴。”扬儿仰头问她:“娘,是不是爹跟二叔吵架了?” 李欣哭笑不得:“你听见你爹跟你二叔吵架了吗?” “没……”扬儿摇头,眨了眨眼睛:“可他们都不高兴。[WWw.YZUU点com]那就是都生气了。” “爹是为别的事生气,不可以胡乱编排爹跟二叔,知不知道?”李欣蹲下身摸摸扬儿的头:“爹跟二叔是亲兄弟,他们关系很好,扬儿这样说,你爹和二叔会伤心的。” “不伤心不伤心。”扬儿赶紧摆手说道:“爹和二叔很好很好的!” “这就对了。” 李欣笑了笑,摸摸扬儿的头。“扬儿也要学爹一样,要跟你康弟弟好好相处。你们可是如今家里的最大的兄弟俩呢。” 扬儿顿时笑起来,挺了挺小胸脯:“扬儿对康弟弟一向很好的!” “扬儿真乖。” 李欣站起身,拍拍扬儿的小肩膀让他去玩儿,并告诉他。玩儿过了以后就该去描红练字了。 扬儿点了头,却是顿在了地上一会儿,却又仰起头问李欣:“娘,你说爹跟二叔和亲兄弟,他们关系很好,是吗?” 李欣点点头,一头雾水:“是啊。” “可是……”扬儿小眉头拧了起来,似是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苦恼地问李欣:“我怎么觉得不是的呢?我有二叔。有三姑,有四叔,有五姑,还有七小姑……剩了个六呢?我知道是有六叔的,他不乖……” 扬儿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形容:“他骂娘。还凶我跟康弟弟,爹不喜欢他……” 李欣表情微凝,半晌后才又蹲下身认真地对扬儿说:“那是因为,扬儿的六叔不乖,不听扬儿的爹的话,所以扬儿的爹跟他不怎么来往。” “那爹不关心他吗?”扬儿清亮的眼睛望着李欣,黑黢黢的眼瞳直望进了李欣的心里。【叶*子】【悠*悠】 李欣想了下措辞才道:“爹也关心他的,只是他太伤了爹的心了,所以爹跟他不亲近。”李欣点了下扬儿的小鼻子说:“所以,扬儿不可以伤了爹的心,知不知道?” 扬儿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搂住了李欣的脖子,小小声地说:“娘,那要是以后我的弟弟不乖,我也学爹那样,只默默关心他,不跟他亲近,好不好?” 李欣顿时笑了起来,刮了下他的小鼻子说:“胡说八道,扬儿要是知道弟弟不乖,当然要端出哥哥的架子教训他啊。你爹跟你六叔不亲近,是因为你六叔伤了你爹的心。小的时候,你爹跟六叔也是很亲近的。” “那六叔怎么伤了爹的心呢?”扬儿好奇地发问。 李欣顿时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李欣回扬儿道:“六叔不听话,做了很多错事,你爹骂他打他他仍旧不知错,不悔改,你爹自然就伤心了。” 说着李欣摸了摸扬儿的头,语重心长地说:“扬儿一定不能学你六叔那样,扬儿要做个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知不知道?” “知道!” 扬儿立马大声地回了一句,兴致高昂地说:“扬儿要当个男子汉,扬儿这就去描红!” 扬儿扬着声喊着小康,两个小人儿凑到了一起咚咚咚地往阁楼上爬去。 李欣舒了口气,走向菜地那边儿方向,却见姜寒也和顾家一个汉子走了过来,两个人真说着什么,应该是商量着具体的事项。 见到李欣,顾家汉子顿时扬声笑道:“关家嫂子,忙着呢?” 李欣笑应了一声,看向姜寒。 姜寒只是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权当是打了招呼,继续跟那顾家汉子说起话来。 李欣走向菜地。 她相信姜寒会守口如瓶。这样一个人的处世准则想必是尽可能希望交际简单,不然的话,他何必不与主家打好关系,希冀主家能再一次请他,或者是能给他介绍一些活计?或许大家都觉得他是得过且过,没工开的时候就去喝酒买醉,有工开的时候认认真真几乎是刻板地严格要求,只为了赚取主家给的那些工钱。但是李欣却觉得,他是一个有浪漫主义细胞之人,他不是得过且过,而是及时行乐。 但是他的浪漫主义里面却又包含了一些现实主义的色彩。比如说他昨晚上对关文说的那番话。他建议关文学安家人,三缄其口,将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关文照做的话,势必会少了很多麻烦,但是这些麻烦对于姜寒来说,却是与他丝毫没有干系的。他完全可以不用这般建议关文。但是他这般建议了,这就说明,他是真的觉得这样做最好,审时度势,从大局出发,从全局考虑。 从另一种方面来说,这也是一种对生活的妥协。 想着想着思绪就有些飘远了。李欣摘了好些苦瓜,提着菜筐回到堂屋,拿了刀把苦瓜剖成两半,然后挖掉苦瓜里面的籽瓤。 正做着事儿,阿妹走了进来,对她说道:“大嫂,我刚才算了算日子,上次你不是提过,亲家母那边儿一个月后要起屋子的吗?我算了算,好像时间差不多要挨到那儿去了。” 李欣“啊”地一声,看向阿妹:“我差点儿忘了。” 阿妹笑着说:“大嫂每日都那么忙,自然记不住那么多事儿。哦对了。” 阿妹又拍了下脑门儿,说;“还有,亲家奶奶是不是没做大寿?时间好像过了。” 李欣又“啊”了一声,阿妹眨了眨眼:“怎么,大嫂你还不知道?” “我……我没注意。”李欣隐约记得她大伯最后还是死犟着说要给阿嬷做寿的,这时间都过了,没有来通知,是不是后来还是没做? 阿妹说道:“我寻思着,虽然亲家奶奶没做寿,可我们总还得去随一份礼吧?就怕大嫂你这段时间忙慌慌的,把事儿都给忘了。” 李欣想了想道:“还是算了,你这隔得远着呢。再说没做寿,也找不着什么由头去送礼。”顿了顿李欣说:“反正我那阿嬷也从没把我当一回事儿,我跟她不怎么亲。” 阿妹犹疑了下:“但是老太太寿辰,大嫂你也没回去……这都错过了……” “错过了便错过了吧,今年不成不还有明年吗?” 阿妹想想点了点头,“不过倒也奇怪,我们这边儿隔得挺近的,亲家奶奶生辰天儿,一大家子总要聚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吧,怎么姻伯他们都没让人给大嫂捎个口信让你去吃饭什么的,莫不是想着这事儿大嫂你知道的,可没想到大嫂忙得忘了这事儿……” 李欣摇了摇头:“没事儿,时间既然都已经过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 李欣偏头拿肩头蹭了蹭自己的鼻子,笑道:“好了,我这儿还忙着呢,我娘家的事儿你不用替我多操心什么。”说着却是打趣道:“阿妹现在越来越思虑周全了,嗯,不错,看来以后做了人家媳妇儿,势必能把自己相公的事儿安排地井井有条。” 阿妹顿时羞红了脸,嗔笑道:“大嫂,你又打趣人。” 说着便出了堂屋。 李欣笑了笑,等阿妹走远了,笑容才淡了下来。想起方才阿妹说的,她也在心里盘算了会儿,老太太的寿辰日子的确是已经过了,过了两日了。 没做寿,也没通知她其他的事,会不会娘家那边儿在老太太寿辰这件事情上又起了冲突?或者是大伯恼怒了她娘,让二房不去吃饭,所以她娘乐得不去送银子,也就没有通知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四百四十章 柳烟阁 上 想不明白的事情李欣便也不想了。[] 不过从她阿嬷的事儿上,李欣又想起上次她大伯娘嘱咐她的,让她在这荷花村看看,有没有适合她那个堂弟李铁的姑娘。又从相看姑娘这件事儿上,想到了她曾经应承过关氏,会帮大表弟相看相看姑娘的话。 因为阿秀与冯德发的亲事儿算是板上钉了钉,关氏也无可奈何。自从赵昌会在福满楼开始发迹了以后,想必一直就想着和阿秀能终成眷属,全副心思就扑在了阿秀身上,没有对其他姑娘上心。如今他的亲事儿也是关氏最为头疼的事情。 李欣叹了口气,把盆端了起来放到了外边儿,舀了水洗干净了以后切成小段条的样子搁在筲箕里。 屋北边儿的工程仍旧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姜寒做人极为认真负责,就算跟顾家汉子差点起了摩擦,在上工的时候发现哪儿不妥当不对的,仍然会大声地吼骂直接负责那处活计的人。 热天的时候大家都心浮气躁,李欣也担心会有人出现中暑之类的毛病,每日每日都让阿妹熬了降暑茶给凉着,让那些做工的人吃。隔三差五地还熬了绿豆汤给他们喝,甚至在每日午晌的饮食上颇费工夫,降火去毒的苦瓜便是她常备的菜品。关武也慷慨地贡献出他地里的西瓜让大家吃。 李欣这边仍与往常无二,关文虽然没在,家里的事情还是被安排地井井有条。北边起屋子那儿有关武负责,前头有杏儿和阿妹帮着李欣做家务,陪着说话。 关武因为昨晚的事情。心里对姜寒自然产生了一些防备,当关文吼骂顾家汉子的时候也不像以前一样劝着姜寒收敛点儿脾气,反而是拉了顾家汉子劝他多担待,让他骂骂也就算了。来做工的这十八个顾家汉子哪个没被这姜师傅骂过的? 关文本还担心关武自己脾气火爆,会跟姜师傅杠上,如今是完全没这个担心的必要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却说关文到了镇上。径直就去找了自己的四弟关全,将后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并问他最近镇上有没有什么风言风语地在下边儿传着。 “当然有。”关全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仍旧是被关文说的话给惊了一下,听关文问话忙回话道:“都说那安家小姐是个不祥之人,新婚当日父亲猝死,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儿?那安家老爷再怎么说也正值壮年。身体好着,来辉县以后一直标榜着自己是善人,时常施药布粥的,大家也都说这安家老爷瞧着不像是有病的模样,怎么可能是猝死?那安家也没人出来给个交代。更是让安老爷的死因众说纷纭。” “除了这些,还有的呢?” “别的我也不知道了,不过听一些人议论,说那沈四爷嫌弃安家小姐命格不祥,成亲起就没搭理过安家小姐,这才新婚几天,沈四爷就在烟柳之地流连忘返的,丝毫不顾及自己已经有了个妻子,也不顾及安家这个妻家……” 关全说着。见关文拧紧了眉,叹了口气,说:“大哥,如今你何必关心安家小姐如何,那关止承……你怎么打算?” 关文眉眼暗沉,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关全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市井街坊的地方上传言,说那安家小姐成了四太太,却被软禁在了沈府里边儿,爹死了也不能回去祭奠,娘家那边儿也说不让她回来,说是她这才是大喜之身,就回来面对这大丧,不吉利。但是大家私底下都说,这是因为怕安小姐回了安家,会造成更大的冲撞。” 关全叹了口气:“听说那安家小姐如今日日在沈府里边儿以泪洗面,因为沈四爷才新婚就撇下她的关系,一些沈府中的仆从也是看不起她,不把她当正经主子看。” 关文点了点头,捏了捏手说:“没有其他更大消息了?” “没了。【叶*子】【悠*悠】”关全顿了顿,道:“大哥要是想问有没有说安老爷是怎么死的,是被谁害死的之类的传言的话,至少我是没有听到的。”关全说:“我自认为自己在镇上也是有消息来源的,市坊之间没有这样的说辞,那必然是事情隐瞒地很严。” 从关全这儿知道了这些信息,关文也就觉得足够了,拍了拍关全的肩让他去忙他的事情,关文则是辞别了关全,自己沉着心思在街上走着。 如今安老爷嫁女当日猝死的事情已经成为了辉县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关文总能时不时就听到有人在谈论着安老爷如何如何,安小姐如何如何,沈四爷如何如何的事情,当中一句:“我今儿才见到沈四爷,在去西坊那边儿的柳烟阁的路上呢!” 周围的人都痴痴地笑了起来。 关文曾在辉县做镖师,对辉县的地理环境虽说不上精通,但大致的路段名号却还是知道的。柳烟阁这名字不用他想就能知道,一定是一处风月场所。 然而关文不知怎么的,脚就不由自主地朝西坊那边儿去。 等到他站到了柳烟阁面前,关文才回过神来,不由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他想出神了,来这边儿做什么! 虽然如今这会儿还是大白青光的时候,屋前楼前也并没有夜间的时候那些招摇着手绢儿呼唤人入门来的站门姑娘,房门都是紧闭的,但是隐隐约约的还是能听到有男子在里面大肆笑闹和女人娇柔谄媚的声音。 本朝的妓楼烟馆在白日是不能开门迎客的,否则会惹上牢狱之灾。虽然明面上律令如此,但很多这样的妓馆在白日仍旧是接客的,不过没有敞门,自然也说不得是在经营生意。 关文察觉自己走到这边儿了后,便立马折身打算回去,心里暗恨自己没脑子,到这边儿来难道是想寻了沈四爷说话? 那沈四爷对他的态度一向让他有些摸不清楚,关文一直都视他为瘟神。如今他是要自己送上门去让那瘟神烦扰? 就算找了沈四爷,他能说什么? 说你新娶的媳妇儿跟我弟弟有私情?还是说你的枕边人可能是弑父凶手?亦或者问他为什么才新婚几日就如此不给妻子和妻家面子,这般肆无忌惮地在烟花之地流连? 犹记得,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沈四爷的言行举止让他忍无可忍了,所以才数落了他一番,从此以后沈四爷对他的态度就变了,似乎很亲近他,亲近他中却又多了一层敬畏和依赖,让关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更甚至于,他的亲事儿,喜帖烫金印纸做好了之后,头一个就让家丁给送来,言语之间对他还尤为恭敬地称呼他为“关老爷”。 在他的印象里,沈四爷对于这一门亲事是很重视的。他一直心里都觉得,沈四爷是打算娶了妻子以后就好好收心过日子的。 可是没想到…… 关文心中想着,脚下不听,折身往来路返回。 哪知道关文才走了几步,柳烟阁上边儿的小窗便打开了些,露出一条女人雪白的玉臂。一声娇吟从女人口中溢出,沈四爷的笑声突兀地发出,他轻佻地笑道:“爷喜不喜欢府里的太太,不需要你知道,难道爷喜欢了府里的太太,就不能喜欢楼里的姑娘了?” 因为街上极为清静,这一声响动自然让关文听了个正着。关文诧异回头,就见沈四爷搂着一个女人的裸肩,两人皆是衣衫不整,眼神迷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关文顿时收敛了神情,转身待走,哪知道沈四爷却是正好看到了他,顿时就喊道:“关文!” 关文脚步一顿,沈四爷估计也发现自己的失言。 他如今可是在白日宣淫,这般叫住关文十分不妥当!在看到关文的那一刻他就该赶紧避让开来,怎么能还叫住他呢! 只是…… 沈四爷蓦地将怀里的女人推回到屋里去,自己伏在窗口处,顾不得自己上半身的衣裳松松垮垮的,探出头去喊道:“关文!你不是跟你媳妇儿感情很好的吗?为什么大白天儿的你竟然也来逛妓院!” 关文差点没在地上摔一个趔趄,他恼怒地抬头瞪向二楼窗口处的沈四爷,见这会儿只他一人,没见到有女人衣衫半褪,心里也微微定了定,伸手指 .97ks.net向沈四爷,忍了忍才面色平静地说:“我来找你的。” 沈四爷顿时一讶:“你找我做什么?” 关文简短地回道:“有事。” “啊……”沈四爷立马站直了身说:“那你等我一下。” 不待关文反应,沈四爷就伸手关了窗。 隔了不多一会儿,沈四爷就出现在了柳烟阁的门口,叫道:“关文!” 他身上的衣裳还没有穿妥当,就这般急急忙忙地冲到了关文面前。 关文有些失神,心中的疑惑被他脱口而出:“四爷,我与你并没有深交,你为何……” 沈四爷一怔,微微垂了头,苦涩地笑了下说:“只是觉得,你跟我三哥以前很像……不过,如今他也不怎么搭理我了。” 沈四爷长吐了口气,这才又抬了头笑问关文道:“不说这个。对了,你找我什么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四百四十一章 柳烟阁 下 这一问却是把关文直接给问住了。[ ~] 他并没有存了心思来找沈四爷,只不过在街上听到有人谈论沈四爷,说他这会儿在西坊的柳烟阁,他便不由自主地往这边儿来了。能见到沈四爷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如今沈四爷问他何事,他又能开口问什么? 关文一时之间便有些迟疑。 沈四爷见他这副样,难免认为他是有什么难言之事要与他商量,心中自然也揣测起来,能让关文迟疑着开不了。的会是什么事儿。况且他还在大白日来到这风月场所寻他,恐怕是很急的事情吧? 沈四爷当即就拉了关文,说:“我们进去说。” 还不待关文反应,沈四爷就径直拉了关文往柳烟阁中去。 沈四爷身边跟着的小厮倒还算机灵,打开门让他二人进去之后,便赶紧把门给拉上,透过一条缝左望右望。 沈四爷正要对关文说什么,那小厮却忧虑地说:“四爷,咱还是回府去吧,小的总觉得……四爷你这才新婚,撇下府里的四太太大白日的……怕是老爷跟夫人会生气的。” 沈四爷立马瞪了那小厮一眼“爷出来乐呵乐呵,你倒还管上了不成?” “小的不敢,只是……”小厮欲言又止:“只是要是给老爷和夫人知道了,四爷怕是会被训斥……” 沈四爷冷哼一声:“这西坊的妓楼烟馆白日并不开门接客,谁会知道我来?谁会寻到我来?” 小厮一时之间只得无言。 这沈四爷还不知道,关于沈家和安家的事情已经在平民百姓之中广为流传了。大家都时时注意着他的动向的,岂会不知道他大白日的在这西坊柳烟阁里逗留? 关文看向沈四爷,顿了顿说道:“街上的散客都知道你在这边,不然我也不会走到这边儿来。[]” 沈四爷一怔。随即满不在乎地说:“知道就知道,谁还会去告密不成?”说着沈四爷便拉了关文往大堂外围的一张桌上去坐下,抬头问他:“你还没说呢。你找我什么事?” 关文正思忖怎么回答间,从这柳烟阁的二楼上却下来了几个相貌中等偏上的女。因为如今天气燥热,且这是青楼楚馆,做的便是皮肉生意,所以衣着分外大胆,其中两名女甚至是酥胸半裸,眉眼含春地看着一楼的沈四爷。 娇声曼语顿时响起:“四爷。怎的就撇下我们姐妹不理了?” 有人注意到沈四爷旁座的关文,顿时讶异地伸手捂嘴,惊呼道:“四爷身边的壮士是……” 沈四爷站起来,嬉笑道:“这呀,是爷的好友。你们可不要太放浪了。” “瞧爷说的,我们姐妹何时放浪了……” 一名女越众而出,莲步轻移地走向沈四爷,伸手搂住他的胳膊,涂着脂粉的脸就往沈四爷脸上凑:“四爷,还不知道你这位好友壮士如何称呼?” 说着便媚眼如丝地睨向关文。 关文觉得颇不自在。 沈四爷倒是哈哈大笑,说:“叫声关爷就行!” 女便娉娉婷婷地朝关文福了个礼,娇声地喊道:“奴家见过关爷。” 关文却出乎意外地起身避过女这一行礼,沉了沉气。对沈四爷说道:“四爷,我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着竟然就想离开,看他那样有些落荒而逃。 关文心里火急火燎的。 风月场所他并非没有来过,男人谈生意有的时候也会来妓院烟馆之类的地方,他做镖师的时候总镖头魏青也曾经被人邀请到某妓馆之中商谈护镖事宜。( ·~ )他也曾跟在总镖头身边几次,自然也见识过这妓馆中的女是如何的勾人心魂。那会儿他也是孑然一身的男人,主家招待,不便推辞,他便也有过温香软玉在怀的时候。 只是如今他娶了妻,且对自己媳妇儿的感情与日俱增,被沈四爷拉进来的时候因为一时诧异没有反对倒也罢了,如今瞧着这柳烟阁中的女要与他认识一番,若还不退出去,他心里会觉得对自己妻不起。 “嗳关文!” 沈四爷忙叫了一声,推开身边挽着他的女,上前拦住关文说:“你找我有事儿,这事儿还没说呢你怎么就急着走啊?” 问完话后沈四爷却是恍然大悟:“你莫不是……担心被你那婆娘知道?” 关文动了动唇,沈四爷却摆了摆手说:“倒是没看出来你竟是个畏妻之人!不过不对啊……”沈四爷托腮沉吟道:“我也见过你那婆娘几次,长得倒也是温柔如水一般的,看起来就不是个多凶恶的婆娘,你怎么就怕她?” 关文正色道:“沈四爷,我不是怕她,只是不习惯在这样的场合……” “哦我知道了!”沈四爷恍然大悟:“你是没来过这种地方所以不适应啊?”说着却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伸手勾住关文的肩膀说:“没事儿,一回生二回熟,今儿我就带你好97ks.net好领略一番里面的绝妙滋味儿。” 沈四爷笑得猥琐起来,关文心中无奈,伸手拨开沈四爷的手说:“我还有事,以后再说吧。四爷请便。” 关文拉开柳烟阁的一处窄门打算出去,沈四爷却又拉了他回来,皱眉说:“你不乐意就算了,既然是要说事儿,那便说事儿好了,也犯不着就逃掉吧?” 方才挽着沈四爷的女说道:“关爷怕是看不上我们姐妹吧……想必关爷家中的夫人定是个美人儿。” 沈四爷却是就这句话回答她说:“你这倒是说对了,你们关爷的夫人那长得可真是比你们要美上两分。” 关文不喜沈四爷在这样的烟huā之地谈到李欣,一则没有男人愿意让自己的女人和一个青楼妓联系在一起,二则李欣本就是从这样的污淖之地逃出来的,提到这样的地方难免让关文心里难受,痛心于李欣从前的遭遇。 关文打断沈四爷,声音微沉:“四爷,慎言。” 沈四爷只当关文不喜自己提到关文的媳妇儿的相貌,大大方方地挥手说:“不说便不说,不过你要这般走可不成,你总得把要找我说的事情给说了才行。” 关文无奈,想了想才道:“找你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因为你成了亲,想问问你近况如何,再有便是对你说一声恭喜。那日婚宴人太多,也没有正经地对你道贺。另外,我听说……” 关文顿了顿,沈四爷自己却接了下去:“我那岳父死的事儿吧?” 沈四爷扶了扶脑袋,见他样中只有些不耐和烦恼,关文提了提气,说:“正是这事。” 方才那女又凑上前来拉沈四爷回去,沈四爷说道:“你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关文依言返回坐下,眼观鼻鼻观心,脸上沉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另外的女以为关文是不喜她们,自然也不好依偎上去,只在沈四爷旁边就座。 有一女开口说道:“说来四爷也真是晦气,成亲当日岳丈这般糊里糊涂地没了,眼下大家非议颇多,不仅说四太太的不是,还说四爷……哎,真真是恼人呐……” 说着那皓腕便伸向沈四爷的胸口轻抚:“四爷有了烦心事,来找我们姐妹开解,让人可心疼着……” 沈四爷拨开女的手,脸上本来的调笑淡了些,说:“你们下去。” 女诧异:“四爷?” “都下去。” 沈四爷说的话还是有两分威信的,也许是他自来便是一张笑脸,冷起脸正儿八经地说话倒是真的让人有些许怕。 一众女面面相觑看下,方才纷纷福礼告退。 没了这些不认识的女在旁边,关文顿时松了口气。 “知道这事儿我也挺意外。”沈四爷说道:“大喜的日,大喜变大丧,恐怕没有哪家会高兴。喜丧相冲,也不知道将来还会有什么变故。老夫人是个迷信的人,偏就要说我那刚过门的四太太不祥,不让我近她的身,我连洞房都还没没入就被老夫人勒令跟她分了房睡,这些天连见她都见不着。” 沈四爷叹了口气:“我本想着,娶了妻以后,就好好跟她过日的。以前那些荒唐归荒唐,倒也是我自己想得左了。订下亲事的时候我三个跟我说,人任性,总也要有个头。我岁数不小了,自己再这般浑噩度日,对不起的终究是自己。我也都想好了,娶了媳妇儿就好好过呗,没成想……” 沈四爷摊手道:“事变成这样,我还能说什么?” 关文沉默了一下方问道:“那你就丢下你新婚妻一个人?” 沈四爷道:“那也没办法,她如今相当于是被软禁在她的院里边儿,昨日老夫人还说让请了道士给驱驱邪。我好说歹说才算作罢。” 沈四爷揉了揉眉心:“身为女婿,我本该带着四太太回安家去,可老夫人不同意,怕我去了染上什么脏东西,死活拦着。我心中烦闷,在府中又觉得过得压抑,只能日日躲出来,好歹这边儿还有些温声笑语的,暂时能让我忘了那些个糟心事。” 看来沈四爷并不知道安家的事情了。 关文长舒了口气,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劝慰道:“总会过去的。” 沈四爷点点头,正要说话,那小厮却从门口匆匆跑过来,一边惊恐地望着沈四爷,一边压低声音说:“四爷,我看见三爷和薛爷了!就在门外!怕是来逮四爷你回去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 安和 沈四爷顿时一怔,下意识就跳起来想往后门儿跑,走了两步才又想起关文也在自己边上,脸上瞬间便浮起一层尴尬的绯红。[ ~] 关文也是愣了一下,站起了身看了沈四爷一眼。 他出现在这儿算是个什么事儿? 还不待关文和沈四爷做出反应,柳烟阁的门就被人一脚给踢了开,沈三爷冷着脸站在门口,薛谦立在他身后。 沈三爷本是冷凝着的脸在见到关文的时候顿时愣了一下。 “关文?” 薛谦也是错愕,扬了扬眉看向关文,眼神有些深邃:“你怎么会在这里?” 关文沉吟了下,沈四爷不得不站了出来,尴尬地说:“他、他来找我的……” 沈三爷顿时皱眉,看向关文,对关文说话倒也算客气:“关大哥,是否是这样?” 关文遂点了点头。 沈三爷看向沈四爷,眸中积压着怒火:“你来这种地方,是嫌你名声还不够遭?” 薛谦拉了拉沈三爷,道:“好歹在府外,你给他留点儿面。” 沈三爷顿时重重地哼了一声。 在沈三爷面前,沈四爷便成了个乖乖低头认错的弟弟,话也不敢说一句。 薛谦上前与关文打招呼,颇有深意地道:“关文,这等场所……怕是少来的好。” 关文嘴角牵出一抹笑,有些尴尬:“只是听到有人说四爷在这边儿,便走到这儿来了。” “我什么都没做啊!”那边沈四爷忽然低声对沈三爷说道:“就只是来轻松轻松……” “大白日,在这样的地方轻松?”沈三爷一把抓起沈四爷的领。[]怒声道:“你难道还当人家不知道?整条街的人都在笑你你还不知检点,竟然大摇大摆地就往这风月场所里钻!一屋的通房丫鬟还不够你折腾?名声要败坏到什么地方你才肯罢休?你订亲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去了是不是!” 沈四爷顿时被吼得怔住,沈三爷又大声吼了一句:“问你话呢!” 沈四爷忙伸手抓住他抓着自己衣领的手,额头上渗出了些汗:“三哥……三哥我不想的。我、我没……” 沈三爷蓦地松开了手,让沈四爷往后踉跄了两步。方才提亲过沈四爷的小厮忙扶住了他。 人家兄弟要算“账”,关文不好多待。且又看沈三爷在气头上,也不好跟人家就这么打招呼,便对薛谦说道:“薛爷,我不便多打扰,就先告辞了。” 薛谦意味深长地点了个头,在关文踏出柳烟阁的时候忽然说道:“关兄弟,我和长玠始终觉得。成了亲,便应该对自己妻忠心不二。正因为如此,长玠到了这个年岁还没娶亲。沈家大哥二哥到如今也只有一房妻。”薛谦顿了顿,道:“没旁的女人,家里清静。到底家和万事兴。” 听薛谦说这话,关文自然知道他还是认为他来这儿不单纯只是找沈四爷的,只是关文对薛谦这类似说教的语气感到有些别扭,而且他来这儿确实没有存了要寻欢的意思,薛谦这番话落在他耳里未免有些尖锐。 关文吸了吸气,平静了下才道:“薛爷误会了,我自然也知道家和万事兴,对我妻也是一心一意的,没有生其他的想法。今日。的确是来找四爷有事。” 说着关文便对薛谦抱了拳:“我这便告辞了。” 薛谦嘴角淡淡扬起,点了点头:“慢走。” 离了这柳烟阁,关文顿时觉得松了口气。后面的门被沈三爷带来的人又给阖上了,这西坊的街上顿时又恢复了冷清。 关文长叹了一声,只觉得各家有各家的烦恼,不管是他们乡户。【叶*】【*】还是这镇上的大户,兄弟之间,夫妻之间,长辈与晚辈之间,都有团团簇簇很多难以解决的事情。 再也打听不出什么,关文便想着,差不多该回荷花村去了。 临走之前关文去安和堂去看望了一下阿秀。 阿秀正巧在安和堂中,见到关文颇为意外,忙引了他坐,给他倒了茶水,欣喜地道:“大哥怎么会来镇上?” 关文笑了笑,瞧着如今阿秀越发的内敛秀丽,浑身上下有一种不同于农户家姑娘的气质,比起淳朴来多了一分淡然,更加显得质朴,连他这个做大哥的都要认不出来了。 “来镇上打听点儿事儿,顺便看看你。” 关文笑道,问她:“这阵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阿秀笑了笑,说:“大哥过得还好吧?大嫂二哥他们呢?” “都挺好的,家里又在起屋了,等阿秀你下次回来,就有更宽敞的大屋给你住了。” “是吗?”阿秀倒是不觉得意外,笑道:“挺好的,家里让大嫂一直打理地井井有条,大哥你省了不少事儿。” “你都瘦了。”关文叹息一声,看着阿秀说道:“在医馆里边儿应该挺辛苦的吧?” 阿秀摇了摇头,笑说:“我都来这边儿多久了,自然是习惯了。不过最近天气太热,镇上有些人中了暑气,来抓药的人也有些多,所以稍微忙了一些。” 关文点点头,“再忙也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的大哥。” 阿秀笑答了一句,有大夫叫她,她忙答应一声,让关文等一会儿。 不久后阿秀去而复返,给关文倒了一杯冰冰的凉茶,说:“这是消暑茶,里面儿放了青果,大哥你喝点儿。” 关文一饮而尽,舒服地道:“凉的便是好喝,爽快。” “医馆有冰窖的,这热天,医馆里的病患和大夫都不好受。”阿秀接下关文手里的茶,笑了声,又问道:“大哥来镇上打听什么事儿?” 关止承和安家的事情也只有关文兄弟三个知道,阿荷不说了,她远在外县,犯不着跟她说这个,阿妹虽然在家,关文却也没有告诉她。至于阿秀…… 关文顿了顿,想想还是不要告诉阿秀的好。虽然阿秀如今沉稳了太多,但她总归是有些心直口快,告诉她了,说不定会多生事端。 关文便摇了摇头,抬出李欣来道:“也不算是打听什么事儿,你也知道你大嫂跟沈家合作着生意,沈家出了事儿,你大嫂关心关心也不为过。” “哦,是沈家新娶的四太太生父猝死的事情吧?”阿秀恍然大悟,一个经过她身边的大夫转过头来笑说:“这事儿都已经传得那么远了?” 阿秀忙招呼了那大夫一声,大夫捻了捻须说道:“大家平日里少有谈论些什么,继上次那做奶奶的溺了孙女后来被衙门逮起来的事儿以后,也就是这件事儿让人津津乐道了。” 阿秀点了个头,说:“这件事情也是太过离奇了些,那安老爷身体一向健朗,不知道为何却忽然暴毙。” 关文微微挑眉,阿秀说道:“平日里还是文师傅负责定期给安老爷号脉的,安和堂里有安老爷给的供奉。” “可不是。”那大夫也说:“文大夫觉得意外,说要去安家看看那安家老爷到底是死于为何,只是到了安家府上却被人拦着不让进。也不知道安家人是怎么想的,好好一个当家主,死得不明不白的,又不准人去查验个清楚。” 阿秀也无奈地摇头:“不说个明白,还会影响文师傅的清誉。文师傅一向治病救人口碑极佳,他说的身体一直康健的人忽然就这般暴毙,安家人又不讲出个前因后果来,难免不会让人揣测文师傅误诊什么的。可不是连累了文师傅一向的名声?” 话音刚落,安和堂门口就进来一个挎着药箱匣的大夫。 阿秀顿时起身,有些惭愧地道:“文师傅……” 来人正是文师傅,他神色略微有些发紧,眉间笼罩着一股愁云。 “医馆中有什么事没有?” 阿秀忙摇头,说:“一切如常。” 关文起身对文大夫打招呼,文大夫淡淡点了个头,说:“来看阿秀的吧?你们兄妹俩聊。” 说着便挎着药箱匣往里去了。 阿秀叹了口气,对关文说道:“自从安家老爷莫名其妙暴毙,文师傅要上门问清楚安老爷的死因却被拒之门外以后,他便是这个样。”阿秀顿了顿说:“文师傅心中必定很抑郁,也很揪心。” 关文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阿秀却是低声说:“不过文师傅曾经跟我说过,安老爷的死必有蹊跷。他自诩医术算不上神医级别,但号脉却是准确的,几乎没出过差错。安老爷平时生活规律,也并没有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太过劳累,怎么可能突然就暴毙了?文师傅说,想必这里面另有文章,只是安家人捂着此事,不让人来查验,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关文面色微沉,“是否大家都猜测安老爷之死有蹊跷?” “倒也不是,大家也不过是认为,安老爷死得奇怪,迷信的人自然相信是女嫁克父这一说法,不信这个的人则是猜想安老爷或许是太过高兴看引发了某种隐疾。” 关文点了点头,阿秀却又说道:“听说如今天气炎热,安家人不欲停灵太久,怕安老爷的尸体发臭。听人说,好似再过两三日的就会将安老爷下葬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四十三章 雷阵雨 停灵下葬等事宜,越是大户人家,越不会草草了事。( ·~ ) 安老爷是安家当家人,他的丧事不管如何都该是风光大葬的,虽然说天气炎热,但安和堂一个医馆里面都能取了冰用来降暑,安家财大气粗,还怕出不了冰来保存安老爷的尸身? 如此迅速地择定下葬日期,未免让人心生疑窦。 关文轻轻地点了点头,阿秀说道:“丧事不大办,或许是为着那安家小姐着想。毕竟女儿还是新婚……” “再是新婚,那孝字当头,哪能怕冲了女儿的喜气就不好好办当爹之人的丧事儿?”方才那接话的大夫又插嘴说道:“更何况古语说得好,死者为大,我朝又以孝治天下,对那安老爷的丧事如此不上心,传出去那名声也差了。” 说完话,那大夫便端着一大筛,上晒着密密麻麻的药材,往内室去。 阿秀看向关文说:“总之这件事就是很复杂,大哥你回去也跟大嫂说,怕是因为安家的事情,沈家也不大安生,最近让大嫂就待在村里边儿,别往镇上来,沈家能不去就不去。” 阿秀看了看四周,俯下身对关文轻声说道:“说句不中听的话,说那安家姑娘是不祥之人的话,虽然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注意一些总没有坏处,避着些总是好的。” 关文点了点头。 对阿秀,关文也并未再说什么,再与她絮叨了会儿,说了说冯家来商议亲事的事情。见阿秀还是那一副淡淡的模样,关文只道她害羞,便也不说别的,跟阿秀道了别返回了荷花村。 到家的时候正是晚晌。吃了一大块西瓜解了解渴,关文便把怀里的银掏出来递给李欣,说:“没花什么钱。这些你收着。” 李欣放好了钱,问关文道:“打听到了些什么?” 关文便将到了镇上后发生的事情跟李欣说了一边,提到柳烟阁的时候略微有些不自在——倒不是怕李欣误会自己什么,毕竟他既然都很直接地跟李欣说了自己去了柳烟阁那样的地方,那肯定也不会隐瞒什么。[ ~]他担心的是李欣听到这样的风月场所会勾起她的伤心事。 好在李欣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提柳烟阁如何,只是问他说:“阿秀说大家都没有往别的方向猜测。只从命理之事上猜,和安老爷本就有隐疾的事上猜,对吗?” 关文点了点头。 李欣眉间轻蹙,想了想道:“坊间没有其他的传闻便还好……” 若是有其他的传闻,衙门或许就会下来调查了。当官的都想要好的官声。尤其是如今这县太爷要卸任了,虽然是借着查破人贩一案立了大功,但功不嫌多,再多一条“明察秋毫”的名声,于他往上晋升之事自然是添柴加火。 关文道:“不过说是过两三日就会行大葬,等人下了土埋了,这件事可就算是彻底翻过去了。” 棺材上钉了钉,挖了坟,棺材埋在了地下。然后立了碑,上了香,围了墓地,那便算是“入土为安”了,即使将来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挖坟开馆。 也就是说。从此安老爷真正的死因,会长埋于地下。 李欣看向关文,天色渐黑,他神情有几分让人捉摸不透。可她挨他极近,自然是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幽沉的心情。 他们二人坐在院里边儿,李欣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上,抬头看天。 “今晚上没有什么星星。”李欣轻声说:“说明明日天气很好,想必会下一场雨。” 关文下意识地抬了抬头,看了眼夜空,轻唔了一声。 李欣笑了笑,道:“这一阵总算是热过了,盼了好久,到底是会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雷阵雨了。[]想必明日会舒爽凉快不少。” “也不过是相对于这几日的燥热而言。”关文低声说道:“下了一场雨,第二日不也会继续热起来?” 李欣偏头看他,“阿文,你不能这么想。有这一场雨,能缓解缓解地里庄稼的旱情,减低点儿热,不管是大人孩都会轻松很多。” 关文扯了嘴角笑了笑,虽然他明知是这样,但他如今好像什么都习惯性地往悲观的方向想。 关文伸手拍了拍李欣的手背,停在上面轻轻摩挲:“欣儿,我最近心情不大好……” 他似乎是想对李欣道歉,李欣抿了抿唇,说:“阿文,我知道的,你不用多说。” 关止承的事情,他们夫妻两人从头到尾都清楚。只是事态到底是按着他们所不期望的方向发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该做的做了,该问的也问了。”关文低叹一声:“我不找他问个清楚,我心里怕是会一直不安。” 李欣沉默了下来,良久后问他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欣儿……”关文侧头望她:“你不拦着我?” “我拦着你有用吗?”李欣对他一笑:“你不问,你心里就不要踏实。哪怕你问了心里更加不踏实,可总好过如今憋着强。”李欣顿了顿,又重复地问了一遍:“打算什么时候去?” 关文定定地看着她:“明日就去。” “好。” 这一晚上似乎应验了李欣说会下雷阵雨的说法,二人去洗漱的时候就感觉有阵阵的凉风吹着,洗过澡后神清气爽的,关文踏进屋的时候便感觉天际顿时亮了一下。 这是闪电了。 关文进了屋,阖上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声惊雷,紧接着就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并在很短的时间里迅速地加强,变得噼里啪啦的。 李欣坐在床边叠衣裳,抬头看向关文说:“雨来得倒是真大。” 关文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坐下,脱了鞋径直往床上钻,叹了口气说:“好像凉爽了些,往日睡着只觉闷热。” 李欣便轻笑,打开红木箱将叠好的衣裳平平整整地放了进去,坐到了床上后便吹熄了蜡烛,解下床帏躺了进去。 随后关文的猿臂便伸了过来,将李欣搂抱在了怀中。 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欲念,只是难得天气凉爽了下来,好过前些日的闷热,便想好好地抱一抱自己的妻。前些日他心情焦躁,加之天气又炎热,他自身是个阳刚的男,就算是挨着李欣也会觉得浑身冒汗,颇不舒服。纵使李欣本身体凉,可在这大夏天儿里自己挨着她,他也会觉得自己把本干干爽爽的媳妇儿的肌肤给弄得油腻腻的。 今晚却是能很好的,不出汗就抱了她满怀。 李欣伸手覆上他的手,夫妻这么久,他们有了足够的默契,前者调整身形,后者跟着调整,能以最好的相拥姿势入眠。 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听着外边儿的雨声从噼里啪啦又渐渐变成了淅淅沥沥,似乎连雨打竹叶的声音都能听见,蛙鸣此起彼伏。 李欣拉开关文的手,转了身,搂住他的脖,往他怀里钻。 关文微微躺平,还是侧着一些,让李欣能很好地更依偎着他。 “阿文。”李欣说道:“我有些睡不着……” 关文轻应了一声:“怎么睡不着?难道白天的时候我不在,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没。”李欣摇头道:“就只是……睡不着……” 李欣更加搂紧了关文的脖,头顶抵在了他下颚:“等这件事情过去,我们好好过日。哪那么多鸡毛蒜皮新仇旧怨的,好像就一直没消停过……我只想过平静安宁的日,能跟你好97ks.net好扶持到老,生几个孩……” 李欣一顿,关文也是一顿。 孩,如今不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但始终是个问题。不痛不痒地摆在面前,被人提的时候刺激一下两个人的心,没被人提的时候李欣自己想着也觉得心中微痛。 曾经她想过,以后自己有了孩会如何如何,可如今,她或许连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血肉都没有机会拥有。 关文搂紧了她,良久才说:“孩,总会有的……” 关文抱着李欣,伸手抚上她的发:“我们有一辈的时间可以生孩。” 李欣本有些惆怅,听到关文这句话却顿时笑了:“胡说,难不成七老八十了还能生?你也不怕人家说什么老蚌生珠。” “怕什么,别人说别人的,我们生我们的。”关文难得地笑了出来:“你说你生不生?” “……”李欣无言,推了他一把:“这话问得真无赖。” 关文便是笑,微微偏头在她耳边说道:“今晚上就试试看,能不能一发即中。” 说着关文便迅速地翻身罩在了李欣上面,恰好这时天上闪下来一道亮光,正好照亮了他明亮至极的眼睛。 “阿文……” 李欣倒吸一口气,她感觉到关文的手正沿着她肩胄一带流连,头顶上的男的呼吸声也微微加重。 伴随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夏雨,屋内却越发热了起来。 男起伏的身躯,精壮的胸膛,沿着他背脊滑落下来的汗,配合着他身下若有若无的女轻吟声,构成了一副令人意乱情迷的画面。 情正浓,夜亦正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四百四十四章 疑似跑路 第二日是个阴天,虽没有下雨,但比较起前一阵的燥热来说,这样的天气自然是让大家都觉得舒泰的。[ ~]. 关文起了个大早,拿了铲将院里积压了的泥水给铲了倒掉,又去菜地那边儿扶被雨给打得歪歪斜斜了的菜架。忙活完这一通,他有往鸡棚去看有没有哪儿漏雨的,还真被他给寻到了一处,关文连忙搬了稻草来修补,觉得有些地方顶上的不够厚,关文又给加厚了些棚顶,这样便结实些了。 没有太阳,大家的心情都好些,扬儿和小康在阁楼里上上下下的,开着阁楼的小窗直说今天不热,玩起来也很有劲。 李欣只笑,舀了锅里的热水兑上了冷水洗衣裳。 忙活这些事情也用不着多少时候,顾家汉们已经来上工了,堂屋后边儿那一片忙碌地有条不紊的。 跟阿妹打了声招呼,李欣站在了坡口等着关文。 关文仍旧穿着自己忙活着的时候穿的衣裳,走到李欣身边拉了她,欲言又止地说:“你就不用去了吧……” 他是怕李欣跟关止承起什么冲突。 李欣笑了笑,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可做,今日天气好,我也去走走散散步。”李欣说:“到时候你问你的,我就在一边儿听好了。” 倒不是李欣想插进去打探什么消息,她也相信问关止承话的结果关文一定会回来告诉她的。她不过是担心关文,因为她无法预料关止承会说什么,也无法预知关文会不会被气着。 二人下了坡朝西边儿道走去,乡间这条道算是大道了,车马也能过。地上因为昨夜下了雨还有些湿,鞋底很快就糊了一层泥巴,走起路来还越发重了。 关文手上拿着一根长条的竹片,让李欣顿住脚步,自己弯下腰去拿着竹片刮掉她脚底边的泥。再让她抬了脚,轻轻刮去她脚底的泥。 这样走起来便轻松多了。 李欣笑了笑,说:“要是这上头是石板,就没那么难走了。[]” 关文笑道:“是啊。不过首先还是把咱们那院给拾掇拾掇吧,还有坡口那儿。修那条小径还省下了些石料,等回去我们就跟二弟商量一下,把坡口那儿也给弄成小径那样的。” “行。” 李欣笑着点头,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拐了个弯儿,李欣脸上的笑意却一下顿时。// 刁老妖从那边儿吊儿郎当地往这边儿走,嘴里不时地往地上呸一口。不断地动着唇瓣也不知道在咒骂些什么——之所以说是咒骂,那是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十分愤恨。 关文冷了脸,看向那低着头走路的刁老妖,喝了一句:“刁老妖!” 刁老妖忙抬头,见到关文和李欣就跟耗见了猫似的,腿瞬间就弯了起来像是在确保自己的重心,右腿往后偏,看样是下意识就要往回跑。 关文皱了眉:“你打哪儿来?” 刁老妖吞了吞口水。声音里有些中气不足:“我、我就随便逛逛……”许是觉得这理由说得过去,刁老妖挺了挺胸脯:“昨儿不是下了场雨呢么,我就瞅着这天气好。就出来走走……” 说着刁老妖下意识地避开关文和李欣的视线,脚步移着往另一边儿路去了,挨着田坎,讨好地笑着说:“那啥,关大哥,你俩走着,走着……我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说着竟然一溜烟地跑了,步伐很快,溅起一地的泥。他那裤脚上清晰地可以看见糊了小腿处的稀泥。 李欣皱眉摇头:“阿文,那日你也没打他吧?他何至于吓成这样?”李欣想起那日刁老妖半道拦了她问的那两个问题,很是不解:“他起初还很无畏的,你找过他一次之后,他见着你怎么就躲了……” 关文朝刁老妖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回过头来说:“大概是那日吓着他了。我掐着他脖问的话。他差点儿没命。” “你怎么……”李欣顿时惊呼一声:“阿文,你就不怕真的把人给掐死了?” 关文顿时笑了,说:“不会,我有分寸的,以前跟着总镖头学的这一招,用在那些抓来的劫镖的人身上问话,百试不爽。【叶*】【*】” 李欣仍旧有些心有余悸:“以后别这样了,要是真的失手,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关文看向李欣,半晌后点了点头:“我也是有些急躁了,这一招很久没用了。” “不过,刁老妖从那边儿过来,真的是随便逛逛?”李欣迟疑道:“这种路段,有什么好逛的?” “应该是才从老屋那边儿出来吧。”关文语气却是淡淡的,“不然的话,何必见着我就一脸惊慌?肯定是与关止承那边儿才串通了消息,商量好了说辞。” “那……” “无妨,反正我也不是要找他。” 关文牵了李欣的手继续往老屋那边儿去。 老屋门口大门紧闭,门里边儿也是一丝声音儿都没有,好像就是座无人的空房。李欣看向关文,却见他毫不迟疑径直走到门前,伸手“啪啪啪”地敲击着门,沉声道:“开门!” 房门紧闭,好像里面儿没人。 “大伯,我爹他们在家的没?”关文看向在田里拔杂草的一个老伯,扬声问道。 老伯抬了抬眼摇头说:“没注意,你再敲敲门看看。” 关文便又敲了敲门,用上更加的力:“开门!” 老伯见此便摇了摇头:“看来是没人啊……” 关文眼睛微沉,稍微往后退了一步,朝里喊道:“爹,我知道你们在家,我数三声,再不开门,我可就踹门了。” 说着关文毫不迟疑,立刻朝里喊道:“一!” 门内没动静,关文紧接着又喊了声:“二!” “阿文……”李欣迟疑地叫了关文一声,关文似乎没听见,见门内依旧没动静,数的第三声“三”迅疾出口,接着便不待人反应就猛地伸腿踹向了院门。 踹门的是他好的那一只脚,因为用力很大,门自然是被踹开了,但是支撑着他站立的那只脚却有些承受不住,踹开了门后关文反射性地朝后踉跄着退了两步。 李欣急忙上前搀住他,心有余悸。 如果跌坐下去,丢面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他的腿会不会又受到一次什么撞击?好不容易这条腿看上去正常许多了,可不能白费了。 李欣蹲了下去,关文手撑在她肩上。李欣揉了揉他的腿问:“怎么样,没事吧?” 关文点了点头,吸了口气说:“没事,起来吧欣儿。” 李欣便站了起来,同关文一起望向被踹开的院门口。 见关文有些来者不善,竟然不由分说就踹开了院门,方才那位老伯吃惊地张了嘴,好半天才醒过神来,说:“你、你这是……” 关文看来老伯一眼,说:“大伯,我有些事儿找我爹他们。” 说着朝那老伯点了点头,拉着李欣径自进去。 老屋这里好像真的没人,院门紧闭不说了,连门被踹开也没有人出来阻止,当真是有些鸦雀无声。 就连猪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关文和李欣环顾了一周,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这怎么回事?”关文自言自语了一句,对李欣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猪圈那边看看。” 李欣点头,关文往猪圈那边去了,回来的时候步履却有些慌乱:“没有猪!” “什么?” “我说,没有猪!”关文语气显得急躁:“怎么会连猪都没有了?爹他们不是还靠着猪要赚钱的?” 李欣心中霎时闪过一丝可能——这父俩,跑路了? 关文想必也是想到这一层了,目光炯炯地看向李欣,“我去田里看一圈。” 自从关全撒手不管往镇上去了以后,水田是关明时不时地去瞅一圈的。虽说照顾地不算妥当,但总比任由地里长杂草吸收了泥土的养分要好得多吧。 关文说完便朝田里去了,李欣则是沉了沉心思,往关止承的屋走去。 同以往一样,关止承的屋落了锁,里边想必是没人。 李欣又朝关明的屋去,站在屋门口想了想,还是伸手推开了屋门。 灰扑扑的尘就扑面而来,李欣伸手扫了扫,踏步进去,见收拾得还算干净,捂住口鼻朝边上搁着的红木箱那儿去,打开了箱。 零零星星就搁着几件衣裳,没有什么多余的其他东西。 李欣眉头微锁,再看了看紧闭着的那一口窗。 走出关明的屋,李欣站在了院里边儿。 门上没落锁,却是从里边儿反插上的,这就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了。绕着院墙看了一周,李欣才发现有一处地方搭着一架梯,另外还有一架梯斜躺在地上。 李欣又往灶间去,灶里已经没有热气了,木锅盖也好好地盖着。堂屋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李欣抬了条凳搁在院里,坐着等关文。 时间倒也不算难等,李欣只觉得没过一会儿关文就回来了,呼哧呼哧喘着气,对她说:“田里也没人……” 李欣说:“关止承屋里锁着的,你爹屋里也没人,灶膛也是冷的。”说着指了指墙边一立一倒的两架梯:“还有那个。” 关文脸色越发阴沉。 李欣轻吐了口气:“大概,他们……”跑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四十五章 债 上 前日关文问了刁老妖那些事,昨日关文去镇上一天,今天来老屋这边,关明和关止承就不在了? 关文脸色顿时铁青,想到来的时候碰到了刁老妖,便立马要返回去找刁老妖问个清楚。[WWw.YZUU点com] 问问他过来这边儿是不是找人的,要的确是找人的,那到底找没找着! 回到新屋,关文让李欣回去,自己继续朝东边儿去到刁老妖家那边儿去。 李欣不放心,去老屋找不着人想必会让关文受很大刺激。 李欣拉了关文道:“你别着急,家里东西都收拾地井井有条的,肯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就只能是……” 关文看向李欣,而她本来都已经漫上了喉咙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去去就回。” 关文扔下这句话,就继续朝东边儿那头去。 李欣心思沉重地上了坡,杏儿已经坐在了堂屋门前正在和阿妹挑拣着红苕,见到李欣微微低着头步履略显得沉重地往上走,杏儿忙丢下手上的活计迎上去,显露出两分担忧。 “怎么了?” 李欣轻声地将她和关文去老屋那边儿,却发现已经是人去屋空的情况说了一遍。 “踹坏的门让阿文找了锁在外面给锁上了,不过那屋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家伙,想来也吸引不了什么贼偷。”李欣叹了口气:“只是这人却是不知道去哪儿了。” 杏儿一怔,略有两分迟疑:“难不成……是跑了?” 李欣脸色不佳,却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杏儿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对啊……”杏儿镇了镇心神。道:“也没人怀疑到他身上去,镇上的人都没说什么,怎么会……” 李欣摇了摇头:“大概是瞧见最近阿文他们盯他盯得紧,还去找过他两次。[WWw.YZUU点com]刁老妖嘴也不严实。说不定阿文找他问话的那天晚上……就是前天晚上,刁老妖随后就去找了他说了这事儿了。” “所以他才要跑?”杏儿瞪大了眼睛:“这也不对啊!他这样跑了,不更加显得他做贼心虚吗?” 李欣抿了抿唇,“衙门里边儿的户籍上如今他们那一户不单单只有他们二人,还有四弟。四弟分家并没有分成的,不过是断绝了关系,他们就算是跑,户头总在这边儿……但是不排除……” “不排除他们到了另一个地方,然后换了别的名字安家落户?”杏儿掩唇道。 李欣神色凝重。微微点了点头:“但是关止承却是逃不掉的,他要考举人,也只有用原名去州府去参加府试。” 想了想。李欣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跑有什么用处,除非他是料定了自己不会中举,否则,中了举的话,喜报会发到县里来,县里又会派了衙役敲锣打鼓地往荷花村这边儿送喜报。他如何能逃掉?” 杏儿神色也很是凝重。 李欣拍了拍她的肩说:“先别多想了,等阿文问过了刁老妖回来再说。今早我们去的时候碰到刁老妖的,他应该是去找老屋那边儿的,不过他只说是自己去随便逛逛罢了。” 杏儿回方才坐的地方坐下,李欣也去勾了条凳子坐在一边。漫不经心地找着完好的红苕。 关文的确没有多耽误时间,一会儿就回来了,找到李欣说:“刁老妖还是承认了,他是去找他们的,只是敲了半晌的门没有见到人。那老伯是他走之后才下田去的。所以并不知道老屋里边儿有没有人。” 李欣沉吟片刻道:“那也就是说。现在没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关文神色暗沉,微微点了点头。 “不然。[]去问问那张子善张先生?”李欣想了想道:“你六弟不是一直以来是他的得意门生吗?总不能招呼都不跟他打一声就这般消失了吧?” 关文摇了摇头,“张子善是个什么人物我们也知道,找他他也不会知道什么事儿。若真找了他,那不就是打草惊蛇了吗?” 李欣抿了抿唇,叹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 关文微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那模样落在李欣的眼里,十足沮丧。李欣也在想,前日晚上关文说要去找关止承的时候,她要是没拦着,会不会这会儿关止承就没跑成?昨日一天的时间足够关止承和关明收拾了东西,于深夜连夜离开了。 想到这儿李欣也微微有些懊恼,但转念一想,他们走了,不正合了她的意?以后见不到这两个人,眼不见心不烦,从此日子便过得舒心多了。关文剩下的几个兄弟姐妹都是有分寸的人,也从来没让她有多少不爽利的时候。 李欣长舒了口气,这也许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李欣搭上关文的肩,宽慰了他几句,让他不要慌。关文抬头看向她说:“欣儿,你说关止承会不会就往镇上去寻安家小姐了?” “不大可能。”李欣摇头道:“安家小姐如今是沈四太太,你不也说了,沈家看她看得极严,连安老爷大丧也没让她回安家去的,又怎么可能让她有见外男的机会?” 关文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他仍旧有些忧心:“就怕……” 李欣想想还是觉得不可能,说:“他们身上应该也没多少银两,要说为了钱财去找安家小姐倒是可能。但是如今安家小姐犹如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们应该不会往枪口上撞。” 顿了顿,李欣道:“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攒够了足够的钱,这会儿也不需要问着安家小姐要银两了,如今是直接往州府去了。” 关文狠狠地捏了捏骨节,拳头紧握。 然而李欣的推测都没有成立,第二日他们家便来了好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纷纷嚷嚷着让关文和李欣还钱。 李欣很是诧异,他们家如今并没有借外债进来,哪里欠了人家的钱了? 领头的一个精瘦汉子开口解释道:“是关明的大儿子跟大儿媳妇儿吧?他在咱们赌场里边儿借了一百多两银子做赌资,利滚利算来,今天你们还就得还一百三十六两。如果今天还不了,每日一两银子地涨。我看你们还是今儿赶紧凑合凑合,凑准了一百三十六两还了的好。” 说着那精瘦汉子就从怀中掏出一张契纸,明晃晃地写着关明的大名。 李欣顿时惊呆住了。 一百三十六两! 关文短暂的诧异之后顿时朝那精瘦汉子说道:“谁借的银子谁还,一百三十六两,你当我们家是钱庄不成!” 那精瘦汉子下巴一横:“那我可不管,那关明自己说了,钱他要是还不了,下边儿还有四个儿子,他家就在荷花村,他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过我方才去他们那屋找过了,里边儿没人,想来是跑了。怎么着大兄弟,父债子还,你老爹跑了,你这当儿子的可是跑不掉!你们这还修着新屋子呢?哪会拿不出钱来?” 李欣只觉得自己心里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关止承和关明……临走之前还要来这么一手! 眼睛都不眨地就借了一百多两银子,放在现代折合下来,那可就是二十来万!这还是物价偏低的时候,二十来万的足够一个人吃好喝好好些年了! 关文紧握的拳头都在发抖,关武站出来朝那群人怒目而视,大声喊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来骗钱的!” “大兄弟,白纸黑字在这儿写着,那会儿他借钱的时候好些人都看着的,他自己身边儿都还有人跟着,全是他的赌友。”精瘦汉子有理有据:“你信不过我们,总得信这写得清楚明白的契纸,也总得信你爹那些在村里面儿的赌友吧?” 精瘦汉子一笑:“就知道你们不一定会承认,我连人都找来了。” 说着他便一挥手,立马就有几个高壮汉子将一些常在村头鬼混赌钱的赖皮给揪了上来。 他们自然是连连点头,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关明借钱的那个场景给复述了一遍,其中一个眼神浑浊的瘦子说道:“我们还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把他借的钱都给赢过来,那可不就发了嘛……没想到他前儿和昨儿都没来赌钱,今儿我们还说找他去的,没成想……” 关文脑门上青筋暴起,关武拉住他,声音焦躁:“大哥,怎么办?” 阿妹扶着杏儿,看那神情都要哭了。 姜寒带着一众顾家汉子都站在关文和关武后面,大家的脸色都很凝重。 一百三十六两,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村户人家,可能穷其一生都无法拿出这么多的银钱出来。 扬儿怯怯地看看关文又看看李欣,伸手抱住李欣的腿喊道:“娘……” “大嫂……”杏儿也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脸色都白了。 幸好老关头在屋里睡觉,不知道这外边儿的事儿,否则他要是听到了,不得更加气出毛病来…… 李欣深吸了口气,看向那精瘦汉子,道:“他借钱的那契纸,给我看看。” 若真的是关明的笔迹无疑,那么便足可以说明,关明和关止承离开荷花村是有预谋有计划的。不仅如此,他们“卷款潜逃”了,却把所有的灾厄都推到了关文和她的身上! 这让关文,情何以堪!这等于是在断了关文所有的后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四百四十六章 债 下 精瘦汉子摇头说道:“妇道人家,看什么契纸?你别以为你拿了契纸过来撕了就了事。[]” 李欣眉眼凌厉:“我总要对照过是不是关明签下的字据我才能判断你说的这番话的真假!那么多人看着,我撕了那契纸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直接承认了关明借钱的事儿吗!” 关武赶紧插嘴道:“我大嫂识字儿!给她看!给她看!” 精瘦汉子狐疑地看着李欣,可能也是觉得人那么多,她撕了契纸那就是承认了此事,便也将那契纸交到了李欣手里。 李欣急急地浏览了一遍,递给一边的关文,深吸了口气问:“是不是你爹的笔迹?” 村户人家的人虽然不识字,但自己的大名,爹娘的性命总是会写的。 关文闭了闭眼,半晌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近乎是咬牙切齿地回道:“是。” 精瘦汉子见他们认了,急忙从关文手里拿过了契纸,叠好后揣在了怀里。 “我们赌场也不是那等欺压人的地方,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过是怕你们继续耽搁下去,利滚利钱便越多,所以今儿就上门来问你们要了。关明是跑了,可你们当儿子儿媳妇儿的,总是赖不了这笔账。” 精瘦汉子双手往外一摊:“如何,可拿得出来这笔钱?” 关文和李欣纷纷沉默。 精瘦汉子撇了撇嘴,说道:“拿不出来,还不了债。那也没办法。不过这还钱是有期限的,而且每多一日,欠钱数目还要往上涨。你们可想好了,今日不还。以后还就还得更多。当然。这时候我们也不硬逼着你们还钱,关明把他那块地抵在我们这儿了,虽然是薄田,总还值两个钱……” 话音未落,关文就惊呼道:“他把地抵给你了?” 精瘦汉子点头笑道:“六分水田,再卖出去,总能有些收入。[]你要是还不来钱,这地我们收走了,折合了价扣掉。余下的,我们也要继续算着走。” 精瘦汉子看向关文:“大兄弟,你可想好了?” 关文咬着牙。眼底尽是挣扎。 如今关明和关止承走得无影无踪,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而这边儿若是还不上钱,赌场的人都是些横的,到时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一百三十六两银子……这数目的确太大了! 家里的钱都被李欣捏在手里,人情来往,生活开支,一应都从她这儿支取。关文并不知道李欣如今手里还有多少钱,虽然他知道自己媳妇儿从沈家那边儿赚得了很多,但那毕竟是李欣的钱。 如今这样的境况,他又如何能问着李欣要?他自己的亲爹亲弟惹出来的祸事儿。他哪有那样的脸? 一时间大家各自都有些沉默。 于那赌场领头来要关文还钱的精瘦汉子来说,既然人家认下了这借钱的事儿,并没有闹腾什么的,他自然也会给他们好脸色,不会动粗。他身边的这些个汉子就是谨防他们不认账才带来的。真到了那个时候。出手教训教训那自然是常事。 见男人女人都不说话,精瘦汉子咳了咳说:“大兄弟考虑地怎么样?” 关文不语。沉吟片刻后,他和李欣却同时开口道:“阿文……” “欣儿……” 夫妻二人怔然对视,李欣先苦笑了下,看向精瘦汉子说:“你们等片刻。” 说着转向姜寒:“姜师傅,麻烦你们继续上工。” 又对关武道:“二弟,帮忙招呼这些弟兄。[]” 李欣走向关文,夫妻二人朝自己的屋走去。 精瘦汉子笑道:“大兄弟你们这是要商量商量?无妨,我反正没事儿做,等得起,等得起!” 说着便带着自己的人堂而皇之地坐到了堂屋里去。 杏儿拉了拉关武,低声说:“大哥大嫂不欲与他们起冲突,那些个人一看便知都是赌场的打手,你忍一忍自己的脾气,别跟他们杠上,给他们倒上茶水你就出来。” 关武憋着一肚子的气,恨恨地咬牙道:“他们倒是跑了……” 杏儿知道他话中的“他们”指的是关明和关止承,也只能叹了口气。 关武自去“招呼”这些来讨债的人,阿妹扶着杏儿往她屋里去,声音里带了哭腔:“二嫂,这下可怎么办……怎么办……” 杏儿深吸一口气:“看大哥和大嫂他们商量出一个什么结果,真的要还钱的话,也只能东拼西凑地去借了还。” 阿妹哽咽了一下“那么多钱呢……” “谁说不是呢……”杏儿悠长一叹,神情萧索:“足够一家子吃得好喝得好好几年了……过得节省点儿,一个人拿这些钱过一辈子也够了……” 屋里,关文和李欣坐在圆凳上,关文低垂着头,李欣平视着前方,前方正好是插上的门栓。 做了一个深呼吸,李欣看向关文问道:“阿文,这下要怎么办?” 关文缓缓抬头,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 “只能还钱。” 关文和李欣心里都清楚,这样的境况下,他们也只能还钱。 一则,关明和关止承不见踪影,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如那精瘦汉子说的,利滚利,这与高利贷雷同,时间拖得越长,可能要还的利息都要远比本来借的钱要多。二则,真的拖到了期限截止,赌场里的人会做出什么来也说不一定。若是伤害了家人,那远比丢掉钱要来得痛心。 可是真的到了要就这样拱手将一百多两银子给出来,李欣自然是不甘心的。 这一刻,她是恨毒了关明。或许,还有等在幕后享用这一百多两银子的关止承。 他们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将与关文的父子情、兄弟情从此断得一干二净。 关文沉默下来,李欣也无言以对,两个人静坐了会儿,关文才沙哑着声音道:“欣儿,钱……你那儿还剩多少?能不能……” 关文似乎觉得十分难以启齿,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能不能先垫上,我……” 关文捂住了头。 他要是仍旧在走镖,攒下百八十两银子也并不算很困难,只要镖局生意好,且他做得也不错,一两年的,这百八十两银子总能赚回来。可他如今根本就不可能再回镖局去做事,自然是挣不了这么多钱的。 他想说他以后想办法挣了钱再给李欣把这些钱给补上,可是话到嘴边,他却发现自己真的是无法说出口。 然而到底是夫妻,李欣是如今最了解他的人,他那未出口的半截话李欣自然也知道会是什么内容。 关文是个男人,总是有一些男儿的尊严。开口向自己的媳妇儿问着要钱已经让他有些没脸了,若是说出了。的话他无法做到,势必更让他的脸面荡然无存。 李欣心里默了一番,家里的钱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如今她握在手里边儿的还是有些基底的,拿出一百三十六两银子虽说不难,但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这般甘心给关止承和关明擦屁股。 李欣看向关文:“阿文,钱是身外之物,就算我们这回还了钱,有了太平日子,若是你爹跟你六弟将来故技重施,那怎么办?”顿了顿,李欣说道:“他们总归是你的爹,你的弟弟,要是以后他们闯了祸事,或者跟这次一样,打别处借了钱,然后让人往你这儿来要债,我们的日子还过不过?就算有再多的钱,也势必会被你爹他们给败光的。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关文深深地点了点头。 李欣声音越发柔和:“他们做下的错事,不是你的错,你犯不着自责。但是你也要明白,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家,不可能为他们负一辈子的责任。要是他们安分守己,你身为长子身为大哥,接济他们倒也罢了,我也不会说什么。可他们这个样子,就是跟他们扯上关系也让我头疼,唯恐将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一批人,让我们还债。” 关文默默站起身,沉吟半晌后道:“我没有办法脱离他,毕竟他是我生父。但如果爷爷同意,可以让爷爷出面说要把他或者把我给提出关家。又或者……”关文顿了顿:“村长可以开了村宗祠,让全村人做见证,将我或者他逐出宗谱族谱。只有这样,我跟他才算是从此两两没有关系。” 关文说这话的时候手微微发颤。 父债子偿是天经地义,他逃不掉的。同样的,他也怕即使自己这一次将这一个大洞给堵上了,以后关止承和关明回来未必不会估计重生让他再身背巨债。 而如果真的要通过老关头或者村长来开宗祠决断这件事,无论是将他爹给开出族籍,或者是将他开出族籍,总归是会被所有人知道关明和关止承做了何事。 大家会不会指责他不顾老父幼弟他管不着了,他只知道,他没有办法再忍受下去。一次又一次,关明已经伤透了他这个当儿子的心,临走的这一场好戏,更是将他们父子情分给粉碎了个干净。 关文看向李欣:“开宗祠吧。”关文轻声说道:“爷爷那儿,还要好好地,缓缓地跟他说。” 老关头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个打击,如今成了摆在他们面前的一大难题——比还那一百多两银子更难的难题。 第四百四十七章 决定 有了关文这一番话,李欣心里便舒坦多了。[ ~] 花一百三十六两银了断了关明和关文之间的关系,尽管一时肉痛,但她还是觉得值了。那个公爹的为人品性掰不过来,那么彻底断了关系也好,算是花钱买断,以后再也不用为他犯下的种种事情买单。 李欣开了箱,仔仔细细地数出了一百三十六两银出来。除了几个大锭,其余的碎银还得拿秤来称一称。 关文开了屋门,关武立马就迎了上来,忐忑地问:“大哥,怎么办?一百三十六两银……” 关武拍了拍两边的腰,说:“我能拿出十两来。” 这段时间关武跟着关文做事情,也得了不少银钱,本来说是还钱给他们的,但李欣和关文都表示他们现在也需要用钱,杏儿的肚眼瞅着就要大起来了,将来花钱的时候更多,遂让他们存着,欠的钱继续欠着以后还便好。 关文伸手拍了拍关武的肩,他知道让自己这个弟弟拿出十两银来已经是极限了。 “不用了。”关文道:“这钱,我跟你大嫂能拿出来。你自己个儿还要家用,把钱好好存着。” 李欣随后从屋里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小包,里面沉甸甸的便是一百三十六两银。 和关文一起走向堂屋,径直走到坐在堂屋里的精瘦汉面前,李欣将小包搁了上去。 “数数,一共一百三十六两。”李欣语气很是冷淡:“数清楚了,银你们拿走。契纸给我们留下。另外,我奉劝你们赌场一句,以后若是那关明再去借所谓的赌资让你们找他儿女还债,还请你们多掂量掂量这可不可行。他是穷鬼。我们也不富裕。如今家底儿都掏出来了,他以后跟我们就没关系了,你再找我们也是枉然。” 关文沉声说:“数数吧。” 精瘦汉看起来颇为意外关文和李欣能拿出一百三十六两银出来。[ ~]眼珠转了转,解开小包正儿八经地数了起来,又让随行的一个壮汉拿了随身带着的小秤称起了散碎银,很是诧异地看向关文和李欣:“的确是一百三十六两。” 李欣冷笑一声:“还怕我少给一两二两的坑你不成。” 一句话说得那精瘦汉颇为尴尬,收拾好小包扎紧了。 李欣探出手来,道:“契纸呢?” 精瘦汉从怀里掏出契纸,略微有些遗憾:“早知道就晚几日来提醒你们。” “想多吃几两银的利息?”李欣冷哼一声:“虽说开赌场。那就是做生意,不赚钱是没人做的,但做生意也要讲求点儿诚信,凭点儿良心。惹了天怒人怨,你也不怕有人会去砸场。” 精瘦汉看了李欣一眼。说:“想不到你个妇道人家,嘴巴还挺厉害。” 李欣确认无误了这契纸便是开始看到的那张,且上面的印章上面什么的也没有错处,便将契纸交给关文让他撕掉,以示债务清偿。 “钱还了,你们可以走了。”李欣不欲与赌场里面的人多谈:当即便下逐客令:“喝了我的茶水,这钱我就不跟你们算了。请便。” 说着便伸手指www.97ks.net向了门外。 精瘦汉有些恼怒,看向李欣有心想恐吓她两句,但瞥到她身边的关文一脸黑沉。心里也知道这村户人家即使拿出一百多两银来怕是也真的是掏了家底了,这一家之主黑了脸,要是再起了冲突,难保不会跟他拼起来。 反正钱也拿到手了,他也就不再纠缠。 懒得跟妇道人家计较。 精瘦汉起了身,伸手一招:“哥几个。撤!” 说着便带了人出了堂屋,沿着坡道下去了。[ ~] 关文坐了下来,关武坐在他身边儿,搓着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静了一会儿,关文起身说道:“二弟,跟我一起去看看爷爷醒了没。” “大哥……”关武欲言又止:“以后、以后可怎么……” “去找爷爷,看他醒了没,把事情给爷爷讲一讲。”关文说:“爷现在虽然行动不怎么利索,说话也不利索,但脑却是清醒的。”关文深吸一口气:“我想让爷爷,把爹给开出族籍去,再让村里开了宗祠,把他从族谱里除名。然后去衙门立个文书备案……” 关武有些懵了。 这样的举动,别说是他们荷花村,就是放眼整个辉县,恐怕也没出过这样的事儿啊!他大哥要是真这般做了,势必会受到大家的鄙夷和唾弃的!毕竟,这是儿要把老给踢出家门儿的,这是大逆不道啊! “大哥……”关武想劝关文考虑清楚,才叫了一声大哥他却又立马醒过神来。 这一刻关武的脑分外灵醒。 大哥因为爹做出来的这些事儿,连家底儿都掏出来了,往后哪里还经得起折腾?要是爹再来这么一手可怎么办?所以他只能跟爹彻底将关系给断了。而要是想断了关系,也可以自己自请从宗谱里除出去,这样虽说还是有碍他的名声,但到底比让自己爹除名这样的大逆不道来得要好些。可是大哥宁愿是要让爹出去,更多的想必也是为他们另外两兄弟考虑。 前一次分家,大哥倒是分出去了,轮到他和四弟的时候,分家可谓是颇费了一番周折。大哥可能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儿,也想这一次就干脆将他们三兄弟全部给摘开了,以后就算爹回来了,故技重施再去借钱让他们还,也立不住脚——因为他已经被宗谱里除了名,不再是关家孙,他们也没有那个责任帮他收拾烂摊了。 关武眼眶微微红了红,关文叹了口气,说:“到了爷爷面前,你还是控制控制自己的情绪。爷爷可能会很激动,我们要在一边儿劝着。毕竟,这件事也只能让爷爷打头,只有爷爷点头先同意了,接下来的事情才能继续说。” 关武吸了吸鼻,重重地点了点头。 关文又看向李欣,说:“欣儿,我跟二弟先去找爷爷,接下来的事我们再商量。” 李欣缓缓地应了一声。 若是老关头点了头同意了,那么接下来还要去镇上叫了关氏、关全夫妻和阿秀回来,另外还得去与何泛常、孙鸿雁说明情况,让他们组织村里一起去村祠堂开宗祠,正式应下此事。除此以外,还得将远在平沙县上的阿荷也叫回来。 笼统地算下来,关明七个女是都得同意的。关文三兄弟想必是没有什么意见,阿秀一向对关明厌恶,想来也应该没意见。主要的便是阿妹和阿荷。 阿妹和阿荷都是心软的人,要说服她们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 还余下一个不在场的关止承。 这事是关明惹下来的,表面上跟关止承是没有关系,但是稍微有些脑的人都能知道关止承也在这件事情中受益。关明和关止承在一处户籍,且又一同失踪,连在一起想也想得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关文单只说了要让关明从宗谱里除名,却没有说如何处理关止承的事情。 李欣坐在堂屋手撑着额头,低着头不语。杏儿只当她一下拿出了家底儿,受了很严重的打击,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只能坐在她身边儿静静地挨着她。 阿妹端了一碗凉过的的水放到李欣面前,自己于李欣另一边坐了,也低埋着头,很是难过。 家里的气氛就连两个小人儿都感受得到,平时伙在一起很是闹腾的小这会儿也默不吭声,双双坐在另一边,绞合着自己的小手,不时抬头看看她们三人。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关武打开了老关头的屋门,搬出了老关头的摇摇椅。随后又走了进去,和关文一起将老关头给扶了出来。 那边儿动静颇大,李欣和杏儿纷纷走了出去。 老关头坐到了摇椅上,眼睛浑浊,脸颊上还有两条明显的泪痕,但看上去情绪倒也不算激动,嘴里还嘀咕着:“孽,孽……” 关文拿了帕给老关头擦了眼睛,微微弓着腰,眼眶也微微红着,说:“爷爷,就看你同不同意了……” 老关头接过帕往脸上又左右擦了擦,不住地点头,声音沙哑地说:“孽,逐出去……” 老关头这是同意了。 阿妹顿时就掩嘴哭了出来。 就连她也知道,被家族除名是多么大的一件事。这代表着,这个人品行不端,为家族所厌,除非他能另外找到一个地方生存,否则,他就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在这边儿是活不下去的。 关文定了定神,看向阿妹说:“阿妹,你难道是想让他害了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一辈?” 阿妹素来也知道自己爹只疼爱自己六哥,可要让她从此就跟自己亲爹划清界限,阿妹始终还是觉得难受。 但她也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是跟着大哥大嫂过的,大哥大嫂对自己好,自己要是因为任性,因为一己之私,帮着爹说话,可能就会害了大哥大嫂一辈——今天她也看到了,爹是生生地逼着大哥大嫂赔了家底儿的啊! 阿妹转过脸去,轻声哽咽地说;“大哥想如何,便如何……我都听大哥的。” 李欣舒了口气,关文说道:“那就还剩通知姑、四弟和阿秀了。”顿了顿,关文说:“欣儿,你写一封信,我托人带去平沙县去。” 关文看向坡口处,说:“待会儿我就和二弟一起去找何伯,把事情先说一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四百四十八章 问询 关文和关武马不停蹄地赶向何家。(燃文小说网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李欣怕老关头一个人待着,想着想着心中就难受,所以让阿妹陪着他,然后又让扬儿和小康在一边儿逗趣儿,转移转移老关头的注意力。 她则是去了二楼阁楼,写了一封信,拿了信封装好,搁在了上边儿,等关文回来给他让他找人送到平沙县阿荷和罗强开的荷记面馆去。 杏儿托着腰在屋檐下左右走着,见李欣下来了,忙迎上来问:“去镇上通知姑她们,什么时候……” 李欣顿了顿,道:“先等阿文他们回来,看何伯怎么说。” “就这么……干等着吗?” 李欣点头说道:“也就只能等着,何伯那边是个什第四百四十八章 问询么意见还不知道。” 杏儿有些忧心:“大嫂,你说何伯会不会不同意?”杏儿眉头微微蹙着:“本来公爹跟何伯就是一个年纪的人,他们也是从小就相互认识,关系不一定有多好,但好歹也是相识几十年了的。公爹再荒唐,要把他从族谱里面除名,何伯兴许也不会同意的。推己及人,同样的年纪,他要是也被自己儿子给踢出家门,想想那个境况……说不定何伯会站在公爹那边想。” 李欣脸色微沉,并不接话。 “要不然,我找银环出来说说?”杏儿看向李欣说道:“何伯一向喜欢银环这个儿媳妇儿……” 李欣摇了摇头:“这是关系村里头面的大事儿,阿文去找何伯说这个事儿,已经让何伯难做了。何必再找了银环让她插手?这有些给人徒增烦恼,还是不要拉了银环进这趟浑水里边儿来。” 杏儿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事儿并不好处理?可是出面做事儿的全是大哥大嫂,她和关武要是什么都不做。这心里始终觉得惭愧。 李欣看向杏儿道:“你怀着第四百四十八章 问询孩子,还是不要操心太多了,放宽心的好。其他的事情阿文他们兄弟知道怎么办。再不济还有我跟阿秀阿妹她们撑着,你就安心养胎保胎。” 杏儿摸上肚子,神情忧虑:“大嫂,你说这回,能不能就跟公爹划清界限?” “这我便不知道了。”李欣低了低头:“尽量去做吧,闹一闹也是好的。” 全村人要是都知道了关文要和关明扯断父子关系,知道了关明做过些什么。(燃文小说网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就算不能如了她的愿跟关明彻底切断联系,但好歹也让大家都知道关明的嘴脸。即使有一天关明回来了,再起幺蛾子,那也是会被全村人给唾弃的,到那时候。关文不管他,指责关文的声音也会少些。 她反正是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跟关明这个公爹扯上关系了的。 李欣在冯德发的帮助下清洗了大缸子,兑了盐水,和杏儿一起将晒蔫了的豇豆给缠在了一起,搁了进去,连同以前的泡姜、泡海椒、泡大蒜一起捣腾了进去。又把昨日剩下的白菜头子给削了皮,切成长坨,洗干净以后也搁了下去。再有便是胡萝卜。通通下了缸。盖上陶头让缸里闭了气,冯德发帮着李欣把缸子搁到了灶间一角去。 李欣一直保持着灶间的干净、透风和明亮,新屋的灶间没有别家的灶间那般昏暗和油腻腻的。因为她时常清扫,又有很好的采光,所以跟堂屋一样很亮堂。 忙活完了这事儿以后,李欣又特意往石头地那边儿跑了一趟。蜂箱那边儿她是不敢接近的,绕过蜂箱往溶洞里去。 如今冯德发已不在石头地歇了,山壁一脚还有个木头棚子,盖在那儿也是阴凉,倒是可以在下边儿安两方桌子喝喝茶什么的。 李欣笑了一下,径自去了溶洞里面儿采了些腐木上边儿的蘑菇,搁到了篮子里,今晚上想吃点儿蘑菇汤,清清肠道。 回家去以后阿妹就接过了她手上的活去忙,老关头有扬儿和小康陪着,脸上倒也露出了笑。 杏儿在做着小衣裳,只是脸上仍旧是愁云密布的,不时朝坡口和小径口那儿望,想必是等着关武他们回来。 却是没等到关武他们,出乎意料的,白慧却上门了。 白慧是单独来的,且她来的目的很简单,找到李欣就径直问了今日上晌才发生的事情。 李欣有些意外,“怎么会那么快就传出去了?” “那几个跟你公爹一起赌钱的老滑头嚷出来的。鸿雁听到了,让我来问问你来着,正巧何伯那边儿来了人找他过去不知道商量什么事儿。”白慧皱着眉头:“那几个老滑头说你们家家底儿厚实得很,轻轻松松就拿出了一百多两银子,说你们家比起孙家来也不差。”说着摆了摆手,白慧道:“这些倒也罢了,我问你,你公爹他们人呢?” 李欣抿了抿唇,拉着白慧到竹林那边儿去,在院子里说话怕老关头听见。 “人不见了,老屋那边儿人去楼空的。现在阿文和他二弟去找何伯去了,你们家孙大哥怕是也要管上一管。何伯找他去指不定就是商量这事儿。”李欣直言不讳地道。 白慧很是意外:“他们找何伯去做什么?商量什么事儿?” 李欣解释道:“爷爷同意了把阿文他爹给逐出关家去,所以阿文就去找了何伯和你们家孙大哥。只有村长开了宗祠,把事情给通知到村里各家各户,做个见证,宣布把阿文他爹给开出宗谱去,然后去衙门备个案立个文书,这才算是把阿文他爹逐出家门了。” 白慧越听越惊:“这、这传出去不得遭人诟病,说你当家的……” 李欣点了点,叹了口气说:“可是没有办法,你想想,一百多两银子,说给出去就给出去了,阿文他爹连个交代都没有,真当我们家是钱庄不成?他这会儿是不知道躲在那儿去花销这笔钱了,要是尝到了甜头,且还知道我们还了钱,这有一就有二,难保他不会回来故技重施再借了钱然后让我们还。我们还一次是还他的恩情,断断没有第二次这样抛洒那么一大笔钱的道理。” 白慧不是死脑筋的人,自然也知道李欣说的是正确的。再多的钱,也禁不住这样当爹的来败不是? 白慧问道:“那你公爹这会儿到底在哪儿?” “没人知道。”李欣摊手说道:“去老屋那边儿找过了,没见到人,房门关得好好的,还做出一副家里有人的现象,门是从院里边儿插的门栓,外面没有落锁,谁会知道家里没有人?” 白慧张了张嘴:“你那小六叔不是要考举人的吗?这个时候你那公爹弄这么一出来,是想搞什么名堂?” 李欣动了动唇,却不知道怎么说。 这事情太过复杂,她倒是百分之一千相信关止承和关明是拿了钱跑路了,但是这事儿能说吗?更别提还牵扯到了沈安两家大户。 所以李欣只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谁知道他怎么想的,阿文也气得不行。这样的热天儿……” 李欣摸了摸额头,也是一副头疼的样子。 白慧忙拉了她的手道:“好了好了,事儿不想发生也发生了,你也不要想太多。既然是你当家的都找到何伯那上面去了,想必何伯会好生斟酌斟酌的。你们家的事儿我也知道一些,从前你那公爹做得就太过分了些。也的确是他首先不讲情面。” 白慧安慰李欣道:“何伯那边儿怎么想我是不知道,不过要是真的要问鸿雁的意见,我倒是可以帮你们跟他说说。” 李欣顿时笑道:“那就多谢你帮我们吹吹枕头风了。” “客气啥。”白慧摆手,眨了眨眼笑道:“不管是帮理还是帮亲,我都站你这一边。” 说着白慧便看了看日头,道:“好了,就说到这儿吧,等鸿雁回来我也问问情况。你也别太心焦了,放宽心,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李欣点头,和白慧肩并肩走回去,直送到坡口才跟白慧道了别。 杏儿迎上来问:“白姐说什么了?” 李欣沉了沉气,道:“她答应帮着在孙鸿雁跟前儿说说。” “这挺好的。”杏儿道:“有一个人帮着说话,到底是好的。” 李欣也点了点头,只是脸上仍旧有些惆怅:“这么一来,恐怕真的要闹得全村皆知了。关文他爹也要颜面扫地。” 杏儿默了默方才说:“那帮赌场的人来得声势浩大的,想必一早就惹了大家的猜忌。再加上他们还找了几个公爹的赌友来见证,他们也知道大哥大嫂你们当场就还了钱。这事儿想不闹大也不可能。” 杏儿抬头说道:“要是再开了宗祠,更是大家都会知晓了。” 李欣苦了苦脸:“我还从来就不想出风头。” “这风头出得也不得劲,兴许大家还会说些难听的。”杏儿叹了口气:“不过钱家和罗家肯定是帮着我们这边儿的,到底我娘家和舅家在这荷花村还算是有些地位。” “是,出过读书人的。” 李欣看向杏儿笑道,又叹了口气:“真开了宗祠,也怕跟我们一向不和的人家会与我们抬杠,坚决不同意什么的……” 杏儿神情一怔:“大嫂的意思是……孙家?” “还有侯家。”李欣心中默了一下:“这两家也算是村里的大户。” 杏儿伸手拍了拍李欣的肩:“走一步,算一步。再说,孙、侯两家也算不得多登得上台面的人物。” 李欣微微点了点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四百四十九章 刺眼 关文和关武回来,带来了何泛常的说法。(Wwwsuimeng.Com) “何伯说他要考虑考虑。”关文坐了下来,接过李欣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毕竟是件大事,他开始也劝了我两句,见我坚持,便沉默了会儿,听我跟二弟说了一通后,给了我这么一句话。” 李欣点头道:“碰上这样的事儿,何伯自然是为难的。” 又端了水给他,问:“那孙鸿雁也在的吧?他是个什么说法?” “他没提他的意见,不过在旁边问了我跟二弟一些问题,大多是爹他这些年做了什么让我们兄弟都不满的事儿之类的,我们也就捡着一些说了。” 关文拉开凳子让关武也坐,杏儿挨在第四百四十九章 刺眼了一边,说:“没多前儿白姐也来过一趟——就是孙鸿雁他媳妇儿,她倒是跟大嫂说,会帮着跟孙鸿雁说叨说叨。” 关文只点了点头,李欣沉声问道:“何伯有没有什么时候给你答复?” “让我后日去找他。”关文说道:“应该是婶子娘家有点儿事儿吧,明日何伯没空。” 李欣点了点头:“那正好,后日你再去找何伯问。” 关文问道:“欣儿,让你写的信写好了吗?” “写好了,在阁楼上搁着的。”李欣答道:“你这时候就托人带去平沙县去?” 关文点头:“正好我明日带去镇上,顺便跟姑他们把事情给说了,让他们腾出时间回来。”关文叹了口气:“这事儿要办成总要大家都聚在一起的,我们都同意。何伯那边儿才能说得下去。” “会不会太赶了些?” “不会。”关文道:“早些说,让姑他们也早些有个心理准备。姑还不一定会同意,多空出点儿时间来,才能好好劝劝姑。” 关武拍了胸脯说:“大哥你放心。家里的事儿有我看着!第四百四十九章 刺眼” 关文对他笑了笑,却仍旧止不住自己心里的沉重。 关全和阿秀那儿倒是好说,但是姑那儿。他真怕自己说不出口。 休整一晚,第二天清早关文就起了身。天早早地就亮堂了,关文什么都没带,只在怀里揣了点儿银子,草草地吃了早晌饭,便赶着往镇上去。 李欣站在坡口立了一会儿,感受着这日气温渐渐拔高。方才受不住热,返身回去。(WwwSuimengcOM) 阿妹轻声说:“大嫂,大哥有分寸的,想必也是先去找了四哥和五姐,然后他们再一起去姑那边儿跟姑说这件事。”阿妹揩了揩鬓角滑落下来的汗:“姑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她肯定也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大哥也不好受的。” 姜寒正巧来这边儿舀了凉水喝打算找李欣谈事儿,听了阿妹这两句话,姜寒抬头看了阿妹一眼,然后对李欣说道:“关大家的,料材不大够了。” 起屋子要用的那些砖块之类的料材都是由顾家的人提供的,李欣忙站起身道:“让顾家他们那边儿出,往我这边儿出银子就成。给我个契纸支钱就好了。” 以往一向都是这样的。 姜寒却是顿了顿,方才微微皱眉问道:“你手里边儿可还拿得出钱来?” 看来姜寒也是觉得,这家人一下子出了一百三十六两银子出去,家底儿怕是掏空了,说不定这桩工程也得半途打断熄火。 李欣笑了笑,说:“姜师傅。就算我手里边儿没有了,往四处借也不会欠了你们的血汗钱的。钱方面的你不用操心。” 姜寒便朝李欣点了点头,自顾自往后边儿去了。 阿妹方才意识到,大哥大嫂出了那么多的钱,家里恐怕是没有银钱了。 阿妹拉了李欣说:“大嫂,我那儿也攒了些钱的,都是以往我做了针线活计,卖得的钱。大嫂你从来没有收去过,这些日子下来也攒了不少了,我这就拿给你。” 说着就起身打算回屋去拿银两。 李欣忙拉住她说:“家里的开销大嫂知道的,你莫慌。” 李欣拉着她坐下,叹道:“你有这份心就不错了,大嫂要是缺钱,你那一点儿又哪儿够?” “够的够的,我这儿也有好几两呢!” 李欣苦笑了下,拍了拍阿妹的肩:“你自己攒着,是你自己的嫁妆,压在箱底你心里踏实。大嫂这边儿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黄昏时分,关文打头,将去通知的人都一并带了回来。 关全夫妻在,阿秀在,关氏也在。兴许是要照看关氏,赵昌会也在其中。 关氏眼眶微红,看样子是哭过了。关文迎着关氏上坡去进了堂屋,这会儿顾家人也都已经离开了姜寒坐在门槛处挽着裤腿纳凉。见到来了这么些没见过的人,姜寒便也知道必定是关家的近亲。他不喜与人打交道,遂站起身抬了凳子移到小径口那边儿坐着,听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那是谁?”阿秀拉了阿妹问道。 阿妹看了阿秀指的方向,低声说:“是匠人师傅,家里起后屋,这段时间他跟冯二哥住在五姐你屋里的。” 阿秀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道:“瞧那样子好似不大理人,见着我们也不打声招呼,还移了地方去坐。” 阿妹微微有些尴尬:“姜师傅就是这样的人。” 阿秀便也没说什么,牵了阿妹的手跟着进了堂屋。 老关头坐在上席,关氏进去就挨到了他身边儿,叫着“爹”,又问他关明人在哪儿。 如今谁在老关头面前提关明,得到的只有两个字:孽子。 这回也不例外,一听关明的名字,老关头就鼓了眼睛骂了声孽子。 关武拉了关氏说:“姑,爷爷不能听爹的名字。听到爹的名儿爷爷就不高兴……” 关武搀着关氏坐到了一边儿,关氏抹了抹泪,眼泪水止不住地就冒出来。 关文坐在一方,这会儿才清冷地开口说:“姑。爷爷已经同意了的,我们全家,也就只等着看你的意见了。” 说着关文看向关全和阿秀。道:“四弟说一切听我的,阿秀也很明确表明她赞成。明日我就要去找何伯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意见。如果何伯首肯了,那也就差不多要开宗祠了。” 关氏伸手拍了拍桌:“你们爹,跟你们六弟人都没在啊!开宗祠就把他们开出去,那也得要他们在才成啊!” 阿秀顿时皱眉:“姑,你没听大哥说吗,老屋那边儿都没人了。连猪都没了,肯定是卖了的。他还把家里这份薄田给抵出去借了那么些钱,连累大哥大嫂一下子就替他出了一百三十多两银子……想来他们也是跑出去了,要我说,最好他们是一辈子别回来。要是回来了。难不成还要我大哥累死累活地替他背债,还伺候他让他当大爷?再说孝道也不是这么个孝道法!” 关氏看向阿秀,眼里有些痛心:“秀啊,那好歹是你亲爹啊!” “亲爹?”阿秀笑了一声,话里却没任何笑意:“姑你先问问他有没有把我当亲闺女。我如今是在镇上医馆做事儿,跟朝廷订了约的,他奈何不了我,早前他可说给我找好了大户人家让我去当丫鬟伺候人呢,还说要是我有福气可以让某个老爷少爷的收了我。以后就吃香喝辣什么的。远的不说,就说这近的,没经过我同意他就把我那上好的皮草子捣腾去卖了,钱还不给我。要不是我问到他头上了,他恐怕还得赖。虽说还了一部分,可还没有把欠我的给我补齐呢!” 关氏捂着胸口。一副心痛的样子。 李欣在一边儿看着,心中庆幸没有应了关氏说的,让阿秀和赵昌会在一起的话。若真的遇上什么家庭矛盾,阿秀是个脾气倔的,怕是跟关氏闹腾起来,婆媳情分不说了,这姑侄情分也要给伤了。还要难为夹在中间的赵昌会。 此时赵昌会也是一脸尴尬,拉了拉阿秀说:“阿秀,别说了,我娘也是心情不畅快……” “我们大家心情都不畅快,可是姑,你总不能就想着我爹如何如何吧?你也心疼心疼我大哥大嫂成不?”阿秀吸了口气,收了收脾气:“咱们是一家人,我在姑你面前说话没个分寸,说得激动了些姑你也别见怪。只是我们兄妹都同意了的事儿,偏姑你拦着,我们兄妹夹在这儿,心里也是不好受。不然你问问,从大哥到阿妹,哪一个没被爹伤过心的?三姐即使不在,我想三姐心里对爹也是怨气很重——她在婆家受了苦,爹嘴里只有骂的话,见三姐回来了还只道她是来蹭他饭吃的,一点儿不待见三姐。他心里眼里就只有关止承一个儿子,现在好了,带着他那宝贝儿子跑了。跑了也就跑了,跑了倒是可以,想回来当什么事儿没发生?奇了怪了,我们凭什么伺候他这祖宗?” 说着说着阿秀的语气又显得激动了,赵昌会忙又拉了拉她,不过这回伸手出去却被人打了岔。 “阿秀,你平静一下,不要那么激动……” 冯德发站到了阿秀边上,低声对阿秀说道。 阿秀回来还没正经注意过冯德发,等他说完话才抬头看他,方才意识到,这人是她未婚夫婿。 要说害羞什么的,她倒确实不害羞,只是微微有些不自在,想着自己方才是不是蛮像泼妇的? 但转念一想,自己那一次回来见着他,不也是对他没好脸色? 阿秀便也释然了,对冯德发点了个头,露出一抹笑道:“冯二哥,这段日子也辛苦你了。” 冯德发顿时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这一幕落在赵昌会眼里,那可真是十足的刺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四百五十章 外人 他心心念念着阿秀好些年头了,早前是家里情况不行,他不好开这个口,更加不敢跟自己娘提,怕他娘为难。[ ~]后来眼看着他们表兄妹的岁数都大了,阿秀却仍旧是没个着落,他心里其实是窃喜的。 再后来赶上了机缘,在福满楼中被提拔了起来,每月的月钱也涨了不少,单他一个人养家都已经不成问题了,再加上阿秀仍旧没说亲,还在镇上医馆当了学徒,隔他更近了些,他便想着这回更好近水楼台先得月,跟自己表妹多接触接触,然后再让她娘跟大表嫂提了这门亲,这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了? 可没想到大表嫂这儿却是给阿秀就订下了亲事儿了。 等他娘回来跟他把这事儿一说,他自然是心里难受,连带着那几日管事儿的时候都出了几处差错。好在大管事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以为他爹腿脚又不好了,没苛责他,还让他回去多休息休息。 他也想过去找阿秀说说的,他这心里着实是难受,可是站在安和堂外边儿他又实在是跨不进门去。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找了阿秀,谁知道阿秀却委婉地说,亲事儿定下就是定下了,她不好让她大哥大嫂做个违背承诺的人。 而听到阿秀叫她面前这个对她说话的男人冯二哥,他便知道这就是阿秀那未婚夫婿。 一股妒火便在赵昌会心里烧了起来。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冯德发的确长得高大,虽然稍显得瘦削。却看上去很有力量。 比他这身量高了不少,阿秀要抬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而阿秀看自己,只需要平视。 赵昌会撇过了头。 阿秀也打住了嘴,低了头不吭声。 关氏又哭了一会儿。[ ~]抹了把泪说:“就算你们兄弟姐妹几个都同意好了。做姑的那是嫁出去的外人,是劝不住你们的,这是你们拿主意。可是那村长啥的不也得再看看你们爹跟六弟的意思吧?他们人都没在,说除名就除名了?” 关文摸了摸额头,关氏说:“那好歹,也是你们爹,生你们养你们一场,他做得再不对,你们哪能都不认爹了啊?血浓于水啊!” “姑。”关武忍不住。开口说:“没说不是血浓于水,你要说爹他生我们养我们,倒也不妥当。生那是娘生的。养也没赖着他。反正自打我记事儿起,娘管我们的多,娘没了,大哥和爷爷管我们的多。爹每日都没干什么活计的。大哥小的时候还好些,大哥大了有力气能挣钱了,他不都赖着大哥养的吗?姑你也不是不知道,地里的活儿是大哥做大头,大哥去镇上了,是我跟四弟做,爷爷在家还能编竹做草鞋啥的去卖。爹每日就左转转右逛逛,压根儿没做点儿啥,全去紧着他那小儿去了。” 关武吸了口气:“姑你是想看着这个‘孝’字压下来把我们哥几个榨地滴血不剩才成吗?爹可是丢下一笔巨债推给我们兄弟几个,他带着关止承跑了啊!一百三十六两,咱们庄户人家。啥时候能挣到这么多银钱?有的人怕是一辈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吧?” 杏儿拉了拉关武:“行了。别说了……” 关武叹了口气,一直默不作声的关全却也开了口:“姑。但凡是他还念一点儿父情分,咱们也不会这么对他。难不成在姑眼里,咱们兄弟几个都是白眼儿狼,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要把自己个儿爹给踢出家门儿去?是他做得让我们寒心了。他不把我们当亲生儿女,我们也犯不着为他累死累活的。那一百多两银他要是着些花,足够他这辈吃喝了,可咱们兄弟呢?要怎么才凑得齐这笔钱?如今是大哥大嫂掏了家底儿还了,那要是还不了呢?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我们兄弟今后要如何生活,追债的上门了,能活活把人逼死。” “就是这个道理,姑。[ ~]”关武点头:“我们也要给自己留条活路。” 关氏眼泪水流得更凶了,赵昌会不住在一边儿劝着。 阿秀看不下去,姑她来这么一下岂不是在添乱? “姑,你自己也说了,你是嫁出去的外人,劝不住我们。”阿秀说:“我也再当一回恶人,把这个道理掰扯清楚。这事儿是爷爷大哥提的,然后是爷爷首肯了的,再然后是二哥四哥都同意的。说句实在的,男丁才是家里的人,不但是姑你,就是三姐、我还有阿妹,那都是外人,以后是要出嫁的,不是关家的人,这事儿是轮不到我们开口说的。大哥叫了我们回来,问我们姐妹,那完全可以不听我们的,那只是告知一下,毕竟我们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而问姑,也不过是出于礼貌。往大了说,这是爷爷同意了的,爷爷同意的,姑你还能反对得了?” 阿秀这话就说得尖锐了,阿妹不由自主地拉了她一下,冯德发也拉了她一下,轻声道:“你说话着点儿……” 阿秀抿了抿唇:“我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姑你也仔细琢磨琢磨。” 说着阿秀就避了出去,说是天热,拉了阿妹去竹林那边儿散散步纳纳凉。 跨出堂屋就看到姜寒仍旧是背对着这边儿,面向什么都看不到的稀稀拉拉的树。 阿妹拉了阿秀,轻声道:“姜师傅不喜欢理人,但他人挺好的。” 阿秀不置可否地点了个头,和阿妹朝东边儿去,一边儿和阿妹说着闲话,顺便还去看了一趟看上去毫无起色的后屋。 冯德发不好多待,退了出去,见姜寒占了一个地方,自己坐在了屋檐下边儿的石坎上,眼望着竹林那边儿阿秀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就笑了起来。 堂屋内,关氏也止了哭声,只是因为阿秀出去前的那番话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 李欣递了帕给关氏,柔声让她擦眼泪,关氏醒了鼻涕,摆手说:“成,成,你们的事儿,我不管,我不说话。你们要把你们爹赶出家门儿去,你们就赶去……” 李欣看了关文一眼,心想着大概关文会因为关氏这句听起来十足的气话给伤着,没想到关文却很快地回答道:“那就谢姑松口了。” 关氏顿时一愣,关文却已经起了身,对李欣说:“欣儿,你安排一下住处,姑跟大表弟、阿秀,还有四弟四弟妹家里屋不够,凑合凑合。” 李欣忙答应一声,看向杏儿道:“你那边儿也有两间屋的吧?空一间让四弟他们两口住?” 杏儿立马点头:“好,我让小康跟我们睡。不过……”杏儿犹豫了下:“小康那间屋稍微有些窄,平时都小康一个人睡……” “没事。”关全笑道:“再窄的床都睡过,再不行,拉了凉席在地上睡。反正都是夏天儿。” 李欣便道:“成,那四弟你们就过你们二哥那边儿去,我这边儿就不安排了。” 说着李欣想了想,道:“阿秀,阿妹,你们跟姑一起睡阿妹那间屋。大表弟,就烦劳你,看你是跟姜师傅和冯兄弟挤一屋,还是去跟你外公睡。” 赵昌会顿时脸色有些不好。 “大表嫂,那冯……也是住在家里边儿的?” 李欣顿时一怔——她都差点儿没注意,赵昌会跟冯德发这可不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吗? 李欣尴尬地笑了笑,脑转得极快,“倒也是,你跟冯兄弟和姜师傅不熟……那你还是跟爷爷睡一屋吧。” 赵昌会也有些不乐意。 他也弄不明白自己这是个什么心理,想跟冯德发多接触接触,跟他比比,却又难掩心里对冯德发的嫉妒和由嫉妒衍生出来的愤怒。 李欣只当他也不愿意跟老关头睡,想了想说:“不然我在阁楼给你铺下床,你跟扬儿在阁楼睡吧?最近天热,扬儿都喜欢在阁楼开着窗睡,他说这样凉爽些。” 这下赵昌会便立马答应道:“好,多谢大表嫂了。” 李欣舒了口气,但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因素,她终觉得赵昌会这会儿说话都有些打官腔的味道的——难道是在福满楼说客套话说太多了,这是张口就来? 安排好住处,李欣便上了阁楼给铺了床。不过多加了床棉絮,上边儿铺了草席,单铺草席的话怕赵昌会觉得咯背。 怕大家觉得饿了,李欣还去下了点儿面,往大缸里夹了点儿泡菜来。伴着点儿泡菜比较好下饭和面吃。 大家陆陆续续都去睡了,阿秀还陪在李欣身边儿帮她整理着灶间。 李欣擦了头上的汗,说;“水烧着呢,阿秀你提了水去洗洗,睡个好觉。” 阿秀笑了笑,依言去洗了澡,却还是在院里等着李欣收拾好了灶间又洗完澡出来。 “阿秀,你怎么还没睡?”李欣诧异地问。 阿秀回过神来笑了笑,说:“看天色。”阿秀指了指天上:“好多星星。” 李欣便笑道:“明儿又是太阳天儿,哎,冬天儿的时候盼着天气能暖和些,夏天儿的时候又想着怎么就不能冷点儿。” 阿秀附和着笑了笑,忽然轻声问道:“大嫂,很辛苦吧?” 李欣一怔,看向阿秀。 “我知道的,大嫂你一定觉得很辛苦,很累。”阿秀轻叹道:“我要是大嫂你,肯定早就后悔嫁给大哥了。” 李欣抿了抿唇,阿秀突然问道:“大嫂,你后悔嫁给我大哥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四百五十一章 改不了 这话却是把李欣给问住了。[] 受了委屈心中郁结的时候她自然在心里也后悔过,可是她如今不也仍旧待在这关家的?眼瞅着最大的麻烦要解决了,她这会儿心里却只有松坦——以后再也不用见着关止承和关明两个人了,免得每次一见到他们,她这心里就十足地不舒服。 李欣便笑了笑,有些恍惚地道:“这话,好像以前谁也问过我的……” 却是记不清楚是关文问的,还是阿秀问的了。 阿秀嘴角微弯:“时候不一样,可能回答也不一样。大嫂如今,后悔吗?” “有什么好后悔的,日子不还得继续过下去?”李欣笑了起来:“嫁了旁的人,也不一定就风平浪静没什么磕磕绊绊。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除了你爹跟你六弟让我觉得憋屈,你们其他兄弟姐妹都挺不错,挺好相处,关键是你大哥他,对我不错,这便足够了。” 阿秀抿了抿唇:“在大嫂看来,只需要大哥对大嫂好就成了吗?” “当然不是。”李欣顿时笑道:“要是你们兄弟姐妹全都是烂泥扶不上墙,跟你爹六弟似的整日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日子我也过不下去。既然过不下去,那我就撒手不过了。” 阿秀顿时笑起来,“那大嫂,要是有一天我也觉得在婆家的日子过不下去,我可不可以也不过了?” 李欣微讶,端了两条小凳子过去,和阿秀一起坐了。偏头问她:“你怎么忽然有这样的想法?” “不知道,反正就觉得……以后的事情挺难以预料的。”阿秀轻叹了口气:“不管旁人说冯家人多好多好,实际情况那也只有冯家人自己知道。是,大嫂说冯家二老都是性子好的人。冯家大嫂子是个药罐子,在家不理事儿,却也是个精明人……他们自家倒也罢了。[]那些个亲戚什么的,不闹腾得慌?” 阿秀说:“冯叔行三,上下都有兄弟,他人老实,家里兄弟也是要欺压着他。不然冯家老太太死,怎么就一下子把他们家给掏了个空,连原本说要给他说媳妇儿的事儿都只能搁下来了?” 李欣微怔。“阿秀,你想了那么多了?” “哎,我不过是白说了两句。”阿秀叹道:“心软的人必定也念情分,依着我的性子,我就坚决不肯把自家的钱全掏出来给几个兄弟填补。真成了他们家的媳妇儿。平常关起门来过日子倒是能想出地和和睦睦的,就怕跟几个叔伯扯上关系,老实的公爹婆母胳膊肘偏往外拐,我要说了两句不中听的,还会惹了他们不高兴。” 李欣心中一顿。 她原本以为阿秀是没有去用心想过她将来会嫁到冯家去的事情,但今日这般看来,阿秀却是想得仔细地想过了的。她说的这些事情李欣也想过的,不过她却也觉得,将来势必挣大头的是冯家兄弟。冯德发和阿秀挣得的钱合该是他们夫妻揣在手里,又不是说给出去就能给出去。财不外露的道理谁都明白。 李欣笑了笑,说:“你自己有钱自己就捏实在了,冯家二老想来是没那个脸问着你要的。即使是冯家兄弟他伯父叔父问到你们面前,你不给谁能强迫得了你?装穷这招不行,你还可以说那是嫁妆。大哥大嫂吩咐了你不能动的。没有家里不够钱,让儿媳妇儿给嫁妆出来的道理。” 阿秀扯了扯嘴角,显然是觉得李欣这个办法不怎么奏效。 真要是她公爹婆母问到她面前,她哪能那么理直气壮地说钱是她自己个儿的,要她拿出钱来那是痴心妄想? 李欣顿了顿,回过头去看着前边儿,星空澄澈,星星还一眨一眨的,不远处的坡下前方小溪边上有萤火虫闪亮的光。[] “最重要的,还是要把男人给拢住了。”李欣轻声说:“婆家家里的事要是由你来说,担心会惹人不高兴,但是让男人来说,那就是天经地义,谁也怪不到你。你若是能支了男人出面,你最好便做闷葫芦,让他出头说话。只要他心是站在你这边儿的,肯听你的话,那就不成问题。” 李欣笑了笑道:“我刚嫁进来的时候是这样,但后来这招行不通了,你爹跟你六弟变本加厉,你大哥又为了息事宁人,只在背地里让我忍着,不想让我跟他爹和兄弟起冲突。时间长了,我再是个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所以才跟你爹跟你六弟把关系搞得僵得不行。若是你大哥早前就站在我这边儿,不让我白受委屈,今日或许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李欣看向阿秀说道:“你嫁到一个陌生的家里面,唯一永远能依靠的,是你嫁的那个男人。他向着你,所有一切都好说。阿秀,你懂我的意思吗?” 阿秀偏了头,定定地看向李欣,忽然笑道:“怎么说着说着说到这儿来了,本是我问大嫂你问题的……” 李欣也笑了起来,说:“行了,纳凉也足够凉快了,赶紧回屋睡觉去吧。” 第二日关文便去了何家,同行的这回加上了关武和关全。关氏嘴上说了那气话,被关文正好拾了去,她心里还是不大乐意,见关文三兄弟出去,遂叫了赵昌会跟着一起去。关文也没反对,表兄弟共四人,一起去了何家。 顾家汉子依旧来上工了,姜寒有条不紊地絮叨着哪儿要注意,哪儿下力气不够重,严谨认真地近乎刻薄。 关氏挨在老关头旁边儿,垂着头一言不发,阿妹让她喝点儿水关氏也不喝。阿妹无奈道;“姑,大嫂说每天多喝点儿水有好处,你别犟着了……”说着便去先喂了老关头喝水。 关氏抬头看向阿妹,拉了她手说:“阿妹啊,你也觉得你大哥他们做得是对的?” 阿妹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大哥做得没错的,要是做错了,爷爷也不会同意……” 说着阿妹便看向老关头,给他擦了擦下巴上流下来的水,一边又喂老关头喝了一口,一边说:“姑你看到了,爷爷就算身体不好,行动不便利了,但是大哥大嫂还是把爷爷照顾地很好,一点儿都没嫌弃他。得了空大嫂就会来给爷爷捏肩捶腿,说是怕爷爷久不走动,肌肉萎缩什么的,还老让小康扬儿陪着爷爷说话逗趣儿,说爷爷需要有好心情,这样有利于缓解他的病情,指不定哪天儿就好了……” 阿妹看向关氏说:“大哥大嫂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也不是不孝顺的人,爷爷跟咱们是隔辈,能对爷爷那么亲,怎么就不能对爹亲呢?实在是爹他们做得太过分了,只顾自己不顾我们。他们做得那般绝,能榨我们一次就能榨我们第二次,第三次……我们总不能就这样等着哪一天忽然又有一群人上门,拿了契纸说爹欠了钱,让我们还债吧?大哥大嫂有自己的家,扬儿渐大也要花钱,还别说大嫂一直在帮我和五姐攒嫁妆……这些明明都该是爹的事儿,全落到大哥大嫂身上,爹还偏要来雪上加霜……” 阿妹低了头,将碗搁在自己腿上,两手拇指和食指扣在一起轻轻掐了掐:“爹那样子,怕是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这些年就没改过……以前是不显,后来大嫂她们陆续嫁进了门,六哥也露出他自私的那一面,爹那性子就渐渐暴露了出来……该是改不过去的了……” 关氏微微垂下头。 一向心软的阿妹都这样说了,她不禁怀疑,自己拦着阻着的,有什么意思? 仔细算算,她也从来没从自己大哥身上捞到过什么好处。以前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后来在镇上也是全靠了大侄子来照拂。自家男人在她面前提的最多的也不是他那大舅哥,而是关文这个大侄子。 这种时候,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站在大侄子一边儿? 可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哥就在这样被他儿子闺女儿们给踢出家门,她仍旧是无法接受…… 阿妹问她:“姑,你喝水吗?我去给你倒点儿温水吧?瞧你嘴皮都有些干了。” 关氏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午晌的时候关文等人没人会来,李欣等了一会儿,想着他们估计是被何伯留在何家吃饭了,便也没再等他们,招呼着大家吃饭。 阿秀和阿妹帮着去收拾桌子擦洗碗筷,午间休息,冯德发利用这时间坐到了平常老关头坐的地方给划着竹子。 他平常也是要午睡的,今日却是精神十足地做着这平常得了闲才会做的事儿,落在李欣眼里便是在吸引阿秀的注意了。 李欣心中闷笑,阿秀倒也是真的注意到了冯德发,问他道:“爷爷这活计,平时都是冯二哥你做的?” “是啊……”冯德发傻乎乎地应了一声,顿时回过神来,忙又摆手否认道:“不是不是,平时是关大哥做的……” 阿秀便笑了笑,正要再问什么,却听到李欣在唤她,忙跑到坡口那边儿去,撇下一脸失望的冯德发。 “大嫂?” 李欣笑着指了指她对面站着的人,阿秀一愣,“银环姐?” 银环爽朗大笑,“来来,这是我从娘家背回来的,一大箩筐,怕吃不下烂了,给你们背了一些来。” 阿秀望向银环搁在脚边的背篼,顿时笑道:“桃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四百五十二章 朋友 只见银环脚边的背篼里边儿搁着好些个水灵灵的大桃子,色泽诱人地紧,白里透红,芬香沁人。[]许是在背篼里挤着了,有几个表皮上还有蔫红的颜色,手指 .97ks.net一按就水滋滋的,看着就知道汁水多。 “阿秀回来了啊?”银环对阿秀笑道:“赶紧着,把桃子给拿回去洗了吃吧,搁久了就不好了。” 李欣一面拉着银环往屋里去坐,一面问道:“你吃过了午晌饭了没?” “吃过了过来的,我借口说给你们送桃子来。” 阿秀端了背篼过去,银环拉住李欣说:“你当家的他们几兄弟留在我家那边儿,陪我公爹吃饭来着。”银环轻声道:“要我也说,这事儿真是不好办。村里开宗祠那可是大事儿,你们可都想好了?宗祠一开,大家就都知道你那公爹做了啥事儿了。” 李欣点了点头,引了银环进了堂屋。银环左右望望问道:“杏儿呢?” “午睡呢。” 李欣给她倒了茶水,银环一饮而尽,“怪不得家里有些静悄悄的。” 李欣笑了笑,问道:“你怎么这时候过来?” “你还问我,我还没问你呢。”银环搁下茶碗,对李欣道:“你们家遇上那么大的事儿要找我公爹商量,怎么不跟我通个气?我也好在一边儿说项说项。” 李欣摇了摇头,他们何尝没想过要找银环帮着说说话,可是本来这事儿就让何伯为难了,又何必牵扯上银环。让银环从中劝说,使得何伯更加为难呢? 银环叹了口气,对李欣说道:“你们这是不把我当朋友。以前我不就说过,有什么事儿我能帮忙的。尽管找我,你看你这不是……” 李欣拍了拍银环的手,说;“何伯本就为难。又何必拉了你去给他添堵。” “是挺为难的。”银环也撇了撇嘴:“公爹就觉得这事儿太大了,他真开了宗祠怕局面不好收拾。村里面的老古董也多,要是不同意,到时候还不是让他来收拾残局。[WWw.YZUU点com]” 说着银环就拍了下大腿:“要说你那公爹也真是造孽,哪能就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李欣淡淡地笑了笑。 她后来想想,也觉得按照关明和关止承的想法,这事儿出得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阿秀洗了桃子端过来。银环让李欣和阿秀吃,自己也拿了一个在嘴里啃,一边说:“都说桃子好,甜润润的,还对肺有好处。甭管是不是。多吃点儿准没坏处。” 说着银环倒是笑道:“特别是你们这些姑娘家,吃了保管个个儿都水灵灵的。” 李欣顿时笑起来:“你这是替你娘家兜售桃子来了?把桃子当饭吃可行?” “那可不行,全是水,吃到肚子里一会儿就没了。” 银环几下就将桃子啃完,伸手摸了摸肚子,叹息一声:“如今是有这样的好日子过,想吃便吃,空闲时间也多。” 说着便望向李欣,道:“对了。我听你当家的说,他爹跟他六弟都溜了,家里没人儿?” 李欣点了点头:“嗯,屋空着的。” 银环便轻蔑地“啧”了一声:“也怪道你们要找了我公爹说这事儿呢,这事儿摊到谁身上谁不会起这样的念头?不过……” 银环迟疑了一下,方低声对李欣说道:“你们这一下子就拿出一百多两银子把这债给还了的事儿。你还是要好好掂量掂量。那几个老滑头可是将这事儿给到处嚷了出去了,现在谁都盯着你们家说你们家有钱。” 银环略有些焦虑:“到时候就怕那些个老古董的跳出来,说什么‘你们既然一下子就能拿出一百多两银子来,怎么就不能养老头子’之类的话。到时候你要有个应对,那些老古董有时候说话很难听的……” 李欣微微点了点头,面上却笑道:“听你这样说,好像你就认定了何伯会答应开宗祠似的……” 银环低声道:“这话我也不怕跟你说,孙鸿雁是点头同意了的,决定劝就在我公爹手上。[]不过他这会儿慢慢都把村里的事儿交给孙鸿雁打理,想必孙鸿雁说的话是极有分量的。这事儿不出意外,那就是**不离十。我公爹顶多再说他考虑两天,这事儿保管他应下。” 阿秀顿时惊喜道:“真的?” “瞧你高兴的。”银环笑了一声,咳了咳说:“我可什么都没说。” 阿秀笑眯眯地点头,李欣站起身对银环道:“你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从中也说了话的。银环,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回回都麻烦你帮忙……” 银环忙拉了她坐,一脸埋怨地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我好不容易交几个朋友,你说这话不就外道了?” 说着银环便拍了拍李欣的手:“哎,这下摆脱了那不着调的公爹跟小叔子,你这日子,还有杏儿的日子也好过得舒心些了。” 银环又略坐了会儿,说:“我就不多坐了,还得回去看那三个闹腾的小子。等杏儿起来你让她别忘了吃桃啊,我娘说对肚子里的娃也有好处,吃了桃子生出来的娃也水灵。” 李欣忙应了声,笑眯眯地说:“行,知道了。” 银环拿了背篼回何家去了,李欣心里略微有了点儿谱,等关氏等人睡了午觉起来,等在堂屋桌上的自然是几个水灵灵的大桃子。 关氏疑惑道:“早晌还看到没有这东西,这什么时候有的?” “方才有朋友送来的,姑吃吧。”李欣招呼着关氏吃,又让阿妹扶着她二嫂坐下,对杏儿道:“银环带来的,说让你吃呢,对肚子里的娃子好。” 杏儿顿时左右观望:“她人呢?” “回去了。没扰你睡午觉。”李欣笑了笑,声音压低了对杏儿道:“银环说,开宗祠的事儿**不离十。” 杏儿微微睁大眼睛,见李欣冲她轻轻地颔首。抿唇微笑,她便也意会过来,回了个笑。拿了桃子咬了一口,从嘴里一直甜到了心上。 关文等人回来倒也真如银环说的那样,何泛常还要再考虑几日。同时,何泛常还让他们也借着这段时间考虑考虑,念点儿血缘亲情。 关武显得有些急躁,拉了关文问:“大哥,你说何伯是啥意思?拖着我们在这边儿不上不下的……这行还是不行。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吗……我们哪还用得着想,哪还需要什么考虑……” 关文拍了拍他的背:“稍安勿躁。” “何伯总要做点儿样子的。”李欣在一边说道:“要是咱们一提他就同意开宗祠,这岂不是表明了他就站在我们这边儿?总得拖延几天,他让我们再考虑考虑,以后村里说起来。也不会说何伯的不是。他没有偏向谁倚向谁,他是站在中间位置公平地处理这事儿。” 关武恍然大悟,抠了抠头:“哪那么多道道……” 关文低了低头,说:“也好,你们镇上还有事儿,先去交代交代,我们这边儿也等等看阿荷那儿有没有回信,看她是个什么打算。这几日就把事情处理一下吧,等我的通知。” 关全自然说好。胡月英对李欣轻声道:“作坊那边儿近日多了很多工,大家都在赶着上工,这时候赚的工钱是平时的翻倍……” 李欣点了点头:“你先忙你手头上的活计,这边儿的事儿四弟知道,你听他安排就成。” 胡月英点了点头,叹息一声:“昨前天儿好像亲家老爷下了葬了……哎。眼瞅着沈家这边儿生意越发做得大了,家里却出了这事儿……” 李欣心里一动,偏头轻声问:“亲家老爷……你是说安家老爷?” 胡月英点点头:“是啊,可怜见的,下葬的时候四太太也没去送葬……” “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知道啊。”胡月英说:“四太太嫁进府里去以后,就再也没出来露过面。” 这话的意思,是这安家小姐被软禁了? 李欣抿了抿唇,那边关文说道:“要留在家里的就留,要走的也说一声,我让欣儿安排安排。” 关氏自然是要走的,阿秀却说她请了长假,歇几日,不回去。听她这么说,赵昌会也不想回去了,可关氏在这儿,他又着实不能继续停留着让自己娘一个人回镇上去,况且他酒楼里的事儿还得做…… 看着冯德发面上露出的喜色,赵昌会心里越发酸涩。 关全和胡月英也说要回去。 关文叫了车送他们一行人离开,算来算去也就只有阿秀留了下来。 “医馆里边儿真的没事儿吗?”李欣问阿秀道:“你事儿都交代好了?” “交代好了的大嫂。”阿秀回道:“我回来前就跟文师傅打了招呼,黄老先生也同意了的。”阿秀笑了笑,却又一脸郁闷地叹了一声:“不过今年这假放了,接下来半年就没假可放了……” 李欣笑道:“你就提前预支了。” “预支?”阿秀不解,李欣愣了愣,摆摆手笑说:“没什么就是预先给用了的意思。” “哦……”阿秀耸了下肩;“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吗?” 接下来几天等待关文倒是显得心平气和,不过却来了好些人上门来,有问关文和李欣借钱的,有说关明赌钱输了没还让关文还的,还有关止承的同窗,长得贼头鼠目的年轻娃子说关止承借了他什么东西没还,让关文给还了的……简直比集市上的货物还琳琅满目。 这些人全都被关文和李欣打了出去,一概不认。 不管是不是真的,没拿欠条来,他们就不会认下这笔债。谁知道是不是来讹钱的?至于那借钱的,李欣更是理直气壮:“我们家如今都山穷水尽,银子一掏,底子都空了,一个村儿的,你们能不能借点儿?”把那些有心借钱的给打发了个干净。 等了几日,终于等到了何泛常叫了人来,通知关文关武兄弟去何家,说是有要事相商……求粉红,求打赏,银子君快要碗里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四百五十三章 横生枝节 上 这便该是商量开宗祠一事了。[] 关文和关武收拾了一番,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关文说道:“二弟,到时候你不要冲动,也不知道何伯那边儿有多少人等着裁定这事儿,一切话让我来说。” 关武也知道自己有时候说话口没遮拦,当即便点了点头,道:“我就站大哥你后边儿……”顿了顿关武问道:“要是问我话怎么办?” “那你就答,不要多说。”关文道:“主要是控制你自己的脾气。” 李欣伸手拍打了两下关文肩上的灰,抿了抿唇说:“虽然说这事儿应该是没问题的,但你也不要大意,何伯夹在这件事情里面挺为难,面上功夫还是要做。” 关文对她笑了笑,轻声说:“我知道,欣儿你别担心。” 看着关文和关武两兄弟下坡朝何家方向而去,李欣轻轻叹了口气,心中竟然开始有些雀跃起来。 终于是要彻底摆脱关明和关止承这两座大山了,以后她的日子可谓是清闲不少。若是这两人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她也觉得自己白白花了一百多两银子算是值当的——花钱买清静,这个钱她舍得出! 杏儿托着腰站在李欣边上,瞧着关家两个男人的背影渐渐变小,轻声问李欣说:“开了宗祠,总会有不同意的声音。按照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决策这事儿要问过村里所有人的意见,毕竟是一个村儿的,这也算是村里的丑事儿……就怕到时候同意的人不够。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按常理说,这得需要一半以上的人同意。妇孺没有发言权,所有的一切都由男人来定夺。这是祖宗规矩。 李欣看向杏儿,杏儿轻声说:“从决定开宗祠到真正开宗祠。总要有一个时间段。在这个时间段里,咱们可以去找与我们交好的人家,亲朋好友的去拜托拜托。这该是没问题。就怕……” 杏儿皱起眉头:“不知道孙家会不会横插一杠……孙喜鹊素来是不喜欢看我们过得好的……” 李欣抿了抿唇,“那也不过是村里两户人家罢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李欣扶着杏儿回堂屋去坐,让阿秀给她二嫂砸了两个核桃,让杏儿吃,一边说:“让你不要操心那么多,你净瞎操心。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个儿的身子。” 杏儿淡淡地笑了笑,摸了摸肚子说:“这娃子蛮乖的。一点儿不闹腾。” 李欣道:“再不闹腾你也不能就当是没事儿,时时注意些比较好。”说着李欣便喊阿秀道:“阿秀,你也学过医术的,来给你二嫂看看,她这身子怎么样?” 杏儿有些不好意思。阿秀倒是挽了袖子在小臂上,笑着应声道:“好。” 说着便探上了杏儿的手腕,凝神切脉,过了半晌后笑说:“我医术不精,切脉也不大准,但看平稳还是浮动我还是知道的。二嫂身子不错,我这小侄子也乖实。” 杏儿顿时笑起来,李欣也笑道:“现在好了,咱们家里有一个学医的。以后看病就不需要花钱了。” 阿秀乐道:“大嫂,你这算盘倒是打得精。” 正说着话,姜寒和冯德发站在了堂屋门口,见到关家女人都是一脸笑意,姜寒微微怔了下,轻咳了咳:“关大家的。我有事要与你相商。” 李欣忙走了出去,姜寒问的是具体的起屋的问题,和李欣一起到了后屋那边儿指了地方给她看。 冯德发站在门口却是挪不动步了,眼睛就盯着阿秀,不知不觉地嘴角就像傻子似的乐了起来。 杏儿憋笑,伸手拉了拉阿秀,阿秀这才回过头去,见到冯德发这副傻样自己也经不住想笑,不过也好歹憋住了,咳了声问道:“冯二哥可是有事儿?” “啊?哦,没没……”冯德发忙摆手,搔了搔头:“我、我这个……我那边儿还有事儿,我先去忙去!”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侧身的时候阿秀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耳根子泛起了红。【叶*子】【悠*悠】 杏儿会意一笑,挪了挪身子,“到底是年轻人啊……” 阿秀撅了下嘴,看起来与她平日里的性格不相符,却更像是个年轻的娇嗔姑娘。 “二嫂这话里怎么有些打趣儿的味道?”阿秀笑望向杏儿:“可是我二哥哪儿做得不好,让二嫂抱怨了?” 杏儿顿时脸色一红,打趣不成反被打趣,她这做嫂子脸上自然也臊得慌。 “行了行了,你忙你的去。” 杏儿打发了阿秀走,自己吃了俩核桃,跨着八字步上阁楼去看两个小人儿这会儿在做什么。 李欣这边跟姜寒说清楚了自己的构想以后便回了堂屋,浇水扫了一遍地,又走到地窖口那边儿里了下地窖里面儿堆放的两个大缸子。米啊面的这边儿也存了一些,空余的地方还很宽敞,且当初老师傅造这地窖的时候这地方就不会死闭着的,还挺通风——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成的,但关文和李欣也不好问老师傅,这毕竟也算是人家的技艺,轻易不会教授与人知道。 打开酱缸试了试缸里的味道,李欣眯了眯眼,又把酱缸封好,从地窖里爬了出来。 这两大缸是李欣前不久做的酱油和醋,封在阴凉避光处发酵。如今看来,酱油的味道是差不多了,醋那边儿她却不敢轻易揭开,怕没发酵好揭开了散了味道挥发出去。 爬上地窖,却听到阁楼上边儿传来说话的声音,是杏儿在跟扬儿和小康说着笑话。杏儿声音放得很柔,扬儿和小康没出声,李欣站在楼下却也听不到清楚。 抬头望了望二楼,李欣喊道:“杏儿。” 小窗子那儿顿时冒出两个小脑袋,扬儿欢喜地叫“娘”,小康也咧嘴叫着“大伯娘”,等了下杏儿才拨开两个小人儿的头,脸上漾着笑意往下望,问道:“怎么了?” “别跟他们说笑了,早上他们要练字的。你在上边儿纳纳凉倒也不错,自己小心着些。” 杏儿忙答应一声:“知道了。” 李欣便点了头,招手让她进去,自己则去把菜头给切碎了拿去鸡棚喂鸡。 二黑从竹林那边儿跑了过来,个头大得让在后屋那边儿做工的顾家汉子都有些心慌。 当中一个汉子喊道:“我说弟妹啊,你家这只狗听说前不久刁老妖说它把他给咬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李欣敛了敛心神,回头答道:“顾哥说笑了,二黑从来不咬人的。别看它样子凶,其实性情很温顺。” 二黑绕着李欣转了一圈,耷拉着舌头懒洋洋地卧倒在李欣脚边,身上皮毛很重的二黑看上去真像个魁梧的狮子。 李欣伸手摸了摸二黑的皮毛,也是啧啧:“夏天这么热,你要不要褪毛啊?” 不过好似从来没听说过狗会褪毛的。 李欣摇了摇头,方才那顾家汉子笑说道:“不咬人就好。那倒也是,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边儿我们虽然来来往往的,见过你家这狗也没几回,却也没见它对我们龇牙咧嘴狗吠啥的。” 李欣点了点头,拍了拍二黑的头顶。 提到刁老妖——李欣忽然觉得好像他很久都没露面了。 自从那日在半道上碰到刁老妖起,刁老妖就再没出现在她面前。关文倒是去找过他一回问事儿,后来也没听关文提过刁老妖什么。 刁老妖是近段时间和关明关止承走得最近的人,村里的人都知道,且因为关明赌钱的事儿,何泛常和孙鸿雁都纷纷让人来提醒过关文,让他注意他爹的嗜赌的事儿,这说明关明的行为也被列为“重点观察”的对象。那么,他们也一定会知道刁老妖跟关明走得极近。 如此说来,刁老妖怕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在开宗祠的时候,定会有人要他出来说话的。 李欣轻轻抿了抿唇。 真要是这样,他们还得提前做准备。 这边厢李欣心里在防备着刁老妖,却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刁老妖已经坐在了何家的正屋里,正面对着关文和关武一脸的怒气。 何泛常强忍着不悦,语气堪称严厉:“你把你说的话,再说一遍!” 刁老妖在何家倒是显得很有规矩,听了何泛常的话,立马站起身,有礼貌地冲何泛常弯了弯腰,坐下来时却是哭丧了一张脸,说:“村长大人啊,我可没说谎话,那关明,的确是把我娘给睡了的!他以前还承诺过说是要娶了我娘过门儿,让他儿子闺女的叫我娘一声娘的……因为这事儿关明没少许给我好处,毕竟我要是把这事儿给捅出来,他这是犯了奸淫的罪啊……” 刁老妖一边说一边抹着眼:“这下他人这走了,我娘可咋办?那关明强迫着我娘做了那等事体,难不成就这么算了?要是把关明给逐出去,他又不回来……我们母子俩找谁算账去?” 关武顿时怒从心中——这事儿已经出了很久了,刁老妖以往不提,占了关明不少便宜,如今提出来,是想火上浇油不成! “放你他娘的狗屁!” 关武冲动地站起生要往刁老妖那边儿扑去,关文赶紧拦住他,在场的其他几个老辈也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关武。 孙鸿雁帮着关文将人拉着坐下,低声在关武耳边说:“别闹!” 关文脸色极差,偏那孙鸿雁还在对着何泛常哀嚎着:“村长大人啊!你要替我们母子俩做主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四百五十四章 横生枝节 下 何泛常是没有料到这一幕的。(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关文和关武将他们关家要“逐父出门”的事儿往他这儿提,并说明了这些年来关明寒他们兄弟心的那些个事儿,何泛常虽然为难,但心里其实是觉得这样做是对关文兄弟好的。况且这事儿是人家儿子自己来提,家里的老爷子也同意了的,变相的这就是老爹要逐了儿子出门儿,他哪有不应的道理? 要不是关家老爷子如今腿脚不方便,说话也不方便,这事儿要是关老爷子往他这儿提,那就更好办些。 说要考虑些时间也不过是为了堵住村里边儿七嘴八舌的悠悠之口,就在今儿叫关文和关武来的时候,他都已经是做好了准备面上冷着应承下他们的请求——孙鸿雁也在一边儿,他这个荷花村的老村长是该把村里的事务让这年轻后生管了。 谁知话说到一半,也不知道这刁老妖打哪儿听到的消息,竟然就这般直冲冲地闯进来,开口就哀嚎着要他替他们母子做主。 等刁老妖把这话的缘由一说——这下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刁老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着关文和关武说:“这事儿,这事儿他们兄弟都知道的!那会儿我把关明给打了一回,累他在床上窝了好些天,叔伯们你们应该也有印象的啊!他们关家瞒着这事儿不说,也没提要怎么赔偿我娘,关明就哄我说等关家家里情况好些,一定娶我娘进门儿的……” 关文额上青筋暴露,他要是自制力再差些。恐怕就要上前去撕了刁老妖的嘴! 当初关明和刁老妖他娘的事儿,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可是即使是关明主动,那刁大娘不也是半推半就地从了的吗?当初一直没追究这事儿。虽然提过要让关明娶了刁大娘,但因为那时正好撞上老关头被气急攻心,往后关文等人更加不理会关明的事儿。也就再也没听说过刁老妖踢这事儿,也没见关明有任何真要娶刁大娘的迹象。[WWw.YZUU点com] 这刁老妖从关明那边儿挖到的好处还少吗? 关文捏了捏拳,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何伯,这事儿,我们倒是知道的。那也是家丑,不便宣扬。且事实也不像刁老妖说的,刁大娘是强迫的。近段时间何伯你们也关注着我爹老去赌钱的事儿,自然也知道刁老妖他们跟我爹他们走得极近,就是刁大娘也毫不避嫌地出入老屋那边儿。我也不是在诋毁刁大娘的名誉,当初那事儿。她是被强的还是自己也半推半就的,她自己心里清楚。” 关武顿时来了一句:“没错!屎盆子要扣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刁老妖,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怎么说话的你?”坐在一边的一个老辈顿时横了眉毛:“刁娃子说的不对,你说的就对了?老话还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呢,瞧你们说的你们爹这脾性,难保你们不是一样人!” 这老辈是侯家人,算得上是猴半仙的叔公,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儿,也没什么大的特点。不过一向是不忿行为出众的年轻人——在他看来,关文兄弟几个此举,那无疑就是在打祖宗的脸,绝对不能同意! 侯家另一个人在一边儿阴阳怪气地道:“叔说得是,关家只不过是不想认这笔帐罢了。真要应下来,那欠人家刁老妖的可就多了去了。这宗祠可不能就这么开了,真开了,让关文他们兄弟跟他们爹撇开了关系,关明又不在,刁娃子他们母子俩找谁说理去?” 刁老妖装哭:“叔,谢谢你说句公道话啊……” 关武简直气得要打人,要不是关文和孙鸿雁拦着他,恐怕他还真的就要扑上去将刁老妖揍个稀巴烂。 何泛常闭了闭眼,良久后才说:“刁老妖,你先回去。”又道:“开宗祠的事儿,暂且搁下,以后再说。” 关武顿时就懵了,连孙鸿雁都没压住他,让他站了起来冲何泛常大声喊道:“何伯!刁老妖就是个泼皮,他娘也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这屋里坐着的几个老不休的少说也有三四个的跟她有过一腿,村里都知道刁老妖他娘是个什么货色,何伯你不能因为他说这几句话就把我们兄弟俩撇开不开宗祠了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老辈当中顿时有几人脸色不好,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站起身来指着关武骂道:“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啥!” 关武立马梗了脖子:“老子说谁谁知道!你气嚷嚷骂我做啥?难道其中有你一个!” “你他娘的……” “哎哎别乱别乱!” “都不要吵……” “打人啦!” 现场一片混乱,那五十来岁的男人扑过来要揪打关武,被关武一下子甩在地上,立马就有其他几个老辈围了过来往关武身上揍,一时之间这场面有些失控,大家围着打了起来。【叶*子】【悠*悠】 何泛常只觉得头疼,一边喊着别打别打,一边让家中仆从去找人来帮忙拉架。 关文护着关武推开他身边的老辈,却又因为顾及着辈分不敢下狠手,身上着实挨了几下,觉得有些闷闷的疼。 何泛常喊不住人,这些个老家伙又不能狠心去拉,要是拉到了手脚的他可不好交代,一时之间场面失控,甚为胶着。 孙鸿雁拉了几次拉不了人,脚上也被踩了好几下,眼见着老家伙们或主动或被动地都围了上来,见关文不下狠手,倚老卖来地都趁机来欺负欺负这俩兄弟,顿时怒从心生,好不容易挤出这包围圈,站到了桌子上,在何泛常惊讶的眼光中道了句:“何伯,抱歉了。”便是伸手抬起桌上的茶壶茶杯,高高举起,然后重重地往地上摔去。 “哐当”一声脆响,大家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孙鸿雁站得桌上自然是极高,此时他狠戾着眉眼,拿过一个杯子再次往地上那么一砸。 “哐当!”又是一声脆响,孙鸿雁冷着脸问:“是不是还要打?这是村长家,你们都要反了!” 关武顿时推开离他最近的几个老辈,揉着自己的肩,嘴里喘着粗气。 “哟,孙家小子,你这是在训谁呢!”侯家最开始说话的那老者极其不悦地看着他。 孙鸿雁冷笑了声,“侯叔公,我是后生晚辈,你不服我管我也没办法,那是你甭忘了,何伯现在还是这荷花村儿的村长,要到年底才算完全卸任。而我再是年轻后生,那也是荷花村儿未来的村长!你不敬我,那就是瞧不起衙门里的县尉大人,瞧不起朝廷,甚至是瞧不起颁了法令让年轻人执掌村务的当今圣上!这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老者顿时瞪大了眼。 孙鸿雁冷哼了一声,拍打了下自己的衣服,眼神忽然往正屋不起眼的一角望去,厉声喝道:“刁老妖!” 本窝着身子打算见机跑掉的刁老妖顿时僵了身子,孙鸿雁抿了抿唇说:“你说的事儿不能不听,但关家兄弟说的事儿,也不能不听。既然你们两边儿说法有出入,而你说那事儿当中关明是没在了,你娘总还在。你在这待着,我让你去找你娘来问话。这样可能说清楚了?” 刁老妖脸上骤然一慌,就连那一众老辈之中待着的孙培也是脸上一僵。 刁老妖下意识地就往孙培脸上看。 孙培也是眯了眼去看孙鸿雁。 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简单。孙培是孙鸿雁的堂叔,刁老妖是孙培的“女婿”——虽然这个是没经明路子的,但是大家都知道孙喜鹊生的那闯儿,就是刁老妖的种。不管怎么说,这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刁老妖这下心里也慌。 孙培给他递消息说这事儿,让他想办法给关家兄弟添点儿堵,还允诺了会给他点儿好处——孙培不过是想让关家人膈应,没想到刁老妖竟然爆出这么一个猛料来,他听到的时候也着实吓了一大跳。 刁老妖说这个自然有他自己的计较考量,这个暂且不提,关键是现在孙鸿雁说要找他娘来对质—— 他虽然跟他娘说过这事儿,让他娘坚称是关明强了她。可他不信他娘抵挡得住。 刁大娘本就是个老实人,要说是喜欢勾搭男人倒也算不上。只是身边没男人,儿子又没什么出息整日游手好闲,她一个寡妇,总要有点儿心理安慰,日子长了寂寞累积起来,就希望有男人给个肩膀靠靠。本质上刁大娘还是一个善良的人,要不然那会儿刁老妖上门找李欣说是二黑咬了他,李欣摆事实讲道理的,她也不会就拉了刁老妖让他走,让他别冤枉了人。 刁老妖的紧张孙鸿雁看在眼里,刁老妖望孙培那一眼他也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孙鸿雁心里却计较起来。 关文扶着关武拉了条凳子坐,关武偏头问他:“大哥,你伤着没?”关文替他挡了几下他是知道的。 关文摇摇头,双眼只看着孙鸿雁。 孙鸿雁能维护他们帮他们说话到这个份上,关文其实挺意外的。虽然他与孙鸿雁言归于好,但那一次把酒言欢之后相聚地也不多,各自忙碌着,反倒是他们各自的媳妇儿相互交好。 想到李欣,关文心里微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坚毅。 他知道,自己媳妇儿是希望跟他爹掰扯个干净的。那一百多两银子她出得并不情愿,若是他这次还是让她失望,连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没用。 关文站起来,声音清冷地道:“就这么办。请刁大娘来吧。” 既然要说,那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刁老妖想就这么钳制住他们?没门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五十五章 如意算盘 事情真到了请刁大娘来,那可就是闹大发了。【叶*】【*】 刁老妖惊慌地左右看看,见孙培狠瞪了他一眼,他心下更是大乱。 关明要是靠不住了,孙喜鹊她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的啊! 眼珠一转,刁老妖却忽然跌坐了下去。 他一向撒泼耍滑,女里女气也是大家见惯了的,虽然他来这么一手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但意外过后却也并不觉得诧异。 “那可不行,坚决不行啊!”刁老妖一边抹泪一边说:“我娘一个妇道人家,当着你们这么些男人的面儿,那么羞人的事儿她哪好意思说?她咋能说得出口!你们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儿吗!那还不如我们这就抱着一起死得了!” 刁老妖竟然耍起赖来了! 关武立时又是大怒,关文来不及拉,他已然冲了上去,抬腿就踢了刁老妖一脚,嘴里骂道:“那你死得了!免得留在这世道上碍眼!少你这一个祸害咱们村儿都要平安无事得多!” 关文赶上去将关武拉了回来,低声斥道:“别冲动!” 孙鸿雁看了关武一眼,眼里也微微有些不赞同。 他站在这桌上高声喊了话,大家也都没再继续动手了,关武再去对人动手动脚的,他又怎么好偏袒? 当即孙鸿雁就咳了咳,说:“关老二,不许放肆!” 关武不服气,他正在气头上,自然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事儿。好在关文这会儿不糊涂,死死按着他,轻声在他耳边儿提醒道:“来前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答应过就忘不成!” 纵使心里很不爽,关武也只能按压下自己的怒气,对着刁老妖冷哼了一声,嘴里做着嘴型说:“走着瞧。” 刁老妖顿时就瑟缩了一下。 孙鸿雁当没看到,咳了咳说:“刁老妖。【叶*】【*】你不许你娘来,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说的话的确不是全部事实?” 刁老妖当即梗了脖道:“我说的自然就是真的!” “那为何不能让你娘来,让我问问她?”孙鸿雁摸了摸下巴:“不然这样。我让人去请了你娘来,让婶问她,这样可行?” “不行!” “怎么不行”孙鸿雁嘴角泛起冷笑:“你说在我们这些大男人面前说那等事儿,会让你娘难堪,那么单让她跟婶说,这总行了吧?又没人在一边儿听,她说完就可以走。” 孙鸿雁声音微冷:“你若是再拦着。我就只当你说了假话。你既然有胆说,兹事体大,自然就要有胆认我们查出来的结果。” 刁老妖头冒冷汗,早前的得意劲儿尽消了。 他实在是没料到事情会斗转直下变成这样的结果,更是没有想到这位“大舅”会这般让他下不来台! 他在这个当口自然是有他的一点儿小算盘的。 李欣和关文在赌场人上门催债的时候没去找人借钱凑钱,直愣愣地就给出了一百三十六两银,这事儿在几天的时间里已经在村里传遍了,大家都说这关家是发了财的。不但起了新屋又起新屋,还盖了个不小的鸡棚养鸡,挖掘开了个村里人都不敢弄的荷塘。还请了个外村人帮忙养啥蜜蜂,那座山头都成了关家人的敛钱宝贝了。 尽管关文和李欣哭穷,但是刁老妖相信,他们手里肯定还握着钱的——就算没有,那钱总是还会再赚回来的! 早前他是想着,要是关止承真的考上了举人,再拿了他娘的事儿来要挟,不怕关明不娶他娘。关明娶了他娘,他也就是关止承的哥,那可是官老爷的哥啊!自然是吃香的喝辣的。有女人抱有温柔乡睡有银拿,以后那日要过得多舒坦就能有多舒坦! 所以这才有他知晓安家出事儿的时候,拦了李欣问话的举动。( ·~ ) 关止承那会儿可是跟他说,去州府府试考取举人功名,少说也得几十两银,还花言巧语地让他也给出了点儿钱出来。说以后他出息了百倍千倍地还。 而他帮关止承办事,虽然只是替关止承送点儿书信,但他又不是没有脑,这里边儿的弯弯道道他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也猜了个**不离十。他没明白问过关止承,却也知道那安家小姐是他相好的。 他不捅破,何尝不是存了要在中间捞点儿油水的念想?他帮着跑路,关止承会给他些银钱,那安家小姐出手更是大方。再不济,以后这秘密他总是知道的,就和他娘跟关明的好事儿一样,捏在手里那就是一捏一个死,关家父不都得忌惮着他顺着他? 哪知道安家出事儿,他觉得不对劲儿,关文又找上门来问他事儿,他有些慌,找了关止承说了一通——谁承想,再想找这父二人,就找不着了! 这下银钱捞不着了,那人命官司的事儿他也不敢惹,自然不敢说他帮关止承和安家小姐传信的事儿。 唯一能说的也就是他娘跟关明的这档事儿了。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为了点儿钱。他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他是想捅破了这事儿,让关家兄弟不能把关明踢出门去,且还表明了是关家欠着他们母,老跑了,那他们老也是答应了的,会娶了他娘回去让关家兄弟伺候孝顺她,想就这么算了那可不成,他娘以后势必是要关家兄弟负责的。 开不了宗祠,关明就脱离不了关家,他这样既讨好了孙喜鹊她爹,做到了给关家兄弟添堵,又实现了自己的小心思——挨上关家。即使没了关止承这个未来的靠山,有关文和李欣在,那钱不是就明晃晃地摆在他跟前儿的吗?只要他娘学聪明些,装得可怜点儿,村里人肯定都是偏着她的,到时候关家也不敢不管她不是? 本来是一箭双雕的事儿,他前一刻还在为自己想了这么个好主意而沾沾自喜着,没想到这会儿他就开始懊悔不迭了。 他娘是什么人他还不知道吗?他娘压根儿就不会说什么大话谎话,特别还是在村长家这边儿,她更加能把胆给吓破了!即使他教过她很多遍,想必到时候她还是做不到应对自如。 这时候刁老妖就不禁在怨忿。他这么聪明,这么会有这么笨的一个娘? 刁老妖如今是骑虎难下,僵在那儿,脑门儿上一溜的汗就淌了下来。 何泛常冷睨了他一眼,说:“你再不吭声,那就当你是默认,直接让人去找你娘。” 刁老妖忙喊道:“别啊村长大人,别啊!” 何泛常眼中尽是不耐,今日本就是这刁老妖来搅合了事儿,他忍他也已经到了头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村长,那我说的话你听是不听?”何泛常伸手“啪”地一声拍了桌:“你答应,我就让人去请了你娘来,让我婆娘去问个清楚,你说的是真是假那便一目了然;你不答应,那就说明你说的是假话,这事儿也就没有查的必要了。”顿了顿,何泛常说:“若是这样,你就可以滚回你家去了。” 有几个老辈不忿,想说何泛常和孙鸿雁偏帮着关家的人,但又想起孙鸿雁那掷地有声的话,顿时一个个都蔫了似的,不敢出声——不敬圣上这么大顶帽扣下来,谁戴得起啊! 刁老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上都要哭出来了。 老辈中也有刁家的祖父一辈的人,也算是何泛常的亲家,抬了抬眼皮说:“别在这边丢人现眼了,你好歹也姓刁,就算从刁家族谱里被赶了出去,那好歹也还挂了个刁姓,行为做事儿的顾及点儿你的颜面,当众说你娘被人强了你怎么也说得出口。” 何泛常说道:“刁老妖,你倒是给句话,难不成我们大家都不说话陪你耗着?谁有那么多闲心!” 刁老妖朝孙培望去。 也不过只是余光一瞥,见孙培脸色微微有些沉,刁老妖心里更是一惊——他今儿的一箭双雕难不成都要失败? 见他还在观望,孙鸿雁出声说:“怎么,还在等着谁给你支招不成?” 刁老妖顿时一惊,看向孙鸿雁,只觉得他眼里全是洞悉的光。 孙培不由地狠瞪了刁老妖一眼,嘴唇微动,没发出声音。 他说的是,废物。 孙鸿雁直接替他下了决定:“既然你不让去人去找你娘,那你便出去吧。”孙鸿雁冷眼射向他:“不是所有人的时间都跟你一样多的,你游手好闲,别人还有家里的活计要做。” 何泛常摆摆手:“把刁老妖撵出去。” 两个人就来将刁老妖架了出去,一点儿都没客气。 孙鸿雁跳下了桌,拿了抹布将上面自己的鞋印给仔细擦了擦,请了何泛常上座,自己站在了一边儿。 面对着这些老家伙,何泛常胸口有些闷。说起来这里大部分人都是他的长辈,还有几个是他的同辈,真要处起事儿来还真不容易。 何泛常咳了咳,道:“刁老妖的事儿不过一场闹剧,不过大家看,开宗祠一事儿,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孙鸿雁垂首敛目,手上却对着关文那边儿轻轻做了个手势。 像是在招手一样。 关文微讶,却又顿时回过神来,抿起唇道:“各位叔伯叔公,我们兄弟自认也是老实人,真说跟谁急红了眼,那也是事出有因,在村里也没有闹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这件事儿,我们家里人都同意了的,就连爷爷也是点头应允了的。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这事我们自家断了,还请各位叔伯叔公能尊重我们家人的决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五十六章 偏袒 话敞开了来说,这是关家老爷应允了的。[ ~] 关文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要是他们还不答应,那就近乎有些不近人情了——这是人家关家的家事儿,他们这般拦着阻着的有什么好处?他们是老了,可他们孙还得在这村里边儿继续生活下去不是?这会儿插手别人家的家事儿,要是让关家人心里边儿存了怨愤,以后他们为难自家孙可怎么办? 关家兄弟到底不是吃素的。 老师傅也在这些人当中,他气定神闲,摸了摸下巴说:“大家这会儿也不表态,那我就先说我的态度吧。这既然是你们关家的家事儿,我也不多话,你们爷爷也答应了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老师傅这话的意思是同意何泛常开祠堂。 “不过,这将来也是你们年轻人的,要是今后你们爹回来了,即使不再是你们关家人,一口水一碗饭,你们能给也就给点儿吧。” 老师傅站了起来,对何泛常和孙鸿雁说:“事儿说到这儿也差不多了,我家那头还有事儿,就不多耽误了。要再有什么事儿,通知我就成。” 定下开祠堂的话,总要选个黄道吉日的。 何泛常忙对老师傅躬身行礼,孙鸿雁主动送了老师傅出去。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一些个平日里与关明没什么交情,也觉得关文兄弟人不错,不欲为难他们的,都表明了跟老师傅一样的态度走了。包括顾家老爷,刁家方才开口劝说刁老妖的老爷,还有罗家、钱家等家的老者。 陆陆续续走了人,正屋里就只剩下侯家几人和孙培几人,关文稳坐如山,目光也毫不避讳地看着这与他有过节的两家人。 “孙叔和侯叔,你们是孙、侯两家的当家人。是否是仍旧觉得开宗祠这事儿不妥当?” “自然是不妥当!”侯家老者率先发难:“我荷花村往上数一百年,也没出现过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儿!” 关武立时轻哼一声:“那是没出现过这样不负责任的爹。[ ~]或者是出现了这样的爹。当儿的却没敢把爹给逐出家门去。” 侯家老者眉毛一竖:“你们做儿的,岂能把当爹的给撇到一边儿去!生育之恩大如山,就是替你们爹还一辈的债,那也是应当的!怎么会有以此为借口要逃避养育亲爹的儿!” “那要是让你老爹从土里爬出来给你来这么一手你试试看!”关武顿时站起身。一点儿不客气:“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者大怒,腾地从凳上站起手哆嗦着指着关武:“你、你个……” 关文拉下关武,沉声说:“侯老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这是要打定主意插手我们关家的事儿了?” 侯家老者顿时冷哼。 “自家事儿,自家管。”何泛常淡淡地道了句:“侯老爷,知道你是出于好心。可这事儿,说实在的,关老爷是同意了的,也就是说,当爹的要逐了亲儿出宗祠。这总也是天经地义的吧?” 正巧孙鸿雁送了一拨人离开回来,听到这句话顿时接口说道:“侯老爷要说规矩,那我们就说规矩。关老爷如今是行动不方便,脑却还是清楚的。让关家兄弟请了关老爷亲自来说,这样可行?” 侯家老者便没话说了。 孙培抬了眼皮看了会儿孙鸿雁,低了头去思索了一小会儿。道:“我家中也还有事,我便也先回去了。至于这事,既然是关家自家的事,我就不便插口了。” 说完孙培就耷拉着眼皮出了去,看起来是有些隐怒。 其余孙家人间当家家主都这么说了,自然也纷纷告辞。 孙鸿雁没有去送,只是在孙培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嘴唇紧抿了下,下一刻却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余下的侯家人,说:“就剩你们一家了,还有什么指教?” 侯家老者重哼一声。( ·~ )甩袖而去。 侯家人走完,这何家正屋总算是清静了下来。 何泛常看向孙鸿雁道:“你今儿这算是,公然偏向关文他们兄弟。不怕以后惹什么闲话?” 孙鸿雁笑得浅淡:“再有半年时间何伯你就要完全卸下村长职务了,前半年跟着何伯,我学了不少处事儿之道,后半年。总要想方设法在这村里立立威才行。我年纪轻,少不得大家会拿辈分来压我。” 何泛常点了点头。 “其实今日也不单单是为了关文他们兄弟。”孙鸿雁道:“镇得住那些个长辈,我才有些威信。不给我堂叔面,那也是表现出我并不偏着亲戚,帮理不帮亲。” 何泛常拍了拍他的肩道:“没关系,老日方长。” 说着又看向关文和关武:“今日打那一仗的事儿倒也罢了,不过下次可不能那么鲁莽。” 关武略有些羞惭地低了低头。 “改日你们带你们爷爷来一趟,这面上的功夫总得做,才好堵了那些老头们的口。” 关文正襟危坐:“知道了,何伯。” 何泛常摆摆手:“见过你爷爷以后,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了,然后我去通知那些个老辈这事儿,接下来就得请了道士来看黄道吉日开宗祠招村民把这事儿给过了明路。” 何泛常叹了口气:“这过程也不会多简单,你们兄弟不要心急,总得慢慢来。” “是,我知道的何伯。” 关文起身拱手对何泛常和孙鸿雁施了个极重的礼,弯腰下去呈九十度,以示敬重和感激:“多谢。” 何伯扶起他,脸上露出了些笑容:“你们兄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只盼着你们以后能过过好日。没了你们那爹,想必你们也能过得好些了。” 关文抿了抿唇,轻轻颔首点头。 又再多耽误了一会儿,关文和关武就赶着回去了。 李欣和杏儿正着急,他们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若只是何伯宣布一下时间,根本不会要那么久啊…… 阿秀眼尖。在那边儿路上等着,看到关文和关武的影忙叫李欣和杏儿,说她大哥二哥回来了。 兄弟俩进堂屋喝了口茶,缓了缓气。李欣和杏儿坐在了他们对面等着他们说话。 关武咧嘴笑,说:“差不多成了,不过还要带爷爷去走一趟。” 李欣顿时看向关文。 今日发生的事儿也不好隐瞒,毕竟那么多人在场,保不齐没两天就传得全村都知道了。 关文便将今日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 阿秀顿时气得跳脚:“刁老妖是想怎么?那侯家的又想怎么?吃饱了撑的找事儿是不是!” 李欣却是松了口气:“你的意思是,刁老妖他娘的事儿,大家都不信?” “也不是不信吧……”关文摇了摇头:“我们也承认了他娘跟爹的事儿的。不过刁老妖是说他娘是被强迫的,二弟嚷说是半推半就的。刁大娘毕竟名声在那儿摆着。刁老妖不愿意让他娘出来当面对质,大家自然对他说的话有所怀疑。” 李欣点了点头,半晌后道;“这样也好,这秘密捂着也总要生疮流脓,刁老妖自己嚷出来倒还好,免得咱们成天为了要瞒着这秘密束手束脚的,对那刁老妖还忌惮。” 关文便是笑了笑。长长舒了口气:“就等着开了宗祠,让这事儿定下,我这心里便安生了。” “别高兴地那么早。”李欣道:“趁着这段时间。你跟二弟多去村里其他人家去拜访拜访,尤其是你说今儿帮你们说话的那几家,送点儿礼。到开宗祠那天让他们帮着说说好话。礼多人不怪,人家也会觉得你上道。” 关文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简单地吃了一顿,关文和关武便去看了老关头,简要地跟他说明了何伯要见他才能开宗祠。老关头决定的时候还从来没有反悔过的,当家就点头同意,竟是一刻都等不及,就要让关文和关武带他去何家。 阿秀跟在老关头身边,和关文兄弟一起去了。 这回倒是没过多久就回来了。阿秀脸上带着笑,对李欣眨了眨眼,说:“成了。” “何伯已经派了人去通知村里几家大户,明日他就找道士测日看黄道吉日。”关文补充道:“请道士算日的银钱还得我们出。” “这是自然。” 李欣点了点头,端了温凉的水给关文,让关文给老关头抹身擦汗。 坐在院外面看扬儿和小康在太阳下晒得红咚咚的脸。李欣不由笑了起来。 再等等,以后就能好过得多了。 李欣抿起唇,脸上一片喜色。 正看着扬儿和小康跳格,二黑却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小跑着到了坡口,紧接着坡下就有人高声喊道:“李家姐姐在家吗?” 李欣顿时跟了过去,瞧见坡上上来的人,不是那一向来传话的壮兄弟是谁? 也只有吴壮才会依旧按着在村里边儿的称呼叫她姐姐。 “是壮啊!”李欣笑着拍了拍二黑让它回去,迎了吴壮上来。 “李姐姐。”吴壮腼腆地叫了她一声。 总觉得没多前儿才见过这小,一下就蹿高了。到底是少年郎,长得快。 李欣笑道:“大热天儿的怎么来?进来坐进来坐。” 李欣也有了心理准备,每次吴壮来都是带来娘家的消息的,有好也有坏。就是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吴壮喝了口凉茶,砸吧了下嘴,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李姐姐,我这次,又给你带来了不好的消息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大限将至 吴壮带来的消息,倒是李欣早前就计较过的。( ·~ ) 她阿嬷病倒在床上,已经好一段时间了。 “……李二伯娘早先都没往外通知这事儿,想着说李姐姐婆家事情也多,不想说这事儿又给你添堵让你回去来着……只是看李阿嬷病情越来越严重了,眼瞅着就不大好,李大伯催得急,硬是要孙孙女孙媳孙女婿的都在跟前,李二伯娘拖不住了,这才让我来叫你回去……” 吴壮搔着头,低声说:“李二伯娘叫我来跟李姐姐说,回去别带什么银……” 李欣对李岳氏并没有什么好感,毕竟这个阿嬷对自己也不怎么好,甚至是从来没有对她有多和颜悦色过。如今她这不大好了,李欣听了也没觉得有多难过。人老了,难免走到那一步的。只是她心里还是稍稍有些叹息——或许没有大堂哥的早死,她阿嬷还能多撑几年吧。 上次见李岳氏还是因为九儿出生,这再一次见,难不成就要天人永隔了。 这么热的天儿…… 李欣叹了一声,也知道刘氏让吴壮跟她说不带什么银的目的。就怕是她大伯因为她阿嬷的事儿要从她爹身上榨点儿钱出来吧。 阿秀端了西瓜上来招呼吴壮吃吃解暑,关文也来与吴壮寒暄了两句,问明白了是什么事儿。 “那欣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关文面色有些凝重,老辈过世可不是件小事儿,虽然李岳氏还没咽气,但听吴壮说的那意思,大夫也来看过了,也说是大限将至,估计是没多少活头了。 李欣想了想,说:“如今家里这边儿也还有事儿,不然你继续留这边儿。我跟壮回去就好了。” 关文正要说行,吴壮却摇头说:“不成啊李姐姐,李大伯说一定要孙孙媳孙女孙女婿一个不落在跟前儿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关文也必须得去了。【叶*】【*】 李欣顿时皱起眉头:“哪里有这样的规矩?孙孙媳和孙女的去倒也罢了。孙女婿也一定要去?” “是啊……”吴壮抠了抠头:“李大伯说也去了信给李家两个姐姐了,说李二伯和李三叔两家都是独女,不能不到,女婿一定要在……” 李欣心里不高兴,面上倒也没露,看向关文道:“你怎么说?” 关文抿了抿唇:“既然这样我也去就行了,家里的事儿交给二弟。让阿秀帮着多看着点儿。你再跟二弟妹说一下,二弟有时候太冲,需要二弟妹给他提点提点。” 李欣点了点头。 她和关文回去也算不上什么,只不过李欣倒是觉得,她大伯这要求落在她三叔身上可就有些难了。 李春也不知道在婆家过得如何了。新婚没多久公爹就做主纳了一房妾进来,好断了她男人纳一个青楼女进门儿的想法。想必李春的日不好过,能不能带着她男人回来还俩说呢。 至少上一次大堂哥死,她就是一个人回来的。 李欣进屋去收拾了东西。关文自去找关武交代事情不提。阿秀帮着李欣打理,李欣也嘱咐了她两句,再去叫了扬儿。给他弄了个小包袱,让扬儿自己扛着,再去寻了杏儿说叨了两句。 等关文也交代好了,夫妻俩便带着扬儿和吴壮一起去李家村儿了。 因为有吴壮这个半大小在,扬儿和他倒是挺聊得来的,两人走在前边儿。李欣和关文稍稍落后了点儿,李欣算着日说:“我那二表嫂怕是也要生了。” 关文点点头:“准备点儿礼就成。[]” “哎,你说这人一辈,有什么意思,生老病死。短短几十年,这不就没了。” 李欣叹了口气,有些忧虑:“阿文,我总觉得心里边儿不大踏实。” 关文牵着她的手,伸手摸了摸她头,又要摸李欣的胸口。被李欣一把拍开,双眼一瞪:“你这干什么呢!” 关文笑了笑说:“我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李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不是身体上的事儿。”顿了顿,道:“我就是听了这消息吧,总想着我娘家要出事儿。” 关文问:“你想到什么了?” 李欣抿了抿唇,见吴壮和扬儿走在前面够远,听不到他们这边的小小声说话,这才拉了关文轻声说:“这些年阿嬷都是住在大伯家的,我爹跟三叔也还是会有给孝敬。要是阿嬷一直藏着没拿出来,她人现在不清醒,起出这笔钱怎么分那就不好说了。” 关文顿时皱了眉头:“在你大伯家就该是你大伯得。” “到底是这样。”李欣想想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这哪是什么道理……”李欣说:“一直以来阿嬷就偏疼大伯跟三叔,我爹那就是可有可无的。阿嬷要是清醒的还好,她明明白白说钱全给大伯或者是平分两半,一半给大伯一半给三叔,我爹左不过就难受些,我娘忍忍也就算了,她也没想要阿嬷的这些银钱。可阿嬷如今不清楚,大伯和三叔会不会扯是个问题,扯起来会不会把我爹也拉进去那也是个问题。你听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关文轻蹙着眉,但他到底是听懂了。 “老人家的棺材本……” “这哪算是什么棺材本……”李欣摇了摇头:“阿嬷那会儿还闹着说要用金丝楠木的料给她造棺材,大伯拿了这事儿来摊到我爹身上,把我娘给惹急了的。这事儿你该还记得吧?阿嬷的棺材早就备好了的。我敢说,大伯一向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回真是阿嬷去了,那办丧的钱他还得说要我爹跟三叔也出。” 李欣想到这些即将要面临的事情心里就烦。并不是她无端猜测她大伯的心思,实在是她回来这一年中看过太多了。他大伯就是这样的人,爱贪小便宜,又舍不得比比人哪怕是多出一个儿,且又爱处处算计…… 李欣看了关文一眼,道:“到时候不管大伯说什么,你都别搭腔。” 李欣更担心的是,她和关文拿出一百多两银还了关明赌债的事儿已经传到李家村了。 到李家的时候也已经过了饭点儿,李家人却仍旧是等着他们,刘氏张罗着大家入座吃饭,把吴壮也叫上让他一定要吃一顿。 人比较多,仍旧是分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孩一桌。 江氏月坐得挺好,抱着九儿坐在一边,脸上尽是为母的自豪。 刘氏挨着李欣坐,李欣轻声问:“阿嬷情况怎么样了?” “不知道,没去看过。”刘氏轻哼了一声答道:“我们自己都忙得很呢,家里家务活儿做不完的,我还要照顾我孙孙女儿,看她去做什么,堵心啊?” 李欣拉了拉刘氏:“好歹是阿嬷,是娘你婆母,在外可别这么说话。” “在外面我也没这么说,这不是就在自个儿家里说说,又没外人。”刘氏夹了一筷菜到李欣碗里,自己戳了戳碗底说:“我就是不想让你回来,嘿,你大伯倒是撵上门来问我了。老太太还没断气,着急忙慌地也不知道他做什么,捎了信给你珠堂姐,又叫了你宝堂妹回来,弄得还热热闹闹的,还因为你三叔回来了一趟没把他闺女带回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孝顺……” 李欣吃了口饭,嚼了嚼咽下,说:“真这样,那大伯倒也的确是孝顺得很了,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刘氏冷笑了声:“弄得声势浩大的,村里不都说他是孝典范吗?” 张氏轻声道:“因为婆母没去看阿嬷,大伯还说了公爹两句的……” 刘氏摆摆手:“说我也就只能说,除了说他还能如何?知道惹不起我就直接找李老二去。” 李欣笑了笑道:“娘你别当回事儿不就行了?” “我还不稀得当回事儿。”刘氏站起身说:“我去看看灶间的汤怎么样了。” 刘氏进灶间去了,张氏小声对李欣说道:“因为阿嬷生病的事儿,大伯本想给阿嬷办大寿的事儿也没提了,婆母这段时间准备着起屋的事儿,愣是让大伯给拦了下来,说是阿嬷病重,不宜动土,动了,那对阿嬷有损。本来时间都跟人家工头师傅给说好了的,这又得继续拖。婆母这段时间脾气很不好。” 江氏小声道:“也就是抱着九儿看到九儿对她笑,还有山小兜绕着她叫她阿嬷,她才会心情好些。” 李欣轻轻点了点头,张氏说:“前两天四舅舅那边儿也递了消息来,说定下日迎亲,娶新的四舅娘进门儿,也就大后天儿。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儿,婆母听了却是没多少喜色,主要是这边儿的事情给绊着,婆母担心大后天儿她脱不了身。” “这话怎么说?”李欣疑惑道:“去喝个喜酒又不难,家里的活计缓一缓不就行了?” “妹妹你没听婆母说吗?阿嬷病重起她就没去看过,跟大伯那边儿说的是家里活计多,没时间。”张氏道:“她这要是去外婆那边儿观礼,大伯不得说她有时间回娘家看自家兄弟续弦,没时间来看顾婆母啊?到时候一顶不孝的帽扣下来,婆母哪儿可承受得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四百五十八章 躲着 张氏说的话倒也不错,只是李欣也觉得有些奇怪——看两眼而已,她娘怎么也不愿意去?好歹别落人口实啊。【叶*】【*】 李欣顿时问道:“去看阿嬷两眼而已,娘她怎么也不愿意?” “阿嬷这会儿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脏兮兮的,婆母跟她又一直关系不好,哪耐烦上赶着去伺候她?”张氏摇摇头:“大伯那意思就是让婆母去伺候阿嬷的,婆母自然不乐意。连大伯娘都怨气连天,更别说婆母了。” “大伯娘?”李欣疑道。 “大伯娘往我们家跑了好几次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问我们妹妹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欣顿时睁大了眼睛。 她想起那会儿九儿洗三的时候大伯娘朱氏嘱咐她的话,让她给李铁相看姑娘来着! 她回去的时候特拖了杏儿帮忙看着,但因为一波一波的事儿亟待处理,这茬事儿她差不多已经给忘在脑后了。 朱氏这肯定是急了。 不急也不行啊!老太太眼瞅着随时随地就要没了,李铁这个十七八岁的单身汉,难不成要守个三年等孝期过了以后才成亲?这会儿老太太还没咽气,朱氏急着娶了儿媳妇儿回来,一则算是了了李铁的终身大事,二则也能对外说是要给老太太冲喜,可这连儿媳妇儿的眉目都没有,她哪能不急? “大伯娘找我……有没有说等我来就去寻她什么的?”李欣轻声问道。 张氏摇头说:“这个倒是没提,我不过就觉得奇怪,她怎么就念着想你回来。” 李欣舒了口气。看向张氏说道:“等大伯娘找我的时候再说吧。” 只能嗯朱氏说尽力了,毕竟她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忙活。况且这半个来月一个月的,姑娘岂是说寻就能寻到的? 吃过晚晌饭,李二郎送了吴壮回去。扬儿和他山哥又凑到一起嘻嘻哈哈地乐呵了。[]扬儿如今倒是不寂寞,在关家有小康,在李家有山。两边儿都不缺玩伴。 李大郎叫了李欣过去,跟她说买下的荒地和农田的处理情况。李欣没有多少心思听,有些恹恹的,脑里想着的是见到了朱氏要怎么委婉地表达她已经尽力了这个意思——毕竟遇上这种情况,朱氏难免会焦急不少,要是火从心起说些伤人的话,她还得想办法把朱氏的怒火给浇了。最好不要跟大伯那边儿起什么冲突。 见李欣没怎么听,李大郎摇了摇头,说:“罢了,你这是直接当了甩手掌柜,钱交到我手里边儿就等着赚钱呢吧?” 李欣笑了笑说:“大哥做事儿我还不放心吗?” 她趴在桌上。下巴搁在手臂上歪着头看李大郎:“累得很。” “婆家的事儿让你糟心吧?”李大郎笑了笑,见李欣表情很是讶异,方才摇了摇头说:“你跟文哥那一掷千金的豪举都传到我耳边儿来了。” 果然…… 李欣忙凑到李大郎跟前:“大哥,就你一个人知道?爹娘他们呢?” “爹娘应该还不知道吧,我反正是没说。”李大郎道:“娘要是知道的,早就会迫不及待问你是不是真的了。” 顿了顿,李大郎道:“这事儿是真的?” 李欣微微点了点头。 “哎……”李大郎便叹了口气:“即使那钱不是我的,我听着都还是觉得肉疼……” 李欣顿时笑起来:“大哥,我都不肉疼。你肉疼什么?” 李大郎看向李欣道:“一百多两银,说给就给出去了,你真是不把钱当钱花。” “那不也是没办法……” 李欣将那日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要是不给钱,这利滚利地翻,阿文他爹这时候就绝对不会回来露面的,到时候赌场那些个打手真的找上门来可怎么办?而且利滚利。[]每天就是一两银地涨……” 李欣叹了口气:“不也只能就把钱给出去。” 李大郎拍拍她的肩,张氏走了过来坐在一边,道:“兄妹俩说什么呢?” “大嫂。”李欣笑望向张氏:“说家里的事儿呢……” 张氏笑了笑,说:“你那些田地,你大哥都帮忙照顾得挺好的,这个你倒是不用多操心。” 李欣点点头道:“谢谢大哥大嫂。” “自家妹,谢什么。”张氏笑道:“又不是白做的,互相不欠人情。” 张氏掸了掸衣裳,又问李欣:“不过倒是累了你,阿嬷还没咽气,就把你叫回来。” “没事儿。”李欣摇摇头,“我还正好躲两天清静。” 张氏和李大郎对望一眼,李大郎道:“婆家的事儿不好解决?” 李欣看了一眼院里边儿和她爹、二弟说话的关文,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将近日发生的事儿说给了李大郎听。 “……何伯和孙家大哥站在我们这边儿,也同意了开宗祠,等道士测了日定了黄道吉日,把村里边儿的人给聚集起来,把这事儿说了,这事儿就算了了。应该没有很多人反对,毕竟村里边儿阿文也是有点儿人脉的。”李欣轻声说道:“如今也差不多算是尘埃落定了。” “那便好,那你也不用叹气啊。”李大郎说:“怎么还说要躲两天清静?” “还不就是见我和阿文拿了银出来,以为我们家很有钱,好些个人打着阿文他爹借了债的旗号上门管我们要钱。”李欣揉了揉额角:“简直是烦不胜烦,你也不知道这些人说的是真是假……” 李大郎笑了笑,说:“不搭理不就好了?” “我的确是不搭理,可是老见着这些人说意思一样的话,心里也累。” 李大郎拍拍她的肩:“撑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张氏也说:“再忍忍,以后事情就简单多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说文哥他爹借了一百多两银带着小儿跑了,这至于吗?”李大郎有些疑惑:“你那小叔不是考上了秀才,这会儿应该是要准备去州府考取举人功名才对的啊。” 李欣自然是不能跟娘家兄弟说关止承和安家小姐的事儿,抿了抿唇道:“谁知道,说不定人家正好就拿了这钱去州府逍遥去了呢。” 李大郎点点头:“倒是有这个可能。” “好了,不说我婆家的事儿了。”李欣摆摆手道:“大哥,阿嬷的事儿,爹娘是怎么打算的?” “娘反正就是一副不搭理的模样,爹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李大郎解释了一句,张氏说;“大伯让婆母几次去伺候阿嬷,婆母都没去,公爹脸上也不大好看。那天公爹劝着婆母去照顾阿嬷两天,婆母直接就甩了脸,说她从前坐月的时候都没得阿嬷半分照顾,这会儿让她去给她端屎端尿,想得倒是美。” “爹跟娘差点吵起来,这几日他们俩老也不怎么说话,都生着气呢。”李大郎轻叹一声。 张氏拉了拉李欣说:“对了妹妹,大伯娘盼着你回来莫不是想让你去照顾阿嬷去?婆母是摆明了态度不去的,你回来无所事事,大伯娘怕是把主意打在了你身上,指望你给她分劳呢!” 李欣顿时笑道:“不至于的大嫂,大伯娘累着了,不还有几个堂嫂吗?” 顾氏、仝氏、小朱氏,哪个不能照顾她阿嬷了?就是回来了的李宝,那也能照顾她阿嬷吧? “人家总会觉得心里不舒坦,觉得都他们家人照顾,我们家人在这边儿看都不去看一眼。”张氏说道:“就连我,这阵都躲着躲着的。” 李欣失笑,她娘跟大嫂把大伯家的人都看得人品太差了。 刘氏进了屋来,拿手扇了扇风,对李欣说:“你屋给你收拾妥当了,天气热,往地上铺了席睡吧,我让你二弟给你抱了稻草进去垫着。” “嗯,多谢娘。” “谢啥。” 刘氏摆摆手,打了个哈欠:“今晚好好睡,明儿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你大伯他们知道今儿壮找你回来的事儿。” 李欣点点头,叫了扬儿去洗漱,自己也冲了个澡。 晚间让关文睡地上,她和扬儿睡在床上,倒也不觉得有多挤。 一夜酣眠,第二日李欣早早起了身,关文随后也起了来,让扬儿继续睡着,夫妻俩去帮李厚仲和刘氏做活计。 刘氏说家里的活计多倒也不算谎话,家里活计的确挺多的,单是喂猪喂牛喂狗喂鸡就耗费了不少时间,还别说要侍弄菜地、洗衣做饭等事儿。张氏帮着忙却也不够人,江氏要照顾哭闹的九儿,也实在是走不开。 李欣忙了一圈就觉得自己有些腰酸背痛,估计是昨日走了远路的原因,腿帮还有些硬硬的。 正和刘氏一边说笑一边擦洗灶台的时候,朱氏就登门了。 在院外边儿就大声喊着:“弟妹,你家欣丫头回来了没啊!” 李欣手上动作一顿,刘氏望出去回道:“回来了!大嫂进来吧!” 话音刚落,刘氏就扯了李欣低声说:“装作你身体不舒服的样,做活也哼哧哼哧的,明白没?” 说完就去迎她妯娌去了。 李欣懵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她娘这是让她装病吗? 李欣也不多想,学着她娘说的,粗喘着气干活,听到后边儿的动静撑着腰回转过身来,装作是有些虚弱地看向朱氏:“大伯娘,你来了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五十九章 装 (鼎天小说居 .dtxsj.) 朱氏见李欣这副样脸上的笑就顿了一下,倒也立马调整了回来,说:“欣丫头回来了啊?” 李欣点点头,撑着腰请朱氏坐,自己也坐在了一边,伸手捶着自己的腰。[ ~](搜读窝 .souduwo.) 刘氏就一脸笑眯眯的,直夸自己闺女上道。 “欣丫头这回来要多待上几天儿吧?”朱氏坐了下去,看向李欣笑问道,又说:“大伯娘也知道,你一向是个孝顺孩。这不,一跟你递了信儿你就回来了。” 刘氏在一边开口道:“可不,欣儿一向就是个孝顺的闺女,只不过从小也就我跟她爹知道她孝顺,她阿嬷倒是从来都不曾疼过她啥,压岁钱不给倒也罢了,平时散零嘴儿给孙孙女儿,欣儿也从来捞不着一点儿。” 朱氏听了这话自然就觉得尴尬,讪讪地笑了笑。 李欣倒是弄明白了,她娘也跟她大嫂一样,觉得她大伯娘找她就是让她去伺候她阿嬷的,所以想方设法阻着。她大伯娘说她孝顺可不就是为了引了后边儿的话让她去“孝顺”她阿嬷吗? 亏得她娘这话四两拨千斤给她大伯娘拨回去了。 李欣捏了捏腰,抱歉地看向朱氏说:“大伯娘别生气,我娘说话就是直接……” 顿了顿,李欣道:“大伯娘找我是有什么事儿?”说着装模作样地捶了捶腰对刘氏说:“娘,待会儿再帮我揉揉,腰上使不上劲儿,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刘氏忙答应了一声。朱氏不由问道:“欣丫头这是病着了?” “也不是病着了吧,大概是昨儿回来走了远路,身不大爽利。没事儿。” 一边说着没会儿,一边李欣又“哎哟”了一句。吊着手去够后腰,最后是刘氏上前给她按着了,她才装作舒坦地呼了口气。 朱氏脸上倒也不显。【叶*】【*】只说:“那欣丫头你就好好将养将养,这休息个一天半天的,身上这酸劲儿也就散了。” 李欣点点头,谢过了朱氏的关心。 朱氏顿了顿,又道:“欣丫头你还没回大伯娘呢,这回回来要待多久?” 李欣犹豫了下,含糊地说:“这得看阿文的意思。我们那边儿还有点儿事儿,要是阿嬷病情稳定些,阿文要是回去,我也就得跟着他回去了。” 朱氏顿时踟蹰起来,自己个儿纠结了会儿。沉了沉气,对李欣说:“欣丫头,上次大伯娘托你办的事儿……” “哦,大伯娘说的是铁堂弟的亲事儿吧?”李欣也稍稍坐直了些,脸上带了点儿愧疚的表情:“我回去就打听了人家,又让我妯娌也帮着相看来着。不过这段时间家里事情实在太多,在起屋,也实在没顾上。我本想着等屋起起来了就去看看那些个筛选出来的未嫁的适龄姑娘们,这还没来得及就听说阿嬷……” 李欣顿了下。道:“实在对不住啊大伯娘,婆家很多事儿缠身,我这段时间都忙得不可开交,本来我那妯娌在这事儿上可以使得上力的,结果上一次她动了点儿胎气,我也不敢让她帮我跑腿儿……” 朱氏心中不悦。可李欣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自己那妯娌也在跟前儿,她总不能出声斥责自己侄女儿吧?便也只能抿唇笑了笑,说:“不打紧不打紧,倒也是麻烦你了……” 刘氏笑说:“铁娃长得好,不愁找不到姑娘。” 这也不过是白说。再长得好拖过了时间,一守孝就得三年,朱氏自然不愿意自己幺给混成了个“大龄剩男”。 朱氏正想继续问李欣话,院门那边儿却是李铁在喊着:“娘,爹让你回去照顾阿嬷!” 朱氏回头瞪了李铁一样,李铁也没进院,喊完这一嗓就忙慌慌地跑回去了,许是也怕朱氏骂他。 刘氏说:“大嫂,大哥让你回去你就赶紧着回去吧。” 朱氏撇撇嘴,心道:要不是你们家都不管婆母的死活,我们一家人哪需要忙得团团转的? 可朱氏也知道刘氏的脾气,人家摆明了就是不会去照顾老太太,她也没办法——要她说句公道话,她也觉得以前婆母对自己这弟妹是差了老远。[ ~] 朱氏起身道:“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欣丫头,你不是说有那些个筛选出来的未嫁适龄的姑娘吗?等明儿你休息好了,大伯娘再来找你说叨说叨,你跟大伯娘细细讲讲那些姑娘如何。” 李欣笑着应了声,看这朱氏出去了,这才看向她娘,说:“这样可好了吧?” 刘氏笑眯眯地点点头:“我的闺女自然是不笨嘛。”顿了下刘氏又说:“不过你真给你铁堂弟相看了媳妇儿?” “看了的。”李欣点头道:“村里几家跟我们走得近些的,我有去打听过。不过就是一直没细打听。明儿大伯娘来了跟她随便说说就好了。” “你大伯娘这会儿急呢。”刘氏说:“他们家就声你铁堂弟的婚事儿搁在那儿不上不下的了,遇上这么个时候,你大伯娘还不得心焦得很。” 刘氏夺了李欣面前隔着的抹布,说:“我来擦,你去给你侄女儿洗衣裳去。” 李欣笑道:“娘,我回来你就拿我当苦力啊?才刚不是说我身不爽利。” “跟娘还装。”刘氏瞥她一眼:“你小侄女儿的衣裳你这当姑的还不能洗了?快去。” 李欣应了一声,笑着去了西屋李二郎的房里,问江氏要了九儿的脏衣裳和换下来的尿布。江氏颇为不好意思:“姐,怎么让你洗……” “没事儿,我回来我娘就抓我做苦力,洗衣裳还是个轻松的活儿。”李欣笑了笑,上前去轻轻摸了摸九儿的脸,见她睁着眼睛定定看着自己。心下顿时一阵欢喜,凑过去“吧唧”一声亲了下在江氏怀中的九儿的脸,见这小人儿还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她眼中便泛起一阵暖意:“小九儿,看姑做什么?知道姑给你洗衣裳高兴?” 九儿嘴巴窝窝圆,动了一下。白白净净的小脸儿摇晃了一下,眨了下眼睛又定定地看着李欣。 江氏笑道:“九儿喜欢姑姑呢。” 李欣便也笑了,嘱咐江氏别把九儿给热着了,便抱着衣裳丢到了木盆里,又拿了木槌丢进去。 经过灶间李欣说道:“娘,我去洗衣裳了。” “嗯。”刘氏正铲着另一锅里煮熟的猪草,轻应了一声又叫住李欣道:“欣儿。” “嗯?”李欣回身道:“娘。还有事儿?” 刘氏丢了铲走到她跟前儿问:“娘问你,药还在吃着的吧?” “什么药?” “装啥傻,还能是什么药?”刘氏瞪她一眼:“补身的,好怀娃的药。” “哦……”李欣笑了笑:“吃着呢。” “那……肚还没动静?” “没呢。” 刘氏脸上就忧愁起来:“你妯娌都怀上了,你这做大嫂的肚还是没动静……” 李欣便低了头。 刘氏只道她这话让李欣伤心。赶紧搂住自己闺女哄道:“没事儿没事儿,总能有娃的,能有的……” 李欣抬头笑了声说:“娘,这个也随缘的。或许还是缘分未到吧。可能药还得继续吃,补身什么的,总得继续跟着补着走才行。” 刘氏便点点头:“不要舍不得花钱,再多的钱留着也要有个健康的身花,药别断了,当心药效就没了。” 李欣点了点头。 刘氏又问:“你这回来没见着你带药回来呢?” “……这药得隔两三天才吃的。我想着回来也不过是两三天,就没带。”李欣讪讪地撇过脸去,对着她娘她还真不好撒谎。 刘氏倒也信了:“那两三天后你还真得回去。” 李欣点点头,说:“娘,那我洗衣裳去。” “去吧。” 沿着后屋那边儿往小溪方向去,李欣有些发神。想着刘氏说的话她自己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倒是没察觉身后有俩小尾巴笑嘻嘻地跟着。直到山大喊着“姑”,李欣才反应过来,回身望去。 山和扬儿手拉着手笑眯眯地望着她,山羞羞脸,说:“姑发呆,要踩下地去了!” 李欣顿时哑然失笑,说:“你们俩跟着来做什么?就你俩玩儿,不带小兜玩儿吗?” “不带不带……”山摇头晃脑:“小兜懒,不喜欢动,羞羞。” 李欣笑起来:“那你们做哥哥的当然要带着小兜玩儿啊。” “才不要呢。”山哼哧道:“我跟扬儿弟弟玩儿。” 说着山就拉着扬儿往后山钻去了,一边儿说:“我们去逮蝉来玩儿,套了线在它腿上它就跑不了了……” 声音渐没,李欣扬声喊了句:“注意安全!”听到扬儿和山的应声,便也端了盆到了小溪边开始洗起衣裳来。 小孩儿衣裳并不脏,顶多是有几块尿布比较脏些,李欣也一一给洗了。端着一盆洗干净的衣裳和尿布回去,又用刘氏烧的滚水给烫了一遍,这才拧干了在太阳底下晒起来。 吃过午晌饭,李铜却过来了,说他爹让过主屋去一趟。 刘氏当即不乐意,语气冷淡地问:“你爹又有啥事儿啊?” 李铜知道刘氏不耐烦,讪讪地笑一笑,说:“二婶儿,是阿嬷,这会儿有点儿意识了,要说话来着,我爹就让我请二叔二婶儿过去。” 李厚仲当即站起身:“你阿嬷能说话了?” 李铜点点头,李厚仲忙回身去拉刘氏:“你还愣着干啥,赶紧着走啊!”(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六十章 交代 (鼎天小说居 .dtxsj.) 刘氏避开李厚仲的拉扯,瞪他一眼道:“你着急忙慌的,你先去呗!家里的事儿不得安排安排啊!” 刘氏哼了一声,转身朝李二郎屋去。[](搜读窝 .souduwo.)李欣给关文打了个眼色,跟在了刘氏后边儿。 李厚仲拍了下腿根,招呼李铜说:“铜娃,走,二叔跟你去,你二婶儿等会儿再来。” 关文跟在了李厚仲旁边儿。 李大郎和李二郎这会儿都不在家,要是单就李厚仲一个人去不大妥当,所以李欣示意关文跟着他岳父一起先过去。 刘氏进了江氏的屋,立马就朝地上假啐了一口,幸好还是顾忌着怕吓着了九儿,闹出的响动不算大。 江氏看样刚给九儿喂过了奶,这会儿正掩下胸口,看向刘氏有些诧异:“婆母,这怎么了……” 张氏跟着走了进来,递给江氏热毛巾擦胸前的汗,说:“大伯让过主屋去,说是阿嬷有意识了要说话。” 江氏坐直了身:“那婆母怎么还不去?” “上赶着去等你大伯家的人算计不成?”刘氏鼓了鼓眼,在床边坐下,接过九儿将她立着,轻拍着九儿的背,听她打了个秀气的饱嗝才放了手交回到江氏手里,说:“你跟欣儿就不用去了。” 又对李欣道:“你等大郎二郎回来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过来。指不定你阿嬷或者你大伯又要说什么。” 李欣笑着点了点头。 就不能劝她娘别把大伯想得太坏,她娘这认知反正是改不过来了,对她大伯三叔都信不过。 刘氏招呼着张氏收拾收拾去主屋。江氏有些愣:“姐,婆母怎么不要你去?” “说我身酸着呢,不去便不去。” 其实李欣觉得她还是应该去主屋一趟的,毕竟是因为她阿嬷病重她才被招回来。昨儿来的。今儿还没去看望阿嬷,大伯肯定有意见。[ ~] “后日要往四舅舅那边儿去,那边是喜事儿。也不知道……” 李欣抿了抿唇,她娘想必是一定要去的,就怕大伯又会说什么闲话。 刘氏吆喝了一声,和张氏往主屋那边儿去了。扬儿和山吃过饭后又去野去了,这会儿也不见人影。家里就剩李欣和江氏,小兜和九儿,两大两小。李欣和江氏静静说会儿话也挺好。 等到李大郎和李二郎回来歇息喝水。李欣便把事儿给他们说了,让他们往主屋去。 不过李大郎和李二郎才走了一会儿,李二郎就回来了,冲李欣道:“姐,大伯让家里人都去。一个都不能少。” 李欣顿时诧异:“为什么?” “不知道,半道上碰到铜表哥,他说的。” 李二郎走过去扶起江氏起来,江氏把九儿抱在怀里,李二郎问:“山人呢?” “玩儿去了。” 李二郎抠了抠脑袋:“他可不能不去,他是我们家这边儿长长孙呢……” 李欣抿了抿唇,抱起小兜说:“你们先过去吧,我去找找山他们。” 李二郎点了点头:“那姐,你快当着些。我看铜表哥挺着急的。” 李欣颔首,叫李二郎赶紧着去,她抱着不怎么爱说话的小兜走到后屋那边儿去朝着树林里边儿喊人。 倒是不一会儿就听到扬儿的应声,没过多久两个小人儿就头发乱糟糟地从树林里钻了出来,衣裳上还沾了泥巴什么的。 李欣佯作生气,说:“跑哪儿野去了?快去洗了手洗了脸。我们要大爷爷那边儿。” 山拉着扬儿一溜烟儿跑了,李欣站在院里等他们洗干净了回来,才带着三个娃出了院,锁了门,往主屋那边儿去。 山一路上叽叽喳喳,又是问李欣为什么要去主屋大爷爷那边儿,又是跟扬儿念叨说没捉到那只蝉很是不爽。【叶*】【*】 李欣无奈地叹气,看向乖乖圈着她脖一言不发,只倾听着两个哥哥说话的小兜,不由对山说道:“山,你是女娃啊,那么聒噪。瞧瞧弟弟,比你小还比你稳重。” 山不屑地仰头看了小兜一眼,说:“他装大人,不说话。” 又眯着眼问小兜:“是不是啊李乘风。” 小兜撇过头,不理他。 山就哼哼两声,拉了扬儿往前头跑。 李欣也不拦,山显然是知道主屋的路的,让他自己个儿朝前去也好。 李欣把小兜放下来牵着他手走,小兜也很乖地牵着李欣的手往前走。李欣问他:“小兜,怎么不想跟哥哥说话?” 小兜皱了皱眉,声音清脆:“他吵……不喜欢。” 李欣顿时闷笑,“那小兜平常说话的吗?” “说。” 小兜点点头,往自己胸前的兜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块晒干的地瓜干,递给李欣说;“姑,吃。” 李欣摇摇头,眼中宠溺:“姑不吃,小兜吃。” 小兜便“嗯”了声,放到嘴里轻轻地咬。 到了主屋,仝氏直接拉着李欣往正屋李岳氏的那间屋去,山拽着扬儿已经站在李大郎后边儿了,密密麻麻的一串儿人,李厚伯一家人都站在这儿,除了还没赶回来的李珠,李宝也已经从镇上回来了,身边站着的是她当家的郑树军。 李厚伯、李厚仲兄弟俩站在李岳氏床边儿,听到响动,李厚伯转过身来,口气有些不悦:“怎么才来?” 李欣淡淡地道:“走得慢了些。” 李厚伯有气发不出来,又吼李铁说:“还不去瞧瞧你三叔回来了没!” 李铁脸色仍旧是那股苍白,听了李厚伯的话,李铁说:“爹。三叔隔两天才来,他明儿才回来的……我已经请人去镇上传消息了,一时半会儿的三叔也赶不到啊。” “行了,别难为孩了。”朱氏拽着李铁让他站在李铜后边儿去。对李厚伯道:“看婆母要说什么。” 李欣还有点儿意外——真的是她阿嬷恢复了神志,要留临终遗言,所以才要让三个儿都在跟前儿? 这般想着。李欣就不由朝李岳氏那边儿看去。 因为前头挡了她这一辈的兄弟姐妹,堂兄弟姐妹,还有嫂弟妹,堂嫂堂弟妹的,再前面还有李厚伯李厚仲夫妻俩,她倒也看不着李岳氏什么,不过还是能看到李岳氏这会儿是坐在床上的。整个人也并不是恹恹,相反的,她脸色还有些红润。 见到人没来齐,李岳氏砸吧砸吧嘴,说:“再等等……” 话吐得很清楚。意思表达地也很明确,李厚伯却哭道;“娘啊,三弟这会儿是回不来了啊……” 李岳氏跟没听到似的,固执地就望着门口方向,等待这可能会冒出来的动静。 大家这般站着等着,很快的,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 李岳氏还是这样望着门口,固执地等待。 就好像临死之前心里还抱有什么希望,一定要等到这个希望她才能阖眼似的。 李欣知道。她这应该也就是回光返照的。好一点儿的,这最后一丝精力再拖个三五天,就会在沉睡中死亡。差一点儿,说不定熬不过今天。 虽说跟这阿嬷没多少感情,但好歹是直系血亲,李欣还是有些淡淡的伤感。 她牵着小兜站在最后边儿。不想凑上去看她阿嬷,小兜也就乖乖地挨着他姑姑站着,觉得站得累了,便挨着李欣的腿,以李欣做依靠,秀气地掩嘴打了个哈欠。 倒真是个很乖巧的孩。 李厚伯又对着李岳氏哭:“娘啊,三弟回不来,你有事儿你跟我和二弟说成不?你儿、孙,这些都在呢……” 李岳氏不理,直直就盯着门口,就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似的。从她说了“再等等”这三个字以后,她就没发出过一句声音。 李欣不知道李岳氏这样要做多久,但是她看得到朱氏带着顾氏和小朱氏已经去准备寿衣、棺材之类的,开始备香案烛台了。李厚伯这会儿就只顾着哭,李厚仲也抹着眼睛。 李欣不知道自己爹对自己这阿嬷是个什么样的感情,三个儿里,阿嬷对爹可谓是最刻薄最不好的,但是平日里自己爹仍旧是对自己阿嬷很不错,如今阿嬷似是要寿终正寝了,爹那感情真诚流露出来的,也不是假的。 刘氏也沉默地就站在李厚仲边上,微微低着头,没说话也没哭,面上是面无表情。说她高兴倒也说不上,说她难过自然也是说不上的。终究是碍于世俗,这床上眼瞅着就要死的老人是自己男人的亲娘。 刘氏撇开脸,叹了口气,招过李二郎说了句什么,李二郎忙点头去忙活。 李铭在顾先生家里,这两天都没回来,李二郎势必是去找李铭去了。 朱氏婆媳忙前忙后的,李岳氏保持那姿势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李厚伯和李厚仲不敢去碰她,李欣很想问她阿嬷是不是就这样没了呼吸心跳了,可也不敢听。 她还直直望着门口。 终究还是李银出来说了一句:“爹,二叔,瞧瞧阿嬷这样不动都有一两个时辰了,先扶她躺下去休息会儿吧。” 李厚伯擦了擦眼:“娘,先睡会儿成不?等你醒了三弟就回来了。” 李岳氏没反应,李厚伯和李厚仲就轻轻上前去扶着她要让她躺下。 忽然,李岳氏浑身抖了一下,眼睛一眨,咕噜一声,又说道:“再等等。” 李欣闻声望去,李岳氏眼睛睁大,嘴唇紧抿,手紧拽着身上盖着的薄毯。 “你阿嬷不行了。”刘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李欣边上,“叫你三叔来,怕是要交代后事的。而且,必须有你三叔在才能交代。” 刘氏抿了抿唇:“不知道你爹上赶着孝顺有什么用,从头到尾你阿嬷就没瞅过他。”(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三兄弟分 刘氏说完话就又回到原先的地方去站着了,李欣看向那边儿显得悲痛的她大伯,再看一眼默默抹眼泪的她爹,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wWWsUImEngcOM) 许是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朱氏也回了来立到了李厚伯身边儿。 李厚伯站起身拉了她出去,两人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回来后李厚伯仍旧是立在李岳氏面前不住地抹泪,那么大一老爷们儿这般作态,李欣看着还是觉得有些膈应。 太阳西行,眼看着这天儿就要一点儿一点儿地暗下去了。 李厚伯又冲着李铁吼:“你三叔怎的还没来!” 李铁觉得自己挺冤,苍白秀气的脸上也有了一股怒意的绯色:“我都叫了人去通知消第四百六十一章 三兄弟分息了,三叔又不是我说到就能到的,来把火气撒我身上做什么!” 李铁一溜烟地跑了,李厚伯站起来要追出去打他,被李厚仲拉住,说:“大哥,铁娃子还是个娃子呢。” 李厚伯气呼呼地拍了大腿,又抹了把泪劝说李岳氏:“娘啊,你有啥话就说吧,咋就一定要等着三弟了啊……” 李岳氏不理,若不是她眼皮子时不时地还眨一下,眼睛里边儿还有光,李欣恐怕会以为李岳氏在这会儿已经是撒手人寰了。 直到夕阳西下了,路那头才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李厚叔总算是到了。 他身边儿的人倒是跟了个全,金氏、小邱氏、李富李贵两兄弟都在。李春仍旧是没出现。 李厚叔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屋里赶,他的侄子侄女儿们都紧着让开位置。让他顺利赶到李岳氏面前来。 李厚伯、李厚仲、李厚叔三兄弟全齐了。 李岳氏眼睛就亮了一下,转了转眼珠子,看着李厚叔笑:“来啦?” 李厚叔忙慌慌地点头,金氏这会儿就哭上了:“婆母嗳。你要好生第四百六十一章 三兄弟分将养啊,不能就这么撇下我们去啊……” 嚎得倒是大声,不过她眼里边儿却没泪花珠子。 刘氏哼了一声。朱氏扯她说:“嚎嚎啥,婆母有话说,你一嚎嚎都听不清了。” 李厚叔转头就瞪了她一眼。 全场便安静了下来。 李岳氏伸手拍了拍腰,笑呵呵地看着李厚伯和李厚叔,瞥过李厚仲一眼,然后翻身不知道往她那床里边儿捣鼓啥。 眼见着她撩起了床帐,竟然开始抠墙壁了。() 金氏顿时屏住了呼吸。朱氏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岳氏的动作,唯独刘氏则是抱了双臂一脸嘲讽地看着李岳氏的动作——就算这是分她攒的银子,刘氏也很肯定自己二房是捞不到一星半点儿。 所以又何必关注? 李厚伯三兄弟也是定定地看着李岳氏的动作,九儿大概是觉得周围太安静了,让她不舒服。在江氏怀里哼唧了一声,张嘴哭了起来。 江氏忙哄着她,不过这声婴儿啼哭似乎是将李岳氏给惊醒了,李岳氏回头就看了发出声响的地方一眼。 江氏见大家都看着她越发不好意思,李欣摆摆手,江氏会意便躲了出去。婴孩儿啼哭声渐渐没了。 李岳氏又转回去继续挖她的墙壁。 李厚伯有些抓心挠肝,上前说:“娘,你要挖啥,我帮你挖?” 李岳氏拍开他的手。自己嘀嘀咕咕地继续捣鼓。 见她如此,也就没人敢再惹她,任由她继续挖墙。 窸窸窣窣的泥巴沫子掉下来的声音不断发出,李欣只觉得自己牙紧。关文挪到了她边上,知道李欣站得腿也有些酸软了,搂了她的腰低声让她靠他站会儿。 小兜似乎已经抱着李欣的腿打了一场盹儿了。这会儿迷糊着睁着眼睛,任由着他姑父将他抱了起来,便舒服地趴在了关文怀里睡觉。 李欣站得离李岳氏那边儿最远,也离大门口最近,往外望去就能看到江氏在院子里低声哄九儿。 李欣掩嘴打了个哈欠,轻声对关文说:“阿嬷这是把她攒的银钱给掏出来吧?” 关文点点头。 李欣叹了口气:“你说我爹他们兄弟三个,将来会不会为了老太太这点儿钱扯?” “……难说。”关文顿了顿道:“如今老太太的拿出来的,数量比较大的话。” 李岳氏终于停下了动作。 她宝贝似的从那墙壁里边儿掏出了一包红绸布包着的东西,有一小包,李岳氏抱着仍旧显得有些吃力。 金氏一下子就把目光聚集到了李岳氏搁在面前的那包红绸布上。 朱氏也是瞪大了眼睛,瞅着那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神情闪烁了一下。 刘氏瞥了一眼,掸了掸衣裳。 李岳氏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声音虽低,却还是听得清楚:“攒了大半辈子的……死了带不走……” 李厚伯吸了吸气:“娘,你这说啥话呢……娘你是要长命百岁的啊……” 李岳氏笑眯眯地乐呵:“我上天做菩萨去。” 刘氏心里就哼了一声。 说话见朱氏已经让仝氏去点燃了蜡烛,屋里亮堂了些。李岳氏慢悠悠地解开那红绸布上打着的死结,花了好长时间才给解开,她面前三个儿子竟然也没想说要去帮她解开一下。 李厚叔已经把李厚仲挤到他后边儿去了,他立在自己两个哥哥中间,渴望地看着李岳氏。 如今李家兄弟,就数他最缺钱了。而且人心中窃喜的是,自己老娘不好,一直是等着他回来了才去挖墙壁,可想而知是给自己留了一份儿大的! 越想李厚叔就越心痒痒,按捺住心里交织着难过和雀跃的矛盾心理,屏息凝神地看着李岳氏的动作。 终于。死结解开了。 李岳氏面前的红绸布顿时散发出耀眼的光来。 “金子!” 金氏顿时惊呼一声,那红绸布里边儿赫然摆着的是几锭一两银子大小的金子,一锭那么大的金子应该也值十两银子左右。除此之外,还有些个纯金打造的镯子、戒指、耳环之类的女人家用的东西。 李岳氏说:“床底下。墙角那石头,搬上来。” 李厚仲立马依言照做,爬到地上去给李岳氏搬石头。 那石头有成人手臂那么长。是一块大石头了,李厚仲搬它起来颇费了些力气,要不是李二郎在后边儿搭了一把手,恐怕李厚仲还要闪了腰。 等石头被搬上了床,李岳氏便说道:“这全部……你三兄弟分……” 刘氏很是意外,抬头看了李岳氏一眼。 这还有李厚仲的份儿? 李岳氏这话自然是让李家三兄弟都为难,这怎么分。哪能说得清楚? 李厚伯当即道:“娘,你说咋分就咋分,我们三兄弟都听娘你的。” 依照平时李岳氏对李厚伯、李厚叔的偏爱,应该是他俩分得大头才对。 李岳氏也不耽搁,伸手抓了一把金子和首饰到李厚伯面前。又抓了一把金子和首饰到李厚叔面前,挨着位置来,下一个要抓就要抓到李厚仲那儿去了。 只是李岳氏虽然人长缩了,可那手还是大的,手指挺长,一抓就一大把,结果剩余的抓到李厚仲面前的,也就是一锭小金子和一个金镯子。 刘氏心里冷哼:这李厚叔倒是学得精,早早就窜到中间他二哥本该站的位置去了。 李岳氏兴许也是觉得这抓得给得少了。拍了拍石头,使了力气抬起石头一角,见抬不动,便哼哧地拍了拍,指了指李厚仲说:“给你个最大的。” 李大郎皱起眉头,问道:“阿嬷。这石头给我爹也没用……” “咋没用?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李岳氏是不是脑子又犯浑了,这会儿因为李大郎一句话顿时骂起李大郎来:“你爷爷留下来的,打死都还抱在怀里的,给我好好供起来……” 听李岳氏这话的意思,还要把这石头给供起来每天烧香拜拜? 刘氏顿时觉得好笑,她自己个儿都搁床地上摆着,那么脏,还要他们将石头供起来? 刘氏放下抱着的双臂要说话,被李大郎拦着了。 李大郎面上平静地说:“都听阿嬷的就是。” 李岳氏就哼唧起来,看向李厚伯和李厚叔,笑眯眯地说:“拿回去拿回去,金子!” 李厚伯和李厚叔两人忙道:“谢谢娘谢谢娘!” 只是二人的眼睛还是不住往对方的怀里瞄,寻思着自己兄弟怀里的金子是不是比自己的多了——李厚仲就不用看了,不过是一锭金子和一个金镯子,怎么算都没他们多。 兄弟几个都没想到,李岳氏藏金子竟然藏了那么多年,居然还没给人发现…… 想想也是,李岳氏这屋其实大家少有来的,来也不过是顺便打扫打扫卫生。平时李岳氏窝在房里也不许自己儿子孙子他们进来,自然李厚伯他们都不知道李岳氏有藏钱。 钱散出去了,李岳氏就安心了,眯了眯眼说:“哎哟,我累了,扶我睡下去……” 李厚伯和李厚叔手里都捧着一堆金子,一时之间也顾不上李岳氏,只有李厚仲搁下金子镯子,上前扶着李岳氏慢慢睡下去。 李岳氏笑眯眯的,还认得出来自己二儿子,对李厚仲说:“好好对那石头啊,你爹留下来的,你要给传下去……” 李厚仲便点点头,眼睛一下子又湿了。 刘氏直想骂他脑子里装的浆糊,冷哼着撇过头去。 渐渐的,李岳氏就睡着了。 金氏要从李厚叔怀里拿过金子去,被李厚叔躲开,皱眉道:“你干啥?” 金氏说:“我给你看着,保管着,这要是磕了碰了……” “有你啥事儿?”李厚叔毫不客气,自己拿了李岳氏包这包的红绸布把自己那一份儿包了起来。RQ!!! 第四百六十二章 冷战 这晚上李家三兄弟都睡不踏实。[] 瞧李岳氏睡熟了,呼吸也平稳,李厚仲一家就回去了。李厚叔则是住在了李厚伯那边儿,兄弟两个擦肩过去都各自打量着对方。 月上柳梢头,李厚伯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是觉得不得劲儿,扯了身边的朱氏说:“哎哎,你说娘抓的那金,三弟手里边儿的多些还是我手里边儿的多些?” 朱氏这会儿却是没想这事儿,想的则是老太太要是这么撒手走了,铁娃要守孝,这亲事儿就得耽误三年,可如何耽误得起啊! 听李厚伯问钱的事儿,朱氏当即就不高兴:“钱钱钱,你就想着这点儿东西!你幺儿的亲事儿你不顾了?” 李厚伯莫名其妙挨了一通说教,立马就不大高兴:“我问你的这不是正经事儿?你吼吼啥?” 朱氏不想理他,侧了身自顾自闭目睡去。 隔了的一间屋里,李厚叔也在琢磨着,自家大哥手里边的那金是不是要比自己的多。 金氏盘腿坐在床上,几次想拉了李厚叔说话让他把那些金给拿出来她好给算算到底值多少个钱,手却都被李厚叔毫不客气地拍开了。好歹是在自家大哥家里边儿,李厚叔不好跟小邱氏睡,挨着金氏他又实在是厌烦,进了屋话都没说一句,自然更加不耐金氏招惹他。 李厚仲家里的情况也是相差无二,两口很晚都没睡着。李厚仲时不时吸两下鼻,刘氏听多了也不耐。伸腿踹了他一下,说:“你至于不?你娘这些年生冷落了你多少,你得了她一块大石头你还感动地不行了?有没有点儿出息!” 李厚仲立时回道:“那哪只有石头,不还有金跟金镯吗?再说了那石头还是我爹那会儿死的时候抱在怀里边儿的。娘一直都没丢。这会儿给了我……” “得了吧你就。( ·~ )”刘氏哼了一声:“你当你娘多宝贝那石头?宝贝的话哪里就搁在床底儿放了这么些年?搬上来的时候没瞅见上面厚厚一层灰吗?你大哥他们打扫的时候保不准还觉得是拿来压床底儿镇邪的呢!就你还当宝贝。” 刘氏哼哼两声翻了个身:“恁晚还不睡你要怎么?赶紧着睡吧!” 说不定明儿早晨一醒就得办丧事儿了——没瞅见你大嫂把烛台香案都给摆起来了? 刘氏闭了眼睛不再搭理李厚仲,半夜三更的李厚仲却又爬了起来,趁着夜色舀水把那块石头给仔仔细细地又洗了一边——回来的时候李厚仲是抱着石头珍而重之地抱回来的。 公鸡打了鸣儿,李厚仲又早早起了身,催促刘氏把饭给做好,他吃了好赶着去看李岳氏去。 刘氏心里头不耐,倒也没给李厚仲多少坏脸色。 等李厚仲急匆匆走了,刘氏才对李欣道:“对了,明儿你跟娘一起走亲戚去。” 李欣指了指自己。有些诧异:“走亲戚?” “对。”刘氏坐了下去,招呼李铭吃饭,说他昨晚上大半夜的赶回来累了。今早又起得早,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怕他吃不消,抬头对李欣说:“忘了?你四舅舅明儿娶你四舅娘。” “可是……” 这茬李欣没忘,但这关口,刘氏能走? 仿佛知道李欣说什么,刘氏道:“怎么着,婆家人是人,娘家人不是人啊?我兄弟娶媳妇儿我都去不得了?”刘氏没好气地道:“昨晚上你爹就让我吃了一肚气,今早上他还不消停。说句不厚道的话,你阿嬷还没死呢!” 这话说得倒也的确不厚道。 不过李欣也理解。【叶*】【*】受了自己阿嬷那么些年的冷待和不公,娘要是还感到对阿嬷要死的事儿觉得伤心,那也不符合自己娘的个性。 李欣便笑了笑,拍了拍李铭的肩说:“娘,铭儿还在呢。你说这话教坏自己个儿儿。当心以后铭儿娶了媳妇儿回来不孝顺你。” 李铭顿时便被呛了一下,抬起头来无奈地望向李欣:“姐。我是那种人吗?” “就是!”刘氏打了李欣一下:“你三弟可不种你爹,也幸好不种你爹。再说娘也不是你阿嬷那样的人,你瞅娘对你大嫂二弟妹好不?那都一视同仁的!” 刘氏挺了挺胸,哼了一声:“欣儿,你帮娘去挑挑明儿要送的礼去,再跟娘合计合计送多少银够……” 李铭冲李欣眨了眨眼,李欣好笑地瞪了他一下,这才随着刘氏的步跟上她去。 关文帮着李二郎去给地里庄稼灌水去了,李大郎也有些村务要整理。张氏一直便是忙人,江氏照看九儿,扬儿伙同山又去疯玩儿去了,今儿是说要去采桑葚儿吃,唯独剩下小兜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灶膛前看张氏忙活,坐了会儿许是觉得累了,又转而出去转转,正好被刘氏叫住。 “如今你阿嬷那样,我总不能叫你大哥他们跟我去。”刘氏抱住小兜对李欣说:“你是闺女,倒不妨事儿,要是你大哥他们去,你大伯又要说三道四的了。” “娘。”李欣无奈地叫了她一声。 “行了行了,娘不就跟你白唠叨两句。”刘氏摆了摆手,不大高兴:“本来娘说的就是实话。” 李欣给小兜擦了擦脸上的汗,说:“大哥他们不去,大嫂二弟妹他们也走不开,明儿就我跟娘你一起去?” “嗯,就我们去。” 刘氏点了点头:“你当家的让他也留这边儿,就代表你就成,好歹还是个男丁。山跟扬儿就让他们在这边儿玩儿,俩娃调皮得很,跟我们去也就是惹事儿。” 说着刘氏看向小兜:“小兜跟阿嬷一起去走亲戚好不好?咱们看新娘?” 小兜眯了眯眼,太阳光照得,小脸儿亮光光的,轻轻点了点头。 “小兜就是乖。”刘氏“吧唧”往小兜脸蛋上亲了一口,李欣笑道:“娘这会儿是孙也有了,孙女儿也有了。” “就差外孙外孙女儿了。”刘氏看向李欣,李欣抚了抚额:“娘,你又来了,扬儿不是你外孙?” “反正就是抱养来的没有亲生的好……” 刘氏嘀咕了一句,摆了摆手说:“哎呀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这个了。” 刘氏打住这个话题,又跟李欣商量起明儿要带些什么礼去,要给多少贺钱等事儿。 李厚仲中午的时候就回来了,正赶上刘氏摆了饭让吃饭。见到李厚仲刘氏就戏谑地说道:“哟,李二爷回来了?你大哥咋没留你吃午饭呢?” 李厚仲脸上不大好看,当即就瞪了刘氏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三弟她俩媳妇儿这会儿都帮着照顾娘,你就窝家里,那边儿去都不怎么去。” 刘氏本来是嬉笑着的,眼瞅着自家兄弟明儿就续弦了,这是喜事儿,又跟李欣聊了一上午,她心情正好,李厚仲这话就直接是把她的好心情给弄没了,当即刘氏就“啪”一声把擦桌的布给扔到了地上,鼓着眼瞪着李厚仲,“你刚才说那话的意思,就是怪我不去伺候你娘是吧?” “娘,少说两句……” 眼看刘氏暴脾气就要上来,李欣忙拉住刘氏,却被刘氏也给推开:“你别拦着!” 关文扶住李欣,李欣无奈叹了口气。 连李欣说话都不管用,张氏也不敢去捋了自家婆母的胡须,拉了拉李大郎的短衫拿眼神询问他这要怎么办。 刘氏指着李厚仲说:“你还别跟我两个讲那些啥大道理,我不怕跟你说,要我去照顾她,门儿都没有!还有!你李老二要是还要点儿脸,等你娘死的时候想让我这个儿媳妇给她磕个头上个香,跪跪灵啥的,你那态度给我放尊重些!老娘那会儿被你娘欺负的时候你倒是装孙躲着不开腔,这会儿还雄起来要骂老娘?惹急了,你娘办丧事儿老娘面儿都不露一个!不信你就试试看!” 李厚仲被刘氏这番话给气得不行,关起门来自家过日自家这婆娘倒也好说话,可一旦涉及到他爹娘兄弟的事儿,自己这婆娘简直是胡搅蛮缠蛮不讲理。 但关键是她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假话,他不是刘氏,不知道刘氏那会儿受的是什么样的苦…… 李铭轻轻抱住刘氏的肩,这会儿他十三岁上了,个头却也跟刘氏不差多少了。 “娘,别说这些话,你说了你难受,爹心里也不好过……” 刘氏转过脸,瞧那样倒像是哭了。 李欣轻拽了下关文,低声说:“扶爹坐着,你劝劝。”关文点头,和李大郎一起去扶着李厚仲往饭桌上坐了。 李大郎说:“爹,娘,这还没吃饭呢,生这么一场气是想节约粮食不成?气饱了饭可就吃不下去了。” 张氏道:“那也不成啊,这大热天儿的,东西搁不了多久就馊了。赶紧上座吃饭吧。” 张氏和李欣扶着刘氏坐下,她们女人坐一桌,倒也不用担心李厚仲和刘氏再起冲突。 那边儿李厚仲就没再说过话,刘氏也是一声不吭地吃饭,吃完饭刘氏就出去了,看都没看李厚仲一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六十三章 闹剧 一下午李厚仲就闷闷不乐的,好几次瞅外边儿大概是想看刘氏回来了没,没见着人便失落地又低了头去。[] 好在李厚伯那边儿也没来烦他,李岳氏这会儿还昏睡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睡着睡着跟她说的似的当菩萨去。 李欣看在眼里,这关口却也不知道要劝自己爹什么,况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娘上哪儿去了,就是去找她娘回来也找不着个人不是? 晃晃一下午就过去了,临近吃晚晌饭的时候刘氏才回来。 张氏忙迎上去问:“婆母,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去散散心。”刘氏道:“做好晚晌饭了?” “做好了。”张氏说:“婆母去哪儿散心了?” 刘氏摆了摆手,一副不想多说的样。进到院里边儿来,李厚仲一见到她便立马站了起来,刘氏也不多看他一眼,过西屋去看九儿,把李厚仲臊地不行。 张氏冲李欣轻轻摇摇头,李欣耸了下肩。 家里两个老的闹别扭,连累他们这些小辈也不敢大喘气儿说话。 小兜拉了拉李欣,仰着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李欣道:“姑,爷爷和阿嬷吵架了……” 李欣尴尬地点了点头,小兜皱了下小眉头:“不乖……” 李欣顿时哭笑不得。 摸了摸小兜的头,李欣正要说话,那边儿扬儿和山或许是闻着觉着肚饿了所以跑回家来,山看到李欣就大咧咧喊:“姑!吃饭了没!饿了!” 扬儿跟着山跑过来,也点点头:“娘。饿了。” 李欣更是觉得好笑,山这性可真是很是爽朗大方。 “吃饭吃饭,赶紧进堂屋去。” 山便大声应了一句,拉了扬儿匆匆往堂屋去。霸占他惯来坐的地方。[ ~] 李欣也牵着小兜入座。 吃饭的时候刘氏把明天的安排说了一下,李大郎三兄弟倒是没什么反应,李厚仲却是愣了一下。 刘氏说完话才喝了口汤。李厚仲趁着她停话的这间歇问:“你咋突然说这事儿,这情况咋能走开……” “李老二,这消息前两天就跟你说了,合着你不当回事儿就没记在心里边儿是吧?”刘氏心头又是火起:“你娘是亲的,我弟弟就不是亲的?他成亲我还不能去看了不成!” 李厚仲当即说道:“这俩事儿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刘氏见李厚仲还强硬,立马就发了飙,撑着桌就站起来。把桌也给按得摇摇晃晃的,隔着两张桌的距离就冲李厚仲吼:“我这是给你留面,不给你留面我让大郎二郎三郎都跟我一起去!脚长在他们身上我还就不信了!” 九儿因为争吵的声音吓得哇哇大哭,山和扬儿也缩到了一边,瞪大眼睛看着气势汹汹的刘氏。小兜却是乖乖地仍旧坐在李欣边上。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饭,不过眨眼睛的频率快了些,看起来也是有些被吓着的样。 江氏忙抱着九儿出去哄,刘氏也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忿忿地坐下来,声音放低了些:“你能不计较你从小到大你娘都不怎么待见你,不计较她这偏心,我可不行。她对我不好,我就犯不着对她好。不是有她那可心的儿媳妇儿照顾她的?我上赶着去凑个屁的热闹!说得好像我没去照顾你娘你就多丢面似的。我连我亲娘都没这么照顾过,她凭啥?” “好了娘,别说这些气话了。” 李欣抚着刘氏的背,张氏也在一边劝道:“就是啊婆母,明儿还得去看四舅舅成亲呢,脸上可不能挂了冷脸。” 李厚仲顿时醒过神来。大声道:“不能去!” “你再说一遍!”刘氏跟着就拍了桌。 李厚仲沉了沉气,说:“我娘都那样了,保不准……她这要是去了,你做儿媳妇儿的没在成什么样!大嫂她们都守着,单就你不在……” “我还就告诉你了!你娘要是今儿晚上就咽了气了,明儿我仍旧该走亲戚走亲戚!在我这心里头,你娘啥事儿都得给我靠边儿站!你怎么着吧!” 刘氏叉着腰,脸上漾着的是熊熊的怒火。( ·~ ) 李厚仲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上前就要抓了刘氏理论。刘氏见他那一副要跟自己对着干的架势,脑也立马炸了,拼着脸也往前凑去,眼瞅着这俩老要打起来。 儿女婿连忙拦着李厚仲不让他再说气话或动手动脚,儿媳妇儿和闺女也都拦着刘氏劝着,压着刘氏说话的声音,也让李厚仲想训斥的话都被这吵闹的声响给弄得说不出来。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江氏抱着九儿在外面儿喊:“公爹!婆母!铜表哥来了!” 李铜见李厚仲一家人闹成一团有些意外,见江氏说话声音压不住场,赶紧提了提气大声吼了句:“二叔!” 李厚仲忙往外望,李铜立即道:“二叔,阿嬷去了……” 李厚伯家中灵堂已经设起来了,李岳氏还静静地躺在她床上,李厚伯还没把她放棺材里去。李厚仲匆匆赶着过来,李厚伯和李厚叔已经站在了李岳氏床边儿了。 一见到他李厚伯就开口骂:“你不守着娘上哪儿去了!” 李厚仲低了头由着李厚伯骂,自己静静走到李岳氏跟前看他娘最后一眼。 朱氏走在前头,李银抱了七件寿衣来,朱氏说道:“该给婆母穿寿衣了。” 李厚仲擦了擦眼睛问:“娘啥时候走的?” “不知道,上晌的时候还给她清理过一遍身,她还醒过来了一会儿。下晌见她一直睡着也没管她什么,方才吃过饭让调了流食说给她喂点儿。摸她的时候才觉得不大对劲儿,然后就发现她已经不喘气儿了。” 朱氏长舒了口气,让李银把寿衣给搁着。 见李家三兄弟都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朱氏也就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刘氏坐在堂屋里边儿,金氏坐在另一边儿,李家人基本都到了。见朱氏出来。金氏忙殷勤地问:“大嫂,要不要帮忙?” 朱氏摆摆手,说:“让他们兄弟再跟婆母说说话。”便又吩咐自己儿媳妇儿去一应准备别的东西,还叫了李银和李大郎去商量要通知那些亲朋好友的让来吊唁。 妯娌几个坐了一桌,小邱氏只能站在金氏后边儿。刘氏见她站得腿都有些打颤了,指了指还剩一边儿的位置说:“坐吧,站着也不嫌累。” 金氏立马就丧着脸。酸不溜秋地说:“二嫂还有闲心管我家的小妾?要有那闲心,咋你跟二哥就没守在这边儿?” 刘氏瞥了她一眼,懒得理她。 金氏见刘氏不搭话,还以为刘氏是理亏无法反驳,挺了挺胸斜了一眼不敢走过去坐的小邱氏。鼻里就哼了一声。 朱氏充耳不闻,脸色很不好地微微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 那边儿的暗潮涌动李欣看在眼里,和她坐一起的是李宝,堂姐妹俩低声说着话,李宝说的最多的还是她的孩如何如何。这次她跟郑树军回来了,儿交给婆母照顾,李宝说她还正好轻松了些。 大家都等着李厚伯三兄弟出来,然后才好给李岳氏收拾打扮。给她穿上寿衣放进棺材。 然而李岳氏屋里却渐渐传来说话的声音,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响,到后来却似是已经吵起来了。 朱氏赶忙去问是怎么回事,金氏也赶紧去凑热闹,刘氏不动,小邱氏也没动。趁机跺了跺脚缓解脚上的酸痛。 李大郎一辈的男丁都围了过去,朱氏喊道:“你们兄弟吵什么?赶紧着出来!” 门打开了,李厚伯和李厚叔各自掐着对方的领怒目相视,李厚仲正在中间拉架。 “老说的是让儿女儿儿媳妇儿女婿都来!你家春儿呢!”李厚伯怒斥道。 李厚叔当即也道:“你先说说你自个儿!你家珠丫头不是也没到家的!说我之前先看看你自己!” “珠丫头隔得远,收到消息也晚!你家春儿就住在镇上,我还不信通知不到!”李厚仲脸红脖粗地骂道:“你那闺女不孝顺,她阿嬷死她都不来见最后一面!你还藏着掖着干啥玩意儿?当谁不知道还咋的!” 两人眼瞅着就要因为这事儿打起来了,李厚仲夹在中间脸上被挠了好几道印。 听到这边动静大,李欣等人也都围了过去,就是刘氏也跟了过去,想看看李家兄弟要在自己刚咽气儿的亲娘跟前儿演一出什么样的好戏。 然而一见到李厚仲脸上的血道刘氏就怒了。 “这是干啥!”刘氏嗓不愧大,这一声运足了气喊出来的声音当即就镇住了李厚伯和李厚叔。 刘氏怒瞪着李厚仲大骂道:“你他娘是傻?你大哥三弟要打让他们打去!在自个儿亲娘跟前就打起来,不想让她好好死,那就打!你娘半夜又不会来找你,你拦着做啥!” 刘氏伸手推了一把李二郎:“把你爹给揪出来!当和事老还当上瘾了不成!” 李二郎愣愣地去拽李厚仲出来,李厚伯和李厚叔二人脸色很是不好看。 “成了,没你们二弟在中间拦着,你们爱怎么打怎么打。”刘氏冷哼一声:“大郎二郎,拽你们爹去坐着!” 说着刘氏就又返到堂屋里去,伸手“啪”地就拍了桌。 李欣默默地跟了她走回去,那边儿倒是没再吵闹了。 刘氏对李欣说:“你说你爹,啊,最不得他娘待见的是他,最孝顺的还是他。你说你爹这是什么命?上辈是不是欠了你阿嬷的?” 李欣轻抚着刘氏的背,道:“行了娘,说什么欠不欠的。这会儿阿嬷不也走了。” 刘氏淡淡地叹了口气。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不痛快 上 身后大事,莫过于入土为安。 李厚仲心情略显得沮丧,李欣接过仝氏给她的药酒往他脸上的血道子上轻擦着,李厚仲不时就吸一口气。 刘氏冷淡的坐在一边儿看着,鼻子里就哼了一声。 夜幕降临,李家这边儿白幡什么的都挂了起来,儿子孙子的也都把一身白的孝衣给穿上了,麻布罩在了头上,腰上系了麻绳。朱氏等人也去帮李岳氏穿好了寿衣,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包裹了起来,头上整整齐齐地给套上了帽子,换了双崭新的布鞋,收殓了装到了棺材里边儿。 灵堂前边儿也设置好了几个蒲团,大大小小的人都跪了上去。 刘氏象征性地去跪了一下,便又走开了。 这会儿李厚伯和李厚叔倒是不闹了,两人再加一个李厚仲端端正正地跪在 按照农村习俗,这丧事停灵总要停一段日子,但这毕竟是大夏天儿,自然不能久放。 老李家本就有山头,坟头倒是有的是地方挖。这会儿最重要的是李岳氏的丧事儿。 李大郎和李银已经拟了要请人的单子,朱氏也开始忙碌着准备过后几天治丧的事儿,迎来客往,茶水烟酒,一日三餐,还有供人休息的客房什么的,都得要趁着大家来之前给好好准备准备。 堂屋被充作了灵堂,刘氏在院子里靠着廊柱眯了一晚,第二天天亮以后就回去了。 朱氏见她和李欣往外走,随口问了一句:“弟妹,上哪儿去?” “回去有些事儿。我下晌回来。”刘氏答道。 朱氏也没多想,点了点头,自去忙自己的。金氏却是凑巧也听到这话,赶上前去伸了脖子问朱氏:“大嫂。二嫂这是带着她闺女孙子的去干啥去?大家晚上都忙了一晚上没着床呢,她这不是回去睡觉了吧?” 朱氏也知道金氏这人惯喜欢挑拨离间,但这话却还是让她听到了耳朵里边儿去。 朱氏皱了皱眉。说:“你忙你的,我也还忙着呢。” 刘氏和李欣自然是去李欣四舅那边儿喝喜酒去了,两大一小身上都还穿着孝,回了家后就脱了身上的孝衣,换上干净衣裳。刘氏揣了钱,带着准备的礼和李欣往李欣外婆家去。 路上李欣问刘氏,没跟爹他们说一声会不会不好。 刘氏说:“跟他说又要吵起来。反正我昨儿说过了的,干啥都不能拦了我回娘看你四舅续弦。”刘氏回了回头望向来路那边儿,跟李欣嘀咕:“你爹就是二十四孝好儿子,可惜你阿嬷就一点儿看不上他。要走要走的了,给锭小金子和个金镯子。外加一块大石头把你爹给打发了,你爹还美得不行,直以为他娘知道他的好了。” 刘氏哼了一声:“让他尽尽孝倒也罢了,我这回倒是不拦着他。等你阿嬷丧事儿完了,我还等着看你大伯三叔他们扯不扯事儿……昨儿晚晌你阿嬷才咽气这俩人就开始为你珠堂姐她们没回来吵……真好意思!” 李欣抿唇不语。 走到过午晌时才到了李欣外婆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毕竟是大喜的日子,且又都是再娶再嫁,也没什么讲究,李欣四舅和那新四舅娘正北李欣外婆给拉着四处给人敬酒说些感谢的话。 李欣小姨见到刘氏和李欣来了赶紧迎上来。往刘氏身后望了望。 “甭望了。”刘氏说:“你姐夫跟你侄子他们都没来。” “这咋的,都走不开?”李欣小姨惊讶地问道:“早两天不就递了消息的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李欣笑了笑,拉了她小姨说:“反正是有事儿去了,小姨,先让我们吃饭吧!这一路过来也累得慌了。” 李欣小姨笑骂了她一句,挽着她手入席去吃饭。 李欣去给了礼钱和礼。陪着刘氏入座,正好李欣四舅他们走到这边儿来敬酒了,见到刘氏,李欣四舅立马笑道:“可算把三姐你盼来了。” 刘氏摆了摆手,看了看李欣四舅身边儿的女人。 李欣是头一次见,打量地更加仔细。 很是平凡普通的长相,不过人看着不丑,身上有种很淳朴的气质,想来应该是个踏实过日子的女人。 刘氏笑说:“以后你俩可好好过日子啊。” 李欣四舅对新媳妇儿笑道:“翠翠,叫三姐。” 王翠便笑着叫了刘氏三姐,并举杯敬刘氏喝酒。 李欣四舅又介绍了李欣给王翠认识,笑着问:“怎么姐夫他们没来?” 李欣道:“爹他们有事儿走不开。” 李欣四舅不觉有他,点了点头,又拉着王翠继续往别桌敬酒。 唐氏站到刘氏跟前儿皱眉问:“咋你当家的没来?我外孙子他们人呢?” “有这重外孙子呢。”刘氏把小兜往前边儿推了推:“来那么多人还不是白吃一顿。” “瞎说,还少得了那一顿两顿吃的?” 唐氏瞪了刘氏一样,看向李欣说:“到底咋回事儿?你娘不说,丫头你说。” 这大喜日子要是说那消息不是给人添堵吗?李欣便也只笑道:“就是有事儿,一时走不开。外婆别多问了,今儿大喜日子呢,你还得去招呼宾客,娘跟我,还有小兜回来不就够了?” 唐氏不满意,倒也还是继续转着圈儿忙活,应对着四方八面的恭喜声。 吃过午晌饭刘氏就说要回去了。 李欣小姨讶异:“那么早?” “回家去还得有事儿。”刘氏握了握她五妹的手说:“别跟娘说,我婆家出大事儿了,我可不能再这边多待。不然少不得要被婆家人说三道四。” 李欣小姨皱眉道:“发生啥事儿了?” 刘氏看看四周,说:“昨儿老太太没了。” 李欣小姨顿时就惊呼一声,刘氏赶紧捂住她嘴道:“别声张!这大喜日子呢!” “那你赶紧回去。”李欣小姨拉下刘氏的手说:“我不留你,赶紧回去。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大嫂那边你帮我透个气儿,这事儿别人就别告诉了,瞒着点儿。”刘氏缓了缓道:“就当不知道这事儿。” 李欣小姨顿时诧异。 刘氏哼了声:“不是我小气。去还不是给李老二他大哥送钱,何必呢。” “可是……”李欣小姨有些犹豫:“好歹是亲家母过身,这不去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刘氏摆摆手:“就说我没通知娘家人就成了,再说了,跟她又不亲,灵堂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李欣小姨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刘氏叹气:“三姐。苦了你了。” “熬出来了。”刘氏这会儿倒是露了个笑来:“以后就轻松多了,没老太太压着,我心里舒坦。” 辞别了唐氏和李欣四舅,李欣背着小兜,便和刘氏回去了。 同时。李家办丧事儿的事儿也传了出去,大家一个接一个地传递这消息,王道士下晌的时候应了朱氏的邀请,再次领着那些个徒弟吹吹打打,声音飘得老远。 九儿不喜吵闹,一有嘈杂的闹声就哭。李二郎心疼自己闺女,让江氏抱了九儿回自己家去,正巧让李厚伯听到。 李厚伯本就对昨晚上的事儿气结,听了这话更加火冒三丈:“抱哪儿去?不搁这儿守着还躲懒!” 江氏顿时吓了一跳。怀里的九儿哭得更加大声了。 李二郎当即就鼓了鼓眼:“大伯,九儿还啥事儿不懂,听到吵闹哭那也是常事儿,我让我媳妇儿回去把她哄睡免得她惊着……” 李厚伯立马道:“啥叫惊着?这是给她老祖宗办丧!她就得搁这儿听!” 李厚仲听到这边声音过来劝李二郎道:“不用叫你媳妇儿抱你闺女回去,这敲锣的声儿都一阵儿一阵儿的,惊不着她……” “二郎家的!赶紧把九儿给我抱回去哄着!” 正说着。却听见刘氏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边儿响起,恰当此时道士念经的声音顿了下来,周围顿时一片静谧。 “还愣着干啥?把我孙女儿给我抱走!”刘氏火冒三丈地看着李厚伯和李厚仲:“别人不心疼我孙女儿,我自己心疼!你们当爹娘的也该心疼!给我抱回去!” 江氏一向很听刘氏的话,当即就抱着九儿跨出了门儿去,李二郎紧随其后,经过李欣边上的时候有些诧异——连自己姐姐脸上也不大好看。 “你这啥意思?”李厚伯顿时怒道:“我说话不作数了是不!” “大伯,我跟我娘还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呢。”李欣冷了冷脸,说:“九儿不过出生月余,对周遭声音极其敏感,那敲锣敲鼓的声音那么响亮,她一个才出生的小女婴哪能听得?要是那震天响的声音把耳膜给震破了,以后成了个聋子,这责任大伯你担还是不担!” 刘氏怒从心起,抬了脚脱了鞋直接往李厚仲脸上砸去,大骂道:“你个没良心的!自己个儿媳妇儿护不住,自己个儿闺女护不住,自己个儿孙女儿这还护不住!二郎让把九儿抱走你还拦着,你是想让我们一大家子都跟着你遭罪还是怎么?老娘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窝囊废!受气受了半辈子,受你娘的气算是受到头了,这会儿还要受你的气……李老二,你也算是个男人!” 李厚仲被刘氏这一通河东狮吼给震得有些回不过神来,那鞋也砸到他额头上落到了地上,此时他就只能傻愣地看着她。 刘氏喘了几口气,李欣把她鞋捡了回来让刘氏穿上。 刘氏冷笑一声对李厚伯说:“合着我这紧赶慢赶的饭都没吃个痛快赶回来,就得你这种待遇?那也成,你不给我痛快,我就不给你痛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不痛快 下 刘氏这会儿真的是气着了,二话不说转头就出了门儿去,一边儿迭声招呼:“欣儿!大郎家的!都跟我回去!” 李欣一惊,刘氏已经气势汹汹地大步朝外边儿走去了。[]张氏听到响动忙迎上去,见着刘氏这模样那也是唯唯诺诺不赶说话,只得跟在她旁边儿,眼睛朝李欣脸上瞄对着李欣求救。 家里人中,也就属李欣说话刘氏会听一两句进去了。 李欣不好叫喊,只能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跑着跟上刘氏,伴在刘氏身边唤她。 刘氏伸手一挥:“甭劝!谁敢劝我跟谁没完!” 竟是连李欣也不能开口了。 李厚仲傻愣着,这会儿也回过神来,瞧自己婆娘这架势是要带着儿儿媳的回家去不在这边儿守了,这可不成规矩也不像样!顿时惊着追了上去,嘴里喊着刘氏“娃他娘”。 刘氏不搭理,她脚步迈得大,李欣要疾走才赶得上她,此时刘氏已经出了李家正屋大门儿,拐弯儿往自己家去了。 这头李大郎还跟关文待在灵堂,李大郎脸色不大好看。 都知道李家闺女少,自己那大侄女儿出生颇得自己娘喜欢,大伯不心疼他们家的宝贝倒也罢了,也用不着他心疼,可九儿啥事儿不懂,硬赖着她在这边儿待着受惊吓,大伯就高兴? 是以李大郎僵着脸,冷淡地对李厚伯说了句“对不住”拔腿跟着出去了。 李三郎没言语,但也是紧随其后。关文自然也是跟着出了去。 扬儿和山自不必说。见家里人都走了,也蹦蹦跳跳地跟着去了。小兜走在最后边儿,山时不时停下等等他。 想来小兜跟山虽然平时不怎么玩儿在一块,但山还是挺照顾自己这弟弟的。【叶*】【*】 “大爷爷家里还是挺热闹的。可我听久了就烦了。”山摇头晃脑跟扬儿说:“扬儿弟弟,你知道祖祖是什么吗?” 扬儿点点头:“我也有祖祖,祖祖是爹的爹的爹。” 山有些挫败:“你知道的哇……” 小兜赶了上来。山和扬儿一人牵了他一只手往家里去。 朱氏恨瞪了李厚伯一眼:“你发什么疯?把你二弟妹给气着了,她要是真的铁了心让你侄侄不过来,你这脸上就有光了?受过一次教训还不够?” 李厚伯知道朱氏指的是那一次他说话不妥当被自己二弟二弟妹给赶出家门儿的事儿,今儿的事儿他也自知理亏,当即就没言语,由得朱氏数落。 朱氏见李厚伯一副知错的沉默态度,心里也稍稍宽了宽。正想让李厚伯去找他二弟二弟妹回来,大不了赔个礼道个歉——那二弟妹本就是个刀嘴豆腐心的人,你做大哥的低声下气说两句,她怎么着也不好意思继续生气。再说这老太太大丧,她也知道个轻重。不然怎么会有事儿也急急忙忙赶回来——虽然并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二弟妹挂在心上的,肯定也是大事儿。 朱氏正要说话,金氏却抢先开了。说:“大嫂怎么说起大哥来了?二嫂自己不尊长幼有序的,跟大哥顶嘴,哪还是大哥的错了?再说大哥也说得在理不是,那九儿不也是婆母的孙后代,留在这儿给婆母守孝啥的,那也是正儿八经的道理……” 仗着李厚仲家的人没一个在这儿。金氏便开始背地里说闲话了。 朱氏恼怒,金氏却仍旧在说:“而且从昨儿到今儿,我就没瞅见二嫂做了些啥事儿。昨晚晌蒲团铺上了,二嫂不过就是跪了跪,晚上没守着,在外边儿打了一宿的盹儿。今儿一大早的就跟她闺女一道出去了。[]这会儿才回来,还不知道在家里睡了有多久呢……躲懒也不是这么个躲法啊……” 金氏字字句句说得理直气壮,朱氏虽然知道她后边儿说的这段话是事实,但也不能就认定了人家不在就是回去睡觉的不是? 当即朱氏就这般回了金氏。 金氏哼哼唧唧地说:“谁都知道二嫂疼闺女,不是回去睡觉是什么?这会儿还能有什么事儿比得过婆母大丧的……” 李厚伯本觉得自己理亏,听了金氏这番话后倒又挺了胸,重重地哼了一声,往桌上一拍:“老二家的是要反了不成!” 金氏脸上便露出得意的笑来。 小邱氏轻轻拉了拉李厚叔的袖,说:“相公,我瞧着……二嫂也是疼孙女儿,没那么大的过错……”说着就有些低泣起来,想来是又想起跟自己没缘分的那孩。 李厚叔喜欢小邱氏这软软润润的说话声音,小邱氏并不是江南那边儿的人,说话却有一种江南女才会有的吴侬软语的味道。 这话儿听在李厚叔耳里就有些痒痒,也对金氏在中间挑拨离间又添了一丝厌恶。 昨晚他跟自己大哥差点打了一架,大哥挠自己还有几下是被二哥挡的,李厚叔心中就有些感激自己二哥。他心里也有几分明白大哥这是把怒气转到了侄侄媳妇儿身上,所以听他们说要抱了九儿走才发了脾气。 心里更是看不起李厚伯。 李厚叔阴阳怪气地说道:“人家两口的事儿,你掺和啥掺和?二嫂要真的不来这边儿,你也拿她没办法。要拿你大哥的威势来吓唬人?也就二哥怕你些,你瞅二嫂啥时候听你多说过啥话?” 李厚叔又瞪了金氏一眼:“你消停点儿成不?整天跟个长舌妇似的跟人面前说三道四挑拨离间,小心你以后死了下拔舌地狱去。” 金氏顿时唬了一跳,李厚叔哼了一声拉了小邱氏去坐。 李厚伯顿时骂道:“你刚说啥!” 李厚叔皱眉:“我说啥你听到了的,又问我做啥?” “大哥,二哥一会儿必定会回来的……”小邱氏懦懦地回道:“到时候让二哥劝劝二嫂好了……” 金氏怒瞪向小邱氏,小邱氏脖微微一缩,人往后稍稍又退了一步。 李厚叔自然有所察觉“腾”地一声站了起来骂道:“你他娘再敢跟老横!” 金氏如今不敢惹他,一则是因为李厚叔现在对她极其不满,隔三差五就会说要休她来吓唬她,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李厚叔真的休了。二则更是因为李厚叔现在怀里揣着不少的银钱——昨日老太太可是给了一手的金!就算是为了这些银钱,她这会儿自然也要围着李厚叔团团转,不能惹他不快,还要想方设法哄着他。 就怕李厚叔某一日把钱给了那小贱人。 金氏压制着怒气,不敢再多说话。 李厚伯指着李厚叔:“你他娘的……老是老大!你们都得听我的!” “你倒是试试,你的话对二嫂有没有用。”李厚叔毫不客气地讥讽他道:“你让着点儿二嫂,二嫂还会给你一点儿好脸色。你要是不让着点儿二嫂,只给你甩脸那也是给你留了两分面了。” 以往李厚叔对李厚伯还挺谦让,因为那会儿李岳氏还没死。如今李岳氏死了,她藏的钱什么的也都分给他们兄弟了,李厚叔这会儿自然就不怵自己大哥了。 相反的,自己那二哥还得多巴结巴结——二哥他大儿可是村里的村长呢! 大哥是个糊涂的,没看斐出去的时候也没给他好脸色?他还在这儿摆他当大伯的谱。 李厚伯“啪”的一声摔了个海碗。 另一边儿李厚仲家里也是气氛阴沉。 刘氏坐在堂屋里边儿一声不吭,李厚仲见自己儿都不理自己,也知道这回自己又是招了家人不痛快,说话也越发小心翼翼。 但他心里却没觉得自己有多错的,孙女儿他也疼,但也不至于说怕吵着她就把她抱离开吧?隔远些不就好了? 江氏走了进来,低声对刘氏说:“婆母,九儿睡熟了。” “没事儿吧?”李欣道。 江氏摇摇头:“没事儿。”说着低声回了她一句:“回来的时候让她爹叫了她的,能听到声音,会朝声音发出的地方张望。” 李欣便点了点头。 她们俩说话的声音屋里的人都能听到,李厚仲不大高兴,低声嘀咕:“哪就会把耳朵给震聋了……” “是,你李家福星高照,孙有你老娘保佑着,个个儿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富富贵贵。”刘氏讥讽地道:“你是没遇上这种事儿不知道这好歹,要是九儿耳朵真的不好使了,我看你也可以跳了大贵河去了,你活着也是丢人。” 李欣轻声道:“娘,说事儿就说事儿,别说那么狠的……” 刘氏哼了一声:“不说狠些你爹他听不进去。” 刘氏站起身掸了掸衣裳:“李老二,你要回去守着你那老娘,你就回去守着。我这就明白告诉你,我不去了。” 李厚仲顿时一惊,挺了背要说话,刘氏恨声道:“我跟你说了的,惹急了我,你娘办丧事我面儿都不会露一个。我让你试试看了的。这会儿你是把我惹急了,我刘金huā说话,那也是说到做到!”(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账 上 到最后刘氏还是没松口。[ ~] 李厚仲不能一直在这边儿劝着自己婆娘,大哥那边儿他不能不在。要是来了亲戚朋友的,他们老二家没在那边儿,像什么话?到时候他面里都没了。 可他一个人回去也不像那么回事儿。 李厚仲叫李大郎跟他一起回去,李大郎倒是去了,李二郎却不去。李三郎则是抿了唇不开口,可看他那样,没多少要去的心思。 李厚仲和李大郎恹恹地走了,李欣说:“大哥好歹是村长,阿嬷没了,他要不在怎么都说不过去。” 刘氏撅了撅嘴:“娘是那糊涂的人吗?你瞧娘拦着你大哥了没。” 刘氏起身去灶间做饭,见张氏正忙活着涮锅添柴禾,咳了声说:“大郎家的,你也回去吧。” “婆母……” “我受数落,也不需要带上你。”刘氏摆摆手:“你去,免得人说闲话。” 张氏便也去了。 关文和李铭在说话,扬儿和山、小兜坐一块,山一直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不时地去拍打一下他姑父和三叔。关文和李铭也是好脾气,由着他疯玩儿。 刘氏叹了口气。 “娘,你总不能真的就不去……”刘氏轻声说:“到底是儿媳妇儿呢,差你一个,说闲话的都有了。” “娘知道。” 刘氏无可奈何地坐在了灶门前,让李欣舀水进去烧开,一边说道:“娘就是觉得累。”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爹是什么样的人。不也早说了由他的吗?”李欣轻声道:“你自己拿得定主意就好了,又何必跟爹生这么大的气。就方才在大伯家,当着那么多晚辈的面儿丢鞋在爹脸上,也实在是过分了些。” 刘氏撇了撇嘴。[] “关起门来怎么说都行。在旁人面前不给爹面。爹难免也恼火。”李欣轻声劝道:“也幸好爹没跟你闹起来。” 刘氏哼了一声,抚着胸口说:“今儿去你外婆家,那么多好吃的摆在桌上都没吃两口,急匆匆地赶回来,还见你大伯跟你爹那态度……娘胸口气闷。” 李欣走过去给她抚着胸口说:“好了娘,别气了,别气了,嗯?” 刘氏顿时笑骂她一句:“把老娘跟孩似的哄。” 李欣笑道:“娘还年轻着呢。” “哪儿还年轻啊。”刘氏叹了一声:“你看你阿嬷这不是就没了?再过些年生,就轮到我跟你爹了。” “呸呸呸。娘说的这什么话。”李欣瞪她:“娘跟爹要长命百岁的。” 刘氏笑起来:“就怕你们说我是老妖精,活那么久。” “娘……” 李欣环住刘氏的粗腰,刘氏伸手拍着她的手。说:“娘知道,不过这生老病死的,不就那么一回事儿。人这辈,阖眼睡觉过了一半,生病吃饭拉屎撒尿的,又去了些时候,统共剩下的日不算多,娘看得开。” 李欣抿了抿唇,刘氏说:“不过活着的时候,一定要可着劲儿地活。可不能浑浑噩噩混日。” “娘。我知道。” 撑了一天,刘氏到底还是又去了李厚伯那边儿,不过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去了也不过是坐在那边儿不出声儿。李厚伯也不敢去惹她——亲戚朋友的都陆陆续续来了,这时候跟自己弟妹两个人闹。不就毁了他苦心经营起来的形象? 李厚伯已经问了李厚仲昨日刘氏去哪儿的事儿。得知刘氏是去看她兄弟续弦,心里就不大高兴。面上倒也没露出来,还对刘氏在这边儿吃饭老是夹两筷就丢手说不吃了心里很是不爽利。[ ~] 那么多亲戚朋友看着的,她这是啥意思?嫌弃他们这饭菜做得不好吃还是咋的?还老是皱着眉头一副要吐不吐的样!他们这边儿做的菜就有那么难吃?当真她是精贵人! 这般过了三天,天气实在是热得不行,李岳氏尸身不能久放,幸好王道士看的期会最近就有一天,便商量着就那天下葬。 坟地是看好了的,地方也让李银他们堂兄弟几个去挖了,只等着起棺材下葬就成。 明儿就是下葬的时候了。 黄昏将至,李铁正坐在朱氏身边儿数着银铜钱,朱氏给铜钱串串。 办丧事迎来客往的自然是会收很多礼钱,大筐里满满一筐。银也有,铜钱串儿也有,李厚伯还让李铭这个读书娃做了免费的账房先生,帮他们记账。谁谁来了送了多少银钱,一一标识了清楚。 银钱却是绝不过手给李铭的。 李铭也不觉得自己吃亏,山闲不住,镇日就拉着扬儿到处跑,李铭便带着小兜在身边。好在小兜静得下来,李铭记账的时候就听他报名字说字数,李铭不记账的时候就认真听他教自己认比划认字,学得倒是认真,不过好像没多少成教,李铭也只能想自己这侄怕是还太小,还得再用心教教。 李厚伯搓着手掌让李铭去休息,李铭知道这算是要收账了,便抱着小兜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却见自己三婶儿金氏拽着三叔朝大伯那边去。 李铭转念便明白过来,抱着小兜就出了去,当做不知道这事儿。 没多大功夫就传来了李厚伯和李厚叔互不相让的声音。 因这会儿已经是晚上,灵堂这边儿守着李家一家人。明日李岳氏下葬,按照习俗今晚上是要守夜的。 李珠也回来了,常宽看起来是比上次老实了许多,见着李银就躲得远远的。李春也回来了,不过遗憾的是,仍旧是她一个人回来的——她爹不给她撑腰,她在婆家如今过得相当苦。 耳听得自己大伯三叔又在闹什么账,李欣只觉得头疼,见刘氏连打了几个哈欠,李欣靠过去说:“娘,靠着我肩休息休息吧。” 刘氏便靠上李欣的肩假寐。 等得一会儿,那边儿闹腾的声音不减反增,竟有越闹越大的趋势。 李厚仲起了身去瞧是怎么回事。 那边厢金氏尖着嗓说:“……谁知道是不是呢,这不明摆着的吗?大哥大嫂这是当仁不让啊,这会儿数明白了钱就要自己揽了去不成?” 许是金氏说话的时候门缝打开了些,恰好这边又顺着吹来了风。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声尖利的声音却是正好让这守着灵堂的人听到了。 李欣顿时头疼。 刘氏也听到了这声音,皱着眉张开了眼睛朝外边儿望了一眼,冷哼了一声:“我早就说过,丧事儿完了还得扯。” 李欣挪了挪位置,刘氏继续靠着她假寐。 然而那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起来。出声的这会儿俨然变成了李厚伯和金氏。 金氏背着李厚仲一家人说刘氏不是的时候李欣不在,要是李欣在的话,这会儿怕是真的要感叹金氏这翻脸不认人简直太让人叹为观止了。前一会儿还帮着李厚伯说刘氏如何如何不是呢,这后来为了那点儿人亲钱就又跟李厚伯闹上了。 不过左右不关他们这边儿的事儿。 李春沉着脸坐在一个角落,小邱氏则是坐在李欣不远处,看来也是不想惹李春这个名义上的女儿。 那边吵了许久还是没见吵出个什么名堂来,李铭已经抱着小兜回来了。 坐在李欣前边儿,李铭轻蹙起眉道:“还在吵?” 李欣点了点头,问他道:“去哪儿去了?” “出去走走,这会儿天不热,带小兜去看了看萤火虫。”李铭笑了笑,正想低头问小兜话,那边儿却传来金氏尖利的声音:“铭也知道的!让铭过来!我就不信只有这个数!” 大家顿时都把目光投射到李铭身上。 李铭皱了皱眉头,不一会儿李厚仲却出了来,招手说道:“三郎,过来!” 李铭站起了身,往前走了一步,却又顿了下,眉宇间有一股很明显的不悦。 刘氏却忽然站起身,拉住李铭说:“让他做什么去?” 李厚仲对刘氏这举动不喜,“让他说点儿事儿!” “笑话!三郎能知道些什么事儿?”刘氏恼怒道:“你们要算计银钱不要扯我儿去!关他啥事儿?李老二你他娘是老糊涂了是不是?上赶着把你儿推出去当枪使!” 刘氏拽了李铭一把,把李铭往后拉退了一步,喘着粗气说:“铭哪儿都不许去!” 李欣拉着李铭回来,让他坐下,平平静静地看着李厚仲说:“大伯跟三叔要扯账,跟铭儿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在一边记账,从头到尾连一个儿都没摸过,大伯不会不知道这事儿。要扯账,让大伯三叔自己掰扯清楚,不要把铭儿推出去。” 李欣清清冷冷地看着李厚仲,那眼神中的清亮有些让李厚仲觉得狼狈尴尬。 金氏却跑了出来,径直就冲到李铭面前,还伸手用力地推了李欣一把,问李铭:“你大伯他们的账你不是记着的?总共有多少钱你不会没算过的?大抵的数你肯定是知道的!” 李欣踉跄了一下,被最近的李铭和小邱氏一齐扶住,听金氏这已经是质问的语气当即伸手反推了金氏一把,让随后跟出来的李厚伯、李厚叔、朱氏和李铁都吃了一惊。 关文随即跑了过来,揽住李欣,目光跟刀似的射向金氏:“上次没动手打你是敬你是长辈,可一不可二,你不要得寸进尺!”RQ 第四百六十七章 账 下 刘氏和李欣都是不愿意李铭牵涉进李厚伯和李厚叔之间的事儿里面去的,一扯到钱,不单是兄弟俩之间说不清楚,李铭这么个晚辈搅合进去也不是个事儿。[] 偏生李厚仲觉得自家大哥三弟不能起冲突,自告奋勇地居中调停,竟然没想到李铭身上去。 关文顶了上来,金氏自然不敢再对李欣动手,踉跄站定后惊疑不定地看着关文。 刘氏冷笑一声:“你还不消停!” 一时间大家都围了上来,李家上下三代人,中间那代不断劝着上一代,安抚着受了惊吓的下一代。 李珠轻声说:“明儿就是阿嬷下葬的日了,别让阿嬷走得不安心,都少说两句。” 李珠拉了拉李欣,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欣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婶儿是什么样的人,别跟她一般见识,走,我们那边儿说话去。” 李珠和李宝架着李欣往别的地儿坐着去了,她们这一辈总共只有四个闺女,除了她们就只剩了李春。 从这事儿闹起来,就只有李春始终把屁股黏在了凳上,除了懒洋洋地抬头望了一眼以外,根本就不再搭理,一副与她无关的样。 李欣看了她一眼,和李珠李宝坐到了另一处角落。 顾氏和仝氏拉着金氏出去了,李厚仲也拽着李厚伯不知道劝什么了。李厚叔被小邱氏拉住,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李宝轻声说:“姐,欣姐姐。有没有觉得春儿这回来好像变了?” 李珠应了一声,李宝说:“我记得她一向很维护三婶儿的,今儿见欣姐姐跟三婶儿起了冲突她倒是不发一言,好像跟她没关系似的。” 李欣抿了抿唇。没接话。 一晚上就这么半尴不尬地过去了,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李厚伯等人就忙活了起来。 刘氏仍旧是懒洋洋地不想动。[ ~]挨着张氏打着盹儿。 李厚伯就更加不高兴。 他不高兴倒是很多重因素的,这最近的便是刘氏明明那天回了娘家去的,李岳氏办丧事儿刘氏娘家人却没一个来的。 她大哥,她四弟,她五妹,三家人连个影儿都没见。 朱氏、金氏那边儿都来了人的,就算是走个过场人家好歹还来送了份礼钱。偏就是刘氏。娘家人装作不知道,愣是来都不来一趟。他李家办丧事儿村里人都知道,他就不信刘氏娘家没人听到这个信儿。 当然,李厚伯要是知道刘氏特意嘱咐过自己娘家人当不知道这回事儿,别来白白送钱。怕是更加气得牙疼。 李厚伯叫刘氏道:“我说二弟妹,出殡你总要跟在后边儿的吧?” 张氏轻轻推了推刘氏,刘氏模模糊糊醒来,见天还没亮便有些不高兴:“怎么这会儿把我弄醒?”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边儿叉着腰摆着谱的李厚伯。 张氏低声说:“阿嬷要出殡了,大伯让婆母你赶紧起来,跟着走着去。” 刘氏打眼一看,可不是吗,吹锣打鼓的都坐在院里边儿了,凌晨的时候周围最是静谧。这会儿还听得到四周窸窸窣窣的声音。 刘氏便坐了起来,一脸倦容,眼袋还吊着,看起来很憔悴。 李欣给刘氏拧了热帕来让刘氏擦了擦脸,张氏给刘氏梳拢了下头,这下看起来才精神了些。 李厚伯不禁又在鼻里哼了一声。心里道:还真是精贵。 大家都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李厚伯让起了棺材,敲锣打鼓的跟在他们直系亲属后边儿,大家全都是披麻戴孝的往李家山头走,悲怆的唢呐声听得人心里很是不好受。 李家三兄弟都掉着眼泪,捂着嘴,朱氏金氏带着一应些个李家媳妇儿闺女的都哭起来。[ ~] 哭丧本是习俗,刘氏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李欣扶着她,刘氏还低声跟李欣说话:“你这出来那么些天儿,家里会不会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阿文不是回去过两次吗?有事儿他也知道处理。” 停丧期间关文回过荷花村两趟,俱是有人递了消息来,一趟是何泛常让人跟他说,道士叫他回去一起批日,另一趟是关武让人来跟他说阿荷回来了,关文回去交代了一番事情。 回来后关文也没多说,李欣问他在这边会不会耽误,他也说正好办完了丧事儿回去就差不多忙开宗祠的事儿了。李欣这才放了心。 下葬的时候按理是李岳氏的晚辈都要给她在边上跪着哭的。刘氏半倚着李欣打了无数个哈欠,脸上仍旧是白白净净的一点儿泪珠儿都没掉。李厚仲只觉得自己面里都没了,也是他心理因素,总认为大家看他的眼神儿都有些怪。 下了葬,埋了土,再立了碑,坟头烧了香,然后又放了一圈儿炮仗,也就算是完事儿了。 众人回了主屋去,卸下了白幡之类的丧事儿用的东西。 刘氏拢了拢头发,便说要回去了。 然而李厚伯和李厚叔昨晚上扯的那一仗还没扯清楚,这会儿两兄弟又开始算上了。 “大哥你这话倒是说得笑人。什么是你的?娘就你一个人的娘?丧事儿就你一个人来办的?我们出钱出力的,那就是白出的,人亲钱就你一个人拿了去?说破了天也没这个理!” “怎么没这个理?”李厚伯眼睛鼓了起来:“我还就告诉你了,你甭惦记我这里有多少!是多是少跟你都没关系!这钱还就是我捏着,怎么着吧!” “你当大哥的是要欺负我这个弟弟是不是?” “就是要欺负你!” 李厚伯蹭前一步,挺了挺胸:“你待如何!” 刘氏摸着脑门儿,招呼李欣道:“咱们回去。”又叫了关文一声,让他跟李大郎他们拽上李厚仲回去,不要掺和进去。 李厚伯和李厚叔当真是不记得还有李厚仲这个人,真的要分,李厚仲不得也有一份儿?这两人倒是就这般扯上了。 这边刘氏带人走,李厚伯当然看得见,当即更加火冒三丈:“站住!” 刘氏步都没顿一下,直直往前走,把李厚伯给气得够呛。 “老二家的你什么意思?你娘家人不来吊唁也就算了,你这还就盼着走了?” 刘氏停了步,回头看向李厚伯,眼睛里满是不耐:“我能有什么意思?这事儿不就完了,怎么,你还要养我们一大家吃吃喝喝啊?我不留这儿讨你的嫌弃,我走还不成?丧事儿不都完了吗!” 李厚仲走到刘氏身边,拉了拉她说:“少说两句。” “你怎么不叫你大哥少说两句?”刘氏甩开李厚仲的手:“你瞧你大哥说的,好像就少了我娘家那点儿礼钱似的。” “你……” 李厚伯指了指刘氏,刘氏抚着胸往旁边偏了偏,脸色一下白了白,又缓过了气说:“你们扯你们的,怎么扯是你们的事儿。欣儿,扶娘回去。” 李欣忙应了一声,瞧她娘脸色着实是不大好,和张氏连忙扶着刘氏回去了。 刘氏一向强悍,面如金纸的时候委实不多见,就是李厚仲也没再拦着,还嘱咐李欣好好照顾她娘,心里微微有些担心起自己这说话不饶人的婆娘来。 这边儿李厚伯又跟李厚叔闹将起来。 李厚伯把持着银,分毫不让。李厚叔也是有理有据,就是不满李厚伯一个人把人情客往来送的礼钱给独吞。 李厚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李厚伯便是要拉他去说句公道话,他还没出声,李三郎就急急忙忙回来拽着他走,嘴里说道:“爹!娘不好了!” 李厚仲顿时心里一慌,有些惊慌失措地急问:“啥不好了?哪里不好?”想到刘氏这两天的确是面色不大好,方才还面色苍白,李厚仲也顾不得理会自己兄弟,任由李三郎把他拽着往自己家去,脚步还走得很快。 很快的,李厚仲一家的人都走了个没影儿。 李厚伯只以为这是刘氏耍的花样,又是把刘氏打心里骂了个遍。 然而跟李厚叔之间的账还继续扯着。 张氏汲了毛巾,李欣让关文烧水,李二郎脚程快,去找大夫。刘氏躺在床上捂着肚汗如雨下。 这会儿本就天热,李欣焦急,问张氏:“娘是不是吃坏了肚啊?” “不能啊,婆母跟我们都吃的一样的啊……” 张氏也是乱作一团,刘氏一向强悍,都没生过什么病,谁知道她竟然在回去的半道上就捂着肚说肚疼,还不待她们反应就磕了下去。要不是李欣机灵立马去抱住她,怕是要往地上磕个结实。 江氏抱着九儿在一边儿无可奈何,也抽不出手帮忙,只能想办法,说:“拿热帕捂捂,会不会是女人家的病?” 李欣撩开刘氏肚,把热帕给捂了上去,问刘氏有没有觉得好些。 刘氏微微点了点头,喘息声稍微小了些。 张氏给刘氏擦了汗,不断往外边儿张望,口中急道:“孟郎中怎么还没来……” “再等等,再等等。” 李欣给刘氏一直不断换着帕,又觉得帕是湿的,这样不大好,便也停了没敷了,在刘氏肚上搭了被。 李欣隐隐有些忧虑,怕刘氏是内脏器官出了问题。 正焦急间,李二郎满头大汉地回来了,身边儿的孟郎中也是一样的气喘吁吁。 “姐,开门,孟郎中到了!”RQ 第四百六十八章 大喜事 大家都一窝蜂地涌了进来,李厚仲跟在孟郎中旁边儿,搓着手掌一脸惊慌地望着床上的刘氏。( ·~ ) 刘氏气蔫蔫的,看着李厚仲那样就来气,即使身不大舒服还是朝李厚仲吼道:“你就只在一旁看着!” 李厚仲耷拉了脑袋,给孟郎中端了高凳,让孟郎中坐在了床边儿。 乡下地方看病也不忌讳什么,本朝对大夫郎中这等救死扶伤的人很是尊重。 孟郎中掰了刘氏的眼皮看,又瞅了刘氏的脸色,然后拿出托诊包让刘氏伸了手腕出来,凝神把脉,时不时地问一些疑问。 当孟郎中问到“最近月信可来得规律”的时候,刘氏立马就顿住了。 刘氏看了看李厚仲,又看了看孟郎中,有些不可置信,这会儿连肚疼都忘了,吃惊地问:“不是吧!” 孟郎中让刘氏好好躺着,给她继续把脉,摸了摸下巴说;“我也不大确定,你这脉象不大显,但瞧着你的症状像。你先回答我,月信来得规不规律?” 张氏坐到刘氏边上唤她:“婆母,孟郎中问你话呢!” 刘氏忙“嗳嗳”两声答应,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低声说:“这……没注意,好像是一两个月的没见红了,我还以为……” 她还以为这是闭经了呢! 孟郎中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那应该就是了。闻着一些味道,还有吃到些油腻东西的,你想不想吐?” 刘氏想了想,李欣先她一步回道:“想吐,我娘最近这些日饭都不大吃得下。” “而且婆母脾气还不大好……” 江氏插了句嘴,眼神瞟了一眼震立在当场的李厚仲。 孟郎中便大笑起来,“那就**不离十了。” 说着孟郎中转了身伸手拍了拍李厚仲的肩,笑说道:“李兄弟,你这以后责任可就重了。( ·~ )老来得,大喜,大喜啊!我待会儿开个安胎药先喝着,这胎不大稳。可得注意些。” 李厚仲就一直呆立着,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 刘氏早已沉浸在了这个好消息里边儿,拽着李欣的手也懵着说不出话来。 张氏忙唤了李大郎请孟郎中出去,取了银两付诊费药钱,嘴角咧着,赶着门口探头探脑的山和扬儿走远些,这才回到刘氏床前。一脸兴奋:“哎呀婆母……没想到……这,家里又要添丁进口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 刘氏顿时醒过了神来,一时之间觉得害臊地不行。 她这要是生娃,那可就是老蚌怀珠,甭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要比自己孙孙儿都要小…… 刘氏臊地不行:“什么喜事儿!传出去了……”刘氏声音微弱了些:“传出去了我还怎么见人……” “婆母担心啥,大家知道了也只有羡慕你的份儿,”张氏笑着坐到刘氏边上说:“这可是说明着婆母跟公爹两个还年轻力壮……” “哎呀你臊死人了。还说这话!” 刘氏打了张氏一下,张氏忙躲,撞到李欣怀里胳肢她:“妹妹快帮着说说。婆母不高兴了。” 李欣笑着推了推张氏,起身让刘氏躺好,说:“娘,这可是好事儿,别的人羡慕都还羡慕不来的。你身还不大好,别跟大嫂闹,当心动了胎气。” 张氏也忙坐正,“婆母你将养着,别乱动。” 江氏脸上也微红,笑着给刘氏道喜。 于这件事儿上刘氏脸皮还有些个薄。受不住人打趣。也实在是有些累了,李欣和张氏陪着说了会儿话就睡过去了。 院里边儿李二郎咧着嘴正望着李大郎傻乐,李大郎伸手“砰”地敲了下他的头,骂他傻里傻气:“娘怀上娃,你乐呵个什么劲儿?” 李二郎就笑,说:“家里有喜事儿。[]就乐呵……” 李大郎摇摇头,对李三郎说:“这下好了,三郎以后也有弟弟或者妹妹了,可以试试做哥哥管教弟弟妹妹的瘾。” 李铭抿了抿唇说:“可惜啊,大哥这辈是不没当弟弟的被人保护的感觉了……” “臭小……”李大郎笑骂他一句。 扬儿也从李大郎和李二郎说话里边儿听说了这个消息,转过去就跟山说了,山不屑地说:“哎呀,又多了一个小屁孩儿,臭烘烘的。” 小兜抬眼皮看了山一眼,又低了头,稚声稚气地说:“那是阿嬷的小娃娃,我们要喊姑姑的。” 山顿时一惊,大声尖叫:“什么!” 山蹬蹬蹬地去找到李大郎,拉着他粗声粗气地问:“爹!我们要有小姑姑了是不是?” 李大郎正跟李二郎商量着给外婆家报喜的事儿,陡然间听到山说这话,顿时道:“你怎么知道是小姑姑不是小叔叔?” 山皱眉,“弟弟说是姑姑的!” 孟郎中正好被李厚仲送出来,听到山这句响亮的答话顿时笑道:“都说小孩儿说肚里娃的性别准,看来你们家这是要添一位小千金了。” 李厚仲搓着手掌送孟郎中出去,又让李二郎跑腿去给他娘抓安胎药,在刘氏门外左走右走,一时懊恼这几天老跟自己婆娘不对付,惹了她生气;一时又生气她没注意自己身,差点儿累出了毛病;还抱怨最近家里丧事儿忙碌,他也没发现刘氏的反常,还几次三番让她照顾自己老娘说话气她…… 于是李厚仲就挨在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欣走出来,见到李厚仲这副模样自然也知道她爹心里纠结。李厚仲拉了李欣忙问:“你娘咋样了?” “娘睡着了。”李欣笑道:“爹别担心。”顿了顿又说:“还没给爹道喜呢。” 李厚仲咧了嘴立马就傻呵呵地笑起来,说:“睡着了哈……那我进去瞅她一眼去……” 说着就悄悄推了门,猫着脚步进去。张氏和江氏紧接着便退了出来。 李欣朝李大郎那边儿去,山立马就去拽了李欣。 “姑!” 山生气地看着他:“我怎么又多了一个姑姑!” 李欣莫名其妙:“你哪儿又多了一个姑姑?” “阿嬷肚里那个!”山叉了腰,很是不高兴地瞪着李欣:“还是比我小的姑姑,以后我又要多听一个人的话了!” 李欣顿时笑起来,李大郎也笑了起来。 “还笑!”山怒声道:“你们大人太坏了!” 说着就回头找同盟军:“扬儿弟弟,你说是不是!” 扬儿苦了苦脸,“我我”半天没“我”出个名堂来。 李大郎哈哈大笑,一把抱了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肩头,山重重哼了一声,望着李厚仲和刘氏那屋高声道:“爷爷太坏了!没跟人家说就把小姑姑塞到阿嬷脚底下!” 全家人顿时哄堂大笑。 刘氏这喜讯当真是来得突如其来,但是李厚仲事后想想却不那么觉得。 李二郎抓了药,李欣帮着煎了,刘氏喝过两副以后身骨也觉得好了些,晚晌饭是下床来吃的。 全家摆了圆桌,也不分桌吃了,热热闹闹地挤了一圈吃一顿。因为刘氏怀了孕,张氏不许爷们儿们喝酒,但光是吃菜聊天却也说得很是热络。 李厚仲脸上的笑也没停过,不断给身边坐着的刘氏夹菜夹肉的,让刘氏也不好板着脸,面上逐渐也露出笑颜来。 吃到一半儿,李厚仲叹道:“要是我娘晚几天去,或者是这消息早几天知道就好了。” 刘氏手上筷就一顿。 李欣忍不住心里骂她爹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她娘最是烦说她阿嬷的事儿。 刘氏语气顿时就冷淡了下来,说:“晚几天好,办丧事儿我正好守都不用守,借口保胎窝屋里躲着,清闲。” 伴着最后两字“清闲”,刘氏“啪”一声放了筷。 李厚仲忙讪笑着哄劝:“成,成,我不说这话,不说这话……” 刘氏只觉得好心情就因为李厚仲这句话没了,顿时又气不顺,手抓了两颗花生米放嘴里嚼嚼。 李厚仲赔笑道:“娃他娘,我不说这个了,丧事儿到底是晦气……”李厚仲又说:“不过这娃倒是被我娘说准了的……” 说着便一脸殷勤地望着刘氏的肚。 刘氏更加气不顺:“哪儿又跟你娘扯上关系了!” 李厚仲忙说:“哎哟你忘了?九儿洗三那会儿,我娘脑又糊涂了,说他梦到熊站我边儿上,说我很快又要当爹来着……” 刘氏想了想,好像的确是i有这么回事儿。 李厚仲笑道:“这可不是被她老人家说中了是什么……” 刘氏冷哼一声:“你别欺负我没记性儿,那会儿你娘让你休了我另娶一个,这话你怎么不说?” 李厚仲顿时讪讪的。 刘氏不再理她,本身她也吃不下两口东西,又抓了两颗花生米嚼嚼,喝了小半碗清淡的菜汤,便下了桌回屋去躺着去了。 李厚仲只得在一众儿女的注视下,小鼻小眼地追了上去。 李欣摇摇头,笑道:“以后爹更是听娘的话。” “可不是吗?家里如今是婆母最大,我们九儿也要靠边儿站喽!”江氏摸了摸九儿的头,九儿睁着眼静静地望着她视线的前方。 大家继续笑着招呼着吃饭吃菜,聊天侃事儿坐了将近一个多时辰。 而渐渐的,李欣却只安静地听着,并不再多出声了。RQ 第四百六十九章 臊得慌 刘氏有喜她自然是高兴,但总会又想到自己身上去,难免觉得有两分伤感。[ ~] 晚上睡觉李欣便有些睡不着。 第二日他们是要回荷花村去的,在这边儿也差不多耽误了有十天了,回去还得等何伯开了宗祠把关明的事情给解决,另外差不多也该去把韦大娘给接来——那会儿说好了的,韦行知去州府参加秋闱的时候,让韦大娘到荷花村来让阿妹照顾的。 况且家里边儿屋起得也该差不多了。 单就是给李岳氏办丧的时候也有人旁敲侧击地来问李欣帮关明还钱的这个事,都让李欣给糊弄过去了,只说是以讹传讹,越传越离谱。打听的人也因为这是李欣阿嬷的丧葬事儿期间,不好多问。 但李欣总归是烦的。 关文照例是睡在地上,听到李欣辗转反侧便知道她又有心事儿,在席上坐了起来轻声唤了她一句。 李欣低低应了一声。 扬儿已经睡熟了,李欣把关文的衣裳给他搭在肚上免得他着凉,自己坐了起来,问关文:“怎么了?” “你睡不着。”关文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李欣便叹了一声,说:“是啊,睡不着……。” 关文盘坐着,轻轻拍了拍凉席,“下来,我们聊会儿。” 李欣便踩了下来,坐到了关文前面,手触到关文的小腿,大概知道了关文跟自己的距离,低声道:“聊什么?” “随便说说话。” 关文轻笑了声,伸手拉过李欣的手摩挲着。 黑暗之中也不知道关文是怎么摸到李欣的手。准确无误地把她的手给拽在自己手里边的,李欣只觉得这个男人的大掌给她一种很踏实的感觉,掌心有茧,铬得她还能察觉一丝丝的痒和疼。( ·~ )整个手掌宽大,能完好地包裹着她的手,虽然是夏天。在他手掌心里却有一种干燥的温暖。 李欣轻轻笑了起来,说:“明儿还要回去呢,大晚上的不睡觉。” “没事儿,起得了。”关文笑:“你要是想睡,半道上我背你回去。” “……不害臊。” 李欣轻轻挣了一下,倒是没想从关文手里边儿挣脱出去,关文也依旧包裹着她的手。两人上班边儿靠在床边儿,歪着头和对方说话。 窗外渐渐起了微风,夜间的凉意悄然起了。 第二天起来时路却是不大好走,因为昨晚上下了场雨,泥水兮兮的。一踩就是一脚的稀泥。刘氏劝李欣和关文再待一天回去,李欣见关文犹豫,知道他并不像继续留下来,毕竟在这边儿的确是耽误了好些日了,便推了刘氏,执意要回去。 天儿倒是阴阴的,有越发晴朗起来的趋势,也不怕再下雨。就是路不大好走,天雨路滑。要当心摔跤。 李欣背了包袱,关文驮着扬儿在肩上,夫妻两个一边说笑着一边往荷花村走。关文一手牵着李欣,一手按着扬儿的双腿,让扬儿好好抱着他的头。 刘氏望着李欣和关文的背影低低叹了口气,抚了抚肚跟张氏说:“我昨儿倒是高兴地忘了。你说欣儿知道我这么大把年纪又有了娃,她心里该得有多难受?”刘氏说:“我已经跟她提过几回,让她赶紧趁着这会儿年纪轻生娃,可她肚就是没动静……这么一对比着,她准得又难过了……” 张氏忙劝,一边扶着刘氏回到堂屋坐下:“婆母你可别东想西想的,妹妹这会儿还没怀上,保不准过两天就传好消息来了呢?” “你说得倒是轻巧……”刘氏吸了吸鼻:“她做大嫂的,下头弟妹晚进门都怀上了,她那个公爹又不是省油的灯,保不准说她这样那样……她回娘家来又不会跟我们说这些……” “姑爷跟妹妹感情好着呢。[ ~]”张氏又劝道:“婆母难道没瞧见?姑爷是不是挺护着妹妹的吗。我瞧着他们小两口日过得不错,也没见因为没孩在中间有些什么冲突。再怎么,那不是还有个扬儿顶着的吗?” 刘氏又是低叹了一声。 李大郎忽然说:“娘,你别担心妹妹她公爹对她不好什么的,现在荷花村都传遍了,妹妹她公爹跟最小那个小叔人不见了。文哥这些日在这边儿帮着忙活,抽空还回去了荷花村两趟,就是为了这事儿。文哥提出来,文老爷点头应了的,荷花村要开了宗祠把文哥他爹给逐出宗谱去。” 刘氏顿时一惊:“啥时候的消息?” “好前些日了。”李大郎含糊地说道:“妹妹没提,我也不好多问,还是私下里文哥跟我说了两句。再加上这会儿事儿传得远,我也知道了……” “这总的有个理由啥的,咋就因为人不见了就要把人给撵出家门儿去的?”刘氏虽说也觉得李欣那公爹太不是个东西,但这事儿可是大事儿,不能落人把柄。 李大郎斟酌着怎么跟刘氏说李欣拿了钱出来给关明还债的事儿。 字斟句酌地尽量讲了,不出李大郎所料,刘氏当即就瞪大了眼。 然后“啪”的一声刘氏就在桌上一拍,嗓门儿响亮:“一百三十六两银!” “什么一百三十六两银?”才刚踏进院来的李厚伯听到这句立马双眼发光:“啥东西值一百三十六两银?” 见是李厚伯,刘氏自然是爱答不理,起了身叫李大郎跟他一起回屋去,关上门问自己儿事儿。 李厚伯脸上便挂不住,板了脸就要训斥,李厚仲忙拦住他赔笑:“大哥,你咋来了……” 李厚伯气呼呼地说:“你瞧瞧你婆娘那德性!” “大哥你多担待,你多担待……”李厚仲傻笑着说:“她这不是怀上娃了,气性儿有些大,她任性,大哥你体谅体谅……” 李厚伯顿时瞪大了眼。 “什么!” 李厚伯惊呼道:“那么大岁数怀娃?”一脸不可置信。 李厚仲便笑:“是啊是啊,我这老来得……”虽然有些尴尬,但李厚仲脸上却仍然有两分骄傲,“昨儿查出来的,说胎有些不稳当,让要好好将养着呢……” 李厚伯鼓了好一会儿的眼,才忿忿地瞪了李厚仲一眼,说:“那么大岁数了……臊不臊啊……” 也不知道说的是李厚仲还是刘氏。 李厚仲却是浑不在意,还正儿八经地回他说:“还是有些臊的,娃他娘都说说出去怕人说闲话……” 李厚伯便哼了一声。 李厚仲问:“大哥来这边儿是做啥来的?” “哎呀!”李厚伯拍了下脑门儿:“还差点儿忘了正事儿……你叫你家大郎出来,我问他些事儿。” 李厚仲不疑有他,也没问李厚伯要问李大郎什么事儿,推门进去直接就要让李大郎出去。 刚巧李厚伯就听到李大郎说:“……妹妹拿了一百三十六银出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好在妹妹还出得起……” 当即李厚伯就愣了一下。 要知道,李岳氏抓给李厚伯的那一手的金金首饰,融了金换成银钱,也不过是六两金,那就是六十两银。在加上置办这一场丧事儿收回的人情钱,也不过是三十两银,两边儿加起来总共也就九十两,还要除开自家供的吃喝那些花销……算下来单入账也不过是七八十两。 而自己那侄女儿,才从窑里边儿出来,就拿了一百三十六两银出来? 这简直是让李厚伯觉得不可思议! 李大郎出来问李厚伯什么事儿,李厚伯却把这事儿也给望在了脑后,想半天没想起来,便觉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招呼了一声就回去了,倒让李厚仲和李大郎都觉得莫名其妙。 而过了一两天,李厚伯把李欣婆家那边儿的事儿打听了一遍以后,李厚伯更加觉得心痒得慌。 还债啊!一百多两银就这么撒出去了…… 李厚伯抠着手心儿,回去跟朱氏嘀咕了这事儿。 “你说,咱们是不是跟侄女儿亲近亲近?她们家有钱,门路肯定就多,你说铜娃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的那也不是个事儿……侄女儿那边儿还请了工做活呢!” 李厚伯打着如意算盘,朱氏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个事儿。 李岳氏要死她没办法,李铁守孝是守定了的。但好在李欣说了会帮忙相看姑娘,而且如今听李厚伯说李欣好像家底儿不薄,她去相看姑娘,想来也很靠谱,就是冲着李欣也该有好些人家会来攀亲。 自家男人倒是没说错,跟自己这侄女儿是该好好亲近亲近,搞好关系,以后不管啥事儿都好办些不是? 李厚伯说:“你说……她这出来才一年,那关家以前听着也不过是个大富大贵的,怎么就忽然家底儿那么厚?”李厚伯低声说:“是不是欣丫头那会儿自己存的缠头?” 缠头,便是恩客送给青楼女的财物。 朱氏微微蹙了蹙眉:“提这些做啥?甭管是不是,那也跟你没关系。” 李厚伯就有些不高兴。 朱氏说:“你还是赶紧着跟你三弟把那人情钱给解决清楚吧,当着你二弟的面儿跟你三弟扯那个,你不嫌臊得慌,我还替你嫌臊得慌。” 说到这个李厚伯却是哼唧:“要说臊还就是老二臊,她婆娘这把岁数还怀娃,那才叫臊呢……”RQ 第三百七十章 事毕 回去不过两三天,荷花村便开了宗祠。【叶*】【*】 整个村儿的人都走了过来,德高望重的老人有,年富力强的青壮年有,抱着娃三五成群的妇人也有,就连满地跑的小孩儿也有,甚至是大姑娘小媳妇儿的都凑了过来。 不过女人孩都往后靠,在宗祠里边儿的全是荷花村的男人。 荷花村宗祠是一所大的老宅屋,平时少有人进来,大家要是一起聚过来,那必定是荷花村里出了什么事www.97ks.net儿,要一起解决的了。 老宅屋建得挺高,地方很宽敞,后方和左右两方是封闭的,前方大敞开着,里边儿挂着些老祖宗的画像,上着香。还好是没有挺多的牌位摆着,不然李欣恐怕是觉得瘆人得很。 唯独站在宗祠里边儿的女人孩,是阿荷、阿秀、阿妹以及李欣、杏儿、胡月英,还有扬儿和小康。全是关家的人。 关文笔直站在何泛常边上,听何泛常说前头的一通官话。 孙鸿雁立在何泛常一边,不经意地抬眼,冲关文轻眨了下眼睛。 关文心中便微微定了定。 左右两边排了一溜的椅,坐着几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都是荷花村中辈分大的人。 何泛常说完话,轮到孙鸿雁说。 孙鸿雁咳了咳,言简意赅地把意思给表明了,又请了何泛常宣布除宗开始事宜。 在座的几个老人倒也没有任何人起来反对。他们几乎都是蓬头厉齿,话也不一定能说清楚的,就算反对。想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除宗之事竟然进行地如此顺利。 直到何泛常郑重其事地将宗谱里边记载的“荷花村人氏关明”和“荷花村人氏关止承”等字字样给划掉,又请了老关头按了手印,摔了茶碗以示“破裂”,再让关文几兄弟都给依次按下手印。( ·~ )才轮到他自己、孙鸿雁。以及在座的其他几位老者按了手印,除宗之事便算完成了。 李欣非常惊讶。 他们被人做过无数次思想工作,开宗祠之日会很困难,她也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还要好好处理,说不定还会有一场硬仗要打,甚至是昨晚她还不大能睡着,一直跟关文唠叨着今日要是面对谁谁的反对要如何说服,直到关文呼噜声响起她才闭了口。 可没想到。这般就完成了? 何泛常阖上宗册,严肃着脸说:“明日我与鸿雁上镇上,请县官老爷载入县志。出具文书,此事便可尘埃落定。” 关文躬身作揖道:“多谢何伯。” 何泛常点点头,让大家散了,又让关文几兄弟扶着几位老者去入酒席吃一顿好的。 这是关文准备的,以示对几位老祖宗的敬重和感激。 李欣呼了口气,见人渐渐都散开了去,这才拉了关文问:“怎么这么顺利?” “都说了让你不要担心,事情交给我就好。”关文有些愧疚地说:“这段日你也累着了,好好歇着吧。” 说着便赶紧着去招呼那些老祖宗。 李欣抿了抿唇,杏儿跟在她身边。见她愁眉不展,便给她解惑道:“大哥回来那两次趁机也把几位老祖宗也拜访了个遍,又是送礼又是说好话的,不然今儿不会只有这些老祖宗坐在这儿,他们也不会就这般不出声。”杏儿说:“何伯也是偏帮着我们。暗地里只叫了这几个老祖宗坐镇观礼。而且这其中。孙家大哥恐怕也是出了不少力。” 李欣点点头,叹了口气:“不知不觉这事儿竟然就解决了?” 杏儿笑道:“你娘家那边儿有事儿。这边的事情我们知道办,免得你挂记着这头还挂记着那头。【叶*】【*】”杏儿低声说:“你阿嬷亡故,丧事也办了,你娘这有喜,也是好事一桩。如今公爹跟六小叔也算是不会再回来祸害……这日可就能过得舒心了。” 李欣淡淡笑了笑,只轻点了下头,说:“倒是清静一些。” 回了家去,李欣午睡了一个时辰,阿荷三姐妹在院里说话,罗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姜寒起的新屋。 李欣回来大当天便觉得自己不过是走了**日的,姜寒负责起的那屋就跟平地起高楼一样,蹿蹿蹿地就冒起来了。顾家人看到她除了对她阿嬷死表示遗憾以外,脸上也多了笑容,看样是对手下活出得快感到高兴。 见李欣起了床,关文走了过来牵了她的手对她说:“今儿事儿算是定了,明日我陪何伯他们去镇上一趟,县衙那边儿出具了文书,这事儿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李欣点点头,关文轻声道:“另外,午晌散席过后,孙鸿雁找我去说了个事儿。” 李欣抬头看他。 关文道:“孙鸿雁说他专门去看过我们开的那荷塘,觉得很是不错,里边儿鱼鲜美,藕脆嫩,莲莲叶还可以入药,是一项很不错的发展路。他想让我带着咱们村里的汉把这个事儿给搞起来。” 他说完,便热切地看向李欣。 李欣抿了抿唇,忽然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关文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道:“这个……这本是你想的法,如今收成看着好,有前景,自然是得你说了算……” “我是问,你好97ks.net像很热切?”李欣笑道:“你是不是很希望我答应?” 关文扯了扯嘴角:“我当然是希望你答应……”关文说:“我们富起来了,便也想带动带动全村的人……” 李欣微微低了头,半晌后才轻声说:“阿文,我不同意。” 关文顿时有些失望。 “我不同意,不是不想照你说的,让全村一起富起来。”李欣道:“只是我们才跟你爹他们脱离了关系,这般行事会不会太过高调了些?大家会说我们就等着把你爹给踢走然后自己过自己的好日呢。更何况,种藕养鱼也不过是才兴起半年,不能扩大发展。物以稀为贵,要是大家都种藕养鱼的,那藕和鱼以后可就只能贱价着卖了,别说到时候村里富不起来,就是我们,可能也捞不着多大的好处。” 关文仔细听着李欣的分析,眸中的失望渐渐凝为深思。 李欣又说:“而且,阿文,不瞒你说,咱们家现在也算不上多富裕。”李欣正色道:“等屋起好了,阿秀阿妹的嫁妆备好了,扬儿要去念书,束脩之类的又是一大笔钱。现在我们还能撑得住,但白白没了一百多两那也是事实。家底还没攒多厚,自顾不暇的,又何必就那么积极地跟村里人说这个?他们不是怕荷花神的吗?” 关文便被李欣问住了。 “稳个两三年,我们再商量这事儿。你好97ks.net好跟孙鸿雁说。” 李欣反拉住关文的手,说:“我知道你心善,可目前,真的不是说这个事的好时机。大家都在看着我们家呢,把你爹跟你六弟逐出宗谱,这事儿怕是要被村里边儿议论很久。” 说到这儿李欣倒是顿了一下:“阿文,当初你说的不单就是你爹吗?这会儿怎么连你六弟……” 况且关止承还是个秀才呢!荷花村虽然也出过几个秀才,但秀才还是凤毛麟角的,何泛常怎么说把人给踢出去就踢出去了? 关文动了动嘴,低声说:“我私下跟何伯说了他这秀才功名来得不正道。” 李欣顿时睁大了眼睛。 “也不过是那么说了一句。”关文说:“何伯让我考虑清楚,说关止承以后要是考上举人什么的,那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我也说让何伯把他们都逐出宗谱去,两个人一起逐出去。” 关文低叹了一声:“何伯也说了他有秀才功名,这并不好办,我只让他这么办。就算拿到衙门那边儿不认可,这事儿只要村里边儿的人知道就行了。” “所以……要是不成,你也没关系?” “他不会回来了。”关文抬头望了望天,“安老爷死了,安家小姐嫁作他人妇,他这边儿骗了一百多两银,足够他花销一段时间了。他身上……可是背着一条人命……” 关文语气很低沉,李欣不由轻声说:“这事儿还没有定论……” “有没有定论也就是这么回事了。”关文说道:“能有多少差别?即使人命不是他害的……也差不多了……” 关文的意思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安老爷的死,关止承绝对是脱不了关系的。所以是不是他,也不用计较了。 关文揽了李欣回屋,说她看起来精神还是不大好,让她继续休息。他则是往荷塘那边跑了一趟,又找了冯德发说了些事情。 第二天关文便去了镇上,直到黄昏才回来,说是在镇上被关氏拉着吃了一顿饭,说了一会儿话。 喝了口凉白开,关文长舒了口气,说:“事儿办好了。” 李欣便抬眼望他。 “县衙那边,县太爷当即就盖了官印,听说是因为师爷跟孙鸿雁有两分交情,在县太爷面前美言了几句,这事儿就给办成了。”关文顿了顿,道:“关止承那事儿,没办好。” 关武顿时就竖了眉。 关文说:“因为他是秀才,不能被除出去。因为除出宗谱去,说明他犯了很大的罪过,那么相应的,秀才功名也得被剥夺掉。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县太爷不肯给批他的文书。” 李欣了然地点点头。 关武哼了声道:“那他最好一辈就甭回来了。”关全面色沉静,却也几不可见地轻轻颔首,以示赞同。RQ 第四百七十一章 小肆 李欣最近心情很好。[ ~] 不仅仅是因为她娘老来有喜,关明和关止承也在大家心目中不再与他们是一家,而且周围亲近的人都过得不错。 阿荷说他们荷记面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回头客也越来越多,每日她和罗强都忙不过来,还请了两个帮工来帮着做事儿,生活是越来越红火。 关全也说他如今有几个固定的打算长期合作的人家,揽的其他零碎活计他便也不再做了,时间上更加自由;而胡月英的工钱也涨了一些,作坊里边儿工作量更多,也新招进了更多的人来,大家对她的排斥便越来越少了,作坊里和她说得上话的人也多了起来。 杏儿则是胎稳了,肚已经凸出来了,每天食欲挺大,脸上总是挂着笑,也不再让人提心吊胆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下了一场雨,天气便降了温。 关武的西瓜早在大热天儿的时候就被他摘了去卖了个干净,据关武自己说,当瓜农可不是个好差事,拉到镇上去还得跟人讨价还价,让他很不自在。幸好有关全帮忙找大买主,零碎的单个的小家小户来买还是得关武来应付。 李欣爱上了啃玉米棒,大清早的去关武地里掰几个回来,剥开外面的皮露出白生生的排列整齐的玉米粒,掺了水下去看能淹住最上面的玉米,煮四分之一个时辰,喷香喷香的味道就弥漫在了灶间。 扬儿也喜欢和李欣一起啃玉米棒,嘴边总是会糊了好些扁扁平平的玉米芯。 煮了的玉米吃不完,李欣会把玉米粒给刮下来。留作下一顿饭切了粒状的青椒去吵来吃,那也是一道让人垂涎的好菜,尤其是下着稀饭吃,尤其舒服。 阿荷没待多久就回去了。又给李欣送了十来两银来。李欣大大方方地接受,却又返了一两银给阿荷的两个姑娘,说是给两个小姑娘买套新衣裳和新鞋。[] 阿荷如今忙着。空闲的时间便少了,给女儿做衣裳鞋的时间都没有。 阿荷叹了一句,谢过李欣,也不推辞,便跟关文和李欣等人告别,回平沙县去了。 阿秀也是在开了宗祠的第三天,等关文回来知道了去县衙批文书的结果之后。回了镇上去。冯德发自然是恋恋不舍的,这一段时间他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跟阿秀接触,虽然也有十来天,但他还是觉得这时间不够。 关全夫妻和阿秀一起离开的,彼此算是有个照应。 李欣觉得胡月英看上去要大方了些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胡月英的背都挺起来了。听说胡月英回来去看望了胡老爹,还请了胡家附近的邻居帮她照料她的瞎爹,承诺了会给多少多少银钱之类的,让那邻居隔两三天的帮着打扫一下胡老爹的房间,做点好些的菜。 胡月英是个孝女,这个李欣一早就知道的了。看关全和胡月英过得不错,李欣心里还是欣慰的。 唯独一件不高兴的事情就是,刁老妖带着他那两个狗腿。狗蛋和狗剩,时常在关家附近转。 因为关明和关止承在村里的宗谱上被踢了出去,不再是关家的人,但县衙那边儿并没有批准对关止承的处理方法,所以关家老屋仍旧不能被充公。如今老屋荒废在那儿,也没人去收拾清理。老屋院门上挂着的锁已经被关文换上了。缠缠绕绕的铁链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长条状的门锁,钥匙如今搁在他们屋里床上的横木上,李欣搁日用银的小箱中。 李欣把家中的钱都给汇了起来,凑够了五十两让关文去镇上换成了银票。堂屋里搁了个小坛,里面放着铜钱和碎银,是用做家用的。床上横木上面搁着的小箱里也放了一些。[ ~]除此之外的银钱用作付足顾家人和姜寒的工钱,以及添置新屋中的家具物什。 姜寒主持起工的这个屋虽然还没有正式竣工,但李欣进去了感受了一下,是十分喜欢的。墙体厚实,这意味着隔音不会差;楼梯设计地平缓,按照李欣的要求,一楼到二楼用的螺旋状的楼梯,中间一根大柱,还未粉刷,露出灰扑扑的墙体。楼梯中间位置开了个窗,正好对着东边的竹林。窗内平坦,要是阳光好的日,清晨可以坐在这里晒太阳和读书。 这是李欣很想享受的生活。 至于二楼,除了中间的客厅,另外开了三个屋,还未布置。 三楼正在建。 顾家人都比较奇怪为什么三楼不给封顶,除了让修个围栏,抬头就能看见天,显得光秃秃的。 李欣也只是笑笑,并不多解释。 除此之外让顾家人觉得新奇的便只是那螺旋状的楼梯了,阿妹的两个顾家好姐妹尤其喜欢,来一次必定去走一次。 前不久顾芍药出了嫁,嫁到镇上去,阿妹又是难过又是高兴。后来来这边儿的就只有顾牡丹了。两个小姑娘凑一起聊天儿说心事儿。都是订了亲还没嫁到夫家去的,顾芍药这一嫁,两个人之间说不完的话便更多了。 顾海棠也来了一次。 因她从前是沈府的二等丫鬟,嫁的人也是沈府里边儿的人,算是终身大事被主给包办的,连她爹娘都没什么话好说。顾海棠身上还有一种对奢华的羡慕,瞧着李欣的高屋有些离不开眼,说的话李欣不是很喜欢听。但看在阿妹的好友顾牡丹的份上她也不跟这个一样已经为人妇的女见识什么,应对地倒也是客客气气的。 眼见着夏去秋来,荷塘里粗壮的藕也成熟了。 关文和关武招了汉做临时短工,忙活了好几日才把莲藕给起了出来,冲掉淤泥一筐筐地装了起来。莲也收了一筐,李欣摘了一片大莲叶做了一次叫花鸡。 关文对李欣说:“当初承了薛爷的恩惠,得了藕种,也应承了等莲藕成熟的时候送一批过去的。如今起了这么多藕,送多少去合适?” 李欣静算了下,自从藕成熟了,关文也送过几次到关文的小肆去。 说起这小肆,关文却是赞不绝口的。薛谦所开的这清淡食肆并没有起什么了不起的名字,只有简简单单的“小肆”之名,却吸引了很多清雅人士前来光顾,附庸风雅之人也时常光临,倒是在辉县打出了一些名声。 李欣清了清嗓问关文道:“上次送藕去,你没问过薛爷的需求?” 关文轻轻摇了摇头,“他没露面,我交给了他小肆的掌柜管事,把藕给了他,他便收下了,还要另算钱给我。我不要,争执了一番以后大家退而求其次,他只给了一半,我也就收了。至于问是否还要藕,他也只是点头说,如果还有,下次再送来就好。” “那就送一筐去试探试探吧。”李欣说:“总不能我们忙活一通什么都没捞着,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 藕是个好东西,卖价也并不便宜,要是全部都送去,薛谦那小肆是否能容下并消耗那么多的货是一大问题,李欣也并不希望这小半年辛辛苦苦的成果全部都让人给享受了去。 关文便跑了一趟小肆,回来说薛谦在,与薛谦签了个契,他提供藕,薛谦付价,合作延续三年。 李欣舒了口气。 然而关文又说:“我去的时候薛爷正带着他的公巡视店铺。” 李欣顿时抬头,笑道:“薛青岩?” “欣儿还记得?” “那孩我挺喜欢的,小小年纪老成持重,不需要多花什么心思教育,做他父亲想必会省很多功夫。我还蛮喜欢他的。”李欣笑道:“怎么了?你和他聊了两句?” “自然是要说几句的。”关文说道:“到底是薛爷的儿,我总得夸赞两句。不是倒也是真心佩服,小小年纪,那孩就十分沉稳,薛爷问他话,他也是对答如流。” 李欣便笑说:“大户人家的嫡,又是长长孙,自然是受到更多的重视,从小就要好好教养。” 关文点头称是,却又犹豫了一下道:“我与他说话的时候他问了我很多乡间生活的事儿,也不知薛爷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说薛公既然向往田园生活,便让他过段时间到乡间体验体验。” 李欣微微一怔,关文说:“不过他也就是闲说了那么一句,后来也并没有再提。” 李欣便点了点头:“他们大户人家教养下一辈自有他们的方法。” “不过看样薛公倒是挺想来乡里玩儿的。”关文笑道:“不单你记得他,他也还记得你呢,记性也很好,还问我你如今在做什么,他可不可以前来我们家拜访。” 李欣笑了起来,想起那个说她长得像他娘亲的男孩,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淡了下去,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余的莲藕和莲都被关文给往镇上销了出去,李欣留了几筐下来,让关文挑了两筐最大的回自己娘家,让她娘看着分。关文又给何泛常和孙鸿雁各送了一筐去,对他们表示感谢。另外零零散散的送礼李欣便没有再管,让关文自己安排。 赚了一笔钱的同时,荷塘里边剩下的个个有三四斤重的大鱼便成了棘手的问题。而与此同时,李欣却感染了风寒,病倒在了床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七十二章 病来 这场风寒来得可谓是气势汹汹。【叶*】【*】 起因也不过只是一场夜雨,李欣晚上起来起夜,却因为心中有些感怀,在屋檐下边儿吹了会儿风,听了会儿雨声,屋檐下坠了雨帘,滴答滴答的节奏让李欣有些出了神。等第二天太阳高照了她才发现自己脑有些昏昏沉沉的,起不了身,关文坐在她边上轻抚着她的额头,而扬儿则是趴在床沿边上眼巴巴地看着她。 见她迷迷糊糊地醒转了过来,关文忙伸手扶着她起来,轻声说:“你头有点儿烫,应该是染了风寒。我让二弟请大夫去了,你先喝碗姜汤。” 扬儿忙跑到桌边去把姜汤端了过来,小手捧着,小心翼翼地端到关文手里,复又趴在了床边,嘴里轻声哄李欣说:“娘,你要快快好起来……” 李欣没多少力气地笑了笑。 不过是一场风寒,喝过两帖药以后就应该要好起来的,可李欣仍旧是缠绵病榻,大夫来把了脉,也只是说她前段时间太过劳累了,或许还有些郁结于心,趁着这次邪风入体所以一同发了出来,让关文等人不要操之过急,说李欣得好好将养着。 这下关文可算是着了慌,荷塘里的游鱼让关武给捞起来每天一桶地推到镇上去卖掉,不再管其他,只守在李欣旁边儿注意她身体的冷热。热了就给她擦擦汗,却也总是安慰李欣说被捂着出了汗就好了之类的话。 过了两天看李欣有了些起色,关文便很是高兴,哪知道李欣大伯娘朱氏登门。跟李欣磨叽了一通,又让李欣有些心神不佳,等朱氏一走,她便又有些使不上力气了。 前前后后差不多在床上躺了十来天。这病才算是过了去。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李欣好得极慢。精神仍旧是有些萎靡。大夫说是无大碍了,她走路还是有些轻飘飘的,自己也觉得自己好像又瘦了一大圈。 本来就瘦,这会儿更加显得人跟棵竹似的,风一吹就能倒。 关文和扬儿都把她当纸糊的,关文要是不在她身边,扬儿就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把小康都给冷落了。 杏儿因为怀着身孕,大夫让她最好不要与李欣接触,这会儿李欣无大碍了,她才得以拉了她的手宽慰地说:“还有哪儿不舒服?这会儿好多了吧?” “好多了。”李欣笑了笑:“总算不用喝那么苦的药了。” “你再不好起来,大哥都要病了。” 杏儿指了指从竹林那边儿过来的关文。说:“这些日大哥什么事儿都没管,全交给阿武办去了,日日夜夜就守在你身边儿伺候你。” “听你这话说的,好像是对他把事儿都推给二弟表达不满似的。” 李欣笑了笑,又咳了咳,阿妹立马递过来一杯水,眼中闪着关切:“大嫂,喝水。” 这段时间阿妹也时常来照顾她,且帮她分担了家中的家务。让李欣养病没有后顾之忧。 李欣喝了水,拉了阿妹的手说:“我病着倒是忘了,当初跟韦兄弟说好了的,等他秋日去州府参加秋闱,我们就把韦大娘接回来。”李欣说:“如今新屋也起了起来了,地方也宽敞了。这几天气温又返了回去,秋老虎还是有些厉害,趁这时间把韦大娘接过来吧。” 阿妹微微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 杏儿说:“明儿就让你二哥找了车去接,你跟你二哥一起去。”杏儿笑道:“那可是我们阿妹未来的婆母啊。” 阿妹顿时臊红了一张脸,嘴里轻羞道:“二嫂又打趣我……” 女人们正说着话,关文光着膀走了过来,伸手探了探李欣的额头,舒了口气笑望着她,眼睛里亮晶晶的:“不烧了,身体无恙了吧?” “没事儿了。”李欣柔柔地看着她,杏儿和阿妹打了个眼色,两人笑眯眯地往别处去了。[ ~] 关文伸手拉了李欣的手,又轻捏了捏李欣的肩,叹了口气说;“瘦了一大圈儿,好不容易养起来了点儿肉,又没了。” “有不是养肥猪,要那么肥做什么。”李欣轻斥了一句,心中却满是欢喜,这会儿无外人在,她话也好说一些,抬头盈盈地看着关文“这些日辛苦你了……” “哪有什么苦的。”关文叹息一声轻抚着李欣的头发:“当初我受伤的时候,你照顾我更加精心些。” “那你这算是投桃报李?” “我是心甘情愿。” 关文伸手圈了她入怀,在她耳边轻声叹道:“以后可别任性站在夜风里边儿听什么雨声了,瞧瞧,这不是就把身给殃及了吗?要想听什么雨声,好歹也披一件厚实点儿的衣裳,你身本就单薄,我真怕你一病不起,以后脸上满是病容……我瞧着难过……” 李欣吸了吸鼻:“那我要是真的不好了,一辈就只能躺床上,你还这般对我吗?” “傻丫头……”关文轻笑一声:“你是我媳妇儿,我不这般对你,哪般对你?” “谁知道……人家说久病床前无孝,同理的,久病床前无夫君。” 关文失笑地摇了摇头:“夫君不就在这儿的?” 李欣顿感羞怯,伸手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 关文包住她的拳头,低叹道:“比扬儿还想小孩,这几日扬儿也尽心尽力照顾你呢。” 若是说关文照顾她,李欣觉得温馨和幸福,那么扬儿照顾她,她心里更多的则是骄傲。 初见时那个话都不怎么说,沉默着小脸,怯生生的小娃如今都知道照顾她了……这是她培养出来的孩啊!她相信以后扬儿定能长成个顶天立地的男汉的! “咳咳……”正欲关文相拥着情意绵绵的时候,坡口那儿却传来一声提醒性的轻咳声。 李欣忙从关文怀里退了出去,低着脸。脸上有些烧,抿了抿散落下来的头发。 关文站得比她靠前些,闻声望过去,顿时有些诧异:“薛爷?”视线转到薛谦身边的小人儿时。更加觉得不可思议:“薛公?” 李欣也抬了头。 薛谦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薛青岩见到李欣抬头,这才恭恭敬敬地朝着关文和李欣鞠躬行礼问好。道:“关叔,关婶婶。” 关文忙道:“不必多礼。” 而他心中却在想,薛谦带着薛公来,难不成是真的要薛公来体验田园生活? 心中这般想,关文脸上却也不露,迎薛谦父二人入了堂屋,身后跟随着薛谦那个名唤秦顺儿的长随。 秦顺儿把手上提着的礼品搁在了桌上。笑着对关文福了福礼,说:“这是我们爷的一点儿心意,还请关爷笑纳。” 关文忙道:“不敢不敢。”拿不准薛谦意图地看向了他。 薛谦朝关文抱了个拳,笑说:“上次与关兄弟提过,我这儿年纪渐长。从来就是在府中被娇养着。但他到底是男孩,总该历练历练。而他年纪相对还小,铺庄之类的地方他还不能游刃有余地参与进去管事儿。所以他既是说想来田园风光中体验农事艰辛,亲历亲为,好学到一些我无法教到他的经验……” 薛谦顿了一下,笑问关文:“不知关兄弟意下如何?” 关文便望向李欣。 他与李欣提过此事,但那会儿他只是觉得,薛谦不过是有此一说,见薛谦后来并没有再提。也就没有深想,只以为这是薛谦开玩笑。哪知道人家带着儿上门来了,还问他意下如何—— 关文心中有些不愿。薛青岩到底是薛谦的儿,他到这乡村中来,他难道还能让他搬砖添瓦,扫地抹桌?要是这孩不听话。打不得,骂不得,到头来头疼的不还是他和李欣? 薛谦见关文脸上现了犹豫,又望向了李欣,便明白这让他们夫妻为难了。 薛谦真诚地道:“二位尽可将犬看成自己儿,事儿可以吩咐他做,他若是哪里不听话,打骂也由二位。” 薛谦挥了挥手,秦顺儿躬身点头,奉上一锭足有二十两的银:“这是我们爷给二位的酬劳。” 关文忙要推回去,嘴里直道:“使不得使不得……”脸上的犹豫更显了。 薛青岩看向李欣,见李欣也是沉默不言,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定了定心神出声道:“关叔,关婶婶,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李欣笑了笑,看向薛青岩。 上一次见面是在沈家四爷的婚宴上,薛青岩给李欣的印象极好。李欣怜惜他是个没了娘的孩,心中对他自然有一股母爱的疼惜。说实话她是不反对薛青岩留下来的,她犹豫的只是——薛谦的意图。 薛谦脸上却是什么都没显,好像他真的只是送儿来体验农事似的。 但李欣觉得,没那么简单。 自从上次关文跟他说这个事儿,过去也十来二十天了。要送来早就可以送来,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送来? 薛谦抬了抬眉,正好与李欣探究的眼神碰上。 李欣顿时转开视线。 即使知道薛谦早已认出了她,但他并没有要揭开二人过去的那个意思,但李欣对上他的视线仍旧是有些防备的。 薛谦轻声道:“关兄弟伉俪不必多疑,青岩向往田园生活,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过是遂了他的愿罢了。” 或许还有“顺便”的意思吧?李欣心道。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关文哪还好意思推却?只能尴尬地答应下来,并坚决地把那二十两银推了回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欢迎 不管如何,薛青岩是在这儿住下了。( ·~ ) 当日薛谦便留下了薛青岩的衣物,想来是一早就准备好了会把他留下来的。李欣也只能接过了手,然后客客气气地送他们回镇上去,并保证十日后一定会还薛谦一个健康完好的儿。 薛青岩恭恭敬敬地对他的父亲告别,并注目着薛谦的马车渐行渐远,等到看不到马车的影了,薛青岩才蓦地惊呼一声,随即又掩了情绪,对关文和李欣作揖道:“麻烦关叔、关婶婶了。” 李欣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既然到了我这儿,就不用拘着你的性,想笑就笑,想说话就说话。” 关文也笑了下,薛青岩望了他一眼。 李欣说:“你关叔是个嘴巴严实的人,不喜欢对人说三道四。” 薛青岩很主动地牵住了李欣的手,由着李欣引他上了阁楼。 “你就暂时住在这儿吧,跟扬儿住一处,可好?”李欣柔声问。 薛青岩却是觉得这地方不像府中的屋,里三层外三层,还分了内间和外间那么复杂,却一点点儿都不杂乱,旁边就是个小书房的样,倒是很合他的心思。 薛青岩便点了头,说:“谢过关婶婶。” 李欣微微摇了摇头,对他笑着,心里却有些感慨。 原主跟薛谦那一场虽然跟她没关系,但她有原主的记忆。记忆中原主是有些惧怕薛谦的。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日她会亲自安排薛谦儿的饮食起居……这对她而言难免有一种违和感。 李欣也想过是否要套一套薛青岩的话,问问他,他爹是不是有什么缘故才送他下来。但脑了过了一遍李欣却又觉得压根没这个必要了。 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扬儿和小康去石头地那边儿玩儿了,阿秀在时,冯德发为了哄她高兴,和扬儿小康打成一片,做了个十足十的孩王。( ·~ )如今新屋快要收工了,他也不在这边儿忙了,转而去了石头地那边儿继续顾它的蜜蜂。 收拾出来的小块石头地被他种上了山花。这地方幽静,山清水秀,扬儿和小康都很喜欢来这边儿玩儿。 关文带了扬儿和小康回来,让他们叫薛青岩薛哥哥。 扬儿仰头望薛青岩。小康也仰头望他,二人齐声叫了一声:“薛哥哥!” 薛青岩便咧嘴笑:“叫我青岩哥哥好了。” 两人便立马改了口,叫道:“青岩哥哥!” 李欣带着三个孩进屋去,关文盛了滚烫的红糖姜汤让她喝,李欣一口咽下,呛辣的味道她仍旧有些不适应。 关文笑了笑,拿了碗回去。自顾自去荷塘那边儿去收拾残局了。 李欣喜欢孩,现在面前乖乖坐着三个,她心里更是高兴,先是问薛青岩:“为什么是青岩哥哥不是薛哥哥?” 薛青岩道:“青岩哥哥更亲近些。” 李欣不由就想起薛青岩对自己那同父异母妹妹薛紫蝶的态度,似乎还完全不如对两个刚认识的小孩的态度好。 薛青岩扭头看扬儿和小康,轻声问道:“关婶婶,他们是你的儿?” “扬儿是,小康不是。”李欣笑道。 扬儿认真地说:“康弟弟是二叔的儿。” 小康附和着点点头。 薛青岩又是咧嘴笑:“他们好乖。一点儿不闹腾。” “等跟你熟了,一定拉着你到处闹腾。” 李欣笑道,看了看日头。对薛青岩说:“你刚来,先熟悉熟悉环境。” 扬儿和小康一人拉薛青岩一边,跟在李欣后边儿听李欣给薛青岩介绍家中的地方,两个小人儿不一会儿就对着薛青岩叽叽喳喳说起来,还手舞足蹈的,很是热络。[]薛青岩却也不见烦,嘴角越咧越开,倒像是很喜欢扬儿和小康两个孩。 到底是年纪小,扬儿和小康闹了一会儿就相伴着回阁楼去休息去了,还想拉薛青岩走。薛青岩却说不去,让他们好好休息。 此时薛青岩和李欣在竹林这边儿慢走着,李欣偏头对他说道:“上次见你,你说你妹妹很烦。今日扬儿和小康这般闹腾,一直在叽叽喳喳说话,你却没半点儿不耐烦和不高兴。” 李欣轻声说:“青岩。你对你妹妹有偏见。” “是。”薛青岩毫不迟疑地点头承认了,看向李欣有些倔强地抿起唇:“我说过了,厌屋及乌。” 李欣低叹了口气,薛青岩说:“关婶婶,你不要劝我要对她好什么的话……就是因为她跟她娘的存在,让爹离开家中三年,甫一回来,又计划着从北方到了这南方,背井离乡……还有我娘……” 薛青岩顿了顿,固执地看向李欣:“我一辈都不会把她当做我的妹妹。” 李欣又看见了薛青岩突出的眉骨,还有细密浓黑的眉毛。 那毕竟是薛家的家事,李欣没有那个闲心管。 她只是不想让薛青岩一直怨恨一个可以说本身毫无过错的小女孩,甚至整个女孩,是他的妹妹。 李欣拍了拍薛青岩的后背,柔声说道:“我们不说那些了。到了这边,你就好好玩儿。挖泥巴也好,滚铁圈也好,抽陀螺也好,放竹蜻蜓也好……小孩儿可以做的,你也可以做。” 薛青岩却微微红了双耳,低声嘀咕:“我不是小孩……” “哪儿不是小孩了?” 李欣怜惜地摸摸他的头:“才十岁多点儿,自然是小孩。”李欣笑道:“晚上我们给你做个欢迎仪式。” 所谓的欢迎仪式其实很简单,大家坐在一起,围成个圈,李欣做了一块大糕点充作是欢迎蛋糕,点上蜡烛,上面涂抹着有她自己研究着做出来的甜油,比奶油要粗糙一些。做了个小漏斗,用烫烫的糖浆写了“欢迎薛青岩”的字样,在扬儿和小康的合唱声中,李欣笑着让薛青岩闭眼许愿望,然后吹灭蜡烛,这才又点亮了油灯。 薛青岩有些说不出话来,李欣把刀把柄塞给他,让他切第一刀,却被他切得七零八落的。 阿妹分好了份,扬儿和小康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 薛青岩坐在门槛上,看渐渐变得漆黑一片的天,细细地一口一口抿着。 李欣坐到了他旁边儿来,柔声说:“青岩,要开心些。” “嗯……” 薛青岩低声应了一句,抿了抿唇,小小的脑袋缓缓埋了下去。 第二天扬儿和小康早起,薛青岩便也早起了,洗漱好后见两个小人儿又回了阁楼去,正以为他们是去睡觉,却被他们两个拉着他上了阁楼那简单的“书房”,拽着他坐到了椅上。 扬儿眨眨眼问他:“青岩哥哥,你会写字吗?” “你会认字吗?”小康问。 薛青岩一愣,然后坐直了身板,拿过墨条蘸水磨墨,然后接过毛笔,在纸上写下“薛青岩”三个字,说:“这是我的名字。” “哇……” “好厉害!” 扬儿和小康顿时就崇拜地看向薛青岩,薛青岩抬了抬下巴,显然是对得到两个小人儿的崇拜而感到万分的骄傲。 “青岩哥哥,你教什么写字吧。”扬儿窜到另一边去,热切地看着薛青岩。 “我们带你去玩,当做交换!”小康握了握拳,一副“我有些亏”的表情。 薛青岩顿时有些懵。 中午时分,吃过午饭两个小人儿真的带着他去玩儿了,拉着他跑得老远。等跑了回来以后,他们倒是去睡觉了,但薛青岩却不知道他能接着做什么。见关文和关武在收拾那片好像是刚起起来的屋下边儿堆的砖块瓦砾,便说要去帮忙。 等他累得腰酸背痛地回来,两个小人儿又起了床,叽叽喳喳说带他去摸小螃蟹。 山中多溪河,扬儿和小康常常涉水过河,捡了好些石头回来堆在一处地方,还摸过几次小螃蟹——但最终小螃蟹都李欣放回河里去了。 薛青岩便有些疑惑:“小螃蟹?” “对啊对啊!那么小!”扬儿虚握起了拳,让薛青岩看他食指和拇指圈起来的那个小圆圈:“就这么小。” “可是……”薛青岩更加疑惑:“摸来做什么?” 扬儿和小康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不解——对啊,摸来做什么? “可是……”小康说:“不是很好玩吗?” “我们带回来的小螃蟹都被娘丢掉了。”扬儿说:“不是,是被娘放到了河里。娘说我们帮小螃蟹搬家。” 小康不由分说拉着薛青岩就朝竹林那边去。 一个小时后薛青岩才知道他们这所谓的“摸螃蟹”是多么的无聊。这两个小鬼见着石头就搬开,搬不开的,就找他这个苦力。如果他也搬不开,他们就唉声叹气地放弃,然后又马上找另外的石头接着搬开。 小螃蟹还是有些狡猾,石头被搬开难免会将水弄得浑浊,小螃蟹就趁机逃走。所以这两个小人儿分工默契,一个搬石头,一个在石头被搬起来的同时伸手去摸螃蟹,倒还真的摸出了好些小螃蟹,钳一点儿都夹不疼人。 而一旦见到有小螃蟹被摸了出来,扬儿和小康就乐得直咧嘴。 薛青岩不由叹息——这游戏真是无聊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七十四章 匆匆 对于扬儿和小康带着薛青岩到处疯玩,李欣也不干预,只是叮嘱她们要小心,危险的地方不能去。[] 家中一直就只有扬儿和小康两个年纪相近的孩,忽然多了一个薛青岩,他们就像是要把自己的宝贝全部都摊到薛青岩面前一样,好几天都情绪高涨热络地不行,荷塘、石头地、溶洞,甚至是村中星罗棋布的大大小小的池塘都让他们逛了个遍。 碰上叫卖的担货郎,他们也很是热络地从肚前面的围兜小口袋里掏出铜钱买点儿零嘴儿吃,一点儿不吝啬,每次都给薛青岩也买一份,倒弄得薛青岩很是不好意思。 杏儿却对此有些忧虑。 “你说人家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哥儿,怎么会被送到这边儿来……”杏儿低声对李欣嘀咕:“莫不是遭了难,送这小公来避难的?” 李欣笑道:“不会,那人我们是认识的。” “就是因为认识,所以他了解你跟大哥的品性,觉得托付自己儿给你们便没有后顾之忧啊。”杏儿声音又低了些:“扬儿不就是个例。” 李欣有些哭笑不得:“杏儿,你真的是误会了。来这边儿是青岩自己想来的,他爹说送他来历练历练,那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啊……” 虽然李欣心中也有些疑惑于薛谦这个举动,但为免他人担心,她对杏儿也只能这么说了。 过得几天,薛青岩也适应了在关家的生活,早起、陪两个小人儿读书识字、下晌趁着小人儿睡觉的时候跟在关文关武身边帮着做活。顺便聊聊乡间农事、等小人儿醒来又陪小人儿玩闹、晚晌在院中纳凉,听关婶婶讲故事。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玩,但他依然觉得很充实。关婶婶做的菜很好吃,两个弟弟虽然跟他很闹腾却也很听话懂事。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烦。两个关叔懂得很多,会跟他讲一些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的知识,比起先生教的、书上写的更加生动有趣。 在相处之中杏儿也喜欢上了这个一点儿都不娇气的公哥儿。( ·~ )关武更是对薛青岩赞不绝口,一高兴就伸出他的后掌拍着薛青岩的后背大笑,直夸他是个“好后生”。 也就在这样温馨而平淡的生活中,李欣的新屋完工了。 姜寒端着他一成不变的扑克牌脸淡淡地跟关文和李欣说了完工之事,并给出他算好的工钱账目,让关文和李欣过目,道:“如果没有什么纰漏和不对。五日之内希望二位能结清工钱。” 李欣心中倒是觉得好笑——这姜寒该不会是急着要钱好回镇上去继续喝酒醉生梦死吧? 阿妹端了茶点上来,听到姜寒这一句,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低下头去退到了一边。 薛青岩自来便有学账目这事,见桌上摆着的薄薄的账册。心里有些痒痒,想接过来看,又抽着关文和李欣的脸色不敢妄动。 李欣自然是把他蠢蠢欲动的表情看在眼里,轻笑一声,把账册交给薛青岩,自己却对姜寒说:“姜师傅从来便是诚信之人,自然不会诓骗我们。” 姜寒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还是当面算清的好,也好免了将来的纠葛。” 关文颔首点头。 李欣看向薛青岩,柔声问道:“如何。青岩?” 薛青岩浏览过一遍,抬头望向李欣笑答道:“是正确的。” 李欣对他道了句“谢谢”,起身去拿钱。关文让阿妹往茶杯里蓄水,闲闲地与姜寒又说了两句。 当然是他在说,而姜寒是否在听也未可知。 接过钱,姜寒便说不便再多打扰。起身回了屋去收拾包袱,竟是不愿在此多待,想要匆匆赶回去的样。 虽然知道他性一向清冷,身边似乎也从来没有朋友,但好歹是在他们家这儿帮忙了两个月,关文自然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于是便起身打算送他出村。【叶*】【*】 走下坡去后李欣忽然想到关文身上没有带银两。 不管如何,姜寒的路费他们总是该帮人付了的。李欣忙让阿妹去给他大哥送钱去,阿妹接了钱便赶紧着去了。 等人走了,薛青岩才皱眉说:“关婶婶,那姜师傅技艺很高吗?我怎么觉得一副目中无人的样?我来这边儿好些天了,跟他都从来没有说过话,他从不理人。” 李欣笑了笑说:“他性随在,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但技艺倒是真的好,后屋那新屋就是他画了图纸照着建的,我很满意。” 薛青岩便想过去看看。 李欣带着他过去,走到院里又被扬儿和小康跟了上来。 扬儿和小康到了后屋就叽叽喳喳地在一楼转来转去,转够了又相伴着往二楼上跑去,在螺旋状楼梯那儿还伸出头来冲李欣喊,说他们比她高云云。 薛青岩看了一周,到二楼时还点了点头,直到上了三楼光秃秃的楼顶,他才又皱起眉头,道:“这……不封顶?” 李欣点头说:“这样挺好的,视野开阔。” 从三楼上望下去,倒是真的可以看到南北东西各面的景色,远处一块块的田地,星罗棋布的荷塘尽入目中。 薛青岩抿了抿唇,说:“与镇上房屋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李欣笑道:“我图舒服,其余的倒是没有什么要紧的。” 下得楼开,阿妹已经回来了,脸上有些红扑扑的,大概是跑动造成的。看到李欣阿妹便道:“已经把钱送到了,只是姜师傅好像并不喜欢大哥陪着他出去似的,脸色有些阴沉……” 薛青岩就哼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薛青岩好歹是出身薛家大户,从小的耳濡目染难免让他有些目中无人。李欣轻责地看了他一眼,说:“青岩。这世上的人,性格不一,经历不一,不可能人人都做到完美。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人。”李欣道:“姜师傅上工的时候认真谨慎,性虽然不对你脾性,但我觉得他也是一个难得的人。你这般说。落到有心人耳里,会给人做了搬弄是非的把柄。” 薛青岩咬了咬下唇,李欣轻搂着他尚显得瘦弱的肩:“在其位,谋其事。你不是乡间小,府中规矩怕是更多,很多话也更加不能随便说。尤其是对跟你没有任何交集的人,更加不要轻易下了你的论断。” “父亲也说过。”薛青岩低声说道:“他让我喜怒要不形于色。不许我特别喜欢什么,说这会成为别人的把柄……” 薛青岩皱了皱眉:“可我心中并不喜欢这样。” 李欣不由叹了口气。 薛家在北方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李欣不知道,但听薛青岩这般说来,好像薛家好面临着大危机的似的。又或许是薛谦教太过严苛的缘故,让薛青岩小小年纪便遏制自己的心性。快速成长。 难怪第一次看到他,只觉得这小少年老成持重。虽懂事明礼,却着实失了少年该有的天真活泼。 关文送了姜寒后回来也未曾多说什么,只与李欣商量前几日李欣提过的找吴师傅在新屋中安上壁炉之事,以及粉刷新屋等事宜。关武和杏儿也参与进了讨论,扬儿和小康更是积极地说要什么样的床,什么颜色的墙,还有那楼梯要如何如何…… 薛青岩坐在一边抿唇听着,想提意见。又觉得这是人家的家事,他到底是个外人,又怎么好开口。 没想到关文却笑望向他问:“青岩有什么好想法?” 李欣也含笑看着他。 薛青岩顿时就挺了挺胸,咳了声嗓,徐徐道:“既是后屋,则为平日闲休之所。一楼可作为会客之地,布置应简单大方……” 听他徐徐道来,李欣和关文一直只是含笑望着他,李欣不时在纸上做着记号。 等薛青岩说完,期待地看着李欣时,李欣才对着他鼓了鼓掌:“青岩真聪明,你提的好几点正对我的意,等找了师傅我会跟师傅好好研究一下,真能做成这样的便太好了。” 薛青岩顿时眯起眼睛笑了起来,看起来分外高兴。 日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和薛谦的十日之期。 薛谦前来接薛青岩的时候,薛青岩显得闷闷不乐。 秦顺儿躬身给关文和李欣行了礼,又笑对着薛青岩哄道:“岩哥儿,咱们回去吧?” 薛青岩只撇过头去,不理会秦顺儿。 薛谦却是丝毫也不问自己儿的意见,对关文抱了抱拳,对他和李欣道了谢,“劳烦二位这段时间照顾犬。”说着轻轻挥了挥手,秦顺儿忙又奉上谢银。 “二位请务必收下。”薛谦说话带着股斩钉截铁的味道。 关文和李欣对视一眼,关文有些犹豫地说:“薛爷对关文有恩,薛公在我这儿……” “即便是有恩,那藕种关兄弟也用成藕还了,自该是两不相欠。”薛谦微微淡笑:“况且犬在这边吃住,总不能让他白吃白住。” 明白了,薛谦这意思是不想欠他们人情。 李欣悄悄拉了拉关文,低声说:“收下吧……” 关文会意,抱了拳:“薛爷客气了。” 从头到尾薛谦都没问薛青岩一句,就连关文请他留下来吃饭他也推了,与关文又说了两句便带着薛青岩离开。 薛青岩眼中满是不舍,扬儿和小康也追着他们“青岩哥哥”的马车跑着哭了。 关文沉声对李欣说:“薛家是否是出了什么事www.97ks.net?”关文的声音无比怀疑:“他上一次来,这一次去,都无比匆匆……” “可曾在镇上听见什么风声?”李欣不确定地问。 关文顿时睁了睁眼睛。RQ 第四百七十五章 西坊 瞧他那样,李欣顿时诧异道:“镇上还真有些什么消息?” “别的倒是没什么……”关文沉吟道:“你也知道,我去镇上要是想听事儿,也不过是听听安家和沈家的消息。( ·~ )但最近镇上也没有什么对这两家的传言了,至多不过是对安家小姐有两分唏嘘……” 想起那安家小姐安萱,李欣便不由一阵叹息。为人善良心软虽然算不得什么毛病,但偏听偏信,固执地过了头,那便是愚蠢了。单纯和单蠢,真的只是一字之差。 关文沉了沉声说:“不是从前段时间就一直传言的,说北方那批响马在我们益州府一代活动的吗?最近好像哪个县镇上出了一件灭门的事儿,一家人没一个幸免的,全部都死于非命,而且死相很凄惨……” 关文顿了顿,伸手搂着李欣的肩让她靠着自己,似乎是怕她恐惧。 “就因为这事,如今那批响马的事儿又被继续翻了出来,大家都提心吊胆地过日,生怕会被人盯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镇上冷清了不少。” 李欣呼了口气:“那薛爷应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就送他儿下乡来的吧。”李欣道:“如果真的是怕响马活动,他大可以把青岩拘在家里,也比放任他在我们这乡下地方一个人强。” “又或许是觉得那些贼匪只会盯着镇上有钱大户呢?”关文说:“据说那个出事的人家颇有家底,手底下有几千亩的良田,帮他们做事的佃农都有好几百个……” 李欣抿了抿唇,忽然问道:“那如今镇上可还太平?” “最近没怎么去,也就没听说什么消息了。”关文道:“不过我每次去都有去找四弟的,他倒是说,没听镇上发生旁的事儿,还算是太平吧。” 李欣便也没再说什么,哄了扬儿和小康回去。自己则是与关文商量新屋的粉刷事宜。[ ~] 关文早已去与吴师傅谈妥了修挂壁炉的事情,吴师傅也欣然答应,明后日就能带着人来上工了。至于粉刷装修新屋,李欣则是想跟家人再商量商量。各人想要什么样的屋,她想一一问个清楚,至少要做到让家里每一位家庭成员都基本满意。 在吴师傅紧锣密鼓地开始修挂壁炉时,关文、李欣也和阿妹一起往镇上去了。 秋闱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他们则该去接了韦大娘,好让韦行知心无旁骛地去州府秋闱。 到酒巷巷口的时候李欣便闻到酒巷飘着一股很熏人的酒香。男人或许会凑着鼻狠狠地吸上一口,可李欣一向不喜欢酒味道。立时便捂住了鼻,皱着眉头轻声道:“虽然这巷名为酒巷,可这酒味以前也没那么浓烈……” 阿妹也是轻蹙起了秀眉:“这味儿也太浓了,莫不是这哪家里有酒鬼?” 一边说着,三人一边朝韦家方向去,越近韦家,这味道倒是越发清冽起来。 关文伸手拍打着门板,喊道;“韦兄弟在家吗?” “来了来了!” 很快的。韦大娘的声音便传来,还伴随着阵阵的咳嗽。一阵脚步声响起,门随即被打开。韦大娘惊喜地道:“是你们啊!赶紧进来赶紧进来!” 说完话韦大娘便又咳嗽了两下,敞开门请他们进来。 阿妹忙扶住韦大娘,脸上有着真切的担忧:“大娘,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吗?” 韦大娘忙摆摆手,“没病没病,我啊,就是被这酒味给呛着的……” 韦大娘一脸无可奈何,招呼他们进屋去做,李欣忙让她不用麻烦,自己轻车熟路地去斟了茶水。还首先交给阿妹让阿妹奉给韦大娘喝。 “大娘,韦兄弟不在?” “出去卖字画儿去了。[ ~]”韦大娘脸上带着笑:“他啊,最近早出晚归的。秋闱时间要到了,他紧着这时候多赚点儿盘缠路费,到时候去那边儿也不会那么辛苦。” 李欣点点头,她一直就欣赏韦书生这样的骨气。第一次在码头上见到他。虽然觉得这书生略显得迂腐,“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偏要跟那严三对着干。几番接触下来倒也看得出这是个真性情的人,不然阿妹心中对他芳心暗许,李欣也不会就遂了她的意,帮着撮合了这门亲。 “大娘,我们这次来是来接您去荷花村儿的。”李欣笑着说道:“上次提过,韦书生去秋闱,势必挂忧您。您年岁大了,又不好跟着他一同去州府那边儿。前段时间我们忙,也顾不上来这边儿看您,现在眼瞅着秋闱的时间将近了,所以才来赶着接您。” 阿妹轻声在一边附和道:“屋大嫂也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大娘您来了呢。” 韦大娘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前几日她还跟韦书生嘀咕说这事儿呢,但这毕竟是人家关家提出来的,他们不好上赶着就上门儿去,韦书生也说再等等看关家会不会再说这个事儿。没想到今日人家亲自就来接了。 和关家结亲到底是结对了的!这未来儿媳妇儿孝顺,亲家的人也是一个个都和和气气的,没什么弯弯心思。 韦大娘笑说道:“这个……行知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了咱们再提吧。” 关文起身道:“大娘,韦书生在哪儿卖字画?我去看看吧,要是晚了天色暗了,这路可就不好走了。” 韦大娘忙道:“好,好,他说是西坊那边儿,可能还得找上一阵。” 关文却是身形一顿,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 李欣看了他一眼,关文勉强笑了笑,声音略微有些沉:“好的大娘,我这就去。” 韦大娘不疑有他,点点头笑眯眯地望着关文离开。 李欣心里却嘀咕上了。 上次沈四爷喜宴之后,关文去镇上打听事情,却因为听到有人说沈四爷的名号和柳烟阁的名字,而朝柳烟阁那边儿去,在那妓楼与沈四爷交谈过了一番,还碰见了薛谦。 回来后关文是对李欣如实相告了的,而且说话里面还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李欣误会他上妓楼去是有别的目的。 李欣那会儿没有多加理会,一是不想就这个妓楼的问题与关文掰扯。她自己的男人是不是那种寻花问柳的人,李欣自信还是信得过他的,自然是不会怀疑他什么。夫妻之间相处贵在谈成,依关文的性,他真要是做了什么,就绝对不会提及柳烟阁。 二来,毕竟那会儿柳烟阁不是重点,重点是安家老爷之死的事情。牵涉到人命,她当然也不会再理会其他。 只是李欣却还是记得——或许是女人小心眼儿作祟,那地方的名字记得很清楚。 那时关文明明提过,那柳烟阁,是在西坊。 而如今韦书生卖字画的地方,也是西坊? 韦大娘正和李欣说话,问李欣家中有些什么事儿之类的,让李欣收回了心神开始跟韦大娘说起话来。 待久了会儿,这酒香味稍稍消散了些。或许是人待久了,这味道钻进鼻腔里边儿让人适应了些,所以浓郁的味道就相对淡了点儿。 即使是淡了点儿,但还是挺刺鼻的。 李欣不由问道:“大娘,往常我们来也没闻到那么浓郁的酒香啊,今儿是怎么回事儿,怎么那么浓……等待会儿出去了,别人还以为我们宿酒了呢。” 韦大娘不由笑了起来:“看我们清清醒醒的,哪像是宿酒的人。” 却又是叹了口气,“还不是隔壁……” 韦大娘指了指自己隔壁那家人。 “上次你们来后走了,行知倒是跟我说了,那乔二姐是个表里不一的。我后来瞅着也觉得不大对劲,她再是跑来跟我说话,也用不着每日不落不是?然后我就发现她压根儿就不做活计,渐渐的我对她态度也就淡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她也就没上门来了。” 说着韦大娘又是唏嘘一声:“不过我后来见过好几次她男人打她来着,骂骂咧咧很是难听,说他什么……命都不要了讨了她这么一个残花败柳……哎,然后后来就没见着她影儿了,倒是隔壁那酒味渐渐就漫了出来,想必是那男人心里想不过,天天喝酒吧……” 李欣皱了下眉,别人的家务事儿她不便多说,但这酒味……也太浓了,就跟打翻了酒坛似的,真这么喝,不得喝死啊? “那大娘后来就没见过盘下你这隔壁屋的那夫妻俩了?”李欣问道。 韦大娘点点头:“没呢,我也不怎么出门儿,就是出门儿去买点儿菜啊肉啊米面啊啥的,也碰不到乔二姐了。估计她是没怎么出来了。” 韦大娘叹了口气:“起初我还觉得她表里不一,哄着我跟她说话,我心里不高兴。后来她不来了吧,又听到她男人打骂她。还见过几次她挨打的情形……我又觉得她真是可怜……” “大娘心善。”李欣笑道:“不过这也是人家的家务事儿,外人也不好去搭理。” 韦大娘摆摆手:“我没想搭理,就是觉得她一个女人家,可怜兮兮的。” 若是个想安稳过日的,想必她男人也不会打她吧。李欣心想。前一次从韦家出来看到的那个一脸横肉,凶神恶煞的三十来岁男人应该就是乔二姐的男人,虽然长相很吓人,但他脖上挂着的那条汗巾却很明白地告诉着别人,他是一个认真做工养家的负责男人。后来打她……恐怕也是听到了风言风语,所以才爆发了脾气吧。RQ 第四百七十六章 酒香 聊了一阵,关文和韦行知也回来了。[ ~] 韦行知背着个竹篓,长条形的那种专门拿来装字画的箱笼,关文帮他扛着摆摊用的木板和桌腿架。 李欣仔细观察二人的神情,倒是没见着关文有怒意,也没见韦行知脸上有懊恼和惭愧。只是关文看样还是不大高兴。 韦行知冲李欣打了声招呼,自顾自先去收拾摆摊的东西。关文卸了木板和桌腿架,接过李欣递来的水喝了,舒了口气。 李欣低声问他:“真是在西坊找到韦书生的?” 关文顿了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李欣便笑看着他。 隔了会儿关文无奈地说:“欣儿,你想问什么?” 李欣抿唇笑着,压低声音说:“你走前那脸色,瞅着好像是去捉奸似的……”说着摆摆手:“韦大娘不是说了韦兄弟是在西坊那边儿卖字画的?西坊是个什么地方我又不是不清楚。” 关文便懊恼地拍了下额头。 “怎么样?”既然见关文没有恼怒,李欣便也知道韦书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所以还有些兴致地套问关文这事儿。 关文无奈地装作去洗手避开阿妹和韦大娘,李欣从善如流地跟了上去,还惹得韦大娘跟阿妹打趣:“你大哥大嫂关系顶好,瞧你大哥一回来,你大嫂就不离他……” 李欣笑眯眯地望着关文浇水洗手,关文搓了搓手掌把手洗干净了,又伸手甩了甩手,这才说道:“他就在西坊口上摆了摊卖字画,一去就看见了,光天化日之下也没有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只是来找他买字画的多半是西坊里边儿的人……” 关文顿了一下,李欣明白他指的是西坊里边儿的做皮肉生意的女。 当即李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关文沉吟了下方道:“后来回来的路上我问了韦兄弟,他说因为时间赶得紧。他必须得赶紧存多一些钱。这边儿他也是不想来的,但这边儿卖字画,得的银钱比较多些,那些女肯出价钱。所以……” 李欣轻嗯了声。关文道:“他说他也都是白天去,看天色晚了,人多了起来他便收摊回来了。上晌的时候摆摊给人写书信,下晌卖字画,晚晌挑灯夜读温习会儿书,或者是写写画画,着实是有些累……” 李欣叹了一声。 韦行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家中无恒产,虽说是个秀才,但穷秀才穷秀才,买书买文房四宝的都要花销。韦大娘年纪大了又不能操劳,家中担也就压在了他年纪轻轻的肩上。 关文说:“我提出了给他盘缠作路费,他又不肯。我说算是借给他的,他还是不肯……” 李欣道:“他是个文人,文人就有些酸腐的所谓的尊严傲骨的……”李欣叹了口气:“算了。由着他吧。可知道他如今存盘缠路费存得如何了?” “我问过了,他只说是差不多了。” 韦书生不想欠他们太多,这也是自尊心作祟。李欣也不能说什么。 韦书生收拾好了出来,韦大娘拉着他跟他说话,说的也就是关文和李欣今天来的目的。阿妹站在韦书生一边微微低垂着头看着韦书生的脚尖,脸上泛着浅浅的红晕。 关文在和韦书生回来的路上也跟他说了今天来的目的,韦书生表现地倒是很平静,扶着韦大娘笑着对关文和李欣道了谢。 韦大娘笑得很开心,一手牵着阿妹一手拽着韦书生,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自己这苦日就算是到了头了。 虽然生养了这么些个,最后只得了这幺立住了下来。但眼看着儿出息了,儿媳妇儿又是这么贤惠温婉的人儿,以后孝媳顺,儿媳妇儿再生养几个……她也算是对韦家的列祖列宗有了交代,韦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啊! 李欣和阿妹帮着韦大娘收拾东西,关文和韦行知站在院外边儿说话。[] “打算什么时候去州府?”关文问道。 韦行知算了算。说:“应该也是四五天后。”韦行知笑了笑:“我娘说出行还是要看看黄道吉日,要找个宜出行的日再走。” 关文笑了声问:“那你本来打算的呢?” “本来打算后日就走的。” “既然是后日就走,怎么没带大娘到来我们村?”关文看向韦行知道:“上次不是说好了的?这段时间我家中发生了些事儿,你这边儿差点没顾上。要不是我们今儿找来了,你是不是就撇下你娘让你娘就留在这边儿,你自己上州府去?” 韦行知脸上略有些不自在:“关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 上次走前,明明韦行知叫的是“大哥”。 关文便是一叹:“我们以后是亲家,你是我妹婿,不用那么见外。” 韦行知便低头不语。 忽然,韦行知问道:“关大哥,听说关六也要往州府去考举人的,他行程是否也安排好了?” 关文顿时一怔。 韦行知说:“我娘跟我说,若是都要往州府去的,不如结伴同行。”话是这样说,韦行知语气里却并没有希望如此的情绪。 关文扯了扯嘴角,道:“那倒不用了,他……我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儿。” 韦行知便是一惊:“这话从何说起?” “……他跟我爹不在村里了。”关文简短地回了句,转移开话题说:“倒是你,今日韦大娘随我们走,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韦行知赶紧摇头:“我便算了……” “要是盘缠还不够,缺多少你说,我跟阿妹她大嫂给你添上。”关文道:“秋闱日将近,你每日早出晚归赚盘缠也不是个事。到时候盘缠是赚上了,秋闱却给耽搁了,明明应该写得出来的却硬是写不出来,那才叫做得不偿失。” 关文认真地看向韦行知道:“利用这几天,你好97ks.net好温习温习,乡下地方好歹清静,空气也好。你闻闻你家这附近,全是酒味儿……” 韦行知便低了低头。 “你们读书人,都说自己有骨气。我又没说钱是白给你的,等你以后有了钱,再还我不迟。” 关文偏头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韦大娘推开门冲韦行知喊道:“行知啊,娘收拾好了。” 韦行知赶紧回头,笑看着韦大娘说:“娘,好了?” “好了。”韦大娘笑着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韦行知搀了韦大娘,笑道:“娘收拾好了,就随关大哥他们去荷花村吧。” 阿妹从屋里跟了出来,手上挂着一个包袱,闻言顿时抬头看了韦行知一眼,正好与韦行知的目光对上,顿时低了低头,鼓了鼓勇气这才道:“大娘说你要四五天后才走,那你这段时间一个人在家……” 李欣接话道:“韦兄弟,跟我们一起回荷花村去吧,四五天的功夫也不能挣多少钱,时间全拿去挣钱了,经史集都不看,秋闱可要怎么考?” 韦行知嘴角微微有些僵,耳边又听到李欣说:“你以前也还说过,你对策论不大擅长,擅长的是诗赋,那可是必须得用心诵读记背的。秋闱没多少日了,该背的还是要背会儿吧。” 李欣是把韦行知给当做了面临高考的高中生,这种时候更应该减压,她也是想让韦行知能放松一些。 其实私心上来说,李欣倒是不希望韦行知能有多大的出息。阿妹要是做了个官太太,以后面临的各方压力更大。自家男人要是平步青云的,恐怕更遭人惦记。朝中的同僚、要巴结讨好他的一些商户小官……形形色色的要与他扯上关系的人铁定会想把办法送礼送钱送女人。 阿妹应付这些应该会很吃力。 李欣看向阿妹,她脸上有属于少女该有的健康羞涩的光泽,尤其是在面对韦行知的时候,更是一副天然的羞态。 关文又从旁劝了一句,韦大娘拉了拉韦行知的手说:“行知,就听阿妹她大哥大嫂的吧。你别太累了……” 韦行知勉强地笑了笑,终究还是答应道:“那就听关大哥关大嫂的吧。” 李欣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想想又没觉得哪儿不对劲。 韦行知也简单收拾了下包袱,带了两件换洗衣裳和一套文房四宝,另外还有些书本,打算到那边儿了翻一翻。 出得韦家来,韦行知锁上了韦家的门。 正打算离开,李欣忽然看到隔壁拐角走出来个人来。 乔二姐形如槁枯,一双眼睛瞪得贼大看着韦大娘等人,显得有些个吓人。随即她身后出现了那个李欣见过一面的凶煞男人,一把将乔二姐给拉了回去,骂咧道:“瞅什么瞅?还不赶紧给我兄弟买酒来!” 韦书生顿时皱了眉头,韦大娘叹道:“也不知道这乔二姐嫁的是什么男人,这会儿喝酒都已经呼朋唤伴了……” “大娘,走吧。”李欣浅浅地掀了嘴角,让阿妹扶着韦大娘出了酒巷,站在巷口等关文去叫马车来。 而韦行知则频繁地往回望,低声道:“乔二姐会不会被她男人给折磨地活不下去……” “不会的。”李欣道。 正说着,关文已经拉了马车来,让大家上马车了。 临上马车,韦行知又往酒巷瞟了一眼。 那股很浓郁的酒香味,似乎掩盖了其他的什么气息。RQ 第四百七十七章 证人 李欣心里藏着一股不安。( ·~ ) 这股不安来源于哪里她也说不好,自从坐上了马车,马蹄哒哒的声音,混着马车颠簸的声音传入她耳朵里后,她就觉得心里面有一种急惶的不安感。 关文和韦行知坐在外边,车厢里面只有她、阿妹和韦大娘三人,阿妹正低声和韦大娘说着话,分散韦大娘因为马车颠簸引起的注意力。 李欣不由掀起车帘往后面望去。 酒巷越来越远,那股酒香气味倒也越来越淡。 可是她眼前又闪现出方才见到的乔二姐的模样。 上一次见着她的时候也不觉得她有多瘦削,人虽然并不怎么漂亮,但到底是健康的,眉梢挑着,有一种说不出口的风情。 而方才见到的乔二姐…… 披头散发,身上的衣着甚为凌乱,那双本闪耀着风情的眼睛也是无神地睁着,有一种听天由命般的绝望感。 而且那随后出现的那个拉着她对她大喊着让她打酒去的男人…… 李欣放下车帘,无声地叹了口气。 世事无常。 这四个字听起来简单,细品之下,却委实觉得十足让人唏嘘。 到达坡下的时候正是该吃晚晌饭的时候。 关武和杏儿热情地招呼着韦大娘和韦行知入堂屋坐,冯德发也在,知道这便是与阿妹订了亲的人家,瞧那韦行知的为人品貌,倒也觉得是个不可多得的,想着这便是自己将来的连襟。与韦行知倒也大方交谈起来,提前热络热络关系。 许是从小并没有与这么多的人相处过,韦行知与他们周旋起来还颇有些吃力。 晚晌韦行知睡在阿秀那间本来是给韦行知准备的屋里,而韦大娘则是和阿妹睡在了一间屋。 韦大娘直说这乡下地方空气就是好。( ·~ )再也闻不到那酒味了,她呼吸都觉得畅快了许多。 第二天天已经大亮了,韦行知模模糊糊中听见了扬儿和小康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们念着《三字经》。正读到“昔孟母择邻处,不学断机杼”之句,韦行知出得门来,见两个小人儿坐在小板凳上,双手向后背着,小脑袋煞有介事地摇晃着,很是可爱。 童稚的声音很是清脆。 再仔细一看。旁边倚门而站的分明是关家大嫂,而旁边也一脸认真样听着记着的,是他的未婚妻,关阿妹。 韦行知不由怔了怔。 杏儿扶着腰,一手端着一个簸箕。见到韦行知傻站着不由笑道:“韦兄弟,你醒了?” “啊……关二嫂。”韦行知忙伸手作揖。 “不必客气韦兄弟。”杏儿对他笑了笑,说:“韦大娘说你这段时间都很劳累,今早便让你多休息休息,所以大家起来也没见你。” 韦行知忙道不碍事。 “你先洗漱吧,后屋那边儿就是洗漱间。”杏儿道:“大娘这会儿在竹林那边儿散步,顺便说帮我们去鸡棚喂喂鸡。” 韦行知忙点头,杏儿便自顾自去忙活。 在关家的生活很规律,即使韦行知并不是很想来。但来了以后也不得不说,生活地很快乐。他每日只需要温习书本,关家大嫂会做很多好吃的菜给他吃,甚至会给他提供其他所谓的“补脑”的饮品、补品,甚至还有核桃一类的坚果。 他说他不好意思白吃白住,关家大嫂便笑着说让他每日抽出半个时辰来教两个小娃写写字——韦行知的书法是顶好的。扬儿和小康毕竟是入门级别的,给他们规范规范写字的横竖撇捺对韦行知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障碍。 大家相处地倒也很是融洽,尤其是冯德发,似乎与韦行知很有共同语言,时常与韦行知说话。[ ~]他说他与阿秀之间如何相识,如何订下亲事,如何彼此熟悉,还提如今阿秀不在他是多么想她云云。 韦行知多半是听他说——轮到他说,他却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他与阿妹,交集甚少。唯一的一次二人正眼相看还是在上一次关家人登门造访韦家时。那会儿,他觉得阿妹将来定会是一个贤惠的好妻。 四五天时间如此便一溜就过去了。 在关家住了四天,韦行知便要回镇上一趟,收拾东西再往州府去参加秋闱。 韦大娘很是舍不得他,韦行知临走前她嘱咐了一遍又一遍,让他务必保重好自己,路上千万要小心,能找到同行的人最好一起同行。 韦行知一直点头答应,只为宽韦大娘的心。 韦大娘上四十的年纪才得了这唯一立住了的儿,自然是对他这头一次远行万分担忧,叮嘱的话同样的意思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若不是时辰来不及了,韦大娘恐怕还会拉着韦行知继续嘱咐。 儿行千里母担忧。 李欣扶着韦大娘目送着载了关文和韦行知的马车离开,柔声安慰韦大娘道:“大娘不必太过担忧,还是等着韦兄弟的好消息吧。” 韦大娘便叹了口气:“他头一次走那么远……” “他是男儿,长大成人总要出去闯荡的。”李欣扶着韦大娘往回走:“再说他是应考学,当今天下对读书人向来是尊重的,朝中受宠信的也多半是文人出身的肱骨良臣。大娘与其担忧他,倒还不如期盼着他中举归来的那一天。” 韦大娘便笑了,道:“我倒是也希望他能中举,光宗耀祖,但更重要的还是他能平安。” 老关头坐在躺椅上,见韦大娘他们上来了,便绽出一个笑,问:“回,回了?” “回来了爷爷。”李欣笑说:“刚把韦兄弟送走。” 阿妹帮老关头揉着腿,韦行知走她没有去送,怕自己也舍不得似韦大娘般掉了眼泪。那可就招人笑话了。 阿妹站起身,低低叫了句大娘,又坐了下去埋头给老关头捶着腿。 韦大娘笑着道:“亲家老爷,你好97ks.net好休养着。” 老关头点头。乐呵呵地说:“等,回来……成亲……” 韦大娘当即点头道:“是,是。等行知回来,就让他和阿妹成亲!” 阿妹顿时烧红了脸,头埋得更低了。老关头却是当即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看那样甚是满意。 第二日下晌关文才回来,脸色却不大好,倒也说韦行知做了马车往州府去了,倒还真有一个同行的。说是他同窗。彼此之间交流虽然不多,但好歹是一个先生门下的,自然是一起去,好能相互有个照顾。 韦大娘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待关文把韦家大门锁的钥匙给了韦大娘。阿妹挽着她去田埂边上走走说说话了。 关文带着李欣进了屋。 他这种举动一般是他有什么私密的事儿要跟李欣说的时候才会有的,李欣也早就注意到他脸色不大正常,忙依着他退回了屋来,插上了屋门。 “怎么了?”李欣皱眉问道:“你一回来我就觉得你脸色不对。” 关文喘了口气:“昨晚我与韦兄弟在韦家歇,半夜我听到有人尖叫,但那会儿睡得朦朦胧胧的,我也没注意,后来没听到动静,我便以为……”关文顿了顿:“你也知道。有些夫妻做那事儿不知道节制……” 李欣顿时伸手打了他一下,脸色略有些红:“谁让你说这些,说正事儿!” 关文笑了一声,又正经起来:“早上我送韦兄弟去坐车去镇口,碰巧遇上他同窗,两人相伴便往州府去了。韦书生又说他发现他多带了些书本。那些本是无用的,便让我帮他带回家里去,并把钥匙交给我,让我回来给韦大娘,怕韦大娘要什么东西却进不了家门。” “然后呢?” “然后……”关文脸上却正经起来,“然后我就回了韦家,这才知道,昨晚上他们那隔壁出了事儿。” “什么事儿?”李欣顿时紧张起来——她一开始就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是不是那乔二姐……” 关文压低了声音:“那家的女人倒是没事儿,不过那家死了三个人。” “什么!”李欣顿时摇头道:“那家不就只有他们夫妻两个……” 李欣忽然一顿:“不对,那天我们走的时候,那家男人叫住乔二姐让她打酒来给他弟兄们喝……莫不是死的都是他弟兄?” “差不多……” 关文脸色很是凝重,“我去的时候正好吕捕头带着人在那儿进进出出,上次我随何伯和孙鸿雁往县衙去开具文书的时候也见过吕捕头,再加上你那会儿阴差阳错捉了人贩的事儿,他倒还记得我,听说我昨儿住在那儿,便问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也只好把大半夜的听到有女人尖叫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然后呢?”李欣急切地道:“你说‘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死的不都是他弟兄?” “欣儿。”关文低声说道:“我没看到隔壁那家到底是什么情形,但听吕捕头说,情况很严重。” “严重?” 关文在李欣耳边附耳说道:“吕捕头脸色很凝重,他说,这里恐怕是窝藏了一伙响马。极有可能就是从北方来的那里边儿的人。” 李欣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我看乔二姐她男人,并不觉得他……” “死的人里边儿,没有乔二姐的男人。”关文道:“吕捕头说,乔二姐指证,杀人的就是她男人,而她男人昨夜便跑了,她是今早上才觉得不对劲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李欣顿时睁大眼睛:“可是你不是说,你昨晚听到女人尖叫的声音了?” “是。”关文脸色便变得凝重起来:“吕捕头说,我这一句话,可能让那乔二姐从证人,变成帮凶。”RQ 第四百七十八章 恶劣 李欣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 关文赶紧捂住她的嘴,环抱住她安慰道:“没事,没事的……” 这怎么会没事呢! 姑且不论乔二姐和她男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在乔二姐家中死了三个人是不可逆转的事实! 关文掺和到了这其中,难保不会因此惹上什么祸事…… 最重要的是,吕捕头不是说了吗,那地方极有可能是窝藏北方那一伙响马的一处地方! 北方响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要是因此怀恨上关文…… 李欣完全不敢想象。 关文抱着她轻声哄慰,一边说:“吕捕头也知道我这件事情干系重大,而且我与他说话的时候旁边没有人在听,所以我很安全。”关文拍着李欣的后背道:“没事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可是……” 李欣抬起头,焦急地看着关文:“要是以后吕捕头还找你怎么办?” “不会的。”关文道:“吕捕头说他本来就对乔二姐的证词不大相信,我这说法只不过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可是你只是说你听见了女人尖叫声,你并没有说,那尖叫声就是乔二姐发出来的啊!” 关文微微摇了摇头:“是乔二姐的声音。”关文道:“为了让我确定是不是乔二姐发出来的尖叫声,吕捕头特意惊吓了乔二姐一下,让她尖叫。” “结果……的确是与你昨夜听到的声音一样?” “是。”关文点头道:“比这声音要大些,但是。的确是一模一样。” 李欣深吸一口气:“幸好韦大娘不在那边儿……” 若是韦大娘还留在那边儿,隔壁出了命案,她怕是再也睡不安稳了。 “这件事情也先别告诉韦大娘。”李欣拉着关文道:“越少人知道越好。” 关文不知在想什么,微微有些出神。( ·~ )被李欣拉了拉才回过神来,顿时点头道:“我知道了。” “阿文……” 李欣眉头轻蹙,抿了抿唇说:“你这段时间也别出去……” “别担心我。嗯?”关文揽住她的腰,低头抵住她的额头,“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白天和你一起粉刷粉刷墙壁,看吴师傅带着他的学徒们做做活,或者去石头地那边儿凿凿石头。把那片地给彻底清理出来。晚上也不离了你,随你怎么把我绑在你身边儿。怎么样?” 李欣顿时掩唇笑了笑,微微叹了一声:“阿文,我们才平静了多久,怎么好像又是我们不找事儿。事儿却找我们呢……” “碰巧赶上了。”关文的唇轻轻碰了碰李欣的额头:“不过真的不用担心,没事的,嗯?” 李欣眼中仍有不确定,关文抚了抚她的脸:“别担心,我再不济,还是有两把刷的。” 他一再安慰,李欣也不好再表现出担忧的情绪。勉强笑了笑,李欣说;“你保证你好97ks.net好的,可不能失信于我。” 想起上两次李欣回娘家。关文神色立刻正经起来:“我保证我会好好的,绝对不会失信于你。” 李欣这才环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了他胸膛上。 一会儿后,李欣笑道:“阿文,你腰变粗了。” “有吗?” 关文忙伸手去摸了摸自己腰。 李欣便笑:“长将军肚了。” “啊……欣儿你嫌弃我了。”关文带了点儿委屈地看向李欣,见她笑了。他便也笑了起来:“最近吃得好,也没干什么活,肚倒是真的鼓了一点儿,可也只有一点儿而已……” 说着关文便戏谑地看向李欣:“欣儿观察地那么仔细啊……” 李欣顿时臊红了脸,伸手打了他一下,“不理你了。” 李欣转身出去,收罗了衣裳去洗。[]关文笑望着她出门,等看不见她了,关文才收了笑容,神情中更是有一抹深思。 若是李欣看到他这副表情,那必然会知道关文没有对她说实话。至少是没有把事情讲全。 没错,关文瞒了她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酒巷那浓郁的酒香。 从乔二姐家中发出来的浓郁的酒香,并不全是寻常人家能喝到的酒。在乔二姐家找到的还有上贡给皇家的贡酒。 而且,在乔二姐家的地底下,还挖出了一具尸体。 吕捕头问过周围的人家,这酒香浓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按着这个时间推算过来,再加上天气因素,也应该是这尸体死忙的时候。 关文在院里边瞄过一眼,如今想来他都有一种要呕吐的恶心感。 浓郁的酒香,或许是掩盖曾经不小心打翻了的贡酒的醇香味道,或许是掩盖埋在地底下的尸体的味道,但不管是为了哪种,这酒香都不正常。 吕捕头说,县里对这件事情很是重视,一方面县令大人已经决定要张贴告示,让画师画上乔二姐男人的画像通缉,并上报给州府;另一方面,乔二姐已经被收押到了县衙牢狱,听吕捕头的意思,似是县令大人下了命令,要严刑拷打,把乔二姐知道的事情都给敲出来。 酒巷已经被封了,住在酒巷的街坊都已经陆陆续续搬走了,有亲戚的住亲戚家,没有亲戚的也住到了客栈去,或者另外租赁房屋去住。 那儿毕竟是有这么一起恶劣的案件。 关文甚至能想象得出县令大人的愤怒。 本来辉县治安一向还好,上次还因为欣儿机灵,逮住了人贩,让县太爷能顺藤摸瓜起出这一群拍花的,那可是大功一件。县太爷就等着卸任之前可以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便好再升一级。 可没想到。即将卸任之际,竟然出了这么一起恶劣的案件。 这比当初那件溺女婴的事情更加恶劣。 更何况还牵涉到了北方那批响马。 关文叹了一口气,心中默念,希望能尽快捉到乔二姐的男人。 更希望那批响马能尽快落网。一直这般人心惶惶的。这到底要到什么时候? 出了几日的太阳,天气似乎又回暖了些。这会儿明明已经立秋了,似乎是秋老虎到了。身上本来穿的两件衣裳又得脱掉一层。 李欣这几日倒是真的黏上了关文似的,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就连他去荷塘边儿瞅瞅她也跟着去。 关文好脾气,任由李欣跟着,两人像是刚成亲似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惹得杏儿打趣。 李欣也不对杏儿多说。杏儿毕竟怀着身孕,怕她听了这个吓着。 几天时间也没听见有什么重大消息传到村里来,关文也表现得很轻松,慢慢的,李欣的紧张心情便舒缓了下来。渐渐的也不黏关文了。 因为,扬儿好像吃醋了。 这几天李欣只顾着关文,甚少搭理扬儿。等她主动去关心扬儿字学得怎么样了,三字经背得怎么样了,扬儿就撇开小脑袋不答她的话,撅着小嘴不理人。 要么就是嘴巴抿成一条线,泪眼汪汪地看着李欣,但还是不发一言。 李欣便跟杏儿笑道:“我得罪这小祖宗了。” “那可不是,谁叫你这几日跟大哥好得蜜里调油似的。扬儿叫你你也敷衍人家。” 韦大娘在一边笑,说:“孩小,都黏娘。” 说着就感慨地想起了韦书生。 “当初我老来得,心里虽然高兴,但也没什么精力去照顾他。行知小的时候也喜欢黏人,我敷衍几次。久而久之的他就不来黏我了。”韦大娘叹道:“如今想想,倒也觉得可惜。” 阿妹正帮扶着老关头走路,耳边却是朝着这边支了过来。 韦大娘来的日里,只要韦大娘说韦行知的事儿,阿妹保管是听得一字不落。 扬儿和小康又跑了过来,小康伸手在杏儿的背后搂住了杏儿的脖,撒娇地喊道:“娘……” 扬儿看样也想去搂李欣的脖,走近李欣了才想起自己还在跟自己娘生气,顿时气鼓鼓地站在了边上,听小康叫杏儿娘,自己就又委屈上了,望着李欣就抽了抽鼻。 关文和关武一边聊着一边走了上来,见大家都望着扬儿,顿时疑惑道:“扬儿怎么了?” 扬儿立马就朝关文跑去,抱住关文的腿喊爹,仰起头去看关文:“爹,抱!” 关文便伸手一把将扬儿抱起来。 杏儿笑道:“扬儿跟大嫂闹别扭呢。” “大伯娘坏!黏大伯不理扬儿哥!”小康松开搂着杏儿的手,冲着李欣羞羞:“大伯娘黏大伯,羞羞!” 李欣顿时涨红了脸,杏儿和阿妹都笑了起来。 老关头也是咧开嘴笑。 关文的视线便火辣辣地投向了李欣,脸上挂着明显的笑意。 关武搭了条胳膊在他肩上打趣:“大哥,这青天白日的,你也不怕……” 话还没说完,李欣就高声道:“二弟,要论咱们这儿谁最离不开人,当属你才对。你可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关文顿时笑起来,回拍了关武道:“二弟,你大嫂这句话说得对啊。” 杏儿笑瞪了李欣一眼:“你就是个转移话题的猴精儿。” 几人说笑了一番,阿妹搀着老关头坐下休息,刚直起身,却见孙鸿雁从坡下上来。 关文招呼他道;“鸿雁,你怎么来了?快坐。” “不坐了。”孙鸿雁摆手,神情凝重,“关文,你和你二弟跟我来。” 关文和关武顿时面面相觑,李欣等人也是一脸疑惑。 孙鸿雁却不欲多说,只道:“大事儿,走!” 说着便率先又下坡去了。 关文当机立断:“欣儿,我们去看看是什么事儿。先别着急。” 李欣直起背,轻轻点了点头。RQ 第四百七十九章 响马 上 杏儿焦虑地看向李欣:“看孙鸿雁的脸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李欣心里也犯嘀咕。【叶*】【*】 是什么事儿呢?孙鸿雁既然都说是大事儿了,那就肯定是大事儿。 李欣朝杏儿摇了摇头,说:“你别慌,我们等他们回来再问问。” 杏儿显得有些烦躁不安,李欣让阿妹扶了她去休息,自己拿了叉头扫帚将院扫了个来回,又往后屋去看吴师傅装的壁炉装得怎么样了。绕了一圈又回来寻了韦大娘说话。 她心中也着实不安。 晚晌时分关文和关武才回来,正好赶上吃晚晌饭。 杏儿当即就迎了上去,拉着关武看了一圈,舒了口气问道:“孙鸿雁叫你们去是什么事儿?什么大事儿?” 关武顿时就骂道:“那些个龟孙……” “二弟!” 关文喝了他一句,关武才反应过来韦大娘、老关头还有扬儿小康都在,当即便住了嘴,搔了搔头说:“都饿了,饿了,先吃饭,吃饭!” 关文招呼大家就座,杏儿也只得按捺住心里的疑惑,心不在焉地吃了这顿饭。 哄着老关头回了房,又让阿妹陪韦大娘去散散步,撵了小康和扬儿出去玩儿,关文对李欣说道:“孙鸿雁说,村里来了一批生面孔。” “生面孔?” 李欣顿时弹跳起来。 她记得,前几个月她和关文去镖局时,晁泰提醒过关文,若是有看到生面孔,一定要注意。那说不定就是北方那批响马! “孙鸿雁说,那批人是昨日才来的,十好几个。本来是一起来的,如今却寻不到影了。”关文声音微微有些沉:“他也怀疑那就是朝廷要抓的响马。” “那现在怎么办?”李欣心都提到了嗓眼儿来:“不是说没见着人了吗?” 关武插了句进来道:“孙鸿雁让我们留心最近谁家的人没出门儿。【叶*】【*】” “平时我和杏儿都没出去,这个……我可就不清楚。”李欣看向杏儿。 杏儿也紧张地点了点头。舔了下干涩的唇说:“怎么办……他们那些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甭担心,我跟大哥这几天都留家里护着你们!”关武拍了拍胸膛:“我这就去把冯兄弟给叫回来,石头地那边儿的事儿让他先别忙活了。” 关武烧了根火把就朝竹林里边儿去。杏儿扶着门说:“你把二黑带上一起去!也好壮壮胆!” 黑暗中听到二黑叫了一声。 李欣扶着杏儿坐了回来,想了想问:“最后大家看到那批人,是什么时候?” “昨个儿。”关文说:“入了夜以后今天就没见着他们出来。” “会不会是趁着夜色走了?” “不是响马吗?响马会没有马?” 李欣和杏儿同时问道。 关文沉吟片刻说:“他们来的确是徒步来的,离开应该也没有离开。” “为什么?” “孙鸿雁说他特意去下面的下河村问过了,下河村没有发现这样行迹的人。”关文道:“他们是从东边儿朝西边儿去的。” 李欣面色凝重起来:“也就是说,即使是走出去,也只能去到下河村?” “对。”关文说道:“要么。就是他们又返回镇上去了。” “会不会是回镇上去了呢?”李欣急切地问。 关文徐徐摇了摇头:“也不是。”关文道:“酒巷命案一出,县衙那边儿加强了治安巡逻,晚晌都有衙役守着,镇口尤其被衙役看着。真要是回镇上去,一定会有风声。” 李欣只觉得太阳穴一拱一拱的,前些日犹恐关文被牵连进乔二姐家那桩命案里的担忧又泛了上来,伸手就挽住了关文的胳膊,皱着眉头说:“那现在……孙鸿雁是怎么个打算?” 关文顺手便搂住她在怀里。【叶*】【*】心中又接连两声叹息。 这段时间,李欣因为他担忧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好不容易好了些,她神经绷得没有那么紧了,没想到又出了这样的事…… “孙鸿雁说,再等一个晚上,看看村里有没有可疑的人。”关文道:“他怀疑这批人是入了哪家,把那家人的屋给占了。所以还让我们留意有没有没出现的人家。” 顿了顿,关文道:“要是明日午晌还是没什么发现,我们就开始每家每户搜人了。” “你们是哪些人?”杏儿忙问道。 “大多都是村中的壮汉。”关文道:“我和二弟也在其中。” 杏儿顿时便紧张起来,李欣也是忽然用力狠狠握住关文的手臂。 “会不会有事?”她抬起脸盯住关文的眼睛。 关文摇头,伸手轻抚着她的后背。道:“我们很多人,不会有事……” “阿文,你不要仗着自己以前走过镖就凡事都冲到前面去……”李欣拽住他的手说:“务必要当心点儿。” “我知道。”关文笑着安抚她说:“我如今不是一个人,自然凡事都会当心。” 他轻抚着李欣的手,低声说:“放心。” 话虽如此,李欣又哪儿能真的就放下心来? 尤其是第二天午晌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孙鸿雁组织人开始挨家挨户地寻。 李欣更加紧张。 冯德发留在了家里,二黑也被李欣勒令不准往山里头钻,让它好好当个镇守的“门神”。 二黑有些不乐意,抖抖身上的毛,无所事事地匍在地上,扬儿和小康逗它它也不搭理,只是时不时回过头来看李欣一眼,大概是想趁女主人不注意就溜出去。 太阳渐渐往西边儿落下。 李欣坐在堂屋门口,一直听着坡下的动静,一有点儿风吹草动她就往坡口跑,二黑便也兴奋地跟着她跑过去。 可每每李欣都是失望而归。 算算时间,从东边儿那边过来,也差不多能轮到他们这里了。 “大嫂,别担心。”阿妹倒是对关文信心十足:“大哥说了他会当心他就一定会当心的。村里比大哥更高更壮实的汉也有不少呢。” “不管多高壮,面对的那批人终究是不好惹的。”李欣抿了抿唇:“那说不定是一批烧杀抢掠的响马……” 阿妹伸手拍了拍李欣的后背。看向杏儿,眉间轻轻蹙着,说:“二嫂,你也别愁眉苦脸的……” “我也不想……”杏儿呼了口气。撑着肚站起来说:“好了好了,不多想那么些。大娘,来我们说会儿话。” 杏儿和韦大娘攀谈起来,又扯了李欣参与进来,好排解这等待的胶着心情。 忽然,二黑耳朵动了动,站了起来。脖扬长了听着坡口下边儿。 李欣顿时朝坡口走去。 关文他们已经朝这边儿来了! 人是分批着在这路两边去问人的,看孙鸿雁脸上有些暴躁,李欣便知道这怕是还没有找到人。 关文和关武走了上来,阿妹忙给他们倒上水让他们喝解解渴。 关武一口饮下,砸吧下嘴骂道:“他娘的这帮龟孙,还躲得严实!找了这么久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关文沉着地坐了会儿,道:“还要继续往那边儿去。” “这会儿搜人的有多少了?” “一百来个了。”关文说:“有些人家不知道这情况的,听了我们的话。家里的男人也都跟我们一起出来找人了。走了大半个村,加起来也有一百来个。所以我们才敢分开行动。” “就没有觉得可疑的人家?”李欣皱眉道:“大家都说没见着这些人的人影?” “没有。”关文也是捏了捏拳头:“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等一下!” 李欣忽然抬手说了一句。 “怎么了?” “我好像……有想起什么……” 李欣觉得脑海中闪过什么,一时半会儿的却又没有想明白。关文也不催她。就默不出声地站在她便上,等着她想出来的答案。 “对了!” 李欣突然抬头,双眼发亮:“你们是不是只去有人家的地方找了?” “是啊……” “不对!”李欣摇头道:“还应该找找,那种没人住的地方!” “没人住的地方?” “对,没人住的地方。”李欣斩钉截铁地道:“空屋!” “这……”关文有些诧异:“你意思是,他们闯空门?” “倒也不算是闯空门。”李欣道:“可能他们找的地方看起来人不多,然后进去以后才发现那是个空屋。这样可能更好,更有利于隐藏他们……” “等等……”关文忽然打断李欣:“村里空的屋很少,我们查了大半个村,也没碰见几间空屋。而且还都鸦雀无声的……要说空的屋……” “老屋!”阿妹蓦然惊呼一声,睁大了眼,手一下捂住嘴:“爹跟六哥那儿……” 关文和关武对视一眼,关文立马往自己屋去取了老屋的钥匙,然后二人朝坡下飞奔而去。 李欣追上去在坡口处喊道:“你们小心些!” 紧接着就有关文招呼孙鸿雁的声音:“往老屋那边儿去看看!” 李欣追下坡去,看着浩浩荡荡的荷花村的壮年男们都朝着关家老屋那边儿涌去。关文关武冲在前头,顿时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整颗心都被挤着,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边的人都围在了关家老屋附近,李欣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关文拿着钥匙开锁的声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八十章 响马 下 (鼎天小说居 .dtxsj.) 后来的事情发生地很快,李欣回忆起来都不能想起那些细节。[ ~](搜读窝 .souduwo.) 她只记得,当时她是很清晰地看着在场的人怎么动作的。 她站在拐弯口,清清楚楚地看到门被人从里边给踢了开,五六个彪形大汉手持着长而锋利的东西对着关文等人挥了下来。 幸而关文躲得快,险险避过这一回,并且反应迅速地伸腿绊了挨得他最近的那个男人的脚,使得他重心不稳,顿时就跌落在了地上。 另一人迅速补上,手握着刀就朝关文砍了下去。 李欣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关文动弹不得。 他方才避过那一回已经是极险了,后来又伸腿绊倒其中一个响马,他腿本就有旧疾,如今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躲开这人朝他劈头砍下来的刀。 他几乎是有些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电光石火之间,他却听到了李欣的尖叫声。 下意识的,关文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力量,朝旁边儿一滚,竟然又是险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关文,刀!” 孙鸿雁正与关武缠斗着一个响马,声音有些声嘶力竭。 关文却立马领会了他这句话的意思,使出全力捡起旁边的倒随意挥了几下,给自己腾出了时间,然后又连滚带爬地朝后退了两步,正好被村中另两名壮汉给补上了他的那个缺口。 立马有同村的汉架着他出了这械斗的圈。 李欣近乎是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关文脸上有擦伤,腿上也挫伤,手上更是有往后退的时候在石上磨过的痕迹。 但这都是小伤。 是小伤。 李欣又哭又笑,一会儿捶他的胸,骂他:“你明明说你不冲在前面的!”一会儿又拉着他问他还有哪儿受伤,捧起他的手小心地吹着,眼里满是疼惜。[ ~] “我差点儿以为,差点儿以为……”李欣很不想哭鼻,但是在那一瞬间。她真的是吓坏了。 她不敢想象,要是关文真的因此丧了命,她以后要怎么办。 还好,都还好…… 李欣一把搂住关文。良久良久才冒出一句话来:“你吓死我了!” 关文何尝不是吓死了。 他当然怕死。 从前走镖的时候横冲直撞,那是把命给豁出去的拼,也真切地想过,自己要是真的在护镖的过程中命丧黄泉,倒也算是死得其所。 但如今他有了家,有了时刻挂念着他的妻,有活泼可爱的孩。他的幸福日才开始,往后还有数十年的好日要过,他哪里舍得? 他舍不得李欣,舍不得扬儿,舍不得自己的弟弟妹妹,舍不得这个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家。 差一点儿,他真的就没命了。 走镖的时候从来没有这般胆战心惊过。 关文回抱着李欣,这个时候他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怀中的人。 他只好紧紧抱着她,用他的体温和力量来告诉她,自己仍旧是活生生的。没有性命之忧。 荷花村一百多号村民集结起来对付十来个响马却也着实吃力,甚至被伤了好几个村民。最后到底是拼不过荷花村村民的人数,十来个响马全都被缠得筋疲力尽。孙鸿雁一声令下,这些人都被捆了起来,锁在了关家老屋门外。 孙鸿雁已经通知人骑马去县衙报告消息去了,所有村民都围在关家老屋外面看守着这十来个响马。 他们个个牛高马大,身材壮硕。有几个脸上手上有伤疤,眼神凶恶,一看就是嗜血之徒。 孙鸿雁坐在板凳上,他腿上被一个响马踢了一下。刚才才让郎中看了看,说是没有大碍,但仍需休息几天。【叶*】【*】 孙鸿雁脸色阴沉,一手拄着根木棍,起身朝踢他的那个响马走去,不由分手当头就拿木棍猛敲了那响马的腿。 那人顿时仰天“啊”一声惨叫起来。 “杀人越货。嗯?”孙鸿雁冷笑一声:“你觉得你们还有活路?” 孙鸿雁退了回来,朝后边儿的村民招呼道:“这些人伤了兄弟们的,趁着现在衙门的人还没来,想报仇的就报仇!” 众村民顿时一拥而上,对着响马踢打抓挠,丝毫不客气。 李欣搀着关文在一边,低声问他:“我们回去吧……” “等一下。”关文却顿了顿,指了指那十来个响马中的其中一个,问李欣:“你看那人……是不是乔二姐她男人?” 李欣顺着关文手指的地方望去,皱了皱眉:“有些像。” 又仔细看了会儿,李欣道:“我不能确定,我见这男人也不过两次,哪记得清楚?而且你瞧……”李欣小声道:“他的脸被人揍成那样,我也认不出来了……” 关文舒了口气,手搭着李欣的肩,顿了顿说:“先回去吧,这边儿孙鸿雁会知道处理的。” 许是听到关文叫了他的名字,孙鸿雁回过头来,拄着木棍朝关文走了去,问他道:“没事儿吧?” “没事儿。”关文笑了声说:“今日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出声提醒我,恐怕我就只有等着被宰的份儿。” “别那么说。”孙鸿雁摆摆手,看了李欣一眼,道:“是你媳妇儿把你魂儿给你喊回来了吧。” 关文偏头看向李欣,眼里满是柔光。 李欣低头笑了笑,架着关文往回去了。 当晚,荷花村可谓是难得一见的热闹。 县尉带着一干衙役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荷花村,每人手上都举着一个火把,照得关家老屋这一方灯火通明。 那十来个响马全部抓获,其中一个正是辉县这段日闹得沸沸扬扬的酒巷命案的嫌犯,乔二姐的男人。 也正是关文认出后向李欣求证的那个人。 吕捕头意气风发地让衙役绑了这些人,一个串着一个往衙门拉了回去。 县尉专司缉捕刑盗之责,捆了人便不再久待。 场面话则由吕捕头代劳。 吕捕头感谢了荷花村村民,并且承诺会给捉这些响马立了功劳,特别是受了伤的村民予以补偿。 透黑的天。荷花村的人将衙门一干人恭恭敬敬地送出了村口。 随即大家各自便散了。 李欣此时却手倒了药酒正给关文擦着腿,帮他推拿。关文半弓着腰看着李欣,嘴角含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眸中满是疼惜。 李欣甫一抬头,便见到关文这般似要溺毙人的眼神。 看得她颇为不好意思。 关文伸出手正要触到李欣的鬓角,却被门外一声轻叩声给打断。 “谁?” 堂屋的门是虚掩着的,不过这个时候谁还会来这边? 关文顿时暗自警惕。 “是我。”门外之人道:“关兄弟,开下门,我与你有事相商。” 这是……吕捕头的声音? 李欣疑惑地看向关文,拿过一边的帕擦了擦手。将关文的裤脚放下来。 关文沉声道:“门没关,请进。” 吕捕头应声而入,随即将门关上。 他是一个人来的。 “吕捕头不是带着官爷们都走了吗?”李欣洗了手给吕捕头倒了水,问:“半道而返,找我当家的是……” 吕捕头叹了口气:“关兄弟,酒巷那件命案还需要同你商量商量。” 李欣顿时心口一跳。 关文也坐直了身体:“抓的人当中不是就有那乔二姐的男人?” “是他。”吕捕头说:“他应该是酒巷命案的凶手,可是他同时又是响马……”吕捕头为难地道:“那第四具被挖出来的尸体,应该也是他们同伙。” “第四具?”李欣蓦地惊呼:“不是只有三个吗?” 吕捕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关文:“没跟你媳妇儿说?” 关文勉强笑了笑,拉了李欣坐在他身边:“不怕。” 关文对吕捕头说道:“既然是这样,应该就是内讧了。” “是。肯定是内讧。”吕捕头点头:“但关键是……内讧总要有理由。县太爷怀疑,最可能的理由就是分赃不均。但是目前为止,除了那贡酒,没有找到别的财物。”吕捕头道:“可能那乔二姐还知道些是,这几天在牢里也是受够了的,但是她还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吕捕头斟酌了一下,道:“抓了才有十来个人,据说那批响马下来不下百人。益州这边儿有多少还是个未知之数,县太爷抓了人在手,想……诱饵上钩。再多抓些响马。” 关文顿时一怔。 吕捕头言道:“县太爷的意思是,响马都是凶残狂徒,就不用你出来指证说听到乔二姐尖叫声这个事儿了。有响马这身份在,乔二姐她男人想必是难逃一死。” 李欣顿时舒了口气,吕捕头却又道:“但乔二姐仍旧是没脱了嫌疑,也有可能。那几人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 吕捕头顿了顿,道:“所以,还需要你往镇上走一趟,亲自去与县太爷说这个事儿。” 李欣立马站出来道:“吕捕头,不是说不需要他去指证了吗?” “不需要他当着辉县百姓的面,只需要他跟县太爷说就行了。”吕捕头道:“就是怕他的身份曝光了,以后会让别的响马来寻上仇来……” “查凶手是你们衙门的事情,为什么要为难我们小老百姓?”李欣登时拒绝道:“是不是乔二姐杀了人,你们自己去查就行了,阿文不过是听到了乔二姐一句尖叫声,他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你们逮着他不放做什么?要查就往那死人身上查,往乔二姐和她男人身上查,阿文哪儿也不会去!” 吕捕头顿时显出了两分尴尬。(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八十一章 警告 李欣说的话虽然尖锐了些,但确实是事实。[ ~] 即使这样让吕捕头有些下不来脸。 关文安抚了李欣两句,对吕捕头笑道:“今日她是吓着了,还望吕捕头不要介意。” 李欣也醒过神来,自己方才太激动,竟然没有给吕捕头留面,当即也随着关文的话吸了口气道:“吕捕头勿怪,我这是……” “明白明白。” 吕捕头摆了摆手,看了关文和李欣一眼,说:“你们还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去年你媳妇儿阴差阳错帮我们逮了人贩,今年轮到关老弟你,帮我们逮响马了。” 关文便是一笑:“这是村里面众位兄弟的功劳,我一个人倒是没什么。” “那十来个人是在你们家老屋被逮住的吧。”吕捕头喝了口水,目光炯炯地看向关文:“我们绑他们回去也是在那儿绑的。” 关文神情一肃,点点头说:“是。” 吕捕头便叹了一声,又看向李欣说:“这样,关老弟是不得不去一趟镇上了。” 李欣背挺得直了直,嘴唇紧抿:“吕捕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躲在那空屋里面,就因为是关家的地方,所以必须要我当家的去做个说明还是什么?” 吕捕头低垂下目光:“有些事情……你知道的,总要弄个明白。” 吕捕头声音有些低:“县太爷快要离任了,虽然之前出了酒巷的命案,可今日逮了这些响马。那也算是将功补过。县太爷想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为他以后晋升造势,甚至想以小鱼作饵,捕大鱼……” 吕捕头说到这儿。顿了顿问:“我的意思,你们明白了吗?县太爷这是要确保方方面面都没有纰漏,这个事情一定要解决地完美。” “包括关家老屋那空院里有多少屋。【叶*】【*】有多少桌凳,那些人在那里面边儿睡了多少床被,吃了些什么——”李欣冷笑一声:“难不成这些都要一一记载在册?” “欣儿……” 关文轻轻拉了拉她,咳了声对吕捕头道:“吕捕头,这倒是没有必要的。他们找那屋总不至于是我提供的吧?那是他们恰好选中了那处地方,我不觉得我需要对此解释什么。至于酒巷那件事——” 关文停了下道:“既然找到了乔二姐的男人,事情与乔二姐是否有关大可以问乔二姐她男人。我只是在半夜时分听到了乔二姐的一声尖叫。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吕捕头站了起来,脸被埋在了阴影里,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关老弟,我希望你们夫妻俩能好好配合县太爷。”吕捕头说:“这件事到底是关系着县太爷的升迁。你们主动配合。总比到时候县太爷恼了让人来找你们来得好些。” 李欣正要说话,吕捕头却先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想一晚上,明儿希望关老弟你能来县衙一趟。” 说完话吕捕头便推了门出去了。 李欣心里堵着一口气,关文拉着她直到吕捕头人不见了才松开。 李欣立马道:“帮忙还帮出祸事来了!” 关文沉吟半晌后道:“欣儿,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关文说:“我不觉得我在这当中有什么大的作用,为什么吕捕头就一定要我到镇上去?” 关文有些自言自语地道:“若是因为酒巷的命案,丝毫没有这个必要,完全可以说是那批响马做的——也只可能是他们做的。而若是因为今晚逮着了那些响马匪徒。那也完全不是我的功劳。就算是逮住他们的地方跟我有关系,那也不过是凑巧。我实在是不知道吕捕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欣冷哼一声:“方才你不是猜到了吗?死了三个……不对,是四个,死了四个他们的同伙,必定是他们之间起了内讧。【叶*】【*】内讧的理由多半就是分赃不均。” 关文微微沉了眉眼:“分赃不均,而赃物还没寻到。” “县太爷是想吞了这笔钱。”李欣看向关文:“怕是他认为。你那天晚上听到的不止是乔二姐的一声尖叫,而那些人藏在老屋那儿,也不会是个偶然。” 关文顿时僵硬地看着她。 “吕捕头的言下之意,县太爷还想利用今天被抓到的那些响马,诱饵上钩,把其余混迹在百姓里面的响马都给抓出来,想贪个大功,卸任的时候升迁对他就更有利。到时候他财势双收,何乐而不为?” “一直只知道县太爷也是个爱刮油水的,但好歹辉县这三年也是平平静静的……” “想政绩出彩,最后一仗自然要干得漂亮。”李欣冷笑一声:“吕捕头也是要看县太爷的脸色吃饭的,他自然是唯县太爷马首是瞻。” 李欣吸了口气,望向关文的眼里有浓浓的担忧:“阿文,我们怎么办?” 关文叹了口气:“民不与官斗,也只能去镇上了。” 李欣自然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关文的。 又怎么能拦住他呢? 姑且不说吕捕头走前说的那句话很对。与其等着县太爷恼了火,还不如关文主动配合。就是单这一句“民不与官斗”,汇集了多少前人的智慧。 民与官斗,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鱼死网破。民还能斗得过官? 第二天,李欣便只能隐忍着目送关文往镇上去。 而临近午晌的时候,李欣的弟弟李铭却突然造访。 “姐。”李铭仍旧是脸上挂着淡笑,年岁渐长,渐有一种两袖清风的清官样,“我今日清早就听到了消息。” 李铭携着李欣的手走进堂屋,望了望周围问:“姐夫他人呢?” “去镇上了。”李欣含糊地应了一句,伸手抚了抚李铭的额角,疼惜地说:“我们没什么事,倒是你,大清早的听了消息就过来。”李欣叹了口气:“累了吧?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李铭便坐了下去,扬儿和小康挤在门口看着他,扬儿叫他道:“小舅舅……” 李铭对他一笑,招他过来,小康也跟着过来。 李铭问他们最近都做了什么,他们说背了《三字经》。李铭便让他们背给自己听。小孩学得慢,这会儿只是反反复复地巩固了“不学断机杼”之句,李铭却也夸他们口齿伶俐,背得很不错。 两个小娃快活地笑了起来,李欣倒了水递过来,笑问道:“光是问他们,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打算?” 李铭“唔”了声,道:“姐,今年去参加了岁试,我估计就要随先生出去云游了。” 李欣顿时讶异地看向李铭:“云游?”李欣惊道:“你才十三岁!” “是啊。”李铭怅然一叹:“这年纪,先生说正是很强烈地吸收知识的时候。” 李欣压下心中的不舍,问:“云游……顾先生有说要走多久吗?” “三年五载吧。”李铭抿唇笑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单单是局限在辉县这一处地方,会狭窄了视野,封闭了思维。大好江山,不趁着现在就出去走走,恐怕以后更大了些,就没有这些机会了。” 李欣想要劝他,李铭却先摇头说:“姐,别劝我。我读《七国列传》时,很是佩服那些仗剑走天涯的游侠儿,他们活得潇洒随性,我是多想效仿他们。只是他们毕竟是很久远之前的人,如今的朝廷不会允许这样随性之人存在。我做不到随性仗剑,能随着先生周游四海,却也是不枉此生的。” 李铭眼睛亮亮地看向李欣:“全家中,我觉得首先会支持我的就是姐姐你。对吗?” 李欣立时摇头轻笑,叹道:“你话说到这份上,我要是不同意,岂不是辜负了我在你心中的形象?” 李欣淡淡笑道:“你给自己两个侄儿取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一个扬帆,一个乘风,都不是平凡一般的名字,当时你姐夫便说,你是个志向远大的人。” 李铭只是轻轻抿了唇,眼角微微阖上,神态一下却又慵懒起来。 “只是铭儿,慈母手中线,游身上衣。娘如今怀了身孕,怕是不会舍得让你远走。” “所以,我想让姐姐从旁也劝一劝娘。” 李铭轻轻点头道:“娘脾气不是很好,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顾先生会帮我说项,姐姐这边,就希望你能多开导开导娘了。” 李欣点了点头,算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李铭便又笑了起来。 “今年的岁试呢?”李欣问:“你准备地如何了?” “我觉得还行。”李铭道,却又笑起来:“不过考不上秀才也不要紧。我有时候会沮丧地想,准备了一年,要是又没有好消息,不单我自己觉得失望,爹娘他们也会伤心。但先生说,有一个词叫笨鸟先飞,还有一个词叫大器晚成。我十二岁考上了童生,算是笨鸟先飞了,若是这一次不过,下一次,再下一次,一年接着一年考下去,总会有大器晚成的一天。” 李欣喟然道:“铭儿,你有一个好先生,不在乎你能走到哪一步,却只在乎你能否走好每一步。” “是,遇上顾先生,是我今生的幸运。”李铭郑重其事地说道。 略待了会儿,李铭便告辞了,极为懂礼地与其他人作别。 韦大娘待李铭走后对李欣夸赞道:“你这个弟弟,是个很有志向的人呢!谈吐不俗,将来一定会成大器!”RQ 书迷楼最快更新,请收藏书迷楼(www.shumilou.com)。 第四百八十二章 冷暖 自己弟弟的未来是掌握在他自己手里的,李欣从没有要求过李铭一定要考上秀才,一定要出人头地。【叶*】【*】 她对李铭只有一种最纯粹的关心。 对于韦大娘的话李欣也只是一笑而过,如今她更关心的是关文。 黄昏将至,洒下一片金黄。 而关文仍旧没有回来。 老关头在院里拖着腿走着路,关武在一边扶着他,爷孙两个时不时说两句话。 阿妹陪着韦大娘说话,顺便做着针线活计。韦大娘年岁大了,眼神不好,也不过是虚着眼睛瞅阿妹手上的动作,使得阿妹做活比平时慢了很多。 杏儿则是看着扬儿和小康笑闹,陪着李欣坐着,偶尔说两句话引开李欣的注意力。 她看李欣这样的望眼欲穿,也有些心疼。 冯德发从坡口上了来,李欣一下站起身。 冯德发微微摇了摇头:“没看见关大哥回来。” 李欣顿时失望地垂了头,复又坐了下去,咬住了下唇。 “都这个点儿了……” 关文一早便去了,再是耽搁,也不会到现在也不回来。他明明知道李欣很担心的——他走的时候李欣的脸色几乎是惨白着的。 “大嫂……”杏儿担忧地看着她:“再等等……” 李欣豁然站起身:“我去村口等着。” “都这个时候……大嫂!” 杏儿还待劝,李欣已经迈开步大步朝坡口那边儿下去了,冯德发赶紧追了上去。离李欣不远,说:“关大嫂,我在一边儿陪你等着……” 李欣快速点了点头,脚下生风似的往村口走去。 村口的大橡树孤零零的。这会儿也没有人聚在下边儿赌钱作耍。显得这地方有些荒凉。 李欣环抱了双臂,盯着村口黄土飞扬的大道,忽然有些埋怨自己:今早怎么不和关文一起去? 若是一起去了,好歹能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也不用那么着急地等着…… 冯德发看看李欣,又看看村口,背抵在大橡树那儿微微低着头。[]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要是没有男人陪着关大嫂,万一让她遇到登徒可怎么办? 冯德发也有些着急起来——关大哥这是去哪儿了?关大嫂从前也没像这样。着急地到村口这地方来等。 正思索间,却陡然听关大嫂喊道:“阿文!” 冯德发连忙朝村口望去。 嗒嗒的马蹄声渐行渐近,声音也越发空荡回响着。随着李欣这一声呼喊过后,响起的是关文略有些无力的声音:“我在。” 李欣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去,关文从马上摔了下来。 “阿文!” 李欣顿时朝他扑了过去,冯德发赶紧拉住马儿的缰绳。 关文是骑着一匹马回来的,这个场景让冯德发着实有些震惊。 “我骑马技术不大好……”关文苦笑了一声:“啊……欣儿你慢些,我腿……好像有点儿折了。” “你……” 李欣忙小心翼翼地搂住他的胸背扶着他站了起来,关文一只脚翘着,喘匀了气,这才对李欣笑道:“到村口来接我?” 李欣应付地“嗯”了一声,仔细地。甚至有些不敢碰触地轻拍了拍关文的翘着的那只腿,把上面的灰给拍掉了。 “关大哥,没事儿吧?” 冯德发拉住了马儿的缰绳,转头去问关文。关文这才注意到冯德发竟然也在,愣了下才道:“冯兄弟也在啊……那就麻烦你扶着我上马。牵着马回去吧。” “这马……”冯德发摸了摸马的鬃毛:“我还没见过这么高的马……” 关文恍惚地笑了下。【叶*】【*】示意冯德发把他架到了马背上。 李欣站在马的一边忧虑地看着他:“没事儿吧?” “没事儿。” 冯德发牵马,李欣便跟在马的身边走。不时地侧头去看关文。 关文则像是睡着了——确切地说是在闭目养神,好像很累的样。即使马儿匀速地慢慢地前进着,他仍旧是呼吸很重好像跑了很长的路一样。 到了坡口,冯德发直接拽着马上了坡。 关武惊呼一声,上前帮着冯德发把关文给扶了下来,架着他坐到了堂屋里去。 扬儿和小康围着这个骤然出现的庞然大物绕了一圈,又纷纷跑到了堂屋,被杏儿和李欣呵斥着去睡觉。 韦大娘已经去睡了,老关头也睡了,阿妹带着扬儿和小康去洗漱睡觉,堂屋里只剩下关文和关武两对夫妻。 “怎么回事?”关武有些惊愕地问:“大哥你去镇上买马去了?” 杏儿顿时瞪了关武一眼,没好气地道:“大哥是去衙门去了!” “哦对对,我知道这个事儿……”关武搔了搔头:“可是……怎么弄回来一匹马?” 关文长吐了口气:“别人送的。” “谁送的?” 关文舔了舔唇,李欣忙递上水到他嘴边,关文接过一饮而尽,喟然长叹一声说道:“一言难尽。” 李欣坐了下来,视线移到关文腿上:“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关文伸手拍了拍那条好腿,道:“路上摔了一跤。” “阿文……”李欣皱眉望着他:“这样的说辞,我怎么会信?” 杏儿瞧瞧关文,又瞧瞧李欣,拉了拉关武说:“我困了,我们回去休息。” 说着不由分说地拽着关武出了堂屋,关武疑惑的“还没问个清楚干啥就走了”的话飘散在了空气中。 他们两个相互对视着,李欣迫使着关文不能躲开她的目光。 良久,关文才长叹了一声。撑着凳站起来道:“欣儿,我们回房说。” 屋里亮起了罩灯,关文盯着烛火微微摇曳的光平淡地说道:“我今日才发现,有的时候。不是我们想过安宁的日。就一定能过安宁的日的。” 李欣移开罩拨了拨灯芯,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放好罩回望关文:“县太爷对你做了什么?” 关文轻讽一笑,微微摇头说:“不过是盘问了我数个时辰,问我那晚还听到了什么,问我为什么那些响马会住在老屋的空院里。” 李欣顿时皱眉,声音有些尖利:“明明就说清楚了那跟你没关系!” 关文耸了耸肩:“县太爷从那些响马嘴里撬不出话来,就连乔二姐也只道不知道,他也便只有问我了。” “这像话吗!” “对。就是这么不像话。”关文抬头看向李欣:“民不与官斗,官商勾结……岂是我们小老百姓能抗衡得了的?” 李欣诧异地看向关文:“阿文,你……” “欣儿。我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关文拉住李欣,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人活在这世上,如果想平淡地过一辈,那就最好什么都不要招惹。一旦招惹上了,平淡日就过不了了。那么,除非是有权,或者有钱,有着有势……否则永远会被人踩在脚底下。” 李欣怔怔地呢喃:“阿文……” “这便是最现实的事情。” 关文轻轻放开手,重复着李欣的动作揭开罩,拨了拨灯芯。让灯光更亮,然后放回罩,盯着那处发光的地方,目光变得迷蒙。 “你知道吗欣儿,县太爷盘问了我几个时辰。吕捕头没有来帮我说过一句话。县太爷盘问过后。又有师爷来盘问——他还是与孙鸿雁有两分交情,知道我与孙鸿雁之间关系亲密的。再然后是几个衙役。甚至最后吕捕头都说,我知道什么就全部说出来。” 关文顿了顿,道:“他们都不相信,那晚我只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他们认为,我要是半夜听到有女人的尖叫声,是绝对不可能又继续入睡的。” 李欣蹲到了关文前面,伸手抱住他的腿,将头搁在他的大腿上。 关文伸手摸着她的头发,说:“后来县太爷失了耐心,也是花了那么多时间没得到一点儿收获,所以恼怒了,抬腿踢了我一脚。” 关文平淡地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我拖着腿一瘸一拐地从县衙出来,拐过一条街,却正好看到薛爷骑马过。他见我这个样,说送我去医治,我说天黑了我要回去,他便说帮我叫马车回。旁边的人提醒他他似是还有什么要紧事得做,薛爷便抱歉地问我是否会骑马,他留匹马给我。我不想多麻烦他,就说会,他留下马给我才匆匆离开。” 关文轻挑起李欣的下巴,说:“这就是人情冷暖。没有牵扯上利益,大家可能是好兄弟,好朋友。而牵扯上了利益,朋友可能变成仇人。” 关文喟叹一声:“欣儿,我们陷入了泥里边儿,要么就沉到泥底去,要么就从泥里钻出来,不再受泥的束缚。权势和财富,我总要弄到一样,做我安身立命的本钱。” “阿文……”李欣紧紧盯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关文对她笑了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我想通了而已。” 关文道:“县太爷那边可能还不会放过我,这段时间怕是还不能平静。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关文伸手牵着李欣坐到了他身边,他伸手抱住她说:“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是平安的。欣儿,让你担惊受怕了。” 李欣顿时委屈地想哭。 她掉了一滴泪,似是灼伤了关文的手。关文浑身颤抖了一下,拥着李欣说:“我想让我们家,变得更富,富到这辉县,轻易不会有人敢打我们的歪主意。这个承诺,我对你许下二十年。” 关文说:“我要花二十年的时间,让我们孙无忧。”RQ 书迷楼最快更新,请收藏书迷楼(www.shumilou.com)。 第四百八十三章 目标 接下来的日的确过得相当晦涩。[] 县太爷明显仍旧是不相信关文的说辞,常有陌生的面孔在关家附近溜达。 关文变得越发沉默,他不出门,每日都待在坡上,连石头地那边儿他也不去。 回来后的第二天,李欣请了郎中来给他看腿,说是没有什么大碍,但也要休养休养,毕竟是“摔了一跤”的。关文便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了一天。 隔了一天,他跛着腿打了水,拿了刷给马刷毛。 这马儿是薛谦半路上留给他的代步工具,那日天色太晚,李欣并没有看得清楚。这是一匹枣红色的高壮大马,眼睛清亮,很是年轻,且性格也温顺,并没有因为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就狂躁地嘶叫。 李欣把它暂时安置在竹林里边儿,有些发愁要怎么处理这个“新客”。 关文还是很少言语。 扬儿虽然高兴关文能待在家中,好让他能随时随地都可以看到他,可扬儿也发现了关文异样的沉默。 扬儿问李欣:“爹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李欣便只能轻声说:“爹最近很累,扬儿要是能逗爹开心就好了。” 扬儿便拉着小康去给关文说笑话。 关文便也只配合地笑笑,笑容中却带了些难言的涩意。 李欣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那晚关文说的话她是记在心里了的,或许是长久的压抑达到了一定的量,而在那一日发生的事情成了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关文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他并没有说过家里要多富有,多有财势,李欣一直觉得关文是一个懂得满足的人。若不是从小家庭的重担就压在他的身上,恐怕他也不会撇下农事上镇上去做了镖师。 他没有野心,他甚至近乎是守成的。[ ~]能吃得饱,穿得暖。家里人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他就满足了。 只是关明和关止承没有给他机会,让他抱着这样的愿意一直过下去。甚至是她……或许也在给关文施压。 那晚的话,他说得很明白了。他要用二十年的时间。闯出一条路来。 李欣坐在堂屋里直愣愣地看着在门槛外面的右侧划着竹的关文。 他动作娴熟,神情专注,做着活的时候一言不发。李欣能看到他的汗从鬓发里流了出来,顺着他的脖流到了衣领里,前襟已经湿了。 秋老虎肆虐的天气,李欣也觉得热得不行。 她伸手扇了扇风,喝了口凉茶。又倒满了一碗走向关文,说:“阿文,喝点儿水。” 关文抬起头冲她笑了一下,接过她手里的海碗,一饮而尽,复又递回给她,然后继续埋头做事。 李欣不由叹了一声。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握住了关文的手腕。差点被他手上的刀割到自己。 “阿文。”李欣看着他说:“你不要这个样……我很担心你。” 她眼中的担忧毫不掩饰,关文小心地用另一只手接过刀放到地上,慢慢地抬头看向李欣。 “不要为我担心。”他说:“我很好。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可以想无数的问题。” “阿文……” “我即使在做着活计,我的脑还是在思考着的。”关文定定地看着李欣:“我还应该感谢县太爷他们,是他们让我看清楚我自己,原来我也并不是甘于平庸的。” “就算是窝在这地方一辈,那也不是平庸!” 李欣有些惊动,她双手都拽着关文的手腕,逼迫着他看着自己:“你想出人头地,不能是因为别人的的两三句话……” “不是这样的,欣儿。【叶*】【*】”关文却镇定地对李欣说道:“我自然不会因为县太爷这两三句话。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我没有变,我只是看清楚了我自己而已。” 他慢慢站了起来,轻拉着李欣的手,二人走到了院中间。 关文先指了指西边,说:“那边是荷塘,是你当初说能种藕养鱼。所以我帮着弄起来的。” 关文又指了指东边,说:“那边是石头地,也是你当初发现了溶洞,说那片儿能拾掇起来,所以我才开始清理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有了冯兄弟养蜂的地方。” 关文和李欣转过身来:“这片屋,当初起屋是你花的钱,壁炉也好,阁楼也好,是你想到要建的。”他又指了指地窖:“这个利用起来的小地方,也是你说要屯粮才建起的。甚至是如今还在休整的后屋——” 关文指向北边儿比堂屋还高了一大截的新屋:“也是你说,家中屋不够用,所以才建起来的。” “阿文……”李欣怔怔地看着关文:“你的意思,是说我在主宰着你的生活吗?” “不,我很高兴能有人将我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不需要**一点儿心。”关文平静地看着李欣,眼中甚至还有些笑意:“欣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娶你,绝对是我这辈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那你……”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在你嫁给我之后,为我和关家做的事情,太多了。”关文声音有些迷茫:“你甚至是,不计酬劳地在帮助着我整个家,上到爷爷,下到兄弟姐妹,他们谁敢说没受过你一点儿照顾?这些,本该是由我来做的。” 李欣动了动唇,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然而关文却道:“你已经辛苦劳累了一年,以后,该我来为这个家担起责任了。” “阿文……”李欣忍不住说道:“你从来就没有松懈过!你没有懈怠过你作为长长孙,作为大哥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有。”关文肯定地说:“至少,在对待爹他们的问题上,我犯了大大的错误。” 李欣抿了抿唇。 当初关文想家和万事兴,总要她忍。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她后来不忍了,和关明、关止承的关系渐渐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关文是在这样的境况下才做出了和关明、关止承决裂的态度。 乃至后来安家小姐的事,安家老爷的死,那一百三十六两银,和关明、关止承的逃之夭夭,这才彻底将关文和打醒。 本以为日开始好过了,却没想到突然闯入视野的响马竟然又将生活给搅得一塌糊涂。 李欣眼眶微微红了起来。 “欣儿,你为这个家做得太多了。”关文说:“二十年的时间,我想能在辉县站稳脚跟。” 李欣抹了抹脸:“阿文,你等于是在用你最黄金的年华去挣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你想好了没有?” 关文淡笑着:“还没有。”他说:“但是我已经有了目标,我会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实现它。” 李欣只觉得自己喉咙发干,血朝着脑里钻,太阳穴一突一突的。 关文在静待着县太爷放弃再询问他那些他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 偶尔还是会有陌生人到关家来找关文,关文也从来不会做把人轰走的事情,平平淡淡地接待,平平静静地交谈。他不是一个脾气火爆的人,他的性格甚至可以说是温顺的,但是李欣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脸上的笑是虚假的,说话是虚无缥缈的,整个人像是被什么蒙住了,或许是她眼睛出了差错,她看不清楚关文的样。 晚间的床事却尤为激烈,他是,她也是,两个人似乎要在这种抵死缠绵中感知对方的存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在自己身边的,是自己最亲密的人。 十来天后,围绕在关家周围的陌生人渐渐销声匿迹了。 关文却仍旧是老样,不下坡,每天就在家中划竹,花更多的时间陪伴着老关头,给他捏肩捶背,按摩双腿,扶着老关头从院走到竹林,又从竹林转回来。或者是监督小康和扬儿念书识字,惹得小康暗地里跟杏儿说,大伯黑着一张脸,感觉好严肃好吓人。但他们还是很喜欢关文,因为他赏罚分明,虽然严肃,但要是做得好,他会给扬儿和小康奖励。 渐渐的,关文脸上的笑多了些,但看上去却更深沉了。 秋老虎也在这样的时光流逝中走得无影无踪。 真正的秋天到了。 荷花村迎来了大丰收。 关明那六分水田虽然后来缺了照料,但自从李欣拿了一百三十六两银还了关明的借债之后,借款条连着这被关明当做抵押的六分水田全部都被还到了李欣的手里。水田后期还是得到了关文和关武的一些照料。 虽然产量不多,但仍旧是有一些的。 正巧关家老屋旁边一块田的主人要把这块田给卖了,关文与主人谈妥了价钱,把那块田买了回来,平了中间的田埂,满打满算,凑齐了一亩水田。 收粮官来收粮的时候有些疑惑,那六分水田本是可以少交一部分税的,因为那田有一部分是归于一个秀才所有。关文纠正了收粮官的误会,说这田如今是他们的,与那秀才再无任何关系。 为了以后不发生类似的事情,关文还特意又去了镇上一趟,到衙门去出具了文书——尽管关文再也不想进衙门。 他是即使心里对衙门这个地方排斥,也要跑这么一趟,与关止承彻底划清界限的。RQ 书迷楼最快更新,请收藏书迷楼(www.shumilou.com)。 第四百八十四章 绣楼 衙门的人再也没来找过关文。( ·~ ) 听说,秋闱迫近,亦正值县守三年一卸任之期。今上派了钦差下来密查各地官员政绩。由今上直接认命官吏钦差,各地官员都做好了十足的表面功夫,辉县县太爷也不例外。 荷花村的大丰收成了县太爷炫耀的话题,在他辖区内捉到的十来个响马,破获的一起恶劣的杀人案件,是他近期政绩最出彩的一笔。 关文被县太爷暂时忘在了脑后。 李欣舒了口气。 关文总算是下坡去,没有再待在家中足不出户了。 孙鸿雁请他一聚,地点在孙鸿雁家中。 孙鸿雁和关文勾肩搭背地去那边了,李欣没有跟着去,白慧悄声对李欣说:“鸿雁说你当家的最近好像精神不大好,觉得定是响马的那事儿让他有些不好的回忆,所以想找他谈谈心,就他们俩。” 李欣点头,白慧叹气道:“你当家的最近还好吧?我看他脸色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还好。” 李欣含糊地回应了一句,和白慧聊起家中儿女来。 蘅儿和芜儿没跟白慧一起过来,但聊到两个女儿,白慧还是笑得弯了眼:“她们呐,在家自己玩儿着呢。年岁渐大,蘅儿倒是越发文静起来,不怎么开口说话,做事却是积极。芜儿那鬼丫头每天却叽叽喳喳个不停,性比她姐姐活泼得多。” 李欣便也笑起来:“女大十八变,小女孩儿文静也好,闹腾也好。都没关系的。” 正说着话,阿妹却从坡下“噔噔噔”跑了上来,神情有些惊慌和困惑:“大嫂,姜师傅又到我们村儿来了!我方才和牡丹姐在村那边儿散步呢。没成想却看到姜师傅……” “姜师傅是谁?”白慧疑惑道。 李欣回道:“我们这后屋——”李欣指给她看:“就是姜师傅帮忙造的。[ ~]” 李欣看向阿妹:“姜师傅是来我们这儿的?” “嗳……”阿妹眨了眨眼睛:“好像……不是的……” “那你大惊小怪做什么?”李欣好笑道:“说不定是咱们村儿谁来找他做活的也说不定呢。” “可是……” 阿妹皱了皱眉,轻吐出口气说:“哪有这样的……我们家这屋才盖好,看起来很漂亮的……他要是给别人也盖了这么一所屋……” 李欣失笑道:“那房屋的样摆在那儿。图纸也是人家姜师傅画的,难不成我们还能不准姜师傅帮别人造我们这样儿的房?” 阿妹跺了跺脚,看上去很不高兴。 韦大娘便在一边笑起来:“阿妹这是不想让别人跟她一样。” 杏儿笑道:“阿妹啊,不然你在那屋上边写上你的名儿?这样以后人家就都知道这屋是你的了。不过嘛……”杏儿顿了一下:“那也要大家伙儿都识字儿才成啊。” “二嫂!”阿妹羞赧地瞪了杏儿一眼,坐到李欣身边抱住她一方胳膊:“大嫂,那姜师傅怎么能这样呢?咱们这屋才造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正说着话,坡下又“噔噔噔”跑上来一个姑娘。和阿妹年纪相仿,李欣认出来那是顾家的牡丹。 顾家芍药已经出嫁了,牡丹的婚期也已经定了下来,也就等着备嫁。她平日和阿妹交好,方才阿妹也说是和她村里边儿散步。或许还会谈女孩儿之间的心事…… “阿妹!”顾牡丹先是叫了一声,然后有些局促地停下步,尴尬地跟李欣打招呼。 李欣笑着请她坐,阿妹迎上前去携了她的手问:“怎么样?那姜师傅去哪儿了?” 顾牡丹伸手挡着自己的脸,凑近阿妹说了句话。[ ~] 阿妹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孙家那不是老屋了?怎么又要重新起屋?” 一句话顿时将李欣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白慧率先皱眉问道:“孙家?哪个孙家?” 阿妹抿了抿唇,顾牡丹不好意思地道:“是……孙喜鹊那孙家……” 孙喜鹊是孙鸿雁的堂妹,白慧便是孙喜鹊的堂嫂。 白慧顿时皱了皱眉,看向李欣自言自语地问道:“没听说过鸿雁他叔家要翻修屋啊……” “才不是呢!”顾牡丹忍不住插嘴道:“是孙喜鹊请的姜师傅。让他去给她起个绣楼什么的……” 一边说着顾牡丹一边红了脸,“孙喜鹊还说,以后绣楼建好了,她还要学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抛绣球招亲呢……” 杏儿顿时“噗”一声笑出来,笑声出口才意识到白慧还在旁边儿呢!白慧可是人家的正经亲戚。 李欣捂嘴咳了咳,化解了要脱口而出的笑意。正经地问顾牡丹道:“那也是孙喜鹊自己的事儿,你们姑娘家,别打听这些。” 这也不过是李欣白说一句,本想将这事儿就给混过去了,当不知道便好,谁知顾牡丹又道:“前面那句咱们不理倒也罢了,后面那句才叫没羞没臊呢!” 阿妹登时来了兴趣:“后面她说什么了?” “她说让姜师傅到时候往前凑凑,她就好抛给姜师傅来着……”顾牡丹脸蛋更加绯红了:“她还给姜师傅抛了个媚眼儿,我都瞅见了……” 韦大娘立马啐道:“这是哪家的姑娘,那般没羞没臊。” 韦大娘只知道关文与李欣是夫妻,关武和杏儿是夫妻。因为没人特意跟她说过,所以她甚至还以为小康是关武和杏儿的亲生儿,如今杏儿怀着第二胎。 自然,韦大娘也不会知道面前关家的客人白慧便是她口中那“没羞没臊”之人的堂嫂。 白慧脸上顿时添了两分尴尬,李欣更是下不来台,干笑了两声,携了白慧的手说:“咱们下去瞅瞅去。” 杏儿拉着韦大娘说话,让阿妹也乖乖陪韦大娘说话,别再去打听孙喜鹊的事云云。 阿妹和顾牡丹嘀咕了两句,顾牡丹这才离开。 李欣轻声对白慧道:“韦大娘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你莫放在心里去……” 白慧摆摆手:“这些年我也惯了,往日说她这样那样的还少吗?就是觉得当面被人说,还是长辈,身为喜鹊她堂嫂,我还是有些失了面。” “是这样。”李欣无奈地道:“倒也是为难你……” “我还算好,鸿雁才是焦头烂额。”白慧苦笑着道:“他这堂妹啊……就是不消停,好像不惹出点儿事儿来,就浑身不舒服似的。” 白慧和李欣往前走着,白慧顿了顿疑惑地问道:“听方才阿妹她说的,你早前认识这姜师傅的?喜鹊怎么跟他认识的?” “姜师傅头两个月帮我们起那后屋,就是你来的时候看到的堂屋后面突出来的那屋。”李欣道:“姜师傅在这边也干了两个月,做事还挺认真仔细,很是负责。” “那喜鹊呢?” “孙喜鹊来过一回……”李欣轻蹙了眉头道:“好像还跟姜师傅说过两句话,不过姜师傅没怎么搭理她。” “她啊,一贯是这样。”白慧无奈地摇摇头;“别人搭理她吧,她反倒觉得无趣。那种没把她放在眼里的,她倒是上赶着巴结。” 李欣笑道:“你倒是很了解她。” “不了解也不行。”白慧耸了耸肩:“前几年倒是没跟她怎么接触,就这近一年她被休了以后,来往地倒是多些了,她这个人我也看明白些了。” “倒还算是个潇洒的人。”李欣含糊地说了一句。 白慧笑道:“那倒也是,她就一点儿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的,如今恐怕也是破罐破摔了。”白慧看了看路的那边儿,两侧的路好像越来越窄:“她就是觉得,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得到了的,反而不珍惜。有时候我还会听到她念叨,说是关二如何如何不识好歹……要是关二对她像对杏儿似的,怕是她提都不会提关二一句。” 李欣笑了一下,倒是觉得白慧总结地很贴切。 送白慧离开,李欣回了家。关文和孙鸿雁叙旧去了,但家中人还得吃饭不是?阿妹帮着李欣做好午晌饭,急匆匆地吃过,又去寻顾牡丹去了。 “这些个姑娘家哟……遇上什么事儿就喜欢多番打听。”韦大娘笑道:“我年轻时也是这样,隔壁人家娶媳妇儿,我要去瞅瞅,谁谁订亲了,我要去问问……年岁大些的老人总是呵斥我们。如今我们成了老太婆了,倒也呵斥起小姑娘们了。” 李欣笑着道:“大娘哪儿老了?哎哟,我就没见过这么年轻的老太太!” “我这把年纪,还不老啊?”话是这样说,韦大娘脸上还是散发着快乐的光:“关键啊,是心态要好。心态要是不好,再年轻,那心也老了。” 李欣附和着点了点头。 下晌吃晚晌饭前关文才回来,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是跟孙鸿雁谈天谈得不错。阿妹也回了来,脸上却有些气呼呼的,李欣一问,阿妹顿时委屈上了,道:“大嫂,牡丹姐拉着我去孙喜鹊那边儿看姜师傅是不是在那儿,没想到运气那么差,竟然遇到孙喜鹊。她劈头盖脸就骂了我们一顿,还把牡丹姐给骂哭了……” 说着阿妹脸就红了:“她说话可难听了!”RQ 书迷楼最快更新,请收藏书迷楼(www.shumilou.com)。 第四百八十五章 砸了 关文有些奇怪地看了阿妹一眼:“你没事儿去找孙喜鹊做什么?姜师傅和孙喜鹊什么时候扯上关系了?” 阿妹顿时嗫嚅了两句,不知道要怎么跟关文说。【叶*】【*】 李欣摆摆手让阿妹离开,自己对关文淡淡地解释道:“也没什么,孙喜鹊请了姜师傅给她起个什么绣楼……” 关文顿时抬了下眉:“绣楼?” “不过就那么一说。”李欣笑了笑,拉着关文坐,问他今日与孙鸿雁谈得如何。 “也就随便聊聊天。”关文叹了一声:“其他的我也不能跟他多说,说多了,他自己也犯嘀咕。” 关文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他倒是又一次跟我提种藕养鱼的那事儿,想在全村把这事给办起来,我又糊弄过去了。看他那样有些觉得可惜。” “他这村长又不是就当这么一会儿,时间还长着呢。”李欣道:“过两三年的再帮他做这个事儿也不迟。” 关文点了点头。 出乎李欣意料的,孙喜鹊请了个年轻师傅来起绣楼的事情,经过一些爱说嘴的女人的大肆宣扬下,在荷花村闹得有些沸反盈天。 基本是李欣在村里碰到什么人,都会听他们说一两句孙喜鹊和姜师傅如何如何的话。 李欣倒是一笑置之,阿妹则有些气愤难平。 “那姜师傅看着挺正人君的,那会儿孙喜鹊来我们这边儿找事儿的时候,姜师傅也并不搭理她,如今怎么……” 李欣觉得好笑:“你这是觉得你看走了眼心里不舒服呢。还是认为孙喜鹊把姜师傅带坏了,你替他可惜呢?” 阿妹张了张嘴,有些泄气地道:“我就是……觉得姜师傅不该是这样的人……” “拿人钱财给人办事,姜师傅现在是替孙喜鹊做活的。自然会与孙喜鹊有所接触。这也不奇怪。”李欣笑道:“只是啊,这村里什么事儿跟孙喜鹊扯上边了,大家难保不会往那方面想。[]保不准姜师傅还觉得自己冤枉呢。” 阿妹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她问李欣道:“姜师傅那么冷的一个人,应该不会跟孙喜鹊有什么吧?” 说到这个阿妹就想起前几日她和顾牡丹去孙喜鹊那儿看姜师傅是不是真在那儿,结果半道上遇到孙喜鹊的事儿。孙喜鹊那会儿骂她们两个小姑娘骂得可难听了,还说她们没嫁人就想男人什么的…… 顾牡丹是个即将要嫁人的姑娘,听了这些自然是心中委屈,当即就哭着跑回去了。 阿妹则是在孙喜鹊还没被休之前就已经听惯了她这些刻薄话的。后来跟在李欣身边,性学得坚强了些,也不至于为她这些话觉得委屈。听孙喜鹊说这些话的时候。阿妹其实是有些麻木的——习惯性地将耳朵给闭了起来了。 阿妹握了握拳,说:“姜师傅也真是的,为什么要接孙喜鹊的活?” “人家也得吃喝啊。”李欣笑看阿妹一眼:“完工以后姜师傅肯定跟在我们家一样,二话不说就离开的。” “是吗?”阿妹对此持怀疑态度。 李欣笑着摇摇头,有些感慨地道:“姜师傅要是知道阿妹把他想得那么坏,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觉得难受……” 阿妹顿时红了脸:“我只是想,他不应该这样……跟孙喜鹊扯上关系哪里好了……” “话可不能这样说,那孙鸿雁和白姐不也跟孙喜鹊有关系?” 阿妹撇撇嘴,跺了下脚道:“不跟你说了大嫂,跟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我疑心太重似的……” “本就是你疑心重。”李欣轻笑着下了断语。 阿妹轻哼了一声。扭身朝自己屋去了,细细的声音传来:“大嫂,我去睡了。” “去吧。” 隔了几天,李家村传了消息来,让李欣回家一趟。[] 递消息来的还是惯跑腿儿的吴壮。他悄声对李欣说:“李二伯娘知道了铭岁试后要出门儿消息。哭天抢地的不准铭去,李二伯都劝不住……”说着吴壮眨了眨眼睛。眉眼弯弯的:“铭让我来给李姐姐递信,让李姐姐回去劝劝李二伯娘呢。” 李欣好笑地道:“我娘没把屋砸了吧?” “砸了啊。”吴壮却正经地道。 李欣一愣,吴壮顿时笑了出来:“李二伯和李二伯娘不早就计划着要重起个院的吗?这会儿老屋早就给平了,那块地划出来更多了些,这会儿请的匠人正给打地桩呢。” 李欣没想到爹娘起屋都没跟她吆喝一声,吴壮说:“本来是想跟李姐姐说的,不过李二伯娘说懒得再麻烦你专程跑一趟,拆房也不是啥好看的事儿,所以就没通知李姐姐。” 李欣点了点头,问:“我娘她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李二伯娘中气十足的,成天朝着李二伯和铭吼,说李二伯做事温吞不来劲儿,说铭父母在不远游,他要走就是不孝什么的……” 李欣失笑:“‘父母在不远游’这话是谁跟我娘说的?” “哦,是铭说的,我也觉得好记。”吴壮搔了搔头:“李二伯娘也记住了,铭不止一次说过那后面还有一句什么方圆的……我记不住了……” “是游必有方。” 李欣笑了声,摆摆手道:“铭儿也便只有说些来哄哄娘罢了,不过这次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娘就撇了后面一句不记。” 吴壮嘿嘿地傻笑。 李欣留吴壮吃了顿饭,让他回去给李家人说,她收拾收拾明儿就回去。 关文听说李欣娘家起屋了,便也决定跟李欣一起去李家村走一趟。 两人准备了好些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弄了一个大的箩筐背着。 扬儿听说能又见自己山哥了,心里很高兴,但看小康失落的表情又有些舍不得小康。 “康弟弟,我过一天就回来了。”扬儿郑重地对小康点头。 李欣嘱咐阿妹要好好照顾韦大娘和爷爷,冯德发也表示会多帮扶着照顾老关头。关文把家交给关武和杏儿照看,自己便带着扬儿和李欣回李家村去了。 才走到李家村的村口就听见村口有女人尖声讨论着,说李二婆娘有喜了的事儿。 “哎哟哟,都那么一大把岁数了,她也不嫌害臊……”有个女人说:“孙都有了的人了,将来生了这一胎,比自己小的娃还得管他叫叔叔或姑姑的,别人听到多难听啊!” “难听不难听倒也罢了,咱们知道的那也心知肚明,就怕那不知道的,怕是还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呢!” 李欣顿时冷了脸,那群女人嘻嘻哈哈上了,光顾着自己笑,也没注意看她们所讨论的女人的闺女正朝她们走了过去。 正巧又有一个女人止了笑声说:“她那闺女肚皮还没涨起来呢,她这个做娘的倒是迫不及待的了。” 李欣步一顿,扬起笑冲那边喊道:“婶们唠什么呢?说得那么乐呵,也说给我听听?” 那一圈女人顿时停了议论,纷纷朝李欣这边看来,待看清楚是谁了,顿时大家都你望我我望你的,尴尬地杵着。 顿了下才有个女人讪笑着说:“大侄女儿回来了啊?” “是啊,才刚进村就见各位婶聚在一起说得高兴,所以来插一脚。”李欣笑道:“就是不知道婶们在说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浑说两句胡话罢了。”那人朝李欣笑了笑,道:“大侄女儿赶着回去吧?那就别多待了,你爹娘大哥他们怕是也想你了。” “是啊……”李欣喟然地叹了一声,然后笑望着那群女人说:“对了,婶们知道我娘有喜了吧?” 众人顿时都尴尬地点头应声道:“知道,知道……” 李欣便笑起来说:“这可真是好事儿,我娘自己都不信,她这孙都有了的人了,送娘娘竟然还那么眷顾她,让她还能得个老来……”李欣笑着问她们说:“婶们,你们说这是不是老天爷眷顾我爹娘他们啊?” “那自然,那自然……” 大家都极其不自然地点头应答着。 “那便是了。”李欣笑着说道:“这是老天爷赐福呢,我娘肚里那个,知道以后出来会享福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赶着来投胎了。” 李欣冲这一圈女人摆摆手:“我就不与婶们闲说了,这便和我当家的回家去了。婶们慢聊啊。” “大侄女儿慢走,慢走……” 出来搭话的那女人擦了擦汗,待李欣走远些了才埋怨地道:“都没长眼睛啊?论人是非被人家姑娘当众给逮住……” “她那不是没听见……” “你脑里长的豆渣不成?她要是没听见怎么会拐弯儿抹角地说那么些话?” 女人恼怒地挥挥手:“都散了散了,人李家闺女听了那话没对着我们吆五喝六的已经是给足我们面了,赶紧着回去吧,以后甭说这事儿了……” 说着还嘀咕两句道:“都说了一个来月了……” 李欣憋着气等看不见那圈女人了,才对关文说道:“人这心理好像都这样,就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她们嘴上那么说,心里不定怎么羡慕呢。” “那是。”李欣抬着下巴拍了拍关文的手臂说:“这你可就是猜对了,可不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吗?” 关文摇头失笑。RQ 书迷楼最快更新,请收藏书迷楼(www.shumilou.com)。 第四百八十六章 劝母 到了李家看到的场景正如吴壮说的,原来那老屋已经被砸成了平地,那一块儿正有人在忙活着打地桩。【叶*】【*】 李大郎正守在边上,见关文和李欣来了便笑道:“早就算着时间,方才我还嘀咕,你们说今天来,这时间差不多就该到了。” 李欣笑了一声,往四处看了看,道:“大哥,就你一个人?” “我在这儿等你们呢。” 李大郎笑道:“这边儿起屋,娘跟二弟妹都不能在这边儿久待,灰尘太多了。这会儿我们搬到了村里一处空屋里,在那边儿暂时住下,等屋起好了,我们再搬回来。” 李欣点点头,“那大哥带我们去吧。” 李大郎一边在前边儿引路,一边跟李欣说家里的状况:“娘生气地不行,头两天知道的这事儿,三弟给说漏了嘴。娘已经连着两天不理会三弟了,不管三弟怎么哄怎么劝,她就是不搭理三弟。” 李大郎笑了笑,说:“娘这一有喜,感觉性也变得小孩儿小孩儿的了,跟自己儿使气。” 李欣失笑道:“娘这会儿脾气大,可不能跟她对着干,得顺着她。” “家里谁不顺着她?爹就差没把娘当祖宗似的给供起来了。” 李大郎摇头说:“就我们搬到那空屋暂住的时候,娘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最后是爹死皮赖脸地哄劝她才把她给劝好了。” “哦?”李欣倒是好奇道:“娘为什么发脾气?” “还不是为了阿嬷死前留下来的那大石头。” 李大郎摆摆手说:“那会儿阿嬷死,留给爹的就一锭金和一个金手镯,旁的倒是比大伯三叔他们多了一块大石头。” 李欣点头道:“这事儿我知道。这又怎么了?” “搬家的时候娘说那石头就让他搁在那边儿当块踏脚的石头,爹愣是不同意,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抱了过来,忘了娘交代他的让他把九儿的尿布箱笼给端过来的事儿。【叶*】【*】”李大郎好笑道:“娘一看到爹抱着那石头,跟讨好祖宗似的还真给供在了桌上,娘就气得不行,先是把爹给大骂了一顿。让爹把那石头给搬走,见爹不动,就哭上了,说自己在爹心里眼里连块石头都不如什么的……” 关文顿时失笑。站在男人的角度上说:“岳父这冤枉受得也真亏。” 李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见李大郎也是忍俊不禁,自己便也憋不住笑了。 “那爹后来怎么办的?” “还能怎么办?”李大郎笑道:“乖乖地去吧九儿的尿布箱笼给端了过来,又小心对着娘赔礼道歉作揖鞠躬的,但不管如何,愣是就不动那石头。娘被气急了,说有一天爹不在家。要把那石头给抱出去丢了。” 李欣顿时笑起来:“娘这也不过是说说。” “那倒也是。”李大郎笑道:“娘如今乖乖待在家里,也不敢随随便便地做些大动作,家务活儿她也尽量不做,做也只是捡些容易做的事儿。” 李大郎说着又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看娘最近心情好些了,爹把她哄好了,结果铭又惹了娘不高兴,家里这会儿谁都不敢惹娘。” “那爹呢?” “爹不还得每天哄着娘吗?”李大郎笑说:“我们都躲着娘呢,就怕受了铭牵累。被娘数落。爹却是躲不了的,他每天就跟在娘身边儿嘘寒问暖的,一步都不曾离了娘。当然也是听娘唠叨最多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李家人暂时住的地方。 正听见刘氏在对着李厚仲咆哮。 “你那石头到底要搁在那儿多久?每天儿吃饭都能看到它,它就那么受你待见啊!你抱着它睡得了!” 李厚仲蔫蔫地回说:“就放哪儿,又碍不着……” “哪儿碍不着,碍着我眼了!” “爹,娘。[ ~]”李大郎及时喊了一声:“妹妹他们回来了。” 李欣很明显地听到李厚仲长吁了一声,紧接着李厚仲就颠颠地小跑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关文和李欣:“回来了啊?回来了……” 关文有些不好意思,叫了声岳父。 李厚仲热情地帮关文把他背上的大背筐给卸了下来,招呼他们进屋坐。 临时搬来暂住的屋有些窄巴,但这会儿不是夏天儿。也不觉得会挤着热。 刘氏稳稳当当地坐在椅上,见到李欣便笑了起来,屁股没挪位置,只让李欣和关文赶紧着坐。 扬儿怯生生叫了刘氏一声“外婆”。 扬儿和刘氏并不怎么亲近,平时回来刘氏也少有特别关照扬儿什么。一来这毕竟不是她亲外孙,二来。扬儿也并不与她怎么亲近,回来一般都是找着山玩儿。 但这回刘氏倒是很亲切地招着扬儿过来,说:“扬儿乖,你说是小叔叔好,还是小姑姑好?” 扬儿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回头望了李欣一眼,见李欣对着他笑,自己想了想说:“姑姑好。” 刘氏便笑起来,对李厚仲道:“听到没,是个闺女!” 李厚仲搓着厚实的手掌说:“闺女也好,闺女也好……” “什么叫也好?”刘氏狠狠地剜了李厚仲一眼,哼了一声,又笑眯眯地看向扬儿,拍拍他的小脸蛋说:“去,去找你山哥玩儿吧。” 扬儿忙点头,一溜烟地就跑没影了。 李欣望了望四周,问李厚仲道:“爹,大嫂二弟他们呢?” “哦,你大嫂带了小兜回娘家去了,你二弟跟人联系咱家起新院的事儿,你二弟妹抱着九儿到你柳大嫂那边儿玩儿去了,这会儿应该就要回来了。” 李欣笑了笑:“那铭呢?” 一提到李铭,刘氏就甩了脸:“提他做啥?他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一边说着,刘氏一边就抹了眼泪:“这熊孩,长到十三岁上了,翅膀硬了就想飞了。前头出去也不过就几个月的,我倒也还舍得,总归他这是要回来的。可这回,他说这一出去就是三年五载,我哪能放了他走?” 李欣无奈地笑了笑,想到那天李铭来找她的事情。 她这弟弟倒是给她留下一个老大的难题! 李欣微微坐直了身,刚要开口劝刘氏,就被刘氏给打断了:“你别给你三弟说好听的。”刘氏鼓着眼道:“我这拆屋没叫你来,起屋更没给你通个信儿,你这颠颠儿地来了,甭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儿干啥来了。” 李欣顿时哭笑不得:“娘,你这说得……难不成这会儿倒是赶我走了?你不待见我,我这可就走了啊……” “……你走你走,我才不留你!” 刘氏气呼呼地说了一句气话,见李欣笑着,顿时也绷不住,骂她一句“鬼机灵”,又说:“我还是那句话,你崩劝我。打量我不知道他昨儿往壮去找你?哼,你娘我消息灵通着呢。” “哟,娘这是手眼通天呐。” “通不通天的倒是说不清楚,反正你娘我没那么好糊弄。” 刘氏挺了挺腰杆,回头冲李厚仲喊了句:“李老二,我腰酸!” 李厚仲忙走到刘氏后边儿去,伸了手去给刘氏捏腰。 刘氏享受地哼哼两声,见李欣望着自己,立马又瞪了下眼:“怎么,是不是觉得你爹伺候你娘我,你看不下去了?” “哪能啊,娘有喜了,爹伺候娘那是天经地义的。是吧爹?”李欣冲李厚仲眨了眨眼睛。 李厚仲乐冲冲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李欣便笑了笑,良久又叹了口气,“娘啊,你这倒是舒服了,铭儿可难过地不行……” “他又啥好难过的,小小年纪主意倒是拿得大。”刘氏哼唧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李欣说道:“铭儿自小就读书,心里主意大是自然的。他是个好孩,拿的主意自然也不是歪主意,那也都是实实在在对他将来有利的。” 李欣前躬了身,对刘氏说道:“人这辈,不就是几十年大不了一百多年的时间?铭儿志向大,娘总不能把他箍在这李家村儿辉县这么片儿小地方吧?他想趁着自己这会儿脑正好使,出去走走,增长增长见识,哪儿不对了?娘当初送铭儿去读书,可不就是盼着他以后出息吗?待在这小地方久了,思想也被束缚了,墨守成规不思上进,他也不会有多大出息。” 刘氏立马瞪眼,想说当初送李铭读书,只是因为家里没人识字,被人骗着签了自己闺女的卖身契…… 李欣走过去拉了刘氏的手,“娘,铭儿是男孩儿,他想出去闯一闯,就让他去闯便好了。娘你拦着他,铭儿不高兴,他不高兴,娘你又怎么能高兴地起来?” “我不拦着他,他倒是高兴了,便换我不高兴了。” “哪儿啊……”李欣笑着道:“铭儿不在,不还有大哥二弟他们?不还是山小兜呢吗?再者说了,娘你肚里这个不也陪着娘的?等铭儿回来了,娘你肚里这个也出生了,说不定都会喊铭儿哥哥了呢。” 刘氏砸吧砸吧嘴,鼻里哼了一声,冲李厚仲道:“手上多使些力气!” 李厚仲忙应是。 刘氏又哼了声,说:“大郎,去把你三弟给找回来。” 李大郎答应了一声,冲李欣眨了眨眼睛。(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八十七章 幌子 不大一会儿便把李铭给找回来了。( ·~ ) 这会儿都已经到了秋天,李铭身上穿的衣裳还薄薄的,袖和裤脚都挽了起来,瞧他那样倒像是刚从地里出来的似的。 刘氏哼了一声问他:“你这上哪儿野去了?” 李铭便好脾气地笑:“娘这说的哪儿的话,我能上哪儿野?左不过是在田间走了一圈。” “那地儿有什么好走的,从小到大你还没走过瘾?” 刘氏口气不好,李铭也不跟她计较,仍旧是笑着说:“待在家里不是惹娘嫌弃,出去不在娘跟前晃,娘心里可不就好受些?” 刘氏顿时朝他瞪了一眼:“你这说的啥话?” 说着便哭上了:“我把你辛辛苦苦拉扯大,你就是这般气我的……你说你要出去,待家里的时间还不搁我跟前看着……你这样我怎么好让你就走……” 李厚仲忙在一边劝,奈何他哄自己婆娘就是有些笨嘴拙舌,一时半会儿的话都说不清楚。 李铭对着李欣无奈地耸了耸肩,用口型对自己姐姐说:“娘又这样了。” 李欣闷笑,顿下身去劝刘氏:“娘别哭了,这怀着孩呢,哭多了对你眼睛不好,对你肚里那小的也不好啊。” 刘氏隔了会儿才算止了哭声,指着门外对李铭说:“你给我出去,我现在看到你就烦……” 李铭叹了一声,李欣摇摇刘氏的腿说:“娘,你这要是把铭儿给赶走了。他要是真的走了可怎么办?” “他敢!” 李欣顿时笑起来,李厚仲搓搓手掌说:“娃他娘,你那么大岁数了,别跟自家娃使气……” “那你倒是管管你儿!”刘氏当即就把气撒在李厚仲身上:“你儿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要飞了。你管不管?” “我管我管!” 李厚仲忙不迭地点头应声,咳了咳看向李铭道:“铭啊,你娘她舍不得你……” 话说到半头说不下去了。( ·~ )李厚仲搔搔头,回头望刘氏,见刘氏瞪自己,嘀咕道:“娃大了,想干啥就由他去……又不是女娃,用不着栓家里……” 刘氏虽然是怀孕了,但耳朵还很好使。李厚仲的嘀咕她听了个全,当即就要发作。 李欣赶紧在一边说道:“娘,铭儿是跟顾先生一起走,娘难道还不放心顾先生?” “甭管是雇先生还是租先生,他要这样走了。我就是不依!” 李欣对着李铭爱莫能助地耸了下肩。 李铭无奈道;“那娘要怎样才答应啊?” “我知道,我就是不答应,你也是要走就走的。”刘氏气闷道:“我拦不住你,哪一天你要是大清早爬起来就走了,我还睡得香,压根儿就不知道。” 李铭没说话。 刘氏道:“你要走也可以,三年五载的,回来你就是个大小伙了……这会儿都十三多了……” 李铭顿时抬头看向刘氏。 “你要走,得让我把你亲事儿给你定下了。你才能走。” “娘!” 李铭脸色顿时涨红,李欣也没想到刘氏会来这一招。 “那不然你就甭走。”刘氏斜睨了李铭一眼:“儿没了,我总要有个儿媳妇儿惦记着。你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我就是想你也没个念想。” “娘,你讲点儿道理……” “我哪儿不讲道理了?” 耳听得刘氏说话声音又要拔高,李欣忙把李铭给拉了出去。【叶*】【*】避免母俩真的冲突起来。 李铭摊着手看向李欣:“姐,娘这是怎么的?” “逼你不准你走呢。”李欣笑了声说:“要不,铭儿你就依了娘说的,把亲事儿定下?” “姐!” 李铭脸颊上印上两朵红云,十三岁的少年郎对男女之事也不过是一知半解,李铭聪慧,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玄机,当着自己亲姐姐的面说这个,他自然是害羞的。 “我跟你开玩笑呢。”李欣笑道:“我知道你主意大,找未来的媳妇儿,想必也是要依着自己心中想的女找。” 李铭点了点头,吁了口气道:“爹娘孙孙女都有了,何必着急我?我反正不急,二十岁方才是弱冠,体犹未壮,仍旧年少,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到那年纪再考虑此事不迟。” 李铭这话却让李欣有些讶异。 见李欣微微睁大眼,李铭解释道:“若没有一个良好的基底,即使有儿女,也不能给他们一个好的将来。”李铭道:“左右大哥二哥已经给爹传了后了,我这儿不急。” 李欣叹了口气:“你这话要是被娘知道了,她怕是更加不依。” “娘怀了身孕以后变得越发娇气了。”李铭笑道:“家里人都顺着她,一不如她的意了,她便鼻不是鼻眼睛不是眼睛的。” “娘也是为你好,怕你小小年纪就出去闯荡,你又是从没出过远门的。” “我知道。”李铭点头:“但我也不是小孩了,娘总觉得我还需要她的保护……岂知她才是最需要保护的人。” 刘氏这会儿便是家里的宝,谁都不敢招惹她,生怕她气着。 李欣拍了拍李铭的肩,道:“铭儿,你好好跟娘说,别像方才似的,跟娘动怒了。” 提到这个,李铭越发正经起来:“可是姐,娘说要给我定亲事儿……” “那不过是娘打的幌,想拖着你不让你出去罢了。”李欣笑道:“这短短的时间,娘上哪儿去给你寻亲事儿?她自己不方便到处走不说,且关系你的将来,娘不得仔细思量?给你挑媳妇儿怕是要比给你大哥二哥他们挑媳妇儿更加苛刻。” 李铭便笑起来:“我倒是忘了这茬。” “等会儿娘心情平复些了,我们再与她说。”李欣拍拍李铭的背,感慨道:“你倒真的是拔着节地长,要不了多久,怕是要比我高出一大截了吧?” 李铭低头看向李欣,道:“就算长得跟天一样高,不一样是姐的弟弟?” “那倒也是,到时候还要铭儿你给姐撑起一片天了。”李欣笑道。 李铭又往起屋那边儿去了,李欣回屋去,刘氏已经平复了心情,正与关文说着什么。 李欣听到,刘氏在问关文关明和关止承的事情。 关文脸上淡淡的,刘氏问一句,他答一句,没敷衍,也没藏着掖着什么。 刘氏很是不高兴李欣拿了一百三十六两银给关明还债的事情。 关文说:“岳母放心,这笔钱我一直记着的,以后定会还给欣儿。” 这倒是说得刘氏很尴尬:“你这个……这个你们夫妻两个商量……我就是,哎,这么大一笔钱……你们也不多思量思量……” 李欣坐了过去,挡住关文的视线,对着刘氏微微摇了摇头。 刘氏便瞪了她一眼。 接着便数落起李欣来。 “我还没说,你这事儿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呢!”刘氏道:“要是我没听人说,你这事儿打算瞒我多久?” 李欣淡淡地道:“娘,这是关家的事儿,你这会儿身不方便,就甭管了。” “你娘我听到你拿钱不当一回事儿,心里就不爽利。”刘氏哼唧道:“你以为那钱是你路上捡来的啊?随随便便就扔出去了,巴不得人家知道你有钱是不是?有钱不知道藏着,这下好了,大家都说你有钱,今儿这个借一点儿,明儿那个借一点儿,你不借吧,人家还说你抠门儿,借了再问人家还吧,人家背后还嚼舌说你小气——你倒是算算这哪儿划得来?” “娘,你这都什么歪理?”李欣哭笑不得:“我都说了,我这笔钱拿出去,家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说了人家就信了?什么都没有了还又买了你们那水田边儿上的那点儿田,凑成一亩地了。”刘氏白了李欣一眼:“还打量你娘我啥都不知道?” 李欣顿时甘拜下风,暗地里捅了捅关文:“你怎么什么都跟娘说啊?她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问起我来,我怎么答她……” 关文面不改色地低声回李欣道:“我还要问你,怎么才能躲过岳母连珠带炮一般的问话。” “去你的。” 李欣整了整脸色,转移刘氏的话题:“娘,铭儿的事儿,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该不会是真给他找个媳妇儿吧?” “你瞅着你娘我像有那闲工夫的时间吗?”刘氏靠在了椅上,摸着肚哼了一声:“你三弟就是来讨债的,上辈我是欠了他,他这乖了十三年,现在开始跟我对着干了。” 这就是所谓的青春期…… 李欣闷笑一声:“铭儿的去向都跟娘说得很清楚了。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 “对对对,就是这句,他自己说的!”刘氏坐起身对李欣道:“爹娘在就甭往外跑了,圣人的话他都不听!” 李欣笑道:“这句后面还有一句呢。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铭儿出去往哪儿走,顾先生和他都商量好了的,他又哪儿是违背了圣人的话了?” “……我反正不管,你们姐弟两个一唱一和的。” 刘氏靠了回去,说:“我就非得磨他几天。” 李欣顿时哭笑不得。(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八十八章 婆妈 刘氏说要磨李铭几天的话到底没有奏效。( ·~ ) 当天下晌,临近黄昏的时候,顾长生却来了。 刘氏脸上顿时就五颜六色的。 顾先生是李铭的先生,也是要带他出游的人。刘氏本是很尊敬顾先生的,这会儿见到顾先生却不知道是要热情招呼他好,还是绷着脸把他给赶出去好——要不是顾先生,李铭会起了那劳什出游的意吗? 李厚仲却是相当尊敬地请了顾长生入屋坐。 他们这会儿暂居的地方窄仄得很,顾长生却也完全不介意,近乎是春风满面地与李厚仲客气着,坐到了屋里。 刘氏瞧他那暗自喜庆的脸色心里就不顺意,当即酸溜溜地道:“顾先生这是遇上啥好事儿了?笑得挺灿烂啊。” 顾长生笑了声说:“学塾中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如今我就等着这一批的孩考过了岁试,好带着其中几个优秀的学出游。” 刘氏心中虽然不高兴顾长生要带李铭出去,但听到他说“优秀”二字,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铭打小就聪明。”刘氏说道。 顾长生点点头说:“古言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记之虽然年少,但小小年纪就显露出了聪慧,我也是想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以才想带他出去历练历练。” 李铭站在一边,见刘氏疑惑地看着他,轻声说:“先生与我取了字。唤记之。” 刘氏便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搅了搅手指www.97ks.net说:“那……他这年纪还小……不能多等两年再出去?” “非也。”顾长生摇头道:“正是因为他尚且年少,所以更要锤炼他。今上爱惜人才,尤喜策论绝伦之学。记之记忆力很好。但说理论辩时口才较差,有朝一日若真是要与人唇枪舌剑论辩,怕是要吃亏。[ ~]” 顿了顿。顾长生道:“虽然术业有专攻,记之在各方面都表现优异,但没有一样是尤为突出的。他立志要做个肱骨之臣,论遍天下大事,胸中既然想要有丘壑,那势必得见多识广,脱口而出便能成锦绣文章。” 顾长生看向刘氏。眼神恳切地道:“记之有理想有抱负,身为其亲人,还望能多多谅解支持他。” 刘氏动了动嘴皮,看向一边站着的李铭。 她心中既是气李铭做这个决定之前不与他们商量,这会儿还请了他先生来给说服她。又担忧李铭还未长大成人便要单枪匹马地出外闯荡。 她真不知道自己这儿离了家,会怎么样。 刘氏便沉默不语,顾长生喝了口水,说:“具体境况便是这样,要说担心,实在没这个必要。我们一行好几人,记之又一向循规蹈矩,做事无丝毫偏差,实是不会出什么意外。这一点你们尽可放心。” 李厚仲扯了扯刘氏。轻声说:“人家先生都这么说了,你就别犟着……” 刘氏撇开眼去,瞪也嫌懒得瞪李厚仲。 顾长生话到说到此,也无话可说了,婉拒了李厚仲请他留下来吃晚晌饭的好意,与李家人告辞。由李铭耸送着离开了。 这会儿顾先生和李铭都不在,李厚仲说话便大声了些。 “在先生面前你还摆脸……那以后铭不还得倚靠着先生吗?” 刘氏当即就狠狠剜了李厚仲一眼:“你都是马后炮,这时候知道数落我。” 李厚仲讪讪地笑了两声,说:“倒是说正经的,铭的事儿人家先生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甭再死倔着了。顾先生说得明明白白的,同行的好几人呢……” “李老二,你幺儿出去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是不是?”刘氏侧过身,挺着腰瞪着李厚仲:“打从铭提了这事儿,你就腔不开气不出,不说赞同也不说反对。( ·~ )今儿先生来了说了一通,你就朝着铭说话了……你当真就不担心他?” “你这说的哪儿话,我儿我哪儿不担心了?”李厚仲难得硬气了一回:“我自己个儿儿我还不了解?要说这出门儿,大郎和铭出去,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二郎出去我倒是要担心一番,谁叫他脾气大,主意又拿不正,跟炮仗似的点火就着。” 李厚仲说:“我担心他自然是担心的,但是我对他放心。他活那么十来年也不是白活的,从小到大教他的他哪儿不知道了?你们女人家就是婆婆妈妈。” “好好好,我婆婆妈妈,我不管了还不成吗!” 刘氏立马就委屈上了,眼睛红红地瞅着李厚仲:“李老二,你还凶老娘……” “哎哎,你别哭啊……” 看着李厚仲又去好言好语地哄刘氏,刘氏一副不领情,跟李厚仲闹别扭的样,李欣不由摇了摇头。 关文和李欣走到大道路边去,李欣笑着说道:“爹跟娘年岁越大,倒是越像小孩儿似的,闹别扭也闹得人看得有趣。” “岳父对岳母极好。”关文道。 李欣叹了声说:“爹怕是一直觉得对娘有亏欠的,小的时候,爹不是这样的。” 关文一顿,想起李欣被卖的缘由,便是因为李厚仲赌钱。 “爹这些年一直在弥补,很多事情上都听娘的,如今娘怀孕了,他自然是更加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唯恐娘有什么损伤。”李欣笑道:“只是有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意见不合,会吵……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特别是在你大伯三叔还有你阿嬷的问题上?”关文笑问道。 “是啊……”李欣喟叹一声:“如今阿嬷没了,你没见娘的气焰越发‘嚣张’了吗?” “有吗?”关文笑了声说:“你这话要是被岳母听见,不得数落你。” “想数落便数落她的吧,最近娘估计是想骂人地不行,我今儿来她也毫不客气地数落了我几句,对着铭更是跟吃了炮仗似的。”李欣笑道:“等铭出游了,她想想又要伤心了。” 关文拍拍李欣的肩,和李欣聊起别的事儿来。 两人正说着话,大道上却跑来一个小人儿,脸上有股惊慌的神色。 李欣打眼望去有些意外:“这不是……大江吗?” 李大江是李厚伯的长长孙,只比他堂叔李铭小两岁,因为丧父,如今还在孝期,仍在李金坟边的茅庐里守着,平时没什么事也不会到处乱跑——因为李金的死,大江早早就懂了事,是个很乖巧的孩,李欣挺喜欢他的,只是平时接触地也不多。 大江气喘吁吁地跑到李欣和关文面前,撑着双膝喘气,一边问道:“堂、堂姑,堂姑父……我、我方才去你们屋那边儿找人,没见着二爷爷……” “你二爷爷他们都在这边儿呢。”李欣给他拍着背帮他顺气:“什么事儿,你慢慢说。” 大江狠狠吸了口气,这才说道:“我二叔和四叔打起来了……家里人都拉不开他们……” 李欣一惊。 李银和李铜打起来了? 李欣忙给关文使了个脸色,自己带着大江进去。 李厚仲还在哄着刘氏让她不要生气,猛一见大江还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这不是大江吗?”李厚仲惊讶之后便笑道:“你怎么有空来这边了?” 刘氏对李厚伯和李厚叔不待见,连带着对他们家里其他人都不待见,便也只撇过脸去不说话。 大江说:“二爷爷,我二叔跟四叔打起来了,家里人都拦不住……爷爷都不敢拉……” “谁让你来的?”刘氏当即就问道。 大江有两分尴尬:“阿嬷说,二堂叔力气大,让二堂叔帮着把他们拉开一下……” “怎么,你二婶四婶你阿嬷的,都上去拉不开他们?” 大江便点了点头。 刘氏哼了一声,站起身往别处去了,大江脸上涨得通红——他不是不懂事儿的孩,他自然也知道二爷爷这边,二阿嬷挺不待见自己家的人的。 李厚仲讪讪地笑了两声,让李欣去找李二郎来,自己先催着大江往李厚伯那边儿去。 等李厚仲和大江走了,刘氏才又出来,抿着唇一脸不虞。 “娘……” 刘氏哼了一声,看李欣道:“你大伯家三天两头不出幺蛾就不爽利,一出幺蛾准保要把你爹拉进去。” 刘氏伸手点着:“你数数,他们家什么事儿不问你爹的?就这……他两个侄打架,他大哥大嫂侄媳妇儿的,不是人啊?拦不住咋的?偏要叫你爹去。这是个什么道理?” “好了娘。”李欣宽慰她道:“拉个架而已,你犯不着为这事儿生气。” “还不知道为什么打架的呢。”刘氏撇撇嘴:“银娃是个狠的,铜娃也不见得温和得到哪儿去。这两兄弟要是打起来,怕也是有看头。” 刘氏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李欣去接过九儿抱着哄,江氏则在灶间忙活着做饭去了。 “该吃晚晌饭的时候了把你爹叫去,肯定也不会让你爹留下来吃饭。” 李欣看了一眼咂嘴忿忿的刘氏,与江氏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下。 江氏轻轻笑着摇了摇头。 在家怕是也都听惯了刘氏类似的话了。 *** 亲们,除夕夜快乐~RQ 书迷楼最快更新,请收藏书迷楼(www.shumilou.com)。 第四百八十九章 打架 >摆好了饭,刘氏让等等看李厚仲他们回不回来。 没等上多一会儿,李厚仲和李二郎却是回来了。 李厚仲嘴里问道:“都吃过了没?” 刘氏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怎么,瞅你这话说的,你还没吃?” 李厚仲便讪讪地笑了笑。 “我就知道你大哥不得留你吃晚晌饭。”刘氏一副“果然被我猜中了的表情”,说:“怎么着,这可不就是白忙活一场吗?” 李厚仲听这话不大高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那银娃子和铜娃子打架是真真儿的事情……” “人家爹娘老子的没管,你倒是好意思插手。” 刘氏闲闲地觑了李厚仲一眼,“你那俩侄儿是亲兄弟,就算是相互动手了,也自有人家爹娘教训,你巴巴地撵上去,也没见落得个什么好,饭都没留你吃一口。” 李厚仲脸上有些绷不住,当即说:“谁说没留我吃晚晌饭?我推了而已。” 刘氏就冷笑一声,招呼大家吃饭。 饭毕,李欣和江氏收拾桌子,耳边又听到刘氏在问李厚仲:“你那俩侄儿为的什么打架?” 李厚仲没答话。 姑嫂二人在灶间洗碗刷灶台,李欣轻声问江氏:“大嫂回娘家去多久了?” “明儿后天就回来了吧……”江氏想了想道:“也就回去一两天。不过大嫂不在,我总觉得自己做事儿都不上手似的。” 江氏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母亲,看上去更加显得温婉慈爱起来。瞅着就是一副好脾气,说话做事都温温柔柔的。李欣也是回来后想着刘氏怀了身孕,不宜多做些什么活计,张氏又回了娘家。家务活儿不得都让江氏扛在身上? 江氏笑了笑。又问李欣道:“姐姐是明儿回婆家吗?” “嗯。” 李欣本就是为了李铭的事情来劝刘氏的,既然顾长生顾先生都亲自来家里劝解刘氏了,刘氏好像也动摇了,李欣便觉得自己也不好多待,毕竟关家中还有韦大娘这个客人,她是主人家,哪能撇了客人在家,自己往娘家跑了? 江氏见她点头,便叹了口气。说:“家里还是人多热闹些……” “想什么呢,人多了,饭也要多做一份。”李欣笑道:“刷锅洗碗都烦着呢。” 江氏便笑。 第二天上晌。关文和李欣便打算回去了。 刘氏让李厚仲给李欣装了两袋子米,关文背在了肩上。刘氏说:“这是今年秋收的粮,自家地里产的,你只管拿回去吃,不够再回家来要。” 李欣有些哭笑不得:“娘,要吃米何苦巴巴地从家里背……” “这你可不就是不懂了?”刘氏瞪了眼李欣说:“自家产的米才香。” 李欣抚了抚额,无奈地看向关文。 关文对刘氏笑道:“岳母放心,回去就煮了这米吃,必是比从别家买的米煮出来的味道香。” “还是姑爷识货。”刘氏笑着说道。 扬儿跟山子依依不舍地道了别,乖乖跟着李欣和关文回去。路上跟李欣说:“娘,山子哥说他不要妹妹。” “嗯?”李欣疑惑道:“扬儿,你山子哥没有妹妹啊……” 转念间李欣笑道:“九儿是你山子哥的堂妹,也是妹妹。” 扬儿摇头:“不是,山子哥说他不要大舅娘生个亲妹妹。” 说完话扬儿看向李欣。见李欣还是没明白他说什么。有些失望地嘟了嘟嘴道:“娘不听扬儿说话!” “听着呢。”李欣笑道:“只是娘不知道扬儿你说的是什么啊……” “山子哥跟我说,大舅和大舅娘问他想不想要个妹妹。像九儿一样的……山子哥说他不喜欢。” 扬儿低了低头:“山子哥不喜欢九儿,说她绵绵软软的,一碰就要碎,又不能当他的大头兵……” 李欣摸了摸扬儿的头:“等山子哥有亲妹妹了,他就不这么想了。” 李欣心中高兴,自己大哥大嫂想必是计划着再生一个孩子……这回怕是眼馋九儿,想要个姑娘了吧? 扬儿摇摇头道:“山子哥不喜欢九儿那种小姑娘……可是我很喜欢的,我也想要个妹妹……” 关文回头看了扬儿一眼,李欣对扬儿说道:“九儿也是扬儿的妹妹的。” “那不一样的。”扬儿固执地说道:“妹妹是能一直看到,一直跟在我身边的……” “那扬儿可以期待你二婶娘给你生个妹妹。”李欣笑道:“再等几个月,就能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了。” 扬儿抿了抿唇:“康弟弟说是弟弟呢……” 关文顿了脚步,颠了颠背上背着的两袋大米。李欣笑望向他,见他也嘴角微翘,便知道他心情极好。 其实严格说起来,关文并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不过他始终是希望能首先有个男孩子能延续关家的血脉。 扬儿不是他的骨头,小康也不是关武的亲生子,关全和胡月英成亲快一年了,胡月英肚子也没有动静,关文心中肯定是急躁的。 如今杏儿有了身孕,在扬儿这小孩子嘴里说的,小康认为杏儿肚子里的是儿娃子。 一般而言大家都比较信小孩儿说的话,特别是还在肚子里不明性别的胎儿,小康说杏儿肚子里的是弟弟,关文自然高兴。若真的是的话,那关家可就是有了后继者了。 一路上李欣还跟关文聊了昨晚晌李厚伯家里李银和李铜打架的事儿。 事情的起因还是在李铜身上。 李欣这个堂哥跟她的年纪相仿,二十岁出头,儿子也有了一个,但仍旧是不收敛,喜欢跟村里边儿一些女人勾勾搭搭,李家村儿知道他这毛病的也不少。 李铜一直就和李家村的一个寡妇搅合在一起,小朱氏这个做媳妇儿的一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知道自己相貌不好讨不了自己男人的喜欢,好在嫁过来之后到底是生了儿子的,且她娘家又和李铜亲娘朱氏有些亲戚关系,所以也不惧自己将来没着落——李铜要是过分了,不用她说,朱氏自然也会替她出头。 这毕竟是关乎朱家的脸面的事儿。 李铜搅合的这个寡妇,小朱氏也见过两面,不得不说她那相貌比起自己来的确是要漂亮得多,粉面含春的,一股风|骚的勾人风情,定力不行的男人见了怕是腿就先软了三分。 昨日下晌,李铜跑去和这寡妇厮混,那寡妇心里有打一些小九九,是个知道替自己谋划的,和李铜纠缠那么久,也是想替自己谋划一个将来,遂趁着郎情妾意之际,跟李铜说,想与他做个妾。 村户人家少有纳妾这档子事儿,李铜听了自然也是吓好大一跳。 那寡妇比他大三岁,这年纪在大家眼中已然是人老珠黄了。但她年轻守寡,又是膝下无子,家中还留了点儿产出的,想再嫁应当不难。但关键是她前头怀过孩子,结果不小心落了胎,落下了病根,找过大夫诊治,大夫很明白地告诉她,她这辈子不能生儿子了。 那大夫口风不严,这事儿传了出去,那寡妇的名声自然就差了,也没人愿意娶她。 有那死了媳妇儿的鳏夫想跟她凑合凑合,寡妇心中不愿,只想找个能拿捏住的。 她又一贯风流成性,久而久之的,更是乏人问津。 与李铜厮混这两三年,寡妇也渐渐觉得自己不能这般下去。 想起李家如今上面的阿嬷没了,李铜堂哥又是村长,李铜本身是个赖皮混混,也并不难糊弄。且寡妇见过小朱氏几面,知道这女人相貌平凡地不行,一点儿不讨李铜的喜欢,心思便活泛上了,想取而代之。 她如意算盘打得精,李铜既然是有儿子的,就不用顾忌她不能生孩子这一条。那小朱氏惹李铜生厌,早晚李铜会休了她。到时候自己再吹吹枕边风,让李铜娶了她做妻便好。 暂时做妾,先摸摸清楚李家的情形——她自然也是知道当初李铜大哥李金死,杨家给了一大笔钱的。 寡妇花言巧语,竟然哄得李铜真的回家跟小朱氏开了口。 小朱氏自然是不允,李铜就骂她是个妒妇。 小朱氏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一般遇到两口子要争吵的事情,小朱氏都不会当面就跟李铜吵起来,而是转而去寻了朱氏裁决一个公道。 碰巧李铜跟朱氏说这事儿的时候被李银听到了。 李银是个冷暴脾气,发起火来没人拦得住。或许是李铜与朱氏说这事的时候言语轻佻,又或者是说的哪一句话触到了李银的神经,所以李银二话不说抓了李铜出来就打。 李铜自然是不肯吃亏,且又不明白自己二哥为何这般下狠手打自己,惹红了眼了,李铜当然也不甘示弱,真刀实枪地跟李银干起了架来,家里人都分不开。 直到李厚仲来劝,李银才先松了手。 李欣对关文说:“你说二堂哥是个什么脾气?我越发觉得看不懂他……” 关文笑了笑,道:“你如今还有闲心管这些事儿?昨晚上睡觉的时候你不说你还没弄清楚的吗?今儿你就知道了。” “我娘如今肚子里塞了小娃娃,憋不住话。”李欣笑道:“一大清早的我娘就跟我说这事儿,还是昨晚上从我爹嘴里撬出来的。” 关文摇头失笑。RQ 第四百九十章 魏家来人 上 快到荷花村的时候李欣却又忽然“啊”了一声:“我好像有些想明白这事儿了!” “什么事儿?”关文有些不明所以。【叶*】【*】 “大伯家两个堂哥的事儿啊!”李欣拉了关文说:“铜堂哥怕是忘记了,阿嬷这才刚死呢!他怎么就能想到要纳妾这事儿上头去?” 关文便是恍然大悟:“的确,我也没往这上头想。” “主要是阿嬷这死,其实早就在咱们家里人的预料之中了,所以大家基本上都没当多大一回事儿。”李欣道:“阿嬷平时存在感也低。” “那既然这纳妾的事儿你铜堂哥不能妄动,你大哥大嫂他们也一样不能生第三个孩?” 李欣顿时就鼓了鼓眼:“我大哥大嫂是在计划,要生第三个肯定也是在三年之后了。” 关文便笑:“你这纯粹是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待遇。” 李欣便哼了一声:“我大哥大嫂有分寸的,铜堂哥放浪形骸惯了,他怕是压根儿就没想到他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李欣掰着手指www.97ks.net数给关文听:“第一,孝期就办喜事儿,这便惹人诟病。虽然说他是纳妾,但也足够热人侧目了。第二,铜堂哥他媳妇儿可是大伯娘那边儿的亲戚,亲上加亲的喜事儿,要是让铜堂哥来这么一手,大伯娘往后怕是很难做人。这第三……” 李欣顿了一下,方才压低声音对关文说:“大伯在外人看来就是个十足十的孝,他儿要真做出这种事儿来。大伯怕是要气疯了——这可是让大伯颜面扫地的事儿。” 关文耸了下肩:“听你这说的,这就是件不可能的事儿。” “的确是不可能的。”李欣疑道:“可我就没想明白,铜堂哥怎么就会那么傻,那寡妇说这么两句。他就上了心,真要把这么个女人引进家门,大伯家怕是要不好过活。” 关文想了想说:“你不是说那寡妇家里是有些底的?” “是啊……” 李欣回了一句。[]忽然顿住,有些惊愕地望向关文。 关文便点了点头。 李欣扶额道:“不会吧……铜堂哥这是着了心魔了不成?为那么点儿蝇头小利的就动了歪心思,真走岔了路,那可就是一辈的事儿。” 李欣说道:“前头珠堂姐的事儿他难道没经历过的?我说为什么二堂哥那么生气呢!” 当初李珠的男人常宽便是因为觊觎和他纠缠的那个寡妇的家产,想把人老珠黄的李珠给休离了出去,然后把那寡妇娶回来,才招惹了祸事。李银那一回是毫不犹豫地发了一回狠的。到如今怕是常宽见了李银都要打哆嗦。 常宽那事儿的性质是要比李铜这事儿性质要更恶劣些,但李欣估计,在李银眼里,这就几乎是翻版的事儿。 李金死了以后,李银便是李家长长孙。就李欣看来。李银的性格越发担得住事儿。做人做事狠了两回,到底让他在众人心里刻下了一个印象——李家人不是那么好惹的,只要有他这个李家长长孙在,想跟李家扯事儿的人就要多思量三分。 所以李银更加不允许李家的自家人自打耳光。 更何况,李铜真的把那寡妇弄进李家来了,人家常家就有话说了。李珠呢?想必心里会郁结吧。 关文笑道:“行了,你不是说这事儿是不可能的吗?既然不可能,你也就不要花心思想这件事儿了。” 李欣便嘟囔:“阿文,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有了一个想要第二个,即使是没钱,也想左拥右抱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样……” 关文顿时失笑:“你哪儿得来的这个理?就因为你铜堂哥出了这事儿,你就胡思乱想了。” 关文拉了李欣的手,指了指在前面小蹦小跳着的扬儿:“你也不怕扬儿笑话。[ ~]” “扬儿又不知道我们说什么。”李欣撅了撅嘴,不知怎么的。心情却好了起来,“好,我不说这个了,不过你记着你今儿说的话啊,你不是有了一个就想要第二个的。” “我好像没说这话。”关文笑看着李欣。 李欣顿时伸手轻拍了他一下:“你说没说这话?” 关文笑着任她捶打,又拿扬儿当幌:“扬儿往后望我们了。” “爹,娘,你们快些!”扬儿在前边冲他们招手:“我们马上到家了哦!” 李欣收回手,咳了咳说:“知道了,扬儿赶紧回家去给二叔二婶儿报个信啊,爹娘马上就跟上来。” “噢!”扬儿挥挥手:“爹娘赶紧啊!” 一边答应着便一边蹦蹦跳跳望前去了。 关文笑说:“我们家啊,就没有娶了一个又娶第二个的理儿。二弟就不说了,孙喜鹊不是个好媳妇儿,他休妻再娶自然说得过去。我这媳妇儿这么好,我哪犯得着再找一个?” “那可说不定。”李欣斜睨关文一眼说:“人家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真照你那说话,你以后真富起来了,那些女的会不往你身上贴?” “那我就说我身上有虱,贴上来就要惹上身去。” 李欣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了关文一下说:“那你还不如说你家里有个河东狮,你被人贴,河东狮会发怒狮吼,到时候震得人耳朵聋了,还不给付医药钱。” 二人顿时都笑了起来,一路高高兴兴地回了家去。 哪知家中却正有人在等着他们。 扬儿躲在关武身后,怯生生地看着前面坐着的老者。他好像行动不能自理,腿上搭着一条毯御寒,两边腮骨都似乎透了出来,整张脸上就剩下了皮包骨头。 关文和李欣本是说说笑笑地回家,见到这老者的时候同时都停了说笑声。 关武道:“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 便又指了指那老者,一脸不虞:“他昨晚上就到了,愣是说不见到你们不回去的。” 关武又示意另一边儿站着的两个男人对关文说道:“他们是送老爷来的,昨晚也一样在家里歇了一夜。” 小康很是不高兴,偷偷跟扬儿咬耳朵:“……最烦陌生人来了,娘跟姑姑又要做饭做菜给他们吃,明明都是不认识的,他们吃了还就是吃了……” 扬儿脸色却有些复杂,盯着那两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瞧了很久,又看向那老爷,嘴唇抿起来,头一次忽视了小康说的话。 关文和李欣正了脸色,关文走在前头,眉头微微皱起,淡淡地打了声招呼,道:“老族长找我?” 老者撑着两边扶手,坐直了些,颤着声对关文说道:“我来……瞅瞅诚诚……” “老族长,我们这里没有诚诚。”李欣冷着脸道:“你怕是找错了地儿了吧。” 扬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李欣身边,伸手抱住李欣的腿。 李欣摸摸他的头,心中气恼。 魏家的人怎么会来! 当初他们魏家族人怎么对扬儿的,他们自己难道不心知肚明?他们哪能有脸来见扬儿! 在对待扬儿的问题上,李欣有些眼里容不得沙。要不然那会儿晁泰说他瞅了机会暴打了魏二夫妻两个,她心里不会觉得大快人心。 本以为扬儿以后跟这群魏家人便没有什么交集,哪知道这魏老族长当真是倚老卖老,竟然会找到他们家门来! 但给不给他面是由她说了算的! 李欣顿时开口道:“老族长既然找错了地方,那便请吧。听说昨夜你们三个在我这边儿歇了一夜,住宿费我就不收了,权当是给老族长你一个面。” 魏老族长当即便低声咳嗽了起来,其中一个男人当即跳脚道:“你嘴里说的啥!” 李欣冷笑道:“笑话,人家开客栈留人住宿都要收银钱,我这里可是正经的民居屋,从里到外一应俱全。我们跟你又不熟,你们歇一夜我不收你银钱已经是很客气了,你可别在我的地盘儿上跟我呛声,先掂量掂量清楚,这里可不是你魏家,魏二!” 开口的男人便是当初收养扬儿的魏二。李欣一见到他一肚的火气。 幸好魏二婆娘此时不在这儿,否则李欣的怒气怕是要升到顶点。 李欣说话的时候关文没出声制止她,这会儿他也是默许了不需要给魏家人面的。 这毕竟不是扬儿真正的家人。虽然是同一个姓,魏总镖头当初跟魏家连了宗,想着好歹有个大家族靠着,考虑的也只是利益方面的事情,血缘关系并不是很亲。 所以李欣更加不需要跟他们客气 魏老族长颤着声说:“关文……诚诚,魏怙诚……”说着便指向抱着李欣腿,睁着大大眼睛的扬儿。 关文沉声说:“我们家里,没有诚诚,只有扬儿。” 魏二顿时就尖声道:“你什么意思!竟然敢改了我们魏家孙的姓名!” “不是谁都跟某人似的数典忘祖。”李欣冷笑一声:“我们可没给扬儿改名换姓。而且,拜托某人头脑放聪明一些,扬儿姓的魏,是跟着魏总镖头姓的,跟你们那劳什的‘魏家’可没有什么关系。” 魏老族长的脸色随着李欣的一句一句变得越发通红起来。RQ 书迷楼最快更新,请收藏书迷楼(www.shumilou.com)。 第四百九十一章 魏家来人 下 >关文开口问道:“老族长既然是说来看看,这也便是看了。”关文道:“我就不拦着老族长了。” “关文,族长好歹是长辈,你这是在下逐客令不成!” 魏二气得眼歪嘴斜,一脸的忿忿。 “就下逐客令了怎么着?”李欣冷笑的说道:“我这儿还真就是不欢迎你们这群人!” “你!” “你想干什么?” 关文沉声一喝,手伸出去截住魏二的手腕子:“难道还想动手不成?” “……我哪能动手?”魏二心虚地看着关文说道:“我把诚诚拉近些,让族长能好好看看……” 说着魏二就朝扬儿招手:“诚诚,想不到都长了那么多了,比以前要高了……” “那当然。”李欣冷哼一声:“要留他在你那儿,这会儿怕是活路都没有了。” 魏二暗暗咬牙,但碍于有旁人在,尤其是关文在,也不敢与李欣起冲突,只能继续招呼扬儿道:“扬儿不记得我了?我是魏二叔叔……” 扬儿一脸恐慌地看着魏二,扯着李欣的裤腿往后退。 “够了。” 关文挡在了李欣的面前,对魏二说:“我们家不欢迎你魏家的人,尤其是你。趁我还没想动手打人,你最好掂量掂量该怎么说话做事。离我妻儿远些!” 魏二当即蹭蹭后退两步,脸上犹存惊恐。 魏老族长这说发了话。 “关文呐……”他说道:“你也瞅见我这模样了,怕是没多少好活……” 一直没说话的另外一个男子顿时便低了头拭泪。 魏老族长指了指那男人,说:“那是我儿子。魏忠。” “爹……” 魏老族长叹了口气:“我这是报应啊……对诚诚那样,我最疼爱的孙子落水没了……” 魏老族长说着便流了泪:“掉到了井里,打捞起来时皮都泡胀了……晚晌睡觉我就梦到了青子,他说我这是报应啊!” 李欣冷眼看着。手被扬儿紧紧拽着。 “是我造了孽……我想把诚诚接回去……想补偿他……” 魏老族长说:“我孙子没了,儿子伤心地不行,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笑话。你说想把扬儿接回去就把扬儿接回去?”李欣忍不住开口打断他道:“你现在摆出这么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给谁看呢?你遭了报应想补偿赎罪那是你的事情,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们会答应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李欣拉着扬儿把他带到杏儿身边去,对扬儿说:“乖乖待你二婶儿身边儿,和你康弟弟玩儿。” 小康也意识到了家里好像是出了事情了,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前边儿的大伯大伯娘,听话地拉了扬儿站在杏儿身边。 杏儿抚着肚子,瞧着那魏家一行人心里也是一肚子的火气。 昨日他们来的时候杏儿就说不要理他们。但到底是看在那魏老族长行动不便,且又年老的份上,还是让关武招呼他们吃了一顿饭。本想着他们就走了的,谁知道他们说没见到大哥大嫂和扬儿就不走。 那没办法,只能让他们歇了一晚。 关武心里老大不愿意。杏儿也很是不高兴。而且今日她还发现那名叫魏二的男人老是打量着阿妹,更加让她不舒服。 她巴不得魏家人赶紧着滚呢! 李欣走回去,抬着下巴看着魏老族长:“我看你是个老人家,不想跟你说重话。人做什么事儿就要承担什么责任。当初魏总镖头死的时候你怎么没大义凛然地说要照顾扬儿?这时候你知道什么补偿什么赎罪了,那已经晚了!扬儿现在是我的儿子,跟你们魏家丝毫关系都没有。” 关文沉声道:“魏老族长,话就说到这儿吧。你年纪也大了,还是安安稳稳地待在家中颐养天年的好。扬儿已经是我们的儿子,我们自然会照顾。且一定会比你们魏家照顾地好得多。” 魏二叫起来:“这叫什么理!诚诚姓我们魏姓,当初是你叫了那威武镖局的镖师逼着我们把诚诚给你们抚养……” “啪!” 魏二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李欣扇了一大耳刮子。 不单是魏二,就是关文也有些吃惊。 “闭上你的臭嘴!”李欣恼怒地看着魏二,“姓你们魏姓?笑话!要我告诉你多少遍?扬儿姓的是魏总镖头那个姓,与你们那个魏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还好意思提当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赶你出去!” 魏二好歹是个男人。这样被李欣伸手扇耳光对他来说自然是极其丢脸的事情,一时间好面子的心思起了,就要伸手去回敬李欣一个耳光。 “魏二!” “不许打我娘!” 关文捉住魏二的手,扬儿也朝前跨了两步冲着魏二大喊。 扬儿脸色涨得通红,眼睛里都蓄满了泪,只是他仍旧扬起脖子,近乎是恶狠狠地看着魏二。 场面一时间僵住。 忽然,扬儿伸手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头,狠狠地朝魏二扔了过去。 “坏人!坏人要打我娘!坏人!” 扬儿一边喊着,一边捡着石头朝魏二砸去。 小康也立刻赶来帮忙,砸着魏二,叉了腰道:“坏人打大伯娘!砸死你!” 关文拽着魏二,魏二挣脱不得,被扬儿和小康的石头砸了好些下。 关文冷哼一声:“你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话音刚毕,关文猛地将魏二朝后一推。魏二重心不稳,直愣愣地坐了下去,尾椎骨那儿顿时传来疼痛。紧接着扬儿和小康的小石子又朝他脑袋扔了过来,让他结结实实受了两记。 李欣转身去提了叉头扫帚,劈头盖脸地朝魏二砸了下去。 “我让你虐待扬儿!让你虐待扬儿!” 打了一会儿后李欣才松了口气,拄着叉头扫帚叉着腰说:“今儿是你运气不好,谁叫你婆娘没在?你婆娘要是在,我这会儿打的就是你婆娘了!” 李欣一把将叉头扫帚丢到魏二边上:“给我滚!” 魏二好不容易爬了起来,脸色紫涨,浑身充斥着恼恨,恶狠狠地盯着李欣。 “不要闹了……” 魏老族长抹了一把泪,说:“我们今儿来,没恶意……你们何必这样……” “打量我不知道你们心里盘算着什么呢?” 李欣冷哼一声,看向魏老族长,毫不客气地说道:“当初魏总镖头死,你们霸占了魏总镖头的东西,假仁假义地说帮魏总镖头抚养扬儿长大,结果把扬儿交给魏二夫妻那种东西,钱财倒是打量得好两两平分。” 李欣呼了口气,冷嗤一声:“结果还不是欺软怕硬,真以为扬儿以后就没靠山了!威武镖局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有他们护着,你们想动扬儿一分歪主意都要掂量掂量。想把扬儿接回去,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想要让我们连同着扬儿他爷爷留给他的东西都揽了去?你们倒是如意算盘打得精,我们却不会吃你们这一套!” 魏老族长的儿子魏忠当即道:“关家大嫂,话可不是这样说……” “少跟我说那些别的。”李欣冷剜了他一眼:“你儿子到底死没死,跟我没关系,我没那等闲心计较这个,也没那怜悯心来同情你,这是你的事儿。想把扬儿带回去,总归是门儿都没有!” 关文在一边说道:“当初已经说得好好的了,扬儿今后由我们来照顾,他与你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想把扬儿接回去,这事儿就不要再提了。” 关文指向坡口处:“魏老族长,好走不送。” 魏老族长手搁在自己大腿上,弓着背,祈求关文说:“你再考虑考虑……你们以后也会有孩子,我儿子膝下这会儿没人了……诚诚回来,他一定把他当自己儿子看待……” 关文摇头说:“我信不信你们这话倒在其次,但当初我与我媳妇儿已经跟扬儿说过了,以后我们就是他的爹娘,这儿就是他的家。没有再把他往别处送的道理。” 魏老族长擦着眼:“他总归是姓魏的……” “姓什么不重要。”关文道:“关键是扬儿的意愿。” 关文看向扬儿,问他说:“扬儿愿不愿意离了爹娘?” “不愿意!”扬儿还没答话,小康就大声说道:“扬儿哥不走!” 扬儿抿着唇,看向关文和李欣,狠狠地摆了摆头。 关文转身对魏老族长道:“老族长也看到了,扬儿喜欢这儿,他愿意留在这儿。我们拿他当亲人。真让他回了你们魏家那边儿,还不知道你们会怎么对他。” “就是,好好的孩子都要被教坏了。” 杏儿冷冷地在一边说道:“就冲刚才我大嫂打的那男人贼眉鼠眼偷瞧我小姑的样儿,扬儿就断不能让你们接回去。什么玩意儿,想虐待的时候就虐待,想接回去就接回去,天下的事儿你们说了算不成?” 关文和关武顿时看向魏二。 魏二鼻青脸肿,听了杏儿这话也是愣了一下。 关文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语气越发冷冽:“没什么事儿了你们就赶紧走,我家中事务繁多,不便招呼。” “你……” “你们要还是要脸,就赶紧走。”李欣冷冷地道:“已经被人下逐客令下了好几遍了,还赖着不走,当真是脸皮厚得能穿墙不成!” 魏忠哽咽了一下,对魏老族长说:“爹,我们走吧。”RQ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两个月 >魏家三个人走了,魏二和魏忠抬着魏老族长走的。 李欣一点儿都不觉得同情他们。 就算魏老族长说的是真的那又怎么样?他的孙子当真没了,那也跟扬儿扯不上关系。 关文端着装了刘氏让他们捎回来的新米的背筐到了灶间,回来后低声问李欣道:“欣儿,你说魏家的人是什么意思?” “不管他们什么意思,反正扬儿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儿子了,他们想打那些个歪主意就没门儿。” 李欣不想谈魏家人的事情,她这会儿心里正一肚子的火气呢! 关文叹了口气:“不过若是真的魏老族长他孙子出了事儿,他倒也的确是挺惨的。” “那也是,但这毕竟跟我们没多大的关系。”李欣手上顿了顿,道:“同情归同情,基本原则可不能丢。你别忘了当初魏家人是怎么对扬儿的。魏老族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魏二两口子欺负虐待扬儿让他吃剩饭……这场景我现在想来都想抽魏二两口子一大耳刮子。” 关文便笑:“你今儿不是已经如愿了?” “那是。”李欣道:“我浑身上下顿时就舒坦了,这一顿打得我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关文点头道:“你放心吧,我做人还不至于那么糊涂,断然不会把扬儿再送回到魏家那边儿去。” 说到这儿关文却是顿了一下:“不过瞧着今儿扬儿的样子,应该是没忘记在魏二家里过的那些日子的……” 李欣点点头,看向西屋那边儿的阁楼。 “我上去看看。”李欣说道。 李欣上了二楼阁楼。小康正坐在小书房里百无聊赖地写写画画。见到李欣上来了叫了她一句大伯娘。 李欣轻声问道:“小康,扬儿呢?” “扬儿哥在那边儿。” 小康指了指横过去的小阁楼,扬儿正坐在窗边儿往外望。小小的身子蜷在椅子上显得他身板特别孤单。 “扬儿哥不理我……”小康有些委屈。 李欣摸摸他的头,说:“你扬儿哥心里不好受。小康要多担待些。” 小康便认真地点点头。 李欣走了过去。扬儿已经听到了她的动静,抬头看向李欣。 扬儿顿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捏着两边衣角,叫道:“娘……” 李欣朝他笑,走过去拉了他的手,坐到椅子上抱了扬儿上来。 “今天吓着了?”李欣问他。 扬儿咬着下唇,好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拉着李欣的前襟急迫地说:“娘,不要赶扬儿走……扬儿不想回去……” “娘怎么会赶扬儿走?”李欣失笑地摸摸他的头。说:“扬儿来咱们家的时候娘就跟你说了,扬儿以后就是爹娘的孩子,这儿就是扬儿的家。爹娘怎么会把扬儿从家里赶出去?那是坏人才会做的事情。” 扬儿眼睛包着泪水。向李欣求证:“是真的吗娘?” “娘骗你做什么?” 李欣捏捏他的小脸,“好不容易把我们扬儿养胖些了,娘多有成就感呐,哪舍得就把扬儿又给送回去。” 扬儿破涕为笑,轻轻点头。 李欣给他擦干了泪,轻拍着他的后背说:“扬儿现在是个小男子汉,可不许再哭鼻子,长大了以后才会是个大男子汗。” 扬儿认认真真地点头:“知道了娘。” 母子俩抱在一起温馨地靠着,扬儿很是信任李欣,闻着李欣身上好闻的皂角味道。心里当真就对李欣的话再无任何怀疑,他一点儿都不会相信爹娘会赶他走——从他来这儿开始,爹娘就一直对他很好,一直保护他。 他人虽小,但是也明白这些事情其实不是爹娘必须做的。甚至抚养他也不是爹娘的责任。他在世上最亲的亲人。他的爷爷过世之后,那一段不忍回忆的岁月虽然短暂。但他还是牢牢记在心里的。 因为那毕竟让他遭受了从出生以来最大的伤害。 如果没有爹娘,他怕是以后就要一直受苦了。 还好有爹娘啊…… 李欣轻拍着扬儿的背,低低哼起了歌。扬儿有些昏昏欲睡。 李欣轻声在扬儿耳边说道:“扬儿放心,爹娘不会离开你的。至少你还没长大的时候,不会的……” 扬儿模模糊糊地听着,心里想着:如果是这样,扬儿不想长大…… 转眼时间便又过去了两个月。 李欣往镇上去了两趟,为的是与沈家的生意。沈夫人瞧着憔悴了两分,神情中有两分倦怠,碧桃和碧柳两人服侍起来也显得越发小心翼翼。 但沈夫人见到李欣的时候还是表现地很是从容大方,高高兴兴地告诉李欣那擦手擦脸的护肤霜已经销往豫州一带去了,作坊的规模也在扩展,她带来的新研制出来的配方正是最有效的时候。 李欣与沈夫人也只谈生意上的事情,旁的事情也未曾过问。 回来的时候听送她的韩哙媳妇儿说,自从沈三爷返身回了幽州起,沈夫人便郁结于心。况且府中前段时间出的安家老爷的事情,镇上一直传得沸沸扬扬的,沈家新娶进门的安家小姐精神也不大好,看在沈夫人眼里越发让她心中抑郁。 再有便是那酒子巷命案,让人人心惶惶,虽说已经捉了十来个响马,但大家一直都在说,可能别的响马还藏匿在附近,连带着沈夫人也被沈老爷禁了足,不许她这段时间出门做生意,说是怕有危险。 沈夫人的心情自然是更加不好了。 李欣叹了一声,与韩哙媳妇儿作别,抱着沈夫人给她的红利分成回了家。 这段时间关文也没有闲着。 他是真的开始认真考虑起了要致富的事儿。 他先是说,如今天气越发寒了,皮毛类的东西很是受人青睐。荷花村也有深山老林,但那种有好毛皮的动物却不见得多。在和关武入山逮了几只动物之后,关文也不想再在山里去浪费时间,转而将目光投到了镇上。 关文对李欣说:“哪个季节就要赚哪个季节的钱,马上冬日就要来了,去年冬日冷得不行,今年估计也会冷。御寒就成了大家迫切希冀的事情。趁着这会儿冬季还没来,我们先置办了毛皮回来卖。” 李欣愣了一下,关文笑说:“这还是阿秀给我的启发。你忘记了当初她拿自己攒的银子从别处买回来了毛皮的事儿吗?” 李欣顿时明白了过来,“你这是也想倒买倒卖?” “倒买倒卖?”关文有些不明白。 “唔……”李欣想了想解释道:“就是买进卖出的意思,花低价买进来,花高价卖出去,从中赚取差价的这个利润。”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关文道。 “可是……你上哪儿买那等便宜的皮货?” 关文笑道:“这个事儿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晁哥说好了。他们走镖,长年累月都要去外地,去了外地自然可以购置回一些东西顺便捎回来。我们就瞅着这个机会,他去买回东西来,我来帮着卖。” 关文道:“镖局里的兄弟们都不容易,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钱是赚得多,可危险性也大。我租个铺子卖皮货,进益分一些给兄弟们,他们也算是多了一项收入。出门在外,对家里也更放心些。” 李欣便笑:“你这又想赚钱又想照顾兄弟,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关文点头说道:“这也是互相帮助吧,揽皮货回来少不得还得要兄弟们帮忙。” 李欣沉吟道:“你这主意也不错,咱们家里的银子租个铺子请个帮佣也管够。只是阿文,你要真踏入生意场了,也要学着如何与人打交道。我虽然知道你性格温和,但你人往那儿一站,气势就有些吓人。和人谈生意要攀关系,这些事情……” “我知道。”关文笑道:“前两年我也经历过这类事儿,虽然我从魏叔那儿只学到一些皮毛,但这毕竟也是要慢慢摸索的事情,也只有慢慢来吧。” 李欣便点头应允,并一再给关文打气:“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亏,这不要紧,最终要的是要打下信誉基础。就跟你们镖局似的,信誉上去了,质量上去了,那便是活生生的招牌。” 关文点头,李欣拉了他的手,亮晶晶地眼睛看着他:“我信你。” 这边儿两口子在商量着去镇上开铺子的事情,那边儿吴师傅已经将壁炉装好了,粉刷的工作吴师傅也招人帮关文和李欣收了尾。 活计干得相当漂亮。 李欣与上次一般,很爽快地付了工钱,又大方地请做工的人吃了一顿好的,亲自操刀,借以庆祝自己新居落成。 三层的房屋,一楼大厅,二楼卧室,第三层房顶……李欣就觉得自己是拥有了一处别墅。 只可惜的是这地方还不够宽敞,不然她还真想弄点儿花园儿,球场什么的——至少弄个秋千架吧。 关文也没见过这样的房子,很是欣喜地走了一圈,回来对李欣说:“房子是挺好,不过好像都空荡荡的,什么时候添置点儿家具物什进去?” 李欣正要开口说她会画了样子让木工师傅照着打,让关文别操心这个,刚张开嘴要说话就听见杏儿说:“大哥说得对,房子是挺好,不过造房子那人呐,这会儿可是摊上大事儿了。” 关文和李欣对视一眼,李欣忍不住道:“姜师傅?”RQ 第四百九十三章 摊上事儿 杏儿坐在堂屋门槛前边儿,阿妹拿着扫帚在扫地,听到杏儿顿时也嘟了嘟嘴。[ ~] “是最近村里边儿传的事儿吗?”韦大娘眯着眼睛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些,哎哟,传得那叫一个难听……” 李欣不免好奇:“是什么事儿?姜师傅难道跟孙喜鹊之间又了什么猫腻不成?” 说到这儿李欣难免不信,“我看姜师傅不是这样的人,他一直就沉默寡言地很,哪会跟孙喜鹊扯上什么关系。” “你还真别急着否认,村里都传开了。” 杏儿抚着肚,煞有介事地说:“别看姜师傅不声不响的,人家孙喜鹊可不是省油的灯。听说是有一天姜师傅醒来发现身边儿睡着孙喜鹊呢……” 李欣顿时皱眉。 “要说这种事儿啊,谁发现了不得藏着掖着的?更何况是孙家自家的人。但是人家孙喜鹊偏就要嚷嚷出来,让大家伙儿都知道。” 杏儿摊了摊手:“不然我怎么说,姜师傅这回是摊上大事儿了呢?孙叔怎么会就这么算了……这都传开了。” “姜师傅真可怜。”阿妹抿了抿唇说:“他这还不是被孙喜鹊摆了一道。” “村里人都说这是孙喜鹊自己设计的,跟人姜师傅没关系。”杏儿说道:“但是孙喜鹊她不承认啊,她就说昨晚上是被姜师傅拉上床去的,打死就不松口。她娘也就偏着她,她爹没办法,总不能信旁人不信自己闺女,所以也就咬定了是姜师傅勾搭的孙喜鹊。” 杏儿轻声说:“如今这会儿孙喜鹊在逼着姜师傅娶她呢!” “哼!” 阿妹顿时丢了扫帚,语气中带着愤愤不平:“谁都知道孙喜鹊为人如何的,姜师傅被她设了套已经够惨的了,孙家人怎么能这样!” 韦大娘也附和道:“他一个男儿家,要真被人这般设计,还被逼着要娶设计他的人。( ·~ )他怎么愿意?” 杏儿看向李欣,李欣笑对杏儿道:“自从你怀上孩,渐渐你倒是成了包打听了,什么事儿你都知道。” 杏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这不也是每日里就闲得慌吗……所以村里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的,我都喜欢去问个清楚。” 杏儿说着倒是问李欣:“你说这事儿……姜师傅是不是就真的百口莫辩,真要娶了孙喜鹊了?” 李欣笑了声,关文忽然在旁边说道:“那刁老妖怎么会同意?” “和刁老妖有什么关……”杏儿随口应了一句,反应过来关文说这话的意思,眨了眨眼道:“对啊,这事儿……刁老妖怎么会忍下来?那孙云静可是他亲闺女。他怎么可能……” “那也不一定。”李欣淡淡地道:“孙喜鹊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刁老妖又哪里是个称职的父亲了?孙家的人摆明了是看不起刁老妖的,不然那孙培已经知道他外孙女孙云静的亲爹是刁老妖,怎么也没说让孙喜鹊就跟刁老妖在一起,给孙云静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那孙云静这会儿还是大家口里说的私生女呢。” 关文便皱了眉头。 正巧关武从石头地那边儿和冯德发有说有笑地回了来,见家人都在,忙招呼一声,问:“聊什么呢?” 杏儿便轻哼了一声。 她这是想起了孙喜鹊以前是关武的媳妇儿的事儿。 关武觉得莫名其妙。抠了抠头想,自己好像没惹媳妇儿生气的吧? 李欣招呼关武和冯德发坐,说:“这会儿都要入冬了。你们在外边儿的时候记得多加点儿衣裳。” 冯德发点头,对李欣道:“关大嫂,明后日我想回家一趟。” “去吧。”李欣点头应允道:“你也该回家去看看,陪陪你爹娘他们了。这边儿的事儿你不用担心。” 冯德发笑道:“每次去见爹娘他们总说让我别没事儿就回家去,让我好好跟着关大哥关二哥干活。[]” “这是自然的理,你爹娘还希望你多攒些钱娶媳妇儿呢。” 冯德发便不好意思地埋头笑起来。 杏儿笑道:“大嫂瞧你说的,那冯兄弟攒钱娶的不还是我们自家人吗?” “对啊,所以这就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呐。” 妯娌两个都笑了起来,韦大娘也点头微笑。 关武傻乎乎地问杏儿:“我方才回来你对我哼哼是啥意思?” “没啥意思。”杏儿回道:“我们这正在说孙喜鹊呢。” 关武莫名其妙:“说她就说她,说她干嘛瞪我?我跟她又没关系。” “你这会儿倒是撇得清楚。她从前……” 关武脸上便挂了起来,杏儿的话就没法往下说了。 “你们女人就是小肚鸡肠,我跟她哪有什么关系?”关武板了脸说杏儿:“你咋跟小娃儿似得。” 杏儿顿时就哭起来:“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 韦大娘看得莫名其妙:“哎哎,你们两口为那什么喜鹊的吵什么架?她跟你们有啥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 关武和杏儿同时回道,韦大娘更加莫名其妙:“既然没关系,你俩这眼瞅着就要争地脸红脖粗的是个什么意思……” 关武顿时便搔了搔头。杏儿也是撇过脸去,只觉得自己这生的是哪门的气,哪犯得着…… 韦大娘少有下坡去,基本上都是待在家里边儿,家里人也甚少提及孙喜鹊和关武的关系,所以韦大娘至今还不知道她口里那个“道德败坏”的女人便是关武的前一任妻。 关武哄着杏儿回他们屋去了,李欣瞅了个机会跟韦大娘理清楚了关武和孙喜鹊、刁老妖的关系,末了对韦大娘说:“杏儿其实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过她这会儿怀了身孕,情绪难免会有些激动。二弟呢又是个木头,一旦杏儿扯上孙喜鹊的事儿跟他生气,他自然也就生气,认为杏儿不信他之类的,所以今儿两人才有些像吵架。” 李欣笑道:“大娘你不要介意啊,他们自己理得清楚这关系的,只是说到这个,毕竟是心里有那么点儿疙瘩。” 韦大娘便尴尬地笑,“我这不知道这事儿……我平时怕是有说错话……” “无妨的大娘,我们不会往心里去,您毕竟不知道不是?” 李欣道:“不过那日孙喜鹊她堂嫂来,大娘你说了孙喜鹊几句有的没的的,倒是让人觉得有些个尴尬。” “她堂嫂?谁啊?” “唔……是荷花村村长的夫人……” 韦大娘立时便有些呆:“我这、我这岂不是给你们惹事儿了?” “没呢大娘。”李欣笑道:“您不用放在心上,孙喜鹊为人如何,整个村儿的人都知道的,说她的也不止你一个。村长夫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断然不会因为大娘你一两句话就记恨我们。她跟我和杏儿关系还不错的。” 韦大娘便讪讪地笑:“就怕给你们惹了麻烦……” “没有的大娘。” 安抚了韦大娘以后,李欣便去做饭去了。 阿妹正在烧火,心不在焉地似是在想事儿。 李欣唤她道:“阿妹。” 阿妹抬起头来,起身道:“大嫂,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李欣问道。 阿妹便叹了一声:“还不是孙喜鹊那事儿吗?她跟别人如何我倒是管不着,但姜师傅好歹是咱们认识的人,他来荷花村做活计也是我们找他来的……他这会儿摊上这种事儿……” 李欣便笑了笑,说:“姜师傅还不至于就那么被人拿捏,他要是不想,谁也勉强不了他。” “我知道,姜师傅是个挺拿得起主意的人。”阿妹点头,笃定地说:“他能应付得了很多事儿,这个我相信的。” 李欣看向她。 阿妹抿了抿唇:“可是对付女人,姜师傅肯定是没怎么遇到过吧……更何况是被女人所设计陷害……” 阿妹顿了顿,抿了下唇说:“大嫂,我有点儿担心姜师傅,要是他处理不好,跟整个孙家为敌……” “那也不用怕啊。”李欣笑道:“姜师傅又不是荷花村的人,得罪了孙家人又如何?我们家不也跟孙家关系僵到了极点,也没见孙家对我们家怎么样不是?除了在一些事情上使使绊,孙家还有什么花招可用?” 阿妹低低“哦”了一声,李欣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说:“放心吧,姜师傅又不是毛头小,这种事情他肯定是明白的,他岁数也不小了,不会什么都不懂。好歹他也是在这世道上摸爬滚打了些年头的,我不信他处理不了这件事儿。” 阿妹顿时紧张地问道:“那大嫂你不帮他?” “我帮他做什么?”李欣失笑道:“我白白地上去替他说话,效果肯定适得其反。白插这一手,不好。姜师傅要是希望我们帮忙,他来开了口,我跟你大哥一定帮忙的。” 李欣按住阿妹的肩,对她说道:“阿妹你记住,有的事情可以帮忙,有的事情不能帮忙。明白了吗?” 阿妹良久才微微点了点头。 李欣和阿妹做好了饭,招呼大家吃饭。杏儿和关武已经和好了,小两口又有说有笑的。 吃完饭关文又往镇上去了,关武帮着李欣收拾他们家往下的那道坡道。中间砌成台阶状,两边则是分别弄了没台阶的斜坡。 李欣则是拉着关文从薛谦那儿得来的马儿出去溜溜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九十四章 遛马 这匹马儿李欣还是蛮喜欢的,性格很温顺,从来不发脾气,她拉着缰绳带它散步什么的,这马儿也从来不撒蹄子乱奔。() 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名字取得也很好听。叫做红欢。 自从跟着关文来了荷花村以后,这匹名为红欢的马儿便扎根在了荷花村,一点儿没有因为换了环境而暴躁,颇有股怡然自得的味道。平时吃得也不算讲究,除了关文和李欣喂给它的草料之外,旁的东西它也自己会去寻寻找找,一点儿不麻烦人。 李欣很喜欢它。 关文也喜欢红欢,但他少有再骑这马儿。这段时间来往镇上都是坐马车或者驴车的。 马儿这种动物,在村里还是不常见的。一匹第四百九十四章 遛马马儿有的时候比人还值钱,村里人也不会花钱去买它。 当初红欢初来荷花村的时候,还引起了一小阵子的骚动。村里的人都想来瞅瞅这匹高头大马,还有人问关文为何不给造个马车,让这马儿拉车。 李欣哭笑不得。 红欢并不是拿来拉车的马儿,估计让红欢拉车也太屈才了些。李欣看得出来红欢这匹马儿是很优良的马种长成的,只能当坐骑。真要给它套上车辕,对红欢来说或许是一种侮辱。 李欣拉着红欢下了坡,走在道上,心里痒痒想骑上红欢试试迎风奔跑的感觉。 想想还是算了。 她对跑马可是一窍不通,要是出了事儿,这周围可没人来帮她。 李欣笑了笑,摸了摸红欢的头。 红欢大大的湿漉漉的眼睛便望了过来。 李欣只觉得红欢的眼睛很像小孩子,单纯天真,还很懵懂,让人心里生出一股怜惜,几近忘记它也能称得上是头庞然大物了。 红欢的大眼睛里映出了李欣的影子,李欣凑近红欢,眨了眨眼睛,摸摸它的头说:“你来了以后都没跑过了,久而久之会第四百九十四章 遛马不会变胖什么的……” 红欢自然是听不懂她的话,刨了两下腿,又望向李欣。 李欣便笑,拉着红欢的缰绳朝前走着。 人家遛狗,李欣遛马。 二黑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它老早就不用李欣带它出去玩闹了。这片山头估计二黑摸得比李欣都熟。(WWwsuiMENgcoM) 说来也奇怪,二黑和红欢对对方并没有任何敌意,它们相处地很好,有一次李欣还看到二黑从山***来,在竹林那边儿绕着红欢转圈。红欢也低了头,自顾自嗅着竹林下边儿的青草,也没怎么搭理二黑,却也不阻止或者拒绝二黑踏入它的领地范围。 大概它们都知道彼此是家人? 李欣不由失笑。 正抚摸着红欢的头,一边和红欢散步,一边跟红欢说话,前方迎面却碰到了白慧。 “又带着你家马出来走动呢?”白慧笑道:“这都碰见了好几次了。” 李欣带红欢出来也不过几次,说来也巧,倒也真的碰到白慧好几次。 李欣笑道:“是啊,没事儿做,就带红欢出来走走。你呢,你这是上哪儿去了才回来?” “我呀,出来走走,看看村里边儿一些孤寡老人。”白慧笑道:“鸿雁吩咐我做的,我也只能照做不是?头两次也是为的这个。” 一边说着话,两人之间的距离便越来越近了。 “最近村里的那些传言你听说了没?”白慧问李欣道。 李欣一愣。 若是白慧指的是孙喜鹊和姜师傅的事情,她不是该闭口不谈的吗?怎么会这般明目张胆地开口问她? 李欣只能小心翼翼地道:“村里……什么传言?” “喜鹊的事儿。”白慧收了笑容,叹了一声:“你也觉得不好说吧?” 李欣便只能尴尬地笑。 “我最近在这村里边儿走着,就是去看老人家,老人家也会问我,‘鸿雁他堂妹是咋回事儿?前头闹了这么些事儿,这会儿还闹事儿呢?’我只觉得自己脸上都火烧一样,都没脸见人了。” 白慧抚了抚脸:“她这么就不能消停会儿……” 这话可不好接,李欣便只能呆站在那儿。 白慧道:“这会儿她是吵着要嫁给那什么姜师傅,说是这么些年就瞅着这男人是个好的……我就没看出来那男人到底哪儿好了。三十岁上的人了,没个正经的家,做事儿虽然是认真,但每天就板着一张脸……” “姜师傅为人还是挺不错的……”李欣干巴巴地接了一句,道:“他在我们家做活计的时候,很多事儿根本不需要我们来操心……” 白慧却摆摆手:“这会儿只能说那姜师傅的坏话,好让喜鹊消了要嫁给姜师傅的心思。” 白慧低声道:“人家姜师傅明确跟喜鹊她爹说了的,他没跟喜鹊睡过,想让他娶喜鹊那是不可能的事儿。姜师傅也明白名声对女人的重要性,所以也没把这事儿给嚷嚷出来,想着好歹给喜鹊留一份面子。没想到喜鹊还就当姜师傅怕了她,越发有恃无恐的……” 白慧击了一下掌,摇头叹气:“这辈子是教不会她了……她这都是当娘的人了,做人做事怎么还那么任性不顾后果!再是随心而活的人,做了母亲,好歹要想想自己的闺女吧?村里人都知道她闺女是她跟刁老妖生的,她这还一点儿都不顾忌,以后她闺女要怎么活……” 这毕竟不是李欣担心的问题,毕竟各人自有各人的活法。她能管好扬儿就已经不错了。别人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她没那个圣母心来操心。 白慧说了一通,心里想必是舒服了些,恢复了笑容又问起李欣扬儿的情形。 李欣自然说一切都好。 “可我最近听说,前段时间扬儿他本族的人找了来?”白慧皱眉问道:“这还是鸿雁和你当家的那天聊天儿后回来他跟我说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李欣便把魏家的人上门,想领走扬儿,然后被她和关文赶走的事情说了一遍。 白慧长舒了口气拍拍胸口:“可别把扬儿还给他们。” 李欣笑道:“那是自然,扬儿如今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把他还给那群人。” 白慧点头道:“有你看着,扬儿才长得这般好,被他们带走了,保不准怎么教他呢!好好的一个孩子给教坏了就惨了。” 说着白慧倒是迟疑了一下,道:“可真要是如那什么老族长说的,他孙子死了,想把扬儿接回去当孙子养……” “那也跟我们没关系。”李欣道:“当初他怎么对魏二两口子虐待扬儿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会儿我就回敬给他。说实在的,我都觉得自己对他算是客气的了,见到他的面儿我心里就直冒火气。” 白慧笑说:“你这种心情我能理解。是不是一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 李欣便失笑地点头。 白慧轻拍了拍李欣的肩:“好在你没把扬儿还给他们。” 又略说了两句,白慧便要往家赶了。临走前又问李欣:“什么时候来我家里吃一顿?每次都是我和鸿雁来你们那儿,你还没往我们这边儿来过。” 李欣一直有些忌惮去孙鸿雁家,不为别的,只为了不想跟孙鸿雁爹娘冲突。 当初关武休孙喜鹊,扯出孙喜鹊不守妇道等等的事情来,坏了孙家的名声,连累了孙鸿雁的亲妹妹本来好好的亲事儿也告吹了。关文和李欣在这个事情上所处的位置有些尴尬,尤其是李欣。 虽然孙鸿雁和关文这会儿恢复了“邦交”,她和白慧也算是说得上话的朋友,但始终是避开着孙鸿雁爹娘的。 听白慧这么问,李欣便尴尬地笑说:“下次吧,下次。” “你每次都说下次。”白慧笑道:“每回说了下次,下次还是下次,这下次下去,可就遥遥无期了。” 李欣只能低头笑道:“这……总得看时候恰不恰当……” 关文去过孙鸿雁家几次,李欣一次都没去过。 白慧拉了拉李欣轻声问:“莫不是还在担心我公爹婆母对你有意见?” 李欣便轻轻点了点头。 “还是别往他们俩老跟前凑了。”李欣说道:“老人家到底是固执的,嘴上说没事儿,心里其实并不一定这么想。况且孙喜鹊是他们亲侄女儿,尤其是你公爹……对我肯定没什么好脸色。” 白慧便笑了声,说:“你当家的都去过几次了。” “他是男人,跟你当家的谈的是正经的事儿,你公爹婆母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他难堪什么的。”李欣道:“换了我可就不一样了,你公爹碍于面子不会说什么,但我们女人家在一起说话的时候,难保你婆母不会一时激动,说出些话来……虽然不一定是伤人的话吧,可我脑子里已经有了这个印象,说不准就真以为她对我老大意见了……还是不去你家好了,你和你当家的来我们这儿也是一样。” “你就是性子犟。”白慧无奈地摇头:“想事情想得多,宁愿待在家里也不愿出来多走动走动。” “这样挺好的,我也不想去让公爹婆母看了心烦。” 白慧只能叹气:“那下次再约吧。” 李欣点头。 “哦对了。”白慧说:“你当家的要去镇上办皮货的事儿我也知道了,你要不要我帮你们介绍几个这方面的人?”!!! 第四百九十五章 请帮忙 白慧问得恳切,李欣倒也答得从容。【叶*】【*】 “不必了,阿文他自己能搞定了。他如今自己奔前程,我要是还从中插手,他心里怕是有疙瘩。” 白慧想想也是,便也不再说什么,跟李欣道了别往自己家里去。 白慧的身份荷花村没多少人知道,白家不许孙家人往外说,但这不代表白慧没点儿人脉。便是她没有,她娘家也肯定有。 有熟人关系,办事儿自然更好办些。 李欣推了也不是考虑到别的。她对白慧说的那一点儿倒在其次,关文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就算真是攀了关系找谁帮忙,他也不会就觉得李欣从中插了一手,让他心里不爽快。 只是李欣不想跟孙家的关系牵绊太深了。 拉着红欢逛了一圈后回来,红欢自己乖乖地任李欣栓了它在竹林那边儿造的一个马棚。扬儿和小康高高兴兴地围上红欢说话。 韦大娘笑对李欣说:“这马儿啊,看着就年纪轻轻的,岁数怕是还小呢!” 李欣笑道:“是啊大娘,它在咱们家里边儿,还不知道能有什么用处……拉个车什么的,觉得太屈才了。” 韦大娘便是笑眯眯的,阿妹扶着她往回走。 韦大娘说:“我倒是没养过马,但也知道马儿久了不跑不行。你什么时候也让会骑马的人骑着它出去跑跑。” 李欣答应一声,韦大娘又问:“对了,你那新居里边儿这会儿还是空荡荡的,你这打算怎么安置?” 李欣笑说:“我已经联系人去打家具物什了,大娘不必操心,这年冬天儿啊,保管您暖和!” “暖不暖和倒在其次,我就是瞅着你还不敢进把它塞满,心里空落落的。” 韦大娘叹了口气,唏嘘一声:“也不知道行知那孩,到州府那边儿怎么样了……” 算算日,韦行知也该回来了。 李欣浅笑了声,心里倒是琢磨着,这要怎么跟韦大娘和韦书生说发生在他们家隔壁的乔二姐的事儿。【叶*】【*】 韦大娘对这件事情依旧是毫不知情,她来荷花村以后就没再往外出去过,每日过得也挺怡然自得的,说乡间自有乡间的风景和好处。地方宽敞些,啥啥都新鲜。她年纪也大了,来了荷花村也不想麻烦关文和李欣,没提出要回去瞅瞅之类的事儿。 韦大娘说:“虽说他寄了两封信来,但没瞅着他人,我心里就不大踏实……” 李欣便劝慰道:“大娘不必心焦,韦兄弟应该就要回来了。大娘等着他的消息便成。” 韦大娘便点头。 因为知道关文要去镇上开办皮货铺,韦大娘还将韦家的钥匙给了关文,说如果他没地方住,就往韦家去。 关文接了钥匙,但却没去睡过。 接要是是为了安韦大娘的心,不去睡的原因也很简单——隔壁发生了命案,他虽然不大信这些鬼神之说,但到底觉得阴冷冷的。夏天儿的时候去睡倒还好,这马上入冬了,太冷,他也不愿去。 聊了会儿天儿倒是瞅见扬儿和小康又说有笑地回来了,韦大娘招呼两个小人儿吃糖,是她今儿去担货郎那儿买的。 扬儿和小康眉开眼笑的,一边说着谢谢韦奶奶,一边把糖往嘴里放。 李欣对扬儿吃糖也有限制,不许他吃多了,说以后就满嘴的大黄牙,跟村里边儿的谁谁谁一样。吓得扬儿和小康都不敢贪吃糖。 聊了会儿天,韦大娘觉得乏了,阿妹便搀了她去睡。 扬儿和小康坐在凳上听李欣讲故事。 李欣讲的是葫芦娃的故事,正说到葫芦七娃被蛇精蒙蔽那儿,坡口那儿却上来了一个人。 定睛一看,竟然是姜寒。 “姜师傅?” 李欣有些讶异,姜寒怎么会来? 姜寒常年如冰的脸上挂了绯色,见到李欣时松了口气:“关家娘在家便好,姜某想请关家娘帮个忙。” 话倒是一如既往地没一句废话。【叶*】【*】李欣心道。 李欣请姜寒坐,打发扬儿和小康自己去玩儿,给姜寒倒了茶水,也不拐弯抹角的,直接开门见山问他:“姜师傅要我帮什么忙?” “我在荷花村里,也就只认识你一个女的。”姜寒饮了口茶,说:“你应该也知道,我如今麻烦缠身。” 姜寒说是麻烦缠身,脸上却没一点儿不好意思。 弄得李欣倒不好接这话了。 姜寒说:“我与孙家的人都不熟,我说的话,孙培也不听。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找个女人帮我表达我的意思。” “……所以你来找我,要我替你向孙家转达你的意思?”李欣吃惊道。 姜寒点了点头。 “这可不行……”李欣忙推辞:“我这、我和孙家也有些不对付,他们也听不进去我的话的……” 李欣很是尴尬。 她才说了,要是姜寒找她帮忙,她一定尽心帮。这下不成了自打耳刮? 人家姜师傅找上门来请她帮忙了,她反倒畏手畏脚的不愿帮了。 幸好阿妹没在这儿。 心中正想着,阿妹的声音却从门外传了过来:“扬儿,小康,你们在这儿偷听什么?” 下一刻阿妹已经站在了门边,讶异地看向李欣和姜寒。 “姜师傅?” 姜寒对着阿妹点了点头,挪回视线,盯着自己面前的茶盏。 李欣顿时万分纠结。 阿妹走进来,抿了抿唇道:“姜师傅怎么会来我们这边儿……” 姜寒顿了顿说:“找你嫂帮个忙,不过你嫂看来有些为难。” 姜寒站起身对李欣拱了拱手:“既然这样,我就不多打扰关家娘了。” 说完话,姜寒也干脆利落地要告辞离开。 阿妹却忽然出声道:“等一下。” 姜寒顿住脚步,李欣望向阿妹。 阿妹皱着眉,停了会儿才说:“姜师傅,我信你跟孙喜鹊没什么的……” 姜寒淡淡地“嗯”了声。 阿妹又接着道:“你……你不要轻易就服软了,孙喜鹊……不是什么好人……” 姜寒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脸上似乎泛出了点儿笑意。 “我自然不是那等由人摆布的人。” 姜寒对阿妹颔首道:“那我便告辞了。” “姜师傅慢走……” 阿妹目送着姜寒离开,等他下了坡才开口问李欣:“大嫂,姜师傅找你帮什么忙?” 李欣便将姜寒的来意讲了一遍,末了道:“阿妹,看来你挺喜欢姜师傅的,你叫住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要我帮忙呢。” 差点吓了她一大跳。 阿妹摇摇头:“我知道大嫂也不愿意跟孙家再生什么瓜葛的……不过脑里那一瞬还是闪过这个念头。” 说着阿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说:“姜师傅是个好人,我只是不想他含冤莫白的被孙喜鹊……” 以前阿妹遭过孙喜鹊的打,这个李欣是知道的。相较而言,当然阿妹是偏帮姜师傅的——倒也说不上是偏帮不偏帮,任何明理的人怕是都对孙喜鹊的这个行为不齿吧。 李欣叹了口气,想了想道:“阿妹,你去叫姜师傅回来,就说我有个事儿跟他说。” 阿妹眼睛一亮,立马点头道:“好的大嫂,我这就把姜师傅追回来。” 李欣组织了下措辞,不大一会儿阿妹就和姜寒回来了。 阿妹喘着气,姜寒则是抿着唇看着李欣。 “关家娘是打算帮我这个忙了?” 李欣摇摇头:“实不相瞒姜师傅,这个忙我真不好帮。”李欣说:“我们关家和孙家有些渊源,不知道你是否清楚……” 阿妹接口道:“姜师傅不与人闲话,怕是不大清楚……” 李欣便道:“孙喜鹊是我当家的的二弟前头的媳妇儿,因为行为不检点,而且还跟别人珠胎暗结,被二弟给休了。” 阿妹补充道:“她这会儿生的那个姑娘,是刁老妖的女儿。” 李欣顿了顿,说:“因为这档事儿,我们跟孙家是扯破了脸皮的。所以你让我帮这个忙,实在是让我为难了……” 姜寒点头,面上倒是没看出来多少诧异。 “关家娘有难处,我明白。姜某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这件事便当姜某没提过便罢。” “姜师傅这样说,倒是我做得不对了。”李欣苦笑一声:“我让阿妹请姜师傅回来,虽然帮不了姜师傅多少忙,但总能给姜师傅出出主意。” 李欣想了想,问姜寒:“姜师傅可曾见过刁老妖?” “见过。”姜寒道:“做工的时候,他常来。” 李欣便点头:“姜师傅可以从他那儿入手。刁老妖和孙喜鹊好歹是有一个闺女的,孙培也是知道这个事情的。如果你跟孙喜鹊的事情只有孙喜鹊硬撑着,那是没可能的。最重要的还是孙喜鹊的爹娘的态度。” 李欣点到即止,顿了顿又说:“姜师傅是聪明人,具体的法我不知道,但姜师傅想来是能想出法来的。” 姜寒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道:“多谢关家娘了。” “姜师傅说哪里话,你尽力尽力帮我们造屋,我们都还没好好感谢你……”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姜寒对李欣颔首点头,又对阿妹示意了下,李欣和阿妹便送他下坡去。 然而才送到坡口,却见到追着姜寒来的孙喜鹊叉着腰,一脸愠怒地望着李欣三人,尖声骂道:“姓李的!你男人上镇上去了你没人陪就寂寞了是不是?要真寂寞了,回你窑当你的窑姐儿去!” 书迷楼最快更新,请收藏书迷楼(www.shumilou.com)。 第四百九十六章 教训 李欣被孙喜鹊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骂弄得有些懵。[WWw.YZUU点com] 等她醒转过身来的时候,孙喜鹊已经极其粗鲁地把她推了开去,一把拉了姜寒怒气冲冲地要走了。 李欣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站定后寒声道:“孙喜鹊,同样的话回敬你,在自己家里撒不了泼了,别撒泼到外边来丢人现眼!” 阿妹扶住李欣,愤愤不平地看着孙喜鹊:“你做什么!” “哟嗬,关阿妹,你当真是忘了当初我怎么教训你的!” 孙喜鹊叉了腰对着阿妹冷笑一声:“瞧你那模样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没教训教训你我看你骨头痒!你家大嫂宠你得不行是吧?没出嫁的人见着男人还不知道避嫌!” “你!” “我什么我!”孙喜鹊怒目而视:“管好你的眼睛!冲着谁瞪眼呢!” 李欣冷冷地看着孙喜鹊。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听到声音的杏儿和韦大娘也跑了出来,扬儿和小康也站在坡口朝这下边儿望。 姜寒甩掉孙喜鹊的手,看都不看她便往回走。孙喜鹊忙拉住他回来,怒声说:“你走什么走?怕我揪住那小贱人教训?” “小贱人骂谁?” “小贱人骂你!”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小贱人。” 李欣冷冷地看着孙喜鹊,抱了双臂说道:“你是嫌你的名声还不够差是不是?追男人都追到人家家里来了。” 孙喜鹊拉住姜寒,姜寒几次挣都挣不开,孙喜鹊拽住人想来是拽得极紧。 “孙喜鹊,你做什么?”杏儿撑着腰在坡上冲她喊道:“姜师傅是你儿子不成?他往哪儿走办什么事儿需要给你打声招呼?你未免太独断专行了些!” 孙喜鹊在杏儿面前向来不会示弱,当即反唇相讥:“肚子都挺起来了你还多管闲事,有你什么事儿罗杏儿?给我一边儿待着去!” 杏儿顿时涨红了一张脸,胸口起伏着。[WWw.YZUU点com] 韦大娘想着自己年纪大些,辈分高些,安抚了杏儿几句后站出来说道:“我说那位孙家……” “老太婆也想来多管闲事儿不成!”孙喜鹊高声说道:“我知道你是关阿妹的未来婆婆,你有这闲心思管我,还是多管管你那未来儿媳妇儿!跟她大嫂一样,长了一张狐媚子脸,还喜欢天天往外窜去勾搭人。” “你胡说!” 阿妹这句话里已经带了哭腔。 姜寒开口道:“你自己喜欢勾搭人是你的事情,不要安在人家小姑娘身上。” “哟,这就心疼了?” 孙喜鹊冷嗤一声:“我有说错话?你们自己问问她是不是见天儿地往外跑!” 这倒是说得没错,阿妹这段时间倒是喜欢往外跑的,但也差不多都是往顾家去找她的小姐妹说话。后来是性格开朗得多了,李欣也鼓励她多出去转悠转悠,老在家待着也容易发霉。 没成想这倒是成了孙喜鹊诟病阿妹的一个借口! “她平时呆呆傻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会儿倒是往外跑得勤快,要说没点儿猫腻,谁信!”孙喜鹊大声嚷道:“你们这都是自家人,当然帮着自家人说话,我这个外人说什么就都是污蔑了。有没有事儿你们自个儿心里清楚,真要我给你们抖搂出来,那可就不好听了!” “孙喜鹊,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放干净?” 孙喜鹊冷笑一声,看向李欣道:“人家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关阿妹她爹什么德行,全荷花村儿的人都知道。有其父必有其女,保不准也是个……” “你是在说你自个儿吗?” 李欣厉声打断她道:“诬赖别人前你想掂量掂量自个儿,照你这样说,你爹也是个无赖角色,你生的那闺女以后不也跟你一样?” 李欣指着孙喜鹊道:“你瞅瞅你浑身上下,哪一点儿让人觉得你说的是实话了!我就纳闷儿了你爹娘怎么就那么宠着你,当真是你这‘喜鹊登枝’给你们孙家带来了好运气?我要是你娘,我还后悔生你呢!” 孙喜鹊当即就要上前抓了李欣打,令人意外的是,姜寒却动手抓住了她。【叶*子】【悠*悠】 姜寒一把将孙喜鹊给撂倒在地,毫不怜香惜玉,冷冷地看着她。 孙喜鹊待了一瞬,顿时哭叫起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跟着姓李的婆娘肯定有一腿!不然你从来不往外走的怎么会跑这边儿来!”孙喜鹊大声叫喊着:“她是个窑子里出来的货色倒也罢了,你怎么跟她纠缠不清!你是不是就喜欢她这模样的?你这个负心人……” 姜寒嫌恶地看向孙喜鹊,蓦地大喊:“够了!” 孙喜鹊的哭声顿时哽住。 “你到底几岁了?” 姜寒却问了这么一句话来。 随后姜寒说道:“别一把岁数了还做些小孩儿才做的事,你不觉得丢人,我看着还觉得这是一场闹剧。”姜寒说:“还有,别说我什么负心不负心,我跟你没一丁点儿关系,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若不是看你是个女人,我会忍你这许久?” 姜寒说了一句,朝李欣拱手道:“关家娘子,我便先告辞了。” “姜师傅慢走,不送。” 李欣忍着心里的怒气,答了姜寒一句。 姜寒大踏步便走了,孙喜鹊从地上爬了起来,满眼怒火地盯着姜寒的背景,忽然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李欣。 李欣冷然地看着她。 “姓李的,我们走着瞧。” “不用走着瞧,今儿就好好瞧一瞧。” 李欣上前一步,和孙喜鹊之间只有两步的距离。 “我自认为自己脾气很温和,你今儿却是惹着我了。” 自从关文发威以来,荷花村里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再说李欣是窑姐儿这类的话了。没想到今日孙喜鹊却毫不避讳地又提了,而且还是连着提了两遍。韦大娘是不大清楚这件事的,姜寒更是没有八卦这件事的想法。但孙喜鹊这般一说,韦大娘和姜寒便是都知道了。 韦大娘脸上的表情五彩缤纷自不必说,姜寒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李欣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这话听尽耳里去,更不知道私底下姜寒有没有琢磨这件事。 李欣唯一知道的,便是她这会儿当真是有些怒极攻心了。 她其实并不是特别在乎窑姐儿不窑姐儿的事情,久了没人提了,她自己都要忘记了。可孙喜鹊偏要去揭这道伤疤,连带着还说上了阿妹。 阿妹为人如何,她这个做大嫂的最是清楚。自从她嫁给关文起,阿妹便差不多是由她来教导的。她亲自教出来的姑娘,性情品格如何她需要别人来告诉她? 孙喜鹊这等中伤之言,简直让她忍无可忍! 李欣忽然伸出手去,猛地朝前一推,把毫无防备的孙喜鹊一下子推到了地上。 孙喜鹊登时便傻了。 “你敢推我?” 孙喜鹊一边惊愕地问,一边撑了手要爬起来,李欣当即俯下身去按住她,说:“孙喜鹊,我娘在李家村的名声可不是吹的,她撒起泼犯起混来,可不是谁都拉得住的。你娘应该记忆犹新吧?我娘按着她打的事儿,她总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孙喜鹊挣扎地要起来,李欣使劲按住她说:“既然你说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什么样的爹娘生什么样的种,那我今儿也不妨学学我娘。” 李欣“啪”一声朝孙喜鹊甩了个耳光。 “我向来觉得,打人耳光是很粗俗的行为。今日我也粗俗一把。因为我发现,对付粗俗的人,只能用粗俗的办法。因为跟你这样的人,讲道理是绝对讲不通的。” “啪”,又是一记耳光,孙喜鹊本在尖声叫骂的嘴更加尖利起来。 “这是替阿妹打的,我这个小姑子为人温柔,想来是下不去手的。” 李欣打完人,按着孙喜鹊不让她乱动,自己站了起来后退两步。 孙喜鹊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急红了眼便朝李欣冲过来。 “你站住!” 阿妹却是先叫出了声,随后李欣才看到,阿妹这会儿手里握着一个大的扁担的一头,正略带了怯弱地威胁着孙喜鹊。 “你别过来啊……你要过来,我就拿扁担砸你!” 李欣嘴角掀起笑意,接过阿妹的扁担,说:“光恐吓是没用的阿妹。有的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话音刚落,李欣便握着扁担朝前迈了一大步,扁担也朝着孙喜鹊招呼上去。 孙喜鹊连忙躲避,却还是被扁担扫到了一下手臂,顿时疼得哇哇叫了起来,手捂着手臂忙往后退。 “你一个人来,很失策。”李欣说:“我真怀疑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或者你当真是无可救药了。” 孙喜鹊通红着眼:“你等着!姓李的,我会加倍讨回来的!” “有本事你别找男人!”杏儿在坡口上喊道:“找男人帮忙欺负女人,那才叫没出息!” 孙喜鹊充耳不闻,往前跑去。 阿妹大大松了口气,撑着膝盖喘了两下。 杏儿走下坡来,正好听到阿妹问李欣:“大嫂,孙喜鹊要是不善罢甘休可怎么办……” 李欣笑了一声,说:“没事,她还能怎样?大不了回去告状给她爹听。” 然而出乎李欣意料之外的,第二天孙喜鹊的报复就来了。 书迷楼最快更新,请收藏书迷楼()。 第四百九十七章 报复 当时李欣正和阿妹坐一起,和她聊着天,跟阿妹说着给她办嫁妆的事儿。[ ~] 和韦家的婚事是迫在眉睫了的,韦大娘的意思是等韦书生回来了以后就开始着手办这件事。不管韦书生是高中还是没高中,这门婚事儿韦大娘都希望尽快办成。 李欣也理解韦大娘的急切。 阿妹十六岁多了,这个年纪成亲也说得过去。主要是韦大娘岁数大了,生了那么些个孩就只有韦行知立住了,她想早些抱孙,老人家的想法李欣也应当尊重。 虽然在李欣看来,十六岁多的年纪就嫁人生委实有点儿早,但社会背景是这样,她更加不可能去破坏了阿妹的姻缘。 阿妹羞答答地听着,李欣说一句她便应一句,面上带着准新娘才有的娇俏和喜悦。 韦大娘坐在另一边儿,一个人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杏儿与韦大娘说话,韦大娘也是没什么心思应的。 杏儿便叹了口气,知道韦大娘是把昨日孙喜鹊说李欣的事儿给听进去了。 杏儿看向李欣,瞧她这会儿跟阿妹说什么说得正在兴头上,仿佛没把这事儿放在心里似的。但杏儿知道,昨日以后李欣都没跟韦大娘说过什么话,这便足以看出李欣是有了些忌讳了。 别说是李欣了,韦大娘也不曾主动跟李欣说话。要说在家里边儿,韦大娘最与李欣谈得来。 老人家的心思怕是起了些变化了。 但这也不是什么能藏着掖着的事情,要有人起了心思抖落到韦大娘面前,也没人拦得住不是?这毕竟是个事实。 杏儿叹了口气。招呼韦大娘吃芭蕉。韦大娘刚扯了一根下来剥了皮,忽然就听见昨天那个嚣张的女人的声音。 “李欣,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韦大娘站起身往下望去。 杏儿朝李欣那边看了一眼,见李欣也停下了跟阿妹谈话。【叶*】【*】和阿妹一起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股冷肃。 这孙喜鹊,到底是要跟人结多大的怨! 坡下似乎有些嘈杂,李欣朝下望去,见不止是孙喜鹊一个人,连带着还有好些个村里喜欢闲话八卦的女人都围了过来,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有的仅仅是个脸熟,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孙喜鹊刚要往坡上来,却被从后边儿赶上来挤过去的白慧给拽住了。 白慧喘着气。恼怒地拽着孙喜鹊,然后狠狠地一把甩开她的手。 “喜鹊,你这是做什么?你专程给你堂哥找事儿不成!” “堂嫂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就专给我堂哥找事儿了?”孙喜鹊指着坡上骂道:“她姓李的惹我,白惹不成?不兴我讨个公道回来?” “喜鹊!” “堂嫂到底是她李家的人还是我孙家的人?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 孙喜鹊抬着下巴看着白慧,“我做事儿,还没说要经过你同意!” “行!你就作吧!” 白慧狠狠地瞪了孙喜鹊一眼。 “不劳烦堂嫂你操心!” “等你堂哥回来,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慧甩下这一句,径自朝李欣坡上去,见李欣定定站在那儿,不由叹了口气,说:“抱歉了,我拦不住她。你多小心。鸿雁马上会赶回来的。” 李欣笑了一声:“她要报复,哪需要你来道歉。” 白慧怔了一下,孙喜鹊已经带着人上来了。 “你倒是的确只带了女人来,没带男人。”李欣嘲讽地说了一句:“怎么,今儿来是要说什么的?找这么多女人。要跟我打一架不成?” 孙喜鹊笑了声说:“我跟你打?我昨儿才被你打翻在地。[ ~]我犯得着再跟你打?”孙喜鹊朝后指了一圈的人,道:“她们呐。都是来看热闹的,我事先可说好了,不动手,只动口。” 李欣抱了双臂,冷冷看着她。 这会儿功夫杏儿已经叫着扬儿和小康往屋里躲着去了,不让他们出来。阿妹也想扶了杏儿进去,杏儿却倔强着不肯,只让阿妹去找她二哥和冯二哥回来。孙喜鹊带来的人挺多的,要是动起手来,她们铁定会吃亏。 有人去给孙喜鹊端了条凳来,孙喜鹊大摇大摆地坐了下去,无视站在李欣身边一脸愤怒的白慧,看着李欣说:“我今儿就来跟你叙叙旧,咱们谈谈你那一段窑岁月,你说好不好?” 李欣蓦地捏紧了手。 孙喜鹊朝后望了过去,喊道:“小碧啊,你倒是来瞧瞧你这旧主。” 李欣心里一惊,看着从人群中慢慢走出来的一个娇小姑娘,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瘦瘦弱弱的,瞧着就知道生活得不大好,低垂着头,身上穿着补丁的衣裳。 因为看不到她的脸,所以李欣不能肯定自己认不认识这个女孩儿。 不过孙喜鹊说她是这姑娘的“旧主”,又叫这姑娘小碧…… 李欣觉得脑海中隐隐有些印象。 “哎哟,瞧瞧,你的旧主如今自己过上好日了,就把你这个小丫鬟给忘记了,都不记得你了呢!” 小姑娘憋红了脸,李欣看得到她露出来的耳根已经红了。 孙喜鹊笑道:“姓李的,你不认识她了?人家可是记得你的大恩情呢!我昨儿让人去打听,一问就问出来了,她还一直问你过得好不好,身体好不好,有没有从良嫁人,有没有生娃什么的……啧啧,人家记你记得那么清楚,你倒是把人家忘得一干二净,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哦,忘恩负义!不就是你这样的?” “不、不是的……”那名叫小碧的姑娘却猛烈地摇头:“欣姐儿……欣姐儿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的,我、我就是个烧火丫鬟……” 李欣皱了皱眉,脑里霎时闪过一幅画面。 这女孩她是认得的。不。应该说是身体的前身认得。当初李欣在怡园里边儿,十七岁刚当上了头牌,被薛谦包下,有一日觉得心闷。又不能往外走。便在怡园里逛逛,正巧看到厨房的管事嬷嬷拿了烧火棍在打这个名叫小碧的丫头,她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为这丫头说了两句好话,给了点儿闲钱打发了管事嬷嬷,又见小碧可怜兮兮的,瘦得皮包骨头似得,心里不忍,给了她一顿饱饭吃。 后来因为薛谦不知为何发了一顿脾气。她莫名其妙遭了池鱼之殃,染了风寒病了一场,倒是把小碧的事情忘在了脑后了。 如今故人重逢。李欣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她。 说她是小碧的恩人吧,小碧怎么会站在孙喜鹊那边儿,来她面前挖她的伤疤? 李欣一时便僵在那儿,孙喜鹊拍手说道:“好戏好戏,小碧,人家不记得你呢!人家是想方设法要把窑姐儿这个称谓从自己身上去掉。” 小碧抿了抿唇,孙喜鹊站起身说:“我说姓李的,我这可是送给你一份大礼,这丫鬟我让我爹买下来了。你当初呢,救了她一时。我这会儿可是救了她一世。啧啧,以后我可以听不少你当初在那窑怡园里的事儿了……哦,听说你一直是被一个恩客给包着的是吧?” “孙喜鹊!你不要欺人太甚!” 杏儿往前一步,恼恨地瞪着她:“我大嫂如何,轮不到你来管!我也还想听听你的那些往事儿当乐听呢!你也不数数你跟了多少男人。我大嫂比起你来。自愧不如!” 孙喜鹊冷笑一声:“那我好歹也不是个窑姐儿。” “你比窑姐儿窑姐儿到哪儿去了。” 杏儿冷冰冰地盯着她:“我倒是想看看,以后你家孙云静。谁会娶她!有这么个浪荡的娘,怕是你闺女以后也不好嫁!什么样的母猪下什么样的崽儿,你还是赶紧回去教你闺女去!” 孙喜鹊立时大怒,转身抄了自己坐的凳就要往杏儿身上招呼。 杏儿惊呼一声,李欣上前要拦下孙喜鹊的凳,哪知有人先动了。 小碧手撑着凳,使劲往后扯,孙喜鹊失手将凳砸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凳四分五裂。 “你个贱丫头!” 孙喜鹊伸手就要朝小碧打去,小碧护住脑袋大声尖叫:“她怀着孩!打下去孩会有事的!” “老娘做事还需要你来教!” 孙喜鹊一边骂着,一边朝小碧的头上招呼,扯头发揪耳朵,连打带踹,似是要把对李欣的怒意转嫁到小碧身上。 小碧估计是一直就这般逆来顺受,也不反抗,只是死死抱着自己头,护住头部这个重要部位。其余地方她却是顾及不到了。 阿妹看不下去,大喊道:“你住手!你住手!你要是把她打坏了,衙门不会放过你的!” “住手!” 白慧也上前去拉孙喜鹊,反倒是孙喜鹊带来的那一大堆人无动于衷地看着。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小碧从孙喜鹊的手底下给解救出来,孙喜鹊喘着气冷笑着看着小碧。 “贱丫头,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孙喜鹊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们护着她有什么用,回去我也是照打不误!” 李欣这才注意到,小碧捋起了袖露出的胳膊上全是一道道的伤痕。孙喜鹊说她是才买来的丫鬟,那么想必之前小碧的生活过得很凄惨。 孙喜鹊摆明了回去还要收拾小碧的。 照这样看来,小碧来这边儿,也是迫于无奈。孙喜鹊让小碧来,只是为了让她名声扫地,是要把她从前是窑姐儿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 不然不会还叫了这些村里喜欢嚼舌的妇人。 李欣不得不说,孙喜鹊这招,的确很狠。RQ 书迷楼最快更新,请收藏书迷楼(www.shumilou.com)。 第四百九十八章 吃里扒外 杏儿看不下去,开口道:“你买这丫头也花了钱,打坏了要治病也得你花钱,要是她因此就不好了,你白花了那些钱买她回来。【叶*子】【悠*悠】你到底不是生意人,一点儿利益都不会算。” 孙喜鹊却讽笑着说:“我买的丫头,我想怎么教训,我就怎么教训,就是打死打坏了,那也是我的事儿。我乐意,我孙家出得起这个钱,有你什么事儿?怎么的,刚才这丫头替你拦下我的凳子,你这会儿倒是感激上她了?” 杏儿只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胸口起伏着,瞪着孙喜鹊。 她又看了看那遍体鳞伤的小碧一眼,终究也只是叹了口气,撇开头去。 她也爱莫能助了。 李欣却突然开口问道:“你这丫头从哪儿买的?” “哟,你终于知道关心你的故人了?”孙喜鹊大笑一声:“从哪儿买的?你自己个儿的旧场子你还不知道吗?怡园嘛!这会儿不都破落了,这丫头也是运道好,碰上我把她给买回来。不然被别的青楼窑子的给买走了,保不准儿啊就是个接客的命。你说是不是啊小碧儿?” 小碧哆嗦了下身子,孙喜鹊伸手在她脸上拍了两下,极尽挑衅之意。 李欣平静地又问:“花多少银子买的?” “花多少?”孙喜鹊也是有些诧异李欣竟然会问这个问题,转而笑了一声说:“怎么,你想买回去?” 孙喜鹊抱了抱臂,忽然笑道:“不多不多。也就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 “天,五十两……孙家这是多有钱……” 周遭的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小碧却忽然瞪大了眼睛说;“不是十两吗?” 孙喜鹊被她当场揭穿,顿时伸手朝小碧扇了个耳光过去。 “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小碧立马抿住了唇。[] 李欣似笑非笑地看向孙喜鹊。 “我还道你孙家多有钱。多蔑视钱呢,十两变成五十两,是想着我要买这丫头,好讹我一笔?”李欣冷笑一声:“装得财大气粗的样儿,搞了半晌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你!” 孙喜鹊指着李欣冷怒,半晌后却笑道:“哎哟,买卖买卖,本就是你抬价我还价。五十两银子对你姓李的来说应该也是个大数了吧?你买不起就买不起吧。穷就是穷,还说那些做什么?” “我穷?”李欣轻笑了一声:“比起你来,倒是富裕得多了。” 孙喜鹊只道李欣说她钱多。立马笑了起来:“你富裕?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了!你富裕怎么没见你买房买地,没见你买丫鬟仆从?俗话说没有那个金刚钻就甭揽那瓷器活儿,打肿脸充胖子,有本事你就花五十两把这丫头买回去!” 周围跟着孙喜鹊来的人立马就起了哄。 “买回去!买回去!” 小碧渴望地抬起头来看向李欣。 李欣却是笑了一声:“你让我买就买?五十两银子?” 李欣抱了双臂看向孙喜鹊:“我明知道你是狮子大张口我还傻乎乎地拿银子给你买人回来?五十两银子,我可以买回来四五个这样的丫头了。” “那不还是穷吗?”孙喜鹊大笑起来,问周围的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周围的人便都哈哈笑了起来。 “我说了,比起你来,我富裕多了。” 李欣定定地看向孙喜鹊:“你倒是数数,你从头到尾,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你爹娘给你的?你没劳动过一星半点儿,这都是白吃白喝你爹娘的,连住的屋子也都是你爹娘给你的吧?我跟你可不一样,我从头到尾的吃穿用度,全是我跟我当家的一手一脚挣出来的。[]你说说。你是不是比我穷多了?没有你爹娘。你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你!” “还有。”李欣笑了一声:“物质上的穷倒也罢了,你精神上也穷。你数数。周遭谁是真心实意对你的?对你真心实意的,你倒是不屑一顾,带着各种目的跟你攀交情的,你却当自己了不起,跟人打成一片。我跟你可不一样,结交人都是用心结交的。你呢?仗着几分财势,真当自己了不得了。这世上比你有钱的人可多了去了。” 孙喜鹊一时之间无法辩驳,再看李欣身边站着的白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统统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这句话连带着小碧和白慧一同都骂上了。 小碧是孙培买回来的,看孙喜鹊的脸色倒也罢了,但白慧确实孙喜鹊的堂嫂,还是村长夫人。她虽然平时从不在外仗着村长夫人的名头耀武扬威,村里人也都说她温柔如水的,但当着那么许多人的面被自己男人的堂妹给这般骂,白慧心里自然是怒极。 “叔和婶儿太娇惯你了,瞧瞧你如今是副什么德性!” 白慧站了出来,先是扫了一遍跟着来看热闹的人,眼神冷冷的,倒是把那些起哄的人给看得不由自主都后退了两步。 白慧说:“我从不出来管事儿,就真当我白担了村长夫人的名头不成?” 白慧逼近孙喜鹊,一把打落她指指点点的手,浑身的气势顿时就发了出来。 “吃里扒外?这句倒是骂得好。我看吃里扒外的是你!”白慧声调拔高:“你爹这会儿低调着做人都不敢惹事儿,偏生你还这般不懂事,吵吵闹闹地把你爹娘的脸面都要给丢尽!昨日的教训还没受够?你要庆幸关家大哥这会儿没在家,要他在家,他能教训你一次,就能教训你第二次,都不需要给你爹娘打招呼!” 孙喜鹊有些愣愣的,白慧接着说道:“还有,你堂哥如今是荷花村的村长,再有一个月何村长就要丢开这担子了。你这时候出来给你堂哥惹事儿,你觉得你堂哥会给你撑腰?整个荷花村的人都看着的!你堂哥会偏着你?” 白慧寒声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都散了!” 那些孙喜鹊叫来的女人一个个交头接耳的,要走不走。 一方面是想继续看好戏,茶余饭后的也有谈资。另一方面也有些畏惧白慧的突然发威——要知道白慧从前可是温柔如水,丝毫不惹事儿,说话也从不大声的,这会儿人家明晃晃地站到了李欣那边儿,到底是让人怕的。 李欣拉着杏儿让她站后些,看着瑟缩着的小碧,再看有些发懵的孙喜鹊,开口说道:“孙喜鹊,你有那闲功夫,怎么不回家去照顾你闺女?她才多大丁点儿,你就舍得离了她。” 孙喜鹊回过神来,恶狠狠地说道:“关你屁事儿!” “当然不关我的事儿。”李欣道:“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做女儿已经很失败了,做人家的娘,好歹也收敛收敛,做做样子。三天两头在四周生事儿,我怕你闺女以后长大了也脸上无光。” 白慧道:“喜鹊,你赶紧着回去,再过会儿你堂哥可就来了。我现在还给你面子,等会儿你堂哥来要是不给你面子,你可怪不得任何人。” 孙喜鹊梗了脖子,不想示弱,更不想就这般落在下风让李欣得意,当即说道:“让他来!我今儿没跟人动手也没闹事儿,他有什么理由呵斥我!” 的确说起来这也不过是一场闹剧,今天孙喜鹊是没有动手,跟李欣这边儿也没起多大的冲突。但是从言辞上来说,孙喜鹊已经是跟李欣把脸皮都给撕破了,两边儿都冷嘲热讽,把对方给损得体无完肤。 但事情终究是因孙喜鹊而起的。从昨日姜师傅来找李欣说事儿,孙喜鹊无理取闹空口说白话,嚷嚷着李欣和姜师傅有一腿,惹得李欣犯了怒扇了她两耳刮子,然后孙喜鹊说跟她没完,到今日找了小碧和那么些个喜欢说闲嘴儿的女人来让李欣难堪……这种种事情,不都是孙喜鹊先挑起来的吗? 李欣足够站得住脚,所以压根就不怕她。 白慧看着孙喜鹊那冥顽不灵的样子,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算了,跟你根本说不通道理。还是让你堂哥来收拾你。” 白慧转身走向杏儿,问了问杏儿觉得如何,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杏儿摇摇头,咬了咬牙说:“听到狗吠也大不了吓一跳。” 白慧一顿,看向孙喜鹊。 然而孙喜鹊还没开口嘲讽回来,那边儿阿妹去找的关武和冯德发却赶了来了。 “孙喜鹊你大爷的!” 关武手里还扛着大锤子,脚步生风地大步朝这边儿走了过来,抡起锤子就要往孙喜鹊身上招呼。 “阿武!”杏儿吓了一大跳,关武大叫道:“孙喜鹊你真当老子不敢动手招呼你!惹了老子,女人也照打不误!” 幸好冯德发来截住关武,李欣也拦住关武的锤子。 关武这正气头上,要真的朝孙喜鹊招呼上去了,她们有理也变没理了。 “二弟。”李欣道:“你收收你脾气,杏儿没事儿。” 阿妹喘着气,好不容易吸了口气,说:“二哥,她们……她们来找事儿的,人太多了……” 孙喜鹊狼狈地把手从脑袋上拿下来,尖声叫道:“罗杏儿!这下是谁没出息!找男人帮忙欺负女人!” “我呸!谁瞎了眼会欺负你!” 显然关武和孙喜鹊对“欺负”的理解不同。 孙喜鹊一愣,坡下却传来孙鸿雁阴沉的声音:“喜鹊,你就一点儿都不知道消停?”RQ 书迷楼最快更新,请收藏书迷楼()。 第四百九十九章 就好 看热闹人的顿时分开了一条路,纷纷望着坡下瞅。[WWw.YZUU点com] 孙鸿雁脸色不虞,恶狠狠地盯了孙喜鹊一眼。 白慧上前道:“你总算是来了,赶紧把喜鹊给带回去。”白慧抚了抚头:“想过点儿清静日子都不行。” 孙鸿雁点了点头,孙喜鹊立马叫嚷道:“堂哥!是她姓李的先对我动手的!” “是吗?”孙鸿雁沉沉地开口问道:“那她为什么对你动手?” “我……” 孙鸿雁冷嗤一声:“你倒是说出个前因后果来。” 孙喜鹊恼怒地瞪了淡定地站着的李欣,腮帮子动了动,忽然说道:“她勾搭姜寒!” “哇……” “真有这事儿?” “昨儿她们不就已经闹了一仗了?” “哎哟,这可不是奸夫淫妇被人给逮了……” 四周的议论声顿时轰然大作,阿妹脸色顿时涨红:“你胡说!” 李欣拦住阿妹,冷冷地看着孙喜鹊:“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见一个就勾搭一个。” 孙鸿雁低敛了眉眼,“你说关文家的勾搭姜寒?不管这是不是真的,我且先问你,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堂哥!你明明知道……” “知道什么?”孙鸿雁淡淡瞥了她一眼:“姜寒昨晚上来找过我,把你和他的事情跟我讲清楚了。” 孙喜鹊顿时愕然。 “你不嫌丢人,就继续搁这儿待着。”孙鸿雁道:“不然,我把姜寒跟我说的话都说出去,到时候难堪的不是我。” 孙鸿雁说完话,往前略走了两步,眼睛含着冷光看向四周来看热闹的女人,笑着说:“还要看热闹?” “不看了不看了……” “没、没看……” 一个个的都赶紧往后退,嘴里说着违心的话,脚上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坡下撤了。[]想必是畏惧孙鸿雁周身的气势。 孙鸿雁看着她们一个个的下了坡,这才转向孙喜鹊,见她死握着拳头,孙鸿雁没多少感情地说:“对你一再容忍。只因为那点儿血缘关系。你要是自己都不珍惜这点儿可怜的关系,要给你爹娘惹事,跟我对着干,你就尽管做好了。等你哪一天真的惹出祸事儿来了,你才能知道厉害。” 孙鸿雁撂下这句话,又对关武和李欣道了歉,便直接叫着白慧离开了。 孙喜鹊傻呆呆地站在那边儿半晌。见李欣等人再没理她,心里忿忿,却也不得不离开,直奔孙鸿雁的家去。 一边走还一边揪着小碧痛骂,小碧泪眼汪汪地跟着她走了。 杏儿让阿妹往坡口处浇了不少水,还撒了些草木灰,说是要去去霉气。 “最好别再有什么倒霉事儿。”杏儿恨声说道:“一个孙喜鹊,一个刁老妖。当真是……” “好了。”李欣在一边淡淡地道:“为她生气不值当,你这还怀着孩子呢。” “我就是看不过眼!”杏儿撑着肚子说:“明明跟她都没关系了,她倒好。想方设法地都要来招惹我们,一次二次的……她这人到底是不是有毛病啊!前头还说她活得随性潇洒,我还说羡慕她做什么事儿都无所畏惧,这会儿怎么看她这么觉得讨厌!” 李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杏儿瞪她:“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李欣乐道:“只是觉得一向稳重大方的杏儿今儿也这般可爱……让我意外罢了。” “大嫂,你别打趣我!”杏儿顿时嗔了一句:“我是真的恼怒得很,她居然说……说那样的话!” 李欣淡淡笑了笑:“她说她的,我们也没办法拦着。别气了,她人这不是都走了。” “想着心里就不舒坦。” 李欣劝了杏儿几句,自己心里却也泛起了嘀咕。 今天那些三姑六婆的都听到了孙喜鹊说的那些话。还不知道明儿村里会传成什么样子。[WWw.YZUU点com]虽然孙鸿雁当面把孙喜鹊给压下来了,但别人的嘴是管不了的,尤其是那些个女人,专挑她们喜欢嚼舌的事儿说,还不定把她传成什么样呢。 想到这儿李欣便有些忧虑。 她去竹林里的简陋马厩和红欢说了会儿话,又唤了两声二黑。没见着二黑的影子,反倒是扬儿和小康过来安慰她,说等他们长大会拦住那些讨厌的人不让她们来打扰李欣,倒是让李欣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好不容易哄着两个小人儿自己去玩儿了,转过身却见韦大娘在后屋那边儿洗衣裳。 李欣忙上去,说:“大娘怎么自己动手了,我来我来。” 韦大娘避开李欣,笑了笑说:“我住在你们家里边儿,又没什么事儿……活动活动也不错。” “那您去走走,或者动动手脚活络活络筋骨。”李欣道:“这天气慢慢凉了,山泉水冰凉冰凉的,哪能让您就着这样的水洗衣裳啊!就算是洗衣裳,那好歹也烧烧热水来洗……” 李欣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韦大娘的手让她站到一边去,自己挽了袖子去洗。 韦大娘便叹了口气,也不走,就站在一边看李欣洗衣裳。 两个人之间一时都没说话。 半晌后韦大娘忽然说道:“以前没听你提过……” 下边儿的话韦大娘隐了没说,但李欣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手上动作便是一顿。 沉吟了下后,李欣才说道:“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她又继续起了手上的动作:“要是我成天都把这件事儿挂在嘴上,认识一个人便告诉一个人,我也觉得累。人活着,少有不被流言蜚语所困扰的,可要真的因为这些闲话,就觉得日子过不下去,那才不应该。” 韦大娘抿了抿唇,低声说:“我挺意外,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我是哪样的?” 李欣转过头,笑望向韦大娘:“大娘觉得我是怎样的?” 韦大娘便笑了笑,没说话。 “大娘从见到我起。认识的便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过去。”李欣轻声说:“大娘要是觉得你认识的这个李欣,不值得你喜欢,甚至是厌恶。大娘你大可以以后再也不同我说话,也不再多看我一眼。那我也没话可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 “所以大娘是在介怀我的过去?”李欣笑问道。 韦大娘叹了口气:“我也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只是忽然知道这种事情,脑子还拐不过弯儿……我就没能把那个叫什么喜鹊的说的话,和你这个人安在一块儿。” “她说的是她认为的,大娘看到的才是真的我。”李欣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个大娘应该知道的。” 韦大娘点了点头。 “大娘心中有芥蒂。那也没什么关系,总要有个时间来适应。我理解的。”李欣认真地点头道:“只是大娘在我这儿,还是该吃便吃,该睡便睡,安安心心等韦兄弟回来才是正经。不要为了其他的一些事儿让大娘烦忧了。就说这洗衣裳吧,大娘可不当心冷着了。” 韦大娘这才释怀地一笑:“我的身子不打紧,来这边儿以后都觉得自己耳聪目明了不少。” 韦大娘去歇觉去了,李欣笑送她离开。等她走了,自己才望着木盆里的衣裳苦笑。 摇了摇头将衣裳洗了起来晾好,正抻着懒腰想着是不是自己也去睡一睡。却见有个影子在坡口那儿不断晃着。 李欣抄了根扁担,朝那边儿走了过去。 影子的主人这会儿是躲在一处凸出的石头后边儿,下边儿露出了一双布鞋,灰扑灰扑的。 李欣喝道:“谁?出来!” 躲着的人顿时吓了一跳,收回了脚。 李欣皱眉,又喝道:“再不出来我就动家伙了!” “别别别……” 石头后却传来急促的请求声。 李欣心里顿时一阵复杂。 这是小碧的声音。 石头后的人慢慢地挪了出来,李欣握着扁担看她缓缓站在了自己面前。 “欣、欣姐儿……” 小碧揪着衣摆,不敢抬头看李欣。 “你怎么回来了,孙喜鹊发现你不在,又会打你了。”李欣淡淡地道。 “不会不会……”小碧说:“她……她去她堂哥家了。叫我去找她爹娘过去……”小碧声音低低的,像是蚊子嗡嗡叫:“我……我抓紧时间来看看欣姐儿……” “看我做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小碧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欣姐儿救过我,我、我没想要害你……”小碧说:“我现在是他们家的丫鬟,她说带我去找欣姐儿你,我以为是真的……直到来这边儿,听她口气不对我才觉察到不对劲的……欣姐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欣笑了笑:“没关系。” 小碧一惊,李欣望着她道:“回去吧,待会儿觉得你时间用得多了,她又会打你了。” 说完话李欣便提步上坡去,哪知道衣摆却被小碧给拉住了。 小碧一张脸涨得通红,泫然欲泣的望着地上,都不敢看李欣,怯怯地问道:“欣姐儿……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 “听说……欣姐儿嫁的男人,很不错,对你也很好的……” 想到关文,李欣脸上不由带了点儿笑容:“是挺好的。” 小碧便松了手,点点头说:“那便好……那便好……” 李欣默默看了她一眼,小碧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道:“欣姐儿过得好就成,我、我就先走了……” “嗯。” 小碧匆匆地跑了,衣裳不但单薄还打着补丁。 李欣叹了一声。 她能怎么样呢?真的花五十两银子从孙喜鹊手里买了她? 李欣摇摇头,拿着扁担朝坡上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章 二黑兄弟 距那日孙喜鹊带着一串人来李欣这儿已经过去两天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这两天村里倒是没什么大动静,孙喜鹊也没再来找过李欣的麻烦。 李欣没出门儿去,倒也不知道村里的人会不会对她指指点点,背着她悄声议论。 最好是眼不见心不烦。 她只做自己的事儿,闲了便教教扬儿和小康识字,或者陪着韦大娘、杏儿说会儿话,要不然就跟阿妹一块儿做做针线,跟她讲讲以后嫁人了要如何如何。 除了家务事以外,还需要她操心的便是后屋的家具物什了。 想要的柜子桌子什么的,都画了图纸让木匠去打去了,她要是想把这屋子收拾地像现代时候的家一样。 原模原样复制是不行的,好歹大体上给弄弄清楚。 粉刷是粉刷好了,卫生也打理干净了,就等着家具进来。 李欣让关武没事儿的时候在后屋门外砌一个长条的花坛,好阻隔阻隔出去就是斜山坡的景象。两边儿种了柳树。 花坛里边儿暂时还没种东西,但已经吸引了扬儿和小康在里面儿鼓捣了,挖泥巴捏泥巴做小人儿,两个娃子玩儿得不亦乐乎。 二楼上三间卧室,最大的一间自然是关文和李欣的住处。另外一间向南开的,李欣做主让扬儿睡了。 还有一间…… 李欣面上不说,其实心里是希望的。要是以后她有了孩子,那一间面朝着北面山林的房间就给她的孩子睡。 一楼是大客厅,二楼是他们家人的私人地方。三楼是露天阳台…… 李欣走向三楼,上面搁着一把椅子,她走过去躺在椅子上休息。极目远望便能看到荷花村的村景,交错的田亩和荷塘。还有驶向东边儿的路。 懒洋洋地躺了一会儿,打了个盹儿,李欣觉得风吹得有些冷。便站起来打算下楼去看看扬儿他们醒来了没。 刚站起了身打算转身下楼去,却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唏唏嘘嘘的声音。 李欣好奇地往下一瞅—— 好些日子没见着的二黑回来了! 但是,它身边儿却跟了个……兄弟? 李欣瞪大眼睛往下边儿望着。(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二黑她是认得出来的,到底是一直就跟在她身边的。但它边上的那个它“兄弟”,李欣却从没见过。 二黑如今已经长得很是高大了,站起来能够到红欢的颈子。高大威猛比村里其他人养的狼狗还要吓人。但因为李欣没有拴它,它老往山林里边儿跑。所以村里人也并不很忌惮它。 没想到二黑还知道给自己找同类了? 它边上那个兄弟比二黑要娇小些,但神情举止却还要傲慢点儿。从李欣的角度上看,二黑正努力地将它兄弟拐带回它的狗窝,而它兄弟好像很是不以为然,伸直了脖子就是不往前迈步。 李欣看着好笑。 二黑有灵性。相处时间长了,它也明白这个点儿是主人睡觉的时候,它从不吵闹。所以这时候它还是唏唏嘘嘘地发着小狗儿才会发出的嗲声,朝着它兄弟撒娇。 二黑兄弟却还是不给面子,站在院子里边儿就不迈步。 李欣正咧了嘴笑,却见楼下又冒出个小影子来。 然后扬儿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二黑,你回来了?咦,两个二黑?” 扬儿走到两只“二黑”中间,真二黑立马凑上头去拱着扬儿的胸。扬儿咯咯笑了两声,顺了顺二黑的毛,又奇怪地看向另一只“二黑”。 “那你是谁啊?” 扬儿伸手要去摸二黑兄弟,哪知道那二黑兄弟却忽然前爪扣地,身体朝前趴着,冲扬儿威胁地闷叫了两声。 扬儿顿时吓了一大跳。李欣也是吓了好大一跳。 这声音,她很熟悉,二黑做出这样的姿势发出这样的声音的时候便是在向外散发威胁的气息。 二黑顿时拦在了扬儿面前,也不顾会吵醒人,冲着它兄弟低低啸叫了两声。 李欣立马就朝楼下跑。(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等她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二黑围着它兄弟打转,它兄弟仍旧保持着那姿势不变。 走近了李欣才发现,二黑它兄弟的脚好像是受了伤的。 见到李欣来,扬儿忙叫了声:“娘……” 扬儿还没哭,这是李欣庆幸的事情。 她呼了口气,冲扬儿招手:“过来。” 扬儿便慢吞吞地退开二黑兄弟的威胁范围。 等他走了过来,李欣一把将他抱住,方才觉得自己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二黑是不会伤害扬儿的,李欣可以肯定这一点,但李欣不能肯定二黑带回来的这个“兄弟”不会对扬儿造成伤害。 平复了下心情,李欣才将扬儿带到自己身后。 然后她这才与二黑和它兄弟对视。 二黑乌溜溜的一双大眼有些奇怪地望向李欣,冲着李欣轻轻叫了一声,带了点儿撒娇的讨好。而它兄弟却仍旧是一副趾高气昂的威胁表情,但好歹动作上稍微有所收敛。 李欣实在是不知道二黑这个兄弟是从哪儿来的,对它也不能向对二黑一样。 李欣心里是忌惮它的。 二黑是家养的,对李欣等人也一向很亲近。而它这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兄弟却是李欣根本就不知晓的。 瞪着二黑两条狗看了半晌,二黑却先无聊了,爪子刨了刨地,又去它兄弟身上招呼了两下,然后拿头去拱了拱它。 二黑兄弟丝毫没给面子,伸出前爪就冲着二黑挠了一下,显然是在恼怒它。 扬儿巴在李欣后面说道:“娘,多了一个二黑。” “不是二黑。”李欣道:“是二黑的同类。” “是狗狗……” 扬儿说:“还有些吓人。” 李欣便笑了起来,应道:“对啊。狗狗刚刚吓着扬儿了?” “有一点……” 扬儿点点头,忽然“啊”了一声:“我出来尿尿的!” 扬儿顿时就朝后边儿的茅房跑去。 李欣看着他过去,方才又把视线移到二黑那边儿去。 好在二黑兄弟这会儿也没跟别的狗一样,见着会动的活物便追上去。许是察觉出李欣和扬儿没有恶意。二黑兄弟也收敛了身上的攻击信息,竟是伸着前爪舔起自己的爪子来。 而二黑便懒洋洋地在一边看着,闲庭信步地绕着它兄弟转。 李欣有些搞不明白了。叫了声:“二黑!” 二黑听到她叫,忙恢复了精神,耳朵朝她支了过来。 李欣冲它招手,二黑便欢快地跑向李欣,头往李欣手底下凑求挠痒痒。 李欣抓了它身上的皮毛几下,微微低头闻了闻。 二黑是条爱干净的好狗,李欣少有帮它洗澡。但它自己会去找地方把身上的不干净的味道给洗去。又因为它经常在山林里边儿跑动,所以身上并没有什么臭味,相反还干爽得很。 但它喜欢让李欣给它顺毛,显然是它自己不能顺。 李欣看了它兄弟一眼,见它朝着这边儿聚精会神地望着。却没动作,微微放了放心,拿了专门给二黑顺毛的木头梳子过来,一下下给它顺着毛。 扬儿尿了尿回来,也不回去接着睡了,团着双腿坐在李欣身边,拿小手给二黑顺毛。 二黑浑身都软绵绵的,躺在李欣和扬儿面前,像一条大大的哈巴狗。 二黑兄弟似乎是看着有些羡慕。慢悠悠地踱步过来,伸手去挠了一下二黑。 二黑翻了身起来,把位置给让了出来。 让……让出来? 李欣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二黑,然后更加惊讶地看着二黑兄弟躺在了二黑先前躺着的地方。 李欣手都僵在了半空。 扬儿不解地看向李欣:“娘,你怎么不给二黑梳毛毛了?” 李欣轻咳了一声:“扬儿,这、这不是二黑啊……” “哦。”扬儿应了一声:“可是它要你给她梳毛毛啊。” “是、是吗……” 李欣干笑着。伸手往这条陌生的狗身上梳毛。 它倒是显得很熟稔,享受十分的样子。 二黑在一边儿趴着守着看,时不时地挠一挠自己的头。 李欣给这条从没梳过毛的狗梳毛梳到大家都午睡了起来。 阿妹惊呼道:“大嫂,这怎么……怎么有两条二黑?” 杏儿从小径那边儿带着小康过来,也是奇怪道:“什么时候二黑拐了条母狗回来不成?” “母的?” 李欣讶异道。 杏儿笑道:“不是母的难不成还是公的?二黑不是你捡来的吗?” 李欣不由自主地朝她所认为的“二黑兄弟”的下边儿看去。 顿时,李欣只觉得自己脸都僵了。 “哎哟,二黑也长大了,懂得给自己找伴儿了啊。”杏儿撑着腰坐了下来,也伸手抚了抚二黑的头说:“小不点儿也长成愣小子了。” “二黑兄弟”也让李欣伺候舒服了,哼唧了两声站了起来抖落了会儿自己的毛。 李欣将梳子放了回去,打了水来让大家洗手,看着俨然将这儿当成了自己家的两条“狗”,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又多了条护卫狗呢,还是该苦恼怎么训诫这条新入家门的“新人”。 二黑倒是显得很是自然,左赶右赶地把它的“爱人”给赶到了自己狗窝里边儿,难得的不往外跑,而是留在屋里闲闲地待着。 杏儿跟李欣嘀咕:“你说二黑到底是条什么狗?像狗又不像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我也不知道……”李欣呼了口气:“瞅着不是什么大杀伤的狗,就是个头大了些。” “幸好它自己能自己去找东西吃。”杏儿道。RS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收藏叶子悠悠( .yzuu.com)。 第五百零一章 归家 上 那以后二黑兄弟似乎就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地盘儿了,公然地占了二黑住的地方不说,还时不时就找着李欣要她给它梳毛。[] 为了辨别它和二黑,李欣给这只突如其来的狗取了个名字,叫二黄。 因为它毛背上有几撮黄毛,很好辨别。 二黑天天腻在二黄边上,二黄却是对它挺不屑一顾的。 李欣禁不住怀疑,二黑一直往山林里边儿跑,是不是都是去与它这小女朋友约会? 瞧瞧二黑对二黄的那个腻歪劲儿李欣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两条狗占领了院子里的地盘,通常是二黄被二黑给惹得恼怒了,追着二黑满院子的跑。本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就被它们给弄乱了。 好在如今都砌上了石块,不然更加难打理。 所以关文回来的时候见到院子里撒欢儿的两条狗,和在一边兴奋地替二黑助威鼓劲儿的扬儿和小康,微微有些愣住。 “爹!” 扬儿大声叫着朝关文扑了过去。 关文这段时间都在镇上,关全知道他大哥有心要开个商铺,很是积极地帮忙,省了关文很多跑腿的事儿。如今也是准备皮货铺子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关文方才抽身回来跟自家妻儿团聚团聚,解解相思。 关文接过扬儿抱在怀里,二黑也撇下了二黄攀上关文。 二黄踱着步审视地绕着关文转了几圈。 “大伯!”小康叫道,指着二黄说:“二黄是二黑的媳妇儿!” 关文顿时被呛了一下,见扬儿和小康都一脸认真地点着头,咳声说道:“唔……我怎么没见过?” “二黄才来家不久。”扬儿说。 关文放下扬儿,先走到老关头面前叫他爷爷。 老关头笑眯眯地点点头,“阿文,回来……了。” 老关头如今说话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长句子是不会说的,总是两个字两个字一顿一顿地说。[]家里人都习惯了。老关头身体渐渐变好,大家心里都高兴。 韦大娘端着筛糠出来,见到关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关家大兄弟回来了啊!” “大娘。”关文忙唤了韦大娘一声。韦大娘笑着说:“这段时间在我家里边儿还住得舒坦吧?” 关文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自己没去韦家住,从腰间掏了钥匙递给韦大娘。 “多谢大娘了……” 韦大娘却避开,说:“你这还要用的……” 关文说:“铺子已经办起来了,前头卖东西,后头还带了个小院子。大娘放心好了,我不愁没地方住。” 韦大娘这才接过钥匙。笑说:“那倒是,住在近些的地方总要好些。” 扬儿过去抱住关文的腿,关文解下包袱搁到一边儿,问:“扬儿,你娘人呢?” “娘在后屋呢!”扬儿说:“木匠爷爷来了,娘在跟木匠爷爷说摆家具的事情。后屋味道重得很,娘不让我跟康弟弟待。” 小康也点头:“我娘都回家去了,小姑跟过去照顾娘。” 关文闻言。便绕到后边儿去。 扬儿和小康要跟,被关文止住。 “娘不是说不让你待吗?”关文望向扬儿,又对小康道:“小康和你扬儿哥一起乖乖去玩儿。” 二黑跟着关文走了一段路又折了回来。扬儿和小康只能继续看二黑和二黄嬉戏。 还没走到后屋关文便听到了声音,后屋里边儿估计很闹腾,扑鼻而来的刨木渣味确实有些刺鼻。 后屋前面是个长长的花坛,空地上搁着一些木料。 关文走到后屋门前,正听到李欣说话。 “……那边墙上做一个壁橱框子,里边儿掏空一些,可以挂一些花什么的,下边儿可以放小花盆或者立个小架子搁一些小东西……” 她周边有三五个木匠正仔细听着,不时问李欣一些问题。【叶*子】【悠*悠】 关文静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终于是有在做活的年轻木匠看到他。冲他喊道:“关家大哥回来啦?” 李欣忙朝门口望。 关文身上穿着平日穿惯了的衣裳,人瘦了一些,但越发显得精神了,神情上更多了一股自信。 好些日子没见,李欣竟然有些赧然,蓦地别过脸去。 有年岁大些的木匠开玩笑道:“阿文啊。你媳妇儿害羞了,还不赶紧进来哄哄!你这都走了半个月了吧?” 关文笑着点头,一步步朝李欣走近。 老木匠说:“你早该回来了,镇一镇村里那些不安分的。” 关文没听出老木匠的弦外之音,李欣也不希望关文一回来就听那些闲言闲语,忙出声打断说:“他这刚回来,让他歇歇吧。” 李欣一边让老木匠带着人继续做事儿,一边拉着关文出去。 关文笑:“没听见大叔他们在后边儿都哄笑起来了?” 李欣抿着唇,脸上泛起绯色:“你回来也不打个招呼……” “我还以为,我这是给你惊喜。”关文柔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李欣的头,“头上全是木屑。” 李欣忙低头伸手拍了拍,抖落了不少木屑渣滓,方才想到自己这时候这一身很是狼狈。 李欣忙道:“你回来还没洗漱吧?你先洗漱,我去换身衣裳。” 关文拉住她:“我想洗个澡。” “那我给你烧水去。” “你也洗一个吧。” 李欣蓦地一呆,看向关文。关文本是严肃着的脸顿时笑了出来:“你先洗,我再洗。我先给你烧水去。” 说着自然而然地牵了李欣的手往灶间去。 韦大娘笑眯眯地看着关文和李欣手牵手,心里感慨,虽然知道了李欣过去是个窑姐儿,但是她还是没办法对这个女人产生什么偏见。人家小两口如今过得好,感情好,加之后来又听杏儿说了,当初李欣被卖本就是被骗的,便更加放下了芥蒂。 韦大娘笑对老关头说:“你这孙子孙媳妇儿,好啊!” 老关头拉了拉腿上盖着的毯被。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李欣和关文收拾清爽了,坐在屋里聊闲话。 关文跟李欣说了最近一段时间在镇上的事情,李欣听在耳里,倒也觉得关文处理事情来很果断干脆。 铺子开在当街大道上。那儿是人最多的地方,客流量倒是不用担心的,铺子也挺大,当然租金也很贵,还连带着后边儿的小院子,但胜在宽敞明亮。 进货的事情晁泰揽了一部分去,另外一部分则是关文自己去联络。关全脑子灵光。认识一些在这方面有途径的人,介绍给了关文,关文觉得可信,也承诺要是有了货,货正价格公道,他也会收。 如今一切事情都谈妥,接下来便是整顿店铺和招人手的事情了。 关文问李欣,要不要搬到镇上去。 这个事情李欣也想过。 “还是不了。”李欣笑道:“我喜欢在村里边儿生活。什么都是天然的,空气好,环境好。再说咱们家后屋这会儿还在装扮着呢,你那边儿也在急着修葺,我们一人顾一头,刚好。” 关文摇头道:“我是说,等店铺的事情落实好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镇上?” 关文道:“你知道,店铺一开张,我可能就会忙得不可开交了。晁哥揽了一部分去,又分给别人一部分,可这些货还不大够。我还得四处去跑货,尤其是还要跟码头上的人打交道的……这样的话,我可能都没时间回村里来。” “可是我们去了,家里其他人怎么办?”李欣还是摇头:“你真那么忙了,我留在那儿也于事无补不是吗?你总不能把一大家子都带过去。这家还得要人守着。” 关文沉默了下来,李欣拉了他的手摩挲:“大不了就是一年半载的。你那店铺肯定就会稳定下来。到时候你这个当家也可以把事情交给手底下的人做。” “欣儿。” 关文握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家里边的事儿,你费心了。” “男主外女主内,你在赚钱,我也在赚钱,谈什么费心不费心的。”李欣笑道。 关文便道:“论起来,还是你赚的多。单是在沈夫人那边儿赚到的,恐怕我活到如今赚的加起来都没你赚的多。” “这会儿知道你媳妇儿是个摇钱树了吧?” “什么摇钱树,是女财神!”关文笑了一声,道:“还是旺夫的女财神。” “哦?”李欣笑道:“这话怎么说?” “我联系了大单子。”关文道:“我自己去联系的供皮货的晋商,价格公道,货也是好货,都是实诚人,做起生意来自然放心。目前还在谈,要是谈好了,估计是开张大吉,是稳赚的。” 李欣便笑:“你做生意,我也不管你许多,反正你自己看着办便好。” 这生意是关文要做的,李欣不欲插手。 关文把李欣抱在怀里,头搁在她肩上:“这段时间累得不行,让我好好休息休息。” “那你赶紧躺下。”李欣推开他让他睡下去,关文笑望着她,却是不闭眼睛。 忽然,关文伸手将李欣拉了下来,与他并排睡在一起。 “阿文!” “你也歇一会儿。”关文道:“我看你眼底都有些泛青了,最近你也不大能睡着?” 李欣本想挣起来,听了关文这话却又老老实实地待在了他怀里,闷闷地说:“没有,只是担心你不好好吃饭,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关文笑了声:“放心,我要是没个好身体,就算创下了家业也没意思,你说是不是?” 李欣便点头笑了笑。 顿了顿,李欣还是轻声问关文:“你在镇上……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沈家的,安家的,还有……你六弟的?”RS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收藏叶子悠悠( .yzuu.com)。 第五百零二章 归家 下 问完这话,李欣方才觉得关文浑身都僵了一下。[WWw.YZUU点com] 她伸出手去攀上关文的胸膛,闷了闷才道:“罢了,没听到什么风声传来,应该也是没事的……” 关文低低应了一声,顿了顿才道:“沈家和安家都没什么……还有,欣儿,关止承以后不是我六弟,不要再提他了。” “……嗯。” 李欣其实也不想提他,但仔细算算,秋闱也该是过了。不知道关止承有没有去州府参加秋闱。 李欣还是担心着,某一天那父子俩回来,赖着要他们养可怎么办。 即使已经被除了名,关文和他们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 李欣沉思了起来,关文却在她耳边轻声道:“即使他们回来,我们也当不认识他们好了。” “阿文?” 李欣撑起头看他,关文平躺在床上,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是平静的,好似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 “他们最好一辈子别回来,这样我们日子才过得轻松安静。”关文说:“他们要是回来,也别搭理。既然是下定了决心要划清界限,就没有再揪住过往不放的道理。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他们不是我们的家人。” 李欣心里又是喜又是忧,纠葛半天才说道:“阿文,你就不怕有人诟病吗?村里人会说闲话的,说你翻脸不认人,再怎么样,那也是你亲爹你亲弟。你连一口热饭都不给他们吃……” 关文笑了声:“他们要愿意寄人篱下看我们的脸色,给他们一顿饭吃还是可以的。别的,就顾不上了。” 关文侧了身,窝在李欣的肩窝。闷声说:“门口有了叫花子,主人还会起同情心施舍点儿饭菜。” 说完话,关文竟就悄无声息地入眠了。 李欣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关文话里的意思。是将那两父子给当成乞丐了? 李欣不清楚关文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如果他所说的便如他所想的,那便极好。(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若真的有一天关明和关止承回来了,她不用顾忌关文如何,对那两父子也不需要给什么脸色——好歹关明欠的一百多两银子还是她还的! 李欣一边想着,一边轻轻抚着关文的鬓发,看他的眉眼。 入睡了的关文脸部线条比以往柔和了许多。不似平时那般坚硬。李欣手顺着他的下颚描画了一番,低低笑了两声,心满意足地也头沾了枕头睡了。 醒过来时关文已经不在身边。 李欣趿了鞋出去,正见关文在和扬儿、小康说话。扬儿听得很认真,小康挠着头也仔细地点着头。 见李欣出来。扬儿忙道:“娘!爹给我和康弟弟带了东西回来!” 一边说着,扬儿便一边捧着手里的东西过来。 小康也捧了手里的东西过来。 李欣定睛一看。 扬儿手里的是一个雕刻地栩栩如生的飞鹰,做着展翅高飞的姿势,拿木头雕的,霸气显露。小康手里的木雕却是一只下山的猛虎,体型修长,姿态优雅,但也气势惊人。 李欣不由道:“给两个小孩儿送这东西做什么?” 关文笑道:“让他们小小年纪就能培养培养远大的志向。” 李欣失笑地摇摇头,见两个小人儿小心翼翼地把手收回去。将关文送的木雕给好好捧着,朝阁楼上去了。 “做个装饰倒好,搁在书桌上也合适。” 李欣笑道,又问关文:“是打哪儿雕的?” “没事儿的时候自己胡雕的。”关文道:“没找人雕。我这手艺还不赖吧?” “你雕的?” 李欣有些意外。 关文笑道:“那会儿走镖的时候,路上有时候觉得太过无聊,休息的时候便拿了木头来雕。(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以前爷爷就教过我一些雕木头的技巧。后来我自己琢磨着自己雕,倒也雕得像模像样。” 李欣便有些吃味儿:“我嫁给你也一年多了,也没见你雕过什么东西给我……” 关文顿时吃惊道:“你也喜欢这种哄小孩儿的东西?” “什么哄小孩儿的……” 李欣脸上赧然,瞪了关文一眼,径自去打水洗脸。 关文却追在了她后边儿,追根究底地问:“你是不是也喜欢啊?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雕一个。” “你拿我当小孩儿了。”李欣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哪需要问……” 关文便站在原地傻笑了起来。 李欣伸手推了他一把:“到镇上去了半个月,人都变傻了。” 关文笑呵呵地应承着说:“放心,我一定给你雕一个大些的。” “谁让你雕了……”李欣斜了他一眼:“你这会儿要做的事情可多着呢,别分那么多心思弄这些,顾好你自己的事情是正经。” “放心。”关文道:“我做事有分寸的,耽误不了正事儿。” 李欣面上不显,心里却是甜滋滋的,转了一圈儿回来,脸上还挂着笑。 杏儿扶着腰沿着小径过来,便瞧见李欣一脸笑意地在归置竹柴。 “哟,你这是有什么喜事儿?笑成这样。” 杏儿取笑了李欣一句,韦大娘接口道:“可不要笑吗?她当家的回来了。” “大哥回来了?”杏儿惊问道。 见李欣点头,杏儿忙走到李欣身边问她:“怎么样,跟没跟他讲孙喜鹊找你麻烦的事儿?” “没呢。”李欣摇头道:“他刚回来,高高兴兴的,何必说这些惹他心情不好。” “那倒是……”杏儿击了下掌:“只是我还是觉得吧,让大哥知道知道,拿出气势去震慑震慑孙喜鹊好些……光是有孙喜鹊他堂哥压着。也顶不住事儿。孙喜鹊就仗着那是她堂哥不敢真对她怎么样,所以才那么嚣张。” “行了,最近她也没找我麻烦。” 李欣一边把手边的竹柴给拢到一起,一边拿了几根软竹条绞了。绕到竹柴上去把这一捆给捆起来。 杏儿不方便做活,却也还是搭了把手,固定着竹柴不让竹柴露出来。方便李欣捆柴。 杏儿又在一边说道:“这会儿没找你麻烦,不代表心里没有想找你麻烦的意思。你可别忘了,那个叫什么小碧的小姑娘还在孙家做事儿呢。孙喜鹊要想拿你的事儿出来说叨,只要那小姑娘在,她就有的说。” 李欣手顿了顿,想起走了又回来,问她如今过得好不好的小碧。心里微微有些难受。 “哎……要说那小碧啊,也是个可怜的姑娘。”杏儿叹了一声,见李欣把竹柴捆好了,方松了手,立到一边。 李欣放了这捆竹柴。方对杏儿说道:“我跟你说句实话,其实我挺想帮她一把的。以前我救过她一次,现在见她还是遭难,我心里也不好受。只是我跟她这么个立场,总不能真的就听了那天孙喜鹊说的话,拿五十两银子去把她买回来吧?我看着她觉得她可怜,可我不能救她,村里边儿闲言碎语已经够多了,我这时候不能再去凑热闹。” 杏儿叹了一声:“你是好心。不过那小姑娘那天帮着孙喜鹊站出来指你是……要换做我,我不会再同情她了。” 李欣“哎”了声:“她也不是有意的,被人家买回来当丫鬟,少不得要看别人的脸色。为了生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正说着话,却听关文在后屋楼顶上冲李欣喊:“这边儿的架子要架多大?” 李欣仰起头。见关文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楼顶,当即道:“你站进去些!当心点儿!” “没事儿。”关文笑了笑,又指指他站的地方的两边:“是东边儿搭架子好还是西边儿?” 李欣道:“东边儿吧,先砌个花坛,再插架子。” “嗳!” 关文答应一声,又笑望向杏儿:“弟妹肚子都那么大了。” “可不是吗,见风长。”杏儿笑应了一句,关文说:“你们聊,我忙活去了。” 李欣应了一声,见关文收了身子回去,方才松了口气。 “不行,以后楼顶得锁起来。”李欣对杏儿道:“我这会儿瞅着阿文探出头来都觉得吓人。” “锁起来也好,免得扬儿和小康跑上去不知道危险。” 杏儿笑道:“不过平时我见你上去都习惯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危险的。那再如何,后屋前边儿也有堂屋的瓦顶,掉不下来。” 李欣道:“还是小心些好。” 晚上自然是大家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关文和关武两兄弟聊得兴起,冯德发也不时插一两句嘴,但十句里有七八句是问关文在镇上有没有见到阿秀,阿秀如今如何之类的话,让杏儿打趣了一番,倒是把冯德发给闹了好一个大红脸。 阿妹哄着小康和扬儿吃饭,老关头那儿李欣在照看着,围了一大桌子,家里的气氛其乐融融的。 关文三人都喝了些酒,脸膛红彤彤的。 天色暗了下来,李欣点了蜡烛,堂屋正门拉开了半扇,二黑和二黄估计是“约会”去了,不见人影。 韦大娘和老关头吃饱喝足便去睡了,扬儿和小康也犯困,阿妹带着两个小人儿洗漱过后,在阁楼上铺了床让他们睡了。 堂屋里关文和关武还正说得兴起,正在谈关文与那晋商谈好的那笔大生意。 突然,屋内的烛光闪了闪。 紧接着堂屋门的另外半扇被打了开,门口出现了几团黑影。 关文皱了眉头:“谁?” 门外的人跨了进来,足有五六个人,俱是身形高大的汉子。 其中一个发出阴沉的笑:“索命人!”RQ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收藏叶子悠悠( .yzuu.com)。 第五百零三章 危局 上 说时迟,那时快,关文当机立断,站起身一把抄起自己坐的长凳子,猛地朝走在最前面当先开口的人砸去。(wwWsUiMeNGCom) 李欣这时候头脑也很是清明,二话不说拦在了杏儿前面,歪着身子拿了桌上的碗盏毫不留情地朝着前方挥去。 “唰”的一声,当中三个汉子竟然亮出了刀! 李欣瞳孔顿时瞪大,关文也立刻目眦欲裂。 关武大喝一声:“闪开!”顿时钻到桌子底下,直接用桌子当做盾牌,掩护着自己朝前门儿顶去。 关文煞白着脸冲李欣喊:“快躲开!” 堂屋里面只有五个人,除了关文、关武、李欣和杏儿以外,就只有一个冯德发。关文和关武迎上去对第五百零三章 危局(上)敌,李欣和杏儿是妇道人家,当然只能躲在后面。 冯德发大惊之下也立刻领会关文的意思,护着杏儿从堂屋后边的小门儿出去。 这还是李欣为了前后屋走动方便给开的门,小门儿过去便是后屋,平时这儿是关着的,那门也是很厚重的木门。 李欣把踉跄的杏儿推了过去,让她在后屋插好门,别放人进来。 “大嫂!” 杏儿大惊失色:“你也留这儿!” “我不能留这儿!”李欣脸色白中泛青,显然已经是惧极,“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杀上我们家来又是因为什么,但是扬儿和小康,还有爷爷他们……” 李欣话没说话,便听到门后传来打斗的声音,冯德发的闷哼声刺激着她的耳膜。 “记住了。不能开门!” “大嫂!” 李欣不再言语,也不再看杏儿仓皇失措浑身发抖的样子,她急切地在四周观望了会儿,然后箭步上前拿过一把她买来的挂在墙上当装饰的仿古古剑。 “握着。好好握着!”李欣的声音都在发抖:“我一出去你就锁上门第五百零三章 危局(上),能挪动的东西都给挪来抵着,千万别开门!要是门被人破了。记住不管如何一定要自保!” “大嫂!” 李欣将剑柄塞到杏儿手里,手里握着一块砖头,深吸了口气,猛地拉开面前的厚木门。 也许,迎战上去,她也没有活路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也已经多活了一年多了,足够了。 身后的门被她紧紧拉上。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将一角放着的大木柜子给挪了过去死死抵着。 面前的情景让她都有些失了呼吸。 最开始关文拿长凳砸的那个出声的人估计是被关文砸晕了,此时正躺在地上。(WwWSuIMENGcoM)关武仍旧抵着桌子当做盾牌,左右乱晃,桌腿打着不断扑上来的人。 冯德发正与其中一个人辛苦地缠斗。那人没有拿刀拿剑,神情却很是凶神恶煞,似乎极为恼怒冯德发竟然也能与他打斗至此。 李欣很害怕,她不敢去看关文如何。 围着关文的有两个人,看来他们这一群也只有这五人。加上躺在地上头溢鲜血的,共六人。 他们来便也只说他们是索命人,从打起来后也不发一言,招招狠辣像是来寻仇的。 寻仇…… 李欣心里一惊,晃眼间却见一人撤回关文身边。举着到要朝冯德发刺来! 李欣顿时大叫一声,眼角扫到桌上搁着的平时拿来拂尘的鸡毛掸子,想也么想就抓了起来,劈头盖脸地朝那人脸上招呼上去。 她正好站在那人的左手方,且鸡毛掸子的杆子做得长,那人的刀相较短得多。竟然被李欣恰好打了个正着,有一下还不偏不倚地抽在了那人的眼睛上。 李欣双眼一亮。 想要取我们的命,就不要怪我们卑鄙了! 那来偷袭冯德发的人已经舍了刀倒在地上,捂着眼睛哇哇大叫。 眼睛是人类何等脆弱的器官,伤了它,人的战斗力立马下降。 但还有跟脆弱的器官! 见同伴被制住,与冯德发缠斗的人立马火冒三丈,对着李欣大骂道:“你娘的臭婊|子!” 李欣迅疾扭头怒视着他,在冯德发还没反应过来前,李欣已经二话不说冲上去,替冯德发挨下了一拳头。 “关大嫂!” 冯德发发出一声惊叫! 关文立刻看向李欣,不料却被与他打斗的人对准腹部猛揍了一拳。 与关武打斗的两人中,其中一人被桌腿扫到了手,此时正坐在门槛处嘶嘶叫着。另一人还在想方设法地要袭击关武。 而关武面前的桌子已经被看的七零八落的了。 李欣受了那人几下极重的打,憋足了气,瞅准了机会,猛地抬腿。 “嗷!” 那人顿时缩成了虾米状,震惊地看着李欣。 李欣再次抬腿,面前的人便倒了下去。 “关、关大嫂……” 冯德发也同样震惊地看着李欣。 李欣龇牙咧嘴,利落地强撑了身子,往关文那边儿去。 趁着与关文打斗的人背对着她,李欣见准他叉开的腿,扬起鸡毛掸子猛地从下往上狠狠招呼下去。 又解决了一个。 如此,便只剩下关武面前的人了。 还站着的就只余下他和坐在门槛上的嘶嘶吸气的人。 李欣觉得,他们胜利在望了。 然而正在这时,阿妹一声凄厉的“救命”却忽然传来。 关文和关武蓦地一震,李欣忙往外望去。 只见门外三个男人,与屋里这几个同样的黑衣打扮,当中一个将阿妹挟持在手上,另外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 正是扬儿和小康。 扬儿和小康瞪大了眼睛,小脑袋下边儿就是一把锋利的尖刀。 “放开他们!” 关文大喝一声,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 这表情似乎是取悦了挟持阿妹的男人。 想来他便是这一群人的头。浑身散发着阴狠的气息,一双眼睛似毒蛇一般盯了关文一会儿,又转向李欣。 “聪明。” 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李欣只觉得脖子都被人扼紧了,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男人让人觉得,危险至极。 李欣蓦地大喊:“不要伤害他们!” 门槛上坐着的男人慢慢挪了过去,还在砍着桌子想要砍杀关武的人也退了过去。 有人质在手。他们便无所顾忌了。 “娘!扬儿不怕!” 扬儿却忽然大声冲李欣叫了出来,然而他声音里却还带着哭腔,尾音微微颤着:“扬儿不怕!” 小康也“呜呜”地哭了出来,却也学着扬儿说的话大喊:“小康也不怕!不怕不怕!” 阿妹挣了几下挣不掉男人的桎梏,抿紧了唇,脸蛋变得煞白。 但她没有哭。 领头的男人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折在你们手里。本觉得是很丢人的事情。然而近日才发现,你们却也不是一般的庄稼汉子,也不是一般的农家妇人。” 男人觑了李欣一眼:“可惜了,是敌人。” “你到底是谁!”关文恶狠狠地瞪着他,强自忍着怒意。 男人笑了一声:“我是谁你不必知道。” 他身边挟持小康的男人说:“大哥甭跟他们客气!他们害了我们那么些个兄弟。害他们这会儿尝牢狱之灾,荣华富贵的都享不到,作了他们也好跟兄弟几个交代!” 关文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你们是北方那批响马!” 李欣也是大惊。 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男人阴笑了两声:“你既然知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顿了顿,男人问道:“那日酒子巷发生的事情,你还听到了什么?” 关文顿时一怔。 “几个兄弟内讧,抢来的钱财他们埋的,没给我复命,然后就被人杀了。”男人低笑了声。说:“杀人的虽然也是自家兄弟,但可惜的是,没留下只言片语,在牢里就自尽了。” 李欣猛地瞪大眼睛。 他的意思是,乔二姐的男人自尽了? “我呸!为了个娘们儿!真他娘没出息!”嘶嘶叫着的男人啐道。 男人不置可否地说道:“男人嘛,女人那一关。总是不好过的。” 关文沉声回道:“我没骗你们,我的确只听到乔二姐惊叫了一声。” “你少给我们装糊涂!”嘶嘶叫的男人嚷嚷道:“你被那草包县太爷叫去喝了几天茶水,还被打了一顿板子,你当我们大哥不知道?你少拿那女人诓骗我们!那女人在牢里被那草包县太爷给折腾疯了,话都说不囫囵,这会儿当然由得你自己编!” 领头男人冷笑一声:“关文是吧?我劝你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会儿还留着你跟你家人的命,就是在给你机会。” “你这段时间动作那么大,又是拉货源又是开铺子,还在这乡下地方起了那么高的一个屋子,钱是平白得的?你当我们是白痴不成!” 膀大腰圆的汉子横在扬儿颈下的刀又往前示意了一下:“再不说实话,送你儿子见阎罗王!” “不要!” 李欣吓得魂都要飞出来了,踉跄地往前跨了两步,差点跌倒。 关文死抿着唇。 若是他知道,他不会瞒着不说。可他的确是不知道,这让他如何说起! 堂屋里躺着的四个男人嘶哑的呻吟声不断传来,李欣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领头的男人挑了下眉:“还是犟着不说?那很好,我先杀一个,免得你们以为,我是在诓你们。” “且慢!” 李欣蓦地大叫。 领头男人望向她。 李欣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平复了下心跳,说:“你上来便说要索命,招招式式都要拿我们的命,即使我们说了,小命也还是不保。” 李欣深吸了口气道:“除非我们能相信,你不会卸磨杀驴。否则即使你把我们全家都杀了,我也保证这一笔钱财,你们到死都得不到。”RQ!!! 第五百零四章 危局 下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她更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在拖延时间还是在真的跟着响马头讲条件,她只知道自己后背湿了一大片。[] 他们如今面临的是生死关头啊! 若是扬儿他们没落在这群人手里,他们还可以放手一搏,她刚才已经靠着击打男人的命根这一招制服了好几个人了。可如今扬儿在他们手里,她便不能再肆无忌惮地豁出性命去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关文紧拽着李欣的手,脸上一片刚毅之色。 她都几乎要忘记了,自己的丈夫,曾经是杀过山匪,一身悍气的镖师! 响马头伸手击了几下掌,开口道:“果然不是一般的村妇,这会儿竟然还能跟我讲条件。” 李欣吸了口气,说:“孩小,你们先放他们过来,我去给你们做人质。” 响马头哈哈大笑:“你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他轻笑一声:“拿你在手,你大可豁出命去。可放你儿在这儿,你便多两分忌惮。谁更有用,我分得清楚。” 关文沉声说道:“你把我儿侄的命握在手心里边儿,我怎么可能跟你说钱财之事?” 响马头正要开口,李欣却先插言道:“你是可以先杀一个镇镇我们,但你先要想清楚了,你要是先杀了我儿,我当家的没了后,也不惧死,便是不跟你说这钱财之事,你也拿他没辙。你要是先杀了我侄,那我当家的与他兄弟以后便有了莫大的嫌隙。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以后活着也无言相见,活着还不如死了。便是更加不会告诉你实话,让你得了便宜。” 关文忽然冷笑一声。 “你们把这笔钱财看得那么重,想来这些便是你们最后的资本了。我不说。你们能奈我何?扣着我家人不放,我更加不会遂了你们的意!” “老大,甭跟他们废话!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我就不信掘地三尺挖不出他们藏起来的钱财!” “你现在就可以挖来看看。”李欣冷笑道:“我与我当家的不说,你们这辈也不可能找到!” 响马头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仔细打量了会儿关文和李欣的神情,见他们丝毫没有胆怯。眼神也不躲闪,心里便信了五成。[ ~] “大哥……” “放了这两个小的过去。” 响马头忽然松了口,左右两边的人只能放了扬儿和小康。 泪流满面的两个娃顿时朝李欣他们扑了过去,小脸上满是委屈。 李欣搂住扬儿,小康抽搭着问:“大伯娘。我娘呢?我娘呢?” “嘘……乖,别说话。” 李欣安抚着小康,心里也着急。 杏儿一个人待在后屋会不会有什么事?她要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好…… 只留下阿妹还被响马头扣在手里。 李欣定了定神。 响马头问:“现在可以跟我说,在什么地方了吧?” “不行。”李欣道:“我们说了,你的刀就要落下来了。” “这个?” 响马头像是提溜着什么东西似得,扣住阿妹的颈晃了一下,“要是没有人在手里,我心里也不安啊,你说是不是?” 李欣强忍下心里的恶心。抿了抿唇道:“所以我说,我来当人质。” “大哥,这娘们儿以前是窑里的,这会儿是从良来的……” “对对大哥,你瞧瞧她这一股的媚态……瞧着脸蛋儿倒是真的不错……” 周围的响马顿时七嘴八舌地对响马头禀报着,还有一个淫荡的声音阴笑:“大哥。保不准她是想投你怀抱去呢!” 响马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响马头更是肆无忌惮地盯着李欣的胸脯和屁股看。 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李欣握紧了拳头。 关文几近暴怒。 “阿文……”李欣转过身去背对着响马,贴在关文耳边说:“大局为重……” 关文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不能上去与他们硬对着干的。 他们手里,有阿妹。 这个最小的妹妹虽然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却是他的责任。( ·~ )他怎么置她的安危于不顾? 关文咬了咬牙,强自忍下想上前揍爆那响马头的头的冲动。 嘶嘶叫的男人也不再叫了,冲着李欣吆喝:“怎么着小娘!跟了我大哥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总比跟着你那残废男人强不是!” 响马头愉悦地听着他下边儿的人调侃李欣,看着李欣一步步地朝他走过来。 周围的口哨声便响了起来。 正当他们都不怀好意地看着李欣时,李欣忽然动了。 她运足了腿上的力气,伸腿朝着响马头的胯部便是一踢。 响马头顿时身形一怔。 阿妹立刻掰开他的手,回身照着他的裆处补了一脚。 “大嫂快跑!” 阿妹伸手推了李欣一下,本来李欣是要拉着阿妹跑的,谁知道中途生了变故,阿妹没有领会通透她的意思。 她虽然看到了李欣给她使的让她要躲开她踢腿的眼色,却没有领悟到教训了响马头以后要和她一起跑回去的意思! 她竟然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先将李欣推了回去,把自己仍旧留在了危险的地方! 关文接过踉跄的李欣,阿妹则被他们抓住了! “臭婊|!” 嘶嘶叫的男人顿时大骂一句,顾不得手上被桌腿扫到的疼痛,举起手就对阿妹猛烈地扇了一大耳刮。 “阿妹!” 李欣近乎是尖声大叫。 寂静的乡间,即使各家各户隔得还算远,但这边儿的声音到底还是能让人听见。 响马头弯着腰倒在了地上。手捂着裆处,脸上的表情很是诡异。 这一招对男人,简直是百试不爽! 阿妹身体柔弱,这一掌扫来。她嘴角立马被扇出了血。 关武已经顾不得许多,拿着被砍掉的一截桌腿冲了上去。 “你大爷的敢对我妹妹动手!” 霎时便有一人上前来教训关武。 另一人抓住了阿妹的头,正提了阿妹让她站起来。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坡上却忽然飞快地冲上来一人,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铁棍,毫不留情地击打在了挟住阿妹的男人的后颈部位。 男人吃痛松手,那人搂住阿妹的腰将她放在一边,很是果断地上前开始解决其他的几个响马。 事情解决地非常快。 因为开始时关文和李欣等人便结果了几个,晕的晕。痛厥过去的厥了过去。等男人站定后,所有的响马,包括那响马头都一并倒在了地上。 关文正想上前道谢,阿妹却像是喊破了嗓似的喊道:“小心!” 响马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握着刀站了起来。便是要挥刀砍向那半途上来助阵的男人。 要回身再解决响马头已是来不及了。 然而,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帮忙的男人难逃一死时,一声嘹亮的狗吠声却夹着一股劲风而来,一只体型庞大比狼犬还甚几分的狗扑向了举刀的响马头,一口尖利的牙死死压住了他那只握刀的手。 扬儿顿时大叫道:“二黄!” “啊!”响马头顿时惨叫出声,手上的刀也只能无力地垂下。 紧接着,另外一条比这狗还要高大一分的狗扑上前去,像是在玩儿似的。伸出前爪拍了一下响马头的脑袋。 响马头顿时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二黑!” 小康也指着后上来的狗惊喜地叫道。 二黄松了口,舌头舔了舔嘴边的血,这时候还有闲情舔舐顺着自己身上的毛。 李欣顾不得其他,立马朝后屋那边儿去。 “杏儿!” 刚叫了一声,杏儿便答应道:“大嫂!”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二人异口同声地开口询问。李欣顿时长吐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大嫂!”杏儿走了出来,手还扶着腰,浑身颤着。 “大家,大家都没事儿吧……” “杏儿!” “娘!” 关武和小康立刻凑了上去。 关武浑身都有打斗的痕迹,伤也有很多处,还被划了几刀,但并没有什么大碍。 小康身上没伤痕,抓他的那男人想必是注意着不让刀锋碰到小康的脖。 扬儿就不一样了,他脖上被碰破了皮,还流了些血。好在是皮外伤,包扎好歇几天便好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衣衫不整的孙鸿雁也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身边跟着一众青年汉。 “这怎么回事?”孙鸿雁震惊地看着关家的一片狼藉,那一堆躺在地上的男人简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关文沉声道:“剩余的响马。”说着指了指那响马头道:“他是他们的大哥。” 孙鸿雁眼中顿时射出精光,他让青年汉赶紧将这些人捆起来,照着上次在关家老屋那边儿抓到响马的步骤一样,又遣人去县衙通知县尉。 “是他救了我们。” 关文看向那手捏着铁棍的男人,心情有些复杂。 孙鸿雁这才朝那男人望过去,然而这一望,却让他险些失态。 “姜寒!” 救人之人,赫然就是姜寒! 李欣抱了家里准备着的药箱给阿妹扬儿他们上药包扎,对姜寒投去复杂的一瞥。 姜寒仍旧是一脸淡淡的表情,点了个头说:“事情解决了便好。” “姜师傅……为何会在这儿?”孙鸿雁问道。 “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恰好碰上了。” 姜寒将铁棍搁在一边,道:“没我什么事,我便走了。” 姜寒速来不喜与人结交,说完话当真就下了坡去。 临走前眼神却是淡淡地从阿妹面前扫过。RQ 最快更新,请收藏()。 第五百零五章 宣扬 关家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第二日便传遍了整个荷花村。[] 不仅是因为关家不过区区三个男人,却使得那共计**人的响马败地惨烈,而且因为昨日半夜时分镇上衙门的县尉带着一干衙役浩浩荡荡地赶赴了荷花村,整个村里都鸡飞狗跳的,热闹地不行。 人都被县尉带了回去,这一次,吕捕头的神情更加复杂了。 李欣记着上次吕捕头威胁关文的事情,当即就站到了关文面前,睁大眼睛看着吕捕头说:“县太爷没必要又抓我当家的去吧?今日我们全家可就差点栽在了他们手里边儿的!” 吕捕头目光微闪,叹了口气说:“秋闱结束,县太爷便要卸任了。” 李欣冷笑:“这与我们有何关系?” 吕捕头便摇了摇头,动了动嘴皮子说:“也没什么,上次的事情……关兄弟也不要放在心里。事关重大,县太爷也是……急躁了些。” 关文平平地说:“这个,就不劳吕捕头操心了。” 关家没有留客的意思,县尉和吕捕头带着人只能在捆了这批人之后,便返回镇上去了。 杏儿和阿妹忙着给关文他们包扎伤口,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扬儿和小康到底是年纪小,撑不住,半夜便去睡了。杏儿强撑到早晨,也实在是困极,让李欣扶着就在阿妹的房里睡了。 韦大娘和老关头睡得熟,昨晚上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让他们惊醒。 大清早的韦大娘便对李欣笑道:“起那么早呢?” 李欣只能含糊道:“唔,是啊……” 韦大娘打水擦了脸。漱了漱口,方才觉得不怎么对劲儿。 “扬儿那两娃子呢?平日这时候不都起了身了。”又望向关文和关武:“你们兄弟怎么……” 视线便挪到了他们的伤处缠着的绷带上。 阿妹扶了韦大娘坐,李欣轻声说:“昨晚家里遭了贼,他们守了一夜。[WWw.YZUU点com]” “这……这咋还跟贼人动上手了?” 韦大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忙问道:“伤得重不?” “不重,待会儿就让他们睡去。” 李欣笑着答道。 他们不睡,一是昨夜陪着孙鸿雁等人一直等着县尉他们来把人绑走。二来也是想知道知道确切的消息,孙鸿雁已经去打听了。 早晨湿气重,气温还偏低,好在昨夜就给大家都加了袄子,倒也不觉得冷。 没过一会儿孙鸿雁就来了。 “人都押往县衙去了,一个没落,中途也没出什么意外。”孙鸿雁说:“我让人跟着一起去的。” 关文便舒了口气。 孙鸿雁道:“这一次县太爷想抢功劳可是不行。上次他就大肆宣扬自己丰功伟绩的。好像响马都是他抓的,跟我们大家伙没什么关系。这次可不行。大半夜的我就叫人把这消息给传出去了,全村的人都知道昨夜是你们兄弟几个把那批人给制住的。县太爷这次想说是他英明神武什么的,也得掂量掂量这谎要怎么撒。” 关文一怔,忙道:“这个事不需要宣扬……” “怎么不需要宣扬了?”孙鸿雁道:“不仅村里要好好跟大家讲个明白。就是镇上你也得把这事儿给说透出去。” “孙大哥,这对我们没好处。”李欣忙道:“要是那批响马还有残余的势力,还有人来……” “没了,就这几个,就全搞定了。” 孙鸿雁摆摆手:“所有的响马在州府那边儿被一网打尽了的,这几个是流窜过来的,就剩他们这二十多个。前面酒子巷命案死了几个,后来在你们关家老屋那儿又抓了近十个,现在还剩的昨儿晚上也被你们给收拾了。” 孙鸿雁大出一口气:“这下可就高枕无忧了!” 关文也微微放了心来。(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李欣还是觉得不妥当:“要是还漏了人呢?再找来我们家要‘报仇’什么的……” 孙鸿雁笑道:“那也就不是过是乌合之众,跳梁小丑了,你不是有法子收拾的吗?” 李欣脸上顿时绯红,想来昨晚上看到其中几个响马的样子,孙鸿雁便知道她使了什么招数。 打蛇打七寸,对付男人。就要往他命根子那儿下手。 不对,下脚。 孙鸿雁哈哈大笑起来:“关文啊,你媳妇儿可真是急中生智啊!下腿好狠。” 关文眼中带了笑意,关武龇牙咧嘴地说:“大嫂这是那啥话说的……急中生智!” 李欣不由赧然,轻声道:“当时就没想别的……” 孙鸿雁对李欣的这一举动也表示赞同:“回去以后我也教教我媳妇儿,要是以后她遇上危险了,对付男人就用这招。” 说了会儿话,孙鸿雁又安抚了关文等人几句,又道:“别的也就不多说了,你们也放心,不会再有什么危险。而且这一次你们帮着抓了响马,这赏金肯定是落不下的。” 关文轻轻皱了皱眉,孙鸿雁说:“所以我说让你也宣传宣传,镇上的人都知道你关文是侠肝义胆,有勇有谋的,还能对付得了响马,为名除害的人。你这不是开皮货铺子?正好可以帮你拉拉人,大家都知道你了,肯定也会光顾你的铺子。” 关文顿时哭笑不得。 孙鸿雁又说:“你可要养好身体,其余的事情,你现在也是咱们村儿的头一人了。” “孙鸿雁。”关文却忽然出声,顿了顿才道:“真那么说,姜师傅那边儿……” 孙鸿雁顿住脚步,然后想了想,坐到了关文面前来。 “我也不与你打哑谜,我现在觉得他这人……来路有些不正。” “哦?” “你昨儿是见着了的吧?他身上有些功夫底子,拿了跟铁棍就把人高大的响马给制服了。而且见着那场面一点儿都不慌一点儿都不乱,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简简单单的手艺人。”孙鸿雁说:“所以我把他的事儿给隐了,也没让人往外说,反正知道的人也没几个。衙门那边儿更是提都没提——要是还惹祸上身可怎么办?姜寒的身份背景肯定有些复杂。” 这也是李欣所想的,姜寒不是个简单的人。 从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李欣便认定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人家从来不说。也不打算与他们深交,她便也不去细究。 可说到底,人家昨晚是救了他们全家一命的。 “那也真是巧了,怎么你们正有危险,他就出现了?”孙鸿雁轻轻在关文耳边提点道:“谁知道他这个人,是正是邪?” “姜师傅是好人!” 刚扶了韦大娘出去溜达回来的阿妹听到孙鸿雁这句,急忙开口反驳。 孙鸿雁笑道:“阿妹。看人不能看表面……” “我没有看表面,姜师傅就是好人。”阿妹摇头说:“是他救了我的。” 孙鸿雁便只笑了笑,估计心里还是觉得阿妹年岁还小,没经过大风大浪的,不知道怎么分辨好人和坏人。 李欣拉着阿妹出去。细声道:“孙大哥也是提醒,没说姜师傅是坏人。阿妹你反应不要那么大,这不是惹人笑话……” 阿妹抿抿唇,没有吭声。 等了一晚上,李欣也觉得肚子饿了,拉了阿妹去灶间做早饭。 阿妹往灶膛里边添柴,李欣轻叹一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能平静了……那响马会不会接着一批一批来……” 阿妹却好像没听到她说什么,兀自低着头望着灶膛里的火苗发呆。 早晌饭是稀饭馒头加泡菜。泡菜开胃。馒头管饱,稀饭暖胃,关文几人吃得倒是狼吞虎咽,李欣却没有多少胃口。 勉强喝了一碗稀饭,收拾了桌子,便回房去睡去了。 关文打着轻微的鼾。李欣坐在床沿边上,掀了被子钻进去。 本来应该很想睡的,这时候她却睡不着了。 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上一次关文从衙门那边儿回来的样子,又想起昨日惊险的一幕,心里总是安静不下来。 索性她又翻坐了起来,披了衣裳去阁楼上看扬儿和小康。 两个小子挨在一起,脸蛋都睡得红红的。小康踢被子,手露在了外面,李欣上前去轻轻捉了他的细胳膊给他又塞了回去。 坐着看了会儿两个小人儿睡觉的样子,李欣便朝阁楼下边儿走的。 路过楼梯那边儿,晃眼却见到书桌上搁着的两个小雕像。 一只猛虎和一只飞鹰,正是关文回家来送给他们的。 李欣定定地盯着小雕像看了一会儿,方才轻手轻脚地下了阁楼,回了房去补眠。 再醒来时,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 晚晌饭吃过,家人正在聊天儿时,孙鸿雁又来了。 这次他脸色却显得有些凝重。 “怎么了?”关文轻声问道:“县衙那边儿又有什么事儿了不成?” “那倒不是。”孙鸿雁摇头,犹豫地看了李欣一眼,倒是让关文和李欣都疑惑了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关文问。 孙鸿雁压低了声音说:“关文,你可别恼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也知道,最近村里有些风言风语,传你媳妇儿跟姜寒有些不清楚……” “什么风言风语?”关文却是一愣:“我媳妇儿跟姜寒怎么不清楚了?” 孙鸿雁有些诧异地望向李欣:“你没跟他说?” 李欣苦笑一声。 关文才回来,她又哪里有那心思就把这些恶言中伤的话说给他听让他心情变糟了?更何况当晚就发生了响马偷袭的事情。RQ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收藏叶子悠悠( .yzuu.com)。 第五百零六章 管她去死 待听完了孙鸿雁委婉的告知后,关文的心情顿时变得糟糕了起来。[ ~] 孙鸿雁脸上虽然没露出两分尴尬,却也表现了两分歉意。 “这话也是喜鹊造谣生事乱说出来的……”孙鸿雁抿了抿唇说:“当然,你媳妇儿和姜寒为人如何,我也清楚……” 还不待孙鸿雁说完话,关文便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朝外去。 天色已经黑了,他这会儿能往哪儿去? 李欣忙拉住他。 “行了,大晚上的,你难不成还要找孙喜鹊算账?”李欣揪住他的袖,低声说:“孙家大哥还在这儿呢,不看僧面看佛面……” 关文咬了咬下唇,回头看向孙鸿雁:“我今天就暂且先给你留个面,不找你堂妹的麻烦!” 孙鸿雁脸色也不大好,却还是点头道:“那就多谢你。我那堂妹……哎,不提也罢。” 孙鸿雁摆了摆手,正色说道:“要跟你说的倒也不是旁的事情,我也跟你说了,昨日的事情都给宣扬了出去,大家也都知道昨天你们家发生了大事儿。姜寒的事情我压着没说,也就没人知道。今日他却忽然说要回镇上去,喜鹊拉着他不准他离开,我叔跟婶也不准他走,喜鹊还说昨晚上他不在该歇息的地方歇息,定是……” 话说到这儿孙鸿雁顿了顿,有些为难地看了李欣一眼,又道:“姜寒却又不说他昨晚做什么去了,这就更加引得喜鹊怀疑,所以喜鹊从下晌就吵吵着……” “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李欣淡淡地道:“她撒泼也好。胡闹也罢,难不成她做的说的一切都要我们来给她圆场不成?” 孙鸿雁顿显了两分尴尬。 他停了一下,方诚恳地说道:“姜寒不简单,你们也知道。喜鹊这般闹着……要是姜寒真的恼了,吃亏的终究是喜鹊……” 关文皱了下眉:“你这会儿来,谈的是你们孙家的家事?” 孙鸿雁一怔。却是微微点了点头:“关文,我也不跟你废话。喜鹊扯着姜寒不放,若姜寒就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手艺匠人,那也罢了,喜鹊爱跟他纠缠便跟他纠缠,我也管不了这许多。[]但经过昨日的事,我确定姜寒不是一个普通人。喜鹊这般跟他纠缠不清下去,注定是没有什么好结果……” 孙鸿雁看向关文:“我跟白慧都劝过她,她丝毫不听,叔叔婶婶惯着,我就是想管也无从管起。他们那边说不通。” “那你找我们是什么意思?”李欣不由轻笑了声:“你们自家人都说不通。难道还指望我们这些外人去把她给说通了?” 孙鸿雁摇头:“我是想,让关文帮个忙……” 孙鸿雁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道:“如今喜鹊把姜寒看得极严,拖着不给姜寒工钱。姜寒本就是为着工钱,迟迟没有离开荷花村,今日却连工钱都不要了,也要返回镇上去,所以我觉得有些蹊跷。但他要走,总归是好事。喜鹊看着。我也帮不了他,所以……想请关文你也搭把手,让喜鹊挪开注意力,我送姜寒回去。” 李欣不由笑了一声:“孙大哥,就算姜师傅回去了,孙喜鹊就不会再去找他回来?孙喜鹊能找他回来起屋。说明对姜寒就足够了解,至少是知道他住在哪儿的。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姜师傅躲得了一时,总躲不了一世。与其让孙喜鹊一直盯着他不放,还不如让姜师傅就彻底下一吓她。” 顿了顿,李欣又道:“她总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孙鸿雁便僵在了那儿。 关文附和道:“欣儿说得对,鸿雁,你只看当前,不看往后。事情不解决,总归是后患无穷。” 孙鸿雁重重地叹了口气:“可这事,我也没辙了……” “姜师傅如今是不想多搭理孙喜鹊的,孙喜鹊不过是剃头挑一头热。”李欣道:“只是如今孙喜鹊还没碰触到姜师傅的底线,等她碰触到姜师傅底线的时候,她自己便能知难而退了。” “可她要怎么才会知难而退?”孙鸿雁苦笑道:“谁知道姜寒的底线在哪儿?” 李欣脑里什么东西一闪。 她蓦地开口说道:“差不多……是他的底线了。”李欣定了定神:“他今日不是突然说要回镇上去吗?他做活计,势必做到完美,孙喜鹊的屋都还没拾掇好,他就想抽身而退……的确不寻常。( ·~ )” 关文和孙鸿雁对视一眼。 孙鸿雁认真问李欣道:“那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做?” 李欣不由笑了一声:“孙大哥,我和阿文跟这件事可没有什么关系。” 孙鸿雁低叹一声,李欣还是说道:“你可以将姜寒昨夜帮忙的事情说给孙喜鹊听,添油加醋的,说姜寒如何伤人不眨眼,一点儿不留情这类的话吓唬她。” 孙鸿雁觉得不可行,李欣便耸肩道:“这是你们孙家的家务事,总归跟我们是没多大关系的。我当家的好歹是男人,你让他去找孙喜鹊,难道让他和孙喜鹊对骂?他要见到孙喜鹊,肯定二话不说上前就揍人了。” 孙鸿雁抿抿唇,李欣笑道:“找阿文还不如找刁老妖。” “可是……”孙鸿雁犹豫道:“喜鹊在家就一直骂……” “骂我和姜师傅?”李欣冷笑一声:“我管她去死。” 这话说得有些狠了。 孙鸿雁脸上的表情便更加尴尬,关文却没有任何阻止李欣的意思。 孙鸿雁站了起来,关文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是你的堂妹,本与你没多大干系。”关文说道:“但毕竟是你孙家的事情,我们还是不搀和的好。” 孙鸿雁点了点头。叹息一声:“你媳妇儿说那话,也没错……喜鹊的确是有些……哎,若换做是我,肯定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关文送了孙鸿雁下去。李欣去鸡棚那儿看了会儿鸡,又去竹林牵了红欢出来。 红欢仍旧是温温顺顺的,李欣摸它的脖。它便乖乖地凑着脖任由李欣摸。马鬃很是细长光滑,李欣隔一天就给红欢刷毛,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更加显得漂亮。 辔头和马鞍都是原装的,李欣忽然跨上脚蹬,蹬了上去,翻身一跃就骑到了红欢背上。 正巧被送客回来找李欣的关文看了个正着。 “欣儿!” 关文睁大了眼。 李欣笑了笑说:“我还没骑过红欢,最多不过是拉着它在村里溜溜。” 关文见她拉着缰绳没驱马前行。红欢也就只是在原地点了点马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走上前去拉住红欢的辔头。 “你想骑马?”关文望向李欣。 李欣点了点头:“纵马奔驰的感觉一定很好。” 见到红欢,关文就会想起从衙门出来,无人帮扶的情景。幸好半道上遇到薛爷…… 李欣见他出身。笑了笑,俯身下去轻敲了下他的头:“如今坐在马背上,可是比你都高了许多。” 关文回过神来,对她笑道:“想骑马还不讨好讨好师父?” “哪儿来的师父?”李欣睁大眼睛。 关文挺了挺胸,“当然是我。” “你?”李欣自然不信。 “我会骑马。” “我知道你会啊,不然红欢怎么来的。”李欣白了他一眼:“可是会骑不代表会教,你当师父,肯定教得驴头不对马嘴。” 关文哭笑不得:“你不听我的,你自己不会骑。” “骑马谁不会?拉着马缰。保持平衡,腿夹马肚……”李欣一边说着,一边做着动作:“就是这样,旁人家不会骑马,那是因为没马可骑……” “那你继续啊,你看红欢走不走。”关文站到一边。挑了挑眉看向李欣:“不过别惊着红欢了,当心它把你甩下来。” 李欣哼了一声,心里到底是有些惴惴的,僵直着坐在马背上,手持着马缰,双腿轻轻夹了下红欢,嘴里轻声喊道:“红欢,驾。” 红欢打了个响鼻,头低了下去。 随着红欢头俯低,马缰也被绷紧,李欣忙松了手,抓住了马鞍。 关文在一边笑出声来。 “别笑了!” 李欣冲他喊了一句,微微嘟嘴,很不满意的样。 关文难得见到李欣这样的可爱模样,当即上前来,一把握住李欣的腰,一把掰住李欣的腿,把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喂……你干嘛!” 安全着陆,李欣气闷地看向关文。 关文笑了笑,说:“媳妇儿想学骑马,做夫君的当然奉陪。” 一边说着,关文一边趁机在李欣脸旁偷了个香,然后兀自笑得得意,牵着红欢大踏步朝前走,一边喊道:“我带你去空旷的地方骑马,还不赶紧跟上!” 李欣抚着自己半边脸,没好气地瞪着前面的人,过了会儿却又兀自笑了起来,跟上了关文的脚步。 没想到关文却是牵着红欢到了石头地这边儿。 “这边儿宽敞。”关文笑道:“清理出了一半了,这边儿地方可以让红欢撒腿跑跑。” 关文示意李欣站在角落处,道:“看好了!” 话刚说完,关文便提缰绳上马,然后猛地喝了一声:“驾!”红欢便驮着他朝前飞快地跑去。 李欣只觉得面前一阵风掠过,她大喊道:“你什么时候会骑马的?” “做镖师的时候!”关文提着缰绳调转马头往来的方向骑了回去:“做镖师的时候学了很多,除了识了些字,学了些功夫,练了些力气,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骑马了!” *** 推荐小安新书—— 书名:《元娘》 作者:安瑾萱 简介:前世为母报仇,她拼尽全力,不惜手染鲜血,鱼死网破; 当重生回到小时候,她终才明白,生命价值并不在于复仇; 这一世,她是元娘,元为新生,元为第一,她要如海棠嫩蕊细绽,必当骄阳盛放,活出精彩! 【明日开始冲新书榜,大家帮忙点击推荐收藏一下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零七章 第一式 难得关文和李欣有这个闲情在石头地这边儿自顾玩儿自己的。(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没人来打扰,关文认真地教李欣如何骑马,如何控制缰绳。 李欣学得也很认真,但对关文时不时就让她叫他“师父”极为不满。 骑在红欢背上,李欣高高仰着脖子哼道:“又不是只有你一人会骑马了,你教教别人能溜着马走就要人叫你师父,那叫你师父的可不就多了去了?” “谁说的?我就只教了你一个。” 关文冲李欣眨眨眼睛,伸手拍了拍她的腿说:“坐好了,别左动右动的。” 李欣脸上挂着笑,任由关文支配她,心里很高兴。 “天都黑了,我们回去吧。”笑闹了一会儿二人便也回去了。 花了一天时间调整作息,第二天大清早李欣等人便起了来。 荷花村已经炸开了锅。 经过孙鸿雁的宣传,村里的人都知道前晚关家出了什么事情,大家抱着或好奇或打听的心思从关家坡下走过,希望能碰到关家的什么人问问清楚发生的事情。 而那些当晚跟着孙鸿雁来的青年汉子俨然成了众人追问的对象。 关家却没有几个人敢上来,大家都有些惧怕关文表现出来的那种“实力”。 能跟响马对着干,人家关文在镇上走镖可不是吹嘘的呢!要是哪天再惹了他们家人,关文不再顾及同乡之情,就跟上次打猴半仙似的把人打个半死。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虽然是如此,但还是有人上门来关切关文。 悦哥便是一个。 不单单是悦哥来了,悦哥他媳妇儿也挺着肚子来了。 悦哥本姓税,他媳妇儿姚氏是个很朴实的妇人。生有一个闺女税姗。她如今怀着身孕,比杏儿的月份大一些。但算来也是差不多明年春生孩子,跟杏儿大不了是一个走前头。(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一个走后头。 税家在荷花村里很殷实,家中有牛,田亩也多。且税家人口不复杂,一家都是踏实肯干的,在村里很有口碑。 那会儿说选新村长,关文还曾说过悦哥说不定就是内定的人,只是没想到后来是孙鸿雁摘了这个头衔罢了。 但悦哥也丝毫没有不满过。人还是踏实肯干,见着孙鸿雁也很是大方。 “关兄弟没事吧?” 悦哥担心地问关文:“听说那事儿以后我昨天就想来看你的,但想着你们一晚上没睡,昨天一天肯定拿来补眠了,所以没来打扰你们。” 悦哥打量了关文关武等人几眼。“好在是没多少大伤。” “悦哥不必担心,我们都没什么大事儿。”关文笑道:“多谢你们来看我们。” “一个村住着的,应该的。” 悦哥笑了笑,阿妹接过他们夫妻俩拿来的礼。 李欣笑道:“来便来,不也说了,一个村儿住着的,何必那么多礼。” “礼多人不怪。”悦哥媳妇儿姚氏腼腆地笑道:“平日里也没与你们多走动多少,空手来他面子上也过不去。” “华姐说哪儿的话,那段时间我们老是麻烦悦哥的。” 李欣一边笑着。一边拉了姚氏身边的小女孩儿过来看,笑说:“这就是小姗吧?” “婶娘叫你呢,还不叫婶娘?” “婶娘好……”小女孩儿低着头,笑得也如她娘一般腼腆。 才两岁多点儿的小姑娘,口齿还不大清楚,牙没完全长齐。说话有些豁风。但配着小女孩儿嚅嚅的声音,听在李欣耳朵里别提多动听了。 李欣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道:“真乖。” 姚氏笑道:“她平时都自己玩儿得挺疯的,到了别人面前倒是装得乖乖的,她爹都说她当人一套,背人一套。[]” 杏儿在一边笑起来:“小孩子都这样,我家小康也是,在自家人面前玩儿得很疯,遇到不熟悉的人就变得很安静。等混熟了就好了。” 杏儿坐到李欣另一边,隔着李欣问税姗:“小姗乖不乖啊?” “乖……” 税姗软嚅嚅地答道。 杏儿便也笑起来。 “前晚上的事儿,你们都没事儿吧?”姚氏问道:“我听我当家的说了这事儿以后,都后怕地不行。听说都是些拿刀子的……” “没事儿。”李欣眨眨眼:“阿文他们身上倒是伤了些地方,就是扬儿也被那些响马的刀划破了点儿皮。但都是皮肉伤,不妨事儿。” “出事儿的时候我被大嫂推到后屋去了,门被死死抵着,所以我不知道外边儿发生的情景,只是那个时候很怕,撑着腰也不敢妄动。”杏儿说道:“我都以为这下完了,命肯定没了的,可没想到大嫂后来还叫了我出去,一出去就见到那些响马都被大哥大嫂他们给搞定了。”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姚氏惊叹一声:“换做是别人,肯定吓都吓得腿软了。” 李欣道:“当时便没有其他的念头,要不拼命,要不坐以待毙。我就想着,反正都是死,撂倒一个够本,撂倒两个有赚。” 姚氏笑起来:“这话倒是有理。” “华姐,我也教你这招,以后遇上登徒子什么的,拿这招防身,效果最好了。” “哦?”姚氏顿时起了兴趣:“什么招数?” “就是……” 李欣压低了声音,俯身低语了一番。 等抬起头来,便见杏儿和姚氏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良久后,姚氏发出一声惊叹。 “这招好!”姚氏说:“这一招,绝对是百试不爽啊!” “打蛇打七寸,对付男人。也一定要朝着弱点攻击。” 李欣认真地道:“眼睛和裤裆那儿,可不就是最脆弱的地方了?估计他们都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被人攻击。” 杏儿一边点头一边道:“这招铁定好使,谁会料到做女人的会这么狠呢?” “对了,这招有没有个什么名字?”姚氏笑问道:“我把这招再教给我娘家姊妹。让她们也学学,以后就不怕会有男人欺负。” 李欣想了想,笑道:“便叫女子防身术第一式好了。” “防身术……” 姚氏默念了两句。赞道:“好!以后要还有别的招式,可以添进去,第二式、第三式,轮流不断地延续下去。” 李欣抱了税姗在腿上,笑道:“等小姗长大懂事了,再把这个教给小姗。不然要是跟村里的男娃子一起玩儿,不注意却把人家的命根子给踢到了。到时候可有的说了。” 姚氏顿时笑着点头,杏儿笑骂道:“全村的女娃子都学会这个了,那男娃子们可就遭殃了。我可要赶紧去提醒我家小康,不能太靠近女娃子,当真有人对他的小弟弟不利。” 围坐一团的女人们顿时笑起来。 事情传遍了。韦大娘也瞒不住。好在她那晚睡得沉,并没有亲历那些事情,所以也不大能感同身受。 韦大娘咳了声说:“荷花村的男娃子们该有多可怜啊。” 姚氏接口道:“嗯,从小就要留下阴影了。” 阿妹掰了一根芭蕉给小姗让她咬着吃,笑问道:“说什么说得那么热闹?大哥那边儿朝这儿望了几回了。” “嗳嗳,大嫂,你那个‘第一式’,首先就该教给阿妹!”杏儿推了推李欣:“小姗年纪还小,还早着呢!教教阿妹才是正经的!” “教我什么?”阿妹不解地问道。 李欣笑道:“阿妹知道的。前晚她看到我怎么动作了的。” 阿妹顺着李欣的话一想,顿时绯红了脸。 “阿妹真腼腆。”姚氏抿唇笑了笑:“你们家小七还是这般害羞。好了好了,不要打趣她了,她可是还没出嫁的姑娘呢。” “不久就要出嫁了,是吧大娘?” 杏儿望向韦大娘:“算算日子,韦兄弟也在回来的路上的。” 韦大娘点点头。眼里有了些期盼:“等他回来,就给他俩把事儿给办了。” 阿妹顿时羞得不行,借口去阁楼看扬儿和小康练字,便退了开去。 姚氏笑道:“办喜事儿是好事儿。” 李欣点头道:“家里最近出了很多事情,办办喜事儿缓一缓也不错的。” 姚氏也是知道村里开宗祠逐了关文亲爹的事情,但这事儿又不好再提,她便也只是点了个头没多说话。 悦哥一家走了以后,顾家也来了人。 那晚跟着孙鸿雁来的好几个是顾家人,他们也没问关文发生的事情,前来不过是问候和看望一番,也送了些礼。 顾牡丹和阿妹说了一会儿子的悄悄话,小姐妹俩躲了人在一边儿交谈。 顾牡丹要嫁人了,这会儿说的不单单只是对阿妹的安慰之语,应该还有诉说自己待嫁的心情吧。 顾家人走后,便也没什么人来了。 过了两天,孙鸿雁带了镇上的消息来,说让关文去县衙领赏。 “逮住那些响马,你们功不可没。”孙鸿雁说:“县太爷卸任前办成了这件最大的大事儿,朝廷有奖赏发下来。” 李欣挑了下眉。 “一层一层刮下来,到你们手里的虽然没多少,但多少是一点儿……”孙鸿雁趁机对关文说:“你可以凭这个,问县太爷要个牌匾,想来想太爷不会拒绝。” 关文皱眉:“这什么意思?” “你傻啊!你那皮货铺子要是得了衙门那边儿给的匾额,那名气可就不消说了,就是那种街头小混混,要收保护费的,也不敢来滋扰生事。”孙鸿雁道。(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零八章 两极 关文和李欣对视了一眼。[] “人是阿文和他二弟、冯家兄弟一起对付的,就是领赏也不能让阿文一个人去吧。”李欣说:“我们全家一起去。” 孙鸿雁笑道:“我只是来传个话,你们多少人去我可管不着。” 孙鸿雁既然把话带到了,便也不多待,临走前却还是提醒关文:“记得问县太爷要个匾额。” 孙鸿雁走后,关文与李欣商量。 “钱肯定要拿的,这次县太爷倒也算是光明正大。”李欣说道:“孙鸿雁很明确地说了是一层一层刮下来的,想必留下的也不会有很多,收着也没什么。” “我不是说这个。”关文皱了下眉:“我是说他说的那个匾额的事情。” “那个啊……”李欣却是想了想道:“你觉得呢?” “我是觉得还行。”关文道:“不过皮货铺子也没定名字,寻常这种铺子也都没兴要给取个名字挂个牌匾什么的,这毕竟不是什么很正规的铺子……” “那更可以随便起一个名字了,反正要的不过是那个名声。” 李欣想了想道:“不然就叫关记皮货?” 关文顿时笑起来:“是从阿荷的荷记面馆学的吧?” “是啊。”李欣笑了笑道:“我觉得这名字可以,简单大方很明确,没有那些太复杂的名字,人家一提到姓关的,首先就能想到关记。” 关文思索了一番,倒也点了点头说:“那我们去衙门领赏就直接跟县太爷提?” 李欣点头,“县太爷马上就卸任了,他帮这个忙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不废他什么事儿。百姓之中说不定还会传他奖惩分明什么的,记得他的好呢。” 关文神情淡淡的,应了一声。 “县太爷不是什么好人。【叶*子】【悠*悠】”关文忽然说道。 李欣笑道:“真正替老百姓做事儿的官儿,凤毛麟角。差不得就成了,没有鱼肉百姓已经难得了。” 第二天关文和关武等人收拾了一番,便要往镇上衙门去。 关武显得很紧张,“大哥。怎么我跟冯兄弟都要去啊……衙门那地方最好还是不要去……见到官差我浑身就软……” 关文笑了笑,冯德发连着吐了两口气说:“关大哥,要不还是你跟关二哥去吧……我实在是……” “那些响马我们都有份对付,领赏自然也是一起去的。”关文笑了笑,道:“不用那么紧张,又不是吃人的地儿。” 关文擦了擦脑门儿上冒出的冷汗,打了个哆嗦。 杏儿在一边没好气地道:“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你去衙门又不是坐牢,是去领赏,腰杆儿挺直些成不?” 关武嘿嘿笑说:“我就是觉得……哎呀就是觉得这样去大家都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得知关文关武等人要去衙门领赏,荷花村的人近乎有些“夹道送行”的感觉,一大清早的就在村口聚集了好些人来看热闹。 “牡丹姐姐跟我说,大家都等着大哥你们去呢。”阿妹笑道:“大家这是等着看英雄呢。” 李欣哭笑不得,扬儿在一边问道:“爹跟二叔做什么去?” “去给扬儿赚大钱。好给扬儿买个大床和大书柜。” 李欣一边笑着,一边给关文理了理领子:“去吧,再耽误下去。时间可就不够用了。争取晚上回来。你们三个可别走散了,一同去,得一同回来。” 上次关文从衙门回来以后的事让李欣还有些心有余悸。 关武点头应了一声,关文打前牵了红欢,朝村口去了。 马车是何家给赶来的,关武和冯德发不会骑马,便只能坐马车。[WWw.YZUU点com] 送走关文关武去镇上,关家又恢复了一片平静。大家倒也算识趣,没有往关家来凑。 午晌饭后,银环却来了。 身边跟着她大儿子何兴斌。 银环赶了何兴斌去找扬儿和小康玩。自己拉了李欣和杏儿嘀咕。 “孩子他爹没跟我说明白,听说那些个响马还有好几个是你收拾的?” 银环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李欣,一脸的不可思议。 杏儿便迫不及待地跟她讲了李欣那个“女子防身术第一式”,引得银环连连赞叹。 “怎么做的怎么做的?”银环兴奋道:“就站直了以后,伸腿或者屈腿,往男人裤裆处使力就行了。是吧?” 李欣好笑道:“你怎么那么好学?这模样,还跃跃欲试了……” 银环爽朗一笑:“那是,我自己还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的,难保不会被人看上半道上调戏。要真让人调戏了,我肯定不会让他好看,一定会伸腿踢他,让他下半辈子都后悔。” “你真毒。” 杏儿佯装起了鸡皮疙瘩,往手臂上搓了搓:“你当家的遇上你,还没被你折磨,简直是太幸运了。” 李欣在一边遏制不住地笑。 银环说了一通后却又收了笑意,对李欣正色道:“如今你当家的倒是成了整个村儿的英雄了,你今后的处境,你可要多加注意。” 李欣一时没回过神来,皱眉问道:“你这话……我没大明白……” 银环便道:“你忘了你当家的没回来前,村里那些闲言闲语了?孙喜鹊到处造你的谣,还把那会儿你……那个叫小碧的丫鬟给买了回来,到处宣扬碍你的眼,村里的三姑六婆你说说我传传的,大家明面儿上不说什么,暗里背着你那话说得可难听了……” 银环拉了李欣的手说:“我是没亲耳听到过,但自有听到的人跟我说。从前你跟你当家的过你们俩的小日子倒也罢了,如今你当家的成了英雄,反倒显得你多不堪似的……你知道村里有些人的那些想法真的挺龌龊,你也架不住有人在你背后中伤你……” 随着银环说的话,李欣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杏儿伸手拍了桌子骂道:“这些女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我们过什么样的日子关她们什么事!” “你也别生气,她们不也就是平日里没个话题,逮着个话题就说。要是没人挑起,她们也压根儿想不到那儿去。”银环劝道。 杏儿忿忿地说:“最开始挑起这事儿的不就是孙喜鹊吗?她就瞅准了整个荷花村没人敢动她!” 想了想杏儿道:“嘿,她还真别狂妄!她是荷花村村长的堂妹,大嫂还是李家村村长的亲妹子呢!要真的比这个,她输到哪儿去了!” 李欣淡淡地笑了笑:“人家比的不是这个。要是她是嫁到我们李家村儿去的,这气还真该她受。但现在是我嫁到她荷花村来,这气便是该我受了。” 银环叹了口气:“你明白这个就好,我今儿来一来是看看你,瞧瞧你们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二来呢,我婆母说你这会儿肯定想不到这些地方去,她跟你又不大熟,让我来给你提个醒。我话也带到了,你听过就算,起点儿提防的心思。” 说着银环压低声音道:“最近都没见孙喜鹊出来过,不知道她这会儿又憋着什么坏呢……” 杏儿骂道:“以前还觉得她活得潇洒,这会儿倒是觉得她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人家的事儿她都喜欢拿来说,好像把大嫂踩在了脚下她整个人就高大不少似的……” 李欣摆摆手说:“别说她了,一提她你就满肚子火气。” “对了,那晚没殃及杏儿你吧?” 银环看向杏儿的肚子:“那么个场面,你事后吃安胎药了没?” “没事儿,这肚子稳当着呢,都坐实了的。”杏儿说道:“那晚上大嫂当机立断就把我推到后屋去了,我连那些打斗的场面都没看见……” 银环佩服地看向李欣;“杏儿有你这么个妯娌当真是不错,我要是有这么个妯娌,我简直要烧高香拜我祖宗庇佑。” “你祈祷将来你几个儿媳妇儿能相处融洽就好了。”杏儿笑骂道。 银环略坐了会儿便告辞了,李欣脸上虽然笑着送她离开,心里却因为银环说的那些话儿起了涟漪。 杏儿低声劝她说:“别管村里那些长舌妇说什么,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大哥也不是那种被人说两句就动摇了变心思的人,你们感情摆那儿呢,你还是大哥明媒正娶进门儿的,谁能把你怎么样?” 杏儿说着说着竟有了些咬牙切齿的劲儿,李欣哭笑不得:“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愤怒似的……” “我就见不得你被人欺负。”杏儿说道:“银环说得没错啊,我有你这么个妯娌,那是我这辈子的运气了。换做别人碰到那晚上的事情,保不准就推我在前边儿挡着自己逃命去了,偏你还记挂着把我推到后边儿保护起来,我这辈子就承你的情。” 李欣有些感慨,杏儿拉了她的手说:“放心,咱们全家都站你这边儿的,孙喜鹊说两句能把咱们怎么着?更别说围着她说话的就村里那些个好吃懒做的婆娘,怕她们做什么!” “我没怕。”李欣笑了笑道:“只是觉得,人言可畏。这男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男人做错了事,幡然悔悟,人家说他是浪子回头。女人则不然。更别说,这错又不是我做下的。” 杏儿一时便也沉默了下来。 良久杏儿才说:“反正怎么过日子是我们自己选的,人言不人言的……不听不就成了?” 李欣淡淡笑了笑,说:“嗯,不听就成了。”RQ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收藏叶子悠悠( .yzuu.com)。 第五百零九章 立场 这回关文倒是去得顺顺当当的,有关武和冯德发跟在身边,三个人互相照应着,没发生任何事情。(Wwwsuimeng.Com) 三个男人回来都是喜笑颜开的。 “这是得了多少?”杏儿问道:“瞧你们一个二个高兴的。” 关文径自把一包银子递给李欣。 “县太爷没露面,钱是师爷给的,还给大哥说了抱歉。”关武大大咧咧地道:“说是上次的事儿对不住大哥,让大哥莫往心里去。这回得了银钱,还让大哥好好揣着,可着用。” 李欣拆开小包,入目便是好几个大银锭。 “这得不少吧?” “我去拿杆秤来称一称?”杏儿道, “不用称了,阿文,这里是多少银子第五百零九章 立场?”李欣拉住杏儿,让她乖乖坐着,径自问关文。 关文比了个“三”出来。 杏儿便蓦地捂住了嘴。 “三百两?” 关文点点头。 关武哼哼笑了两声:“师爷说了,本来是两百两的,县太爷自己从自己腰包里多拨了一百两给我们,让我们受了伤的好好医治……说得倒是好听得很,好指望着我们承他的情呢!” 李欣淡淡笑了笑。 当初她阴差阳错地逮到拍花子的,县太爷根据这一条线起了拐卖人口的人贩子的窝点,她还记得清楚,县太爷当时给了她一百两。 如今帮衙门逮到响马,县太爷却也只给了二百两,还有一百两还借口说是从他腰包里掏的。 果然是人遇上更大的利益。就巴不得往自己口袋里填呢。朝廷拨下来的歀一层层盘剥,落到他们手里能有三百两,她都得叫一声阿弥陀佛。 关文说道:“匾额的事情我也跟师爷说了,师爷去问了县太爷的意思。县太爷倒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匾额从他那儿出,匾额做好了他直接让人抬到铺子里去。”第五百零九章 立场 “那便好。” 李欣点了点头,把小包推出去。说:“那阿文,你跟你二弟和冯兄弟把这钱分一分吧。” “关大嫂,这可使不得!” 冯德发忙推道:“我、我也没做什么……” “冯兄弟说哪里话,要是没你,我估计已经被响马给砍了。”李欣笑道:“领钱也是你们三个一起去领的,这钱自然也该是一起得。姜师傅救人那份留一百两给他吧,剩下二百两。(WWW.suiMeng。COm)你们俩一人七十两正好。分好了我们就可以摆菜吃饭了。” 李欣开了口,关文自然没有异议,很快地就将银子给分好了。 “关大嫂,姜师傅那份除开倒也罢了,可这样分……”冯德发忙摇头说:“关大嫂不也撂倒了好些个响马的。就算剩下的分,那也该是四人份才对啊……” 关文看了李欣一眼,笑道:“倒也正是这个理。” 便把二百两分成四份。 “一人五十,这便妥当了。” “妥当!” 冯德发便点了头,收了自己的五十两去。 “多谢关大哥关大嫂。” “冯兄弟说的什么话,这本是你应得的。” 关武笑嘻嘻地点头附和道:“大嫂说得对,咱们都是应当得的。” 关武将银子塞到杏儿怀里:“媳妇儿,揣好了!” 杏儿瞪了他一眼:“你光顾着得了银子高兴,那欠大哥大嫂的你不赶着想着还了?” “哦对对对……” 关武拍了下脑门儿。拿了银两摆到李欣面前,搔了搔头说:“借大哥大嫂那么多银子,这下总算能还清了。” 李欣也不客气,点头道:“二弟不用慌,这钱我记着的呢。” 关武便笑起来:“大嫂是明算账的人,跟大嫂打交道不觉得累。” 各自将钱给放好。全家人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饭。 关武扛着大锤和冯德发一起往石头地那边儿去了,李欣也牵了红欢在村里溜达,关文说他没事儿干,和李欣一起在乡间走着。 路上关文跟李欣说了他对以后的想法。 “等皮货铺子开起来了,我就雇了人在那边儿守着。你不想去镇上住,我便回来陪你在这边儿待着也成。咱们有了钱就买地买房,种田种地就请长工做,屋子给租出去,每年收租钱。产了粮食自己吃,多余的都屯到粮仓里……” 李欣一边听着便一边笑起来。 “你倒是想得好,你就肯定不会亏本儿?想做个轻轻松松的幕后东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算账缴税前,前前后后的事儿,一年都不得你休息。” 关文乐道:“那不还有你在一边儿帮着?就是请个账房先生什么的也好啊。” 李欣摸了摸红欢的鬃毛,红欢打了个响鼻,马蹄落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要是以后真能过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关文低低“嗯”了一声:“我们都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李欣点了点头,却有些欲言又止。 关文忽然问她道:“我这次回来,你还没说……孙喜鹊又怎么胡说八道造你的谣了?” 李欣一顿,扭头看向关文。 关文也侧着脸望着她,脸上却是柔和一片。 “你不跟我说,是不想让我心烦。”关文说道:“可是我又怎么能让我媳妇儿平白无故就受委屈?” 李欣呐呐地低声道:“她就是那么一张嘴……真跟她计较,那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必跟她计较那么多,到时候不也是徒惹一身腥……” 关文摇摇头:“我不与她直接打交道,我可以去找她爹。” 李欣蓦地抬头看他。 “我若是不表现地强硬一些,她便以为你真的好欺负,白的黑的都由着她说。”关文道:“我这次便直接找上孙培去跟他说个清楚。丑话就给他说在前头,要是他管不好自己女儿那张嘴,真轮到我教训她,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乡间路上。左右两边都是农田,有人正在田里忙活着,见到关文都赶紧打招呼。瞧见李欣却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熟悉的人便会问:“阿文,你们俩出来遛弯儿呢?” 也有对红欢惊奇的会问:“这马儿打哪儿来的?以前咋没见过呢!” 像那种和关文有嫌隙的,比如说与侯家沾亲带故的,见到他们便绕弯儿走,隐隐约约能听到他们嘀咕什么“不相配”,“不是好东西”之类的语焉不详的话。 李欣拽着红欢缰绳的手便紧了紧。 “阿文。”李欣忽然说:“你这会儿在村里人的心目中都成了英雄了。” 关文微微一愣,忽然失笑道:“什么英雄?真要说是把那些响马制服的。不还是有赖你那什么……什么第一式的吗?”关文乐道:“这一招挺好使的,不过要是男人用就显得有些不那么光明正大了……” 李欣便也笑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笑便凝了一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欣顿住脚步,看向关文道:“我的意思是。的这会儿在大家心目中是英雄,而我的名声,还停留在孙喜鹊诽谤我的那些话里。” 关文脸上顿时泛出怜惜。 “她说你跟姜师傅的坏话。”关文问道:“具体说了什么?” 李欣看着脚下的泥土,叹了口气说:“能说什么?不过就是那些污言秽语的……” 顿了顿,李欣抬头看向关文:“她把以前认识我的一个丫鬟给找了来,这会儿那丫鬟也在孙家,上次她带着那丫鬟,叫了村里那些个喜欢闲说嘴的婆娘来家里了,虽然最后被孙鸿雁给赶走了。但她这么一闹,大家也就都自然而然地把我的事挖出来说……” 李欣很是无奈:“她这样,我也没法子……” “什么丫鬟?”关文皱眉问道:“你以前……在那地方的丫鬟?” “嗯。” 李欣低低应了一声,没有抬头去看关文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那丫鬟也不是什么坏人,她不知道自己被孙喜鹊利用了。其实我跟她并不熟。只是以前看她可怜从嬷嬷手上救过她一次,给过她一顿饭吃,她就一直铭记于心的……那天孙喜鹊走后她还回来看我,问我过得好不好,听说我过得好,她便走了。这些天也没听村里人说她在说我什么坏话,想来她也是个可怜人。” 李欣低着头,手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 关文握住她的手,轻轻在她手上摩挲着。 “你心里是不是很难过?” 关文捧了她的手在手心里,人也挨她更近了些。 “听你说起那个丫鬟,说的也都是她的好。要是有可能,你是不是想把她从孙家给救出来?”关文问道。 李欣苦笑一声:“你怎么看出来的?如果可以,我是想这样做的。” 关文便笑了声说:“一直以来我就觉得欣儿你很善良。” 关文轻轻敲了下她的头:“什么时候才可以对自己好一点?” “嗳?” 李欣疑惑地看向关文,不解地道:“我哪儿对自己不好了?” “你哪儿对自己好了?” 关文反问道,低声说:“你要是对自己好,就不需要顾忌这样顾忌那样的,不高兴了就可以破口大骂,被人惹恼了想抄了扫帚打人便抄了扫帚打人,开心了就可以大笑,想吃好的也不在乎花钱去买……但是你不管做什么,都首先想到别人。什么时候多想想你自己,嗯?” 李欣被关文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哪有这样?” 关文轻笑了一声,也不与她争辩,只道:“反正以后你照着自己心意过日子便好,我们俩啊,什么也不需要怕。” 关文望了望远处一望无垠的麦田,说:“待会儿我就去孙家找孙培。”RQ!!! 第五百一十章 撂狠话 关文说一不二,当真在与李欣散步回来之后就去找转道往孙家去了。【叶*子】【悠*悠】 李欣把红欢栓回了马厩,搁了草料进去,心里微微有些不放心。 一直以来她还觉得孙培算是个讲道理的人,若不是他对外不能让孙家落了下乘,恐怕对孙喜鹊也不会这么姑息。 大事上孙培一向是将孙家的利益搁在前面的,即便是输道理,气势也不能输。 这边是孙培的处事之道。 若不然,那会儿孙鸿雁和何伯主持开村里宗祠要把关明给逐出去的事儿的时候,孙培又何至于从中横插一杠,指使着刁老妖从中作梗? 一切都是为了脸面。 孙培平日里不怎么开口说话,表面上看是个务实的,实际上心里弯弯心思还是多的。 李欣怕关文吃亏。 关武忙活了一阵后回来歇一阵,路过竹林这边儿见李欣若有所思的,不免开口问道:“大嫂你怎么了?” 李欣对他笑了笑,说:“你大哥往孙家去找孙培去了,我怕他吃亏……” 关武一听便瞪大眼睛:“大哥往孙家去……莫不是找孙喜鹊算账?” “他找的是孙培。” 李欣摇摇头,说:“他说他去警告孙培管好孙喜鹊的嘴……我就是怕他会跟孙培起冲突。他一个人去,我总有些不放心。” “没事儿大嫂,我这就赶着去给大哥帮忙!” 关武二话不说,沿着小径就直接下去了,都没跟杏儿打声招呼。 李欣想想也好。多一个人多个帮助,要真的起了冲突,关文也不至于没人帮忙。 不过要起冲突应该是不大容易的。 走在村里大家都要对关文行注目礼,他这往孙家去。一路上大家都看着的,要是真动了手,立马就有人上前去拉架。[]必定是打不起来的。 且说李欣在那边儿兀自担心着,关文这边找到了孙家,正站在孙家门口等着人回来回话。 孙家家境殷实,家里还有丫鬟帮工,修的屋子也是那种占地多的大院子。 关文找孙培,孙家门口的闲坐着嗑瓜子儿的丫鬟还要摆摆谱,说要去通报老爷。 关文也就任由她摆谱。自己就搁这儿等着。 反正孙培是躲不过去,顶多就是让他枯等一会儿罢了。 果然一会儿后,那丫鬟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出来了,斜睨了关文一眼。不大客气地说:“老爷让你进去呢。” 那声音的傲气,听在关文耳里很是不舒服。 正要进去,关武却急匆匆地赶到了。 “大哥!” 关武叫住关文,说:“我跟你一起去!” “你怎么来了?” “大嫂说不放心你,我就跟来看看。” 关武伸手搭了关文的肩说:“咱哥俩儿一起去。” 关文皱皱眉:“你还是别去了。”关文说道:“孙培以前也是你老丈人……” “去他爷爷的老丈人,教出个这么个闺女,他好意思当我老丈人?” 关武不客气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大哥,我跟他这会儿可没关系!什么老丈人不老丈人的,我老丈人是杏儿她爹。姓孙的跟我可沾不上边儿!” 关武无奈地苦笑了下,终究还是和关武一起进了去。 孙家做工的,尤其是短工,大多都是荷花村的人,也知道关家和孙家之间的恩怨纠葛,其中一些汉子佩服关文前两天勇擒响马的事迹。见他进来都主动和他打招呼。 孙培正坐在厅中等他。 见到关武孙培难免楞了一下。(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你怎么也来了?” 孙培脸色不大好,问关武道:“我没记得你也在外边儿等着要见我。” 关武也老大不客气地说:“我可不是来见你了,我是陪我大哥来的!” 关武丝毫不看孙培的脸色,径自走到一边去坐下。 关文也不跟孙培寒暄,直奔主题:“孙喜鹊在不在家?” 孙培立马便沉了脸:“关文,你是来找我还是来找喜鹊?明明是说来找我的,却问喜鹊在不在家,你有什么居心?” “我没什么居心,先问一句罢了。”关文也在关武就座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她要是不在,这话我就更好跟你谈。” “你要跟我谈什么?”孙培阴沉地看了关文一眼。 关文笑道:“按理说,你比我年岁大,我再怎么都要称你一声孙叔。但是你也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一向便不好,从前我还能心平气和地叫你一声孙叔,后来嘛……发生了些事,就连这一声‘叔’我也不叫了。” 关文顿了顿说:“孙培,你闺女胡乱造谣说我媳妇儿和姜寒姜师傅的话这事儿,你是怎么个打算?” 孙培本是因他直呼他的名字而大为不满,这会儿听关文这声诘问,更是心下难堪,当即就反唇相讥道:“你媳妇儿跟姜寒之间有没有猫腻我可不清楚,喜鹊是不是造谣还有待说呢!” 关文蓦地站了起来:“你那意思,就是你闺女说的是实话了?” “我可没这么说。”孙培冷冷地看向关文:“你今天是个什么意思?上门来兴师问罪?” “我大哥这会儿是平平静静地问你,换了下一回,就没那么好的事儿了!” 关武也站了起来,大声冲孙培吼道:“你闺女是个什么货色你自己最清楚!” “二弟。” 关文上前将关武压了下去,自己迎着孙培的怒火说:“你既然不知道你闺女到底是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就不要在那儿偏着你闺女造谣生事。” 关文说道:“我今天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也没那个打算找孙喜鹊。孙喜鹊说的是她说的,她那嘴是臭还是香那也跟我没关系。不过她到底是你女儿,她说的话,你负不负责任?” 孙培冷笑一声:“你少套圈子让我钻,什么叫我负不负责任?她那么大人了,哪还需要我给她负责任?” “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成?”关武冲他怒道:“你不负责任,就由着她随便说?” “你的意思是,她说的她,她自己负责任,你管不着,是吧?” 关文冷冷地看向孙培:“如此,便好办了。” 关文拉了关武,对孙培说道:“我说了我今儿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你闺女的嘴,你要是管不好,我不介意下一次在她惹怒我的时候,代你教训。到时候我出手要是重了,你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你!” 孙培顿时怒瞪了眼睛。 “你也不需要瞪着我。”关文笑了一声,说:“我关文为人如何,在整个荷花村里,大家也是知道的。我不会无缘无故把谁揍个半死,上次把猴半仙打得爬不起来,他到现在都还见着我就绕道走不敢跟我呛声。但除了猴半仙,你瞧我把谁打得那么惨过?男人我下手不留情,换了女人,真把我惹怒了,我下手也不会顾忌轻重。” 关文望向孙培说道:“所以,你要是管不好她,让她再惹急了我,我真把她收拾了,你也别说我二话不说就打人。我要是真打了她,那一定是她又说我媳妇儿坏话了。” “比起大嫂来,你家孙喜鹊差到哪儿去了!”关武冲着孙培冷哼了一声:“尽使些不入流的手段,孙鸿雁都厌烦了她,你就护着吧!早晚给你惹出大事儿来!” 关武拉了关文说:“大哥,我们回去。” 关文点点头,走到门口又顿了顿步子,回过头来对孙培道:“你们孙家的家事儿,我不管。孙喜鹊看上谁想嫁给谁,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儿。但是不管她怎样,最好是不要再招惹我媳妇儿。我媳妇儿心软,不想谁过得凄惨,换做我可就不一样了。她是女人,我不好动手,真动了手,可没那么便宜。” 关文撂了话,和关武出了孙家的门。 按照关武的话说,他们今天可是扬眉吐气,昂首挺胸地从关家出来的。 “大哥你看到没有,好些村里的汉子都暗暗给我们竖起大拇指呢!” 关武嘿嘿笑着,对关文说道:“大哥,你对孙培甩狠话的样子,真的太精彩了!你看没看到孙培那张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的……” 关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关武又问他:“你说这招管用吗?孙培会不会继续让孙喜鹊张牙舞爪地说大嫂的坏话?” 关文脸上便沉了下来:“她要是真的再说什么让我听到,即使是女人,我也照打不误。” 关武竖起了大拇指:“大哥真男人!” “真男人是不会打女人的。”关文淡淡地道。 “哪儿啊!村里好多男人都打自己个儿媳妇儿。” 关武低声说道:“只是女人家好面子,从不提。其实打媳妇儿的男人多得很,只是那没表现在明面上。” 关文似笑非笑:“你说得这么小声,难不成你也想打打你媳妇儿了?” “我哪儿敢啊!” 关武忙摆手:“我要是敢动她一个手指 .97ks.net头,她就敢不跟我过了。我好不容易讨了这么一个媳妇儿回来,疼她还来不及呢……” 关文便笑道:“你既然都铁了心地疼媳妇儿,又何必念叨着谁谁打媳妇儿?” 关文神情微微闪了闪,笑了一声对关武说:“我也疼媳妇儿。疼媳妇儿的男人才是真男人。”RQ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收藏叶子悠悠( .yzuu.com)。 第五百一十一章 相约 关文和关武完好无损地回来,李欣重重地舒了口气。(Wwwsuimeng.Com) 等二人坐下了,她便问起他们跟孙培是如何说的。 关武眉飞色舞地就要学,关文瞪了他一眼,说:“左不过就是言语威吓他一下,没动手。” 关武到底没忍住,还是把关文对孙培撂狠话的样子学了一遍,末了笑着对李欣说:“大嫂放心吧,大哥话都搁在这儿了,孙喜鹊要是还不知好歹上门惹事儿,大哥肯定不会放过她。” 李欣笑了一下,忽然拍了下脑门儿。 “看我,这事儿倒是给忘了。” 李欣去取了那剩余的一百两银子来,搁在桌子上,对关文和关武道:“这钱是姜师傅该得的,你们第五百一十一章 相约兄弟俩这会儿没事儿,就把钱给了姜师傅吧。” 关文皱皱眉头:“我刚从孙家那边儿回来,没见到姜师傅。” 关武也道:“姜师傅好像没在孙家那边冒头,会不会是回镇上去了。?” “那日孙鸿雁是说姜师傅提出要回镇上的……”李欣沉吟片刻,道:“阿文,你还是往孙家那边儿再跑一趟,问问同村做工的,看姜师傅是不是真的走了。” 关文答应一声便去了,关武大咧咧地说:“要是姜师傅真的走了,就且等段日子,等大哥往镇上去的时候再把钱给他送去。” 杏儿在一边疑道:“照孙喜鹊的性子,肯放姜师傅走吗?” “嘿,姜师傅需要她放才走得掉?”关武对杏儿道:“你是没看见那天晚上姜师傅突然冒出来救了阿妹的样子。我都没想到姜师傅是个练家子!那气魄,那速度……孙喜鹊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杏儿张了张口:“倒是听说了的,不过应该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夸不夸张那也差不多了。” 关武站起身说:“我也不闲着第五百一十一章 相约了,我往石头地那边儿去继续干活去。” 杏儿和关武走了出去。李欣坐在堂屋里缝着衣裳。 冬日来了,天气又冷了起来,她本就畏寒。如今条件好,买得起厚实的被子和冬衣,暖和的新棉衣裳便往身上穿,被子也是两层三层地盖。关文觉得热乎地不行,她倒是喜欢得紧。 搁了针线篓子往阁楼上去,扬儿和小康琅琅的读书声正逐渐传到耳朵里。 李欣上了阁楼也没打扰他们,自己比划了下两个小人儿后方的书架子。(Wwwsuimeng.Com) 这书架子显得很简陋。也就搁了几本线装本,看上去空落落的。因为后屋已经在“装修”的过程之中,扬儿的屋子也给他准备地妥妥的,连桌子书柜九十度的转角都跟木匠师傅说清楚了画了图在造着。 等后屋可以入住了,这便阁楼就只能闲置起来了。 正比划着想这个书架子以后可以移到后屋客厅的角落去做个装饰的多宝格架子。楼下杏儿却出声唤她。 李欣匆匆下楼,杏儿迎上来,脸上漾着笑,说:“这几天我骨头乏得很,想出去转转,咱们约了银环和白姐去上上香去?” 李欣有些讶异,“你这怀着孩子,不好到处乱跑吧?” “没事儿,他稳当着呢。”杏儿叹了口气:“我就是忽然起了个心思。想着出去散散心。别的地方太杂太乱,也就只有去寺庙上香了。” 李欣微微思索了下,觉得也没什么不妥当,到时候她们几个妇人一起去,互相也有照应,应该不会出事儿。 而且杏儿说得也对。她一直待在家里也不大好,出去散散心也好。 或许其中还夹杂了点儿要上佛寺去祈求平安的意思。 “那去寺院也就只有去圆光寺了。”李欣沉吟片刻后道:“我去问问银环和白慧,看她们有没有时间。” 杏儿便笑道:“我提了心思,就有赖你安排了。” 李欣好笑地摇摇头:“你可别高兴地过早,还是顾着点儿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正经。” 第二日李欣便去了何家问银环。 银环是个贪耍的,即使是做了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还是改不了骨子里那种好玩儿的劲头。一听完李欣的意思便和杏儿一拍即合:“成!我什么时候都有空,什么时候我们去圆光寺?我去好生准备准备。” 李欣便道:“还找白慧商量商量,最近我们家很多事情她跟她当家的帮了不少忙。” 李欣说到这儿微微有些尴尬,顿了一下才道:“那个……你帮我去孙鸿雁家问问白慧吧。” 银环不解道:“你咋不自己去?” 想了片刻后她便明白了过来,伸手拍了拍李欣:“你去找白慧,又不是找她公爹婆母,有什么好怕的。那孙喜鹊自己做些龌龊事情,她伯伯伯娘的还能怪到你头上?据我所知他们老两口倒不是那种不明是非的人。” 李欣笑了笑说:“还是不往别人面前凑的好。不往他们跟前凑,人家记不住这茬,左右还相安无事些。” 银环便叹了口气,应下这事儿,说待会儿就去问白慧。 四个女人倒是意见统一,当晚银环和白慧就到了关家,和李欣说她们反正这段时间都正闷得慌,出去玩儿正好。 杏儿提议就明日去,大家都欣然赞同。 第二天大清早李欣就和杏儿等在了自己坡口。 关武从昨晚一直唠叨到现在,这会儿杏儿都要走了他还在唠叨:“你肚子真没问题?还是别去了吧,都没人在一边儿看着……” 杏儿翻了几个白眼:“你担心什么啊,哪儿没人看着了,大嫂她们都在的。” “你想散心就在村里边儿散散……” “我这是去拜佛!” 杏儿瞪了关武一眼:“你再说三道四的,我就拿破布团子把你嘴给堵上。” 关文和李欣乐得在一边看杏儿训斥关武。 关文悄悄对李欣说:“以前只觉得二弟妹是个爽利人,如今你瞧她把二弟管得服服帖帖的。二弟还一脸享受其中的样子……” “杏儿这会儿是怀着孩子,脾气本就有些冲。”李欣笑道:“也是二弟太聒噪了些。” 关文便低声笑了起来。 “其实他们这样挺好的。”李欣说:“杏儿知道二弟是关心她,他们俩如胶似漆的,便是二弟往石头地去杏儿都要眼巴巴地目送他直到看不到他背影了才回转身来。” 关文顿时问道:“那你可眼巴巴望着我背影了?” 李欣没好气地道:“我干嘛眼巴巴的?” 关文就笑:“他们俩如胶似漆。我们俩难道不是?” 李欣伸手推了他一把:“无赖。” 扬儿和小康两个难兄难弟看着前面自己各自的爹娘打情骂俏,扬儿悄悄跟小康说:“那天小斌说的话你听到了没?” “听到了。”小康忙点了点头。 他们说的是那日银环来关家,带的大儿子何兴斌。他们和何兴斌玩儿了不多会儿时间。 扬儿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的是圣人说的话吗?” “是啊。”小康道:“小斌说书上是这么写的,他爷爷念给他听的呢。” 扬儿便皱了皱眉:“可是我觉得娘跟二婶娘都很好养,我们也不挑食,这么就说是不好养了呢?” 小康顿时微微涨红了脸:“我、我有些挑食的……” 扬儿便不满地说:“不能挑食。” “嗯,不挑食……”小康忙回道。 等了不多一会儿,白慧也到了。身边还陪着孙鸿雁。 因为说好了今日就是她们四个妇人去圆光寺上香,所以都不带孩子去。白慧和孙鸿雁也没有领着蘅儿和芜儿来。 “银环人呢?” “估计一会儿就到了。”李欣笑道:“她家两个小子比较黏人。” 李欣、杏儿和白慧聊了一会儿,果然便见银环家的马车驾着来了,旁边还跟了另一辆马车。 何春生从车上下来,无奈地跟关文等人打了个招呼。 “哟。什么时候两匹马儿了?”杏儿打趣道。 “这是跟人借的!”银环大咧咧地说道:“赶紧上车吧,赶过去还能混寺院里一顿斋饭。” 李欣和杏儿上了一辆车,白慧和银环上了另一辆车。驾车的马夫想必也是有经验的,倒也不会多颠簸。 关武还在马车后边儿追着,不住嘱咐着杏儿一定要小心。 车里杏儿撂着车帘望过去,见关武追了老长一截,鼻子就酸了。 “阿武真是的,当着大哥他们的面,他怎么好意思……”杏儿吸了吸鼻子:“尽惹我掉泪。” 孕妇情绪起伏大。李欣是知道的。 李欣好笑道:“他要是不担心你,你就更要哭鼻子了。” 李欣递给杏儿一方巾帕,一边道:“去寺院拜拜佛,求求心愿也好,让佛祖保佑你肚子里的这个娃健康平安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杏儿便咧嘴笑了笑,点了个头。 过了会儿她又问李欣:“你说……我这一胎。到底是男娃子还是女娃子?” 李欣笑道:“不管男娃子女娃子,二弟肯定都喜欢的。” “他倒是没什么的……”杏儿迟疑了下说:“爷爷看我肚子的时候总是很殷切,爷爷肯定是盼着能有个男娃子……” “老人家都这样想,但就算是生了女孩儿,爷爷肯定也疼的。” 李欣安抚杏儿道:“你别想太好,保持好心情。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不是?不到你生的那一刻,谁知道是男娃子还是女娃子?” “哎,我没事儿的时候就东想西想的……” 一路聊着天儿,还没到晌午便到了圆光寺。RS!!! 第五百一十二章 奴大欺主 李欣这边四个妇人陆陆续续下了马车往圆光寺去,荷花村里她们四人的男人却聚在一起,脸色有些凝重。[WWw.YZUU点com] 李欣是忘了,昨日她叫关文去探探姜寒在不在,关文回来却没有给她一个答复,她也把这茬给忘到了脑后。 “到处都找不着人?” 孙鸿雁凝思起来,看了眼关文说:“会不会是回镇上去了?” “总觉得不大像。”关文摇摇头:“姜师傅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他真要走,肯定也会给人打招呼的。就算别人不说,早孙家做工的工头也一定是知道的。但我问了那工头,他说没听姜师傅说这个事情,而且姜师傅最近也还每日都要去看上一看,而自从前日起没去了以后,这两天都没见着他人影。” 何春生与这件事的牵连不大,所以他脸色看上去稍好些。 “他便是走了也没什么,你们何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何春生道:“他大概是躲孙喜鹊去了吧?不辞而别也是怕节外生枝。我倒是觉得他走了好,他走了很多事情都可以不再提。” 何春生指的是孙喜鹊污蔑李欣和姜寒有“猫腻”的事情。 关文望了孙鸿雁一眼,孙鸿雁默了默道:“算了,他也不是我们荷花村的人,真有什么打算,也不归我们管。只要他不是对我们有恶意就好了。” 何春生笑道:“这便是了。” “她们四个去佛寺上香,我们四个就偷闲喝喝酒去。” 孙鸿雁提了提精神,招呼关文几人道:“把你家那未来妹婿给叫上。趁着婆娘不在,咱们好好一醉方休!” 关文笑了声说:“喝酒倒是可以,还是不要喝得醉醺醺的了。” “大嫂不喜欢大哥喝酒。”关武道。 孙鸿雁便大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关文的肩。一副“我理解你”的表情。勾肩搭背地商量去哪儿凑一桌喝酒。 女人去上香,孩子也留在了家里,男人们则要去喝酒,扬儿、小康、蘅儿芜儿以及何兴斌便在关家坡上玩儿。[WWw.YZUU点com]扬儿俨然成了孩子头,当个主人把自家的宝贝都给他们看。二黑二黄不说了,红欢性子温顺,也被孩子们轮流骑了个遍,后屋是个绝佳的捉迷藏的地方,连石头地那边儿都去逛过了。 若没有阿妹在一边看顾着。这几个孩子能疯上天去。 再说圆光寺这边,李欣等人进了寺中去,买了香烛、香。捐了香油钱,杏儿还给她前面那个男人点了一盏长明灯。四个女人跪了一排蒲团,虔诚地祝祷着什么。 李欣跪在那儿闭着眼睛想了半晌,终究还是暗暗许愿道:“合家健康,一帆风顺。” 临起来前,李欣又想了想道:“如果可以,赐我一个孩子。” 大家就等着她一个人了。 李欣站了起来,白慧笑道:“瞧你跪了这许久,肯定许了不少愿吧?” 李欣笑道:“是啊,我许得多。就看佛祖听进去了哪一个,哪怕是实现我一个愿那也是好的。” 四人相携着问了个小沙弥用饭的地方,根据小沙弥的指示到了圆光寺的饭堂。 左边一半坐着僧人,右边一半便坐着香客了。 挑了个干净没人的位置,李欣让杏儿坐了。白慧陪着她。她和银环去取碗筷和斋菜。 杏儿左手拿着一个黄面馒头,望了望清汤寡水的白粥。和那没什么油腥儿的斋菜,叹了口气。 “圆光寺的斋菜也不是那么好吃的。”杏儿低声说:“我们没赶上好时候,要是在菩萨生日的时候来,可以吃一场荤素斋呢。” 白慧便笑道:“那不也是假的?都是素菜做的。” “卖相也是比这个好看啊……” 杏儿搁了筷子,揪着黄面馒头往嘴里塞。 “偶尔吃吃这样的也不错,清清肠胃也是好的。”李欣笑了笑,往杏儿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趁热吃吧,晚上回去就能吃好的了。[WWw.YZUU点com]” 杏儿也只能任命地端起碗喝起来——说起来来圆光寺上香还是她提出来的呢! 正一边吃一边低声说着话,她们旁边的桌子上却忽然坐下了几个人,使得她们谈话声立马顿住。 李欣侧头一看,却是几个膀大腰圆的妇人,一个人抵得上她们两个人宽。坐下的姿势也很是粗鲁,但或许是考虑到这是在寺院之中,所以说话声音尚且还放低了些。 饶是如此,她们毕竟隔得近,还是能听到这些人谈话的。 “……这到底是要住到什么时候?”一个妇人似是在抱怨:“她想参禅礼佛的,布置一间佛堂不就成了,偏还一定要到这佛寺中来……着佛寺虽然是清净之地,好歹是有那么多秃驴和尚,她也不嫌害臊!” “夫人都由了她,咱们就甭多话了。”有妇人劝道,下一句却口风一转:“谁让咱们地位低呢,好巧不巧就是我们跟着来伺候了……” “哼!反正她平时也闷不吭声跟个木头似的,也省了我们伺候的差事儿!” “你倒是说得对,就这一点儿好,不需要时时巴结伺候。可除了这一点儿,哪儿还好了?” 最开始说话的那妇人声音便提了提:“可不是吗!嘴巴都淡出鸟来,连口油腥儿都吃不上……她茹素,咱们也得跟着茹素不成?” 李欣和白慧等人默默对视一眼,护着自己的吃食,好歹不让那群有些激动的妇人的唾沫溅进去。 匆匆吃完这一顿,她们四个便出了饭堂,打算走走消消食,然后就打道回村。 “刚才那些个婆娘瞧着像是哪家大户伺候人的,背地里议论的,怕是她们的主子吧?”银环好奇心最强,见四下没旁人便赶紧跟李欣等人八卦。 李欣好笑道:“那叫背地里吗?咱们都听得真真切切的。” “要不就是奴大欺主。”白慧淡淡地道:“这种事儿也不是没有,主子性子太弱了,由得那刁奴欺负到自己头上去了。方才那群妇人不是说了?那人是来吃斋念佛,茹素的来着,又要避着和尚,估计是个女子。” 李欣想起白慧也是那种大户千金,她是庶出,从小肯定见过不少这种内宅子里的戏码。 “那也真可怜。”杏儿便叹道:“性子太软可不得要受人欺负。” 但这到底不过是别人家的事儿,跟她们没多少关系。 聊过这一阵,大家便也不再提了。 绕着佛殿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边儿的厢房。 白慧说:“从这边儿再绕回去,咱们就回村儿去吧。” 李欣没有异议,大家便绕着厢房边儿去。 刚拐过一个拐角,就见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月亮门那儿站了个身形单薄的女子,只瞅得见背影,旁边是两个肥硕的妇人。 一个妇人叉着腰,另一个妇人瞪着眼。 明明看衣饰打扮,那女子才该是主子,但那两个奴仆装扮的妇人气焰却比之要高得多。 白慧微微皱眉:“这两个妇人,好像就是咱们吃饭的时候坐咱们边上的。” 李欣定睛一看,可不是吗,叉腰妇人便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 一时之间李欣四人也不好走出去,就怕平白无故招惹来什么事儿。 “嘘……”银环好奇心上来了,悄悄比了个手势,道:“我们看看那边儿在说什么。” 叉腰妇人尖酸地说道:“四太太身子骨不好就不要随随便便出禅房了,要是摔着硌着了,回去不还得我们这些伺候的人遭殃?四太太你说是不是?” 瞪眼妇人也在一旁道:“四太太体型儿那么单薄,如今风大,一阵风吹来就把您给吹倒了可怎么办?就趁着奴婢们吃饭的这点儿功夫您就出了事儿,夫人和四爷不得抽我们筋扒我们皮呀!” 女子只是沉默着,对两个妇人说的话充耳不闻,但却也就杵在那儿站着。 银环皱眉,有些义愤填膺:“太过分了!” 正要冲上去,白慧却一把拽住她,说:“跟我们没关系,你别上去掺和。”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白慧按住银环,说:“人家家宅之内的事儿,你管的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搞不好还要给那女子带来更大的祸患。” 银环悻悻地按捺下自己的冲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是对两个妇人极其不满。 李欣和杏儿却是互视了一眼。 “你觉不觉得……那女子的身形,看着有些眼熟?” 杏儿望了望李欣,然后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李欣脸色如常,却是点了点头,用口型回道:“是有些像。” “那她是不是……” 李欣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对杏儿点头说:“怕的确是的。是她的话,方才在饭堂里听到的,还有这会儿听到的,便能对上号了。” “你们说什么?”银环回过头来低声问道。 杏儿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们干什么的!” 身后忽然传来女人大吼的声音。 李欣四个连忙回头,见是另外几个仆妇立在她们面前,面带不善地望着她们,一脸的打量。 那边儿的叉腰妇人和瞪眼妇人也听到了,忙喊道:“什么事儿?” 脚步声也从那边渐行渐近。 李欣和杏儿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早知道在银环好奇心起想看个究竟的时候就该拉了她往原路返回的,这下好了,被人抓了个现行!RQ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收藏叶子悠悠( .yzuu.com)。 第五百一十三章 路见不平 等几个仆妇围住她们,瞪眼妇人和叉腰妇人也走了过来,白慧才一脸如常地道:“我们只是路过这边儿,要是打扰了,各位大娘还请见谅。【叶*子】【悠*悠】” 叉腰妇人狐疑地看着她们:“路过?你们在这儿站多久了?” “没多久,正看着这边儿好像是人住的地方,打算回去呢,就被后面几位姐姐堵了去路。” 白慧睁眼说瞎话,脸上也不红,还对着身后堵着的人福了个礼,说:“要是没事,几位姐姐可以放行了吗?” 看她们一行四人,穿着打扮都是普通农妇的样子,其中一个还肚腹高耸,一瞧便是怀有身孕的,倒也不好为难。 堵着路的人便打算让开。 “慢着!” 瞪眼妇人却开口道:“你们还没回答呢,怎么就路过了?往哪儿走能走到这边儿禅院里来?” 白慧微恼,她性子虽忍耐得,但面对人家已有所指的指责还是不忿的。 银环就更不必说了,她性子急,本来白慧开口解释打算就这样退开,她心里便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想着这会儿她们身边都没男人,要是真跟这一群膀大腰圆的妇人起了口角,到头来可能还是她们吃亏。所以她便忍着。 但见此时那瞪眼妇人摆出一副“你不解释清楚你就别想走”的姿态,银环便忍不住了。 “路过怎么了?禅院儿怎么了?合着这圆光寺是你开的、这些个和尚师傅都是你亲戚不成!” 银环跳了出来,叉了腰也对她们怒瞪着眼:“我们就打这儿过了,怎么着吧!” “你、你你你……” “我什么我!说话把舌头给捋直了!” 银环高昂着下巴。说一句便往前走一步,把那瞪眼妇人和叉腰妇人连连往前方逼。 “怎么着,还不让我们走?怕我们把你们做的那龌龊事儿给抖出来不成!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这可是青天白日的圆光寺!信不信我喊一嗓子。[]让所有和尚和香客都来看看你们这些伺候人拿人工钱的人的嘴脸!” 银环越说越激动,伸手“唰”地一下指向仍旧站在那角落的单薄女人。 “那是你们主子吧,啊!口口声声‘四太太’地叫着。说的话做的事儿半点儿没对主人的恭敬!我要是你们主子,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哪还由得你们猖狂!” 白慧本待阻止银环,但银环这连珠带炮实在是厉害,她那嘴皮子可真不是说着玩儿的,一个词儿一个词儿张嘴就来。 杏儿护着肚子这会儿都被银环那架势给说得有些热血澎湃了。 很快的,周围听得见声音的香客也都围了过来。还有附近扫地的小沙弥,也丢了扫帚往这边儿来,生怕在佛门清净之地上演什么不好的戏码。 银环张口骂得叉腰妇人和瞪眼妇人十分难堪,因为她嘴皮子就没停过,所以她们就算是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这是做什么?” 一个十来岁的小沙弥双手合什,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赶紧问道。 白慧温温柔柔地笑说:“有劳小师傅了,只是我的姐妹看不惯刁奴欺负软弱的主子,所以仗义出手罢了。” 李欣笑道:“扰了佛门清净,也不是我姐妹的错。实在是她们欺人太甚,我姐妹性子直,便没有忍住。” “哪儿来的些造谣生事儿的刁妇!” 追来的仆妇中有人恼羞成怒:“单凭你们一张嘴说辞,就想胡乱说我们这些个坏话?没那么容易!” “大娘。我们可是四张嘴,八只眼睛。八只眼睛都看到了,四张嘴都能把事儿给说了个全。【叶*子】【悠*悠】要说是生事儿,那可真不好意思,这事儿也是首先你们惹出来的。要说是造谣,那更是从何说起。我们说的。本就是事实。” 白慧淡定地看着出声的妇人,略微大声地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要真是那么无辜,我们素不相识的,又何必指着你们鼻子骂?大家说是不是啊!” 人群中窃窃私语,大部分都觉得白慧说的在理。 佛门之地,谁想没事儿招惹事儿? 那仆妇却冷笑一声:“那好啊,你倒是问问我家四太太,我们可曾奴大欺主欺负了她!” 瞪眼妇人立马掉转头去,将那四太太拉扯了过来。 人转过身,面容便彻底暴露在了李欣和杏儿面前。 杏儿倒抽一口凉气,看向李欣,半晌才记起要呼吸。 那人,的确是安萱。 只是跟记忆中的安萱不大一样。 记忆里边儿,安萱虽然对关止承很是盲从,且说话做事并不怎么经过大脑,太过小白花,便显得脑袋缺了一根筋。只是不论如何,她整个人还是立体丰满的,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 而现在站在她们面前的安萱,神色憔悴,形容枯槁,明明是很年轻的女孩子,却显得浑身老气横秋,一脸的死气沉沉。 杏儿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 李欣也是抿紧了唇,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安萱一遍,然后将视线移回到那拉了人过来的瞪眼妇人身上。 李欣先声夺人道:“你们这位四太太也不需要说什么了,光是瞧她这个样子,便可知道你们伺候人伺候地一点儿都不尽心。哪家主子的气色会被你们这些当仆妇的都差?你们都是一个个吃得肚腹饱撑,可她呢?我都怀疑连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跑了!” 银环借口讽刺道:“还说什么说。你们站在那儿数落你们这位四太太,从头到我她都低垂着头默默地听着,正要是有敢说是你们欺负她,等我们一走,你们唾沫星子就能把她给淹死!” 说到这儿银环似乎想到了什么,忙说:“今儿我们还不走了!走了这位太太怕是要遭殃!你们说!你们是哪家的仆妇?方才你们提到的那什么夫人的,她能说得上话,把她请出来!” 银环叉着腰,一下子便落座到了一处石墩上,丝毫不给那些仆妇说话的机会。 “姑奶奶平日里管的闲事儿多了去了,路见不平就得拔刀相助!今儿这事儿要是没被我撞见倒也罢了,被我撞见了,那可就得帮人帮到丢,送佛送到西!这事儿不解决,我们没完!” 仆妇们倒吸一口凉气,始料未及撞上的竟然是这般胡搅蛮缠的人物。 白慧悄悄对银环竖起一个大拇指。 银环得意地朝她们抛了一个眼神过来。 其实白慧并不是赞同银环管这档子闲事儿。 她是从宅门里边儿出来的,所以说实在的,她并不是很看得惯那个“四太太”软弱可欺的模样。相反的,她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算是她认识这位“四太太”,那也不过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罢了。更别提这个境况不佳的“四太太”与她非亲非故。 不认识的人,她便不愿去管这样的闲事儿。 但既然事情已经闹开了,她们便只能先声夺人,博得一个“好心管闲事”的名声,让那些仆妇们碍于周围的人不敢对她们如何。 杏儿拉了拉李欣的袖子,轻声说:“安家小姐……会不会认出我们来?” 李欣仔细观察了安萱后摇头道:“她眼神涣散,六神无主的,神情都空洞了,怕是咱们这边儿闹的事儿都没入了她的眼。” 杏儿浑身颤了颤:“我总觉得她这模样,就跟行尸走肉似的,也太吓人了……” 李欣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敢跟她说其实她也这样觉得。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起了哄,有那等为人正派有良心的已经在叫着那些仆妇去请她们府上能说得上话的人出来解决事情了。 这下子那瞪眼妇人和叉腰妇人总算是慌了。 要是被夫人知道她们这般不尽心伺候……免不了要受责罚的啊! 另一边儿堵路的仆妇也埋怨地看着她们俩——本来都打算放了这四个瘟神走的,这可倒好,留人留出问题来了吧! 这样的场面要怎么收拾啊! 小沙弥也不好做主,转回身去跟另一个小沙弥耳语了几句,看来是要找寺院里说得上话的老和尚来解决了。 银环不是头一次被人瞩目,但今天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老神神在在地坐在石墩上,还招呼让杏儿也寻处地方坐坐,说她怀着娃老站着不好。 那些仆妇脸都气歪了,可那么多人看着,她们连动手都不敢。 真的闹大了,寺院里的主持寺僧都知道了的话,夫人肯定就会知道的。 如此一来,沈家奴仆没规矩,在寺院之中奴大欺主,坏了沈府的名声,她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杏儿坐下后悄声对李欣和白慧说:“我这会儿觉得,其实她们都挺可怜的,惹上银环了。” “是啊,不过是抱怨了两句,对那四太太说话没好气了一点,就让银环义愤填膺上了。”白慧淡笑了一声:“但谁让她们运气就那么不好,碰上银环发火了呢。” “还是让银环适可而止吧。”李欣轻声道:“这般耗下去,咱们回村肯定都晚了。车夫还在外边儿等着呢。” “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呢。”杏儿低声道:“银环这是打定主意要给她鸣不平了。”RQ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收藏叶子悠悠( .yzuu.com)。 第五百一十四章 拔刀相助 银环坐在那儿,压根儿就没有走的意思。【叶*子】【悠*悠】 直到老住持来了,她方才站起身对老住持施礼。 仆妇们脸上更加是青白交加。 “阿弥陀佛,施主,圆光寺中……” “住持大师不用担心,我没想闹事儿,我这会儿也静静坐着呢!”银环认真地说道:“让我们走也是可以的,我们也不想玷污了佛门清净,我们也是信佛祖的,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 李欣和杏儿都敏感地察觉到,安萱听到银环这句话后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银环接着说道:“我是个俗人,做的也是俗事儿,我瞅见当主子的反倒被底下人欺负我就看不顺眼。本来我们就是路过不小心听了她们对自家主子吆五喝六的,我们也没想管,便是想走,谁知她们不放我们走呢?既然如此,那这事儿老天爷让我们管,我们当然得管了。” 老住持笑眯眯地看着银环,又是含笑念了句佛号:“施主心怀仁义,功德无量。” 银环摆摆手乐道:“老住持不要打趣我,我三个娃能乖乖的不惹事儿便是我最大的福气了。” 说到这儿银环方才正色道:“只是住持大师,事儿竟然都已经发展到这份儿上来了,大家也都看着的,我们就算是想息事宁人,也不能就这般算了。她们对我们吼三喝四的倒也罢了,但是我们这一走,保不准她们就将气撒在她们主子身上。住持大师你也瞧见了。她们主子是个不怎么说话的人儿,真被欺负了,也屁都不放一个,瞧着就是面人儿。由着她们这些人捏……” 杏儿咳了咳。银环嘿嘿笑道:“我们都是乡下地方来的,说话也就这样,住持大师还请别见笑啊。” 老住持若有所思地扫视了这边禅院闹动静的两方人,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权衡了一遍,然后说道:“既是如此,那这事,老衲还真是不好决断了。” 思量片刻,老住持方道:“既是这样,那便请沈家夫人来断断这桩公案吧。(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施主请往房中等候。” 白慧有些不敢相信。真的要去把说得上话的人请出来,这事儿可就更不好了了。 白慧猛给银环使眼色,奈何银环这会儿便觉得自己做了个英雄。压根儿就没想到别的,还洋洋得意地谢了老住持,往房里去。 李欣落在后边儿,拉了白慧的袖子说:“这下可怎么办?” 白慧叹了口气:“便是希望那什么沈家夫人是个明理的了……” “沈家夫人倒是明理……”李欣思忖道:“只不过,咱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揭他们府上的老底,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就奴大欺主,这名声总归是让我们给弄出来了。就怕沈家夫人面上笑着说回妥善处理,真把这些人给整治整治,可那心里还是对我们极为不满的……闹得众所周知,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白慧闻言也凝神点了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本想着老住持来劝两句,咱们就就着梯子下了,这事儿揭过不提便罢。没想到银环这……” 白慧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那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这会儿可是骑虎难下啊。” 李欣抿了抿唇:“我怕是要回避一下。” “为什么?” “我和沈家夫人认识。” 李欣犹豫了下,还是跟白慧透了个底:“我如今还在跟沈夫人做着生意。她要是见我在这儿。还是跟银环是一处的,想必心里会对我极为不满。别说是沈夫人。就是这个‘四太太’,我和杏儿也是认识的。” 李欣压低了声音说:“我就先避开了,你也嘱咐嘱咐银环,可不能把自己姓甚名谁,住在哪儿什么身份都给说出来。担心遭人家的报复。” 白慧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催促李欣说:“那你赶紧走吧,这边儿有我呢。” “那我就先走了,在外边儿等你们。[]”李欣说道,顿了顿又嘱咐道:“要是可以,能趁着沈夫人没来之前就带着人走是最好的。等一会儿就用时间晚了,回去天黑了,不想跟她们耗时间这样的借口……银环那儿你多看着些。” 白慧满口应下。 李欣庆幸这会儿跟来的还有个机智冷静的白慧,不然杏儿身怀六甲,银环又直肠子,这事情还真不好处理。 李欣借口尿遁溜进人群之中,拐了弯儿寻了个小道便往寺外去了。 载她们来的两辆马车还停在大树底下,两个车夫正在聊着天儿。 其中一个车夫是何家的长工,今日被何春生叫来帮忙驾车的。另外一个车夫则是银环去她娘家那边儿借的车原有的车夫,也都是认识的人。 见李欣一个人出来,何家车夫不免好奇问道:“关家弟妹,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哦,她们还有会儿才出来。” 李欣含糊地应了一句,想想自己干等着也没意思,便跟他们寒暄了两句,往别的小道去。 两个车夫以为她要解手,也不好问她去哪儿。 圆光寺外有处清凉的湖泊,这会儿天冷了,没人在这边儿停留,李欣这会儿却是站在这边儿等着。 也不知道沈夫人什么时候来,更不知道白慧她们什么时候出来。 好在走前跟白慧那么交代了一番,凭借白慧的机灵,带银环和杏儿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就怕银环犯了轴,一定要给安萱讨个公道。 想起安萱,李欣脸上又是一抹深思。 关明和关止承已经跑没影儿了,安家老爷也在安萱成亲当日暴毙,李欣一度在心中揣测这件事儿是关明和关止承连同安萱做下的孽债,甚至其中还有个稀里糊涂当了帮凶的刁老妖。 但如此安家老爷死无对证,关明和关止承也渺无踪迹,安萱倒是活得好好的还在眼皮子底下相遇了,但是她如今整个就是一行尸走肉,入眼的是骂不还口,还不知道没入眼的时候是不是打不还手呢,跟个木头似的,站在那儿动都不动一下,又可怜又可悲。 种下的因,结下的果,这也都是各人选择的路。 李欣叹了两声,旁边儿湖边草丛里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谁?” 草丛中忽然蹦出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刚才应该是一直蹲在那儿的,这会儿蹲累了便站了起来,瞧那模样仿佛正在提裤子。 见到李欣她也讶异了一下,然后便盛气凌人地叉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欣瞧这么一个小姑娘却摆了这么一张臭脸出来,不由觉得好笑,只是又觉得这小女娃子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不是i谁,我只是在这儿发呆。”李欣笑道:“那你呢,你又是谁?你蹲在这儿做什么呀?” “大胆奴才!” 小姑娘气焰更加嚣张:“我问话你便回答,谁准许你反问我了!” 李欣讶异道:“可是,我不是你的奴才,自然不必听你的呀!” 小女娃子的怒气不减反增:“还顶嘴!” 李欣顿时觉得这个小姑娘不怎么可爱了。 她便收了视线回去,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二十来岁的人了,犯不着跟我三四岁的小姑娘计较。 哪知她不去招惹这小女娃,这小女娃还是不乐意。 “我说你顶嘴,你就该求我恕罪!”小姑娘指着李欣,表情、手势都很不尊重人:“当心我让我娘打你鞭子!” 李欣皱眉,心想: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被家里人宠成这样?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但好歹是别人家的孩子,她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李欣便转了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姑娘在身后大喊:“你给我站住!” 这个小姑娘一点儿都不可爱。 李欣回过头,脸上也没了笑意。 “这位小姑娘,我不是的奴才,所以没有听你呵斥的义务。你呢,也没那个权力让你娘对我动鞭子。”李欣好心提醒道:“你这会儿还是去找到你娘的好,不然要是被拍花子的盯上绑走了,你可就是凶多吉少。” 顿了顿,李欣也不想说什么别的更吓人的话吓唬她,只道:“让你爹娘好好看住你,你人小力薄,还单独一个人,出了事儿他们都没地方哭去。” “你胡说!” 小姑娘顿时怒目圆睁:“哥哥和娘陪我来的!我正在跟他们玩儿捉迷藏!” 李欣扯了个笑。 那这便与她没关系了。 李欣转身就走,走了一段距离后,小女娃却在后边儿忽然哭了起来。 紧接着她便看到前边儿迎面小跑来一个女人,面含焦急,奔着她身后的小女娃而去。 错身而过,倒也没仔细看女人长什么样。 但紧接着李欣就顿住了脚。 前面的少年也是猛然立住,然后眼中混了惊喜。 “关婶婶!怎么在这里遇见你!” “青、青岩?” 李欣张大嘴,站在她面前的,赫然便是薛谦之子,薛青岩。 薛青岩疾步走到李欣旁边,冲她咧了嘴笑,身后的小女孩儿却忽然大叫道:“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刚才说要把我绑走的!娘你快让人把她抓起来打板子,让她挨鞭子!”RQ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收藏叶子悠悠( .yzuu.com)。 第五百一十五章 罗氏 还不待李欣对小姑娘的话表示惊讶,那小姑娘的娘便不由分说冲了上来,好似是抬手就要给李欣一个巴掌。【叶*子】【悠*悠】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搅得有些晕的李欣压根反应不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赫然看见薛青岩伸手紧捏了那冲上来的女人的手腕,然后猛然地把她摔了出去。 单论年龄来说,薛青岩自然是比不过那女人的。但是薛青岩虽然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年纪,可因为是北方少年,身量便是要比这边的同龄少年要高挑些,加之这一瞬间的气势摆在那儿,那女人甚至都不敢反抗他。 “她张口撒谎不是一天两天了,话都没问个清楚你就上来要给人耳光。”薛青岩冷嗤一声看向那女人道:“你真当自己是薛家夫人了?” 女人脸上红白交加,小姑娘蹿了过来拉住女人的手,对少年说道:“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娘!” “那是你娘,可不是我娘。” 薛青岩冷言冷语地哼了一声,转向李欣拱手致歉。 “关婶婶,家里的人不懂规矩,青岩给你赔礼了。” 李欣笑望着薛青岩,只觉得才过了没多久日子,面前的这个少年便越发讲礼起来。 她却是看都没往小姑娘和她娘那边儿去一眼。 怪不得她方才见着那小姑娘的时候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会儿见到薛青岩后便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日在沈四爷大喜之日那个蛮横的薛家小姐? 时隔半年,这姑娘越发刁蛮嚣张了。 薛青岩似是也没将这母女俩放在眼里。与李欣谈话尽显久别重逢的喜悦。 没过一会儿薛家的仆役和老妈子也都赶了来,瞧见薛青岩跟一个陌生女子谈话都怔了一下,然后瞥见旁边站着的女人和薛家小姐,更是不知道要如何动作。 薛青岩笑道:“关婶婶也来拜佛?” “与几个姐妹一起来烧个香。祈祷祈祷家族平安。【叶*子】【悠*悠】”李欣笑道:“青岩也来拜佛吗?” “倒也不算。”薛青岩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父亲说我镇日拘在家里,当心憋坏了,祖母也说是这样。所以姨娘她们来上香。祖母便让我也跟着来。” 薛青岩偏头看了旁边的母女一眼,面含嘲弄:“其实我也并不想来的。” 李欣便淡淡笑了笑,表示理解。 “方才关婶婶和蝶姐儿在做什么?”薛青岩轻声问道:“她可是冒犯了你?” 要说冒犯倒也算不上,刁蛮小姐耍脾气她也不是没见过,何况还是个三岁小姑娘。 李欣淡淡笑了笑,摇摇头说:“没事。” 薛青岩便皱了皱眉,看起来是笃定薛家小姑娘冒犯她了。 “青岩要是还有事。便去忙吧。”李欣笑道:“这会儿可是烧香拜佛已经完成了打算回去?” 薛青岩眯了眯眼:“是正打算回去,蝶姐儿说要解手,自己个儿跑到这边儿来了。” 李欣讶异了一下,她倒是记起方才见到这小姑娘的时候她正在提裤子,但是后来小姑娘明明说是在跟她娘和哥哥玩儿捉迷藏。 李欣难免又想起方才薛青岩说。这薛家小姐张口撒谎不是一天两天…… 李欣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薛青岩被教得很好,这薛家小姐则是…… 同样的爹,教出两个不同品行的孩子…… 李欣叹了一声,抬头看向薛青岩说:“那我就不耽误你了,你赶紧回去吧,晚了怕你祖母他们担心。” 薛青岩抿抿唇,好像是不想跟李欣分开,顿了顿才道:“关婶婶,扬儿他们可还好?我都想他们了。” 李欣笑道:“你要是得了空。就尽管来我们家来玩儿。现在后屋已经起好了,地方更加宽敞。” 李欣伸手捋了捋他的肩和臂膀,说:“扬儿他们也还念叨着他们的青岩哥哥,想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再去教他们写字。[]” 薛青岩便笑了起来,想来也是回忆起那短短的日子里在荷花村和扬儿、小康放肆地笑闹的快乐,脸上顿时散发出少年才会有的意气风发——他可是最大的哥哥呢! 正和薛青岩说笑。旁边站着的女人却忽然开口道:“青岩啊,咱们出来也许久了,这会儿该回去了吧?” 薛青岩立马抿紧了唇,睨向那女人说道:“姨娘赶着回去有什么事?家中事务不归你管,父亲也不在,你除了去讨好讨好祖母,再在府里兴风作浪一下,还能有什么正经事儿?” 说着不理那女人顿时变得青白的脸,继续说道:“至于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跟你自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你也管不着。还没听说过一个妾竟然能管到正经少爷头上来的,薛家可没有这个规矩!” 女人眼眶便微微泛红了,揪着裙子,双拳紧握。 小姑娘见自己娘受欺负了,也知道自己哥哥说了很难听的话,当即大声道:“哥哥!你怎么帮外人不帮娘!” 薛青岩冷讽一声:“关婶婶不是外人,你娘连个外人都比不上。” 小姑娘顿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哥哥坏!哥哥坏!” 李欣看了薛青岩一眼,见他脸上还是一片冷肃,夹杂着一些不耐烦,心里想,他到底还是觉得自己的妹妹烦人的。 薛青岩不理她,径自问李欣道:“关婶婶,下次我得了空再去你家,行吗?” 李欣忙回过神来,笑道:“你随时来,关婶婶随时都欢迎的。” “最近爹交了一间小铺子给我经营练手,有些走不开……”薛青岩略有些不好意思:“等作出点儿成绩,我便去看扬儿和小康。” “好。” 李欣拍拍他的肩:“你早些去吧。” 薛青岩便点了点头,和李欣做了别,也不问那母女俩和其余伺候的仆役以及老妈子,自己朝着东边儿去。 李欣远远瞧见有两个一看便是练家子的高大汉子朝他迎了去,料定是跟在薛青岩身边的人。 薛青岩走了,她也没这个闲心跟薛谦的妾和女儿打交道,淡淡地点了个头朝前头去。 刚走了两步身后的人却出声喊住她。 “关家……娘子,是吧?” 叫她的是薛谦的妾,薛青岩的姨娘。 李欣回过头去,平平地道:“还有事儿吗?” “小女莽撞,关家娘子还请勿怪。” 女人冲李欣福了个礼,袅袅婷婷地自我介绍道:“我娘家姓罗,闺名心娴,是薛家姨娘,青岩的庶母。关家娘子……” 李欣淡笑着打断她道:“幸会。” 女人顿了顿,又要说话,李欣却先她一步道:“我还有事,就不耽误罗姨娘了。” 李欣不想跟这个女人打交道,倒也不是看不起她,只是曾经听薛青岩说过对她的憎恶,又忆及方才薛小姑娘对她劈头盖脸的污蔑使得这个罗姨娘当即便要给她个耳光…… 她虽然不至于人家没打回来就打还手去,却也没大度到这个时候还能跟她言笑晏晏地打交道。 李欣要走,罗姨娘也不追,只是在后边儿喊道:“关家娘子和青岩很熟吧?改日来我府上坐坐。” 李欣嗤之以鼻。 她跟青岩熟不熟跟这位罗姨娘没关系,青岩如何也轮不到这位罗姨娘管,便是薛府,也不是她罗姨娘的地方。 还“我府上”…… 视线所及薛青岩已经渐渐走远了,李欣正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想自己应该去哪儿消磨时间等着白慧她们出来,忽然觉得自己被人猛地一撞,还没来得急回头看,便不由自主地朝前扑了过去,双膝顿时跪到了地上。 “哼!哪里来的破女人!竟然敢无视我娘说的话!” 薛小姑娘叉着腰,恶狠狠地瞪着李欣。 “还让哥哥只跟你说话,不理我跟娘!” 膝盖倒也不算多疼,不过是没料到会被小姑娘撞过来,所以出于惯性扑倒在地,手被石子磨了倒也在其次,不算多疼,但到底酥酥麻麻很不爽利。 李欣拍拍腿上的灰又站了起来,看着薛小姑娘对她怒目而视,赶过来的罗姨娘口上一边责怪她,一边冲自己道歉,还极其真诚地对自己说,医药费她一定不赖…… 李欣忽然觉得自己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她没惹这位薛小姑娘吧? 才三四岁的姑娘,要她跟她计较,她也做不出来这样没品的事情。 但从这个小姑娘的为人处事上,的确可以很大程度上反应出教育她的人的人品。 怪不得罗姨娘遭薛青岩的厌恶,她若是跟这样假模假样的人在一起,她心里也会十分不得劲吧? 李欣淡淡地看向罗姨娘,出口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致歉话。 “道歉就不必说了,我不至于跟她计较,她才多大点儿。”李欣说道:“只是虽然是千金小姐,但好歹还是学学女孩儿家该有的知书达理吧。青岩是个懂礼的孩子,小姑娘如此喜欢哥哥,也该学学哥哥的为人。罗姨娘在这方面还要多操心了。” 她倒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带了什么隐射的含义,只是提个醒罢了。 但听在罗姨娘耳里是个什么滋味儿,李欣便不知道了。 罗姨娘脸色微微尴尬,拉住薛小姑娘,让她给李欣道歉。 李欣摇头道:“道歉也不用了,孩子还小。” 李欣淡淡地道:“就不多打扰了。”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收藏叶子悠悠( .yzuu.com)。 第五百一十六章 得理 离了那一群薛家人,李欣方才觉得自己生气地有些莫名其妙。(燃文小说网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没错,她的确是生气的。 先是被个小丫头无中生有地指着骂,然后又是差点遭受那罗姨娘的掌箍,再然后是被小丫头给不由分说地推倒在地…… 她今天来圆光寺不是想要让自己消消灾的吗?怎么反而又越来越走霉运的趋势? 寻了个清静的浮雕壁一角坐着休息,李欣一边搓了搓手掌,一边看着手上因为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儿搓了一手心红的印记。 “真倒霉……” 李欣喃喃自语了一声,然后无奈地朝自己来的方向望过去。 她走的时候还是听到了那薛小姑娘兀自叫骂的声音,要不是罗姨娘碍于第五百一十六章 得理面子拉着她,想来那薛小姑娘真的会再一次扑上来对她叫骂甚至踢打吧。 一直以来李欣还觉得薛家的家教挺不错的,毕竟薛青岩摆在那儿,那孩子一直让她觉得心疼,如今少年翩翩长大,更是温雅知礼。 她自然是喜欢这样的孩子。 然而薛家姑娘的教育似乎没有让薛谦上心。 薛谦对于罗姨娘的态度不好,这个李欣是知道的。而对于薛小姑娘这个庶女,薛青岩的厌恶是毫不掩饰。 那薛谦…… 即使不说是放纵,那也是不管不顾吧。 可是好歹薛小姑娘是薛谦的女儿,薛谦这样不对她多加约束,就不怕这个女儿将来的路子走歪? 李欣思索了良久。还是理不出个头绪,微微摇了摇头。 略坐了一会儿,李欣便往寺门那边儿去了。 何家马车夫和另一马车夫仍旧在聊着天儿,似乎是买了一碗寺门口叫卖的热豆腐脑。两人喝着滚烫烫的热豆腐脑,脸上的笑很是纯粹自然。 李欣绕过他们的视线,折返了回去。 看来白慧她们还没有出来。 难道真的是要等沈夫人来。这件事第五百一十六章 得理情解决以后她们才会出来? 等了片刻,寺门口忽然有人喧哗的声音。 “阿弥陀佛。” 打眼一看,却是圆光寺老住持当头,身后跟着几个僧服芒鞋的修行僧,白慧等人走在后边儿,一大串人称得上是声势浩大地走出来。(燃文小说网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老住持站在佛门口,白慧等人走了出来。与老住持面对面。 老住持双手合十:“既然各位施主时间不便,那老衲也就不再强留各位施主了。” “住持方丈,这事儿可不算完。” 银环大概是被白慧给劝住一时妥协了,但仍旧是不可一世地睥睨着老住持身后灰头土脸的一众沈家仆妇。 “她们做下的这等事儿,我们是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今儿是我们赶时辰。家里还有事儿得回去处理,所以才不跟她们计较。事情既然都已经闹腾到你们圆光寺的住持方丈都知道了,那么住持方丈可就一定不能坐视不理!” 银环手指着沈家仆妇:“要是以后那可怜的主子还遭这些刁奴欺负,住持方丈可不能再姑息养奸了!” 李欣听得心中一跳,头一个想法冒头的竟是——银环还知道什么叫做姑息养奸? 老住持含笑着微点了个头,寺外的人都是不知道此间状况的,便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住持答应道:“老衲乃出家之人,出家人不打诳语,答应施主的事。老衲自当遵守。” 银环满意地点点头,扬了下巴说:“那我们就告辞了。” 白慧扶额无奈地对老住持抱歉一句,和银环一左一右伴着杏儿下了台阶,朝马车那儿去。 老住持也随即返回了寺中。 李欣趁着这机会朝她们走了过去。 “这是……” 何家马车夫有些不明所以,诧异地望向银环。 银环正待得意地宣扬一番自己的丰功伟绩,白慧拉了她一把。对走过来的李欣说:“不知道沈家夫人收到这个消息没有,我磨了银环半晌才把她给磨了回来。” 李欣抿唇浅笑,表示理解白慧的艰难。 杏儿叹气说:“你倒是走了不知道,银环在那边儿可会说了,先是跟寺院里的师傅们说,再然后便是数落那些个仆妇,直把人给说得头都恨不得埋到地上去。” 白慧接道:“可不是吗,我和杏儿也想把头埋下去了。” “嗳嗳,哪有你们说的这样啊……”银环哼了一声,说:“不觉得我很有英雄救美的潜力吗?” “我瞧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 白慧毫不留情地啐了她一口,说:“你自己倒是觉得自己逞威风了,开始的时候人家可能还觉得你路见不平还拔刀相助,那你后来说的那些又算什么呢?人家会说你是仗势欺人,得理不饶人。” 杏儿轻点了银环的额头,道:“你这脾气啊……什么时候能改改。” 银环抹着额头嘟囔,见杏儿和白慧都站到了她对立面,忙拉了李欣过来,说:“李欣,你倒是说说,我这做的是好事是不?我还不是怕等我们走了以后,那个沈家四太太再受那些个刁奴的欺负?” 一边说着一边还摇了摇李欣的胳膊,直把两个马车夫给看得目瞪口呆。 李欣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说:“好了好了,是她们倒霉,偏偏遇上你这么一个心眼直的。” 李欣扶了杏儿上马车,让银环陪她。自己则和白慧上了另一辆。 马车动起来,白慧才借着车轱辘转动和碾磨地上的声音低声问李欣道:“你出去后没事儿吧?” 李欣也正好在这时开口问白慧:“你是怎么跟银环说的?” 二人同时顿了一下,然后一齐笑出声来。 白慧咳了咳说:“银环那种直肠子,我能怎么跟她说?我便只有说你不喜欢那样多的人看着,劝她早些走。没觉得后来她还挺讨好你的?找你帮忙还摇你胳膊,不像是在跟你撒娇?” 李欣一向倒真的是这样,绷不住也笑了出来。 白慧问道:“你还没说呢,你出去也有好一会儿,都在哪儿等的?” “哦,遇上两个认识的人,聊了两句,然后看了会儿风景。”李欣含糊地回道。她遇上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还是别说给杏儿听了。 白慧点点头,叹道:“今天这事儿倒也真是节外生枝。” 李欣苦笑了一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知道那沈家四太太就住在圆光寺里,又谁知道正好沈家仆妇对她们主子不恭敬被我们给撞见了。” “所以说这就是缘分啊……” “孽缘吧?” 李欣望向白慧,二人又同时笑了起来。 忽然,白慧看到李欣手掌上的擦伤,忙拿了她手腕,惊讶地问:“这哪儿摔的?” “走路不小心,绊了一跤。”李欣平静地道:“没事儿,就是有些碎石子儿,擦伤了后我还洗干净了呢,这会儿就是有些红,明日就好了。” 白慧埋怨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也不想啊……” 回到荷花村天都已经要黑了,关文几个爷们儿倒是真的找了地方去喝酒。关武说要是怕被几个婆娘看见,就在他屋里喝。 如今关武和杏儿除了晚间睡觉会在自家以外,吃饭什么的大部分时候都在关文那边儿。关武平时也就是回来喂喂猪。 中午吃喝一顿,下午睡了便醒了酒,关武正卖力收拾着家里的一片狼藉。 关文拽了何春生和孙鸿雁到自己家去,阿妹在灶间忙活着做晚晌饭,一个人忙得连轴转,韦大娘也只能在一边帮着择择菜什么的,其余的都帮不上忙。 小康和扬儿也来帮忙,认认真真地看火洗菜,不时问一声他们小姑他们娘什么时候回来。 阿妹焦头烂额的,低声自言自语:“算算时间早就该回来了啊……” 正郁闷着,却听到二黄二黑的叫声。出去一看,果真是大嫂她们回来了。 李欣挽了袖子,和同样动作的白慧往灶间走,阿妹一边递给李欣围腰一边说:“大哥他们中午喝了点儿酒,午睡过后就各自去忙活了,大哥让晚晌在咱家吃饭。” 李欣点点头,瞧阿妹已经把菜和肉等原材料给准备好了,只等着她回来做菜了。 在做菜这方面,白慧也只能给李欣打下手。 李欣一边掌了勺,一边问阿妹道:“你大哥他们今儿中午喝了多少酒?这会儿都酒醒了吧?” 阿妹应了一声,说:“大哥这会儿带着孙大哥和何大哥去咱家后屋看去了,说要给他们长长眼。” 说着阿妹便笑了起来。 李欣也好笑地对白慧说:“这段时间就跟人炫耀这个了。” “说起来我还没去看过你后屋呢。”白慧坐到灶膛那边儿,道:“这会儿都整饬好了?” “都弄好了。”李欣擦了手上的水,洗了锅烧热,舀了油下去,一边说道:“今儿是晚了,改天你来我带你去瞅瞅。” “是那姜寒姜师傅造的?”白慧问道:“他要是真手艺好,我也想起一个。” 李欣手顿了顿,忽然想起好像自己有让关文去送那一百两银子给姜师傅,后来便不了了之了,也不知道姜师傅接了银子没有。 李欣笑道:“等你看过再说。”!!! 第五百一十七章 醪糟酒 晚上关家自然是热闹得很,满满当当地围坐了两桌的人。【叶*】【*】 照旧是男人坐一桌,女人孩坐一桌。 韦大娘显得有些拘谨,因她是长辈,和老关头在男人那桌坐了会儿后,还是觉得不大称头,便挪到了女人那一桌去。 桌上摆的饭菜都是大鱼大肉的,如今日越过越好,白米饭是顿顿都上桌了的,再也不用为吃糙米黄面而苦恼。 但有的时候李欣还是会做了粗粮给家里人吃。 关文只道她是想着不忘艰辛,隔两天吃一顿粗粮警醒家里人不要因为现在生活好过了,便忘记以前,不能大手大脚。 李欣也不解释说是粗粮吃了好。 有些富贵人家的老爷夫人的寿命还比不过乡下每日做活吃粗粮的老汉老婆,差的便是在这养身上边儿。粗粮纤维有助于膳食平衡,富贵人只重“细”和“补”忘了平衡,身体机能既然是比不过每日〖运〗动充足、于吃食上也歪打正着保持平衡了的乡下人了。 但大家聚在一起,还是在她家中用饭,总不能端出粗粮来惹人笑话。 李欣今日做了一大盆麻辣鱼,里头搁了蘑菇和笋,烧了魔芋鸭,酸萝卜鸭汤,爆炒鸡丁儿,臊豌豆,药膳鸡,以及煮好切好的两大盘腊肉和腊肠。其余的小菜也做了一些,譬如炝炒白菜。 因为扬儿和小康爱喝,李欣还泡了绿豆掺水磨了,煮了一小锅的绿豆汤。当做是饮料了。 男人们自然又是举杯喝酒,大口吃肉,女人和孩们便每人一碗绿豆汤。 绿豆碾磨地细细的,掺了白糖后很是美味。又正是热乎乎的,喝在嘴里一路暖到了心口。 杏儿啧啧嘴说:“还是这个好喝,他们男人喝那个有什么劲儿。” 白慧笑道:“男人不就喜欢喝酒?不过这么大冷的天儿。是没有咱们喝着滚呼呼的绿豆汤舒服。” 这倒是提醒了李欣。 李欣走过去对关文道:“我去给你把酒煮煮,加点儿醪糟。[ ~]” 关文诧异道:“这样好喝?” “试试呗。” 这会儿的酱香型浓香型的透明酒也有,但是价格很高昂,因为制作工艺极其复杂,而且度数很高,贪杯之人倒也爱喝。 辉县三大宝中其中一项便是酒,酒巷由此得名。酒巷深处有很多酒坊。 关文的表弟赵昌生便是在酒馆中当的学徒,要是做得好,学到了手艺,将来的生活便是有着落的——即使是他现在在酒馆当学徒,那每月的工钱也不见得少了。 关文他们喝的是米黄米黄的粮食酒。度数不算高,但喝多了还是上头。特别是那种没接触过白酒的人来说,更是容易醉的。 李欣去煮了一大海碗,怕味道不行。 煮出来后关文尝了一下。 “咦,这味道好像有点儿不一样?” 关文喝了一口,微微挑眉。 在座的其他男人听了,都纷纷要试一试。 一人喝了一小杯,都笑说喝起来没有酒冷的时候那么刺激辛辣,但是入口还是有酒味儿的。碗底还有些醪糟饭粒。 “要是这个能喝便再去煮点儿,那么冷的天儿,喝冷酒太凉了,伤胃。” 李欣笑着说了一句,见关文点头,便抱了酒罐去灶间煮了。 何春生便叹道:“关大哥可是娶了个贤惠媳妇儿。” “何春生你啥意思啊?我就是个惫懒的是吧?” 银环立马叉腰鼓眼口气呼呼地说:“谁让你娶我的!” 何春生笑笑说:“你也不怕大家看笑话,在人家家里还跟我吵?” 银环哼了一声:“我今儿可是逞了英雄,这会儿英雄气正上头呢!你喝了二两酒可别犯到我手上,不然我连带着你一块儿收拾。[]” 何春生却是来了兴趣:“你怎么逞英雄了?你说来听听。” “是啊银环,今儿你们去圆光寺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儿?”关武也好奇地问道。 银环得意洋洋地一笑,便是要说自己今天把那富贵人家的仆妇们反驳地哑口无言,连住持方丈都出面劝了,对她恭恭敬敬的,谁知话还没出口,白慧就把她给狠狠拽了一下。 “咋了?”银环眨眨眼,不大明白:“这事儿又不是不能说。” “你收敛点儿。”白慧无奈地道:“今儿你是出大风头了,别得理不饶人的……人家圆光寺住持和那沈家什么想法还不知道呢。” “我管他们什么想法做什么?我反正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银环姐,你拔刀了?”阿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们走的时候也没刀啊。” 阿妹这话却是把大家都逗笑了,银环正想跟阿妹解释,却瞥见阿妹眼中的笑意,当即也知道她这是在揶揄自个儿,顿时自己也绷不住,大笑出声。 杏儿和银环一人说一段儿把去圆光寺发生的事儿给说了一遍,旁人还好,关文和关武却是有些若有所思的。 他们的反应也在杏儿的意料之中,杏儿顿了顿,道:“后来沈家也没来人,我们也就没多待。但到底是在那儿挨了会儿,不然不会这么晚回来。” 孙鸿雁点点头,说:“大宅门儿里的事儿,咱们还是不要去掺和的好。” 银环便不乐意了:“我这是帮人家!” “说不定你害了人家呢?” 何春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直肠热心眼儿啊?保不准你转身一走,住持方丈便借机修禅不见外人,这事儿就给瞒下了,仆妇们收敛得了一时,可收敛不了一世。表面上人家恭恭敬敬你也抓不到错处,背地里呢?你不是说那什么太太,声儿都不吱一下?” 银环本想反驳,但听着何春生说的话,好像又说得有两分道理,竟然是反驳不了,当即就不高兴,讪讪地戳着自己的碗。 李欣煮了酒回来,见银环好似赌气似的在那儿顿着,也不知道她怎么了,便撞了撞白慧,问她:“银环怎么了?” 白慧笑了一声,道:“被她当家的训了。” 李欣不大相信:“她当家的能训得了她?” 白慧和李欣说话,银环都是听见的,恰好这句话说完,杏儿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银环脸上便挂不住了,悻悻地指责白慧和杏儿:“你们可该是跟我一边儿的,怎么这会儿也笑起我来了?” “我可没笑啊。”李欣眨眨眼,但眼里还是有笑意:“我这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 银环哼了一声,喝了自己面前的绿豆汤。 过了会儿话题转移开来,她便不再记得这事儿了。 送走何家和孙家两家人,李欣赶了扬儿去睡,也让关武把杏儿和小康带回去休息,说这边儿的东西他们来收拾。 关文搀了老关头去睡觉,韦大娘也不惯熬夜,早早便去休息了。阿妹帮着在灶间洗锅涮碗。 李欣和关文在堂屋,见没其他人,便低声跟她说:“安家小姐瞧着精神头不大好。” 关文皱眉:“她已经不是安家小姐,而是沈家四太太了。” 李欣抿抿唇,问他:“你在镇上就真的没有听说她的事儿?” 关文摇头:“一直没听沈家传出什么消息来,想必她去圆光寺礼佛什么的,也是很悄无声息的。不然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那就是沈家的人也在瞒着这消息。” 李欣擦了桌,关文拿着扫帚在扫地,闻言轻应了一声,顿了顿又抬头问李欣:“她见着你和杏儿,有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 关文蹙了眉头自言自语地道:“你说她一句话都不说……总不能是哑巴,不是哑巴,那就是她不想说话……” 李欣细细思索了一边,想起一个细节来,忙道:“你还真别说,她一直低垂着头的,应该是没注意看我和杏儿,至于看没看到我们,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当时银环指责那些欺负她的仆妇的时候说了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她浑身上下抖了一下。” 李欣点头道:“那应该就是在心虚,怕说的是她自己吧。” “有这个可能。” 关文呼了一口气。 “算了,不说这个了。”李欣笑了笑,道:“今儿你倒是喝畅快了是吧?午晌到时候就喝,晚晌还喝。” 关文低低笑了起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偶尔喝喝倒是无妨,但是天天喝顿顿喝就不行。”李欣正经地道:“而且小酌养身,海量伤身,酒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沾最好就不沾。” 关文低声答应道:“我知道,你说过了,我平时都没喝酒。” “那便最好。” “只是哥们儿几个在一起,不喝酒,找不到别的事儿做。”关文笑道:“谈事儿聊天儿,不都得在酒桌上吗?” “你就找借口吧。” 李欣白了他一眼,拿了抹布丢到水里投,一碰到水,李欣便“嘶”了一声。 “怎么了?” 关文忙凑过来。 李欣摇了摇头,说:“没事儿,水有些凉。” “凉就换热水。”关文道。 李欣点了点头,端着木盆出去,嘱咐关文把地收拾干净。 水倒掉添了热水,李欣才轻轻攥了攥拳头。 手掌心还是有些泛着细微的疼。(未完待续。 最快更新,请收藏()。 第五百一十八章 犯愁 那日圆光寺的事情李欣便淡淡揭过了,关文也没有起疑再问过。( ·~ ) 天气越来越冷,韦大娘巴巴地等着韦行知回来,李欣也开始忙活起准备阿妹的嫁妆了。 韦大娘已经说了的,韦行知一回来,便让他跟阿妹成亲。 在此之前,阿妹的陪嫁东西,李欣都得给她准备好。不管韦书生有没有考上举人,这门婚事都是板上钉钉的。 关家如今也算是富裕,最小的妹妹的婚事儿关文也很是上心,还跟李欣商量,皮货铺准备的时间也差不多就在韦书生回来前后,要不在阿妹出嫁那天把县太爷的匾额给挂上去,把开张的日定在同一天。 李欣只笑着说好,韦大娘却还说要找人看看日,毕竟宜嫁娶的日不一定就宜开张了。 找了道士算过黄道吉日,定在大年初七那天让阿妹和韦行知成亲。 大年的时候韦行知是肯定回来了的。 如今是冬月月中,估摸着月底的时候韦行知就回来了。花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新屋和迎娶事宜是足够的,李欣也算了清楚,这段时间准备嫁妆,再教教阿妹……那个事儿,也足够了。 说到这个,李欣便有些赧然。 本来这种传授夫妻之道的事情应该是由做娘的来说的,但周氏在阿妹出生时就去世了,长嫂如母,这个重担便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尴尬之处也不好跟关文说。 关文虽说心思细腻,但女儿家的这种事情还是他这样的大老爷们儿不知道的。 思来想去李欣还是觉得自己对阿妹开不了这个口,打定主意出嫁前几天请关文姑姑回来教教她侄女儿。 做嫂的跟小姑说这个……以后她在阿妹面前可臊了脸皮了。关氏好歹是长辈。又是过来人,她应该不会不好意思的…… 略待了两天关文便又回镇上去了,这事儿还得跟阿秀和关全通个气儿。李欣写了书信托人带去平沙县给阿荷,嘱咐她正月初七回来观礼。[ ~] 荷花村难得平静了下来。孙喜鹊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关文去找孙培说的那番话,再也没有来滋扰过李欣,连带着也销声匿迹了似的。没再在外面来溜达。 但大家都说,姜师傅连尾款的工钱都没要便走了,那是对孙喜鹊弃如敝履。 然后便猜测孙喜鹊不怎么出门了是因为她被伤了心,郁郁寡欢。 李欣耸了耸肩。 孙喜鹊对姜寒应该没有所谓的“爱情”吧,她只是看上了姜寒,结果姜寒不理她,所以她才一直不依不挠的。 最近她为什么不闹腾了李欣不清楚。不过她很乐意见到这样的结果。 家里的事情都如火如荼地开展着,这一次办婚事儿,自然不会像关全娶胡月英的时候那样寒酸。 关文想好好办一场,李欣也想好好办的。 撇开阿妹是关文的亲妹妹这一点不说,阿妹在她身边跟了一年多了。李欣是看着她从不爱说话、做什么都怯生生的成长到现如今的温婉大方。于家事一事上也从不怎么精通到现在在灶间游刃有余。 李欣心里是自豪的。 她有时候就不禁想,自己要是有个闺女,一定把她养得跟阿妹似的。她喜欢女孩文静不聒噪,也喜欢女孩会处事儿,不张扬。 内敛是最极致的张扬。 阿妹出嫁了以后,家里就少了一个帮忙的人了,李欣很是舍不得。 约了杏儿一起拟嫁妆单,听了李欣念的一遍她拟好的东西,杏儿不由有些瞠目结舌。 “你这是嫁姑娘。不是娶媳妇儿,怎么把男方家要准备的都给准备好了?” 李欣摸摸头:“有吗?” “怎么没有?” 杏儿瞪了她一眼说:“那些家具物什的,都该是男方家准备的。女方要是备多了,会被人说是财势压过男方,不是嫁姑娘,而是娶上门女婿……” 李欣忙道:“我可没这个意思啊!” “不过倒也是。[]韦家不富裕,韦书生去参加这一场秋闱吧,想来就算不把家底儿给掏空,那也差不多了。” 杏儿叹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方道:“可是韦书生到底是读书人,你要是这么大张旗鼓地把东西给抬到他家去,他这心里……” 李欣不由想起自己当初嫁给关文时候的场景。 那会儿她娘刘氏也是想给她弄上一大堆东西,被她给劝住。当时她理智地跟她娘说,不能一嫁过去就平白压了关家一头,怕会惹人反感,她娘最后也听了,改为结婚后悄悄给她塞体己银。 当时李家并不富裕,大哥二弟他们给她置办嫁妆是自己亲手做的,买的布料什么的也都是她娘给花的压箱底儿的钱。尽管她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东西留着的,但是她都分给父母兄弟了,自己没留下多少,她娘还说过要把钱全部给她。 现在想来,这会儿的情景倒是调换了个个儿。她体会到了她娘当时的心情了。 李欣对杏儿笑了笑,说:“你说的倒也是,这是其一。其二呢,也怕韦书生读了那么多书,有点儿清高气,有文人的迂腐……他不是不擅策论却擅长文赋吗?一般这样的吧,遵守格式韵律的,就怕他心里想歪……” 杏儿挑眉道:“那你倒是拿个主意,到底是往大了送,还是往小了送?” 李欣搔搔头:“不然问一问阿文去?这个我也不好做主。” 关文在镇上,要问他的话势必要往镇上走一趟。 李欣跟阿妹打了招呼,便于一日上晌往镇上赶了。 关文的皮货铺她只在关文定下这铺的时候来过一趟,只知道地方还算大。后来她便没来过了,一切都是关文自己在打理。 到了镇上她还差点没找着路。 皮货铺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货来摆齐然后开张。 关文这时候没在铺上,倒是关全正在忙活着。正在拨着算盘,铺里有几个人进进出出在搬货。 李欣咳了一声,关全没注意。李欣便上前去在高柜台上伸手敲了敲。 “四弟。” 关全忙抬起头来,见是李欣立刻笑道:“大嫂来了?” 李欣点点头,关全搁了手里的事儿便快走了出来,冲忙碌的一些个大汉喊道:“都先别忙活,见见咱们东家夫人!” 李欣吓了一跳,忙碌着的汉们却都停下手上的活,对着李欣行了注目礼。然后声如洪钟地齐齐喊道:“东家夫人好!” “……你们好,做事儿吧。”李欣尴尬地应了一声,埋怨地看向兀自笑着的关全:“四弟,你作什么怪。” “我没作怪啊。”关全笑道:“大哥是东家,大嫂可不就是东家夫人了吗?” 李欣无奈地摇摇头。问关全道:“你大哥这会儿没在?” “没在呢,大嫂你多等会儿,大哥差不多就回来了。”关全道。 “他去哪儿了?” “去码头上提货了。” 辉县码头…… 李欣很久没去了。 “货走的是水路?”李欣一边坐下,看着忙碌着给她倒茶抓瓜的关全说道:“你别忙活。” “不忙活。” 关全应了一声,在李欣令一边坐下,说:“要是走陆路,关卡多些,时间还用得多。走水路的话,没关卡。而且那边儿过来顺水,成本就低些。”关全笑道:“这些我跟大哥都算过的,反正怎么便宜快捷就怎么来呗。” 李欣点点头,对关全笑道:“倒是有赖你帮你大哥出主意。对了,你媳妇儿还在沈家做事儿吧?” “在呢。”关全道:“她如今是上了手,做得很不错。” 关全说了一句。倒是想起问李欣:“大嫂今儿来是有什么事儿?急不?” “不急。”李欣笑道:“有些事儿得跟你大哥商量商量,我一个人拿不定主意。” 关全点点头,叹道:“哎,大哥现在在镇上,大嫂在村里,来往也不大方便。要是可以,大嫂不如也到镇上来住?” 李欣摇头说:“他这忙着,我来也帮不上多少忙。再说村里家里边儿还那么多事儿,我也走不开。” 关全便点了点头,无奈道:“也只能挺过这一阵再做打算。” “对了。”李欣笑问道:“县太爷不是赐了牌匾下来的吗?在哪儿呢?” “在后边儿院里。”关全站起身道:“大嫂想去看看?” “我去看看。” 李欣随着关全到了后院,关全打开一间屋说:“大哥平时就在这儿凑合着睡。” 屋不大,里边儿就搁着一张床和一个木箱,木箱下边儿是个木柜,开了扇小窗。 关文大概是早起了,没有叠被,床铺稍微显得凌乱。 关全走向屋另一角,揭了上边儿盖着的红布说:“大嫂,那便是县太爷给的匾额。” 李欣看了看,字倒还算好字,县太爷虽然有些喜欢敛财,但那手字还是不错的。上面写了“关记皮货铺”五个字。 “大嫂觉得怎么样?”关全问道。 点了点头,李欣笑道:“县太爷的字还是好的。” 关全便又把红布给盖上,看着李欣给他大哥收拾了床铺,才和李欣一起回到前边儿的铺里。 “四弟在算账?”李欣指了指高柜台上的算盘:“来的时候见你在拨弄算盘珠呢。” “在学呢。”关全笑叹道:“不识字儿也得学学识字儿,不然就算以后请个账房先生,不是自己信任的人,他是不是作假的,咱们也不知道。” 李欣点了点头:“应该这样,毕竟是学无止境嘛。”RQ 最快更新,请收藏()。 第五百一十九章 顺其自然 和关全略聊了会儿,听他说了说最近关文和他在忙些什么,时间便很快过去了。(本章节由燃文小说网网友上传 ) 关文带着一拨人往铺子这边儿来的时候,李欣正听关全说着胡月英给他讲的沈家的事儿。 “欣儿?” 见到李欣关文有些意外,忙撒了手里的活迎着李欣走过去。 铺子里的人都声音洪亮地喊他一声“东家”。 李欣笑得眉眼弯弯,对关文说道:“等你好一会儿了。” “大嫂今儿来跟大哥团聚,我这就去买点儿好酒好菜的回来,大嫂今儿就甭急着回去,在镇上歇一晚好了。” 关全悄悄冲关文使了个眼色,颇有些挤眉弄眼的,不待李欣说话便招呼了一个年轻娃子第五百一十九章 顺其自然跟他一起出去了。 李欣无奈地道:“我没想歇。” 关文笑道:“没事儿,歇一晚便歇一晚吧。” “你倒是说得轻巧啊,大家都笑话的……” 李欣暗暗白了他一眼,关文拉了她的手含笑道:“咱们是夫妻,有什么好笑话的。” 关文拉了李欣坐,自己牛饮了口水,想来是渴了。 擦了擦下巴,关文问李欣道:“今儿怎么想起要来镇上了?” 李欣正色道:“来问你拿个主意,我和杏儿都在那儿左右为难的。” 见她神色正经,关文也忙问道:“什么事儿?” “阿妹的嫁妆。” 李欣顿了顿,理了下自己的思路方对关文道:“我开始是想着,阿妹的嫁妆给往齐全方面办。当初你四弟的婚事儿办得挺寒酸,那是因为家里边儿没钱。如今家里有存留了,阿妹出嫁,可不得好好办一场。风光分光。” 关文点头道:“那当然是要好好让阿妹出嫁的,毕竟这是阿妹一辈子的大事儿。” “所以在嫁妆问题上,我们就犯了难了。”李欣叹了口气:第五百一十九章 顺其自然“这事儿呢还不能跟韦大娘直说。怕韦大娘嘴上不说,心里却不乐意。” “嫁妆怎么了?”关文疑惑道。 “你们大男人,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就是不看重。”李欣叹了口气:“嫁妆这块儿,你是觉得给阿妹往大了方面置办,还是往小了方面置办?” “那还用说,那当然是往大了方面……” “你看。(wwWsUiMeNGCom)” 李欣打断他的话,说:“你这就是没仔细想清楚。光想着不要让阿妹委屈着了,那韦大娘跟韦书生怎么想你怎么就不考虑?” 李欣说道:“当初韦书生要去州府参加秋闱你还记得吧?那会儿我们俩为要不要给他送钱去这个事儿还讨论了老半天,这事儿跟当初那事儿也是同样的道理,送多了就怕韦家心里不畅快。” 关文眉头便皱了起来:“你是说,韦家会觉得我们是在拿财势压人?” “韦书生去秋闱已经花了一大笔钱了。等他回来置办婚事儿,这一摊子又要花钱。”李欣叹了口气:“韦书生是读书人,不管如何,人还是有些清高的,咱们要是大包大揽了去,他们家又只有老母和他两个,街坊邻居的怕是也要说闲话,就怕有那嚼舌根的说韦书生是倒插门,婚事儿都要媳妇儿娘家来办……” 关文抿抿唇:“那嫁妆给少些不就成了?” “那少的那些不就得让韦家里置办?就怕韦家根本就负担不起。” 李欣又摇了摇头:“嫁妆厚了也不是。薄了也不是,当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关文给李欣倒了杯水,“你喝喝水,先别急。” “这怎么能不急?” “再急不也没用?”关文笑道:“你要置办嫁妆,总要等韦家把聘礼给送了再办吧?要不先看看韦家送了哪些聘礼,咱们就捡了缺的那些给补上?” 李欣没好气地道:“你那是临时抱佛脚。真到了人家韦家给聘礼,再数了聘礼里还差哪些,然后给嫁妆里边儿补上,那可不就显得太匆忙了?” 关文叹道:“不然也没什么法子啊,除非你开诚布公地跟韦大娘谈一谈。” 李欣不是没有想过去问问韦大娘的意思,但是现在韦书生还没有回来,韦大娘的回答也不是韦书生的心思,到底是不能兼顾的。 李欣头疼地看着关文,关文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拉了她的手好言好语地说:“媳妇儿,你看……这事儿吧,急也急不得。这会儿都冬天儿了,你可别着急上火的……” “我就是有些着急上火。” 李欣斜睨了关文一眼:“你倒好,这会儿是顾及着自己的事业,倒是把你最小妹妹的婚事儿都让我给扛了去。” 关文忙哄道:“就有劳媳妇儿你劳心劳力了……” “少贫。” 李欣笑骂他一句,半晌后又叹道:“你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找你拿主意,你也没个准确的主意。” 关文默了默,道:“其实要我说,就不用管韦家考虑多少,该怎么给阿妹办便怎么给阿妹办。以后阿妹嫁到他们家去,我们又不是要贪图韦书生什么,现在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阿妹将来能过得好。韦书生就算是心里不怎么爽利,但久而久之见我们没拿这些来钳制他,想必他也能想得通。” 李欣欲言又止,关文又道:“真的什么都要想那么清楚明白,人都要累死了。” “可是……”李欣想想还是觉得这样有些草率:“这到底关乎到阿妹嫁到韦家去后韦书生和韦大娘对她的看法。以后跟他们直接接触的是阿妹,不是我们……” 关文笑了声,说:“她以后出嫁了,日子是她自己过的,咱们给她打算地再好。她不会过日子,那不也白搭?” 李欣轻嗤了一声,关文又道:“那就算现在咱们给她没打算好,以后她自己跟婆母丈夫相处得好。那也是她的本事。” “你这会儿倒是想得开了。” 关文笑了笑,说:“不是想得开想不开,道理毕竟就是这样的道理。你以前不也说过了。弟弟妹妹们大了,日子是他们自己过的,我们最好就不要干涉太多。” 说着顿了顿,关文加了句:“最好便是顺其自然。” 李欣叹了一声,撅了撅嘴还是说:“那你这不还是没跟我拿定主意?哪有那么多顺其自然……我这回去还得跟杏儿合计呢。” 关文便笑道:“那就由着你们俩商量着办好了。” “阿文!” “哦对了,你要是实在摇摆不定,还可以问问阿妹自己的意见嘛。” 关文忙道。拍了拍李欣的手。 正好有铺子里的伙计找他问事儿,关文便跟李欣招呼一声,自己去忙了。 李欣闷闷地想着,关文说去问阿妹倒是行得通,但就怕说到这个阿妹自己也拿不定注意。又赖着她和杏儿做主。 这会儿待着也没事儿,李欣走进高柜台里边儿去,看着上边儿摆着的账册,只觉得上面各项记载都十分杂乱无章。 再看一眼旁边儿放着的算盘,李欣叹了一声,想念起了现代的计算器。 想了想,她还是拿了笔,扯了一张废纸,在其写满字的北面简单地画了个表格。横向分两大块儿,一块儿是采买,一块儿是支出,纵向便是日期。然后最右边儿一列给单独辟了出来,写明当日的收支情况。 正打好底稿,关文却走了过来。头低了下去问道:“欣儿,你这画的什么?” “账簿表格。”李欣抬起头来,说:“你不觉得这样写,比那本厚账簿上凌乱的记载看着要顺眼地多吗?” 关文眼睛一亮,接过李欣手里的纸,惊喜道:“的确,遮掩看着要简单地多,要找什么也很好找!” 李欣便笑起来:“以后可以按照这个模式记账,要是再有其他更详细的分类,你这都可以再给划出一列一列地来,这便一目了然了。” 关文仔细思索着,脸上一直挂着如获至宝的表情。 然后他抬起头来笑对李欣道:“欣儿,你不去做账房可真是可惜了。” 李欣嗤了一声:“我待在村里好好儿的,做什么账房。” “不如,等铺子开张了……” “嗳嗳,你打住啊。”李欣杏眼圆瞪:“我不喜欢住在镇上,家里后屋还差一点儿收拾便可以住人了,我的新屋子我还没住呢,你可别诱拐了我来你铺子做事儿。” 关文咧嘴笑,李欣没好气地轻哼一声:“请个账房是不是很花钱啊?要真那么花钱,你不如就让你四弟做这事儿好了,反正铺子开张还有一段时间,我可以教他啊。” “你会算数?”关文惊讶道。 “小瞧我了吧?加减乘除,随便你说,我都能做得出来。” 古代的算数系统不完善,加减倒也罢了,算盘珠子倒是拨得清,但是乘除却相对有些难度。 “用算盘?” “不用算盘。”李欣笑道:“就用笔算算。” 关文思索了会儿,道:“那我考考你。” “好啊,你考。”李欣拿了笔,觉得不趁手,拽了根小牙签儿捏在手里,打算蘸墨列等式。 关文拿了账簿,沉声道:“就以昨日的为例,购进皮货三十张,每张一两五百钱,付了十人工钱,没人一千钱……一共花了多少?” 李欣很快算好了结果,道:“皮货花了三十七两一千钱,工钱付了五两,合计起来便是四十二两一千钱。可对?” 关文诧异地看着李欣,再看了看自己账簿上记载的,愣了愣神才道:“对的。” 李欣便笑起来:“我没骗你吧。” “欣儿,我真觉得你可以当账房。”关文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RS!!! 第五百二十章 记账 李欣啐了一声,“可别告诉我你考我便是想拉了我来给你做工的。【叶*】【*】” 关文笑了笑,搁下账簿说:“那你画的这个表格我就留下来了。” 一边说着,关文一边拿了李欣演算的纸张看,有些奇怪地瞧着上边儿的符号和数字问:“这是什么?” 李欣挑了挑眉:“列的等式,刚才念出来的结果便是在这上边儿算出来的。” “是吗?” 关文显得有些疑惑不解:“这倒是没看见过。” 李欣笑了笑,抽回纸张团成一团,说:“你就别顾着这个了,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你一张皮就要一两多银?” 关文回道:“这个皮是高档货,其实购进店里边儿来也没指望能卖出去,咱们这种新开张的铺,跟大铺老字号到底是比不上的。” “那你买来做什么?” “装点门面。” 关文笑道:“摆出来让大家也看看,咱们铺里还是有高档东西的。而且说不定有人看到了,也起了心思要买呢?” 李欣恍然大悟:“原来是想提高铺的档次。” 关文含笑点头。 “那你这铺里一般中等的皮是买多少的?”李欣问道。 “好一些的一千多钱,一般的也有一两百钱,几百钱的。”关文答道。 仔细思索了下,李欣眨眨眼问关文:“那你买进和卖出,中间差多少?” 关文低声凑近李欣,暖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廓:“价格当然是往高了喊。东家夫人说多少便是多少。” 李欣面颊不争气地红了,斜睨了关文一眼,推搡了下他让他离自己远些,说:“你去市面上问过没有?老百姓买东西都喜欢货比三家。物美价廉那是最好。同样的东西,价格偏低便有优势。【叶*】【*】这也不是我说便宜多少能算的。” 关文低低笑了起来:“我知道,我也在街市上混迹了一段时间。自己去打听了,也托人去打听了,我心里有谱。” 李欣点点头:“你自己有谱就好,免得到时候被人打个措手不及。还有啊。” 李欣顿了顿,见关文认真看着她,难免又有些面红耳赤。 “皮货这东西,还是要分季节的。冬春的时候是热季,夏秋的时候是淡季。你这会儿开张生意或许还好,但过一段时间就……” 李欣眼中便染上一点儿忧虑:“大家一般都是天气冷了才会买这些的。” 关文对她笑了笑,似是在安抚她:“你不用担心,有两季的时间就够了。” “那夏秋的时候……” “夏秋的时候。可以做点儿别的营生。”关文笑道:“而且那个时候不一定就全无生意吧?虽说是淡了点儿,但毕竟那时候因为没人买,价格会低些来吸引客人,还是能卖出去些的。” 李欣抿了抿唇,关文又道:“况且那会儿我正可以去四处敛货了,正是好时机。” 李欣张了张嘴,方才道:“你都计划好了的?” 关文点头,说:“总要走一步看一步,不是每一步都在我预料当中的。所以到时候还是得见机行事。” 李欣点了点头。 两口聊了会儿天,期间关文又被铺里的伙计叫去吩咐事儿去了,趁着这空闲的时候李欣便初略地帮关文整理了一下铺里的账簿。 这个时候关文铺里的账还没有多少,基本上全是支出去的钱。铺毕竟还没有开张,也没有收益,一笔一笔的钱花出去。李欣看着还是有些肉疼。 不多会儿关全便回来了,和他身边儿跟着的年轻娃一人提溜了一大块肥猪肉,一条鱼,还有一只被剥了皮的兔,一人提溜了一手的素菜。[ ~] “大嫂,铺里的米还有,肉啊菜啊啥的都是每日去买的。” “那今儿应该买好了啊。”李欣疑道。 关全笑说道:“大嫂来了,当然要加餐啊。” “都盼着你来呢。”关文本在跟小伙计说着什么,闻言回头笑道:“说东家夫人来了,给他们改善改善伙食。” 李欣笑道:“合着我来便是这么个功能。” 铺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大家都觉得自己这东家夫人人长得温婉秀丽,性还和善可亲,一点儿都没有别家的东家夫人摆出来的那副不可一世的派头,跟东家倒是真挺配的,都是大大方方的人物。 李欣接了关全手上的肉,呼了口气说:“厨房在哪儿?我去弄吧。” 关全巴不得李欣这样说,忙叫自己身后的小带李欣去,等李欣跨出铺朝后边儿小院儿去了,关全才扯了嗓喊:“嘿,嘿,各位爷们儿今儿可有口福了嘿!我大嫂亲自下厨!” 关文笑骂道:“你倒是高兴得很。” 关全笑道:“可不是吗大哥,我已经好久没尝到大嫂的手艺了,我嘴馋呢!” “全哥,东家夫人手艺挺好?” “你小做的压根儿就不能比。”关全毫不客气地说:“你做的东西要是人吃的,我大嫂做的那就是神仙吃的!” “得,今儿大家都当一回神仙!” 铺和后边儿院隔得虽然不算近,但汉们的声音都浑厚着,李欣走在院当中自然也是听见了,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 大家期待着的李欣的手艺,李欣也没让他们失望。一盆油光闪闪的水煮兔,切得薄薄的白切肉,但就这两样肉菜便让大家都双眼冒光了。 白切肉最重要的是蘸料,李欣调的味道就是正宗,爷们儿个个都吃得唇齿留香,饭一扫而光不说,一桌的菜都被消灭干净了。 关全没抢到最后一块白切肉,愣了一下之后立马去把蘸料给抢了过来倒进自己碗里,留了点儿底给那抢到肉的小,恶狠狠地说:“你把拿肉把碗给擦干净了。” 李欣好笑道:“四弟,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调一碗蘸料来,成不?抢那么厉害……” 关全摇头说:“不了大嫂,这蘸料和了饭吃正好。只是可惜肉都被小兔崽们抢了去了。” 关文开的铺里的伙计多半都是些二十岁以下的年轻小伙,十三四岁的还有两个,脸上的青涩都还没退。 要搁在现代,那便是非法用童工。可在这样的时代里,年纪小小的孩出来赚钱,那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是为了一口饭吃。 李欣也听关文说了,他招的这些岁数不大的伙计都是家里条件很差的,有些个还是他以前走镖的时候认识了解到的人,知道他们境况不好,开铺招人的时候见到他们来便用了他们。 这样也好,李欣想,知根知底,还是有点儿交情的,受了关文恩惠,他们想必也会好好帮关文照顾生意,照看铺。 酒足饭饱后大家便去休息了,李欣找了关全来,跟他讲了表格记账的方法,关全双眼一亮。 “大嫂,你这法不错啊!” “是不错吧?”李欣笑道:“以后记账都用这样的表格,看起来方便省心,还不用你一直往前找着,每个月总结一次,以‘天’为单位,这样算起来便方便些了。” “嗯,大嫂,那这法我就用了啊!”关全笑道,又叹息一声:“不过就怕到时候这小框里记录的字要写得太多,每一笔记得详细,从这框定的地方给挤出去了。” 李欣挑了下眉:“你怎么记的?” 接过关全手上的账簿仔细看了看,李欣有些哭笑不得。 她还没注意到呢,关全记账,每一笔都是写得极其详细。 时间、地点、交易人物、交易金额、交易货物……一写便是很长的一句。 “你不会就写其中的关键字吗?像这句——”李欣指着那句“冬月十四,于辉县码头接货皮货一百二十张,均价三百钱,卖主江老爷”道:“日期在前面便不用管了,然后写皮货,加个卖主的名姓,再加个张数和均价……像这样……” 李欣写了一句简洁的记账,张数和均价中间以一个叉号连接,表示乘法,然后细细跟关全解释了一遍。 关全不愧是个脑灵活的人,当即便掌握了其中精髓。 李欣道:“这会儿铺里的支出和收入也就只有这些项目,账簿可以详细开辟几列出来,当日没有交易的那一项就可以空着,有的便记上。以后要是有多了的项目还可以在后边儿加列。” 关全盯着李欣画的表格底稿,心领神会地在上边儿写写画画一番,然后抬起头对李欣笑道:“大嫂,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李欣笑了笑,心里在想要不要把阿拉伯数字和加减乘除教给关全。 想想还是觉得算了。 表格的事情可以解释是自己的想法,那算式等式阿拉伯数字要怎么解释? 解释不清楚,还不是压在心里不让人知道。 关全拿了表格自去研究,李欣找了关文说:“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留在镇上过夜了。” 关文忙要开口挽留她,李欣道:“你铺还没开张,小院里边儿不单单住了你一个,还有些伙计也住在这儿吧?我留在这儿……不大好。” 关文显得有些失落。 李欣笑道:“算算日,韦书生就要回来了。等他回来他肯定是要去接韦大娘的,你正好可以跟他一起回来。这会儿你铺是最后的修整时候,你可不要就松了心思啊。”(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二十一章 赶考归来 冬月月末的时候,韦书生便回来了。[ ~] 他先是和几个这次认识的辉县友人告了别,然后便回了自己的家。 酒巷那处地方因为前几月的命案,这会儿还有些泛阴沉,各家各户都大门不开二门不敞,听到那命案发生的人家隔壁有动静,却还是有人支了脑袋出来望。 认识韦行知,知道他这是赶考回来的,忙打招呼说:“韦书生回来了?” 韦行知便温和地点点头:“劳烦大叔照应了。” 他不过是一句客套,那隔壁大叔却忙摆摆手说:“哪有啥照应,这都不大敢出门儿……” 一边说着便一边朝韦行知那边儿走了过去,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又问他这次去州府赶考情况如何。 韦书生都一一简略地答了。 “哟,瞧我这记性!” 隔壁大叔拍了下脑袋,这才想起什么来,对韦书生说:“你未来大舅嘱托了我们附近几户人家,说等你回来先让你去他铺那边儿走一趟。” “铺?” “韦书生还不知道吧?”大叔笑了笑,说:“你未来大舅在这镇上开了间皮货铺,那匾额还是县太爷赐的……虽说这县太爷如今卸了任高升去了,可好歹那也是官老爷的手笔,咱们辉县的人都承你未来大舅的情呢!” 大叔说的自然是关文逮了响马头的事儿,但听在韦书生耳里却只觉得云里雾里。 但他风尘仆仆回来,早就有些累了。便也没多问,便只问明了关文铺的位置,想着自己歇一歇再去找关文便罢。 回了自己家的小院儿,韦书生才觉得有些不对。 “隔壁怎么没动静?” 韦行知搁了行李。犹豫了会儿还是起身往乔二姐那边儿探头探脑过去。( ·~ ) 自家门敞着,韦书生站在乔二姐家门口,寻思着腰拿出个什么说法来。拐过弯儿去一看,却惊讶地发现乔二姐这家门口却被衙门封上了封条。 方才那隔壁的大叔这会儿又冲韦行知喊道:“韦书生,你这看啥呢?那家出了命案,是个阴煞的地儿,你赶紧着回家去吧。” 韦行知一愣,忙回身问他道:“大叔,你方才说什么?” 大叔虚掩了自家的门。一阵小跑跑到韦书生面前跟韦书生说:“想来你还不知道吧?这隔壁乔二姐啊被抓去坐牢去了,她家里边儿死了好几个人,包括她那看着凶神恶煞的男人……哎哟,那天儿把那尸体给抬出来,可叫人看了回去都睡不着觉……” 韦行知当即便震慑在当地。耳朵里轰轰隆隆的,大叔说的话搁在他耳朵里就跟有回音儿似的。 大叔说了一遍事发的场景,然后道:“韦书生啊,你这屋可最是邪乎,跟你这隔壁人家隔得最近。我们虽然是一个巷里的,但到底是跟这屋隔开了些距离。你这……要我说啊,你还是趁早另外寻处地方,这块地皮怕是不干净。咱们巷里边儿有点儿底的人家都陆陆续续搬走了。” 韦行知呆呆地应了一声,然后傻愣愣地问道:“大叔。你方才说乔二姐……这会儿在大牢?” 大叔点了点头说:“据说是在牢里疯了。” 韦行知回了屋阖上了门,在家里沉沉地睡了一个晚晌,也不知道是被大叔那些话给吓的,还是这地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直让他一晚上做了好些噩梦。 且因为家里久不住人,便没多少人气儿。所以夜晚天凉,住起来尤为寒冷。 第二天天还没亮韦行知便起了身,打了凉水勉强梳洗了一下,然后便循着大叔跟他说的关文铺的方向走了去。 铺自然是不会那么早就开门儿的,毕竟还没有开张,如今做的也都是前期的准备阶段。[] 韦行知在铺门口的石墩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冻得手脚冰冷浑身哆嗦,直等到天大亮了,才见到那边儿街道上有人走过来,正是关家老四关全。 见到韦行知关全愣了一下,然后立马笑道:“韦兄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韦书生抿抿唇,道:“昨儿回来的,歇了一晚,隔壁大叔说关大哥让我回来了先到这边儿来找他。” 关全便笑道:“昨儿就回来了怎么都没来!” 然后他便注意到韦行知浑身打着颤,忙道:“你这是在门口等多久了?冻出毛病了可怎么是好!” 一边说着,关全便一边伸手叩门,叫伙计开门。 没一会儿里边儿就有人应声,门板便从里边儿给打了开,一个年轻小娃笑呵呵地冲关全道:“四哥来了?” “猴娃们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关全一边哼了一声,一边请韦书生进去,年轻娃笑问道:“这位是……” “去,给你东家报信儿,就说他未来妹婿回来了。” 年轻娃顿时双眼一亮,忙应声去,嘴里嘀咕着:“这就是那去州府赶考回来的未来姑爷啊……” 关文想来昨日核对账本忙得太晚,睡到天大亮了还没起来,这会儿一边套着衣裳,一边匆匆地到了前边儿的铺,见到韦书生便笑道:“就猜你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回来。” “关大哥。”韦书生忙对着关文作了一揖,关文摆摆手说:“咱们不需要讲究那些虚礼。” 一边和韦书生寒暄着,关文一边让关全去给买点儿早点来,特意嘱咐了要热腾腾的包稀饭——他瞧见韦书生有些发抖,想来是冷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关文笑道:“没想到你大清早的却来了。” 韦行知便回道:“昨晚上回来的,歇了一晚,养养精神,今日才来见关大哥。” 关文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说:“你养了一晚上的精神还是没怎么养好,瞧你眼睛里还有些血丝。” 韦行知便低了头不语。 关文也不问他这次考得如何,只问他这段时间出门在外一切可还好。 韦行知便也只说,他一切都好。 “你娘在村里也挺好的,瞧着精神都要好了许多。”关文笑道:“老人家平时没事儿也帮着做做活计,闲了便逗逗两个娃,日过得还都挺不错的。” 韦行知便忙给关文拜谢。 关文叹道:“你何必那么多礼,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我从小没娘,你娘住在我家,我自然也会当自己亲娘般孝敬。” 略说了两句,关全买来了早点,关文便和韦行知就着吃了,关文说等用过了午饭陪韦行知一起回荷花村,正好他也想回去看看,当初也说好,等韦书生回来,他就跟韦书生一起回家去。 铺里的事情都交给关全一并打理,关文收拾了一番便叫了马车,和韦书生一起往荷花村赶。 这段日李欣忙得焦头烂额,一边儿顾着后屋那边儿的装修事宜,跑上跑下跑里跑外,一边儿又被刘氏叫回去了三四次,为了娘家新起屋的事儿、她老娘肚里的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前程的事儿、以及李铭考过了今年的童生试便要随着顾先生出外行走的事儿。 回去李家村儿后少不得被她大伯娘给拉住询问她帮李铁相姑娘的事儿,更少不了跟她大哥大嫂讨论她托给大哥买的地的收成和出路的事儿。 便是回到荷花村儿里,她还要准备阿妹的嫁妆,准备今年过年的各种物事。 银环和白慧还来找了她几趟,银环是想再往圆光寺走走,说要去看看那个被欺负的太太是不是还在被那些个奴才欺负,而白慧,则是在旁敲侧击地打听李欣打算什么时候把扬儿送去开蒙。 扬儿可是白慧瞅准了的女婿! 李欣哭笑不得,应付了银环,又含糊地哄了白慧走,瞧着杏儿捧着肚在一边儿吃好喝好瞅着她心里便没好气。 “你这会儿倒是大着个肚躲懒,全捡我的便宜。” 杏儿笑眯眯地道:“谁叫你是长嫂,长嫂如母,大嫂啊,你就多担待了吧!” “等你把你肚里的娃生下来,你可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李欣恨恨地哼了一声,见关武过来了,忙让关武帮她忙和冯德发把家具给抬到后屋二楼去。 扬儿和小康便躲在阁楼里,小康悄悄跟扬儿说:“大伯娘最近好暴躁。” 扬儿点了点头,忧虑地叹了口气。 “扬儿哥。” “嗳?” “你说大伯娘会不会打你撒火?”小康正儿八经地问道:“上次何兴斌说他娘生气了就喜欢揍他屁股。” 何兴斌是何春生和银环的大儿,比扬儿和小康要小一岁,跟扬儿和小康也是混熟了的,他的糗事儿扬儿和小康都知道。 扬儿摇了摇头,笃定道:“娘才不会随便打我呢。” 小康也点点头:“我也觉得大伯娘不会随便打人。” 扬儿又叹了口气。 小康问:“扬儿哥,你叹什么气?” “那天我听到孙婶婶问娘,什么时候送我去开蒙。” 小康忙直了小身:“开蒙?我也想开蒙!” “我们肯定是一起去的。” 扬儿慎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换上了一张苦瓜脸:“可是娘没说啊……” 小康握了握小拳头:“大伯娘疼我,我去跟大伯娘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二十二章 团聚 关文和韦行知到荷花村的时候正好赶上吃晚晌饭。[ ~] 扬儿远远听见马蹄哒哒的声音,连同小康一起跑到坡口去看,见马车停在自家下坡口面前,里边儿钻出来了关文,扬儿立马大声叫嚷道:“爹!” 扬儿已经很久没见到关文了。 关文一把将扬儿抱了起来,笑道:“好小,又重了。” 小康抬头往关文,眯了眯眼说:“大伯回家了!我告诉大伯娘去!” 说着便掉头转身去给李欣等人“通风报信”。 韦行知随着关文下了马车,扬儿盯着他看了半晌,才脱口喊道:“姑父。” 韦行知脸一红,关文哈哈大笑道:“这声称呼叫得好!扬儿还记得你这未来姑父啊?” 扬儿抿抿唇,笑眯眯地点点头:“娘跟小姑都提过的!” “阿文!” 李欣跑到坡口,见的确是关文,正抱着扬儿上坡来,身后跟着的…… 韦书生! 李欣忙惊喜道:“韦书生回来了!” “关大嫂。”韦行知忙喊了李欣一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昨儿就回来了,休整了一夜,今日午晌用过午饭后才跟关大哥一起回来。” 李欣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赶紧去看看你娘去,她这几天总念叨,说你该回来了怎么还没回来。” 韦行知忙答应一声,三步并做两步朝上边儿跨了去。 李欣抱了扬儿放他下来,关文就势揽了她的腰笑:“光招呼韦兄弟。就把我给忘记了?” 李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恁大个人了,还一点儿不知羞。赶紧进去吧,正好吃晚晌饭了。” 李欣和关文走上坡去,进了堂屋。[ ~]韦大娘正抱着韦行知老泪纵横。 “你怎么才回来……算算日早就该到家了的,你也不写封信回来报个平安……” 韦行知任由他老娘捶打,嘴里一边低声劝着。余光不经意地瞥到站在韦大娘身后的阿妹身上。 阿妹顿时脸红耳赤,颇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也不敢迎上韦书生的目光。 韦书生对她抱歉一笑,伸手拍了拍韦大娘的背说:“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没事儿,就是脚程慢了点儿,你也知道如今都是天亮得晚。天黑得早,路上走着不怎么安全。”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韦大娘离了韦书生的肩,仔细地打量韦书生,一边心疼不已地说道:“瘦了。瘦了,这出去一趟可不就是遭罪了吗!脸上有的肉都没了……” 韦行知好笑的道:“娘,哪有那么夸张。” 韦大娘埋怨地拉着韦行知的手,又泛上了委屈:“你是娘的儿,娘还不知道吗……” 李欣上来劝道:“大娘,既然大娘都说韦兄弟瘦了,韦兄弟回来了,就好好给韦兄弟进进补。咱们先吃饭吧。” “对对,先吃饭。先吃饭。” 韦大娘忙拉着韦书生去坐,脸上终于是带了笑,说:“你关大嫂的手艺好,娘在她这边儿每顿都要多吃些东西,精神头都给养好了不少。你赶紧也吃,赶紧也吃。” 韦书生忙接过韦大娘递给他的筷箸。有些无奈地道:“娘,我不是小孩了,我知道的,你别为我担心。” “就是,留给大娘你们母说话的时间还多着呢,大娘先吃饭吧。” 李欣扶了韦大娘去女人坐的那桌,给韦大娘添上饭,韦大娘时不时地就往韦书生那边儿看一眼,满目的关切。【叶*】【*】 关文、关武、冯德发、韦行知,连带着见到未来孙女婿觉得高兴非常的老关头坐在一桌,很快那一桌的气氛便热烈起来。 关文关武高兴,还倒了点儿酒小酌了几杯。 韦书生到底是不胜酒力,被逼着喝了两杯以后就有些支撑不住,脸上红了一大片儿,连耳根都红了。 关文见状,便和关武一起把韦行知给送去躺了会儿。 李欣和阿妹一起收拾了残局,见阿妹脸上挂着羞涩的笑意,作弄之心便起,揶揄阿妹道:“阿妹啊,还有一个多月你就要嫁给韦书生了,心里有没有觉得紧张害怕啊?今儿还见到你未来夫婿了呢。” 阿妹顿时臊得脸通红,含羞带怯地横了李欣一眼,小声地说:“大嫂不要打趣我,但凡是个新嫁娘,出嫁哪有不紧张不害怕的啊……就是大嫂,当初嫁给我大哥,难道就很平静吗?我才不信呢……” 阿妹这会儿都会对她反唇相讥了! 李欣笑了笑,倒也不恼,只道:“阿妹以后嫁到韦家去,孝敬好韦大娘是不能落下的,但更重要的还是要看顾好你丈夫。” 李欣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阿妹打预防针:“他这参加秋闱回来,成绩如何倒在其次,但他到底是个读书人,只要是中了举,那做官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不管做的官大还是小,终究是个官儿。以后你真成了官太太,旁的方面大嫂教不会你,得你自己学,但有一个方面,大嫂还是要给你敲个警钟。” 阿妹看向李欣,李欣顿了一下,才轻声道:“要是他要纳妾,你可要提防好了。” 阿妹略微睁大了些眼睛,李欣继续道:“韦家嗣单薄,韦大娘肯定是希望韦家能多多开枝散叶的。你嫁过去要是能一举得男站稳脚跟便是最好,要是不能,但凡是韦书生有点儿出息,成了官身,他想纳妾,你也阻止不了。” 阿妹咬了咬唇,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大嫂自然是不希望你去过那种妻妾相争的日的,为自己争宠爱,为儿女争利益,这样的日过得远不如就嫁一个平凡老实的乡头小来得轻松安逸。” 李欣吸了口气,缓缓的道:“韦书生是你看上的人,大嫂知道,因为你六哥读书,你跟他年纪最近,喜欢他这样的读书人。韦书生品性也是好的,大哥大嫂都觉得他不错。只是人都是会变的,是变得更好还是变得坏了,这不在大哥大嫂的预计范围以内。嫁了人以后,日毕竟是你们在过。所以,既然是你选的人,嫁人之前的事儿,大嫂帮你揽来做足了。嫁了人后,就全靠你自己。” 李欣说完话,见阿妹没什么反应,方才试探地问道:“阿妹?” “我知道的大嫂。”阿妹抬起头来,波光盈盈的眸望着李欣,轻笑着对李欣说道:“将来的日,是我自己过的,过得好过得差,那都得看我会不会经营,看我的造化。” 阿妹点了点头,拉了李欣的手说:“大嫂为我做的,我已经很感激了。大嫂总不能为我的一辈负责……所以就算我过得不如意,我也会咬牙过下去的。” “胡说八道,怎么会过得不如意?” 李欣忙啐道:“你婆婆喜欢你,你相公又是个知书达礼的,除非你刁蛮任性,不好好过日,否则怎么会过得不如意?” 阿妹便望着李欣融融地笑。 “你们姑嫂两个说什么呢?” 关文时却走了进来,径自舀了热水添上茶喝了一口,爽口地舒了口气,笑问道:“说什么呢?怎么见了我倒是都不说了?” “女娃家说私密话,你也好意思听?” 李欣白了她一句,阿妹红着脸说了句她去收拾堂屋,便离了灶间。 “说什么呢?” 关文见阿妹走了,便又再问了李欣一句。 李欣道:“真没说什么,你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今儿怎么那么婆妈?见着你未来妹婿回来了,你神智都不清楚了是吧?” 李欣喃喃地伸手去摸关文的额头:“不会啊……今儿晚上也没见你喝多少酒……” 关文哭笑不得:“我就不多问了两句,倒成了婆妈了。” 李欣嘻嘻笑了两声,见周围没人,压低了声音问关文:“韦书生睡了?” “睡了。” “你今儿跟他待一天了吧?他回家去了没?” “回了。”关文皱皱眉头:“他也知道了他家隔壁发生命案的事儿,不过他没多提,我也就淡淡揭过了。” 李欣便问道:“那你跟他说了,我们还瞒着韦大娘没告诉她这事儿不?” “说了。”关文点头道:“我说那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而且说出来怕吓着韦大娘,所以一直就没告诉她。好在韦大娘一直也没回镇上去,所以风声倒是没传到韦大娘耳边去,一直就给瞒地好好的。” “那韦书生怎么说?” “韦书生就说,既然都瞒着了,那就还瞒着好,他再慢慢跟韦大娘说。” 李欣便皱了眉头:“那他这回来,不是要把韦大娘接回去?韦大娘回去了,这事儿哪能瞒得住?” 关文摇了摇头道:“韦书生说,希望暂时还让韦大娘住我们这边儿,他把院给盘出去,再重新换个住处。” “这……” 李欣一时之间有些犹豫:“可是,定了正月初七就让阿妹过门儿的,还有一个月时间,他这卖院,再找地方……时间可还来得及?” 关文愣了下,道:“我还没跟他提这个事儿……等明儿他清醒了,我再跟他提好了。” 李欣点点头,然后又拉了关文轻声问道:“你问过他,这次秋闱考得如何了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二十三章 没好下场 李欣还是很关心韦书生的秋闱成绩的,毕竟这关乎到韦书生的前程。[ ~] 说来或许有些不厚道,李欣其实不大希望韦书生能有多大的出息。阿妹毕竟也只是个村中姑娘,要是韦书生真的中了举,成了举人老爷,单就是阿妹的这个出身,就会成为别人诟病韦书生的理由。 倒还不如他就一直做个秀才,和阿妹和和美美地过下去,等岁数大些了,再开个私塾收几个学,倒也不错的。 只是李欣也知道,韦大娘对韦书生寄予了厚望,希望他可以出人头地光耀门庭。 她的想法是有些自私。 关文摇了摇头:“他没主动说,我便也没好多问。这到底还是要他跟韦大娘先说比较妥当。” 李欣想了想倒也释然了,道:“算了,考得上是他的本事,没考上呢他毕竟年纪还轻。” 关文笑道:“多磨练几次也是好的。” 关文和李欣也有半个月没见了,如今关文得了韦书生赴考归来的由头跟着他回来,自然是想多跟李欣待一块儿的。 正与李欣说着话,关武却在外边儿喊道:“大哥,大嫂,小康说找你们有事儿!” 关文疑道:“小康找我们?” 关武搔了搔头:“啊,他说找你们来着……” 关武让开地方,小康从灶间外边儿钻了进来,身后门框边儿上探出扬儿的小脑袋。 “你们兄弟俩做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李欣好笑道,推开关文继续做手上的事儿。 小康鼓了鼓腮帮,深深吸了口气。大声说:“大伯娘!什么时候送我和扬儿哥去开蒙!” 关文和关武一听,顿时都愣了一下。( ·~ ) 李欣眨了眨眼,显然也有些诧异。 小康说:“那天扬儿哥都听到了,孙婶婶问娘什么时候送扬儿哥去开蒙。扬儿哥去,我也要去!” 扬儿便巴着门框使劲儿地点头。 李欣顿时被逗笑了,瞧小康一本正经的质问模样。还有扬儿眼巴巴的模样,忍住了笑才道:“那你们兄弟俩要乖乖的,我才能把你们送到先生那儿去啊……不然你们调皮捣蛋,先生降不住你们,丢脸的可是我啊。” “小康才不调皮呢!” “扬儿也没捣蛋!” 两个小家伙顿时一唱一和地回复李欣道。 关文和关武一人抱了一个娃起来,关文抱着小康乐道:“大伯准了,让咱们小康去开蒙!” “二叔也准了。让咱家扬儿去开蒙!” 两个小的一唱一和,两个大的也一唱一和起来。 李欣看着着实觉得温馨,却还是故作严肃地端正了脸,咳了咳说:“要去私塾开蒙也不是不行,但是一定要听话!要知道你们去念书可要花不少银钱。那可是要家里人勒紧了裤腰带省吃俭用才能凑齐的,去了私塾一定要用功。” 小康和扬儿都认真地点着小脑袋。 李欣又道:“还有,以后念书了可就是小小读书郎了,要知道读书郎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明白了吗?” 两个小人儿都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欣,但还是乖乖地点头。 李欣心里笑得不行,关文脸上虽然笑得不明显,但实际上心里也乐开了花了。 至于关武。老早就把嘴张得大大的,笑意毫不掩饰。 第二天一早韦书生便清醒了,喝了碗醒酒汤,梳洗了一番,和两个得了李欣的承诺会安排送他们去私塾开蒙的未来小侄说话。[ ~] 李欣和关文昨晚上商量过了,送两个小人儿去学塾的事情就等阿妹出嫁和关文的铺开张了以后着手安排。在此之前先去打听打听李欣娘家兄弟李铭的先生顾长生认识的先生。 顾长生要带着李铭出去游学,便是不可能教授小康和扬儿了。 “最近我还得抽空回娘家一趟。”李欣对关文道:“娘肚渐大了,火爆脾气却一点儿都没变,爹拿娘没办法,前几次去都瞅见娘对着爹大呼小叫,爹还甘之如饴。” 关文笑了声说:“那是岳父让着岳母呢。” 李欣便也笑了,说:“另外便是我大哥那儿,我托他帮我照看的那些地,也不知道如今是怎么个光景。上次回去大哥想跟我说来着,我没耐烦听……最近太忙了。” 关文忙说他懂得,又道:“那你既然要回娘家,我正好回来了,抽个空我们一起回去?” 关文有些不大好意思:“岳母那边儿起屋,我开始说了我会去帮忙的,结果一直都没去……” “这不算什么大事儿,你去又能帮多少忙?”李欣笑道:“别自责了,爹娘他们肯定也不会怪你的,知道你在镇上开铺,我二弟还羡慕得紧,说他也想呢……” 说到这儿李欣倒是顿了一下。 “怎么了?”关文忙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就突然想到个事儿而已。” 李欣摆了摆手,又说:“回娘家倒不是为了别的事儿,其他的事儿都是顺便的,主要还是要去问问铭儿他这乡试如何了。” 关文点了点头,顿了顿才劝道:“其实就算这次还没过,那也没什么。” 李欣横了他一眼:“我是那么逼自家弟弟的人吗?他过也好,不过也好,那都不打紧,读书识字只是想要他明理懂事,不求他有多大出息。” 关文忙赔笑:“是是是……” “这次回去便是想问问铭儿,有没有什么好的先生可以介绍给我,我好把扬儿和小康送到那先生那边儿去开蒙。”李欣叹道:“顾先生其实挺好的,只是这次乡试过后,顾先生带着学们出去游学了,便不在了,否则我还真像把扬儿和小康往顾先生那儿送……可千万别找个张善那样的……” 李欣不小心带出了这么一句,顿时有些讪讪地望了关文一眼。 关文脸上顿了一下,方才无所谓地道:“张善可没什么好下场,最近才出了事儿。” 李欣疑惑地看向他。 关文说道:“他这次也是时运不济,撞到枪口上了。你也知道,他一直以来也都是收了手下学不少的银钱孝敬。镇上的庄员外送了自家儿去读书,是想着让木讷的儿学点儿知识回来,再不济能结交些学塾里的朋友,不至于像个姑娘家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结果送了儿过去没两个月,自家儿就变得暴躁易怒的。” “啊?”李欣有些不解:“这算什么祸事儿?” 关文道:“庄员外便问那小少爷身边儿跟着的小厮,小厮便说是学塾里的孩都欺负那小少爷。庄员外这个儿是他四十来岁的时候得来的幺,平时虽然宠,却也管教严厉,只许自己打骂责罚,是不允许旁人对自己儿动手的。于是庄员外便火大地冲到张善那学塾里边儿去,想找张善攀谈攀谈。” “那边攀谈呗。”李欣笑道:“这有什么,同个学塾读书,人多了,起摩擦也不稀奇。” 李欣还想说她读小学那会儿同班男生分为两派,打过不止一次群架呢。 关文讥笑着摇了摇头:“不然怎么说他时运不济呢?庄员外杀到张善学塾的时候,正看到跟他死对头的乡绅吴家当家的在往张善手里塞银钱,鼓鼓囊囊的一袋,嘴里说着让张善对他儿多照顾照顾,这次的童生试就麻烦他了云云。” 李欣挑眉道:“既然是死对头,怎么会把自己儿跟死对头的儿放在一个学塾里?庄员外也是拎不清。” “庄员外并不知道这个事儿啊。”关文笑道:“偏偏那吴当家说完这些话之后,还说了庄员外儿的坏话,说他木讷没脑,留在张善学塾里那是坏张善的名声什么的。” “这吴当家也太不厚待了。” “这便也罢了,吴当家本就与庄员外是死对头,两个人互相贬低对方也没什么错处。”关文咳了咳,说:“主要啊,是后来张善得意忘了形,当场就跟吴当家说了一句话,便把庄员外给惹火了。” “哦?什么话?” “张善说,‘那庄家小儿就是颗顽石,我早已厌了他,若非看在他爹还算诚心的份儿上给我送银两束脩,我才不会允他继续在此处念书。吴当家放心,学塾中小欺负那庄家小儿,我都从不理会,还会让大家都多欺负欺负那顽石,好给吴少爷出气呢。’” 关文道:“大体意思就是这样,一是说他是看在银钱份上才收了庄少爷那‘顽石’的,二便是承认庄少爷在学塾被欺负是他默许且推动,好讨好吴家的。” “这张善……”李欣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了。 关文耸了耸肩:“结果庄员外便当场发了火,冲上去把张善胖揍了一顿。” 李欣睁大眼睛看向关文。 “这也算是近日县镇上讨论地比较厉害的事儿了。”关文小道:“庄员外别看他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身骨却好得很,长得高大魁梧,闯下这一份家业也是靠着年轻时候不怕苦不怕累,而且特别豁得出命换来的。人老了,家境好了,火爆脾气虽然是收敛了些,但遇上点燃他怒火的事儿他还是毫不含糊。” “张善被打得有多惨?”李欣只关心这个问题。RQ 最快更新,请收藏()。 第五百二十四章 回娘家 关文对李欣这句问话颇有些忍俊不禁。( ·~ ) “你赶紧告诉我啊!”李欣瞪了似笑非笑的关文一眼:“提了这事儿却又不说,这不是诚心吊我的胃口吗……” 关文轻笑道:“你怎么那么急?既然都跟你说了,自然会把事儿说清楚的。” 关文笑了笑,道:“他被打得很惨,我是没见着人,但听大家口口相传的,说他鼻青脸肿,至今还躺在家中床榻上每日叫唤着。” 李欣伸手掩了下嘴,暗暗道:“活该。” 关文叹了一声:“到底是个读书人呢,被人这般胖揍一顿,也着实丢脸。” “那他也没敢报官?” “报官?”关文笑了一声:“庄员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前脚敢去告,后脚庄家就能掀了他屋顶。” 李欣若有所思,良久叹道:“有权有势有财,就是好啊。” 关文又看了李欣一眼,心想自家媳妇儿难不成羡慕那种生活? 李欣笑了一声,说:“阿文,其实偶尔有那种‘我就打你了,你能把我怎么着’的机会,还是很让人心里觉得无比爽的。” 李欣这句话说得有些绕,关文疑思索了一番后才哭笑不得地说:“就是想随心所欲发发脾气。” 李欣笑眯眯地点头。 既然打定主意要回娘家一趟,关文和李欣也不多耽误。 韦行知已经跟韦大娘说了让韦大娘还暂时住在关家的事情,至于他,要趁着这段时间回去重新布置新房。 韦大娘说要跟他一起回去帮他布置。韦书生自然是拒绝。 李欣在一边帮韦行知遮掩,道:“大娘,您身不好,这事儿繁重得很。当心累着您。韦兄弟那边儿的人手还是够的,您也不也是让韦兄弟担心吗?” 韦大娘犹豫不定,韦书生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她。[ ~] 隔日韦书生便回镇上去选地方租下来。再把老宅给盘出去。 挨着出了命案的地方的到底是晦气,即使有人盘下来,价格方面也肯定是低得不行。 关文让韦行知若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就去找关全,韦行知也答应了下来。 送走韦书生,李欣和关文便收拾了东西回李欣娘家去了。 荷花村和李家村一样,如今已经是两个年轻村长处理村务。村里面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而且家家户户多多少少都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即使有什么事儿,那也通过长辈可以说和,所以这村长一职还算是轻松。 李家的院已经重新起过了,前不久完全竣工。 刘氏好强爱面。手里有了钱也舍得花。新居是修来要给自己养老再传给自己的孙后代的,刘氏特别注重这规格尺寸,规格比照着李厚伯家的造,尺寸却还更加扩展了些,惹得李厚仲几次三番说这样不合规矩,因此才惹了刘氏不快。 刘氏肚已经显怀了,再是遮掩也遮不住。她还是有些怕村里人笑她老蚌生珠,平时也少有出门儿去,不过新居落成之后。她可就显摆了。 李厚伯在她面前不止一次黑脸,说她这院宅造得委实不妥当。 李厚伯越是数落她,她心里就越得意。 哼!真以为就你李老大配住好屋? 新居竣工,家具物什什么的还没搬进去完,拾掇工作也没做完,李家一家人还是住在租的小屋里。 刘氏看起来精神十足。 “欣儿。阿文,你俩咋回来了?” 刘氏叉着腰,正往地上撒碎菜,见到关文和李欣顿时双眼一亮,迎着二人走上来问:“什么风把我闺女姑爷给吹回来了?” “娘,你着点儿……” 李欣瞧她娘大大咧咧的样就觉得有些胆战心惊,好歹她这怀着孩呢! “怕啥!”刘氏满不在乎地道:“肚结实着呢,又不是第一次当娘了。[ ~]” 李欣无奈,和关文走进小院里去,等扬儿叫了外婆,便撵了扬儿去找他山哥玩儿。 李欣夺过刘氏手里的陶盆儿,抓了一把菜往地上撒。 “家里就娘一个人?” 刘氏瘪瘪嘴,说:“没呢,你大嫂二弟妹去那边儿收拾屋去了,你大哥没在家,你二哥去田边儿看看去了,几个娃都在家呢。” “娃呢?” “四处玩儿呗。”刘氏说:“屋里九二在呢,睡着了。” 李欣“哦”了一声,好笑道:“娘,你怎么每次都要把铭儿给忘了?” “哼,现在不要跟我提他。”刘氏闷闷地说道:“等今年的乡试考了,他便要走了,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一点儿都不顾念我这个娘……” 说着说着刘氏就要抹泪:“我辛辛苦苦把他给拉扯大我容易吗我……” 这已经是刘氏的老伎俩了,每回李欣回来刘氏都要拉着她这般那样地说上一通。 李欣无奈地扶扶额,问道:“娘,那这会儿铭儿在哪儿?” “哼,去学塾了呗……” 刘氏正说着,不远处李厚仲朝这边儿走了过来,李欣忙叫了一声爹。 见到李欣和关文回来李厚仲也高兴,搓着大掌说让刘氏整治一顿好的招待女儿女婿。 刘氏哼了一声,厉声问道:“李老二,你这是去哪儿了!” 李厚仲立马缩了缩脖,说:“没、没去哪儿啊……就去找大哥说了会儿话……” “你大哥又跟你说什么话?说我们屋砌地不对?”刘氏瞪了李厚仲一眼:“我可告诉你,这屋都起成这样了,就不能改了!我刘金花跟你李厚仲过了一辈,还不兴我住住高屋大房啊?想让我依了他的意思把院墙给拆掉,门儿都没有!” 李厚仲苦了一张脸,显然是话还没说出来,便被自家婆娘给堵死了。 刘氏骂了一通心里便舒了气,跟李厚仲说他女婿在后边儿,让李厚仲跟他女婿去说话去。 李欣扶了刘氏进了屋,果然见九儿乖乖地睡在床上。 李欣俯下身去轻轻亲了下九儿的小脸蛋儿,奶娃浑身香喷喷的。 “娘,你又跟爹置什么气。”李欣好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那软性,没碰上原则问题,他对大伯就是百依百顺……” “顺他个驴肝肺。”刘氏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你大伯这会儿什么事儿都要赖着我们家,在村里办事儿就摆他是村长的大伯的派头,你娘我还没那么牛气呢!仗着自己是老大就喜欢指指点点……我都不稀得说他!就这新起的屋的事儿,他还挑三拣四地挑毛病……干他屁事儿!” 李欣笑了笑,说:“娘,你就说这屋是为了给大哥起的,不就堵了大伯的嘴了?谁家的村长的屋,还不能比你村里一个富户都算不上的人家的屋大了?人家村长家的屋可都是大大的的呢。” 刘氏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欣笑了笑,自己给了杯热水,准备等刘氏给她倒苦水的时候端给她喝,这会儿正好能温一温。 晚晌的时候大家都回来了。 瞧见李欣和关文回来大家都很高兴,晚上吃饭刘氏也整治地极其丰富——在吃食上,如今刘氏是毫不吝啬。 吃过饭后刘氏拉着李欣还要谈谈心,李欣好笑地说:“娘,我今儿来是找铭儿的。” 李铭听李欣叫他,忙抬了头朝李欣望过来。 刘氏便不高兴了:“怎么,你回来就专找你幺弟,都不理睬我这个做娘的了?是做娘的重要还是当弟弟的重要。” 李欣哭笑不得,却也只能好言好语劝着刘氏让她回房。 打发了刘氏,李欣才招手让李铭过来。 “铭儿,乡试考过了,是等放榜了再走吗?” “是啊。”李铭笑了笑,说:“三岁一大比,今年不像去年,考上秀才就能再考举人了,至少还要等两年。” 李欣点了点头,笑问他道:“这次考得如何?” 李铭淡笑道:“还行吧。” 李欣便笑道:“考得如何也没什么大碍,你这都要跟顾先生一起游学去了,这期间学的才是重要的。” 李铭认真地点点头。 李欣这才问他正经事儿。 “我打算送你侄儿去开蒙,以前就跟你说过的,想送到顾先生那儿去。如今顾先生要带你们这些学出外游学,我这想法便只能打住了。”李欣说道。 李铭抱歉地一笑:“这事儿是顾先生计划好了的……” “嗯,没事儿,我知道的。”李欣笑道:“只是你也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居,什么样的人结交什么样的朋友。顾先生要出门,便是不行,你姐夫的六弟那个先生张善心术不正,更是不能考虑。只是姐姐知道的也就这两人,所以想让你跟顾先生打听打听,哪位先生给小儿开蒙最好。” 李铭点点头,笑道:“放心吧姐,我知道了,这事儿我记下了。” 李铭应承了下来,李欣便觉得轻松许多,笑道:“这个倒也不急,等我小姑正月出了嫁以后我才送扬儿跟他堂弟去呢。你只需要走之前把打听的结果告诉我好了。” 李铭点点头,李欣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放榜是什么时候?顾先生定了,是什么时候出发?”(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二十五章 议定 李铭默了默,还是淡笑地对李欣道:“先生说等放榜后第三日便去,时间是拖不得的。(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李欣犹豫了一下,道:“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过完年再去不成吗?过两日这都入了腊月了……” 李铭抿了抿唇,他其实也舍不得家人,但这是先生定的日子,大家都没提别的意见,都巴不得能早早地就随先生出外游学去,要是自己提出来,难免扫兴。 李欣早前听李铭说过,这一次随着顾先生出去的学子差不多都是他这样的年纪,游学个两三年回来,岁数也差不多到了十五六了,而这个年纪,正好是逐渐懂事的年纪,再刻骨用功几年,那也弱冠成年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开始青春期的时候,好奇心尤其重。都期待着能看看这大千世界。 李欣叹了口气,见李铭那样子也知道他为难,但少不得还是劝道:“走前好好跟娘说,看娘的样子,虽说不反对了,可还是没消气。” 李铭点了点头,望着李欣笑道:“姐,你如今过得还好不?姐夫在镇上开了铺子,你怎么没跟去?” “我跟他去干什么?” 李欣顿时微微红了脸,瞪了李铭一眼,说:“小娃子家,打听这些。还是好好抱着你的书本啃来得好些。” 李铭便越发笑了出来。 如今天气已经很冷了,李厚仲几个在点了油灯的屋里就着昏暗的油灯说话,屋里靠墙壁那边儿柜子上搁着的大石头便尤为瞩目。 李欣和李铭进了屋去,李厚仲忙招呼他说:“正说你呢!快来快来!” 李铭忙走了过去。李欣也挨在关文一边儿坐下。 大嫂张氏笑说:“爹听说你姐婆家小姑子的未来夫婿已经从州府回来了,这会儿已经回镇上去忙活来年的喜事儿,说你在家也没做什么事儿,让你去跟亲家姨姑爷打个招呼。取取经。” 关文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两声,李欣瞧出来,这主意不是关文提的。多半是她爹自个儿提的吧。[] 李铭也是会看脸色的人,见关文笑得尴尬便明白了其中道道,跟李厚仲说:“爹,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你咋没时间?平日里不都无所事事的吗?”李厚仲困惑地搔了搔头:“也没瞅见你说什么做什么啊……” 李铭脸上挂着淡笑,扬儿问他说:“小舅舅,你有空?要是有空来扬儿家玩儿啊!” 山子便在一边皱了眉毛:“扬儿弟,咋不叫我去?” “唔……”扬儿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因为长幼有序。” “那不算数!”山子叉了腰,跟个小霸王似的瞪着扬儿:“你都没叫我去!” 一边儿的张氏笑了起来:“这小子,越来越霸道了,这性子可不行。” 张氏笑对李欣说:“他呀,如今是公爹婆母宠着。外公外婆宠着,大家都溺着他,胆子倒是越来越大,那天儿看到山壁上游走着一条蛇,还愣是不怕捡了石头去把蛇给砸晕了,甩溜着蛇回来,大声嚷嚷着让我给他把蛇给烧了吃……没见过谁家娃子那么胆大的!” 李欣倒是意外,很是佩服地看向山子,不由自主地离山子远了些。 “姑。你躲啥?”山子瞪着眼睛看向李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蛇都进这儿了!那么大了还怕蛇,真羞!” 张氏没好气地轻拍了下他脑袋:“胡说八道!” 李欣被山子一番话给臊了,李厚仲乐呵呵地在一边儿说道:“闺女那么大了,还是怕蛇啊?” 李欣没好气地叫道:“爹!” 关文捉住李欣的手,想起以前自己逮了蛇回来媳妇儿吓得面如金纸的样子。也不由笑了起来。 山子哼了声别过头,又皱眉看向扬儿,说:“不行,你光叫三叔不叫我,我不高兴!” “那……那你也去成了吧?”扬儿说。 山子立时尾巴就翘了起来:“不行!你还是先叫的三叔,没先叫我!” 扬儿重重地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对李铭说:“三叔,那只能你先不去,先让山子哥去了……”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张氏又敲了山子一个爆栗,数落他道:“同一个娘胎出来的,怎么你二弟就乖巧懂事,你倒是跟山中霸王似的毫不知道收敛?当真你才是家里的当家不成?” 山子眼珠子转了转,摸摸自己的头嘿嘿笑道:“娘,这可不是我提的,是扬儿弟说让我去的……” 张氏作势又要打他,山子忙噔噔噔退开两步护着脑袋,冲李欣嚷嚷道:“姑!我明天跟扬儿弟一起回你家去啊!” 说完话便一溜烟跑了,生怕自己娘再揍他。(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李欣无奈地笑了起来,张氏指了李大郎说:“你不去管管你儿子去?” “他要去玩儿就让他去,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张氏气得瞪眼,但对李大郎这这副却也无可奈何。 “没事儿的大嫂,让山子去呗,玩儿一段时间再让他回来就成。” 李欣笑了笑,开口解了张氏的围,又想起什么,开口问张氏:“大嫂,开了春我打算送扬儿去开蒙,阿文他弟弟家的小康到时候也去。你家山子……有没有什么打算?” “这……” 张氏犹豫了一下,转头看李大郎。 这事儿到底还是得男人做主。 李大郎沉吟了会儿,说:“送他去倒是没什么,这个钱家里出得起,不像那会儿送三郎去念书来得困难……” 李铭淡淡笑了笑,说:“那就送山子去念书,等小兜再大两岁。也送他去。” “好!好!”李厚仲拍了大腿道:“咱家娃子都送去读书,长见识,会读书识字儿,那就是高人一等!” “爹。没你说得那么夸张……”李铭笑了笑,转向李大郎:“那到时候让山子和扬儿他们去同一个先生那儿去,彼此也认识。有个照顾。” 李欣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李大郎喝了口水,却是笑道:“送他去也没问题,我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去了以后把先生的房子顶儿给掀了,或者挥着他的小拳头在学塾里边儿横行霸道欺压同窗。” 二弟妹江氏顿时一口笑了出来,拍了拍怀里的九儿乐道:“大哥说的哪儿话。山子虽然平时性子有些强,但不是那种顽劣的娃娃。” “二弟妹是没瞅见他顽劣时候的样子。”张氏叹了口气道:“今儿去撵东家的鸡,明儿去抠西家的墙,路上过个人他都能眼珠子一转想了发法子把人给绊倒了,还不让人知道是他干的。” 张氏摇了摇头:“你这侄儿啊。当真是了不得,长大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脾性呢!” 说着张氏便数落李大郎道:“你也不多管教管教,他要是再长点儿岁数,知道自己是村长儿子,靠着你的名头横行乡里的,我看你怎么收拾着场面!” 张氏虽然说了这话,李大郎却也不着急,还笑眯眯地说:“山子不是那么没分寸的娃子,小娃子打打闹闹很正常。你真管成那老学究老八股的才不好。” “是啊大嫂,现在山子这样子挺好的,小娃子就得有活力才好呢!”李欣笑说。 刘氏摸了摸肚子,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等开了年,娃子想送去学堂的都送!” “哎。娘。” “免得那谁认为自己就是家里念书的,主意大得很,啥啥都能自己拿主意……” 刘氏这话一说,全家人就没人敢接话了。 这说的明摆着就是李铭啊! 李铭也只温温地笑着,类似的话刘氏说了不止一遍两遍了。 李欣回娘家来也不久待,怕大伯家大伯娘听到风声来找她说叨给李铁相姑娘的事儿。既然把打听先生的事儿让李铭去办了,她回家来也看了家里的情况了,第二天一早李欣便跟关文说要回去了。 刘氏留不住人,也懒得留,毕竟家里地方窄,新屋子还没能搬进去,便道:“那行,咱们家打算过大年前几天搬到新屋去,日子都瞧好了,腊月二十五,到那天你们记得回来。你外婆舅舅还有小姨那边儿都通知了的。” 李欣便点头,说自己一定回来。 山子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小包袱叉着腰等在门口了。 “姑!快着些啊!” 山子大着嗓子喊着。 扬儿站在一边,看着李铭的方向有些不高兴地抿着唇。 扬儿喜欢李铭,从开始就没掩饰他对李铭的崇敬。 瞧见扬儿对他三叔依依不舍的样子,山子顿时就伸手拍了扬儿的背一下,把扬儿吓了好大一跳。 “你看什么看!”山子嘟着嘴看着扬儿,说道:“你是不是还想着让三叔跟姑回去,把我撇一边儿去?” “没有啊……”扬儿委委屈屈地道:“要是……要是小舅舅也去就好了……” “不行!” 山子扬了下巴:“就只能我一个人去。” “行了,要去还不老实!” 张氏伸手揪了山子耳朵,嘱咐他说:“去了姑姑姑父家要乖,不能乱跑给你姑闯祸。要是让爹娘知道你给你姑姑和姑父惹麻烦,小心回来你爹揍你屁股!” 山子忙摸了摸屁股,龇牙咧嘴的,“我啥时候闯祸了?” “等你闯了祸你就知道了。” 张氏伸了食指轻戳了下他脑门儿。 李欣笑道:“大嫂,放心,我会看好他的。” “他跟你去了,我便是轻松多了。”张氏长舒了口气:“妹妹你可不知道,这孩子,皮实得厉害,你要是降不住就尽管给我送回来,看我不打他个屁股开花!” 山子又摸了摸自己屁股。RQ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收藏叶子悠悠( .yzuu.com)。 第五百二十六章 问题少年 李欣只当张氏说的话是夸大,再皮实的孩子,能皮实到哪儿去? 况且山子这孩子平时还挺乖巧的,性子虽然显得有些霸道,但到底架不住他年纪在李欣婆家和娘家的同辈小子姑娘里最大,性子要强些也是好事——这才是做大哥的该有的气魄呢! 然而李欣回到关家才半天,她便知道自己想错了。【叶*子】【悠*悠】 山子这孩子,她大嫂真是一点儿都没猜错,皮实起来她根本就降不住! 山子不是第一次来关家,但是第一次在这边儿长住。午晌到了关家后还是乖乖地用了午饭,但一下了桌子,山子就开始肆无忌惮了起来。 他伙同了扬儿和小康一起溜下桌子,说让扬儿和小康带他这个“大哥”去四处逛逛。 杏儿还笑说,李欣这大侄子瞧着就是个机灵鬼,看着便聪明,李欣答道:“就怕他给我惹事儿。” 等李欣一边涮锅一边和阿妹、杏儿聊天儿的时候,冯德发便匆匆跑了回来说,山子在石头地那边儿去逗蜂子,他拦不住,让李欣去把他给拽回来。 李欣忙赶往石头地去,瞧见三个小人儿正一人拿着一根长的干枯树枝杈子在戳着蜂箱。 “山子!扬儿!干什么呢!” 山子忙缩回手,一把将树枝杈给丢掉,一脸无辜地看着李欣。 明明都已经被李欣逮了个正着了! “还不赶紧给我过来!要是被蜂子蜇了,我才不管你疼不疼!” 李欣怒骂一声,山子哄地一下就跑了。 可是不是朝李欣那边儿跑。而是往石头地另一边儿斜坡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招呼着扬儿和小康:“赶紧跟我跑哇!姑那样子是要揍你们屁股!” “李航!”李欣气急败坏,连名带姓冲着山子怒吼。 本有些犹豫的扬儿和小康没见过李欣这副样子,呆愣了一下。立马就跟在山子后边儿往上爬。[] 李欣想追,奈何那斜坡荆棘密布的,倒是开了一条小路出来。想来是平时扬儿和小康玩儿的时候给弄出来的,他们小人儿能钻,她这个大人怎么钻得进去? 这三个小子手脚还灵活,不一会儿就爬到高处去了。 李欣大声嚷道:“山子!赶紧把两个弟弟给我带下来!” 山子冲李欣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一会儿就钻没影儿了。 扬儿和小康也没影儿了。 李欣叉着腰气得不行,还是冯德发在一边儿劝道:“算了关大嫂,这片山头又没什么大危险。扬儿和小康也是跑遍了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哪家小子像他那样!”李欣长吐了口气:“还一点儿不听话。” 冯德发笑道:“哪家小子都这样……”说着便戴了罩子去查看被山子他们逗弄的蜂箱里边儿蜂蜜的情况。 李欣辞了冯德发回来,撒了把米麸混着菜叶子和剩糙米喂鸡。 关文从荷塘子那边儿回来,见李欣脸色不佳,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李欣想了想。懒得说,兴许自己说了,关文还觉得是小娃子玩闹,而她大惊小怪了。便摇了头说:“没事儿。” 关文觉得莫名,倒也没多问,赶着去后屋那边儿帮着关武拾掇家具物什,按着李欣画的图纸给一一摆放好。 李欣本想着三个娃子凑一堆去,玩儿半下午回来正好吃晚晌饭,倒也算是省了她照看孩子的功夫。吃晚饭再让他们闹腾会儿。就让他们洗漱去休息了。 没想到她才刚去后屋那边儿忙活了一圈儿帮着关文关武收拾新屋,便听到了红欢的嘶叫声。 “谁在马厩那边儿?”关文惊问道:“要是惊着红欢可怎么办!” 李欣忙丢了手上的活和关文一起朝马厩那边儿去,过去便看到扬儿正顺毛摸着红欢,踮着脚把手伸得长长的,山子则在奋勇地往马背上爬。[] “李扬帆!” 李欣顿时火大,也甚是心惊。 关文也心里也漏跳了一拍——要是红欢性子不温顺而是性子暴烈。这会儿山子恐怕还不能往红欢背上跃跃欲试。 “赶紧给我下来!” 李欣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前去,哪知山子却溜得贼快,像条滑不溜秋的鱼一般,迅速地从侧边儿爬下来,转身便跑,直把附近放养的鸡给惊得飞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叫着:“嘿嘿,抓不到,抓不到!” 李欣气得头顶冒烟,提了裤脚就跟着追,奈何冬天儿她畏寒,本就穿得厚,跑起来也没山子灵活,这小子还能一边跑一边冲李欣做鬼脸。 关文忙拉住李欣说:“算了算了,你追他做什么……” “不把他追回来他还要翻天!刚才就去捅蜂箱子,是他运气好没被蜜蜂蜇……” 关文顿时愣了一下:“山子去捅蜂箱?” “小娃子看什么都稀奇,使得使不得的事儿都喜欢尝试。”李欣喘了两口粗气:“可这混小子就是不听话!让他乖乖过来他偏跑,听也不听我说话!” 关文霎时皱了眉头,对一边傻呆呆站着的扬儿和已经跟着山子往前跑了去的小康道:“你俩!你把你们山子哥给逮回来!” 扬儿哆嗦了一下,忙朝着山子那边儿跑去。 关文拉着李欣回去,劝她不要太担心。 但李欣就是担心,又怕这三个娃子不回来,又怕他们又生事儿。 偏这事儿还不能对刚睡了起来的杏儿说,怕她着急。 等了不多久,扬儿和小康倒是真的把山子给逮回来了。 山子挣扎着不断往后退着,怒瞪着扬儿和小康,被“扭送”到李欣面前了还不老实地想溜。 李欣伸手点了下他脑门儿道:“还跑!是不是想屁股被打开花了?” 山子哼哼唧唧地说:“我来姑你这儿就是来玩儿的……你不让我玩儿,那我还不如不来呢!” “你这还埋怨上我了?”李欣气他恶人先告状:“你要玩儿便玩儿,你怎么尽做些危险的事儿?那蜂箱是你能随便捅的吗?那马儿是你能随便爬的吗?你今儿没事儿那是命大!” 山子不服气地撇撇嘴,低声嘀咕:“哪有什么事儿……” “等有事儿就晚了!” 李欣怒瞪了山子一眼,山子缩了缩脖子。 关文坐在一边忍俊不禁,他少有瞧见李欣又气又怒偏还无可奈何的模样,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 “看什么看!” 李欣训斥不了山子,偏头见关文望着她,嘴角还带了点儿笑意,便跟找到出气筒似的恶狠狠地冲关文冲了一句。 关文也不恼,等李欣又训了山子,连带着小康和扬儿也被骂了一通后,才开口做好人,说:“要吸取教训,下一次还调皮,我就直接上板子了。” 李欣觉得关文这话不错,就不信拿“屁股开花”的事儿来威胁山子,山子还不怕。 山子果然手往后背摸了摸屁股,大声问扬儿:“姑父平时揍你不?” 扬儿摇摇头:“爹不揍我啊……” 小康也附和着点头:“爹娘跟大伯大伯娘都没打我跟扬儿哥的。” 山子立马抬头挺胸地对着关文哼了一声,一脸鄙夷:“姑父,你都不打人,不要拿哄小孩儿的招数哄我!” 阿妹正好路过这檐下,听到山子这话顿时笑道:“你可不就是个小孩儿吗?” “你才是小孩儿呢!” 山子立马朝着阿妹龇牙。 李欣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她这会儿总算是理解了张氏的难处了,摊上这么一祖宗,自己头发怕是都要早早地白几根。 幸好啊,幸好扬儿的性子不像山子,否则她拿着孩子还真不知道这么办了。 “山子,你站直了!” 李欣伸手把山子的身子给摆正,面容严肃地说:“你要在姑家里玩儿长久些,就一定要听姑和姑父的话。再像今天这样,姑就送你回去了,不准你跟你扬儿弟弟和小康弟弟玩儿。” 山子瞪大了眼睛,哼哼两声,忽然说:“姑,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才不走!” 李欣一愣:“谁教你这话的?” “哼哼……偏不告诉你……哎哟!我说我说!” 山子本想再拿拿乔,不料李欣却伸手揪了他耳朵,他只能立马缴械投降。 “……是我背地里听爷爷说的,爷爷说三爷爷家的春堂姑回来了,回来了就住下不回夫家去,当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山子眨巴眨巴眼睛:“爷爷背着阿嬷说给爹听的,姑,春堂姑是不是被休了?” “胡说八道!” 李欣立马板了脸,山子缩了缩脖子。 关文蹙了眉:“回去怎么没听岳父岳母说?” “娘本来就不待见三叔一家子,这会儿怀了娃子,更加不会去探听三叔家的消息让自己堵心。”李欣道:“娘不想听,爹自然就不会在她耳边说。方才山子不是说了,是爹私下跟大哥说的,没告诉娘。” 山子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李欣。 李欣没好气地骂道:“躲这儿偷听什么呢,你个问题少年!” 山子便控诉道:“姑,我没问你问题……好吧,就问了一个……” 李欣哭笑不得,山子却趁着李欣失神的这空挡,挣开扬儿和小康,撒野般往外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走啊走啊!再去玩儿!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呢!” “李扬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二十七章 打架 上 山在关家住了下来,这娃就跟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每天这里疯那里闹,短短几日的功夫竟然就和村里边儿的同龄娃打成一片了。[] 李欣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按理说这孩能这么好地与人交流,还颇有“大哥”风范,挺有组织能力的,李欣是高兴的。 可就没见过比他还野的小! 他一站在几家几户的小们中间,那他就一定是发号施令的那一个,要是谁不服气,他上赶着就能挥拳头! 李欣和关文已经给他处理了好几个烂摊。 偏这些孩又不记仇,真被他揍了,隔了一天便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要上赶着跟山玩儿。 山胆大,好奇心重,什么都不怕。别说是让李欣光见到就浑身发抖面如金纸的蛇,就是那啄人的大白鹅,山都敢骑到它背上去。 扬儿和小康这些日也跟着山上窜下跳地玩儿疯了。 李欣一直知道山会玩儿,但没想到他那么会玩儿!整个荷花村在这短短几日的时间里被他跑了个遍,扬儿和小康都听他的话,再加上新结交的这些小伙伴,风一样地在这村里边儿跑着,很快村里的人就都知道了李欣的侄儿来荷花村的事儿。 还是隔壁李家村儿村长的长呢! 山可谓是名声大噪啊! 李欣冷冷地瞅着山,让他罚站,他站不住;让他趴着给自己揍屁股。他就瞪了眼望着李欣,不情不愿地趴下去,嘴里还嘀咕:“打坏了看姑你怎么给我爹娘交代……” 李欣简直拿他没办法,连关文都降不住他。 住了十天之后李欣就受不了了。这孩不服管教,自己又不能真下狠手打,中午山去疯跑了一圈儿后回来李欣便拽了他过来。要给他手上个腿上的清淤抹药酒给抹掉,而且明日就送他回去。 扬儿和小康舍不得,又见李欣一脸的不高兴,也不敢开口说话让李欣别送山回去。[ ~] 山睁大着眼望着李欣,皱了皱小眉头说:“干嘛送我回去?” “不送你回去你在我这儿就要翻天了!” 李欣点了下他脑袋:“你数数你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事儿?今天跟这个打架,明儿伙着那个翻山,这村里边儿的地皮你都摸熟了吧?再不好好管你。我看你要成为村大王了!” 山不乐意地说:“我没干啥啊。” “还没干啥!” 李欣提高了些音量:“等我回去把你在这边儿做的事儿都告诉你爹娘去,看你爹娘怎么收拾你!” 山立马大声吼道:“姑!背着人告状是不对的!” “谁说要背着人了?”李欣理直气壮地道:“我就当着你爷爷阿嬷,你二叔二婶娘,你三叔,你弟弟。你九儿妹妹一起说!” 关文拿了药酒过来,听到李欣这孩一般的赌气话,笑了笑说:“好了好了,跟他这么个小人儿计较什么?” 山不悦地看向关文:“姑父,我才不是小人儿。” “你不是小人儿是什么?” “我是大人!” 关文笑了笑,“好,好,你是大人。” “所以我能自己做主,我才不回去!”山挺着小胸脯:“是姑你自己带我回来的。我没说回去,就不能回去!” “你还反了你了?”李欣怒气冲冲地看着山:“你这还倒打一耙……明明是你扬儿弟弟让你三叔来这边儿玩儿,你撇开你三叔硬是要跟来的!” 山哼唧一声:“那是扬儿弟叫我去的,又不是我主动来的。” 山望向扬儿:“扬儿弟,你说是不是?” 扬儿愣愣地点头。【叶*】【*】 李欣真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她头疼地接过关文手上的药酒。倒了点儿在手心里,扯过山的手臂抹了上去。 力气下得有些重,山也没哼哼,只是嘴角越撅越高,简直可以挂油壶了。 “还撅嘴!” 李欣没好气地瞪了山一眼,动作倒是轻柔了一些:“谁让你跟别人打架了?明明知道自己岁数比人家小,还上赶着跟人打。” “谁让他说……说扬儿弟的坏话?比我大也一样该揍!” 山今日上晌跟孙喜鹊的侄儿打了一仗。 那孙家娃叫孙浩,岁数要比山大两岁,今年已经七岁了,长得矮胖矮胖的,白嫩嫩的一个小,孙喜鹊是他亲姑姑。 这娃平日里倒是没怎么惹山,只是最近山抢了村里边儿人的眼光,茶余饭后大家聚在一起都喜欢谈论关大郎他媳妇儿的侄儿今儿又做了什么什么,话题全跑到山身上去了,而且村里边儿的孩都围着山转去,没人理会他多少,说山能带着他们如何如何的……孙家娃便不大乐意了。 正好今天上晌山他们一帮人路过孙家,孙浩见着便火大,尾随着他们去了荷花村附近的山,半途被人发现暴露到了行踪,索性发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对山哼道:“你也没什么本事,就是带着大家瞎晃。” 山不理他,其实说起来山的气度还是很大的,有些不拘小节。 才走了两步,孙浩便大喊道:“你懂不懂礼貌?我比你大,你见了我就得叫我哥!” 山皱了眉,回头看向孙浩:“你比我大就是我哥?那你爹你爷爷都比我大呢,都是我哥?” 懂得这其中的关系的娃都笑了起来——要是孙浩承认了的话,那山可就比孙浩要大上一辈甚至两辈,孙浩这是自降辈分! 孙浩也不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的娃,当即就被山这番话给挤兑地面红耳赤,怒瞪着山却是说不出话来。 山不想在理他,吆喝着大家一起上山上去玩儿去,孙浩大喝一声冲上前去就推搡起山来。 山到底是要比他单薄些,毕竟岁数摆在那儿,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你干什么!” 同村的娃都站在了山面前,不准孙浩去跟山起冲突,都觉得山要小,会吃亏。 孙浩平日里多半是听了孙家大人的嘀咕,当即就不依不挠地说:“你们都护着他做啥?我姑说了的,在村里横行霸道的那小是窑姐儿的侄,窑姐儿不干净,他也不会干净!” 山顿时便瞪大了眼睛,孙浩洋洋得意地鼓吹者周围的同村娃:“不要跟他玩,传出去要被人嚼舌根的……还有那个魏挚扬,还是那窑姐儿领来的娃,姓都不跟那关家一个姓……” 小娃朦朦胧胧什么都不大懂,说起话来也肆无忌惮。 可是山对这个却是十分明白的。 他记得自己爷爷阿嬷爹娘他们都跟自己说过的,不能让人欺负姑姑! 说姑姑坏话,特别是这种“不干净”的坏话,更加不能容忍! 扬儿尖声大叫:“你胡说!” 山顿时拨开挡在前面的人,不由分说地就上前拽住孙浩打了起来。 小孩打架,左不过也就是扯头发抓脸,蹬人推搡之类的。 孙浩被山按着打,短暂的懵了之后便是反击,到底是仗着岁数大,人也敦实些,他那白胖胖的身体压着山,山还不一定起得来。 但好在旁边有那么多人拉架,还有扬儿和小康不让山受欺负,所以也不过是腿脚被拉了起来,袖给拽了开擦伤了些。 孙浩哭着跑回家告状去了,山却愣是一滴泪都没掉。 当然,打架的原因山也没说,只是昂着下巴说自己瞅不惯孙浩不可一世的劲儿,瞧他就长了一张欠揍的脸。 李欣收了手,见山还一副“我没错”的样,心里不由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这孩这样的性要怎么给他收…… 虽然是自己的亲侄,但人家爹娘还在,自己要是动手教训不大合适。 可要不教训吧,这娃又是自己亲侄,那也说不过去。 李欣拿着头疼,想着还是把他送回家去比较好。 还不知道孙家的人会不会来找她麻烦呢! 擦好药酒关文还要跟山说话,山却拽着扬儿和小康一溜烟就跑了,丝毫看不出来他跟人打架身上还有伤。 关文道:“欣儿,你说等会儿孙家的人会不会找上门来?” 关文微微拧了拧眉:“听扬儿说,那孙家小是哭着跑回家去的,肯定会跟他爹娘告状的。” 李欣嗤了一声:“孙家的人要是好意思上来找我理论,我也不怕。” “欣儿……” “山比那孙家小要小两岁呢,再说山也说,他跟孙家小打架的时候旁边儿没人参合进来,也就是说没人帮着他打架。”李欣搁了药酒,去洗了手,对关文道:“山虽然性霸道,但是还从来没说过谎。孙家真来找我麻烦,我也要跟他说叨说叨,怎么你家娃比我家娃还要大两岁,竟然也动手打我家娃?这不是以大欺小吗!” 关文笑看着李欣,说:“你这还真是……护短得厉害,黑的也被你掰成白的。” 李欣扬了扬下巴:“孙家人要是来,我就这么回他们!我家扬儿又不是坏孩!” 睚眦必报的孙家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李欣的机会。关文果然是猜准了,没过多一会儿,孙家人便上门来“兴师问罪”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二十八章 打架 下 不只是来“兴师问罪”,找来的人都还不少。[] 关文最近待在荷花村没有回镇上去,大家也都知道他在家,所以不敢来人太少,怕一见到关文就腿脚发麻。 人多力量大,人多可壮胆。 李欣冷笑地看着孙喜鹊打头,刁老妖在后,当前一对夫妇赫然便是孙喜鹊的兄长嫂,领着另外好几个壮年汉往这坡上来。 关文早在见到人影的时候就拧了眉头。 “倒还真好意思。” 李欣嘴角掀起讽笑:“两个娃打架,这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儿,哪家娃不是摸爬滚打长大的?竟然还真能找到家里来讨说法?” 关文凝神说道:“孙家小从来就是被他爹娘惯的,见他哭着跑回去,再听他告两句状,纠集了人要问我们给说法,那也无可厚非。” 李欣便轻嗤一声。 “姓关的!” 孙浩的爹大喝了一声,孙浩娘已经叉着腰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你外侄咋回事儿?横行霸道都横到我们村儿来了?他是李家村儿村长的儿那又怎样?老娘才不怕他!把老娘儿揍哭了,让他给老娘赔礼道歉!” 关文稳如泰山般地站在前头,李欣立在旁边,二人均是一脸讥讽地看着孙家一群人。 刁老妖翘了兰花指,在一旁添油加醋:“哎哟哟,人家可是村长公呢!哪能说给嫂你赔礼道歉就给嫂你赔礼道歉的?” 李欣已经很久没见着刁老妖了。 她跟刁老妖算是结下了仇怨,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刁老妖是被关文吓着了还是怎么,愣是没跳到她面前来。前段时间孙喜鹊和姜寒的事儿。他竟然也能忍。 明摆着他是被孙喜鹊给“三振出局”了的,可现在姜寒没消息了,孙喜鹊不跳来跳去了,他居然又出现在孙喜鹊身边。[ ~]还叫着孙喜鹊的嫂为“嫂”叫得如此亲切。 李欣只能说。刁老妖真可谓是一朵奇葩。 孙浩娘立马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村长公?多大的本事儿!” 关文淡淡地说道:“村长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一句话顿时把孙浩娘给噎住。 孙浩爹见自己婆娘吃瘪了,立马瞪向关文说:“让你外侄出来!” “找我侄儿什么事儿?”李欣挑了挑眉:“他才是个五岁多的娃,用得着你们这么些人来找吗?” “就找他怎么了?”孙浩娘尖声道:“他欺负我们家浩!” 李欣冷嗤了一声,说:“这位嫂,你说这话也不嫌自己脸上臊得慌?” “我臊什么?”孙浩娘横眉瞪眼:“你纵容你侄儿打我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要臊得慌那也合该你臊得慌!” 关文拉了李欣一把,抢在李欣前头说道:“你怎么就不臊得慌?你儿已经七岁了,我侄才只有五岁,要真说打架就是欺负人。那也是你儿欺负我侄,我都没找你们算账,你们还好意思上门来了!” 关文说到后面。音量提得很高,把孙浩娘给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但关文面上却仍旧是清清淡淡的,从左到右扫了来的孙家的人一遍,堵在坡口那儿愣是不让人上来。 “我们都想着,不过是娃打架,稀松平常的事儿,没想到你们倒真够要脸的,就为这事儿那么多人就找上门来了。”关文不紧不慢地道:“你们家孙浩是缺了胳膊还是断了腿儿,瞎了眼睛还是堵了嘴?要只是一点儿隔天就好的皮肉伤让你们来我这儿闹腾,那我还得跟你们算算。我侄儿身上可是好几处瘀伤,我是不是也要抓了孙浩来给我侄儿赔礼道歉?是不是这个理儿!” 孙浩娘又是一哆嗦,孙浩爹已经怒瞪着关文了。[ ~] 李欣抱了手臂,瞧见孙喜鹊要跃跃欲试地想开口,脸上笑了一下。说:“都是孩玩闹。我侄儿虽然胆大了些,人缘儿好了些。可也是个好孩,不会无缘无故跟人打架。这些天儿他也不是没跟村里的娃打过架,身上也不是没有点儿擦伤瘀伤,但也没见谁来我家就因为孩打架的事儿跟我闹腾的,人家还不打不相识,打出了交情。” 关文接过李欣的话道:“这肚量和心胸,一对比可就出来了。” 李欣笑了声,讽刺地看向孙家一群人:“怎么,你们这是来给孙浩出头?那行,我们也好好掰扯掰扯,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两个小打起来的。当时围在边儿上的可是好些娃呢,不愁找不到知道这事儿来龙去脉的人。”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挤兑地孙家人连话都说不出来。 孙喜鹊忍不住,大声开口道:“谁不知道你侄儿笼络着那些娃,他们当然向着你侄儿说话了!” 其实来龙去脉李欣还真不清楚,但是孙家人清楚啊!孙浩回来哭哭啼啼地就把事儿给说明白了,正好被孙喜鹊听到。孙培本来都说了,孩玩闹,不是多大回事儿,可孙喜鹊就是觉得不服气。 最近她安生太多,皮早痒痒了,因为姜寒的事儿想给李欣气受,但碍于关文亲自来孙家警告他们,她一直找不到由头。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就算不能让李欣伤筋动骨,好歹也拧巴拧巴她的皮,让她不要过得那么舒服。 孙喜鹊便跟孙浩交代让他继续哭,然后自己找了护犊的嫂,挑唆着自己兄嫂找人去寻关家人算账。 半途上碰到来讨好孙喜鹊的刁老妖,刁老妖便也跟上了。 孙喜鹊的话一出,孙家人顿时纷纷附和,说村里边儿的娃如今都被山给收买了的,不会说真话。 孙喜鹊自以为自己这话圆得不错,不料李欣却问道:“照你的意思,这个年岁的娃娃们嘴里就没实话了?” “小孩撒谎那是常事儿!” 孙喜鹊斩钉截铁地说。 “你倒是了解得透透的啊?”李欣笑了声,说:“平时没少被孩骗吧?谁骗你了?你侄儿?” “你!” “你家小孩儿喜欢撒谎,可别家小孩教养好着呢,谁成天嘴上就挂着谎话?” 李欣斜睨了孙家人一眼,身后跟来的几个孙家汉都面面相觑。 李欣轻言道:“我倒是好奇,孙浩到底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了。他是伤得重呢,还是控诉被人欺负了?” “就是你侄儿欺负我侄儿!” 后边儿一排其中一个孙家汉站出来道:“浩一直哭,说是被李航欺负了。” 李欣挑了挑眉:“都七岁大的孩了,怎么还那么爱哭?” 一直坐在坡上的杏儿开口道:“当女娃养的呗,娇滴滴的成天淌金豆。” 孙浩爹和孙浩娘顿时面红耳赤,孙喜鹊大怒道:“罗杏儿,有你什么事儿!” “是没我什么事儿。” 杏儿闲闲地吃了颗核桃:“不过就是瞧不惯你,怎么着吧?” 关武又递给杏儿一颗,示意她不能再吃了,冷冷地看向孙喜鹊道:“你们孙家养娃都怎么养的?屁大点儿伤都没受,七岁大了打架输了还输不起怎么的?我大嫂他侄儿回来都没告状,只说是跟孙浩打了一架,手上腿上有淤青,擦药酒的时候哼都没哼一声,除了年纪比孙浩小之外,其余任何地方都比孙浩强了去了。大人上来找小娃兴师问罪,你们脸上也不害臊?” 说完话关武弯下腰低声问杏儿:“这样说可对?” 杏儿满意地点点头,把自己手里的核桃肉塞到关武嘴里了。 一番话说得后边儿的孙家汉一个个脸上都讪讪的。 孙浩不是他们的儿,大家也不过是个亲戚关系,还有的连亲戚关系都没有。的确人家关家的人说得没错,你一七岁大的娃,不过是跟人打架,输了便输了,输了哭也没什么,但一直哭一直哭,那说出来就有些让人笑话了。而且跟你打架的人还是比你小两岁的娃,连比你小的你都打不过,或者说你居然还跟比你小的娃打架,这传出去,更是让人笑掉大牙。 当即有人觉得后悔跟来,没跟孙喜鹊等人打招呼,便掉头下坡去了。 一走就走了三四个。 李欣笑道:“跟你们来的人都走了,你们还要留下来?” “赶紧走吧,我没闲工夫堵在这儿。”关文冷冷地看了孙喜鹊一眼,眼睛又落到刁老妖身上,让刁老妖好一个激灵。 “不走,我就拿大棒撵了。” 孙浩爹便有些犹豫,纠结着是要给儿讨回一个公道呢,还是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孙浩娘却是个护犊的,觉得关文和李欣等人颠倒黑白,“嗷”地叫了一声,冲上来便对着关文拳打脚踢。 关文和李欣都愣了一下,李欣知道关文是男人,不大好跟个妇人拉扯,忙伸手去拽孙浩娘。 孙喜鹊也上前来了,瞧着她眼神却不像是拉架的,反而像是来添油加火好让这架打得更实在的,频频不断地推搡着孙浩娘往关文身上去,口里还不断地说着一些惹人发怒的话来调动情绪。 李欣一看便火了,也不想再顾及什么,狠狠一把扯了孙浩娘的头发往旁边拉,在孙浩娘被扯到一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的时候,毫不客气地伸手朝孙喜鹊脸上招呼了去。 只听“啪”地一声,李欣怒指着孙喜鹊道:“你再耍什么精怪,我就对你不客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二十九章 应声虫 孙喜鹊顿时也哇哇大叫起来。( ·~ ) 李欣冷冷地看着她,说:“还真没见过孩跟孩打架,为这事儿找上门来的。” 孙喜鹊捂着脸哭,大声控诉李欣对她动手,孙浩爹气不过,上前要打回来,李欣斜瞥他一眼,站着压根儿就没动。 他不动,自然是知道关文会动。 关文一把抓住孙浩爹的手腕,寒声说:“你想对我媳妇儿动手?” 孙浩爹长得并不矮小,相反的,他个头还算大,体格也健壮。 但是他身上没有关文那样的魄力。 关文一拽住他的手腕,他身上的气势便蔫了下去。 关文冷哼一声,手往前推,孙浩爹踉跄地后退了两步,被孙浩娘扶住。 孙浩娘头发乱蓬蓬的,衣衫不整,瞧着十分邋遢。孙浩爹白着脸皮,脸色很是不好看。 孙喜鹊便在一边哇哇地哭。 刁老妖此时发话说:“你们关家就是这样欺负人的?这也欺人太甚了!” 关文猛地朝刁老妖看去,嘴里发狠话:“你是不是还没受够教训?” 刁老妖缩回脖,身躲开,但嘴里还是不怕死地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你们关家为所欲为的模样!你仗着身上有两分功夫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呐?老天爷看着呢,早晚收了你!” 关文冷笑一声:“我等着老天收我。” “要收也是先收你这个娘娘腔。” 李欣拉了拉关文的手,说:“犯不着跟个不像男人的男人废话。” 关文堵在坡口,孙家人却也不走。两边僵持着,坡上的人累,坡下的人也累。 不知道什么时候,山几个娃却回来了。 山站在了杏儿边上。睁大眼睛大声问:“来者何人!” “何人?” “何人!” 扬儿和小康给紧接着发问。 杏儿被这三个娃逗笑了,半坐起来搂了山笑说:“就是今儿上晌跟你打架的那个小的家人。[]” “哪个?”山皱了皱眉,立马“啊”了一声:“那个自称是我哥哥的胖?” 扬儿和小康肯定地点头:“是孙浩。” 山立马就刻意地挺了挺胸脯。小脑袋扬起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李欣回头,瞧见山就觉得头疼,却见山晃晃地竟然朝这边儿走过来了。 “大人说话,你赶紧回去。” 李欣皱眉呵斥,山不听,大声问:“谁在哭!” “谁哭?” “谁哭!” …… 李欣真想揪了这三个小的耳朵。不让他们在这唱“三簧”。 “哭的是孙浩的姑姑。”杏儿又笑着回答山的话。 杏儿很喜欢山,原因当然离不开小康。虽然小康跟着扬儿以后性不再那么腼腆沉静的,会多跟家里人说话了,精神也愈发好了。但是自从山来这边儿跟小康认识带着小康玩儿了以后,小康明显的食欲更好。而且眼睛常常发亮,跟在山屁股后边儿转。 大人终究是每日要忙活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孩,但是山他们却随时随地都可以玩儿。小康有个稳重知礼的扬儿做堂哥,又有个精力充沛的山做哥哥,带着他一起玩儿,免了杏儿目前的担忧,杏儿当然高兴。 杏儿生怕自己怀娃生娃这段时间小康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心情郁卒。 听了杏儿的回话,山眉头皱得更深。 “她哭什么!” “哭什么?” “哭什么!” 杏儿掩嘴笑:“她打不过你姑。所以就哭鼻了。” 山立马就“啊”了一声,有些不相信:“我姑会打人?” “山!” 李欣瞪了他一眼,无奈地对杏儿说:“你别跟他讲这些有的没的。” “我说的是事实呀。【叶*】【*】”杏儿笑眯眯地道,指了指关文和关武,对山道:“你问问你姑父跟叔叔,看婶婶有没有骗你。” 山顿时就问二人道:“真的吗?” 关武咧嘴笑着点头。关文却没搭理他。 但这也足够了。 山立马大喝一声:“哭什么!” “哭什么?” “哭什么!” 山又大喝道:“不准哭鼻!” “不准!” “不准!” 李欣忍无可忍:“扬儿,小康,你俩是跟着你们山哥学说话还是怎么?怎么他说一句你们就跟着说一句,应声虫不成!” 扬儿搔了搔头,小康嘿嘿傻笑,山不乐意了,说:“姑,干嘛骂弟弟?” “山哥说,他说一句,我们再跟着重复一遍,别人听着更有气势的。”小康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欣扶额…… 山不理李欣,径自对惊愣地忘记了哭的孙喜鹊皱眉说:“你们家人怎么那么爱哭?那胖也哭,你也哭,你家缺水啊?” “缺水呢……” “缺水哦?” 山又拧了眉毛:“那个说是我哥的胖咋样了?” “你才是胖!” 孙浩娘指着山骂道:“你有没有家教?胖胖的随便挂在嘴上!要当我家浩的哥,你还不够资格!” 山有些闹不明白:“我没想当他哥,是他上赶着认我当弟弟。” 孙浩娘也醒悟过来自己一时口误,但这话说出去还被这娃接了,她要圆也不好圆回来。 小康哼哼一声,大声说:“是你们家孙浩要我山哥叫他哥的!他说他比我山哥大,山哥就得叫他哥!” “就是!”扬儿也在一边儿帮腔:“山哥问他是不是比山哥大就得管人叫哥,他回答不上来。山哥后来跟我们说觉得他太笨了,所以不想跟他玩,所以当时山哥就要走的。” “他偏偏不让山哥走!”小康一脸愤愤:“还说大伯娘坏话,说大伯娘是窑姐儿……” 话还没说完关文就猛地回头瞪向小康。把小康瞪得一个激灵。 同样激灵的还有站着的孙家一拨人。 谁不知道关文曾经亲自到了孙家去找孙家当家人孙培摆明了立场,说要是再听到类似“窑姐儿”这类的话,就对人不客气。 关文低沉着声音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康顿时哭出来。哇哇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呜呜……大伯好凶……” 关武忙去抱了小康起来安抚,山伸手想拍小康的脑袋,见他被人抱起来,自己只能踮起脚来拍他屁股,顿时也不犹豫。“啪”一声拍下去,说:“不准哭了!” 小康剪了哭声,开始抽噎起来。 关武望着关文不自在地笑笑:“大哥,这……这话不是小康说的,他也是听人说……” 关文点了点头。也是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激了,这本不干小康的事儿。 李欣拉了拉他:“好好跟孩说话……” 关文咳了咳,语调放得温柔了些:“小康啊,告诉大伯,孙浩说你大伯娘坏话,具体是怎么说的?” 孙家人这时候想溜,却是根本溜不走了。 原因无他,是因为在他们身后的坡口,立着两条比狼狗体型还大的狗。正微微伏低着身,好像是蓄势待发似的,紧紧地盯着他们。 孙喜鹊脸上的冷汗一下就发了出来。 小康抽噎了两下便停了,然后一五一十地把回答了关文的话。 当听到小康说,孙浩话里提到的是他姑姑的时候,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那个掩嘴哭泣的女人身上。 关文一脸冷然地看着她。 李欣心里只能叹息:这个女人怎么就不能消停一点儿呢。她跟她有利益冲突吗?好像没有吧!又不沾亲也不带故,怎么她就招上孙喜鹊的恨了呢? 关文轻声开口,落在孙喜鹊的耳里却跟重锤一般。 “孙喜鹊,他说的是真的吗?” 孙喜鹊忙摆手说不是,脑里飞快地盘算着今天要怎么脱身,口里回答关文说:“你们家的娃,当然是偏着你们家了!” 杏儿大声啐了一口,“我呸!小娃的心最是纯真,看到什么是什么,听到什么是什么!我家小康从来不对人撒谎,说的肯定都是真的!” 杏儿转向小康:“小康,娘说得对不对?” 小康重重地点头,大声说:“小康从来不说谎!小康是好孩!” “……今儿的事儿我们就不追究了。” 孙浩爹见形势不妙,忙站出来开口,给自己婆娘使眼色让她架了孙喜鹊走。 关文却冷哼一声:“现在可不是你们不追究就不追究的事情了。” 关文道:“现在,是我要追究!” 孙家人如今是前怕狼后怕虎,被堵在这坡口中央进退不得。 李欣垂了眉眼,退到一边。 今儿的事儿,就让关文解决好了。 山问道:“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杏儿回答他说:“喏,山,那个女的就是孙浩的姑姑,他口里那个跟他说你姑如何如何的姑姑。” 山顿时就看向孙喜鹊。 在大家都没预料到的情况下,山忽然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朝着孙喜鹊狠狠地砸了过去。 孙喜鹊才挨了一下,尖叫了一声,立马就有了第二下,第三下。 李欣睁大了眼,赶上前去拦着山,却也只能看着他砸了孙喜鹊四块石头。 有一块石头正好砸在孙喜鹊的鼻那儿,顿时孙喜鹊就吃痛地叫了出来,然后便流鼻血了。 “山!” 李欣怒声道,山还是狠狠地看着孙喜鹊,娃的童稚声音一旦放高就显得特别高,听在孙喜鹊耳朵里那简直是毛骨悚然。 “你要再敢说我姑一句坏话,就不是今天砸石头这么简单了!不怕死你就找我李扬帆!”RS 最快更新,请收藏()。 第五百三十章 新居落成 上 回李家村的路上,李欣频频回头望和扬儿走在后边的山子。(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今儿是腊月二十四,明日李欣娘家屋子正式搬进去住人,李欣也终于可以摆脱掉山子这个侄儿了。 ……太不容易了啊! 李欣都想大叫一声,这小半月当真是让她心力交瘁。山子这孩子真的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那天孙家人上门来,自然是没有捞到上门好结果。李欣和关文不是软弱的人,没给他们好脸色看。 从山子朝孙喜鹊身上丢石头之后,孙家人又开始责骂山子如何如何没教养。 结果,山子一言不发转身就要去搬大石头。 好在他年纪小,力气到底不足,大石头他也搬不动。 可他脸上那冷凝的神情还是让孙家的人都吓了好大一跳。 这才是个五岁多的娃子啊!怎么会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儿都敢做啊! 虽然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见过横的娃子,没见过这么横的娃子! 一时之间孙家的人都被震慑住了,往前进不得,往后退不得——二黑二黄在那边儿虎视眈眈的呢! 后来还是李欣回过了神来,发了慈悲让二黑二黄让开,“请”孙家一群人回去。 孙家人见自己这边儿也捞不到好处,再待下去也是徒然,要是把关家惹急了,还不定要出什么事儿,也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孙喜鹊是被人架着走的,孙浩娘是被孙浩爹给扯着走的。 要是李欣是“发慈悲”,其实也说不上。 她只是见到自己这大侄子这般模样。所以震惊到了罢了。 她的当务之急不是要跟孙家的人算账,毕竟他们家和孙家之间的仇怨那是从她嫁过来起就开始积起来的,真要算,怕是不好算明白。 她的当务之急。[WWw.YZUU点com]是要把山子给稳下来。 山子看起来非常激动。 好不容易哄着山子回了屋,她这侄儿一句话就把她给说来定住脚步了。 “姑,你放心。我不会让坏人欺负你的!” 义愤填膺的小模样看得李欣心里发酸,可瞅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李欣心里又是叹了口气。 山子望着孙喜鹊的时候,双眼里边儿可是非常狠戾的。 这么小的娃子,怎么能有这样的狠戾眼神呢? 然而李欣问他,他却不说。让他以后要改了这个脾气,说他随便让人身上扔石头不对。山子也摇头不听。 李欣没法了,动了怒又想教训他,山子才哼了声说:“爷爷阿嬷都说了,不能让欺负咱家人!而且那是坏人,往坏人身上扔石头怎么不对了!” 李欣真切觉得养大一个孩子好难。 这次回去。李欣一是要去娘家喝酒,毕竟是新居落成。二来也是近几年最后一次见自己弟弟李铭了。昨日出了乡试成绩,李铭考上了秀才,十三岁出头的娃子考上秀才,那可是很了不起的,比当初关文他六弟关止承都要有出息地多。三来李欣也要问李铭帮他打听的学塾和先生的情况,年过后便要送了扬儿和小康去开蒙。四来则是要找自己大哥大嫂好好谈谈山子的教育问题了。 这是李家的长子长孙,毫无疑问的,李厚仲、刘氏、李斐、张氏对他寄予了多大的厚望。 这孩子……维护亲人是对的。可是却简直是认死理儿,她跟他说的那些道理,他都不听。 好孩子可不能让他走入歧途了。 一旁的关文见李欣有些忧心忡忡的,笑着说:“你昨日不还跟我说,今天回去正好把山子给送回去了,不用再天天操心他在外边玩有没有闯祸……怎么现在看你又一副不舍得的样子?” “你还说?”李欣瞪了他一眼:“山子调皮。你这做姑父的怎么不管他?” 关文笑道:“男娃子不都这样的,要管他,怎么管他?他在外边儿结交同村朋友,这说明他人缘好,大家都愿意跟他玩,这不是好事儿吗?你还拦着拦着的做什么。【叶*子】【悠*悠】” 李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都惹了多少祸了……” “孙家的事儿可不算。”关文脸色顿时绷了起来:“那是孙家的人自己找事儿,山子要是忍,那才不像话。” “可他拿石头丢人家呢!” “他要是没丢,估计孙喜鹊就不是那么便宜能躲过去了。”关文骤然冷哼一声:“要不是被山子这么一搅合,我万万不会放了孙喜鹊就这么离开!她这没消停多长时间,就又开始生事……” 李欣知道关文指的是孙喜鹊跟孙浩说她是窑姐儿、不干净这样的事情。 坦白说,李欣觉得照着孙喜鹊的为人,说这些为了自己高兴,她也不意外。孙喜鹊就是个自己过得爽便好,别人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但是这种话说到孩子耳朵里,那便有些过分了。 孩子的心是最纯真的,什么都不懂,大人说什么都觉得是对的,大人做什么都跟着学。 不然为什么说,家庭教育很重要,亲近的亲人的榜样尤为重要呢? 在什么样的氛围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必定也会有什么样的性格。 虽然这不是百分之百的,但也是**不离十。 孙喜鹊这样教导孙浩,李欣觉得,她是在害自己侄子。 当然,当事人对此可能是根本不信,或者还是洋洋得意的。 李欣拉了拉关文的手,淡淡地道:“你明明知道她嘴里就从来说不出什么好话,又何必跟她计较。那个时候你真要是对她动手了,本来是他们的错,到头来就成你的错了。村里打媳妇儿的有。还没见过打别人媳妇儿的。” “她是谁媳妇儿?”关文嗤了一声,摩挲了下李欣的手掌心,道:“算了,不说她了。提到她就觉得心情不舒畅。” 李欣笑道:“那就别提她了。” 到李家的时候,新居里边儿已经有人在忙活着了,刘氏挺着肚子喜气洋洋地在那儿看着。这边儿吩咐一声,那边儿吆喝一句,脸上的笑就一直挂着。 李欣和关文带着扬儿、山子站到刘氏面前,刘氏赶紧让他们往租的屋子那边儿去。 “这会儿还不能搬进去,明儿一大早把东西搬进去才成。”刘氏乐呵呵地道:“那边儿院子也大宽敞,正好可以摆酒席。荤菜素菜都跟人打好交道了,明儿早上一早送来。” 刘氏拉了李欣的手说:“明儿你可得帮着掌掌勺。娘知道你手艺好。” “成。” 李欣笑应了一声,扶着刘氏往租屋去。 关文跟在一边,手里提着给刘氏送的礼。 租屋里边儿张氏听到刘氏的声音,忙迎了出来,打开门请刘氏他们进来。 见到山子张氏也开心。忙拉了他过去问他有没有在小姑家调皮。 山子很“老实”地摇头。 张氏明显不信,望向李欣问:“妹妹,你侄儿没给你惹事儿吧?” 李欣尴尬地笑了一声,想着还是先不跟嫂子说这个事儿了,便道:“没呢,他挺乖的。” 要说惹事儿,倒也不是真的惹事儿。诚如关文说的,孙家的事儿,是孙家自己挑起来的。 山子更多的是他天不怕地不怕。胆子大得让李欣成天都担惊受怕,生怕他发生什么意外。 为什么说都不喜欢帮亲戚带孩子呢?就是因为,如果孩子带得好,嗯,人家亲戚会觉得,这门亲戚没白当。人家感谢你。当然,心里也会觉得你应当把他孩子带好。 反之,如果孩子没带好,那各种不满、埋怨、指责便接踵而来。 这不是一项容易的活啊! 张氏诧异地看向李欣,又追问了一句:“妹妹,他真没惹事儿?” 李欣笑了笑,点了点头。 “奇了怪了……”张氏嘀咕:“这小子什么时候转性儿了……” 李欣尴尬地跟刘氏扯别的话题,躲开张氏的问话。 照例的是家里的男丁都不在,都去新居那边儿了,另外新居那边儿还找了几个年轻后生去帮着最后收拾收拾,包括明天要起锅灶,安置桌椅什么的,都提前给搁到了屋子。 李欣还没去这新居看过,但瞧着那外边儿的围墙就知道刘氏是花了大手笔的。这造的屋子大得很,里边儿还不知道有多少间屋子呢。 刘氏问她要不要去看看,李欣想想还是摆手说不用了,又问刘氏李铭是不是也在新居那边儿。 今儿提到李铭刘氏脸上却不似往常那样横眉冷目的,李欣一说李铭的名字她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哎哟,你三弟可出息了,考上秀才了呢!” 刘氏拽着李欣的手不放,嘴角咧得开开的:“他这一当上秀才,家里田地都归到他名下去了,以后就不用往上交赋税……” 李欣挑了挑眉。 她爹有三个儿子,大哥稳重耿直,二弟憨厚豪爽,三弟是读书人,重视亲人,却也追求学业上的发展。 只是家里没分家,全家田产都归到自己三弟名下去,大哥二弟会不会…… 即使大哥二弟没意见,那大嫂和二弟妹呢? 刘氏不知道李欣在想什么,只拉了李欣抱怨:“可这孩子当真是死心眼儿,我说趁着这个机会给他好好办一场,让他把他同窗啊先生啊平日结交的朋友啥的都给请来,正好明日咱家摆酒席,他偏说不!” 刘氏说着就有些埋怨:“昨儿放榜知道了这喜事儿,今儿一天,明儿一天,后日他就走了……就跟一点儿都没有舍不得家里一样,也不留在家里边儿……”RQ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 第五百三十一章 新居落成 下 刘氏抱怨着,对李欣表达着她对李铭不肯大操大办全村宣扬他考上了秀才这事儿的不满。( ·~ ) 李欣宽慰了刘氏几句,问她:“娘,那铭儿这会儿在哪儿?” “去学塾了呗,说是顾先生有事儿交代。” 刘氏对顾先生“拐带”自己儿出外游学仍旧很不满,说起顾先生的时候口气还是有些冲。 李欣笑道:“娘,铭儿能考上秀才,那也是顾先生的功劳。” 刘氏动了动嘴巴,想反驳两句,却又明白李欣说的话是对的,便悻悻地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李铭既然不在,李欣也就只能等着他回来再问了。 背着自己大嫂二弟妹,李欣塞了些银给刘氏,对她说:“家里起了屋,肯定花了不少钱。这个钱娘拿着,你怀着娃,多补补。” 刘氏面上高兴,却还是给李欣推了回去,说:“我这边钱紧着用,足够的,你大哥二弟他们都给我孝敬银的。” 刘氏道:“你有这个钱就自己收着,自己给自己攒点儿私房。” 说着刘氏往左右望望,没见到关文,便松了口气说:“按理说你上头没婆婆,如今连公公也不知所踪,家里的事儿就你跟你当家的两人做主,私房钱也不需要藏得太多。不过有些钱攥在手里,心里边儿到底是安定些,买点儿什么做点儿什么,都容易着。” 刘氏把钱往李欣怀里推,自己撑着腰说再去新居那边儿看看,等会儿再回来吃午饭。 李欣说陪她去。刘氏道:“你还是待在这边儿帮着做饭,等会儿你爹他们回来正好吃午晌饭了。” 灶间只有李欣和她大嫂二弟妹,二弟妹抱着九儿坐在灶门前烧火,顺带取取暖。 张氏还扯着那个话题没放。问李欣山是不是真的没闯祸。 李欣哂笑了下,张氏看她那样便知道:“我就说那小不可能不惹点儿事儿出来。[]” 张氏端了筲箕过来,问李欣说:“妹妹。他惹了些什么事儿,你就一五一十跟我说好了。” 李欣避开这个事儿没答,却是问张氏道:“大嫂,山平时在家都跑出去玩儿的吗?他性好像真有些霸道。” “这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没什么能吓着他的。”张氏说到自己这大儿也是一脸头疼的模样:“他爹这会儿都不大降得住他!” 李欣吃了一惊:“那怎么还不好好把他这性扳回来?” 张氏摆摆手:“真那么容易扳回来就好了。我跟你大哥提过几次了,你大哥开始一直说男娃这样性好。敢做刚当勇往直前的,这才是一条真汉。直到现在你大哥有时候都叫不动他,说不动他了,这才开始重视起来。” “那……大哥跟大嫂对山动过棍吗?”李欣小心翼翼地问。 张氏摇了摇头:“谁舍得打他啊,你大哥有一次气得不行。发了火,想揍你大侄儿,结果你公爹婆母立马就去护着了。他是长嫡孙的,家里谁不护着他?” 江氏在一边笑道:“山是个好孩,他除了胆大些,其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李欣咳了一声,讪讪地笑了下。 张氏拉了李欣问:“妹妹,你跟我说说,他在你那边儿去了小半个月了。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儿?” 张氏嘀咕:“我还想说,过两天你肯定就把他给我送回来了,你性那么温婉的,肯定要被他给气得跳脚……没想到你今儿回来才把他带回来了。” 李欣搔了搔头,不知道这个时候跟张氏说山的教育问题是不是不大好。 毕竟她大哥没在,二弟妹还坐在这儿呢。 想了想。李欣摇头说:“没做什么,就每天和扬儿,还有阿文他侄儿一起玩儿。( ·~ )村里边儿他也交了几个朋友。” 李欣说得含糊,张氏也将信将疑。 但见李欣已经动手开始拾掇起中午的午饭了,张氏也不好多问,扯了别的家务上的事儿聊了起来,边聊边做事。 午晌吃了一顿饭后,又混过了一个下晌,李铭便回来了。 大概是因为他中了秀才,刘氏觉得他一身补过丁的衣裳拿不出手,于是给他换了一身新衣,干净整洁的棉袍,穿在李铭身上倒是显得他整个人都清清爽爽,如一根修竹似的立在那儿。 眼瞅着这孩就长成了半大小伙了,再过两年都可以说亲了。 见到李欣也在家,李铭脸上挂着的淡淡的笑的笑意浓了几分。 “姐,你回来了?” “嗯。”李欣点了点头,柔声问道:“去学塾了?顾先生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李铭答道:“让我们收拾准备一下,后日一早在镇口集合。” 李欣点点头,刘氏却忽然急了。 “这离过年也没差几天,怎么就不能过完大年再走啊?”刘氏瞪眼看着李铭:“好歹也过了年祭了祖宗,跟祖宗说你有了出息了,你再走也不迟啊!” 李铭无奈道:“娘,这事儿是一早就定好的,那么多人,总不能为了我一个人就重新安排吧?” “咋就不行了?你是我们老李家……” “娘!” 李铭顿时开口打断了刘氏,不想再从刘氏嘴里听到什么“第一个秀才”、“祖上光耀”之类的话。 刘氏嘟嘟囔囔地,对李铭的态度很不满意。 “翅膀硬了就要飞了,你老娘我说的话都不乐意听完。” 李铭叹了口气,说:“这些话娘你已经说了百八十遍了,可不能再说了。” “咋的,你嫌你娘我碎嘴了?”刘氏很不高兴。 李铭指了指她肚:“你不是希望这里边儿是个妹妹吗?你要一直这样说下去,妹妹以后随你怎么办?” 刘氏立马闭了嘴,伸手轻轻抚了抚肚。 要真是个闺女,可不能让她养成个喜欢说嘴的毛病。谁家娶媳妇儿不想娶娴静温婉会来事儿的…… 见刘氏噤了声,李铭脸上才挂上了一丝笑意。 李欣让他去搁了东西进主屋坐,待他坐定才开口问他:“我上次来的时候拜托你的事儿,你打听地怎么样了?” 李铭喝了口茶,说:“打听好了。” “如何?” “顾先生一共推举了四个先生,让我学给姐你听。” “四个?” 李欣有些讶异。 李铭点了点头,笑道:“这四个先生,有两个是村里边儿的,就在村里边儿开了个学塾。还有两个是镇上的,本是受雇于某家的教书夫,吃、住、工钱都是东家给,而顺便开了个私塾,也不过是那东家为了给自家孩寻几个一起读书的同窗。银钱方面其实也差不多,可能前者会稍微高些。” 李欣点点头,沉思一番后道:“镇上的就不考虑了,专门给人家坐教书先生的,肯定是紧着那东家的孩教。而且怕去了,还会受东家那边儿欺负。况且,这总给人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不大好。” 李铭点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其中一家据说东家吝啬,且对孩很溺爱,虽然教书先生学识人品都不错,但顾先生也说,这家最好别去。” “那就重点跟我说说村里边儿的先生吧。”李欣道。 李铭说道:“村里边儿这两个先生也都是屡次落第的秀才,一个已经放弃了,另一个却还在坚持每三年去试一试。一个先生姓曲,一个先生姓傅。曲先生的学塾开在出荷花村那西边儿往镇上去的路上,姐你可能没从那边儿过去过;傅先生的学塾则在下河村东北头。” 李欣琢磨了下地方,说:“曲先生那学塾挨着镇上近,跟荷花村也不算远。傅先生那学塾没挨着镇上,却是在下河村东北角,那也是挨着荷花村儿的。” 李铭笑道:“我跟顾先生说是荷花村的孩找学塾,他才跟我说了这两个村里的先生。镇上的先生是顺带的。” “顾先生果然是心思。”李欣叹了一声,又问李铭:“那这曲先生和傅先生,你可都认识?告诉我一些具体情况我好决定。” 李铭点点头,说:“曲先生便是我说的那个已经放弃考举人的秀才,年纪也就三十出头,迈不过四十去,为人爽朗大方。我见过他的次数倒是挺多,他与顾先生的交情不浅,只是先生对我说,曲先生有些恃才傲物,虽然世情看得开,但有的时候也很是执着。” 李欣一一记下,又问李铭:“那傅先生呢?” “傅先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了,因为常年都钻在书本堆里,刻骨研读书本,所以这会儿已经有不少白头发了。”李铭道:“傅先生与顾先生有些不大对付,顾先生说他这么一把年纪了还锲而不舍地准备三年一次的府试,三年复三年的,时光都溜过去了。” “那顾先生为什么会推荐傅先生给你?”李铭好奇问道。 李铭笑道:“我对顾先生说,姐姐你是想找先生开蒙。顾先生与我说,傅先生虽然一直不放弃府试,显得有些迂腐,只是他的基本功扎实,若仅是孩开蒙,必定能让孩学到更为完整的理论知识。傅先生有些严苛,不像曲先生那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孩开蒙是绰绰有余的。” 李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李铭笑道:“具体选哪位先生,就看姐姐你自己决定了。” 李欣好笑道:“那也要看先生会不会收扬儿他们当小童学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三十二章 酒席 其实听了李铭的介绍后李欣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 ) 她偏向于年纪稍长的傅先生。 不过这件事情还要回去以后和关文以及关武夫妻商量商量。如今知道了有这两个人选便好了。 第二日便是举家搬迁的日。 刘氏穿了一件大棉袄,脸蛋红红的,精神头十足地指挥着家里的男人们搬着还没搬到新居里去的床、梳妆台等家具物什。 天还没怎么亮,李欣觉得外边儿冷得很,窝在灶间坐在灶膛前边烤火,不乐意出门去。 江氏起了床后就把九儿塞给李欣劳她看顾,九儿这孩也乖巧,醒了也不闹腾,一双眼睛盯一会儿这儿,再盯一会儿那儿,乖乖任李欣抱着。 张氏一边呵斥着山让他不要到处乱跑,一边着急上火地准备着一大群人的早食。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基本上家里这边儿租的屋里的东西都搬完了。 李大郎和李大郎回来帮着把锅碗瓢盆的拿回去了,众人简单地吃了个早饭,待会儿午晌还有得忙。 李欣也抱着九儿跟着过了李家新屋那边儿。 怪不得大家都想住新屋呢!新落成的屋,从里到外都是新的,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这院的确是要比李家老宅那边儿还大,难怪李欣大伯屡次数落刘氏,说她这不合规矩。 但本来就是都分了家的,谁家发展得好,别家也别有意见。 李厚仲儿出息。家境越来越富裕,这也是李厚伯羡慕嫉妒不来的。 大清早的李欣几个堂兄弟堂兄弟媳妇儿倒是都过来帮忙来了。 乔迁新居是大喜事儿,同一个家族的人都会聚在一起帮忙。 可李厚伯和朱氏还没来。 刘氏也一点儿都不在意,笑眯眯地说谢谢李银等人来帮忙。又问他们吃了没,让李欣给他们去端几碗醪糟糯米团来吃吃。( ·~ ) 李厚伯的孙孙女儿们都过来了,孩是不讲究那么多的。刘氏说让吃,他们便吃。 李厚仲挨着那边坐了一会儿,问李银说:“银娃,你爹娘咋还没来?” 李银有些尴尬,道:“二叔,爹年纪大了精神不好,晚上睡不好。早晨就不怎么起得来。今儿也是昨晚上没睡好,早上叫他,没叫起来。娘还在收拾,立马就起来了。” 刘氏心里哼了一声,想说那李厚伯数落她院不该造那么宽的时候怎么就没说他年纪大了精神不好呢?那会儿数落她的时候精神顶号的嘛! 不过这会儿刘氏也不会跟李厚伯计较这些。托着腰自己去忙别的去了,李厚伯浅浅地舒了口气。 中午时分,本家外家的人都陆陆续续到了。 今儿来的还有一个不速之客——李春。 这个堂妹据说是回娘家住了以后就没回夫家去,具体的情况李欣也不大清楚,她娘没去八卦这个,她就没消息来源。 不过李欣瞅了她一眼就当她不存在。 本来就是翻了脸面的,自己也犯不着上赶着去招呼她。 李厚仲乔迁新居,请的人除了乡邻便都是自家亲戚。李厚伯一家,李厚叔一家。刘氏娘家,张氏娘家,江氏娘家,还有便是李欣的婆家。 关家事情多,老人孕妇的,也走不开。杏儿等人便没来,只有关文跟着回来了。 李欣笑着对关文道:“来人还挺多。” “院里里外外摆了起码二十桌酒席,够了。” 关文给李欣搓了搓手,说:“能不碰凉的最好就别碰,你身受不了。要是可以你就单炒炒菜就成了,如今天气冷得很,要是手生了冻疮可就不好了。” 李欣点头,关文又抬了李欣的手给哈了哈气。又给她搓了搓,才放她去灶间做事。 关文则是被李大郎拉着去招呼同乡的乡邻了。 灶间、外边儿搭的锅灶、里里外外的酒席……李欣虽然没在这三个地方窜来窜去,不过一直待在灶间里,免不了还是染上了好一股油灰味。[ ~] 传菜的上菜的收盘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大家在外边儿倒是吃好喝好,男人喝酒女人吃肉,脸上全是愉悦之色,李欣心里却是在想,办酒席其实也不容易。 她也已经办了好多场酒席了,自家的别家的,没办一场体会更深。 办这个,累。 但是不办却不行。 人情往来,很多人要借着名头还人情呢。 单就是这乔迁新居请吃饭吧,来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给点儿钱,表示表示。 李欣也不例外。 她昨日暗地里给刘氏钱,刘氏不要。今儿明面前她还是得给,这是给自己娘家的脸面,给得多,借此告诉乡人,自己这个外嫁女过得好。 她给了,关文还得给,表示对媳妇儿娘家的重视。 等于说他们夫妻要给双份。 她是李厚仲和刘氏唯一的姑娘,当然更是显眼,大家都指着她看呢。 刘氏今天脸上的笑就没断过,挺着肚还到处招呼人。 李厚仲跟前跑后担心地不行,刘氏倒是一点儿不担心,嗓门拉开了吆喝着,让大家“吃好喝好”,“一定要尽兴”。 李欣摇了摇头,继续翻炒起锅里的菜来。 等菜全部上完了,李欣终于能歇了。 李欣找了空位坐,添了饭就着剩下的饭菜吃了起来。 一般而言这样的场合,做菜烧饭的人是很难吃到新鲜饭菜的。不过李欣也不挑,随便吃点儿便行。 同桌的还有几人,张氏、江氏、大堂嫂顾氏等人。 正一边吃着,一边注意着不远处另几张桌的男人们划拳喝酒。李欣忽然觉得身边儿坐了个人。 偏了头去看,没想到做过来的竟然是李春。 李欣和李春的矛盾,全李家人都知道。 当即张氏就对李欣道:“你不是怕冷吗?夹点儿菜到碗里,去灶间一边烤火一边吃吧。” 李欣知道张氏这是在给她台阶下。点了头应了声,夹了几筷菜便往灶间去了。 她不想惹李春,惹不起可也躲得起。 哪知道才回了身想走。李春就出言讥讽道:“看见我就走,怕我啊?” 李欣身一顿,张氏皱了眉头,淡淡地说:“春儿妹妹,你这吃的是头盘席,这会儿应该早就吃饱了吧?怎么还坐在这儿?” “堂嫂这话说得可就不中听了,难不成我吃饱了还不能坐这儿了?这儿也没人坐吧?” 李欣深吸一口气。掉转过头来重新坐回了自己位置上去。 她要真走了,不就成了李春口里说的“怕她”了吗? 她本来就不怕李春,李春既然都这样开口说了,她可就更不能走了。 自顾自地吃着饭,李欣也不理李春。 张氏和江氏等人也都自动自发地闭口不说话。 李春若是个脸皮薄的人。受到这样的冷遇,早就该鸣鼓收金,主动下场了吧? 可是人家偏不! 见李欣坐了下来了,李春竟然露出胜利者般的模样,开始在李欣一旁说了起来。 说的最多的,是她婆家的那个妾。 说了妾,又说她男人迷上的那个青楼女。 虽然李春嘴上说得挺博人同情的,可是字字句句好像就是反着来刺激李欣的。 张氏和江氏都听不下去了,就连顾氏也说:“春儿妹妹。你少说两句。” 李春却仍旧不止住她的嘴皮。 她声音轻,嘴皮快,也就这一桌围着吃饭的人能听到,旁的桌都听不到。 那些男人可还在划拳喝酒,正是热闹着呢。 李春得意洋洋地说了一大篇,李欣的饭也吃完了。 慢地舀了半碗汤。已经不是很热乎了。 李欣喝了汤,这才偏头看向李春。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那么多话,没人教过你,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一开口,唾沫星都溅出去了。” 李春脸上一滞,暗暗咬了咬牙。 李欣又道:“你家有妾,你相公喜欢逛青楼,那也是你婆家的事情。你要是想哭诉,找你娘找你娘即可,想找人帮忙,也只能找你娘找你爹。跟我们说,没任何作用,难不成我们这些当堂姐堂嫂的,还能冲到你婆家去把你相公打一顿,把你相公的妾打一顿,去青楼把你相公捉回来?你说得那么可怜,难道是激我们去收拾你婆家?” 张氏开口道:“春儿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事儿你找你爹娘去,找我们做什么。” “就是。” 江氏附和张氏道:“男人都不出头,我们女人出头?你倒真是想得出来。” 李欣拿帕擦了擦嘴,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儿,我怎么记得,我娘那会儿明确说了的,我家不欢迎你跟你娘?都说了我们是老死不相往来,你今儿来我家是什么意思?想和好?” 张氏顿时笑了出来。 她没想到李欣会拿这话来堵李春的嘴。 诚然李欣母女和李春母女是撕破了脸皮的,但李厚仲和李厚叔可还是亲兄弟,关系哪能说断就断? 所以即便是撕破脸皮,正常的面上情还是会做。 只是刘氏强硬些,不帮李厚叔家的忙就是不帮。 昨儿刘氏还跟李欣说呢,今儿李欣她三婶和堂妹要是来了,那也只是给礼钱吃个饭,当做是自家开饭馆儿,别人花钱买了顿饭吃便可。 没想到今儿金氏和李春还真的来了。 这母女俩,脸皮真厚。 李欣擦干净了嘴,笑望着李春,等待她的回答。RQ 最快更新,请。 第五百三十三章 好福气 李春狠狠咬了咬牙。【叶*】【*】 最近她日过得很苦,在婆家过不下去,想着回娘家休息休息,散散心。只她到了娘家又要看着自己娘跟爹纳的那个妾斗,心情也实在是好不起来。 这一次二伯家乔迁新居,她爹是要去的,本来不想她们母女俩跟去,只说带自己两个弟弟和那小邱氏,是自己娘怕小邱氏抢了她正头娘的名头,死皮赖脸地跟着来。 她也只能跟来。 然后她就看到夫疼孝的李欣。 凭什么她就有这么好的运气! 李春死死盯着她,李欣淡淡地回望她一眼,道:“有一句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李欣顿了顿,说:“你家的事情,管住在你心里边儿就好了,拿出来说叨有什么意思?今日你跟你娘来了,好吃好喝玩一圈再回去,看在爹跟三叔的面上,我们面上情过得去,那也是皆大欢喜。可你要实在想找事,也别怪我嘴皮不客气。” 李欣站起来,挽了袖打算去收拾桌席,末了还添了一句:“自己恶心自己也不是这样的恶心法。” 这话便是在说李春自爆其短,说她婆家里边的事儿。 李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李欣自顾自去收拾了没管她,张氏等人也就埋头扒饭,尽快吃完帮着李欣收拾残局。 都是同村同乡的,来做客的多多少少都牵扯着点儿亲戚关系,即使是彼此不大认识,说上两句那也就哥俩好地聊上了。 女人得了闲的便来帮着李家人收拾。男人则是相约着摸牌唠嗑,讲讲种地经。 李欣整个上午都绷着腰掌勺炒菜,这会儿腰有些硬,刘氏见她那样便让她不要忙活洗碗。去灶间坐着给锅里烧水休息休息。 李欣应了,坐在澡堂前边儿闭目养神,面前灶膛里喷出的热气烘得她脸红彤彤的。 关文进来的时候见到她这模样便笑了。[]跟在灶台上洗碗的张氏打了歌招呼,朝李欣走去,伸手拉了拉李欣的胳膊。 “欣儿,睡了?” 李欣醒过神来,摇了摇头,说:“有点儿犯困,这火光照得我暖和得很。就打了个盹儿。” 关文点点头,说:“要是困就去睡会儿,岳父岳母这新屋造得挺宽敞的,房间也多。” 李欣便笑。 张氏接口道:“你当家的说得没错,这屋当初婆母可是思来想去才造起来的。屋多,也宽敞。” 李欣便问道:“给我留了屋吧?” 张氏顿时好笑道:“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呀!” 李欣眯了眯眼,瞧着神情极为喜悦,让开位置拉了关文和她坐在一块儿烤烤火。 张氏说:“婆母也说了,几个孩都大了,趁着她跟公爹还在,把未来的事儿都给掰扯清楚。” 张氏笑道:“按理呢,家里也就只有三郎还没说亲了,婆母的意思是。等三郎成了亲,就着手安排分家的事情。不过这事儿就有巧合,偏偏如今婆母又有了。” 李欣则笑。 她一向知道,刘氏是刀嘴豆腐心,也不是个多迂腐的妇人。 儿几个都成家立业了以后,就让孩们都分家出去单过。自己挣自己的家业,没得让家里继续养着。刘家是如此,当初是等李欣五姨出嫁了以后分的家。 不过刘家简单,就只有李欣大舅舅和四舅舅两个人,李欣外婆唐氏也不偏心,摆出来分的一个儿人一半儿。 只是李欣大舅是个善开拓的人,李欣四舅却是个守成的人,所以这家业到现在,她四舅却是比不上大舅了。 也正因为李欣大舅去了镇上,唐氏做惯了农活,不想跟着去,也为了不招自己聪明的大儿媳妇儿的嫌弃,便留在了乡里跟自己小儿住在一起,一把岁数了还照顾着家里的牲畜家禽,顾着土里的地。【叶*】【*】 就不为难媳妇儿这一点,刘氏和唐氏倒是挺像的。 但是刘氏比唐氏还有一个让李欣觉得可贵的优点,那便是刘氏不如唐氏贪财。 如今唐氏是老了,人老了,孙儿绕膝,连重孙都抱上了,什么事儿也都看得开了,以前那种见钱眼开,贪小便宜等坏毛病也就收了。 刘氏却是没有这样的毛病的。 李欣笑问张氏道:“那娘是怎么打算的?” 张氏回她说:“婆母说,不管出来的是个小还是个丫头,等三郎成亲的时候肯定也是没长大,到时候再商量。是兄弟,那就兄弟分,是妹,那就少不得要几个当哥哥的给好好把嫁妆给办起来,然后再分。” 李欣点头,然后笑道:“把我这个当姐姐的给刨除在外了?要是是个妹,我不随嫁妆?” “你到时候跑得掉?”张氏打趣她道。 今日是刘氏春风得意的时候,不单单是她乔迁新居这个喜事儿,更是为着李铭中了秀才,已经可以免税这事儿了。 刘氏拉着李厚仲,她倒也不张口就说自己儿如何如何,而是且等着亲戚朋友开口问她,她才杨洋洋得意地炫耀一番。 大家都知道李家这是喜事儿连连,可也都碍于李岳氏于今年仲夏去世,还是少有道一声“恭喜”的,只说刘氏好福气,儿有出息,家里置办下大份家业,这青砖瓦房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造起来的,来年春夏相交之际李家还能添丁进口云云。 尽管如此,刘氏还是喜得合不拢嘴。 李厚仲已经有些喝高了,脚下步也是摇摇晃晃的。刘氏见了他这样觉得不喜,让李二郎扶了他去休息,然后叫了李铭跟着她在亲戚朋友中间转。 李铭无奈地任由她拽着四处说话,看见李欣从灶间探出头来,轻轻耸了耸肩。 李欣笑着对关文道:“娘今儿高兴地不行,连累铭儿受罪。” 关文轻捋了捋她的手臂。 “对了,你怎么不继续陪他们聊天?”李欣问道:“他们男人摸牌唠嗑的,你跟我坐在这儿,有些不伦不类的。” 关文笑了笑,道:“中午的时候就喝了好些酒了,你不是不喜欢我喝酒吗?” “话是这样说,可是……”李欣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这种场合你就去吧,陪着我,他们会轻看你,说你黏媳妇儿什么的。” “这话也说得没错。” 关文打趣了李欣一声,李欣伸手拍了下他背,赶着他出去陪老少爷们儿们去了。 看着关文走出去的背影,张氏揶揄李欣说:“你男人想陪着你你还不乐意,这好些女人盼也盼不来的事儿。” 李欣轻笑了一声:“大嫂,你还不赶紧把碗洗了,待会儿可就要准备晚晌的食材了。” 下午也就休息了一会儿,李家人便又忙活起来。择菜的择菜,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烧水煮饭的烧水煮饭,还有摆桌凳的、安碗立筷的、打扫卫生的……玩儿的归玩儿,做事儿的也开始做事儿了。 就在李欣一个人在灶间后方的洗涮台忙碌着的时候,朱氏毫不征兆地出现在她身边儿,叫了她一声“欣丫头”。 李欣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朱氏,赶紧三下五除二地把手上的事儿给处理好,笑问她说:“大伯娘,怎么了?” 朱氏舔了舔唇,问李欣:“你给你堂弟相的姑娘……啥时候带我去瞅瞅?” 李欣忙借口说手上有活计,待会儿再谈。 朱氏显得有些不满意。 今儿李欣一直在做活,朱氏也没办法拉了她来问话,好不容易拖到这个时候她身边儿没人,自己才跟她提了这个事情,没想到她还敷衍。 想着金氏在她面前说,欣丫头这会儿家里有钱得很,压根儿不会把他们这穷亲戚看在眼里的话,朱氏越发心里不高兴起来。 等了不多一会儿,李欣方才走了出来。 其实李欣刚才一直在思考着怎么回朱氏的话。 按理说李岳氏死,李家人都要守孝三年,这个时候就算谈成了亲事也绝对是不能婚嫁的。 所以根本就不需要那么急迫。 大抵也是朱氏觉得李铁性太懦弱,早点定下来更好。 如果定不下来,一直拖过去了,最终吃亏的不还是李铁? 李欣站在朱氏面前,对朱氏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好脸色:“大伯娘今儿吃得可好?” 朱氏点点头,不远处站着金氏,李春挨在她身边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金氏脸上就泛着刻意的假笑,见李欣望过来了,更加笑得灿烂,眼角鱼尾纹都伸到头发里去了。 李欣装作没看见,用眼神示意朱氏回答她的问题。 朱氏叹了口气,说:“你家这是越过越好,大伯娘也高兴。只你堂弟的事儿,总归是我心里边儿搁的一块大石头,要办不下来来,这石头就落不了地,每天都让人提心吊胆的。” 李欣笑了笑,也学着朱氏叹气说:“谁也没想到阿嬷就这么……不过大伯娘你现在急也没用,好在这还有两年半多的日呢。” 朱氏便待说什么,李欣先她一步开口道:“大伯娘,堂弟的亲事儿我放在心上的。不过我看的到底不如大伯娘你看的,大伯娘也不妨多参考参考几户人家。早前是觉得时间不够,现在时间足足的,两年半的时间能更好地给堂弟找一门最好的亲事儿。你说是吧,大伯娘?” 朱氏勉强地笑了笑,场面话还是说到位的:“大伯娘省得,那那边儿就多麻烦你了。”RS 最快更新,请。 第五百三十四章 夜话 李欣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朱氏有些萧索地离开,想来也是觉得这种场合就逮了自己侄女儿问这种问题显得有些不厚道。 转过身来看到金氏母女,朱氏脸上微微沉了沉,也就淡淡点了个头,便朝那边儿围着一圈儿说话的女人们走去。 李欣也待要转身继续去忙活,金氏却开口叫住她。 不同于李春对李欣的横眉冷视,金氏朝李欣走过来时还是笑意盎然的。 “欣丫头婆家这会儿富有啊,你男人的事儿,镇上都知道了……” 金氏搓着手掌,对着李欣颇有些卑躬屈膝的味道。 关文的事儿,便只有赤手空拳抓到响马头那件事儿了。荷花村的人知道,临近乡村的人肯定也传开了来,镇上的人多少也会听到点儿风声。 不过因为李欣没听到娘家这边儿有多大的风言风语,所以还不大在意。 现在瞧着金氏这模样,李欣倒也知道这件事情即便说不上是众所周知,那也是“咸使闻知”了。 换了旁人,李欣可能还会客气两句“谬赞谬赞,哪里哪里”。可说这话的人是金氏,李欣也没想跟她客气,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轻声问:“有事儿?” 李欣没多大兴趣搭理金氏母女,虽然一个是本家长辈,一个是有血缘关系的同辈堂亲,可她就是跟着二人的磁场不对付,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不想跟个泼妇似的跟人吵闹,所以只能冷着脸。漠视和无视她们。 不拿她们当回事儿罢了。 金氏有些尴尬,却还是不吝夸奖地赞扬了一番关文,然后又旁敲侧击地问县太爷给了关文多少赏钱。 当然,金氏倒也没有问得明目张胆。不过那意思却也是显露无疑了。 李欣似笑非笑地盯了金氏一眼,移开视线轻飘飘地说:“这是我们家的事儿。[]”言外之意,你不是我们家的人。你打听这个,我凭什么跟你说? 金氏笑着说:“你别不好意思,咱们也是一家……” “咱们可不是一家。”李欣斜看着金氏:“要看婆家,你婆家姓李,我婆家姓关,这不是一家吧?要看娘家,你娘家姓金。我娘家姓李,那也不是一家吧?” 李欣挑了挑眉:“说话可要思量好了说。” 金氏闹了个大红脸,一边站着的李春便不乐意了:“我娘是你长辈!” 李欣最厌烦的就是这母女两个每次都是一样的“理所当然”的嘴脸,好像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们说什么大家就得照着她们说的做。 而且还听不得一点儿意见和质疑。 李欣当即冷了眼:“长辈也要顾及两分面。更何况是已经撕破了脸皮的。没撵你们走就已经是宽厚了,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吃了饭赶紧离开,还在这儿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大声嚷嚷。你倒是看看丢脸的是谁,你站的这地皮可不是你家!” 李春恼怒地盯着李欣,胸脯阵阵起伏。 李春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年纪,俗话说女人十八一朵花,十八岁正是女娇艳,怒放的时候。 然而李春如此年轻。却已经变得有些像怨妇了,好像整日都在怨天尤人——即使自己生活地不如意,也不至于就希望别人也不如意吧? 这边儿的争执隔得灶间门近些的人都听到了,顾氏走了出来,皱眉劝道:“这边儿事儿还忙着呢,你们这是吵什么?” 李欣笑道:“大堂嫂。没什么,我这就进去接着忙。” 李欣转头去灶间,顾氏淡淡地叫了金氏一声三婶儿,然后看向李春,顿了顿才说:“春儿妹妹,你收敛点儿自己的脾气。咱们自家人看着也就罢了,这儿那么多人,除了亲戚就是朋友的,大家都沾亲带故的,你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跟你欣堂姐不对付,知道你们李老三家跟李老二家疏远?” 李春冷嗤了一声,颇不客气地回道:“大堂嫂倒是操心地多。[]” 顾氏也不恼,只看着李春说道:“我好歹多比你吃了几年的饭。” “那倒是怪了,我跟李欣吵起来,就是我的错?你多吃了几年的饭,那我娘还比你多吃了十几年的饭呢!” 顾氏抿了抿唇,不愿跟李春吵,低下眼说道:“既然说不通,那就不说了。这边儿忙,你们去别处坐着歇着吧。” 李春哼了一声,拉着金氏往一桌空的桌去,嘴里嘀咕道:“神气什么,这地儿你们说大,我还说小了呢……” 顾氏听到点儿尾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进得屋来,仝氏便凑到顾氏跟前打听方才发生了什么事。顾氏让她别瞎打听,仝氏还不大高兴,说平时没什么乐趣,听听这些八卦事儿正好可以跟人说叨。 “你就消停会儿吧。”顾氏叹了口气:“二叔和三叔家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婶娘跟三婶娘不对付,欣妹妹跟春儿妹妹也不对付,这都是说不清的事儿,你就别胡乱说叨添乱了,仔细你当家的又揍你。” 仝氏立马就缩了缩脖——虽然被李银打是常事儿,也早就都习惯了,但她还是怕男人揍她的。 接待完大家吃完晚晌饭,来的亲朋好友便陆陆续续地都走了。 屋够多,够宽,新屋没人气儿,搬进来让大家一起住一晚正好能有些人气儿。 刘氏娘家人留了七七八八下来,李厚伯一家倒是没留,李厚叔也觉得自己婆娘跟闺女和自己二嫂不对付,也就跟上李厚伯去老宅那边儿去住。 刘氏给李欣留的屋远远比以前那间屋要大得多。 虽然因为起屋,家具物什的不能尽善尽美地换过,李欣屋里到底还是把那些家具给留了下来。 所以这屋显得就非常空旷了。 不过李欣还是很欢喜的。娘家有自己的地方,无论以后自己什么时候回来,都不会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关文见李欣站着没反应,也不喊她。自己去箱里抱了被出来铺床。 就着昏暗的灯火,关文仔细地铺着床铺,一边笑问李欣:“我怎么没觉得你有认床的毛病?这床还是给你搁在这边儿了……” 李欣笑了笑。吸了吸鼻。 关文马上回头说:“冻着了?刚才好像听你吸鼻了。” 李欣闷闷地说了一声:“嗯,夜晚风大。” “那赶紧把屋给关上。” 关文走回去把门给掩了,又回来继续把床给铺好,把被给投好。 “岳母说这被和被单都是夏天儿的时候晒过的,前几天出太阳也拿出去晒过,这会儿摸着还是软和的。” 李欣点点头,见关文都收拾妥当了。方才觉得不好意思,走到床沿边去坐下。 “我去看看扬儿。”关文跟李欣打了声招呼,去山和小兜他们的屋那边儿去。 李欣便去端了热水,准备等关文回来好洗脸洗脚。 没一会儿关文便回来了,和李欣二人一起洗漱好后。关文去倒水,李欣爬到了床上,脱了外边儿穿的厚袄钻进了被窝里,打了个哆嗦,慢慢用体温去把被窝给捂暖和。 随后关文进来,插上门,也钻进了被窝去。 手边溜到了李欣腰上,把她搂过来跟自己贴紧。 “夏天儿抱着还好,还显得冰凉。这一到冬天可就冷得直打哆嗦了。”关文伸手搁在李欣的肚腹上轻轻揉着。声音放得很低。 李欣柔顺地依在他怀里,听着头顶上关文平稳的呼吸,感受着他的大掌在自己肚那儿轻柔地暖着,白日的劳累和不高兴便全都忘到了脑后了。 只是她好像记得还有什么事儿没想到。 “怎么了?想什么事儿?”关文见她沉默不语,轻声问道。 晚上休息的时候一般而言他们会说说话再说,不管有没有做那事儿。陷入沉睡前一定是会说上两句的。现在李欣不开口,关文便想到她是在想事情。 李欣轻轻动了动脑袋,手撑了关文的胸膛跟他拉开一些距离,光线有些昏暗,但还是看得到关文的模样的。 李欣道:“总觉得好像还忘了什么事儿似的……” “忘了什么事儿?” 李欣摇头:“就是记不起来了。” 关文便笑道:“记不起来便想不去想了,或许等你不想了,这事儿倒是记起来了。” 李欣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把白日的时候跟朱氏、金氏、李春等人的事儿跟关文说了一遍。 “……大伯娘那边儿倒还好,打听打听倒也罢了。不过三叔那边儿……当真是让我心里觉得不大爽利。” 关文搂紧了些李欣,说:“本来便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又何必在乎那么多。不搭理便是了。” “我也想不搭理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我也不好拉下这个脸。所以我后来不就躲到灶间去了吗。” 关文点点头,说:“你那三婶娘和堂妹不像是什么善茬,能不牵连上最好就别牵连上。” 李欣讶异地“咦”了一声:“你怎么表现地好像挺怕她们的?” 关文失笑道:“我怎么可能怕她们?” 见李欣还是不解,关文叹道:“你三婶娘到底是长辈,真要跟你耍长辈的派头,她不对是她的错,你忤逆她就是你的错,孝字压死人,所以让你躲着她。至于你那个堂妹,我冷眼瞧着,倒是觉得她心思挺重的,总觉得她应该不怎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李欣张了张嘴,又仔细想想,然后蓦地睁大了眼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三十五章 教育问题 关文只说李春不会控制情绪,但这话在李欣脑里琢磨一遍,让李欣止不住想,李春不会慢慢的精神上有问题了吧! 要说李春也的确是倒霉,本来以为嫁了个家底厚实的夫家,没想到丈夫不中用,小妾来添乱,还有个不露面的青楼女情敌。[] 婆家这边儿暂且不提,娘家这边儿她也混不开。 李老大家的堂姐堂嫂的不怎么搭理她,李老二家的堂姐堂嫂对她可称是厌恶。她又只有两个弟弟,没有亲姊妹可以说心事。 爹不疼,娘虽爱,却用了错误的方法爱,使得她如今两边都憎厌,娘家婆家两处都不讨好。 如果一个人落到了人人都唾弃,都想避开的地步,这个人肯定是孤独的。 孤独到了一定程度上后…… 李欣打了个寒噤。 关文以为她冷,忙伸手搓着她手臂和后背,把她更往自己这边儿搂紧了些,低声问:“还冷?” 李欣舒了口气,摇摇头说:“好了,没事儿了。” “瞧你这样可不就是冷着了?” 关文叹了一声:“你身体寒凉,捂热被也捂热不了多快,还是抱着我来得好些。” 李欣点点头,声音中带了丝慵懒:“你身体就是个火炉,冬天抱着倒也好,夏天儿可就受不了了。” 关文笑道:“那咱俩不正好互补?” 第二天一大早,李家人便开始忙碌起来。 刘氏娘家人都在,李厚仲正拉着李铭嘱咐些事情。脸上倒是少见的严肃。 李铭挎着个包袱,倒也站得笔直,听李厚仲训话。 唐氏笑眯眯地拉了李铭的手说:“外婆的乖外孙,出门在外。一个人可要多加小心啊。” 李铭此番出去是跟许多人一起的,倒也不怕什么,对着唐氏点点头。【叶*】【*】认真说:“外婆放心,我一定会多保重的。” 唐氏点头,刘家大舅也拽了两句官腔,让外甥好好努力。刘家四舅说话笨拙,只让李铭常想想家,可以的话给家里写封信啥的。 李铭都一一答应下来。 同辈的表兄弟表姐妹都来跟他作别,年纪大的倒还好。年纪小的,譬如余娇娇,则是好奇地问李铭去哪里,出去玩能不能给她带点儿糖,惹得家人一并大笑。 孩们倒是都被大人哄着。叫着叔叔一路平安。 刘氏这下也红了眼眶。 不管之前多么给李铭脸色看,临到别离的时候刘氏还是舍不得的,从怀里掏出两双鞋底儿,说:“也不知道你这要走多少路,这千层底儿鞋是娘纳的,管保结实,是照着你的脚大小做的,稍微偏大些,也不知道你这脚还要长多大……要是觉得大了。就多塞层垫。” 李铭接过手,低低喊了声娘。 刘氏眼里便流出泪来,这下又数落起李铭来:“好好读书不成,偏要跟着你先生去什么游学,那能学到些啥东西,还老久老久见不着面……” 刘家大舅就不高兴了。瞪了自己妹一眼说:“妇道人家懂啥!人家先生都去游学,咋铭不能去游学了?” 刘氏就哭:“不是说了那啥,父母在,不远游的吗……” “娘,我每到一个地方就给家里写一封信,告诉你们行踪。”李铭无奈地道:“这不都说好了的吗?可不允许反悔的。” 刘氏倒是想反悔,可如今也是有心无力。 再者她也不想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人家顾先生亲自来家里说了这事儿的,她要临时拉着李铭不让他去,这影响多不好。 李铭瞅了瞅天色,叹了口气说:“娘,我可必须得走了。” “你走你走……” 刘氏顿时撑着腰大哭起来:“你赶紧走,省得我看了生气……” 李铭伸出瘦削的手臂环住刘氏轻轻抱了她一下,见李欣关切地望着自己,李铭道:“我走了。( ·~ )” 李欣轻轻点点头。 李铭是跟着余家的马车走的,赶到镇口去要快些。 刘氏怔怔地望着疾驰的马车,接过李欣递来的手绢擤了鼻涕,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这番样很是丢人,所以避开了儿女,自己去打水洗脸洗手绢。 李厚仲跟在她身后絮叨着去了。 李欣叹了口气,说:“这下可要好些日见不到铭儿了。” 张氏笑道:“也就是三年吧,等三郎回来,已经长成个小伙了。” 想着李铭三年后的模样,李欣便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家人都是相由心生。 李厚仲眉毛很挺,人便一根筋;刘氏眼梢微微上挑,人则是泼辣;李大郎五官笔直,嘴唇一般都喜欢抿着,人便沉稳耿直;李二郎浓眉大眼,额头稍宽,人则是憨直敦厚;李三郎则是长得秀气,四个兄弟姐妹中,属李欣和李铭长得最像,他们姐弟也是一样沉静的性。 三年后的李铭,势必已经是一个提拔的少年了。 李欣忽然问张氏道:“他带着走的银两可够了?” “够的。”张氏凑近李欣,轻声说:“面上爹给了五两银,你大哥和二弟分别给了一两,私底下娘怕三郎吃苦,怕是还会多添点儿。” 李欣在心里算了算,想着自己也是暗暗塞了五两银给李铭,点头道:“够了。再加上平日里市井之中他自己去赚点儿笔墨钱,足够他用的。” 姑嫂两个到了张氏屋里,江氏也来凑热闹。 本来李欣打算早上便走的,只是刘氏拉了她不准她走,说李铭才走,她也回婆家去,这是在抛弃她。 刘氏怀孕本就情绪外显,李欣也不想招惹了她又哭,只能跟关文商量了下后答应下来,陪刘氏吃一顿午晌饭后再动身。 姑嫂三人正说着话,门外闪进一个小人儿。 山扫视了屋里的人一眼,然后又噔噔噔出去了。 “他这是做什么?”江氏讶异道。 李欣揉了揉额心:“捉迷藏,在找人呢。” 脑里忽然闪了一下,李欣蓦地想起她回娘家来要做的第四件事儿——跟大哥大嫂说说山的教育问题! 只是江氏在这儿,李欣也不好开口。 正在这时,刘氏在那边儿屋喊:“二郎家的,你去瞅瞅你屋里,九儿是不是哭了!” 江氏忙站起来往她和李二郎的新屋那边儿去。 李欣趁机拉了张氏,夺了她手上的针线,道:“大嫂,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张氏看她神情凝重,语气认真,也立马坐正问道:“什么事儿?” 李欣便把这段时间山在荷花村里的为所欲为给学了一遍,包括那次孙家人上门找麻烦。 李欣轻声说:“大嫂,山很有领导潜质,像是个小领袖,组织大家也不错,往这方便培养培养倒是挺好的,跟着大哥学学管事务,肯定不差的。只是他这胆也太大了,上门都不怕,什么都敢去尝试,简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至于脾气……也有些暴烈,我见他捡地上的石头丢人,还撂狠话……这都哪儿学来的?” 张氏愣了愣,立马回过神来,脸上便带了些恼羞:“妹妹,你怎么不早点儿说?不行,我得去把这混小给抓回来!” “不急不急……” 李欣忙拦住:“他也就是个孩,要说坏心是没有的,不然不会在荷花村认识了那么多的朋友。我只是跟大嫂你说说,你和大哥两个可千万不能松懈了对山的教育,他这脾气和性格要是一直往上走,这可不好。” 李大郎两个儿,山是张扬的,而小兜却很内秀。这娃跟他哥哥比完全不一样,什么时候都安安静静的,好像局外人一样淡淡地看着周围的人或事儿。 虽说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到底有肉多和肉薄的区别。 就张氏而言,肯定是喜欢小兜多一些的。原因无他,因为他乖巧不会闹腾,不会在自己忙活了一天之余还给自己添麻烦。 别说张氏了,就算是李欣易地而处,也不能保证一碗水端平。 所以也难免出现哥哥嫉妒弟弟这种事情发生。 “……平时大哥大嫂也多去关心关系山,跟他说这些道理,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 “那也得那孩肯听啊!”张氏叹了一声:“那孩,说他一句他也不应声,转身就跑没影儿了,自己个儿乐呵地不行,在外边儿出了饭点不落以外,从早到晚能玩上一天!也不是没骂过没打过,可他不听,有什么法?” 李欣道:“我始终觉得,对孩不能打骂。” 见张氏要说什么,李欣忙抢先说道:“大嫂,其实要说孩什么都不懂,这是不对的。孩是听得懂大人说的话的,只要大人有闹心,肯细心教,说的话他一定能记住,并且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张氏微微低了低头。 李欣说:“山在荷花村的时候我想过要跟他交流沟通,只是我逮不住他,他一大早就跑,除了一日三餐,我基本都见不到他的面儿。晚上他好不容易要洗漱睡觉吧,偏你跟他讲了两句,他沾了枕头就睡……我也是没办法了。” 张氏闻言笑了笑。 “大嫂,平日里也多关心关心他,他这娃,最想得到大人的关注,也最想得到父母的重视和关心。别冷落他,也别一味责怪他。你个大哥才是他最亲最亲的亲人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三十六章 新嫁 上 用过午饭后关文一家便要回去了。(wwWsUiMeNGCom) 刘氏仍旧是老生常谈,絮叨着让李欣多努把力赶紧怀个孩子。她这当娘的年纪一大把了又要给儿女添个弟弟或妹妹,没道理自己的闺女还是无所出。 李欣只是点头道是,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 看在刘氏眼里便更加让她觉得揪心。 夫妻二人带着扬儿回去,山子还闹着说要跟着姑姑姑父一起去玩儿,被张氏极其严厉地呵斥住了。 到底还有几日功夫便是新年,由不得他到处乱走。 山子当然很是不乐意,扭扭捏捏地想趁着张氏不注意溜上去跟着李欣一道走,被李大郎给擒了衣领,动弹不得,只能鼓着眼忿忿不平第五百三十六章 新嫁(上)地瞪着李大郎,嘴巴高高撅起。 但到底还是安分了。 回到荷花村李欣便有的忙了,阿妹是新嫁娘,杏儿也差不多待产了,韦大娘年纪大,家中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帮她一把的女人。 关文也得赶在过年前回镇上去一趟,交代些事情。而且李欣也跟他说了,虽然铺子还没有开张,但到底离开张也没多少日子,将来一年铺子那边儿要依仗的还是铺子里的活计掌柜账房之类的人,趁着这个时候给他们多发点儿红包,再请他们吃顿饭,鼓励鼓励,笼络笼络人心。 即使这铺子里的人许多都是承关文恩情的,只这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毕竟说起来这也不过是利益往来。 关文答应着,李欣另取了几两银子给他让他备用。 走前关文还问李欣,他这回去便跟四弟妹说一声。让四弟妹来帮她准备。 李欣想了想觉得可行,但还是跟关文说:“四弟妹这会儿在沈家做工,要是走不开就算了。要是能走得开,就叫她回来帮忙吧。” 关文答应着去了。骑了红欢走的第五百三十六章 新嫁(上)。 许是很久没撒蹄狂奔了。红欢显得很是兴奋,驮着关文一路疾驰而去,惹得二黑二黄在后边儿闷不吭声地追了一截,两只狗显得尤为兴奋。 除了准备过年的事儿和阿妹正月初七嫁人的事儿以外,李欣也没忘了找到杏儿,跟她学了李铭与她说的事情,简单地介绍了两位先生。 杏儿微微蹙了蹙眉,倒是不先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是问李欣:“大嫂觉得哪个先生好?” 李欣笑道:“你先别问我。(WWW.suiMeng。COm)我要是跟你说了我的想法,在你想法里就有了个印象了,然后你便不能很好地下判断。”李欣道:“你就自己琢磨琢磨。你觉得哪个先生好,我再跟你说我的想法。” 杏儿笑了笑,思索了一番后对李欣道:“依我看我,这两个先生都挺好的,你弟弟心细,找的也都是隔家里边儿不远的,这个倒是没什么大碍。要说选先生的话,我还是觉得,年老些的好。” “哦?”杏儿跟她的想法倒是一致的,李欣忍不住笑了。“这里边儿有什么讲究?” “讲究倒是没有,就是觉得老人家的,让孩子更敬畏些。” 杏儿笑了一声,解释给李欣说道:“大嫂你想,曲先生年纪轻轻。其实还可以继续考下去的。却不考了,想必是个不怎么坚持下去的人。又说他恃才傲物。我觉得他可能还有些浮夸,沉不住气。反倒是傅先生,虽然上了年纪,却仍旧没丢了考举人的希望,这种坚持的精神挺值得人敬佩的。” 杏儿顿了顿,又说:“我不求小康能扬名天下,甚至是做官什么的,我只想他能识得几个字,能懂得做人的道理。老人家教,我比较放心。” 李欣哂笑,心里却在想,若是这傅先生只是单纯地追求名利,所以不放弃,这便让人有些失望了。 杏儿说完话,便问李欣:“大嫂的意思呢?” “我其实也是跟你想的一样,觉得傅先生比较好。” 李欣笑了声,回杏儿说:“不过我的理由跟你的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杏儿忙问道。 “曲先生……还算是年少轻狂吧,小孩子开蒙,最初便是接触教书先生的思想,我怕他平日里怨愤太多,教的实物却没多少,这对扬儿和小康无益。这是其一。其二,傅先生虽然可能埋首故纸堆,可他扎实的基本功摆在那儿,给两个小娃子打下坚实的基础不成问题。如果以后瞅着他的确是有些文人的酸腐,再给扬儿和小康换先生也可以。” 李欣眼睛融融的,笑着说:“我也不求严格能功成名就,以后有多了不起,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会做人,会做事,这便够了。” 杏儿赶紧附和,便与李欣说好,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在之前先去这两个地方看看,接洽接洽曲先生和傅先生,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两个人。然后再定下来。 不过扬儿和小康入学塾的事情却是不急,再怎么还是得等到阿妹出嫁,关文铺子开张以后再进行。所以这件事暂时搁在一边儿。 李欣打发了扬儿和小康让他们去试新衣裳,过年了,甭管大人小孩儿都得穿新衣。 两个小娃子穿的都是李欣做的,量体裁衣十分合适,布料也轻软舒服,扬儿和小康都笑得十分甜。 大人的衣裳是没时间做了的,便是买的成衣,虽然贵点儿,但样式的确是比自己做的要别致许多。 老关头也换上了新衣裳,看起来喜气洋洋的,精神头越发好了,还特意问了李欣阿妹的嫁妆和婚事儿准备地怎么样了。 李欣一一答了他,让扬儿和小康陪着老关头玩儿,叮嘱他们不能麻烦祖祖,自己却是朝阿妹的屋子里去了。 阿妹的嫁衣是她自己亲手做的,一针一线全凝聚了她的心血。 坐在床上的阿妹掩映在那一片火红里边儿显得尤为娇俏可人,眼中含笑,脸蛋晕红,似一朵娇羞的水莲花。 李欣推开了门,也舍不得把眼睛从她脸上移开。 “阿妹真漂亮。”李欣由衷地叹道。 阿妹登时红了脸,搁下手上的活计迎了李欣进来,让李欣坐。 因为屋子里边儿安装了壁炉。整个屋子显得暖气融融的,一点儿都不热。早在天气冷起来让李欣受不了的时候李欣便让烧壁炉了,也不觉得浪费柴火。 阿妹问道:“大嫂来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事儿,来看看你这边都准备好了没。” 关家要说富裕,其实比一般农户的确要富裕很多。但是每个月李欣从沈家拿回来的分红银两便抵得上很多人家一年甚至几年的收入。 只是关文虽然没提,但李欣也隐隐约约觉得他不大乐意用自己的银子,甚至是在得到县太爷给的那笔赏银的时候也是想全部交给自己,弥补自己这边儿给出来的“亏空”。 夫妻之间的账太清楚了,难免影响夫妻之间的感情。但要是太模糊了,要是扯起来了,也不好收拾。 不过关文和李欣便是这般既不清楚又不模糊地过着的。但大家心里心知肚明,若是论赚钱,那肯定是李欣比关文赚得多。 谈钱到底伤感情。 揭开这曾不提,李欣望向阿妹,柔声问道:“一年四季的衣裳、鞋子、小物件,这些你自己都在做,我也还没问你,都做好了吗?” 阿妹点点头,轻声说:“都做好了,我的,还是韦……他的。另外还给五姐做了些搁着,看她到时候出嫁会不会用。” 李欣颔首。 阿秀不会针线,阿妹帮她做了也是合乎情理的。只是冯德发那边儿却是阿妹不好帮忙的,那毕竟是以后冯德发贴身穿的衣服,没有小姨子给姐夫做内衣的道理的。 但是要是阿秀这边儿的衣裳做工好,冯德发那边儿的衣裳做工却糙,难免让冯家人有意见。所以阿妹说的是让阿秀决定到时候出嫁要不要用。 阿妹也是个明事理的大姑娘了啊! 说到这个,李欣就不由想着出嫁前一天晚上,势必要新嫁娘的女性长辈给她传授“周公之礼”。这可是项技术活,而且避无可避,阿妹亲娘不在,论礼就该轮到李欣这个长嫂身上。 李欣虽然打定主意是叫阿妹的姑姑关氏来扛这个担子,但她心里却还是很好奇,到底这种事儿长辈会这么教授晚辈? 到时候她可以旁听学习吗? 想着想着李欣脸上就绯红绯红的,阿妹见她脸红了,不由好奇问道:“大嫂,是不是屋子里太热了?” “啊?哦,没有没有,这正好。”李欣摆摆手,又伸手去拾了阿妹做的小香囊来看。 农村汉子是用不着这玩意儿的,这也是阿妹手巧,见了韦书生佩戴的这种东西便记着给他做了。 “嫁妆方面你不用担心,嫂子都给你备着的,咱们小家小户也没那么多讲究,吃的穿的用的给齐活些就成,再给打些家具,附上几床新棉被子,倒也差不多了。” 阿妹忙点头,谢过李欣。 李欣摆手笑道:“这你不用谢我,我答应了会让你们姐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便肯定不会食言。只是嫁了人之后,到底过的不是娘家的日子,一切还得靠你自己经营。” 阿妹正经地坐了起来,点头道:“大嫂放心,我明白的。”RQ!!! 第五百三十七章 新嫁 下 一应过年的事情都安排地井井有条,庄户人家倒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不过是置办年货,联络亲戚朋友,定好正月的拜访日期。[ ~] 大年二十九的下晌,阿秀回了来,人瞧着又长高了些,脸上也有些憔悴,但是眼睛中的温软却又添了两分,和阿妹站在一起更加相似了。 “早便想着回来,只是医馆中人手实在抽不开。” 阿秀笑望着李欣解释说:“大哥来看我,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又问我能否提早回来帮大嫂的忙,只是我实在脱不开身……” 李欣牵了她的手,接了她的包袱搁回屋去,笑着回说道:“知道你忙,上次你休假时便说了,一直忙着肯定是没有多余时间会回来的。” 说着便又问阿秀道:“这次是什么时候回去?” “大年三十儿过了,最多大年初二就得上工。”阿秀说话中有些淡淡的愧疚:“去年留在医馆里的人今年是要放他们回去团圆的,我去年没在那边儿,今年便轮到我。好在文师傅体谅,让我初二之前回去。” 李欣点点头,倒也知道阿秀做的这项事业特殊,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道:“你是个大忙人,好在大年三十还是跟家里人一起过的。” 阿秀点头,目光不经意地就在门外边儿扫了一遍,然后淡淡地收了回来。 这一幕落在杏儿眼里,少不得就要打趣她:“冯兄弟回下河村去了,阿秀这是在找他?” 阿秀倒也不恼,笑说:“我可没找,好好坐这儿呢。二嫂快要临盆了吧?” 说到肚里的孩,杏儿脸上便染上一抹笑:“是啊,估摸着也就是这正月的时候。” “每日还是随意走走,不在乎走多少,就当散步了。等生产的时候会轻松些。”阿秀嘱咐说:“我这回来带了点儿东西,二嫂收着吧。” 杏儿有些受宠若惊,阿秀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盒递给她:“不是什么名贵的,但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杏儿忙打开。李欣和她一瞧,竟然是一株人参! “这太贵重,我可不能收!” 杏儿忙将盒推回去,忙忙摆手:“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阿秀愣了一下,然后摇头笑道:“二嫂,赶紧收着吧。这不是花钱买的。” “不是花钱买的是哪儿来的?”杏儿瞪圆了眼:“当初大哥受了伤,要用人参吊命,可是花了五十两呢!” 阿秀微微点头:“那是好人参,又是一整根,当然要那么多了。而这个不是,这个个头小,后边儿的须也用不上,只用头切成参片即可。” 阿秀这话的意思李欣便也明白了。这是给杏儿生产的时候用的。 杏儿便有些犹豫,说:“我也不是没生过娃,这第二胎……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吧……” “不出事儿最好。不过备着这东西也没坏处。” 阿秀浅浅地笑着,将小盒推到杏儿怀里:“就当是给二嫂安个心。” 杏儿这才咧了嘴笑着收了小盒,却还不忘问阿秀:“这不是花钱买的,是哪儿得的?” “我自己在山头挖的。”杏儿笑了笑说:“如今我已经跟着文师傅开始研习药草,经常在附近山头挖药草的。” 杏儿便笑容满面地说:“这挖药草也能挖到人参,可真是不错啊!” 阿秀笑眯眯地点点头。 聊了一会儿,阿秀又转向阿妹,拉了她的手轻声问:“成亲的时候要准备的都准备了吗?” 阿妹点点头,眼眶红红的:“都准备了……五姐,明明你年长。却是我先出嫁……” 阿秀失笑,伸手点了下她的鼻:“那不是因为你未来五姐夫正在孝期吗?不然你怎么能比我先嫁人呢?” 阿妹破涕为笑,拽着阿秀的手摇了摇。[ ~] 瞧见阿秀对阿妹提起冯德发时用的“未来五姐夫”,面上也没有一点儿不情愿,李欣便觉得她应该是已经想通了。 阿秀为人越发温和沉静,以往的那种泼辣劲儿好像没了似的。 学医总会让人沉淀情绪。看来阿秀是学到了个中精华。 李欣很是为她高兴。 晚晌时,关文和关全夫妻也回来了。关文还是骑着红欢,关全夫妻俩坐的马车。 胡月英瞧着富态了些,背也没那么佝偻了,想必在镇上过得不错,脸上还添了一股骄傲之气。 如今她在沈家做活计,关全除了帮关文守着铺以外,还能时不时地赚点儿别的钱。他们没有赡养父母的负担,也没有照管孩的负累,自然是样样轻松,只忙着赚钱便好。 胡月英的性也放开了许多,上了坡后挽着包袱便凑到了李欣面前,亲亲热热地叫着李欣大嫂。 李欣招呼她入座,让关文安排人吃饭,自己去摆饭。 关家人都齐聚一堂,韦大娘也在昨天被韦书生接走了。除了已嫁出去的阿荷,以及不知所踪的关明和关止承,也算是全齐了。 老关头笑得合不拢嘴,嘴里只叫着让大家吃饭。 后屋已经都收拾安排妥当了,一楼是客厅,二楼是三间卧房。李欣已经把东西都搬了进去,只是还没去睡,就等着今儿关文回来两人一起体验一下新居。对面的屋一间给了扬儿,一间空着,留作客房。 胡月英一看后屋便喜得不行,因晚上吃饭的时候李欣没提她跟关全住在哪儿,这会儿趁着涮碗的功夫便主动跟李欣提,说要上上边儿去住。 阿秀正好听见了,浅浅地笑道:“四嫂,大嫂已经答应让我睡空的屋,你就别让大嫂为难了。我那间屋也烧了壁炉,暖和着呢,你跟四哥睡那间屋去,冷不着的。” 胡月英便有些不高兴,但碍于李欣没说话,便也只能悻悻地应了。掉头转身出了门去。 阿秀拨弄着烧火棍,李欣轻声说:“我没答应你这个,你骗她做什么?” “也没什么,本来对她有些成见。现如今也放下了,只是她明明看着大嫂你忙里忙外的也不肯回来帮忙,这会儿见你涮锅洗碗也不搭把手,我瞧着不爽快罢了。” 李欣淡淡叹了一声,阿秀说:“去镇上待了一段时间,还真当自己是镇上人了不成……” 没像去年那样有娘家的坏消息传来,今年的大年三十儿过得还是有滋有味的。接下来的走亲访友,登门拜年,祭奠扫坟等事务烦躁也自不必说。 正月初六的早晨,阿荷一家便也到了。 正月初六下晌,赵家一行也回了来。 一切都只等着正月初七阿妹出嫁。 见到关氏李欣可谓是如释重负,忙将关氏拉到屋里插上门,期期艾艾地跟关氏说了她的请求。 没想到关氏听了之后却诧异道:“明儿就是成亲的日,你还没跟她说这个?” 李欣脸上尴尬。轻轻点了点头。 关氏便伸手戳她脑门:“哪有你这样的嫂,其他一切都打点地好好的,偏偏是这个你不教给她。还巴巴地让我来说!” 李欣扭捏着坐到关氏边上,拽着她的手说:“姑,不是我不教她,可这也得让我知道要怎么教她啊!我一点儿都没经验……”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你出嫁的时候你娘……” 话说到一半儿,关氏赶紧闭上嘴。 大家都知道李欣出嫁的时候就不是完璧之身,想来出嫁之前李欣她娘也没有跟她说周公之礼是怎么回事儿——毕竟李欣早已经是知道了的。 关氏真想赏自己一个大嘴巴! “阿文媳妇儿,这个……你别介意啊,姑嘴快了些……” 李欣忙摆手说:“姑说哪儿话,我自然不怪姑的……” 关氏便尴尬地笑了笑,因为愧疚自己提起这档事儿。关氏忙将功补过,答应下来:“那让我这个当姑的跟阿妹说便成!” 歇息一晚,正月初七一大早大家便早早地起了身,关文让关全去镇上准备铺开张的事宜,这边儿留了他和关武两个兄弟,准备到时候跟着韦家来的花轿去镇上。算是送妹出嫁送到镇上。 李欣也不含糊,借着自己虽然蹩脚,但总算是比这古人多点儿技术的化妆术给阿妹化妆。 阿妹脸上红红的,面对着关氏坐着显得尤为不自在。 李欣看了好笑,想必是昨晚上关氏便传授了阿妹一番周公之礼,不然这小姑娘怎么就这时候害羞起来呢? 脸红得都不用涂胭脂了! 杏儿催促着李欣往阿妹脸上多抹点儿红,李欣说:“就这样就好看了,抹那么红瞧着多别扭啊!况且她这张脸本来就已经很红了。” 关氏笑着说:“要嫁人了,是这样,是这样。” 阿荷和阿秀一左一右伴在阿妹身边,阿荷这次回来瞧着眉眼之间更添了精明,此时却也红着眼眶拉着阿妹的手给她磨指甲,一边低声说:“幺妹要嫁人了……娘在天上看到肯定很高兴……” 阿秀轻轻抚平着嫁衣上的褶皱,笑着说:“三姐别哭了,大喜日呢,一会儿招了阿妹哭,大嫂这画的妆可就全花了,大嫂不得怨你呐。” 阿荷擦了擦眼睛,拍了拍阿妹的手:“想必该说的话大嫂都跟你说过了,三姐就不多说了。以后要好好过日啊,三姐等着抱侄儿。” 阿妹本来很是感动的,却被阿荷这最后一句“抱侄儿”的话给逗笑了,伸手指了指杏儿,笑说:“三姐别急,马上就有侄儿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三十八章 正月 女人们笑闹了一番,听到外边儿忽然一阵喧哗,鞭炮声噼里啪啦作响,充当喜娘的贾媒婆高声喊着新郎官儿来了,阿荷和阿秀忙贴到门上去瞧。(WwWSuIMENGcoM) 李欣拉了阿妹的手赶着时间又嘱咐了一遍,觉得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便只扯了下她的领子,把嫁衣衣领给拉直了,方才低声笑道:“阿妹出嫁了,以后就是别家的人了。” “大嫂……” “好在你大哥在镇上,要是有什么不如意的,记得跟你大哥说。”李欣叮嘱着:“别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 阿妹点头,关氏也道:“要是婆家给你气受,能忍便忍,忍不了便要跟娘家说。你几个哥哥都在呢。” 阿第五百三十八章 正月妹又是点头,眼珠子红红的,瞧着似是要淌泪了。 李欣忙拿了帕子给她揩了揩,说:“好了,哭花了妆可就不美了。姑,赶紧把盖头给阿妹盖上。” 关氏答应一声,笑眯眯地给阿妹添上盖头,竟像是嫁女儿一样感慨道:“虽说这是喜事儿,可还是让人心里戚戚的。” 李欣笑了一声,察觉到热闹已经近门边儿了,赶紧示意阿荷阿秀等人。 问了要红包、为难了新郎官儿,阿秀才满意地把门给打了开。 关氏和李欣扶着阿妹走到门边儿,韦行知已经给她们作揖叫人了。 一声“姑母”叫得关氏心花怒放,连声赞好,嘱咐了韦行知几句让他好好照顾阿妹,便将阿妹的手交到了她手上。 吹吹打打的队伍周边儿围了不大群的娃子,嘻嘻闹着跟着喜轿往镇上方向去。娘家人这边儿还要招待大家吃一顿饭,男方那边儿还要拜天地入洞房之类的,却也不归女方这边儿管了。 李欣扶着关氏看着那一串热闹的队伍渐行渐远,阿荷低低感慨道:“阿妹也出嫁了……”随第五百三十八章 正月即又拉了阿秀:“就差你了!” 因为是大喜事儿,女方这边儿也请了不少亲戚朋友。冯家作为关家的未来亲家自然也来了的,冯德发也距阿秀不远,听到阿荷这句话便低低笑了一声,看向阿荷的脸上满是柔情。 赵昌会别开脸。心中有些滞闷。 关氏拉了李欣回去,倒是问起李欣阿妹嫁妆的事儿。 “……给多了觉得是欺压他们,怕他们不会对阿妹好;给少了又怕阿妹被他们瞧不起,嫁妆还是蛮重要的……你这给阿妹的嫁妆可合适?” 关氏自然知道嫁妆都是李欣管的,她是阿妹的姑姑,不能问李欣到底给了多少,省得李欣心里不高兴。(wWwsUImengCOm)所以她提问也是问的合不合适。 李欣点头笑道:“我跟阿文商量过的。拟了一页嫁妆单子,也念给阿妹听了的,阿妹没有意见,倒也配得上韦家给的聘礼,稍微丰厚一些,也表示我们疼阿妹,希望韦家也能好好疼阿妹。想来韦家不会有意见。” 关氏便含笑点头,说李欣这事儿做得很对。 招呼大家吃过一顿午饭。大家便各自告辞回去。阿荷他们离得远,少不得要歇息一两天再回去,李欣也欣然接受他们住下来。 办完阿妹的终身大事儿。关家接下来的大事儿便是杏儿的临盆了。 年前悦哥媳妇儿姚氏生了个女孩儿,悦哥虽然失望,却也疼惜小女儿,过两日摆百日宴,请了几家关系好的去坐。关文和李欣便在其中。 杏儿的产期便该在这正月,杏儿还说肚子里的娃子乖巧,知道自己小姑姑要出嫁,所以这时候也不来添乱。 关氏则说杏儿的娃子沉得住气。 关氏临走前还仔细叮嘱关武要随时注意他媳妇儿的动静,要是有点儿不舒服就赶紧去拉产婆来。听说阿秀送了杏儿一根人参,关氏也高兴地不得了。直说阿秀懂事儿。 关氏一家人回镇上去了,扬儿和小康舍不得他们二表叔。赵昌生是个孩子王,但好歹这翻了年过去也是十六岁的娃子了,人瞧着稳重了许多。只不过回来后跟扬儿、小康混在一起又露了原形。 阿荷夫妇多待了两日也走了,大丫二丫身上终于穿了保暖的新衣,瞧着粉粉嫩嫩的。让李欣亲了好几口。 初七一天阿秀匆匆来又匆匆走,瞧见李欣疼爱大丫二丫,免不了也到李欣跟前问她要不要给她带点儿补药回来。 李欣自然答应,阿秀也尝试着给李欣号了号脉,只说李欣可能身体寒了,所以不易受孕。 那可能就是宫寒。 李欣摸了摸肚子,每次来月信她的确是肚子绞痛,手脚冰冷,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所以也都在吃红枣、花生这类补血的东西,还时不时熬了红糖水喝,只是也都不怎么见效。 李欣点点头说:“那就麻烦阿秀你了,帮我抓点儿补血的药材。” 阿秀点头,又对李欣道:“大嫂也别大意了,平日里要是能做点儿温补的吃食,也尽量做了来补补。如今又是冬天,正好能补的。” 李欣应了下来,阿秀又道:“二嫂生产的时候,家里记得给我报个信儿。” 李欣自然也点头应下。 正月里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过年的气氛很浓。 正月初十的时候阿妹回门儿,和韦行知一起回来的,瞧着一对小新人感情很好,阿妹娇羞,韦行知笑得温柔,回来正式改口叫了爷爷、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送的礼看起来也是精心备过的,在家歇了一晚才回了镇上去。 正月十二的时候李欣和关文去吃了悦哥二女儿的满月酒,正月十三李欣请客,叫了银环、白慧等人一起来吃了一顿羊肉汤锅,众人直说这味道很不错。正月十四李欣便要准备元宵节那天的东西了,糯米粉是一早就磨好的,只差里边儿的芯子,看要吃什么馅儿的,便拌什么馅儿。 红枣花生芝麻核桃仁儿这类东西都摆上了灶台,拿干净的布搭着。 关文在镇上忙活了一阵关记皮货铺的开张与经营,如今也为了元宵佳节回来了。临睡前李欣还跟关文说,明儿吃元宵。包元宵的时候往里边儿塞几个洗干净的铜钱儿,吃到了的便是个好兆头。 半夜时分睡得正沉的时候,李欣忽然被关文给推醒。 “下边儿是不是二弟在喊人?” 关文已经下了床穿了鞋,披了衣裳往楼下去。李欣凝神听了一下。的确听到是关武的声音。 李欣忙也起身穿衣穿鞋,心里想着,这个时候关武来叫人,肯定是杏儿要生了! 果然,下得楼去的时候就听见关武语无伦次地说:“杏儿说她疼,肚子疼,半夜三更……这下怎么办?咋办?” 关文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儿。兄弟俩一时之间都看向李欣。 李欣真想敲敲这两兄弟的脑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成?他们娘在他们后边儿可是接连又生了五个! 没好气地瞪了两兄弟一眼,李欣快速吩咐道:“二弟脚程快些,去叫产婆来,我跟阿文先去你屋那边儿,阿文去烧水,我去陪着杏儿。” 关武一叠声答应,忙就要走。李欣急忙叫住他:“小康人呢?” “他睡得沉,还没醒。” “那会儿没醒,这会儿也该醒了。”李欣赶紧催促着关武去叫人。锁上后屋的门拉了关文朝关武屋那边儿去。 杏儿屋里是大开着的,关武出来的时候一定是吓得六神无主了的。关文转头便去灶间烧水,关武和杏儿的屋里点着灯,杏儿低声的闷哼声传来。 听到外边儿有声音杏儿忙开口问道:“谁?” “是我。” 李欣走到杏儿身边儿,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只稍微渗出了点儿汗,便略微放了放心,问:“这会儿还好吧?” “还行。”杏儿点点头,呼了口气说:“还一阵一阵地痛,想来是要生了。不过还没到时候。” 李欣颔首,道:“我叫二弟去叫接生婆了,小康那边儿怎么办?” 杏儿有呼了口气,道:“这会儿我还撑得住,他这样子,怕他吓着。这会儿他还没被我吵醒,把他抱到你那边儿去吧。” 李欣便点了个头,给杏儿擦了擦汗,又问她饿不饿,半夜生孩子怕杏儿没力气。 杏儿便也老实地点头,她也怕自己到时候后劲不足,没力气把孩子生出来。 李欣便点头,先去灶间,见关文已经添了水开始烧水了,忙解了钥匙递给关文,让他把小康抱到扬儿屋里去挨着扬儿睡,免得待会儿杏儿疼起来叫出声来吓着他。 关文赶紧接了钥匙去抱了小康,李欣另起了小锅烧水煮面,在灶间和杏儿屋里来回倒腾。 趁着等水煮沸,李欣赶紧问了杏儿干净的棉被在哪儿,给她换了被子和床单,也准备好了小孩儿的衣裳,拿了火盆添了火烤暖和。 煮好了面,李欣喂着杏儿吃下去,整整一大碗杏儿愣是吃得一点儿不剩,汤也差不多喝了个见底。 搁下碗,杏儿拉了李欣的手,喘了口气说:“阿武怎么还没回来?” 李欣安慰道:“想必这会儿已经回来了,接生婆离咱们这边儿住得也不远。”又问杏儿:“你这会儿感觉怎么样了?” “还是一阵一阵地疼,肚子坠得厉害。” 李欣没生过孩子,但是也知道一点儿生孩子的事情,想掀了杏儿的亵裤看她这会儿宫口开得如何,又不好意思,也只能先协助杏儿脱了裤子,然后帮她擦了汗。 呆呆地待了会儿后,杏儿突然闷叫了一声,猛地拽住李欣的手说:“羊水破了……”RQ!!! 第五百三十九章 杏儿生子 李欣顿时怔住,同时也惊了一下。[ ~] 这么快! 羊水要是破了,那不就干涩了吗?这要是孩不出来,岂不就会难产? 李欣也顾不得什么,赶紧让杏儿叉开双腿看她的情况。 产道已经大开,而且,而且不但是羊水破了,血也流出来了,甚至可以看到孩的头! 这表明宫口已经大开了啊! 孩不出来时倒是沉稳,一出来便那么急迫,估计也是不想母亲受罪。 “怎么办怎么办……”李欣也有些语无伦次了,强自镇定道:“杏儿,你还撑得住吧?” “撑得住。”杏儿皱了皱眉,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大嫂,下边儿什么情况?” 李欣忙跟她说了一遍,杏儿也不住地深呼吸着:“这么快,可接生婆还没来……” “对啊!接生婆没来,我这没经验……” 杏儿又闷哼一声,李欣忙安抚她说:“没事儿没事儿,二弟一会儿就回来了!” 正当李欣手足无措的时候,关武终于拉着接生婆来了,接生婆还直报怨,杏儿生过一个了,没那么快。 李欣忙朝外边儿喊道:“二弟,赶紧叫婶进来!我这都能看到孩的头了!” 恰好杏儿又呻吟了一声,关武立马踉跄了一下,接生婆一听也是一惊,忙往屋里去,把门给阖上。 李欣让开位置,接生婆也惊讶道:“的确是很快啊!快,端热水来,我洗手。” 接生婆又恢复了那沉稳的样,李欣也心里也有了底,忙往灶间去。 恰好关文这时候也回来了,帮着李欣舀了水。 关武在一边跟着李欣,搓着手掌,又在产房外边儿不断踱步。[ ~]眼巴巴地看着李欣进去,才瞄了一眼又被挡在了门外。 生产的过程很顺利,杏儿几乎没吃多少苦,孩的确是个急性。从杏儿发作到生孩出来也不过只花了一个时辰。 望着包在干净的布里放在杏儿身边儿的小娃,李欣不由笑了。 天边儿也亮堂了起来。 “生了,男孩儿。”接生婆笑着恭喜关武:“挺结实的小,六斤六两福气命。” 关武笑得合不拢嘴,进了产房去,烘暖了手和衣裳才坐到了杏儿边上去,瞧着杏儿已经睡熟。又轻轻伸手拍了拍床里边儿一样睡熟的儿,傻呆呆地直笑。 李欣洗了手,有些筋疲力尽地坐在了堂屋里。 关文轻拍了拍她肩说:“是不是累着了?回去歇会儿吧?” 李欣摇头:“这会儿没睡意。”忽然又想起一个事儿来,忙问关文:“这孩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是正月十四还是正月十五?” 关文道:“正月十五。” 李欣笑了起来,点了个头说:“家里又有事儿可以忙活了。” 第二天一早关文和关武就去跟老关头说了这个消息,老关头笑得合不拢嘴,催促着要瞅瞅重孙。关文和关武将老关头送到关武那边儿的堂屋,关武抱了新生儿给老关头看。老关头激动地眼泪纵横。 扬儿和小康也知道添了个弟弟,都好奇地往老关头怀里瞅。小康还惦记着说他今早醒来怎么是跟扬儿哥睡在一起的,好生纳闷儿。 李欣让悦哥带信去镇上通知关全和阿秀、阿妹一声。自己写了信托人带去给阿荷,让她知道杏儿产,好安个心。 关家一大早这一番动作自然瞒不过去,再加上接生婆拿杏儿生孩生得快,又是个六斤六两的娃这事儿说,还拿了李欣谢她的银钱给大伙儿瞧,不到中午荷花村中便有许多人知道杏儿已经生娃了。【叶*】【*】 杏儿娘赶紧来了这边儿照看女儿,听杏儿说昨晚上李欣对她照顾地无微不至,还一叠声地谢李欣,倒是让李欣挺不好意思的。 白慧、银环听说了消息也赶紧过了来。就是才办了百日宴的悦哥媳妇儿姚氏也抱着闺女过了来道喜。 第二日关全夫妻、阿妹夫妻和阿秀都回来了,给侄儿送上了礼物,关全喜得抱着小娃直亲。 胡月英看了有些不得劲,她嫁进来时日也不短了,可是还是没怀上孩…… 转念一想,大嫂不是也没怀上吗? 这样一想她心里又舒坦了。 阿秀坐到杏儿身边儿问她的身体状况。杏儿笑着说:“你那人参可没得用,生这孩不过就是一个时辰的事儿,我都没觉得有多痛。” 阿妹笑道:“这是这孩顾着娘,怕娘疼呢。对了,孩名字二哥起了吗?” 杏儿摇摇头,看向关武。 关武搔了搔头说:“我又不识字儿,起不了啥好听的名儿……问问爷爷,看爷爷有没有啥想法。” 众人便都去了堂屋问老关头。 老关头正盯着关全,很是不满他抱着娃不给他。听关武说了孩的名字的事儿后,老关头沉吟片刻吐出一个字来:“承。” 李欣顿时眉头一皱。 关武也怔了一下,问老关头:“爷爷,是关止承那个承?” 老关头便点了点头。 关武却立马摇头说:“不行!我儿怎么能跟他一个名字?” 老关头叹了一声,断断续续地说:“他是止承,这是承,不一样……” “都一样的,关止承,关承,这名字不好!”关武也来了脾气,他一向就对关止承很不满意,如今摆脱了关止承,自己过日过得红红火火的,老关头取的这个“承”字难不成是在想念关止承吗?他才不会让自己的儿用自己讨厌的人的名字! 杏儿在屋里听到也是不悦,但好歹是爷爷,她也不好说什么,见李欣背对着门,门被虚掩着,忙叫了李欣一声。 李欣过了去,杏儿低声说:“爷爷取这个字要是是因为怀念六弟倒也罢了,阿武是绝对不同意的,我也觉得这名字不好。不过要是只是想用个承上启下的意思,表明关家有后代,倒是可以建议换一个字。” 李欣意会,出去跟关文耳语了两句。 关文点头,便对老关头说道:“要是爷爷想说是咱们关家终于有重孙继承家业了,‘承’字可以用,那用‘秉’字、‘继’字也不错。我是觉得,用‘承’字到底是重了字,不大好。” 老关头抿了抿唇,阿秀在一边柔声说了句:“还是先让道士算一算命,看侄儿命里缺什么,到时候再取名字不好些?” 老关头这才作罢。 才出生的孩一天一个样,这才几天的功夫,那表面的皮肤就从红红皱皱的变成嫩嫩白白的了。杏儿照顾小儿,难免忽视了大儿,但小康也一点儿不吃醋,说是跟他扬儿哥商量好了的,要当好哥哥。 李欣和杏儿看着都觉得欣慰。 杏儿的舅家第三日也来了人,她舅舅、舅娘和两个表嫂都来看望她。 杏儿这个舅舅便是小康的亲爷爷,外甥女兼儿媳妇生,他来也是礼数。 等人都出了去,屋里只声杏儿、小娃和钱舅娘时,钱舅娘便拉了杏儿的手,期期艾艾地说了自己的打算。 钱家想把小康接回去! 杏儿吃了一惊,忙拒绝道:“舅娘,小康是我的儿,即便是我有了这个小的,也必定不会疏忽了小康,阿武也是待小康如亲儿一般,这……” 钱舅娘忙摆手说:“我跟你舅舅不是这个意思……” 安抚了杏儿,钱舅娘才把他们老两口的打算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小康亲爹是个读书人,钱家失了一个儿本就悲痛。如今杏儿又有了儿,忙着照顾小儿肯定对大儿有些疏忽。小康亲爷爷亲阿嬷就想着,自己儿已经去了,读书是没指望的,他儿却也不能荒废掉,他毕竟不是关武的亲儿。 “你舅舅想着,送小康去读书。”钱舅娘叹了口气,说;“小康他爹那么聪明,只可惜他命不好,没考上大功名就去了。小康看着也挺聪明的,以前身不好,我们也想着那就算了,身不好没得念书识字,想想也累他身体,还是平平安安过一辈,只觉得他到底是没福气。可后来小康身越发好了,你这也生了第二个,是他们关家这辈的第一个孙,大家肯定都疼着。” “舅娘……” “阿武对小康好,我们也知道。可是到底不是亲爹。你舅舅想送小康念书,算是让小康他爹有个继承人,阿武对小康再好,能送他去念书吗?那花费可就大了去了……” 钱舅娘叹了口气:“所以你舅舅才跟我商量着,把小康接回去,一来给你们减轻点儿负担,这小的一个还要吃还要穿,你也照顾不过来;二来呢,我们老两口也老了,没事儿带带孙孙女儿的,送他去念书也负担得起……” “舅娘,你跟舅舅的意思我都知道了。”杏儿笑着说道:“不过这个事儿,真的不用担心的,小康念书的事儿,我跟阿武都商量过了。” 钱舅娘挺意外:“商量过了?” “嗯,商量过了。”杏儿笑着说道:“阿武没有任何意见,大嫂年前回娘家,还专门就学塾先生的事情去问了她弟弟,回来我们也商量了,等我做完月就去寻那两家学塾看看先生如何,开了春就把扬儿和小康送去开蒙了。” 钱舅娘更是意外:“你大嫂也要送她那养去念书?” 杏儿点头,说:“是啊舅娘,所以你不必担心,小康我会照顾好的。”RS 最快更新,请。 第五百四十章 定先生 诚如杏儿所说,她和李欣一句商量好了,开了春送两个娃子去学塾启蒙。[]前往地方看先生也是在计划之中的。 杏儿都这般说了,钱舅舅和钱舅娘自然也只能点头,不打算把小康接回钱家去了。 孩子的洗三和满月宴都办得极隆重,这毕竟是关家第一个亲孙子,扬儿和小康一个是养子,一个是继子,都做不得数的。这也是老关头强烈建议的,身为晚辈,关武和杏儿也不得不照办。 等杏儿出了月子,便与李欣商量着去看看那曲先生和傅先生了。 关文如今是在镇上做着生意,因为有了红欢当做脚力,隔天来回倒也不觉得多费工夫。正好这日关文回了来,李欣便让他和关武陪她们妯娌一起去学塾看看,顺便也带上扬儿和小康。至于小娃子便嘱托给了杏儿娘照看。 如此家中便没了人,关文和关武都锁好了各自家中的门窗,先朝曲先生那边儿去。 因曲先生的学塾挨镇上近些,当时建造地想必也好些,看上去还有些气派。据说曲先生因为性子豪爽耿直,念书的时候便也结交了一些朋友,具是家中有些根基的,所以即使是当个学塾先生,养家糊口也丝毫没有问题。 同李铭说得一样,曲先生的确是有些恃才傲物,说得更直白点儿就是个愤青。因为屡次不第,所以对官场有消极之心,只觉得考录官看不中他是因为里边儿有猫腻,而非他学识不佳。所以自暴自弃。这种人自我感觉良好,李欣是不大欣赏的,看他教下边儿的学子那种巴不得把人脑袋给掀开把自己的思想灌输进去的劲头,李欣生怕他以后把扬儿和小康也教成他这副德性。 要让李欣说。只会觉得这曲先生跟关止承还有些像。关止承没考上童生试之前不也是抱怨说定是有人使了银子占了他的位置吗? 好在曲先生不像他那样生了歹毒心肠。曲先生更加是自恃清高,也不屑于使贿赂这种手段。 从曲先生这边儿回来,下晌便去了傅先生那边儿。(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傅先生人要年长些,瞧着的确比曲先生稳重许多。教书的时候不骄不躁,且兼顾着每一个学子,有人不明白便会停下,等大家都明白了再继续说。 关文也去打听过,傅先生这边儿念书的娃子也不过只有二十来人,而曲先生那边儿却有四十来人。整个荷花村、下河村要念书的孩子几乎都是去这两个先生名下读书。顾先生坐镇的是李家村附近的学塾,一般也是李家村的娃子去那儿念书。 有送孩子去傅先生处读书的人家跟关文透露,傅先生什么都好。脾气好,有耐心,必须让每一个孩子都能跟上进度。只是有的孩子聪明学得快,有的孩子愚笨学得慢。傅先生总是会等着学得慢的学上来了才继续讲解文章下去,这就使得学得快的孩子不高兴了——这不是拖后腿儿浪费时间吗? 所以一般而言,学得慢的孩子喜欢傅先生,学得快的孩子,也就不怎么喜欢傅先生了,认为每日留在傅先生那里也没学什么,枯坐了一天。束脩却是一样教着走的。 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关文、关武等人回家便开了一次家庭会议。 先是问过了两个孩子的意见。 扬儿和小康毕竟年纪还小,评判先生想不到太多的因素,尤其是小康,立马就开口说:“大伯娘。去曲先生那里好了。” 李欣笑道:“哦?为什么小康想去曲先生那里?” “曲先生讲典故什么的。讲得可好了。”小康眼里闪着崇拜的光:“我就隔着墙边儿听了一会儿,我就觉得他讲得不错。” “那傅先生呢?”杏儿摸摸他的头问。 小康立马就瘪了瘪嘴。摇了摇头说:“傅先生不好。” “傅先生哪儿不好了?”杏儿一愣,她和李欣商量的时候可以都觉得傅先生要好些,虽然理由不同,但殊途同归,去看一看学塾和先生也不过是为了安个心罢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小康低声回道:“傅先生要等着后边不会背书的人背了才继续讲课的,可是我记性那么好,书背得肯定很快,岂不是要等很久……” 李欣笑了笑,小康既然发表了意见,那还是问问扬儿。 扬儿见李欣看过来,水亮亮的眼睛眨了眨,说:“我觉得傅先生那里好。” “哦?”李欣又笑道:“你又是怎么觉得傅先生那里好了?” 扬儿缩了缩脖子:“傅先生看起来很温和,手里没有拿教鞭,桌上也没有放教鞭。曲先生说话好激动,手里拿着教鞭还一晃一晃的……” 虽然核心意思没直接说出来,却也差不多了,扬儿是觉得傅先生不会打人,而曲先生会打人。 关文和李欣都怔了一下,二人同时想到,扬儿怕是想起了以前他落到魏二手上被魏二两口子收拾的场景吧,他还是怕被打的…… 杏儿刚生了儿子,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自己也想到这一层,急忙将扬儿揽在了怀里,轻言细语地安慰着。 小康见扬儿跟自己的意见不一致,微微嘟了嘟嘴,委委屈屈地说:“那……那就听扬儿哥的好了,我也怕先生会打人……” 关武失笑,说:“你不惹先生生气,先生打你做什么?” 扬儿就摇摇头,小大人样地说:“这谁知道呢……” 全家人便都笑了。 于是先生的事儿便定了下来,送往傅先生处。 傅先生的学塾在下河村的东北角,隔荷花村也进,走访的时候李欣留意了下,按照正常的脚程大概要走半个时辰。 当然,要是套上车的话。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就能到。 找了一个合适的日子,天气也晴好,李欣和杏儿便收拾了一番,也好好替扬儿和小康收拾了一番。务必使两个小人儿看起来精神。妯娌两个送这两小娃子正是去拜访先生,交束脩入学塾启蒙。 傅先生得知消息,匆匆忙忙地迎了两位女客。因见没男客陪着,便也叫了自己的媳妇来相陪。 从这一点上看,傅先生倒是一个懂礼知矩的人。 李欣和杏儿奉上礼物,将来意说了一遍。 傅先生捻了捻自己的美公髯,点点头说:“是一点儿都不识字认书呢,还是早前教过些的?” 李欣忙答道:“早前教过些,买了千字文给他们看。叫他们读和写,已学了一半了。” 傅先生看起来极为满意,又从中抽取了些考了扬儿和小康一番。两个小人儿都乖乖答了,小康显得略胜一筹,毕竟他的记忆力是要比扬儿好些。 傅先生的媳妇在旁边凑趣道:“这两个小人儿倒是看着便是乖巧懂事儿的孩子,不知道两家是……” 李欣忙道:“一个叫魏怙诚,一个叫钱学康,我们都是关家的。” 这名姓和家族对不上号,傅夫人少不得懵住。 杏儿开口解释了一番,末了道:“如今便都是我们家的孩子,两人便是堂兄弟,同来同往。” 傅夫人感叹道:“你们真是心善之家。” 傅先生答应收下扬儿和小康。叮嘱了要自备的东西,并说了要教的束脩银子数目,也不过是每月半两银子,实在是便宜。 如今看来傅先生人还是豁达的,于金钱上并没有多少计较。 其实不然。傅先生只负责教书。并不提供学子的笔墨纸砚和书本,需要用。都得自己去买。而顾先生他们束脩收得相对较高,实在是因为文房四件等东西都是他们备下的,学子只用便可。 扬儿和小康便开始成为读书郎了,每日一早去,午间在那边吃一顿,下晌回来。当然,午饭还是自备的,若要吃新鲜的,先生那里需得另付银钱。 家里先是阿妹出嫁,再是扬儿念书,如今关文也隔天才回来,一下子便显得冷清了。除了老关头,也就只有杏儿常来坐坐,妯娌两个聊聊新出生的娃子。 关武已经去请道士看了,道士说小娃子生来带火,五行缺水,若是不使个水旁的字给压着,有引火烧身之险。 杏儿便急了,这事儿一家人聚起来一说,老关头也舍了要什么“继”啊“承”啊的名字,正巧小康和扬儿看百家姓翻到一个带了火旁的耿字,关武大掌一挥便说定下这个字。 关耿。 这个名字便被定了下来,以后也不用小娃子小娃子地叫了。 老关头让请了村里的老人做见证写到了族谱里边儿,阖上族谱的那一刻便老泪纵横。 闲着没事儿,李欣也跟杏儿嘀咕了要套个车。关文没有时间,李欣便只能找了木匠造了个车胚子。 头疼的便是这拉车的。 李欣倒是觉得马脚程快,可红欢被关文骑去了,况且一般而言马这种用于行军打仗的牲畜是不好买的,程序挺复杂。买个骡子或者驴吧,李欣又觉得有些傻乎乎的。 杏儿笑她:“又不是没坐过驴车和骡子车,这会儿倒是觉得上不了档次了?” 李欣横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买头小毛驴回来。 好歹也算是有车一族了不是?不但自己以后出行方便些了,就是扬儿和小康,要是哪天脚疼不想走路去学塾,也可以坐了车去。 主意拿定,李欣便托人去买了只小毛驴,花了七两银子,瞧着年轻力壮的,还不怎么乱叫。 听说驴叫是很难听的。 红欢那处马厩就暂时让这头驴给占了,扬儿和小康回来后惊奇地围着这头笨驴转悠,笨驴顿时发出了难听的叫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四十一章 老来得女 昨天540章有个bug,已经改过了。【叶*】【*】谢谢青春雪弗兰和basakajin的捉虫~ *** 时间一溜而过,转眼便开了春,到了四月。 这段时间李欣往镇上去得勤了些,沈夫人那边儿催促她研究新的护肤品单,想要扩建一个作坊,多产多销,最好还能研制出不光女人用,男人也可以用的,以扩大客源。 另外,沈夫人还希望李欣能多研究出些品种来,不光局限在护肤、净手净面方面,既然都是提取香味,若是能有液体状的香露便更好了。 就这个问题李欣几次与沈夫人讨论都未果,少不得来回折腾。 沈夫人说,若是这生意能越做越大,成为沈府一项不得不重视的产业,李欣能得到的好处自然是不会少的。 李欣每月从沈夫人手中得到的分红不少,她算是主要的“技术骨干”,沈夫人对她也极其大方,就像去年过年,沈府还送来了不少吃穿用品,说是年底沈府送的礼。 沈夫人做人做事都很周全,李欣对她也是既感激又忌惮。以前她想抽身从这档生意中离开,沈夫人没有允许,她便只能这般继续做下去。 但到底这般看来,沈夫人对她是没有恶意的,只希望能跟她联手把生意做大做好。 李欣自然也十分投入其中。 李欣自己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账。 除了从沈夫人那儿得到的分红,她还有冯德发那边儿养蜂得来的蜂蜜,去年荷塘那边儿卖的鱼和莲藕也是一笔收入。如今也让关武继续种了藕种,又花了银把周边儿几个池塘给买了下来,通了暗沟,连成一片好让都能吃水管理。去年并没有太过顾及山中果树。关文关武也不过陆陆续续采摘了一些,收入不多。至于家中的水田,因为关明的惫懒不打理。去年收成也并不理想。 意外之喜便是阿荷带来的给她的红利,以及吴师傅用她的壁炉手艺给人造壁炉付给她的分成。[ ~] 虽然这些零零散散的收入比起她从沈夫人那儿得到的钱财显得太薄了些,但到底是一分一厘积攒起来的。 如今家里边儿屋也扩宽了,越来越有“富态”,有了小驴车,出行也方便了,扬儿和小康也能去开蒙念书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说不定真跟王道士说的一样。这片山是个福地呢?去年好几次他们都化险为夷了。 如果王道士所言是真的,那么……是不是再过一两年她也能有孩,而不是会一直“无”下去? 李欣看得出来,关文还是很渴望孩的。 忙忙碌碌中,李欣都差点儿忘记了。自己的娘亲已经要到了临产期了。 这天杏儿抱着小耿儿跟李欣闲谈,说到她娘家的事儿的时候才让李欣猛地反应过来,她娘生孩怕就是在这几天了吧?只是娘家那边儿还没传消息来,少不得让李欣有些担忧。 过了两日,李二郎满脸带笑地来给李欣递消息,说刘氏生了。 李欣忙准备了要带回娘家的礼,嘱托了杏儿几句,拉了小毛驴跟李二郎一同回李家村儿去。 到了李家才看到家里已经是喜气洋洋的了。 路上李二郎已经说了,刘氏是前日中午发作的。昨儿晚上才生出来。接生婆说刘氏到底是年纪大了些,有些体力不支,这孩呢也磨人,在娘的肚里要磨很久才肯出来。 见李欣来了,围在刘氏身边儿的女人赶紧都让开,拉了她去挨着刘氏坐。让刘氏把娃抱给姐姐看看。 刘氏脸上笑得灿烂,跟李欣说:“我就说小娃说得灵,扬儿不说要个小姨姨,这可不就有个小姨姨了吗?” 李欣赶紧小心地抱过娃,旁边儿有人打趣刘氏说:“都盼着你再生个儿呢,结果是添了个女儿。[ ~]本想着你当家的会失望,好歹是老来得没得成,得了个闺女,谁知道你当家的高兴地比你当年生你家老大的时候还开心!” 刘氏得意地笑:“我们家不缺那臭烘烘的男娃,就喜欢香喷喷的女宝宝。” 刘氏撑了撑腰半坐了起来,问李欣说:“欣儿,你瞅你这妹,跟你长得像不?” 才出生的娃,李欣是向来看不出来到底像谁的,只能抿唇笑了笑,说:“像,我妹妹当然跟我长得像。” 小宝宝在姐姐怀抱里乖乖的,软软的小身被李欣抱在怀里,让李欣只觉得心里柔软地一塌糊涂。 但此时就有那没眼力界儿的开口道:“欣丫头啊,你娘都给你添了个妹妹了,你啥时候给你娘添个外孙呐?可得赶紧了!” 周围的人顿时都有些尴尬,刘氏心中大怒,想冲开口的人骂两句,李欣却清清淡淡地说:“我的事儿,就不劳烦婶操心了。婶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女儿和儿媳妇儿吧。” 刘氏便立马附和道:“就是,你个老虔婆,不会说话就别乱喷口水!” 众人纷纷打圆场,不让那语气酸溜溜的人继续说话。 张氏端了鸡汤进来喂刘氏喝,大家都纷纷让开,闲说了两句便告辞了。李欣这才想起问刘氏:“娘,你有奶吗?妹妹是吃你的奶还是……” “我这儿没多少奶,你大哥给捉了头羊来,说要是不够备用。”刘氏回道:“你二弟妹倒是说她那儿还有些奶的,九儿如今已经开始吃些米糊糊了,她那奶汁儿也还没收,不过她的奶也不多,你妹妹吃也都不大够。” “羊从哪儿逮来的?”李欣好奇道。 “哪用得着逮啊!你大哥自己个儿去捉来的。”张氏让刘氏喝了汤,给李欣使了个眼色,让李欣别再问。 李欣便收了这个话题。改而又问起自己这小妹妹来。 “刚出生的时候,那嗓门儿亮堂得哟,啧啧啧……”刘氏一脸的兴奋:“隔壁好几家都能听见,你说你妹这嗓门儿大不大?以后有出息!” 李欣附和地笑笑。可惜妹妹从她来就没嚎过,她也不知道妹妹哭起来的声音如何。 刘氏又说:“这孩像我,你爹高兴。孩没出来就给孩取名,多半还是取的女娃名。你爹这会儿去地里忙活去了,昨儿还说呢,给你妹妹定下了名字,就是不知道他这取的是啥名。” 等到晚晌的时候李厚仲终于乐乐呵呵回来了,瞧见李欣也在便更加咧开嘴,说:“欣丫头回来了啊?你有妹妹了。嘿嘿……” 瞧她爹笑得那傻样,李欣也替他羞得慌。点了点头,说:“娘说爹给妹妹取了名了?” “取了取了。”李厚仲乐呵呵地说:“问了同村好些个后生,听你妹妹嗓门儿大得很,就叫‘歌’。往后让她跟对面山头的小们对唱去!准保比他们嗓门儿还响亮!” 李欣顿时被噎住——给小耿儿取名字的时候还看了道士测了吉凶的,怎么轮到自己妹,这一条就省了? 李厚仲说:“咋没请道士看?早前取名字就请道士看了的,你王伯伯说,我取的这些个名儿都温和得很。今儿早上我还去问了王道士,拿了你妹的生辰八字给她算,看这名字成不成,他说你妹妹八字生得好,以后要嫁个好人家。名字也都温和,只要不相冲,就是锦上添花!” 李欣撇撇嘴,不知道王道士到底是说真的还是敷衍她爹的。 不过这到底是妹妹而不是自己闺女,爹娘要怎么定名字就这么定名字好了,李歌、李欣。从名字看倒也是两姊妹。 晚间李欣去问了张氏话,问她怎么在屋里的时候拦着自己不让自己说话。 “妹妹你忘了,你让你大哥帮你买的那十多亩的荒地?”张氏斜了她一眼,似乎是指责她记性不好。 李欣忙点头:“我知道啊,大哥不是说没怎么开荒,给干了别的事儿吗?” “你当你大哥做了什么别的事儿?”张氏道:“你忙,也不多过问……那片儿地草多,你大哥把那片儿给围了起来,请了人养羊。本来大家不喜欢吃羊肉和羊奶,但你以前跟我说过去腥味儿的法,所以我跟你大哥一合计,你大哥便觉得养羊不错,于是就定了干这个。” 农林牧副渔,发展牧业当然不错啊! 李欣笑道:“我给忘了。大哥打理地过来吗?” “能打理过来,如今草还多,倒是没关系。” 李欣思索了下,道:“我跟大哥商量商量。” 李大郎和李欣坐了下来,李欣开门见山道:“大哥,草要是吃完了便不大好,你最好把地给划出两块来,等这边儿的草被羊吃光了,再把羊赶到那边儿去吃,等原来吃过的草地的草长起来,这样循环反复的,羊的草才够吃。” 李大郎立马点头道:“我开始就在想这个问题,妹妹你说得没错。” 李欣点了点头,又问道:“除了荒地,水田也种着的吧?” “那是当然。”李大郎笑道:“收上来的粮食卖了些出去,其余的在仓库里搁着,一直想跟妹妹你商量的,看你什么时候运回去,只是你一直都没空,这好不容易寻着你有空了,才跟你谈这事儿。” 张氏点了个头,去取了个匣来,李大郎取出其中好几个大银锭给李欣,说:“你当初说收益是一半儿一半儿,大哥不好拿你这么多,这是七成银,你收着。另外剩下的粮食找个时间你让人搬回去,那是去年的米,瞧着还很新。” 李欣皱了皱眉,李大郎说:“你别跟大哥推三阻四,不然大哥不帮你打理你的地了。” 李欣这才把钱收了回来,转而问李大郎和张氏,是否要送山去念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四十二章 激将 李大郎和张氏对视了一眼,这才又看向李欣道:“我跟你大嫂商量了一下,还是不送他去了。[ ~]” 李欣顿时惊讶:“为什么?”要知道能读书识字,便要比别人多受一层尊敬啊! 李大郎吐了口气,说:“山性太顽劣,我们送他去念书,他也不会服从管教。你递了消息来,说送了扬儿去那傅先生那儿念书,让我们把山也给你送下去,我跟你大嫂问了山,他说要是下去玩儿倒还好,要是去念书,打死都不去。” 李欣想到山一本正经说这句话的样,顿时忍俊不禁。可她还是劝道:“本来他就执拗,你们多劝劝不就好了?可不能由着他……” 李大郎摇了摇头:“他不喜欢,也不是那块料,我跟你大嫂对他都没抱什么希望,还怕他去了学塾,把那儿弄得鸡飞狗跳,让先生头疼。要是送小兜去还差不多,小兜乖巧聪明,比他哥哥稳重多了。” 李欣叹了一声。 这里毕竟跟现代不一样,现代那是“义务教育”,不读也得读,至少你得初中毕业,九年义务教育念完吧?可这里就完全是因材施教,你不是那块料,就不要往这方面下功夫。 可李欣仍旧是觉得,不识字,便比别人矮了一截。尤其是山这种隐藏着的争强好胜的性,长大以后懂事点儿了,会不会因此怨怪父母没有让他去念书? 想到这里,李欣还是开口又劝了劝李大郎和张氏。 “至少让他会识字,不懂那些绕口的之乎者也的也没关系……以后他长大了,有多这一项优势,不是要好些吗?” 李大郎和张氏便有些犹豫。 两人都是为孩的未来考虑,李欣说得有道理,他们少不得要好好想想。 李欣道:“让山来,我跟他说说。” 山是个坐不住的,疯跑了一天后浑身都是汗津津的。【叶*】【*】张氏把他捉了过来还老大不乐意:“阿嬷生了小姑姑。干嘛不去烦小姑姑去,拉着我干什么……” 见到李欣山才闭了嘴,叫了声“姑”,腆着脸问李欣:“姑。看过小姑姑了没?比我还小!” 李欣笑了一声,拉了他过来,山便跟软骨头似的扑到李欣怀里,让李大郎喝骂道:“给我站直了,你没长骨头不成!” 山瘪了瘪嘴,到底还是有些怕他老,站直了身。 山在关家那儿待了一段时间。李欣已经摸清楚了他的脾气,这孩不能顺着毛捋,得反过来,用激将法。 心里打定了主意,李欣得意洋洋地对山道:“你扬儿弟弟和小康弟弟都去学塾念书了,以后可就不能跟你凑一堆玩儿了。” 山立马瞪大了眼睛:“这段时间我也没跟他们玩儿啊!” “那是因为他们去读书了,所以没有时间跟你玩儿啊。”李欣解释道。 山立马换上一副可惜的表情:“他们真可怜……” 李欣拍了下他脑袋:“以后你可就比不上你扬儿弟弟和小康弟弟了,他们可是去读书识字。你叫不出名儿的,他们都能叫出名儿来。到时候山可就比他们笨多了……” “我才不笨呢!”山气鼓鼓地瞪着李欣说:“姑你胡说!” “我可没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你爹娘。”李欣指向李大郎和张氏。山马上看向他爹娘,见他爹娘都点了头,顿时更加气愤:“我是他们的哥哥,我当然要比他们聪明!” “可是人家识字,你不识字呀。” “我也识字!”山立马挥了拳头:“我也要识字!” 山转向李大郎,一把抱住李大郎的腿大声说:“爹!送我去念书!” 李大郎顿时激动,本想一口应承下来,但见李欣不住地给他使眼色,当即明白过来,咳了咳。[ ~]装模作样地说:“前头问过你,你不是说你不去的?这会儿又要去,我可不能答应。” “爹!”山立马又升了一个音调,刺得李大郎耳朵疼:“我要去读书!” 李大郎骂道:“你说不去就不去,你说要去就要去,你是老还是我是老!” 李欣和张氏都忍不住“噗”地一声要笑出来。山忿忿地说:“你是老,我是儿……”呢喃两句山仿佛找到了重点:“可是是姑说要我去念书的!扬儿弟弟和小康弟弟都念书了,我不能比不过他们!” “你还争强好胜起来了,还推到你姑身上去?”李大郎乐意看儿被逗:“比不过就比不过,出了年纪比你那两个弟弟大些,你哪点儿比人家强了?真要读书了,恐怕要气得先生吹胡瞪眼的。” “那就找个没胡眼睛小瞪不起来的。”山一本正经地道:“爹,送我去读书!你不送我去,我告给爷爷阿嬷听!” 山磨了李大郎一炷香的功夫,李大郎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李欣本打算回去的,这边儿有张氏和江氏照顾着,自己娘也不是头一次生产,经验比她多多了,不需要她照顾多少。谁知道巳时一刻关文却赶到了,还提了大包大包的礼来。 女婿来了,李厚仲自然拉着女儿不准她走,笑眯眯地等这关文来恭喜他这个老丈人又当爹了。 关文脸上挂着笑说了一通吉祥话,李厚仲神清气爽,“阿文呐,今儿再在家里待一天,明儿你再跟欣丫头回去。” 关文有些为难,李欣见他那样便也知道他是抽空回来的,镇上肯定还有事儿,便摆手说:“爹,阿文镇上的皮货铺还忙着呢,我们就不多待了,下回再来看你跟娘。” 李厚仲自然觉得女婿的事业是大事,便也不拦,只让他们有了空便回来,特别是满月酒,可千万不能缺了。 李欣和关文都叠声应下。 关文是骑红欢来的,李欣则是自己赶着那慢的小毛驴儿来的。夫妻俩也有两日没见了,彼此都想对方地紧。 关文把红欢的缰绳绑在小毛驴拉的扯后边儿,李欣和关文坐在车辕上让小毛驴慢地走着。 李欣笑问他说:“刚才不是表现得很急迫吗?害得我跟爹说谎。” 关文笑了一下,说:“我明儿就得回镇上去,今儿偷个懒。要是都在你娘家过了,我们俩哪有时间亲热?” 这也算是大庭广众,只是周围没人,可好歹还有红欢和小毛驴两个观众啊! 李欣红了脸,啐了他一口说:“大白天的没脸没皮……” “周围又没人。” 关文笑着伸手拉了李欣的手,把她拦在自己怀里边儿,轻声跟他镇上皮货铺的情况。 皮货铺冬天的时候卖的挺不错的,就是这会儿,春寒料峭,生意也不差。关文忙着进货、关全记账、铺中的伙计整理货源,这整个冬春之交忙得不可开交。 忙虽忙,但是收益也极大。不得不说关文的目光瞄地还是准的,益州这边儿地方的确没有什么上好的皮货,从北边儿运回来的那些皮货色泽光亮,硝皮的手艺都要比这边儿的高得多,卖的价钱自然更好些。 “除了买的那几张装点门面的多的是人问价钱,但没人买之外,第一批、第二批货已经卖光了。”关文对李欣说道:“我正在跟四弟商量,下一次进货要不要再多进一些来保存起来。如今天气渐渐回暖,买皮的人少了,皮货价钱也就相应地降下来。这个时候我们买进,等冬日的时候卖出,或许其中的差价赚得更多些。” 关文说着眼睛都亮了起来,李欣笑他一句:“财迷。” 关文喉咙里边发出闷笑声,侧低了头看自己的媳妇儿脸上肌肤白嫩,唇不点而朱,忍不住俯下身去偷了个香。 李欣讶然,关文砸吧几口,方才含笑看向李欣:“你说咱们要是不回家去,在岳父岳母家,我能对你这样吗?” 李欣俏脸顿红,骂他一句:“色胚。” “……我要是坐怀不乱,你倒是该哭了。” 关文坏笑着凑近李欣耳边低语几句,李欣脸颊越发红了。 赶着小毛驴和红欢到家已经是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李欣草草地做了一顿简单的,又往杏儿那边儿去。 杏儿抱着小耿儿笑问李欣道:“你娘如何了?” “挺好的,生得没你快。”李欣接过杏儿怀里的小耿儿笑道:“看来的确是小孩说的话灵啊,小康说他要有个弟弟,这就真的是弟弟。扬儿说要有个小姨姨,他就真有个小姨姨了。” 杏儿掩了唇笑:“你这可是多了个亲妹,比你儿的岁数还小。扬儿可是亏大发了!” 李欣斜睨了杏儿一眼:“那你家小康不也得跟着扬儿叫人吗?” 杏儿一顿,立马瞪向李欣:“那我家小康也亏大了。” “还有我怀里的小耿儿呢?”李欣笑道:“辈分矮一辈,要是我那妹能跑能跳了却是个脾气大气焰嚣张的,恐怕一群小都要在她后边儿哭着脸叫她小姨姨……想想那个画面我就觉得好笑。” 杏儿也想了下那个画面,顿时也跟李欣一样笑出声来。 正与杏儿说笑,门外边儿关文却开口催促道:“欣儿,看耿儿看那么久看够了吧?该午睡了!” 李欣脸一红,杏儿顿时打趣地看向她,道:“赶紧去吧,别让大哥久等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四十三章 赵家亲事 从今年大年过完关文便在镇上和村中来回奔波,也数次说要把老关头和李欣接到镇上去住一段时间,李欣都没同意。[ ~] 如此一来,关文便与妻隔日分离,心里别提多痒痒。每回回来的晚上总是要跟她温存一番。 或许真的是隔开了距离,夫妻俩才更加看清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成亲已经有一年半了,却仍旧好得蜜里调油。 即使是李欣的肚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关文和她的感情依然坚固。 冯德发那边儿已经又请了两个短工帮忙养蜂之事,李欣全部撒手给他让他来管。冯家受了李欣的好处,家中境况也改善许多,冯大娘听冯德发说李欣这边儿人少,没人陪她说话,便时常带了冯枝枝来这边儿串门儿,陪李欣说说话聊聊天。 冯枝枝长得越发俏丽了,虽然冯家家境好了许多,她却没有落下活计,听冯大娘说她仍旧会跟着自己爹和大哥下田去帮忙,肤色仍是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十分有活力,李欣笑称她是一朵黑牡丹,还问了冯枝枝的有没有许人家。 冯大娘笑说:“她才十四岁,先不急,正给她相看着呢!” 听冯大娘话中一片喜色,李欣少不得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冯大娘说:“以前村里也没人提她,各家的媳妇儿说起这岁数到了的姑娘小的,也很少提我们枝枝,估计是觉得我们家穷吧。只是后来靠着枝枝她二哥帮了你们家的忙,我们家才渐渐富裕了起来。去年翻修了下屋,还咬了咬牙买了头牛回来,村里边儿的人就都对我们刮目相看了,连带着也开始问我们家枝枝的亲事儿。” 冯大娘怜爱地看了冯枝枝一眼。说:“以前是我们家太穷,耽误了枝枝。如今好了,家里条件好了。也能给她寻一门好的亲事儿,以后不让她吃苦头。” 李欣含笑点头,说:“枝枝是个好姑娘,肯定有很多人来求娶的。” 冯枝枝面上大窘,拉了冯大娘的袖说:“娘,别说了,多丢人呐。【叶*】【*】让关大嫂笑话……” “我不笑话我不笑话。”李欣忙摆手,笑嗔道;“枝枝本来就是个好姑娘,识得你的好的小是有福气。谁能娶你回家去啊,谁祖上定是烧了高香了!” 这话虽然听着夸张,但哪个当娘的不喜欢听人夸自己的闺女?冯大娘当即笑得合不拢嘴。叠声说道:“那可就借你的吉言了,让我们家枝枝寻个如意郎君!” 冯枝枝脸上更红,待再长两岁,铁定是个俏丽的美人儿。 李欣便在心里开始寻思起跟冯枝枝能相配的人了。 没办法,她最近闲呐!关文隔天才回来,回来也不过歇一晚上;杏儿有万事足,天天围着小耿儿转;关武往荷塘那边儿跑,拼命努力地给自己儿赚将来的老婆本;老关头除了晒太阳便是散散步,最近和村里边儿几个老友迷上了钓鱼。一去就是半天儿,到饭点儿了才回来;还有便是扬儿和小康,上学的娃,白天根本见不着。 没人陪她说话做事,她就有些犯懒,针线活做到一半就不想做。打扫卫生也是这边儿擦擦那边儿拖拖,喂鸡、给菜蔬浇水等事儿很快就做完了,根本不能打发时间。 新研究出来的香露配方已经给沈夫人送去了,沈夫人通过检验说可以用,已经开始投入生产——简而言之,这会儿她也可以歇息了。 拿了一大把银回来,家底倒是开始厚了,她却开始懈怠了。 闲着没事儿自然就要东想西想,说到冯枝枝的亲事儿,李欣还真就上了心,兴致勃勃地在脑中搜刮一下合适的人。 嗯,冯枝枝还在她阿嬷的孝期,孝期还有一两年,一两年后冯枝枝也差不多十五六了,那个时候说亲事,出嫁的时候十六七岁,或者冯家人疼女儿,想多留女儿一两年的,十七八岁出嫁也是可能的。 十七八岁身体基本成熟,也没什么大碍了。 如今就要想,现今跟冯枝枝差不多岁数的小,她认识的本家亲戚有哪些。[ ~] 还真别说,这一想,李欣一下就想到了关氏家中的两个人来。 赵昌会和赵昌生。 就年纪来说,赵昌生与冯枝枝相配些。 说到赵昌生…… 李欣脸色顿时僵了一下。 “关大嫂,你怎么了?”冯枝枝看着李欣,脸上露出忧虑:“怎么出神了,是不是犯困了?” “哎呀瞧我!”冯大娘忙道:“要是犯困了就去睡吧,我跟枝枝也差不多要告辞了。” 冯大娘忙站起身,李欣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道:“大娘,我就是忽然想到一个事儿,没事儿,咱们接着聊……” “不了不了,这天儿也要暗下来了,我跟枝枝就回去了。”冯大娘忙摆手道:“家里还等着我做饭呢。” 冯大娘这般说,李欣便也不好挽留了,只好送了她们离开。 在家里待了会儿,李欣又去找了杏儿,见她正哄了小耿儿睡觉,忙轻手轻脚地挨过去,低声说:“小耿儿睡了?” “睡了。”杏儿脸上一副满足的样:“睡得香着呢。” 看到小耿儿粉嘟嘟的脸颊,李欣情不自禁地俯身下去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 杏儿见她那模样,却也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声,然后笑着望向李欣道:“刚才好像听到冯家大娘的声音了?” 李欣点了个头,杏儿笑道:“她们这段时间倒是隔两三天便来,陪你说话呢。” 李欣假意哼道:“还不因为某些人重色轻友,有了小耿儿这个帅小,就不离我这昨日黄花了。” 杏儿顿时笑出声来。怕吵醒小耿儿,才勉强忍住,羞她说:“当大伯娘的,这般不害臊。” 李欣又跟杏儿闲话了两句。才将话题引到关氏身上来。 “姑怎么了?”杏儿不解道:“……倒是对了,小耿儿洗三、满月还有百日宴,姑都来了的。只是人太多,倒也没说上几句话。” 李欣搓了搓手,道:“大表弟的事儿……我应承了姑给大表弟看看姑娘。你也知道,大表弟这都二十一二了,还没成亲……估计姑跟姑父心里都着急。” 杏儿瞧见李欣一脸犯难的样也是叹气:“要说大表弟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他那个……有的姑娘怕的确是瞧不上眼。旁的不说,大表弟就跟我们一样高……” 李欣道:“我倒是可以帮姑多看看。只是怕姑又看不上。” 杏儿明白李欣话里的意思。为人父母的,自然都想把最好的给自己的女,选媳妇儿也不例外,势必要自己看得上,认为能配得上自己儿的。但就杏儿和李欣来看。赵昌会有那么个缺点摆着,这选择面就要窄些。要是给关氏相看上了,关氏看了不乐意,岂不会觉得李欣相看的这些人是在辱没赵昌会?她儿就只能配这样的姑娘? 所以李欣头疼。 杏儿从旁劝解道:“好在姑也没问,也没催你不是?又或者……姑他们已经给大表弟相看上了人也说不一定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的。 李欣想了想,道:“等阿文回来,我让他悄悄探探昌生表弟的口风。” 杏儿当即就笑道:“你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昌生表弟老实,你让大哥套他话。他多冤呐!” “这哪儿冤了?我又不是让他说别的,就是问问他他大哥的亲事儿有没有着落。”李欣斜瞪了杏儿一眼:“埋汰我呢。” “哪敢啊……” 等关文回来,李欣便把这事儿跟他说了,让他去问问赵昌生。 本来李欣并没抱什么结果的,哪知道隔了两天关文回来,竟然跟她说。赵昌会的亲事儿已经定了。 “定了?”李欣惊讶地瞪大眼睛:“姑的动作真快啊!这什么时候的事儿?咱们什么时候能喝喜酒?” 李欣心里很是高兴,赵昌会的婚事儿定了的话,她也不用烦恼帮关氏相看人了,省了一件可能得罪人的事儿,何乐而不为? 关文喝了口茶,晾了李欣一会儿才说;“不是姑去相看的人。” 李欣便是一顿,“难道是媒婆上门?是……有谁看上了大表弟,姑也同意了?” 关文还是摇头。 李欣便知道他这是在故意逗弄她,立马不高兴了,伸手卡上了他脖,也没花多大力气,虚掐着他摇晃:“赶紧告诉我,别卖关了!” 关文配合地低声咳了咳,笑了两句才道:“要说这媒人,还是你的合作对象,沈夫人。” 李欣更迷惑了。 关文解释道:“大表弟不是在福满楼做管事的吗?我不知道这跟你有没有多少关系,反正大表弟定下亲事儿也就是头几天。听说是沈府宴客,往外打赏了银钱,福满楼是沈夫人的产业,自然也受了打赏。半途的时候大表弟被沈府管家给叫了去,沈夫人要给府中到了年纪能放出府去配人的丫鬟选人,瞧大表弟年纪大了还没娶亲,又是自家的产业管事,便给他指了个府中的一等丫鬟。大表弟当即便允了。” 李欣微微怔住。 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只是李欣万万没想到赵昌会的姻缘是在这儿。 头几日……她才得了沈夫人的准信,香露的配方可以用,已经开始投入生产。 这会不会是沈夫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卖个人情给她——即使沈夫人不知道她要给赵昌会相看姑娘,也知道赵昌会是她夫家表弟。嫁个府中一等丫鬟给赵昌会,她与沈府的牵连可就更深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四十四章 红穗 瞧李欣凝神思索,关文也不扰她,自己去倒了杯水喝,等她自己回神。【叶*】【*】 李欣想了想还是问关文道:“那你说,咱们要不要去问问姑?这事儿也是好事儿,主家给配的丫鬟……”李欣犹豫了一下,方才道:“你刚才说是指了个一等大丫鬟给大表弟?据我所知,待在沈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也就是碧桃跟碧柳……” “应该不是她们两个吧。”关文顿了顿说:“昌生表弟那意思,好像是个面生的丫鬟。” 沈府里不止有沈夫人一个主,沈老爷、沈老夫人,还有其他的沈家老爷,都住在沈府里的,说不定还有某位沈家夫人身边儿的丫鬟? 李欣当即便道:“按说这也是好事儿,姑那边儿怎么也没透信儿给咱们知道?” 关文好笑道:“这事儿定下来是头几天,就算要透信儿给咱们知道,也没有那么急迫的。” 李欣想想也是,主家既然都开了这个口,那肯定是要体面的,赵家少不得要好好操办,这段时间铁定会很忙。 “那你说,咱们要不要……”李欣犹豫了下,看向关文问道:“要不要去姑家表达一下关心什么的……毕竟大表弟岁数拖到现在,好不容易能定下亲事儿了,咱们也要表示表示。” 关文点点头,道:“我正想跟你商量这事。姑家里人不多,姑父又行动不便,婚事儿少不得要人帮衬。力气活倒也罢了,两个表弟在。我跟四弟也在镇上,随时都可以帮忙,只是其他细节方面要注意的地方,单就是姑一个人。恐怕照顾不周全。” 李欣细细想了想,道:“沈府嫁丫鬟,还是个大丫鬟。这当中的弯弯道道还是挺多的,首先一条就是不能让沈府失了脸面。他们会觉得这是给大表弟的恩德,这事儿咱们必须要上心,要好好办。【叶*】【*】” 顿了顿,李欣说道:“还是先打听一下,沈府给大表弟指的是哪个丫鬟。” 关文应承了李欣会去打听,当晚在家歇了一晚。第二日便又骑着红欢回镇上去了。 李欣和杏儿也透露了这事儿,就赵昌会的婚事儿谈论了两天。关武听说沈家给赵昌会许了个大丫鬟下来,撇了撇嘴说:“哪就稀罕了,那些个丫鬟也不一定就多好,没瞅见以前顾家那海棠吗?哼……” 关武语气中颇为不屑。倒是引起李欣好奇,忙问他道:“二弟说的是什么意思?” 杏儿瞪了关武一眼,说:“就你消息灵通。” “嘿,咋就不是我消息灵通了?这事儿大家也谈论过的,我就闲听了两句嘴。” 李欣皱眉道:“二弟,到底是什么事儿?” 关武便坐了下来,抱过杏儿怀里熟睡的小耿儿轻拍着,一边回答李欣道:“那顾家海棠大嫂还记得吧?以前就是在沈家里边儿做丫鬟的,是个二等丫鬟。以前阿妹还羡慕过那顾海棠。说她吃的穿的比咱们都好,瞧着又喜气,还能用胭脂水粉,每个月还有月例银拿啥的……从前顾海棠那就是顾家闺女心目中的榜样……” “你扯那么远做什么,大嫂问你正经事儿呢!”杏儿气笑地拍了关武一下。 关武笑了声,继续说:“后来顾海棠就是被沈府给配了个人的。是小厮还是管事我忘了,反正是主家给她说定了姻缘,还免了她爹娘的一份嫁妆。按理说这就该让顾海棠感激了吧?谁知道这顾海棠就不满意被许给的她那男人,成天到晚跟她男人吵。” 李欣便又迷糊了:“这有什么不对吗?两口成亲过日,慢慢磨合也是有的。[ ~]” 关武笑了声摆摆手:“你说那顾海棠,在沈家就是个二等丫头,上面有大丫鬟压着不让进主的身,下边儿还有小丫头啊婆啥的给她作怪,她高不成低不就的,在沈府哪就有多横行霸道了?嘿,可人家嫁了人以后就在家里作威作福的,把她那婆母给压得抬不起头来,倒给她洗衣裳做饭,她还说自己在沈府是当个精细人养的,没劈柴烧火,也没煮饭洗衣裳,这是粗人干的活,她才不干。” 李欣便蹙了眉:“她这样是有些过分了,嫁人了哪还能跟以前在沈府里比。” 杏儿也点头道:“关键是她就觉得,在沈府里边儿还要伏低做小听人使唤,出来嫁了人了,就合该婆家人服侍她。婆家人娶了她,那是她低嫁,怎么能够不哄着她把她当菩萨给供起来?” 李欣问道:“那她这样,她男人也不管管?她爹娘知道了,也不说说她?” “她男人不就是看着是主指的人,不好跟她闹吗?所以一直就忍着。她爹娘见女婿都忍了,女儿吃得好过得好活得轻松,不更加乐意?当然不会去管。” 关武嗤了声,又说:“本来这顾海棠配了人后,又进了沈府当个媳妇的,结果大家都不待见她,也不知道被谁往上头告了一状,沈府主嫌她丢人,坏了沈府的名声,把她撵出府去不再用她了。没过两天,她男人就把她给休了,理由都是正正当当的,不侍翁姑。这下顾海棠可就彻底懵了,作威作福的日没了呗。” 见李欣缓缓点头,关武就说:“所以这什么主指人配人的事儿啊,一点儿都不靠谱。要是成了一对怨偶,那才让人没地儿哭去!” 说着又加了句:“希望大表弟的这个未来媳妇儿不是顾海棠那样眼高手低的人,姑也受了半辈的苦了,要娶个儿媳妇儿回来还得自己伺候着,那多憋屈。” 关武的话李欣也听进了耳里,跟杏儿又就这个事儿聊了半天。杏儿还是道:“先等大哥打听回来是什么人咱们再做打算,要真是那种脾性不好的……” 要真是那种脾性不好的,赵家娶回去那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隔了一天关文才骑着红欢回来,面上看不出情绪。李欣跟着他进了后屋客厅,接了他接下来的外衣褂,倒了杯水看他喝了,方才问道:“大表弟的事儿问到了吗?” 关文点头:“我去找了姑问的,姑不是沈家的人,她也不怎么清楚,只是知道那丫鬟叫红穗,也不是沈夫人身边儿伺候的,是沈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李欣脑海里没有叫红穗的丫鬟的印象,便对李欣摇了摇头。 “你没印象也不奇怪,你也没跟沈老夫人接触过。”关文理解地点点头,说:“姑那边儿我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又去找了大表弟问,问他认不认识红穗这个丫鬟。大表弟说他只见过一次,还是跟着福满楼大管事去沈府里回沈夫人话的时候撞见的。他印象里那丫鬟文静腼腆,岁数好像也有十**岁了,个倒是娇小,比他稍微矮些,所以他有印象,印象倒还不错。” “所以大表弟听说给他指的人是红穗,他就应了?”李欣道。 关文点点头:“指人配给他的是沈夫人,大表弟觉得自己要是推辞,就有些不识抬举了。毕竟他如今在福满楼的地位是沈夫人提拔起来的,知恩要图报。” 关文顿了一下,还是说道:“而且,大表弟说他岁数也那么大了,是该娶亲了。” 李欣便有些尴尬——当初她虽然没有恶意阻着赵昌会和阿秀结亲,但到底还是想方设法避免了的。毕竟近亲结婚还是有其隐匿着的坏处。及至后来关氏上门来亲口跟她提这个事儿,又恰好碰上冯大娘先她一步,李欣这才有了借口直接否了关氏…… 要是因为她在这当中插了一杠,使得赵昌会不得不娶的这红穗给关氏排头吃,李欣心里自然会很不好过。 诚如关武所说的,关氏也是辛苦了半辈了,年轻的时候为生计奔波,后来丈夫又被人给打瘫了,两个儿好不容易长大了能娶亲生让她抱孙享清福,要是儿媳妇儿是个不孝顺的,这日过起来得多困难? 李欣完全是被关武说的顾海棠欺压她婆母的事情给惊住了,关氏从她嫁进来起就没为难过她,所以李欣对关氏也十分敬重。要是关氏真的过不好,李欣心里难安。 关文见李欣神情怔忪,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姑现在在忙着置办大表弟成亲的事儿,看上去倒是精神挺好的。待会儿等爷爷回来咱们跟他说一说,让他也高兴一下,这毕竟是件喜事儿。” 李欣点了点头,又拉了关文问:“你单就问了那丫鬟的名字吗?没问那丫鬟家里还有什么人,从小品性如何……你没去沈府找人打听?韩管事跟咱们还是有些交情的,问他总可以的,到底是沈老夫人身边儿的一等大丫鬟,韩管事不会没印象……” 关文笑道:“自然是不会没印象,但是也不会很熟。我也已经去问过韩管事了,韩管事跟大表弟的说法一样,说红穗这个丫鬟文静腼腆,不多说话。至于说她从小品性如何,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个倒是不知道。只是知道她不是府里的家生,好像是被家人给卖进去的。” 李欣便又紧追着问:“那卖的是活契还是死契?” 关文笑道:“这我怎么知道?” 李欣便又有些失望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無彈窗閱讀^_^ 第五百四十五章 误会 没隔两天,关氏却托人带了信,让李欣去镇上一趟,帮她参详参详婚事。[ ~] 杏儿抱了小耿儿跟李欣絮叨:“大表弟这门亲事儿是沈府里的主做的主,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所以不管这个叫红穗的丫鬟品性好不好,大表弟都得娶进来。现在无非就是置办点儿聘礼啥的……应该也置办地不多,收聘礼的难道是沈府主不成?又不知道签的是活契还是死契……” 李欣也认同杏儿的观点,打算自己去了镇上还是好好问问关氏。 当晚关文却也回来了,笑着对李欣说:“姑托人的时候跟我说了的,本来今晚我是打算不回来的,可想着反正明日你也要来,顺便我就跟你一起去。” 李欣嗔了他一句道:“你既然知道,何不明日要回来的时候再带着这消息回来?还让人家跑一趟,你这又巴巴地跑一趟。” 关文笑道;“我回来也要办点事儿,跟二弟和冯家兄弟交代一些事情。” 李欣也想到自己要走了,老关头和扬儿那边儿少不得要安排一下,所以也就点了点头,叫关文去找关武和冯德发说事儿,自己去寻在附近吃糖和几个老友钓鱼的老关头。 寻到老关头的时候老关头旁边的鱼篓里已经有一尾大鱼的,瞧见李欣来,老关头乐呵呵地说;“鱼,煮汤。” 李欣笑着应了声,提起鱼篓对老关头道:“爷爷,我们先回家去吧。阿文回来了。” 周围的老爷们都打趣老关头,说他孙孙媳都孝顺,如今重孙也好了,当真是在颐养天年了云云。 老关头脸上一团笑意。就着李欣扶他的手往屋去,路上李欣跟他提了赵昌会说了媳妇儿的事儿。 老关头便更加高兴了,那可是他的大外孙! “要抱重外孙了……”老关头脸上都笑开了一朵花。示意李欣加快点儿步,他要赶紧收拾东西去看外孙媳妇儿去! 李欣无奈地扶着老关头回了家,关文接过手让李欣去煮饭,老关头拉着关文问他:“昌会媳妇儿……漂亮?” 关文只能点头:“漂亮。( ·~ )” 老关头便嘿嘿笑了两声,又问:“昌会媳妇儿……贤惠?” 这个关文却是不知道的,但也点头:“贤惠。” 老关头笑得更开心了,拉着关文说要到镇上去。又问关文赵昌会什么时候摆喜宴。 正说着话,关武和冯德发以及两个来帮工的都过来了,关武叫了声爷爷,回东边屋去接杏儿和小耿儿,老关头便拉了未来孙女婿冯德发。跟他说赵昌会要娶媳妇儿的事儿。 冯德发和那两个帮工的便叠声说着恭喜。 等关武一家也过来了,老关头总算是止了这个话题,要抱重孙。杏儿忙将小耿儿递到关武手里,关武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老关头臂弯。 杏儿去灶间帮李欣的忙,饭做到中途,扬儿和小康也从学塾回来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好像在谈论学塾里有趣的事儿。 见到关文回来了,扬儿忙扑了过去叫爹。小康也乐呵呵地叫着大伯,如数家珍地把今天在学塾里学会了些什么,发生了什么趣事儿一一说了一遍,摇头晃脑地很是得意,看得关文关武也忍俊不禁,老关头更是笑得不行。心情十分愉悦。 吃过饭,冯德发和那来帮工的两人见关家人似乎是要说话,便主动避开了。 关文要跟关武和冯德发交代的事儿已经说好了,余下的便是安排下扬儿和老关头。 老关头听说孙媳妇儿要到镇上帮忙外孙的婚事儿,当然不拦着,摆手只说让李欣去。 关文道:“爷爷,那你这边儿……” “大哥放心,爷爷我和杏儿会照顾的。”关武赶紧道。 杏儿也点头,说:“扬儿你们也不用担心,他和小康都要去学塾,也不过是早晚一顿饭而已,他们又乖,不需要多操心。【叶*】【*】” 杏儿生下小耿儿后将养地很好,奶水也充足,整个人也是精神奕奕的,一个人带小耿儿完全没问题。 见李欣还有些犹豫,杏儿笑道:“要是实在不放心,觉得我忙不过来,那我去跟我娘打个招呼,让她来照顾两天,你看成不?” “那就这么说定了。”关文点头道:“二弟,你去把你丈母娘请过来。” 关武忙应下来。 第二天关文和李欣就往赵家赶,李欣没带银钱,只带了两件换洗的衣裳,被关文抱上了红欢的马背,坐在关文前边儿。 一路跑到镇口,关文又把李欣抱了下来,牵着红欢往赵家去。 “官道上能纵马,不过咱们是平民百姓,还是老老实实牵着马走比较好。”关文解释道。 李欣笑眯眯地点点头,听到红欢打了个响鼻。 到赵家的时候赵家门户大开,关氏正扬声说着话,听响动赵家里边儿还有其他人。 关文叫了一声姑,李欣也跟着叫了声,关氏忙迎了出来,一脸笑意:“阿文,阿文媳妇儿,来了啊?赶紧进来坐。” 赵家已经换了地方,重新买了院。虽然花了不少银钱,但关氏还是很满意,毕竟儿大了都要娶亲的,要是屋太小,人家姑娘也看不上。 此时赵家院里不仅有关氏,还坐了几个大娘,墙角边儿赵光明和另外两个爷们儿正在说事儿。 关氏笑眯眯地拉着李欣坐,笑道:“昌会的婚事儿还多赖你……” 李欣一听这话就有些懵了——赵昌会的亲事儿跟她没关系呀!她说要帮赵昌会相人,可都没相中呢…… 关氏继续说道:“昌会都跟我说了,想必主家配个大丫鬟给他。多半是看你的面。我以前倒是知道你跟沈夫人有交情,却没想到你跟她交情那么深,昌会的事儿倒是多亏了你……”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李欣忙摆手说:“姑,不是这样的。我……”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关氏打断李欣的话,似乎是笃定了赵昌会这门亲事儿就是李欣央求沈夫人给求来了。扯了李欣说下一个话题:“你说咱们这娶沈府的丫鬟,聘礼要往哪儿备?备个什么数好……” 这个正是李欣要提醒关氏的。 李欣忙道:“这个姑你还是问问从前沈府出来的丫鬟都是怎么办的……我听阿文说,红穗不是沈府里的家生,是后来被卖进去当丫鬟的。就是不知道红穗的爹娘还在不在,还有便是红穗签的是死契还是活契……” “这死契活契,有啥区别?”关氏不解道。 李欣说道:“要是签的是活契,主人家又没说把契纸给红穗。这人是不是还得拿银钱来赎?要是签的是死契,那就根本连赎都不用赎了,生是沈府的人,死是沈府的鬼。” 李欣顿了顿,道;“红穗是沈府的丫鬟。但是大表弟却不是沈府的小人,他跟沈府也不过签的是劳工契,谈不上卖身不卖身的问题。可要是红穗的契纸还捏在沈府手里边儿,大表弟和红穗的亲事儿成了以后,要怎么算?” 这话倒是也把关氏问到了。 李欣安抚了关氏两句,说;“姑先别急,这门亲事儿是沈夫人做的媒,我这就上沈府去问问沈夫人的意思。” 李欣站起来,关氏也忙跟着站起来。有些犹豫地道:“这……这不是不太好?” “没事儿的。”李欣笑道:“本来这种事儿就该问清楚,沈夫人估计是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上的事儿。我去问问就成。” 李欣的确是要去问问沈夫人的,毕竟赵昌会的婚事儿她一直放在心上。从知道赵昌会对阿秀有心开始,李欣就盼着赵昌会能赶紧娶妻。但就算娶妻,也不能就糊里糊涂地娶了,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不多。去问问沈夫人的意思还是做得到的。 从侧门请门房传了话,李欣就在门外边儿等着,没过一会儿门里出来个婆请李欣进去,说沈夫人在花厅理事儿,让她稍候一会儿。 吃了一盏茶,婆便来迎李欣去花厅。 沈夫人一脸笑意,请李欣坐下,问她道;“今儿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了?我还道这段时间你卸了担,会轻松不少。” 李欣笑道:“的确是轻松了许多,没正经事儿也不敢来烦夫人。” “谈什么烦不烦的,我平日里除了处理这些事儿以外,时间也多着。” 沈夫人抿了一口茶,方才问李欣道:“来我这儿是有什么正经事儿?” 李欣端坐了坐,道:“前几日夫人给我婆家表弟指了门婚事儿……” “哦,福满楼的赵管事。”沈夫人点了点头,她身边儿的夏嬷嬷接道:“许的是老夫人身边儿的红穗。” 沈夫人笑道:“这门亲事儿我看着挺好的。你今儿来……难道是不满意?” 沈夫人话说得不重,只是轻微的疑问,但李欣还是赶紧摆手道:“当然不是,夫人看的人,自然是好的。只是对这丫鬟……我们都不了解,所以这婚事儿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沈夫人迟疑了一下:“还要了解什么?” 夏嬷嬷轻叹一声:“夫人是没想到这些方面,可能下边儿的人办事儿也没说清楚。” 沈夫人看向夏嬷嬷,示意夏嬷嬷继续说。 夏嬷嬷道:“红穗这丫头当初是签的死契,她娘老看上去是贫困交加,娘还重病着,卖了女儿就走了,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这辈怕是也寻不到的。” 沈夫人恍然,忙道:“死契在她出嫁的时候会直接还给她,以后她就不再是府里的丫鬟,安安心心当赵家的媳妇儿就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無彈窗閱讀^_^ 第五百四十六章 见人 得了沈夫人的准话,李欣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 ·~ ) 匆匆忙忙而来李欣也没带什么礼,只能跟沈夫人道了谢,还为自己的不请自来而道歉。 沈夫人笑道:“你也是关心则乱。要说我突然起了心思给你夫家表弟做媒,也只是这几日高兴,正好府里配了几个小厮丫鬟的,突然想到赵家小了,所以才问了他一声。他既然说好,我自然也就成人之美,把红穗配给他。” 夏嬷嬷在一边笑道:“可不要以为夫人配红穗给你表弟是随便配的。红穗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心思细腻,而且人勤快。虽然是老夫人的大丫鬟,却从来不摆大丫鬟的架,做人做事儿都低调着,一点儿都不打眼。” 沈夫人点头道:“我也是想着你那表弟,做人做事踏实本分,跟红穗倒是一个性。” 李欣忙又谢了沈夫人两句。既然沈夫人都这般说了,那她自然也放了心。 正说着话,花厅外边碧柳进来回话说,老夫人那边儿的红穗姑娘来给夫人送东西,正在外边儿候着。 沈夫人笑道;“这还真是不能背地里念叨人,这可不是念叨着就念叨来了吗?” 沈夫人看向碧柳扬手道:“让红穗姑娘进来,瞧瞧她未来表嫂!” 李欣忙端正坐了,有些不好意思——关氏都还没见过红穗呢,她这就能见红穗第一面了,挺不自在的。 碧柳迎着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孩儿进来,瞧着的确是个温顺柔和的人儿,端着一个托盘漆盒走近,在距沈夫人三步远的地方停住,蹲身福礼道;“请夫人安,老夫人让奴婢给夫人送个翡翠琉璃盏来。” 碧柳接了过来,笑道:“麻烦红穗姑娘走一趟了。” 红穗轻声道:“这是奴婢的本分。( ·~ )” 说完便又向沈夫人福了一礼,道:“夫人可还有什么吩咐奴婢的?” 沈夫人含笑道:“你今儿来得也是巧。前几日跟你说了你的婚事儿吧?” 红穗脸色顿时便红了。 沈夫人接着道:“这会儿我身边儿坐的便是你夫家的表嫂,你给她见个礼吧。” 红穗的脸更加红了,却还是低眉顺目地对着李欣的方向福了一礼,“请表……关嫂安……” 红穗脸色通红。方才差点儿把“表嫂”两字脱口而出。 沈夫人和夏嬷嬷都笑起来,李欣忙上前两步去把她扶了起来,笑道:“不用拘礼,以后都是一家人。” 红穗就着李欣的手站了起来,方才极快地看了李欣一眼,许是心里边儿有点儿对李欣的印象,倒也没表现出更多的生疏。任由李欣拉着她的手打量。 李欣倒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姑娘。人长得秀气,行为举止也秀气。但这种秀气却又不是小家碧玉的那种小家气,反而衬出她一种清莲般的气质。 李欣喜欢规矩人,这红穗瞅着就是那种规矩人。加之服侍的又不是什么老爷少爷的,而是在老夫人身边服侍,想必没有什么大问题。 见李欣暗自点头,沈夫人和夏嬷嬷对视一眼,都笑起来。觉得这门亲事做得不错。 李欣心满意足地从沈府回了赵家,将在沈府中发生的事跟关氏说了一遍,末了道:“沈夫人的意思是。聘礼准备一些就成,到时候送红穗出嫁,聘礼随着嫁妆一通都给夫家这边儿送过来,就算是咱们给红穗添的嫁妆了。死契也等红穗出嫁的时候直接还给她,以后她就是自由身。” 关氏喜得连说了几声阿弥陀佛,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 “那这聘礼还要准备些什么……”关氏喜得团团转:“新房倒是都有布置的,到时候再规整规整……” 李欣在一边笑道:“姑,你照着平常人家给的数装聘礼就成了,反正到时候还是随着红穗的嫁妆给搬回来的,到底还是红穗自己的私房。” 关文忙顿住身。想了想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以后这些钱不还是红穗的私房吗?” 关氏心里便在想,可不能让儿媳妇儿的私房太多了,免得她心里起什么弯弯心思。 李欣瞧关氏那模样便有些猜测出她在想什么。其实要李欣说,聘礼办得跟旁人家娶媳妇儿一致便差不多了,这样的话挑不错礼来。但要是关氏觉得聘礼拿去都是便宜了儿媳的嫁妆。那这个李欣可就无法管了。 只是沈府大丫鬟出嫁,旁的不说,主赏的应该就是一大笔了,再加上同为奴婢的周围大丫鬟小丫鬟的添妆……其实这算起来应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李欣摇了摇头,笑着挽了关氏的手说:“姑,我来帮你拟聘礼单……” 连着在镇上住了两天,当然,李欣不是在赵家睡的,而是每日都有关文接去皮货铺,在铺的后院儿歇下的。难得不用关文东奔西走,夫妻俩见面的时间也多了许多。 关文一手抱着李欣的腰,一手搭在李欣的后背上,唇无意识地在她脖颈中摩挲着,激地李欣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欣儿,不如就到镇上来住吧,嗯?” 关文轻声在她耳边说着,吹出的热气跑到李欣的耳朵里,李欣浑身一个激灵,没好气地伸手打了他一下:“说正经事儿呢……” “这不在说正经事儿呢么?”关文低低笑了一声,拉过被把他们两人盖住,手下就去解她的衣扣和衣带。 李欣急急喘气,想推他却也推不开,只能任命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脖,任由他的大掌在自己身上肆虐,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顿时席卷而来,身体的温度节节攀高…… 云收雨歇过后,李欣才恼怒地瞪向关文,见他正在擦拭身,脸又红了红,咳了咳说:“我还在跟你说呢,大表弟的亲事儿让姑赶紧拟一个成亲的日,以后要准备的事情才能顺理成章地准备下去……” “我不也正在跟你说让你来镇上的事儿吗?”关文回头好笑地看向她说:“这不也是正经事儿?” “你、你那算什么正经事儿!”李欣拥被而坐,嘴唇红艳艳的,双眼潋滟地几乎能滴出水来:“净想着假公济私……” 关文顿时便笑了一下,走回去坐到床边儿揽了李欣入怀,笑道:“这是正儿八经的事情,我怎么假公济私了?夫妻一体是纲理伦常。” 李欣啐了他一口,推他走开,自己换了衣裳重新躺回床上。 关文也收拾妥当睡到了她身边去,伸手把她揽在怀中抱着睡,低声跟她说:“大表弟的事儿既然没什么不妥的,就让姑自己去操持,这毕竟是姑家的婚事儿,你不好大包大揽了去办。” “我没大包大揽了去办啊……”李欣皱眉道:“只是跟姑提建议……” 关文失笑摇头:“你好97ks.net歹也办过三件婚事儿了,四弟跟四弟妹是一件,二弟跟二弟妹是一件,阿妹和韦书生是一件……真说起来,你绝对是比姑的经验丰富。只是她到底是长辈,而且还是她儿娶亲,你不好在那边儿指手画脚的。姑心里不会不高兴,旁边儿那些街坊四邻的看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酸话呢。” 李欣怔了一下,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关文轻叹一声说:“姑盼着两个表弟成亲已经盼了很久了,这回终于能让她操办自己亲儿的喜事儿,就让她一个人忙去。昌生表弟跟我说了,如今大表弟的月例银高,养一家人都不成问题,又不准姑去给人家洗衣裳赚钱,姑每日在家里有些闲得慌,让她累一累也好。” 李欣闷闷的,想了想说:“知道了,反正以后姑问我什么我再说什么,姑没问的,我就不出声。” 关文怜爱地摸摸她的手,说:“姑在家没事做是闲得慌,你在家是不是也是闲得慌?” 李欣不妨关文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关文叹息一声说:“你要是觉得每日没事干,不如就来镇上帮我打理皮货铺好了。这样咱们俩能待在一块儿,你也有事情可以忙,不用每天在家里闷得慌。” “……谁告诉你的?”李欣轻声问。 关文说道:“二弟跟我提了一下,说二弟妹跟他嘀咕了两句,觉得你好97ks.net像心情并不大好。然后我回来几次就看到,你一闲下来了以后动都不怎么喜欢动,怕也是倦怠地紧……” 李欣伸手抱住关文的腰,闷闷地承认道:“是有些不想做事儿……” 最开始发现自己不想做事儿、犯懒的时候,李欣还很是惊喜地以为自己可能是怀上了,结果仔细算了算小日,才发现不是这样的,虽说是晚了两天,但小日还是来了的。 于是她又有些失望,更加提不起精神去做事儿了。 李欣摇头说:“不想到镇上来,还是村里边儿待着舒服。再说咱们后屋造起来还没半年呢,就这么闲置着,不好。” 李欣的确不想到镇上去,但她说的这理由也不过是个借口。 关文却是听了进去,认认真真地想了想,问:“你早前不是说要起个粮仓吗?如今没事,要不然,咱们就起粮仓吧。”RQ 最快更新,请。 第五百四十七章 看医 李欣有些困倦,只当关文说的这话是玩笑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含糊地应了一声扯了下关文的胳膊,迷迷糊糊地说:“睡吧。( ·~ )” 说着便径自闭了眼睡去。 关文失笑地摇了摇头,听着身边儿自己媳妇儿的呼吸声都已经均匀了,方才小心地伸手揽过她,两人轻轻拥抱着在一起歇下。 李欣惦记着家里边的事儿,第二天起来收拾了一番后便打算回荷花村去。关文想再留她多待两天,见她坚持,也只能在心里叹气,想着自己又要过那种隔天就骑了红欢往家里赶的日,不由闷闷地问:“多待一天成不?” 李欣觉得好笑:“就那么舍不得我?” 关文却还真的点了个头,道:“有你在身边儿,我心里也踏实。” 李欣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牵了关文的手细细地摩挲着,神情越发柔和:“那就再多留一天,我去看看阿秀和阿妹,明儿一早再回去。” 关文忙答应下来,咧了嘴笑。 皮货铺里的伙计们都挤眉弄眼起来,有人不算大声却用关文和李欣听得到的声音说:“瞧咱们东家跟东家夫人,那感情好得咧……” “人家小夫妻腻歪,你瞅着眼热,也赶紧去相个媳妇儿去!” 大家都善意地笑起来,李欣觉得不好意思,把包袱丢给关文,说:“你搁去屋里,我去安和堂看看阿秀。” 关文忙应了一声,见李欣红着双颊跑开了,眼里的笑意都遮挡不住。惹得铺里的伙计又是一番打趣,说他疼惜东家夫人,两人感情真好。 关文也不反驳,反而顺着他们的话说。还如数家珍地说自己媳妇儿的长处,边还打趣几个年纪小的伙计:“等你们到娶媳妇儿的时候就知道应该娶什么样的姑娘了。” 众人哄堂大笑。 李欣身上揣了二两银出门,也没在别的地方久逛。[]只朝安和堂去。 医馆里边还是有好些人,如今正是春夏交际,患病的人也多了起来。 阿秀正在医馆里边儿忙碌着。 李欣在外边儿等了一会儿,见里边儿似乎人要少些了,方才走了进去。 “大嫂!”阿秀迎了出来,惊喜地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最近两天来镇上给你表哥忙他的亲事儿。”李欣一边携了阿秀的手进医馆,一边轻声解释道:“沈家夫人给你大表哥配了个人。是沈府里边儿伺候老夫人的大丫鬟,叫红穗的……” “红穗?”阿秀讶异了一下,然后笑道:“我认识的。” “哦?” 李欣倒是觉得惊讶:“你怎么认识的?” 阿秀笑道:“大嫂怎么忘记了,我是这医馆里的学徒呀。以前我也陪着文大夫和黄老先生去过沈府给老夫人看过病的,去了还有好几次。红穗姑娘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我当然认识。” 李欣忙拉了阿秀问:“你对她印象如何?” 阿秀笑道:“接触不多,但也说过两句话,是个挺乖巧懂事的人,老夫人夸她伶俐会看人脸色,应该是个有眼力界儿的吧。” 阿秀顿了一下,又道:“而且跟沈府里边儿其他一些好高骛远的丫鬟不一样,她人挺实在的,没有什么攀龙附凤的心思。伺候老夫人便专心伺候老夫人,没见她往爷们儿身边儿凑,穿的衣裳,戴的首饰也并不突出,甚至都不会花心思去细心打扮,怕也是不想引起府里爷们儿们的主意。” 李欣速来知道沈府里边儿会有些龌龊事。单就是说沈老爷沈夫人这一边儿,秘辛也是不少的。更别说沈老爷其他的几个兄弟、兄弟媳妇儿和侄侄儿媳妇儿屋里的事儿了。 阿秀平常少有夸奖人的,她对红穗的评价那般高,想来红穗的确是个好的。 阿秀都喜欢,那爱屋及乌,赵昌会应该也不会对红穗有不满吧? 李欣心里的石头便重重地放了下来。[ ~] 姑嫂两个聊了一会儿,李欣扭捏了一下,还是对阿秀道:“今儿来一来是看看你,跟你说说这些个消息;二来呢,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让你们安和堂里的大夫给我看看……” 阿秀怔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嫂是不是想让大夫给看看……” 李欣微微点了点头:“你们医馆里边儿,谁对妇科擅长一些……看女人病要厉害点儿的?” 阿秀想了想,道:“要说医术高明,还是黄老先生。” 李欣便望向阿秀。 “只是,黄老先生年纪有些大了,轻易也不肯给人看病……”阿秀为难地道:“我去问问他试试?” 李欣顿了顿方道:“问问也好,如果黄老先生不乐意给我把脉,也没关系。” 阿秀点点头,让李欣略坐一会儿,她掀了帘往后边儿去。 没过一会儿阿秀便回来,脸上带着喜意:“今儿黄老先生高兴,同意给人看病。” 阿秀挽了李欣的胳膊,说:“大嫂随我来。” 李欣也忍不住扬起嘴角,跟着阿秀坐到了角落的一方椅上。不一会儿,黄老先生也从帘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医馆里的大夫和活计都忙叫了声:“黄老先生好。” 黄老先生点了点头,阿秀迎过去恭敬地扶了他过来,黄老先生便在李欣对面入了座。 阿秀立马示意李欣把右手手心向上,搁在脉枕上。 黄老先生也不跟李欣套近乎,听了会儿脉,又问了李欣几个一般女儿家都会羞于启齿的问题,然后才点了点头,收回了手。 “黄老先生,我大嫂身如何?”阿秀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低声而恭敬地问道。 黄老先生笑了笑,说:“除了身还有些虚寒,其他问题倒是没什么了。”黄老先生看向李欣,顿了顿才道:“以前吃过伤身的药,不过估计你也是调理过了,现在是没什么大碍。要想怀孕,还得再多将养半年。” 李欣有些神情恍惚地听了黄老先生这一席话,然后傻傻地问道:“黄老先生的意思是……我能怀孕?” 黄老先生拈须一笑:“这是自然。” 阿秀忙拉了李欣一下,说:“大嫂这说的什么话,怎么就不能怀孕了?” 阿秀笑着对黄老先生道:“黄老先生,那依你看,我大嫂还要不要吃点儿什么滋补的药……我以前给她拿过一些补气养血的,也不知道对症不对症。” “哦?”黄老先生倒是惊讶一下,然后笑道:“那倒也是,简单的药方你也可以开了。药方可还在?让我看看。” 阿秀忙答应一声,去找了药方给黄老先生。 黄老先生研究了一番,说:“都是温和的药,跟你嫂的病并不冲突,也算是一剂良方的。” 阿秀笑弯了眼睛:“那依黄老先生看,是否还要添点儿什么……” 黄老先生思索片刻,吩咐阿秀拿纸和笔,勾掉了两个药名,然后又添了三个药名进去。 拿起药方递给阿秀,黄老先生笑道:“按照这个给你大嫂抓药吧,隔日喝一副就好。这也不是什么治大病的,不过是起一些辅助的功效。” 阿秀忙恭敬地对黄老先生道:“是。” 黄老先生又看向李欣:“病从口入,病由心起,小嫂以后心放宽些,也别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像那种寒凉之物切记不可多吃。孩是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到了。” 李欣忙对黄老先生鞠躬,道:“多谢黄老先生。” 黄老先生点了点头,慢地又朝帘后去了。 阿秀脸上通红,拉了李欣兴奋地说道:“大嫂,你听到没有!” 李欣也点头:“听到了,听到了……” “黄老先生不仅说大嫂你可以怀孕,还夸了我开的是一剂良方呢!”阿秀拿着黄老先生改动过的药方激动地几乎语无伦次了:“黄老先生是医界泰斗,因为年纪大了才返乡,来安和堂也不过是挂名,我得他指点,进步飞速……” 李欣笑看着阿秀露出一脸的孩气,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肚。 可以怀孕…… 她并不是不孕! 李欣痛快地给了药钱,提着阿秀给她包好的药出了门。阿秀特意送她。 “大嫂待会儿去哪里?大哥的铺吗?”阿秀送她到门口,笑着望向她道:“是不是要跟大哥说说这个喜事儿?” 李欣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何必这么急巴巴地就告诉他,现在还是没影儿的事儿……” 阿秀微微一愣,李欣说道:“跟他说了,他也不一定就高兴,毕竟现在也没怀上孩,说这个也没意思。再说我一直也吃着药的……” 阿秀轻点了下头,道:“是我太激动了些。” 李欣笑道:“你医馆里还有事儿,就别送我了。多跟大夫学学,取长补短,对你总是有好处的。” “我知道的,大嫂。”阿秀笑道:“那我就不送你了。” “嗳。” 李欣带着药回了一趟铺,关文去码头了,没在铺里边儿。李欣搁了药在屋里,再整治了一顿午饭,等关文回来吃了,便朝韦家的新地址去,一来也是跟阿妹说说家里的事情,二来便是去看看成亲四五个月的阿妹如今状态如何。 若是算早的,阿妹也该有身孕了吧?RQ 最快更新,请。 第五百四十八章 盼子 韦家的新宅还是在一处幽僻的小巷中,但少了酒巷那种浓郁的酒香味道,周围空气自然要清爽许多。【叶*】【*】 李欣来这边儿也不过一两次,路还不大识得,一路问过去方才找到地方。 叫了门,听到阿妹应门的声音,不一会儿门便打了开,阿妹俏生生立在门口惊喜道:“大嫂来了?” 李欣点头,屋内韦大娘问道:“阿妹,谁来了啊?” “是我大嫂!”阿妹忙回应了一声,拉着李欣进来,笑着迎她进屋去。 瞧阿妹脸上挂着笑,说话语气也轻松,李欣便知道她过得不错,心中甚是安慰,笑道:“瞧见我就那么开心?” 阿妹喜道:“是啊,大嫂来我自然开心。” 阿妹一边请李欣坐,一边去倒水给她喝。韦大娘从相邻的一间屋出来,笑着坐到李欣身边和李欣拉家常。 “……我这两天在镇上,明儿要走,今天就要看看。”李欣笑着跟韦大娘解释,阿妹坐在了韦大娘身边问道:“大嫂来镇上办什么事儿?” 李欣笑道:“是你大表哥的喜事儿。” 便又把沈夫人给赵昌会配了红穗的事情说了一遍。 阿妹惊喜道:“大表哥要成亲了?这可是大喜事儿!” 说着阿妹便是微微一叹:“虽然都是住在镇上,但家这边儿跟大哥的铺隔得有些远,大哥、四哥和五姐都在镇上,只是我都没怎么跟他们见过面。” 阿妹显得有些伤感,李欣安抚了她两句。说:“各人都成家,自然要顾各人的生活。在镇上还习惯吗?” 阿妹便笑道:“习惯,就是没了家里的田土要种,也不需要喂鸡什么的……每天陪着婆母做做针线活也不错的。” 韦大娘在一边点头笑道:“行知他隔一天去给人家写写书信。[]卖卖字画,旁的日便在家里用功读书。阿妹也不抱怨他少陪着她,每日还想法给行知补身。” 韦大娘对阿妹很是满意。言语之中的夸赞毫不掩饰,让阿妹羞红了脸,微微垂了头。 说了会儿话韦大娘便有些打盹儿,阿妹忙扶着她进屋休息。等阿妹出来,李欣便要跟她告辞打算回去了。 阿妹却拉了李欣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李欣轻声问她:“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 “大嫂……”阿妹咬了咬下唇,方才低声道:“你说。我……我这肚怎么还没动静?” 李欣微愣了一下,阿妹声音压得越发低:“相公和婆母虽然都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们很想我能怀上孩的……只是,前两日我小日又来了。这便还是没怀上……这都四个多月了……” 阿妹说着声音便带了点儿哭腔,李欣忙安慰她说:“孩的事儿也是急不得的,你越是在意,越是想着这事儿,心里压力重了,怕是更不容易怀上……” 阿妹忙止住哭音,吸了吸鼻看向李欣。 李欣拍了拍她的手,也不知道自己要从何安慰她起。 阿妹岁数也不算大,就算成亲四个月还没怀孕。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她是这样认为,但别人可就不那么认为了。韦大娘怕是很急着要抱孙吧。 李欣又轻声安抚了阿妹两句,劝她放宽心,不要给自己思想包袱。心情要是不好了,孩也不会高兴来啊。 说了一通总算是把阿妹劝住了,阿妹送她出门。还在低声问李欣:“大嫂,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五姐帮我看看……” 李欣只觉得头疼,对于嫁了人的女人来说,是不是生儿一定要放在第一位? 李欣轻声细语地道:“你要是觉得有这必要,就悄悄去找你五姐一趟,让她找相熟的大夫帮你瞅瞅吧。[]只是我还是劝你,别想太多,把思想压力都背在身上。你不要忘记了,你这会儿可还是新婚,要是整天就愁眉苦脸的,对你们夫妻俩也不好。” 阿妹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送李欣出了巷,在巷口跟李欣道别。 从韦家出来,李欣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心情了,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儿,买了一个小糖人儿吃,看了看闹市区里正上演着的杂耍,还站在一边儿胡乱指点了下两个小孩儿玩套圈,心里始终想着阿妹跟她说的话。 好像她嫁到关家去以后,关文从来没有主动跟她提过让她给自己生儿的事情,即使她首先提,关文也势必会考虑着她的情绪,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他们有扬儿养老就够了,不一定要生自己的孩。 那个时候他们夫妻俩都觉得李欣伤了身,这辈可能都不会有孩。 当初关文说过,从兄弟的儿里边儿过继一个过来。到现在看可能也是个奢望。 关武和杏儿才生了一个小耿儿,两口还宝贝得紧,长自然是不会让他们抱去的。关全和胡月英成亲日也不短了,胡月英却仍旧是没消息,关全好像也不急,也没听他说过这档事儿。关止承就更不用说了,他人这会儿在哪儿走不知道。 如果她有希望生孩,当然还是想把自己的孩带大,而不是去抚养别人的亲儿。 拆散人家骨头亲情不是她乐意做的事情。 而不管阿妹如今心急怀是韦大娘的态度还是韦书生的态度,对于阿妹来说,这无疑也是走的一个怪圈。 或许阿妹也是想能早点儿生个儿好站稳自己的地位吧。 心里琢磨了一番,李欣便朝关文的铺走去,瞧见关全正在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见到她进来立马笑着叫了声大嫂,说:“大哥在后边儿院的库房里整理货呢。” 李欣应了一声,进了后院,瞧见库房的门开着,外边儿站着两个小伙计。 听到响动,小伙计皆望了过来,笑道:“东家夫人好。” 李欣对这“东家夫人”四字总是忍俊不禁,笑着点了点头,说:“你们辛苦。” 说着便朝库房里张望,问:“你们东家在里边儿?” “在点货呢。”其中一个伙计回道。 皮货铺的库房里边儿还是有些灰尘味儿,李欣不耐烦闻,便也不进去,就在门口等着。 关文点了货出来见到李欣在,冲她笑了笑,径自返身将库房锁了,把账册递给伙计,让他给柜台上的关全送去。自己则是迎着李欣走了过去。 “忙完了?” “逛完了?” 二人同时开口,然后互相对视一笑。 关文说道:“也不知道你往哪儿逛去了……这还吃了糖人儿呢?” 关文伸手将李欣嘴角的一抹糖渍给轻轻抹掉:“还留在这儿,这可是罪证。” 李欣哼了一声,伸舌头舔了舔,仰头看向关文道:“上晌去取的货,下晌点货……当真是打算在这个时候就把货给囤起来?” 关文笑着点了点头:“嗯,保存得好就没关系,我有问到保存的法的,不用担心。” 皮货铺是关文一手办起来的,李欣当然不担心,反正都有关文在前头顶着。 夫妻二人回房去,李欣给关文打了水,自己也洗了个脸,然后跟关文说起下晌去韦家的事儿。 “……阿妹好像挺急的,其实要我说,这也不过才四个月,就算是现在没怀上,那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李欣道:“我就觉得阿妹的心思有些重了,再说,我也没瞅见韦大娘好像有多急迫,今儿在我面前也没提让阿妹早些给韦家添个大胖孙的话头。” 关文静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韦家毕竟是单传了,韦书生又是韦大娘的老来。” 关文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但其中的态度还是表明了出来。 韦家即使不急着让阿妹给生个下一代,这也是阿妹的职责所在,毕竟韦家有这么一个状况。 虽说李欣也明白,但听在耳里还是有些难受。所以她一下便静默了下来。 关文自然也是感觉到了李欣的静默,他顿了一下,方才伸手揽过李欣,说:“韦家跟咱们不一样,阿妹跟你也不一样。她想早点儿给韦家生个儿,这是应当的。你要是觉得她心思重,我去劝劝她可以吗?韦大娘和韦书生那边儿……我也不能多说什么。” 李欣叹了一声,道:“今天我也跟阿妹说过了,让她放宽心。只是看她那样还是有些期期艾艾的,想必还是在心里横了根刺。” “她嫁了人,在夫家就要自己磨合,咱们做哥哥嫂的哪能管她一辈?就是这个生孩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啊,插手太多,韦家母想必也不会高兴的。”关文拍了拍李欣的背,说:“好了,你要再想,倒成了你心思重了。” 关文顿了下又问李欣道:“我回来见你桌上放了药包,是治什么的?” 李欣看了看一边桌上放的药包,轻声说:“补药。” 关文顿时明白了过来,脸上便放得柔和了许多:“我这边儿的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可以暂时休息一下,明日我跟你一起回去。不是要建个粮仓吗?我们回去一起准备。” 李欣顿时瞪大了眼睛:“粮仓?” 关文轻点了下她鼻:“昨天就说了的,忘记了?” 李欣仔细想想,好像还真的听到过有说什么“粮仓”的,便也笑了声说:“我又要把这铺的东家给拐走了。”RQ 最快更新,请。 第五百四十九章 矛盾 上 关文说到做到,当日便将事情给交代清楚,说自己要回村去一段时间,铺里的事情就都交给关全照看着。( ·~ ) 正与关全细说着最近要注意的事情,铺门口忽然进来一个穿着打扮都很讲究的管家样貌的人物。 关全眼睛尖,顿时轻轻给关文使了个眼色,自己迎了上去笑着招呼,并叫店里的活计去沏茶。 男人忙生意,李欣便不好在铺里久待,跟关文说了一声便朝后院去,隐隐约约好像听见那客人在说要订购一批什么皮货。 在后院忙着整治晚晌饭,关文忽然撩起帘,一脸兴奋地朝她走过去,开口就给她报喜讯。 “那人是岑府的管家,前来预订今冬的各种皮毛。这笔生意要是谈妥了,那可是一项大收入!”关文脸上笑意遮挡不住:“那管家说了,要是价格公道,而且质量不错的话,以后可以一直在我们这边儿订货。他们府上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的,人数多,货也要得多。” 李欣笑道:“是吗?那你和四弟好好跟那管家谈。” 想了想李欣说道:“一般来说,这种生意都是管家报给府里的主母才能定下的,你少不得要给那管家一些好处……” 关文忙点头道:“这个我知道,现在四弟在跟他谈着。” “可是……我们这也不过是小店,岑府怎么就会看上我们这边儿了?”李欣迟疑道:“你让四弟也小心些,言语间好好套套那管家的话,别被骗了。” 做生意会受骗也不是稀罕事儿,一听李欣这般说,关文也在心里起了点儿疑心,郑重地答应了一声。 过了会儿关文和关全都来了后院,关文道:“那位岑管家已经走了,事情谈了一半。” 关全沉吟道:“大嫂跟大哥说的话,大哥也跟我说了。[ ~]我仔细想了想,的确是觉得有些不妥。” 李欣让他们在一边儿坐,饭正蒸着,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便对他们道:“且先看那岑管家是个什么打算。做生意,要是总畏首畏尾的也不好,但也不能失了警惕心。旁的不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必须的。大户人家订货,少说也得先有个订金。” 关全点了点头,迟疑了下还是问李欣道:“那大嫂,你说咱们要不要给请那岑管家吃个饭什么的?今儿事儿只说到一半……” “不用急。且看他明天是个什么态度,到时候你见机行事。” 关全便点了个头,又叹气说:“大哥大嫂非得明天走吗?再多留两天也好啊……” 关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铺有你守着就好,我跟你大嫂回去还有事儿。” 关全便也只是轻叹一声。 李欣忙着去炒菜去了,关全这才拉了关文到一边跟他说:“大哥,我跟月英在镇上租了屋,倒是不怕镇上没地方住。只是村里边儿……” 关文微微沉默了下,道:“你是想要另外起个屋?” 关全犹豫了一下反问关文说:“大哥你觉得呢?” 关文笑道:“这是你们夫妻俩的事儿。怎么能我给你们做决定?你平时是最能拿主意的,怎么这种大事儿竟然就拿不定主意了?” 关全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道:“其实……我是有在镇上扎根下来的想法。存够了钱,在镇上买个小楼或者小院……只是毕竟是乡土难离,就怕回乡去没个地方……” 关文静默了会儿说:“倒也不是没有地方。你二哥那边儿地方虽然小一点儿,但我那边儿地方却是够的。再加上阿妹出嫁了,阿秀也还就有一年也要出嫁,屋也就空出来了。你们回来住总是有地方。[ ~]” 关全只是笑叹了一声:“每次都这样,也不妥当。” “怎么不妥当了?不过是个住的地方。再说你们不是打算扎根在这镇上吗?” 关文拍了拍关全的肩,说:“拿定了主意就好好往这路上走,别拖拖拉拉的,这可不像你。” 关全便是不明白:“可是大哥。为什么大嫂就是不想来镇上呢?镇上不管做什么都方便……要是大哥大嫂也来镇上,我们就可以跟以前一样,凑钱买个大院,一起孝敬爷爷。” 关文笑道:“你大嫂说镇上没有乡下舒服。我想想也是,镇上规矩多,你大嫂……想必也是喜欢留在乡里的。” 关全想了一下还是明白了过来。认为李欣以前的黑暗岁月就是在镇上这样的地方,所以不愿意来。便点了点头说:“那以后都要麻烦大哥大嫂……” “不麻烦。”关文笑道:“这会儿四弟妹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关全应了一声,淡淡地道:“差不多从沈府那边儿出来了。” 说着关全另外扯了个话题问关文:“爹跟六弟走了,老屋那边儿也一直锁着……搁在那儿也是浪费。” 关全看了看关文的脸色,见他没有什么发怒的样,便道:“他们这走也差不多小一年了,我瞧着他们是不打算回来了,那地方也不能总是空着,好歹也是从爷爷来荷花村安顿下来以后造起来的,白白搁在那儿……” 关文越发沉默,关全瞧他对这话题不热络,也闭了嘴不打算说这个了。 哪知正当他想回柜台继续算账的时候,关文却轻声回答他道:“那地方住过响马,就算是拿来租出去,应该也不会有人敢租,更别说卖了。你也说了,那是从爷爷来荷花村就造起来的。就让他这么空着吧。” 关全轻叹了一声,也只能点了点头。 晚间兄弟妯娌四个算是好好地吃了一顿,因明天关文和李欣就要回荷花村去,关全和关文就铺里的事务有很多话要交流。 胡月英笑对李欣道:“二嫂那边儿不错吧?小耿儿可是长大了些?” 想起小耿儿嫩嫩的小脸和结实有力的小胳膊小腿,李欣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杏儿不错,有儿万事足。小耿儿也长大了一些,如今也不哭闹了,整天好奇地到处瞅,把他放倒下去哄着他还哭,一定要人立着抱。” 胡月英脸上便显出一片羡慕的神色,随即便是极致的落寞。 李欣不经意间看到她的神态,心里一顿,然后轻声说道:“你也别急。” 胡月英叹了一声,朝关全望了一眼,心里头憋着话想跟李欣说,又怕李欣转头就告诉给了关文,关文又拿这话去说关全……那关全不还得怪她话多长舌? 胡月英便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什么。 她这样,李欣也不好多问,到底是人家两夫妻的事情,关文都不好管,更别说她这个大嫂了。 李欣便也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对她笑说:“如今你们夫妻俩好好赚钱把钱存着,你儿等着你给他存老婆本呢。” 胡月英“噗嗤”一声笑出来,也打趣李欣说;“那大嫂你该抓紧了,老婆本怕是都存了好几个儿的了吧?” 李欣淡淡一笑,胡月英这才发现自己这话说得好像不大对,顿时有些赧然地望向李欣说:“大嫂别见怪啊……我不怎么会说话……” 李欣轻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 晚晌睡觉的时候关文轻声问李欣:“今儿四弟妹跟你说什么了没?” 李欣讶异地愣了一下:“没啊,能说什么?” 关文便轻声道:“没什么。” 李欣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胡月英有些欲言又止的,便问关文道:“四弟跟你说了什么?” 关文便是一笑:“四弟也没说什么,只是见四弟妹跟你说得兴起,怕什么话都说给你抱怨,就跟我淡淡提了提。” “哦?”李欣倒是来了兴致:“四弟说什么了?” “他们夫妻俩的事儿……”关文叹了一声:“说他们夫妻俩离心,四弟赚的钱全贴了家用,四弟妹则是把自己的钱揣得死死的,一个铜板都不拿出来,还时不时就回荷花村去,也不说回来看看你跟二弟妹,回荷花村便只去看胡老爹……四弟说怕四弟妹反倒是跟你倒苦水,说他的不是,害你误会他。” 李欣不知道自己能对此发表什么观点,别人两口怎么过日,她也不好多话不是? “这还得他们夫妻俩自己沟通……如今各自赚的钱也多了,怎么过日他们该自己好好商量的。”李欣拉了拉关文说:“这事儿咱们插不上手,让他们自己磨合去。” 关文点了点头,过了会儿却是笑道:“这般看来倒是四弟小肚鸡肠了,生怕四弟妹背着他说他的坏话。” 第二天一早关文和李欣便要回荷花村去,关全和胡月英一早来给他们送行,两个人却互不搭理,看起来像是昨晚回去便又闹了别扭。 胡月英径自走上前来,拉了李欣往后边儿去,低声却忿忿地说道:“大嫂,全哥是不是在大哥面前上眼药了?他都说了我些什么?” 李欣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没说什么……” “怎么可能没说什么?”胡月英便有些气闷:“大嫂你别单听他一个人的,他就只会说我的不是,他什么时候也说说他自个儿!钱多了,心就野了,跟人小姑娘还打情骂俏的……” 胡月英这话一出,李欣立刻便愣住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五十章 矛盾 下 (Wwwsuimeng.Com)(WwwSuimengcOM)回村的行程没有耽误,直到到了荷花村家中,李欣才忍不住问关文道:“四弟不是跟你在一块儿一起打理铺子的吗?他有没有背着四弟妹……你也一点儿没瞅见苗头?” 关文脸色很不好,听李欣还是问了自己这个话,也只是硬邦邦地回道:“没有” 李欣便叹了口气 事情还是从早上胡月英脱口而出那话后说起 当时李欣是愣住了,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关全耳朵尖,听到这话便冲了过去,拽了胡月英一把说胡月英在李欣面前坏他的名声 两口子就这样当着关文和李欣的面吵了起来,要不是看着铺子已经开了门,打路边儿也有人经过了,恐怕关全和胡月英还要继续吵下去 关全骂胡月英说风就是雨,有了点儿钱自己藏着也就罢了,居然造别个姑娘的谣,还到大哥大嫂面前坏他,根本就是口多言 胡月英则骂关全没良心,真当自己是根葱,有了钱就开始动些歪歪心思,心里心虚还不准她跟大嫂抱怨 两个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之间关文和李欣也分辨不出到底什么事是真的,什么事是假的 见他们吵得没边儿,越来越没形状了,关文才蓦地大喝一声,脸色板了起来,总算是让两人停止了争吵 关文说:“你们俩的那些个事儿自己给解决掉,闹到我跟你们大嫂面前来不是丢人现眼是什么!都多大的人了!” 关全低了头是不说话,胡月英也惴惴不安地缩在一边 本来李欣还想着出了这事儿怕是自己和关文又得多待两天,把他们夫妻俩的事儿给处理好了才能回去没想到关文压根就没说要继续留在铺子里,让李欣拿了包袱,扶了她上马牵着缰绳朝镇口方向去了 临走前关文还淡淡地对关全道:“你也二十有二的人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应该能分得清不用大哥再教你” 一句话说得关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却又不敢开口胡月英更是不敢搭话 关文牵着马缰到了镇口便自己也上马坐到了马背上,拥着李欣在前边儿,一言不发地驭马赶路 李欣知道他心里不高兴,挨到这时候问他,见他还是不想多说话的模样,倒也不勉强他 李欣心里自然也有自己的猜测 她觉得,胡月英说的那话肯定不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的 给她最直观的的印象便是关文走前对关全说的那番话 要是关全真的问心无愧,想必关文也不需要跟他说这么一番警告的话吧 可到底是自己弟弟的品性问题,说严重点儿那也是家丑,关文想掩盖起来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回家以后谢过关武和杏儿这段时间帮忙看家和照顾老人孩子,李欣自去和杏儿说赵家筹办赵昌会婚事的事儿关文则拉了关武说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儿 等下晌扬儿也回来了,一家人才算是聚在一起吃了个饭,吃饭的时候关文把要造粮仓的事情也给说了,打算明天就去找村里的匠人商量 晚间睡觉的时候关文的情绪好像才平复了一些,主动跟李欣提起关全和胡月英 “四弟的事儿,我也瞅见了些苗头”关文说道:“其实我一早就知道,四弟对跟胡家的这门亲事儿不是很满意,四弟妹相貌体型摆在那儿,他看不上也是正常只是我一直都跟他说既然娶了胡家姑娘就要对人家好,人家一个黄花闺女嫁给你,照顾你吃照顾你喝,给你做衣裳对你嘘寒问暖的,哪儿对不起你?” 李欣点点头,深以为然 若是胡月英也不喜欢关全倒也罢了两人过得不如意,好歹可以商量和离,再另行嫁娶,互不相干虽说于名声上对二人会造成一些影响,但总好过后半辈子做一对怨偶吧 只是这桩婚事里边儿单单是关全看不上胡月英,而胡月英,很明显的是喜欢关全的 关文继续说道:“以前家里穷困,四弟没有生出那么些花花心思,对四弟妹也还算不错后来到了镇上,开始过得还算不错,感情也融洽,生活地很充实可是渐渐的,他们夫妻俩的矛盾就越来越深再加上如今四弟妹在沈家作坊里做活,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月例银子拿,她手里有钱了,腰杆也直了,说话自然也硬气了,家里不单单是四弟一个人做主导四弟瞅不惯四弟妹事事插手事事都要问,四弟妹也见不得四弟每天都东奔西走跟鱼龙混杂的人打交道……” 关文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方才叹了口气道:“四弟妹说的那个跟四弟‘打情骂俏’的姑娘是个还没出嫁就死了未婚夫的,跟他们租的那小院子住得不算远,每天四弟出去都要打那儿经过,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认识了……” 李欣忍不住皱眉道:“你既然都知道,那怎么不说四弟两句?说他两句让他跟人家姑娘保持距离,也好过时日久了,四弟也心思越来越大……” “怎么没说过……”关文便是一叹:“明里暗里都说了不少回了,他每一次都是答应了,结果还是我行我素” 李欣不由道:“那四弟妹说他心野了也没说错,他要是心里没点儿那种想法,跟人家一个没出嫁的姑娘搭什么讪?” 在这种事儿上,李欣自然是站到了胡月英一方 关文便苦笑了一声,道:“反正他们俩之间这些事,都是日积月累的,怕是从跟胡家定亲起就存在着了也不知道过几日回去,他们又是个什么光景……” 李欣问道:“阿文,那你有没有想,要是你四弟真要纳妾呢?” “纳妾?”关文惊讶了一下,顿时皱了眉头:“纳什么妾,我们家没这种规矩” 李欣轻笑一声:“那倒是等回去了,四弟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事情要是还没解决,你可就要跟四弟摊开来说咱们家没纳妾的规矩,他这般跟人家小姑娘下去,那只会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别看四弟妹娘家人少,没有兄弟撑腰,爹还是个眼瞎的就觉得人家好欺负” 一席话说得关文都有些讪讪的,好像关全的确就是欺负胡月英没娘家支撑 李欣叹了一声,说:“四弟妹也不容易,你当她心里乐意跟四弟吵?她家境不好,长相不行,不得四弟喜欢倒也罢了,可四弟既然都娶了她了,本就该跟她好好过一辈子的,这是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关文挺了挺腰,面上严肃了两分 李欣又说:“至于今儿早上四弟说四弟妹赚了钱不交出来,而是拿回去贴补娘家什么的……我还真不觉得是四弟妹的错” “怎么说?”关文正襟危坐道 李欣也端正了一下表情道:“阿文,你想想,咱家的钱,你是都交给我管的吧?” 关文一愣,当即就明白过来李欣说的是什么意思,尴尬地点了点头 李欣又道:“你交给我管钱,我不乱花,该用的便用,不该用的咱们置田买地都给存起来,夫妻俩是齐心协力过日子四弟他们呢?四弟妹没有娘家靠,没有儿子靠,四弟又是紧抓着钱财不放的,她心里当然恐慌,不把钱也放在自己身边儿,她能怎么办?你让四弟自己摸着自己良心问问,他可曾让四弟妹觉得心安?说白了就一句话,四弟妹不信他!追根究底,还不是他自己的问题?” 关文若有所思,仔细想想,觉得李欣这话道理听着怎么那么正呢? 李欣躺了下来,打了个哈欠说:“行了,你慢慢想吧,我先睡了” 关文忙应了一声,自己也顺着躺了下来,伸手搂了李欣的腰 夫妻俩在家里待了四五天的功夫,谈妥了起粮仓的一些基本的事,然后又重新回到镇上去 关文是去管铺子,李欣则是要往赵家去关心一下婚事儿准备地怎么样了,顺便问问大致的婚期 回到铺子里时,关全正在算账,见到关文来了忙迎上来跟他说,岑府的皮货生意给定下来了,他也留了心眼,让原来街头的小混混去跟踪那岑管家,看他是不是真的是岑府的管家结果当然是岑管家此人是真的 关文淡淡地听了一通,不时问上一问,再看了看这期间的账册,点了点头 关全说道:“大哥要是没事儿了,那我继续忙了” 关文道:“等一下” 关全望向他,关文顿了顿,当着李欣的面问关全:“你跟四弟妹谈得如何了?” 关全立刻黑了脸:“大哥说她做什么……她昨日回娘家去了” 关文立刻便皱了眉头,瞪了关全一眼道:“那你就让她一个人回去?她这段时间都是一个人回娘家?” 关全只点了点头 关文立刻对关全怒目而视:“她是你媳妇儿!你让她每次回娘家都一个人回去,她娘家人怎么看?她娘家的周边邻居又怎么看!” 关全嘟囔了一句:“她娘家就剩一个瞎子爹,旁边儿也没什么邻居关注他们家……” 这一句虽然说得小声,但关文还是清楚地听到了,顿时火冒三丈,伸手就要打 李欣忙拉住关文:“有话好好说,这么多人看着的……咱们去后院……” 关文死死瞪了关全一眼:“到后院来!”rs 请收藏 第五百五十一章 训弟 关全对关文一向是言听计从,不单单是因为他如今算是在关文手下做事,更是因为他对关文有一种类似于孺慕之思的感情。(WwWSuIMENGcoM)毕竟从小几乎都是关文在看顾着他们几个兄弟。 关止承没良心是被关明给宠出来的,关武关全却不是这样。他们二人性子虽然截然不同,但对关文的感情都是一样的深。 也正因为如此,李欣也乐意跟这两个小叔子来往,家里赚钱也默认着拉上他们算一份。 关文对这两个弟弟的好自是没话说,除了对关止承动过手,对关武和关全却是没有动过一根手指头的。 所以关文对关全板了脸让他到后院,摆明了要教训他时,关全很是诧异。 但到底还是默默地跟着关文进去了。 李欣见铺中伙计张望,招呼他们忙铺子里的事情,跟在后边儿进去,撤了帘子,关了门,自己也躲进了关文屋子里。 毕竟是自己男人教训小叔子,她在一边儿看着不大好,小叔子少不得要落面子。 关文将关全提到了库房里,喝令他站稳,兄弟俩沉默相对了半晌后知道外边儿没动静,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关文自是不想自己教训弟弟被伙计们知道,伤了他的脸面;关全也不希望自己在众人面前被大哥喝骂,让他以后在铺子里说话直不起腰来。 关文指着关全怒声道:“你如今可是越活越回去了,啊?手里有点儿钱了你就了不得了是不是!前几日大清早的你跟四弟妹就吵闹也就罢了,我还说这几天你们俩能把话给说开。把事情给解决了,踏踏实实过日子。结果呢?你们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大哥,这不怨我……” “不怨你怨谁!”关文见他还狡辩,更加气得不行:“你媳妇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跟她成亲都一年多快两年了,你会不知道?出了事儿你就往你媳妇儿身上推,你也算是个男人!” 关全胸口气闷。也不答关文的话。 关文却也没指望他回话,接着说道:“我起初也觉得你媳妇儿这般行事不妥当,后来经过你大嫂跟我分析,我才觉得是你这事儿做得不厚道。” 关全一愣,抬头看向关文,眸中有着不解。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那媳妇儿对大嫂是羡慕又嫉妒的,跟大嫂的感情并不算好。(wwW。SUIMENG.COM)不像二嫂跟大嫂在一起什么都能说,关系好得不像妯娌像亲姐妹。 而一直以来,他也觉得自己媳妇儿不上道,跟大嫂处不好关系,于他在前程上一点儿帮助都没有。反观大嫂。自从嫁来家中之后,虽说因为爹跟六弟作怪,家里起了些波澜,但好歹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过得好。 自己婆娘还好意思跟大嫂攀比! 而他更想不透的是,大嫂是个玲珑心肝的人,想必也看得出来自己媳妇儿对她也不过是面上情,怎么会帮着自己媳妇儿说话? 关文见他望过来,知道他肯听,心里才算是舒了口气。缓缓说道:“你单就看着你媳妇儿藏钱存钱,送钱回娘家,可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你挣的银子,可拿给你媳妇儿了?” 关全一听,顿时便低下了头。 当初自己亲爹六弟来他屋里挖他藏的钱的事儿还历历在目。他的钱,向来都是自己管着的。给胡月英的也不过是一些零碎的家用,自己的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其余的都自己揣着的。 关文说道:“你不拿钱给你媳妇儿,你媳妇儿心里没底,自己又是个没钱的,少不得要看你的脸色过日子。如今她在沈家作坊里站稳脚跟,有固定的月例银子拿,不自己拽在手心里边儿,难不成全拿给你保管着?说白了也就是你先不信她,她才不信你!两夫妻把银钱都看得重,这日子要怎么过?” 关全无言以对,伸手微微攥了拳头。 关文呼了口气,说:“再说你媳妇儿拿钱回娘家……她家就那点儿薄地,其余的又没什么产出,胡老爹又是个眼睛瞎的,就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你这当女婿的要是时时去看望看望胡老爹,有了闲钱就周济他一些,你媳妇儿犯得着三天了两头往娘家凑?她娘家就剩那么一个老爹,有没有兄弟帮持,你就不觉得可怜,不觉得你做得太少?” 关全沉默片刻后方道:“我也有去过胡家,只是……我那老丈人每回见我就让我要对她闺女好,说得好像我对她闺女多差似的……不止如此,还每每喜欢打探我有多少家底,回回都言语试探我,说他要是死了让我要给他起个什么样的坟地,要造个什么样的碑,连烧多少冥钱都要跟我计较一二……大哥,你说我对着他们这一对父女,我能怎么办?我不也只能躲着吗……” 关文被气笑了:“那你就躲着好了,你还要不要把你媳妇儿给休了啊!” 关全吓了一大跳,虽说他心里对胡月英不满,可也从来没想过要休妻啊…… 这年头,真的是要休妻,那可就是跟妻家扯破脸皮了。当初关家穷困,胡家境况也差,他这才跟胡月英成的亲。如今胡家依旧落魄,而关家渐有起色,他要是这个时候休妻,那铁定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关全忙道:“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气话……” “你也知道我说的是气话?”关文冷笑一声:“我还当你跟人家小姑娘多说了两句话你脑子就犯浑了呢,连气话和真话都分不出来!” 关全一时也讪讪的,闭了嘴不说话。 关文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才道:“四弟,你是男人,娶了妻就要有个一家之主的担当样子。连个自己的小家都管不好,你哪能管其他的大事儿?以小见大,旁人见你家中都不安宁,怕是会执意你做事的能力。” 关全虚心受教,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另外那跟你眉来眼去的小姑娘,你也不要跟人家继续这般不清不楚下去了,以后见了人就给我绕道走。你不要名声,人家还要名声。不管是议没议亲,还是死了未婚夫,都跟你没多大干系。” 关文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关全的表情。见他脸上面沉如水,心里又来气:“好歹你也知道廉耻一些。” 这句话说得倒是有些重了,关全却忽然开口说:“大哥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她能有大嫂二嫂一半的模样,我也不至于如此。” 关文一愣,半晌后反应过来,关全这是在嫌弃胡月英的长相! 对这个,关文确是没有话可讲了。 闭了闭眼,关文说道:“那你到底要怎么过日子?你不能休妻,咱们家也没有纳妾的规矩,就算你手里边儿捏了两个钱也不能随意乱花。” 关全轻轻点了点头,关文又道:“趁着时间还早,去胡家把你媳妇儿接回来。” 关全停顿了片刻,方才低声应道:“好。” 关文打开库房,见门外一片空荡荡的,没人偷听,满意地暗自颔首,觉得自己铺子里的伙计还都算是有眼色的,回头对关全说:“现在就去吧。” 关全应了声,一边思索着,一边朝外边儿去。 关文往自己住的屋子里去,敲了门,李欣给他打开了门,笑问:“教训完四弟了?” 关文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李欣笑道:“当哥哥的去管自己弟弟夫妻间的事儿,的确不大好听。” 关文叹了口气:“要是姐妹间倒还好,可偏偏是兄弟间……要说让你去劝劝四弟妹,那又是妯娌间,更隔得远。” 李欣料想他跟关全说了一通话,想必是渴了,一边回应关文一边给他倒了杯水,说:“姐妹之间说这事儿,那叫谈心,你怎也跟四弟谈谈心不就成了?四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自然能认识到自己的错处。” 关文没好意思跟李欣说关全嫌弃胡月英的长相,含糊了两声。 李欣又皱眉说:“还有一事儿你要跟四弟说清楚了,不管他认不认,四弟妹是关家的媳妇儿,断没有在娶了四弟妹以后还纳妾的道理。咱们家此时不兴这个,以后也永远不兴这个。他跟谁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让他自己赶紧着给断了,没得害了人家姑娘。” 关文道:“我已经说过他了。” “也要他听得进去。”李欣道:“他这会儿人呢?” “我让他回去接四弟妹去了。”关文将水一饮而尽,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转而催促李欣去寻关氏,让她问问赵昌会的亲事儿是个什么章程。 李欣点点头,觉得还是过了饭点儿再去,没得还要蹭关氏一顿饭。 吃过午晌饭,李欣收拾了一番便往赵家去。 见到她来,关氏自然欢喜,拉着她瞧自己为赵昌会成亲布置的东西。因为已经与沈府那边通过气,关氏在聘礼上便也能放开些手脚,布置地虽然不多,却也不失礼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瞧关氏都布置地妥妥当当的,关氏问她这般可好,李欣自然是连声说极好。然后便问了关氏成亲的确切日期。 “因为两边都想结这门亲事,沈夫人那边儿前两日也递了话来,说就定在下下月初五。”关氏道:“那日是个黄道吉日,我瞅着也不错,昌会也应了的,就定了那一天办事。”(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五十二章 做媒 那时正是天气开始转为炎热的时候,定在那个时候办婚事儿倒也热闹。【叶*】【*】 李欣附和了两句,关氏因没有其他女眷能与她说说这些儿女亲事,瞅见李欣来了便也不撒手,零零碎碎的什么琐事都讲给李欣听。 李欣时不时地应两声,倒也没想过要抢了话头过来说。 虽然要说是办喜事儿她是要比关氏有经验些,但这到底是关氏自己儿的婚事儿,她是表嫂,插手自然不妥当。 聊了一会儿便听见门口赵昌生嘻嘻笑的声音,没过一会儿赵昌生走了进来,瞧见李欣在,忙咧嘴笑道:“大表嫂咋来了?” “来跟你娘说说话。”李欣笑答道:“昌生表弟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酒馆没事儿吗?” 赵昌生笑说:“没事儿,今儿事情完得快,我就先回来了。” 赵昌生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屋里去,关氏叫住他,从自己怀里摸了几百个钱出来递给赵昌生,说:“去买点儿肉和菜去。” 李欣见她这样便知她是要留客,忙说:“姑,不用了,我晚上回铺里去……” “来都来了,哪能白跑一趟?” 关氏嗔了李欣一句,又催促赵昌生说:“还愣着干啥?赶紧去。哦对了,顺道去你表哥铺里跟你两个表哥说一声,让来咱家吃晚晌饭。” 赵昌生应了一句,揣着钱就出去了。 关氏笑对李欣道:“咱们一家也聚聚,前几天忙,都没顾上。” 李欣忙说不在意。 关氏又跟李欣聊说:“如今昌会的婚事儿办妥当了。[]我这心里的事儿就放下了一件。” 李欣心中一动。 办过了大儿的婚事儿,接下来就是要办小儿的婚事儿了吧? 想到自己闲着无聊的时候在脑里边儿做媒,觉得冯枝枝和赵昌生极配的事,忙望向关氏问道:“姑心里另一件事儿怕是昌生表弟的亲事儿了吧?” 关氏点了个头。叹气说:“早前是一直为他哥哥打算。就一直没想到他身上去。如今他大哥的终身大事儿总算是定下来了,转过头去看昌生这孩,竟然没发现他这会儿也是十七八的大小伙了。” 李欣笑了笑,又试探地问道:“那不知道姑你心里可有人选?” 关氏讶异地看向李欣,想了想说:“没。昌生这孩实诚,我一直觉得他脑不大会转弯儿,一根筋通到底,要说姑娘也不好说。” 李欣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关文说道:“前头姑一直为大表弟的终身大事考虑。来我家时那次……我还跟姑说会帮姑在村里相看姑娘……” 其中一些话不好讲明,当时是赵家和冯家两家一齐上门,只是冯家来得快了一些。抢先一步将阿秀给定了下来。当时关氏和李欣闹了些尴尬和不愉快,二人之间事后没再提,但说起这档事儿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欣笑了笑说:“其实后来我也的确相看过,只是觉得年纪都跟大表弟不大合适。又看中一个心灵手巧的姑娘,也是一直熟识的,岁数到底是要差大表弟一些。本来是想跟姑提的,没想到这还没来得急,沈夫人就给大表弟配了人。” 关氏来了兴趣,忙问:“哦?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姑娘?” 李欣笑道:“正要跟姑你说呢。大表弟的婚事儿定下,正好。昌生表弟也要说亲,不如,姑你跟我去相看相看我看上的那个姑娘?” 关氏忙笑道:“这敢情好。不过你倒是先跟我说说那家人的基本情况。” 李欣也不含糊,把冯家的情况给说了一遍。[ ~] “姑也认识的,那家人一家都是老实人。不然当初给阿秀说亲的时候不会瞅上那一家。”李欣一边打量着关氏的脸色。一边轻声说道:“冯德发不说了,以后是关家的女婿。也是姑你的侄女婿。他的妹要是成了姑你的儿媳妇儿,两家更是亲密些……” 关氏从李欣说这家姓冯起就皱了眉头,听李欣提到冯德发脸色便更加不大好看了。 李欣讪讪地笑了两声,心中只道关氏因阿秀的事儿对冯家膈应,便不欲再提这事儿。哪知过了会儿,关氏却平心静气地问李欣道:“那冯家枝枝,你是见过,也熟悉的?” 李欣忙道:“是的姑,枝枝长得秀丽,人也心灵手巧,嘴巴也甜,是个当得起事儿的。” 关氏微微点了点头,又低声问了李欣一些她知道的冯枝枝的事情。李欣俱是一一说了。 末了关氏轻吐了口气,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等过段时日便寻个机会回村去看看这姑娘吧。” 李欣忙应了下来。 关氏又问道:“她出了孝的时候年岁多大了?” 李欣道:“左不过十五六岁,正好的年纪。” 关氏若有所思:“那时候我家昌生也差不多十**了……” 李欣想着觉得关氏是认为那时候赵昌生岁数大了些,没得跟赵昌会一样,拖过二十去,便忙跟关氏道:“姑,你要这样想,今年大表弟成了亲,娶回了你大儿媳妇儿,明年你便能抱个孙,家中正是需要你帮忙带孙的时候。等孙稍微大一些了,昌生表弟也成了亲,大孙也慢慢开始学走路,大儿媳也可以看着孩,不需要你时时刻刻跟在孙边上了,那时候差不多又要忙小儿媳妇儿生孩的事儿了。” 关氏顿时眉开眼笑的,嗔道:“你这倒是算得清楚,连我孙都算进去了。” 李欣笑道:“姑如今就只等着享福,等着孙孙女绕膝就是。” 关氏叹息一声,想来也是期待那种生活,脸上的笑意多了两分。 想了想关氏道:“你说的那冯家姑娘,我也见过,印象也不算差,只是也没多深刻就是了。你既然跟她接触过,夸得她那般好,我也是信的。若是她出了孝就能嫁过来,那倒也好。” 见李欣点头,关氏又道:“只是她到底是姑娘家,我这般去相看她,要是摆明了说肯定是不好。你安排个时机,请她上门来玩,我装作突然回乡看老父,借此机会与她接触接触。你看如何?” 李欣笑道:“姑想得周到,那便这么办。”想了想,李欣道:“那也不需要作假了,就后日如何?我寻个由头做东请客吃饭,到时候姑自来便是。” 关氏点头应允。 又与关氏闲说了些话,赵昌生也回来了,提着一只鸡并一提菜,身后跟着的是提溜着猪肉的赵昌会。 “半道上遇到二弟,一起回来了。”赵昌会跟李欣打过招呼,笑着对关氏道:“晚上弄些什么吃?” 关氏交代了一通,又问赵昌生:“跟你表哥他们说了没?” “说了。”赵昌生脸上有些尴尬,迟疑了会儿才道:“全表哥好像跟全表嫂吵架来着……” 李欣抽了抽嘴角,心里暗骂关全不晓事儿,这种事儿怎么能在赵昌生面前提呢? 关氏忙关心地问道:“你表哥表嫂吵什么?” 赵昌生摸摸头,:“没听清,反正看他俩面色不大好。” 既然赵昌生是见到了两人,那就说明关全听从关文的话,去胡家把胡月英接回来了。 关氏见问赵昌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问他了,转而跟李欣携手进厨房整治晚饭去。 人到齐后,大家坐了一桌。旁人没发觉,李欣却还是察觉出关全和胡月英面和心不和。在找家人面前他们的基本面还是会顾及,好歹没有吵,相安无事地吃过饭,关文等人便告辞离去,临走前李欣跟关氏再次确定了一下,让后日一早就来。 晚上睡觉关文问李欣,走前跟姑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李欣便笑着将想把冯枝枝说给赵昌生的话告诉关文。 “我是觉得枝枝这个女孩好,拿得起主意,人又勤快,又肯做活。红穗是沈府出来的大丫鬟,大户规矩学得多,但不一定就对烧火做饭这类事儿在行。以后大表弟他们兄弟俩要不要分开单过先撇开不说,就是姑身边两个儿媳妇儿,一个通晓人情,一个知道世故,面里两把抓。” 关文听着新鲜,失笑道:“你这都考虑到了。” 李欣笑笑,说:“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觉得枝枝跟昌生表弟配。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给姑家做个媒,成或不成,那都是缘分。” 关文想想也是,翻了个身说:“那你就紧着安排吧。” 回去李欣便让冯德发回家跑了一趟,请冯家母女过来吃顿便饭。她和关文、关武和杏儿、都是作陪。冯德发问李欣请客的缘由,李欣笑着回他说:“也没别的缘由,就是想找个由头自己做一顿吃的,让大家都一起来吃一顿,权当是我嘴馋。” 冯德发倒也相信,应声便回去给家里送信。 约定好的那日冯家母女倒是真的来了,只不过多带上了一个冯桠桠。李欣也不着恼。冯桠桠人虽然是傻乎乎的,但看起来还是很可爱,并没有眼歪嘴斜,被母亲和姐姐教养地很好,不会大吵大闹。 没过一会儿关氏也来了,特意穿了一身崭新衣裳,见李欣迎过来便拉了她笑说:“要说吃的,少不得我这张馋嘴儿!” 李欣笑道:“欢迎欢迎。” 请了关氏入座,李欣便跟冯家母女介绍关氏。大家都认识,只是不熟,见关氏对她们笑,冯大娘的心便往回落了落,撺掇着冯枝枝和冯桠桠叫关姑姑。 关氏都笑着应了。RQ 最快更新,请。 第五百五十三章 复杂 既然是李欣做东,她自然是要摆出主人的谱,暗中跟杏儿打了眼色,请她在中间活络气氛,自己则去安排席面。【叶*】【*】 大家都是近亲,虽说冯德发还没娶阿秀,但这婚事儿是板上钉钉了的,冯大娘母女跟李欣也算是相熟,除了跟关氏还有些处得不大热络,面上倒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关氏也不先去跟冯枝枝说话,而是挨着了冯大娘聊天。 因一桌女眷里面就只有她们二人的辈分相同,其余的都是小辈,所以冯大娘也没有察觉关氏又别的目的。 关氏问了冯大娘的岁数,笑称自己比冯大娘要小上一岁,便叫了冯大娘一声冯姐。 关氏笑对冯大娘道:“以往跟冯姐不大熟,再要不了一两年大家便是正经亲戚,也不知道冯姐家中还有哪些人?” 冯大娘便回道:“家里边儿还有孩他爹,大儿跟大儿媳妇,德发,和两个闺女了。”冯大娘指了指冯枝枝和冯桠桠:“就她们姊妹两个。” 关氏便又赞了冯枝枝和冯桠桠两句,顺势就打量起冯家两个小姑娘来。 冯枝枝自不必说,长得俏丽,性又好,待人接物落落大方,看起来便是个当得起事儿的,没有一点儿小家气。关氏一看就觉得不错。 只是也不好意思打量冯枝枝太久,视线便又转到冯桠桠身上。 然后关氏便顿了一下。 或许是关氏打量冯桠桠的时间显得有些长了,冯大娘心中也焦急,轻声对关氏说:“妹。我这幺女……小时候发过烧……” 冯大娘话没说满,但关氏自然是听出了这其中的弦外之音,当即面上便有些讪讪的,既为自己揭了冯大娘的疮疤而懊恼。( ·~ )又很是埋怨李欣没在之间跟她提一下这个事儿。 其实这事儿还真怪不了李欣。平常冯大娘来家都是带着冯枝枝来,哪知道这一次却把冯桠桠也带来了。 李欣去厨房做了几个大菜,冯枝枝帮着她来端碗端碟。忙过之后就坐,关氏便称赞起冯大娘教女有方,说:“我这是下边儿没闺女,我要有个闺女,能有枝枝这孩一半乖巧听话,我也就知足了。” 冯大娘忙谦逊了两句,关氏不着痕迹地打量冯枝枝。见她脸上没有骄傲自满的神色,而是乖巧地低下头去,心里对冯枝枝的喜欢又多了一层。 然后又把视线移到冯桠桠身上去,情不自禁地就皱了下眉头。 这神情落到李欣眼里去,李欣则有些尴尬。 关氏因着阿秀的事情对冯家也不上心。平日里别说跟人打听冯家,就是逢年过节一起吃个饭,关氏也是见着冯家人便绕道走,不大想跟冯家人打交道。是以李欣心里也明白,关氏对冯家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尤其是冯桠桠这个姑娘。 李欣招呼着大家吃喝,有杏儿调节气氛,又有扬儿和小康在一边逗趣,场面倒是没有冷下来过。 饭毕,大家都往后屋的大客厅去休息。大门敞开了来,空气流通,很是惬意。 冯枝枝细心地给冯桠桠擦了嘴哄着她玩儿,极有耐心。 今日扬儿和小康跟傅先生请了假,正好能痛快地玩儿一天,此时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李欣正忙着洗碗。杏儿拉了冯大娘跟她请教照顾小孩儿的事,绊住冯大娘,好让李欣跟关氏有机会说话。 关氏寻着李欣,李欣笑问她道:“姑看了枝枝这姑娘,觉得怎么样?” 关氏没出声,径直走到了灶门前,沉吟了片刻后方对李欣道:“枝枝这孩看着倒是个好的,只是……她那妹妹,是个傻的……” 李欣顿了下,心里微微不高兴,但还是说道:“姑,桠桠那孩就除了心性是个小孩,其他没什么毛病。[]” 李欣是很同情冯桠桠的,生了病,家中没钱医治,落下了毛病,这本就不是她的错。如今她好手好脚不需要人时时照顾,被家人教得这样一家是不错了。 李欣吸了口气道:“再说,姑你看的是儿媳妇儿,真要是枝枝跟昌生表弟的事儿成了,也只是娶了枝枝而已,桠桠又不会成为姑你的负担。” “你这不瞎说吗?”关氏不悦道:“难不成以后桠桠就不嫁人了?再是个傻的,那也要成亲不是。依着她那条件,嫁的男人肯定不会好。要是嫁了个泼皮混的,昌生有这样一个连襟……” 李欣没忍住,顿了手中的活对关氏道:“姑你说话要将心比心,当年冯家穷得都揭不开锅了,也舍不得卖闺女,就是怕闺女吃亏,卖了就是让她去送死。冯家人良善,难道会像泼水似的把闺女给泼出去,随便找个品性不佳的把桠桠给打发了?” 关氏吃惊地看着李欣,李欣话说出口也觉得自己口气重了,平复了下情绪道:“姑,我一时之间情绪激动了,姑你别生气。” 李欣都这样说了,关氏要是跟她生气,少不得被李欣认为是自己小肚鸡肠。是以关氏虽然不悦,却也没说什么话。 二人沉默了会儿,关氏还是开口问道:“他家其他人的情况,你也跟我说说。” 李欣点了个头,一一说道:“冯三是个老实人,性憨厚。他那大儿瞧着倒是有两分出息,只是被媳妇儿带累,也走不出家门去求个安稳的营生。枝枝的大嫂是个病秧,一直都吃着药的,最近身骨是好些了,但还是不能做重活。冯德发老实勤快,出了孝就与阿秀成亲。” 关氏皱了皱眉,又问:“那枝枝的堂兄弟堂姐妹他们呢?” 李欣心道,这还查上人家的族谱了不成?早知道做媒那么麻烦,她就不多事儿了…… 但还是回关氏道:“冯家其他人我倒是不清楚,不过从枝枝阿嬷过身那件事的处理看来,冯三的几个兄弟倒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是到底都分家了的,也就不存在那么许多事儿了。” 关氏的眉头不松更紧:“照你说的,冯家还是个麻烦窝?” “也不麻烦。”李欣顿了顿,还是说道:“姑,你这不是嫁闺女,而是娶媳妇儿。媳妇儿娶进门就是自家的人,儿媳妇儿娘家又不需要姑你来操持,人家自有兄弟……” 关氏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姑是在考虑什么?” 关氏默了默方才回答李欣的话:“你也真是……你是没遇见那种牛皮糖的亲戚,黏住你不放,知道你有点儿闲钱就要来打秋风,不给他他还要坏你名声。你娘家人不是这样的,保不准别人家也不是这样的。那红穗是孤身一人,没有娘家,我倒是不怕,她嫁过来就只有我这一个家。可给昌生娶媳妇儿,可就要好好看看媳妇儿娘家是个什么样。太复杂的,我不喜欢。” 李欣微微愣住,她倒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关氏接着说道:“阿武娶杏儿,我没意见,是觉得杏儿本身人好,又是再嫁,罗、钱两家在村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所以不担心。阿全娶月英呢,我也没意见,是因为胡家人丁凋零,就一个瞎爹,不会碍着阿全什么。阿妹嫁韦家去也是一样,人少。” 李欣微微琢磨出了点儿味儿来——难不成关氏最开始不怎么待见她,也不待见跟阿秀定亲的冯家,除开其他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觉得人多复杂? 关氏微微叹了口气:“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我还是觉得,人少些,没那么多矛盾生着。” 李欣暗自撇撇嘴:您老出嫁的时候是只有一个老爹一个兄弟,万万没想到自己能有七个侄侄女…… 捉摸不定关氏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李欣也不开口提,自去收拾了灶间,才等来关氏一句话,说:“我再好生想想,回去再跟你姑父合计合计。” 李欣自然是应下。 下晌玩儿地就比较随意了,天气暖起来,大家都有午睡的习惯,李欣便引了人上二楼去休息。 关氏没有吃晚晌饭,睡醒了后又跟冯大娘和冯枝枝聊了会儿天,便跟李欣告辞回镇上去了。李欣让关文送关氏回去。 等关氏走后,冯大娘才惴惴不安地问李欣:“阿秀她姑是不是不大喜欢我们家……” 李欣讶异道:“大娘怎么说这个……” 冯大娘嗫嚅了下方道:“就是种直觉……她跟咱们说话虽然都是笑着的,只是好像也不甚亲近。以后都是正经亲戚……” 李欣掩面咳了咳,笑道:“大娘误会了,许是大家都不太熟的缘故。” “或许是吧……” 冯大娘感慨了两句,便拉了冯枝枝和冯桠桠告辞。李欣不让,非让她们吃了晚晌饭回去,说要是时间吃了,让关武架了小毛驴车送她们。杏儿也在一边帮腔。 冯大娘推辞不过,只能应了。 等吃过晚晌饭,关武送了冯家母女三人,杏儿方才扯了李欣兴奋地问:“怎么样?姑觉得枝枝如何?” 李欣勉强扯了嘴角笑了一下,杏儿诧异道:“姑看不上?” “那倒不是。”李欣顿了下:“姑说要考虑考虑,她是觉得……冯家人多,太复杂了。”RQ 最快更新,请。 第五百五十四章 虚应 李欣说得平静,杏儿却更是不解:“冯家哪儿复杂了?” 在李欣和杏儿看来,与冯家做亲戚是不错的,冯三一家人对不是偷奸耍滑的,也没什么心眼儿,一家的老实人。[WWw.YZUU点com]但关氏跟她们看法的出发点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就不一样。 李欣便轻声跟杏儿说了关氏问她的那些话,末了道:“估计是姑不想跟太多人打交道……再一个,恐怕也是怕小儿媳妇儿压到大儿媳妇儿头上去。大表弟娶的那媳妇儿是沈家的丫鬟,爹娘都是找不到了的,娘家势单……” 杏儿听了这话便笑起来:“这是打哪儿说来的?什么叫做娘家势单啊?那可是有沈府做她娘家人呢!姑这层顾虑也太没来由了吧……就凭着这一点,冯家也不敢欺负到大表弟头上去啊。” “说的也是。” 李欣若有所思,杏儿笑道:“姑这是关心则乱……哎,算了,她说要考虑考虑,便再考虑考虑吧。反正你的心意送到了,姑也挑不出你的错处来。” 李欣苦笑了一下,没跟杏儿说自己在灶间差点儿跟关氏呛声的事儿。 见杏儿抱了小耿儿逗弄,李欣也搁下这层心事儿,陪着杏儿逗了会儿孩子,天黑了才回了自己屋休息。 刚躺上床,关文就笑问李欣道:“怎么样,姑对冯家姑娘中意不?” 李欣没好气地说:“姑挑着呢,说还要考虑考虑。” 关文没听出李欣的弦外之音,毕竟他是男人,今日一天也不过是陪着老关头、关武和冯德发闲坐说话,只当关氏她们聊得很不错,“终身大事儿,是得多考虑考虑,姑那边儿通了气,你跟冯家也说说。” 关文说了两句便往里边儿挪了挪。[]示意自己给李欣腾了位置, 李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没听明白我的话,这事儿姑还不一定答应呢。” 关文讶异道:“姑不答应?为什么?” “姑自有她的考量,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李欣白了他一眼。伸手掀了被子钻进被窝里,不理会关文,径自闭眼睡觉去。 关文叫了她两声见她不应,便知道自己媳妇儿肯定是跟谁置气了。 关文叹息一声,好言好语哄了两句,李欣才施恩般睁了眼睛,说:“跟你没关系。赶紧睡觉,明儿你不还要回镇上去。” 关文半撑着身子,手扣到李欣身子另一边儿去,把李欣半圈在自己怀里,说:“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谁惹着你了?” “没谁。” “那我可不信。”关文说:“谁惹了你害得我在这儿赔小心……我总得知道我成了谁的冤大头啊。不然我哄你这半天儿不就白哄了?” 李欣嗤了一声,伸手推了推关文:“赶紧躺下,大晚上的还耍嘴皮子。” 关文就势躺了下去。又撺掇着李欣翻过身,笑眯眯地望着她:“跟我说说,我跟你出出主意。” 李欣轻哼一声。说:“没谁惹我,我就是心头不大高兴罢了。” “谁惹你生气了?” “姑。” 李欣三言两语地把跟关氏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告诉关文,说:“桠桠又不是什么事儿都不干白吃一辈子,再说也轮不到姑来养,抬出桠桠说事儿,我觉得她不厚道。再说冯三叔那些兄弟,咱们跟冯家接触以来,一个冯家亲戚也没见,想必是因为头两年冯家阿嬷的事情,他几个兄弟把冯三叔家给榨干了。都不再与冯家来往的……也不知道姑找这些借口来是堵我的口还是堵她的口。(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李欣一边说,思维便跟着这话延伸过去了,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肯定是姑还记恨着冯家抢了阿秀去,今儿来指不定也是在试探着看冯家笑话来着…… 随即李欣又驳斥了自己这想法,直骂自己闲着没事儿想法太多。 关文思索了一番后说:“这事儿咱们还真不好管。” 关文侧卧着对李欣解释道:“人家结亲与否,是人家两家的事情。你在中间穿针引线便算是帮了个忙,成与不成又不是你能掌控的。别的话你也不能多说了,我还是那句老话,说多了,姑还会觉得你插手太多,她不高兴。” 李欣嘟了嘟嘴,关文笑道:“你别恼我这般说你,这是事实。真要是冯家和赵家成了亲家,少不了你一顿谢媒酒。但要是不成,这也怪不到你头上去。你就把这事儿给甩开好了。” 李欣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心里还是有些膈应,只觉得关氏不体会自己这番好意。 关文又劝了她两句,见她没什么反应,侧头去看她,又听了听她的呼吸声,方才意识到她熟睡了。 关文失笑地摇了摇头,搂过李欣也跟着睡了过去。 一家之主既然都说让她撒开手不管,李欣便也不揽这事儿了,冯大娘带着冯枝枝来陪她说话她也照常欢迎,因修粮仓的事儿开始办了起来,李欣如今也不算很闲。 粮仓的选址开始时关文和李欣想了好久,后来关文不知怎么想到石头地那边儿去了,一拍大腿就定在了那边儿。如今工匠正在修建,要把粮仓起得高高的,最上面开气窗通风,有经验的匠人不需要李欣跟他多说,自己叫了人就可以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这事儿是隐秘着没跟人说的,也跟匠人提了不要往外说。 匠人只当关家想财不外露,也都理解地保证不说出去。 要说关家的确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地啊田啊的,李欣在李家村虽然有地,但也没存放的地方,如今修一个大粮仓,正好可以弥补这样的遗憾,每年有了收成都能放到粮仓里去。 因这段时间李欣常往石头地那边跑,二黑二黄也喜欢在那块地“巡逻”,两条体型硕大的狗看得匠人们心里都胆寒。 两三日功夫,李欣便把关氏的事给丢了开,不再想着,心情倒是越发畅快起来。 不过事隔五日,关氏却又上门来了,这回还是没通知李欣便来了的。 李欣诧异,请了关氏进屋,方才疑惑地问:“姑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有事?” 关氏点了点头,喝了口水,见杏儿也在,也不避讳,说:“我回去跟你姑父仔细斟酌了下,还问过昌会和昌生的意见,你姑父说,既然冯家姑娘是个好的,娶回来也没什么。我琢磨了两日,也觉得这门亲事儿可以。你寻个机会帮我去探探冯家的口风,他们要是也答应,我也就遣人寻个日子去冯家说媒,把婚事儿给定下。” 关氏以来便一口气说了这些话,直把李欣说得一愣一愣的。 杏儿见李欣不答话,忙接上话问:“姑,你也找了两个表弟问,两个表弟是什么意见?” 关氏笑了笑,说:“能有什么意见?昌会不好评断未来儿媳,只附和你姑父说的话。至于昌生,事关他的终身大事儿,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就一张脸通红,想来是不好意思。” 李欣想想赵昌生那个大男孩,倒真是觉得他会不好意思。 关氏又道:“那就这么说定了,阿文家的,这事儿可就托付给你了。” 李欣自然只能应下。 关氏留在家中吃了顿午饭,也不多待,吃完饭歇过食便打算回去了。李欣和杏儿送她到了坡口,关氏站住身说:“这事儿也不急,你慢慢跟冯家说也使得。我在镇上等你的消息。” 见李欣点头,关氏方才满意地上了驴车回镇上去了。 杏儿很是高兴,拉着李欣说:“冯家要是跟姑家结上亲,这也是亲上加亲的大喜事儿……” 李欣点点头,脑中想着怎么跟冯大娘开这个口。 冯大娘和冯枝枝常来陪李欣说话,闲聊的时候试探地提一提赵昌生? 李欣问了杏儿,杏儿说:“隐晦地提就成,也别点破了。要是冯家不乐意……”杏儿顿了顿:“冯家应该不会不乐意的……” 李欣不想告诉杏儿,自己就是觉得关氏来家里说的那番话,虽说是让她去探冯家的口风,可话里话外总有一股优越感,好像能看上冯枝枝冯家就该知足一样。 当然这种感觉李欣不能跟杏儿说。 拖了十来日,李欣还是没法套冯大娘这个老实人的话。而且冯枝枝一直陪着冯大娘的,李欣也不好开口。 这日冯家母女又来了,冯枝枝提了自己做的一些小点心,冯大娘身上穿了一身新的,虽说在孝期还是素净的衣裳,但瞧着便也精神。 李欣笑问道:“大娘这是有喜事儿?” 冯大娘笑道:“是,枝枝她有个远房堂哥中了举,虽说是隔得远的亲戚,但到底是冯家脸上有光。枝枝他爹的大哥让家里都穿身体面的衣裳,不要给举人老爷丢人。” 李欣忙跟冯大娘道恭喜,冯大娘虚应了两句,连说这也不是她的福气,便揭过这话题不谈。 杏儿见冯家母女来,赶紧给李欣使了个眼色,寻了个借口拉走了冯枝枝。 李欣知道,这是杏儿给她创造机会,让她赶紧开口问冯大娘呢。 清了清嗓子,李欣笑问道:“既然是举人老爷了,想必还要往上再考,当个官老爷吧?” 冯大娘笑应道:“可不是吗,喜报送来得迟,他家那边儿都办过两场流水席了。” 李欣心里一动。 韦书生那边儿没消息,想必是名落孙山了……RQ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 第五百五十五章 瞧不起 不过这也不是李欣多担心的问题,毕竟韦行知还年轻,就算这一回没考上,三年后再考一次也就是了。[] 只是韦书生这个妹婿参加府试回来后,并没在他们面前提起这档子事儿,关氏和李欣多少都有些失望。 即使是没考上,连说一声都不成?还让他们一直惦记着。 李欣回过神来,对冯大娘笑道:“那大娘一家是要去喝个状元酒?” 冯大娘笑了起来:“谈不上状元酒,举人老爷还要赶着去京师考进士,家乡办了一场,我们就是去吃个饭。” 李欣了解地笑笑。 冯大娘笑容满面地说:“娃他爹有心想把田地都投到举人老爷的名下去,好歹是亲戚。这样以后种田得的,不需要给朝廷缴税,能省下不少粮食。” 李欣点头笑道:“这事儿大娘家里要想好了。” “都想得差不多了。”冯大娘笑道:“现在还在等着看枝枝她几个伯伯叔叔是个什么举动。要是他们也把田地交给举人老人,那咱们就要跟着照办。” 这是冯家的家事,李欣自然不好多说,闲聊了两句便把这件事情搁到了一边儿。 组织了些语言,李欣方才试探性地问冯大娘说:“我看枝枝那姑娘越长越漂亮了,冯三叔跟大娘可有好的女婿人选啊?” 冯大娘一愣,然后便笑了起来,看起来很是高兴。 “有倒是有,前头不是跟你说了吗,有人来打听她呢!” “哦?”李欣心下一紧:“大娘看中的是哪家?” 冯大娘这会儿却卖起了关子。【叶*子】【悠*悠】连连摆手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要是以后这门亲没成,那不就糗大了……” 这倒也是,要是最后亲事儿没成。于冯枝枝的名声不好。 李欣便也没多问,却是说道:“也不知道大娘是想让枝枝继续呆在庄户人家呢,还是让她嫁到镇上去。” 冯大娘微微一怔。有些迟疑地道:“她这生在土里养在土里的闺女,能往镇上去嫁人?” 李欣顿时笑了:“瞧大娘说的,枝枝哪儿不好了?庄户人家也好,小镇上的小户人家也好,只要是能对枝枝好的,枝枝都能嫁。要选那肯定要选个最好的。” 冯大娘忙忙点头,自己仔细琢磨了片刻。拍了下大腿道:“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茬来!对啊,枝枝的确是可以嫁到镇上去享福,那也比待在乡里头面朝黄土背朝天忙活一辈子的好吧!” 李欣倒是不觉得往镇上去就高贵了,只是一般人家都这样。觉得能在镇上生活的,那都是有钱人。 李欣笑了笑,说:“大娘也别就这么认定了,一切还是多听听枝枝的想法。” 冯大娘不以为然:“她一个女娃,能有什么想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要是自己决定自己的婚事儿,那才不像话呢。” 李欣愣了一下,然后才释然。这倒也是,婚事儿的确是只能冯大娘来为冯枝枝操办。她那一套问当事人意见……并不是普遍的思潮。 李欣便笑了一下。思索着自己是否要提出赵家。 倒也没等她提,冯大娘便笑问向李欣道:“大侄女儿,你看……你既然都这般说了,镇上那边儿,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李欣微怔,冯大娘搓着手道:“我就是这么一问。要是有你就跟我说说,要是没有……那也就算了。我反正这辈子是只能跟着娃他爹待在村里边儿,但几个娃,还是想着能往高处就就往高处走好些……你要是能帮我这忙……” 李欣忙道:“大娘说的什么话,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冯大娘便殷切地看着李欣。(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李欣咬了咬唇,装作思索一番,然后道:“要说人选,其实我这儿倒是有一个。” “哦?”冯大娘马上看向李欣。 李欣笑道:“大娘知道阿秀她姑吧?” “知道知道。”冯大娘笑道:“我这都知道的。” 李欣便道:“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这马上就娶媳妇儿了,小儿子还没娶媳妇儿……” 冯大娘一听便明白,李欣说的那个人选,便是关氏的小儿子。 冯大娘仔细琢磨,只知道这便是亲上加亲,要是真的让枝枝跟阿秀姑家的小子成了一对儿,那相当于自己的儿媳妇儿便是亲家的侄女儿,看在亲戚的份上,想必人家也不会亏待自己的闺女的。 嫁到乡下地方大家都知根知底,便也不怕娃吃亏;嫁到镇上去,就怕人家瞧不起闺女,把媳妇儿当丫鬟使唤,家里又帮不上忙。 可要是嫁到相熟的人家,想必娃是不会受人苛待。 冯大娘越想脸上的笑容越大,拉了李欣的手笑道:“也不知道阿秀她姑家对小儿子的媳妇儿有个什么章程没有……” 李欣轻拍了拍冯大娘的手背:“大娘放心,姑还跟我说呢,大表弟的亲事儿了了,她便结了一桩心愿。大表弟的婚事儿完了,便该操劳小儿子的婚事儿了,她这也正在寻媳妇儿呢。” 冯大娘笑道:“就怕你姑瞧不起乡下媳妇儿……” 李欣忙摆手道:“大娘说的哪儿话,姑也是乡下嫁到镇上去的。” 冯大娘对赵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这会儿既然提到这个茬子了,便拉了李欣又详细地问赵家的情况。 李欣才说了两句,冯枝枝便回来了,坐到了冯大娘面前轻声问:“娘,跟关大嫂聊什么呢?” “枝枝回来了?”李欣笑道:“你关二嫂人呢?” “小耿儿饿了,关二嫂喂他吃奶去了。”冯枝枝笑答道:“娘和关大嫂聊得很投机呢。” 李欣笑点了点头,冯大娘想听李欣说赵家的事儿,又不好撵了自己闺女走,只能跟李欣挤眉弄眼地打了个眼色,对李欣道:“你接着说。” 李欣笑笑,回道:“赵家人也不多,就姑、姑父和两个表弟,一家四口也算是相依为命……” 李欣娓娓道来,将赵家这些年遭遇的事儿都一一简略地说了一遍,知道冯大娘主要是想知道赵家几个人的品性,便着重点了点几人的性格。待说到赵家小儿子赵昌生人宽厚,老实,心地好的时候,一边坐着一直听李欣说话的冯枝枝蓦地红了脸。 冯大娘没注意,还在一边问李欣:“他多大岁数了?是不是上次我来跟阿秀提亲那会儿见到的那个憨厚小子?” 李欣点头答道:“就是他,今年十七了。” 冯大娘眉开眼笑:“这岁数正合适!” 冯枝枝人聪慧,在一边听了一截,多多少少明白这是她娘在替她打听人家,又是羞又是恼,几次想提了脚离开,但坐在这边儿又不好突然起身,再加上自己的确也想听听,面上便装木头。 只是她这木头着实是不好装的,脸上的红晕不是她不想有便不会有的。 李欣适时地转了话题,问冯大娘对冯桠桠的打算。 冯桠桠岁数虽说不大,今年也有十二了。再过个三五年的也是到了出嫁的年纪, 冯大娘本是高兴的,这会儿便又是一叹。 “还不知道娃她爹是咋想的……”冯大娘摇了摇头:“按道理说,是要给她寻个人家,但你也知道桠桠她很多人情世故都不懂,怎么当人家的媳妇儿?不单不会照顾男人,连伺候公爹婆母怕也是不大会的。就怕她嫁了人却是要受苦,还不如让她搁家里待一辈子。” 枝枝在一边听了难受,撇开了脸。方才因羞恼和喜悦而有些犯晕的头脑被这一话题给浇醒了。 李欣听着也是难受:“好在还有个三五年,大娘不妨现在起就教桠桠那些事情?桠桠只是心性像小孩子,又不是手脚不灵光,习惯成自然,只要加以训练,于这些方面肯定是大有长进。” 冯大娘道:“家里人都不想让她吃苦,小时候就是因为家里人对她没照顾好,生了病烧坏了脑袋……哪里舍得她继续受苦……” 说着冯大娘便微微红了眼眶:“如今家里境况好些了,一直养她也不过是饭桌上多个碗多双筷子,这倒是不难。” 怕的是背后有人戳冯家脊梁骨,说他们压着闺女不往外嫁。也怕人在背后对冯桠桠指手画脚,说她是个傻子,没人愿意娶之类的…… 李欣劝了两句,不谈这个话题,氛围倒好了些。 说了半日功夫,冯大娘便要告辞了,趁着冯桠桠入厕的功夫,冯大娘拉了李欣低声嘱咐:“大侄女儿,你帮我问问赵家那边儿是个什么意见,愿不愿意娶个乡下姑娘……你姑看着是个明事理的人,但娶儿媳妇儿是大事儿,就怕她心里不乐意……她要是说没问题,你再假意提提枝枝,想必你姑是有印象的,看她是个什么反应……” 李欣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应了下来。 冯大娘有些紧张:“她要是不乐意,这茬就别提了。” 李欣点头道:“大娘放心,我一定帮你问。要是我姑对枝枝也印象好,我提议让枝枝给她昨儿媳妇儿,她同意了的话……那我就让我姑使人来说媒?” 冯大娘搓了搓手,本想一口答应下来,却还是顿了顿,道;“先不忙,我这……还是得回去跟娃她爹商量商量。”RQ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 第五百五十六章 闯祸 冯大娘看样子是同意了的,关氏自不必说,只待问过冯三的意见,要是双方都同意,赵昌生和冯枝枝的这门亲事便可以定下来。(Wwwsuimeng.Com) 李欣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因为担心冯家和赵家的亲事儿她一直没有休息好,冯大娘既然表了态,她这心便可以放下去了。 过得几日,冯大娘又上门来。 这次来的时候依旧是笑意盎然的,见到李欣便拉了她的手说:“你冯三叔说这门亲事儿不错,全家都觉得好。” 李欣笑着点头,冯大娘试探地问她道:“那……你去问过阿秀她姑了吗?” 李欣笑道:“问过了,姑说乡下姑娘不错,朴实勤快,正是好媳妇儿的人选呢。” 冯大娘便笑得合不拢嘴,又问李欣:“那你跟她提了枝枝了没?她怎么说?” 李欣道:“姑说枝枝是个好姑娘,要是谁能娶到她,那家也必定是积福。” 冯大娘眼睛都弯了起来:“成,成……那还要劳烦你在中间说和说和……” 李欣忙道:“大娘放心,我省得的。” 冯大娘心满意足地回去了,次日李欣便去镇上给关氏递话。 “冯家同意了?”关氏笑问道:“那我等昌会把媳妇儿娶进门,就找媒婆去说亲去。” 李欣笑着道:“这可就都要姑自己决定了,冯家反正不会急,毕竟枝枝还在孝中呢。” 关氏点头,眼前却忽然一闪。赵昌生穿着短打衣裳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里来,见到李欣方才觉得不好意思地掩了掩,道:“大表嫂怎么来了?” 李欣笑道:“来做媒人。” “做媒人?”赵昌生好奇地道:“大表嫂给谁说亲?” “咱们家还有谁要办喜事儿啊?” “哦!”赵昌生脸上便笑起来:“大哥嘛。不过大哥已经请了媒人了,大表嫂怕是做不成这门生意啊……”赵昌生顿了一下。忙道:“大表嫂还是赶紧去别家做媒吧。要是两个媒婆冲突了,这可不大好。” 李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关氏笑骂他说:“你大表嫂跟你开玩笑的!你都知道你大哥的亲事儿定下来了,咱们家哪还要办喜事儿?” 赵昌生忙点头,脸上微微红:“那就是没有了……大表嫂,以后不要戏耍我。” 赵昌生往自己屋去,关氏在他身后笑骂道:“这傻小子……都十七了,还什么都不懂一样。(wwWsUiMeNGCom)” 李欣笑道:“昌生表弟是憨直,不会跟人拐心思。我就是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他这性子哪儿好了?别人卖了他他还帮人数钱呢。” 说到这个关氏便叹气:“所以他这会儿自己学一门手艺也好,不需要他跟人讨价还价的,以后也饿不着她。” 李欣点点头。关氏道:“要是能娶个会过日子的媳妇儿,我就放心多了。” 关氏笑望着李欣,李欣想了想回道:“姑放心,枝枝是个会过日子的。” “那便好。” 这件事便算是定了,赵家接下来要忙临近的赵昌会娶亲的事宜,李欣不便多留,告辞回去了。关氏再三嘱咐李欣初五的时候记得要来喝喜酒。 李欣自然是满口答应。 轻松日子过了没两天,扬儿和小康在学塾里却闯祸了。 李欣和杏儿赶到傅先生的学塾,扬儿和小康还有另外两个小子齐齐跪在蒲团上,脑袋上顶着书本。显然是在罚跪。 李欣当即皱了眉头。 潜意识里,她还是觉得体罚孩子是不对的。 杏儿也心疼孩子,但还是先恭恭敬敬地给傅先生施了个礼,道:“先生息怒,回去后我们一定好好教训这两个小子……” 傅先生叹了一声。道:“关家二夫人不必多礼。” 傅先生叫了四个小子起来。让他们到外边儿去,自己请了李欣和杏儿坐。一本正经地道:“挚扬聪慧,能举一反三,学东西很快;学康记忆超群,几近过目不忘。他们二人入学以来,我越发看重。今日之事,倘或我罚得过了,两位夫人还请见谅,实是我太过心切。” 李欣便是再有不满,人家先生姿态放得那么低,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跟杏儿一起回道:“先生多虑了,我们自然是不会怪罪先生的。” 傅先生拈了拈须,意味不明地看了李欣和杏儿一眼,方道:“流言蜚语最伤人,两位夫人回去以后还是好好跟挚扬、学康沟通一番,以免两个孩子落下心结。有了一次,唯恐便有第二次。” 李欣心下一沉,轻声应道:“先生说得是。” 傅先生是男人,也不好留学子的母亲太久,提点两句之后就做出送客姿态。 李欣和杏儿自然是再三感谢傅先生对扬儿和小康的照拂,告辞而去。 李欣是驾着小毛驴车来的,两大两小坐到了车中,李欣驾着车,晃晃悠悠地往家赶去。 扬儿和小康不说话,李欣和杏儿也不说话,一路沉默地到了坡口,杏儿跟李欣招呼一声,牵着小康回她家去。李欣卸了车辕和轮子,赶着小毛驴去了竹林那边儿的马厩,扬儿惴惴不安地跟在李欣身后,又想跟李欣说话,又怕李欣不理他,一直纠结着。 老关头笑眯眯地问扬儿:“扬儿,回来啦?”他还不知道扬儿和小康闯了祸的事儿。 扬儿笑得比哭还难看,点点头说:“祖祖,我回来了。” 老关头笑着点头。 李欣拴好毛驴,安置了驴车,走过去对老关头道:“爷爷,太阳要下山了,咱们进去吧。” 老关头点点头。站起来往堂屋去。李欣把他的摇摇椅给搬进他屋子里去。 做好晚饭,家中的三人吃了,老关头的老友叫上他出来唠嗑,扬儿乖乖跟着李欣到灶间看她洗碗。 李欣还是什么都没说。 要说扬儿和小康闯了什么祸。其实是小孩子们之间司空见惯的打架。再乖巧的孩子小的时候怕是也经历过这样的过去。打人或者被打,或者见到过有人打架诸如此类的事情。 扬儿和小康今日便是跟当时和他们跪在一起的另外两个小子打了一架。 当然,并没有谁受伤,因为再刚刚开始打的时候就被人告到了傅先生面前。 之所以闯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争执被其他在学塾念书的孩子都听到了,对方两个孩子说话很难听,扬儿和小康也不甘示弱,扬儿毁了其中一个孩子买的所谓的“徽州砚台”,据说值将近一两银子;小康也撕碎了另外一个孩子买的书。 这种行为。让傅先生很是愤怒。 直到后来问明白了四人为什么起冲突,傅先生才请了李欣和杏儿来,想要跟她们做一个先生与学子家长的交流。 想必等李欣和杏儿走了以后。那两个孩子的父母也被请来了的吧。 李欣神思恍惚地洗完了碗,抬头见扬儿眼巴巴地坐在灶孔面前,抬着头望着自己,腿并拢着,手也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一副认错的样子,倒是让李欣看着觉得有两分好笑。 “这会儿知道摆低姿态了?你摔人家砚台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理直气壮呢?” 李欣把碗搁到壁橱里,筷子插入筷笼,拿着抹布抹了一圈灶台,洗净了手。一连串动作下来还是没有听到扬儿回答。 解了围腰,李欣走到扬儿旁边,说:“你就打算坐那儿了?” 扬儿慢吞吞地站起来,磨磨蹭蹭地挨到李欣身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男孩子就是要强。 李欣心中叹了口气。搂过扬儿说:“娘又没骂你打你。你不跟娘说话,那娘也不理你了。” 扬儿抽嗒了下鼻子。方细声说:“娘从接我回来,就没跟我说话……” “那你要娘跟你说什么?”李欣好笑道:“回来的路上你二婶跟小康弟弟也在,娘不好跟你说话。等回来了,你祖祖又在,你知道你祖祖不能受刺激的,娘也不好说什么。这会儿娘跟你说话了,你反倒是不情愿跟娘答话了?” “不是的……” 扬儿不好意思地抬手一把抹了脸,对李欣说:“今天的事不关我和康弟弟的事,是他们先说娘跟二婶的坏话的,我跟康弟弟气不过,所以才摔他们的砚台撕了他们的书……其实很想打他们的……” 李欣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扬儿的头。 “扬儿已经六岁了,都知道替娘出头了呢。” 李欣叹了一声,扬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李欣牵了他的手坐到了院子里边儿看星星。 “娘不觉得你为娘出头是错的,相反的,娘很欣慰扬儿懂得维护娘。”李欣轻声说:“你说得对,是他们先说娘跟二婶的坏话,所以你和小康才气不过。没有出手打人是你们会克制,但摔人家的砚台撕人家的书,这便还是你们不够大度。” 扬儿气鼓鼓地道:“他们胡说,为什么我跟康弟弟还要大度?” “因为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们不用,却傻乎乎地跟他们对着干,还连累娘跟二婶要花钱赔偿他们呀。” 扬儿的小脑袋顿时耷拉下来,显然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错误。 李欣笑笑,搂着他说:“以后遇到这样的,不搭理便是。你不理他们,他们说着也没意思。男子汉,要大度。但是要是真的惹到你身上,你也不要跟他们客气呀,只管去告诉先生,让先生斥责他们。” 扬儿低声说:“大家都不向先生告状的,背后说人,不好……” 李欣顿时笑了起来。(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五十七章 闹事儿 上 原来现在的孩子也知道不能背后说人是非,“打小报告”这样的行为是会被同窗看不起的。( 李欣搂住扬儿,轻声说:“这不是背后说人坏话啊,你大可以让他们不准再说那些话,告诉他们,如果继续说,你就告诉先生去。他们要是不说了,这场冲突就可以没了。可要是他们还继续说,你就可以告诉先生了呀。” 扬儿耷拉着小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李欣伸手揩干了他脸上的泪,轻声道:“扬儿是好孩子,不跟人打架。” 扬儿道:“他们比我跟康弟弟都要壮实,不敢打……” 李欣笑起来,扬儿不好意思地埋进李欣的怀里,闷声说:“娘不要笑话第五百五十七章闹事儿(上)扬儿,是他们不对,说娘和二婶的坏话。” 村里很多流言,三姑六婆闲磕牙的时候传来传去的,小孩子们听到了口口相传也是有的。甚至是孩子家里的父母长辈说这些闲话被小孩子听去了也不少见。想必那两个小子也是从别处听来然后学给扬儿和小康听的吧。 不过今日去接扬儿和小康却没见到那两个小子的父母,还是让李欣有些芥蒂,怕这事儿不好善始善终。 第二天李欣和杏儿送扬儿和小康去学塾,李欣拿了一两多银子给扬儿,让扬儿交给先生,由先生转交给他们同窗的父母。 李欣说:“你跟先生讲,昨天娘和二婶因为担心你们,忘记了要赔偿他们的砚台和书本。今日给补上。” 扬儿乖乖地把银子收到怀里,郑重地点了点头。 小康不服气:“他们惹了我们。还要我们赔钱!” 杏儿伸手戳了下他的脑袋:“你还横,人家比你块头大,没跳起来打你就算好的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还要跟人硬碰硬不成。”第五百五十七章闹事儿(上) 一边站着的关武粗声粗气地说:“杏儿,你骂小康做啥,男娃子本来就是要摸爬滚打地才好长大。这才长得结实……” 杏儿瞪他一眼,关武就不敢说话了,溜到小康身边儿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说:“要是再被人欺负了,回来告诉爹,爹帮你出气!” “关武!” 杏儿狠狠剜了他一眼,说:“你不要教唆着小康不学好,田野里边儿打架倒也罢了。(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学塾里打架像什么样子?” 关武搔了搔头,还是有些怕自家媳妇儿发火,转身去抱了小耿儿哄着,冲小康嘿嘿笑了笑。 李欣催促着两个小子去学塾,嘱咐他们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回来记得告诉她。 杏儿不放心地加了一句:“要是跟那俩小子还不对付,就尽量不跟他们接触,关系还是不要弄地太僵,毕竟是同窗。” 送走两个小人儿,杏儿和李欣凑到一起,恨恨地说:“侯家这两个小子肯定是听家里边儿的闲话才这般说咱们的……你说侯家人怎么这么教娃子?都给教坏了……” 李欣笑了笑,轻声说:“他们怎么教孩子咱们管不着,只要咱们的孩子是好的就成了。” “扬儿和小康还跟他们是一个学塾里的学子呢,要是把咱家孩子给带坏了可怎么办?”杏儿忧心忡忡的。顿了顿说:“不行,要是他们仗着自己年纪大些,联合了学塾里边儿其他孩子孤立咱们扬儿和小康可怎么办?” 李欣笑道:“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心眼儿?你别多想,他们没那么坏。” 杏儿还是坐立不安,李欣道:“相信傅先生经过昨日的事也会有所警觉,不会让他们这样下去的。” 杏儿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与扬儿和小康起冲突的是侯家的两个小子。七八岁的样子。猴半仙李欣是鲜少见到人了,不过关家和侯家的梁子是结大了的。 起初李欣并不知道傅先生学塾里边儿还有侯家的两个男娃子,这还是不久前跟白慧闲聊的时候说起扬儿,白慧才无意中提了一句,说侯家好像也是把孩子送去姓傅的一个先生的学塾里边儿。 侯家两个小子说李欣和杏儿也不过是那番陈词滥调,侯家人也只会说这些话来酸酸李欣和杏儿。 李欣其实也并不怎么生气,只是觉得侯家人对孩子的教育确实太缺乏了些,小小年纪嘴里就没什么好话。 与李欣和杏儿期待的不同,中午时分,扬儿和小康就回来了。 李欣讶异:“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扬儿苦着一张脸,小康也是抿紧了唇,看着好像很是生气。 杏儿飞快地跑了过来,抓住小康的手臂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小康瘪瘪嘴,看向扬儿,抽嗒地说:“先生让我们回来,侯家宝他们的爹娘来了,跟先生闹,说让先生把我跟扬儿哥给赶出去……” 杏儿当即愣住,回过神来后立马怒了,挽了袖子就要往坡下冲,嘴里骂道:“好一个侯家!一家子的孬种!有胆子冲着咱们来啊!跑先生那边儿去算什么本事!” 李欣忙拉住她劝:“先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李欣按住杏儿让她坐下,转向扬儿问:“发生了什么事,你跟娘仔细说说。” 扬儿吸了吸鼻子道:“我跟康弟弟到了学塾,侯家宝他们还没来,我就把娘给的银子交给先生,跟先生说了娘说的话,先生答应了。然后我跟康弟弟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不一会儿侯家宝他们就来了,跟着他们来的还有两个婶婶。” “嗯,然后呢?”那两个“婶婶”应该就是侯家宝他们的娘了。 “她们跟先生说,侯家宝他们被我跟康弟弟欺负了,说学塾里不能有虫老鼠屎。会坏了汤……先生把娘给的钱给她们,告诉她们我们赔了侯家宝他们的东西,那两个婶婶接了钱还是不依,非闹着要先生把我们撵出去……” 杏儿听得火冒三丈:“接了钱还不罢休。侯家人要作死啊!” 李欣示意她稍安勿躁,又问扬儿道:“那先生就让你们走了?” 扬儿摇头,“先生没有。先生本来还好心好意劝着的,师娘也出来劝了,可是她们就钉在那儿不走,一定要我跟康弟弟出去……闹得没法子了,先生又不能教课,就让大家都先回家去……所以我跟康弟弟才回来的……” 李欣点了点头,叹了一声。对杏儿说:“傅先生也为难,毕竟是两个女人,他不好跟人家多纠缠。” 杏儿怒气正盛,对李欣道:“侯家人不要脸,缩在人背后。有本事的找咱们来啊!她们能上傅先生那儿闹,我们也去!” 李欣见她跃跃欲试的,忙拉住她说:“你那是下下策,得罪了傅先生有什么好处?这般去不也是让傅先生为难?” “那告诉大哥跟阿武,今儿大哥是要回来的吧?”杏儿问了李欣一句,也不等李欣回答,说:“咱们直接就跟大哥和阿武说,两个娃在学塾里被侯家俩小子给欺负了,这还不算。还被侯家的大人欺负。让大哥跟阿武给扬儿和小康出气去!” 李欣苦笑一声,先哄了扬儿和小康两句,让他们自己去屋里玩,她则是拉着杏儿说:“侯家人不敢来咱们面前闹,就是怕的阿文和二弟……” “就是要让他们怕!不然真当咱家孩子好欺负!”杏儿对李欣道:“你道为什么侯家那俩小子针对扬儿和小康?哼!侯家人长期说这说那的是一回事儿,还不是他们自己不争气!咱家孩子去学塾才多久的光阴。就比他们学得要好,得到先生的赞誉也多,他们七八岁的小子还不如咱家五六岁的娃!” 李欣一愣,还不知道这中间有这层原因。 杏儿道:“侯家人不敢明着来,就暗着背地里让咱们不舒坦。他们让咱们不舒坦,咱们何必还顾及他们?侯家一群孬种,还怕了他们不成!” 李欣劝不住杏儿,好歹还是把杏儿按在家里,不让她冲到傅先生的学塾里。 “等阿文回来,咱们四个商量商量。”李欣道:“这事儿总归是要解决的,不能让咱们家孩子白受了委屈,不然以后在学塾里,他们只怕抬不起头来。” 杏儿点了点头:“侯家人不想让咱家孩子读书,咱们偏不如他们的意,就要让扬儿和小康在傅先生那里读书,怕他侯家作甚!” 等到太阳下山,远远地就看见关文骑着马飞奔过来。 杏儿拉了李欣的手迎着关文回来。 “今儿怎么出来迎我了?”关文还不知道家中发生的事,笑着跳下马来。 杏儿忙将扬儿和小康受欺负的事儿说了一遍。 关文听到“侯家”两个字便皱起了眉头,听到后面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关武迎了过来,也是一脸愤慨。下晌他听杏儿说了这事儿后就想去找侯家人打一顿出气,被李欣拦住了。这会儿见关文回来了,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问着关文拿主意。 李欣走在关文身边,一边替他掸衣服上的灰,一边说:“这件事儿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处理,要光是跟侯家的冲突倒也罢了,可中间夹杂了个傅先生,还是孩子之间的事儿引起的……总要多想想。” 关文点点头。 还不待关文四人商量出个确切的办法来,门外却有人扯开嗓子喊:“魏挚扬!钱学康!你们在家没?”听声音是个小孩儿。 李欣忙迎了出来,见是个面生的娃子,七八岁的模样,倒是规规矩矩的,见到李欣先是鞠了个躬,礼貌地叫了声婶娘,然后说道:“我是他们的同窗,学塾里出事儿了。”RS!!! 第五百五十八章 闹事儿 下 第五百五十八章闹事儿(下)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关文得了消息便和关武赶着去傅先生的学塾。 李欣招呼那那传话的娃子,叫了小康和扬儿跟人家一起吃些点心和茶水,她则和杏儿站在坡口等着关文和关武回来。 李欣很是焦虑,杏儿安慰她说:“大哥和阿武都去了,没事儿的……” “那孩子怎么这么皮呢!”李欣又是心急又是担忧:“本来这事儿可以好好处理的,他这么一闹,不光是傅先生那边儿不好交代,以后这……” 杏儿知道李欣的顾虑,忙伸手拍着李欣的背轻声安慰着,心里却在想,山子那孩子当真是个人物! 学塾出事儿起因也就是昨天扬儿和小康跟侯家两个小子起冲突那事儿,今日侯家两个婆娘找到傅先生要傅先生把扬儿和小康给赶出去,存心要闹一闹的,傅先生不堪其扰,便让学塾里的孩子们都回家去。 下晌傅先生跟傅娘子好言好语地跟侯家两个婆娘说话,劝她们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魏挚扬和钱学康已经赔偿了侯家人的损失。只是侯家两个婆娘咬口就是不答应,非要傅先生辞了扬儿和小康才行。 说到后来傅先生都已经烦了她们了。 这事儿孩子们回去都是要跟家里人说的,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恰好有个孩子是李家村儿的,回去正碰见“小村霸”李航,知道李航是扬儿的表哥,当即便把这事儿告诉给了李航知道。 李航,也就是山子顿时便怒了。大声喝了两句,招呼了同村那些个没念书四处玩儿的小子,“浩浩荡荡”地就往傅先生的学塾去,堵了侯家两个婆娘不准他们走。让跟自己来的娃们揍侯家两个惹了事儿的小子,另外带了几个娃子搅得傅先生的学塾鸡飞狗跳的,把两个侯家婆娘给戏耍地团团转。 两个侯家婆娘没小娃子那么灵活。想要逮那些娃子,谁料他们却像泥鳅一样。 门外有人堵着,门内有人闹腾,整个学塾一下子就脏乱地不成样子。 山子还大言不惭地说了,谁欺负他的弟弟妹妹,他就不让谁好过! 山子虽然最后还是被李大郎给送去念书了,但却不是跟扬儿小康一个地方。因为李大郎和张氏都知道他的脾气。怕送得远了,他闹腾起来没人制得住他,所以送去的是顾先生那边儿的学塾。 顾先生虽然带着几个学子出去游学去,学塾却没如李欣想的给关闭了,而是另外请了一个秀才来带那些孩子。只是那地方到底是离关家很远。李欣自然也没打算把扬儿送到那边儿去。 山子闹的这一摊子事儿周围的人自然都知道了的,来报信的娃子便是家住得隔学塾最近的,听山子报了名号说是扬儿的表哥,又见傅先生头疼地直嚷着叫关家父母来,便赶着来报信了。 山子仗义,可是到底还是太过胡闹了些。 李欣都不知道自己是要训他还是夸他了。 这一等便等到天黑,老关头都已经回屋去睡了,关文才将山子给拎了回来。 “二弟去李家报信去了,怕那么晚了山子还没回去。斐子和你大嫂担心。” 关文青着一张脸,拽着山子的胳膊走到堂屋,脸上没什么好脸色。 虽然这样,关文还是对李欣说道:“这小子闹了那么久,还没吃晚饭,恐怕是饿了。” 李欣忙应了一声。去下了两碗热腾腾的面。 山子一碗,关文一碗。 山子接过筷子也不客气,吸溜吸溜地就吃进了嘴里,小嘴吧嗒吧嗒地嚼得欢快,看得关文更是眼角抽抽。 报信的小子已经回去了,扬儿和小康也被李欣和杏儿强令着去睡了,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两声蝉鸣。 山子额上已经冒了汗,吃得很是享受。 李欣坐到了一边儿,问山子:“你今儿去傅先生那儿闹,闹爽快了没有?” “没!”山子嘴里还有没吞下去的面,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闷:“我还没打那两个死婆娘呢!” 李欣顿时骂道:“小小年纪,学人家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死婆娘!” 山子瞥了李欣一眼,不搭理她,自己紧赶慢赶地把面给吃了下去,吞干净了以后又抱起碗大口大口地喝汤,碗底就只剩下些面渣滓。 “食不言寝不语,先生说的。” 山子跳下板凳,摸了摸肚子问李欣:“姑,我睡哪儿?” “你还好意思睡!”李欣不能理解地看着山子:“你没看到姑在生气吗?” “你生什么气?”山子也不解,歪了歪脑袋:“我给扬儿弟他们出气,为什么要生气?” 李欣气极反笑:“为什么生气?你今天做的那事儿,是在给你扬儿弟出气?” “不然咧?”山子撇撇嘴:“那姑你打算怎么给扬儿弟他们出气?” 这话倒是问得李欣一愣,随即又恼怒起来:“我在问你话!” “我也是在回答你啊。”山子正儿八经地点头:“我今天就是给扬儿弟他们出气去了。” “你……” 李欣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己这个侄子好了。 关文站起身对李欣道:“我来收拾,你去给二弟妹说一声,二弟怕是要晚些才能回来。” 李欣答应了一声,狠狠盯了山子一眼:“我没回来,你不准睡!” 山子咧咧嘴:“不睡就不睡……” 李欣赶着去跟杏儿说一声,关文收拾了碗筷,山子跟在他后边儿,站在灶台边上看他刷碗。 “我爹在家都不刷碗的。”山子说:“爷爷和二叔、三叔都很少刷碗。” 关文瞥了他一眼,不搭他的话。 山子看了看关文,又说:“刷碗的男人不好。做女人的活。” 关文轻笑一声:“你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是男人女人了?” “知道。”山子点点头很认真地答关文说:“女人这里是隆起来的,还是软软的。而且女人还没有小鸡|鸡。”山子比了比前胸,问关文道:“姑父,是不?” 关文顿时呛咳了起来。瞪了山子一眼:“知道那么多干嘛?” 山子不解了:“为什么不知道?” 山子说:“去学塾读书不就是要多学的吗?先生还让我们不懂的就问。” 山子又问一句:“姑父,是不是?” 关文简直都不想跟这小魔王说话!自家媳妇儿那么温柔体贴,怎么这侄子那么胡搅蛮缠?不都说侄儿类姑的吗! 李欣去了一会儿便回来了。见关文抽搐嘴角,山子仰望着他,不由问道:“说什么了?” 山子便又问李欣:“姑,女人这里是隆起……” “闭嘴!” 关文把碗搁进壁橱里,瞪了山子一下,道:“那么晚了还不去睡?” 山子嘀咕:“姑不让我睡……” 关文心里有气,这气却不知道冲谁发。只能看向李欣,指着山子说:“这熊孩子……你看着办吧!我洗漱去睡了。” 李欣莫名其妙,回来的时候关文也臭着一张脸,但这会儿却怎么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关文出去了,山子也不问李欣方才那话。眨巴眨巴眼道:“姑,我睡哪儿?” 李欣扶额:“挨你扬儿弟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李欣便揪了山子和扬儿起来,让他们好好梳洗一番。一会儿工夫,关武和杏儿也带着小康来了,杏儿怀里抱着小耿儿。 关武说:“大哥,昨晚上回来你们那边儿屋都没亮了,我没跟你说。昨晚我跟亲家公都说了这事儿了,大嫂他大哥说,他们今儿一大早也去傅先生的学塾去。” 关文瞥了眼堪称气定神闲的山子。说:“自然得去,学塾被搅成那样,赔偿问题咱们还要好好合计合计。” 山子轻微地缩了缩脑袋。 一行人赶到傅先生的学塾去,外边儿已经围了一些学塾里的学子,好些个跟扬儿和小康熟识,都跟他们打招呼。 李大郎也到了。因为他是李家村村长,到底大小算是个官,傅先生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 李欣和李大郎打了声招呼,李大郎眼睛瞄到山子身上,立马就重重地哼了一声。 山子轻轻拉了拉李欣的袖子,说:“姑,我爹昨晚没睡好,脾气好大……” 李欣轻敲了下山子的头:“等你回家去,有你小子的排头吃。” 山子暗暗嘟了嘟嘴。 关文和关武上前给傅先生施礼,傅先生指了指另一边的两对夫妻,说:“那是侯家宝和侯石头的爹娘。” 关文和李欣望过去,那四人顿时狠狠地瞪了回来。 李欣便也不搭理他们,只示意关文对傅先生赔礼道歉。 傅先生受礼还算是心安理得的,捋了捋山羊胡正要说话,山子却开口说:“扬儿弟,就是那边坐着的两个女人一直吵着让先生把你跟小康给撵出去,我亲耳听到的。”山子一本正经地说:“她们两个真是泼妇。” 侯家宝和侯石头的娘顿时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盯着山子。 山子毫不畏惧地瞪回去:“看我做什么?我说的是实话,说你们泼妇还是先生自己说的,又不是我胡掰的。” 傅先生顿时老脸一红。 昨儿因为那两个女人实在闹得太过了,他气急之下是说了她们此等行径有如泼妇。谁知道被这黄口小儿给学了去。 山子瘪瘪嘴:“先生屋里这些东西,她们也有份儿弄坏,我可一点儿都没碰啊,我就只拿着扫帚撵她们而已,谁让她们撵我扬儿弟弟和小康弟弟的?” 李大郎皱眉喝道:“这时候了还聒噪!” 山子嘟了嘟嘴,到底还是怕他爹,不敢再开口了。RQ。 第五百五十九章 对半 傅先生算是受害者,学塾里被弄坏的东西还是得赔。(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李欣跟关文也不含糊,问傅先生损失几何,他们不会赖账。 李大郎也在一边说道:“我家这小子言行无状,把先生的学塾给搅乱成怎样……实在是我教子无放。先生放心,学塾里损失的东西我一定会赔。” 傅先生很是满意,捋了捋飘飘的山羊胡子正要说话,山子却瞪眼插话道:“爹,姑,咋就你俩赔?那两个泼妇打碎了先生好几方砚台,掀了先生几架桌子,这些咱们又不能帮她们赔的。就算帮她们赔,她们好意思吗?” 李大郎皱了皱眉头,山子看向侯家人那边,背了手摇头晃脑地说:“不要赖账,第五百五十九章 对半先生说了,赖账是小人。” 侯家六人都面红耳赤,侯家宝和侯石头瞧着就要冲上来打山子。 昨日虽说山子指挥了自己那些个“兄弟”揍人,但侯家小子还是没吃到多大的亏,两个娃子也好面子,不肯说自己被人给揍得多厉害,便都说不疼。侯家想拿这个来发作也不行。 李欣看向侯家那俩女人,似笑非笑地说:“二位,你们平日里教孩子,还是选些能帮孩子长进的东西来教。小小年纪嘴里就不说好话,将来结识的人多了,什么时候一个不注意说了得罪人的话,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侯家宝的娘尖刻地讥讽回来:“哟哟,做了还不让人说啊?天下哪有这样的理儿!” 李欣没理她,淡淡地道:“傅先生这边儿的东西,我们这方会赔一半。另一半你们侯家的自己看着办。这事儿是谁先引起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该我们的责任,我们不会推,但是想要我们当冤大头,这也不可能。” 关文问明了傅先生损失了多少,折算成银钱。当即就和李大郎给了银子,一第五百五十九章 对半点儿都不拖沓犹豫。 李欣对着傅先生鞠了一躬,说:“我家侄儿也是关心两个弟弟心切,并无意来先生这里闹事。若是有冒犯先生的地方,先生还请多多海涵。” 人家都这样说了,傅先生自然也不好揪着这事儿不放。而且毕竟这事儿并不只是关家那边儿人的错,人家赔了一半已经不错了。 傅先生便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了侯家人那边。 侯家宝的娘面红耳赤,梗声道:“明明就是你侄儿闹事儿造成的,想要我们赔钱。(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门儿都没有!” 傅先生顿时就皱了皱眉,心里只觉得这侯家女人怎么那么不晓事儿?关家人已经够坦诚了,人家都赔了一半,这另一半是该你侯家的出,从头到尾这些事儿不都是你侯家人搞出来的吗? 想到这儿傅先生便很是不悦:“此事老夫也算是知晓了整个过程,两边各有错处,赔偿之事,老夫觉得关家娘子说得很中肯。侯家娘家要是不愿意赔偿我这儿的损失。那么麻烦你将侯家小子领回去。束脩虽然抵不了老夫的损失,其他的便算老夫当初被钱迷了眼,没好好看清楚收下的学子本人及其家人是何品性。导致如今这等结局,也是老夫识人不清。” 傅先生这话说得便有些严重了,侯家宝的娘都有些吓傻了。 侯家宝的爹忙站起来连连对傅先生作揖。 要是真的因为这事儿把傅先生得罪了,那可就划不来了啊!漫说傅先生是秀才,且这每隔三年还在往州府去考取举人功名的……保不准哪一天人家当真就青云直上了呢? “先生息怒啊,息怒……我这婆娘眼皮子浅,您可别跟她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侯家宝的爹忙上前来,微微弓着腰讨好地对傅先生道:“先生的损失,那另一半,我们两家一定赔。一定赔……” 说着就恨恨地回头瞪了侯家宝的娘一眼,方又对着傅先生笑道:“这……先生稍等,我们来是没拿银钱的,这便回去拿,这便回去拿……” 侯家人心里只觉得肉紧。 傅先生的损失一分为二,又再一分为二。相当于他们两家只需要负担四分之一。只是这四分之一的钱数也着实不小。 看到关家那婆娘跟她大哥眼睛都不眨地就把钱掏出来给了,侯家人只能恨得牙痒痒的。 可人家有钱! 四人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去取钱去了,李大郎舒了口气,拉了山子过来,勒令他给傅先生道歉。 山子这会儿倒是听话,乖乖地给傅先生道了歉,还说了两句讨巧的话。 傅先生捋了捋山羊胡子,笑道:“这娃子倒是聪明伶俐得紧,只是啊,太皮实,不好管教。” 李大郎忙应声说“是”。 李大郎是李家村村长,傅先生自然不敢多为难他,又说了两句话便由着李大郎告辞回村去。 山子被李大郎揪着走了,扬儿和小康知道山子哥为他们出气,都极其舍不得山子离开。 学塾被扰,近几日也无法开课,便都放了童子们的假。 关文也让扬儿和小康跟傅先生道歉。 傅先生轻叹一声:“只希望此次之事,不会影响到学塾中其他的孩子。挚扬和学康二人也不要因此心中不忿才好。” 关文忙道:“先生放心,他们不会的。” 傅先生方才点了点头。 李欣隐约也猜到傅先生担心什么。 经过这次的事情以后,恐怕扬儿小康和侯家两个小子算是彻底对立起来。傅先生恐怕是担心两边的小子“拉帮结派”的,形成两个队里的阵营,到时候他可就不好管教。 侯家小子她管不着,但是李欣相信,扬儿和小康是不会的。 带着两个小子回家,路上碰到去取了银子回来的侯家人。两个侯家男人对关文怒目而视,却也碍于关文的个头不敢上前来挑衅,躲着关文走了。 关文回头对车厢里的李欣说道:“这次跟侯家的梁子可是结大了。” 李欣轻笑一声:“早就结了梁子,也不差这一时。” 关文便笑了笑。 学塾风云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几日后,扬儿和小康又去学塾读书去了,李欣叮嘱他们说:“虽说跟你们关系不好,但到底都是傅先生下边儿的,是你们的同窗。以后就算不交好,也不要继续跟人家交恶。” 扬儿点点头,又问李欣:“那要是他们又胡说八道呢?” 李欣道:“娘告诉过你的,警告不成,告诉先生去。” 扬儿“哦”了一声,李欣摸摸他的头:“咱们做人要善良,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扬儿可要保护好自己和小康,知道吗?” 扬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侯家人虽然把关文和李欣看成了眼中钉,但碍于关家如今今非昔比,住的是高屋子,出门有马有毛驴的,还送了两个小子去学堂,当真是有些厚底子,却也是不敢招惹。 李欣又闲了下来,瞅着天气开始炎热起来,招呼了杏儿、银环、白慧和悦哥媳妇儿姚华一起来家玩儿,弄些好吃的好喝的,顺便聊聊天。 杏儿和姚华都是年前年后生的孩子,便都抱了孩子来,几个女人围坐在一起,话题就没离开过孩子。 姚华第二胎又生了个闺女,虽然有些失落,但好歹还没泄气。毕竟还年轻,再生一个说不定就是儿子,也不需要现在就垂头丧气。 只是看着杏儿怀里的小耿儿,姚华还是有些羡慕:“杏儿好福气,这一举得男,关二哥怕是开心坏了吧。” 杏儿笑道:“姚华姐,瞧你说的,那悦哥不也开心吗?家里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以后求亲的人要把门槛儿都给踏破了!” 姚华便也笑了起来,轻拍了拍怀中的小女儿税如。 在座的除了李欣都是生养过的,李欣坐在一边淡笑着,嘴上和人聊着天,心里却在算着距离上次去安和堂拿补身子的药喝也有段时间了,下回去镇上再抓点儿药回来…… “……如今好像是要卖丫鬟。” 冷不丁地却听到银环说:“也是造孽,那小丫头瞧着是个老实巴交的,孙喜鹊倒是狠得下心,好歹还伺候过她一阵子……” 李欣有些茫然,忙问银环道:“银环,你方才说什么?” 银环见李欣有心听,又重复了一遍,道:“是孙家那边儿传的消息,孙喜鹊要把身边儿一个丫鬟给卖了……你说咱们村儿里也没出过这样的事儿不是?买丫鬟就够稀奇了,买回来还卖出去,这不儿戏吗……” 杏儿见李欣有些怔忪,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说:“大嫂,银环说的那小丫鬟,怕就是那个叫小碧的……” 银环立马瞪大了眼睛:“杏儿,你认识啊?” 李欣牵了牵嘴角:“我认识。” 银环不解,还要问,被杏儿一拉袖子,瞪她道:“问那么多做什么。”还一边用眼神示意银环别多问。 李欣笑了笑说:“也没什么不可说的,这小碧……以前我认识的。” 这段时日李欣从来不去打听孙家那边儿的事儿,自然也不会问小碧如何。只是她也知道,小碧在孙家过得不好,孙喜鹊吆五喝六地不把她当人地使唤,听说是受了很多苦。 只是她也无能为力…… 白慧从中看出点儿门道来,喝了口蜂蜜水,轻声问道:“需要我帮忙不?”RQ!!! 第五百六十章 碧儿 李欣微微一愣,看向白慧。(燃文小说网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白慧笑了笑,说:“好歹,我也是孙家的媳妇儿,孙喜鹊再怎么说也算是我堂妹。” 李欣微微低垂下头,想了想道:“就怕……到时候白姐你遭人埋怨。” 白慧无所谓地轻笑一声,说:“遭谁埋怨?孙喜鹊?她还这个胆子来埋怨我,如今她处处还要仰仗她堂兄,少说也得看我两分脸色。” 白慧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李欣知道,恐怕这段时间孙喜鹊的安静跟孙鸿雁和白慧脱不了干系。 他们俩是真的有出手管孙喜鹊,不让她再肆无忌惮地跟李欣这边儿对着干。 白慧望向李欣道:“你要是决定了,我就帮你想办法第五百六十章 碧儿。如今你这边儿人也少,家里活计多,买个丫鬟回来伺候也不算多大回事儿。” 银环和杏儿倒也罢了,姚华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愣愣的。虽然税家家境殷实,却也没有说要买丫鬟回来伺候什么的。 李欣想了想,道:“当初孙喜鹊开的价很高,而且小碧跟我的关系……大概有心人都能知道。” 白慧笑了声,说:“你要是怕她嚼这个舌根子,那倒也不必。等买了小碧回来,给她改个名字,再不许她到处走,孙喜鹊怕也是不敢到你这边儿来的。” 白慧顿了顿,又道:“对了,有件事儿你怕还不知道。喜鹊她爹做了主,为了小闯儿,让刁老妖倒插门。嫁给喜鹊。最近家里就是为着这件事闹腾着,喜鹊三天两头的变主意,刁大娘那边儿也是死活不同意。也因为如此,喜鹊她爹才让发卖了一下家中的下人。说人多嘴杂,谈家里边的事儿传出去难听。” 银环嗤了一声:“那孙大叔咋想的?都这会儿了才想着发卖人。” 杏儿若有所思,低声道:“莫不是家中境况差了?第五百六十章 碧儿” 白慧耸了耸肩:“喜鹊他们跟我和鸿雁不是一家的。这个……我却是不知道。不过瞧着最近叔那边儿,好像的确是有些愁云惨淡。” 孙家如何李欣管不着,白慧说可以帮她把小碧给买回来到底还是让她动了心。 想了想,李欣还是问白慧道:“多少银子使得?” 白慧心中默了默,伸手比了个数。 李欣又思索了半晌,方道:“那就麻烦白姐了。(WwwSuimengcOM)” 白慧笑道:“这不算什么麻烦的,我也是举手之劳。” 李欣便起身去取了银子。回来后交给白慧,说:“要是不够,白姐就先帮我垫上,到时候我再添给你。” 白慧笑道:“这些便够了,买个丫鬟。又不是请尊金佛,要不了多少钱。” 银环在一边咋舌:“你们家家底儿真的是厚起来了啊,如今家里边儿的银钱拿出来都不喘气儿的。” 一句话顿时让另外几人都笑了起来,杏儿点了点银环的额头说:“她心里抽着抽着肉紧呢,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银环便嘿嘿笑。 小碧的事情交给白慧处理,李欣也放了心,没过两天,白慧便在入夜时分带着小碧登了李欣的门。 把人留了下来,李欣请白慧进屋坐。 白慧喝了口茶水。摇了摇头说:“我就不坐了,这个给你。”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出来递给李欣:“钱没花完,这是剩下的,还给你。” 说完又往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契纸:“这是这丫头的卖身契,你拿着。” 李欣接了过来,对白慧道了谢。 白慧说:“其他就没什么事儿了。天也晚了,我先回去了。” 李欣道:“那我就不留你了,下次请你吃个饭。” 白慧笑道:“那我铁定来。” 李欣送白慧到坡口去,白慧顿了顿,还是拉了李欣说道:“喜鹊说要把这丫头卖到窑子里去的,我半道上截了那人伢子的路,跟她谈了价钱把这丫鬟买回来,还给了她封口费,让她只管跟喜鹊说把她卖到窑子里去了。今后这丫头还是就只待在你家里边儿就行了。” 李欣听到白慧说孙喜鹊要把小碧卖到窑子里去就有些火冒三丈,克制着自己的怒意淡淡应了白慧一声。 白慧轻声说:“好在这丫头也甚少抛头露面,长得也普通,丢在人堆里也认不出样子来。你给她换个名字,多等段时间再让她出来。” 李欣明白白慧的顾虑,冲她感激一笑:“这事儿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白慧拍拍李欣手:“那我走了。” “哎,下次带蘅儿和芜儿来玩儿。” 白慧笑道:“一定。” 李欣回了屋去,小碧还紧张地站在厅中,锁着脖子,手拽着小包袱,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露出的一小节手臂上还有被人抽打的伤痕。 李欣道:“先坐下吧。” 小碧不敢,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欣、欣姐儿……我……” 李欣打断她:“旁的什么都不用说,你来了我这边儿,只需要好好过日子就成。我也是平日里闲得慌,以后你除了帮我做做家务,就跟我做个伴也好。” 小碧眼眶微红,低声问道:“欣姐儿不怪我吗……” 李欣笑了一下:“也怪,也不怪。到底都是命运弄人,说那些也没意思。” 顿了顿,李欣道;“你今年多大了?” 小碧回道:“十五了……” 李欣“唔”了一声,说:“这个年纪,要是在镇上,也可以说亲了。” 李欣不过是一句感叹,小碧却忽然屈膝跪了下来,犹带着哭腔说:“欣姐儿,我在这儿给你当牛做马都成,你别把我卖了……” 李欣诧异,忙拉了她起来,无奈地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要把你卖了……哎,算了,今晚也晚了,你去洗个澡收拾一番,今晚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 小碧哽咽地点了点头,由着李欣拉她到洗浴间去,给她说在哪儿洗漱,哪儿如厕,又带了她去阿妹的屋子,暂时让她住在阿妹那儿。 第二天清早,扬儿见到家里多了个人便有些疑惑:“娘,她是谁?” 李欣笑了笑,说:“你叫她一声碧姨就成。” 扬儿便乖乖地唤了声“碧姨”。 就叫这么一声,小碧还慌忙不敢受地连连摆手,脸都涨红了。 老关头呵呵笑,对李欣说:“这丫头……腼腆。” 李欣笑道:“是啊爷爷,以后多个人陪您说话,您也别老往外跑,家里多冷清呀。” 老关头笑弯了眼,点了点头。 送走扬儿,李欣把小碧介绍给杏儿,说:“就把小字给她去掉,冲洗拟个姓就成,名字也不需要改太多。” 杏儿点头,问小碧道:“你以前姓什么的?” 小碧说:“姓杨。” “那你以后就叫杨碧儿好了。”李欣道:“对外就称是我们家的远房亲戚,逃荒过来了。” 小碧眼眶又隐隐泛红了,听李欣重复地问了她一句,忙应声点头。 小碧以后就在关家住了下来,她也知道自己要是出去会给李欣惹麻烦,所以连这坡都没下去过,最多便不过在山中转悠两圈。 关文回来后听李欣说了这个事情,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才对李欣道:“她要是个好的,咱们帮扶一把也不错。要是她有什么歪心眼儿,你也别太心善了。到底死契捏在你手里的。” 李欣嗔了他一眼,说:“你这在镇上当了东家,倒是对这些看得淡淡的,说这威胁人的话说得一点儿都不含糊。” 关文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威胁人的话,只是跟你提个醒儿而已。以往这种例子……倒也是见过不少。” 李欣也不由想起上次她们四人去圆光寺上香遇上安家小姐、即如今的沈家四太太的事儿,奴大欺主这样的事情,她也是见识过一回了。 李欣笑了笑,给关文拿了干净的衣裳,等他洗了澡好换,自己则去铺了床,等关文回来歇。 关文头发还有些湿,躺到床上一脸惬意。 李欣问他铺子生意如何,关文摇头,道:“如今是淡季,皮草皮毛这类东西大家都少有买。不过如今是进货期,还是有些忙的。” 李欣点点头,关文又道:“对了,姑那边儿让我给你递个话,过两天她会请媒婆去下河村一趟,正式相看相看冯家姑娘。早点跟你说,让你早些有个底,也好跟冯家那边儿通个气。” 李欣应了一声,叹道:“姑还是急,上次还跟我说,等大表弟的婚事儿办完了再忙这事儿了。” 关文笑道:“冯家姑娘是个勤劳懂事的,要是不早点儿定下来,被人给定走了,姑可就后悔莫及了。” 李欣点头道:“你说得对。” 关文一把抱了李欣,闻着自己媳妇儿身上淡淡的香味儿,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去镇上以后两人之间见面少了,隔一天见一次,这感情却是越来越好起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关文可算是体会到了这样的滋味。以至于每次和媳妇儿欢好,他都一次比一次食髓知味。 第二日李欣腰酸腿软地起来,还是抽空去冯家跟冯大娘通了个气。又过了一天,关家请的媒婆真的到了冯家去说媒。 这也不过是场面上要走的程序,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媒给说成。但好歹这第一步迈出去了,以后的事儿就更加好说些。 就这样,很快时间就到了六月初五,赵昌会娶亲的日子。RQ!!! 第五百六十一章 赵家喜事 一大清早李欣便叫了扬儿起床,傅先生那边儿昨儿就去跟他说了的,今日给扬儿和小康请一天假。【叶*子】【悠*悠】 小碧扭着手指 .97ks.net站在一边,看着李欣和杏儿忙活着搬东西到扯上,关武则是在用劲儿地套着驴车。 李欣回头对小碧说道:“家里没人,有二黑和二黄在,旁的闲人也不敢来扰事儿。你在家里也好,能帮我们看看屋子。厨房里有饭菜,你饿了就自己去做。” 小碧忙应了一声,看着李欣轻声问道:“欣姐儿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要晚上去了。”李欣笑道:“今儿是大喜日子,那边儿还需要我们去帮衬,应该是走不早的。” 关武从坡下上来,一边说道:“大嫂,车套好了,我去扶爷爷上去。” 李欣点点头,又问杏儿她那边的屋子锁好了没有。 杏儿点头笑道:“我又不是傻的。好了,咱们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到镇口的时候便见到关全在那边儿等着,见到李欣他们来了,忙迎上前来接人。 杏儿笑问道:“四弟怎么来这边儿接我们了?姑那边儿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呢。” 关全笑道:“人手够的,大哥说家里来的人多,东西怕也多,让先去铺子那边儿把驴车停那儿,再往姑那边儿去。” 去皮货铺子打了一趟,再转往赵家,离吉时也不差多少时候了。 关全扶着老关头往正屋去,关武抱了小耿儿,杏儿和李欣则主动去厨房那边儿帮忙。 赵昌会娶亲请的人少。毕竟只有男方这边儿的亲戚朋友,女方那边儿也不过来了几个沈府里往日交好的媳妇婆子,连丫鬟都是没有来的。赵家本身亲戚也不多,除了这些人。(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赵昌会便请了好些个自己的朋友,人数却也抵得过那些个亲戚了。紧凑松凑地也凑齐了小十桌。 胡月英见到李欣和杏儿忙迎过来打招呼,又问:“扬儿他们人呢?” “跟在他们二表叔后边儿转悠呢。” 杏儿回了一句。笑望向胡月英道:“好些日子都没见着四弟妹了,最近如何啊?” 胡月英心里顿时便不大痛快。 杏儿这话原本是没什么意思的,不过是闲聊便问候一句。但胡月英却想着杏儿生了小耿儿这半年来,她怕回去瞧了关家大孙子失落,基本都不回荷花村,就是怕人家说那些酸话闲话的让她膈应。 如今见着杏儿,杏儿还明着问说她们好些日子没见。还问她好不好,这可不就是炫耀? 胡月英小心眼儿犯了,说话便有些阴阳怪气:“比不得二嫂要照顾娃子,我除了每日做做活计,日子倒是过得悠闲得很。” 杏儿微微皱了眉头。看了胡月英一眼,余光瞥到李欣对她轻轻摇了摇头,便也咽下心里的不痛快,淡淡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挽了袖子往厨房那边儿去,问需要帮什么忙。 吉时到,新娘子进了门儿,跨了火盆拜了天地,便被送进了洞房去。 李欣和杏儿等女眷往新房去。胡月英也跟在后边儿,阿秀阿妹凑在一起说话, 新房里边儿还围了几个从沈府来的媳妇子和婆子,见到男方家的女眷来了赶忙让开,迭声问好。 有两个媳妇子还是面熟的,见到李欣还和李欣寒暄。李欣也大方地回应着。 胡月英虽说也是在沈家作坊里做工,但鲜少有去沈府里的时候,所以大家都不认识她。 见到这番情景,胡月英难免心里又不平衡了。 李欣和杏儿凑到新娘子身边儿,阿妹端了碟糕点过来,塞到新娘子手里,说:“这会儿吃点儿吧,不然有得饿的。” 新娘子忙接了过来,碍着盖着盖头的,不好多说话。(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 阿妹是过来人,知道新娘子成亲的时候肯定是要饿肚子的。 胡月英就看不过去了,低声嘟囔道:“有那么娇气么,一辈子就这一次,饿一下又不怎的……” 李欣耳尖,倒是听了个完全。杏儿也蹙了眉。 不过这好歹是赵家的大喜日子,李欣和杏儿也不好跟胡月英计较,两人都装作没听见。 陪着新娘子坐了会儿,又被外边儿那群男人嚷着闹了洞房,今儿的大喜事儿也算是圆满了。 阿秀陪着李欣出了门,对李欣道:“大嫂,那补身子的药我搁在姑屋里了,待会儿你回去记得拿回去。” 李欣点了点头:“麻烦你了。”说着便掏了钱给阿秀。 阿秀也不推,接了过来,犹豫了会儿还是轻声问道:“今儿听姑的意思,二表弟的亲事儿也定下来了?” 李欣扬了扬眉:“你姑跟你说了?” “嗯,说是我未来小姑子……”阿秀微微红了红脸,咳了一下,问李欣说:“大嫂觉得这门亲事儿可妥当?” 李欣点点头,道;“我觉得还不错,枝枝是个好姑娘,昌生表弟也是不对的。” 阿秀顿了顿,说:“可我总觉得,两方人,又是嫁女又是娶亲的……” “傻丫头,冯家那是娶进媳妇儿,嫁出闺女,我们这边儿是关家嫁女,赵家娶亲,只是凑巧两家是亲戚罢了。” 李欣拍拍阿秀的肩:“这谈不上换亲。” 阿秀赧然:“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欣便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哎,算了,以后的时候以后再说吧。”阿秀笑了笑,扶了李欣到一边角落,正想再嘱咐李欣两句,让她放宽心,那边儿却冲过来一个人影,许是喝醉了,有些走蛇形步。 阿秀回头,马上扶住那人。皱眉道:“大表哥,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赵昌会摇了摇脑袋,想来是清醒了些,站直了对着阿秀笑。 李欣暗道不好。走上前去拉了阿秀回来,大声招呼了附近两个壮汉子,让他们帮着把赵昌会扶回新房去。说赵昌会这醉得不清。 有人起哄道:“昌会哥今儿高兴,来者不拒,一杯一杯的酒往下灌……嫂子可要怨死咱们了!” 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 李欣也扯了嘴角笑了笑,拉了阿秀出门去。 门边儿关氏正在送一些宾客离开,见到阿秀和李欣忙道:“你们这会儿可不慌着走啊,再帮帮姑的忙。” 李欣笑答了一声,关氏就在门边跟她聊起来。 先说了说红穗带来的嫁妆。 “……昨儿抬妆礼。有四个大箱子,送嫁妆的婆子说,大部分都是沈府那边儿的主子给的,还有些是你表弟媳自己攒的和她府里交好的人送的添妆,分量倒是足足的。抬嫁妆的担子都被压扁了呢。” 关氏笑得合不拢嘴,李欣也不好这个时候煞风景,跟关氏说那嫁妆是红穗自个儿的,可不是赵家的钱财。 关氏又拉了李欣跟她说小儿子赵昌生的亲事儿:“……问了昌生了,他脸红着说好,照我看啊,怕是上一次在你家,碰巧遇上冯家人那次,他就看上那姑娘了!” 李欣讶异了下。仔细想想好像当时赵昌生看到枝枝的确有些害羞来着。 “那敢情好啊,昌生表弟这也算是自己看上的媳妇儿。” 李欣笑应了一声,关氏连连点头:“可不是吗,我一跟他提了是谁家的姑娘,他本来开始一口回绝说不娶媳妇儿的,听了我说的姑娘以后。还结结巴巴地确定了好几遍,然后跟我说,‘一切由娘做主’。哎哟,当时可把我给乐得呀!” 阿秀在一边听着也笑了起来。 关氏拉了李欣的手轻拍,说:“这门婚事儿倒是多亏着有你,媒婆回来跟我说,看了那姑娘的言行举止,是个不错的,说我这媳妇儿挑得好呢!” 李欣暗忖,媒婆自然是说这些话的,好多要几个赏钱。 应和着说了两句冯枝枝的好话,关氏和李欣、阿秀往门里边儿去。 闹哄哄的人差不多走光了,李欣等人帮着关氏收拾残局,天边已经有些黑了。 关文等人跟关氏和赵光明告辞,赵光明连声说谢谢他们来帮忙。李欣按照阿秀说的地方拿了装药的包袱出来,站在了关文身边儿,道:“姑,那我们就先走了。” “哎,明儿早上记得来。”关氏嘱咐一声,李欣有些犹豫,她想今晚就回家去的。 关氏说:“新妇进门,还是得认认亲戚。这会儿天也晚了,你们在镇上歇一夜,明儿再回去也没啥的。” 关文点点头道:“那就听姑的。” 关全两口子在镇上有地方屋子住,关文也有铺子,就是关武两口子没有。新房那边儿也不方便留宿,兄弟三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让关武跟着关全去他那边儿住一晚。 胡月英这会儿就挺了挺胸,有些得意。 在这镇上,关老二一家可没有屋子! 杏儿看胡月英那样心里不得劲,在一边说道:“还是不去麻烦四弟了,找家客栈住一晚也好,也不差这点儿钱。” 胡月英脸上的得意便僵在了脸上。 关武一向是听杏儿的话的,闻言便道:“住客栈也不错。” 关全皱了皱眉:“二哥,何必去花那个冤枉钱。”说着便看向关文。 关文也蹙了眉,以眼神示意李欣。 李欣顿了顿,说:“的确没必要去花这个这个钱,也不过是住一晚上罢了。” 李欣看向杏儿,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正好怀里的小耿儿哭闹起来,杏儿忙哄着他,关全说:“二哥,就别去客栈了,在家里做什么都方便些。” 关武见小康也打了哈欠,显是今天玩疯了如今也累了,便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四弟了。”RS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 第五百六十二章 不对付 第二日清早,关武一家四口和关全一家两人都在关记皮货铺子门前等着了。[] 关文和李欣带着扬儿出来瞧见他们都到了,笑道:“先进来吃饭吧,这会儿天还蒙蒙亮,吃完了去刚好。” 杏儿抿唇点了下头,抱着小耿儿进来,让小康和扬儿自去玩儿去。 李欣接过小耿儿,见小耿儿如今熟睡着,笑道:“倒是累你不能多睡会儿。” 杏儿便摇了摇头,说:“灶间在哪儿?我去做早饭。” “不用忙,一会儿就好了。”李欣笑拉住她,又跟胡月英打招呼,让她过来坐。 胡月英别别扭扭地坐在了一边儿,正眼也不往杏儿和李欣这边儿望。 李欣愣了一下,借口去端早饭,对杏儿道:“小耿儿还睡着,我去把他放到床上去,不然一直抱着胳膊受不了。” 杏儿点了点头,跟在李欣身后去。 到了屋里,李欣径自走到床边去把小耿儿搁上去,杏儿关了门,走到李欣身边。 李欣叹道:“你俩昨天闹矛盾了?走前就见你们神情不大对。” 杏儿叹了口气,好歹是自己妯娌,也不好背后论人是非,不然要是被胡月英知道了,恐怕还会哭诉。 杏儿便摇了摇头:“没事儿,吃了饭赶紧去姑家去让新妇认了人,然后咱们就回村里去。”顿了顿又加了句:“还是村里过得自在些。” 她不说,李欣也不好问,倒也知道胡月英那性子是有些小肚鸡肠的。说话夹枪带棒,杏儿自然是不会舒服。 便点了头,两人从屋里出来打算去灶间端了早饭来。 刚出来就见胡月英站在门边儿不远处,倚着门框就这么望过来。[] 见到两人出来。胡月英嘲讽地说道:“大嫂二嫂这是做什么呢,大白天儿的关着门说悄悄话不成?” 李欣皱了下眉,杏儿抢话道:“怎么。没叫上你你心里边儿不舒服?那可真对不住,我跟大嫂关系好,日日见面说话聊天儿的,不比你这镇上人,每日忙活着挣钱,比咱们要高贵到哪儿去了。” 杏儿讽刺地笑了一声,问明了李欣灶间在哪儿。也不再搭理胡月英,往灶间去。 胡月英红了眼,立马就凑到李欣这边儿来,拉了李欣的手哭诉:“大嫂,你可得给我做主啊……她不就是生了长孙吗?有什么好得意的。在谁面前都摆谱……说句不好听的,她也不过就是个二媳妇,上头还有大嫂您……”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李欣皱了眉头,不悦地看向胡月英,说话还是放轻了的,免得关家三个兄弟不好做人:“你二嫂哪儿惹了你了?你也不省省你方才问的那话,说得好像我跟你二嫂说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一样。” 胡月英咬了咬唇,李欣叹道:“你在镇上就好好过日子,你跟四弟的问题。那是你们俩人的事儿,我们管不着。可是你别的地反也得掂量掂量,你得罪了你二嫂有什么好处?你二嫂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她会为难你?我反正不信。” 李欣拍了拍胡月英的肩:“你二哥都听你二嫂的,你如今跟四弟僵着,还要把婆家的兄弟妯娌给得罪了才甘心?” 胡月英心中一凛。顿时后悔起来。 自己跟罗杏儿较什么劲儿!真要是跟关全闹了起来,不还得指着妯娌帮自己说话吗?大嫂说得对,二哥都听二嫂的,要是二嫂厌了自己,那二哥肯定也看自己不顺眼,到时候…… 胡月英越想越慌张,忙拉了李欣说:“大嫂,我、我这是猪油蒙了心……” 李欣拍拍她的手背:“不说这些,还紧着吃了早饭去姑那边儿呢。” 吃罢早饭,杏儿去李欣屋里抱了小耿儿。小耿儿已经醒了,也不哭闹,就在床上躺着,听到动静便朝杏儿望了过来,还咧了嘴笑。 如今小耿儿能自己坐着的,白嫩白嫩的,脸蛋几乎能掐出水来。[WWw.YZUU点com] 杏儿抱了小耿儿喂了奶,又把了尿,这才去了赵家。 一路上胡月英都唯唯诺诺的想要说什么,杏儿都当没瞧见,压根儿就无视了这人。 李欣坐在一边也很是为难。 到了赵家,阿秀已经来了,韦行知和阿妹也相伴而来。 红穗梳了妇人髻,盘起了发,乖乖顺顺地给赵光明和关氏两口子敬茶。昨晚上在这边儿歇的老关头已经喝过了外孙媳妇敬的茶了,咧着嘴笑。 赵昌会瞧着倒是没了昨晚的醉态,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红穗边上。 两人个头相差不多。 关氏带了红穗认识了关家诸人,说:“还有一个三表姐,人嫁在了平沙县那边儿,所以没来。其余的昌会的几个表哥表妹的都在这边儿了。” 大家互相问了好,红穗微微有些疑惑,低声询问关氏道:“不是七兄妹吗?怎么少了一个排行六的……” 红穗对关家的情况并不是十分清楚,昨日才进门,关氏也没来得急跟她说。听红穗这般问,关氏便叹了一声,道:“往后再告诉你,记住待会儿别多嘴问。” 红穗忙点头应下。 关氏硬是留了一大家子人吃了午晌饭才放了人走,扬儿、小康和小耿儿都拿了新妇的见面礼,两个小子咧着嘴直乐。 关文和关武护送着老关头和妻儿回荷花村,关全在岔道口便跟他们分道扬镳往铺子上去了,也不理胡月英,让胡玉英万分尴尬。 回程路上,关武便问关文道:“大哥,我怎么瞅着四弟跟四弟妹俩人之间……氛围不对?” 关文顿了一下,老关头也道:“阿武说得对,阿全跟他媳妇儿不对付。” 关文给关全使了个眼色。脚刻意地刮擦了下李欣。 李欣会意,对老关头笑道:“两口子闹别扭是常事儿,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吵吵闹闹的日子才红火。爷爷不用担心。” 老关头就叹了一声。说:“阿全媳妇儿进门还比阿武媳妇儿早,阿武媳妇儿娃都生了,阿全媳妇儿那边还没个动静。” 李欣抱了抱怀里的包袱。抿了抿唇。 虽然知道老关头没有要带上她的意思,可李欣听着还是有些不大舒服。进门最早的,是她这个大嫂不是? 杏儿暗中捏了捏李欣的手,李欣对她笑笑,晃眼过去却见关文坐在车辕那边儿驾着毛驴,也担忧地望着她。 李欣微笑着摇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回了家里。大门紧锁。李欣喊了一声,灶间门推了开来,小碧匆匆跑出来道:“欣姐儿,回来了?” “嗯,大白天的你关着门做什么?一个人还缩在屋里……” 小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天欣姐儿你没回来。有些怕……就把地方都给锁了,装作家里没人的样子……” 李欣叹了口气,问她道:“吃了饭了没?” “吃了吃了。”小碧赶紧点头。 各归各家,李欣休息一会儿便要准备晚上的饭食。 关文去了后屋楼上,开了银钱箱子,招呼李欣道:“这边儿是三十两银子,你收着。” 李欣疑惑道:“这是什么银子?” 关文笑道:“上个月开始铺子里开始盈利了,刨除了成本,这是赚的。” 李欣忙摆手说:“你自己收着。做流转资金就好,给我做什么?” 关文顿了顿,道:“好歹是家用,家里边儿处处都要用钱。过不了多久地里就要开始忙了,家里没壮劳力,总要请人来帮忙。这些不也都要花钱?” 李欣犹豫了一下,见关文坚持,便还是收了钱,笑说:“家里又不是没钱,你这样巴巴拿回来,要是铺子里运转不开怎么办?” 关文笑道:“我有分寸的。” 李欣认真道:“你铺子里的事儿,我从一开始就没插手过,能够顺顺利利地开起来,都是你自己辛苦所得。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银子可以慢慢赚的。” 关文也认真道:“我知道,银子确实是慢慢赚的,我这不也是在慢慢地赚着的吗?不过家用总不能一直让你担着,养家是我这个男人的责任。以前是我没本事,如今我有本事了,当然不能让你继续全部供着这个家。” 李欣鼻子有些酸,关文好笑地走过来揽了她道:“这就感动了?” “你讨厌!” 李欣轻捶了他的胸一下,默默地挨着他,伸手搂住他的腰。 过了会儿,她才轻声开口说:“阿文,我想要生个孩子……” 关文身躯一紧,慢慢勾了她的下巴,定定地看着她说:“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这事儿,咱们随缘。就算没有那缘分,咱们不还有扬儿吗?” 李欣默默地与关文对视片刻,方低声道:“要是没有自己怀胎生子,我还是会觉得,这辈子有些遗憾……” 关文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她,宽厚的手掌在她纤细的背上来回摩挲。 孩子不是他们想就能有的,该做的都做了,孩子不来,也是老天爷不怜惜。 李欣轻叹一声说:“我还会继续吃着补药……” 关文低声道:“别太勉强了,药到底难喝。” 李欣犹豫了一下:“今儿我又拿回来了一些,托阿秀去医馆抓的。” “停了吧。”关文道:“是药三分毒,喝多了也不好。还是多吃些好的补补身子靠谱些。” 李欣想想也是,喝了那么多药了,药性也要积淀的。大夫也说自己身子没什么不好的,再调剂调剂心情,说不定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想到这儿,李欣心情便开朗了两分。 *** 今天还有第三更,最近太忙,心情也低落,两更很多天了,对不住各位……以后尽量三更。 PS:谢谢北方海溟和淡雨思涵两位的打赏,羞愧,我更得也不多……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 第五百六十三章 孙家内争 赵昌会的亲事儿告一段落,关氏又忙起了赵昌生的亲事儿。[] 虽说冯枝枝还在孝期,不能婚嫁,但定亲一事关氏还是紧着提上了日程。 冯家最近也是喜气洋洋。 冯德发的大嫂宋氏身子好了起来,不像以往那样只能每天躺在床上。冯家因为冯德发的关系,家中进项增多,冯德发的大哥见弟弟出色,媳妇儿身子也渐好,自己没了后顾之忧,便起了心去镇上找了活计做,工钱待遇很是不错。 又加上冯枝枝这桩天降的喜事儿,冯家这阵子都是喜气洋洋的,冯大娘带着冯枝枝来关家找李欣聊天儿的时候越发多了起来。 天气一日日地变热,扬儿和小康都穿上了李欣给做的短衫短裤,看着就比其他同龄的娃精神许多。 虽然白日孩子不在身边,李欣也不觉得日子难捱。和杏儿或者冯大娘,或者小碧说说话,做做针线,一个白天便能混了过去。 倒也真像李欣说的那样,孙喜鹊没有闲情去追根究底人伢子到底有没有听她的话把小碧卖进勾栏院去,小碧自从到了关家以后一直都规规矩矩地从不下坡去,关文一回来她便知趣地躲开,连话都甚少跟关文说。 后来李欣跟白慧说起,白慧才叹道:“怕是在孙家的时候没被男人骚扰……刁老妖也不是个安分的,上孙家去寻喜鹊,还对那些个年轻女子动手动脚……” 李欣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他这去孙家……也敢那么明目张胆?” “明目张胆自然不敢,偷着摸着的谁不会?”白慧嗤了一声,道:“也就喜鹊说,刁老妖有色心没色胆,揩揩油水他倒是轻车熟路,真要真刀真枪上,打死他他都不敢。【叶*子】【悠*悠】要我说啊,刁老妖打心底里是怕喜鹊的。” 这跟李欣倒是没多大关系。只是如此一来…… “那小碧会不会一直记着那些事儿,以后对男人都冷了心?”李欣皱眉道:“她才十五六的年纪……” “谁知道呢。” 白慧也就那么闲说了几句话,末了对李欣道:“这对你来说倒也算是个好事儿。她不往你男人跟前凑算是她识相,她真往你男人跟前凑了。你恐怕心里还恨得她牙痒痒的了。” 李欣愣了下,失笑道:“瞧你说的,我是那样没危机感的人?” 白慧摇摇头:“这丫头以前得了你的恩惠,要说她知恩图报尽心伺候你,那就是个好的。她要是真的起了什么歪心思,你也别心软。世人都可怜,你已经给了她一条好路了。没你拦着人伢子,她以后怕是过得凄惨。你救了她一次又一次,这恩惠大过了天去的。真要是她不识相,发卖了便是。” 白慧出自州府府城,也是个官家小姐,这些事情从小都见过的,说这些自然是脱口而出。 李欣却不一样,她受过现代教育。说说狠话倒是行,可要真的做这样的狠事儿,她去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好在如今小碧很是老实。李欣也就祈祷着,她以后也是如此,不会让她难做。 隔了几天,却是孙家传了消息出来,孙喜鹊招夫上门,刁老妖要入赘孙家。 其实这招夫上门,还有个说头。 一般而言,这招了夫,男方就要住到女方家里去,男女方之间的关系给反了过来。不是男娶女嫁,而是女娶男嫁。一般而言是不会有男人愿意做上门女婿的。 况且这招夫的人家,一般都是家中有产业,但只有闺女没有儿子的。 以后生了孩子,姓也只能跟着女方的姓。 孙喜鹊有兄弟,有嫂子弟妹。[]有侄儿侄女儿,怎么可能轮到她招夫上门?一旦招了夫,这就意味着这一支是要传香火下去了,孙培和翟氏两口子百年以后遗留下来的家产,孙喜鹊和刁老妖也能分一份。 就算孙喜鹊的兄弟肯干,孙喜鹊的嫂子和弟妹哪里肯同意? 于是紧随着孙喜鹊招夫上门这事儿传出来后,孙家之中祸起萧墙的消息便随之跟来。荷花村中一时之间都在谈论孙家,八卦的中心围绕着孙家展开,大到孙家今天来了几拨人,站在哪边,劝了些什么,小到孙喜鹊的嫂子摔了多少个茶盏,孙喜鹊的弟妹撕了多少条帕子,事无巨细,都说得有鼻子有眼。 李欣不是凑堆儿去跟人嚼舌根的人,这些闲言闲语都是杏儿和银环听了来学给她听的,后来来跟她说孙家的糗事儿的多了姚华。 四个女人围在一起说话,银环本就是个嘴快爱说事儿的,叽叽喳喳就没停过。杏儿和姚华时不时地在旁边补充两句,就是一个细节问题,她们三人都要推敲好半天,然后才跟自己亲眼所见似的下结论。 李欣在一边听着只觉得好笑。 孙家的事儿跟她没多大关系,但茶余饭后多了样谈资倒是不错的,也让她不那么无聊了。 过得几天,白慧登了门。 银环正说着昨儿个刁老妖的娘上孙家去闹,捶地痛哭不允许刁老妖入赘孙家这事儿,见到白慧顿时有些尴尬——这段时间她们说孙家的闲话白慧都跟她们在一起的,孙家出了这样的事儿,她少不得要在中间周旋,根本没时间来关家这边儿跟好姐妹们聊天。 李欣站起身迎了过去,笑说:“赶紧坐,我给你倒碗绿豆汤来,解解暑气。” 银环脸红地冲白慧道:“白姐来啦?最近忙坏了吧……” 刚说完话银环就想打自己两个耳光。 白慧淡淡地应了声,接过李欣递过来的绿豆汤来,大大地饮了一口,叹道:“真舒服,放水里冰镇着的吧?” “嗯,天热,不吃点儿解暑的,人受不了。” 李欣坐到了白慧旁边儿,递了帕子给她,问道:“今天怎么有空来了?瞧着你好97ks.net似瘦了好大一圈儿。” “是吗?”白慧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地长叹一声:“没法子,家门不幸,不瘦也得瘦。” 李欣便不好接话了。 杏儿轻声道:“白姐,这毕竟是孙培那边儿的家事儿。其实认真说起来,你也管不着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鸿雁既跟喜鹊他们那房是堂亲,又是村子里的村长……多少双眼睛看着呐,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鸿雁以后可就难做了。”白慧叹气道:“人家怕是都要说,他家里边儿的事儿都断不了。这整个村子的事儿他如何能管好?就因为他年轻,好些老爷们儿都不服他,拿着辈分压人……” 这种事情最开始的时候便是想到了的,只是木已成舟,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在这位置上干下去。 孙鸿雁有野心,以后怕是能有更大的出息的。 白慧来李欣这边儿也不过是静静心,躲开一会儿。不理那些烦心事。李欣也懂的,自然也不再提这事儿,而是把话题扯到孩子身上去。银环、杏儿、姚华她们也都能参进这话题来,不至于冷场。 小碧端了切好的西瓜来,李欣示意大家吃,也叫小碧坐下,在屋里躲躲凉。 前后都开了窗对流通风,在这屋里倒是不觉得闷热。 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白慧便起身告辞了。李欣送她到坡口,轻声说:“你还是不要多说什么,听说招夫上门是孙培和孙喜鹊父女两个商量的,孙培是铁了心要拘着孙喜鹊在家。孙喜鹊则是时而同意时而不同意的……说白了就是孙培自己做决定的事儿,以后家产怎么分,根本不需要你跟孙大哥来操心。” 白慧眼睛一亮,低声喃喃道:“对啊,鸿雁他爹跟叔那边儿是分了家的,叔的家产以后就是叔几个儿子的。这说到哪儿去,也没有别人插手的理……” 李欣点点头,又道:“人家兄弟之间的矛盾,那些挨不着边儿的亲戚就没道理来过问。几个媳妇儿的娘家自然也是没有的,女儿都嫁出去了,除了嫁妆,什么都是夫家的不是?” 白慧拍了下手:“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层!” 白慧看向李欣由衷地道:“多谢你给我提了这个醒儿,最近孙家真的是……闹了大笑话!” 李欣摆摆手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能早些解决就早些解决吧,村里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 白慧点点头,跟李欣告了罪,匆匆跑回家去了。 李欣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叹了口气。 其实她不想管孙家的事情,只是那天听银环啧啧说:“孙家闹得乌烟瘴气的倒也罢了,只是苦了那才一岁大的小姑娘。孙喜鹊不会当娘,刁老妖也不会做爹……真是命苦哟。” 据说孙云静天天都在嚎哭,一岁大的孩子还不会说完整的话,但那哭声是很凄厉的。 李欣于心不忍。 摸摸肚子,李欣暗想:算了,就当是为自己积点儿德,孙家早日结束这样的纷争,那小女娃子也能好过一些。 至少不会有亲人整日在耳边吵闹不休。 也不知白慧用了什么方法,没两天孙家就消停了,没有多余的人往孙家去闹腾。但孙家内部还是一直在争吵不休。 刁大娘舍不得孙女儿受罪,偷偷抱了孙云静躲到了隔壁山上的尼姑庵去。 孙家直到两天后才发现孙云静不在了,顿时大家架也不敢再吵了,孙培红了眼,大吼着让家丁去寻他外孙女儿。 孙培发了威,孙喜鹊也不敢再跟自己兄弟和嫂子弟妹的置气,乖乖待在家里,却也不出门去寻自己可能被人拐走了的闺女。 *** 第三更。RQ 叶子悠悠最快更新,请。 第五百六十四章 分了 孙家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李欣虽然一直待在家中,却也风闻有关孙家的传言。【叶*子】【悠*悠】 事情的结果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孙家人在山上尼姑庵里找到了躲藏着的刁大娘,孙云静在尼姑庵中显然是要比在孙家过得轻松些,笑容都多了不少,也甚少时候会哭。 杏儿跟李欣闲聊时说起孙云静那孩子也是叹气:“孩子到底小,也是个好孩子,只是爹娘都是那样的人,这姑娘以后命也苦。” 李欣想了想说:“倒也没事儿,毕竟那小姑娘有个疼她的外公。” 杏儿轻叹一声,放低了声音说:“听说孙家最近很不太平,因为孙喜鹊招夫上门的事儿,引得她几个兄弟都闹将起来。本来是跟孙喜鹊闹,不同意自己妹子以后多分一份家产出去。如今孙喜鹊的事儿不说了,她那几个兄弟却各自闹了起来。这会儿孙家正闹着要分家呢,孙喜鹊她爹头疼地厉害,好像因此还生了病。” 关武抱着小耿儿笑容满面地过来,听到杏儿说这事儿,忙在一边补充道:“可不是,昨儿一大清早就去镇上请了大夫,肯定是气得不轻,也病得不轻。” 李欣淡淡地回应道:“那也是孙家自己的事儿,咱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杏儿打发关武离开,不想跟关武多说孙家的事情,毕竟说起来孙家也是关武以前的老丈人家。 关武抱着小耿儿踱步回去,哄着小耿儿睡觉,杏儿轻声对李欣道:“大家都等着看孙家的笑话呢。以往都说孙家人都疼孙喜鹊。爹娘兄弟的把她当眼珠子似的爱,如今牵扯到家产上边儿,斗得可凶了……也不知道孙喜鹊如今会不会觉得世态炎凉,人情淡薄。” 李欣静默片刻后道:“也是孙家自己闹出来的事……如今我们也只看着孙家最后怎么解决。这些事儿。还是少打听为妙。” 杏儿笑道:“我不是傻的,自然知道不要去花心思打听,免得被人误会些什么……再说。【叶*子】【悠*悠】有银环在,这些消息咱们都能听到的。” 李欣笑了笑,点了点头。 过了两日,孙家请了荷花村村长孙鸿雁、前村长何泛常以及几个在荷花村很有几分威望的老者,甚至是里正,总计大约十分来主持孙家分家之事。 银环对李欣和杏儿咋舌道:“孙家好大的派头,请我公爹和老爷子们也就罢了。还把里正给请了来……好像生怕分家不公似的。我公爹都有些不太想去……在里正面前,谁不得点头哈腰的……” 杏儿笑道:“到底是孙家的事儿解决了。” 银环使劲摇摇头,装模作样地说:“那还不一定呢。” 杏儿来了兴趣:“哦?怎么不一定了?” 银环神神秘秘地道:“孙家分家的事儿是孙喜鹊那几个兄弟给闹出来的,这孙喜鹊招夫上门还没个确切说法呢,她爹又是病着的。真要分家,那这家产到底要不要给孙喜鹊一份呐?孙家家底子厚,也算是家大业大,田产在咱们村儿里数一数二,一分一厘都得争呢!” 杏儿微微睁大眼睛:“既然都说分家了,肯定是事先商量好再请大家来做个见证……” “嘁,那可说不一定。”银环摆摆手道:“孙喜鹊她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能把孙家给撑到现在这个地步,当真就是因为孙喜鹊有福气了?我才不信呢!孙培定是个有手段的。他几个儿子都不是多中用的人物,要算计他们老子的家产,这还嫩着点儿。” 李欣对孙家的事儿不发表评论,坐在一边听她们说,但这会儿还是皱眉问道:“孙培也不是傻子,能把孙家的家丑给搬到里正他们面前去闹去?” “嘿。你这话倒是说对了。”银环拍了下手说:“我公爹说的,孙家内部商量好怎么分,是一回事儿,今儿在里正他们面前说要怎么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我不是说了吗,孙喜鹊那几个兄弟都不是什么中用的,没胆子在里正面前横。说要怎么分家那也是孙培说了算,开口的是孙培,听的是里正,谁敢在中间儿插嘴表达不满啊?到时候这分家的事儿尘埃落定,里正走了,孙家可还有得闹呢!” 银环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的,一脸八卦地说:“我看啊,孙家以后可就要败了。没了孙培镇着,多少家产分出去,孙喜鹊那几个兄弟都得给败光。以往疼着孙喜鹊不过也就是看在她会旺家这份上,如今家都分了,她旺不了了,还理她做什么?” 李欣细细思索一番,倒是觉得何泛常的推断很有几分道理。 银环撞了下杏儿的手臂,眨眼说:“孙家以后落败了,她可就在你面前抬不起头了。” 杏儿好笑道:“她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银环啧啧道:“还不承认……她以往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的不就是说她孙家多厉害吗?做了那等事儿都没人敢提出要把她浸猪笼,仗着的不就是孙家的财势?孙家以后垮了,我看她拿什么嚣张!” 银环很有几分忿忿,话中还惨杂着些许的得意。 李欣笑着摇了摇头:“好歹还有刁家呢。” 银环一哽,瞪住李欣气呼呼地说:“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刁老妖可不是我们刁家。” 李欣连忙点头,一脸笑意:“是是是,他一个被逐出宗族的,怎么敢跟咱们何少奶奶的娘家相提并论?” 银环笑打了李欣一下,骂道:“你尽说些话来膈应我,看我这么高兴就喜欢给我泼冷水。” 杏儿到底是做了娘的,拉了银环问:“孙家就没说要把孙喜鹊和刁老妖怎么样?那孙云静那小姑娘呢?” 银环撇撇嘴道:“我怎么知道?刚我说那些都是我公爹的猜测,孙家到底要如何,我还不知道呢。至于孙喜鹊那闺女,我更不关心。” “到底是个小娃子……” “她娘是孙喜鹊,我就不喜欢这小娃子了。”银环叉了叉腰,望着杏儿道:“你可别傻乎乎地去同情孙云静啊!他们孙家的种,你视而不见不就成了……她爹又不是你男人,刁老妖那样的……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孙云静以后也不是个什么好的。” 李欣淡淡开口道:“行了,小姑娘也着实可怜,何必还说那些有的没的。” 银环嘟嘴嘀咕了两句,倒也没跟李欣呛声,重新提了个话题聊了起来。 孙家分家的事情在天还没黑之前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据说孙培的确是给孙喜鹊留了一份家产,孙喜鹊几个兄弟在里正面前敢怒不敢言。 分家当场便当着里正的面签了字按了手印,以后不再反悔。田产地产的契纸孙培也一一分了出去,约定了每年几兄弟要给孙培和翟氏多少银钱多少粮食和多少布匹,按章程办事,倒也是有章可循。 但孙培有个举动却很让人意外。 按理说,父母是要跟长子住一起的,长子负责给父母养老,其余儿子则是像方才说的,每年给银钱粮食布匹作为孝敬。 但是孙培没有这样做,他直接把几个儿子都给分了出去,让他们自己去新立门户,而他和翟氏则是留了孙喜鹊在身边,仍是要孙喜鹊招夫上门,除了孙云静以外,孙喜鹊以后生的儿女都要姓孙。 也就是说,孙培打算将孙喜鹊作为自己唯一的闺女,把自己这一脉给传下去。 里正只是来走个过场,收了孙家的钱,办了孙家的事儿,不多说话,默认了孙培这样的处理方式。 里正不言语,其余人自然也不敢吭声。 这件事竟然就这样尘埃落定了。 只是分家的事儿是板上钉了钉,无法再更改,可孙喜鹊几个兄弟却并不罢休,互相之间闹,找了孙培和孙喜鹊闹,直言孙培和翟氏还留有私房揣在自己兜里不给拿出来,铁定是贴给那不守妇道的孙喜鹊去。 骂人骂得难听了,孙喜鹊的嫂子和弟妹都指着孙喜鹊说她伤风败俗,该浸猪笼。 孙家的闹剧步步升级。 今日关文骑了红欢回来,夫妻两人提到村中的事儿,说到孙家,李欣还犹自不解:“孙喜鹊那几个兄弟这样闹有什么意思?难不成闹了,具体怎么分家还能改过来?” 关文笑道:“改是改不过来的,毕竟都当着里正签了字按了手印。只不过是还想从他们爹娘那边儿捞点儿好处罢了,不是都说孙培他们两口子手里有别的钱吗?” 李欣笑了一声:“既然分家的时候都不给他们,没拿出来,那要么就是真没有,要么就是自己个儿要留着以防万一的。反正是铁了心不会拿出来。这会儿还扭着自己爹娘闹,有什么意思。” 关文叹了口气道:“的确是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但凡是有一点儿白得的利益,到底是不要白不要。关键是他们是兄弟几个,便宜了孙喜鹊,他们不甘心,便宜了自己任何一个兄弟,自己也不甘心。所以一个闹了,别的都跟着闹了。” 李欣撇撇嘴:“好歹父母养了他们一场,这样逼老父老母,孙培他们老两口还真是可怜。” 说着看向关文笑道:“好在你跟二弟不会有发生这种事儿的机会。” 关文笑着把李欣搂了过来,眯着眼点了点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六十五章 卖鱼买田 暑气大胜的时候孙家彻底分了家,孙喜鹊几个兄弟搬离了孙培的院子,自立门户。[]听说一个打算卖了田地到镇上去安家。 这几日关武正忙着去荷塘子捞了鱼供给镇上的酒楼饭馆,没注意到这茬事儿。杏儿却是留意上了这事儿,瞅了个空来找李欣商量。 “我想买两亩地。”杏儿抱着小耿儿,额上渗着汗,实在是这天气太热了,“家里只有沙地,又不能种别的粮食,要是有水田就好了,每年自己种了些,吃自己种的稻米……” 李欣点头道:“你们要是想买也容易,正好孙家那边儿放了消息,去问问价钱也不亏。” 杏儿便道:“就是因为是孙家的田,所以有些膈应。” 杏儿犹豫了会儿说:“家里存的银钱也有二十两的样子了,这还是这一年来阿武跟着大哥大嫂你们一起拼出来的,尤其是那荷塘子,他伺候地很是用心,生怕鱼儿翻了肚子。好在他养鱼什么的也有了经验……” 杏儿看向李欣说:“水田一亩均价差不多十两多,两亩也二三十两。买孙家的地也没什么,就怕他们趁机要价高……” 李欣笑道:“你买地不单要看土壤肥沃的程度,还得比较往年的收成吧?我倒是觉得他们不会漫天要价,毕竟是急着搬到镇上去的。他们要是要价高了,你掉头就走就成。买地也不是非得买他们家的地。” 李欣说:“这就跟你平常去买东西一样,要砍价,就不要表现地对你要买的东西有多大的兴趣。有多舍不得。人家卖东西的见你爱不释手的,肯定就不会让步。” 杏儿道:“这道理我明白。” 想了想道:“那我明后日叫上阿武去问问……哎,那人说起来还是阿武以前的大舅子……” 李欣笑了声说:“那是以前,这会儿不都是陌生人了?他是去买地又不是去做什么。” 杏儿点头。[]虽说心里还不是很释怀,却也并没有想太多——毕竟如今跟关武生活在一起,给他生了儿子的是她。关武对孙家厌恶至深她是知道的。 第二日杏儿便和关武去寻孙家的人问价。李欣则是接了关武的活,让冯德发招呼上家里请的两个帮他打理蜂箱的长工一起去荷塘那边儿捞鱼。 几个大木桶搁在一边儿,冯德发几人打着赤膊,拿着大的网捞子往下捞鱼。 网捞子的网洞做得比较大,这样不至于捞起来个头还小的鱼。 捞起来的鱼便装进了旁边儿搁着的木桶里。 今儿学塾放假,扬儿和小康也围过来看热闹。 不只是他们这两个小人儿,荷花村的很多孩子都围了过来看新鲜。 虽说关家荷塘养鱼捞鱼卖的事情已经做了一年多了。赚钱也赚得人眼睛发红,可村里人还是不敢轻易尝试挖了荷塘学着关家这般养鱼,唯恐得罪了荷花神,让家中的人应了报应淹死。 孙鸿雁有发展眼光,想把养鱼这一产业给办起来。只可惜关文这边儿并不是很愿意,村民也不是很理解,所以他的计划也只在酝酿之中。 李欣看着碧水粼粼的荷塘子,看着开着簇簇的荷花,顿觉得心中无比舒爽。在家中后屋屋顶上看荷花村的景色,这个时节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时候,荷花村的荷花美景的确是美不胜收,很多镇上的人也来荷花村赏花。 冯德发朝李欣走了过去道:“关大嫂。方才点数了一下,今天捞了五百多尾鱼。” 李欣细细算了一下,如今鱼价比较低,一尾三四斤的鱼能卖大约二十文钱,五百尾鱼也就是五两银子。 李欣点了点头,看了看日头。说:“趁着这个时候运到镇上去吧,你关大哥那边儿已经打过招呼了。注意路上不要忘记往里边儿加活水,桶底下有个小孔子,拿木塞子塞住了的,到时候放开木塞子,流点儿涓涓细流出来,再往里边儿添活水,这样到了镇上鱼还是活蹦乱跳的。【叶*子】【悠*悠】” 冯德发笑道:“关大嫂放心,这些事儿都是做熟了的,不会出纰漏。” 李欣点点头,笑着送了冯德发运着鱼往镇上去,车后跟了一群蹦蹦跳跳的孩子,小康和扬儿也跟着去送车上路。 回到家里,小碧迎了上来,对李欣说:“欣姐儿,小耿儿刚睡着了。” “嗯,睡了就成。” 李欣进堂屋喝了口水,跟小碧说了两句话,关武和杏儿便回来了。 杏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关武则是黑着一张脸,跟李欣打了个招呼就往山里去了,说是去砍些柴回来,趁着天热好晒了收捆起来,留作冬日用。 李欣笑望向杏儿道:“瞧你笑容满面的,可是谈妥了?” 杏儿点点头,说:“孙喜鹊她哥真是个泼皮,吃软不吃硬,阿武没开口前他还耀武扬威的,张口就开二十两一亩的价钱,我拉了阿武就走,谈都不想跟他谈。结果阿武站着没动,说了一句,‘你说,多少两一亩?’这就把孙喜鹊他哥给吓得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说十二两。” 杏儿掩唇笑了笑:“我还跟他砍价呢,说他那水田产量不高,位置又不是多好,灌水也不方便什么的,把价给砍到了十一两。” 李欣问道:“那你们这都手续办了没?” “还没,明儿让阿武去办。” 说到关武,李欣倒是好奇:“二弟回来怎么看着不大高兴?” 杏儿笑道:“他刚去见了孙家人,哪能高兴得起来?去的时候就黑着脸,回来的时候脸更黑了。” 李欣乐道:“他那是晒的。” 冯德发运了鱼回来把钱交给了李欣,带着长工往石头地那边儿去看粮仓的进展情况。如今已经打了地基,开始往上修了。 关武杏儿买地倒是让李欣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要知道,人活在世,吃喝二字。她这辈子没有多么崇高的愿望和理想,吃得饱穿得暖,没太多的忧愁,开开心心的就好。所以要是能做个土地主,守着自己的地,吃自己地里产出的粮食,不愁吃喝,这便是最理想的。 谁叫她本就是个村姑呢? 想法在脑子里扎了根,等关文回来,李欣便迫不及待地跟他说了,道:“家里原先那一亩的水田也不够,改明儿你去孙鸿雁那儿问问,有没有人家要卖田地的。” 关文犹豫了一下,问李欣道:“真想买?可家里没人伺候地。” “请人来伺候不就行了?”李欣笑道:“长工咱们家里有两个,平时冯兄弟和二弟都可以帮帮忙,农忙的时候再多请几个短工。” 关文细细思索了会儿,道:“成,你想买,我明儿就不去镇上了,去帮你问问。” 李欣点头,很是兴奋地挽住关文的胳膊:“等买了地种着,石头地那边儿的粮仓也修得差不多了,出的第一批新米就可以放进粮仓里边儿去……” 关文笑笑,点了点她秀挺的鼻子说道:“你想得倒是长远。” 关文拉了李欣在一边儿坐下,问她说:“你买田有个章程没有?能接受多少价的田,要买多少亩,对田的位置有没有什么要求……这些都要考虑。田跟屋子一样,又不能挪。” 李欣点头说:“我知道,所以先让你去问问,完了咱们再合计。” 关文遂应了下来。 第二日关武和杏儿去找孙喜鹊她哥去里正那儿改了田契名字,关文则去寻了孙鸿雁询问村中谁要卖田。 关武那边儿办事儿很顺利,如愿以偿地拿到两亩上好的水田。只是孙喜鹊她哥说了,今年秋收,谷子还是他的,秋收以后这田里的产出才是关武他们的。关武和杏儿也没在意,本来他们也不打算占这个便宜。 关文那儿却是有些不顺,回来跟李欣说:“村里倒是也有人要卖田,只是都是一小块儿一小块儿地卖,没人舍得卖大片儿的。我问了地方,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村子里边儿,怕是以后侍弄起来不大方便。 李欣昨日和关文关了屋门,取了家中的积攒出来数,刨开阿秀存在她这儿的三十两银子,刨开魏总镖头留给扬儿的在通江钱庄的银票,刨开李欣自己私藏起来的近百两银子的私房,所有和关文这段时间挣的银钱加起来足足有七百多两银子。 当然,大部分都是李欣从沈府那边儿的护肤品得来的利润。 早在几个月前李欣便找了沈夫人,说她已经黔驴技穷,无法再帮着沈夫人研制新的护肤品。沈夫人也不是个草包,自然明白李欣想全身而退,挽留了几句,顺着李欣说的话便同意了——毕竟这种东西,沈府只要肯花钱请人,研究方面不成问题。 为了感谢李欣,沈夫人还是答应她,每月会依旧分红利给她。 李欣没问具体的百分比,每个月却也能从沈夫人那里得一百两左右,都是沈府的人派人送来的。 李欣也想到些点子,写了下来托送钱的人奉给沈夫人瞧,她不再参与到护肤品的制作过程中去了。 至于这些点子沈夫人用不用……那就不是她所能考虑的了。 七百多两银子,留两百多两下来,李欣打算花五百两买水田。 不只是水田,还有荷塘。 她想有田有塘,种稻养鱼,毕竟荷花村是有这个地理条件的。 按照水田一亩十二两,荷塘一亩五两的价来算,五百两还是能买一大片的。 李欣望向关文,眼中有着期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六十六章 说服 李欣想做的事情关文自然都是支持的,且见她如此兴致勃勃,关文也就遂了她的意思,在村中多留了几日功夫,在外跑着买田的事情。(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荷花村算是个大村子,饶是如此,关家要买田置地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短短两日功夫村中的人便都听到了风声。 关家富起来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人家这会儿不仅新修了屋子,还有了驴和马,做活都是请的长工,关家老大还在镇上开了铺子。 关文勇擒响马头子的事儿大家都是津津乐道的,闲磕牙的时候偶尔还会提出来说叨说叨。 大家都言关家一家人会过日子,自从关家老爹跟关家小六不见了以后,关家的日子第五百六十六章 说服是越过越红火了。 今日关文寻孙鸿雁去看田,李欣则是和杏儿去看了杏儿新买回来的地。 两亩水田,离关家有些远,如今黄灿灿的一片,只待秋收的时候收了稻谷,便能吃上这一年的新米了。 杏儿感慨地说道:“真是可惜,这一片谷子都不是咱们的。要等下一年才能吃到自家产的米……” 李欣笑道:“也等得及,到那个时候小耿儿差不多可以吃米饭了。” 说到小耿儿,杏儿便眉开眼笑的:“这会儿他都会自己坐着了,以前骨头软,渐渐的骨头就硬了,比他哥哥小时候要壮实得多。” 李欣笑了笑,心中却是想着,小耿儿比小康壮实是应当的。毕竟小康那时候没有小耿儿这时候照顾地精细。身子自小就弱。小耿儿却是从还在杏儿肚子里的时候就受到了很好的照顾,出生以后也是紧着给他补身子,能不壮实吗? 妯娌两个说了一番便沿路回去了,一边聊着天儿。两个人都戴了大斗笠防晒。 走到半路却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孙喜鹊。 李欣和杏儿对视第五百六十六章 说服一眼。两人纷纷对孙喜鹊视而不见绕开而行,哪知孙喜鹊却出声叫住她们。 “哟,这不是关家两妯娌吗。这大热天儿的,你俩打哪儿来啊?” 李欣皱了皱眉,淡淡地道:“没打哪儿来,这会儿正要回去了。” 李欣拉了杏儿往关家方向去,不想跟孙喜鹊多打交道,孙喜鹊却闪身拦住她们,微微扬起脖子冷哼说道:“大白天的就在外晃悠。(WwwSuimengcOM)可见不是做什么好事儿。” 李欣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说话前先想清楚,你这不也是大白天儿在外晃悠?” 李欣绕过她走到一边,“我们还有事儿,就不多聊了。” 杏儿冷瞥了孙喜鹊一眼,跟李欣往前走去。 孙喜鹊气得发抖。心里很是不平衡。 凭什么这会儿她们会过得比她好?凭什么! “听说关大在镇上开了铺子,隔一天才回来一趟,那镇上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可多了去了,血气方刚的汉子哪把持地住哟!”孙喜鹊在李欣和杏儿身后嚷嚷道:“都说男人有了钱了,少不得要找两个好生养的,才不会守着家里的黄脸婆……更何况还是只不下蛋的母鸡!” 孙喜鹊得意洋洋地在那逞口舌之快,李欣理都懒得理她,脚步也不顿一下继续往前走。 走得远了,李欣才对气得发抖的杏儿说道:“你恼什么?她不过就那么白说一通。阿文是什么样的人。我自认还是清楚的。” 杏儿怒道:“我是瞧不上孙喜鹊那样儿!一副什么德行……” “好了,因为她生气,不值当。”李欣安抚了杏儿两句,回到家又和小碧说了会儿话,便等着关文回来吃晚晌饭。 关文进屋就灌了一大口的凉茶,大叹一声:“爽快!”接着便笑望向李欣道:“有三家要卖田的。田都是交叉挨着的,只是不连片。” 李欣马上来了兴趣,问关文道:“然后呢?” “如果你要连片的,就得跟那两家水田中间的那块田的田主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给咱们换田。” 关文接着说道:“那家老爷子倒是好说话的,只是他家中境况艰难,就指着那田里的产出度日。想来是不乐意的。” 李欣见关文笑着说这事儿,心里大概有了谱,问他道:“你想到办法了?” 关文点点头。 “老爷子的儿媳妇嫌弃家里穷,生了孩子就跟男人跑了,老爷子家里就只有祖孙三代,小娃子牛娃才只有六岁。牛娃他爹腿脚不好,那会儿他媳妇儿跟人跑了,他察觉了去追,没成想半道上摔到山沟沟里去,虽说捡回了一条命,可腿却残了,一到阴雨天就痛,往日也不大出门,要走也只能拄着拐杖走。” 李欣唏嘘道:“倒是真可怜,尤其是那孩子……” 关文点头道:“牛老爷子估计也知道,没了田家里就没了活路。只是他是个种田的好手,我就想跟你商量商量,咱们给他提点儿条件,让他把田卖给咱们。许的条件得让他们一家没有后顾之忧。” 李欣点点头,忽然道:“你说牛老爷子种田是个好手?” 关文笑着说道:“是啊,村里边儿的水田都比较肥沃,因为水源不缺,灌溉就方便。但全村人的水田产量都没有牛老爷子家的水田产量高,别人问他为什么,牛老爷子也说跟大家伙儿一样的侍弄,但不知怎么就是比别人的水田产量高。” 李欣心中一动。 要说种田,她是不怎么会的,侍弄庄稼更是一窍不通。要是能把牛老爷子聘了来让他作为“顾问”,许以高薪,买回来的田都让牛老爷子打理,那以后全村水田的产量岂不是就她家的最高? 李欣顿时笑意盈盈地看向关文,见关文也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乐道:“你跟我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或许是不谋而合?” 李欣言笑晏晏,当即就跟关文讨论了这事儿,然后让关文明儿去把牛老爷子给请来。 牛老爷子是老实人,昨天关文找他聊天儿时也没直接就说要买田,只是话里话外是透着这个意思。昨儿牛老爷子和牛娃他爹牛顺商量了一番,决定不管如何都不卖田——毕竟田是他们家的根本。 哪知道第二天关文就来请牛老爷子去关家做客。 乡里乡亲的,牛老爷子也不好推辞,更何况关文态度诚恳,他要是硬邦邦地拒绝,难免伤了互相的感情。牛老爷子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和牛顺带着牛娃来了。 李欣整饬了一桌好饭好菜请他们坐下。 牛家家境差,平日里别说肉了,就是油腥也难得碰一回。牛娃虽说已经六岁晓事了,见到这么一桌好吃的,有肉有肉有蛋有白面的,还是止不住地咽了咽口水。李欣让牛娃不客气随便吃,牛娃看了自己爷爷和爹一眼,便抓了最近的绿豆糕往嘴里塞。 李欣看着觉得心酸,一旁的扬儿推了推水杯过去,说:“牛娃,喝点儿水,小心噎着。” 牛娃忙道了谢谢,耳根子都红了,端了水喝。 这一顿饭牛娃吃得是肚腹撑撑,很是满足。但又很是不舍,毕竟这一顿吃得比以往过年的时候都还香。 李欣让扬儿和牛娃去一边玩儿,收拾了桌子倒了苦丁茶给牛老爷子和牛顺。 牛老爷子很是不安,白白吃了人家这一顿饭,人家要是提出要买田,他们这会儿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怎么好拒绝? 李欣挨着关文坐了下来,和关文对视了一眼,关文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牛老爷子,我也不是卖关子的人,今儿请老爷子你来,就是想说说老爷子那地儿的事儿。” 牛老爷子更是不安,看了一眼通风口那边儿坐在摇摇椅上吹风的老关头,狠了狠心说:“关家老大,我那田实在是不能卖……” 关文笑道:“我不需要老爷子你卖田。” 牛老爷子吃惊地看向关文,关文说:“我跟牛老爷子换一块田,如何?” 牛老爷子更加不明白了,牛顺咳了咳问:“关大哥这话何意?” 关文便道:“昨儿我想了想,知道你们家离不了那口田,毕竟就在家旁边儿,就近伺候也很是不错。只是我看中要买也说好了价的那两片大田,中间就夹了牛家的田。管理起来,实在是有些难。” 关文道:“所以我先前想,买下你们牛家那一片田,把三块田都给通了,成一块整田,这样不管是耕地播种还是以后收割,都要方便得多。只是我媳妇儿跟我说,牛老爷子舍不得田,咱们不能这样做,所以后来想想,就打算跟老爷子你商量商量,我不买田,我换田。” 李欣在一边接道:“挨着我们看好的那田地边上不远处还有一块田,就是稍微隔你们家远了些,亩数还是跟你们的田差不离的。这点儿上你们吃亏,我和阿文会补偿一些银两给你们。” 关文道:“不止如此,牛老爷子在村里是种田的一把好手,我和我媳妇儿商量了,以后想请牛老爷子帮我们种田。当然,不需要牛老爷子下地去插秧什么的,种田之事我们会请长工来做,到时候只需要牛老爷子在一边指点。酬劳方面,咱们好说,每个月一两银子。” 李欣笑道:“至于方才说的,换田的补偿,牛老爷子若是觉得可行,可以去那块田看看,由老爷子你提出来。” 条件都提出来了,关文便问道:“不知老爷子意下如何?”RS!!! 第五百六十七章 遭惦记 夫妻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他们商量好的打算说给牛老爷子听,态度诚恳,提出的待遇也优渥。(Wwwsuimeng.Com)一没要牛老爷子卖田,二还聘了牛老爷子帮忙种田,一个月一两银子的薪资怕是很少有人能出得起吧! 牛老爷子当即便有些动心。 光是守着自己那一块田,倒是能保证不至于被饿死。但自己要是哪天去了,自己儿孙可怎么办?牛顺腿脚不好下不了地,牛娃还没长大,家里没有进项,到时候地也会荒芜掉。 难得关家替他们考虑,开出的条件这般优厚,他只要是干满了一年,也有十二两银子的纯进账。多做两年工,二三十两银子便能攒起来。 这可不是个小数啊! 牛老爷子看向牛顺,见儿子朝他略点了点头,克制住自己的心情,有些忐忑地问:“关家老大,你说的这是……真的?” “牛老爷子要是不信,咱们可以签个契约,你也不怕我使诈。” 关文好脾气地笑了笑,看了李欣一眼。李欣点了个头,转身去后屋楼上取了两个五两银子的银锭子。 “这是十两银子。”李欣将银锭子放到桌上,温和地道:“牛老爷子可以先把前十个月的薪资给支取了。” 牛家正是要用钱的时候,牛顺医治腿脚的药钱,牛娃长身体也不能少了吃的,这十两银子对牛老爷子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关文问道:“牛老爷子要是觉得可以,为了咱们双方都放心,便去村长那儿立个契约。田契的时候我会去请里正给批了。牛老爷子意下如何?” 牛老爷子当然不再有什么顾虑。连着点了好几个头。 关文笑道:“既然牛老爷子同意了,咱们就去那片换给你的田看看好了。” 牛老爷子自然起身说是,扶着自己儿子起来。李欣让关武去帮着套了驴车,载着牛家父子朝那片田去。 这一次关家一口气买下了三十亩田。牛家的田隔开的两块打通以后,里正让人丈量了下水田的亩数,单就是这一块大约就有是十亩。其余的零零碎碎的散田关文也尝试着凑到一起去,最后关家大田有三块,小田有五块,合计起来超过了三十亩。超过的部分主要是打通相邻的田的田坎那一块,这一部分少不得还要给里正补上钱。 除了水田,李欣也开始关注荷花村的荷塘。(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因为荷塘一般都是默认为主属于临近的农户的,当然还有附近没有人家的野生塘子。 趁着关文还在。李欣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关文,让他去与里正交涉交涉,看能否将那些野生荷塘收归己有。 默认属于别人的荷塘她是不会打主意的,免得到时候起些不必要的纷争。 关文对李欣这样火急火燎的办事儿态度觉得好笑:“有必要那么急吗?你怕自己手里握着的钱花不出去?” 李欣哼了声:“才不会,只是看着你在家。就赶紧把这些事儿给办好。我才不傻,放着免费的劳动力不用,倒是自己去跑这些事儿?” 关文无奈地摇摇头,宠溺地勾了下她的鼻子,道:“你就只压榨我就成。” “那也是应当的。” 李欣搂住关文的胳膊,心情极佳地笑起来。 关文让人帮着往镇上捎了口信,说他要在家中多耽误些时候,让关全把铺子里的事儿给打理好就行。 没了在铺子里需要的体面装束,关文在村中便又打起了赤膊。大热天的露着膀子和腿,没两天一身便晒成了古铜色。 如今关文的腿脚走路已经让人看不出跛的样子了,仔细观察才会觉得有些踮脚,稍微有些高低脚。但没人说的话,确实是看不出来的。 他个头大,人又高。胳膊结实,双目有神,晚间在屋里李欣看着他结实的胸肌都有些脸红心跳。 关家富起来了,最近又是买田又是买荷塘的,让人觉得越发眼红。 于是有一天,关文去找里正商议买荷塘的事情,银环便兴冲冲地跑来跟李欣八卦,说关文遭人惦记了。 “谁?”杏儿顿时一脸怒意:“哪个女人那么不要脸!” 银环嘿嘿笑了两声,眨眨眼说:“你猜?” 杏儿笑打了她一下:“别这般嘻嘻哈哈的不正经,赶紧说说,这可是正经事儿!” 银环摆摆手,看向李欣道:“杏儿都急了,你咋还不急?” 李欣失笑:“你巴巴地跑了来不就是来说这事儿的?不说个透彻你还不愿意走呢。我这可等着听。” 银环顿时泄了气,一边儿的杏儿好笑道:“咱们都摸准了你的性子了,还在这儿卖关子。赶紧说吧,大嫂做了雪梨银耳羹,冰镇着呢,到时候给你喝一碗。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做主不让大嫂给你喝了。” 银环忙道:“哎哟这还威胁上我了,我这就说成了吧?” “说吧。” “小姑娘啥的是没那个脸皮往关文身上贴,这回往他身上贴的,是顾海棠。” 银环神神秘秘地道:“我没有亲眼看见,是听在我家做活的一个老妈子说的。她平日里是个嘴巴严实的人,只是知道我跟李欣关系好,所以才跟我提了这事儿。她说她昨儿个亲眼看见顾海棠拦了关文的路,娇滴滴地跟关文说话,关文回了两句就走,结果这顾海棠装作自己中了暑气要晕,被关文给躲了开去,二话不说就走……那顾海棠见关文走了没影儿了,才站了起来愤愤不平地跺脚。” 银环嘻嘻笑:“我倒是没那个眼福看看顾海棠跺脚是啥样……” 李欣笑道:“就这事儿?” “啊……就这事儿。”银环疑道:“难道你知道?” “不知道。”李欣笑眯眯地摇头。 “那你怎么这反应啊……”银环很是失望,“好歹也怒一下,去找那顾海棠算算账呗。我跟你一起去。” “得了吧,你这唯恐天下不乱。”杏儿伸手拉了银环一下,说:“大哥回来没说这事儿,顾海棠也没说这事儿,大嫂要是去闹,这不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到时候顾海棠反咬一口说大哥的确跟她有些什么接触的……那才不好收拾。” 李欣点点头:“杏儿说得对,不理她就是了。” 银环站起身,又重重地坐下:“那就这样就完了?顾海棠要是还惦记着你家关文可怎么办?” 杏儿迟疑道:“不然……隐晦地提点提点顾海棠她爹娘?她爹娘都是老实人,女儿已经被休回家来了,以前的主家也不管她,本来要再嫁就已经很难了,这要是再出点儿什么有碍名声的事儿,以后可就更不好再嫁了。” 银环嗤了声,说:“杏儿你咋那么单纯……那顾海棠既然对关文起了心思,那就是看中了如今关家这富裕。全村谁不知道关家买田置地家底厚呢?大家都说关家这会儿怕是比原先孙家还有底子呢!顾海棠是喜欢过优渥生活惯了的,她说不定就是要赖上关文好享受呢?” “我呸。”杏儿啐了一口:“她赖上大哥能做什么?当妾吗?” 银环还没回答,李欣却轻笑一声说:“你们倒是想得长远,阿文可一点儿都不待见她,不是掉头就走吗?” 银环拉住李欣说;“我跟你说这话你可别生气,就怕你家关文没注意,被顾海棠给赖上了,到时候她进门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先进了门,以后再拿你的出身啥的做文章……顾家在咱们村儿人多势众的,将来这事儿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李欣倒是微微一愣,杏儿已经急了:“那现在怎么办?人家已经惦记上了……” 银环道:“那也只能让李欣自己跟关文说,让关文别着了顾海棠的道。顾海棠到底也是那种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平日里那些个勾心斗角的没少见没少学,别的不怕,就怕她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李欣点了点头,淡淡地笑道:“谢谢你银环,这事儿我知道了。” “你可别不当回事儿啊,男人有时候就是把持不住……” 话还没说完,杏儿就截住她说:“行了行了,你跟我去端那雪梨银耳羹喝去,有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银环兴冲冲地跟杏儿去了,没过一会儿就端出一碗凉丝丝的羹汤来,坐到李欣对面对李欣笑道:“开始我的话倒是说错了,你家里这个叫碧儿的,比顾海棠漂亮些,关文哪能看得上顾海棠呀……被休了不说,还是个不孝顺翁姑名声臭了的。” 李欣淡淡地点了点头。 晚间睡觉的时候李欣淡淡地问关文是不是遇上顾海棠了。 关文讶异了一下,然后失笑道:“昨儿碰见她周边儿没人呀,难不成她到你跟前来说来了?” 李欣瞥了关文一眼,轻声说;“那倒不是,只是有人看见了,传到了我耳朵里来了。”顿了顿李欣问道:“昨儿你怎么没告诉我?” 关文枕着手臂靠在床头,笑望向李欣说:“我怎么跟你说?说你男人我被某个女人惦记了?” 李欣顿时鼓了眼看向关文。 关文笑呵呵地伸手揽了李欣过来,头靠在她肩上。 李欣推他:“热。” “我喜欢。”关文轻声道。(。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六十八章 石头地 李欣推不动他,也懒得推了,自己拿了把蒲扇扇风。(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窗户开着,到底还是有丝丝凉气钻进来,却也不算很热。 关文挨着她靠了会儿,轻声说:“咱们不是说好了的,这辈子就咱们两个过,旁人掺和不进来。不管以后日子是个什么样子,咱们永远都在一块儿。不管是什么海棠杜鹃的,都跟咱们没关系,那都是外人。你这小鼻子小眼睛的吃什么醋。” 李欣鼻子有些塞,声音闷闷地回道:“现在家境不比以往,你这会儿也不比以前。脸上的疤淡了,只有些淡淡的印子,腿脚也看不出是跛的,镇上开了间皮货铺子生意也不错……被人惦记上那也是情理之中的第五百六十八章 石头地事儿。” 关文闷笑一声,说:“那倒也是。” 李欣顿时恼怒地回头瞪向他。 关文轻笑,猝不及防地往李欣脸上偷了个香,额头抵着李欣的肩窝,手牢牢地扣在她的腰上。 “可是欣儿,咱们家的钱财都捏在你手里边儿的,镇上的铺子以后的确是赚钱的,可这才开张不过半年时间,如今也不过是在赚回成本的同时,小利润地收回些钱来,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大富?这段时间才刚投了钱进去购货呢。” 李欣轻应一声,关文说:“我穷困的时候没人来黏着我,这会儿来黏着我的看的也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表面上的那些富裕。同富贵不能共患难,我明明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起那些心思?也只有你这个傻丫头从头到尾一直跟在我身边儿。也不嫌弃我丝毫。” 李欣鼻头微微红了,伸手环住关文的肩,良久才闷闷地说:“可是最起码,别的女人可以给你生孩子……” “你又来了。”关文轻笑一声。慢吞吞地摩挲着李欣的背:“再能生孩子那跟我也没关第五百六十八章 石头地系。有孩子是老天给我的福气,没有那也算了,不是还有扬儿吗?关家不愁没人传宗接代。耿儿已经出生了不是?咱们就算没孩子,也有扬儿给咱们养老送终。” 关文轻轻摇晃了下李欣:“欣儿,别再想这些了,前两天买田你还高高兴兴的,别因为一个不相干的顾海棠就把你心情给破坏了。” 李欣轻叹一口气,缓缓笑了出来,说:“好。(本章节由燃文小说网网友上传 )” 关文柔柔地亲了她一口。李欣又说:“你自己小心着些,虽然你没这个意思,但难保旁人要使计算计你。” 李欣认真地拉了拉关文的耳朵,叮嘱道:“记住了没?” 关文笑笑,说:“记住了。” 他脾气好。如今对李欣也是越发好,两口子很少吵架闹矛盾。李欣说的话关文都应下来,几乎是李欣说一不二。 关文渐渐朝着忠犬型老公发展。 顾海棠事件就这样被揭过去了,李欣是新人关文的,他平时说话不多,但是看事情却看得很通透。人虽然温和,但一旦犯到他头上去了,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买田的事情告一段落,买野生塘子的事情也定了下来。 荷花村有一片儿水泽地。挨着关家老屋后头不远,也没住人,一到夏天儿那一片就水汪汪的,但也不是真的塘子。 关武回来跟李欣说,那一片还是有泥的,只是可能下边儿的水多了。所以一到水多的季节,那边便水汪汪的。 李欣思忖着,应该是地下水丰厚。 本来那一片应该给开发成水田的,可是水太多,夏天有时候就像真的水塘似的,种稻子可能会把稻子给淹了。 所以一直以来那块地都是空着的。 关文把那块地附近的几个野生塘子给买了下来,又就这块地跟里正商议了好几回,孙鸿雁也旁听。 最后里正同意那块地卖给关文。 花了一百多两银子,林林总总的塘子加起来有二十亩。 关文和李欣商量了一下,划出了五块水塘,单就是那片水泽地便化成了两块,方便管理。 地买好了,就差挖水泽地了。 关文在村子逗留了好些天,也该回去了。挖水塘和整理水塘的任务就交给了关武,让关武负责。 关武豪气冲天地打了包票让关文放心,兴冲冲地招了人开始干起活来。 这天正巧下了暴雨,杏儿在李欣家后屋陪李欣说话,关武带着人去挖水泽地了。如今水泽地水汪汪的,远看就像是荷塘子,挖出来的淤泥堆在一边儿,还有些活蹦乱跳的泥鳅之类的活物,正巧让关武给抓了些来炖汤喝。 李欣却是很惧那种软软的动物,离得远远的,免得看着犯恶心。 杏儿低声说:“听说顾海棠往镇上去了,说是去找活做。” 李欣一愣,顾海棠的事儿她几乎都已经撇到脑后去不再想了,没想到竟然又听到了顾海棠的消息。 杏儿蹙眉道:“银环跑来跟我说,顾海棠肯定是去找大哥去了。” “也不至于。”李欣道:“阿文每隔一天就回来,她要真是去镇上找阿文,难不成还跟着阿文每隔一天就跑回来?” 杏儿想想也是,只是依旧觉得不稳妥:“那她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大哥回镇上去的时候就去镇上……” 李欣道:“阿文每天都忙着铺子里的事情,也不会有那么多闲情跟顾海棠接触。顾海棠要找阿文那也只能去铺子,那么多人看着,她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杏儿叹一声:“怎么就不让人消停……” 李欣笑道:“是你想太多了。” 炎热的盛夏伴随着一场接一场的秋雨渐渐地过去了,天气转寒,到了秋天。 冯德发前来给了李欣这一次出产蜂蜜的进项,叹了口气说:“最近天寒了,都没多少花瓣采,蜂蜜产得少了。” “没有拿白糖去让蜜蜂采吗?”李欣问道。 “拿了,只是觉得那味道不怎么正。”冯德发苦恼地道:“还是花蜜比较原滋原味。” 李欣也叹道:“如果能自己养个花圃就好了,冬天的时候也能拿了粗布给罩了保温,不愁蜜蜂没花蜜采。” 李欣不过是浑说了一句,冯德发却双眼蓦地发亮,急切地对李欣说道:“关大嫂,这是个好主意!” 李欣一愣,冯德发笑起来,说:“石头地那边儿,粮仓只不过占了很少的一块地。其余地方等清理出来,可以种些花的!” 李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那石头……” “大的岩石早就清理出去了,小的岩石也清理地差不多了。关二哥这一年多来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清理着,如今也就还剩一个角落那边儿还有些碎石。” 冯德发越说越兴奋;“关大嫂,我真的觉得你那个提议很不错!现在关二哥不是还在挖那边儿水泽地的淤泥吗?那些石头清理出去以后,就用箩筐把那些淤泥运进来,混上石头地下边儿那层土壤晒干,再给施些肥,肥力就上来了!” 关武清理石头地的事儿李欣是知道的,那些碎石关武也没给随便丢了,全拿来铺了门前的那一截路。石头敲得算是碎的,平铺开去压实了,倒是真的比泥巴地要结实得多。好些村中的人都来找关武要那些碎石子,关武也都很大方地给散了出去。 如果真的照冯德发说的那样,那也算是充分利用资源——正巧关武不知道把那一堆堆的淤泥怎么办呢! 思索了一会儿,李欣便拍板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有关武和冯德发衔接,这事儿处理起来也一点儿不费波折。李欣又多请了四个长工,俱是荷花村中家境贫寒没有田的青壮年,加上原先的两个长工,负责将运到石头地的淤泥给层铺开去,施了肥,再层铺开去。 这段时间天气虽然降了温下来,可关家里里外外仍旧是忙得热火朝天,二黑二黄两个也是十分兴奋地来回地跑,久不见它们踪影的李欣方才算是放了心。 扬儿和小康每天要说的话题又说了一个,除了说学塾里的事情,又会多一条石头地那边儿的进展问题。两个小人儿十分感兴趣地叽叽喳喳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小康还一本正经地说,以后一定要二黑二黄去石头地那边儿撒尿,给那边的地施肥。 这边儿准备的事情交给关武和冯德发,李欣则是忙着去寻觅花种。 她依旧是询问了荷花村中是否有精于种花的花农,得到否定的答案以后,李欣便打算回娘家一趟,问问自己大哥。 听说娘要回外婆家去,扬儿立马吵着要去,说他想他山子哥了。 想起那个桀骜不驯的臭小子李欣就一阵头疼,挨不过扬儿的磨蹭,最终还是答应了。 当晚关文回来,李欣便跟他说了要回娘家的事儿。关文点头,很是重视,对李欣说:“如今家中忙,你也难得回家去一次,明儿你回去就待一天再回来,多陪陪岳母。” 李欣笑道:“知道了。你呢,镇上没事儿吧?” 关文道:“没事儿,不过有些烦。”说着摆摆手:“我自己能应付,你不用担心。” 李欣若有所思,想着,关文说的这个烦,是否指的是顾海棠?RS!!! 第五百六十九章 营生 >.第二日李欣便带着扬儿回李家村去,关武拍着胸脯对关文和李欣说:“大哥大嫂各自去忙吧,这边的事儿我和冯兄弟看着呢!” 关文笑着点头,不吝啬地夸道:“二弟越来越能独当一面了,当真是做了爹,人行事越来越稳重。” 关武不好意思地抠了抠头,杏儿在一边笑说:“还是多亏大哥大嫂给他机会,不然他这会儿也不过是个村间的穷小子。” 关武嘿嘿笑,连声应是。 关文跨上红欢,俯身对李欣说道:“今晚在娘家歇一晚吧,我明儿下晌回来去李家村接你。” 李欣笑着点头道:“成,你路上小心些。” “你也是。” 李欣带着扬儿驾着驴车去李家村,路上跟扬儿说:“到了外婆家,可不要一味伙着你山子哥到处混。” 扬儿不解:“为什么?山子哥人可好了。” 李欣扶额,想了想道:“你们这会儿都是学子了,可不能只顾着玩儿,在一起还是要切磋切磋学业。知道了吗?” 扬儿“哦”了声,点点头说:“扬儿知道了。” 李欣便松了口气。 自己那侄儿什么性子她是有个了解了,隐隐觉得有些跟大伯家的二堂哥相似,阴着狠。 也不知道这种性格是好是坏。 到了李家,李厚仲很是高兴地迎了自己闺女进来,殷勤地给李欣倒水,笑眯眯地说:“闺女回来了?路上累坏了吧?先歇会儿先歇会儿。” 李欣莫名其妙地看着李厚仲。半晌后还是问道:“爹,你这……家里有什么事儿不成?”怎么那么热情? 李厚仲摆手笑道;“没事儿没事儿,爹高兴。” 李厚仲搓了搓掌,伸手摸了摸扬儿的头说:“扬儿也来了。” “外公好。” 扬儿礼貌地给李厚仲行了个礼。斯斯文文地立在李欣身边。 李厚仲乐道:“不愧是上了学堂的娃子,就是讲礼貌。” 说着脸色却耷拉了下来:“山子那小子就比不上扬儿乖巧。” 扬儿眼睛一亮。 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山子哥,他想问又不好插嘴问呢。这会儿外公开口提了山子哥。他就能问了! “外公,山子哥人呢?” 李厚仲笑道:“你山子哥跟你大舅舅出去了。” 扬儿失望地长哦了一声。 李欣笑了笑,舒了口气道:“爹,家里其他人呢?” “你二弟跟你二弟妹昨儿回你二弟妹娘家去了,估计等会儿就能回来赶上吃午晌饭。担货郎在前面那大道上,你大嫂去买点儿针线。” “那娘跟歌儿呢?” “抱着她出去晒晒太阳去了。” 李厚仲乐呵呵的,又说:“你娘是抱着你妹子去显摆去了。你妹子脸张开了,乖得不得了,你娘宝贝地跟什么似的。” 李欣笑了笑,左右看看又问:“大哥带着山子出去了,那小兜呢?” “小兜自个儿玩儿去了吧。”李厚仲也左右望了望:“没瞅见他人。” 李欣点点头。对扬儿说:“你去找找你小兜弟弟,等会儿咱们就吃午晌饭了。” 扬儿忙答应一声,撒腿就往外跑。 李厚仲便笑:“这些小子哟,腿脚都结实得很,到处都跑得欢。” 和李厚仲聊了一阵,李欣就去灶间忙活上了。没一会儿刘氏也抱着李歌回了来。 见到李欣刘氏很是高兴;“你今儿怎么想着过来了?” 李欣笑道:“出来办点事儿,正好在娘家住一晚。” 李欣接过刘氏怀里的李歌,仔细一打量,的确觉得自己这妹子长得乖。虽然还是个奶娃子。可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一瞅就是个美人胚子。 刘氏乐呵呵地道:“这丫头像她姐,一看就是姊妹俩,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李厚仲嘿嘿笑道:“以后闺女要当个少奶奶,穿金戴银的。” 李欣笑了笑,见李歌也是咧嘴笑。一点儿都不认生,心里更是高兴,亲了李歌一口,惹得李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李厚仲接过李歌去抱着哄着,李欣帮着刘氏整饬午晌饭。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李二郎身上。 刘氏叹了口气,低声跟李欣说:“你大哥这会儿是出息了,一村之长,前段时间还自己置了两亩田,两个儿子虽说山子调皮些,但好歹是后继有人的,你大嫂娘家家势不弱,两口子过得滋润的很。你三弟呢也是出息了,这考了秀才,又跟着先生出去游学,虽说这会儿没音信,但我总觉得他出去了,见识宽广了,以后靠举人进士的,也有个盼头。就是你二弟……哎。” 李欣忙道:“娘,二弟怎么了?” “兄弟三个一对比,他那心里能好过吗?哥哥弟弟的都比他过得好,他媳妇儿娘家又是个穷的,下边儿也只得了个闺女,时间短还好说,时间长了,你二弟二弟妹心里肯定别扭,在家都会觉得是寄人篱下。” 李欣不语。 刘氏这么一说,她倒是真的觉得自己二弟夹在中间挺难受的。 “好在你二弟妹不是个喜欢到处攀比的,要遇上那喜欢跟人比较的恶婆娘,早就骂你二弟是个窝囊废了。”刘氏抬头看向李欣:“娘这般跟你说,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啥主意?你二弟光有些力气,做力气活能有多少进项……娘就想着,帮他想个营生,不说比他大哥好吧,好歹也让他能挺得起背走路昂首阔步地朝前走。” 李欣笑道:“人说生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娘这是替哥哥弟弟们都考虑到了。” 刘氏叹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你三个兄弟都是好的,娘也从没多担心过。只是娃各自大了,有各自的一个小家,感情是还在,只是多分出给了自己的媳妇儿娃子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你三弟还没娶亲,你小妹还这般小,要说咱们家分家那也早得很。一大家子还要在家处个十年八年的,不为你哥哥弟弟们考虑还能怎么?等那小丫头大了,我跟你爹也都老了,以后她不还得靠着自己的哥哥姐姐呐?” 刘氏指了指外边儿正抱着李歌和旺财逗趣儿的李厚仲,又叹了一声。 “你瞧着吧,等你二弟二弟妹回来,你二弟妹眼睛肯定又是红红的。从你大哥当了村长,咱们家新盖起了屋子起,你二弟妹娘家人就时不时就叫女儿女婿回去。好几次你二弟妹都是哭着回来的,想必是娘家伸手问她要钱。” 李欣一愣:“这总不会……二弟妹生九儿的时候我见过二弟妹她娘,江大娘不至于这样吧?” “谁说是你二弟妹她娘了?”刘氏道:“是你二弟妹她娘家嫂子,不是个便宜东西。” 刘氏对江氏的娘家嫂子很是不屑,却也不多说,只道:“你帮娘想想主意,娘对你二弟妹没什么成见,娘也盼着你二弟他们两口子好。亲家那边儿啥的龌龊事儿娘不想离。” 李欣想了想,道:“二弟是个什么意思?娘问过二弟吗?” “问过。”刘氏道:“你二弟就说,要是有机会做点儿营生,他也愿意干。毕竟你大哥买的田,要是让你二弟去帮着更,你二弟拿钱跟帮你大哥种地的长工似的,你二弟心里也不会舒服。他不说,当娘的也心疼。” 李欣点点头,说:“我帮娘想想。” “嗳。” 不多会儿李大郎等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二弟妹江氏真的如刘氏所说,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见到李欣来大家倒是都挺高兴,山子一回来就跟扬儿搅在一起去了,小兜乖乖地挨到张氏身边,安安静静地坐着,比小姑娘还腼腆。 李欣就喜欢小兜这样的娃子,山子是太能折腾了,几次都把她弄得筋疲力尽,简直是个混世小魔王。比较起来乖巧听话的小兜就显得可爱许多。 吃过饭后李欣先把自己要忙的问花农花种的事儿放到一边,寻了李二郎过来问他有什么打算。 李二郎叹了口气,说:“如今家里境况比以往要好得多,吃得饱穿得暖,按理说应该是啥都不忧的。只是别人老爱拿我跟大哥三弟比,我听着心里也不大舒服。昨儿回媳妇儿娘家,她大嫂又说些酸里酸气的话,明里暗里说我们家有钱了也不知道接济接济亲家。” 李欣柔声道:“你有什么打算?” 李二郎吸了口气,道:“姐,我想去镇上开个铺子。” 李欣倒是意外:“怎么会想到要去镇上开铺子?” 李二郎说;“村里大家看见我就说是村长他弟啥的……我不乐意听。” 李欣了然地点点头,想了想道:“镇上开铺子说难也不难,得找个牙行寻人问问哪儿有要出租的铺子,租金多少。不过你得先想好自己要做什么生意。” 李二郎道:“想开个饭馆子。” 李二郎笑了笑,说:“以往姐在家的时候做的那些个菜,我媳妇儿都学了八成,开饭馆应该是没啥大问题。” 李欣想了想,道:“开饭馆毕竟需要人手,单就是二弟妹一个人恐怕是不行。” 李二郎顿时便泄了气:“那就不知道能做点儿什么了……我也不过是搬搬桌椅板凳什么的……” 李欣笑道:“不过也还是有法子的。” “什么法子?”李二郎急切地问道。 李欣道:“不如就做大锅饭和麻辣烫的生意吧。”RS 第五百七十章 尿了 “大锅饭?麻辣烫?” 李二郎显然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疑惑地望向李欣,等着自己姐姐给自己解答。(本章节由燃文小说网网友上传 ) 李欣便细细跟他说:“大锅饭就是每天固定了那几样的菜色,炒一大锅子,再煮了饭,按一份一份地算钱,一荤一素或者一荤两素地配,也不需要多大的手艺,管饱就成。麻辣烫就是一串串的把菜或肉给煮熟烫好,这会儿天气由盛热转寒,大家应该喜欢吃这样的大味。” 顿了顿,李欣说:“主要是麻辣烫的底子,味道配好了,独此一家,没人跟你争。” 李二郎越听越兴奋,忙问道:“姐说的这个营生那么好,姐自己怎么不做?” 李欣笑道:“家里进项够,我也不想管铺子,镇上村里两头跑,像你姐夫那样多累得慌。” 李二郎忙点头,憨笑起来说:“要真像姐说的那样,到时候开了铺子生意岂不是很好?” 李欣想了想说:“你还是要想好去哪儿开铺子。地理位置很重要。”李欣琢磨了片刻说:“其实要我说啊,挨着码头附近的地方比较好。客流量多,也都是坐苦力活的,就都盼着能吃一顿饱的。大锅饭很合适。至于麻辣烫,大可以搭着卖,不愁没有生意。” 李二郎便只是点头,一脸的信任。 李欣笑道:“瞧你那样子,就那么信姐给你出的主意?” 李二郎搔了搔头,说:“姐说的自然是好的,我当然信姐。” 要说李欣听了李二郎想去镇上开铺子的打算,顺水推舟帮李二郎想主意还是有私心的。娘家越靠得住,在荷花村也就越没有人敢小觑了她。况且这会儿荷花村的人都说关文在镇上找了大钱,有些女人便开始往上贴,她虽然信关文对她的心,只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让李二郎去镇上跟他姐夫多多接触一些。顺便也是给关文身边的莺莺燕燕提个醒儿,她娘家兄弟在呢,想明目张胆抢男人也要多掂量掂量。 收回自己那些小心思,李欣便和李二郎慢慢商量起来。大到每日大锅饭的膳食搭配、麻辣烫锅底子的配方,哪些香料、药材,哪些适合做成串串的蔬菜、肉类,小到大锅饭要多大的锅多大的盆装,串串有多细要多大一捆,事无巨细都跟李二郎商量起来。(wWwsUImengCOm) 中途江氏也坐了过来仔细听李欣跟李二郎说,尤其是大锅饭那一块儿。毕竟李二郎是不大会做菜的,这些都得要江氏会。 李欣笑道:“到时候二郎多帮帮弟妹,她没那么大力气,怕是拿着大锅铲还铲不大动。” 江氏微微红了脸,细声说:“谢谢姐。” 李欣笑笑,摆摆手说:“没事儿。” 随后李欣便和李二郎又找了李厚仲和刘氏,说了李二郎和她商量好的打算。 李欣道:“铺子的事儿我让阿文帮二弟问问,托付给了牙行查。这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到时候铺子租下来了,大灶台给修好,再给布置布置。前期多宣传宣传,开了张生意应该不会差。只是大锅饭毕竟要赚个管饱管够的名声,赚钱是赚不了多少的,能赚钱的也只在麻辣烫上边儿。毕竟大锅饭这样的模式要是真的卖得好,旁人家也能学了去,麻辣烫却是不行的,汤底子都在咱们手里边捏着呢。” 刘氏便皱眉问道:“那要不干脆就只做那啥麻辣烫不就行了?” 李欣摇头道:“要是只做麻辣烫,就没能吸引那么多人来吃了,价格定的高,人家也不会喜欢。咱们这是前期在创招牌。等以后可以再开第二家第三家麻辣烫馆。名声打出去了,其余的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二郎激动地说:“成!就照姐说的办!” 李欣笑道:“还有件事儿就得多麻烦爹了。爹这会儿还在弄竹子吧?” 李厚仲忙回道:“在呢,没事儿的时候还是在划竹子。咋的了?” “麻辣烫那个需要细木条子,大概人的小臂那么长,细呢……保证能立得直,不会软蔫下来。可以串着东西就成。” 李欣去折了一根细木枝给李厚仲看,道;“就这样戏的就成。” 李厚仲道:“这得要多少根?” “越多越好。”李欣道:“长短可以有差别,粗细也能有些差别,这毕竟是不能避免的。只是爹磨这木条子竹条子的时候一定要磨光滑了,可不能让人家吃的时候伤到嘴。” 李厚仲忙郑重地答应下来,说:“这你放心,你既然交给爹做这事儿,爹一定保证做得好好的。” 李欣笑道:“我自然是信爹的。” 李二郎乐呵了一会儿又微微沉默了下,跟李欣说:“姐,那……这前期投进去要多少银子?”李二心里默算了算,他们两口子身上虽然也有二十多两银子,可是也禁不住在镇上折腾地花…… 李欣道:“主要就是租铺子的钱和到时候置办物什的钱,还有便是买米、菜的钱。应该不会太多。” 李欣笑道:“要是差了些,姐这儿给你补点儿就是。” “这怎么好麻烦姐……” “没事儿。”李欣道:“姐给你们出的主意,帮人帮到底,姐也不差那点儿银子。” 李家人都知道关文和李欣这会儿有钱,但具体的数额大家确实是不知道的。 李二郎走后,刘氏就撵了李厚仲出去,神秘地问李欣她手里攥着多少家底儿。 李欣好笑道:“娘,你这是探我的家底儿来了?” 刘氏不悦道:“娘又没问你给娘一个确切的数儿,娘就是问你,你跟阿文俩的钱,你手里边儿拽了多少起来?给娘一个比例数。” 李欣道:“这怎么算得清,他铺子上多少钱我又不过问。” 刘氏便瞪了眼:“你这怎么能不过问?他要是在镇上赚了大钱……” “娘。”李欣无奈地道:“阿文就算有钱也是给我抱回来,让我管。他态度那么明确,我要是还时时问他镇上铺子有多少钱,他心里哪会高兴?他不乱用不就成了。只要保证家里的钱我都能看得见摸得着,那就成了。” 刘氏撇撇嘴:“反正你自己个儿有分寸就成。” 说着有看向李欣肚子:“还没动静呢?” 李欣摇头。 刘氏便叹了口气,正巧李厚仲抱了李歌过来,刘氏站了起来,让李欣去抱着,说她去方便一下。 然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李歌就在她手里边儿尿了, 李欣有些呆,李歌本是乐呵呵地笑着的,估计是尿了以后不舒服,没人给她换尿布,顿时撇了撇嘴,立马就放开嗓门儿哭了起来。 刘氏还提着腰带呢急哄哄地过来问道:“这么了怎么了?” “娘……”李欣忙回过神来,脸上表情变化莫测的:“歌儿尿了……” 刘氏忙掀开李歌的襁褓看了看,伸手触了触,的确是湿热湿热的,方才笑道:“没事儿,娘去给你妹子拿尿布来换,你继续抱一会儿。” 李欣忙应了声,身上手上都湿湿的,听见李歌哭她忙哄了两句,掀开李歌的尿布给放到一边儿,抱着李歌再哄她尿尿,见李歌挣起来,知道她不尿了,这才抱到了怀里,等着刘氏过来给李歌换了你尿布和襁褓。 李欣站起身有些困窘地说:“娘,给我找件干净衣裳。” 刘氏忙应了一声,大声叫了李厚仲过来,让李厚仲抱了李歌去,自己给李欣打了水让她洗手,然后带着李欣去换了衣裳。 家里有李欣两套备用着的,这会儿真好派上用场。 李欣正把衣裳往身上套着,刘氏忽然拍了下手说:“哎哟,歌儿这尿尿得好。” 李欣没好气地道:“这有什么好的,累得我还要多洗一件衣裳。” 刘氏笑眯眯地说:“你妹子这是在给自己招姨侄子呢!你给她那尿一冲,说不准没多久就有好消息!” 李欣闻言不置可否,也并不放在心上。这毕竟是没影儿的事儿。 只是刘氏就此把李歌当成了福星,抱着她对李欣说:“要是得了你妹子这一泡尿,你还当真怀上了,你可要好好感谢你妹子!” 李欣好脾气地笑说:“成,以后歌儿找夫君,我这个当姐姐的一定给她好好地物色,好好地把关,让咱们歌儿嫁一个如意郎君。” 娘家的事儿说完了,李欣便把自己今儿来的目的趁着吃过晚晌饭娘家人都在提了提。 李厚仲皱了皱眉:“花农……这个倒是没怎么听说过,村里边儿也没人专门养花呀。” “对啊。”刘氏也道:“这山花一到春天儿到处都开着,还用费心思去专门养?” 李大郎到底细细思索了下,说:“专门侍弄花的倒是没有,别说咱们村,就是整个辉县恐怕也找不到。不过对花熟悉的人倒是有的。” 李欣忙点头道:“也不一定要花农,那种对花有些研究,会懂这方面知识的人就成。”就像冯德发,对养蜂也不过是一知半解,但如今也是他自己一步一步摸索出来了,这才是人才。 李大郎想了想,忽然击掌道:“我认识一人,不过今儿天晚了,明儿带你去找她。”(。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七十一章 花婆婆 >第二日一早李大郎便和李欣去寻他认识的那人,笑说自己是放下了身为村长的责任来帮自家妹子,让李欣以后可得好好谢他。 李欣自然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下自己大哥的玩笑话,又问了问山子最近有没有调皮之类的事儿。 李大郎一提山子就没好气:“那臭小子是当真要把我给气死。”李大郎说:“就没见过他这么皮实的娃子。” 李欣在一边笑笑,也不知道自己接话。 自己侄子调皮捣蛋她是知道的,而且领教甚深。只是她不喜欢胡闹的娃子,对山子却也讨厌不起来,毕竟那孩子胳膊肘朝内拐,极其护短。那次不就朝孙喜鹊丢石子儿了吗? 撇开山子的话题不谈,李大郎一边走着一边跟李欣介绍那个人。 “说来你应该也认识,咱们村里的人都叫她花婆婆。”李大郎说:“只是我瞧着她那年岁,咱们叫一声婶子也成的,没婆婆那么老。” 李欣倒是有些印象。 这还是身体本身有的印象。 花婆婆是李家村一个寡妇,早年就死了男人,也没儿没女,好像是从更南边儿逃荒过来的,无亲无故很可怜。她那会儿年纪小,还时不时地去跟花婆婆说话聊天,得了多些的吃食还给花婆婆送一些去。 说到底,李欣这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个善良的人。 只是从她这回来,便再也没有见过花婆婆了。 “她深居简出,也少有离开家。”李大郎说:“头几年起她在自家屋周围开始种花。还是那种有刺儿的,有一次一个贼偷不清楚状况摸到她家去,被那些刺儿给刮了,在原地嚎。被花婆婆拿着扁担给打了个半死。从此以后就没人敢去花婆婆那边儿偷摸。” 李大郎叹道:“她一个女人独立门户。也确实是不容易。” 李欣点点头,很是赞同李大郎的说法。却又问道:“大哥,那她不出门儿,靠什么过活?” “村里有货郎挑着东西来卖,不单卖也收东西。花婆婆就卖点儿自己个儿做的头花,换点儿钱,再跟村里人换点儿米面啥的。蔬菜她自己能种,倒也不缺。只是日子到底过得清寒。” 李大郎解释了一番,指了指那边一座小山坳:“就绕过去就是了。” 李欣跟在李大郎后边儿。走得歪歪扭扭的:“花婆婆住在这山脚下,一个人也不怕?” “那么些年了,怕也是习惯了。”李大郎叹道:“只是她到底是孤身一人。年纪渐大的,以后老了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怕是哪天在家里去了还没人知道。” 想想就晚景凄凉。 李欣也是忽然觉得鼻酸。 李大郎说:“最近我都在想着能做点儿什么帮帮村里一些孤寡老人,李家村大,没儿没女的也不少,虽然说是有宗族,但到底是没住在一起,还有一些个外来户……这几日正在拟名单来考虑考虑,正好你问养花的事儿,正好我就带你去找找花婆婆,看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李欣笑着点点头。 绕过山脚到那一边的山坳。李大郎扯了嗓子喊:“花婆婆,是我李斐,你在家吗?” 喊了两声,那边儿便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女声:“是李村长呀,赶紧进来吧。” 李大郎应了一声。带着李欣进去。 花婆婆看着约有四五十岁。虽然是一个人住,但头发还是梳得一丝不苟。只是两鬓已经染了白霜。身上穿得严实,却也是打了好些个补丁的。她面色严肃,很有几分待客的郑重之道。 见到李大郎她是这副模样,待看到李欣的时候,花婆婆却呆了一下,然后扯开嘴角笑了笑,声音放柔了许多:“欣闺女?” 李欣忙点点头,轻声唤道:“婆婆。” 花婆婆马上点头,连着“嗳”了两声,让李大郎和李欣进来坐。 绕过环绕着的花丛,李大郎和李欣走进了来,花婆婆已经端出了两根小凳子搁在小块空地里。 花婆婆感慨道:“好闺女,好久没见着你了,你回来也不来看看婆婆。” 李欣回来以后很少想起这个花婆婆,村里人也没人提,久而久之就被她给忘到了脑后了。这是其一。其二,这些人毕竟都是前主认识的,跟前主有交情的,她这个“外来户”也不想跟这些人交涉太多,除了爹娘兄弟,她很少狠人打交道,就连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柳大嫂子这个前主的闺蜜,李欣也基本上没如何来往。 怔了怔,李欣假意苦涩地叹了声,也不解释,只道:“是我的错,没来看婆婆。” 这副表情让花婆婆看了便很是心疼,李欣的经历她也知道,当即便道:“是婆婆说错了,你别恼,别想那其他。如今知道你日子过得不错,婆婆就高兴了。” 花婆婆伸手摸摸李欣的头,望向李大郎说:“李村长来我这儿是啥事儿?” 李大郎笑道:“婆婆,是我妹子找你,我送她过来的。” 花婆婆很是高兴,心里觉得李欣还是记得她这个婆婆的,笑道:“婆婆过得还不错,你也不用挂念。” 花婆婆这样说,李欣更加不好意思,挽着花婆婆跟她说了会儿家常,绕了些话才绕到正题上。 “婆婆以后是什么打算?” 花婆婆叹道:“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这会儿还能有什么多余的打算。” 花婆婆想想也觉得自己凄凉:“没儿没女的,也没人养老送终,这会儿还能动,等动不得了,怕也只能等着饿死冻死。” 李欣听了心酸,忙说:“不至于的,我大哥已经在想帮咱们村里这样的孤寡老人家了,一定不会让婆婆这样的。” 花婆婆安抚地拍拍李欣手,说:“你们都是好娃子。” 李欣便又说了两句,问起花婆婆种花的事儿来。 “这个我倒是在行。”花婆婆说:“我是南边儿的人,他们都说我们那边儿是南蛮,有些地方还不开化,但是我们那边儿种田养花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养花,家家户户都是好手。这边儿气候没南边儿好,多注意些也没多大问题。我年轻那会儿过来,这门手艺还是没丢。” 花婆婆笑眯眯地对李欣说道。 李欣心中很是激动,克制了下自己,说:“我正想养一大片花呢……” 花婆婆顿时来了兴致:“你想养什么花?” 李欣便把自己的打算跟花婆婆简略地说了一遍。 “要是那种大棚子搭起来了,不光是花圃,其他的蔬菜啊蘑菇之类的都能在冬天儿种。”李欣试探地问道:“花婆婆意下如何?” 花婆婆顿了下方才笑道:“欣闺女是想让婆婆去帮你吧?” 李欣腼腆地点点头:“一直不知道婆婆有这门手艺,回娘家来偶然听我哥说我才上了心。” 态度摆出来了,李欣便主动谈了条件:“婆婆可以放心,婆婆帮我,我是一定不会亏待婆婆的。” 花婆婆有些心动,毕竟这是很难遇上的机会。以后有人管吃管住,她要是能干到老,按照欣闺女的性子,也不会让她老无所依不是? 她最担忧的就是自己以后老了,没人给自己养老送终。 花婆婆的心思李欣也明白,当即道:“我家有一个姑娘,叫碧儿,名义上是我的婢女,实际上我拿她当妹子看。她心灵手巧,是个乖巧的姑娘。婆婆要是不介意,以后跟她处处看。她也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要是婆婆不嫌弃,认了她做闺女,以后就不愁没晚辈孝顺。” 李欣笑着对花婆婆道:“等过一两年,我再给碧儿一份嫁妆送她出嫁,到时候婆婆女儿儿子都有了,以后还有孙子孙女。” 花婆婆更为心动了。 “再不济,还有我在呢。”李欣轻声道:“婆婆要是信我,就跟我走一回,先看看。不满意婆婆再回来也行。” 李欣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花婆婆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当即拍了大腿说:“成!我就跟你走一趟。” 花婆婆是个豪爽的人,当即便回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抱了个小包袱出来,对李欣笑道:“我没多少家当,唯一珍视的也就是屋周围这些个花儿了,要是可以,到时候你那什么大棚建了起来以后,这些花能移植过去,就让我移植过去吧。” 李欣自然是巴不得,赶紧点头道:“婆婆放心,一切都依您。” 当天下午关文骑着红欢来接人,这还是花婆婆第一次看见李欣的男人,眯了眯眼打量了片刻,花婆婆对李欣道:“你这男人挑得不错。” 李欣微微红了脸,说:“他人是挺好的……” 花婆婆却摇了摇头,说:“婆婆跟你说的是他的体格,这样的男人身体好,那才好。” 李欣回味了一会儿方才领悟了花婆婆的话,顿时脸便红得不成样子。 花婆婆却在一边笑道:“都成亲了,还这般害羞。这样也好,说明你年轻,你们夫妻俩好呢!” 李欣扶着花婆婆上了驴车,叫了扬儿跟着进去,自己慢悠悠地驾着驴车回荷花村。 关文见李欣嘴角一直泛着笑,心情也极佳,跟媳妇儿娘家人一一告辞,方才驱着马和驴车并行,一边和李欣说话,一边朝家赶去。RQ 第五百七十二章 秋收 及时更新,花婆婆性子豪爽,说风便是雨,也一点不耽搁,到了关家便让联系带她去石头地那边儿看看。(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小碧来帮忙李欣卸东西,一并接了花婆婆的包袱过来,脸上挂着微微的笑。 花婆婆瞅了她一眼,李欣忙在一边介绍道:“婆婆,这是碧儿。” 小碧忙跟花婆婆打招呼道:“婆婆好。” 花婆婆眯了眯眼,点点头,看样子很是满意,显然是对李欣说的让小碧做她闺女这事儿上了心。 一边催促着李欣带她去石头地,花婆婆一边笑对李欣说道:“这姑娘看着还蛮腼腆。” 李欣在李家村跟花婆婆说小碧的事儿,其实是她突然之间想到的,早前并没有这个打算。不过后来想想这种法子是挺不错的,两人都是无亲无故的,能做母女相互扶持有个依靠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花婆婆看样子是同意了,那么小碧呢? 去石头地看了一圈回来,花婆婆很是满意,直说那块地方宽敞,想要种一大片的话是使得的,只是搭建棚子或许要花好些个钱,问李欣会不会不值当。 李欣当然说不会,毕竟她也想要有个花圃,没事儿的时候来赏赏花也是种乐趣不是? 李欣笑道:“婆婆既然满意,那就在这儿住下,吃住都我管,每个月给婆婆一两银子的工钱。” “一两银子?”花婆婆吃惊了一下,忙摆手说:“这、这也太多了……吃住都你管还拿你那么多钱……” 李欣道:“帮我当家的管水田的那个牛老爷子也是一两银子一个月呢,婆婆当然也要一视同仁。不然我岂不是厚此薄彼了?” 李欣劝了两句,花婆婆见她并不是在说笑试探,也放了心,笑着应道:“好。那就依你。” 李欣带着花婆婆去看了一溜屋子,安置她跟小碧睡一间屋,花婆婆也没意见。 瞅了个空李欣找了小碧跟她说了自己和花婆婆的约定。 “你觉得呢?”李欣问她道:“认一个娘。以后出嫁了也算是有娘家人帮你撑腰。” 小碧傻着眼看着李欣,半晌后方才对李欣跪下哭着说:“欣姐儿,谢、谢谢你……” 李欣有些不习惯,忙拉了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别跪……你还没跟我说这事儿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小碧忙点头如捣蒜:“同意,同意的欣姐儿。(WWW.suiMeng。COm)” 李欣笑了,点头道:“那你这段时间跟花婆婆先多熟悉熟悉。” 小碧脸上还挂着泪珠。却是灿烂地笑着:“是,我知道的欣姐儿……” 花婆婆便在关家住了下来,和小碧朝夕相处间也渐渐熟悉了,瞅了个日子李欣让小碧正式认了花婆婆当娘,以后二人便母女相称。安安心心地在关家安置下来,花婆婆帮李欣搭理正在建起的花圃,小碧则是在包揽着家中的家务。 关武领了李欣给的差事儿,开始着手搭棚子。 棚子的框架关武倒是可以负责,只是什么来顶替塑料薄膜倒是成了一个问题。李欣开始想用粗布的,又怕粗布不怎么透光,一时之间便有些为难。 倒是杏儿在一旁提出:“不然就买那种编织地糙的粗布,在在粗布下边儿糊一两层纸?”不过随即杏儿又否定道:“这样也不成,那纸多贵啊……” 李欣却是上了心。跟花婆婆商量了一番,又估算了下价钱以后,咬牙拍腿道:“就这样办!单是糊纸的话恐怕大风一吹就给吹跑了,上面搭一层粗布,再盖上两层纸,能透光。顶棚也不至于被风给吹下去。” 购买粗布和纸的事儿李欣就交给了关文,连带着还有帮李二郎看寻铺子的事儿,都让关文一手去办。 关文还笑说:“眼瞅着我这好不容易可以清闲清闲,你这倒是让我继续忙碌起来了。” 李欣挽了他的手臂说道:“这还不是为了咱们家能越过越好?不差这些时候。” 关文笑刮了她鼻子一下,该办的事儿却还是尽力去办的。 转眼就到了金秋八月,有水田的人忙则割谷子打谷子,关家原本老关头置下的一亩水田也开始了收割。只是到底产量比人家的要小得多。杏儿跟李欣嘀咕:“孙喜鹊她兄弟卖给我跟阿武的那两亩田,听说产量很不错……哎。” 李欣知道杏儿在叹气什么,那些谷子都是孙喜鹊她兄弟的,跟他们没关系。 “没事儿,等明年就能有自己的田地了。” 杏儿这才笑着点头说:“那可不是。” 二十亩的荷塘子经过一个月的挖通、清理也收拾地差不多了,李欣给帮忙的人结清了工钱,想想家中这会儿都有六个长工帮着干活了,要不再添四个凑了整数?反正来年春耕那三十亩水田也需要用人。 想好便做,李欣等这晚关文回来,便跟他提了这事儿。 “长工不在咱们家住,工钱咱们开高一些,农闲的时候随便他们做点儿其他的都成,农忙的时候他们来帮忙,咱们再多给些工钱。你觉得如何?” 关文想了想,有些为难地对李欣道:“欣儿不觉得最近咱们家动作有些大?” 李欣不解地看向他。 关文叹气道:“村里人都说咱们家这会儿富得流油,又是买水田又是买荷塘,还大捆大捆的布往家里搬,买一摞摞的纸回来……” 李欣轻嗤了一声,说:“你管人家是羡慕还是嫉妒呢,别人家过得好了,说酸话可不就多了?要是什么都要考虑别人怎么想,咱们日子还过不过了?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他们那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关文虽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看李欣一副不屑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好笑:“还是收敛一点儿吧。不然人家说咱们家也不过是种田的,开了铺子还兴买起下人了。” 李欣努了努嘴,有些丧气地道:“那等春天可以播种了,忙不过来。那也一定要请人。” “那肯定的。”关文点头道:“家里人手不够,当然要雇人帮忙。” 李欣这才应了声。 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大批大金灿灿的谷子堆了起来。李欣看着也很是高兴,想着来年自己家的丰收满仓的境况,傻傻地就笑了出来。 “娘,你笑什么?”扬儿在一边轻声问道。 李欣笑道:“等明年咱们家也能吃到自己种的谷子脱出来的白米了,高不高兴?” 扬儿眯眯眼,点头说:“高兴。” 杏儿抱着小耿儿在一边笑说道:“日子越过越红火,这日子有奔头。” 家里那一亩水田收割完了以后。堆出来也不过四百多斤,比起别家田中一亩亩产**百斤的产量,四百多真的是太少了。 但好歹也是自家产的米,关文招呼了兄弟姐妹都回来吃一顿。 李欣整治了好些饭菜,最近家里很忙碌。但过得充实,她每天都是笑嘻嘻的,过得很快活,连胃口都好了不少,每顿比以往能多吃一碗饭,看着整个人都圆润了些。 李欣心情好,关文自然高兴,乐呵地招呼了兄弟姐妹回来吃饭,一是聚在一起跟老关头说说话。再聊聊各自的进展;二来也是回来吃第一顿家中的新米,算是个纪念。 除了远在平沙县的阿荷,关全夫妻俩,阿秀、阿妹和韦行知都回来了。 一大家子齐聚一堂,最高兴的莫过于老关头,一一问着自己孙子孙女的近况。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吃过午饭,关文对李欣说:“姑那边儿给留五十斤米,我回去给姑捎去,爷爷特意嘱咐了的。” 李欣点点头,说:“那我等会儿空了去收拾五十斤米去。” 关文应声,又道:“给二郎看的铺子我挑了两个地方,一个就是按你说的,码头拐角过去的大道上,铺面不算很大,租金也好,关键是出门以后的位置宽,码头那条道过来朝两边延伸,铺子差不多就在交叉口。” 李欣点点头,关文又道:“另一个位置隔得远些,但是铺面宽,租金也贵些,以前也是做饭馆的。” 李欣抉择了下,还是选了挨着码头近的地方,对关文笑说:“二弟二弟妹只有两个人,租大铺子来没用,小铺子开了,摊子摆在外边儿,让要吃的人排队,他们也好应付地过来。” 关文点点头,说:“那我回去就跟人伢子把契给签了,正式租了来。就这两天。” “成,我让人给二弟他们捎个信,让他们这会儿便开始准备。” 夫妻俩说了会话,李欣便出去陪着妯娌小姑子说话,家里其他男人还围在桌上喝点儿酒聊点儿天,兄弟大舅子的哥俩好。冯德发虽说还没跟阿秀成亲,却也在那边儿桌坐着说话。 阿妹打趣阿秀说:“五姐,就等着你成亲呢。” 阿秀笑了笑,脸微微红:“还早呢。” “不早了,翻过年去再等一年就可以出嫁了。”杏儿笑说:“冯家人可等不及了呢。” “可不是吗,冯家跟姑家也订下了亲事儿,这可是亲上加亲。”胡月英在一边附和,说出来的虽然是实话,可那语调有些让人不大舒服。 阿秀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不理胡月英,转向李欣问花婆婆和小碧是怎么回事儿。 李欣给解释了一遍,胡月英皱眉道:“一个月一两银子?大嫂你这是在给人养老还是怎么?” 不待李欣回答,胡月英又酸溜溜地说:“听说大嫂买了三十亩的地还有二十亩的荷塘,大嫂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李欣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及时更新, 第五百七十三章 人心不足 (wWw。SUiMenG。com)(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的确关家几兄弟,就属关文赚的钱多,但大家都是分家单过的,过上好日子了就拉兄弟一把,那是人情,不拉你,那也是道理 关文和她自从开始有了家底以后,哪里没有帮衬着兄弟? 关武憨厚,也是个固守家的人,不像关全喜欢往外打拼,就和杏儿老老实实地帮着关文做事儿,没一点儿埋怨,李欣也高兴,有什么要帮忙的都叫上关武,然后给他结了钱就好比往日的打理石头地,好比这回清理鱼塘、搭建大棚,关武都从中帮忙得了工钱的 再说关全,他本来去镇上是一个人打拼,关文也积极地把他介绍给威武镖局的人,帮他疏通关系,联络人脉后来关文在镇上开了铺子,也帮了关全一把,让他多了样工可做,多了份银子可赚不说近的,就说远的,李欣起屋子买料材,积攒了蜂蜜卖蜂蜜,都是关全做中间人联络,能不赚钱? 关文做大哥的做到这个份上,没有亏自己兄弟吧? 关武和杏儿从来只说谢谢关文和李欣帮衬他们,关全虽然不多说,但忙照样帮,钱照样赚,做事儿也尽心尽力,没什么好说的 胡月英是怎么回事儿? 好歹她在沈家做工的事情还是李欣从中牵线搭桥的! 李欣睨了胡月英一眼,淡淡地道:“财大气粗算不上,有了银子置点儿地也是应当的” 一时之间杏儿、阿秀等人都没接话,胡月英面上便显得有些尴尬,甚至还有点儿恼怒 李欣移开视线看向阿妹道:“韦书生是怎么个打算?” 阿妹愣了下才回道:“如今也不过是得了闲帮人写写书信,画点儿字画什么的平时候他也继续去学塾读书” 李欣笑道:“他打算三年后再考?” 阿妹点点头:“是” “那这会儿家里各项用度还够吧?” 阿妹点头说:“大嫂不用担心,家里银钱都够的” 李欣也没多问其他,笑着说:“那便好你大哥常念着你,怕你过得不如意” 阿妹摇头:“我过得挺好的” “瞧阿妹脸色红润便知道是个过得好的”杏儿打趣说:“小两口蜜里调油似的的吧?” 阿妹顿时红了脸,脸上闪过一抹娇羞 杏儿轻撞了撞阿秀:“难得回来不去跟冯家兄弟说两句话?” 阿秀好笑道:“哪有我巴巴地上去跟人说话的?” 说着阿秀朝堂屋那边儿望了一眼,低着头浅笑道:“这会儿他们男人不都还在吃着喝着的” 李欣几人聊开了来,胡月英便发现自己插不上话,心里更是闷闷不乐的瞧着自己妯娌小姑都是相公偏疼,偏自己的男人对自己不冷不热,近段时间虽然少了跟小姑娘眉来眼去,可跟自己的关系还是没有缓和 胡月英越想越是丧气既觉得自家过得不如人家好,没人家家底子厚;又觉得自己的命比人家苦,男人不疼不重视,还没个儿子傍身…… 李欣等人笑着聊天,胡月英却板着一张脸怎么看怎么不合群 忽然,胡月英插嘴道:“大嫂,这段日子以来我常看见咱们村里的海棠在大哥铺子附近转悠……没事儿吧?” 李欣一愣,胡月英径自说道:“那海棠虽说是嫁过人,可她样貌也俊俏,瞧着也是个好生养的……” “四嫂瞧着要是喜欢,不若我跟四哥说一声,让她跟你当个姐妹?”阿秀在一边轻飘飘地打断了胡月英的话说道:“四哥整日在大哥铺子里待着,成天跟顾海棠见面日久生情也是有的,四嫂既然也注意到了,在大嫂这儿表贤惠,大嫂也不会拦着给四哥说个妾是吧,大嫂?” 阿秀淡淡笑着看向李欣,胡月英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 她只是想说点话来膈应膈应李欣大家都是做人媳妇儿的,怎么李欣就做得那么有滋有味?而且她们说话都撇开她,把她给孤立了,她要是什么都不说,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所以突然想起这事儿来,她便这般脱口而出了 没想到阿秀却会这样答她的话——大嫂都没开口呢! 李欣对阿秀笑了笑,知道自己小姑是在帮自己说话,当即道:“要是四弟有这个意思,四弟妹也同意,也不需要问我纳不纳妾的,你们夫妻俩商量着办就成,毕竟都是分了家的” 最后“分了家的”四个字说得轻飘飘的,但那分量却是很重的,胡月英的脸一下子就变得刷白,心里也顿时明了过来,李欣这是在敲打她 胡月英本来还有的气儿立马没了——要是惹了大嫂不高兴,大嫂去跟沈家夫人说一声,自己说不定不能再去沈家作坊做活了而且要是大哥生了气,不让关全在铺子里帮忙,那她以后不更得遭关全的嫌弃? 胡月英当即就说不出话来,嗫嚅地支吾了两声,说去看看堂屋里边儿男人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便匆匆离开 杏儿看着胡月英的背影说:“大嫂别跟她计较,她也是一时被迷了眼,人是混沌的,没明白事儿” 李欣浅笑道:“我不跟她生气,各人有各人的苦” 阿秀说:“她过得不如意是她的事儿,自己日子过不好,回来恶心我们干什么” 阿妹拉了拉阿秀:“五姐,算了……我听说四哥跟四嫂关系不好,四嫂心里肯定也不好受的” 阿妹又看向李欣:“大嫂不要介意” 李欣摇了摇头:“没事儿” 杏儿却拉了阿秀问道:“你也知道顾海棠在大哥铺子周边儿打望的事儿?” 阿秀点点头:“听说过一些,有一次大哥铺子里一个伙计病了来我们医馆抓药,我借了名头给他送药去,正好看见顾海棠跟大哥说话,大哥一脸不耐烦,我上去帮大哥解了围” 杏儿愤愤不平地说:“这顾海棠,好不要脸!” 李欣笑了下,说:“我都没气,你气什么?” “大嫂,你怎么不气呐!”杏儿瞪向李欣:“有人惦记你男人,你还一点儿不担心” 李欣笑道:“她惦记了又如何?” 杏儿一顿 对呀,就算顾海棠惦记大哥又如何?大哥跟大嫂关系那么好,大哥肯定是厌恶顾海棠的大嫂信大哥,她可不要从中说些什么 杏儿便识趣地闭了嘴,绕开这个话题,转而谈到小耿儿身上去 胡月英回来就听见她们说小娃子,心里登时又不舒服了 不过好在她觉得不管如何,有大嫂在前面担着,大嫂比她们都要早进门也还没有消息,她就算这时候也没怀孕那也没什么 正说着小耿儿发现自己有脚丫子,把脚丫子往嘴里塞的趣事儿的时候,花婆婆和小碧也忙完了过来找了地方坐下和李欣商量事儿 胡月英打量了小碧几眼,花婆婆对李欣说道:“欣姐儿,石头地那边儿的大棚子的骨架差不多要架起来了,我瞅着最近天气又要回热一下,估计再有几天秋老虎回来,天气就要彻底寒下来了” 李欣点点头,说:“那就等这几天过了,天气寒了就搭起来最近几天就先忙着把其他事情准备起来吧” 花婆婆应了声,又跟李欣说了两句,便带着小碧走了,母女俩回屋做针线联络感情去,也不好在人家亲眷这边儿坐着 等花婆婆和小碧走了,胡月英才对李欣笑道:“那小姑娘是谁啊?长得倒是挺不错的还有那个婆子,以前好像没见过大嫂,是你娘家亲戚?可是方才吃饭怎么没见着她们?” 花婆婆和小碧跟那些个长工一起在石头地那边儿吃的,石头地那边儿架了炉灶,小碧每天帮着做饭,自然不会在这边儿吃 李欣便答道:“是家里帮着做工的,就是方才阿秀问的花婆婆和小碧也是你说我花每月一两银子给人养老的那两人” 胡月英顿时觉得脸上烧得慌,阿秀轻声说道:“瞧着倒是老实本分的样子,帮着大嫂做些家事儿也行” 李欣点点头,对阿秀说道:“花婆婆和小碧都不是多话的人,做事儿也勤劳本分” “那一两银子一个月也太多了……哪要得了那么高价钱的工钱……”胡月英在一边低声嘀咕,看那样子很是为李欣抱不平:“大嫂也真是的,怎么不给压低点儿价?” 李欣道:“她们做事儿值得那么多价” 其实李欣很想说,我愿意给这么多,那又如何?但到底是没说出来 男人们吃饱喝足了以后便各自要归家了,送走关全阿秀等人,杏儿才低声跟李欣道:“好像每一回跟四弟妹在一块儿说话,都或多或少地要受些闲气……” 李欣笑了下,说:“别放在心上就成”顿了顿道:“她怕是心里也不好受” 杏儿蹙眉道:“现在日子比以前过得好很多了,她还有什么不好受的?” “不是跟自己比,是跟咱们比”李欣道:“从前咱们都是一个水平,同样都在往好的日子奔,她过得就是不如我们如意这是她自己认为的比家底儿比不过我,比儿子比不过你……她这样一看,岂不是觉得自己比咱们命苦?” 杏儿撇撇嘴:“那也跟咱们不相干呐” 李欣失笑摇头到底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呐 只是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她也不想在背后说胡月英的是非rq 第五百七十四章 铺子 谢谢不肯嫁春风、执画伱笑颜、北方海溟、22怡、反反復複的打赏和粉红票。(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 晚上关文把李欣搂在怀里,跟她商量铺子里的事情。 “我今儿问了韦兄弟,他打算三年后再考。韦家底子薄,给阿妹的嫁妆怕是韦大娘跟韦兄弟都不会动。”关文轻声说:“韦兄弟平日里也要去学塾继续念书的,虽说有朝廷给的廪米,日子到底还是有些磕磕巴巴,靠着卖字画,给人写书信能赚多少钱?” 李欣侧身偎进关文怀里,轻轻打了个哈欠道:“那你是怎么打算?想怎么帮他?” 关文跟她提这个事儿肯定就是有心想拉自己妹妹妹夫一把,李欣当然也不第五百七十四章 铺子会去拦着。 关文伸手摩挲着她后腰上的肉,微微喘了喘气说:“四弟是个机灵人,要是一直让他做账有些大材小用。韦兄弟好歹是书生,算术这一块儿应该难不住他。与其让他隔三岔五地去摆摊给人写书信或者卖字画,还不如来铺子里帮我算账。四弟还可以帮我去跑跑别的生意。” 李欣想了想觉得这法子可行,便点了点头,伸手捏了捏关文腰上的肉:“说事儿就说事儿,动手动脚的。” 关文轻笑一声,在她耳边说:“这事儿不就说完了……接下来该办事儿了。” 李欣“呀”一声,关文已经俯身覆在了她身上,手在她身上游曳,湿热的气息喷在她脖颈间。燥热顿时攀附上身体来。李欣不禁吟哦一声,伸手揽住关文的脖子,配合着他的动作随他起舞。 双腿盘在了他劲瘦的腰上,关文下胯一沉。深入她身体深处,手搂住她的后颈印上她的唇深吻着,把她的呻|吟尽数吞下。巨大的昂扬不断挺进撤出,李欣额上已经渗出了汗,浑身都没了力气,只能靠在关文身第五百七十四章 铺子上随他动作。 也不知过了多久,关文终于嘶吼一声,死死抵住李欣,然后趴在李欣身上。手搂住她的腰听着两人的喘息声。 李欣拍了他一下,恼怒地说:“本来都要睡着了……” 关文挑了挑眉:“我这么卖力,你也能睡得着?” 李欣不理他,明明刚才说事情的时候她就昏昏欲睡地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关文偏还这样。 浑身湿腻腻的。李欣推了推他,让他去拧了帕子来收拾一下。(本章节由燃文小说网网友上传 )关文轻声应了,却又不起身。 关文捏了捏他的脸:“赶紧去呀。” “慌什么。”关文凑上去又亲了下她嘴角,说:“等会儿再去。” 李欣还没反应过来,关文便又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两人颠倒了下位置,他躺着,她跨坐在了他腰上。 李欣顿时红了脸……他那玩意儿还在她身体里! 关文轻抚着李欣的大腿。她本来身上就没力气,这般坐在关文身上让她很不适应,顿时趴伏在了关文的胸膛上,就着他胸前的红茱萸就咬了下去。 说是咬,其实跟挠痒痒似的,关文配合地“嘶”了一声。伸手从李欣后颈沿着背脊,一直摸到尾椎骨那儿,再往左右摸去便是白白嫩嫩的臀了。 李欣脸色绯红,额头抵着关文前胸说:“你今儿还真是高兴,也不嫌累……” “跟你在一块儿怎么会累?”关文轻轻捞了捞李欣的臀,胯下动了一下,李欣立马娇喘吁吁:“别动……” 关文闷笑一声,额上也都是汗,“我不动,你动。” 李欣绯红着脸瞪着他:“我也不动。” “那就我动。” 关文不由分说地双手钳制住李欣的腰,胯下也配合着动作,有节奏地时挺时沉。李欣克制不住地呻|吟出声,高昂了头,及腰的长发勾勒着白皙的身体,怎么看都是无与伦比的诱惑,刺激着关文的感官,胯下更加卖力…… 云收雨歇,李欣已经控制不住地睡熟了。关文平复了呼吸,方才起身披了衣裳打了一盆水来,拧干了帕子给自己和李欣收拾了一番,这才又躺到李欣身边,伸手把她给抱在了怀里。 今晚他是有些激狂了,但他心情确实很好。家人都在一起,爷爷也那么开心。日子越过越好,他又接了单大生意,铺子开始赚大份的银子了。 他以前说过,要给欣儿优渥的生活,如今正在朝这条路上前行着,虽然现在他赚得还是没有媳妇儿赚得多,但是假以时日,他一定能让媳妇儿过上他许诺给她的日子的。 关文抱紧了她,也笑着睡了。 第二天李欣起晚了,等她睡醒的时候关文早就回镇上去了。 小碧红着脸来叫她起床,说:“关大哥说,让这时候叫你起来,怕你饿着了……” 李欣双腿酸疼,但好在下边儿是清爽的,想来是关文帮她清理过了。 见小碧一副不自在的模样,李欣脸皮也薄,微微红了脸应了声,让小碧先去忙,她穿好衣裳就下来。 小碧忙应声下楼去了。 吃过早饭,李欣便托人去跟李二郎报信,让他准备准备往镇上去看铺子。 隔了一天关文回来,跟李欣说,铺子已经租下来了,签了三年的契,预付半年的租金。他用自己的名义租下来的,好歹在码头那一块儿他还是有些人脉,钱也是他垫付的。 李欣点点头,铺子是谁租的倒是不要紧,关键是得有人罩着。关文既然出面租了铺子,想必跟周围的人都打了招呼的。 第二日李欣跟关文一起去了镇上,李二郎和江氏也到了镇上关文的铺子里,等关文忙活完一些皮毛归库的事儿之后便带了他们往码头上去。 码头那边儿一直便是热闹非凡,三教九流的人都聚集在一块儿,市井繁荣自不必说。 李欣和李二郎看了看铺子。这边儿的热闹自然没有码头那边儿厉害,但也是人来人往,不愁没客源。且铺子左边儿是个熟食铺,右边儿是个麻油馆。香味阵阵飘来,卖的不是同一样东西,也不存在多少竞争的问题。一家生意好少不得也要带动另一家。 铺面的确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边儿是铺面,后边儿是个小院子,相对着的两间屋子,院中还有一口水井。 江氏很喜欢,连声对李欣和关文道谢。李二郎搔着头说:“这地方挺好的。文哥,姐说你帮租下来的,租金多少?” 关文笑着拿了租赁契约出来,给李二郎看,道:“租金预付了半年。以我的名义租下来的,你只管做你的生意,三年内都没问题。租金的事儿等你赚了钱再给我,前期做生意势必要投钱进去,你先自个儿留着周转。” 李二郎看向李欣,见李欣点头,便也不客气,跟关文道了谢,便跟江氏开始商量怎么摆摊儿怎么做饭菜。 灶台还要找人砌起来。大锅还得去寻人打,铁拐子的手艺不错,李欣给李二郎推荐了他。 至于摆摊儿的摊子李欣跟江氏细说了一番,江氏频频点头,望着李欣的眼里满是崇敬。 李欣不大好意思,对江氏道:“既然是卖吃的东西。那卫生方面一定要注意,味道坏了的不新鲜的可千万不能给人吃。最近几天你多去附近打探打探,看看哪儿有卖肉啊菜啊的地方,最好能跟人说好按时按量供应。价钱方面你也自己去谈。” 江氏点头道:“知道了姐。” 李二郎和江氏便在这边儿住了下来,准备开铺子。九儿留在了李家村,毕竟这边儿他们也乱,没多余时间照顾小娃子。 李欣在镇上待了一天便回去了,临走前去种子铺子问了有些什么花种。 看种子的过程中,李欣发现了好些香料。 种子铺子的老板说这是从西域进来的,但搁在这儿也不好卖,大家也涂个新鲜,不知道是怎么用的。 价格有些高,李欣还是给买了下来,嘱咐老板要是还有帮她留着些。 这些东西添进麻辣烫里边儿,那味道绝对更香。 麻辣烫的配方李欣还没有交给江氏,要等到李二郎铺子的前期工作做完了以后才说到这一层。 回了荷花村,李欣一边看忙着让关武和冯德发捞鱼,一边开始大量起捞莲藕。 走前关文特意嘱咐了,还是要给薛记的食肆“小肆”运一批藕去,毕竟最初时藕种也是薛谦提供的。 这一场忙过后李欣数了数,藕和鱼加在一起,总共卖了两百一十六两银子。其中自然是藕占了大头,薛谦的小肆和其他酒楼合在一起便买了一百七十多两,再加上鱼的四十两,对她而言也算是大丰收了。 李欣留了一些藕没卖,仍旧在荷塘里养着,起了一些出来给自己娘家送去,一些给关文送去,让他给镇上的关氏、阿秀、阿妹还有关全夫妻捎去,也留了一部分托人捎去了平沙县的荷记面馆。剩下的还有许多,拿些自己家吃,拿些给李二郎送去。 麻辣烫中的菜品要是少了藕,那可就不好吃了。 李欣给长工们每人发了一两银子,说是谢他们这段时期的辛劳。冯德发和关武每人各得了十两银子,当然是暗地里给的。 六个长工都高兴地不行,其中有一个长工名叫二狗子的对李欣说:“主家还要不要请长工?俺家里还有个弟娃子,脑子不大灵光,但力气大得很,也听话……” 李欣给的待遇好,做她家的长工工钱不少,时时还有赏钱。二狗子的弟弟脑子是懵的,在家里也是白吃饭,要是能也做了长工,那以后他衣食也有个保证。 二狗子很忐忑地等着李欣的答复。 因他这话,李欣想要再多请几个长工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RQ!!! 第五百七十五章 大棚 前段时间李欣就跟关文提过这事儿,只是关文说近段时间他们家动作大,不好再请长工,显得招摇。(wWwsUImengCOm) 但李欣不这么想。 家中有三十亩水田和二十亩的荷塘,秋收之后就要开始利用起来,家中总共才六个长工,真到春耕的时候大家都要忙地里的活计,到时候再去请长工可就不好请了,价钱说不定也会更高。 她对种田的事儿不熟悉,但“承包责任制”她还是了解一二的,三十亩水田她打算就给租佃出去,让别人去种,秋收的时候得的收成佃农拿去一部分,她坐等着粮食归仓就行。 约定好佃农能得产量的百分之多少,就为这个,佃农也一定会好好地侍第五百七十五章 大棚弄庄稼地。 再加上有牛老爷子这种田好手在一边儿帮忙出谋划策,产量上的问题她根本不需要担心。 只要用对了人,她就坐等钱生钱就成。 李欣思索一番,对二狗子说:“成,把你弟弟叫来,我看看人再说。” 二狗子忙千恩万谢地点了头,瞅了个空就回了家去把事儿跟家人说了,第二天便带了他弟弟来。 二狗子的弟弟三狗子是个块头十足的大汉,二狗子倒是没说错,三狗子或许真的是有些“脑子懵”,明明是个长得彪悍的人物,立在李欣面前却像娃子似的扭手扭脚的,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低垂着头不敢看人。 二狗子在一边赔笑道:“主家,俺弟小时候烧坏了脑子,人就跟七岁的小娃子似的……但是他懂事的很。让干啥干啥,力气也大,力气活交给他做准没错的!” 李欣笑了笑,说:“三狗子。你害羞啊?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二狗子忙踹了三狗子一脚:“赶紧抬头给主家看你长啥模样,低头垂脑地跟姑娘家似的……” 三狗子抬了头第五百七十五章 大棚,见李欣望着他。脸便刷一下红了,嗫嚅地说:“俺、俺娘说,让俺规矩听话,不要盯人看……” 李欣笑了声,二狗子在一边哈腰笑:“主家,俺弟就这样……主家不要见怪……” 李欣喝了口茶,笑道:“成。就让他也做了我家的长工吧,工钱跟你们也算一样的,待会儿让签个契,以后你弟就跟你一起做活,你负责教他要做些什么事儿。力气活他能干就成。” 二狗子忙要跪下给李欣磕头。(Www.Com)李欣皱眉道:“家里没这样的规矩。带你弟弟下去做事儿吧。” 二狗子忙拉着三狗子出去了,李欣看着三狗子的背影叹了口气。 看到三狗子这样,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冯桠桠。 三狗子倒也罢了,好歹是个男人,也有力气,就算是心智不成熟,也能找到活做。那冯桠桠呢?长到了能出嫁的年纪,冯家人真的要把她给嫁出去?婆家的人会不会欺负她? 冯枝枝和赵昌生的亲事儿已经定下来了,就等着冯家人的孝期过了。就能把冯枝枝娶回去。冯枝枝也算是有了个好的归宿,赵昌生是个好的。相比之下,冯桠桠的未来才是难说。 聘了一个长工,李欣便加紧要聘另外的长工了。 这个消息传了出去,来应征的人倒也不少,还有一些人是以前孙家的长工。 孙家自从分了家后。内耗太多,裁了好些人。干长工出身的人也有他自身的优势,李欣挑了两个老实本分,没有偷奸耍滑名声的人留了下来,另外又选了六个长得结实,也知根知底的,一并聘了做长工。 这下家中就有十五个长工了。 李欣的大手笔让荷花村的人都震了一震,银环特意跑来问李欣说:“你们家这是散财啊?这秋收都过了,这时候招那么些长工做什么?” 李欣笑道:“备着来年用呀,反正这会儿都有活要做。” 银环皱眉道:“这会儿有什么活要做?你可不要胡来啊,现在村里说什么的都有……你们家这会儿搞得这么富,动作那么大,小心招贼。” 银环嘀咕了一下晌才回去,还很是高兴地提溜走了李欣几节藕回去。 送了银环,不送旁的与自己交好的便有些不妥。李欣和杏儿商量了一番,给悦哥家、孙鸿雁家等几个走得近的人家都送了藕去。 下了一场秋雨,秋老虎便也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天气冷了起来,李欣已经穿上了夹层的棉衣,看着石头地那边儿修好的粮仓和搭起来的大棚,脸上止不住地笑。 扬儿和小康在封了顶的大棚里边儿穿来穿去,绕了一圈儿回来后挨在了她和杏儿身边。 扬儿说:“这里也修了屋子。” 小康摇头道:“这是大棚,我爹说的。” “里面要住人吗?”扬儿问。 “不住的。”小康又摇头:“我爹说了,里面要种花种菜,以后冬天也能吃绿油油的蔬菜了。” 扬儿和小康笑着又沿着大棚周边儿跑,几个长工正在关武的指挥下在大棚架子的根部给它固定。 “棚顶封得还成,能露光。”杏儿跟在李欣后边儿走近大棚里边儿,对李欣道:“只是这气温也不一定就比外边儿高多少。” 李欣应了一声,仔细想了想,找了关武过来问:“有试过下雨的时候,棚顶承受得住吗?” 关武摇了摇头:“雨小些倒没关系,雨要是大了,估计会漏。”关武说:“不过冬天儿下雨的时候少。” 石头地这边的大棚呈纵向长条形分布,总共有八个大棚,每个大棚宽大约二十步。唯一一个横向的,横在七个大棚顶端的大棚,终点位置是溶洞。 李欣对关武道:“你今儿去镇上买油布回来,能遮雨的那样。把大棚棚顶给封住。” 关武应了一声便赶紧去办,李欣取了银子给他,说:“要是不够,去你大哥铺子那儿支一些。” 关武点头。 花婆婆那边儿已经准备将自己在李家村的花给挖了移植过来,李欣指派了四个长工跟花婆婆一道去帮忙。小碧这段时间在坡上没下去过,这会儿也有些心痒痒,李欣见她这模样,也松口同意她跟花婆婆一起去办事儿。 当天下午关武就回来,着手准备将油布给搭上去。 还真别说,油布不透风不透雨,但却是透光的,即使是不下雨,这般遮着也无事,丝毫不妨碍光线进来。 花婆婆的花种在了溶洞末端,沿着两道依次给种了下来。李欣将自己在镇上买的花种都给了花婆婆,花婆婆郑重其事地保证不会将花种给废了。 同时间,李二郎在镇上的铺子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李欣抽空去了镇上一趟,身后跟了两个长工拉了半车的藕。到了码头那边儿,李二郎迎了李欣进来,帮着那两个长工将藕给搬进了铺子。 江氏给两个长工倒了茶,又给李欣端了茶来。 李欣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江氏道:“菜谱子都做好了吧?一个菜谱一个木牌,每日有哪些大锅饭就给挂在门边上。” 江氏道:“做好了,正想让姐看一下。” 李二郎抱出江氏身后的木箱子,李欣打开了来一看,里边儿整齐地码着好些个木牌,上边已经刻了字。 “姐让爹做的竹签串子也都做好了,在那箱子里搁着。”李二郎指了指另外一边的木箱子:“只是现在还没煮了开水来烫。” 那是杀菌。 李欣点了点头,说:“这就差不多了。灶台呢?摊子呢?” “都准备好了。”李二郎道。 江氏也道:“附近哪里有新鲜菜卖我也摸得差不多了,只是冬天儿可能就没那么多种类的蔬菜卖。” “没事儿。” 李欣想说她哪儿有,但想想这事儿还没定呢,还是不要夸下海口。 况且若是冬季的时候她的温室蔬菜真能种植出来,卖的价钱恐怕要是平常时候的好几倍。拿来给二郎做大锅饭只能是有个噱头,真的这样给出去,她还觉得有些糟蹋。 李二郎这边儿都准备地差不多了,李欣便让两个长工守在门口,让李二郎和江氏稍等一会儿,自己去了上次去的那家种子铺子。 老板还记得她,见她真的来拿那些西域香料,忙把积攒起来的卖给她,笑说:“小娘子下次再来啊。” “成,老板记得给我留着,每个月我都来一次,每次给我这些就够。” 李欣笑着跟老板告辞,回了李二郎的铺子,把李二郎和江氏拉进厨房的门,开始教他们秘制的麻辣烫锅底。 在此之前,李欣郑重地对江氏道:“二弟妹,赚了银子你想接济娘家人,我这个当大姑子的是没有意见的。只是以后你要接济娘家人之前,记得要跟二哥商量。我也知道你嫂子的人品……背后不说人是非,你自己以后要多掂量掂量,我娘对你一直很满意,你可不要在这些事情上惹了她不快。” 江氏到镇上来开铺子,经过这段时间跟附近的人磨合,也已经不是动不动就脸红的害羞小媳妇儿了。李欣的话她自然也能明白,当即就点头道:“姐姐放心,这是姐姐的方子,谁都不能知道的。” 李欣便欣慰地笑了笑,手把手教起李二郎和江氏来。 出了厨房门,李欣指着堆在一角的藕说:“藕你们可以洗干净了切成厚厚的一片片的给传起来,一串有个三四片的就差不多了,放到麻辣烫锅里也是一番美味。” 说着李欣就想流口水:“等你们开张了,姐来照顾你们生意。”RQ!!! 第五百七十六章 海棠上门 上 李二郎和江氏径自去忙碌去了,李欣打算在镇上逛一圈,买点儿好布回去。(wWwsUImengCOm)扬儿这般年纪正是费衣服的时候,李欣也喜欢看小娃子穿新衣裳,这会儿她空闲下来了,正好可以给扬儿多做几件衣裳搁着,也给关文做几件体面的,让他出去跑生意的时候穿。 两个长工跟在她后边儿也不大像回事儿,李欣便让他们留在李二郎这边儿帮忙,听李二郎的吩咐。 镇上的东西到底是要比村里边儿担货郎挑来卖的东西丰富得多,各种各样的吃的穿的用的琳琅满目,招徕生意的小贩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人瞧一瞧看一看。 李欣心情很放松,钱袋子搁在她袖子里边儿,她这次来带了五两多银子,足够自己花销了。 逛到布店精挑细选了几种布,有夹棉的,有厚棉的,还有质地比较光滑上档次的绫罗布匹,卷了几捆抱在怀里,总共花了二两多银子。 搁在以前肯定会被人卖败家了。 李欣托布店的老板帮忙送到关文的皮货铺子,继续在街市上逛了起来,又买了些冰糖和白面,依旧是让伙计送到皮货铺子。 转了一圈下来,李欣还颇有兴致地尝了街边的各色摊点小吃,像个孩子一样放纵着自己玩了一圈。 等她走到皮货铺子的时候,肚子已经撑得不行了。 关文正在柜台上核对账册,听到伙计叫他,忙抬头往外望。见李欣这般模样顿时笑了出来。 “你这是吃了多少东西一样一样地往我这边儿捣腾。”关文走了出去,扶着李欣往铺子里走。 李欣很是不好意思,轻声说:“扶我做什么,又不是七老八十了……” 关文便绷了脸。故作严肃地瞪着她。眼睛中却蕴含着笑意:“瞧你这样子就像是七老八十了,都那么大的人了,吃点儿东西还没个节制。” 李欣摸摸肚子,嘿嘿笑了两声道:“最近胃口好,吃什么都觉得香。” 关文和李欣去了后边儿屋子,李欣一一翻看自己买来的那些东西,检查一遍有没有被店家给耍心眼克扣了的。 关文瞧她那小气的模样便又笑:“要是信不过人家,就自己抱着东西回来。让人家给你送来你又担心人家缺斤短两。” 李欣轻哼了声,“我这是看这些店做生意实不实诚。要是实诚我下去还去。要是不实诚,我以后都不光顾了。” 李欣放下手里的布,搂住关文的脖子眯着眼说:“咱们如今也不缺那点儿钱。” “瞧你那模样也不像大手大脚花钱的。” 关文笑了一声。()走到李欣身边儿去帮她收拾东西,一边说:“这些都要带回去的买那么多布做什么” “给你和扬儿做衣裳啊。”李欣理所当然地道:“这会儿天气冷下来,冬天立马就来了,扬儿又大了一岁,个子长高了些,觉得他裤脚都有些短了。” 李欣拿出一匹上好的夹棉棉布来,比在关文的肩上看了看,说:“这个料子给你做身衣裳成不” 关文眼中蕴含着笑意,伸手搂住她的腰:“你说好就好。” 李欣忙挣开,伸手拍了下他的手:“大白天儿的。做什么呢。” 关文只是笑,坐到一边儿去看李欣收拾东西,听她絮絮叨叨说话也觉得是一种幸福。 两人正在屋里一个说一个听,门外却突然响起轻微的敲门声,许是听到屋里两人是在说话。门外的人也不是很顾忌。喊道:“东家,有人找。” 李欣忙丢下东西去开了门。门外是个十七八岁年纪的酗计,见到李欣讪讪笑了笑,叫了声“东家夫人”。 “有人找你呢,赶紧去吧。” 李欣点了个头,回身对关文说道。 关文皱了下眉,问:“谁找我” “这……”酗计有匈疑地望了李欣一眼,顿了顿才道:“是那位顾嫂子……” 李欣一时之间还没明白过来这个顾嫂子是谁,关文便已经冷声道:“你收了她好处我不是说过了,以后她要来照顾生意,你们接待就成。找我做什么” 李欣顿时才明白过来,这个“顾嫂子”,应该就是顾海棠了。 当下李欣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恼还是该笑,见那酗子吃了排头灰溜溜地一边弓着腰一边出门去,再看关文一张黑了的脸,似笑非笑地说:“阿文,你这桃花运倒是走得俏啊。” 关文板着脸站起来去关了门,回身坐到了床上斜睨着李欣:“这都什么月份了,桃花早就开败了,结的果子都被人吃得一点儿不剩。” 李欣顿时“噗嗤”一声笑出来,关文说道:“开门做生意又不能不让人进门,我躲还来不及。今儿要不是知道你去二郎那边儿帮忙会过来,我也不在这边儿待着。” “那你平时去哪儿”李欣好奇问道。 关文说:“四处逛逛,再跟几个大商户联络联络,还要跑生意。”关文叹了口气道:“每天坐在铺子里边儿又不能生钱。” 关文在镇上的皮货铺子的生意李欣少有过问,但想来也知道,关文做这档子生意也不是很容易。要慢慢积累人脉、联系货源和客源,内里的掌控和外部的安排都要他一人统筹。 以前关文说让李欣来铺子里帮忙,她想都没想便拒绝了。现在想想,李欣也觉得自己不对,没有为关文多考虑几分。 李欣上前抱住他,嗫嚅了片刻后道:“阿文……你要是想我来镇上帮你分担……” 关文笑了笑说:“知道你喜欢过村里边儿闲逸的生活,没事儿,如今我也少有在铺子里待。你来我也不能整日陪着你。生意上了正轨,凡事都有例可循,比以往要简单多了。” 李欣摸了摸关文的耳朵,把他的头抱在怀里。两个人小意温存了片刻。李欣才离了关文,收拾整理好东西。 “今晚咱们早点儿回去吧。”李欣说道:“铺子里的账你核对完了吗” 关文道:“还差些,你等我片刻。” 关文和李欣朝前边儿铺子里去,刚掀了帘子从后门进去,关文步子就顿住了。 李欣抬头一看,柜台旁边儿坐着的人不是顾海棠是谁 顾海棠站起身笑盈盈地望向关文,见到李欣还很是“友好”地点了个头,但也没把李欣看在眼里,只顾着对关文道:“关大哥。你出来了” 李欣抱了双臂在怀,微微歪着头看向顾海棠。 诚如村里边儿传言的一样,顾海棠能在沈府当丫鬟。还能混到二等丫鬟的位置,的确有她的一些优势。嫁了人后的顾海棠有了妇人独有的妩媚韵味,举手投足之间风情万种。再加上她本来日子就过得滋润,从前在沈府吃得好穿得好,嫁了人后又是在婆家里边儿作威作福的,肤白貌美自不比说。 看在李欣眼里,她说的话做的动作就有些勾引人的味道了。 关文冷着脸,硬邦邦地说:“小嫂子要买皮货,铺子中有专门为小嫂子推荐的伙计。” 言下之意就是:你找我没用,我不负责招待你。 顾海棠也不恼。盈盈福了福,装作千金秀一般咬文嚼字:“听说关大哥新近做成了一笔生意,小妹特意来恭喜关大哥的。” 说着便伸手端了柜台上放置的篮子,李欣眼尖地看见她右手里还拽着一方手绢。 李欣忍不住轻笑一声,觉得顾海棠有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滑稽。 就算是真正大家闺秀。也不会扭捏作态地随时握着手绢扮矫情。 关文不置可否。没有理会她,兀自找了铺子里的伙计交代事情。 顾海棠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她看向李欣。见李欣也正看着她,复又扬起嘴角,款款走向李欣,将篮子搁在李欣面前,轻声说:“李姐姐,这个你帮关大哥收下吧。他整日在外忙碌,肯定很费鞋子。这里两双鞋我做了好些天,鞋底纳得厚,穿起来会很舒服。” 李欣瞥了一眼顾海棠搁在一边儿的篮子,布盖着,隐隐露出一角来,的确是鞋子无疑。 关文走过来揽了李欣,隐忍着对顾海棠道:“小嫂子,上次我就说过了,我不缺鞋子……” 这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有两层,一是顾海棠已经来送过鞋子了;二是关文早就拒绝过了。 李欣还算满意,伸手拍拍关文的肩,知道铺子里的伙计都在望着自己,要是自己不拿出点儿态度来,恐怕他们还以为自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自己在铺子里,也有伙计敢明目张胆地来找关文,说顾海棠来找他。当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都欺负到自己跟前来了,她要是还退让,岂非太过懦弱 李欣提起篮子,掀开上面的布,提溜出两双鞋。 顾海棠有些兴奋地看向她。 怎么,以为她要把她辛苦做出来的鞋给扔出去让大家都说她李欣是个悍妇,然后对她顾海棠报以同情 她才没有那么傻。 李欣把鞋放到一边,提着篮子扬声道:“岑灏” 岑灏便是岑哑巴,是从关全初来镇上打拼的时候便跟在他身边的。关全帮关文做事儿以后,岑哑巴也跟着来这边儿做事领工钱。他不会说话,但做事儿还算可靠,也用心,关文便把他个留了下来。 岑灏忙走到李欣跟前来,啊啊两声,望向李欣等着她吩咐。 李欣笑了笑,把篮子递给他,声音清脆地说:“白收小嫂子的礼这样的事儿我做不出来,好歹我也要点儿脸面。一双鞋铺子里大概卖个十几文钱,我也不亏了小嫂子,两双鞋算给小嫂子三十文钱,小嫂子还请别嫌弃。” 推荐好友的文——《田园酒香》 作者:暮朵 资深女酒鬼,重生为古代农家童养媳。 婆婆凶似虎,公公软如泥,丈夫病怏怏,大姑子……咳,咱就甭提她了成吗 一屋子奇葩守着一间半死不活的酒坊,日子怎么过 林初荷有云:对待婆婆,要像春天般温暖,剩下的事,您就看着办吧 【下方直通车】 (无弹窗)c(WwwCoM 小说网) 第五百七十七章 海棠上门 下 李欣笑盈盈地看着顾海棠,话说完便从自己袖子里拿出钱袋子开始往外掏钱。(Www.Com) “鞋呢我代我当家的收下的。”李欣一边数着铜钱,一边道:“家里还有好些厚底鞋子搁在那儿没穿,这两双鞋我就做个主,给这段时间一直跟我当家的身边儿跑腿的两个伙计。” 李欣拉了顾海棠的手,将三十文钱塞给她,轻翘起嘴角:“小嫂子以后还请多光顾咱们铺子,好歹咱们都是一个村儿里的,乡里乡亲的,少不得要给小嫂子算便宜些。你两个堂妹子跟我小姑子交好,再如何我和我当家的也要卖小嫂子两分面子。顾叔顾婶也一大把年纪了,回头我回村儿去,去他们跟前说第五百七十七章 海棠上门(下)叨说叨,劳烦小嫂子这般惦记着同乡。” 要是还顾着同乡的脸皮,顾着别让自己堂妹子难做,顾着自己老父老母,你顾海棠也该消停消停。 一席话堵得顾海棠说不出话来,脸色难看之极。 李欣还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才不管她如何,伸手一边提了一双鞋,看那手工倒的确是极好,暗叹这顾海棠倒也真的花了心思。 李欣走到两个面熟些,对她一向恭敬的男人面前,一人给了一双鞋,笑说:“这段时间跟着我当家的出门儿跑腿,辛苦你俩了。这鞋我就借花献佛,送给二位。以后还望二位多帮衬着我当家的。” 两人也是看明白了这一场,忙顺势接过鞋,连连道谢。 顾海棠脸上就挂不住了。 她上前一步。声音微微提了提,显得有些尖利:“李姐姐,这是我做给关大哥的鞋子!” 李欣疑惑地回头:“小嫂子你好生奇怪,你既然叫我当家的关大哥。自然该唤我关大嫂。这是其一。其二,这鞋子我不是出钱给小嫂子买了么?我也知道小嫂子第五百七十七章 海棠上门(下)近端时间日子过得不如意,纳几双鞋子补贴家用……” 顾海棠气急败坏:“我说了这两双鞋子是我送给关大哥的!” 李欣也不恼。继续笑着说:“若是为了同乡情谊,这礼也太不合适了些。” 李欣声音清脆,虽然不大,却能让铺子里的伙计都能听见:“我这也是为了小嫂子的名誉好,以后小嫂子要还想嫁人,可不要传出些有的没的的,白白毁了自己的清誉。” 顾海棠是被休回家的。被休的理由还是很恶劣的“不侍翁姑”,但凡一个家中有老人,为人又是讲求孝道的男人都不可能再去把顾海棠聘回家。(WWwsuiMENgcoM)换句话说,顾海棠以后要想再嫁,也只能找那种没有爹娘了的男人。 皮货铺子里的都是伙计。这会儿铺子里还没有顾客来,但周边儿铺子的人和路过铺子的人都好奇地在门外探听观望。 顾海棠要是还想保全点儿名声,这时候就该离开。 但显然顾海棠这会儿有些恼羞成怒了。 “你自己生不出儿子就算了,你还想我把你那些个丑事儿都给抖露出来?要是大家都知道你是个窑姐儿……” 顾海棠也不再装温柔大方了,凑近李欣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低语。 她到底还是有几分顾忌,大庭广众之下要说李欣以前是个窑姐儿,她还真不大敢说。所以也就只能这样威胁。 李欣笑了声,也低声回她道:“人都说,笑贫不笑娼。更何况我这会儿还是从良了的。生不生儿子跟你没关系,你识相的,就赶紧走,我还能顾惜你是女人,给你两分面子。你要是不识相,尽管嚷嚷。这事儿你既然提了。早晚也会被你传得人尽皆知。我还怕你?” 李欣轻蔑地笑了笑,忽然觉得跟顾海棠说话让她有些恶心。 她的出身注定了她一辈子都只能是个“话题人物”,日子越过越好,惦记关文的人怕是会越来越多。顾海棠只是第一个,以后说不准还会赵海棠,钱海棠之类的。 她能堵得了一个,还能堵得了两个三个? 李欣捂着胸口,只觉得闷得慌。 关文揽了李欣让她坐下,亲自倒了水递给她:“喝点儿水,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这话关文说得大声,铺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顾海棠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李欣顺从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好歹缓下胸口的滞闷,垂了眼帘说:“我不想跟她说话,我去后院休息一会儿。这里的事儿你处理吧。” 本来今天她心情很好,偏偏却被顾海棠搅乱了。 关文点了头,依旧是揽着李欣进去,看也没看顾海棠一眼。 等他出来,顾海棠还俏生生地站在铺子中间,见到关文出来立马泫然欲泣,哽咽地唤了声:“关大哥……” 关文皱了眉头,不客气地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 关文却也不等她回答,自己走到柜台那边儿,喊了个人名,方才那传话给关文说顾海棠来找他的年轻伙计忙小跑到关文跟前。 关文拿出五百文钱来,搁到柜台上,放下时力道有些重。 年轻伙计一愣,关文没多少感情地说;“这是你这个月到现在为止的工钱,提前给你结了,以后不用来上工了。” 铺子里的人顿时都倒吸了一口气,关文不待年轻伙计反应,继续吩咐道:“岑灏,你去把他的东西归置一下,带会儿让他带着离开。” “东家!” 年轻伙计忙要求关文留他继续做工,关文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道:“我前头说了,以后除非是大客户来找,我这个东家才出门见客。旁的人来照顾生意,你们自行接待。我说过的话你当耳旁风,前面两次倒也罢了,我警告过你。你没当回事,说明你心里没把我当东家看,你自己就能当家做主。这样的人我关记皮货铺养不起,你还是另谋高就去吧。” 刚说完这番话。门口就进来一人,诧异地问关文道:“大哥,这是……” 关文抬头一看。见是妹婿韦行知,身后还跟着李欣从家里带来的那两个长工,想必是半道上碰到的,忙让他们三人进门来。 “这是怎么了……” 韦行知有些疑惑,关文却也不好多讲,敷衍了两句。 “你来得正好。”关文让开柜台的位置:“我这里结了一个伙计的工钱,明日起他不再来上工了。你帮我处理账面上的事儿,我去看看你大嫂去。” 关文简单叮嘱了一下,又吩咐人招呼家里那两个长工,路过顾海棠身边的时候皱眉严厉地道:“小嫂子要是想买皮货,就赶紧选选看吧。过些时日怕是皮毛这类东西都要涨价了。” 冬日这种御寒之物的价钱自然是水涨船高的,越是冷,皮货越卖得贵。 顾海棠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很是不甘心,见关文要掀厚毡子往后院去,大声叫道:“关大哥,她不过是一只下不了蛋的母鸡,你守着她能有什么意思!你关家不要后了不成!”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韦行知更是瞪大了眼看着顾海棠。只觉得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竟然当着那么多男人的面儿说这样的话。 关文霍然回头,本来是极怒的,片刻后却忽然笑了出来。 “我关家自然是有后的,这个不劳烦你操心。与其处处留意我家的事儿,你还是好好管管你自己的事儿吧。被休回家还不知检点。整日在男人堆里打转,你以后不想嫁人了?三天两头往我这铺子里边儿跑,你不怕丢人,我还怕街坊四邻误会!” 关文说话很不客气,“以前都还照顾着你名声,你进一步我就退一步,我媳妇儿也不与你计较许多,只说女子在世间存活本就艰难,对你总有一份宽宥之心。但既然你不知感恩,还说这样的话,我也不顾惜你的脸面,今儿明明白白地跟你说,我就守着我媳妇儿一辈子,我俩也不是没孩子,就算是收养的,那也当亲生的养,两口子恩恩爱爱一辈子,不让旁的人插足。你以后要买皮货来我铺子,我欢迎,旁的事儿,你就收了那些心思!” 关文说完话便钻进了后院,把一堆瞠目结舌的人留在了前面铺子里。 顾海棠是哭着跑出去的。但她也没丢了李欣给的三十文所谓的“买鞋钱”。 回到屋里,关文见李欣还抚着胸口,脸上也有些潮红,忙上前关切地问:“怎么了?” 李欣皱眉说:“不知道,反正觉得闷得慌。” 关文只道她是被顾海棠气的,虽说顾海棠贴近李欣说的话他没听到,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想必自己媳妇儿也不会跟他嚼这个舌根子。 关文便只能安慰她说;“我把她给赶跑了,以后她应该也没脸再来了。” “她要再来呢?”李欣摇头问:“那要是没了顾海棠,又有什么李海棠钱海棠的……” 关文笑了一声,说:“管那些什么海棠杜鹃的干嘛,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就成。” 李欣认真地看着他,关文被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刚才你在铺子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李欣忽然开口,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你说,咱俩一辈子恩恩爱爱……” 关文笑着揽过她在怀里:“对啊,咱们一辈子恩恩爱爱的,不理会旁的些心眼儿多的人。” 李欣嘴角的笑便越咧越大,关文瞧她精神好了些,忙去端了酥果子和水来,让她吃点儿喝点儿。 李欣咬了一口酥果子,嚼了两下吞了下去,正要拿第二颗,却顿时皱眉,立马俯身趴在一边儿干呕了起来。 *** 推荐好友文文——《田园酒香》 作者:暮朵 资深女酒鬼,重生为古代农家童养媳。 婆婆凶似虎,公公软如泥,丈夫病怏怏,大姑子……咳,咱就甭提她了成吗? 一屋子奇葩守着一间半死不活的酒坊,日子怎么过? 林初荷有云:对待婆婆,要像春天般温暖,剩下的事,您就看着办吧! 【下方直通车】RQ!!! 第五百七十八章 怀孕了! 那酥果子是面粉裹着糖心做的,在锅里炸过后拎起来,再撒上白糖。(wWWsUImEngcOM) 这东西说精贵也不精贵,但好歹有面粉和白糖,也不是平常人家能吃的。 这还是关文买来留着待客的时候用的,有大客户需要他这个东家出面招待的时候关文才拿出来。 看到李欣趴着干呕,关文顿时急了,忙给她抚着背叠声问:“这是怎么了吃不惯这个” 李欣呕了半天,不单把方才吃的那酥果子的残渣给呕了出来,还把今儿逛了那么就吃的那些个东西全都给呕了出来。屋子本这窄仄,立马就泛起了酸气。 李欣咳了咳,感受着关文宽厚的手掌在自己背上轻拍着,面部向着地上轻喘着气说:“把门窗给打开,味道怪难闻的。” “没事儿吧” 关文一边关心地询问,一边按照李欣说的给开了门窗,端了水来让李欣漱口。 李欣漱了两回方觉得嘴里舒服了些,脑子还有些懵懵的,苦笑着对关文说:“好像真的吃多了……” 关文又想笑又想说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还是失笑地摇摇头,亲自去厨房那边儿铲了柴灰把秽物给掩了,又打了水来让李欣洗把脸,倒了温水让李欣喝些。 李欣自去漱了口洗了脸,方才回来喝了半杯温水。 关文说:“还是去医馆看看,让大夫开张医子。要是再吐了可怎么办” 那就是神经性胃炎了。 李欣撇了撇嘴,本想说不用去,见关文执意。终究是拗不过他,点点头收拾了一下,跟关文去安和堂。 掀了厚毡子,铺子里的人都朝他们望了过来。有了那年轻伙计的教训在前。大家都不敢再妄议东家和别的女子的事儿。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东家好,东家夫人好。” 李欣没多少气力应付,只点了点头。 去了安和堂,阿秀却正巧不在,出诊去了。今日坐堂问诊的是个白胖胖的大夫,瞧着就有两分喜气,脸上笑眯眯的。 余掌柜却恰巧在,忙招呼关文和李欣,只当他们是来寻阿秀的。忙道:“真不好意思,阿秀出诊,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关文笑道:“没事儿。我们来不是找阿秀的,麻烦余掌柜安排个大夫给我媳妇儿看看。” 余掌柜忙“呀”了一声,问道:“小嫂子是哪儿不好” 关文回答道:“今儿估计是吃撑了,方才吐了一回,她说胸口还是闷得慌。(wWw。。com)” 余掌柜忙回头唤了一声,那白胖大夫便走了过来。 关文倒是真把李欣当做病人看待了,扶着她坐,目不转睛地看着白胖大夫给她诊脉。 白胖大夫一直笑眯眯的,倒是让人没那么紧张了。 被关文这般小心翼翼地相待,李欣没病也以为自己有病了。 白胖大夫号了会儿脉。又让李欣换了只手给他,凝神又号了会儿,方才笑问道:“小嫂子月信可准” 李欣顿时讶异了一下,就连关文也觉得这大夫不靠谱。 这明明是吃多了呕吐,怎么扯上女人月信的事儿了 但是经大夫这么一提。李欣才恍惚觉得。自己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来月信了。 主要是从秋收前起她就一直忙,开始是忙买水田和荷塘的事儿。后来是忙石头地那边儿大棚的事儿。再加上她本身就体寒,月信来得也不准,有时候提前几日,有时候晚上几日,这都是有的,她也没有花心思去记。 这么说来,难道…… 李欣有些不可置信,瞪圆了眼睛略带了点儿结巴道:“我……我没记小日子,不过离上次,好像是有一段时间了……” 白胖大夫便呵呵笑了笑,又问:“那小嫂子最近胃口如何吐食儿是今儿才有的症状” 李欣细想了想,说:“胃口很好,来前是第一回吐。” 白胖大夫便道:“那应该就不错了。在这儿恭喜二位了,小嫂子这是有身孕了。” 余掌柜经营安和堂,与阿秀的关系较为亲密,自然也知道阿秀的大哥大缮亲两年还没有孩子,后进门的二嫂子娃子都生了几个月了。听到白胖大夫的话余掌柜顿时也高兴起来,凑趣儿道:“恭喜二位了,这可是大喜事儿啊” 关文有些懵,不止他,李欣也是十足地懵。 他俩平时都不说孩子的事儿,关文心里肯定是盼的,李欣何尝不盼本来都做好准备这辈子可能就没福气有自己生的娃了,没想到她这一轻松下来,不知不觉的,孩子竟然就来了 白胖大夫见这夫妻俩怔忡有些不解,他是才来安和堂坐堂的大夫,不清楚关文和李欣的事,瞧着他们俩应该也不像是头一次做父母的,怎么俩人都呆呆的呢 但作为大夫,白胖大夫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地说:“小嫂子的体质不是很好,是寒凉体质,有些宫寒。胎儿这会儿看着倒是挺稳的,只是平日饮食什么的还是要注意,不要吃寒凉之物。吃的东西尽量温补一些为好。” 说着又笑道:“至于说的吃撑了吐,那想必是真的吃得太多了又反胃吧。听小嫂子说今儿吐是因为前头吃了那么多胀了肚子,后来吃了个酥果子。那酥果子是油炸的,自然油腻,又浇了糖上去,更是糖闷。又有前边儿吃那么多垫着,这呕出来也是正常。” 关文这下总算是回了神,激动不已地直跟白胖大夫道谢,倒让白胖大夫有些招架不住,尴尬地说:“药也不用吃,吐出来就好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还不能放松,接下来一个月就好生养着吧。” 说着掰指算了算:“算算日子,这孩子该当是入夏的时候出生。你们做爹娘的好生回去准备吧。” 关文千恩万谢地谢过白胖大夫。伸手就去兜里掏钱。余掌柜见他浑身都有些哆嗦了,想必是激动地不行,忙按住他的手说:“不过是看个脉,又没开医子。关兄弟不必客气。” 关文执意要给。余掌柜推脱不住,只能接了下来,想着这会儿关文大概太高兴,脑子都有些不怎么会拐弯儿了,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 人家盼孩子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关文兀自兴奋了半晌,方才半弯下身去,捉住李欣的手轻柔地摸着:“欣儿,咱们回家去。” 李欣咬着下唇,手还下意识地摸着肚子那一块儿。听了关文的话后顿时便哭了出来。 关文知道她这也是喜极而泣,心中更加震动,扶着李欣起身将她抱在怀里。 关文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李欣也已经二十二岁了,放在现代,这个岁数生孩子还有人觉得太早呢,可搁在这古代,这是十足十的“晚育”了。也无怪二人这么高兴。被村里人指手画脚说李欣不能生孩子,这种精神重压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更何况还有杏儿在一边儿做比较,她有时候心情郁卒时也受不了旁人或幸灾乐祸或同情的眼神和指点。 听到怀孕的消息,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关文小心翼翼地扶着李欣出安和堂,仿佛她已经是一个将要临产的产妇。 李欣仍旧有些神游天外,除了感知从关文身上传来的热度和力量以外。旁的她都感受不到。 回到铺子,关文乐得跟什么似的,指挥着两个长工将李欣买的东西搬上车,还很是仔细地在驴车里边儿铺上厚厚的棉毯,有些忧心驴车跑得快了会把李欣颠到。 铺子里的人交头接耳说闲话。议论着怎么东家陪着东家夫人去了一趟医馆回来。那气氛就不一样了呢 走前关文脸上的笑意掩都掩饰不住,跟仍在柜台核对账册的韦行知说:“妹夫。今儿给每个伙计发一百个钱,让大家伙儿打打牙祭。” 韦行知有些不解,转而明白,可能是才赶走了个伙计,要笼络笼络留下来的人。这叫敲一棒子给一甜枣。 韦行知忙应了下来,周边的人听到了都忙谢过东家。 关文摆摆手乐呵呵地说:“不谢我不谢我,都是你们东家夫人的功劳。” 笑得傻里傻气的,韦行知都有些觉得丢人。 岑哑巴这会儿却移到关文身边“啊啊”两声,指指铺子外边儿停着的驴车,再笑呵呵了两下,望着关文又“啊啊”两声,意思自然是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儿,好像他很高兴。 旁边的伙计附和道:“东家可是有什么喜事儿不年不节的,这时候怎么发起赏钱来了” 关文便嘿嘿笑着说:“刚才去医馆,大夫给你们东家夫人号了脉,说是喜脉,肚子里的娃都两个多月了,我高兴,大家随我一同喜庆喜庆” 大家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就这一会儿工夫,事情就起了那么大的变化。 但能当伙计的,哪个不是八面玲珑会看人眼色的愣了一瞬间后纷纷恭喜起关文来,让关文又是大大高兴了一番。 岑哑巴也啊啊地叫着很是开心,直冲关文竖起了大拇指。 关文坐到车上去,李欣脸色微红,小声说:“嚷嚷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还是怎么……” 她也觉得感慨万分,前一刻那顾海棠还说她是下不了蛋的母鸡,下一刻她就怀上了。 关文搂着李欣,笑说:“我高兴,我高兴……” 他是真的高兴,都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高兴的心情,只一个劲儿地说“高兴”。 两个人温馨地坐在车里,慢慢朝家里赶去。 基友未眠君新开了一本书:《初恋无下限》(2653736)。 这是一本即将上市的出版书,全文免费发表没错,全文免费发,不收一分钱打赏都不用,去看就行~只要点击,只要推荐票~~~ 双重生文,分手情侣重拾初恋的故事。 简介:分手七年的情侣,在双方即将结婚的时刻双双重生, 已经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回到了当初青梅竹马的时光,见一次,斗一次 叱咤风云二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啊你妹 她待重生如初恋,重生待她无下限。 (无弹窗)c(WwwCoM 小说网) 第五百七十九章 羡慕 李欣怀孕的消息无疑让很多人都震惊了。(WwwSuimengcOM) 其实大家一直以来都觉得李欣肯定是不能怀孕了,跟李欣没深仇大恨的外人自然不会在李欣面前说这个话,亲密一点儿的婆家人也从来不会吐露这样的感觉。而李欣的娘家人,尤其是李欣的娘刘氏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让李欣想法子怀孕的希望,催促她吃药进补,让她别吝惜钱。 关文和李欣不说孩子的事情,大家也都默认为他们两口子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突如其来的,李欣竟然怀孕了。 杏儿拉着李欣手叠声说好,初听闻这事儿,杏儿表现地比李欣还激动,用她两次怀胎生子的经验跟李欣说要注意些什么,避讳些什么,说得头头是道还不带重样。 关武就拉了关文傻乐,直跟自己大哥说,这可算是老天有眼了云云。 关文和李欣有这样的喜事儿,自家铺子里的人都给了赏,家里的长工也不落下,依旧是一人一百个钱,让他们买点儿小酒小肉的好好乐呵一回。 晚上做了一顿丰富的大餐,关文高兴地连连灌酒,喝到最后有些醉了,一直唠叨:“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睡觉的时候关文还不忘将手搭在李欣的腹上来回抚摸,嘴角一直咧着笑,闭着眼都能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 这个男人也是一直期盼着能有一个自己的骨血出生吧扬儿再好也不是亲子,血脉相连的亲生孩子是养子不能给他的。他到底是一个古代男人,讲究血脉传承。 李欣把手盖在关文的手上。他往下缩,李欣就势抱住他的脑袋在自己怀里。关文的头朝她胸前蹭了蹭,李欣有些脸红。 微醺的酒味从他的呼吸中散发出来,倒也不算很难闻。关文知道她爱干净。尽管喝醉了还是知道睡觉前要去洗漱干净才能爬上媳妇儿的床。 李欣顺着他的头发。轻轻笑了笑,也坠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关文就起来了,神清气爽,力气像是用不完似的在石头地那边儿忙活了一大上午,然后回来陪李欣吃早饭。 近段时间李欣嗜睡,只以为是每日忙碌辛苦的必然,没想到还有怀孕这个因素掺和其中。 关文不时问她想吃什么,够不够,生怕她吃不饱似的。花婆婆和小碧站在一边就笑。 扬儿今日放假留在家中。()一早上都有些闷闷不乐的,吃得也不多。 李欣不理关文,反倒是摸摸扬儿的头说:“怎么吃那么少不想长高高了” 扬儿摇头。听着李欣轻柔的问话眼珠儿就挂上了,带了点儿小心翼翼地问:“娘怀小宝宝了,以后是不是不疼扬儿了” 李欣忙道:“怎么会扬儿是大哥哥啊,以后要给弟弟妹妹做榜样的。” 扬儿带着哭腔控诉道:“可是爹不喜欢扬儿了” 关文当即表态:“爹也喜欢扬儿的,扬儿是爹的好儿子。” 扬儿还是摇头,委屈地说:“昨天爹说娘怀小宝宝了,爹说爹要当爹了,可是爹明明已经是扬儿的爹了,怎么是才当爹呢爹不当扬儿的爹了……呜呜呜……” 李欣被他这一口一个“爹”地给绕得头疼,但大致的意思还是明白了。关文昨天太高兴,又加上喝了酒,当着扬儿的面儿说错话了。 李欣便睨向关文,眼神中透露的意思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儿,你自己收拾。好好把扬儿哥给哄好。 关文尴尬地笑了笑。见李欣不帮他,只有自己给扬儿道歉赔小心。但主要意思还是,以后你就是大哥哥了,不能动不动就哭,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以后弟弟妹妹还要你照顾呢,你一定要做个好榜样。 父子瘤去联络感情去了,李欣吃得饱饱的,也不觉得想吐,说明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是不挑剔的。 摸摸肚子,李欣觉得连今天的太阳都温和了不少,天气非常不错。 怀上孩子了自然要给娘家人报个信儿去,二狗子腿脚利索,李欣便让他跑一趟,顺便把自己昨儿买的新布抱了一匹出来,让二狗子捎带过去,说是给她妹妹和侄儿侄女的做一身新衣裳。 二狗子当天早上去当天晚上回,回来便笑着跟关文和李欣说:“主家后家人都高兴得很,李婶子说,明儿就来看主家。” 李欣有些不好意思,跟关文嘀咕:“为了这事儿娘还要来跑一趟……” 关文笑道:“岳母也是关心你,你待会儿跟小碧吩咐一声,让她明儿早上叫人去买点儿新鲜的肉回来,咱们再杀一只鸡,一来是招待岳母,二来也是给你补补身子。” 李欣点点头。 因为李欣怀孕,关文义不容辞地撇下铺子里的事,留在了村里陪李欣。铺子里有关全和韦行知看着,也出不了岔子。他想等一个月后再回去忙活,毕竟头三个月是危险的时候,这时候他自然是要陪在自己媳妇儿身边的。 杏儿是真心为李欣高兴,迫不及待地跟银环和白慧都说了这个事儿,姚华那儿也知会了一声,下晌五个人便凑在了一起说话,银环性子一向大大咧咧,还感慨了一句说:“你总算是怀上了。” 李欣笑眯眯地点头,白慧问她:“接生婆可想好找谁了还有到时候孩子要穿的小衣裳都得开始备起来……” 姚华笑道:“这个倒是不用急,头三个月重要的是养,等肚子鼓起来了再做小衣裳不迟。接生婆村里就那么几个,也不用仔细挑。慧姐可是想得长远。” 银环道:“就是,我看给杏儿接生的那个婆子就不错,这主要啊,还是靠自己生。” 银环生了三个,在几人当中是最有份儿说话的。 论起来她们五个交好的,除了李欣没生养,只有个养子在膝下以外,其余都生了两到三个孩子了。还要么都是闺女,要么都是儿子。 李欣这会儿也不由自主地道:“真是羡慕你们……” 银环大咧咧地拍拍她的肩说:“你也争取一胎生两个,抱个龙凤双生,那可就儿女齐全了。” 李欣笑弯了眼。 生龙凤胎可是每个女人都想的,只是几率毕竟不大。 细数关家和李家的前几代,好像也就只有阿荷嫁到罗家生了一对双胞胎。 说到阿荷,倒也知道她也如愿以偿生了儿子。但毕竟隔得远,除了送礼和过年,阿荷鲜少回来。就是赵昌会娶亲她也只是来了封信,送了份大礼,人也是没来。 絮叨了一个多时辰,白慧便识趣地提出告辞,让李欣好好休息。姚华和银环也附和着,纷纷跟李欣告辞。 杏儿陪着李欣回到后屋,看她上了楼去方才掉转身回家去,算算时间小耿儿也差不多要醒了起来吃奶了。 第二日还没到午晌刘氏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关家。 李欣出嫁以后,除非是有什么事儿让娘家人来荷花村吃饭,李家人是鲜少来的。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娘家人老往女儿夫家跑的道理。 刘氏本就是个风火性子,她不是一个人来的,驾车的是吴壮,柳大嫂子的堂弟。 车厢里总共钻出来四个人,刘氏、张氏、山子和刘氏怀里的李歌。 李欣忙迎上来,刘氏道:“你别动,乖乖回家的,娘又不是不知道路。” 李欣知道刘氏是关心她,倒也听话地笑着返身,回到坡上等刘氏她们上来。 山子人小腿短,可身子灵活,蹭蹭蹭就窜到了李欣面前,咧嘴叫李欣道:“姑。” 李欣摸摸他的头,“去跟你扬儿弟他们玩儿吧,昨儿和今儿学塾放假呢。” 山子立马应了一声,又冲关文大叫了声“姑父”,便嚷嚷着扬儿的名字往后屋跑去了。 关文揽着李欣的腰,招呼刘氏和张氏道:“岳母,大嫂,赶快进来。” 便有两个长工去帮吴壮卸车。 吴壮如今也是在李家帮忙,毕竟李欣托李大郎买下的地和产业需要人管着。吴壮脑子机灵,人越大约发显得沉稳,又跟李家一向交好,李大郎有心拉拔他一把,所以让他来李家,也算是能混口饭吃。 张氏拉着李欣的手,刘氏抱着李歌,走到堂屋去,刘氏一坐下来就连声道:“好,好,总算怀上了” 李欣抿了抿唇,让关文给刘氏和张氏倒茶。 刘氏拍了拍怀中的李歌,笑眯眯说:“我说歌儿会给你带来福运的吧你还不相信,让歌儿尿你身上,这娃子可不就来你怀里了我这都算着日子呢” 张氏掩嘴笑道:“昨儿婆母听了你叫人捎来的消息就高兴地不行,一个劲儿地夸幺妹给她姐带来了福气。” 李欣笑了笑,虽说这个没什么科学依据,但大家那么说,也凑巧是这样,那把功劳归给自己妹妹也没什么。 李欣便笑道:“是,咱们歌儿可是立了大功了,让她姐夫给她备份大礼,好好谢谢她。” 刘氏忙道:“这是应当的。” 关文不知道发生在李家的那段插曲,李欣给学了一遍,关文也恍然大悟,笑道:“没错,是得给妹妹备一份礼。”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笑了起来。rq (无弹窗)t(WwwCoM 小说网) 第五百八十章 温和 谢谢阝灬小分队、不肯嫁春风的打赏,谢谢唂仴、13662993358、好空白的粉红票~ *** 关文虽是个男人,也知道媳妇儿怀孕了,有些贴心的话是只想跟娘家人数的。(WwWSuIMENGcoM)他在李欣身边和刘氏寒暄了一会儿,便找了借口离开,把空间留给刘氏和张氏。 刘氏就拉了李欣的手感叹:“总算是怀上了。” 张氏抱着李歌轻声道:“婆母这下总算是放心了吧?妹妹过得幸福着呢。” 刘氏点点头,又说:“怀娃子的时候可一定要注意养身子,娘知道你身子一向畏寒,体质不大好,等以后生了娃子坐月子的时候可更得精细着养。坐月子的时候要是养得好,女人家很多病都能好。” 李欣微笑着点头,虽然知道刘氏这是关心自己,但还是忍不住说:“还早着呢。” “早啥,十月怀胎,一会儿就过去了。” 刘氏便看向李欣的肚子,笑得合不拢嘴:“要是能一举得男最好,不过要是生个闺女也没关系,你这能生,有头一个就有第二个。” 张氏在一边接嘴道:“婆母跟公爹嘀咕,说妹妹你是因为被歌儿尿在了身上后怀孕的,可能生的也是女娃子。” “可不是吗,娘也担心这一点。”刘氏拍拍李欣的手:“这事儿你也放宽心,男娃女娃咱们家都当宝贝养。只是阿文那边儿,你也要好好跟他说。姑娘家也没啥不好的,姑娘家贴心。软软嚅嚅地叫他爹,他听着也高兴。” 李欣就笑起来。 说起来她倒还真的不在乎生男娃还是女娃。对她而言,能有孩子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男孩子女孩子都一样。 不过私心里她还想是要个女儿的。毕竟已经有扬儿这么个儿子了。 昨天银环她们开玩笑说让她给生个龙凤胎,她自然也想,只是毕竟几率不高。她也就不期盼了。 自己娘说得对,能怀上孩子就说明她不是不能生。生了第一个还可以再生第二个。她也不想生多了,孩子多了她也照顾不过来,不可能面面俱到,一儿一女最好。 女儿先出生,养个两三年的,也能自己走了。那时候扬儿也长大些,能懂事明事理了,再生个小子。兄弟俩岁数相差大些,不会有其他说明争夺。 依着自己家里的情形,越来越富应该是可以憧憬的。富起来了。下一代的继承问题就很值得商榷。(Www.Com)扬儿毕竟不是她和关文的亲子,旁人会怎么说怎么看他们不得不考虑。要是以后孩子长大了,家产全都留给自己亲儿子,对养子薄待,他们做不出来。可要是对扬儿太优厚,又怕亲儿子心中有意见。 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两个孩子的年纪差能够大一些。等扬儿能独当一面自立门户的时候,亲生的儿子慢慢懂事长大。兄弟俩没有能让人争得你死我活的利益冲突,兄弟情才能长久保持下去。 李欣从来不觉得人是无私的,只要牵涉了利益。有了比较,任何人的心理都会产生波动。 她的这个认知也是从别处听来的。据说有手腕的大户人家的正室夫人总是让嫡子早早地出生,一直压着妾、通房怀孕,这并不是打压,而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能有保障。等到嫡子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开始明白事理了,才开始放宽对妾和通房的限制。也让她们怀孕。 这样下来,嫡子比庶子年长许多,庶子长大的时候,嫡子已经站稳脚跟了。 这个时候庶子只能成为自己嫡出哥哥的助力。 而这正是大家族繁荣兴盛的一个重要原因。 拿这个做比方,并不是说李欣要打压自己的亲儿子。只是正是知道兄弟俩之间总会对家产的分割有自己的私心,而她不想有面对养子和亲子争夺利益的一天,所以便想把这样的事情扼杀在摇篮里。 扬儿也是她的儿子,她以前说过会把扬儿当做亲生儿子看待,这个承诺永远都不会变。她和关文的家产,扬儿是必须会得到一份的,而且是与自己儿子均摊。她不会厚此薄彼。 收回恍惚的神思,李欣知道这个事情是不能跟刘氏透露的,自己娘还是有些小自私。 “我知道的娘。”李欣笑道:“阿文也是那种喜欢儿子不喜欢闺女的。” 刘氏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说话间李歌开始哭闹起来,刘氏忙抱了李歌去把尿,收拾妥当后李歌才不哭了,眼睛水亮亮地依偎在刘氏怀里看着李欣。 李欣心里顿时一片怜爱,可能是得知自己也要做母亲了,母爱顿时泛滥,伸手想要接了她抱过来。 刘氏忙躲开她的手说:“你怀着孩子,可不能抱她,要是闪了腰可怎么办。” 李欣忙道:“我会小心,不会闪了妹妹的腰的。” “傻姑娘,娘说的是把你的腰给闪了。” 刘氏笑眯眯地拍了拍李歌,对李欣道:“你就别这么犟了,等你以后生了娃,自己抱个够都成。” 说着就问李歌:“是不是啊歌儿?等姐姐生了小侄子小侄女儿,随便姐姐抱,不来抢咱们歌儿是吧?” 李歌咧着嘴笑,很是开心,嘴里发出稚嫩清脆的声音。 李欣目光柔和,刘氏逗弄了李歌一会儿又问她:“好像你们这山头里边儿有什么大动静?我看到好些人在东边进进出出的。” 李欣回道:“嗯,石头地那边儿搭了棚子。娘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娘每天被你妹子折腾,没那份闲心。”刘氏笑道:“不过你到底怀上娃子了,家里不要动刀动土的。” 李欣正想说这无碍的,刘氏道:“娘知道你不信。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注意点儿总是没错的。” 李欣便把话咽了下来,只笑着说好。 张氏在一边打趣道:“妹妹这怀了身子,性子更加温和了。” 李欣不好意思地道:“我这也是高兴……对了大嫂。怎么没带小兜来?还有九儿呢?都留在家里,爹跟大哥照顾地过来吗?” 刘氏道:“没关系,他俩照看两个小娃子还能照看不过来?再说周围也有邻居。实在照应不了托人帮帮忙也成的。” 刘氏又问李欣道:“你二弟他们两口子在镇上还习惯不?” “挺好的。”李欣道:“如今就等着开张了,地方虽然小,来钱却是快的,只是短时间内是赚不了多少,这也得慢慢来。” 刘氏道:“没关系,给他们找点儿事儿做,总比每日待在家里不自在好得多。去镇上了便都是他们做主。” 张氏也笑道:“以后咱们去镇上也有个好歇脚的地儿了。” 刘氏笑道:“正是这个理儿。” 李欣道:“还有个事儿想跟娘提了提。九儿年纪还小。等二弟二弟妹那边儿安稳下来了,娘还是把九儿给送他们身边儿去吧。” 刘氏皱眉:“这怎么成?他们做生意,小娃子去不是添乱吗?” 李欣摇头:“要是生意安稳下来了,二弟二弟妹抽空照顾九儿也不是件难的事儿。他们一家三口待一起比较好。二弟他们挣钱也是为了九儿的将来,要是挣了钱。回了村来,女儿却不认识自己,不跟自己亲了,那才叫得不偿失。我想二弟和二弟妹也想接了九儿去照顾的。” 刘氏默了默,犹豫地说:“那留九儿在家里也没啥不行的……我还能亏待了自己孙女儿?” 李家的小娃子不算多,山子已经是满山跑的年纪,管不住;小兜文静听话,不需要大人怎么操心。也就只剩下开始牙牙学语的九儿,还有年纪虽然小。辈分却比这些孩子都高的李歌,有刘氏和张氏在倒是能照顾地过来的。 只是李欣终究觉得,娘有了李歌这个小女儿,对孙女儿的关注便没有那么多了;大嫂呢要顾着每日的家务事,还要为山子这个调皮蛋操心,九儿不过是侄女。总不能每天背着侄女,教导她说话走路什么的吧?婆媳两个一个你觉得我会照顾,一个我觉得你会照顾的,可能九儿得到的照顾就会少些。 孩子还是搁在人家亲生爹娘身边好,要说照顾,谁能及得上人家的亲爹亲娘? 况且那个铺子其实并不是那么繁忙,空闲时间还是有的,相信李二郎和江氏能照顾好九儿,毕竟他们都是疼孩子的父母。 刘氏也没一口应承下来,只说回去会跟李厚仲等人商量商量。李欣便也没再多说,话题又转到李欣的肚子上来。 刘氏问李欣什么时候家里开次酒席,招待一下亲戚。 李欣愣了一下:“招待亲戚?” 刘氏瞪她:“你这又不是娘怀你妹子那会儿,娘脸皮薄,怕被人说老蚌生珠的,所以才没办。你这被人说了两年,好歹要给办个酒席跟血缘近的亲戚们招呼一声,说你怀娃子了。” 李欣哭笑不得,刘氏又说:“娘跟你爹都已经说好了,等明儿娘回去,家里也要办一场。别的不说,你大伯跟你三叔两家人是一定要请来吃一顿的。” 刘氏挺了挺胸脯。李欣扶额道:“娘,你跟大伯家的关系一般,跟三叔家的关系恶劣,何必呢……” “娘不稀罕那俩钱,就要办个酒席给他们看看。咱家,可是过得顶顶好的。”刘氏扬了下巴说道。 *** 推荐好友小安新作:《元娘》 作者:安瑾萱 前世为母报仇,她拼尽全力,不惜手染鲜血,鱼死网破。 当重生而回,她终才明白,生命的价值并不在于复仇。 这一世,她是元娘,元为新生,元为初始,她要如海棠明艳绚丽,必当骄阳盛绽,活出精彩! ps:言情很甜,放心跳坑。 ***【下方直通车】(。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八十一章 宴亲 刘氏来这一趟,一来就是要看看李欣,跟她说一些孕妇应该要注意的事情;二来便是通知她,一定要办一场。(WWwsuiMENgcoM) 以往李欣遭受了旁人多少异样的眼光,背地里被人说了多少她不能生孩子的话,刘氏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如今李欣怀孕了,孩子还很稳,她可一定要大办一场酒席,好扬眉吐气一番。 就要看看那些往日里语气讽刺幸灾乐祸的人那种嫉妒泛酸的样子。 你不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吗我就让你好好酸一酸。 刘氏主意打定,也容不得李欣反对,直接寻了关文给说了一遍。 这对于关文来说,那可就是岳母大人的“指令”了,他哪敢不应 刘氏道:“欣儿怀着娃子,这谐心事儿就别经她手了,你也就请请至亲回来,你姑那一家人,还有你那些兄弟姊妹的,都给通知一声。” 关文点头,恭敬地应“是”。 刘氏对关文的态度非常满意,又说:“欣儿娘家那边儿,我跟她爹也都商量过了,也是要办一场。这个就不需要你们夫妻俩操心,好歹我跟欣儿她爹一直以来就只有欣儿一个闺女,小闺女等她长大还早着呢,家里自然是很重视欣儿的。她这喜事儿,我们也大办一场给乐呵乐呵。” 其实说起来村里没有女人怀孕就大肆操办酒席的例子,临近几个村县都没有。最多也就是如刘氏说的,请亲戚吃个饭。整治好些,告诉大家家里“后继有人”了的意思,算是传播一个消息。 按照刘氏的意思,便是要在这传播的消息上加上“隆重”两个字。 即使是只请近亲来吃饭。那也要上得了档次。 关文自然是没有不应的,他也知道这两年来李欣受了多少白眼,因为她一直没怀孕。说闲话的人也多,想必她心里也不好受。 大办一场不仅是抬升李欣的地位,让大家知道自己媳妇儿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性,还可以让往日那些说闲话的给噎噎气,让她们心里泛酸去。 刘氏很是满意地拍拍关文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阿文呐,你可要对欣儿好点儿。你是个好娃子,岳母就希望看到你们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岳母放心。”关文点头应承着,又听刘氏絮叨了些以后要怎么照顾李欣,关心李欣,刘氏还特意对他说:“怀了娃子的。脾气有些大,要是小两口哪儿意见不一样,你多担待着些。” 关文忙道:“是。” 刘氏和张氏带着山子和李歌在关家逗留了一天,第二日才被送回了李家村去。(WwwSuimengcOM) 山子不大想走,在他姑这边儿,他觉得自己更加自由些。只是自己娘严厉地训了他一顿把他给带走了,说他姑怀了娃子,禁不起他来这儿折腾。 山子很是不服气,临走的时候还跟李欣说:“姑。我没折腾你。” 李欣莫名其妙,山子径自说道:“姑你肚子里的娃娃以后是我弟弟妹妹,我一定对他好的。” 李欣很感动,点了点头,鼻头就有些红了。 山子人虽然任性调皮,让大人都有些管不住。可是这孩子当真是护短得很,对外人狠,对自家人却很好,知道谁对他好,他就跟谁亲。即使是个性强了些,平常闹了些,让李欣有时候都大呼受不了,可李欣还是喜欢自己这个侄子。 活泼的山子,文静的小兜,她都喜欢。 李欣伸手摸摸山子的头,山子甩甩头很不满意:“我不是小娃子了” 李欣笑:“你七老八十了,在姑眼里也是小娃子。” 山子悻悻地哼了声,被张氏逮了过去。 目送刘氏等人离开,关文扶着李欣回堂屋去跟她商量办酒席的事儿。 李欣苦笑一声:“还是不办了吧。” 关文笑道:“岳母都当着我面儿说了,我也应了,要是不办,这不是打她老人家的脸办还是要办的。” 关文给李欣倒了杯热茶继续说道:“岳母交代过,不能让你劳累着了,这事儿你不管。我就跟你商量商量,真要把姑一家和阿武他们全都请回来,那也得要两三桌。席面的菜色上,你给拿个章程。其余的事儿就都我去办。” 这个倒是不难,李欣跟关文商量了一番,定了四个冷盘,四个热菜,六样肉菜和两素两汤,外加四样饭后点心,也算是极其丰富的了。 说了一通李欣也有些累,关文赶紧扶着她回屋去补眠。 消息递了出去,当天关文便吩咐了人去准备食材,也让人往镇上去送了信了。 第二天赵家一家和关全、阿秀、阿妹他们都全回来了。 老关头心情特别好,人老了就喜欢看儿孙绕膝,孙子孙女的都在,自己闺女女婿和两个外孙子都回来了。老关头叠声说了好几遍的“好”字。 除了关明、关止承和嫁的远的阿荷,大家都在了。 关文说不让李欣操心,李欣便真的没有多加过问,今儿纯粹就是来吃的。 小碧跟在她身边也有段日子了,别的不说,厨艺上边儿可是大大地提高了的。今儿的饭菜大部分都是她做的。 红穗算是新媳妇儿,坐在赵昌会身边儿显得有些腼腆。赵昌生呵呵地傻笑着,跟关文和李欣道了恭喜以后,和冯德发在一边儿说话,李欣总觉得他有些卑躬哈腰的。 念头一转,方才明白过来。 冯德发可不就是赵昌生以后的大舅子了吗这个时候巴结巴结大舅子总没错的。 是他未来大舅子,还是他未来的表姐夫呢。 李欣笑看着大家其乐融融地吃饭说话,她吃得不算多。前期还是多吃菜叶子,肉类很少碰。 关氏就有些担忧了:“怎么不吃肉啊那么多肉,是觉得吃得腻” 李欣忙道:“吃菜觉得舒服,肉就是有些腻了。” 关文便了然地点头。道:“那你还是多喝点儿银耳汤,这个喝了好。每天多补补,以后孩子出声了皮肤也长得好。” 李欣笑着应了下来。 吃饱喝足。该联络感情的就联络感情,该谈事儿的也抓紧谈事儿。 关文耽误了几天,铺子里的事儿关全和韦行知都要给他说一说。 韦行知如今也被关文聘来当铺子里的账房了,算是给他找了个固定的工作,工钱也给得不算低,韦大娘和阿妹都很是感激。 男人们自去一边儿说话,女人这边儿照旧围坐了一圈。大多是对李欣嘘寒问暖,问她哪里有不适什么的。 红穗偶尔插两句话,不突兀,却让人听得很舒服。果然不愧是沈老夫人身边儿出来的大丫鬟,举止得体。待人接物自有章法,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唐突。 看样子关氏对她也是很满意的。 再瞧瞧赵昌会,这次来好像也没过多地关注阿秀了。 这在李欣看来自然也是好事。 阿秀拉着李欣的手,由衷地笑道:“这可是大喜的事情。” 李欣轻轻点了点头。 阿秀道:“那天我回去,余掌柜就跟我说了,我当时就想回来,只是医馆那边儿丢不开手。我倒是觉得可惜了,没能第一个知道大嫂的喜讯。” 阿秀笑道:“要是我当时在医馆,大嫂说不舒服。我一定第一个给大嫂号脉。喜脉我还是号地出来的,庞大夫说大嫂的喜脉很强劲,说明这孩子生命力很强的,我一定能号出来。” 庞大夫想必就是给李欣号脉的那个白胖大夫了,没想到姓也姓到了“胖”上。 李欣微微笑,伸手给阿秀道:“喏。你这下再号号,给补上。” 阿秀“噗嗤”一声笑起来,也不客气,当真给李欣号了起来。 半晌后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阿秀压低了声音,缓缓地道;“这位大嫂是有孕了,恭喜,恭喜。” 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阿妹伸手推搡了下阿秀:“五姐,你作怪” “阿秀啊,你这学的是哪个大夫说的话啊”关氏也笑了起来:“大夫要是像你这样报喜讯,话没出口前能把人家给吓坏了。” 杏儿道:“阿秀想过过当大夫的瘾,她心里怨着呢,怎么不是她给大嫂号出了脉来。” 红穗也知机地在一边轻声说道:“有劳大夫了。” 众人顿时又是哄堂大笑。 所有人都在为李欣的有孕而高兴,但有一个人笑得却十分勉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好胡月英。 前面还想着,跟大嫂二嫂比,她比不过二嫂进门就怀孕生子,但比起最早进门肚子却还没消息的大嫂来说,她也算是好的了。再如何,前面还有个不能生孩子的大嫂挡着。 可没想到的,大嫂竟然怀孕了 关全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差点儿懵了,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然后便听到关全说:“你备点礼,咱们回去祝贺大哥大嫂一番。” 她心思复杂,也没将这话给听进去,浑噩地过了两天后,村里传了消息来,说大哥他们要大办一场酒席,让他们回去吃顿饭。 这是在炫耀吧这是在对着她炫耀吧 从来没听说过怀了娃子就要办酒席的,还要大办也不怕折了那肚子里孩子的寿 胡月英克制着脾气,勉强备好了礼,跟着关全回了村来,看到好像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她心里的酸水就不断往外冒。 也不知道她神经是哪条搭错了,在红穗话音落下后不久,忽然说道:“大嫂啊,顾海棠又回乡了,你这会儿怀孕了,这……”rq (无弹窗)f(WwwCoM 小说网) 第五百八十二章 小心思 怀孕了既是好事儿,又是坏事儿。() 好事儿是,能给夫家添后,生下儿子的话,更是能稳固地位。坏事儿是,怀了孕的女人就不能跟自己相公同房,男人出轨的几率,大大增加。 胡月英这句露头不露尾的话顿时将李欣给膈应到了。 可她偏偏没将这话给直白地说出来,这些也都是旁人自己猜的。她要说这句话里没这个意思,你能说她就是这个意思吗? 顾海棠对关文有“非分之想”,这个事情估计荷花村里的人都传遍了。不仅如此,顾海棠还特意跟到了镇上去,时常去关文的铺子里晃悠一圈儿,这更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这个时候她怀孕了,第五百八十二章 小心思关文忍不住被顾海棠诱惑了去,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胡月英这话说是关心,更多的是让李欣感觉到的恶心。 她顿时就皱起了眉,一圈女人也都噤了声,没人说话。 胡月英这话是冷了场了。 这里边关氏的辈分和岁数是最大的,当即就轻喝一声:“月英,你这说的什么话?” 顾海棠的事儿关氏是不知道的,她没住在村里,镇上也没人特意去她耳边嚼这个舌根。 胡月英讪讪地将顾海棠如何在村里接近关文,如何跟着关文去了镇上,如何想方设法地讨好关文的事儿都给说了一遍,末了道:“我这也是担心大嫂,大嫂这会儿怀孕了,没那么多心力。照顾不了大哥。要是那顾海棠真的跟大哥有了什么……” 阿妹脸色有些难看地望向胡月英,杏儿也是不可置信地瞅着她。 没想到胡月英会说这样的话。 红穗看了李欣一眼,默不作声。毕竟李欣的亲妯娌和亲小姑在,她这个表弟妹最好就不要插话了。 阿秀却轻声地道:“我要是没记住。上次秋第五百八十二章 小心思收大家在一起聊天儿的时候,四嫂也说了这个事儿的。” 阿秀本来是微微低着头,眼皮子耷拉着的。这会儿慢慢把头抬了起来,眼睛也望向胡月英的地方,嘴角含着一股嘲弄的笑。 “当时四嫂也说,顾海棠去了镇上,常常在大哥铺子附近转悠。那个时候我就问了四嫂了,是不是想给自己找个姐妹?四哥一直在柜台那边儿充当掌柜,顾海棠天天在他面前晃悠。两人日久生情也是有的。” 阿秀声音很柔和,细细听却听出一番咄咄逼人的味道:“怎么,四嫂觉得顾海棠配不上四哥了?这好姐妹,四嫂不要了?就算是不要吧,那也别说到大嫂面前来啊。(WWW.suiMeng。COm)省得脏了大嫂的耳朵。” 胡月英脸色难看起来,关氏看看阿秀,又看看胡月英,心里自然是向着自己侄女多谢,更何况阿秀以前还是她看中的儿媳妇儿。 “老四媳妇儿,这我可要说说你了,提什么不好,提这些事儿。”关氏皱眉道:“你大嫂刚怀孕,胎还不是很稳。你在她面前说这些个幺蛾子做什么?平白无故地惹她心烦。” 李欣勾着嘴角,坦白说开始的时候胡月英这话的确是膈应到她,让她恶心了,甚至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怒意。 但后来想想,倒也释怀了。 三个妯娌之中,胡月英是过得最不好的。人有了比较,心态就变了。她也没什么好埋怨的,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只要不触了她的底线,这些口舌之快她还是能够原谅的。 好歹,不能让关文和他弟弟难做了。她是大嫂,大度之心是必须有的。 李欣笑了笑,轻飘飘地说:“四弟妹中午是不是喝了点儿酒有些醉醺醺了?话都说不清楚了。还是先去睡一觉吧。” 李欣给了台阶下,胡月英在沈家作坊里帮工了这许久,这些人情世故还是能明白的,立马回神顺着梯子爬下去,说自己去休息休息。 胡月英走后,阿秀撇嘴对李欣道:“大嫂何必对她客气,一次两次地都不计较她,一次两次倒也罢了,以后要是她就认准了大嫂你什么都不计较,那她可什么都敢说了。” 李欣笑了声,道:“算了,她住镇上,我住村里。又是分了家的,各过各的,撕破了脸皮对谁都没好处。” 又看向阿秀道:“你也别处处跟她针锋相对的。” “那也得她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的话。”阿秀道:“我不是刻意针对她,她要是该说什么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闭上她的嘴,我对她也是客气的。我有哪次是先针对她的?都是她先惹人生气。” “好了。”李欣笑道:“再怎么说也是你四嫂,你也别当着大家伙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她多尴尬?” 阿秀抻了抻懒腰:“反正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先针对她,除非她又说了什么话让我没法置身事外了。” 杏儿和红穗忙打圆场,三言两语把这个事儿给揭了过去,关氏却没再言语,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阿秀一眼。 李欣嗜睡,再聊了会儿也回房午睡了。关氏拉了阿秀问她:“你四哥四嫂感情不好?你四嫂为什么要针对你大嫂子?” 阿秀抿抿唇,想了想对关氏道:“他俩感情好不好我可不知道,至于说四嫂为什么针对大嫂,不就是因为大嫂现在过得好,她嫉妒了。” 关氏皱眉:“可你二嫂过得也好,皱眉就不嫉妒你二嫂?” 阿秀撇撇嘴:“二嫂当初怀小耿儿的时候,她也没少说酸话。” 关氏顿时恍然大悟,然后叹了口气,说:“也难为她,三个妯娌里边儿就她肚子还没动静了。” 阿秀不语。 关氏让阿秀自去忙,她则是跟花婆婆聊起了天。 花婆婆性子爽朗,许是一直一个人住。没人说话,一旦打开了话匣子,话题就多得很,跟关氏聊天儿一点儿都不见生疏。 聊着聊着关氏就旁敲侧击地问花婆婆关文和李欣感情上的问题。 花婆婆笑道:“主家夫妻俩的感情那是真好。我来这边儿后没见他俩红过一次脸,什么事儿都有商有量的。” 关氏笑着点点头,花婆婆说:“我就觉得。两口子就该这样,家里可不是一言堂,谁说了拍板就能定。他俩这样挺好的,事情商量着办,大家都满意,日子才能过得和美过得好。” “那村里边儿,顾家那闺女的事儿。大姐可知道?” 花婆婆又点了点头:“知道,以讹传讹的,说那闺女跟主家如何……真要这样,欣闺女也不会忍。” 一激动之下,花婆婆把“欣闺女”的称呼都带出来了。 “欣闺女性子烈。跟主家感情又好。主家这个男人责任心重又顾家,我就不行那些虚虚实实的传言。”花婆婆说:“如今欣闺女怀孕了,主家有良心,更不可能在这期间跟别的女人搅合不清楚。那什么妻子怀孕的时候丈夫就睡通房睡小妾,那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咱们这样的庄户人家要都讲究那些,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关氏不知道花婆婆这话是不是在敲打她,但毫无疑问的是,她听了这话是有些讪讪的。 一直以来她就觉得关家的子孙太少了。侄儿那一辈儿还好。有四个,只是千辛万苦读书的那个却跟大哥一起拐了银两跑了个干净,剩下三个侄儿,侄孙子到目前为止却只有一个。 侄媳怀孕她当然高兴,可谁也不喜欢孩子少不是? 自己爹是老了想不到这些了,自己大哥又不在。几个侄儿呢跟自己虽然亲近,但终究是要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她高一辈,却也不能随便插手人家的家事。 胡月英的话让她动了些小心思,所以来探探旁人的口风。 只是如他预料当中的,自己这个大侄儿媳妇儿是个个性刚烈的,人看着柔和,却是外柔内刚。她相信,自己要是真的挑了她的底线,她能跟自己撕破脸皮。 自己大哥不就是个例子么?前面这侄儿媳妇儿一直也是以礼相待的,但最终自己打个得寸进尺,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也不伺候这公爹了,跟侄儿把家一分,各过各的去。 抛开这个侄儿媳妇儿的出身,她对她其实是相当满意的。 “婆母。” 正说着话,红穗走了过来,给她和花婆婆添了茶水:“婆母要不要也去睡会儿?” “不用了。” 关氏收回神,让红穗坐,心里叹道:还是管管自己家的事儿吧,侄儿这边儿的事儿,她插手倒是显得自己手伸得长了,到头来侄儿侄媳妇也不会感激。 视线便落到红穗的肚子上,笑道:“你大表嫂怀孕了,你也抓紧啊,我可想抱金孙了。” 红穗顿时脸色红红的,花婆婆在一边笑道:“快了快了,瞧着你这媳妇儿就是会生养的,到时候你可别感叹孙子多了你抱不过来啊。” 关氏顿时笑了起来,拉了红穗的手道:“听到了没有?还不赶紧谢谢花婆婆的吉言。” 红穗也是个惯会看人脸色的,忙起身对着花婆婆半蹲福了一礼:“借您吉言了。” 花婆婆点点头,心中道: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即使是个婢女,瞧人家这行事气度。 再一想想欣闺女的那个妯娌,花婆婆不由在心里摇了摇头。 睡梦中的李欣自然不知道,花婆婆谈笑之间帮她当了关氏的小心思。她这会儿做梦梦得正香呢。 *** 推荐好友文文——《福慧双全》 作者:倾咔 重生为古代乡村第一“美少年”, 前要面对重男轻女的老太太,后要躲避勇猛表白的小萝莉。 左要改良她那思想落后的爹,右要解救她那受人欺负的娘。 还要保证自己女扮男装不被人拆穿。 宋天慧表示鸭梨很大!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农事更是一窍不通。 幸好有神奇空间加工坊,看她如何带着小家做生意、奔小康,再为自己谋个锦绣良缘! 【下方直通车~】RQ!!! 第五百八十三章 开张 谢谢奇迹一生123、多多2012和゛﹎咹尒乐^的粉红~ *** 日子照常要过,休息了两天李欣也闲不住,时不时地去石头地那边儿晃荡一圈儿,跟花婆婆说说话,聊聊种花种菜的心得。(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家中诸事都已经有了章程,不需要李欣一样一样地盯着。关文也在家,长工们的活计都有分配好,他每日都乐呵地守着李欣,粘在李欣身边,倒是让李欣越发不自在起来。 李家那边儿倒是真的办了场酒席,把李厚伯、李厚叔两家人都请了来。来前没跟他们说为的什么请客,只让过来吃一顿好的,大家都有占便宜的心理,自然都是乐颠颠地来吃了。 直到吃过了以后,刘氏才轻言细语地宣布了李欣怀孕的事儿,笑得那叫一个甜:“看以后谁还敢说我们欣儿是下不了蛋的母鸡这样的怪话。” 李厚伯家的几个女人面色倒还好,朱氏惯会做人,忙说这是大喜事儿。 李厚叔那边的人脸色就不大好了,尤其是明明不想来惹人嫌,却还是要来彰显自己正头娘子地位的金氏,吃到肚子里的那些肉啊菜的都觉得没了吃的时候那种味道。 刘氏抽空又来了关家一趟跟李欣学了当时各人的反应,说:“这下你娘我可算是好好出了一口鸟气。没骂人还倒贴钱的,没成想心里却更加痛快。” 李欣笑着说:“三叔会不会不高兴啊?任谁都看得出来娘你这是在刻意打压李春她娘。” 李欣对金氏全无好感,三婶娘也不叫了,只叫她“李春她娘”。 刘氏嗤笑一声:“不是你娘我自夸。你爹他们三兄弟,年轻的时候比自家的家底儿,老了老了,就比谁家儿子更有出息。要说有出息。谁能比得过你大哥二弟三弟?” 刘氏说到儿子便是一脸得色:“就是你二堂哥,人是有两把刷子,可是运气差了些。也没见他发点儿什么财。你铜堂哥和铁堂弟,一个是烂泥扶不上墙,一个娇羞地跟姑娘似的……都跟你大哥他们比不上。” 李欣就打趣她:“谁家父母看自家孩子不是最好的?” 刘氏挺挺胸:“我家的娃子就是最好的。” 李欣也不跟她辩,又问刘氏可还有什么事儿要跟她说的。 刘氏拍了拍额头道:“倒是有一个事儿要跟你说一下。” “娘,你说。” “你大伯娘又跟我提了你铁堂弟的亲事儿。(WwwSuimengcOM)”刘氏道:“你大伯娘的意思是,拜托给你这么长时间了,要是有了个信儿的。你也给她回一个去。” 李欣顿时赧然——她还真把这事儿给忘到了脑后去了。 李欣尴尬地笑了笑:“大伯娘让我在荷花村这边儿给她寻儿媳妇儿来着……” “知道,娘听你说过。”刘氏道:“要是没找着,你就说找不着就成了,本来你铁堂弟的条件就不大好。” 刘氏说得不以为然,李欣心里却直犯嘀咕。 这事儿还得自己细细思量思量。大伯娘还一直心心念念着,自己要是不放在心上,这可就得罪人了。而且当初自己是应承下来了的,有没有个结果还是要跟自己大伯娘通个气。 再如何都是近亲,她要是处理不好,让大伯一家对自己不喜,连带着让自己爹脸上无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等三个月以后胎稳了,她还是用心些去四处打听打听。不说将自己堂弟的亲事儿揽在身上。参谋参谋人选还是可以的。 李欣便对刘氏道:“娘回去跟大伯娘说一声,这事儿我搁在心里的呢,只是前段时间家里太忙了。等我胎稳了,我就去忙这事儿。” 刘氏很不满意:“你何必就应承你大伯娘,敷衍敷衍不就成了。选儿媳妇儿的事儿你一个外嫁的侄女儿能有什么好的提议?人要是好,人家感激你。也不过口头上表达一番。人要是不好,人家还怪你。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李欣还是好脾气地笑笑,让刘氏的气也消下去了。 “你这孩子就是心肠软。” “娘不也是一样,刀子嘴豆腐心。” 李欣偎进刘氏怀里边儿,腻着刘氏撒了会儿娇,方才退开,有些不好意思。 前世今生这都是第一回怀孕,找母亲撒娇寻求安全感也是正常。 刘氏像安抚小孩儿一样摸摸她的头:“你乖,自己养好身子,娘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李欣应是。 接下来一个月李欣便好好在家待着,有关文陪着倒也不算寂寞,清早黄昏都有他陪着自己随意走走,吃得好也睡得饱,肚子还没鼓起来她就在想象自己将来的体态了,势必比丰腴还要“丰腴”。 掐着自己腰间的肉,李欣皱了眉头对关文说:“我是不是长胖了?”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三个月大了,胎很稳,李欣也没什么太大的孕吐反应,这段时间胃口很不错,吃得很多,再加上心里边儿一直想着,难免觉得自己长胖了。 关文走过去揽住她的腰:“长胖了才好,我就觉得你太瘦了,有时候摸着都是骨头。” 李欣顿时瞪眼:“你嫌弃我?” “我哪敢?”关文忙摆手道:“胖瘦皆宜,我都喜欢。” 明知道关文说的是哄她的话,李欣还是觉得像吃了蜜糖一样甜,笑道:“看你还算会说话,我就不怪你了,还送你样礼物。” 关文心中好笑,但还是配合着自己媳妇儿说:“送我什么礼物?” 李欣就去床尾拿出自己做好的衣裳来,抖开比给关文看:“给你做的,穿上试试。” 关文天天跟李欣待在一处。自然是看着李欣给他做衣裳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会儿少不得还要做出一脸惊喜的表情:“呀,这是给我做的吗?媳妇儿你真是太贤惠了,很辛苦吧……我很喜欢!” 李欣看他做戏。乐得合不拢嘴,轻拍了他一下:“别贫了,赶紧穿上试试。” 关文穿上衣裳。大小自然最合适,棉布很舒服,还是夹棉的,可以贴身穿着。 “很舒服。”关文说:“我真的很喜欢。” 他微微俯首看着她,眼神认真,倒让李欣不好意思起来。 “喜欢就拿去穿……这时节正该穿了。” 关文笑道:“嗯,我知道。” 关文一边看自己的新衣裳。一边说这衣裳非常合身。 李欣又忧虑起来,话题转回到最开初。 “我以后会不会长成个胖子?”她捏了捏自己的脸;“总觉得脸上都多了好多肉了,你天天儿地把我当猪样似的。等几个月后我肯定胖得不成样子。” 关文好笑地也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说:“不管你胖还是瘦,我都喜欢。不过我还是喜欢你胖一些。太瘦了看着心疼,摸着总怕把你骨头给折了。” 李欣瞪他:“哪有那么夸张?” 关文笑而不语。 是个男人都喜欢自己媳妇儿能胖点儿吧? 李欣买回来的布计划好了要给家人做衣裳的,最开始做的是关文的。小碧也帮着做针线,给老关头和扬儿做。 关文的贴身衣物必然是李欣来做的。 夫家娘家都送了礼来,李欣收礼收得手软,吃的用的都堆了起来。 李二郎在镇上的店也正式开张了,开张那天李厚仲和刘氏去看了来,说当天的生意就很好,大锅饭料足。码头上的工人都愿意花上几个铜板吃一顿饱饭。 码头上做工的人基本都是按天结钱,一天赚个几十上百文是不成问题的。抠出几个铜板出来还是合适的。 李欣送去的藕倒是吸引了不少人来尝麻辣烫,又因为味道香,开张当天一直到晚上还有人来吃。 藕因为不是广泛生产的,所以价格定得高,别人吃新鲜也不吝惜这点儿钱。当天做的一串串的麻辣烫都卖光了。 李二郎也谨记着李欣的吩咐,做吃食的生意,一定不能忽略了卫生和新鲜。只有好的声誉才会有回头客。 因为李二郎这边儿的生意很好,连带着隔壁几家的店都多了不少人光顾。因为做的生意不冲突,所以大家都乐得跟邻居交好,隔壁铺子也有人送礼结交。 李欣没有去,关文倒是去了,回来后跟李欣说:“不用担心,我看丘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们小夫妻做这档生意不错。” 毕竟铺面小,李二郎夫妻俩能撑得起来。 李欣点点头,又道:“码头那边儿的牛鬼蛇神的,都给了孝敬了吧?” 码头自来便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要在那处做生意,保护费是必须要交的。 关文点头:“杜爷还算是个好说话的,只要收了钱,也不会多为难。” 杜爷…… 李欣隐隐有些印象。 关文见李欣若有所思,点头说道:“杜爷是码头的扛把子,这都两年多了,还是他。” “那他做得够长久啊……”李欣想了想,“啊”一声说:“我记起来了,咱们刚成亲那会儿说去镇上寻寻短工做,当时你打算去码头的,正好碰上严三哥,最后没去,经他介绍去了崔府……” 关文想来也是想起这一茬事来,点了点头,叹道:“是啊,这一晃眼就是两年过去了。” 李欣小声道:“那会儿好像严三哥对杜爷的评价不是很好?” 关文伸手摸摸她的头,安抚道:“杜爷能在码头屹立那么长时间,也不是个小角色。只要不惹他,他也不会来惹咱们。按时交钱就成了。” 李欣却隐隐有些担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八十四章 曾媒婆 这天关文总算是要回铺子里去了,他在村里已经耽误了一个来月的时间,铺子中诸事虽然有关全和韦行知在看着,但他到底是个掌柜的,没道理一直不露面。(WwwSuimengcOM) 李欣也理解他,自然不会拦着,其实早在之间她就一直催着关文回去了,是关文说不放心硬是要赖在家里不走的。 “冬天马上来了,铺子里生意应该会渐渐好起来,过段时间你肯定很忙。” 尽管一直撵着关文回镇上去,觉得两人整天腻歪在一起很不像话,可临到关文要走了,李欣却还是有些舍不得了,抓着关文的衣角叠声嘱咐着。 关文只是笑,说:“放心,再忙我也会跟以前一样,隔天就回来。”关文伸手摩挲着她的手,温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传递着源源不断的暖意,声音轻柔:“好好保重自己,不要为我担心。” 李欣点头,目送他上马,伸手招招看他离开。 日子又回到以往那种状态,每天的事儿她还是在做,只是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了一个小碧,总是会提醒她让她不要那么操劳。 家里每个人都将她当成了重点保护的对象,想必是关文打过招呼的,不单是不让她劳心劳力,甚至是做饭这类她做惯了的事儿都不让她动手,说怕灶间的油烟气熏着她了,让李欣哭笑不得。 人闲下来就总要琢磨着要做点儿什么事儿,帮朱氏相看姑娘就又提上了日程。 这天白慧等人来李欣家做客聊天,说着村子里边儿最近发生的趣事儿,李欣便适时提了出来,问她们认不认识有年纪合适,要出嫁的姑娘。 杏儿叹道:“做媒人可不是这么好做。” 李欣点头:“可不是吗,我也不想给人做媒……” “那你就直接找媒婆呗。”银环不以为意:“多花点儿银子,请个媒婆来,保管四乡八邻的合适姑娘都给你掏出来。” 姚华掩嘴笑道:“俗话说。姑娘长得美不美,全凭媒婆一张嘴。媒婆说的可不一定就是真的,不然好多人家都不请媒婆,直接自己去相看姑娘呢。” 说着便问李欣:“你这是为谁做媒呀?” “我娘家堂弟。”李欣皱眉叹道:“以前也问过杏儿。也看过其他家姑娘,都觉得不合适。(wWWsUImEngcOM)” 杏儿在一边附和地点头,真觉得李欣大伯娘给她出了一个老大的难题:“差的人家看不上,好的看不上人家,你说这要怎么办?” 姚华迟疑道:“难不成你娘家的伯娘还是婶子的,自己个儿不去相看姑娘?全靠你看?” 李欣细细说道:“我堂弟要守孝呢,这还有两年功夫才出孝。伯娘也不敢去问这事儿,我大伯要一个孝子的名声。” 姚华恍然大悟,戴孝的家里边儿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寻姑娘相看吧? 又问:“你堂弟多大岁数了?” “……这么一算,都十**要跨二十的坎儿了。”李欣想起这茬方才正色道:“本来是打算在我阿嬷过世之前,把他的亲事儿给办了的,结果一直没有说成姑娘。等我阿嬷一走,他守孝三年,硬生生要等三年时间……” 姚华唏嘘道:“这生老病死也不是谁能掌控的事儿。你堂弟也确实倒霉。” “谁说不是呢。” 几人叹息了一番,姚华道:“我看呐,你还是花点儿钱找个媒婆来帮你看看好了。找那种嘴巴严实,办事儿妥当的,多许点儿好处,让她不动声色地去周边儿问问,有好的人选你再去看看,没有好的,你就直接回了你伯娘。一直为这事儿伤神可不好。” “是这个道理,本来这事儿就跟你没多大的关系。” 银环也应和着。李欣想了想也觉得只有这样的办法了,荷花村中的姑娘她认识地不多,这时候她也没这个心思和力气去为朱氏跑这个腿。花点儿钱请媒婆来帮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朱氏就跟她透了底。表明了不希望李桃子这个十里八村都知道的媒婆来操心这事儿,她自然也不好请桃子大娘来了。 杏儿主动道:“我帮你去请曾媒婆出来。” 银环愣了下,道:“曾媒婆不是很少说媒了吗?” “很少说也不是不说,这还不是说媒呢。”杏儿道:“让她去寻访寻访有哪些要嫁闺女的人家,给的钱丰厚些,她不会不应下来。” 李欣有些疑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有个媒婆姓曾。 白慧见她不解,从旁解释道:“曾媒婆……怎么说呢,她心地不错,说话有些直,说实在的其实当媒婆她不大合适。” 杏儿接口道:“不过她说媒也是照着自己良心说的,说成的媒也不算少,大部分过得和和美美的,只是因为那年那件事儿,她就极少再说媒了。” “什么事儿?”李欣好奇了,媒婆要是不说媒,靠什么生活? 姚华叹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媒婆媒婆,说的就是媒,结两姓之好。那会儿曾媒婆接了个活,替男方给女方说媒,那男方本是有个喜欢的姑娘的,想说的也是那家姑娘。这多简单的事儿,她就是个从中穿针引线的人。谁知曾媒婆那天儿喝了点儿酒,糊里糊涂地去了另外一家,跟那家姑娘的爹娘交换了庚帖,订下了婚书。” 这就是酒后失职误事了。 “说错了,给纠正过来了吗?” 姚华摇头:“第二天曾媒婆看到自己手上拿的那家姑娘的生辰八字还有婚书,就直接给吓瘫了。她也是个正直的人,当即就去了男方那边儿承认错误,说这次谢媒钱她就不要了,再去女方那边儿给道个歉,毕竟还没正式去衙门那边儿入册的,只要两家不说破,这事儿完全可以揭过去。” “男方虽然恼怒,但是曾媒婆态度诚恳,这事儿也只能这般给扭过来。谁知道曾媒婆去了女方家里把这个情况一说,女方不干了,说已经换了婚书庚帖的,怎么可以反悔?硬是不同意说这婚约无效。” 李欣皱眉:“明显是个错误,那女方怎么……” “哎,那男方的家底厚,女方家底薄,能攀上这样的亲事儿,谁不乐意?” 李欣恍然地点点头,心里却不耻那女方人家的做法。 “那结果呢?” “结果女方的人拿着婚书和男方的庚帖,说要是男方要退婚,就要见官。男方无奈,只能娶了那女方的闺女。” 李欣觉得荒唐,却也只能无奈地苦笑:“曾媒婆这真的是喝酒误事啊,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儿,她给办成了这样……” 姚华点头道:“没错,这场婚事儿,使得男方对女方家很是憎恶,也对原先想娶的那个姑娘一家觉得抱歉。那姑娘的爹娘觉得自己受了侮辱,不听男方的解释,很快地就将自己姑娘远嫁了。这一来,那男方的小子又怨上了那姑娘的爹娘,对自己的岳家更是深恶痛绝。又加上从两家成为亲家后,岳家经常借着各种名义来打秋风,让男方忍无可忍,终于在成亲三年后以女方没生孩子给休了妻,两家结下了仇怨。” 李欣叹了声:“这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要说苦的还是三个年轻人。” “谁说不是呢。”姚华也跟着叹气:“就因为这事儿,曾媒婆开始消沉,一来是她心里太愧疚,二来也是大家见她办一件简单的事儿办成这样,谁都不敢再找她说媒了。” 李欣蹙了蹙眉:“那事儿是……咱们村儿的?” 姚华摇头:“不是,下河村的。” 李欣点点头,还是比较关心那件事儿的后续:“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三家人你恨我我恨你的了。” “不是……我是想问,远嫁的那个姑娘,和休了妻的那个小子,还有被休的那姑娘……他们三个如今如何了?” “谁知道呢。”姚华道:“远嫁的既然是远嫁了,消息自然少了。休妻的和被休的那原本的两口子,估计也过得不好吧。” 李欣默然,要是当初女方同意订婚书这事儿给悄悄抹了,这后边的事儿也就不会发生了。曾媒婆虽然是做了错事儿,但她补救得也是及时的。只可惜女方那一家人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三家势同水火,这个局面可是真的算严重了。 难怪曾媒婆销声匿迹不再做媒。做个媒做成这样,谁也不敢再请她说媒吧。 不过她这可并不是说媒。 李欣定了定神,笑对杏儿道:“那你帮我找找这曾媒婆吧。我那堂弟的基本的事儿你都知道,跟那曾媒婆说一说。” 杏儿点头应下,道:“这就对了,你让别人帮你做事儿,自己歇着多好。” 李欣笑:“我就是担心不能跟自己大伯娘交代,好歹是我爹的亲大嫂。” “你大伯大伯娘还真算省事儿的,都让你办了。”银环嘟嘴道:“怀了孩子可要好好休息,再过一两个月肚子可就见风长了。” 李欣伸手抚上肚子,只觉得小腹处微微凸起来了一些,摸着有点儿像是硬块。 孩子正在她肚里渐渐长大呢。(。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八十五章 养猪 杏儿果真是将这事儿揽了过去帮李欣的忙,找了曾媒婆去相看姑娘。 曾媒婆不说媒了以后家中进项就少了,有这样一个赚钱的机会,又不是给人说媒,不过是去“包打听”,她也乐得接这份工作,爽快地答应下来,说给她一个月时间把各家各户适龄的姑娘都给捋一遍。 杏儿回来跟李欣学了这事儿,说:“交给曾媒婆就成了,你就等一个月以后听她的消息好了。” 李欣点点头,摸了摸肚子。 杏儿“啧啧”两声,感慨地说:“一直就知道你长得好看,这会儿你对人笑,看着更是柔和得很。大哥是被你给吃定了。” 李欣斜睨了杏儿一眼:“光说阿文,怎么不提提你当家的?他才是被你给吃得死死的吧?” 杏儿和李欣这般互相打趣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两人的脸皮也都厚了起来,杏儿大大方方地应下李欣这话,摇头晃脑地说:“他要是不被我吃得死死的,我还嫁他做什么?” 李欣便笑,杏儿却一拍脑袋,对李欣说:“对了,有个事儿想跟你说一下,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事儿?” 杏儿却有匈疑,见李欣鼓励地看着她,方才缓了缓气道:“我跟阿武商量了一下,一直帮你家做事儿不大好。” 李欣忙要说什么,杏儿拦住她道:“你先听我说。” 李欣点点头,杏儿说:“其实一直以来,你们有什么事儿做。都会拉拔阿武一把。阿武跟着大哥做事儿以后,钱挣得不少,咱们的家底儿都厚起来了,这还置了两亩的田下来……虽然说跟大哥比不了。但比比自己从前这已经是好得很了,我娘都说我嫁给阿武没嫁错……” 杏儿笑了笑,诚恳地道:“我跟阿武都跟感激大哥大嫂。只是帮你们做事儿总不能帮一辈子。以后大哥大嫂要是又想起要做什么营生,某一回没叫阿武,兄弟之间难免会起嫌隙。升米恩斗米仇,大哥大嫂帮我们很多了,我们不能一直赖着大哥大嫂。” “这怎么叫赖……二弟跟你都是勤快老实的人,帮你们是情分。就算没有那层兄弟关系,相信阿文也是希望有二弟这样的人来帮忙的。” 杏儿笑道:“我知道。只是大嫂你不得不承认,每一回给阿武算的工钱,总要比别人高些的。” 这个李欣自然知道,这是关文跟她说过的,但凡是关武来家帮忙。工钱一律算高一些给他。不单单是因为关武是关文的弟弟,更是因为关武做活很是卖力,而且一点儿不会偷工减料。 杏儿说:“我跟阿武商量过了,自家又添了个娃,以后养家的担子也重。帮大哥做事儿也不是长远之计。所以想自己做点儿营生。” 李欣坐直了道:“你说要跟我商量,就是这个?” 杏儿点点头。 李欣笑道:“你们邻子想做营生是好事儿,尽管放手去做就好,我跟阿文自然是不会拦着。” 杏儿笑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跟你说一说……我跟阿武想的这个营生。看合适不合适。” 李欣点点头,示意杏儿说。 “阿武说,以前没分家前,家里每年都会养两头猪,一头年前卖了,一头过年的时候杀了吃。吃不完的也给卖了。在家里边儿的时候他没少伺候猪。分了家以后他也没忘记养猪。” 这倒是,大家分了家以后,李欣这边儿最后只养鸡了,猪那种牲畜她不惯闻那味道,也没那精力每天煮猪食儿喂猪,所以没想过喂猪。关武和杏儿则不一样,造房子的时候就合计着猪圈的位置了。 李欣试探地问道:“你跟二弟是想……养猪?” 杏儿点点头:“家里有种猪,配了种就能产小猪崽子了。阿武觉得养猪是一条好路。” 李欣静静地听,示意杏儿接着说。 杏儿喝了口茶,“农家里边儿专门养猪的人家不多,但是镇上饭馆儿,集市上卖猪肉的不少。要是每天都能供应,赚的钱肯定不是小数。阿武说他不惯跟人打交道,和别人谈话找不到点儿说的,把人给得罪了怕是都不知道,性子又有些个冲。除了一身力气,也就养猪这点儿手艺能拿得出手了。” “二弟是打定了主意了?” “没说死,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下定决心了。”杏儿道:“他说这事儿还得跟大哥大嫂说说,大哥大嫂见识广些,要是你们说这个营生不好,那他就歇了这个心思,继续帮大哥做事儿或者是做点儿别的。要是大哥大嫂觉得这营生有做头,他就想做这个。” 李欣笑道:“二弟怕是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地准备了吧。” 杏儿低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这没什么,你们想做营生,放手去做便是。我不会反对,想来阿文也不会反对。”李欣顿了一下:“至于你说养猪这个营生好不好,这我可说不清楚。但听你这么一说,这行当好像还是能赚些钱。” 杏儿连忙点头,热切地望着李欣。 “养猪我也不懂,你知道我爱干净,不喜欢闻猪圈那种味道,就是茅厕我也要给改造地没点儿异味儿才舒坦。”李欣说道,杏儿闻言笑了笑。 “所以我对养猪也没多大概念,只知道,它吃得对,吃得对才长膘。” 杏儿点头,李欣又道:“这是其一。其二呢,要是养的猪多了,太多了挤在一起,容易发生猪瘟。” 杏儿一愣,李欣忙摆手:“我只是说可能,又没说一定。平时的清理工作做好了,应该是不会的。好像猪都是出栏的吧?” 杏儿点头,又放松地笑了起来:“大晒说不懂,这都说到店子上了。” “我这也是外行看热闹,你们这些内行看的才是门道。” 李欣想了想道:“等阿文回来我跟他说说这事儿,然后让他找二弟去商量商量。他应该不会反对。只是你们要是真要做这个营生,前边儿的那些准备可一定要准备充足了。猪圈也好猪崽子也好,还有喂猪的猪草,这些你心里都要有个章程。” 杏儿赶紧点头。 关文回来后李欣便斟酌着将这事儿给他说了。 “……杏儿说是这样说,但是我觉得到底还是有那样的顾虑。你发达了,你弟弟却在你手下做事儿,站在跟咱们家请的长工一样的位置,久了说三道四的人就多了。” 关文手顿了一下,李欣接过他外面的衣裳抖了抖,一边说:“二弟也当爹了,怕是也想给自己儿子给争一争,挣下一份家业。” 关文低低地“嗯”了一声,“找点儿营生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欣道:“你抽个空去跟二弟聊聊,我倒是觉得他想做的这个营生不差。” 关文点头应承下来,走到李欣身后抱住她的腰,手轻轻地扣在她腹部,低声问她:“今天宝宝有没有很乖?” 李欣笑得很温柔:“宝宝一直都很乖,你这个当爹的想他不乖不成?” 关文轻轻笑了笑,摸了摸李欣的肚子。 第二天关文没有回镇上,而是去寻了关武,找了个地方说了好久的话。回来后关武眼眶微红,像是哭过,见到李欣叫她大嫂的时候还带了点儿鼻音。 李欣很是诧异,等关武自去忙碌去了,方才问关文道:“你欺负你二弟了?” 关文好笑地道:“我是个欺负弟弟的哥哥?” “那二弟为什么哭?” 关文道:“这我也不知道。” 李欣挑眉:“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关文敷衍了一句,见李欣还是看着他,无奈地投降:“我就跟他说,他想做什么营生我都支持,不管是成功也好失败也好,我永远是他大哥,我就是他的后盾,需要什么让他来找我。就这样。” 李欣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这样看来,你二弟是被你感动的?” 关文笑道:“或许是吧。” “你还真是个好哥哥哟……” 李欣挽住他的手,朝堂屋里去。 从第二天起关武就不再去石头地那边儿帮忙了,而是开始寻地方造猪棚。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养猪,自然不可能是几头猪就够的,猪栏也得造得严实一些,高一些。还要有优质的小猪崽,这些他都要着手办起来。 看到关武忙里忙外的样子,李欣感慨了一番,还是对关文说道:“咱们要不要帮忙?” 也不知道关武和杏儿有没有本钱做这个…… 关文默了默,说:“他要是手头紧,来跟我们开口,我们再给吧。” 李欣静默片刻,轻声说道:“二弟跟你是不是有了隔阂?” 关文摇头:“没有。”顿了顿又道:“或许是他真的想自力更生了。几个兄弟里边儿,就属他跟我最亲近。” 还因为他有了自己的幸庭,有了自己的儿子,想给自己的家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撑起一片天吧。 李欣拍拍关文的背,轻声道:“看到自己弟弟成长了,你该高兴才是。” 关文笑道:“二弟从来就没让我失望过。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也不会有的。” 要说关文几个兄弟里,最让李欣觉得放心的,就是关武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无弹窗)f() 第五百八十六章 吕家 时间匆匆滑过,转眼又到了过年的时候。 李欣的肚子已经凸出来了,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因为日子过得舒心,每天的心情都无比地好,所以她脸上的笑容几乎就没有断过,让人看着都觉得舒适愉悦。 曾媒婆许是经过那一次的教训,以后再也没喝过酒,办起事儿来很是认真慎重。在她的走访打听下,整理了一个小册子给李欣,里边儿记录的都是荷花村和下河村的适龄待嫁姑娘,年纪都在十五到十六岁。 知道李铁还要守孝一两年,曾媒婆也比着小些的年纪选,十七八岁的她几乎都不考虑。 杏儿如今和关武忙着他们家中的营生,也少了跟李欣聊天的机会。册子交到李欣手里边儿的时候李欣只能跟花婆婆和小碧商量商量。 曾媒婆拿了钱也没离开,半边屁股坐了板凳上,等着李欣发问。 她虽然是下河村的人,却也知道这关家。下河村冯家跟她还是有些来往的,冯家跟关家以后可是姻亲,她能接这活,以后在下河村也有个谈资。 况且她长到这么大的岁数,看人看事还是看得准的,这关家以后的前途可不只如此。 单就是瞧人家这屋子,瞧这主事人的派头就知道,关家往前肯定还能发展地更好。 她态度恭敬点儿,说不定以后这方面的事儿关家还会找她呢。 李欣细细看了一遍,方才笑道:“曾媒婆识字,倒是难得。” 曾媒婆忙谦逊地笑:“做咱们这行,大字是得识两个。给两边儿堕书的时候也得咱们写个底子。” 李欣点了点头,小碧接过册子立在李欣一边。 李欣喝了口茶,笑道:“看你这记录的,倒都是好姑娘。只是我大致看了看,大部分都是家境贫寒的。” 曾媒婆顿了顿,态度更加谦逊:“不瞒关大夫人说。这毕竟是给夫人的堂弟寻媳妇儿。李家的状况关二夫人都跟老身说过了,说句不大合听的话,大夫人这堂弟在家里也不是厉害的人物,家里还没分家。又是幺子,以后得到的家产不会比自己哥哥的多,况且性子又是懦弱的……”家境好的人家自然看不上。 省下最后一句没说,曾媒婆悄悄观察李欣的神色,见她脸上没有不悦,心里方才大胆了些,思索了下继续说道:“老身愚见。大夫人的堂弟娶个温柔和顺的,家境差点儿的姑娘,以后两口子过得应该要好些。” 做媒婆的自然有做媒婆的考虑,有的时候男女双方讲究“互补”,有的时候则是要“相辅相成”。就曾媒婆看来,李铁的情况最好还是找个性子跟他一样软一些的姑娘相配要好,要是找个能骑到他头上去的,一来是对家中不利。二来,这毕竟是关大夫人给自己堂弟寻媳妇儿,万事还是以稳妥为前提。不然要是真的成了。两口子却过不好,关大夫人娘家伯娘怪到她头上来,关大夫人才是费力不讨好,恐怕到时候还会怨怪到她头上。 李欣静静听了,点点头说:“你说得倒是有些道理。” 曾媒婆心里便是一送,笑容爬上脸来:“关大夫人夸奖了。” 李欣揉了揉额角,拍板道:“我瞅着这家姓吕的倒是不错,你跟我详细说说。” 曾媒婆忙点头道:“吕家人单薄,上面就只有老爹老娘,还有两个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哥哥才娶了媳妇儿。姐姐是已经嫁了的。一家都是老实人。” 李欣道:“具体说说这吕姑娘的情况。” “吕家姑娘今年十五,性子和顺,说话都不大声。吕家家境差,咱们这片儿的惯例,家里条件不好便会多留姑娘两三年,好歹还能多点儿助力。想来吕家也是这样想的。我淡淡问了下,吕家是打算等吕姑娘满十八了再送她出嫁。” 李欣点点头,示意曾媒婆继续说。 曾媒婆道:“这原因一来是吕家舍不得就放了吕姑娘走;二来也是因为吕家才娶了亲,家里折腾了一遍,没有那个多余的财力再给吕姑娘置办嫁妆;三来也就是跟大部分人家一样的,姑娘在家中到底能帮着做点儿家事,那有力气,身体好的还能抵得上一个男人。” 李欣挑了挑眉:“你那意思,吕姑娘长得也算是……比较敦实?” 曾媒婆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样的姑娘比较好生养。” 小碧在一边“噗嗤”一声笑出来,见李欣侧头望她,忙收敛了笑意,但眼中的笑意还是溢了出来。 李欣心里也觉得好笑,这曾媒婆有时候说话倒是有些冷幽默的意思。 “成,你看什么时候,能寻个借口,让我看看这吕姑娘?” 曾媒婆有些犹豫,“老身跟吕家还是有两分交情,只是贸贸然让人家闺女跟我出门儿……恐怕也难。” 李欣想了想道:“那算了,小碧。” 小碧忙应声,李欣嘱咐道:“那就麻烦你跟曾媒婆去一趟,要是能见到这吕姑娘最好。” “能见着能见着。”这主意可比要她把人带到关大夫人面前来要好办多了,曾媒婆忙道:“吕姑娘上山砍柴割猪草,天天都要出门儿的。” 李欣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象着一个勤劳朴实的壮实姑娘背着背篼爬山坡的样子,笑了笑,随即又想起李铁那小身板,忽然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事情吩咐下去以后李欣便也没再多问,过得几天小碧才回来跟李欣说了她了解到的吕家姑娘。 “……瞧着脸色红润,屁股也大……”说到这儿小碧微微红了脸:“曾媒婆特意嘱咐我看吕姑娘的屁股了的,直说那样的好生养。” 曾媒婆这个倒是没说错,只是小碧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在她面前说这个,小碧难免害羞。 李欣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 “然后我就以曾媒婆的远房侄女儿跟吕姑娘聊了两句,倒的确是个说话斯文,一点儿不高声的姑娘,声音也柔柔的,跟她的体型儿……不大相配。” 李欣眨眨眼:“她长得很壮实吗?” “看着是挺健康的。”小碧笑道:“个子其实不高,可能是从小做蓬的关系,浑身上下都是劲,瞧着特别精神。” 精神头好,脸色红润,是个身体健康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大伯娘会不会看上这样的媳妇儿。 李欣想了想又问了一个问题:“长得如何?我是说,相貌。” “还成。”小碧道:“我觉得瞧着蛮顺眼的。” 顺眼就行,漂亮了或是丑了,都不“安全”。 李欣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第二天便托人给自己娘送了封信去,让刘氏跟朱氏透透这个底儿。 朱氏收到消息,第二天就撺掇着刘氏一起过来了。 天知道她为了李铁的婚事儿有多焦头烂额。村里边儿的人家都是知道她儿子的,直说她儿子就跟个姑娘似的,上面还有一个强势的哥哥,一个不着调的哥哥,爹又是惯会做表面功夫的,本人又没什么本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竟都瞧不上李铁。 她说不在李家村儿找的,镇上的姑娘听了她家这样的情况,也不同意,就说等分家的时候,这啥出息都没有的幺子能分到啥?没点儿凭仗就想娶镇上姑娘,那不是说笑话吗 她前些日子听刘氏说李欣没忘了她这事儿,心里就只盼着李欣这边儿给她消息呢。 朱氏也是个会做人的,到了关家先是叠声跟李欣说恭喜,再去见了老关头,送了礼,陪着寒暄了两句,这才跟李欣把话头扯到李铁婚事儿上来。 “你这堂弟是个闷葫芦,我这是操碎了心。这又是在孝期,说亲打听都不能太招摇,就怕惹来些闲言闲语。大侄女儿,我听你娘说,你这边儿有消息了?” 李欣点点头,指了指一边儿候着的曾媒婆说:“这是我请的媒婆,她比较清楚具体的情况。” 曾媒婆忙给朱氏行礼。 知道朱氏收到消息可能会来,李欣便让曾媒婆过来了,还真没猜错,朱氏真的过来了。 曾媒婆介绍了一边吕家的情况,朱氏听到前边儿还有些满意,听到后边儿就皱了眉头:“你意思是,那姑娘长得很敦实?” 曾媒婆哽了一下,这事儿不是跟关大夫人都说过了吗?看向李欣,见李欣对她点头,连忙说道:“姑娘身子壮实,身体才好啊,过门儿就能给您生个大胖孙子” 朱氏微微有些心动,但是说实在的,她不缺孙子,她就想有个人能帮李铁把家给撑起来。 李铁成亲之后,李厚伯家势必是要分家的。要是李铁两口子都是软绵绵任人拿捏的,分了家以后势必不好过。 她就想娶个能主事儿的媳妇儿。 李欣端了茶喝了一口润润喉,对朱氏说道:“大伯娘想要什么样的儿媳妇儿,自然只是大伯娘心里最清楚的。侄女儿帮着相看了好些人家,还请了曾媒婆来帮忙相看,看来看去也就只觉得这吕姑娘不错。” 曾媒婆也不想这摊生意滑了,最近她跟吕家走得近,要是做成了这档子婚事儿,她在下河村又多了一个朋友,说不准还可以照着这事儿重新给人说媒呢? 曾媒婆便马上笑着对朱氏道:“老大姐要是觉得不妥当,不如老身陪着老大姐去走一遭,亲眼看看这姑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无弹窗)t() 第五百八十七章 眼大肚小 曾媒婆的建议让朱氏很心动,便看向李欣,询问她的意思。 李欣笑道:“大伯娘的儿媳妇儿自然是大伯娘亲自看过了再决定,我不过是在中间牵个线搭个桥罢了。” 朱氏便也不矫情,应承下来,当日下晌便和曾媒婆往下河村走了一趟。 刘氏没去,留在关家陪李欣说话。 李欣睡了午觉起来,刘氏就跟她抱怨说:“你还给请了媒婆?自己掏钱给她办事儿,她不会想起给你这个钱。” 李欣笑道:“娘,不差那点儿钱。” “你这会儿有钱了就不把钱当钱。”刘氏还是很不满:“以后你肚子的娃出生了要用钱的地方可还多着呢,你大伯娘又不是跟你关系多好,又不是对你有多大的恩情,那么费心费力帮她有啥意思。” 李欣不想跟刘氏争辩,她也知道她娘就是抱怨,在她大伯娘面前不但不会落了她的面子,相反的会可着劲儿地保全她的面子,让她大伯娘从心里感激她。 李欣拉着刘氏的手撒了会儿娇,絮絮叨叨说了会儿家里的事情,又问刘氏娘家的事儿。 “都那样。”刘氏笑眯眯地道:“你大哥做事儿越发沉稳,你二弟在镇上开的那铺子生意也很好,都开始往家里送银子了。对了,你二弟二弟妹把九儿给接去镇上了,娘听了你的话,没拦着。” 刘氏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我是觉得孙女儿养在我跟前儿也没什么不妥当的,你二弟偏要带着九儿去镇上。娘想着你说的话才没拦着,不然铁定会拦着他。” 李欣安抚刘氏道:“娘,还是让九儿跟在她爹娘跟前比较好,爷爷阿嬷到底隔着一层。以后要是跟二弟二弟妹生疏了,二弟二弟妹会伤心的。再说这会儿娘不是还要顾着歌儿吗?” 说到歌儿李欣难免问道:“歌儿人呢?今儿怎么没带过来?” 刘氏道:“我是被你大伯娘给硬拽来的,带着你妹子来干啥。” 刘氏又跟李欣倒苦水:“你说你大伯娘。一听这消息就拉我一起来,我说我家里有事儿吧,她硬拉了我来,说要是需要什么帮忙的回去她补偿我……否则我干啥为了她来这一趟?偏你爹还劝我,说什么侄儿的婚事儿,让我上点儿心……” 刘氏气鼓鼓地又转而数落起李厚仲来,李欣看着觉得乐呵。听她娘说了一通才道:“如今爹已经算是很听娘的话了,娘明明知道爹是个重亲情的,大伯家只有铁堂弟没成亲了,爹关注这事儿也是正常的。再说也不过是让娘你跑一趟,也不是什么不能帮忙的。娘就别数落爹了。” 刘氏顿时伸手点了下李欣的额:“回回都帮你爹说话。啥时候你才向着娘说两句话?” 李欣眯了眯眼:“娘,我这不一直都向着娘的吗?别为了这点儿小事儿跟爹伤了和气。要是以后爹生气了,不管妹妹,单让娘一个人带,娘不得气愤呐?” “我带就我带,你们兄弟姐妹都是娘带大了,娘就不信这会儿闲下来都不用做那些劳什子蓬了,还不能把你妹子带大了。” “娘,你看你这又说气话了不是?” 李欣挽着刘氏的手。好脾气地道:“消消气,都知道自己岁数大了,还这般随便生气,这可不行。” 刘氏被李欣一通哄,脾气也软了下来,“娘不是针对你爹。只是有时候看你爹向着你大伯他们那样,心里就不爽利。” 闲说了两句刘氏也不说了,娘家的糟心事儿跟自己闺女倒什么苦水,闺女这还怀着孕呢。 刘氏关心地问李欣:“每天都吃得好吧?可别把我外孙子给饿着。” “饿不着。”李欣笑道:“娘放心吧,我过得很好的,这会儿也不是以前了,白米饭顿顿都能吃,每天都有肉上桌的。” 刘氏欣慰地点点头,难免就开始忆苦思甜:“当年能吃上一回白面都高兴地很,哪像想在呐……我这到底也是老来有福了。” 李欣点点头,小碧倒了蜂蜜水来,李欣让刘氏跟她一起喝了。 朱氏回来的时候刘氏和李欣的谈话正告一段落,曾媒婆和朱氏先后下了驴车,好像还有说有笑的,曾媒婆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朱氏进了堂屋就跟李欣笑道:“去看过了,那吕家丫头长得倒是没我想得遭,身体的确结实。” 曾媒婆在一边接腔道:“可不是,做蓬是一把好手,抵得上一个男人呢” 朱氏看样子也很是满意:“跟那吕家丫头说了两句话,是个性子柔顺的人。” “大嫂,你家铁娃子能喜欢吕家姑娘那样的?”刘氏问道:“铁娃子看着就是个细致人儿,要是不满意吕家姑娘……” 朱氏脸色微微变了变,勉强道:“这婚姻大事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能有啥要求。” 李欣有些莫名,看向刘氏:“娘,铁堂弟怎么了?” 朱氏叹了口气,说:“你铁堂弟要求高,想要那种有书卷气的姑娘,早前跟他说了几个,他都不满意,死犟着不肯订下来。一拖再拖的,拖到你阿嬷走也没有个结果,这就拖到了守孝,更由不得他挑了。” 是挑也只能是别人挑他吧。 倒是没看出来,李铁竟是个眼大肚皮小,争些来吃不了的人。 刘氏道:“那这回这个吕家姑娘……” 朱氏声音有些冷:“他要再敢挑三拣四,我也就不管他了。我倒是要看看他挑来挑去的能挑出个什么样的来。” 李铁人长得斯文秀气,但是却并不是个读书人,肚子里恐怕也没点儿墨水儿。 李欣这会儿倒是明白朱氏为李铁考虑的了。李铁不下农田不干蓬,真要是成亲了分家,他即使是分到了田地,又有什么用?庄稼人都是靠田靠土吃饭的,只要是有田地,人不懒,就绝对饿不死。他不下地,只能是坐吃山空。 朱氏想给他找一个能挑得起家的女人。 李铁要是不识抬举,那李欣只能说,他的确是个不识时务的人了。 朱氏拍板定了,对李欣道:“欣丫头,这次就多谢你了,吕家姑娘我很满意,这就回去跟你大伯商量商量,遣人来把人定下。” 曾媒婆忙在一边插嘴笑道:“哪还需要老大姐另请人,这事儿交给我办就成。” 说着也不等朱氏回话,曾媒婆兀自道:“明儿我就往你家去,寻了小哥的生辰八字的,跟吕家那边儿说叨。” “这……”朱氏尴尬地道:“不先跟吕家人打声招呼?” “没事儿没事儿。”曾媒婆拍拍胸脯,一副“万事皆有我”的样子:“包在我身上,保管给老大姐你办得踏踏实实的。” 李欣听着想笑,上次曾媒婆喝酒说错亲之前,跟男方恐怕也是这样拍胸脯保证的吧? 不过她也不阻止,毕竟她在曾媒婆身上也花了些钱,要是能顺利把这事儿办下来,这钱也就不算白花了。 至少他答应朱氏的事儿,这回可算是功德圆满了。 朱氏和刘氏在这边儿休息了一晚,第589章晒干的猪粪有多少了,让三狗子跟你一起去运回来。” “是。” 李欣让修筑了矮矮的平台,上边儿覆着泥土,平台下边就放晒晒干了的牲畜粪便。晒干了的牲畜粪便没有臭味,需要热度的时候往牲畜粪便上加点儿水就行。以后还可以将这当做肥料。花婆婆直说这是个绝好的法子。 大棚里边儿的事情大多数都是花婆婆拿主意,冯德发也只能是打下手。但因为有了早前移植过来的花婆婆的那楔,冯德发的蜂蜜却是有得蜜采,再加上喂去的白糖,蜂蜜倒是仍旧源源不断地供应着。 摸摸凸起的肚子,李欣笑着说道:“宝宝乖乖的,今晚爹要回来哦。” 转眼便是大年将至,今年关文早早地给阿荷捎了信,让她们一家可一定要回来,家里喜事儿连连,全家一起能乐呵乐呵。 不管是嫁到镇上的,还是在镇上发展的,村里终究才是他们的根,过年的时候是必须得回来的,这是没有丝毫疑惑的。 还有五天就是大年三十,李欣正和杏儿商量着要怎么办事儿,二黑却忽然叫了起来。 杏儿往外看了一眼道:“来了陌生人。” 李欣和杏儿往外走,坡口上上来了一个管家模样打扮的人,身后跟着两个不知是家豆是护院的,看模样都挺面生。 “是关大夫人吧?”那管家拱手笑道:“小的是镇上沈府的管事,我家四太太请关大夫人过府一叙。”(欢迎您来 (无弹窗)d() 第五百八十八章 不留情面 谢谢淡雨思涵、异界使者、颖雅、lazycat_hui、萦纡卿卿、狡猾的老鼠、tatawm、ygong诸位的打赏和粉红~ 名头一说出来,李欣和杏儿就愣住了。 沈府四太太是谁她们可不只是熟悉而已,安萱这个姑娘一直是个定时炸弹般的人物存在着。虽然如今关家上下一致保持了缄默,装作不认识这个人,但这个人却是实实在在的。 不是在圆光寺里待着的吗?什么时候回府去了? 回府便罢了,过她的日子便好,这时候来请李欣过府一叙是什么意思? 李欣和杏儿一时之间都觉得震惊,那管事还是笑容满面地静候着,好像笃定能把李欣给请去似的。 杏儿和李欣对视一眼,由她先上前一步,语气客气但也带着疏离:“沈府四太太?倒是有过一面之缘,只是这位管事请见谅,我大沙有身孕不便劳顿奔波,而且如今大年将至,家中杂事堆砌,需要我大嫂从中处理,恐怕是不便走这一遭。等大年过了,再去府上拜访。” 大年过了去拜访,可以是去拜访沈夫人,就不一定是去赴你沈府四太太的约了。 沈府管事脸上道理露了些不满来:“小的走这一遭也不容易,马车里边儿布置地舒服,不会让关大夫人有任何意外的。这也耽误不了关大夫人多少工夫。” 言辞之中就有了轻看李欣和认为她“不识抬举”的轻蔑来。 杏儿恼怒,正要反唇相讥,李欣却淡淡开口问道:“这位管事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沈府的?” 管事一愣。方才挺了挺胸:“小的入府三月,就已经是四太太房里的外院管事了。” 本是想说明他入府就得到沈四太太的重用,短短时间就能上位,提醒李欣他是个有根基有本事的人。岂料李欣却笑了一声:“管事入府才三月,府中诸事可都摸清楚了?我与沈夫人也有那么两分交情,沈四太太要我前去。我于情于礼上都应该走这一遭的。只是管事方才也听到了,我不便出行。” 李欣笑了下,看向那管事道:“如此,就不送了。” 小碧机灵地从一边儿走了上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态:“管事的这边儿请。” 李欣和杏儿回身走了,丝毫不理待在原地面红耳赤的沈府管事,二人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安萱叫她们去沈府是去做什么? 回到堂屋,杏儿立马皱起了眉头:“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儿。” 的确不大对劲儿。 李欣细细分析道:“我们跟沈府四太太的的关系不能说透,前头因为关止承的事情,她必然是怨恨我们的。圆光寺一行,按理说我们给她解了围。她应该是感激我们的。她如今既然已经是沈府四太太,不会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我们不在她面前出现,她跟关止承那一段儿曝光的几率就要小些……没理由她会要我们去见她呀,她躲应该都来不及。” 杏儿也附和着点头:“我也这样觉得,你说她上赶着来要见我们是为了什么?” 说着又皱了皱眉头:“我一直还以为她仍旧留在圆光寺里边儿,没想到会回沈府去了。” 李欣揉了揉额角:“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就算这会儿我避着不见,真的大年过了,她又让人来请……那可就麻烦了。到底是推脱不得。” 杏儿暗叹一声,让李欣跟关文也说一说这事儿,毕竟关文是住在镇上,沈府要是有什么消息,他多少能够知道一点儿。 关文回来的时候李欣便赶紧将这事儿跟他说了,又说了些自己的分析。末了道:“我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见我,这会儿用怀孕和办年礼没闲工夫给搪塞过去了,要是年后她再让人来请,可就没借口不去了。” 关文沉思了一会儿,方才轻声地说:“沈四太太怀孕了。” 李欣“啊”了一声,看向关文:“这事儿你怎么知道?” “沈四爷跟我说的。”关文笑了下,又敛下笑意:“大概我没跟你多提过,沈四爷一直跟我有联络,我好几笔生意也是他给介绍的。最近一年他倒是成熟了不少,也肯用心做生意了,时常请我吃饭,跟我说些生意经,介绍些生意场上的人给我认识。” 李欣眼睛眯了起来:“沈四爷不是一向风流倜傥得很,你跟他一起,没少往那花花地方去吧?” 关文顿时失笑:“瞧你这醋劲儿……我没去过,沈四爷也没拉我去过,估计那次西坊柳烟阁给他留下阴影了。” 李欣这才轻哼一声放过他,“你继续说。” “沈四爷跟我说沈四太太怀孕也是头几天的事儿,不过他看上去不大高兴,没有将为人父的那种喜悦……”关文顿了顿:“要当父亲了这个感觉是什么样的,我可是切实体会过的,可是沈四爷却一点儿都没有喜悦的模样,很平淡地跟我说四太太有喜了,我说了声恭喜,他就哦了一声,然后就扯了别的话题。” 关文皱了眉头:“听你说沈四太太找你去叙旧……的确有些让人觉得无法理解。” 李欣低声道:“你六弟音讯渺无的,你说沈四太太不会还心心念念着他吧?” 关文沉默了下来,半晌后摇了摇头道;“不清楚。” “沈四爷和沈四太太的关系好吗?”李欣问道。 关文道:“这我怎么会知道?沈四爷平时很少说沈家的事,我也不能问他这个。” 见李欣一脸的郁卒,关文倒是笑了:“你怕什么?今儿不是很不给那来的管事面子,把人给打发走了吗?得罪就得罪了。咱们又不靠着沈四太太吃饭。” 李欣想想也是,今儿自己不喜那管事的态度,直接就把人给轰走了,一点儿情面都没留。 她做得那么明显。那安萱要是识相,就不该再让人来请她去。 李欣道:“这事儿就先抛开不提,等过完年后再看沈四太太有没有什么别的举动。” “嗯。”关文道:“我也旁敲侧击一下沈四爷。看他知不知道自己枕边人在玩儿什么名堂。” 事情跟关文说了李欣心里便有了些底,搁到一边儿去,开始为大年操办起来。 有杏儿和小碧等人一起帮着参谋,李欣便也只是处在居中统筹的位置上,只管吩咐事情和拿银子,其余的事儿都让下边儿的人办。头一次觉得过年其实还蛮轻松的,不像以前。买年货还得她跟关文去镇上买了然后拉回来。 大年二十九晚上阿秀提前回来了,关家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大龄剩女”还没出嫁,阿妹住得近,大年初一、初二的时候就能回来;阿荷住得远,恐怕要初几头的时候才回来了。 阿秀先是给李欣把了脉。点点头说:“胎儿很稳。”说着笑着摸了摸李欣的肚子:“大沙这孩子可辛苦?” 李欣摇摇头,表情很柔和:“他挺乖的,都不怎么折腾,孕吐也就几天罢了,后来胃口还很不错,除了有些嗜睡没多少别的反应。” 阿秀笑道:“一听就是个乖孩子。” 说着俯下身去又伸手摸了摸李欣的肚子,轻声哄道:“等你出生了,姑姑一定好好疼你,真是个乖宝宝。” 李欣笑着拉了她起来。有些遗憾地道:“你要是早回来一会儿,冯兄弟都还在家的。” 阿秀脸上微微红了红。 冯德发跟阿秀的婚事儿只差等冯德发出孝后办了,冯德发也往镇上跑得勤,一般遇上李欣要往镇上送信买东西之类的事儿,他都抢着做,假公济私地可以去医馆寻寻阿秀说说话。两个人的感情倒是与日俱增,有点儿像婚前恋爱一样。 李欣乐见其成。 在这婚姻只能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能互相看对眼,培养了感情,再水到渠成地成亲是很不容易的。虽然冯家和关家的亲事儿是早定下来了的,冯德发最开始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他喜欢阿秀,阿秀却只把他当做同别人一眼的人。冯德发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取阿秀的芳心,那这婚事儿也就是你情我愿的了,没什么不妥当的。 就是不知道阿秀心里还会不会仍旧惦着沈三爷…… 阿秀听了李欣的打趣倒是红霞满脸飞,李欣心里微微放下了心。 沈三爷回幽州去戍守边关以后就没再回来,时间终究是会冲淡一切的、 阿秀扶着李欣起身,跟着她去了灶间,重活李欣不能做,但轻巧的活她还是会去做的。 杏儿和小碧也都在灶间忙活着,见李欣来了,忙让出个宽松的地方。李欣洗了手擦干,开始帮着包饺子。 关全夫妻俩是大年三十中午到的,胡月英今天倒是老老实实的,没说那些不中听的话,递上了年礼,还说了两句吉祥话,在李欣和杏儿面前表现得很老实,也没阴阳怪气地说话。 也不知道是觉得这是过大年是喜庆的日子呢,还是因为阿秀在一边儿不敢跟阿秀呛声。 但要说她是改了性子李欣又觉得不像。毕竟胡月英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嫉妒她还是看在眼里的。 团年饭围坐一桌,老关头是最高兴的人,喝了两杯酒就有些熏熏然。年纪到底打了,挨不住,关文送老关头回屋,关武和关全继续吃着喝着,说些兄弟之间的话。 关文扶着老关头进屋,让他坐到床上,正蹲下身给老关头脱鞋,不曾想老关头却低声呓语着道:“明子,小六……回来了啊……” 关文的手顿时僵了一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无弹窗)d() 第五百八十九章 倍思亲 他知道,爷爷是想爹和六弟了。(燃文小说网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不管爹跟六弟做了多少错事,追根究底,他们都是爷爷的子孙,爷爷又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平时爷爷从来没有提过他们俩,今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喝了点儿酒,心里想的就这般带出来了。 关文扶着老关头躺下,拿温水投了帕子拧干,给老关头擦了把脸,盖上被子,这才小心地走了出去,掩好了门。 “爷爷睡了?” 李欣一手牵着扬儿,一手搭在腹部,站在堂屋门口柔柔地看着她。灯光从她身后散了出来,她整个人都是温润的,让他的心顿时就软了下来。 关文疾步走了过去,揽住李欣的腰,伸手摸了摸扬儿的头,对李欣道:“爷爷睡了,你困了?” 李欣点点头,打了个哈欠:“精神有些不济,我还是先去睡了。” 关文便陪着她绕到后屋去,护着她上二楼。 扬儿跟了上去,却没睡意,等李欣洗漱好了盖好被子睡下了,他又被关文牵着手走了下去,低声跟关文说:“娘睡得好早……” 关文看看天色,其实也不早了,自从欣儿怀孕以后她每日睡得便多。他特意去问过大夫,大夫说能睡就很好,能补充精神,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错的。 摸摸扬儿的头,关文问起扬儿在学塾里的功课如何。 自从李欣怀孕以后,关文对扬儿的关心确实少了许多。听得关文问他,扬儿很是高兴。忙挺了小胸脯回答。 “我功课可好了,先生说我有慧根。”扬儿骄傲地扬起小下巴:“先生说,康弟弟记性好是占了先天的优势,但是他没有我努力。康弟弟背文章,念两三遍就能背下来,我却要背五六遍。但是我记得比康弟弟牢。比他理解地要深刻,先生都夸我的哦!” 扬儿扬起小脸等着关文的夸赞,关文也如他所愿,换上一脸欣喜的表情:“扬儿那么厉害啊?比爹都厉害了,过年一定要给扬儿一个大红包!” 扬儿嘿嘿直笑,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小手说:“娘已经给了扬儿大红包了。有一两银子呢!让扬儿给存起来,以后给扬儿娶媳妇儿。” 关文顿时一噎,好笑地道:“嗯,娘给你一份,爹再给一份。(燃文小说网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扬儿以后就能早点儿娶上媳妇儿了。” 扬儿乐得“咯咯”笑,他年纪虽然不大,的那是早熟,懂事,自然知道爹娘都是在逗他。 但是他很喜欢这样的氛围,爹娘没有因为娘肚子里怀了小宝宝而忽略他,爹娘依旧是疼他的。娘今晚上说了,最近爹娘都没太关注他,是因为娘肚子里的小宝宝刚来。爹娘都关心他去了。但是扬儿是娘肚子里小宝宝的哥哥,不能吃小宝宝的醋,爹娘也还是关心扬儿的。 牵着扬儿下去,小康正在杏儿的帮助下放烟花。杏儿见到扬儿来,马上招呼他让他也来看烟花。小碧抱着小耿儿在一边笑看着。 关文走进堂屋里去,关武和关全还在喝着酒。胡月英倒了酒坐在一边。 关全摆手道:“你自己去睡去。我跟大哥他们说会儿话。” 胡月英动了动嘴,终究是没敢说什么,知道关全这不过是要支开自己,不让自己听他们几兄弟说话,老老实实地回屋去待着了。 阿秀也站起身,说:“我去楼上看烟花去,应该比在地上看更好看些。” 人都走了,堂屋里就剩关家三兄弟。 关文猛地灌了口酒,然后低低说道:“刚才送爷爷回屋去睡觉,听到爷爷叫爹跟六弟的名字了。” 关武手一顿,顿时道:“那不是咱爹咱弟弟,咱没那种爹跟弟弟。” 关全没说话,但看他瞬间转沉的脸色,想来也是赞同关武所说的话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端起碗来灌了一口酒。 关文看看自己两个弟弟,轻叹了一声。 关武说:“大哥,你可不能因为爷爷叹两声气,就把他俩做的那些事儿给忘了。” 关文不语,关武急了:“大哥,大嫂这会儿可怀着孩子呢,你可不能想着把白眼狼又给招回家里来。再说了,他俩走地那么干脆彻底的,兴许这辈子人家就不打算回来了,你还想他们做啥?” 关全也忍不住道:“大哥,多为大嫂考虑考虑,那会儿大嫂受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苦。咱们家日子开始好过,也是从他俩不在了才开始的,大嫂花了多少心力,大哥你心里没数吗?” 关武拍了桌子:“咱们就三兄弟!没他关止承啥事儿,咱也没爹!” 声音有些大,杏儿在外边儿猛地听到以为是几兄弟在吵架,忙走过去问:“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好好说……” 关武见是杏儿,摆摆手,因为喝了点儿酒,刚才又耍了一把男人威风,这会儿还逞着强呢,呵斥杏儿道:“妇道人家,出去出去,我们哥几个说事儿,别瞎掺和!” 杏儿柳眉一竖,关全忙道:“二嫂,二哥有些喝醉了,没事儿没事儿……” 杏儿这才哼了一声,暗暗瞪了关武一眼,转身回去。 关武还不知道自己把自己媳妇儿给得罪了,嘿嘿笑了两声,对关文说:“大哥,就咱仨,不好吗?日子过得安逸多了,没那么多搅屎棍子,想起他们卷了那些钱,害得赌坊的人来咱们这儿堵着要钱……我就气不过,那段日子多艰难啊,要不是大嫂……” 关武喘了两口粗气:“反正就算他俩回来,我也不想跟他俩再有啥来往,就当不认识这俩人……” 关文提了这个话头便一直没说话,关全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大哥是什么想法。见二哥说完了,自己少不得也得说两句:“他们没回来,咱们就不想这事儿。爷爷想他们,也不过是今天这是过年,缺人少人的,他难免心里不畅快,第二天便忘了。等大嫂给生了重孙子,爷爷就更加记不起这茬了。大哥你别太过在意爷爷今天的呓语。” 见关文没什么反应,关全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我觉得他俩也没脸回来。只要他们不回来,咱们就过咱们的日子。也别想着去把他们找回来……找他们回来那只能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没他们,咱们活得多松快。” “对!”关武附和道:“四弟说得对!” 关文什么也没说,喝了口酒,一直坐着等到半夜,家家户户放完了炮仗,才让大家去收拾收拾睡下,该锁好的门都给一一锁好了,自己洗漱妥当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掀了被子进去。 李欣嘤咛一声,微微动了动。关文顺势滑到被窝里,被窝里自然是早已被李欣的体温给烘暖和了,关文进被子前也是烘热乎了手和脚的,但仍旧是带了外边儿的凉意进来,老老实实地捂热乎了才伸手去小心翼翼地把李欣揽到自己怀里抱着。 如同每个晚上一样,关文俯首在李欣额上印下一吻,然后才心满意足地闭眼睡去。 其实他并没有要去寻关明和关止承回来的心思,他不想,他也不能。 爷爷的呓语只是触动了下他的心,他出来跟自己两个弟弟说这个,也只是想看看自己两个弟弟的态度。不出所料的,对此他们都是反对的。 他可以把爹和六弟不当亲人,但是爷爷的感受他没办法不顾及。爷爷老了,老了就念旧,本来是有儿子的,儿子却不能承欢膝下。隔辈虽然亲,但到底爹是爷爷唯一的儿子,爷爷自然也是重视的。 只是,家里再也没有爹和六弟的容身之地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关文伺候着李欣起床,两人下楼去时关武和关全夫妻俩已经在堂屋坐着了,桌上放着一盆煮好了的汤圆,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关武还是傻笑,李欣瞧他不时地给杏儿赔笑脸,估摸着昨儿他做了什么事儿惹杏儿生气了。 关全和胡月英表现地倒是正常些,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稍显得冷冽,不像夫妻一般亲密。 关文扶着李欣坐下,给李欣盛了一碗汤圆,递给她筷子。 扬儿和小康已经吃了,蹦蹦跳跳地在外边儿玩儿,也不嫌冷,高兴地看一地的鞭炮碎屑。 吃过早餐,两个小人儿就来给大家伙儿拜年。 每人都拿了红包递过去,关文履行了他的承诺,备了一份大大的红包给扬儿,喜得扬儿咧嘴直笑。 小耿儿虽然是个奶娃子,可也收获不少,见两个哥哥乐呵,自己也眯着眼直乐。 老关头果然是没提任何昨天晚上的事儿,想必他是不知道的,笑着逗弄扬儿和小康,然后抱了敦实的小耿儿在怀里哄着。小碧守在一边,防止小耿儿蹬腿挣扎什么的,老关头护不住。 关武关全也没提昨日三兄弟说的那番话,李欣和杏儿自然是不知道的。胡月英倒是像发觉了些什么似的,不断地在三兄弟的脸上来回看,最终盯在关全脸上,被关全狠狠一瞪,方才收敛。 初二阿妹和韦行知回来了,本来该是初一就来的,但韦行知初一要去拜访他先生,所以挪到初二。 初八的时候阿荷一家也来了,瞧着精神面貌比去年更好,李欣也放了心。 元宵节过后,上次见过的那个沈府管事竟然又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九十章 进沈府 这一次这个沈府管事的态度更加恭敬,想必是回去之后打听了李欣和沈夫人之间的关系,知道自己得罪了人,赶着来补救了。 他就站在坡下,也不提要上来,微微弓着腰一脸谄媚:“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关大夫人,还望关大夫人不要和小的一般见识……” 李欣自然是没有来见人的,堵在坡口的是小碧。 跟了李欣一段时间,小碧也知道李欣的性子了,本来在这儿生活地挺畏缩的人也渐渐地胆大起来。此时的小碧一手叉着腰,一手自然垂在腿侧,听了那管事一席话后淡淡地笑道:“我家夫人心胸宽,自然不会将这些小事儿放在心上。” 那管事忙叠声赔笑,夸赞李欣了两句,又奉承了小碧几句,这才小心翼翼地道:“知道关大夫人年前忙,这会儿年已过了,不知道关大夫人得空了没?我家四太太请关大夫人过府一叙……” 小碧微微拧了眉头,望了望天,方才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问问我家夫人的意思。” 管事连忙作揖,小碧回身去一边走一边故意嘀咕:“夫人这段时间身体不大好呢,还是不出外走动比较安全吧……”把那管事噎得说不出话来。 小碧回了来跟李欣学了一遍,道:“欣姐儿,那管事还在下边儿等着我去回你的意思。” 李欣望了杏儿一眼:“看来沈四太太不见我是不罢休了。” 杏儿有些忧心:“不然……就回了她?”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李欣摇了摇头,沉吟片刻后道:“小碧,你去跟那管事说。我明儿下晌去府上拜访。” 小碧忙“嗳”了一声,要去回那管事话,李欣叫住她,说:“你记得点重一下‘下晌’。就说我早上渴睡起得晚。” 小碧忙应是。 杏儿看向李欣问:“你是打算上午去?” “嗯。”李欣轻声道:“先去见了沈夫人,再顺理成章地去见沈四太太。” 杏儿点点头:“这样不错,至少是在沈夫人眼皮子底下。” 李欣却没有那么乐观。 让她疑惑不解的是。安萱怎么就一定要见她呢?她不是也有了身孕了,这个时候就该安胎啊!怀孕的时候蹦跶对她有什么好处? 想到关文跟她说的,沈四爷跟他提起四太太怀孕的事儿的时候没什么欣喜的表情,而且还是一笔带过,不像有将为人父的那种自豪…… 李欣的动作立马顿住。 该不会是…… 她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晚上关文回来了,跟以往在镇上歇一晚。再回家歇一晚的频率一样。 李欣给他脱了外面的棉衣,投了帕子给他擦脸,方才低声跟他说了近日沈府管事又来了的事情。 “最近你有没有见过沈四爷?”李欣低声问道:“可有问出点儿什么名堂没有?” 关文眉头微皱,显然是对沈四太太硬要李欣去沈府的事很不满。 “最近虽然忙,却也见过两次。我也旁敲侧击地问过他,只是一旦说到内院的事儿,他就闭口不言,给我的感觉好像是……避之唯恐不及。”关文道:“所以我也没问出点儿什么来。” 李欣隐隐有些失望,关文道:“沈四爷成熟了许多,有沈老爷给的本钱银子,他做生意倒也放得开手脚,还有沈老爷的人脉……听说最近他少有回府去住的,一直都是在外边儿。有传言说他在外养了外室。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欣张嘴成了个“哦”型,关文笑着刮了下她鼻子:“有那么吃惊吗?他们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儿谁不是这样的。” 李欣眯起眼睛看向关文,关文忙摆手说:“但我不是那样的,我没什么余钱,都你捏着呢,我也不是公子哥儿。” “你是糟老头。” 李欣轻哼一声。关文忙轻声细语地哄了她两句,方才沉吟了片刻,说:“既然你都应下了,明日就照着你的打算办。早上就去,跟沈夫人先聊。我明儿也早点儿去,看能不能找到沈四爷,编个幌子让他回去。” 关文看了李欣一眼,道:“你是不想跟沈四太太接触太多?” “是啊……”李欣喟叹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虽然说不上很熟,但是总有那么一段纠葛,那会儿还把她给关在咱们家里……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理了。” 想了想,李欣还是没把怀疑安萱和沈四爷的不睦原因告诉关文。要是不是她所猜的那样,那这污水泼得确实是没有道理。 晚上李欣早早地睡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跟关文一起往镇上去。杏儿本也想去的,李欣还是拦住她,说:“她指名要我去,你要是跟去了,总不大好。有小碧跟着就行。” 杏儿还是有些担忧,但也不好勉强,只对小碧道:“跟在你大夫人身边好好照顾,听到没有?” 小碧忙点头,李欣好笑道:“还大夫人二夫人的……” 杏儿笑了笑,扶着李欣上了马车,又递进去一条厚棉被:“路上小心些。” 李欣点头。 关文亲自送李欣到了沈府门口,见她进去了,方才转身去寻昨晚在青楼妓馆眠花宿柳的沈四爷。 李欣来得算是早的,只是这时候沈府也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一天了。 婆子引着李欣去了正院,叫了小丫鬟去禀报,不一会儿碧柳就出了来,笑着迎李欣进去。 小碧是第一次跟着李欣出来,心里虽然忐忑,但也压了下来,面上倒是一片平静。李欣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 进了花厅,沈夫人站起来迎她,笑道:“听说你来,我还有些诧异。快进来,外边儿冷着呢。” 李欣含笑着走了进来,外边儿的大氅子被小碧给脱下,走到沈夫人身边儿,被沈夫人握住手。 “这手冰凉的很,碧桃,给关大夫人取个汤婆子来,让她抱着暖暖手。” 碧桃忙应了声去取汤婆子,李欣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夫人言重了,我身子寒,手凉是正常的。” 沈夫人瞪了她一眼:“瞎说,女人本就属阴,要是自己都不把自己给捂暖了,那不就阴上更凉?女人家的毛病也多。你平时也不注意些。” 沈夫人嘴里是埋怨,但里边儿透露出来的浓浓的关系却还是让李欣觉得感动。 “今儿来倒是叨扰夫人了。” “哪有,正好我最近也闲,家中的事儿都有例可循,不需要我多担忧。” 沈夫人笑了笑,挽着李欣坐到了炕上,让碧柳给李欣倒了茶,视线又移到小碧身上,道:“这丫头我倒是没见过。” 李欣忙让小碧给沈夫人行礼,笑说:“这是我买的丫鬟,名叫碧儿,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做事儿实诚。” 沈夫人点头道:“做事儿的人到底是要实诚人。”然后朝碧柳挥挥手。 碧柳会意,取了打赏的银子给小碧,笑拉着她说:“碧儿妹妹好,咱们可真是有缘,名字都有个相同的字呢。” 小碧忙蹲身福礼,见李欣微微点头,方才收下银子,道:“姐姐好,不知道姐姐……” “我叫碧柳。”碧柳笑着介绍自己,又指了指碧桃道:“那是碧桃。” “碧柳姐姐好,碧桃姐姐好。”小碧忙福礼。碧桃碧柳也给她见礼。 沈夫人在一边笑道:“你们姐妹三个如此有缘,赶紧出去说话叙旧吧。我和关大夫人也聊聊家常。” 碧柳碧桃知道沈夫人这是要跟李欣说些私密话,便拉着小碧出去聊天儿,把地方让出来。 李欣无奈地道:“大家都打趣我,夫人何必也打趣我?还是叫我李欣吧。” 沈夫人笑着摇头道:“如今你男人也是个生意人了,你们家有家底儿,还买了丫鬟伺候,怎么当不得一声‘夫人’?” 沈夫人拍拍她的手,说:“别人这么叫,你就这么受着。这没错的。” 李欣便也只能点了点头。 “对了,倒是光顾着跟你寒暄,没问你,今儿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沈夫人看向李欣,李欣笑了笑,说:“没事儿就不能来找夫人聊天儿啊?” 沈夫人笑道:“那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我自认为还是了解你两分的,你这个人呢,不怎么爱出门儿,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定然是有事儿的。” 沈夫人笑望向李欣:“我说的对吧?” 李欣挫败地道:“夫人这真是把我给了解地透透的了呀……” 沈夫人哈哈大笑:“你往日来我这儿的日子屈指可数,且回回来都是有事儿的,总不至于今儿来就单纯来看我了的吧?” 沈夫人道:“姜还是老的辣,你可不要恼我三两下就把你给看穿了,你呀,不得不服。” 沈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见李欣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便又笑道:“我说的对吧,你这是给我送银子来了。” “是夫人每月都给我送银子呢。” 李欣笑了笑,将那张写满字的纸递给沈夫人道:“这个夫人可以拿去给作坊里的师傅们研究研究。” 沈夫人接过,仔细看了一遍,方才细细地收好,笑道:“多亏了你,这档生意才能一直做下去。” 李欣连道不敢,正和沈夫人谦逊着,碧柳打了帘子进来禀报道:“夫人,四太太来给夫人请安了。”RS 第五百九十一章 梅园 碧柳站在沈夫人一边,等着沈夫人吩咐。 沈夫人眉头皱了皱,看了李欣一眼,见她垂下脸看不清表情,想了想对碧柳说道:“跟四太太说,我这儿有客人,请安就不必了。” “是。” 碧柳应了声便出去传话,沈夫人没提四太太的事儿,反倒是跟李欣又说起沈家作坊来。 李欣早在来前就打算好了今日来寻沈夫人的借口,给沈夫人的那张纸也是她准备好的,不然的确如沈夫人所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这儿的目的就有些耐人寻味的。 沈夫人正说着,碧柳又打了帘子进来,脸上带了点儿不解,低声对沈夫人道:“四太太执意要进来给夫人请安。” 沈夫人脸上顿时难看起来。 第一次碧柳来说四太太来请安,沈夫人多少会觉得有面子。李欣毕竟是外人,儿媳妇来给自己请安,自然哄抬了她的地位,她也乐见其成。但是她既然都已经推了,四太太还执意要来,这便是在拂她的面子——她明白地说了这儿有客人,她还要来请安,是想给客人留下“沈家主母规矩大,硬要儿媳在跟前伺候”的恶婆婆形象吗? 沈夫人不恼才怪。 “让她回去,怀了孩子还不安份,磕着绊着了算谁的?”沈夫人的话里带了冷冽:“让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好生伺候着,以后不用来请安了!” 碧柳一惊,跟在沈夫人身边伺候也有一段日子了,她自然知道沈夫人这是怒了。 急忙应声下去。不必她传,想必外边儿的四太太隐约都能听见夫人说的话了。 李欣端了茶饮了口气,聪明地没有出声。 外边儿有了点儿骚动,过了会儿便平静了。沈夫人勉强扯了唇角笑了笑。说:“让你看笑话了……” “不会不会……” 李欣忙道:“夫人体恤儿媳。免了儿媳的请安,这是夫人的慈悲。” 沈夫人便笑了下,说:“还是你说话听起来舒心。” 李欣笑笑,手抚了抚肚子。 沈夫人这才将视线挪到李欣的肚子上去,注意到她肚子圆鼓鼓的有些凸起,讶异了下,然后笑道:“你这是……怀上了?” 李欣点点头,有些羞涩:“是,有好几个月了。” “好。好!”沈夫人倒是很为李欣高兴,说了两声好却又皱了眉,轻斥道:“怀了孩子就好好待在家中。怎么路途颠簸到镇上来?就是给我送这单子,寻人来交给我或者是找人来说一声,我派人去取都成啊。你这孩子……” 沈夫人颇不赞同地瞪了李欣一眼,李欣心中却实实在在有些感动。 或许从一开始沈夫人对她就没有那些提防的心思吧?一直以来沈夫人跟她都交好,或许也是因为沈夫人感激她救了他孙子,后来确实因为交往多了,打心眼儿里喜欢她的缘故…… 沈夫人拍拍李欣的手,细细地嘱咐她怀孕了要注意些什么,事无巨细地详细说着,说到兴奋处。还扬声叫了碧柳她们进来,让给李欣准备送给小娃娃的礼物。 李欣忙摆手笑道:“夫人,我这肚子都没吹鼓起来呢。” 沈夫人道:“所以要早些准备呀,这日子过得可是很快的,要不了多久啊。你就要当娘了。到时候再准备怎么来得及?” 沈夫人不管李欣的推辞,让碧柳细细地列了单子。然后叫几个丫鬟和媳妇子去准备。 李欣无奈地看着沈夫人忙活,想插话却被沈夫人拦着。等沈夫人终于走回来了,李欣才舒了口气,道:“夫人这般……倒显得我是上门讨赏来了……” 沈夫人顿时笑起来:“赏,必须赏,你给我们家带来了多少利益,这些比起来那可不算什么。” 李欣苦笑一声,心中只觉得惶恐。 沈夫人对她如此好,而那沈四太太……安萱的事儿沈夫人恐怕还蒙在鼓里吧。 沈夫人留了李欣吃午晌饭,一上午加中午就这般过去了。下晌沈夫人是要睡午觉的,也让碧桃下去嘱咐人给李欣准备了厢房,李欣答应下来,等沈夫人睡去了,她才寻了碧柳,说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正好,府里有处梅园,关夫人去赏梅吧?”碧柳笑道:“隔着这边儿不远,景色挺不错的。” 碧桃也笑起来:“对呀,今年没下雪,景色却也不逊于雪中梅的景色,红梅白梅相间的,十分讨喜。” 李欣笑道:“那就多谢两位姑娘带路了。” 碧桃留下来守着沈夫人,碧柳叫了另外一个小丫鬟跟她一起带着李欣去梅园那边儿赏梅。 李欣正思索着在怎么摆脱了碧柳去见沈四太太,这毕竟是说好了的,一路上便有些神情恍惚。 “到了。”碧柳笑着道:“关夫人,这片梅园不错吧。” 琼枝晶莹,白梅红梅上沾了点儿冰霜,看上去真有几分风骨。淡淡的梅香飘来,饶是李欣心中有事,却也很沉浸于这样的幽香中。梅园中的梅树并不是很多,却正如碧桃说的,白红相间,十分讨喜,让人看了也觉得心旷神怡。 碧柳折了一枝梅枝递给李欣,眨眼笑道:“夫人折一枝回去,让碧桃姐姐插在白玉瓶里,肯定好看。” 李欣笑着点头。 碧柳正想说什么,神情却顿了一下,然后赶紧绕过李欣上前一步,蹲身福礼:“四太太。” 李欣一愣,拿着梅枝回身,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四太太,安萱。 她今日穿了一身淡黄色的百合斜襟袄子,下边儿一条同色系的百褶裙,披着一件兔毛里衬的大氅披风。手里还抱着一个暖手的汤婆子,汤婆子外边儿罩着的皮毛绣工精致,好像绣的是“喜上梅梢”的图样。 比起上次在圆光寺中见到的,这样的沈四太太艳光四射。贵气逼人。 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沈四太太淡淡地笑着,待碧柳给她福了礼,她才轻声道:“碧柳姑娘何必多礼,你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有时候说话都比我还管用呢,可别折煞了我呀。” 声音很轻柔,但听在人耳里并不如沐春风,反而有些刺耳。 碧柳却面色都没变一下,只低声道了声是。然后退到李欣身边来,道:“四太太,这位是今日来府上做客的关大夫人。关大夫人。这位是我们府里的四太太。” 李欣淡淡地颔首。 沈四太太意味深长地也点了个头,说:“关大夫人……倒是听说过的,咱们家中日进斗金的女人香作坊,可不就是关大夫人给带来的机会吗?” 碧柳低声道:“是,夫人常说,关大夫人是夫人的福星。” 顿了顿,碧柳道:“不打扰四太太赏梅了,关大夫人也来了一会儿了,奴婢这便请关大夫人回去。” “别急呀。”沈四太太笑了笑:“难得关大夫人来一回,陪我说会儿话可好?在这府中也没个妯娌。平日里都没人说话呢。” 沈四太太一点儿都不认生,一边说着一边便上前来轻挽起李欣的手臂,一副熟稔的样子。 饶是碧柳一向沉稳,也不由得惊讶了一下,微微睁大了眼。半晌后还是道:“四太太。夫人午睡怕是要起了……” 言下之意是,她和关大夫人须得离开了。 沈四太太却跟没事儿人似的。道:“哦,既然如此,你赶紧着回去伺候吧。有我在这儿,关大夫人不会没人招呼的。去吧。” 碧柳顿了顿,还要说什么,沈四太太却惊呼一声:“哎呀,关大夫人,在这外边儿看梅景却是不怎么合适,咱们去里边儿看吧。”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着李欣往里走。小碧唬了一跳,连忙跟上,护在李欣另一边儿,生怕李欣一不小心绊倒了。 李欣很是恼怒,但当着碧柳和那么多沈府下人的面儿,她也不好跟沈四太太起什么争执,只能硬着头皮被她拽着,下意识地屈了屈膝,重心下移。 碧柳惊呼道:“四太太您慢着些!您和关大夫人都是有孕在身的……” 这句话却是成功地让沈四太太停了下来。 “碧柳,你怎么还不回去?”沈四太太回头道:“赶紧回去伺候夫人起床梳洗,这边儿有我照顾。” 碧柳没办法,只能屈膝行了个礼,匆匆回去主院,想找沈夫人拿个主意。 碧柳带人一走,沈四太太便冷了脸色,冷声道:“都去外边儿守着,我跟关大夫人说说悄悄话。” 沈四太太身边的丫鬟赶紧退了下去,小碧却笔直地站在李欣身后,没打算出去。 沈四太太似笑非笑地道:“关大夫人从哪儿买来的丫鬟,那么没规矩?” 李欣也不再跟她客气,笑着回应道:“我觉得我这丫鬟倒是极重规矩的,主子没开口,她站着不动,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沈四太太笑了一声,手覆在肚上,朝李欣压低声音说道:“关大夫人确定……要在你这丫鬟在场的情况下跟我叙旧?” 李欣也笑了一声,同样低声回她道:“该担心的,不是我吧。” 要叙旧的话,真正要害怕的人,恐怕还是你安萱才对。 沈四太太脸色一变,却又倏尔一笑,望着李欣露出一个极神秘的笑来,低声说:“关大夫人难道就不怕,某些事,会给关家招来……杀身之祸?” 话说得模棱两可,其中的寒意却让李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瞪视安萱片刻,方才沉声道:“小碧,退下。”RQ 第五百九十二 债有主 >小碧心中饶是不甘,却也不能逆了李欣的意思,只能仓皇退了出去,但视线却仍旧是紧紧黏在屋中二人身上。 沈四太太这才收回拽着李欣的手,脸上淡淡露出一抹笑来:“圆光寺一别,关大夫人一向可好?” “都好。”沈四太太已不是在圆光寺中憔悴可怜的人儿了,李欣回答她的话回得谨慎,多的却也不多说。 “这个年过得也很不错吧。” 这句却不是问句,而是沈四太太的一句喟叹,也没让李欣作答,反而是接着说道:“当初年少无知,倒是给关大夫人带去许多麻烦。” 李欣心下一惊,嘴里只说“不敢”,心中却琢磨着,她跟她说这些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真的是跟她叙旧的?可是她的态度模棱两可,她根本抓不住她的目的。 沈四太太望着梅园外围,忽然低声问:“过年的日子,关家有没有想起他呀?” 李欣一愣。 安萱口中的“他”不用问也知道是关止承。 难道安萱还对关止承念念不忘?甚至是……跟关止承还有联系? 李欣霍然瞪眼,一字一顿地道:“关家有二人已经被逐出宗祠,不知道四太太说的‘他’,指的是哪位?” 安萱一怔,忽然笑道:“想不到关家规矩如此之大。这事儿倒是没有听说过。” 李欣淡淡地回说:“那时四太太怕是在圆光寺中,不问世事吧。关家不过一小户人家,也没有那等让四太太注目的本事,四太太不知道倒也正常。” 安萱正要说话,李欣却抢先道:“四太太在沈府之中穿金戴银,珍馐美食日日可尝,如今还怀有沈府金孙,沈家上下对四太太也是礼让有加。这儿还没恭喜四太太,一旦诞下麟儿。那便是沈府的大功臣,嫡子在膝下,地位便已然稳固。” 李欣倏然盯住安萱,一字一字说得极轻。咬得却极重:“四太太有如此优渥的生活,自当好好珍惜。” 沈四太太神情微动,沉默片刻却忽然轻笑一声,声音略有些尖利:“关大夫人,有一件事你忘了提了。” 李欣微愕。沈四太太淡淡瞥她一眼,轻声细语地道:“我出嫁当日,生父猝死。这件事。关大夫人莫非忘了?” 李欣心下的惊讶再也掩饰不出,近乎惊呼一声。 沈四太太脸上的笑也变得冰冷,声音如寒冰:“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即使仇人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李欣全身似乎冻僵,沈四太太俯下身子凑近她耳边:“千方百计请了关大夫人来,只是给关大夫人提个醒。从前我不懂事,没能体会关大夫人的一片好心。明珠蒙尘,也是我识人不清。我也不是那等迁怒之人,冤有头债有主。该谁造的孽,便该谁来还。关家既然与那人再无瓜葛,那么,我的路,也请关家的人,不要来阻。关大夫人可听明白了?” 李欣骇然地望向安萱,却见她面上仍旧是淡淡的,目光平静,让人捉摸不透。 当年那朵纯情无比,毫无怨言抛付信任的小白花。经过风雨的吹打,已经渐渐染了世俗的颜色。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还不待李欣回答,梅园外边儿的碧柳却已经高声喊道:“四太太,夫人已经起身了,夫人说天气寒凉。四太太和关大夫人都是身怀六甲之人,还是不要在屋外待太久为好。” 沈四太太立马接上,声音带笑:“多谢夫人关心,我和关大夫人这便回去。” 说着不由分说地挽了李欣的手臂,和李欣往前而去。 小碧看到李欣出来,赶紧扶住了她,警惕地看了沈四太太一眼。 李欣手微凉,轻轻拍了拍小碧扶住她的手背,示意她自己没事儿。 走到半路,横空却杀出一个人来。 不是沈四爷是谁? 如今的沈四爷果然是褪了那股淫邪之气,整个人看上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好像是对事事都冷了心。 沈四太太见到他也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行礼,就像平常夫妻一样淡淡地问道:“四爷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平时四爷可都是在外眠花宿柳惯了的,轻易都不回府。 沈四爷也是淡淡地瞥了沈四太太一眼,说:“回来取两件袍子。” 视线却转到李欣身上,不像从前仅见过的那几回无礼,反而是对着李欣鞠了一躬,带着尊重地道:“嫂子一向可好?听关大哥说嫂子身怀有孕,长玙这里跟嫂子说一声恭喜了。” 李欣微觉尴尬,那种感觉……就好像从前在你面前上蹿下跳惹人疼的小子,忽然变成了一个稳重的礼貌青年,转变太大,有些不知所错。 “……沈四爷不必多礼,阿文跟我说过,沈四爷如今在生意场上也是一方人物,叫人佩服得紧。” 场面话到底还是会说的,只是这毕竟是场面上的话。沈四爷跟她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淡淡地交谈两句便已经是极限了。 沈四太太却是惊惶不定:“你们……很熟吗?” “嫂夫人是我生意场上好友之妻,你言辞之中也要注意些。”沈四爷冷淡地回答沈四太太的话道:“也跟着我叫一声嫂子吧。” “不敢……”李欣忙谦虚了一句。 沈四爷却是看着沈四太太,微微皱了下眉。 沈四太太逼不得已,方才不大甘愿地唤了声“嫂子”。 听得李欣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倒不是说她的声音让她遍体生寒,而是“嫂子”二字,却是让她不能释怀。 若是当初这已为沈四太太的安家小姐真的与关止承成就了好事,那她不也得叫她一声“嫂子”吗? 碧柳见他三人相处尴尬,从旁笑道:“四爷,夫人还等着关大夫人和四太太回去呢……” 沈四爷“嗯”了声,却是揽了沈四太太,对李欣道:“听说今日嫂子来府中拜访我母亲,那我和萱儿便不打扰了,这便跟嫂子告辞。” 李欣巴不得跟沈四太太分开,忙含笑道:“四爷四太太有事便忙,就不多叨扰四爷四太太了。” 沈四爷不容沈四太太多说,冲李欣点了个头,又交代碧柳道:“小心伺候着。” “是。” 沈四爷带着沈四太太离开,碧柳呼了口气,方才转向李欣笑道:“关大夫人,请。” 李欣心中疑窦丛生。 找沈四太太警告她说的那番话,沈四太太是没有见到关止承的。所以沈四太太肚子里的孩子是沈四爷的,这是无疑的。可看沈四爷对沈四太太的态度,又不像是男人对自己怀孕了的妻子的态度。带着些冷漠和疏离,好像不像跟她有过多瓜葛似的…… “关夫人?关夫人?” 碧柳在一边唤了她几声,李欣方才回神,脸上赧然道:“碧柳姑娘,让你看笑话了。” 碧柳笑道:“关夫人折煞奴婢了。关夫人请。” 李欣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走回沈夫人的正院了,忙跟着碧柳钻进帘子,屋内的清香暖气顿时充盈满身,卸了身上不少的寒气。 “快进来坐坐,喝杯暖茶。”沈夫人伸手招呼李欣,口气中还带了点儿埋怨:“你这孩子,这么一会儿都坐不住,巴巴地跑到外边儿去。” 李欣忙告罪,心中想,莫不是沈夫人不喜她跟沈四太太接触? 那也正常,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儿媳。 喝了半盏茶,说了些趣事儿,就有婆子来报,说是关大老爷来接关大夫人了。 沈夫人搁了茶杯,对李欣笑道:“瞧瞧,你夫君对你真不错。” 李欣耳朵微微红,倒也大方地道:“那是他当做的。” 沈夫人顿时笑起来,携了李欣的手送到院门口,嘱咐李欣两句,再让碧柳代她送李欣出府,又叫了几个粗壮婆子帮李欣把她给李欣的那些布匹、补品一起送出去。 出得府门,关文果真在门房处喝茶候着,也没进府中来。见到李欣,关文便起身朝她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揽了李欣的腰,对明显是领头出来的碧柳微点了个头,道了声谢。 “关大老爷好。”碧柳福礼笑道:“关大老爷可带了马车来?” 关文点头道:“自然是带了的。”说着便手指向沈府府门西侧停着的一辆马车。 碧柳便吩咐那些婆子们将东西给搬上车去好好搁妥当。 “这……”关文不解,李欣低声说:“沈夫人送的。” 关文便没再多言。 等事情办好了,碧柳给二人告了罪,寒暄了两句回了府内内院。 关文扶着李欣朝马车走,一边低声问:“一切还好吧?” 李欣心中复杂,不知道要怎么跟关文说,况且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又是在沈府附近,便也只是摇了摇头,低声道:“回家再说吧。” 关文眉眼顿时一凛。 若是没事,自己媳妇儿大不了就说一句“没事”便罢,跟他说话,欣儿向来是直言不讳的,要说什么就说,不说什么也不会模棱两可。既然她说是“回家再说”,那么很显然,在沈府中,的确是有些什么事发生的。RQ 第五百九十三章 猜疑 >当晚他们并没有回村,而是在铺子后院暂歇一晚。 李欣到底是有孕在身,今日耗费了不少心力。洗漱之事也是关文忙前忙后地殷勤帮忙。 待上了床,关文才将李欣搂在怀中,李欣便靠在了他颈子窝中,舒服地叹了一声。 纵使她为孕妇,体温比平时体温要高些,但比起关文胸膛火热还是差了些火候,靠在关文怀中便可取暖,这在冬天毫无疑问的是个天然大火炉。 关文越发搂紧她,听她将在沈府中遇上沈四太太和沈四爷的过程也详细地说了一遍。 说完后,李欣才低声道:“我觉得她说得很明白了……” 关文脸上阴晴不定,半晌后才喟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李欣想看他的表情,无奈灯光昏暗,关文的脸又正是背光处,自然是看不清楚的。 伸手抚了抚关文的手臂,李欣低声说道:“她这是有爱转很,一旦关止承出现,被她察觉,怕是不能善了。” “……这也该是他一早就预见的。”关文微微抿了抿唇,眼睛轻轻闭上:“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做了什么,就要承担做此事的后果。” 安老爷的死具体情况是如何的,关文和李欣并不知道,只能靠他们根据知道的一些情况瞎猜。 得出来的结论都是直指关止承。 李欣更加搂紧关文,心中思忖着,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他也铁了心就不会管了?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来时天色已大亮了。 冬日天色亮得晚,李欣便知道时辰已经不早了,忙坐了起来。例行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跟肚子里的孩子道了个早安。 关文推门进来,见李欣坐了起来。笑道:“起了?”便兀自去给李欣打水让她洗漱。 收拾妥当吃了早餐,关文便准备着和李欣回村去了。 李欣精神头还算不错,昨晚睡得比较踏实,随关文经过铺子中的时候,铺子里的伙计都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想必那一次关文对顾海棠耍狠的事儿留给铺子里的伙计很深刻的印象了。 关文扶着李欣上了马车,李欣望了望马车后尾搁着的那些沈夫人送的布匹、药材等物,叹了口气。对关文说:“我以往一直防备着沈夫人,不过可能是我小肚鸡肠了,我这点儿小聪明沈夫人还没放在眼里。” 关文拿了一个木盒子打开看了看,说:“沈夫人出手挺大方的,这个人情的确是不好还。” 李欣想了想却也释然了:“我也帮着沈家赚了大钱。况且沈家跟我们的身价那是根本比不得的。所以这也不算什么。下一次沈府请客的时候,我准备礼丰厚些就行了。” 关文含笑点头:“一切都听夫人的。” “你也贫上了……”李欣笑骂了他一声。 马车行得慢,回到府中已经过了吃午食的时候。小碧钻出马车扶了李欣下来,关文胯下马,叫了个长工帮着把马给拴好,自己护着李欣到了堂屋,又催促着小碧去做饭。 李欣吃了两个果脯便不想吃了,等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空挡的时间问那个帮着拴马回来的长工道:“养猪场那边儿。二弟他们都去了?” “是,关二哥个关二嫂过去了。”那长工回道:“吃了午晌饭便忙着去给猪喂食了。” 李欣点点头,让那长工去忙,对关文叹了口气道:“养猪实在是个力气活,每天喂猪扫粪的,一天都不得闲。” 关文笑道:“二弟他们倒是做得很快活。他们那养猪场也办得有些意思。如今都已经能请两个人来照顾了,想必发展前景还是不错的。” 李欣想想也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庄稼人忙惯了,一让他懒起来,他还一点儿不习惯,坐不住一定要去劳作,不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只是没想到杏儿也算是闲过了小一年的,这会儿忙起养猪的事情来,却还是干劲十足。 李欣一笑,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家吧。 小碧端了饭菜上来,李欣和关文吃了,李欣睡了个午觉,却是做了个梦。 梦里梦了什么倒也记不大清了,醒来以后懵了会儿,忽然叫道:“阿文。” 关文此时正好进屋,是打算来叫李欣起床的,听到李欣叫他忙走了进去,道:“怎么了?” 李欣朝他伸出手去,待关文走近了,方才拉住他让他坐到床上。 “我忽然想起……”李欣脸色有些惊疑不定:“会不会,是你六弟他出现了?” 关文一愣,李欣继续分析道:“我刚才脑子了电光石火地闪了一下,突然觉得,沈四太太叫我去特意警告我这一番,实在是蹊跷。要是你六弟没回来,她这番警告那不就是多此一举?她说冤有头债有主,摆明了是要找你六弟的麻烦的,你六弟不在,她自管去找人便罢,何苦惊动咱们?” 关文眉头紧皱:“你继续说。” “我试探了她一下,她应该是对村里开了宗祠把你爹跟六弟逐出去的事儿毫不知情。也就是说,她一直以为,关家跟他们还有联系。她明白地通过我警告关家,意思也很明白,就是不让我们插手帮你六弟。你六弟没回来的话,她不需要跟我说这一番话;可要是你六弟回来了,那她说这番话……” 关文蓦地站起身,握紧了下拳头,忽然极快地说道:“我这就让人去打探打探。” 说着竟然就要冲出屋去。 李欣忙喊道:“阿文,回来!” 关文站住脚,又回坐到她身边,安抚她道:“没事,我不去镇上,我吩咐人帮我传个信,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还陪我做什么,我这都起了。”李欣叹了声,穿了外边的袄子起来,裹得像个球似的,任由着关文扶着她起来。 “我这也只是猜测,说不定就是那沈四太太这儿不够用呢?”李欣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可能是她怀了孩子,然后就觉得有所仰仗了,所以行事有些是肆无忌惮?” 关文眉头皱得更深:“不管如何,找人去打探一下总是好的。” “嗯,是得去了解了解。” 李欣和关文下行到一楼客厅,李欣坐到了沙发上,看关文烧起了壁炉,伸手去烤火。 “……可是阿文,要真的是你六弟又出现了呢?”李欣忽然轻声问道:“要是他来寻求你的保护……你怎么办?” 关文一愣,然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于李欣而言,关止承其实不过是个陌生人,没有他和关明在的这段日子,她觉得生活过得十分有味道。她不敢想象,要是这两人回来了,她恢复了平静的生活又会起什么轩然大波。 对这一个公爹一个小叔子,她是真的无法用平常心来对待。 好在这两人是被逐出去了的,即使他们回来了,那也是没脸。但本身关明就不是一个多要脸皮的人物,关止承……也不好说。 虽然如今家中家境好了,可当初关明带着那么多银两跑了,把这烂摊子交给关文和李欣收拾的事还历历在目。李欣是不可能忘记关明和关止承这两父子给他们带来的灾难的。 当时的关文多激动,多憎恶这父子俩啊! 可见时间的确是治疗一切伤痛的良药——关文这不也是很平静地在考虑他问的这个问题了吗? 李欣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拿了火钳拨了拨壁炉里烧着的炭火。 关文忽然开口道:“我不会帮他。” 李欣一怔,顿时看向关文。 关文却没有把视线放在李欣身上,而是望着跳跃的火光,瞳眸中映出火光熊熊燃烧的影子。 “当初他做了什么,就应该承受什么。不管以前的孽是不是他造下的,我都管不着。既然他已经不是我家中人,我自然不会多看他一眼。除非是某一日他行乞到我跟前来,出于同情,我给他一碗稀粥。其余的,我帮不了他。” 关文缓缓移动坐到了李欣身边,伸手握住李欣微凉的手,给她捂了会儿,感觉到她手心里微热了,方才低声道:“我有更重要的家人要护着,都不屑和我为家人的人,我为何还要护着他?” 李欣眼睛有些酸,鼻子也微微有些堵,抽了抽鼻子说:“最近天冷,鼻子不大通常。” “多喝点儿热水。”关文笑着搂了她的肩,良久才轻声问:“欣儿,若是我真的……见死不救……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太无情了?” 李欣摇摇头:“当初他们这么做,又何尝不是把你逼上绝路。要知道,当时那些赌坊的打手来问着咱们要钱,咱们要是给不出钱来,轻则一顿好打,重则家破人亡。他们这般行事的时候,又何曾想过我们。” 关文轻轻点头,忽然朝着她额角亲了一下。 “……阿文?”李欣抬头看他。 关文脸上蔓延着笑意:“没事,只是想,若不是娶了你,恐怕我的命早就交代出去了。” “别胡说。”李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瞪他:“口无遮拦的,这会儿年节气还没过呢。” 关文不置可否地笑笑,伸手拍拍她:“我先去找人往镇上送个信,让人打探打探。你放宽心。”RQ 第五百九十四章 闲暇 >关文给关全传了信,也托了人在镇上留意,看是否会有关明和关止承父子俩的踪影。但到底是除了给让关家三兄弟带来一丝阴霾,并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这让关文也纳闷不已。 索性又托人打探沈府四太太的动向,也只说沈四太太每日里就是安心养胎,府门都没跨出去过一步。 沈四太太的举动更加让人无法理解。 李欣指尖捏了烤红薯的外部薯皮,轻轻接下,吹了两口。杏儿拿着小勺挖了露出来的薯肉,试了试温度,方才喂进张着嘴的小耿儿嘴里。 小耿儿已经开始咿呀咿呀地说话了,扬儿和小康每日回家的乐趣中添了一项逗小耿儿说话。三兄弟互相之间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却兀自说得开心。 喂饱了小耿儿,小碧抱了去自去玩耍,留了地方让李欣和杏儿说话。 杏儿见李欣轻蹙着眉头,轻声劝解道:“想那么多还不是没用,她跟你说那么一串儿模棱两可的话说不准就是想扰得你心神不属呢?依我看,你也别多想,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大哥总是挡在你前头的。” 李欣笑了笑,轻点了个头说:“我知道,多想对我的身子没益处。哎,只是闲下来没事儿就老是喜欢七想八想的,你说怀了孕的女人是不是都这样?” 杏儿倒是笑了,点头道:“的确是这样。不过为了你自己的身子好,多想没益处,不如找点儿别的事儿做。” 杏儿转了转眼珠子。拍了个掌说:“有了!不如你做绢花来卖吧!” “绢花?” 杏儿笑着点头道:“京师那边儿流传出来了好些个绢花样式,还有传是宫制样式呢!咱们辉县这边儿还没咱们传出来,做这个的少。镇上首饰铺子的伙计是我娘的一个远房侄子,挂靠在我娘家的。给描了几样绢花图样来,咱们没事儿的时候就照着做,说不定能卖大价钱呢。” 李欣哭笑不得:“我倒也罢了。左右是没事儿的,你不是还要管着你那养猪场子吗?” “如今都已经摸清楚这些猪的规律了,再说也请了人日夜看着,我和阿武其实也不需要天天钉在那儿。多出的这些空闲时间,我也做做其他营生,赚两个体己儿。” 李欣掩嘴笑道:“说白了你这就是想存点儿零花了。” 杏儿眯眼点头:“谁跟银子过不去呀?我却是不嫌银子多的。” 杏儿对做绢花的事儿很有兴致,当日下晌就去镇上的布匹铺子买了一匹素布。再跟掌柜的闲聊了几句,给了二十文钱抱了铺子里的碎布料子回来,整整有两大包袱,里边儿不少还是绸缎的边角料。 杏儿得意地跟李欣邀功:“这些留着也没用处,咱们做成头花。卖不掉也能自个儿戴,也不缺买料子的这点儿银钱。” “那你这素布呢?”杏儿买的这匹素布还蛮不错的,摸着质地也好。 杏儿笑道:“总要裁点儿素帕子什么的搭着卖吧,单卖头花绢花的,太寒碜了。” 李欣含笑点头。 吩咐长工去找细铁丝来,李欣和杏儿便开始做绢花了。 起初李欣还得照着杏儿的样式做,做多了几朵以后,李欣便开始自己想着花样做样式。杏儿看着惊讶,忙凑上来跟李欣学。小碧哄睡了小耿儿后也起了好新奇来旁观。一瞅之下十分感兴趣,也拿了铁丝学着李欣做。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杏儿笑道:“做这个的确打发时间吧?还不让你东想西想的。” 李欣点点头,只是看着那一堆没点儿规矩样式的头花不免觉得好笑:“做是做好了,就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了。” “当然能,镇上人家几文钱还是出得起的,哪个姐儿不爱俏啊!”杏儿咯咯笑道:“就怕到时候做得没有卖得快。” 瞧杏儿这番极有信心的模样。李欣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也只是附和着点头。 没想到杏儿这个主意倒是出正了。 等头花绢花积攒到了一定数量的时候,杏儿就将小耿儿托付给小碧照顾,自己兴冲冲地拉了银环上镇上去摆摊卖头花了。 头一个顾客便是银环,一口气买了三个,头上立马就戴了一个,手里捧着两外两个爱不释手,怎么看怎么喜欢。 杏儿上晌去的,下晌便回来了,两手空空,笑容满面。 “这么快就回来了?”李欣讶异道:“东西呢?” “都卖完了。”杏儿甩了甩自己两条胳膊,笑着凑到李欣面前来:“全部都卖光了。” “不会吧……”李欣很是惊讶:“那么短的时间……” 杏儿笑道:“我一说这些样式都是京师那边儿传过来的,大家可不就是争着买吗?毕竟你这样式本来就少见,咱们这地界儿也没得卖,一会儿就卖光了也不是不可能。” 李欣了悟,斜看了杏儿一眼:“耍这小聪明。” 杏儿呵呵笑道:“咱们又没昧着良心要价,一朵绢花才两三个铜板,平常百姓都可以买一个,回家讨好娘亲媳妇和妹子的,一点儿都不贵。” 李欣只点头笑。 杏儿忽然伸手拍了拍额头:“瞧我,一高兴就把正事儿给忘了。” 杏儿坐下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了钱袋子:“今儿一共赚了五百多文钱,小碧做得没我们多,还是零零碎碎做的,这个钱也不能昧了她的,就给她五十文。其余的我们俩分了。” 杏儿风风火火地将银钱数了一遍,自己收了自己的那一份,拍了两拍:“闲暇时候做做这个,免得胡思乱想。有空了咱们再做。积攒到一定数量了,咱们又拿去镇上卖。” 李欣点了点头。 杏儿叫来小碧,抱过小耿儿,推了推她笑说:“赶紧去把钱给领了。多给自己买两件姑娘家穿的漂亮衣裳。” 小碧脸色微红,李欣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银钱,说:“关二夫人给你的。卖出去的头花你也做了一份,赶紧收着吧。” 小碧连忙冲杏儿和李欣道谢,小心翼翼地将银钱收在了钱袋里,珍而重之地放到自己怀里。 杏儿打趣道:“瞧这小财迷样。” 小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告了个罪去灶间做饭。 李欣看她进了灶间了,放才对杏儿说道:“小碧的卖身契是捏在我手里边儿的,一日不脱了奴籍。她一日就不是自由身。我答应过她,等她年纪到了,给她寻门亲事,让她脱了奴籍嫁人,她也答应了的。这会儿怕是在给自己攒私房嫁妆呢。” 杏儿叹了一声:“你真是大方。换做谁家有了丫鬟,也不可能让丫鬟脱了奴籍。除非是家里养不起丫鬟,那也是卖了丫鬟换一笔钱的。或者是家大业大,给当奴才的一个恩典,把奴才给放出去。” 李欣微微前倾身子,伸手去逗弄杏儿怀里的小耿儿,听他伊呀呀呀地跟她说话,一边回杏儿道:“小碧也是个可怜的姑娘,何况跟我又是旧识。多少有些感情在里面。她又不是一个偷奸耍滑的人,来家里以后做什么事儿都是勤勤恳恳的,就是前些日子闹得凶的顾海棠那事儿,她也没就起了心思朝阿文身边儿转悠。看得出来是个纯良的姑娘,对她好也是应当。” 杏儿迟疑了一下,道:“听说顾海棠要嫁人了。” “嫁人?”李欣顿时诧异:“没听说过啊……” “好像是她爹娘给她说的人家。赶得很急。”杏儿道:“我估计呀,是她勾引大哥那事儿暗地里传得人尽皆知的,她爹娘还要那张老脸,也只有把闺女给远远嫁了。” 杏儿“哎呀”一声:“对了,男方家好像隔咱们这边儿挺远的。” “这样也好。”李欣点点头说:“隔得远,消息就不怎么通,顾海棠平日里怎么做人的,那边儿便只能听个皮毛,对她的声誉也没多大的影响。若是她以后能好好地过日子,还是可以活得舒适自在。要是她自己还冥顽不灵的,那就实在没办法了,怕是大罗神仙都没办法救她。” 杏儿咳了咳,压低声音说:“说不定还是个被休的命。” “杏儿!” 杏儿轻声笑了两声,拍了拍李欣的肩说:“我知道我知道,你这可能还感谢顾海棠搅合在你跟大哥中间儿,让你更明白大哥的心意呢……不过她的确是罪有应得,多吃点儿苦头她才知道厉害。” 李欣摇摇头:“算了,她如何倒是跟我没关系了。” “你就是心眼儿好。”杏儿撇撇嘴:“不过那倒也是,老话说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她这会儿再没加害你什么,咱们也就不管她。” 杏儿和李欣说这事儿不过以为是个插曲,说过后便忘,二人闲暇时候继续做头花。 谁知道忽然有一天,杏儿卖了头花回来,却发现村里谣言四起,村里的女人看到她都指指点点的。 杏儿莫名其妙,回到家跟李欣高高兴兴地将银钱分了,却不料她娘上了门,拉了杏儿去说了一番悄悄话。 钱大娘走后,杏儿赶紧去找了李欣,见到李欣清淡恬适的样子,自己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李欣疑惑地问。 杏儿吸了口气,勉强笑笑:“没事儿,我娘说地里甘蔗成熟了,给我拉了一捆来,我匀一半给你,汁儿可甜了。” 李欣点点头,不疑有他。 杏儿却凝重着表情出了门,当即就找了关武,夫妻二人嘀咕一番,到了村口去等着关文回来。 第五百九十五章 谣言 李欣对这一切自然是一无所知。(WwWSuIMENGcoM) 自从怀孕后,她出门的次数越发少了,每天除了在家中待着,最多也不过是去石头地那边儿看看。新买回来的水田和收拾妥当了的荷塘自有长工负责,水田那一块儿自秋收之后,牛老爷子便在帮忙看着,荷塘那边儿也有二狗子等长工注意着,再加上已经有了经验的关文时不时地去查看,基本没李欣什么事儿。 所以她也心安理得地养胎,身边陪着她说话最多的便只有小碧了。 杏儿和关武等在村口,路过村口的人见到他们也都会打个招呼。但杏儿明显心不在焉,关武表现地却有些暴躁。 迎面来了个村里有名的碎嘴婆娘,见到杏第五百九十五章 谣言儿便笑上了,阴阳怪气地嚷道:“哎哟喂,这不是关二夫人吗!” 杏儿抬头见了来人,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但到底还是顾着是一个村儿里的,不咸不淡地招呼道:“婶子打哪儿来啊?” “没走远,去瞅了眼我闺女,她这不是怀了六个月了,我去瞅瞅她婆家的人有没有好好给她补身子。” 杏儿便笑了声,不欲与她多说,只点头道:“婶子好福气,赶紧家去吧。” “哎哟,可没那么急。”来人咯咯笑了两声,声音略尖:“你们两口子在这边儿等谁呢?” 关武便道:“等我大哥。” 来人又是笑两声:“可是得等你大哥呢,问个清楚明白,省得当了那大绿王八……” 后边儿一句说得极轻。关武没注意,也并没有要与这妇人搭讪的心思,便也没理。 杏儿却是听了个清楚,顿时脸色就冷了下来。见那妇人仍旧笑得欢畅。杏儿便也不留情面,哼了一声说:“婶子说的话我记住了,只是我也少不得要劝婶子一句,见天儿地往妹子婆家跑,恐怕不大合适。人家是看在妹子怀着第五百九十五章 谣言他们家种的份儿上好好招呼婶子,免得妹子心里动气,对肚子里的娃子不好,倒也没得将婶子当菩萨供着的道理。” 这妇人的闺女嫁给人家做填房,女婿前面有过一个媳妇儿。生了两个都是闺女。所以这妇人的闺女怀孕,她闺女的婆家才如此重视,对这时不时上门来借着亲戚名号打秋风的女人也不好得罪。(燃文小说网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杏儿话音一落。那妇人脸色就变了几变,大概是畏惧杏儿身边还有个壮块头关武,也不敢真的说什么,便也只是冷哼一声,甩了句话就走。 “得瑟什么呀,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 杏儿银牙暗咬,真想追上去给她两巴掌。 但理智还是让她忍了下来,望向关武问:“大哥还没回来?” 关武在地上来回踱步,摇了摇头:“应该还有会儿……杏儿,你说咱不当这一回事儿不就成了?何必闹得大哥都知道……反正这也都不过是流言蜚语。” “呸!”杏儿往地上啐了一口:“往日都是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有了这样的流言了?这是有人在背后中伤大嫂!要是不跟大哥说,让这事态愈演愈烈,这可怎么收场?大嫂这会儿还不知道,不能把大哥也瞒住。” “可咱们都不知道这流言是从哪儿传起的呀!” 关武苦着一张脸,重重地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忍不住骂道:“谁他娘的这么丧良心。也不怕以后下地狱去,这样侮辱人的话都说得出来……大嫂嫁进来以后跟大哥关系一直都好。好不容易盼来了娃,居然还被那些个狗杂碎说不是大哥的种……他娘的不要让老子知道是谁传出这话来的,不然老子抄家伙灭了丫的!” 关武已经很久没吐脏字儿了,一席话说出来自然是觉得无比畅快。 杏儿弯了弯嘴角,有些忍俊不禁,却又想着如今这档子事儿,又哪里笑得出来。 杏儿叹了口气,和关武又等了会儿,终于是等来了骑着红欢往村口这边儿赶的关文。 “大哥!” 关武忙上前大叫一声,铁塔般的身子挡在了前边儿。 关文勒停了马,驱马前行到关武面前,胯下马来笑道:“你怎么在这儿等我?” 晃眼间见杏儿也在,倒是愣了一下:“二弟妹怎么也在?” “大哥,我们有事儿跟你说。” 关武和杏儿对视一眼,将关文带到村口大树下的背面。 “怎么了?”关文只觉得今日二弟和二弟妹不大对劲,皱了眉开口询问。 杏儿吸了口气:“大哥,待会儿听我说的话,可不能动怒,不能激动。这事儿可还得你冷静地处理解决。” 听杏儿说得郑重,关文更是疑惑了:“什么事,你说。” 杏儿便猛烈呼吸了一下,方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今日她回来的时候只觉得大家都对自己指指点点的,跟李欣分完银子,被她娘告知才晓得,如今村里说李欣坏的不是关文的种这事儿传得甚嚣尘上,而且还说得有板有眼的。说关文现在村上镇上两头跑,村里歇一晚,镇上歇一晚,早被李欣给掌握了规律,关文在村里歇,她便陪关文,关文去镇上歇,她就陪别人。 关家那些个长工大都是牛高马大的有力气的男人,李欣又基本不出家门儿,整个家都在她眼皮子底下。男人不在,女人难免空虚寂寞,家中那么多汉子,李欣哪里忍得住? 传言中还说,关家的那些长工工钱待遇好,完全是李欣大方散给自己一众男人的。 还有人猜,说从那些长工那里没传出一句闲话,肯定也是想继续这样的生活:有女人陪睡,还有钱拿。 要问这事儿的证据?哼,李欣以前不也就是个陪男人睡觉的窑姐儿吗?人家重操旧业不成啊! 钱大娘跟杏儿说:“传这事儿出来的人心也太恶毒了些,我听到这谣言是在今儿午晌,有几个老姐妹跟我交情好,知道你跟你大嫂也是交情好的,便跟我提个醒儿。我估摸着这事儿是昨前天开始传出来的,这可是要彻底把你大嫂的名声给败坏了……你可得好好跟她合计合计,不能让这谣言给传下去。不然以后你侄儿侄女的出生,也要受村里人的白眼儿。况且还不定背后使坏的人有没有别的招出呢——这得多恨你大嫂啊!” 杏儿简明扼要地将自己了解到的事儿给说了一通,见关文双拳紧握,眸中喷出怒火,知道关文此时已经是盛怒,忙拉了关武一把。 关武按住关文的胳膊,说:“大哥,这事儿大嫂还不知道,要是大嫂知道了,指不定要动胎气。你可不要傻乎乎地跟大嫂说这事儿……” “放心。” 关文忽然开口,声音虽然有些颤,却还是比较冷静的:“我的媳妇儿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还轮不到那些不着三不着四的人胡说八道。” 杏儿松了口气,果然是要抬出大嫂来啊! “大哥,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查出到底是谁起头说起这些话的。只有把传假话的人给逮住了,拎出来当着村里边儿那些人说清楚,这事儿才能完。不然大家一直说这说那的,大嫂以后知道的会怎么样是一回事儿,将来大嫂肚子里的娃出生了会不会遭人明里暗里地挤兑也是一回事儿。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将人给淹了。” 关文指骨都捏得泛白了,咬牙切齿地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杏儿和关武不大懂这事儿的意思,两人对望一样,只劝关文道:“大哥,这事儿咱们听你的吩咐。” “大嫂是个正派人,断然不会像这谣言里说的那样。”关武愤愤不平:“大嫂给长工发工钱的事儿,我们都知道的,那是大嫂待人宽厚。谁就那么狠,这明显是要逼得大嫂活不下去!” 关武忽然一拍大腿:“会不会是刁老妖那狗杂碎?以前他就恨咱们恨得牙痒痒,最近都没见他有啥动作。上次二黑的事儿他就对大嫂撂了狠话,只是一直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杏儿惊呼一声:“那会不会是顾海棠?她对大哥当众拒绝她的事儿耿耿于怀,所以就更恨大嫂了,正好她现在就要嫁人了,嫁得远,以后十年八年的都不会回来,所以干脆撒了把流言,想把大嫂给毁了……” 关文沉思了一番,问关武道:“刁老妖最近应该是在忙着成亲的事儿?” “是。”关武点头道:“孙培这回是铁了心的,要让刁老妖上门入赘孙家。” “他要忙成亲的事,应该不是他。”关文微微皱着眉头:“他没那么多的精力。” “不然,就是顾海棠了。谣言能杀人……这一招真的是杀人不见血。”杏儿打了个哆嗦:“要真的是顾海棠传出来的,这女人也……”太疯狂了。 关文面沉如水,一言不发,静静站着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道;“先回去,你们大嫂久不见人怕是会担心。今晚你们家留个灯,我等她睡着了,再来找你们商议。” 关武和杏儿都慎重地点了头,关文又仔细叮嘱道:“在她面前,一个字都不许漏。” “知道了大哥。”关武和杏儿应道。!!! 第五百九十六章 源头 李欣丝毫没有发现关文的异常,关文在她面前也掩饰地很好。入夜后听着身畔之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关文方才小心地下床趿鞋,往东南处关武的家去。 关武和杏儿给他留了门,小康和小耿儿早就呼呼大睡了。 “大哥。” 关武迎了关文进来,给他倒了杯茶,道:“喝点儿热茶暖暖。” 关文一饮而尽,感觉舒服了许多,见关武和杏儿都坐在他对面等着他开口,沉吟了片刻方才说道:“这流言必须给灭了,一传十十传百,发现苗头的时候要是不给掐了,将来发展下去,欣儿的处境就难了。” 杏儿道:“先去问问顾海棠那边,看这流言是不是从顾海棠嘴里给露出来的。” 关文眉头微皱:“二弟妹,你说那顾海棠要嫁人了?” “是啊,日子好像就这一两天了。”杏儿点头道:“所以我猜是不是她想着,反正都要远嫁了,也不在乎再出点儿阴招害大嫂,传播两句大嫂的坏话。反正她嫁得远,以后说不定也不再回来,也能撇得远远的……” 关文眸中积聚怒气,重重地呼吸了一下,方才缓了气息对杏儿道:“这事儿就让二弟妹多费心,打听打听是谁在造谣言。这两天我也不回镇上去了,就在村里待着。” 杏儿点头,见关武还是眉关紧锁,不由开口劝解道:“大哥也不要太忧心了,有点儿苗头总好过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好吧?要是真的是顾海棠造的谣,这造谣的人找到了。事情也容易办些。” “是啊大哥。”关武也一本正经地道:“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这事儿给弄个明白,可不能让大嫂白白受了这样的侮辱。” 关文自是不想李欣平白无故受这样的屈辱的,这件事情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才行。 第二天清早李欣起床,见关文也陪她窝在被窝里。不禁有些讶异,忙推了他两下道:“你怎么还没起呢?” 平日里关文回家歇一觉,都是一大早上就起了来。吃了早饭便往镇上赶。李欣怀孕后便嗜睡,撑过几次起来亲手给他做早饭,但总是哈欠连天的,关文也不忍她大冬天的打着瞌睡起来专门伺候他,起床的时候便尽量不弄出动静,也不唤醒她,让她兀自好眠。 所以一般而言这样的早晨。李欣醒后身侧的被褥里只留有淡淡的余温,关文早就已经驱马回镇上了。 关文笑着刮了刮李欣的鼻子,道了句早安,方道:“我没有说我今日要回镇上啊。” “可你平日不说,第二日也要回镇上去的啊。”李欣颇觉莫名其妙:“家里又没什么事。你镇上的铺子才比较忙吧?”大冬天的时节正是皮毛卖得俏的时候,铺子里的生意应该很好的,关文不去镇场子却待在家里,有些说不过去。 关文无奈地道:“人家都巴不得把自己男人拘在家里,你倒好,撵我出去。” 李欣不由笑了:“我哪有撵你?我也巴不得你留在家里呀,可是你铺子里的生意怎么办?” “有人看着的,我雇那一帮人难道是白出钱的?”关文扶了李欣的腰一把,自己先掀了被子下床趿鞋。立在床沿边问李欣道:“现在要起了吗?” 李欣点点头,身上穿着的白色里衣露出领口一截,肌肤莹润,带了点儿清新的诱惑。 关文当即便俯身去,在她脸上浅吻了一下,然后帮她掩好领口。口气有些许的克制:“等孩子出来,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李欣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等回过神来后不由双颊霞飞,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摸摸凸出的腹部,又觉得心里跟灌了蜜糖似的甜。 关文很快穿好衣物,又帮着李欣穿好,开了门发现小碧已经在门外边儿等着了。 “欣姐儿起了?”小碧忙站起身问了一句,便立刻下楼去给李欣准备热水。 “这姑娘挺实诚的。”关文对李欣笑道:“每天都守在你门口。” “你在的时候她不方便进来,你不在的时候,我门没关,她进来就没限制。”李欣笑道:“小碧的确是个好姑娘,过个两年的也该给她寻门亲事。你也帮着瞅瞅,看看有没有好的小伙子跟她相配的。” 关文扶着她坐到铜镜前边,给她把发给梳顺了,然后看她给自己草草挽了个髻,拿了木簪子固定住,方才扶着她起来,一边说:“你倒是做媒做上瘾了。难怪听人说,女人一旦成了亲呀,就从被瞄上自己的婚事变成了瞄上别人的婚事。” 李欣瞪了他一眼:“跟我不相干的,我才不费这个心思。” 两人下了楼来洗漱,用过早餐之后,关文便说去石头地看看建起来的大棚里边儿情况如何了。李欣点点头,自己闲着没事儿,便开始做头花。 这好歹也是门营生,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关文去石头地,脸上却并不是轻松的,而是带了点儿凝重,足下的步子踏得也很沉。 来到石头地,见到那竖起的一条条拱形的大棚,心里稍微平静了些。 花婆婆上前笑道:“主家今天没去镇上呀?” 关文点头道:“家里有些事儿,留在家里陪陪欣儿。” 花婆婆脸上便露出欣慰来,直夸关文是个疼媳妇儿的好汉子。 石头地里帮忙的长工见到关文来均有些讶异,有几个脸色顿时变得尴尬。关文看了下,这几人是长工里长相比较好,年纪也比较轻的。想来那流言中说李欣跟长工有染,大家的目光都比较集中在这几个年轻人身上。 关文道:“大家继续忙,我过来看看,别耽误了各自的差事儿。” 长工忙应了,自去忙自己的。那几个年轻长工像是怕关文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来质问他们,关文话刚说完,几人便躲得远远的去了。 倒是让关文有些啼笑皆非。 转了一圈石头地,关文很满意大棚里那些开得算是鲜艳的鲜花和长势比较好的蔬菜,又跟长工寒暄了两句,便抱了颗白菘回去了。 看来那些流言的确是真的,家里的长工都听闻了这些,花婆婆和小碧基本不出门,又是女人,长工们背地里说这个想必也是避着她们二人的。 所以整个家里瞒在鼓里的恐怕也只有她们俩加上自己媳妇儿了。 杏儿打听这事儿花了一天的时间,拜托了“包打听”银环去探听这流言传出来的源头,又仔细问了自己娘,自己也挨着一个一个查下去。 传话终究是要一个传一个的,杏儿问得很辛苦,先是问钱大娘是从哪儿听说的,然后去问把这事儿说给钱大娘听的人,再依次往上问。 杏儿和银环的结论都指向一个人——顾海棠。 “真的是她!” 杏儿脸色涨得通红,对关文道:“这事儿我让银环先别声张,她不会乱说的。大哥,现在怎么办?” 关武“啪”一声拍了桌子:“她这都要嫁人的人了,还传这些话出来做啥?咱家跟她有啥深仇大恨的……” 杏儿冷笑:“深仇大恨倒是没有,不过女人的嫉妒心那是深不可测的。她怕是在那大户人家府上当久了丫鬟,心就大了,见到的龌龊事儿多了自己也不干净。” “大哥,你说咋办?”关武怒目圆睁,看向关文,等着他吩咐。 杏儿顿了一下,接口道:“大哥,顾海棠明天出嫁。” 关武大叫一声:“啥?!”很是不敢相信地望向杏儿:“咋就那么巧?” “不都说了她的婚事儿就这一两天吗?”杏儿扶额道:“我本来也没关注她,只知道她家在筹办婚宴,送女儿出嫁。明天花轿送人这事儿是银环告诉我的。” 杏儿欲言又止,看了关文一眼:“大哥,你看这……”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要是真的要找顾海棠当面对质,让她跟全村人解释,这个谣言是假的,是她散播出来的,那必定是要把她的婚礼给搅合了。而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戳穿了顾海棠的面目,肯定是让她在未来夫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的,说不定男方家会当即就悔婚。 即使是男方不悔婚,还是硬着头皮将顾海棠给娶进家门了,顾家也是相当于在整个村的乡亲们面前丢了脸面,以后跟关家想必是水火不容的。 “怕他个球啊!”关武当即怒道:“顾家教出这样的闺女来,还有脸皮了?他***,这人敢做这事儿就要敢担,老子才不管她男人女人,惹到咱头上,照样不客气!” 杏儿好笑地觑了他一眼,心里却是极为赞同的。 顾海棠做得出来,自然也要做好承担真相大白的时候她被人唾弃的准备。本来她是可以安安心心地出嫁的,谁让她来了这么一手?多行不义必自毙,犯到了李欣头上,关文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关文没有犹豫,对杏儿道:“二弟妹,这么晚了,麻烦你去顾家跑一趟。” 即便是要让顾海棠自食恶果,也要事先跟顾家两老一个交代。毕竟,明日打的,是顾家人的脸。RQ 第五百九十七章 门神 杏儿自然是应承下来,当即便多披了件衣裳,由关武送着去了顾家。 谈了不多一会儿,杏儿就出来了,两口子相携回家。 关文仍旧是等在他们屋里,连坐姿都没变化一下。等他二人进来,方才低声问道:“顾家人什么反应?” 杏儿撇撇嘴,关武乐呵着说:“顾海棠她老娘就一直哭,顾海棠她老爹就一直骂。我在外边儿,就听见这俩声儿。” 关文便看向杏儿。 杏儿道:“开始说的时候顾海棠死活不承认,后来大概也是心虚,被我炸了两下就把话给炸出来了。顾家人自然是炸了锅的。” 顿了顿,杏儿继续道:“我跟顾海棠爹娘说了,这事儿除非顾海棠自己出来说这话是她谣传的,否则明日他们家办喜事儿,恐怕是办不了。” 关武哼哼两声,道:“顾家人这会儿可是要担惊受怕了,顾海棠造下的孽,要她整个家来担。” 杏儿迟疑了一下,望向关文:“大哥,这样做会不会……我走前顾家人一个劲儿地跟我鞠躬道歉来着,说让我们大人有大量放顾海棠一马……我也都给推了,跟他们说,这谣言传出来,让大嫂以后在村里就无法做人,顾海棠要是不出来掐灭了这谣言的头,我们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谁叫顾海棠出嫁就是明个儿呢。” 关武磨拳擦掌:“这起子小人就是欠收拾,收拾一排就知道厉害了!” 又转向关文,拍了下胸口:“明儿咱们都去观个礼。务必要顾海棠把这事儿给抖索清楚了!” 关文眉眼微沉,点点头道:“明日早些起来,我寻个借口去那边儿。不要让你们大嫂知道这事。” 关武和杏儿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一定不让李欣听到风声。 第二日一大早关武和杏儿就去堵在顾家门口。顾海棠爹娘坐立难安。 “你个闯祸精哟!你说什么不好,说人关李氏,你不知道她那男人差点把猴半仙给打死啊!你是想吃人家拳头不是?” 顾老娘愁眉苦脸,眼睛红肿着,看着面前穿着嫁衣脸上惨白一片的顾海棠,心里又气又惧。站起来出门往门外一探,赶紧回来拍着腿说:“这下可咋办啊!关老二两口子就在外边,这事儿人家摆明了是不会跟你善了的!” 顾老爹敲门进来,耷拉着个脸。径直就走到顾海棠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 “你在你前头那男人面前作威作福,欺凌他老娘。自己当个甩手掌柜的也就罢了,这会儿被休回了娘家,没主家庇护了,你还以为你多行市是不是?现在捅了这天大的娄子,我看你怎么去补!” 顾海棠便开始嘤嘤地哭,顾老娘伤心地流泪:“这可咋好……昨天人家花轿就到了村里了,今儿把你抬回去,这事儿就算了了,娘也完成了个心愿。你看你这事儿弄的……你好端端地说人家这个做什么,啊?关家老大瞧不上你是关家老大的事。你上赶着去倒贴人家男人已经够掉份儿的了,这会儿还把错推到关家老大的媳妇儿身上,还说了那么些流言让人给传了出去好中伤人家……你怎么就不能消停点儿哟!” 顾海棠只是哭,一张脸由白转红,伏在梳妆台上哭哭啼啼。 顾老爹吹胡子瞪眼。大声骂道:“你还有脸哭!你瞧你做的这是什么事儿!人家关家的人昨儿来跟咱们说这事儿还是给咱们留了余地的。人家现在的身家啥的,一点儿不怵咱们!你伯伯叔叔以前都在关家做过事儿。对关家老大他媳妇儿都夸赞有加,你这败坏人家名声,不单单是给咱们家丢人,你还把你伯伯叔叔的脸都给丢尽了!我老顾家这么出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顾老娘听自己当家的这样骂自己闺女,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捂着心口叫唤两声,然后直捶胸口,嚷嚷着:“这可怎么办哟,怎么办哟!海棠还要嫁人的,这要是嚷嚷开了,人家还能要她?娘的闺女哟,你的命咋那么苦啊……” “嚎?还嚎!你有啥脸嚎!你看你教出了个什么东西!” 顾老爹嘴巴直哆嗦,有些破罐子破摔:“就等着人家不把她给抬走,当面悔婚就是!她做下这没脸的事,还要想着自己的面子?她还有啥面子!” 顾老娘一听不乐意了:“你这说的是啥话?海棠打小就被送去沈家了,怎么就怪到我头上去了?怎么就怪到我了!我教她啥,你说我教她了些啥!你当爹的不护着闺女,还净数落闺女,有你这么当爹的不?!” 顾老爹气鼓鼓地瞪着顾老娘,顾老娘毫不示弱。 顾老爹手臂一甩:手背到身后:“现在说啥都完了,关家人打定主意是不会让海棠出门的,关老二媳妇儿昨儿不是说了吗,除非是海棠自己出来澄清村里这流言是从她这儿传出去的。你等着吧,我一大早就去打听了,人家关老大昨儿就没回镇上去。现在正主儿还没现身呢!等正主儿现身了,看你拿什么话出来说!亲戚朋友那么多,你就可着劲儿丢我们老顾家的脸吧!” 好像是应和顾老爹这话似的,门外忽然有些嘈杂的声响起,这个时候应该不会那么热闹呀。 顾老爹探头一看,顿时飞快地将脑袋缩了回来,铁青着一张脸,等着顾老娘和顾海棠,重重地哼了一声:“关老大来了,身后跟的应该都是他们关家的长工。” 顾老娘一愣,顾海棠的哭声也戛然而止,像是一下子闭了气似的。可紧接着她又突然哭出来,声音比先前更大。 “哭!你还有脸哭!” 顾老爹气得嘴直抖,愤然出了门,自己摸到灶间角落去,隐在柴垛里,有点儿羞于见人的意思。 关文等人站定在顾家门前,也不出声嚷嚷,就这样堵在门口。 尽管说什么都没说,但这样一群人堵在这儿,已经引起了路过的村人的好奇。 有人跟关家长工认识的,便凑上前来问他们这是干啥。关家长工自然是闭紧了嘴不说——关文都不开口,他们哪敢吱声儿啊! 联想丰富的便想起前一段时间大家说的,顾海棠看上了关文,想嫁到他家去的事儿。再一想到今儿是顾海棠嫁人的日子,那看人的眼神儿就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关文不动如山,就像门神似的就静静站在顾家门口。 陆陆续续的,来顾家吃饭的亲戚开始来了。 顾家在荷花村是个大家族,顾家兄弟多,顾老爹的兄弟、堂兄弟那都是他们家近亲,这种日子是一定会来的。 很多顾家人都帮关文和李欣做过活计,知道他们给的待遇好,而且管饭的时候做的饭那也是好吃又管够,还能见荤腥儿,那可是名符其实的好主家。 见到关文关武兄弟俩在这儿,曾经帮关文起屋子的顾家汉子不由上前打招呼道:“关大哥也来喝喜酒?咋不进去啊?” 关文抿了抿唇:“我不是来喝喜酒的。” 顾家汉子觉得奇怪,还想问却被人给拉走了。 大家已经看出来关家一行人不对劲儿了。 怕李欣一个人在家里觉得事情蹊跷,关文来了后不久杏儿就回去陪着李欣了,也预防着家里会有些状况。 这件事是瞒不住李欣的,流言甚嚣尘上,再来个真相大白,在村里肯定更是传得宽,李欣又不是聋子,总会有听到的一天。但这谣言是事情解决之前传到她耳里还是事情解决之后传到她耳里,这就是两码事。 前者可能让李欣大怒、担忧,从而会让她动胎气;后者虽然李欣还是会愤怒,但更多的是心安——因为事情已经解决了,脏水泼不到她身上去了。 这一次顾海棠许的人家姓罗,迎亲的人来了以后就在村里边儿一家闲置的屋子里暂住了,就等着迎了新娘子上花轿,抬着花轿走了以后就行。可是没想到两个轿夫,一个媒婆,加上新郎官来的时候,却见顾家大门并没有敞开,而是虚掩着,留了一条小缝,顾家门口横着十好几个的彪形汉子,整个顾家里边儿也不见多热闹,门口虽然贴着喜字,挂着红布,可没放鞭炮,一点儿没有成亲的喜庆气氛。 罗家小子便有些纳闷儿,顾家这是搞啥呢?望向两个都是他同乡的轿夫,那二人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媒婆见此情形便立马道:“我上前打听一下。” 媒婆朝顾家门口去,还没走到门口,门里就探出了个脑袋,见到媒婆顿时怔了一下。 媒婆捂着胸口笑骂道:“咋的,大喜日子还要考考姑爷不是?设了题让姑爷答了才能把你们家海棠娶回去呀?” 媒婆是认得这小子的,是顾海棠的一个弟弟,有些面熟的。 顾家小子苦了张脸,又探头看了看立在门口不远处的关文等人,还有今天来迎亲的新郎官和两个轿夫,脸上烧得慌。 “大、大娘……我们家出了点儿事儿,能不能……让姐夫先进来?” 媒婆愣了下,嘿,没这规矩呀! 见媒婆摆手不同意,顾家小子急了:“大娘,姐夫不进来,今儿这婚事儿可就结不了了!”RQ 第五百九十八章 如此罗家 >李欣喝了口热茶,看向一边儿坐立不宁的杏儿,好笑道:“你下边儿那板凳是不是搁了钉子?” “啊?”杏儿惊呼一声,站起身来朝凳子上望,“没钉子呀!” 李欣掩了唇笑:“没钉子你怎么坐不住似的,平时你也是个稳重的人,这会儿跟我说话心不在焉还老往外边儿看,盼着谁来不成?” 杏儿长呼一口气:“我能盼着谁来……” “那你这是怎么了?”李欣停了笑声,关切地看着她:“是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 “没有没有……”杏儿忙摆手,尴尬地笑了笑。 顾家的事儿自然是不能让李欣知道的,她这般神思不属的模样落在李欣眼里会引起李欣的怀疑,所以她也只能打个哈哈,暂时按捺下心思,等着关文和关武回来。 或许家中也会来人也说不一定。 李欣神情恬淡地做着头花,杏儿的手也没停,只是明显心不在焉。 如今是一年最冷的时候,今年冬季倒是不像前年那般寒冷冻人,除了扬儿的耳朵上微微生了点儿冻疮,其余人的保暖做得好事不错的。 李欣口对着手心哈了哈气,搓了搓手道:“咱们不坐堂屋,去后屋吧,把壁炉给生起来,坐沙发上。” 杏儿拉了李欣坐在堂屋是想着要是关文和关武回来,能第一时间看到人。但见李欣这样提议,她也不好反对,只能点头。端了针线篓子和李欣一起过去。小碧抱着兀自乐呵的小耿儿跟在后边儿。 后屋门开着,通着风,壁炉里边儿也烧着柴,坐在壁炉周边倒是更加暖和了。 李欣怕这般烤火有些干。让小碧拿了润肤液来,让大家都涂上。尤其是小耿儿,把他放在了地毯上让他自己爬。小脸儿红彤彤的,小碧看顾着他防止他爬出去了。 还没做一会儿,前边儿堂屋好像就有人在叫人。杏儿搁下手里的活计道:“我去瞅瞅是怎么回事。” 李欣点点头,见杏儿开了小门朝堂屋去。 堂屋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没见过,身形显得瘦削,穿着的一身大红袍更加显得他脸色不好看。但见到杏儿出来却强挤出了个笑脸,忙忙作揖,问杏儿是不是关大夫人。 杏儿的视线却注意着男人旁边的女人身上。她也是一身红嫁衣,脸色惨白不住地哆嗦着,往日里那种高人一等的神气劲儿丝毫不见。整个人颓丧地好像下一刻就要扑倒在地一样。 杏儿眯了眯眼:“哟,这不是顾家海棠吗?今儿你大喜日子呢,不拜爹娘,倒是来我们家做什么?” 来人正是顾海棠和她未来夫婿罗家小子。 杏儿本身不是一个言辞刻薄的人,但对着顾海棠,她却一点儿表面功夫也不屑于做。一出口就是讽刺之极,让顾海棠忍不住又是打了个哆嗦。 坡口那边儿还立着几个人,杏儿定睛一看,见是大哥家的长工。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 估计是顾家看这事态严重,便想让顾海棠来亲自登门谢罪?大哥怕顾海棠跑了,所以叫了长工来盯住她? 罗家小子涵养倒算是好的,为了这么个还没过门儿的婆娘也对着杏儿弯腰哈背。杏儿过意不去,倒是回答了罗家小子一句:“我不是关大夫人,我是她妯娌。” 罗家小子忙告罪。说:“那便是关二夫人了吧……还请关二夫人跟关大夫人说一声,我带着我这不懂事的婆娘来给关大夫人赔罪来了。” 杏儿眯了眯眼,声量微轻:“你们俩已经拜过堂了?” 罗家小子忙笑道:“是,是的。” “什么眼神儿……”杏儿嘀咕了一句,琢磨不准大哥的意思。 让顾海棠来给大嫂赔罪,这不是就直接告诉大嫂顾海棠传了那等恶劣的流言出来吗?大嫂要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杏儿自认为自己是了解自己这个大嫂的,一开始李欣嫁过来,她们俩从做朋友开始熟识,后来她嫁给了关武,两人就成了妯娌,一向都没红过脸。李欣这人对钱财什么的看得并不重,她重情,而且她希望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中间不能掺杂一丝一毫的杂质。对你好她就真心实意地对你好,要是看你不顺眼,她就对你态度冷淡,却也不会背地里说你这样那样的坏话。 人温婉,却又冷清,透着股疏离的劲儿。初初认识她的人怕是会一会儿觉得她清高,一会儿又觉得她待人好。 杏儿却是知道,李欣不管做什么事,心里都有个底线的。一旦越过了这个底线,那她会毫不留情地出手。关明和关止承触了她的底线,她后来连声“公爹”和“六弟”都不会喊一声,做什么营生都不会将这两人考虑进去。 若是顾海棠只是在村里说李欣不守妇道这类的话,或许李欣还不会跟她多计较什么,但顾海棠却在言辞中直指李欣肚里孩子来历不明,这是让李欣绝对不能忍受的。 对不是亲子的扬儿李欣尚能如对待亲儿一般,事无巨细,周到细致。搁到她亲子身上,顾海棠这无疑是要引起李欣的怒火。 李欣怎能容忍? 杏儿也不去跟李欣传话,晾了这二人在一边,招呼了那边儿候着的长工过来一个,拉了他到一边问:“顾家那边儿啥情形?” 长工嘿嘿直笑:“都乱成一团了,开始顾海棠还打死不承认这事儿,后来主家把那些最开始传话的几个婆娘都找了来,她们都一致说是顾海棠先说的这话,然后她们学舌的。顾海棠根本就辩驳不了,脸色就一直灰白下去。那些顾家亲戚都说顾海棠这是损阴德……那些个长舌妇估计现在就已经把这事儿传得到处都知道了。” 杏儿眨眨眼:“那他们俩怎么来了?” “是那顾家姑爷硬拽着顾海棠来的。”长工说:“本来出了这事儿,顾家姑爷都可以不娶顾海棠了,但是顾家姑爷倒是个重情义的,说既然定了婚事儿,这事儿就不能反悔的,只是等顾海棠嫁过去了,这口多言的毛病可就要改,不然到时候他也有理由休妻的。” 杏儿顿时一挑眉:顾家找的这个女婿倒是个角色,顾海棠嫁过去,这等于是被女婿家抓住了个把柄,以后怕是无论如何都得瑟不起来了。 长工又道:“主家也没带人进顾家院子,等顾海棠跟她男人拜了堂,那顾家姑爷亲自来跟主家说,要带顾海棠来跟主母赔礼道歉。主家说主母还不知道这事儿的,顾家姑爷就说,不在主母跟前说这个事儿,就只是来道歉,算是全了个心意……” 杏儿朝那边两人望了过去。 顾海棠身量不算矮小,她男人比她也只不过高个帽子,身形还挺单薄,瞧着不像是个能管得住婆娘的。 长工见杏儿打量二人,忍不住又是低声笑,对杏儿说:“二夫人,我们都打听过了,这顾家姑爷姓罗,家里排行老二,娶顾家娘子去填房。家里还没分家的,家境不算差,但也不是多好就是了。但主要的是,这顾家姑爷上头有个大哥,大哥人严肃,大嫂子可是个阴着狠的厉害角色。顾家姑爷前头死了的那个婆娘给他留了女娃子,才五岁的年纪,但是调皮捣蛋得不行……” 杏儿抿抿唇,倒是接了他一句话:“上头没婆婆?” “有,有婆婆。”长工又是嘿嘿笑:“但是那婆婆不是顾家姑爷的亲娘,是罗家大爷跟二爷的亲娘死了以后,罗老爷子后来娶的填房。娶回来了以后也只生了三个闺女。” 杏儿若有所思。 长工乐呵道:“二夫人道我咋知道那么些事儿,巧了,罗家请的那媒婆跟我还有点儿沾亲,我上前去打听,媒婆见是亲戚,就跟我说了罗家的情况。” 长工压低声音说:“顾海棠这是被休再嫁,本来就不能找个多好的夫家,她想给富贵人家做妾,她爹娘又不同意,所以才找了这罗家,想着一个是娶填房,一个是再嫁,大家谁也别嫌弃。顾海棠爹娘觉得,上面那婆婆是填房,又没生儿子,腰板硬不起来,肯定不好管教不是亲儿媳妇儿的顾海棠;又想着罗家二爷前面给生的是个闺女,顾海棠只要嫁过去,生个儿子就万事无忧了。至于那大哥大嫂子的,等老二成了亲,让顾海棠撺掇着分家就好,分了家就是顾海棠当家做主……” 杏儿不由嗤道:“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精。只是恐怕不是事事都被她们算得那么精准吧。” 长工给杏儿比了个大拇指:“可不是,媒婆跟我说,顾家是这样想的,人家罗家可不是这样想的。娶这个儿媳妇儿回去,娘家婆家隔得远,顾海棠要是在婆家出了什么事儿,娘家那也够不着。而且罗老爷子那填房婆娘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听说顾海棠是因为不侍翁姑被休的,她还等着跟这个儿媳妇儿过招呢!她虽然只生了三个闺女,但大儿子孝顺她,二儿子也肯听她的话,大姑娘二姑娘嫁得又好,罗家家里她地位可高着呢!还有罗家大爷那媳妇儿,面上温温顺顺的,其实是个笑面虎,媒婆跟我说,罗大爷那媳妇儿没出嫁前,愣是从自家妹子手里夺了一半嫁妆过来,自己给带走……” 明白了,这罗家可不是什么天堂,顾海棠嫁过去,可有的她受的。 杏儿便点点头,知道这两人不会在李欣面前说什么,心里便也同意了他们去跟李欣当面赔礼道歉。RS 第五百九十九章 赔礼道歉 <!----> 谢谢所有投粉红的亲!**能够不至于垫底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 *** 杏儿朝着那两人走了过去,脸上仍旧是挂着不冷不热的浅笑,瞥了他们一眼,先确定道:“到了我大嫂面前,说话可要注意些,” “是是是,我们一定记住。www.”罗二赶紧叠声答应,见身边的顾海棠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知道惨白着一张脸哆嗦,心里顿时来气。 这时候知道害怕了?早前干嘛去了!要不是她无事生非来这么一出,事情能到现在这地步吗?人家没上门来闹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要搁在他家被人这么传,他娘可是会直接提了刀到那胡说八道的人家去讨个说法的!那还会就等着你来赔礼道歉! 人家给了你面子,你要是不会接,那才叫蠢! 在罗二看来,自己这个婆娘当真是蠢得没边儿了。 本来出了这样的事他完全可以悔婚,让罗顾两家的婚事作罢。但转念一想,娶了这么个婆娘回去也有好处,至少她有了那么些把柄握在他手心里,以后不愁不听话。再者她有些拎不清状况,闯祸了就蔫了,这样也好,等过了门她要是学不乖,让大嫂收拾她两下,不怕她再有什么旁的心思,以后总能好好跟他过日子。 不过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好好跟人家关大夫人道歉。就算是不能说是就什么事儿跟她道歉,却也要言辞恳切,等以后关大夫人知道这流言了。也不至于再回过头来跟他们理论。 “待会儿不要说漏了嘴,不然有你好看的!” 罗二狠狠地瞪了顾海棠一眼,就怕这婆娘这会儿六神无主的,什么话都往外抖落。 杏儿去跟李欣说了一声。然后出来带着罗二和顾海棠绕过去从后屋正门进去。 罗二见到一个神情恬淡。面容温婉的妇人倚着身后不知名的长条形的布絮样式的东西,望着他们从门外进来。她长得很好看,不是说有多漂亮,但看着就觉得舒服。虽然她旁边还有个长相也清秀的姑娘,但她就是静静现在那儿,就让人挪不开视线。 “呆着做什么?”杏儿恼怒地瞪了罗二一眼,推了他一把,“那就是我大嫂。” 李欣手扶着肚子,淡淡地冲两人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 罗二拱手自我介绍了一番。李欣看着他等着下文。 “以前我那婆娘有什么得罪关大夫人的地方,还望关大夫人多多包涵。” 李欣挑了挑眉,看了一眼罗二身边一直没抬头的顾海棠。淡淡地说:“顾家姑爷多虑了,我自然不是那等记仇的人。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人一丈,我自认为自己心胸还算宽阔。” 罗二忙赔笑道:“是,关大夫人大人有大量,自是不会和我们多计较。” 李欣淡淡瞥他一眼,道:“这也是要看是什么事。要是不可原谅的事情,那自然也是要另当别论的。” 罗二脸上一僵,心里咯噔一下,直以为李欣知道了什么。杏儿脸上也飞快地划过一丝不自然。上前笑道:“我大嫂自然是爱憎分明的。” 李欣看了杏儿一眼,也不说别的,客套了两句,明显的是在下逐客令了。 罗二神情尴尬,这事明明该是顾海棠来给关大夫人赔礼道歉的。他代劳了也就罢了。可自己身边这婆娘怎么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屁都不放一个。 顾海棠一直垂着脑袋。旁边罗二瞪她她也毫无所觉,根本就不肯多看人一眼,或许也是怕被人盯着——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家人看她的眼光已然让她抬不起头来,过门后的生活亦可想而知。 更让人气愤的是,她竟然还要跟李欣道歉! 她不过就是运气好一点,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好得意的?嫁了个有出息的男人罢了,不然今儿还不知道谁给谁赔礼道歉…… “你还愣着做啥?还不赶紧跟关大夫人道歉!” 还不等顾海棠臆想完,罗二就在她耳边低吼一声。 顾海棠茫然地看向罗二,见他一脸嫌弃,登时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再抬头看淡淡望着她的李欣,顾海棠额头上“刷”地冒出了冷汗。 关文带着人还在家门口堵着呢! “没什么事,二位就回去吧。”李欣开口逐客:“今天是二位的喜事儿,在我这儿耽误,恐怕不太合适。” 罗二连声说是,顾海棠本来还闭紧了嘴打算不出声,没成想却被罗二给拧巴了一把,顿时疼得她吸了一口冷气,这才在罗二恶狠狠的眼光中低声地对李欣说道:“以前的事……关大夫人你多包涵……” 李欣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向来李欣都知道,顾海棠对她的意见很大,要顾海棠对她低头,简直可以用“不可能”三个字来形容。可是没想到顾海棠这要出嫁了,却正儿八经地跟她男人来给她什么赔礼道歉…… 莫不是转性了? 不大可能呀! 李欣眨了眨眼,又看了一边站着眼观鼻鼻观心的杏儿一眼,方才咳了咳道:“就不多耽误你们了。” 她没明说自己包不包涵,淡淡说这么一句搪塞过去。虽说顾海棠看上关文,千方百计地去勾搭他并没有成功,这会儿还要嫁人了,按理说李欣不该还这么介意才对。可是李欣心里仍旧是不舒服的。 反正以后是不可能还会有礼尚往来的机会,也用不着给好脸,大家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相之间用不着客气。 更何况还不知道顾海棠他们来到底是用意何在。 罗二和顾海棠辞了李欣,杏儿要跟着去,李欣叫住她,对小碧道:“你去送送客,我跟杏儿有话说。” 小碧刚才一直在旁边看顾小耿儿,也没留多少心去看罗二和顾海棠。这会儿听李欣吩咐,忙抱了小耿儿过去交给杏儿,自己追上罗二和顾海棠二人,替李欣送客。 “大嫂……” “杏儿,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李欣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她很肯定杏儿知道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杏儿扯了扯嘴角,还想搪塞,李欣却道:“别否认,我看得出来。” 杏儿顿时咧了嘴,很是颓丧地道:“这不关我事……你别问我啊……” 李欣眯了眼:“这么说,知道的人挺多,就我一个不知情?” “……这个……” 杏儿顿时被问住了,正不知道怎么说把这个事儿给撇过去,幸好小耿儿抓了她的头发,扯得她直呼疼,方才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个话题给岔开。 小碧送了罗二和顾海棠出去,回来后正见着李欣帮着杏儿让小耿儿松开抓着杏儿头发的手,忙上前去帮忙,一边闲聊似的跟李欣说:“欣姐儿,怎么坡口那儿还有咱们家的长工等着?又没上工,他们在那儿杵着做什么?” 李欣眼睛一眯,杏儿顿时心中暗暗叫苦:这姑娘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小碧接过小耿儿抱哄,杏儿想遛,李欣闲闲地道:“杏儿,我还要跟你说话呢。” 杏儿长叹一声,终究还是坐回了沙发上,耙了耙头发,低声说:“你还是别问我了,你问我我也不能说。你还是自己问大哥。” 李欣微微一怔:怎么跟关文也扯上关系了? 但是不管李欣怎么说,杏儿就是摇头不肯说,只说让李欣问关文。 等待的日子显得有些漫长。 顾海棠跟在罗二身后灰溜溜地往顾家走去,门口关文从看到他们起就盯着他们。罗二撇下顾海棠自己上前给关文打躬作揖,礼数周到,并不让人觉得反感。 关文看了眼立在后边不敢上前来,耷拉着脑袋缩成一团,好像很冷的顾海棠,对罗二道:“我媳妇儿怎么说?” 罗二憨笑两声:“关大夫人说不计较……” 关文便轻哼了一声。 顾家大门是打开着的,顾海棠四处散播谣言的事情一传开,有些客人便走了,三姑六婆的开始到处说三道四。 也因为关文等人堵在这儿,路过的村人都能看到,更加对顾家家中发生了什么事觉得好奇。 门内有人在喊罗二,罗二回头见是自己的同乡,忙跟关文告了个罪,顿了顿说:“关大哥,这事儿……对不住了,现在我那口子也当着大家面儿承认了,您看,这事儿……” 关文还没答话,关武就嚷嚷道:“姓罗的,你以后可要好生把你这媳妇儿给管好喽!在咱们村儿里说七道八也就算了,可别嫁了人以后还四处说闲话,到时候丢脸的不是可就要换了人了!” 罗二嘴里只能叠声应答着,更加坚定了把顾海棠抬回家去以后要好生让他娘和大嫂管教的决心。 关文淡淡地开口道:“这两天天气冷得人受不了,你们还是过几天再上路吧。” 罗二一怔,陡然明白过来关文是要让顾海棠多在村里待几天。 几天的时间,足够洗清流言了。 关文是要让村里的对李欣不利的流言没了以后,才让顾海棠离村。 罗二没想太多,便顺着关文的话道:“多谢关大哥关心了,这真是个好建议……” 罗二本来也设想过这样的情况,这对他而言还算是能接受的。 但对于顾海棠而言,可就有些度日如年般煎熬了。rq <!----> 第六百章 道理 关文回了家,堂屋里没人,绕到后屋去就见李欣坐在沙发上,侧身对着他。(WWwsuiMENgcoM)她左斜左前方便是壁炉,火光招摇得她脸色似是染上了红霞,可是她表情恬静,他看着她的样子却生不出别的旖旎心思。 李欣侧头看向他,咧了咧嘴:“回来了?” 关文忙应了一声,大步朝李欣走了过去。 小碧忙叫了声主家。 关文摆摆手,小碧识相地出了后屋的门,还体贴地把门给关上了。 关文在李欣斜右方的沙发上坐了,臀下的坐垫软绵绵的,兴许是被壁炉里的火拷着,倒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凉。 还不等关文开口,李欣便轻声说:“前一会儿顾海棠跟她这次嫁的第六百章 道理男人到家里来了。” 关文伸出去拨弄壁炉里柴火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点头道:“这事儿我知道。” “她最近好像没做什么惹我的事情,这都要嫁人了,没有理由会特别跑一趟来跟我赔礼道歉。”李欣说道:“而且我看她那模样也并不是真心实意要跟我道歉的,倒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一直打躬作揖,好像是对我颇多忌惮。” 李欣看向关文说:“杏儿好像也知道些什么,但是我问她她却不肯说。” 关文也只是点了个头。 李欣道:“所以我来问你。” 关文抬眼看向李欣,半晌后方才咧嘴笑道:“没什么,你别搁在心上。” 李欣轻蹙起眉头:“我虽然不是一个好奇心太重的人,但好歹也不想做个糊涂人。事情都摆在眼前了。给我个理由很困难吗?” 关文不是不想告诉李欣,只是这会儿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流言还并没有完全扭转过来,没有让真相大白,要是李欣知道了。要是她情绪激动了可怎么办? 她同意让罗二和顾海棠来,也不过是想让李欣先有第六百章 道理个心理准备,然后再缓缓地告诉她这事。让她不至于太激动。 而现在,李欣问到他面前来了,他不想欺骗自己的妻子,也只能将事情避重就轻地说了。 只是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能避重就轻得了? 李欣只听到一半就“蹭”地站了起来,杏眼圆瞪怒视着关文。(wWw。。com) “你还让她来家里给我道歉?”李欣不可置信地指着关文道:“你觉得这样的事情我能原谅?” 关文忙上前扶着她要她坐下,嘴里干脆利落地答道:“当然不能。” “那你还允许她来家里……” “这是罗二提出来的,不是顾海棠的主意。”关文安抚着李欣。一边说:“她这样中伤你,我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抱了李欣在怀里,不准她挣扎,按住她的双手拢了她在胸前,抿了唇道:“今天一过。顾海棠的名声就算是全毁了。但她是她,顾家是顾家,不论我们有多气愤,也必须要给顾家人留下面子。顾家跟我们是有交情的,阿妹还跟顾家两个姑娘是闺蜜,要是闹得死僵,对谁都不利。” 李欣正要反唇相讥,关文将她更深地抱在怀里,说:“欣儿。我有我的顾虑。不管如何,不能把人家一个家族都给得罪了。顾家不像一样与我们交恶的孙家和侯家。孙家也只是孙培那一支跟我们不对付,其余的孙家分支没跟咱们起多少嫌隙,更何况孙鸿雁还一直帮衬着咱们;侯家人并不算多,在村里也不算是多大的大户,人心散。得罪了也无所谓。可是顾家不一样。” 关文顿了顿,见李欣没吱声,只能继续道:“顾家人多,尤其是壮汉子,当初咱们起屋子都是顾家汉子来帮的忙。真的要是追究起来,顾海棠这样的情况少不得会连累顾家其他的人,尤其是顾家没出嫁的姑娘,议亲的时候人家会想,顾家姑娘是不是都跟顾海棠似的……欣儿,咱们不能把顾家人给得罪光了。” 关家是从老关头搬迁到这儿来开始新生活的外来户,第二代只有一子一女,第三代也只有四个儿子,其中一个还是没影子了的。看着人口不算少,但跟那繁衍了十好几代的大家族相比,也的确是太少了。 顾家人多,心齐,这事处理不好,可能让他们关家在村里待不下去。 现在是道理落在他们这边,顾家人理亏,又加上关文先声夺人,顾海棠赖不掉只能承认了,顾家人也厚道,觉得这事儿的确是顾海棠做得不对,所以对关文这些动作也都不过问。 可要是关文捏着这件事不放,就要让顾海棠在荷花村里臭名远扬,顾家人是决计不肯答应的。到时候人家就咬死了这事儿跟顾海棠无关,或者还反过来污蔑关家的人,关家人能怎么办? 现在是输了道理,自觉认错,由着关文把流言给扭过来。可要是关文过分了,把他们逼急了,人家就是人多欺负你人少,你又能怎么办? 说白了你关家也不过是个外来户! 关文层层剖析给李欣听,知道她这会儿在气头上,即使是知道这个道理却也不肯理解,却仍旧是缓缓地将自己的担忧和处理方式告诉李欣。 末了关文道:“是委屈了你,我也不舍得。可是形势就这样,我也没办法。但凡我们也是在荷花村扎根十好几代的,这次我也会硬着头皮拼一拼。可是光有匹夫之勇有什么用?我现在不单单要保护你,还要保护咱们的孩子。” 关文说着,伸手摸上李欣的肚子:“我只希望我们一家都能好好的,流言能消掉,这事咱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咱们只跟顾海棠有这个怨,跟顾家却没这个怨的。” 李欣静默不语,半晌后方才轻声道:“阿文,我不苦,苦的是你。” 关文张了张口,李欣扭回头去,这一下却是毫不费力地将手从关文的怀中抽了出来,摸上关文的脸:“你比我苦。” 关文咧嘴笑了笑:“我哪有什么苦的,这比起以前,可是好多了。” 李欣静默地低下头,倚在了他怀里,幽幽叹了口气:“既然你这样说了,你也把这事解决了,我也就什么都不说了。” 关文“嗯”了一声,可能是觉得自己难消心头之恨,又咧嘴跟她轻声说:“我都打听过了,以后顾海棠的日子不会好过。这也算是她的报应了。” 说着便将罗家的情况跟李欣说了一遍。 “我看那罗二虽然还是履行婚约把顾海棠娶回去,想来他也不是个多疼媳妇儿的。他后娘跟他大嫂为人如何姑且不提,我倒是听说,罗二的那个闺女是个脾气大的,娘死得早,从小被罗二的大嫂给养着。别人的闺女到底是不上心,罗二的大嫂除了不让她冷着不让她饿着,别的也管不上,让这姑娘小小年纪学了一身男娃子气,淘气调皮倒也罢了,关键是她霸道得很,一言不合就是跟自己爷爷阿嬷也能呛声,稍不如意就摔碗骂人,掐人皮肉。” 李欣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样的闺女,罗家怎么还不好好教导?” “有教啊,可谁听?”关文说:“一教导她她就不闹腾,哭得声嘶力竭的,别人就会说罗家欺负没娃的娘。你想啊,罗家两个女人,一个不是罗二闺女的亲阿嬷,一个又是隔了一层的大嫂子,谁敢真的下手去教训?” 李欣点点头,这倒也是。 “所以罗家的家境也不算差,怎么就会娶顾海棠这个被休回家的女人?就是因为罗家所在的那村的人都不愿意让自己闺女嫁给罗二,怕上边儿受婆婆和大嫂子的气,下边儿还要受这个小丫头的气。媒婆说亲的时候跟顾家说半句留半句,偏偏顾家急着把顾海棠嫁出去,所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欣心中虽然不忿顾海棠的所作所为,但听到关文说到这儿,也忍不住唏嘘。 想到顾海棠以后的日子,估计她一辈子都不能得了好过了。 不过也有例外,除非她嫁过去以后生了儿子。 只是有这样的继女折腾着,又有不侍翁姑、多言等不好的名声在身,她要是嫁过去以后再不好好跟人打交道,怕以后生活真的会举步维艰。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思议,上一刻你还觉得自己在天堂,下一刻你可能就身在地狱。 所以不管做什么,不到万不得已,千万要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夫妻两个把事情说开了,便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李欣问关文:“那现在顾家那边儿是个什么打算?” “等过几天村里的流言散了,罗二才会带顾海棠回他村去。”关文说道:“这事儿我跟罗二都已经说好了的。他那个人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也识时务。” 李欣想起不久前才见过的那个男人,也点了点头,说:“的确,我瞧着那罗二也不是个蠢笨憨厚的。” 想到这儿李欣又觉得顾海棠以后命运悲惨的。 这么一想,对她那恨意倒也淡了些。 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顾海棠以后是受苦还是享福,倒是跟她没多少关系了。 以后估计也见不着这个人了吧。RQ!!! 第六百零一章 不是心软 事情果然如关文所说,隔了几天之后,原本关于李欣偷汉子、和关家长工有染、李欣肚子里的娃不知亲爹是谁的谣言便消失地无影无踪,村里最近都在说着顾海棠的闲话,说她被嫉妒冲昏了头,在村里散播这种虚假的消息,当真是恶毒心肠。好事的婆娘们还聚在一起把顾海棠小时候推搡过谁家丫头,抢过谁家丫头的珠花这样的事儿也翻了出来,来回反复地说了好几通。 李欣仍旧是没出过什么门儿,所以对这些也一概不知晓。只是自从之间顾海棠传出了什么流言以后,倒是把家中长工们的异样给对上号了。 难怪一个个的见到她都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特别是那几个年纪较轻的,脸皮薄,以往虽然瞧见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怎么红过脸,最近却是见她一次脸红一次,让李欣都禁不住想,自己怀了孕脸色应该变差的,怎么还更吸引人了呢? 过个几天再观察家中的长工,就见他们对她的态度比前段日子要大方许多了,想必是村里的流言给断了吧。 关文这几日也没回镇上去,镇上铺子里的生意都托付给了关全打理。韦行知自从到了铺子里做了个账房,有了固定的收入,不必摆摊卖字画或是帮人写书信,倒是很用心地做。而关全和韦行知也算是互为监督,对皮毛铺子倒是一件好事。 这天顾海棠便要跟着罗二回罗家所在的村去了。 临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好些个大娘大婶,甚至是大姑娘小媳妇的都围拢了过来。倒也不开口尖声尖气地说什么,只是大家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神情不大友善。 关文和李欣没去,李欣自然是懒得管的。去看了顾海棠如何她心里就能爽翻天了?她又没这样变态扭曲的心理。至于关文。他留在家里的主要职责就是陪媳妇儿,李欣不去,他当然也不去。 杏儿不是个好热闹的,心里也知道顾海棠得不着好,她也是个心软的人,怕到时候见到顾海棠被全村人敌视会有些凄惨,所以也没打算去。只是中间儿银环来了,死拽活拽地拉着她,硬要她陪她去看热闹去。杏儿没办法。也只能去了。 杏儿去而复返,也没跟李欣说顾海棠临出荷花村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场景,以后也决口不提那天的事儿。好像她没去一样。 银环却是什么都不怕,到处跟人说这件事儿。 “……村里那么多女的围在周边,虽然没出声吧,可那模样都是对顾海棠的鄙视,哎哟哟,她低着头不看,不看就真的能躲得过那么些个目光了?她那男人在一边儿都臊得慌,那抬轿子的都不大像抬她,最后是被媒婆塞进轿子里去,几个人灰溜溜走的。” 银环一说起这事儿就眉飞色舞:“杏儿。这可还是我给你查出来的呢,源头出在顾海棠身上,是我给牵出来的。”一副“有功之臣”的模样,冲着杏儿笑得格外欢畅。 杏儿由着她乐呵,自己割了一扇猪肉。拿了扭成条的竹皮子给穿了。递给她说:“拿回去给你家小子补补身子。” 银环咧了嘴,高兴地接过来:“这是感谢我的?” 杏儿笑道:“那就算是感谢你的吧。我家这会儿什么都缺。就不缺猪肉。” 杏儿的养猪场办得红火,虽然这会儿猪都还没出笼,但瞧着那长势就喜人,再等个半年便可以先杀了些,这会儿猪正是长膘的时候,自然是舍不得杀。 杏儿抱了小耿儿,让他的小屁股坐在自己的腿上,方才对银环说道:“这件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你在我大嫂面前也别多提什么。” 银环顿时愣了下:“怎么不能说了?顾海棠害李欣来着,我跟她说顾海棠的报应,她应该乐意听的,这可不解恨呢吗?” 杏儿摇摇头:“我还是了解我大嫂的,她这人,挺心软的。” “心软也不是这么个心软法。” 杏儿笑道:“你听我说完。”杏儿叹了口气,说:“要是背后中伤她的人是孙喜鹊那样的,她肯定是毫不犹豫地就反击回去。但换了顾海棠,她就不会那么肆无忌惮。因为孙喜鹊就算什么都没了,也还有疼她的爹娘,总不会让她饿着冷着。但是顾海棠,以后本就日子凄惨,她也不想落井下石。你跟她说这些,她听了不会高兴,倒也不会难受就是了,但总归是不痛快的。” 杏儿顿了顿,说:“她知道这事儿以后,提都没提一句,想来是不喜欢听人说这些。跟她相处这么些个日子我也琢磨出来了。她心情好的时候,能听人叨叨,跟她说说东家长西家短儿的,她听了也不会跟谁再说出去,嘴巴是极紧的。可她要是心情不好,她也不会耐烦听谁说别家人的闲话。她不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人,别人家如何她不管的,她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 李欣要是听到杏儿这一番话,恐怕是有些小惊讶。她跟杏儿关系好,一个是因为嫁来关家的时候便交了杏儿这个朋友,另一个便是因为杏儿后来跟她成了关系更为紧密的妯娌。她喜欢杏儿的豪爽和做事风格,两人脾气对味,交好也是自然。 杏儿呢虽然也跟李欣一样,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好友,只是她终究是弟妹,行事上总是会多考虑两分,更何况她还越过了李欣生了关家实实在在的长孙,更是怕李欣对此有意见。 好在和李欣相处两年多下来,杏儿也知道了李欣的脾性,对她更是服气。 顾海棠的事情过去以后,村里的流言又传了一阵,但因为没了顾海棠这个女主角,这些话也就悄悄地淡了。 毕竟他们再说什么,顾海棠也不在跟前让他们指指点点。而要是说得对了,搞不好顾家人可是要恼怒的。 再加上马上要忙春耕的事儿,大家的注意力便又转向了。 气温开始回暖的时候,朱氏来了关家。 朱氏脸上笑眯眯的,拉了李欣的手直感谢李欣,说:“大伯娘去看过那吕家姑娘了,的确是个地里的好把式。虽然是个姑娘家,可一点儿都不怯弱,人又有主张,以后是个能兴家的。” 李欣便随着朱氏说的点头:“大伯娘看着觉得好就成。”也不枉费她拖了又拖最后出银子请媒婆来说这事儿。 朱氏拍了拍额头笑道:“对了,这婚事儿大伯娘觉得就这么定下好了,那曾媒婆既然是你请来的,那就让她继续走这件事儿,你看成不?” 李欣当然说没问题,李铁的婚事儿定了,她可不就少了样事儿么 朱氏便乐呵呵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你跟那曾媒婆说说,好处我是少不了她的。” 朱氏闲坐了会儿,喝了小碧泡的茶,夸了句“这姑娘水灵”,便跟有人在她后边儿追赶似的,急匆匆地回了李家。 李欣觉得自己怀孕了以后脑袋反应有些慢,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醒过味儿来。 朱氏让她跟曾媒婆说,好处少不了曾媒婆……这个寓意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没错,这门亲事儿是李欣通过曾媒婆找的,曾媒婆最了解下河村吕家,让她继续走这门亲事儿也实属正常。可是前面那一茬寻姑娘的事儿李欣和曾媒婆已经银事两讫了,这要再请曾媒婆,肯定是要再花银子的。 她大伯娘这意思,是不是让她帮着把这份银子给出了? 还是暗示她,让她寻了曾媒婆,把这事儿说一说,好让曾媒婆能自己少要些价? 李欣一手抚了抚额头,一手摸着已经开始有些冒出了圆滚滚苗头的肚子,忽然觉得这麻烦事儿可还没完。 她拿不定主意,便让人给刘氏去了个信儿,让李欣回来看她。 刘氏以为她出了什么毛病,当天下晌就过来了,到家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李欣忙不迭让小碧去热饭菜,有些埋怨地道:“娘,你赶那么急做什么?” 刘氏瞪眼道:“你还说!来信也不把事儿给说清楚了,害老娘以为你怎么了呢。” 刘氏灌了口茶,扬儿跟她道了晚安去后屋楼上睡觉,刘氏眯着眼点点头,等扬儿背影不见了,方才对李欣说道:“你这娃儿倒是养得好,还去学堂读书了。嗯,不错,以后等你肚子里这个钻出来了,可要让那当哥哥的好好照顾弟弟。” 李欣撇撇嘴,前次她娘还说可能是闺女呢,因为她是被她妹子的尿给撒了的,是闺女的可能性大些。这会儿又说是“弟弟”了。 李欣不提这茬,单把朱氏找她的事情跟刘氏说了,问刘氏道:“娘,你看大伯娘跟我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刘氏拍了下大腿子:“你管她啥意思,你照着她说的这话做呗!她让你找那媒婆说一声,你就跟那媒婆照她说的说了,其他的闭眼不管不就得了。你这丫头,咋花花心思那么多……” 刘氏嘀咕道:“就算她话里有话,你也当没听见。” “我是琢磨着……大伯娘是不是想让我出头,再把这事儿给办了?或者是拿我的的名头压住曾媒婆,不让她要价高了?” 刘氏哼了一声:“跟你说了,甭管那些,你就照着她字面上的说。别管她是什么意思,也别管那媒婆会咋想,反正你话带到,以后就撂挑子不干了。理由都现成摆着,说你要安胎不就成了?” 李欣顿时哭笑不得。RQ 第六百零二章 再开铺子 刘氏的意思她自然懂,不外乎就是让她装聋作哑当不知道。(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不管朱氏是什么意思,她照着朱氏字面上的话做了,就算她任务完成,跟朱氏和曾媒婆都有了交代,以后的事儿自然是挨不上她的的。 只是李欣自己心里也清楚,朱氏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她这个大伯娘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可是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自然这么说了,自己要是装作不懂,大伯娘肯定清楚。 到时候还不定这么想她呢。 刘氏伸手拍了下她头:“让你别瞎想八想的,怀了娃子的人本来就忘性大,脑子笨,你就算不记得这茬那也不算啥事儿,一天到晚想这想那的,你这心思怎么定得下来” 李欣抿抿唇,叹了口气说:“那就照娘说的办,成吧” “本来就该这样。” 刘氏哼了一声,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儿,喝了口茶,又喜笑颜开起来,跟李欣说:“你二弟在镇上码头边开的那个吃食铺子,生意真的是好得很,上次娘看过一次,到饭点儿的时候那些个码头扛包做苦力的自己个儿就端着碗排队给买那大锅饭,娘在旁边听那些人说叨,说你二弟那饭铺子价格不高,但是饭菜都管够管饱,说你二弟菩萨心肠以后生意肯定越做越大呢。” 李欣笑了笑:“生意好就好,本来就不指着大锅饭赚钱,那也赚不了两个钱。” 刘氏点头:“是是,你二弟也说,那个大锅饭量给得多。而且收的钱也少,就算是不至于亏本,那算上他俩做饭做菜的人工,一顿下来大不了也只赚几十个铜子儿。真要靠这个赚钱,那赚来的钱还不够付房租的呢。还是你那麻辣烫赚钱多,两串儿素的就一个铜子儿。一串儿荤的一个铜子儿,你二弟他们晚上开夜市推着手推车卖,说运气好的时候一晚上能赚好几百铜子儿呢” 说到赚钱,刘氏就手舞足蹈的:“咱家如今光景好了,你大哥二弟都争气,吃穿不愁的,娘这心也就落到肚子里了……” 李欣拉她坐下。笑眯眯地道:“是啊,以后爹跟娘就好好享清福了。” 刘氏乐呵了阵又丧了张脸:“就是你三弟,不让人省心,往外跑啥跑,乖乖待在家里哪儿不好了……” 李铭走后刘氏没少念叨这个儿子。(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一会儿又想他,一会儿又气他,别人说李铭有出息呢她又高兴地找不着北,生了小女儿李歌以后整个人变得更像是个老孝儿似的了,特别是一扯上李铭,她那情绪就变化极大,搞得家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提厘李铭。 但好在李铭也有定期传回信来,有时候是送到镇上的驿馆,由关文蓉来的。有时候是直接托人送回家的。正因为有了这些书信,刘氏的抱怨才少了些,即使她不识字儿,但至少知道自己儿子在外一切平安,她也比较安心。 “从你回家来以后家里的日子才好过起来……”刘氏拉了李欣的手唏嘘:“以前家里别说香喷喷的白米饭,就是糙米。那也要省着省着吃才成,好在家人齐心,这日子才过得下。想想这会儿过的好日子,跟那会儿的日子一比……哎,娘前半辈子受苦,后半辈子可就享福喽……” 李欣点点头,陪着刘氏忆苦思甜。 过得几天,李欣便让人找了曾媒婆来,照着朱氏的话跟曾媒婆说了,然后就客气地送了客。 不管曾媒婆心里怎么琢磨,李欣这次是打定主意听刘氏的话,假装不懂。 随后李欣便对外称要在家养胎,养足精神,轻易也不见客。 与此同时,李欣的肚子像吹气球似的,照关文说的,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 关文每隔一天回家来便会惊奇地摸李欣的肚子,说:“真的是一天一个样儿……” 旁人怀孕脸上会长斑,肤色会变得黯沉,看上气色就不会好。大户人家的夫人太太们都会吃些养颜的补品,或者是在脸上擦一些药剂,来保养皮肤。李欣却是什么都没做,每天吃好喝好休息好,肌肤却越发水灵起来,看得杏儿都着实羡慕。 瞧自己媳妇儿容光焕发,关文心里也很是高兴,再加上春季前的寒冬,夏秋季节时低价收购回来囤积的毛皮基本都卖了出,相当于是低价买进高价卖出,让关文着实赚了一把,铺子里的伙计们便有福了,不仅凑一起吃了一顿关文花钱请的酒席,还每人都得了些赏银,关文说这是年终奖励,把毛皮铺子的伙计们高兴地不行。 这时便有人瞧着关文高兴,跟关文提议,既然铺子收益好,不如再给开一个。 这事儿关文放在了心上,某日回家后便就此事跟李欣商量。 “春耕起家里长工便可以开始种地了,育秧插秧等事儿咱们都不需要操心,荷塘那边儿也是清理好了,藕种咱们也都留了的,那一片的事儿倒是不需要担忧。”关文说:“大棚里边儿的蔬菜冬季卖到大户人家也得了好大一笔银钱,因为有花蜜,蜂蜜的产量也只是减了一些,减得却也不多,家里的存银应该还算多吧” 李欣眨眨眼,点头笑道:“还有你铺子里的收益呢,最近那么高兴,怕是赚了一大笔吧” 关文知道李欣向来是不过问他铺子里的事儿的,所以也就点了点头,搓着手掌有些跃跃欲试:“我就想跟你商量,咱们手上这些钱,能不能再开一个铺子” 李欣讶异道:“你还想再开个铺子” 关文的皮毛铺子铺面大,装潢也不错,前期工程李欣也是盯过一段时间的。辉县镇上的皮毛铺子不多,关文这个铺子虽然说不上是独一份,但是利润的确是很高的。即使是跟镖局合办,镖局有分一杯羹,但所赚的银钱数目还是非常可观。 他们家如今坐拥三十亩田,二十亩荷塘,还靠着一片山,镇上还有个利润丰厚的毛皮铺子,说得夸张一点,这会儿他们已经算得上是殷实的富户了,如果家里的地赁出让人耕种,那也算得上是个坐吃租粮的小地主。 对于现状,李欣很是满足。 但显然关文的进取心还不够,别人提了这一茬,他便有些意动。 关文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说:“要是家里余钱够,再开个铺子也能承受得起的话,再开一个铺子也不算什么。”关文眼睛中流露出笑意:“咱们家有田有山有地有荷塘,总归是饿不着的。钱多了搁在身边也是搁着,搁多了心里也慌,就怕哪天露了财被人给惦记。有多的钱,拿出置办几个铺子,钱总是死的,钱能生钱才是对的。” 李欣轻哼了声,嘀咕道:“你主意倒是大……这会儿你有一个铺子就已经来回赶,只有隔天晚上那么一点儿时间才见得着你的面,要是再有一个铺子,你忙起来,我岂不是连你的面儿都见不着了……” 关文一愣,顿时喜笑颜开:“欣儿,你想我呐” “谁想你……” 李欣瞪了他一眼,径自转过了身子,手摸着肚子。关文靠了上来,手揽住她手臂,一只手覆在她摸肚子的手上轻轻摩挲,说:“咱们要给孩子们打下基业,我不想他们以后还吃我以前吃过的苦。” 李欣默然,半晌后才低声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关文轻笑一声:“贫穷的苦,能不吃还是不吃。我们可以教孩子勤劳,踏实,谦虚,锻炼孩子的意志力和责任心。但这并不表示咱们要让孩子也体会一遍咱们小时候的艰难。如果是儿子,我还是会让他也跟我小时候一起下地种田,让他知道粮食来之不易。要是个闺女,那我可舍不得她吃苦。土地是立身之本,将来闺女出嫁也不可能给了她,要是有铺子,多给她几个当嫁妆……” 李欣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恼羞地瞪向关文:“肚子里这个还没出生呢,你就想着闺女出嫁的嫁妆上了,想得是不是太远了些” 关文一本正经道:“哪里远了要是闺女,从她出生就要开始给她备嫁妆了。” 李欣立马被关文一本正经的语气给噎住了,古怪地看着他:“出生就备嫁妆” 关文点头:“出生就要卖上女儿红。” 哦,原来是女儿红酒啊。 女儿红酒是女孩儿出生的时候就要埋下的,依照家境的好坏来决定埋酒的数量。这酒埋在地底下,要等到女孩儿长大成人出嫁的那一天起出来招待宾客。 李欣对自己的女儿红酒没什么印象,好像也只有一小坛子,毕竟这酒算是纯度比较高的好酒,价格不便宜。自己小侄女儿九儿出生的时候卖了八大坛子,李二郎夫妻俩备了五坛,李大郎添了一坛,还有两大坛子还是刘氏给钱埋的,她媳闺女。 至于自己的妹子李歌出生,埋的女儿红数量就更多了,隐约记得自己娘跟自己提过,好像是埋了十来坛…… 想着想着就有些偏了,关文叫了她两声,李欣才回过神来,看关文一脸关切地望着她,方才吁了口气,脸上带笑:“想再开个铺子,便开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无弹窗)f( ) (WwwCoM 小说网) 第六百零三章 春暖 话是这样说,可是铺子毕竟不是说开便开的。 李欣问关文有没有考虑好要开什么铺子,是仍旧开皮毛铺子还是另外寻门生意,关文也只摇头。 “目前还没想好,只是觉得手里余钱多了,捏在手里也没用。” 关文心中所想的都告诉给了李欣知道,李欣理解他的心意,便也不反对了,也跟着他寻思起来。 这事儿到底不算急,因为春耕马上开始了。 尽管家里的田地有牛老爷子这个好把式在盯着,关文仍旧在家中待了十来天,每日跟着牛老爷子在属于自家的水田里边儿转悠。 冬日的寒冷逐渐落去,二月春风似剪刀,气温回升很快,扬儿脱下了厚厚的棉袄子,耳朵上的冻疮也渐渐散了,整个人仿佛又窜高了一截,隐隐约约有点儿大男孩儿的样儿了。 因为跟着傅先生读书,扬儿身上的书生味道也越发浓了起来,举手投足之间表现地跟村里泥猴儿似的娃子不大一样。 辉县算得上是个富裕的县镇,辉县三宝名扬天下,临近几个村经济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下河村是因为隔得稍微有些远了,地理位置又不大方便,所以比李家村和荷花村要贫穷些。 益州气候适宜,水、热协调,是个适宜人居住的好地方,灾年也少。除了前年冬天大冻,有些人家的庄稼被冻死冻坏了一些以外,也没发生过别的天灾。 但到底不是处处都是这样的情况,开了春后。便陆陆续续有消息传来,豫州、荆州一带今冬大寒,有些个村庄冻死了不少人,庄稼也冻死冻坏无数。最严重的一个村举村迁徙,人走得无影无踪,很多家破人亡的或自卖奴籍。或以乞讨为生,境况惨不忍睹。 两州知州上表天听,年轻的帝王立即下令赈灾,帮助灾民重建家园。具体情况如何,还没听到谁能细说。 交通不便到底阻碍着信息的传播。 关文长叹一声,语气中尽是唏嘘:“也不是各地处处太平。” 李欣点点头,眉间亦染了点儿忧色。却又很快笑道:“好在在位者是个用心治国的好皇帝,最怕的就是出了事,在位者却不管,任由事态平息或恶化。”灾年之时,人命如草芥。当今皇帝能够快速地发出赈灾消息,倒也是个心系万民的好皇帝。 关文却仍旧是蹙了眉,说:“就是不知道最后到灾民手里的赈灾银两能有多少。” 这个年代算是个中兴年代,在位的帝皇年轻,喜欢揽新锐朝臣在自己的阵营,想分解、瓦解那些迂腐的、树大根深的老臣子的势力。他推行改革的过程中,老顽固们总是以祖宗宗法劝解,使得改革上行不下效,虽不至于举步维艰。但帝王能用之人委实太少。 朝堂之事关文和李欣虽然不明白,但听百姓们奔走相告,多少还是知道一些。 上层官吏倒也罢了,中层官吏贪污的便多了,一人挖一点儿,最后落到灾民手里的能有拨下来的赈灾银两的十分之一就算不错了。 这倒也不是百姓们以讹传讹。而是在几年前朝堂曾经出过一次这样的贪污舞弊案。那件案子牵连甚广,最后查案查得朝野咸知,皇帝当时登位不久,以此案的审理,“新官上任三把火”,干脆利落地将案子主犯统统下狱,显露其果断的心智。后来抄了犯案者的家,却又只判犯案者家眷流放,罪不及无辜,让天下百姓争相称颂,说新皇乃是个有仁心仁术,却又不纵容贪官污吏的好皇帝。 但后来却是又出了一件堤坝溃败,朝廷拨银两重新修筑堤坝,却因为银两没有到位,整个工程偷工减料,致使第二年堤坝再次坍塌的事情。 所以自此之后,但凡有朝廷拨银两下来的事情,总会有百姓猜测,这次会不会有贪官污吏来克扣了银钱呢?要是有,皇帝会不会查呢? 不过这些毕竟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担忧的问题,老百姓们大多都是明哲保身之人,最多是对灾民的遭遇唏嘘两声,便也继续关起了门过日子。 春耕日后,气温回升更快,春花开遍,山中的野花好像是一夕之间便全开了。 冯德发很是高兴,蜜蜂再也不缺花蜜采了,他这段日子一直笑意盈盈的。 随后刘氏跟李欣带了消息来,说李铁和吕家姑娘的亲事儿定下来了。 刘氏笑眯眯地低声跟里说:“你大伯娘花了大价钱,我瞅着她是肉疼得紧。” 李欣咧嘴一笑。 刘氏憋屈了那么些年,如今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她可以很自豪地说一句:“管你李老大还是李老三,谁家的娃都没我家的娃有出息!” 李厚仲如今的家底是多少李欣没问过,但她知道娘家家里的钱是捏在自己娘手里边儿的。大哥二弟赚的钱是他们自己揣着,家里的富裕惹得村里的人个个都羡慕。说酸话的当然也有,第一个就是李厚伯。 李欣这个大伯有些个小心眼儿,当年李岳氏还活着的时候,为了这老太太的一副棺材,都要跟自己弟弟算计来算计去的,更别提分家的时候他作为大哥,一点儿都没想过要照顾弟弟,跟李厚叔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独独让李厚仲一个人那般憋屈,过了这些年的辛苦日子。 如今见当初怎么看都不如自己的二弟身家厚了起来,那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有些泛酸了。 什么“二弟你如此飞黄腾达了,也不说照顾照顾哥哥我呀”,什么“二弟你家底厚,可别让你婆娘全给掌了去,要留些在自己兜里你才有底气不是”,什么“啥时候二弟能孝顺孝顺哥哥我呀”……诸如此类。 李厚仲没往家里说,他不是个蠢人,自然也听得出来自己大哥话里那种酸味。但是他也知道要是说给自己婆娘听,保不准又是一顿河东狮吼。所以他也左耳进右耳出,优哉游哉地过他的安稳日子,没事儿晒晒太太,逗逗小闺女和小孙女儿,再跟自己大孙子呛两句,美得不行。 而刘氏呢,老来得女,前一段时期的羞赧之后,这会儿可是骄傲起来了。她这岁数还能生娃呢!村里那些个女人嘴上说酸话,心里谁不羡慕?况且李歌脸长开了些后,眉目如画,粉嫩粉嫩的,瞧着就是个美人胚子,谁不羡慕她又生了个漂亮闺女? 更别说她儿子闺女都是有出息的,如今刘氏除了给做做饭喂喂鸡,都不用下地去做活了,日子悠闲得很,气色好了不少,人也显得年轻了几岁的模样,更是让人羡慕。 于是相比之下,刘氏可就比她两个妯娌命好多了。 金氏不在村里,朱氏平日里虽然也是个平和的,但这会儿脸上也有些难看了。 人都是比出来的,朱氏在刘氏面前完全没了优越性。 好在这次李铁的婚事儿定了下来,朱氏算是松了口气,只是出了不少银钱,还是让她有些愁闷。 刘氏嘴上劝着,心里当然是乐开了花。 以往只有她为银子愁的,如今也轮到你为银子愁了呗? 曾媒婆吃一堑长一智,办事儿到底还是办得妥妥帖帖,朱氏说要给好处,却也没给什么,封了个小红包给曾媒婆,曾媒婆暗地里说朱氏:“小气吧啦的,她侄女儿帮她做事儿给的钱都没那么少。” 朱氏是没法子,家里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当初问杨家给的钱没剩多少了,等李银成亲的时候还要花钱,家里又没什么多余的进项…… 刘氏对李欣说:“你大伯娘现在愁着呢,等她小儿子成了亲,他们家就该分家了,到时候更是一团乱麻。” 李欣不解:“分家就分家呗,三弟成亲了以后不也是要分家的?” 刘氏瞪眼:“你大伯家情况当然是要特殊得多。本来这分家,父母是要跟长子长媳住一起的,长子长媳奉养老人终老的,可你大堂哥没了,这事儿就落到了二堂哥身上。可是你大堂嫂和大江堂侄儿还在,这事儿又要怎么算?” 李欣迟疑了一下,低声问刘氏:“娘,你说大堂嫂要是再嫁……” 在李欣的观念里,大堂嫂顾氏虽是死了男人,可她岁数还不到三十,难道以后就要守一辈子的活寡?朝廷鼓励寡妇再嫁,不提倡守节的。 刘氏忙摆手说:“这个你可不能拿到外边儿说。” 刘氏看了看堂屋外边儿,方才低声跟李欣嘀咕:“你大伯他们肯定是不想你大堂嫂再找人嫁的,好歹下边儿还有三个娃,你大堂嫂要是再嫁,这娃可怎么办?我瞅着你大堂嫂也是不乐意的,心里是想守着你大堂哥。” 李欣有些感叹,却也只能道:“过几年大江长大了,娶了媳妇儿就能孝顺大堂嫂。” 刘氏哼了声,说:“可是顾家人不会答应啊,你大堂嫂她娘家大哥是个疼她的,孝期过了,肯定会再给你大堂嫂找个知冷知热的,让她再嫁。你大堂嫂年岁也不大,她大哥肯定不乐意自己妹子就这么守一辈子。” 若是娘家婆家因为这事儿意见不合闹起来,这也的确是个难题。李欣托了腮想。rs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零四章 手艺 春耕时节家家户户都很忙碌,但因为气温回暖,流行病开始增加,村中有些小病滋生,打喷嚏流鼻涕的人也多了起来。 尽管如此,村中的汉子妇人们还是该下地的下地,生活的节奏丝毫不乱,荷花村中一片繁忙景象。 赵家那边儿传来喜讯,红穗有了身孕。 关文对李欣说:“我已经准备了礼给姑和姑父送去了,大表弟很高兴。” 赵昌生也是二十二三的男人了,在这个时代,正常来说孩子也该有五六岁的,这个时候才有孩子,可想关氏是盼了有多久。 李欣也关心地询问了下赵家的情况。 关文说:“女人家的事情我也不好多问,不过看大表弟气色不错,心情也很好,应该也没什么大碍。阿秀也去了一趟帮着诊了脉的,也没说让喝安胎药,表弟妹的身体应该还是不错的。” 李欣便点点头,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最好是不吃。 想到阿秀也去看了红穗,李欣心里一动,装作不在意地问:“表弟妹跟阿秀相处地好吧?” “挺好的。”关文也就随口答道:“两人有说有笑的,你别忘了表弟妹过门之前,跟阿秀也是打过照面的。” 是了,阿秀以前跟着文大夫出诊是去过沈府的,红穗是沈府老夫人的贴身丫鬟,跟阿秀打过照面并不奇怪。 李欣对红穗的印象挺好,这个女子内敛不张扬,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沉稳的劲儿。虽然情绪不外露让人有些摸不透,但总好过那种花花肠子多的。再说她们没有利益冲突,彼此又是亲戚,关系处好了对谁都有益处。 就是不知道以红穗的聪明,能不能察觉得到赵家对阿秀的那种“特殊”。 关文坐在了李欣身边,对李欣说:“说到阿秀,倒是有个事情跟你商量一下。”关文看向李欣:“咱们要不要把阿秀给接回来住两天?” 李欣讶异了一下:“为什么?安和堂最近没事儿做了?”不会呀。最近是流行病高发期,应该很多人得病才对。 “不是,安和堂什么时候闲下来过?”关文摇摇头:“只是想着她跟冯家兄弟的亲事儿还要等上一些日子,让她回来跟冯家兄弟说说话。” 关文不是一个古板的哥哥。阿秀这个妹子拖到这个年纪还不嫁人,着实让他心里沉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耽误了自己这个妹子的。 李欣沉思了一下倒也同意了。 古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结婚后恋爱。如今阿秀和冯德发虽然是订了亲的,但彼此之间也不算是多熟悉的人,婚前多交流交流累积感情也好。让他们能感受一下先恋爱后结婚这种水到渠成式的感情。 关文笑道:“让她回来也陪陪你。” 因为春耕,关武和杏儿不仅要忙活他们水里的田,还要细心照顾着养猪场里的猪。唯恐那些开始长膘的猪得了病成了病猪。因为太忙,小康和小耿儿都被李欣接了过去照顾。小康倒也罢了,他反正是一直跟扬儿黏在一起,倒也不需要李欣费多少神。小耿儿却是开始咿咿呀呀说话的年纪,随时都要有人哄着,倒是把小碧给累得够呛。 过得两天,阿秀当真回来了。 她提了些补身子的药材,笑着说让李欣给杀了只鸡炖个药膳鸡。以前李欣坐过药膳鸡。阿秀觉得虽然味道有些难闻,但那功效必定是好的。 李欣笑着接了过来,让阿秀坐。小碧去收拾,阿秀便接了小耿儿在怀抱着哄他,一边跟李欣说话。 李欣揶揄她:“知道你大哥叫你回来做什么的吧?” 阿秀倒是越发沉稳了,面不改色地回道:“不是回来陪大嫂的吗?瞧我大哥多疼大嫂你。” 李欣失笑摇头,手指尖被小耿儿给紧紧抓住。 李欣逗着小耿儿玩儿,一边对阿秀道:“回来就好好歇两天,医馆那边儿想必也是极累人,养足了精神再去。” 阿秀点头笑道:“倒也没有多累,都已经习惯了。像我这样忙忙碌碌的,要是真的闲下来。怕是浑身都不舒服。” 李欣笑了下,迟疑了下问道:“阿秀,等以后你跟冯兄弟成了亲,还想去医馆继续忙吗?” 阿秀没有想便颔首,说:“想的。我在医馆里学了两年多了,要是让我就这么丢了我学的这些本事……我肯定不甘心的。” 李欣便有些面带忧色。 阿秀笑道:“大嫂不要为我担心。我有分寸的。” 李欣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要如何从旁劝解,便也只能说:“以后好好跟婆家人说。” “我会的。”阿秀应道。 阿秀回来的三天倒是真的让李欣觉得松泛了许多,而且每天阿秀都会给李欣诊脉,李欣说自己身体好,让阿秀别大惊小怪,阿秀便睨着她回说这是她在练习摸脉,不是在给李欣看病。 李欣撇撇嘴,要联系怎么就只瞅着她的手腕诊?小碧、小耿儿还有扬儿小康不是都在吗? 扬儿和小康对于姑姑的回家也很高兴,扬儿知道自家姑姑是在镇上医馆做事的,很认真地问阿秀一些医理常识,阿秀有的答得上来,有的却答不上来,偏扬儿还会一直追问,让她起初的乐教之心渐渐垮了下来。 小康便只是在一边笑眯眯地听,然后会复述一边阿秀讲的内容,直让阿秀夸他脑子记性好。而夸扬儿就说她见解独到,提问题犀利之类的。 暗地里阿秀对李欣说:“大嫂,我看扬儿好像挺喜欢学医的。” 李欣微微抬了抬眉,阿秀说:“要是他有这个兴趣,不如等我回医馆去跟文大夫说一说,看能不能让扬儿当个小药童,从基础学起,以后也经过官府的考核,做个大夫,也是有一技傍身。” 古代的人都喜欢给子孙铺路,打小就开始铺起,最好是能有个一技之长,以后有手艺在身,也不会饿着肚子。 对阿秀而言,读书是条走不通的路。阿秀对关止承深恶痛绝,而关止承便是个“读书人”,阿秀觉得,读书人就是这个样子,虚伪,恶心。 也因为自己的七妹夫也是个读书人,阿秀对韦行知的态度总是淡淡的。她不去讨厌,但也不会喜欢。读书人三个字是阿秀的禁忌。 所以阿秀见扬儿对医学有兴趣,便跟李欣说了这个提议。 李欣自然是有些吃惊的,点头说自己会问扬儿的意思,让阿秀先淡淡地问问文大夫是否要收小药童。 阿秀应了声,李欣笑问她:“你给扬儿找好路子,那小康呢?” 阿秀摇摇头:“小康的记性的确好,但是我没瞧出来他对什么感兴趣。” 的确,小康从前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后来有了扬儿作伴,又被山子给带着疯,性子才开始变得活泼开朗起来,从前的体弱也渐渐没了,对这一点,李欣一直觉得庆幸。 阿秀道:“大嫂不要太担心,小康以后走什么样的路,二哥二嫂会考虑的。” 李欣便笑:“嗯,我知道。行了,明天你就回镇上去了,去找冯兄弟说说话去吧。” 阿秀笑了笑:“每天都见每天都说话的。” “那也得去说。”李欣笑望着她:“本来你这回来,主要目的就不是我。你大哥想让你多跟冯兄弟处处,这样以后感情才好。” 阿秀咧了咧嘴,也不多推辞让李欣打趣,应了一声便去石头地那边儿了。 李欣笑着摇摇头,扶着腰走到堂屋去,小床里小耿儿睡得正香,小碧在一边轻柔地拍着他的小身子,哼着不成曲的调子哄着他睡。 花婆婆从坡下上来,招呼李欣道:“欣丫头,这儿有封信好像是给你的。” “信?” 李欣觉得奇怪,谁会给她写信? 接过信一看,却见上面写的收信人是关文。 “我不识字儿,人家说是给你的,我就拿给你了。”花婆婆交代了一番,又跟小碧说了两句话,便也往石头地去侍候自己的花了。 李欣把信搁回了后屋二楼的屋里去,打算等关文回来再拿给他。 只是晚上关文回来,这事儿被她给忘了,因为第二天阿秀就离开,关文关武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李欣把这茬给抛在了脑后。 第二日关文送了阿秀回去,李欣才想起这件事来,连连拍脑袋,暗骂自己果然是怀孕了反应就迟钝了。 想想既然是送到家里的,应该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所以李欣也就没打算让长工跑一趟给关文捎去,反正两天后关文又要回来的。 两天后关文回来,李欣把信递给他,却是说起阿秀跟她提议的事儿。 “……你觉得如何?”李欣歪头望向关文。 关文还没拆信,把信搁在一边,自己脱了衣裳露出健壮的胸膛擦身子,一边回应李欣说:“我觉得还成,这世道只要有门手艺,那肯定是饿不死人。扬儿还有魏叔给他留的东西,等他长大,咱们也要给他留点儿东西的,他吃穿自然是不愁。就看他对学医有没有兴趣,要是有,这也是个不错的前程。” 李欣点点头,看天色还不晚,想必扬儿还没睡,怕自己忘性大又把这事儿给忘了,便起身道:“我趁着这时候去问问扬儿,你记得看信啊,都在家搁了两天了。” 关文点头应了一声。rq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零五章 学医 李欣撑着肚子往扬儿的卧房里去。 扬儿这会儿还没睡,点了烛火罩上了灯罩还在看书,小身板挺得笔直。 李欣敲了门听他应了声,打开门的瞬间就见到这小男子汉专注的模样。 “娘。”扬儿搁下书,转身朝她笑望了过来。 自从入了学后,扬儿行事显得稳重了许多,以前还喜欢对李欣挨挨蹭蹭的,如今也不做那等小孩儿情态了。李欣感叹扬儿开始逐渐长大的同时,心里也是十分遗憾。被孩子依赖的感觉其实挺不错的。 扬儿很乖,扶着李欣让她坐到了自己的床上,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带着询问望着她。 李欣每晚临睡前都会来扬儿屋里转一圈,跟他说两句话,有时候半夜三更她起了夜方便还会来一趟扬儿的屋里,看他有没有踢被子。 扬儿对李欣的到来也是司空见惯,只以为李欣跟往常一样,是要跟他说些话。 李欣斟酌了一下方才开口问道:“扬儿,你五姑姑跟娘说,你对学医挺感兴趣的,娘想问问你,你是不是想学医呀?” 扬儿讶异了下,眼神就开始乱飘,不敢跟李欣对视。 李欣笑着揽过他坐在自己身边,说:“别害羞,跟娘说。” 扬儿吞了吞口水,说:“娘,我要是去学医行吗?” 李欣歪了歪头:“读书不好吗?以后读书可以去考秀才考举人做大官,多荣耀的事呀!我记得你很崇拜你小舅舅的。” 小舅舅指的是李铭”扬儿的确是从一开始见到李铭就有好感,不自觉地就跟李铭亲近。李欣还记得扬儿跟她说过,他觉得小舅舅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李欣思索后认为扬儿说的是李铭常年浸**本,身上带有书墨香气。 扬儿点了点头:“我是很崇拜小舅舅,读书也很好”可是我不想做官……………” 扬儿微微垂了头:“我想学医,想跟五姑姑一样可以治病救人1 做个大夫。这样家里谁生病了都不用愁,我都可以治好的。” 李欣便笑了,摸摸扬儿的头说:“扬儿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扬儿不大好意思,他长大了,娘还把他当小孩子。 “你五姑姑说”这回回镇上去,就找文大夫问问,看医馆里要不要收小药童。如果你想学医,而医馆也要收小药童的话,你愿意去医馆吗?”李欣问他,道:“从小开始熟悉各种医理知识,基础知识才打得牢固。你认为呢?” 扬儿犹豫了一下:“那不是要离开娘了?” 李欣怔了怔,温柔地点点头:“你要跟着大夫,从最基础的地方开始学起,要辨别各种药材”要背各种药材的药性,这必定是一个很枯燥且用时不短的过程。要做大夫,一定要耐得住性子,要心地平和。 扬儿能做到吗?” 扬儿是魏总镖头的孙子,魏总镖头既然是个镖头,那肯定是有些彪悍之气的,脾气或许还会有些大。就是不知道扬儿会不会也继承了他的性子。 李欣养扬儿在身边两三年,扬儿在她眼中却一直是个“万事和为贵”的孩子,他不喜欢争闹,为人谦和、 相比起自己侄儿山子来说,扬儿的脾气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扬儿清澈的眼睛中写满了对李欣的不舍,却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不怕的,五姑姑跟我说了村里常见的那些草,有些都是药呢,跟我说那些药有什么药性,能治什么病我都很喜欢听。我不会觉得枯燥。” 李欣扬唇笑了起来,扬儿继续说道:“用时不短也没关系,娘说过,活到老”学到老,我可以一直学下去的。” 李欣脸上的笑便一点儿都不掩饰,伸手将扬儿抱在了怀里,轻叹一声说:“扬儿真是个乖孩子。” “……,………,我就是舍不得娘”我不想离开 ……” 扬儿若是真的去医馆学医,关文和阿秀都可以看着他”这个李欣不担心。只是自己或许也不会习惯的吧…… 扬儿又轻声说:“而且现在我也舍不得离开学塾,好不容易跟学塾里的伙伴们混熟了……” 李欣不忍录夺扬儿童年的快乐,在她看来,孩子就该在孩童时期有自己的乐趣,能与自己的伙伴尽情地玩乐。要是真去了医馆,身边都是些有了一定年龄和阅历的大夫,没有同龄的玩伴,就算对医学知识再渴求,扬儿应该都不会快乐吧。 李欣抱着他默默地想了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忙拉开扬儿对上他的眼睛说:“你想学医,不打好基础是不行的,但是也没必要就要去医馆里待着呀!娘去给你买点儿医学方面的书,你平时也可以打基础。” 李欣顿了下:“就买那种,介绍药材和药性,带了草药形状的图的书,可好?” 扬儿马上惊喜地点头,可是随即就有些疑惑!”带了草药性状的国的书9 娘,有这样的书卖吗?扬儿从娘开始教我认字也看了好些书了,没见过有带图的书。 李欣一愣。 难道这个时代还没有类似于《本草纲目》那种图文并茂的介绍性书籍? 要真是没有,这的确是个难题呀!最基础的药材知识基础便只能是人跟人之间口口相传,怪不得医学一脉朝廷重视,能否成为大夫必须要经过朝廷的考核。 理论知识没有,那就只能实践。难不成真的要让扬儿去做个医馆里的小药童? 李欣有些迟疑了。 扬儿却伸手抓住李欣的手,斩钉截扶地说:“娘,扬儿想学医,但是也不想离开娘。要是娘没买到那样的书,那扬儿自己找草药来认。” 李欣含笑道:“扬儿这么认呀?” 扬儿说:“嗯娘,这样好不好?我每隔十天去一次医馆,问几个药材的样子和药性,然后给画下来,拿回家去自己研究。这样积少成多,慢慢的扬儿就会有像一本书那样厚的药材图文了!” 李欣顿时有些惊喜。 扬儿若是能坚持下来,说不定他真的能编成一本类似于《本草纲目》的书呢? 李欣对扬儿的这种创新性思维持鼓励态度,当即点头道:“好,娘回头跟你爹说,让你爹跟你五姑姑传个信儿。” 扬儿喜上眉梢,一个劲儿地点头,眼神里那种眉飞色舞让李欣也忍不住跟着他心情愉悦。 “咱们家以后要是出个小神医可怎么办呀。”李欣逗扬儿:“家里有扬儿在,以后都不需要担心生病了,扬儿给开了方子,一副药下去就药到病除。” 扬儿耳朵根都红了,这会儿才撤娇似的拽住李欣的衣角扭了扭, 低声地软软唤道:“娘……、” 李欣拍拍他的头,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熬夜看书当心坏了眼睛。明儿娘给你泡一杯菊huā茶,还是秋天那会儿摘了菊huā晒得。吃了好清翳明目。” 扬儿点点头,李欣在他额头上亲了下跟他道晚安,扬儿看着李欣出了自己屋门,帮他把门也给掩上了。 解决了一件事儿,李欣心情愉悦,回自己屋里的时候却见关文背对着自己坐在梳妆镜面前,好像是在想什么,连自己进来了都没察觉。 李欣合了门扉,插上了门栓,朝床沿边走去,一边铺床一边问:“阿文,信看完了吗?” 没得到关文的回应,李欣奇怪地扭过头去,冲着关文又叫了句:“阿文。” 关文好像是才听见似的,猛地一下朝李欣望了过来,有些茫然地问:“什么?” 李欣皱了皱眉,迎着他走了过去,伸手揽住他,两手中指挤按在他眉峰两边的太阳穴上轻轻揉导,轻柔地问:“发什么呆?” 关文闭了闭眼,这才恢复了神情的清明,抿了抿唇说:“刚看了这封信。” 李欣朝梳妆台前望了一眼”“谁送来的信呀,把你给吓得魂儿都没了似的。” 李欣倚在了梳妆台边,微微侧头看关文,见他面色凝重,心里顿时也觉得不好起来,又问了一遍:“谁送来的信?写什么了?” 关文索性直接拿了信纸,递给李欣。 “六弟的信。”关文声音压得很低:“没想到他竟然会写信回来。” 这封信不过百来个字,关止承倒也不愧是读过几年的书的人,用词文雅,语气文绉绉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关文不会跟李欣说,里面好些个生僻不常用的字、词他不认识,但大概的意思关文是猜得出来的。 信里并没有多少有实质含量的内容,通篇读下来更像是在炫耀一般。 关止承说他和关明如今过得不错,吃穿不愁还有人伺候,而且他还纳了个妾,如今妾肚子里还怀了娃,关明欣喜地不得了。具体他们是怎么过上好日子的关止承信里没交代,信的末尾处却是隐晦地表达出,要是关文等人想去投奔他们,他也是欢迎的。只是语气高高在上,像是施恩惠一般的态度,让李欣不爽至极。 在关文看来,这封信中关止承用那些生僻字词,还指名要他亲启,便是在奚落他,更别说看完这整封信的内容了。 而李欣呢,嘴角的冷笑怎么都止不住。 沈家四太太已经盯上关止承了,他如果真的过得富贵,就该夹紧尾巴做人,自己做下了些什么事儿自己不知道吗?他怎么还有脸出来晃荡? 但是不得不说,关止承的这封突如其来的来信,的确是给关家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零六章 烧了 因为这封来信,关文将关全也叫了回来,加上关武,他三兄弟好好地商议了一番。 关止承来信中虽隐晦地说让他们去“投靠”他,可是送信就是鬼鬼祟祟的,没见到送信人,也没写下具体的联系地址,本身就显得不坦诚。再加上他书信中口气的狂妄和自大,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委实是让关家三兄弟都恶心了一把。 关武当即就怒拍了桌子骂道:“他算是个啥玩意儿!就算他丫的这会儿是个大财主,那本钱也是昧了良心赚的,得瑟个啥劲儿!什么狗东西!” 关文皱了皱眉,倒也没阻止关武骂人。他也是知道自己二弟对关止承那个六弟又无限的怨气的。 自从关武和杏儿成了家,关武的性子便开始渐渐变得强势了。当然这是对外上,对家里关武还是与以往一无二,大事儿基本都是以关文马首是瞻。 关全也是皱了眉,关止承信中提到的一点让他不得不注意。 “他纳了妾?” 关文看向关全,关全道:“他没娶妻就纳妾,放在谁家好像都没这个规矩。” 平常人家一般而言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男人只娶一个媳妇儿。富贵点儿的人家可能就会有妻妾之分了,再往上的大户,那也更讲究一个“家风”,即使有妻妾,那也是事事按照规矩来。 但无论怎么说,都不会没娶妻就纳妾的。即使是有房中人那也是不会有名分的。更别提在正妻之前就允许房中人怀孕。要是女孩儿倒也罢了,要是男孩儿,长子名分被庶子给占了,以后想说亲,女方家就不会那么容易同意了。 关止承说他纳妾,妾还有孕,这恰恰是关全现如今在考虑的问题。所以他格外关注。 关文点了点头,长呼了口气,道:“他没写地址信是你们大嫂从花婆婆手中拿来的,送信人也没说别的。你们俩说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有啥意思,要么就是他真过得好了,写了信来好让咱们眼馋;要么就是他这会儿过得也不好,自己都魔怔了,还以为自己过得好呢,不然怎么让咱们去看他去连个地址都不上?”关武一说起关止承就冒火冲天:“他神气个鸟劲儿!老子还不信他这会儿身家比得过大哥!” “行了,别骂他了。”关文揉了揉额角,转了话题道:“既然信上也没写具体的地址那这封信……咱们就当没收到?” “撕了得了,听听他那让人牙痒痒的语气,他要是在我跟前儿,我巴不得一掌拍死他!养不熟的白眼狼,早把他赶出咱家了的,还搭理他个屁呀!” 关武断然同意,甚至要关文做得更绝。 关文看向关全:“四弟,你觉得呢?” 关全也点了点头:“看笔迹倒也的确是他写的,但他这态度确实不明朗,咱们静观其变地好。” 关文点点头将信给叠了又叠。关全瞧着不得劲,直接给抢了过来,三两下个撕了好几片。 “留着干啥他的东西我一点儿都不想看见。”关武捧了一堆纸屑说:“大哥,我先去给烧了。 说着关武就朝灶间去。 关文苦笑了下,关全挪到他身边坐下,说:“二哥本来就对六弟有很大意见,谁让六弟一直出言中伤二嫂来着。大哥也别气,烧了干净。” 关文怔了怔,想起当初关止承对李欣和杏儿均是冷嘲热讽,自己虽说也维护自己媳妇儿但到底还是希望能保持住家内的和平的确是及不上二弟保护人保护地彻底,当初也是让自己媳妇儿受了不少苦。 想到如今怀着孩子肚子隆起,神情恬淡的李欣关文的心便越发柔和了。 “我没生气,只是觉得你二哥好歹也大了,都是当爹的人了,性子还是那么毛躁。” 关文笑着说道,关全点头说:“这也没关系,只要二嫂是个稳重的人就成。” 关全顿了顿,又说:“对了大哥,听说······孙喜鹊嫁了?” 很不巧的,关全话音刚落,关武就进了堂屋来,恰好听到最后一句,顿时不悦地看向关全:“说她做啥?” 关全略显尴尬:“二哥不是去烧纸去了······” “丢进炉灶里就成了,我还守着不成?”关武径自坐下喝了杯茶,还是不悦地看向关全:“以后别说孙喜鹊咋样,她跟我没关系。” 关全饶是尴尬,也还是好笑地搔了搔头:“二哥不需要这样否认又否认的,我当然知道她这会儿跟你没关系了。只是前段时间听到些风声,有些好奇罢了。” 关文点头,回答关全的话说:“嗯,刁老妖做了孙家上门女婿,跟孙喜鹊成亲了。那天挺热闹的。” 关武哼了声。 其实不是关武不乐意听,只是他到底一直在村里的,自己休掉的婆娘又成亲的事儿他怎么会不知道?就算是不自己去打听,也自有人在他面前说这些事儿。他听得腻了,自然是不想听了。更何况这里边儿还有他一份事儿呢,被人议论的感受可的确不好。 关武站起身说出去找杏儿,关全知道关武是躲开了,也不多说什么,望向关文还是一副想打听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好奇心那么重了?”关文有些奇怪地看向关全:“以往也没见你这般打听人家的事的。” 关全笑道:“这不是闲着没事儿,找点儿聊的吗。” 关文便道:“这有什么好聊的,咱们又不是女人······”但到底还是跟关全说道:“······孙培两口子到底是好面子,就算分了家后孙家明显就开始弱了,有孙培死撑着,这婚事儿办得还是挺隆重的,跟孙家沾亲带故的,村里有些个地位的,都去喝喜酒了,倒是比孙喜鹊当初嫁给你二哥的时候排场还要大些。” 关全便笑说:“估计也是想找回场子,指不定这就是孙喜鹊要求的,要让二哥知道,好让二哥心里泛酸。” “花那么大一笔钱办场婚事儿,就为让你二哥泛酸?”关文好笑道:“你二哥泛酸倒罢,可你二哥就没当回事儿。” 关全挑眉问道:“孙喜鹊成亲,就没给二哥来封请柬,让二哥也去喝杯喜酒?” 关文瞪了关全一眼:“你别瞎打听,这事儿都过去了。” 关全不在村里并不知道,孙喜鹊成亲前一日,是亲自来关全这边儿给关全送请柬的。 村里人成亲没那么多讲究,还给请柬帖子的,一般都是新郎或者新娘家的人跟人说一声,再让人给别人说一声,口口相传的,定好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为什么事儿要办酒席,让人来吃饭。不出意外,大家自然都会准时来。 别人家有没有请柬帖子暂且不知道,但关武收请柬帖子却是头一孙喜鹊笑得很是暧昧,当着杏儿的面还跟关武调笑了两句,见关武不收请柬,直接撂了在家门口就腰肢款款地走了。 关武看也没看请柬帖子,连拿一下都不肯,直接拿了扫帚扫了出去,晚上杏儿打扫院落的时候看到,关武接过杏儿的扫帚直接给扫到了道边那处的河里,一点儿都对请柬里面的内容好奇。 第二天孙喜鹊成亲,自然是没有见到关武的人影。事实上那天关武陪着杏儿和小耿儿到镇上去玩了。 虽说关武不搭理孙喜鹊,却也知道孙喜鹊这人就只顾自己活得开心,要是没遂了她的意,她在大喜日子里杀上门来,关武可是招架不住的,所以直接带着杏儿和小耿儿来镇上了。 关武跟孙喜鹊虽然是没了夫妻情分,但到底是在一起相处过几年,不得不说关武还是有两分了解孙喜鹊的。 孙喜鹊见关武没来,当场便板了脸子,开始揪着刁老妖闹腾。在场的宾客都惊讶万分。 要知道孙喜鹊这虽然是招夫上门,但也没见女人在大喜之日对着新郎官儿拳脚相加的,况且孙喜鹊这还是二婚,要是这个男人也不要她了,她这辈子也嫁不出去了吧。 若不是孙培镇着,那天孙喜鹊和刁老妖能不能成亲都还另说呢。 这事儿村里也传了一阵的流言了,还冲淡了顾海棠出嫁前后的逆转性变化的事情,大姑娘小媳妇儿经过孙家的时候都会对着孙家指指点点说两句玩笑话。 成亲后,孙喜鹊就被孙培禁足在家了。 听了关文简要的描述,关全轻笑着摇头说:“谁说二哥愚笨的,二哥明明聪明着呢,知道这个时候该避开。想想那天要是孙培没拉住孙喜鹊,反而是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门来质问二哥······二哥的脸怕是都要丢尽了。” 关文淡淡地答应了一声,这事儿其实关系不大,跟他们没什么太大关联。如今摆在眼前比较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 “四弟,你跟四弟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关文看向关全说:“全段时间家里出了些事儿,我回来待了一些时日,回去以后就发现你跟四弟妹之间的气氛更加不一样了。一直都没问你,有时候是忙,没抽得出时间,有时候是有了时间,却又给忘了。你倒是说说,你们夫妻俩这互不搭理的,是想闹哪样?” 关全抿了抿唇,心中不知道是要高兴还是叹息。 到底大哥还是问出来了。 第六百零七章 妯娌冲突 关全坐得端正了些,他以往就是个不怎么跟人说玩笑话的人,论起来也算是个正经的。现在他表情更加严肃,关文便知道关全是要跟他商量正事儿了。 “大哥,我跟她……有些过不下去了。” 关全很是平淡地将这话给说了出来,他知道自己大哥心里应该也有些数了,他也不怕直截了当地跟自己大哥说。 “我们俩有矛盾也有一阵了,按理说,夫妻两个过日子,总会有些磕绊的时候,我不否认我也有错,可是我真的跟她没什么话好说,为人处事上我们俩的观点相差太大,不是一路人。再这般过下去,也不过是勉强搭伙过日子。” 关全视线落在关文面前的地上,也没看关文的表情,语气还是很平淡:“我心里是想着,反正她如今在沈家作坊做活,每个月的月钱也不少,做了这些时日她的钱都自己攒着的。她要是同意,我就跟她和离,她挣的都她自己拿去,以后她有钱傍身也好再找个人嫁了,省得跟着我一直耽误了她。” “你这叫什么话?”关文忍不住冷了脸子,声音微微压低:“这是你自己的想法?” 关全点头:“自己想清楚了的,还没跟她开口说。” 关全轻叹了口气:“大哥,你都说我们俩互相不搭理,这样的日子过得有意思吗?她每每就说我嫌她长得不漂亮,是,她浑身上下就看着那对耳朵入得了眼,可我也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我性子本来就淡,她就说我是故意冷落她。前一段时间大哥你说我不该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我也就不过跟人多说了两句话,她就把拈花惹草四个大字扣到我头上来了。人家的确是比她优秀,我能说什么?” 关文忍住怒气。 要知道“和离”虽然比休妻要照顾女方两分面子,可村子里也从来没听说谁跟谁和离的,关全真要是在荷花村开了这个先河,别人会怎么说? 旁的不说了,就说胡月英娘家胡家。村里谁不知道胡家就父女两个,那胡老爹还是个眼睛瞎的,如今关文关武都富裕起来了,关全在镇上也是混得如鱼得水了,这下好了,你家境好了你就开始嫌弃糟糠之妻了?村里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不管世人如何嫌贫爱富,但仇富心理是始终在的,你比我富有,我心里就不平衡,就巴不得你出点儿什么事儿,好让我压过你。世人泛酸大抵如此,要真的关家这会儿出了什么“丑闻”,村里的三姑六婆肯定会揪着不放。 就好比前段时间顾海棠造的那个谣,那些个最开始帮着顾海棠传谣言的碎嘴婆娘们是真的认为李欣行为不端吗?恐怕不是的,而是有了这么一个谈资,能打击到李欣,又能看到关家出丑,所以才这般传了出来。 关全和胡月英要是真的和离了,只要胡家表现出一点点的委屈,村里人绝对会对关全加以鄙视。 关文身为大哥,自然不想让关家颜面受损。 “老四,大哥不知道你们俩究竟是怎么变成今天这般模样的,但是大哥要提醒你,你跟四弟妹要真的把事情给闹开了,对你没有好处。爷爷虽然不管事了,但他绝对第一个不同意。” 老关头对胡月英的态度一般,主要是跟胡月英的接触比较少。三个儿媳妇儿中,老关头现在可能最喜欢杏儿,因为杏儿给他生了重孙子,让老关家后继有人。就这点儿上,李欣都得靠边站。尽管李欣一直以来都得了老关头的喜欢。 关全扯了扯嘴角:“爷爷不一定就不同意。我跟她成亲也有两年多了,她肚子也没信儿,爷爷早该着急了。” 关文很想呛他一句“你们俩这般互不搭理的,娃就是想来也来不了”,想想还是忍下这话了,冷着脸说:“这件事我不同意,你当初娶了四弟妹就该跟她好好过日子,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你们两个早前也没见各自有什么毛病,怎么就过不到一块儿去?不是大哥帮四弟妹说话,大哥是你大哥,当然是站在你这边儿想问题,你自己想想,以后落个嫌弃糟糠的名声,你还想不想混出头了?” 关全只是抿了唇,看着地上不说话。 关文站起了身,默默看了关全一阵,然后说道:“你自己先想想,我去看你大嫂安排了些什么吃的。” 关文留了关全在堂屋,自己朝灶间那边儿去,李欣正坐在灶门前烧柴,小碧围了围腰正在切菜。杏儿在打理鱼,扭过了脸和李欣有说有笑的。 胡月英却没在。 “待会儿吃什么?”关文笑着进来,径自往李欣身边坐了去,伸手拿了她手里的烧火棍伸进炉灶里扒了扒灰。 李欣笑道:“今儿你们兄弟都怎么回事儿?刚才二弟急匆匆跑过来不知道烧了什么在这炉灶里边儿,这会儿你又晃荡过来了。” 关文伸手去揽她,李欣躲开,伸手拍了下关文,斜眼瞪他道:“别作怪,一会儿就能吃饭了,赶紧出去。” 关文笑着听话地出了灶间,等人走没影儿了,杏儿才哧哧笑着打趣道:“瞧大哥对大嫂多好。小碧,你说是吧?你那主家可是个疼媳妇儿的呢。” 小碧腼腆地点点头,正好切完了菜,搁下菜刀笑道:“是呢,我来这儿起都没见主家对欣姐儿红过脸,两个人跟才成亲的小夫妻似的蜜里调油,看得人羡慕。” 话音刚落,门口就投下一片阴影。小碧侧过头看去,因为来人背着光,面上表情看不大清,但从衣服上还是能看出来是谁,忙叫道:“关四嫂子……” 小碧名义上是李欣的丫鬟,但李欣基本没将她当做丫鬟看待,除了小碧的死契在她身上以外。小碧从见到她起就叫她欣姐儿,一直也没变过,李欣倒也认下这个称呼。关家其他人,小碧叫老关头老爷子,叫关文主家,叫关武和杏儿关二哥和关二嫂子,自然叫胡月英就叫关四嫂子了。 以前小碧唤杏儿关二夫人,杏儿直说听着不习惯。外来人过来这么叫杏儿也就不反驳,但自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这么叫,她听着瘆的慌。 小碧虽然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但她从见胡月英第一面起就跟胡月英不大对付,所以见到胡月英她也几乎是绕道走。 小碧端了菜搁到一边,去另一边收拾桌案。胡月英走了进来冷瞥了小碧一眼。 她当然也是听到小碧说的那番关文和李欣感情好的话,心里便觉得不舒服。 杏儿拎起洗得干净的鱼笑道:“四弟妹来得正巧,正好帮我搭把手,把这鱼给切了吧,我好去准备下调料。” 杏儿将鱼搁到了案板上,刀也是在一边放着的,胡月英只要洗个手切一下就行。 但胡月英却不满地说:“二嫂你既然都洗了鱼了,手上也就沾了腥味儿了,顺便把鱼给切了能怎么样?何必再让我也把腥味儿给沾上?” 杏儿不由一顿,胡月英却径自朝着灶间后边的水槽走了过去,拔了竹节漏出一股水洗了个手,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以为我是碧儿不成?我又不是听你使唤的丫鬟。” 声音虽然小,但因她方才那番话灶间本就一下子静了,李欣、杏儿和小碧都听到了。 杏儿顿时柳眉便竖了起来,手握成拳,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手腕子,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小碧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拉住杏儿的手说:“关二嫂子,我来切鱼,咱们马上就吃饭了。” 李欣也站了起来,目光冷凝地看了眼胡月英,再看向杏儿的眼中便盛满了担忧。 她们是嫂子,要是跟弟妹闹了起来,像什么话。 杏儿深呼吸了两下,方才转身,手臂撞了撞小碧说:“你忙你的,我把鱼切了。” 小碧点点头,朝李欣处望了一眼,见李欣点点头,小碧便安心回去准备菜去了。 胡月英洗了手回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又问李欣:“大嫂,我要做什么?” “你歇着吧。”李欣冷淡地道:“你手精贵,鱼腥味沾不得,也别让旁的脏了你的手。” 胡月英脸上顿时一青一白,站在原地尴尬地不知道要怎么动作。 李欣是恼胡月英这样给杏儿没脸。就算是她不想切鱼,拒绝的时候也可以说点儿别的好听的,或者是去忙别的,杏儿也不会生了她的气。她先让杏儿下不来台,说话刻薄,李欣也听不下去,这会儿她又想要做点儿什么,李欣能不讽刺她两句才怪。 就算李欣跟杏儿关系不好,遇上今天这样的事,李欣也少不得要这么刺胡月英两句。 小碧尴尬地在中间圆场,说堂屋可以摆碗碟筷子了,胡月英这才找了台阶下,说她去堂屋,走前还狠狠剜了小碧一眼,让小碧颇有些莫名其妙。 杏儿沉默地切了鱼,小碧帮着准备了调料,掌厨的自然还是李欣,换了杏儿在灶门前坐着。这会儿她也不说说笑笑的了,而是闷声不吭地生闷气。 李欣把鱼给烧上,加了水烹煮,见杏儿低着头面目表情,轻声劝道:“行了,你别跟她置气。左右又不是时常见到的。” “我就不明白,她做什么针对我。”杏儿冷哼一声:“我叫她切鱼,是见她后进来又不说话,怕她觉得咱们把她孤立在外边儿。她可倒好,还说我把她当丫鬟使唤。得了,我以后理都不会理她。” 杏儿气鼓鼓地说了这么句话,又道:“往常在她面前我总觉得自己比她先生了儿子,她心里不高兴,我多让着她些。如今可倒好,我让还让出毛病了,她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以前的胡家姑娘懂事乖巧,勤劳朴素的,村里谁不夸她?怎么就长成这副德性了……” 杏儿说这话也没刻意压低声音,李欣不确定在堂屋里的胡月英会不会听见,忙摆手说;“行了,你小声点儿,让她一回又不吃亏,何必跟她闹将起来。二弟跟四弟到时候不好做。” “我要不是顾及着他们两兄弟,我能忍她?”杏儿重重地哼了声:“以后还想我给她好脸?门儿都没有!她要怎么作就怎么作!” 杏儿丢了根柴进去,拍了几下手掌,说:“成了,我把饭甑子端过去。小碧,你去叫几个爷们儿吃饭了。那俩小子不知道又野到哪儿去了。” 小碧应声去了,杏儿端了饭甑子去,少不得又要碰上胡月英。 杏儿看都没看她一眼,搁下饭甑子打算去找小康和扬儿,顺便去找关武把小耿儿给抱回来。 胡月英阴沉着脸,恨恨地瞪着杏儿的背影。 杏儿似有所觉地回头,正对上胡月英不满的眼神,怒火当即就被点着,冷睨着胡月英说:“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拿什么眼神看我呢!” 声音陡然拔高,李欣正将红烧鱼起锅,正往上面撒芫荽,听到杏儿音调不对,赶忙熄了火从灶间出来,抱着肚子往堂屋那边儿去。 杏儿不是泼妇,做不来叉腰谩骂的姿态,这会儿也不过是双手垂在腿边看着胡月英,等着她给自己一个答复。 “杏儿……” 李欣皱了皱眉,见这边儿也只有她们几个,忙拉了她一把低声说:“马上吃饭了,有什么事儿等以后再说,待会儿爷们儿们可就过来了……” 杏儿冷笑了声,“我知道,我在这儿问我这四弟妹呢,你看着我那是什么眼神,好像对我恨之入骨似的,我想问了四弟妹我哪儿得罪她了,我好给她赔礼道歉呢!” 妯娌之间的矛盾古来也多,关家三妯娌一直以来相处地其实挺不错的。李欣和杏儿关系好不必说了,胡月英跟着关全去了镇上,跟李欣和杏儿的接触不多,倒也不会有摩擦。 所以她们三个向来也是相安无事的。 可是没想到今天杏儿却和胡月英对上了。 平时就算是有些小口角,却也上升到这个高度啊!要是让关武和关全知道了,胡月英可就势必处于劣势了。关武疼老婆,关全对胡月英冷淡,杏儿和胡月英起冲突,李欣怎么看怎么觉得杏儿是占的上风。 第六百零八章 清明 话说得难听些,胡月英跟杏儿杠上那纯粹就是找不自在李欣直觉这事儿不能给阄大,要知道妯娌两个人的事儿就牵扯到兄弟两个人,关武和关全关系也是不错的,要是因为杏儿和胡月英起了什么嫌隙,那可不好。 胡月英似乎是被杏儿的态度给吓着了,僵在那儿不说话。 李欣拉拉杏儿,道:“算了,消消气,你是嫂子。” 你是嫂子,所以不要跟弟妹一般见识。逞了口舌之快赌一时之气,以后这人情往来还这么继续下去? 李欣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拉着杏儿往后退,还一个劲儿给胡月英使眼色,让她避开。 胡月英也不知道是被杏儿这一通排揎给吓傻了还是怎么的,没注意到李欣在跟她说话,僵硬地立在那儿,脸色有些个惨白。 杏儿也顾及着李欣有身子,被李欣拉着自然也不敢挣,只能跟着她慢慢退到灶间去。 李欣往堂屋那边儿一看,胡月英还站在那儿僵直着。 “好了,你好歹比她痴长几岁,她难得回来一次,让一让她又何妨?反正她明儿就要走了的。”李欣劝道:“你们俩要真闹上了,不也是让二弟四弟难做?要是为了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你不退步,也没人说你什么。但这种口角之争,还是别阄到台面上来了,大家说她顶多是不懂事儿,可说你或许就不大好听了。真要被人说你做嫂子的等弟媳妇回来就欺负人家,你还不知道哪儿伸冤去。” 杏儿长吸了口气·看那样子是消气了。 杏儿对李欣道:“我今儿话就撂这儿,她以后要再不惹我倒也罢了,我做不到跟她妯娌姐俩好的,但跟她平淡地相处还是可以的。可要是她再惹我,你也不用劝,我这个当嫂子的就教训教训她又能怎么?她不会做人,我教她做人还错了?” 李欣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杏儿,笑道:“方才在灶间是她做得不对。行了·你别跟她计较了,就当是看在我的份儿上。” 这边儿毕竟是关文和李欣的地方,杏儿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方才要是真的在这儿跟胡玉英闹上了,恐怕李欣也不好做的。 杏儿忙跟李欣道歉,说道:“是我冲动了。” 李欣摇摇头:“没事儿,知道也是最开始她说话刻薄,你火气大才这样的…···对了,刚才又发生什么事儿了?她拿什么眼神看你?” “我进堂屋去就没搭理她,搁了饭甑子打算去找那俩小子·就觉得有人盯着我,回头看就瞧见她恨恨地望着我呢。”杏儿气哼一声说:“她可倒好,眼睛本来就不大,偏生还鼓着鼓着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知道我还以为我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李欣皱了皱眉。 听杏儿的描述,胡月英好像对杏儿很大怨气似的······ 是了,今儿在灶间的事儿只是个导火索,胡月英对杏儿的不满大概从杏儿怀孕开始就累积了吧…… 明明比杏儿先进门的她,在杏儿生下小耿儿·小耿儿都开始学说话和走路了的情况下,她肚子都还没动静呢。 李欣安慰了杏儿两句,见她情绪平复了·方才让和杏儿一起出去摆菜。 孩子和爷们儿陆陆续续的都来了,杏儿和胡月英之间发生的不痛快到底是没有让他们知道。但是吃饭过程当中杏儿和胡月英之间的气场不大对,几个男人还是有注意到的,却也没在意。 倒是关文饭后淡淡地问了李欣一下杏儿和胡月英怎么了。 李欣低声道:“有些小矛盾,没事儿。” 关文点点头,说:“你从中调和一下。四弟妹跟四弟······有些问题了,估计她心情也不好。” 李欣倒是讶异。 关全和胡月英之间有问题她是知道的,这小两口一直关系就不算好。但是关文这般明白地跟她说两人之间有问题倒是少见。 李欣犹豫了下·还是轻声问:“问题大吗?” 关文点头:“大。” “…···那这可怎么办?”李欣蹙了蹙眉:“你是想让我劝劝四弟妹?” “劝她倒也不必·事情症结在四弟。”关全若是能往前迈一步,这事情恐怕就很好解决。 关文叹了口气·对李欣道:“你别操心这些事儿了,四弟的家务事儿·咱们手也仲不到那儿去。过两天是清明,我们给阿嬷和娘上上坟。另外……今年我还想带扬儿去看看魏叔。” 李欣怔了一下:“带扬儿去给魏总镖头上坟?” 关文点头:“以往没带他去过什么,那会儿觉得他年纪小,带他去了也只是勾起他的伤心事儿。可是如今他也大了,个子也开始抽着往上长了,还有了自己的主意。他想学医这件事儿,少不得要讲给他爷爷听听······ 每次说到魏总镖头关文总是很伤感,魏总镖头亦父亦友,可以说,要是没有魏总镖头,关文那会儿在镇上混是混不出个什么名堂的。魏总镖头给予关文的帮助让关文心甘情愿地帮他抚养扬儿这个孩子,每年特定的节日都想着魏总镖头对他的恩惠。 而每次一想起这事,关文总是对那帮要了魏总镖头的命、重创了镖局的山匪耿耿于怀。 只是至今也没抓到那帮为非作歹的,崔家小姐依旧下落不明。 李欣伸手拍拍关文的肩,心中涌起一股自豪之感。 自己的丈夫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好,我去准备香烛那东西,再寻个空跟样儿说。” 第二天关全和胡月英就回镇上去了,胡月英依旧有些眼神泛空,和关全之间也是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 杏儿没出来送,抱着小耿儿教他叫爹娘,小耿儿咿咿呀呀地直乐呵,小牙床粉粉嫩嫩的,让人看着就打心眼儿里喜欢。 清明前两日,李欣找了扬儿过来,柔声对扬儿说:“清明那天咱们去给你爷爷上坟。” 扬儿先是不解,她下意识认为娘口中的“爷爷”是那个对他没有好感的爷爷,是爹的爹。可是那个爷爷没有死呀,爹只说是不见了,那段时间家里很闹的,是为了解决什么事,他不是很懂······ 李欣摸摸他的头,说:“不是那个爷爷,是你的亲爷爷,对你最好的那个爷爷。” 扬儿顿时睁大了眼睛,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李欣,好像没听懂娘说的是什么。 李欣心中怜惜,伸手将他抱在自己怀里,轻道:“你爹说,明天去看看你爷爷去。以往怕你伤心,都没怎么带你去,今年可要去了,以后每年都要给你爷爷上坟,让爷爷保佑我们扬儿能够平安健康地长大……” 扬儿眼珠子便隐隐红了,但他记着先生说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硬是忍着不掉眼泪,带着浓重鼻音地“嗯”了一声,伸手反抱住李欣:“娘也陪扬儿去。” “娘也去的。” 李欣心中叹气,她也该去祭奠一下魏总镖头。毕竟扬儿如今是她的孩子,她感谢魏总镖头留下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跟她作伴。 清明那天一早便下起了纷纷扬扬细如牛毛的雨,关文和李欣带着扬儿先去给关文的阿嬷和娘上了坟,当然是兄弟几个一起去的。上完坟他们一家三口便赶往镇上去了,扬儿一路显得有些沉默,乖巧地坐在车厢的一壁,小脑袋低垂着。 李欣看着他只觉得心中疼惜,伸手抚摸着他的背,说:“待会儿跟爷爷说说话,让爷爷知道咱们扬儿有乖乖长大,身体还好,是个健康的小男子汉。” 扬儿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魏总镖头的坟隔着镇口不远,是在郊外一个小山包上,那里还有着其他人的坟,这会儿也正有人在祭奠死者。李欣牵着扬儿的手跟在关文身后找到了地方,关文看着墓碑便有些许的沉默。 扬儿也认了字,墓碑上的字他都认得。 坟上已经长了青草,瞧着还有些郁葱,不显得死气沉沉。 关文蹲下身去,兀自插了香和火烛,李欣怀着孕不能上手,便叫扬儿去帮着关文插坟旗,把冥纸给分成一张一张的,到时候能好燃一些。 雨微微有些小了,天空里飘着毛毛细雨。 李欣默默地去附近摘了些花,结成一束,放在了墓碑前边。 关文点上香烛和钱,将冥纸聚在一起烧着,关文低声念道:“魏叔,清明到了,给您送点儿零花来。您一辈子省吃俭用的,以后可以不那么省着了,有好吃的就吃,有好喝的就喝。只希望魏叔在天之灵能多多保佑扬儿,让他能健康长大,光耀魏家门楣······” 扬儿蹲在一边,将纸钱往火堆里放,小脸蛋微微红了,神情却坚关文招手让他过来,说:“来,给你爷爷磕个头,拜三拜,让爷爷保佑你以后万事顺遂,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一生安康。” 扬儿听话地在跪在地上,给魏总镖头磕了三个响头,又拜了三拜,有些瓮声瓮气地说:“爷爷,诚诚不会让爷爷失望的,爷爷要保佑爹娘和诚诚,还有娘肚子里的弟弟妹妹……” 李欣听着心酸,心中却也高兴扬儿记得他们是一家人,转过头瞥向一边。 纸钱烧到一半,扬儿便被李欣带到下边儿去了。关文停在魏总镖头的墓碑前轻声地跟他说了扬儿要学医的事。 PS:太凑巧了,清明节·…… 第六百零九章 来过 关文说:“一直以来其实我都希望扬儿能做个平凡人,邢会儿家里条件不足以供他去念书,所以也没想太多,能把他抚养成人,再给他娶个媳妇儿,我也算是对得起魏叔你了。(本章节由燃文小说网网友上传 )可后来家里情况好,扬儿能去学塾念书了,我想得便多了。” 关文伸手倒了杯酒洒在身前,喃喃地道:“魏叔也想扬儿能光宗耀祖吧?从小就读圣贤书,他以后便是个读书人,要是真的能走上仕途……那可是一条光明的大道。可是扬儿却说他想学医。” 关文顿了顿,道:“我尊重他的选择,只是他以后恐怕会很辛苦了。” 关文的目光越发柔和:“魏叔以前走上护镖这条路,那是拿性命第六百零九章 来过在拼。扬儿要是学医,倒是承继了魏叔的子,坚韧有耐心。只是学医也是有风险的,以后病人和有伤之人的命交在扬儿身上,我总是怕他若处理不当,便会惹上人命官司……” “魏叔或许觉得我想得多,只是这些容不得我不想。我肩上扛着的是一家人的重担,我是主心骨,所有的事我都必须能拿得起主意。” 关文看着燃烧殆尽的香和火烛,低叹一声:“魏叔,我会觉得有些迷茫。新的铺子又要开了,可光有本钱,却没有想法······若是魏叔你还在该有多好,至少能帮我出出主意,想想招。” 关文苦笑一声:“魏叔要是能拖个梦给我就好了。” 李欣带着扬儿跟他玩儿拍手的游戏,扬儿还是有些提不起精神每次出错都在他这儿。 李欣正想着怎么把他的情绪给扭过来。关文终于从坡上下来了。 “这会儿雨又有些下大了,怎么还在车外边儿站着?” 关文撑开了伞,让李欣拿着,给她擦了鬓角的雨水。 李欣笑道:“没事,没多大的雨,就那么点儿毛毛雨而已,一第六百零九章 来过会儿就干了。”李欣伸手拂了拂他肩,轻声问:“跟魏总镖头叙好旧了?” “嗯。” 关文点点头,轻点了下扬儿的额头说:“咱们去镇上吃一顿再回家。” “好。” 关文驾着马车载着妻儿赶到了镇上的皮毛铺子。铺子里的伙计都忙殷勤地跟李欣打招呼。有的人还出言逗弄扬儿,倒是让扬儿有些沉重的心情便轻松了些。(WWwsuiMENgcoM) 李欣让他跟铺子里的哥哥叔叔们玩儿,她则是跟着关文到了他屋里,让关文给她铺了床好睡一会儿。赶车那么些时候,她到底是有些累了。 关文自然照做,扶着李欣躺下,给她盖上被子,说:“离吃饭还有些时候,你先睡会儿,等要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李欣点了头困意袭来,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关文跟铺子里的伙计们交代了一番,让人给自己拉了匹马来,抱了扬儿上马。 “爹?”扬儿不解地看向关文。 关文笑道:“不是要学医吗?我们去问问安和堂的大夫去。” 李欣的打算自然是跟关文说了的,关文也觉得这事儿可行。药理药性是基础知识,扬儿如今还是学认字,读四书五经,这也是基础。两样基础都不能误了。 走了一遭回来,李欣还没醒,铺里的午饭却快要做好了。 扬儿难掩兴奋怀里紧紧抱着两本书,乐呵地站在床边。关文轻唤道:“欣儿,起来吃饭了。欣儿?” 李欣迷迷糊糊睁开眼一会儿便清醒了,被关文扶着坐了起来,问:“饭好了?” “饿了吧?”关文笑了笑:“饭好了,起来吃饭吧。” 李欣视线却落在床前的扬儿身上:“扬儿,你怀里抱的是什么?抱那么紧,是什么宝贝呀?” 扬儿嘿嘿笑,看了关文一眼,这才跟李欣分享喜悦:“爹带我去了趟医馆医馆大夫说我这样年纪的小药童是不收的说我如果想学医,可以自己先学着背背药理和药性。医馆要收学徒也要十岁以上的,等我十岁了就可以去了。” 李欣失笑扬儿说了半天还是没回答她的问题呀。 “那你手里抱的是什么?” “爹给我买的书,”扬儿小心翼翼地碰到李欣面前:“可以借给娘看一看。” 关文闷笑一声:“他宝贝的很,买到手就一直抱在怀里。要是他一个人走在街上,人家会以为他抱着什么金银珠宝的呢,早被人给抢了。” 李欣也好笑地望了扬儿一眼,瞧他脸大红红的,也不好再打趣他了,翻了翻书的扉页,再看了看中间的几页,基本断定这是一本医书。另一本也是如此,只是都没有名字。 “怎么没名字?” “本来就没有名字。”关文道:“这还是我从书铺不知道哪儿的犄角旮旯里寻出来的,卖书的老板说里边儿的记载也不一定是真实的,毕竟连名字都没有。 李欣适当地翻了翻,道:“都是些浅显的药理,记下来也没关系。不过要是想学医,还是去问大夫买些这方面启蒙的书比较好,自己买总归是有误差的。” 关文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留意。欣儿,我们先吃饭。” “好。” 吃过饭后李欣又休息了会儿,关把马车又套牢了些,方才扶着李欣上了马车,扬儿也随后钻了进去。 关文驾车前行,渐渐瞧不见影子了,铺子里的伙计低声跟同伴说:“瞧咱们东家多疼东家夫人……” “你也赶紧找一个去。”铺子里岁数大些的打趣道:“你也跟咱东家学学,娶个貌美如花的回来,由不得你不疼。” 小伙子脸色微微泛红,正要回话,门边儿却又来了客,只能起身去迎客,却见面前站着的是个熟人。 “哟,沈四爷怎么来了?您来得不巧,东家刚走。”伙计一边请人进来,一边说道。 长。 沈四爷微微愣了下,然后问道:“他去哪儿了?” “今儿清明,东家跟东家夫人陪着小公子去给魏老爷子上坟的去了。”铺子里留下来管铺子的一个中年男人站出来道。他对关文一家的情况比较了解,“上坟后回来吃了顿午饭,东家就送东家夫人和小公子回去了。” 沈四爷便点了点头,脚步也就定住了,顿了顿说:“那便算了,等下次我得了闲再来找他。” “是是。” 沈四爷跨门出去,伙计在后边儿笑道:“沈四爷慢走,等东家回来我一定转告东家四爷您来过。” “不必了。” 沈四爷却摆了摆手,看那样子有些疲惫,自顾自地离开了。 伙计跟管铺子的中年男人嘀咕:“沈四爷来是有什么事儿吧?却也不留个信儿······” “老实做事,等东家回来告诉东家不就行了?”中年男人仍旧淡定。 回到家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路面也是干酥酥的。李欣上了坡去,扬儿抱着那两本书跟在后边儿,跟李欣急急招呼了一声便朝后屋自己的屋子里去。 扬儿的屋里李欣让木匠给他造了个书架子,就在临窗的书桌边上,取东西非常方便,像是个书桌书柜的一体,扬儿也很喜欢。 李欣嘱咐他小心些,也不管他,迎上来接她的杏儿笑道:“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 “还以为你赶不上今儿的晚晌饭了。”杏儿笑了笑,拉着李欣去到后屋的沙发上做。 李欣轻声问:“今天四弟他们也回来了,我不在这段时间,没跟四弟妹起冲突吧?” “说得好想我喜欢挑事儿似的。”杏儿轻笑一声,摇头道:“没,我都没跟她说一句话。中午饭是小碧做的,四弟他们大概是在你这儿吃的。我午饭过后带着小康去给他亲爹上坟去了,然后回了娘家吃午晌饭。吃过了以后就回自己家去,把大门给闭了,她跟我关系不好,又不能寻过来。这会儿是到做晚饭的时间,我才过来的。” 李欣往四周望了望,觉得奇怪:“那她人呢?” “谁知道。” 杏儿耸了耸肩,一副不想多提她的表情。李欣便也只能按捺下心里的疑惑,和杏儿聊了两句别的,然后道:“不是到做晚饭的时间了?我们去灶间帮帮小碧的忙,不然她一个人哪儿忙得过来。” 杏儿也点头附和,和李欣往灶间去。 两人自然都想起前几日起冲突的那件事。 照样是李欣烧火,杏儿和小碧准备肉和菜。米饭是已经蒸了上去的,小碧也把前期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笑说:“都准备好了,待会儿又要欣姐儿亲自下厨。” “没事儿,做菜也是一种乐趣。”李欣笑了笑,又对小碧说:“你去扎找看你关四嫂子人在哪儿,咱们一会儿就吃饭了。” 小碧愣了下,说:“她下晌就走了呀。” “什么?”李欣微微一惊:“下晌就走了?” “是啊。”小碧答道:“下晌她冷着脸就回镇上去了,关四哥追到一半没追回来,索性也不追了,回了来后陪着老爷子说了会儿话,这会儿应该是还在睡吧。” 李欣和杏儿对视一眼,李欣又问小碧道:“那你关二哥人呢?” “半个多时辰前见过,往东边儿方向去了。” 杏儿道:“应该是去看养的猪了。”百度搜索,提供本书TXT下载。 “那四弟妹跟四弟又闹矛盾了?”李欣皱起了眉头。!!! 第六百一十章 和离 关全和胡月英之间的确产生了很大的问题,关文都直白地告诉她了,李欣当然觉得这事儿严重了。 杏儿在一边说道:“小两口闹矛盾也是正常,回头问问四弟。” 杏儿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李欣却不觉得,思量一番后跟杏儿说:“你来烧火,我跟阿文说一声。” 杏儿皱眉道:“需要特意跟大哥说?四弟不还在家呢吗?” “这不一样。” 李欣撑着肚子站起来,关全和胡月英之间的事儿她又不好明白地告诉杏儿,只能含糊道:“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欣朝马棚那边儿,关文确实是在那儿,正跟红欢说话呢。李欣叫了声阿文,关文便拍了拍红欢的脖子朝她走了过来,说:“怎么了?找我有事?” 李欣点点头,将小碧告诉她的跟关文说了,然后就有些忧心忡忡的:“四弟妹一个人回镇上……会不会有些不妥当?” 关文的脸色在听李欣说这事的时候便冷了下来,嘴抿成一条线:“我找四弟问问。” 李欣忙道:“你别冲动,好好问下四弟…···” 关文虽然愤怒,却也记着李欣有孕在身,尽职尽责地将她扶到了灶间门口,这才东边儿卧房里把关全给揪了起来。 关全的确是在睡着,但在关文揪他起来的时候他就醒了,神智也立马恢复了清醒。饶是如此,关全还是被关文吓了好大一跳:“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还有脸问!”关文气怒地问关全:“你怎么回事儿?啊!再跟四弟妹闹别扭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就回镇上!她一个女人,要是路上有什么危险,出了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关全暗地里想瘪嘴,就他媳妇儿那模样,谁能动心思?再说她也没穿金戴银,今儿清明,她打扮地还挺素净的,回来给她娘上坟·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见关全不应声,关文更是火大:“你当真是本事,自己媳妇儿跟自己使气拍屁股走了,你还优哉游哉地睡大觉!” 关全眉眼垂了垂,关文问他:“你倒是跟我说说,今儿你们来这又是怎么了?你怎么就把人给气走了!” 关全张了张口,本是不想说,但见自己大哥一脸怒容,还是老实交代道:“中午的时候小碧做饭菜,我说小碧是做给我们吃的·让她帮把手,她说小碧是大嫂买回来的丫鬟,合该伺候人。我说她不是秀身子也不是秀命,什么时候还学会要享受了,她就开始跟我闹,说跟了我一天好日子都没过……” 关全似乎也觉得难以启齿,顿了顿才继续道:“我不想跟她吵,想着她不帮忙就不,她这会儿每天忙着给沈家作坊里做那些个女人家用的玩意儿,其他家务事儿怕是也生疏了·帮忙可能还会给小碧添乱,便跟她说,不帮忙就算了·那就等着吃。她倒好,认为我是在讽刺她…···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她就耍脾气要走。” “你不是追上了吗?”尽管关文听在耳里也觉得这是胡月英在无理取闹,但到底不能凭关全的一家之言就定了这事儿的性质。 关全道:“追上了,可是听她说那邪我就一肚子火气,甩狠话跟她说这是最后一次,问她要不要跟我回来,她说不·我就回来了。” 关全看向关文:“大哥·我是男人,我有自尊·她这样跟我乔,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好像是我求着她回来似的······我还真不是非她不可,她爱怎么闹怎么闹,反正我是不伺候她了。” 关文看着在自己面前耷拉着脑袋的弟弟,心里觉得很无奈。 关全已经不是没成家的小伙子了,他们也已经分家了,他不能插手管弟弟弟媳之间的事儿,最多是以大哥的身份劝导劝导,让关全的家庭能平和安康。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他没有料到的。 以前觉得胡家姑娘挺不错的,怎么短短两三年就好像变了个样子了呢。 关文蹙着眉头,关全似乎是想到了关文在想什么,低声说:“她是穷怕了,一旦手上沾了钱,人就变了……有的人不会变,但她就是变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钱很重要吗?”关文忍不住道:“没钱一样是过日子,有钱也一样是过日子,无非是过得好或者过得不好的区别。咱们也是吃过苦过过吃不饱饭的生活的,怎么就一点儿小钱,那点儿虚荣心就泛滥地无以复加了呢?” 关全动了动嘴皮子,轻声说:“这就是人性,没办法的。” 关文深叹了口气,良久才道:“明儿一早你就回不管你们俩的问题要如何解决,好歹要确认确认四弟妹是安好无虞地回到镇上。” 提到这茬关文又是忍不住骂他:“就算她说话难听,你也不能放她一个人回。再如何你也该跟着她回才对。你半道上把她给撇开了,真要是出了事,我看你有多后悔!” 关全不敢反驳,恹恹地点头。 此时关武的嗓门儿喊起:“大哥,四弟,吃饭了,你俩说啥呢?” 关文打开门,对朝这边儿走过来的关武道:“没说什么,走,吃饭。” 一家人坐了一桌,关武“咦”了一声,道:“四弟妹怎么还没来?” ‘妲回了。”关全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端起碗舀起筷子吃饭。 关武搔了搔头,直觉不对,但见大哥没问,自己媳妇儿还给自己使眼色,便也压下心里的好奇没问。 过得两天,胡月英却一个人哭着跑回来了。 “大嫂,你帮我劝劝他,帮我劝劝他呀!我不要和离,我不要和离!” 胡月英哭得眼泪鼻涕都分不出来,两只眼睛红肿着:“不就是还没生儿子吗?我也不想现在肚子也没动静的啊!我也在偷偷喝药了,我也想生儿子······他不能以这个理由要跟我和离!大嫂,你帮帮我,帮帮我啊!” 李欣被她拽着衣角,神情十分尴尬。 “你不要哭,不要急,你慢慢说……别拽着我······”李欣有些被她的动作弄得眼花缭乱,忙让小碧扶了胡月英到一边儿,胡月英却狠狠地将小碧一推。小碧不妨,踉跄地后退两步。 胡月英凑到李欣跟前,依旧是伸手抓着她的衣角,声泪俱下地说:“大嫂,你帮帮我啊!” 李欣只觉得头疼,可这会儿家里只有她和小碧两个,胡月英要是激动起来,她这么制得住? 小碧站稳后忙上前来拉胡月英,她别的不怕,就怕胡月英动作太大,要是让欣姐儿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胡月英却狠狠地将小碧往身后一甩:“走开!” 小碧又是踉跄地后退了几大步,差点没站稳摔到地上。 这下饶是李欣也看出来,最开始胡月英推小碧不是下意识的行为,而是故意的。 李欣顿时便冷了脸,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严厉了两分,喝道:“不准哭!” 胡月英声音一顿,李欣又道:“给我好好坐着说话!小碧,给你关四嫂子企沏杯茶来。” 小碧紧张地看了眼胡月英,还是乖乖沏茶了。 胡月英僵硬地坐在了李欣对面,李欣长呼了口气,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地说,好好地解决?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你这样又哭又嚎的,事情就能解决了?” 胡月英手拨弄了下自己鬓角散下来的头发,别到了耳后,正好露出洁白的耳朵和耳朵上带着的银质耳环。 李欣叹了口气。 要是她眼睛没看错,那耳环还是当初她卖给胡月英添妆的。 那会儿胡月英新嫁,虽然喜欢那副耳环,却羞涩地将耳环给搁了箱底。那会儿李欣还邪恶地想,必定是怕关全亲她脸亲到耳朵的时候铬到了嘴。 没想到这会儿这耳环又重见天日了。 李欣打量了胡月英一眼,叹道:“你也不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模样,整个人跟个疯婆子似的。整理清楚了再来跟我说话,思路理清楚些。” 胡月英木木地点头出拾掇自己了,正碰上小碧端了茶过来。小碧下意识地避让开她,将茶水搁到了桌上。 等胡月英走远了,小碧才压低声音说:“欣姐儿,关四嫂子看着有些不大对劲儿,我是不是哪儿得罪她了?她怎么那么针对我呢···…” 李欣何尝看不出来?她开始是推小碧,不要小碧来扶她,又直接将小碧给甩开,还厉声叫小碧“走开”。要不是李欣了解小碧为人,恐怕还认为是小碧暗地里对胡月英做了什么。 等待的日子也不长,没过一会儿胡月英就过来了。身上倒也不算凌乱,头发也给抿好了,只是到底还溜了点儿调皮的发丝儿出来。 李欣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心中感慨,不愧是为沈家做事的,怕是她也买了不少护肤露这样的东西来吧。比起前两年,胡月英的肤质已经有很大的变化了。 李欣压下心里的想法,摆手让小碧下,自己这才轻叹了口气,说:“这会儿没别人,你说吧。” 胡月英的眼睛瞬间便红了起来。() () 第六百一十一章 偏执 “大嫂,我跟他好歹是结发夫妻,再怎么样在一起也有两三年的光景了,不过就是一时的口舌,怎么就能跟我和离呢?我自认为自己对他也是好的,他怎么就瞅不见我的好?说和离就要跟我和离,这叫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胡月英一边说着,一边嘤嘤地又哭了起来,才拾掇地体面两分的脸上又挂了两条泪痕。(WWW.suiMeng。COm) 李欣看着不由叹气。 “你们两口子的事,就算我是大嫂子也不能管太多,手伸得太长了不好。”这话便是明白地告诉胡月英,这事儿自己不可能硬茬进去插手管了。 胡月英却急忙摆手,拉了李欣说:“大嫂,你能管的,你一定能管的!别人看不出来我第六百一十一章 偏执还看不出来吗,全哥他一直以来就听大嫂你的话的,你说一他不说二,他对大哥都没那么听话过……” “住嘴!”李欣顿时觉得自己太阳穴直跳——胡月英这话简直是诛心之言啊!要是别人听了去,添油加醋地说关全对她有些什么心思,那她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这跟顾海棠传那谣言不一样,顾海棠那必定是外人,可是这话是从胡月英这个关全的媳妇儿嘴里说出来的,澄清都找不到地儿澄清去! 李欣嘴都有些抖了。她这几年来别的可能没学会,但她学会了四个字——人言可畏。若是胡月英这话传出去,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去怎么面对了。 小叔子对大嫂子言听计从,这叫怎么一回事儿! 胡月英被李欣这一声吼给吓住了,见李欣狠狠地瞪着她,还有些没弄清楚状况。 李欣深呼吸了几下,告诉自己不要动气,可心里的火气却还是蹭蹭地往上升。 “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你再说一句,是不是要说我跟四弟之间有什么猫腻了?”李欣厉声道:“你在沈家作坊里做工也有第六百一十一章 偏执一段时间了,跟那些人精似的人打交道还没让你学会说话要过过脑子?你这一句话可能会把我害惨你知不知道!” 胡月英顿时瞪大了眼睛:“我,我说什么了……” 李欣气极反笑:“你连自己说了什么都记不得了?你那脑子长来到底干什么的!这半年一年的待在沈家作坊里做那点儿活计,要怎么过日子你都忘了吗?你倒是说说四弟为什么就跟你提了‘和离’两个字!什么一时的口舌,四弟也是个稳重的人,真要是跟你一言不合,那前段时间你们还闹着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提?” 李欣吸了口气,最后一句话让胡月英顿时面露苍白之色:“他既然开口跟你说‘和离’,那必定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wwW。SUIMENG.COM)他已经下了决心,要想让他改主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胡月英顿时泄了气般瘫坐在了凳子上,双眼无神呆滞地望着李欣,双目没有焦距,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凄惨,似乎是陷入了绝望。 见她这副模样,李欣也气不出来了,就当她是一时失言,叹了口气轻声说:“虽然不是那么容易,可是你既然不想跟他分开,还是可以想象办法的。” 胡月英忙又挺了腰板,眼睛里一下子就放出了光亮,灼灼地看着李欣,好像是把李欣当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这让李欣顿感压力巨大。 “我会跟你大哥说,让他从旁劝劝四弟。你也别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别人帮你,这段时间你也反省反省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让四弟就跟你说了‘和离’两个字。另外可以去找找你爹,让他跟四弟聊聊。毕竟亲家公是四弟的老丈人,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胡老爹好歹也是关全夫妻双方唯一的老人了。老关头是万万不能让他知道家中小辈出了这样的事儿的。 胡月英泫然欲泣地连连点头,李欣摸了摸桌上变得温热的茶水,顿了顿后问胡月英:“你跟小碧怎么回事?她哪儿惹你了?你今儿一来就把她当出气筒似的,别忘了我还在这儿呢。” 胡月英低下头,半晌后方才冷笑道:“大嫂也管管你自己身边儿的人,小小年纪别学了一身狐媚子本事回来,咱们是妯娌,咱们才理当亲近,她没事儿怎么就老往爷们儿身边儿凑。” 李欣皱了眉头,对胡月英这番话很是不理解。 小碧为人如何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断不是胡月英讲的那样,好像跟谁谁暧昧不清。胡月英对小碧的排斥到底从何而来? 李欣看向她,胡月英深吸了口气说:“那丫头表面上看起来正经老实,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每天装得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不知道是装给谁看的,我一见她那模样心里就膈应。清明的时候午晌就是在这儿吃一顿饭,全哥就心疼她了,还让我帮她打下手……大嫂,你说我能不气吗?我在自己个儿男人心里连个丫鬟都不如……” 胡月英越说就越伤心,掩嘴啜泣:“他就是嫌弃我,还找那么些个理由来做什么……” 李欣都不知道要怎么跟胡月英说了。 她这是偏执,认定了的事儿就相信是她所认定的那样,别人不管怎么说恐怕都不会信吧。 倒是让小碧背了这飞来的黑锅了。 打发走了胡月英,小碧走进屋来,手里捧着针线篓子,递给李欣。那里面是李欣给肚子里的小娃娃做的小衣裳和小裤子,布料是最柔软的棉布,结实干净,包裹小婴儿的皮肤是最好的。 小碧坐到了李欣另一边,也坐着自己的针线活,想想还是问李欣道:“欣姐儿,关四嫂子没事儿吧?” 李欣低声“嗯”了一句,然后顿了下问小碧:“你觉得你关四嫂子怎么样?” “就那样……”小碧下意识地回了句嘴,方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对,忙道:“我跟关四嫂子接触也不多,所以不知道怎么跟欣姐儿你说。比较起来,应该是欣姐儿对关四嫂子的认识更多些吧。” 这话自然是没错,李欣认识胡月英比小碧早多了。可是李欣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胡月英这个人了。 “你就说说她给你的印象吧,想到什么说什么,不要藏着掖着的。” 李欣停了手中的活看向小碧,小碧愣了下,张了张嘴,到底还是老实回答道:“我觉得关四嫂子有些偏激,关四哥明明都没大声说话,她动不动就跟关四哥呛声,一点儿都不给关四哥留面子。” 是啊,连小碧都看得出来的问题,胡月英怎么就给忽视了呢?只管说关全嫌弃她,小错她是有,大错却全归了关全。 李欣垂了头,小碧便也闭了嘴不再说话,心里还忐忑自己太过直言,会不会惹了李欣不快。 好在没过一会儿李欣便又抬起了头,对小碧笑道:“我有些口渴,蹄花汤还有吗?给热点儿来我喝点儿。” 小碧忙答应了一声,搁下手里的活计就往灶间去了。 家里的那些杂事她都已经做熟了,李欣想起胡月英说的那话,不由地轻叹着摇头。 偏执啊…… 关全夫妻俩这件事当然是瞒不过的,关全既然都开口说了,就没打算还要保密,不到一日功夫,关文和关武便都知道了,杏儿特意从养猪场跑回来,眉头紧皱地看着李欣。 “放心,不是因为你。” 杏儿以为这事儿的导火索是前几日她跟胡月英的那番冲突,毕竟那天的事儿爷们儿都不知道的,如果是因为这件事关全对胡月英发难……杏儿到底是心软,自然觉得愧疚。 “那是因为什么?”杏儿听李欣说跟她无关,提在胸口的心陡然就落了地,可下一刻又皱了眉头:“因为什么事儿闹到现在这地步了?” “她说是因为一时口舌之争,具体的也没问。”李欣叹了口气:“这事儿又怎么好多问?四弟总不至于突然就说要和离吧?两口子之间的事儿,那都是日积月累起来的,我们又怎么好多说什么……” 杏儿点了点头,叹了声道:“是啊,这事儿不好管,也管不了……大哥是什么意见?” “还不知道他的,他没多提。” 关文对这件事很是沉默寡言,李欣也不会没点儿眼色地凑上去问他。只是关文这样的情绪多少还是把她给感染了,这两天她也很少说话。 关全两口子闹和离的事情就好像一片阴霾似的,将整个关家都给笼罩住了。 除了一无所知的老关头,关家上上下下都愁眉苦脸。 阿秀也抽空回来了一趟,给扬儿带了两本医术回来,拉了李欣和杏儿去一边说话。 阿秀皱着眉头:“四哥是认真的?” 李欣苦笑。都闹得家里基本上人人都知道了,还能是开玩笑不成? 阿秀对胡月英的态度一向不好,这会儿却出乎意料地替胡月英说话:“四哥也太不负责任了,娶了媳妇儿回来,媳妇儿没有个媳妇儿样,那就是他的责任。这会儿要把媳妇儿踹到一边去,像什么样子?” 李欣讶异地上下打量阿秀一眼,阿秀道:“大嫂别看我,我是跟四嫂不对付,可站在女人的角度上,我就得替她说话。她又不是罪大恶极,又不是个败家婆娘,也没有勾三搭四,更不曾有害人之心。老话说,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四哥这样做,太让人心寒了。和离又如何?比被休也好不到哪儿去。”!!! 第六百一十二章 多事之春 这话李欣倒是赞同。胡月英娘家家境差,她本人长得也并不漂亮,可以说是毫无优势。若是真的跟关全和离,想要再嫁恐怕也不易。和离说得好听,在这种年代里那也跟下堂妇没多大的区别。旁人说起时,也大多会说是女人犯了错,男人顾及女方的面子,所以才是和离而不是休弃。 阿秀静默片刻,问李欣道:“大嫂,四哥不想跟四嫂过,四嫂又不同意,这事儿僵持下去……可如何是好?” 李欣摇了摇头:“我也暂时没个章程,这事儿也不好管。你三个哥哥都已经分家单过了的,你四哥是他家的一家之主,咱们就算劝了,他不听劝,咱们也不好拿着兄长嫂子的名头去强迫他同意。到底是男人,都好个面子,要是咱们说什么他听什么,那以后他在家里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这事儿,还得要他自己拿主意。” 李欣喝了口温水,顿了顿道:“至于你四嫂,现在整日以泪洗面,我也给妫‘支过招了,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胡月英听了李欣的话,找了关文哭诉过一番,又去找了自己爹,声泪俱下地要自己爹帮自己劝关全。胡老爹只得这么一个闺女,当然是心急如焚,当时就让胡月英把自己带到了镇上去。就是不知道他跟关全这对翁婿是如何说的了。 阿秀便叹了口气。 “这世道,女人活着终究是不易。” 阿秀坐到李欣身边,挽了李欣的手臂·过了会儿却轻声说:“大嫂,沈三爷回来了。” 阿秀这一句横空飞来的话把李欣炸了个外酥里嫩,李欣瞪大眼看着阿秀,生怕阿秀又起了什么想法。 “阿秀,你……” 阿秀笑了笑:“大嫂,我没那个意思,只是跟你说说,我心里好受些。毕竟家里边儿······也就你知道我那段心有所属的过去。” 阿秀拢了拢头发,脸色倒是很平静:“我也没想到他会回来。自从他回幽州戍守边关也过了两年了·这两年的时间足以让我放下他的,大嫂不必因为这个忧心。” 阿秀笑了笑:“他来医馆看旧伤,倒是还记得我,笑问我在医馆中当女大夫一向可好,我居然很平静地跟他笑谈了起来,就跟老朋友似的,跟他说我学有所成,一直在进步,还跟他说婚事定下,再有一年就可以成亲了。甚至我还关切地问了他他一直被沈夫人念叨的亲事儿。” 李欣听得心都揪紧了。沈三爷好歹是阿秀头一个恋上的男子·又是那般优秀,阿秀即便是放下了,心里还是会想念的吧。女儿家的心思,不用多说,她也清楚的。 阿秀笑道:“沈三爷也有了意中人了,听说是在边关认识的异族女子,长相跟我们不大一样,皮肤更白,眼睛不是咱们这样的棕色,而是墨蓝色·头发却是黄色的。沈三爷说她很漂亮,这次回来,也是上书了朝廷以后·回来跟父母禀告一声,他要与那位异族女子成亲。 李欣柔柔地看着阿秀,阿秀依旧是笑着的,说:“我很为他高兴,他说要是得了空,会带那位女子给我认识一下。那个女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娜塔莎,很古怪的一个名字吧?他叫起来却是很温柔。” 英雄难过美人关·铁血汉子也有柔情。李欣摸了摸阿秀的发·说:“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不一样的,老天爷也总是公平的·你没得到的可能命中注定就不属于你,但换个角度看·或许别的地方更有让你眼前一亮的风景呢?” “大嫂劝过我的话,我一直都记得的。”阿秀说:“如果是沈三爷,那将来一定是终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而换了冯二哥,日子虽然平淡,却不用担惊受怕,总会温馨安康的。有舍才有得,大嫂当初给我的那一巴掌,早就把我给打醒了。” 李欣轻叹一声,摸了摸阿秀的脸:“可还疼?” “疼。”阿秀却嬉皮笑脸起来:“大嫂给我揉揉?” “美得你。” 李欣横她一眼,却又严肃地说道:“你跟沈三爷能做朋友那也是好事,只是你也要注意,不能让别人说些什么蜚语流言的。” 阿秀点头:“我知道的,大嫂。” 却又说道:“大嫂,我话题扯远了,现在还是说说四哥四嫂的事吧。事情总要解决的,一直拖着,家里人个个都难受。” “我也想快刀斩乱麻,可这乱麻又岂是那么好斩的?”李欣叹息一声:“你四哥不松口,你四嫂每天哭,你大哥又一言不发的,这事儿不往后拖着,能怎么办?” 李欣也是无奈,清官难断家务事,她这嫂子哪有那么大的发言权? 阿秀回来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态度,又跟李欣说了沈三爷回来且要成亲了的事,因医馆中还有事,不便多耽搁,当日下晌就回去了。临走前跟李欣说,她会去看看四嫂,也会劝劝四哥,让李欣也问问关文这个大哥的意思。阿秀不想这件事情一直这么不死不活地拖着。 最终结果也就只得两个,要么是如了关全的意思,两人和离;要么是如了胡月英的意思,不和离,两口子以后可能还这样过日子。 总是得有一个结果的。 李欣心中很烦,抽空回了一趟娘家,朱氏听说后专门到了李厚仲家一趟,陪着李欣说了一通的好话,最后婉转地表达,希望李欣能跟吕家走动走动,为李铁娶媳妇儿铺铺路。 李铁身无所长,虽是家中幼子,却到底一事无成,下不得地,也没手艺傍身,吕家答应这门亲事儿实在是有些勉强。 吕家姑娘就算是其貌不扬,但在地里也是一把好手。吕家即便是穷·可吕姑娘这样的媳妇儿还是会有很多人家看得上愿意娶的。身体好,那便是好生养的,地里又是一把好手,能多一份劳动力,农家人都这般觉得。吕家答应朱氏的提亲,一是被曾媒婆给说服了,说这样跟荷花村里的关家挂上关系;二来也是觉得李铁是幼子,会多得爹娘一分疼惜,以后李厚伯家分家或许是多分些给小儿子。而且听说李铁性子弱·自女嫁过去以后能把持得住他。至少不会出现打媳妇儿这样的事儿吧。 正是因为吕家这样的态度,朱氏才有些担心,所以想通过李欣跟吕家多接触接触,让吕家能欢欢喜喜地应下这桩亲事儿。这也是朱氏在为李铁铺路,给自己小儿子和将来的小儿媳妇儿在李欣这儿挂个号,以后能多帮帮他俩。 朱氏走后,刘氏撇嘴跟李欣说:“你大伯娘有个事儿倒是藏着掖着的不跟你透露。你铁堂弟压根儿就不想娶这吕家姑娘。你大伯娘做主让媒婆去提亲那天他还大呼小叫的,恨不得全村的人都知道他不乐意,最后惹急了你大伯娘,抄了棒子捶了他一顿他这才老实了。” 李欣早就想着李铁不会甘愿这门亲,但是落到这个地步,还由得着他挑三拣四的? 李欣慢悠悠地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这时候也是有好处的。” 刘氏就咂咂嘴,倒是开始掂量起李铭的亲事儿来。 “也不知道铭子怎么样了,等你阿嬷孝期过了,他也十五六岁的年纪了,能给他说说亲事儿了。” 刘氏嘀咕了两句,李欣忙道:“娘,这事儿你可不要自己拿主意。铭儿主意大,他要考科举以后要是走仕途,这选妻可就要慎之又慎的。” 刘氏蹙了眉:“这有啥好讲的,他岁数到那儿我给他娶个贤良淑德的回来咋就不成了?” 李欣抿抿唇,不知道要怎么跟刘氏说。 就算刘氏真的找个贤良淑德的姑娘要说给李铭,恐怕自己那个弟弟也是不会同意的。照李欣看,李铭的志向远不止如此,说不定他想等到功成名就的时候再想娶妻的事情呢?圣人云,四十而不惑,很多大家族的男人都是上了四十的时候才娶妻的。 刘氏撇嘴:“知道你向着铭子,娘知道了这事儿肯定跟他通个气儿成了吧?” 李欣忙腻上去:“还是娘最好了……” “都要当娘的人了,还那么腻歪。”刘氏轻推了她一下眼睛又望向李欣的肚子:“这娃可乖?阄不阄你?” “挺乖的,一点儿都不闹腾。”李欣摸摸肚子心里想着,这孩子不是个淘气的,生出来应该也比较好带。 刘氏便笑着摸了李欣的肚子一把:“乖外孙,可不要闹腾你娘哟,不然等你出来外婆可要打你小屁屁。” 李欣好笑地摇了摇头,在娘家歇了一晚,第二天才回了荷花村。 可一回到家,李欣就瞧见杏儿凝重的脸色。 李欣惊讶了一下,只以为是关全和胡月英之间又出了什么岔子,忙问:“杏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是不是四弟和四弟妹···…” 杏儿摇摇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拉着李欣往后屋里边儿走,边走便说:“昨儿下晌就想去找你回来,可想着你好不容易回娘家去跟亲家母说话,多等一日也没什么,所以也没去叫你回来。只是待会儿你可不要动气。” “到底怎么了?”李欣停下脚步,看向杏儿道:“你这样跟我说,我心里不慌才怪。” 杏儿深吸了口气,说:“六弟来了信你也知道,那信上边儿的内容咱们也没看,但是大哥他们三兄弟是知道的。那会儿我也没问阿武上边儿到底都写了什么,昨儿那人来,阿武才说了。” “什么人来?说什么了?” “来的是六弟的妾,还是个怀有身孕的,拿着六弟写的家书说是来投奔我们的,昨儿休整一日,今儿正堂而皇之地坐在那沙发上呢!当自己是个小姐似的,使唤地小碧团团转,派头大着呢!” 杏儿额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幸好你昨天没在,不然还不得被她那副德行给气坏了。昨儿得知家里来了客人,我和阿武从养猪场那边儿赶过去,还以为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客人,结果就见到这么个人······她是个孕妇,又不能把她给赶出去,你说我怄气不怄气?怄气倒也罢了,我也不是个不会忍的人,可是她绊着我,我自己的事儿都做不了,就只能陪着她……大哥没回来,阿武想撵她出去,可她一听阿武说让她滚蛋,她就挺着肚子冲着我们来,说我们存心要让她一尸两命……” 李欣眉头紧皱,从杏儿一番话里不难看出,这个女人是有些嚣张跋扈的。 在她家里颐指气使,真当她是吃素的不成! 李欣挺了挺背:“我撵她出去。” 杏儿道:“你别气坏了身子就成。 李欣冷笑一声:“关止承倒是打的好算盘,她的女人她的娃,让我们来帮着养?我很想善人吗?我就是个善人,也对他善不起来。” 顿了顿,李欣问道:“爷爷知不知道这件事?” “昨儿她来的时候家里只有花婆婆和小碧在看家,爷爷跟几个老友去钓鱼去了。我知道她是什么人后就机灵了一把,让阿武去把爷爷给截住,哄了爷爷去跟他老友那边儿吃饭睡觉,就想着尽快把这人给赶走了,免得被爷爷知晓……” 老关头若是知道这女人肚子里怀的是关止承的种,即使是对关止承失望非常,但对一个关家重孙子他肯定是重视的。说不定就会看在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面上开口让李欣把关止承的那个妾给供起来。李欣不怄气才怪。 “通知阿文了没有?” “阿武昨儿让三狗子去传话,三狗子回来说,大哥没在铺子里,他就什么都没说······阿武也真是的,派了个老实不懂变通的去传话。今儿早上阿武才又叫二狗子再去传一遍话。要是不出意外,下晌的时候大哥才能回来。” 李欣深吸一口气,见杏儿一脸自责,摇了摇头说:“不怪你们,谁遇上这事儿心里不慌。你能及时想着拦着爷爷就已经不错了。” 杏儿道:“我也就这点儿心机了。” 李欣拍拍她的手:“咱们这就去会会这个‘妾,。”() () 第六百一十三章 崔姨娘 杏儿陪在李欣身边,跟李欣一起往后屋里去。 还没走进门就隐约听见有人说话。 “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儿?会不会伺候人啊!我说要吃糕点,让你随便弄,也没为难你呀,你瞧瞧你这做的是什么?给猪吃的不成!” 声音尖利,一听便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儿。 小碧的赔礼道歉声也隐隐传了过来。 李欣脸色比刚才更冷了两分,眯了眯眼,当前朝后屋里走去,手扶着腰,但气势却是出来了。 “猪都吃得,你怎么就吃不得?你还不如一头猪了不成?”李欣上前便毫不留情面:“在我家里颐指气使的你把自己当主子了?你是个什么东西!” 关家的家境要是还如李欣嫁过来的时候,她也不必这般表现地“仗势欺人”。但如今他们的家境不比往昔,她这个当家主母要是不拿出点儿威势来,怎么能制得住家里那些长工?怎么服众? 更何况还让关止承的妾骑到自己头上来,她如何能忍? 能让她忍耐的时候早已经过去了! “识相点儿的,就自己收拾包袱滚,要让我叫人来送你滚蛋,大家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 李欣微微抬着下巴,眼尾上挑,不屑的神态一览无遗。 她并不是针对拥有“妾”这样身份的女子,不会因为她是个妾就瞧不起她。但是杏儿的一番讲述,再加上自己亲耳听到的这个女人说的那番话·李欣毫不怀疑这个女人的性子,骄横的,高高在上的,她打从心里就不喜欢。 再加上她又是关止承叫来这儿的……这就跟该让李欣觉得是吃了苍蝇般恶心。 沙发上坐着的女人这才缓缓站了起来,慢慢回头。 面容姣好,倒是有两分姿色,只是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风尘味道,看得李欣直皱眉头。她身穿一件桃红色的交颈素绫夹袄,下边儿一条同色系百褶裙·头发松松地挽了个发髻,站在那儿倒也是个秀美佳人。 李欣隐隐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只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是大嫂回来了呀。”女人见着李欣便笑,一脸殷勤:“哎呀,等大嫂好久了,咱们妯娌可以好好……” “你叫我什么?”李欣倒是被气笑了:“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你耳朵不好使,还是脸皮够厚?我明白跟你说了,这儿不欢迎你,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我这都开口直接让你走了·你还跟我亲热地叫我大嫂?你脑子没坏吧。” 杏儿在一边儿听着极其解恨,添了句道:“别的不说,你这妾的身份,叫大嫂也不合适吧。” 小碧几步走过来立在李欣身边,低声道:“欣姐儿,她肚子里有身孕的…···” “那跟我也没关系。”李欣干脆利落地说道:“让她离开,我瞧着不舒服。” 李欣绕了过去,上了楼梯。杏儿紧随在身边。 小碧为难地请那女子说:“崔姨娘,你看这……什么玩意儿!”被小碧唤为崔姨娘的女子冷哼了声:“从前不也是个青楼里卖笑的,这会儿倒是装得是个大户人家太太的模样·叫她一声大嫂还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也不瞧瞧自己的德性,她也配!” 小碧咬了咬唇,不悦地瞪了崔姨娘一眼·深吸一口气还是忍着心里的怒气完成李欣的吩咐:“崔姨娘请了。” “我偏不走,有本事你把我推出去?”崔姨娘冷笑一声:“我这肚子里边儿怀的可是你们关家的种,关家子嗣单薄,个个都精贵。伤我可不要紧,要是伤着了我肚子里的娃,你看看关家的爷们儿会不会饶了你。” 这正是小碧所担忧的,所以她也不得不对着这个崔姨娘好说好劝。 但是这并不代表小碧是个软骨头。 “那您好好坐着,等主家回来再说?” 小碧轻哼一声·也不再管崔姨娘·先去了灶间那边儿,把门给锁上了·灶间外边儿的东西都给收了进来。 然后朝着堂屋去,也把堂屋大门给锁上了。 其余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小碧看了一圈儿,觉得没什么大碍了,这才返回到后屋去。 “你个死丫头片子,你死哪儿去了!”崔姨娘见到小碧就开始叫骂:“我让你给做的糕点呢!” “做了呀,可是你不吃,我有什么办法?”小碧歪了歪头,一脸天真地望着她。 崔姨娘被噎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小碧开始动作起来,抱着这屋里的东西挪了开去,好像是在收拾东西似的。 正好杏儿从楼上下来,见到小碧忙忙碌碌,还以为是崔姨娘使唤她,皱眉问道:“小碧,你做什么?” “收拾东西呀。”小碧笑望向杏儿道:“关二嫂子忙去吧,我一会儿就好。 杏儿心里疑惑,这需要收拾什么东西?站在楼梯上看了会儿,杏儿也明白了过来。 敢情小碧是在收拾东西搁进锁着去? 杏儿下了楼来,因为早前她跟这崔姨娘就闹过一场,所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很紧张。 “你怎么还没走?”杏儿冷哼一声:“主人家都下逐客令了,你也真好意思在这边儿磨蹭。” 崔姨娘挺了挺肚子:“六哥说了,让我在这儿等着他回来。这儿是关家的地方,自然也有六哥的份儿,我怎么就不能留这儿了?” 杏儿冷笑:“这儿可不是关家的地方,这儿是大哥大嫂盖的屋子,跟关止承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更别说你这么一个妾了。关止承的妾要让我们养着,凭什么?你既然要待在关家的地方,我这就送你过去那老屋子,你请吧!” 说着杏儿不由分说地拽了崔姨娘的胳膊,崔姨娘使劲挣扎了一下。 杏儿也担心自己跟她闹起来,真的让她动胎气什么的,那这罪名她可就得担了,自然也是不敢下大动作。 “别想赶我走,老屋子长久不住人,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冷锅冷灶,饿着我肚子里的关家金孙可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崔姨娘气焰很是嚣张,杏儿不由笑了。 “关家金孙?漫说你这肚子里的种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就算是个儿子,那也够不上金孙呀,你不是个妾吗?还是没过名路的妾,没给你自己的当家主母敬过茶····…你肚子里的孩子算是什么金孙?” 杏儿瞧见崔姨娘变了脸色,说得更是欢畅,只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十分舒坦:“别以为我是个庄户人家,是个村中农妇,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我就一点儿都不知道。” 小碧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了她认为比较重要的东西,锁在了箱子里,笑着走向杏儿,跟杏儿说:“待会儿晚饭我去关二嫂子家做吧,我把灶间门儿给锁上了。” 杏儿顿时笑了一声,心里夸小碧是个聪明姑娘,看向崔姨娘说:“那你就好好在这儿待着?” 杏儿拍拍小碧道:“你上楼去守着大嫂,我出去一下。” 小碧忙答应着,送杏儿出去,也不搭理崔姨娘。等杏儿走远了,小碧才脚步轻快地朝二楼去。 “站住!”崔姨娘盛怒,叫住小碧,话题又回到最初的那碟糕点上去:“你是诚心想饿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成?小浪蹄子,你这可是不知好歹!” 小碧眨了眨眼:“我又不是你的丫鬟,我的主子都说了不欢迎你,是你死皮赖脸赖在这儿的,我当然不用伺候你了。而且你还那么难伺候。” 小碧吐了下舌头:“对了崔姨娘,我一直想问你来着,每次想说的时候又忘记了。你的丫鬟呢?” 崔姨娘怔了一下,小碧问她:“你回来怎么不带自己的丫鬟伺候呀?自己的丫鬟伺候起你来才比较用心吧,可是你身边都没人伺候,怀了孩子还被爷们儿给丢在了这边,真可怜。” 小碧叹了口气,*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上楼去了,还直接将楼上的门从里边儿锁上了,防止崔姨娘要进来。 “小碧。”李欣在里屋叫了她一声,小碧忙探头过去:“欣姐儿,我在呢。” 李欣揉着头:“她还没走?” 小碧撇嘴:“不肯走,赖着呢。”小碧疑惑道:“关家六爷不是早就不见了吗?都已经被除去关家了,怎么会把怀孕了的妾给丢回来?” 李欣冷笑一声:“怕是在外边儿逍遥自在的,不知道这边的变故吧。” 关止承是不是以为,时过境迁,从前的事儿经过时间的洗刷,可以就烟消云散,关文诸人可以原谅他?又或者,是关止承朝人打听了关家的境况,知道如今关文家底厚,所以觉得回来了,关文也不会再跟他计较了? 他一直知道关文是个心软的大哥吧,让这个妾回来,是来探底了的? 李欣皱了下眉,不知怎么的,眼前又浮现出崔姨娘的嘴脸。 的确是在哪儿见过的,这人长得又几分眼熟。 到底是谁呢? 李欣揉了揉头,小碧关切地问:“欣姐儿,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给你倒杯热水来?” 李欣摇摇头,又皱了下眉,问小碧道:“她昨天来,有没有人跟她说,村里已经开了宗祠,把关止承给除出宗族了?” 小碧想了想,摇了摇头。 李欣呼了口气—她好像也没说这茬,那这妾,现在怕是还搞不清楚状况吧。 关明和关止承若是回来,那必定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典型。RS 第六百一十四章 祸害 下午闲睡了一觉,崔姨娘倒也没闹腾,等李欣起来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了。 小碧锁了灶间的门就没打算在这边儿做饭菜,早早地去了隔壁杏儿家,洗菜切菜做了一番准备,然后又匆匆地返回后屋。 崔姨娘估计也是犯困,这会儿躺在沙发上,身上披着不知道哪儿找来的棉被。 小碧皱了皱眉头,也不管她,自己往二楼去。 李欣正好下了床打算下楼,见小碧上来,不由问道:“什么时候了?” “快要吃晚晌饭了。”小碧答道:“待会儿晚饭在关二嫂子那边儿吃。” 一边说着小碧便一边给李欣准备洗脸用的温水。 李欣洗过脸,和小碧一起下楼。沙发上躺着的人李欣也看见了的,但也没搭理,径自朝杏儿家去。 小碧道:“我留这边儿,一会儿扬儿他们也该回来了,该跟他们说一声的。” 李欣点点头,小碧是个懂分寸的人,事情考虑的也周详。 “小碧倒是挺勤快的,这姑娘挑不出什么毛病,以后要嫁人也要看你给她挑,可得给她挑个好的。”杏儿迎了李欣让她坐在灶门前负责看火,自己一边笑着说道:“她把你家里边儿外边儿摆放着的值点儿钱的东西都给搬去锁着了。” 李欣也笑了声说:“她这也是会持家。” 杏儿掩嘴笑了两声,脸色又严肃起来:“那女人要怎么打发?大哥回来了以后要是也让她走,但她赖着不走,大哥他们也不能动蛮力。她这会儿仗着自己怀孕,就料定了我们大家都不会动她……” 李欣脸色也微微一沉:“我也怕她就这么赖定了。” 杏儿叹了口气:“这都叫些什么事儿……走都走了还要回来恶心人一回。” 李欣拿着烧火棍夹拨弄了下灶灰,看着烧得熊熊的火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算了,等阿文回来让他拿主意吧。” 杏儿张了张嘴,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的确,单就是这个女人,关文他们可能都不会在乎。可是这个女人不是单单一个女人,这女人是怀孕了的,她肚子里是关止承的孩子,那也是关文的亲侄子。杏儿想着老关头可能是放不下重孙子重孙女,但指不定关文关武也放不下呢? 关文是个重视家人的人,当初和李欣有些矛盾也是因为他处在中间,顾及了关家人就要委屈李欣,所以才进退两难。现在关明和关止承都不在了,陡然冒出来一个怀了有他们关家血脉的孩子的女人,依照关文的个性,李欣还真不能就肯定地说关文会把这个女人撵出去。 关文收到关止承的信这事儿,也没跟李欣说过。 李欣微微垂了头,杏儿连叫了她两声才茫然地问道:“啊,怎么?” 杏儿疑惑道:“你不觉得这个崔姨娘有些……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跟她接触地比跟你接触地多,至少是多一天吧。按理说她既然能做妾,那肯定也是出身不好的,但是我觉得她对吃的方面还挺有些研究,很是挑剔。昨儿小碧给她做的东西她还嫌东嫌西的,瞧她那样也不是打肿脸充胖子,而是的确认为这东西不好……小碧的手艺也算是你带出来的,就算是赶不上你,做得也比一般人家家里吃的好多了吧?所以我觉得挺奇怪的。” 李欣心里微微一动:“不知道怎么的,我觉得这崔姨娘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是吗?”杏儿微微张了张口:“我倒是没什么印象,没觉得见过这么个人。” 李欣皱皱眉头:“兴许是我记错了。”只是那种略有些熟悉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妯娌俩聊了会儿,扬儿和小康就风一般地跑了回来。小康将手中的小包给取了下来,扔在了一边,对杏儿说道:“娘,今晚上在咱们家吃饭吗?” 杏儿点点头,道:“两个泥猴子,赶紧把自己拾掇干净了。瞧这额头上的汗。” 小康嘻嘻笑,拉了扬儿的手去洗漱,又很快地返了回来:“弟弟呢?” “睡着呢,你别吵他,待会儿又哭,我可懒得哄。” 杏儿瞪了小康一眼,小康忙答应了,又拉着扬儿要往里屋去。 “娘,家里那个阿姨是谁?”扬儿只来得及问了这么一句,就被小康拉走了。 杏儿叹气:“总觉得那女人留在那边儿,是个祸害。” 李欣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要说什么。 关武从养猪场那边儿回来后不久,关文也回来了,二狗子拉着车,随着二狗子从车上下来的,还有关全和胡月英。 “四弟四弟妹怎么也回来了?”李欣讶异地道。他们两人不是还在闹着的吗?关全要和离,胡月英死活不同意,这事儿胶着着,这会儿两人怎么又有闲心回来了? “人呢?” 关文抿着唇,没等谁做出个解释就开口问道。 杏儿忙指了指那边儿关文那边的屋子:“在后屋里边儿。” 关文拉着红欢朝马棚里去,李欣眉头一蹙:“阿文,你干什么去?” “先把马给套上。”关文随口接了一句,又转过头来说;“你好好在这边儿待着。” 关武跟着关文撵了过去,关全也跟李欣招呼了一声跟了上去。杏儿还要开口,被李欣拉住,说:“别去了,他们兄弟三个都去了,估计是要商量一番的。” 杏儿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 胡月英站在一边一直冷着脸,这会儿见三个男人都走了,这才扭头跟李欣说:“大嫂,我去会会这骚狐狸。” 李欣眼睛一瞪,还没等说话,胡月英就已经大跨着步子朝前走了,直朝着后屋方向去。 李欣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胡月英的心结在哪儿李欣不用猜也知道,其余的不提,排在第一的便是孩子。关家四兄弟不算关止承,关武和杏儿有了小耿儿,关文和她的孩子也在肚子里,再有小几个月就要降生了,只有胡月英,成亲比她晚了些,却比杏儿早,如今杏儿生了儿子,她也要生孩子了,胡月英的肚子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如今还面临着要跟关全和离的现状…… 胡月英心里的焦躁,可见一斑。 可是尽管如此,胡月英也是有个优势的。她毕竟是关全明媒正娶进来的,算得上是关全的糟糠之妻,总是有些把握。 而崔姨娘这个莫名其妙跳出来的关止承的妾,无疑是在胡月英这样焦头烂额的情况下添的一场火。 更遑论这个妾,是个怀了孕的。 李欣赶紧推了推杏儿:“你跟上去,可不能让四弟妹做些什么出格的事儿出来。” 杏儿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忙应了一声小跑着跟了上去。 扬儿和小康跑出来也被李欣喝了一声让他们回去,小耿儿这会儿却跟应和着似的哭了起来,直把李欣也给弄得焦头烂额的,一边担心着关文三兄弟商量的结果,一边担心着胡月英会不会做出什么事儿出来,一边又分心着照顾睡醒了的小耿儿,给他把尿,喂他喝点儿温水,还要看着扬儿和小康不让他们跑出去,免得让他们见识到家里边儿一些不好的事儿。 要是崔姨娘和胡月英闹起来了,这可就太不好看了。 焦躁的李欣都忘了,小碧还在那边儿没有回来。 但是胡月英却是对小碧有很大的成见的,要是胡月英看到了小碧,以为小碧跟那崔姨娘是一伙的…… 估计她会更伤脑筋吧。 杏儿到底是没有胡月英的腿脚快,等她追上胡月英的时候,胡月英已经站在了后屋大门口,正瞪着眼睛看着后屋里边儿。 崔姨娘恰巧拥被坐了起来,正让小碧给她倒水出来,因为是刚醒转,崔姨娘神态慵懒,说话软软的,在胡月英看来就好像她跟小碧的关系很好的样子,这会儿两个人正姐妹亲热着呢。 胡月英顿时火冒三丈,更坚定了小碧和关全有一腿的猜疑。在她看来,小碧和这崔姨娘交好,势必是想着找同盟军呢! 胡月英的火气太大,她都几乎忘记了,关家所有人对关止承是极不待见的。可以说若是关止承回来了,关家也不会有人多搭理他。 但处于妒火和怒火之中的胡月英依旧被这火烧得有些神智失常了,她就觉得怎么个个人都比她过得好呢?一个丫鬟也比她受人喜欢,就连一个妾,也可以大摇大摆地回来,还怀了孕…… 胡月英当即头脑一热,直直就冲了进去。 “贱人!” 这声“贱人”都不知道是在骂小碧还是在骂崔姨娘,等杏儿反应过来的时候,胡月英已经朝着小碧和崔姨娘冲了过去,凶神恶煞,张牙舞爪,小碧未曾地方,但还是下意识地伸了手臂挡在自己脸上,顿时尖声大叫。 “四弟妹!” 杏儿大叫一声,几步冲上去“小碧,快拦住她!” 崔姨娘不可以在这边儿出事,就算她们再不待见这个女人,可也不能让她在这边出了事。一旦她在这边儿有个好歹,以后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拦住她!”杏儿瞪大眼,又是一声大叫:“你小心!” “你们都在干什么!” 第六百一十五章 狗男女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一瞬间发生的。 小碧伸手护着自己的脸,胡月英朝着她那边的方向冲过去,冲击力太大,小碧受了几下的撕扯,还是控制不住力道朝着后边儿倒去。杏儿惊声大呼的时候,崔姨娘被连带着往后边儿倒,而正好关文等人来到了这边儿屋门口,正好见到这让人吃惊的一幕。 “小碧!” 杏儿心神大乱,要等她冲过去是肯定是来不及了,下意识地叫出了小碧的名字。 小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身体的反应先于脑中发出的指令,直接翻过了沙发,趴在了沙发另一边的地上,正好接住从沙发上滚下来的崔姨娘。 “胡月英!你给我住手!” 很少动怒的关全这下也完全怒了,大喝一声,箭步冲上前去,抓住还待绕到另一边儿去教训她眼中的“贱人”的胡月英,未曾细想就重重地伸手给了胡月英一个耳光。 “啪!” 这声响太过干脆,声音太大。关全是使足了全力的。 关全和胡月英成亲以来,虽然感情并不如其他的小夫妻一般蜜里调油,但关全基本上没和胡月英动过手。这样对待胡月英怕也是第一次。 所以这一巴掌下来,不仅胡月英懵了,就连其他在场的人也懵了。 “四弟……”关文叫了一声关全,可还没等他说什么,那边儿崔姨娘就突然一声尖叫。 “疼!好疼!我肚子疼!” 杏儿赶紧上前去将人给扶了起来坐在棉垫子上,又催促小碧道:“赶紧,赶紧去请大夫!不、不必请大夫,赶紧的,给大嫂抓的那副安胎药,赶紧熬了给她喝!”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小碧也有些慌了,踉跄地就跑去灶间,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已经锁上了灶间的门。 关家顿时乱成一团,也不知道崔姨娘是真疼还是假疼,她一直叫嚷着,可杏儿仔细观察她身下,却没见着红。 关全直接拉着呆愣了的胡月英出去了,动作很是粗暴,脸色铁青,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等李欣赶到这边儿来的时候,崔姨娘还在尖声叫嚷着,关文和关武不好进去,只能立在屋外边儿,两个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杏儿却是走不开,也只有她留在屋里看着崔姨娘。 “别叫了!孩子没事儿也被你叫得有事儿了!”杏儿忍不住斥了一句,崔姨娘立马回击道:“你咒我儿子!” 杏儿额头直犯疼。生都没生出来,你说是儿子就是儿子?你是送子观音不成! “叫你别叫了!还有力气叫,我看你是没事儿!” 杏儿握了握拳头,克制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 李欣扶着肚子立在门口,听到屋里的响动和两人说话的声音,脸色也冷了下来:“她想让这胎落了,那就让她尽管叫好了。叫多了胎落不了,她那嗓子也叫嚷不出什么声儿了,管她那么多做什么?” 杏儿一听是李欣的声音,忙丢下崔姨娘迎上来:“你怎么来了,赶紧回去。” 李欣冷哼了声:“有人在我家里撒泼,我不在这儿我在哪儿?” 刚回来的关全顿时尴尬无比,要论撒泼,这次的事儿最开始撒泼的可是胡月英…… “关二嫂子,药熬上了,可要一会儿才好……”小碧急急地跑过来,一脸害怕:“她没事儿吧?” “没事儿,嚎着呢。” 杏儿斜睨了里边儿一眼,拉过小碧的手,挡住几个爷们儿的视线捋开小碧的袖子。 “瞧这手臂上的抓痕。”杏儿抬了抬小碧的下巴:“脸上虽然被你挡住了,可脖子上也遭了秧,有两条划痕。” 小碧摸摸脖子:“没事儿,过两天就干痂了。” “疼吗?” “不疼……”小碧摇摇头,说:“关二嫂子,我去看着药去了。” “去吧。” 李欣目送小碧离开,以眼神询问杏儿。杏儿简单地说了一遍,李欣皱眉道:“四弟妹人呢?” “不知道,四弟把她拉走了。” 李欣便又看向关全。 关全抿了抿唇,说:“一个人在那边儿待着的。” 许是见没人搭理自己,崔姨娘也不嚎了,站了出来对着门口站着的几人怒目而视:“关家是不是诚心想让我不好过啊?怎么随便什么人都往里放,刚才那疯婆子没关好还是怎么?我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赔得起吗你们!” “你!” 杏儿上前一步,李欣拦住她,冷眼看着崔姨娘道:“那倒是,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我家好像是没有什么规矩,什么人都能往里边儿放。” 崔姨娘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李欣下一句话却让她脸上得意的笑顿时哽住。 “头一个就是你,怎么放了条疯狗进来。” 崔姨娘脸色大变,伸手指着李欣:“你说谁是疯狗?!” “没听明白?理解能力够差的。”李欣冷笑:“说的可不就是你吗。” “你!” “手往哪儿指?你懂不懂规矩!”杏儿也不甘示弱,在一边帮腔道:“不就是个妾,居然那么大的胆子,敢对着我大嫂指手画脚的,你就不怕再被卖了!” 妾通典当,是可以随意买卖的。只是一般而言除了那种自诩风流的,可以送美妾收美妾传为佳话,一般的平民户纳妾是不会随意买卖的,毕竟一般平民也甚少纳妾,纳妾回来也是为了传宗接代。而生了子女的妾要是再被卖,再给另外的男人生育儿女,那可能会造成血统的混乱。所以买卖妾房是甚少发生的。 杏儿也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却没想到这句话威力极大,让本来气焰嚣张的崔姨娘顿时蔫了。 关文扶过李欣:“不要动气,去二弟那边儿歇着。这边儿的事儿我来处理。” 李欣横了他一眼:“你个大老爷们儿处理?你怎么处理?” 关文一哽,李欣这才觉得自己这火气发得不对,好歹在关文弟弟弟媳面前要给他留两分面子。 李欣深吸一口气:“那你给好好处理,我不想见到这人在我家里转悠。” 李欣说完话,很干脆地转身朝杏儿家那边儿去。杏儿紧随其后。大嫂都不管了,她也没必要待在那边儿。 等小碧端着熬好的药过去的时候,屋里只剩下崔姨娘和关文三兄弟了。 双方都没有开口,小碧也识相地没有多话,将药碗搁在了茶几上,说了句“这是安胎药”,便退了出去,几步朝关武那边儿飞跑。 “欣姐儿,关二嫂子……”小碧喘着粗气:“那、那关四嫂子怎么办?” “提她做什么?”一说到今儿这档子混乱事儿的制造者,杏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好事儿没她,坏事儿她倒是上赶着来。今儿还实实在在地伤了你一次呢!” 小碧挠了挠头:“这个倒是没多少打紧,不碍事儿……就是……她这会儿跌坐在院子里边儿呢,我瞧着挺……”小碧指了指西边儿:“不去看看吗?我瞧着她脸色惨白的,怕她心里想不开……” 李欣顿时望向杏儿道:“小碧说得对,她这会儿怕是心里想不开。不是说四弟打了她一巴掌?可别把人给打蒙了……” 杏儿也立马明白过来这件事的严重性,匆匆跟小碧交代了一声,朝李欣院子那边儿跑。 还好,去的时候胡月英还跌坐在地上,没任何动作。 “四弟妹。”杏儿控制着情绪叫了她一声,胡月英眼皮子抬了抬,看了杏儿一眼又垂了下去。 她左边脸颊明显的红肿着,隐约可见巴掌印。 杏儿呼了一口气。还能理会人就好,就怕她连人都不理了。 “四弟妹,过去吃饭了。” 胡月英摇了摇头,低垂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 杏儿上前去搀她,胡月英不配合,重心往下挪,杏儿根本扶不起她来,倒像是扶着一架软骨头,她力道一松,胡月英就跌了下去。 “四弟妹?”杏儿忍住怒意,还是好言好语地说:“吃饭了,待会儿当心饿。” 小碧从后边跟了上来,也道:“关四嫂子,吃饭了。” 胡月英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小碧,忽然轻笑一声:“我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 “关四嫂子?”小碧惊讶地叫了一声,胡月英自己扶着木柱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讥讽的笑挂在嘴边:“我成全你们,一对男盗女娼。” “四弟妹!”杏儿瞪向胡月英:“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胡月英冷哼一声:“我有没有胡说,某些人自己心里知道!” “四弟妹!” 胡月英看向杏儿,厉声道:“别叫我四弟妹四弟妹叫得那么亲热,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边儿怎么恨我呢?咱们关系都那么僵了,还亏了你死要面子地叫我一声‘四弟妹’!关全要跟我和离,头一个高兴的是这贱人,第二个就是你了吧!” 杏儿万万没想到胡月英会说这样的话,眼睛瞪大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胡月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哆嗦:“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关四嫂子,你在说什么呀!”小碧捂了脸,声音里带了哭腔:“你不能这样没凭没据地就胡乱造谣,我以后还要不要活了……” 小碧得了李欣的承诺,以后会放她嫁人。她一直都记得这件事,想着自己下半辈子能有个正常的生活,嫁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生几个娃,她就别无所求了。可是没想到会遭人这般中伤。 这话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可就毁了呀! 胡月英冷笑一声,看了小碧和杏儿一眼,扬着下巴说:“关全不就是想跟我和离吗?成!和离就和离!没了他我就不信我过不下去!” 胡月英狠狠一闭眼,再次睁开眼后大踏步地朝坡下走去,杏儿大声唤了她一句,她就当没听见似的,直直往前走,瞧着方向是要去胡家。 “关二嫂子,关四嫂子误会我,我跟关四哥没有……” “我知道……”杏儿也是满嘴苦涩。 她再跟胡月英有嫌隙,也没恶毒到听说关全和胡月英闹和离而幸灾乐祸的地步。她是关家的媳妇儿,关家的名声也跟她有关系,她何尝不希望关家一家和睦?胡月英即使是跟她有矛盾,那也只是妯娌之间的事儿,连爷们儿都没告诉,这就表明了她的态度是不想闹到明面上来,能和解自然也就和解了,以后大家各过各的,互不相干,逢年过节的时候互相给点儿面子,这事儿不就过去了吗? 可是胡月英今天的所作所为,却让杏儿冷了心了。原来在胡月英心里,她罗杏儿就是这么一个人呀? “关二嫂子……” “行了,回去准备准备,待会儿吃饭了。”杏儿转身往回走,小碧忙叫住她说:“可是关四嫂子……” “甭管她。” 杏儿头也不回,小碧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人呢?” 李欣望了望杏儿身后,杏儿摇摇头:“走了,估计是回娘家去了。” 李欣不知道刚才发生的那一出,听杏儿这般说也只点点头:“回娘家去也好,全挤在这儿,我脑仁儿疼得厉害。” 杏儿神思不属,搁在平时她这会儿已经紧张地问李欣的身体状况了,当下却只是轻“嗯”了一声,坐在一边发起了呆。 李欣只是隐隐觉得哪儿不大妥当,却也没细想,又对小碧道:“你去看看那边儿,他们爷们儿几个有没有把事情给说好解决掉。去说一声咱们这边儿准备吃饭了。” 小碧一直背对着李欣,所以李欣没注意小碧的异样。只是觉得小碧回答的声音有些低闷,出去的脚步迈得挺急。 “这丫头今儿也受了委屈。”李欣叹了口气:“她脖子上跟手上的抓痕都是四弟妹做的吧?哎……” 杏儿眼皮子耷了耷,只轻轻点了点头。 小碧去了后屋,没挨到门边却碰见关全出来。 小碧顿时怔住,想起胡月英说的那番话,脸上顿时如同火烧,见着关全后更加觉得万分不自在。 小碧侧身让过,关全对她轻轻点了个头,朝着院子方向走去。 小碧愣了下,忙叫住关全道:“关四哥,关四嫂子走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崔姓 “走了?”关全顿时皱眉,问小碧道:“走哪儿去了?” “……不知道,瞅着好像是回娘家……”小碧低声应了一句,见关全冷着脸,心里便有些惴惴:“关四哥,关二嫂子那边儿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说事儿说完了没?让吃晚饭了……” 关全嗯了一声,也没再往院子那边儿去,掉头就回了后屋。(wWWsUImEngcOM) 小碧也不敢跟上前去,想了想还是返回杏儿家去了,想着让吃饭这话她好歹是带到了的。 关全进了后屋,倚在了一边沙发上。 关文和关武坐在一边,崔姨娘坐在另一边,腰朝前挺了挺,肚子微微凸出来。 “该说的,我们兄弟几个都跟你说了。”关文声音很第六百一十六章 崔姓淡,听上去极冷:“你是个女人,又是个孕妇,我们对你动不了粗。你若是识相,我给你一点儿盘缠,你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不要再待在这边儿。” 崔姨娘胸口微微起伏,关武搔了搔头,声音微微拔高:“跟她废那么多话做啥?该说的都跟她说清楚了的,她要是脸皮子贼厚还要赖在这边儿,叫几个家里那些个长工的婆娘直接把她给拉走!眼不见为净。” 崔姨娘咬了咬下唇,敢怒不敢言。 关文顿了下道:“我也不问你关止承如今如何,你既然是他纳的妾,总没有我帮他一个外人养着的道理。我家里从来不养闲人,也没多余的地方给闲人住。你收拾收拾,我去取点儿银两,你拿着银两就走。” 崔姨娘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顶多不过带过来的一个包袱,里边儿还就只有一套换洗的衣裳。当时来的时候打的主意便是留在这边儿,没衣裳穿了让李欣给买的。结果人家这会儿却直接撵人了。 崔姨娘眼睛鼓起,关文去而复返,手里拽着一个小钱袋子,直接丢给崔姨娘。 “拿第六百一十六章 崔姓着盘缠就走吧,就不留你过夜了。” 崔姨娘双手拽着怀里的包袱,半晌才道:“你们不能就把我这样赶出去!马上就天黑了,我路上要是遇上什么事儿,那就是一尸两命!我化作厉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关武顿时大骂道:“你还有理了?你个……” “二弟!”关文喝了他一声,看向崔姨娘说:“如果是天黑的缘故,那我让人送你去别处暂且歇一晚上。(燃文小说网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明日一早你就赶紧走。” 关文都不想再跟崔姨娘废话了,关全适时插口道:“大哥,二嫂那边儿让去吃饭了。” 关文点了点头,率先站起身走了出去。关武瞪了崔姨娘一眼,跟上关文。 崔姨娘想动,她这会儿肚子也饿了呀!却被关全一个冷眼钉在了原地。 “崔姨娘是吧?”关全声音很轻,可崔姨娘听着却觉得浑身都犯冷:“我警告你,你最好识相一点儿,回去以后也跟关止承说,他要是敢回来,就要提防他那条小命。我不像我大哥那样心软,也不像我二哥那样真刀真枪地来明的,撞到我手里,他要当心他阴沟里翻船,怎么翻的都不知道。” 崔姨娘惊恐地看着关全,关全冷冷一笑:“家里事儿多你还上赶着来添事儿,拿你肚子里那个种来威胁人?你尽管拿他来威胁人好了,当心有一天还真的被你给威胁住了。不过那个时候,你肚子里这个种怕是也保不住。” 关全轻笑一声,掉头离开。崔姨娘额头上满布汗水,头一次觉得关家这边儿的人里,关全是最不好惹的…… 没人管崔姨娘的晚饭,她怀着孕,自然禁不住饿。把小碧中午做的糕点给吃光了后,崔姨娘还是只能从赖着的后屋里走了出来,灰溜溜地掏了银两寻了户农家搭伙吃饭。 农家人本性不坏,都是心底善良的,又见崔姨娘给了钱,自然也是殷勤招待,还问崔姨娘她这是打哪儿来,是不是找村里边儿的什么人。 崔姨娘顿时像把她是关止承的妾,前来投奔关家人却被他们给赶出来的事情抖落出来。可嘴巴才张开,就想起关文说的,关明和关止承现在已经不是关家人,全村人都知道他们是被开除出了宗谱的,崔姨娘便泄了气。 这样的情况是她没有想到的,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只能回去跟关止承商量要怎么办了。 可是六哥他…… 崔姨娘顿时觉得食不下咽,可又心疼自己花的银子,少不得死撑活塞地将饭菜给吃了个精光,捧着肚子回关家去了。 “收拾好东西,今晚上在外边暂歇一夜,明天你就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关文站在院子里边儿正举着小耿儿玩儿,瞧见崔姨娘回来了,一张笑脸变成了冷脸,吩咐了一声便再也不管她。 杏儿走了过来,道:“东西拿完了?我送你去。” “你送我去哪儿?”崔姨娘抱着手臂,嘴唇抿得死紧:“我不要去陌生的地方!” 杏儿不耐烦地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就不管你了。入了夜以后你也没地方可去。你自己多掂量掂量。” 崔姨娘胸口起伏了好几下才低了头,默认了杏儿说的话。 “那就走吧。” 杏儿当前先行,崔姨娘跟在后面,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包袱。跟最开始来的时候那样的嚣张气焰相比,这时候的崔姨娘如同斗败了的公鸡。 小碧心里想着胡月英的事儿,坐在一边发呆。关文叫了关全过来,皱眉问:“你说四弟妹回娘家去了,你不跟去看看?” “我跟去看什么?”关全淡淡地道:“她想走就走,招呼也不打一个,我还要上赶着去让她笑话?” 关文皱了眉,到底还是说道:“虽然她今天的确有些冲动了,但是你那一巴掌打得也狠。咱们家的男人就没有打媳妇儿的说法,你当着我们的面儿打她,她当然觉得委屈。” 关全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有反驳。 “你还是去胡家看看吧。” 自己大哥发了话,关全不想违拗,只得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朝胡家赶去。 关文又掉头对李欣道:“咱们家建在坡上到底是有些不安全,没有个院墙什么的,谁都能进来。如今天下倒还算太平,村里的人也都是相熟的,应该不会有什么贼子跑来。可是前段时间一直在传,那些灾民这会儿已经朝四面八方来了,以防万一,还是给家里砌上院墙比较好。” 李欣点了点头,她也觉得如今世道不大太平,家里富裕起来,却没个院墙,单靠着二黑二黄两条时常不在家里的大狗也不大靠得住。不然这一回崔姨娘来,要是有院墙挡着,或许小碧他们还能把人拦在外面不让她进门。 “行,你紧着安排吧。”李欣道:“最好是能修好一些。这个事儿是我疏忽了。” 关文摇了摇头,牵了李欣的手道:“崔姨娘的事儿你别放在心上。” 李欣道:“我干嘛将她放在心上?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李欣顿了一下:“可是我就是觉得她有些眼熟……细想却想不出来到底在哪儿见过她。可能是有过一面之缘?” 想想李欣又否定掉:“也不应该呀,我要是只见过她一面,除非她有给我留下比较深的印象,不然我不会觉得她眼熟啊……” 李欣拍了拍脑袋:“哎,算了,不想了。” “别想了。”关文道:“就算想起来那又如何,她是个妾,也是登不上台面的。” 其实穷苦的农家人大多对妾有一种既鄙夷又羡慕的情绪。鄙夷自然是觉得做妾是登不上台面,说出去很难听。可是这却并不影响他们羡慕。能做别人的妾,这说明那家人多少是有根基的,做妾后穿金戴银,不愁吃喝,比农家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在地里劳作一年或许还混不了个温饱要好到哪儿去了。 关文宽慰了她两句,又道:“而且她姓崔……” “崔?崔!”李欣霍然站起来,打断关文的话,眼睛瞪大望着关文,有些失神:“她姓崔……” “姓崔……”李欣猛地拉起关文:“我想起她是谁了!怪不得,怪不得那么眼熟……我就觉得我在哪儿见过,原来是她,是她……” “欣儿?”关文紧张地拉住激动的李欣:“你坐下慢慢说,坐下慢慢说……” 李欣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阿文,你应该也见过她的……你没有印象?” “没有。”关文摇摇头:“你想起她是谁了?她是谁?” “你没有印象……”李欣呢喃了两句:“对了,那是内宅,你进不去的……” “内宅?” “阿文,她姓崔,她是崔家小姐!”李欣双眼瞪大:“你记得吧,我们刚刚成亲那会儿,秋收之后,我们往镇上去寻短工做,你本来想去码头找活的,结果路上碰到谁来着……帮我们找了崔家的活。那个崔姨娘,对,她就是崔家小姐!” 关文登时站了起来:“崔家……是魏总镖头护送上京的那个崔家?对,对了,那趟镖,魏叔把钱财都护下来了,但是丢了崔家小姐和她的丫鬟……对,一直都没找到这两个人!” 关文看向李欣:“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把当初劫镖的那群山匪找出来!”!!! 第六百一十七章 木已成舟 关文很激动,手已经抓住了李欣的胳膊。(百度搜索:燃文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李欣“咝”地一声,关文忙收回手:“欣儿,我……我太激动了,没捏疼你吧?” 李欣摇了摇头。 “阿文,你先冷静下来。”李欣顿了顿道:“这件事,还要好好商量……” “怎么了?” 关文也不是浮躁的人,听了李欣的话也立马平静下来,只是快速起伏的胸膛还是可以看出他很是紧张。 “事情已经过了两年了,看那崔姨娘如今的模样……八成是个从风月场所里出来的。”李欣声音微微低了些:“她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家,又是从小被家人宠着长大的,没见过什么世道的艰险,也不知道受过些什第六百一十七章 木已成舟么样的苦,你就算是拿魏总镖头的事儿去问她,她记不记得是一回事,记得了会不会说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她一个姑娘家,没出过远门,能知道些什么?位置、地形,甚至是那些人的相貌,恐怕她也是说不清楚的吧。” 关文便如同被冷水浇了一遍,神色也冷凝下来。 “你说得对。”关文道:“是我疏忽了。她如今态度也跋扈,这些习性想必也是……” 关文侧过头去,轻叹了一声,又立马掉转过头来握住李欣的手:“那我们不提了。” “嗯。”李欣点头。 “可是……”关文又犹豫了下:“这事要不要跟崔家说一声?” 当初崔家遭逢大变,辉县的好些个商家都帮了忙的,沈家也是其中之一。沈夫人跟崔家也有两分交情,作为辉县商业巨擘,沈夫人那会儿也帮忙着出了人力财力寻人的。虽然事情已经过了两年,但崔家到底是丢了一个小姐,这人崔家估计也是在找的。只是崔家举家上京,也不知道在这边儿有没有留下人。 “……但是看崔姨娘的样子,好像没有第六百一十七章 木已成舟要寻亲的念头。”李欣道:“我估计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身处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乡。” 的确,崔家小姐李欣也是见过的,那会儿给胡月英置办嫁妆的时候在鎏珍坊见过崔家小姐,是个很有些傲气和魄力的人。但她出行的时候周围也跟了丫鬟和仆妇的。 这样养在闺中的小姐,轻易是不会被人给带出来的。一辈子都生活在家族的庇佑之下,想必也不会有那些闲心思知道些什么朝堂历史,对于自己家族顶多就是知道个所在地的大致位置,恐怕她也只知益州府吧。(本章节由燃文小说网网友上传 ) “……欣儿,那你说,崔家小姐……崔姨娘的身世,她有没有告诉过别人?” 关文看向李欣问道:“我是说,关止承。” 李欣细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会。我跟她接触不多,她听人说她是妾,也从没有反驳过,更加没有顶回来说她是谁谁谁家的千金小姐……我以前见过的崔家小姐是有傲气的,那会儿为了一样佩饰还说鎏珍坊的管事卖东西还分人什么的……估计她也心里也不愿承认自己是崔家人了,或许也觉得她……丢了家人的脸了吧。” 李欣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半途遇到山匪被劫镖,这事儿本来就不是崔家小姐的错,但是在这古代,崔家小姐这个受害者却只能成为众人唾弃鄙夷的对象,因为她遭劫,失踪了那么久,在众人眼中她就已经是个不干净的,失了清白的女子了。即使是她寻回崔家去,崔家的人为了名声说不定也会瞒住她回来的消息,好一点儿的或者暗中接济,或者将她送去尼姑庵,差一点儿的为了家族名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给做掉也是可能的——权当这个崔家女儿已经死在外边儿了。 所以崔姨娘从来没有在外透露自己的出身。 跟关止承说没有说李欣就不知道了。但李欣觉得,崔姨娘应该是不会说的。 这样一想李欣顿时觉得关止承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先有一个安家小姐,再有一个崔家小姐。他看上的女人,还都是家有恒产的人家养出来的深闺千金。 李欣掀了掀嘴角:“现在说那些也没什么用处了,崔姨娘已经走了,她应该也知道咱们村里这边儿对关止承的态度了,回去肯定会告诉关止承的。关止承还算是有些聪明劲,他要是识时务,想必也不会回来。” 关文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会儿才说:“不管他的事了,现在当务之急的还是四弟他们夫妻俩的事。”关文说道:“四弟妹又回娘家了。” 李欣抿了抿唇。 关全和胡月英的事儿她是真的不想管了。可俗话说,长嫂如母,她这个长嫂要是什么都不管,什么话都不说,那也是寒人心。可是她能说什么好?劝和不劝离,关全这回瞧着是打定主意了的,胡月英那边儿又只是哭只是闹,胡月英要是不改,就算这回把关全和离的念头给劝回来了,难保关全不会提出第二次和离。 真头疼。 李欣叹了一声,问关文道:“那你呢,你是什么打算?” 关文摇了摇头,耸了下肩说:“我能有什么打算?劝不了,我也没办法了。四弟那么大了,我总不能拿大哥的名头去压他,不然他心里会怎么想?” “四弟这会儿不是回胡家去了吗?” “嗯,我让他去胡家看看。两口子的问题两口子解决,解决的事儿说通了,再跟老人家说。他们现在这样闹着像什么话?胡老爹一把岁数了,可经不起折腾,又是被带到镇上去,又是被带回来的,他身子又不怎么好,为了女儿女婿的事儿还这般操心。” 在这件事情上,关文对胡月英的处理方法也很是不满,认为她不该去折腾胡老爹。 李欣有些尴尬,这主意说起来还是她跟胡月英提的,只是没想到胡月英会这般行事罢了。 当晚关全就回来了,回来了以后一言不发,瞧着还有些困惑。关文问他怎么没把胡月英给带回来,关全道:“她说在胡家歇。” 关文便瞪他道:“那你怎么回来了?” 关全哑口无言,好半天才道:“我不回来能去哪儿?” “在你老丈人家歇啊!哪有把媳妇儿撇在了娘家,自己一个人回来的道理?”关文伸手就给了关全一下:“你那么大的人了,这么简单道理你怎么还要我教?” 关全抿了抿唇:“知道了大哥。”旁的却什么也没说。 关文叹了口气,想想还是把崔姨娘的事给压在了心底,这事儿只他和李欣知道,没再告诉自己弟弟和弟媳妇。 胡月英也没再回来关家,第二天关全便回镇上去了。 李欣难得过了几天清静日子,还跟杏儿说,关全和胡月英这会儿不闹腾了,开始冷战了。先冷一会儿也好,各自也能好好仔细地想想。 杏儿欲言又止,和小碧对视了一眼,见李欣心情愉悦,显然是没有关全和胡月英的事儿打扰着了,心情都好了许多。 杏儿和小碧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等几天之后,关全回来宣布说,胡月英同意和离,所有的手续也都办好了,木已成舟时,李欣顿时傻了。 “什么?”李欣忍不住诧异,顿时从凳子上弹跳了起来:“四弟妹同意了?衙门那边儿的手续都办好了!” 关全点了点头,说:“大嫂,以后她不是我媳妇儿,‘四弟妹’这三个字儿……也不必叫了吧。” 李欣长吐了口气:“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就把这么重大的事儿给办了!” 关全抿了抿唇道:“她同意了,然后很干脆地说跟我去把户籍给办了。衙门那边儿我也有跟人打交道,找了熟人,做了文书……” 是了,关家几兄弟都是分家了的,各自户籍也是分开的,关全的确不需要跟关家的人打交道,完全可以自己将手续给办好。更何况他衙门里还有熟人。 可是…… 李欣忍住心里的闷气:“你大哥知道吗?” 关全摇了摇头:“待会儿还要麻烦大嫂,等大哥回来帮我跟他说一声……” 关全也知道这时候跟关文说这种事儿,关文会发飙的吧! 李欣揉着太阳穴,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四弟,这事儿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可想好了?” 关全默默点头。 只要胡月英在外说一声关全发达了就弃糟糠,恐怕会引起很多人的同情。不,就算她不出来说话,大家知道了他们俩和离,怕是也会说关全嫌弃发妻,想另娶年轻的姑娘吧…… 李欣疲倦地摆摆手:“你先去忙你的吧。” 关全轻应了一声,叮嘱了一句“大嫂你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李欣呆坐了一会儿,杏儿和小碧结伴从菜地石头地那边儿过来,摘了几枝后山桃树上的桃枝,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院子前边儿已经开始起了工程,关文在崔姨娘的事儿发生后就叫人砌墙了,从家里抽了十个长工出来帮忙准备砖头之类的料材,又请了几个砌墙好手回来做工。 “大家砌墙的时候尽管砌高些,砌厚些,待会儿的饭菜管饱管够!”杏儿招呼了寻来砌院墙的人,得到汉子们的齐声应答,笑着和小碧去了后屋。 “大嫂,瞧瞧这枝桃枝好看吧?这上边儿的桃huā可漂亮了,赶紧给插在那瓶子……” 杏儿正〖兴〗奋地说着,转头却见李欣一脸失神,忙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欣慢慢抬起头,对杏儿道:“四弟和四弟妹和离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机会 “什么!”杏儿顿时惊呼一声,手上的桃枝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你别慌,你先坐下。” 李欣忙让小碧去把杏儿扶着坐下来,扭头却见小碧也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说:“我听说的时候也吃惊地不行,四弟妹这不是一直都没答应,怎么突然就又同意了……哎既然四弟妹同意了,这事儿自然也就这么着了……可阿文都还不知道,四弟说让我跟他说……” 李欣也是烦恼,拍了拍杏儿的手说:“他们俩有心瞒着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不是,不是的……”杏儿急速地摇头:“不该是这样的!” 就算是关全和胡月英和离,那也不能是因为她和小碧的关系……这以后可怎么说得清楚?她罗杏儿再怎么着也不能被人这般污蔑! “大嫂,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啊!”杏儿急切地拽着李欣的袖子:“她要和离可以,可不能是因为这样!我没有逼她,她就算和离,我也不会去幸灾乐祸!” “好好好,我知道……”李欣瞧杏儿实在激动,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还是急忙劝道:“她自己同意的,跟你搭不上边儿……” “噗通!” 李欣正说话,却见小碧突然跌坐在了地上,满脸煞白,额头上还渗着汗珠,瞧着像是惊吓得不行。 李欣忙又伸手去拉小碧,自己一下子也觉得慌了:“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呀!一会儿小耿儿就睡醒了,你们这样,难不成还要我抱他起床?” 李欣肚子已经挺起来了,小耿儿又正是好动的时候,体重也不轻,她是万万不敢抱小耿儿的。 杏儿这才好像回过神来,忙跟着李欣去把小碧给拉到了一边儿坐着,喘了几口气说:“大嫂,你先看着小碧,我去看小耿儿醒了没有。” 杏儿匆匆地上楼去了,李欣这才看向小碧道:“你怎么也给吓成这样……” 小碧“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就跟开了闸似的,源源不断地从眼睛里流下来:“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关系,我跟关四哥什么事儿都没有,关四嫂子误会了,误会了呀!” 李欣听得莫名其妙,却也从中抓住了什么,见小碧哭得凄惨,顿了顿道:“你说……你关四嫂子误会你跟你关四哥有猫腻?” 小碧使劲点头:“欣姐儿,我跟关四嫂子说了的,我跟关四哥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可是她偏不信,说我们是狗男女……” 李欣这才将之前胡月英说的话和做的事联系起来。 怪不得胡月英一直不待见小碧,怪不得胡月英要跟她说,让她注意身边的人……原来是有这层意思在里边儿。 可是胡月英也太偏激了,她这么就认定了关全和小碧有染?而且这件事儿跟杏儿有什么关系? 心里这样想,嘴上便这样问了出来。小碧抽泣着说:“关四嫂子说,她和关四哥和离,头一个高兴的是我,第二个就是关二嫂子。那天关四嫂子骂我的时候关二嫂子也在的,帮我说了两句话,关四嫂子顶撞她,关二嫂子也给气着了……” 小碧停了停,吸了口气,又拽住李欣的袖子道:“欣姐儿,不能让关四嫂子就这样跟关四哥和离的啊!她误会那么深,以后我可怎么见人呐!” 要是胡月英往外说,是因为小碧和关全的“奸|情”逼得她不得不和关全和离,那小碧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不仅小碧,还有她李欣。 小碧留在关家做李欣丫鬟的消息,李欣是刻意封锁了的。孙喜鹊这会儿是被孙培给禁足在家,也和刁老妖成了正式的一对夫妻了,暂时是跟李欣起不了什么冲突。但要是这事儿传出去,小碧的存在就瞒不住了,孙喜鹊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又从中兴风作浪拿这事儿做文章,这是问题之一。 问题之二,那就更加摆在面前。 大嫂子的丫鬟跟小叔子勾搭在一起,挤兑走了小叔子的原配糟糠……这样的事儿搁在哪儿那也是个事儿!旁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她这个做大嫂的呢,说她教人不严算是好的,要是说她心怀不轨,那她可找不到地儿说理去! 李欣看着伏在她腿上痛哭流涕的小碧,心里真不知道该安慰她好,还是骂她一顿好。 要是小碧能躲着点儿关全,胡月英怕也不会误会了吧? 同时李欣也对胡月英这种随意揣测,自以为然的性格感到万分地无奈。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胡月英这样以为了,即使是别人跟她说,不是这样了,她也不信啊! 李欣狠狠地握了下拳,更加想到一层——怕是关全也没闹明白胡月英怎么就突然同意和离了。 “你跟我详细说说,最后一次见到你关四嫂子,到底你们都说了什么,尤其是她,她都说了什么。” 李欣看向小碧问道,小碧擤了擤鼻涕,抽抽噎噎地将那天胡月英上前去打崔姨娘和她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给细细说了一遍。 李欣眉头紧皱:“她当时是赌气说要成全这样的话的?还说没了四弟,她就不信她活不下去?” 小碧点头:“是这样的。” 李欣摸了摸额头,叹了一声说:“别哭了,去洗把脸。” 小碧扯着哭嗝点头,起身去打水洗脸。 杏儿抱着小耿儿下来,坐到了李欣侧边。 “我在楼上依稀听见了,小碧都跟你说了吧?”杏儿侧头看向李欣,苦笑了下,说:“我觉得我在她眼里是这样的人,让我挺丢人的,所以这事儿我也没跟你提。小碧呢,也是觉得这事儿有碍她的名声,也不想提,所以也没有跟你说。你也别怪她。要怪就怪我。我到底比她年长,经历的事儿也比她多,是我没考虑周全,把这事儿含糊了。” 李欣叹了声,拉住小耿儿的小手逗弄了下,道:“这也怪不上你,她都这样看你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杏儿垂了头:“这事儿要怎么办……” “尘埃落定,木已成舟,四弟他们已经和离了,还能怎么办……”李欣吐出一口浊气:“我现在愁的是怎么跟阿文说,还担心这事儿大家之后以后会传什么样的流言。说得不好听些,关家现在就是个靶子,大家都看我们家过得好,都等着想揪我们的错处出来说呢。” 杏儿点头:“我知道。就像我跟阿武养的猪,有一只猪病了,找了卢伯伯帮着看了看,被有心人知道了,就说我们养的猪生了猪瘟……要不是卢伯伯站出来说只是有些小风寒,怕是这传言就立马传传遍整个村儿,然后那些瞧着我们日子过得红火的就会嚷嚷着让把猪给杀了烧了,让我跟阿武辛苦大半年的心血就这样没了……” 杏儿叹了口气:“我倒是没什么,她大不了就说我瞧她不顺眼,巴不得她被休出关家而不是和离这样的话,我大可以当没听到。可小碧……她还是个姑娘家。要是四弟妹……胡月英心里气不过,添油加醋地说小碧跟四弟勾搭上了,她这名声可怎么办?她以后还要说人家的,有这名声在外头,她想找个好人家可就难了。” 李欣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胡月英现在没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她也不可能上门去警告她,让她不要造谣什么的吧? 那她不就是恶人先告状了? “也许……她不会说什么吧。”李欣轻声道:“四弟说,他们俩也是好说好散的,她也没闹腾。” 杏儿叹气:“但愿如此。”顿了顿,杏儿问道:“那要是真的从她口中说了这些话出来,我们要怎么应对?” “……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李欣道。 晚上关文回来,瞧着心情很不错,估计是铺子里又接了什么大单生意。关文已经派了铺子里两个熟悉的人随船去收皮货去了,硝制皮子的手艺人关文也找了两三个来。这次出去的人就是专门去收猎人打下来的生皮,拿回来自己硝制,中间的利润更加可观。 关文洗了脸,笑对李欣道:“前段时间咱们不是说再开个铺子做别的生意吗?我想了又想,觉得可以专门收了咱们辉县的特产,统一卖给来辉县的那些行商。” 李欣眨了眨眼,关文笑问她道:“咱们辉县有三宝,你知道的吧?” “老酒,荔林,奇石头。”李欣顺口接道:“你收特产……是卖酒?卖荔枝?还是卖石头?” 李欣皱了皱眉:“老酒坊不会让人插手,荔枝有时令的,过了那段时间就没了。至于石头……你也不嫌懒得搬动?” 关文笑道:“那倒不会,可是石头我收来没用,荔枝有时令,顶多也就是在那一段时间好卖,其余时候见不到荔枝的影子。” 李欣立马皱眉:“那你指的就是酒了。” 关文点头:“酒能存放,只要保存得当,越久酒的味道越醇。而且我听说了一个消息。”关文低声附耳对李欣道:“去年秋收不是有些地方欠收什么的吗?到了今年春夏,各地的粮库存量少了,粮食的价就开始上涨,这样一来,酿酒需要的原料价就要比往常高,那自然的,酒的价格就要比往常高了。” “……所以,你想囤酒卖?”李欣讶异道,没想到关文有这样的眼光:“可是,咱们这地界,卖酒的也不少呀!” 李欣低声笑了笑:“咱们你不是让修了个粮仓吗?我的打算是,先去各地买粮,把粮仓给堆满了,以后留着用。至少今年秋收之前,那粮仓里的粮食能把里边儿填满了。” “然后呢?”李欣问道。 “屯粮,卖粮。”关文道:“再过一段时间,京师的消息就会传过来,我们这边儿酒的味道和工艺都是极好的,想必打算趁着这个特殊时期发财的人不会少,都想买了酒再捣腾地方卖。到时候酿酒坊的生意势必极佳,但这会儿又不是粮食产出的时候,正需要粮……” 李欣蓦地睁大眼睛:“你是想倒买倒卖?”这要是做好了,那可是暴利呀!“可是到时候趁机哄抬了粮食价格,要是引起了衙门的注意,那可怎么办好……” 关文顿时笑道:“到时候我们挣的是那些行商的钱,而不是坑老百姓呀,钱是从行商身上出的,衙门也管不着。当然,势必是要舍了一些给衙门,他们拿了好处,办事才方便。” 李欣点点头,这些人情世故她还是知道的,只是她仍旧有些担心:“这样没问题吗?”关文要是真的做成这样的生意,那就是名符其实的暴发户了。 关文笑道:“没问题,铺子开出来就卖酒,对外也只说咱们开了个酿酒工坊。别的酿酒工坊收不到粮食了,看咱们家酿造粮食酒不缺粮食,势必会前来问询,到时候要咱们看在同行业的份上,舍了些囤积的粮食给他们,咱们适当提提价,就给他们了。” 关文这是既想赚名声,也想赚钱。 李欣伸手呼噜了下关文的头,赞道:“你想得真长远,也有眼光。这次要是被你把握住了机会,咱们家说不定会一夜暴富的。” 关文眯了眯眼:“消息来源不会有错,就看到时候我咱们经营了。” 说着俯下身,耳朵贴着李欣的肚子笑道:“宝贝乖,爹给家里挣大钱。” 李欣揉了揉关文的头发,想到要跟关文说的事儿,顿时就有些犹豫了。 他现在这么高兴,要是跟他说关全的事儿…… 关文兴致极高地跟自己还没出世的孩子聊了好一会儿,方才笑着抬了头,看向李欣道:“时候不早了,洗洗歇了吧。” “阿文……”李欣叫了他一声,见关文看向她,顿时又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了。 “怎么了?”关文关切地问道:“哪儿不舒服吗?” 李欣摇了摇头,呼了口气:“有件事儿跟你说……今儿四弟回来了,让我转告你一声……” 关文皱了皱眉,想必是心里疑惑,有什么事儿关全不能当他面儿说,而要李欣转达。 “四弟说,他和四弟妹已经……和离了,手续都全办好了。”李欣声音微轻:“四弟妹没有再闹,这事儿……是经过她答应的。” 第六百一十九章 胎动 ) 关文表情顿在那儿,半晌后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了?我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李欣摇了摇头:“你没听错,我刚才说,四弟和四弟妹和离了。” 关文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突然大声道:“这么大的事情,他不亲自跟我说,居然叫你转达?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大哥!” “你别动气,你别动气!” 李欣忙挽住关文的胳膊,伸手给他抚着胸口:“他也是怕你动气,所以才让我跟你说,好让你有个缓冲……” “什么缓冲?好让我慢慢气死不成!”关文“啪”地一声拍了旁边儿的床板:“他倒是聪明,啊,叫你来当挡箭牌,知道你在我跟前我连火都发不出来,以为再过两天我就消气了是不是?我从前跟他说的那些话都成了狗屁了!” “好了好了,别气别气……”李欣也只能重复地这般说,见他喘着粗气,心里也埋怨关全,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提前打个招呼…… 李欣吐了口气,道:“或许也是见你这段日子忙,不想跟你说这些事情影响你心情……你刚才不也说了,谈了笔生意,还找了个新路子……四弟也是不想再拖着,好不容易四弟妹松了口,他就紧着办了……” 关文闭了眼睛平缓呼吸,李欣拖着肚子给他端了碗温水来:“喝点儿水,消消气。四弟也是那么大的人了,他自己的人生自己拿主意,你做大哥的只能劝,不能真的出手干涉……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事情已经这样了,那也没办法改变,不管以后关全和胡月英会不会有破镜重圆的那一天,目前为止李欣还是要劝着关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就伤了关家兄弟的和气。 毕竟,这件事肯定是没完的。而这个没完的程度到底如何,还有待等待。 关文接过水一饮而尽,幸好是没被呛着。李欣端了碗搁到了一边,又坐回关文身边:“再生气皱眉,就成小老头了,以后孩子出生见了爹,会嫌弃的。”李欣拉过关文的手覆在自己肚子上:“孩子这会儿能听到咱们说话的。” 关文神情顿时一缓,吐了口浊气,视线落在李欣肚子里:“隔着肚皮,听得到什么……” “怎么听不到了?”李欣轻笑着瞪了关文一眼:“他听得清楚得很,这会儿安安静静地就是在听咱们说话。” 关文明显不信,李欣道:“扬儿在家的时候,我都会让他读书给肚子里这个孩子听,那会儿这孩子就规规矩矩的也不闹腾。要是我安静下来,他就在肚子里闹了。” 李欣笑道:“不信?不然咱们现在不说话,你把手轻轻搁在我肚子上试试。” 关文也是来了好奇,便听了李欣的话,手搁在李欣肚子上。 果然,过了一会儿,关文只觉得李欣肚子上一下子鼓起一个小包,还没等他惊讶过来,他手心好像也被人踢打了一下。 “呀!” 关文顿时瞪大了眼惊呼一声。李欣笑道:“我没骗你吧?孩子跟你打招呼呢。” 关文小心翼翼地在李欣肚子上摩挲了两下,果然得到了孩子的回应,又踢了他一下。 李欣道:“这下信我说的话了吧?言传身教言传身教,就是这个意思。从孩子没出生的时候就得注意了。” 李欣瞪了关文一眼:“所以你说的那什么‘狗屁’的,带了这种词儿的话,可不能再说了。” 关文忙点头,赔笑地对李欣肚子道:“宝宝乖,爹说错话了,你可不能学啊。” 李欣轻轻顺着关文的发,心里略松了一口气。 这下关文算是缓过来了吧?果然好是要转移下注意力,才能让他心情平复下来。 “四弟的事儿你也别多怪他了,他都不敢在你面前说,肯定也是怕气着你。”李欣轻轻道:“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你做大哥的,可以指引弟弟妹妹们的未来,但是不能盲目地插手。他们总归是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你瞧,二弟的事儿如今你也不插手的,就连二弟他们说要办个养猪的场子,你也二话不说就应允了。对二弟你能放手,对四弟你怎么就不能放手呢?” 关文的头轻轻靠在李欣的肚子上,闻言闷声地道:“他们两个情况不一样……” “我瞧着都是一样的,一样都是为了自己的人生和生活。”李欣顿了顿:“站在旁观人的角度看,的确会认为是四弟嫌弃了四弟妹。可是从另一方面说,四弟肯顶着这样不好的名声,还是决定要跟四弟妹和离,又何尝不是说明了他们之间的问题——他们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既然过不下去,继续把他们两个拴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夫妻两个不能和和美美地相扶持,却是要么冷脸相对要么争吵不休,这样过日子,也是委屈了两个人,不是吗?”。 关文心里赞同李欣的话,毕竟关全也是他亲弟弟,他这个做大哥的自然还是偏袒他的。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家愧对了胡月英。当初情况那么困难,人家胡家也把姑娘嫁过来了,嫁过来跟着关全过了苦日子,眼瞅着境况好些了,却要把胡月英撇去一边…… “可是他这样做,太无情无义了……”关文闷闷地说:“他就没想到,以后所有人都只会说他的不是,毕竟大家都只同情弱者……” 李欣笑了笑:“这就是他的事了。四弟是个聪明的人,他既然能这般做下决定,想必以后会发生的情况他也是想好了的。他选择的路,就让他自己去面对后果吧。” 隔了好半晌关文才微微地点了点头,抬起身子看向李欣,又是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他一定能好好的。”李欣笑道:“四弟比你聪明呢。” 关文笑了一下,揽住李欣的腰靠了她一会儿,然后弯下腰去帮李欣脱了鞋,道:“歇了吧。” 第二天关文回镇上去时脸色已经很平静了。李欣看着他上马,关文坐在红欢背上说道:“放心,我会好好跟他谈谈。” 李欣弯唇微微点头:“这才是做大哥应该有的姿态。” 关文大笑一声,骑着马儿哒哒跑远。 也知道了关全和胡月英和离这件事情的关武咋呼地冲到李欣面前,瞪大眼道:“四弟他俩真的掰了?” 李欣点了点头,关武搔了下头“咦”了一声:“四弟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杏儿轻声道:“四弟连大哥都没告诉呢……” “太不像话了!”关武中气十足地骂了一句,又问李欣关文得知这件事情的反应。 “唔,有些生气,不过气总是要消的。” 李欣弯了弯唇:“我回去补眠去了,你们忙去吧。” 杏儿拉着关武走了,李欣回后屋上了二楼,小碧立在角落里低着头看地。 李欣静静看了她一小会儿,出声道:“小碧,你进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小碧身子一踉跄。 她知道,昨日欣姐儿没有责罚她,那是因为主家昨儿要回来,她没那个心思。今儿主家一走,欣姐儿就会想到她了。关四哥和关四嫂子的事情里,她是其中一环。虽然她很冤枉,可是她也很明白,自己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死契在欣姐儿身上,自己的生死都是欣姐儿做主。 她如今也不敢肯定地说,欣姐儿不会把她再发卖了…… 李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有些哆嗦的小姑娘,叹了口气。 是啊,小碧也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像她这样的年纪,在现代社会里了不起就是个高一的新生,对高中和将来的大学充满了无数的憧憬,朝气蓬勃,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可是在这里,她的生死拽在别人的手里,每日要做很多的家务,每一天都活得战战兢兢。 李欣不想责罚她,可是她必须从一开始就封住胡月英诋毁小碧的可能。 她只是庆幸,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小碧是愿意找个憨厚老实的男人嫁的。 “出了这事儿,我知道你也挺冤枉。”李欣半躺在床上,看向小碧说道:“可是她听不进去大家的解释,那也没办法。” 小碧低着头,不敢看李欣。 李欣也不怪她,低叹了一声,道:“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说些什么不好的话来污蔑你和四弟之间不清不楚。女孩子名声重要,这点我知道。我允诺过你,会让你嫁人,这话也不会食言。不过,想必这件事要提到前面来了。” 小碧顿时一惊,猛地看向李欣,见李欣眼里满是认真,顿时眼眶就红了:“欣姐儿……”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难为欣姐儿还肯为她考虑…… 李欣笑了笑:“我本来想多留你两年的,你跟在我身边帮了我不少的忙。可是这件事儿毕竟也是个事儿,要是毁了你的名声,以后你嫁不到称心如意的人家,我心里会愧疚。不如就趁着现在,赶紧就把亲事儿给定下吧。” 李欣撑了撑腰:“我这儿没有人选,你待会儿去找花婆婆,她是你干娘,必然会为你考虑。你们母女俩商量一下,等我睡醒了,跟我说说你们的想法。” 小碧忙上前扶着李欣帮她躺下去,哽咽着应了一声。 李欣闭了眼,装作没看见,道:“去吧。” “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二十章 小碧婚事 说实在的,真的要让小碧嫁出去,李欣是万分舍不得。 小碧忠心,良心被她放在第一位。当初孙喜鹊找了她来想诋毁李欣,小碧最后也没有让孙喜鹊得逞。就这件事,李欣一直记得她的好,不然也不会在孙家卖奴仆的时候把小碧给买了回来,相当于是救了她。 后来小碧在她身边做事儿也是十分勤恳,样样活计都学得尽心。没有关文陪在自己身边的日子里,也都是小碧跟她作伴,陪她说话。 她也不是一个沉闷的丫头,平时也有那么一股子的机灵劲儿。见李欣闷了会拣两个笑话说给她听,上次崔姨娘来,她还很是可爱地将家里边儿摆放在外面的贵重东西给收了起来。事后李欣想起来都会觉得好笑。 她念小碧的好,谁对她好,她也不会对谁差。 只是形势比人强,就关全和胡月英的事情上,他们处于被动。她李欣做不到先行出言诋毁人的事情来,这种手段她觉得下作,毁人名声的事情她不会做。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将小碧给嫁出去。 小碧嫁出去了,说小碧和关全勾搭在一起,那就立不住脚了。就算还会有人说七道八,那也不足为据。毕竟小碧嫁了人后,成了妇人,不再是姑娘,不需要再矜持,大可以拿着叉头扫把往那胡言乱语的人身上乱打一气。而小碧嫁的男人要也是个硬气的,更可以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妻子,让那些闲说话的人不敢再污蔑小碧。 而这一切,却也不过是防止胡月英传流言的“防患于未然”。 李欣觉得有些疲惫,她说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感受,只是觉得累。为了一个还没有出现的流言,就要把小碧的终身幸福提前许了出去,这是很不公平的。而且短短时间内要让小碧嫁一个称心如意的男人谈何容易?这无疑也是十分草率的。 可是她没有办法“形势比人强”五个字像一张含了五根手指的巴掌一样打在她脸上。她作为当家主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李欣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再醒的时候小碧已经回到了后屋了。听到屋里有动静,小碧忙走了进来,扶着李欣起身,帮李欣穿鞋,绞了帕子给让她净面,又漱了。。 随后进来的是精神奕奕的huā婆婆。自从有了事情做,更加不用提心吊胆地想着会不会有登徒子来冒犯自己,还多了个干女儿以后可以给自己养老送终,每日也是吃喝不愁,huā婆婆的精神越发好了。 “欣丫头,憔悴了。”huā婆婆坐在了李欣身边,伸手拉了李欣的手拍了拍:“真的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李欣笑道。 和huā婆婆寒暄了两句,李欣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来:“小碧的亲事儿,她跟huā婆婆你商量了吧?huā婆婆以为如何?” huā婆婆叹了口气:“我对huā啊草啊的感兴趣,对这个却是真的没什么兴趣。”huā婆婆看了小碧一眼:“她认你为主,还是你给她做主吧。不需要那人家境怎么好,只要人知冷知热的就成,最好是个憨厚老实的,也省了我一份心操。” 李欣看向小碧:“你跟huā婆婆商量的就是这个结果吗?没有别的具体的了?要是有合适的人,你也可以跟我提一提。” 李欣顿了顿:“你要知道现在可不是矜持的时候,短时间内要找个好人家不是件简单的事儿。时间太匆忙,我也不想误了你一生。” 小碧点了点头,看了huā婆婆一眼,突然道:“欣姐儿,我有个人选,不然就他吧。” “谁?” 李欣端了水饮了一口,还没喝下去就听小碧说道:“三狗子。” 李欣猛地将还没灌进喉咙里的水喷了出来,连着呛了好几下,把huā婆婆和小碧都给吓得够呛。 “你说谁?”李欣艰难地平缓下呼吸,很是不可置信:“三狗子?” 小碧点了点头。 李欣顿时有些想象不出来。 三狗子是关家的长工,跟他哥哥二狗子一起在关家做事儿的。三狗子块头十足,算得上是个彪形大汉,但是他脑子是“懵”的啊!他的智力只停留在七岁,任何一个正常的姑娘家都不会想嫁一个被外人称作是“傻子”的男人吧?哪怕这个男人再好……换句话说,男人只有七岁智商,他能明白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儿吗?不懂浪漫、不知道心疼人,这样的男人嫁了有什么幸福可言? 李欣也同情三狗子,就跟同情冯桠桠一样,可是她也很清楚地知道,要做这样智力高的人的另一半,那要承受多大的风险?要面对人们多少的白眼? 想起那个在自己面前扭捏地跟个大姑娘似的的三狗子,李欣果断摇头道:“你换一个。” 小碧却道:“欣姐儿,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同意。可是我觉得三狗子挺好的。” 小碧顿了顿,说:“他就是孩子心性了一点儿,但是脾气很好,也会做活。虽然他家挺穷,只有他跟一个老娘和一个哥哥在一块儿,可是他被教得很好,没有别的男人那些不好的习性。块头大,性子却温和,肯定不会动手打人。他明明比我大的,却叫我姐姐……” 小碧在石头地那边儿帮忙做饭做菜过一段时间,大棚刚搭起来的那时候小碧与那边儿长工接触了不少。女孩子都有基于母爱产生的同情心,小碧关注三狗子那也是正常的,从同情产生怜惜,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要想做三狗子的妻子……这可就不正常了啊! 小碧却很是坚持:“欣姐儿,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如果真的要找个人嫁,还不如就选三狗子。他家穷,他又是那样的身世,娶媳妇儿不容易,他们家不会拒绝这门亲。而且他不明白那些事情,以后我成了他媳妇儿,他就只会护着我,不会听别人胡说八道,他是个单纯的孩子,我毫不怀疑他会把我当亲人过一辈子的。要是找个正常的男人,最开始的时候不信我有跟人勾三搭四,可听得多了,难免不会怀疑。人最禁不起的,就是疑心,一旦有了疑心,心里留了刺,就总会横在那儿,时不时膈应一下……我不想这样。” 小碧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在青楼混过,见过所谓的感情的龌龊。即使看到关文和李欣,关全和杏儿,觉得可以憧憬一下感情,却又遇上关全和胡月英的事儿…… 人生总不是完美的。 李欣从来觉得小碧是个通透的人,坚守心里的最后一丝底线,即使生活给了许多磨难,却也能坚强地走下去。可是对生活却也会做出适当的妥协,这不是放弃抗争命运,而是一种更为睿智的,懂得取舍的通透。 在这一刻,李欣很是佩服小碧。 huā婆婆也略微动容,拉了小碧的手轻抚着,半晌才道:“好,好,好孩子,好孩子啊!” 小碧坚定地点了点头:“欣姐儿没有人选,那就定三狗子吧。” 李欣深深叹了口气:“你想好了?” 小碧点头笑道:“想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 李欣默默看了她一会儿,道:“那你现在去荷塘那边儿,把二狗子给寻来。我在堂屋里见他。” 小碧应了一声,忙去叫人。huā婆婆扶着李欣下了楼,绕到前院的堂屋,正好能看见忙得热火朝天砌着院墙的工匠们。 “难为你了。”huā婆婆叹了一声:“这是碧儿自己的选择,遂了她的心思吧。” 李欣抿了抿唇道:“嗯,自然是遂了她的心思的。” 李欣看向huā婆婆,笑了笑:“只是以后huā婆婆没有个能说好听话哄你的女婿,人情世故都不通的女婿,怕是不能多多孝敬你了。” huā婆婆也笑了:“那有什么干系,我现在每个月拿你给的银子,身子硬朗还可以多活些年头,攒的钱肯定也够棺材本了。还有个干闺女孝顺我,足够了。” 二狗子很快就来了,小碧自动地回避了去。 huā婆婆理所当然地不动。 二狗子不知道李欣找他做什么,仔细捋了捋最近做的事儿,没有偷奸耍滑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遂压下心里的忐忑,小心问道:“夫人叫我来,有啥事儿要我做的?” 李欣笑了下道:“没什么事儿,就是突然想起雇佣你们那么长日子了,还不大了解你们家里的情况。” 二狗子不是个蠢人,立马跟倒豆子似的将他家的事儿说了一遍,末了道:“夫人觉得哪儿我没说清楚的,只管问。” 二狗子是已经成了家的,媳妇儿寡言少语,少有出门,跟婆母相处也融洽,应该是比较好相处的人。 李欣呷了。温蜂蜜水,笑问道:“三狗子是你弟弟吧?瞧着也就十八九岁。成家了吗?” 二狗子顿时苦笑:“夫人说笑了,他那样的,哪有姑娘愿意嫁……” 李欣淡笑了下:“那我给他做个媒可好?” “啥?!”二狗子立马惊呆了,一脸的不可置信:“夫人说……说给三狗子做媒?” “嗯,给他说个贤惠媳妇儿。”李欣叩了叩桌子:“就是不知道,你们家愿不愿意了。” 愿意,当然愿意!二狗子直想咆哮出声。他们家都已经打定主意要让自己弟弟一个人过到老的,以后送终的事儿都交给他的儿子,因为知道自己弟弟那傻样是寻不到媳妇儿的。可是没想到……夫人竟然会帮着做媒! “就是不知道……夫人给说的那家姑娘,愿不愿意?”二狗子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二十一章 丫头 从主家堂屋里出二狗子还很是浑浑噩噩。() 小碧等候在门二狗子视线就挪到了她身上。 这姑娘……真愿意做他弟弟的媳妇儿?那么水灵灵的一个姑又心灵手巧怎么就舍得把自己嫁给自己那傻弟弟了? “小碧姑娘······”二狗子嗫嚅地问道:“我弟人傻······”这话可不得不他也不愿意耽误了这么一个水灵的姑娘呀 小碧笑了笑:“傻人有傻他是憨直。” 二狗子笑了两点了个道:“你、你不觉得委屈就好·……我弟虽性子却挺好的。我娘跟我媳妇儿也是好相处的人······” 小碧就只是笑着点等二狗子走方才回了堂屋。 “二狗子明天就让她娘过跟花婆婆商量你跟三狗子的婚事儿。”李欣默默地看着小半晌后道:“你自己做的决希望你不要后悔。” 小碧坚定地道:“我不会后悔。” 李欣挥挥手让花婆婆和小碧下去商她有些累了。 就这样办李欣心道。如果小碧觉得这是最适合她的结那她也不需要多插手了。每个人都有为自己的人生选择的权旁人可以加以劝却不能做决定。在她的能力范围以能为小碧是考虑这许也算是她对得起小碧了。 第二李欣便见了二狗子的娘和媳妇受了她们的拜礼。剩下的具体事宜自然是由花婆婆跟她们商量的·李欣也不旁听。 杏儿从知道关全和胡月英和离的消息以后就开始关注村子里的流二狗子家人走了以杏儿急忙跑来对李欣说:“村里隐隐有流言的苗四弟他们和离的消息好像是传出来了。” 李欣猛地坐直了身子:“那说四弟跟小碧闲话的流言有吗?” 杏儿摇头:“暂时还没有听到。我也让我娘注意打听要是有这样的传我娘会立马告诉我的。” 李欣吁了口气:“那就多麻烦钱大娘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杏儿苦涩地道:“要不是我藏着掖着早早地就把那天发生的事儿告诉想必也不会落得这样的结果。” 李欣劝她:“事情已经发生想那么多也没用。好在现在小碧的婚事儿也定了·花婆婆是个明白跟二狗子他们家的人会说清楚的 杏儿也只能点却又是叹息一声:“太委屈小碧了。()” 李欣淡淡地道:“这是她自己选的。” 杏儿也只能喟叹一声。 当初她还跟李欣等给小碧参详夫婿人选的时候一定要给她挑个好结果…… 杏儿垂了垂眼:“小碧出嫁了以你身边儿就没人跟着偌大个家大哥隔一天才回扬儿也只有早上和下晌才在冷冷清清的。你是不是要找个人顶了小碧的差事儿?” 杏儿说的是实话·小碧出嫁了以家里怕是就没有人帮着做那些杂事儿她现在肚子大也并不方便。 “的确该寻只是你也知咱们家现在不比以往村里的人怕是都瞧着咱们家眼红。我就怕寻了那种心大管束不住。” 杏儿点点头:“那你就寻那种签死契生死都握在你身心就不敢大起来了。”杏儿说:“我们不是恶毒的人家·捏着死契就也只是站在上头给那些人一些警告。有这层顾寻来的人才不敢动歪心思。” 李欣自然也是知道这个“可是要是在村里寻·乡里乡亲开不了这个口。再又有谁愿意把闺女卖给咱给咱们当牛做任打任罚?” 杏儿道:“那就去镇上找人伢小碧不也是从人伢子手里给买回来的?” 李欣道:“镇上人伢子调的姑娘多半也习惯了在镇上的生要是让她们留在乡间……” “没事你就买那种人伢子还来不及调教的·乡下地方才被卖的丫头不就好了?”杏儿道:“银环也跟我说了一些买丫鬟的那种事儿·我知道你也有些个顾虑。你买那种十二三岁的丫正是能做活的年纪·又不会有那什么心等过个一两年孩子也不需要你整天看到时候再看买回来的丫头是不是老实不老实的就再给打发了就是。” 李欣笑道:“你说起这事儿来还头头是道的。” “听银环说得多自然也知道了。”杏儿笑道:“何家出过那种事只是那丫鬟没得逞。那会儿银环闹了一把其余几个家里做活的年轻姑娘都给辞了。以后做活都换的上了点儿岁数的大娘。” “银环是个醋坛子。”李欣笑道。 “可不是可是春生兄弟就是惯着她。” 杏儿闲坐着说了一会方才赶着往养猪场子那边儿去。 下晌的时候李欣娘却来人吴壮给李欣送了一头羊来。 “李大哥说这头羊产奶听人说喝奶让我给李姐姐送来。”吴壮笑得憨厚:“就是这奶老有股子腥臊味不知道李姐姐喝不喝得惯。” 李欣看了看乖顺地站着的笑道:“没事拿点儿茉莉花什么的和着一块儿腥臊味儿就没了。” 李欣让吴壮进屋让他歇口问:“我娘家家里都还好吧?” “挺好的。”吴壮直咧着嘴笑:“吃穿不工钱给得也多。李二哥在镇上的生意好得李二婶子每天都笑着呢。” 娘家过得好李欣心情自然舒又问:“三郎有没有再寄信回来?” 吴壮点了点头:“寄了·说到了豫州一带。”吴壮叹了口气:“我听李大哥好像李二婶子很担心似也不知道为什么。” 李欣心里顿时一咯噔。 豫州那一片正是闹了灾怕是那一片的情况很不好。自己娘担心也是正常。 不过能见识民这对李铭来说也是好事吧。他要为必得做个为民造福的好这些底层的百姓的生活状态必然能成为他人生体验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李欣点点吩咐小碧给吴壮做了吃吴壮也不客气·吃完了整整一碗便告辞了。 关文回来神情很平静。 “跟四弟谈过了?” “谈过了。”关文笑了笑:“放我没动怒。” 李欣才不信。 坐到关文身她也不提这只说了小碧的亲事然后让关文在镇上帮寻个人伢叫人伢子带人来给她选两个丫头。 关文皱了下眉:“小碧?怎么那么突然就要成亲了?” 李欣不打算告诉他原只道:“年纪到了自然要成亲我还能耽误人家一辈子?” 关文便也不多问·他只是觉得突况且他对小碧也并不是很熟悉。 “那我明天就找人过来。”关文又问李欣:“可是你要找什么样的丫头?总不能让人家人伢子把人全拉过来。” 李欣点点头:“我就要还没被调教过才从乡间被卖的。” 关文点头:“我记住了。 第二日人伢子就带了人来总共带了六个丫李欣和杏儿看了问了几个问选了两个丫头下来·签了死给了人伢子二千两银子。 两个丫头都是十二长得干瘪·手很粗一看就是常年在家做活的。样子长得也普初来时很是紧都不敢抬头看瞧着也是老实巴交的。 人伢子带人来也是先让人给洗干净了换了干净衣裳李欣让小碧去跟她们说说规带她们熟悉熟悉家自己便去午睡了。 新来的羊咩咩让扬儿很是新奇·今日正好傅先生出去办事·扬儿和小康便留在了家围着羊咩咩转。二黑和二黄今日也凑巧没去山里窝着·跟在扬儿和小康身也绕着羊悠闲地转悠·倒是把那头羊也吓得够呛。 花婆婆过来挤扬儿和小康就蹲在一边看。 花婆婆笑他们羞扬儿眨眨眼说:“羊奶也是一种药。” 花婆婆倒是笑了:“你咋知道羊奶是药呢?书上有这写的?” 扬儿点头:“羊乳甘温无可益五脏、补肾虚、益精气、养心肺;治消渴、疗虚劳;利皮肤、润毛发;和小肠、利大肠。” 花婆婆听得一愣一愣小康也睁大了眼睛:“扬儿哪里看到的?” “我昨天见到羊咩听娘说以后要喝羊就自己去翻了五姑姑给我的医书。” 小康一脸崇拜地看着扬儿:“扬儿哥给背下来了?” “嗯。”扬儿点头:“还有些难背。”很有谐恼:“康弟我没你记性好……” 小康嘿嘿笑:“我背过了也记不住多久。” 花婆婆见他们兄友弟恭瞧着很是欣慰。挤完了花婆婆嘱咐了他们两往灶间去煮羊奶。 正巧小碧带着两个新来的丫头转了回瞧见花婆婆忙叫了声干娘。 “这俩丫头就是新买的?” “嗯。”小碧点头道:“这个叫青这个叫果子。”又对两个丫头道:“这是花婆婆。” 两人忙叫了声花婆婆。 花婆婆点点对小碧道:“我去煮羊你先忙着吧。” 小碧点花婆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道:“对小碧。” “什么?” “我跟三狗子他娘找了人看日十天以后是个好日子。”花婆婆道:“十天时间有些你多准备准备。” 小碧点了点头。 (无弹窗)z(.小说网) 第六百二十二章 酒 十天时间一晃便过去了。 小碧和三狗子的亲事儿男方家很是重视。一则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三狗子还能娶上一门美娇娘,二则也是因为这门亲是李欣做的媒,要是办得寒碜自然是打李欣的脸,也由不得他们敷衍了事。 李欣给了十两银子给小碧添妆压箱底,又送了一副样式简单的头面给小碧。 “那些个首饰你也不一定能用得上,这副头面是给你镇场面的。”李欣说道:“以后要是需要用钱,又拿不出钱来,头面拿去当掉,也是一笔银子了。” 小碧哽咽地点点头。 村里已经有了些闲言闲语,关全和胡月英和离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钱大娘跟杏儿说,有人在闲聊的时候提到小碧丫头如何如何的。但因为这段时间二狗子家在忙活着和小碧结亲的事儿,传闲话的也都在观望着。 但不管如何,蜚语流言已经起了。以后小碧命运怎样,也端看她自己如何经营。 送了小碧上huā轿,huā婆婆抹了一把眼泪,跟李欣略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嫁闺女,总是有两分伤感。 可是日子还是要过,尤其是关文,瞅准的机会他不会让它从自己手里白白溜走。 他先是看准了隔码头不远的一处比较大的空屋,将其赁了下来。与此同时村里收粮的事情也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着,石头地那高度又高,半径又长的粮仓正式派上了用场。 关文动静颇大,引得村里人尽皆侧目。 银环很八卦地凑到了关家来,拉着李欣和杏儿问他们最近是在搞什么动作。 李欣只笑,关文在荷huā村收粮倒是没收多少,倒是在下河村和李家村收得比较多。还有临近几个县镇,却也是这边收一点儿,那边儿收一点儿,收的数量不算多也不算少,够不上引人注意。 李欣笑道:“爷们儿做事儿自有他们自己的章程,我们只在一边看着就好,问得多了,他们还嫌懒得跟我们解释。” 银环嗤笑一声:“别人这么跟我说我信,你这么跟我说,我一个字不信。”银环轻轻推了推李欣:“你家有啥事儿,你当家的不会跟你打招呼的?” 李欣便只笑笑,银环也不多问,伸手摸了摸李欣的肚子:“这娃儿还有两三个月就出来了吧?” 李欣点点头,温柔地抚了抚肚子:“应该就是入夏的时候,正好,天气不冷也不热,暮春初夏,是好时候。” “还是冬天儿坐月子好。”银环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冬天坐月子,窝在屋里,一个月不洗澡也不觉得有啥。天气热的时候坐月子,闻着都觉得自己个儿臭得很,还怕男人嫌弃。” 杏儿轻点了下银环的头:“你这般说,你男人可是冤枉。” 银环轻哼了声,对李欣道:“生了可要让人来通知我一声,到时候我过来帮你忙。” 李欣感谢地点了头,说:“有你这么个生了三个娃的在一边儿帮忙,我心里也是安心。” 银环很受用,一口应承下来。 关文的新铺子开了,开在码头附近的酒肆生意也极好。只是关文将这当做是个幌子,并没有真的要做这个酒生意。 听闻自己大表哥开了酒肆,赵昌生忙去找了关文。 “大表哥……”赵昌生望着装饰一新的酒肆,眼睛放光:“你开这酒肆,缺人不?要是缺人,我来帮你……” 赵昌生在酒坊做学徒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该学的也都已经学会了。本来他学会了这门手艺本就该是为酒坊做事的,但他所在的那个酒坊却因为经费问题而被主家给放弃了。也是因为酒坊太多,竞争太激烈,所以被挤兑掉了。 赵昌生有这门手艺,自然也有很多的酒坊想聘用他。他如今还在犹豫选哪家定下来,却听闻自己大表哥开了家酒肆,专门卖酒。 赵昌生便自告奋勇地来了。 他想得很单纯,倒是没想说要关文给多少优待,只是不管在哪儿都是帮人做事,帮陌生老板做事他总有两分不自在,他也知道自己有时候脑子一根筋,不会说话,要是得罪了人他都不知道。给自己大表哥做事,大表哥总不会亏待他,有什么他做得不对的,大表哥也会直言告诉他。 跟自己大表哥做事他心里安心。 关文诧异地道:“昌生,你要帮我做事?” “不成吗?”赵昌生有些遗憾:“我还说你这边儿缺人……” 关文忙道:“倒不是这个,只是我这儿是酒肆,不是酒坊,我只买进卖出做酒生意,你有酿酒的手艺,在我这儿怕是耽误了……”真要是用赵昌生,关文倒是觉得是大材小用。 赵昌生便笑了:“大表哥,你不懂酒,买酒也要看酒的质量啊。酿造的工艺好不好,味道醇不醇,这些都要品才品得出来。我学酿酒,这个我也吃得透透的。我来帮你,酒的质量我可以把关的。” 关文想了想,问:“那你学了酿酒,却不做酿酒的工作,在我这儿来不觉得白学了那门手艺?” 赵昌生便呵呵地笑说:“那要是大表哥你酒肆生意好,想再深一步做做酒坊,我我也能帮忙的。就算只在酒肆里,我也用得上我学的那些手艺。” 关文仔细想了想,含笑同意了赵昌生的自荐,当即让他明天就来铺子里上工。 同时关文受了赵昌生说的那番话的启发,心里也在盘算着做酒坊的可能性。 他习惯了遇到拿不准的事情,要回家跟李欣商量商量。 “文哥。”门口进来一个面色疲惫的青年男子,关文抬头一看,忙让他进来,皱眉道:“你怎么那么一副疲态?” 男子苦笑了一下,喝了。水,吁了口气道:“没什么,昨晚上没睡好罢了。你这酒肆开张,生意还不错吧?” 关文点了点头,说:“有人自然就有生意。” 又看向男子道:“你前几天不是说,你家有喜事儿了吗?” “嗯,我三哥回来,要娶妻了。”男子顿了顿,道:“娶的是个异族女子,瞧着跟我们长得不大一样。家里的人都不怎么喜欢她。”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异族女子要被一个大户人家接受,自然是不容易。 但人家家里的事情关文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道:“再怎么说也是喜事,帮我跟令兄说声恭喜。” 男子笑了声,点了点头。 “我来是跟你说一声,待会儿晚上去吃顿饭。我三哥约了薛谦,也叫上了我。他们俩是很好的朋友,我一个人去就显得单调了,所以我说自己再个人一起去搓一顿。文哥,待会儿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去。” 男子的提议关文不好反驳,只能点了个头。 男子,也就是沈四爷当即道:“我知道你今儿是要回家去的,待会儿你就找人回去跟嫂夫人说一声,明儿你再回去。” 晚间吃饭少不得要喝酒的,喝了酒他也不想回去一身酒气熏着自己媳妇儿。关文便点了点头,正好伙计有事来问关文要主意,沈四爷便趁机告辞了,说一会儿再来接他。 当晚关文等四人自然是喝得酩酊大醉,一则是沈三爷娶亲,气氛很好,二则是关文和沈四爷都是要当爹的,两人自然都是大谈儿女经。在这方面薛谦必定是最有发言权的,三人就都望着薛谦,让他给点儿经验。 薛谦喝得有些醉了,闻言只是扯了个笑,说:“有什么经验……男孩儿要放养,让他出去闯;女孩儿要娇养,要捧在手心里呵护……我要有女儿,我一定把她当眼珠子一般疼……” 沈三爷顿时笑道:“你不是有闺女吗?” 薛谦却摇了摇头:“不是我妻所生,自然不是我闺女……” 比起在场另外三个男人来,关文还算是清醒的,听到薛谦这话顿时有些不解。他知道薛谦有个妾,妾生了个女儿,性子不大好。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薛谦怎么就那么不待见呢? 沈四爷使劲儿地拽了关文,让他埋下头来,翻着白眼断断续续地说:“我跟你说,我跟你说……薛大哥他那妾,是使了计爬上薛大哥的床的……那会儿薛大哥他妻子还尸骨未寒……那妾还是薛大嫂的妹子呢……” 关文眨眼,甩了甩头:“这话可不能胡说……” “谁胡说了?我说的那可是真的!”沈四爷瞪了下眼,又迷迷糊糊地说:“薛大哥他那闺女,就是他那妾设计他才怀上的……满以为是怀个儿子,谁知道是个闺女……以后想再生儿子,那又设计不到薛大哥了……薛大哥连那闺女出生都没看到,出了这事儿以后就从北边儿到咱们这儿来了,待了两三年日子,才被他娘给哄骗了回去,说是身子骨不好了,让薛大哥回去给她送终……自然是骗他的……” 沈四爷越说便越困,最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打起了呼噜。 再看另一边儿,除了薛谦还醒着外,沈三爷也醉倒了,趴在桌子上打鼾。 关文无奈,叫了人来,要了房间,送了沈家两兄弟去睡。 薛谦喝了醒酒茶,人清醒了两分,对关文笑道:“倒是看不出来,关兄弟平时不怎么嗜酒,酒量倒是不差。” 关文笑道:“内子不喜欢我喝酒,说那玩意儿伤身,我平时便也少喝。” 薛谦顿了一下,忽然问道:“好似记得,令夫人有孕了?” 关文便道:“是,再有一两月就要生了。”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二十三章 妻妾之争 关文和薛谦之间的关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关文认为薛谦是他的贵人,起初荷塘的藕种便是薛谦提供的,算是给了他一条生财之路。而对于薛谦来说,关文跟他的关系则更为复杂他们俩性情本来该是很合得来的,关文却不知为什么,和薛谦始终熟悉不起来。 这是一种天生的排斥心理,他曾经也问过自己是不是面对着薛爷自己会自卑,可却又觉得并不是那种情绪,更像是……他们天生不合一般。 彼此相互结识也只是点到为止的关系,不能前进一步,一直停留在那里。 两人默默静坐了片刻,薛谦方才开口道:“关兄弟是要回家去吧?” 关文便道:“是。”他本已叫人回去跟李欣说今晚上不回去的,但薛谦这么说,他还是就势回答下来。 礼貌地跟薛谦告辞,关文往皮毛铺子的方向去,拍了门板叫醒了铺子里守着的伙计,关文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便回屋睡去了。 一会儿他便熟睡了,朦胧中却好像听到有什么嘈杂的声音。 紧接着屋门外边传来喧哗,有人急切地拍着关文那屋的门。 关文猛地惊醒。 下意识地他便以为是家里出了事,而能出事的莫过于自己怀着孕的妻子。 关文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下来,来不及趿鞋,光着一只脚打开门。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关文急切地问·面前拍门的伙计赶紧让开了一步,随着关文踏出门来,伙计一边说道:“门外有个自称是东家你叔叔的人,说有人命关天的事儿找你,敲了好些时候的门了。” 关文顿时皱眉:他什么时候有个叔叔?他就只有一个姑姑而已。 “东家?”伙计小心地问了一声。 关文叹了口气,想着反正也起来了,看看大半夜的来找人的是谁再说。 关文和伙计到了门前,门外正有个男人佝偻着背不停地踱着步,见门板里边儿有动静·忙凑近了趴着看。 伙计端了烛台,门外男人忙道:“是不是阿文啊?阿文,是不是你?” 关文怔了下——这声音倒是有两分耳熟。 “阿文,我是欣丫头的三叔,你快把门给打开,我有急事找你帮忙!”门外的男人声音急切:“你赶紧开个门呀!” 关文这下是知道门外的男人是谁了。 自己媳妇儿娘家三叔,在镇上开着铁匠铺子的李厚叔! 关文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让伙计把门给打开。 才给开了一条缝,李厚叔便赶紧帮着拆卸了门板,一脚跨了进来·拉住关文声泪俱下地说:“阿文呐,你可得帮帮叔,我就那么两个儿子,少一个那就是挖我的心……” 关文听得晕头转向的,李厚叔扯了一大篇,最后总算是扯到正题上:问关文要钱。 数目还不低,整整要关文给五十两! 李厚叔一直不停地说“人命关天”,说半天却也没扯出个正经的事情出来,只是说李富受了伤,在医馆要用好药·贵重药材他们家给不出钱来,就来找关文借了。 关文虽然大半夜的被吵醒,可人还没糊涂·当即就对李厚叔说:“三叔来借钱,我自然会给。可是五十两不是小数目,且在这铺子里边儿,账目都是公帐,三叔给我写个借据,以后有什么事儿我们也说得清楚些。不然我是万万不敢私自取钱给三叔的。” 关文并不是在关键时候讲这些虚话的人。今日的事情要是换了人,他兴许不会这样。 但是关文一直都记得那回自己和关武在林里猎野猪被野猪拱了,命悬一线需要救命钱的时候·李欣去她三叔家借钱她三叔一家子的嘴脸。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自己的媳妇儿从来不掩饰对她三叔三婶的漠视,如今甚至是连“三婶”都不会叫的·压根没有把他们当亲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大人的孽债·不能攀扯到孩子。李富这个媳妇儿堂弟他也认识,木头木脑的,却也不是个有什么坏心的。救命的事,他也不会压着钱不给。 但是要给钱,行,借据给写下来。 李厚叔顿时愣了下:“咋,咋还要写什么借据?三叔还会讹你的钱不成?这铺子都是你开的,什么公帐私帐不都是你的钱?都到这时候了,你怎么能跟三叔说这样的话?” 关文脸色不变,只道:“三叔要是不写这个借据,钱我是真的不敢给三叔的。” 即使灯光昏暗,关文还是感觉得到李厚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半晌后李厚叔才冷声道:“侄女婿身家厚了,人派头也大了。成,三叔就给你写个借据,免得你说三叔不懂规矩,存心来讹你的钱呢!” 关文也不恼,让伙计去准备笔墨。李厚叔到底也是在镇上混了好些年头的人,字还是认识几个的,写借据当然不在话下。 写好借据,李厚叔将那张纸丢给关文,关文接过扫了一遍,指了个地方说:“三叔,这里谁借谁钱,谁出钱谁拿钱,还是写清楚比较好。”关文笑了笑:“不然以后人家还以为是我借了三叔五十两呢。” 李厚叔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啪”一声拍了桌子:“你那意思,我还讹你了不成!” “三叔误会了,侄女婿只是想把事情写清楚些,以后也没那么多的说头。”关文还是不恼:“李富还等着三叔的敉命钱呢,这个滋味,我也是体会过的。” 李厚叔顿时嘴角抽抽,到底还是另写了一张,签上了字。关文这才取了五十两银子给他·李厚叔重重地哼了一声,抱着银子掉头就走。 一直跟在关文身边的那伙计打了个哈欠,很是不满地说:“东家,这人来借钱,派头咋还那么大?东家夫人咋有这么个叔叔?”言辞之中对李欣也带上了不满。 关文冷道:“他是他,东家夫人是东家夫人,别混在一处谈。” 伙计只能道“是”。 “刚才的事你别到处乱说,要是让我听到什么风声,你也别在我这儿做事了。”关文嘱咐了一句·拿着借据回了屋去。 第二天关文才知道昨晚上李厚叔家发生了何事。 他家有一妻一妾,金氏这个正头娘子一直打压小邱氏这个妾,还累得小邱氏掉了个孩子。一直以来两个人就是明争暗斗。李厚叔偏疼小邱氏,对金氏的态度很是恶劣,几次三番拿休妻威胁。李春这个闺女也是在婆家受气,时常回家来,更惹得李厚叔不快。 昨天李春又回来了,在家里发泄了一通,只说婆家人如何如何对不起她,自己男人纳的那个妾也气她·男人又泡在那青楼里边儿舍不得出来云云。母女两个人大骂青楼里的婊|子,从李春说的她男人福寿恋上的那个青楼女子,骂到所有的青楼女子,骂完了就开始抓典型,首当其冲的就是李欣和小邱氏。 李欣倒也罢了,不过说两句酸话,她们也知道这会儿李欣是她们惹不起的。但小邱氏却是可以随便打骂的。 母女两个就揪了小邱氏来侮辱谩骂了一下晌。打人她们俩是不敢的,现如今李厚叔不是从前的李厚叔了,他护小邱氏护得紧,说过要是小邱氏身上有伤·立马就休了金氏。金氏也不敢乱来。 被骂了一下晌,小邱氏当然心中积怨。当晚是她陪着李厚叔,等李厚叔睡着了·小邱氏也一直闭不上眼睛,一直在心里诅咒着金氏和李春。 半夜时分,小邱氏觉得额口渴,起来倒水喝,发现卧房里没水,便出去寻了水壶倒水。正好遇上出来起夜的李富。 李富也已经不是懵懂的小伙子了,他今年十七八岁的年纪,也是该说媳妇儿了。只是李厚叔家中一直不太平·家里人就算想到了这件事儿·却也并不上心,想着反正李富身上也是有孝期的·说了亲事儿近期也不能把媳妇儿娶回来。 李富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大半夜的见到小邱氏当然觉得不自在。可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二娘·不打招呼李富觉得不妥当,便叫了声二娘。 小邱氏也就跟李富闲聊了两句,本来没想别的,却没料到金氏忽然杀出来,逮住小邱氏就说她勾引李富。 这一闹,顿时闹得家里人都醒过来了。 李富也是个憨人,在一边看着不敢上前去拉人,眼瞅着自己娘跟二娘扭打在了一起,没一会儿自己姐姐也上来凑热闹,帮着自己娘打二娘。 李厚叔气急败坏,要两人停手。 金氏好不容易抓住小邱氏的把柄,怎么可能罢手?而小邱氏有了白日被金氏侮辱谩骂的仇恨,这会儿又被她如此冤枉,她自然也是心里火气正盛,更加不会松手,手成爪状,照着金氏的脸和头发就撕、扯、拽,能用多大的力就用多大的力,恨不得把金氏抓成个面目全非。 两个人扭打着,步子自然也在动。在这动的过程中,金氏不小心崴了脚,朝地上倒去。小邱氏也不知道是顺手还是失手,拽了桌上的水壶砸向金氏的头。 偏不巧的是,李富站的地方没站对,金氏倒下去的正是他所在的方向。猝不及防间,李富被金氏带着也摔倒在地。 但是很不幸,李富正好撞到了桌角,和金氏同时发出了一声惨李富额头直冒血珠,是磕桌角磕到的。而金氏却是被小邱氏用水壶砸了头,受了突然袭来的疼痛才惊叫的。 具体的细节关文自然是不清楚的,但是有一条却是毋庸置疑:李富受伤的直接原因,是因为李厚叔家的妻妾之争。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二十四章 酒坊 当晚回村,关文还仔细琢磨了下这事儿要怎么跟李欣说。 家中砌院墙的活基本上完成了,只剩一些收尾工作。关文到家的时候还留有两个收拾东西的工匠在,见了他自然是笑着打招呼。 关文冲他们点了点头,先绕到后边儿去拴了红欢,这才往堂屋去。 李欣歪着头看他走进来,挑了挑眉:“昨儿晚上喝huā酒去了?” 关文顿时笑道:“我要是喝huā酒,还会叫人回来跟你说一声?” 关文走过去坐到李欣旁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道:“临时的酒局,推掉不大好。” “不是狐朋狗友吧?”李欣斜眼看他。 关文乐道:“你都认识的,沈三爷,沈四爷,还有薛爷。你说是不是狐朋狗友?” 李欣脸上表情一顿,皱了下眉方才道:“怎么想起跟他们喝酒了……咱们跟他们也不是一路人。” “沈四爷叫去的,拒绝他不大好。” 关文顿了顿,对李欣说道:“有几个事儿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儿?” 关文道:“昨儿昌生表弟来找了我,想在酒肆里做事儿,我同意了。” 李欣点点头:“你铺子里的事儿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昌生表弟也是个实诚人,他做事应该不会差。” 关文笑了下道:“他要是偷奸耍滑,就算是我亲戚,我也不会聘他。” 顿了顿,关文道:“昌生跟我说,以后酒肆要是做起来了,生意好了,能往深了造个酒坊,他也有用武之地。我想着觉得这个建议挺不错的。” 李欣端直了身子,知道关文是跟自己说正事儿。 “你想起酒坊做?”李欣直接问道。 关文摇了摇头:“现在还没这个打算,只是听昌生提了这么一句,有些心动。”关文说:“当初只想做个酒肆,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做得〖真〗实些不更好?起酒坊不是不行,但这事儿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儿,辉县光酒坊就有无数家,做这个的确是赚钱,但也不会赚大钱就是了。以前是没有这方面的途径,现在有昌生在,他原先在的那酒坊还有些老师傅,酒坊垮了,人还在,要是能聘回来,做这门事儿的熟手便有了。” 李欣仔细思量了下,正好青丫和果子端菜进来,忙打住这个话题,道:“先吃饭吧。” 饭毕,李欣才对关文说道:“如果你真的要起酒坊,我建议你现在就起起来。那些老熟手不会等着你找人的时候才出来做事,他们也是要吃饭,要养家糊口的。除非你现在就把酒坊做起来,否则到你想找人的时候,他们怕都已经有东家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关文细想了下,问李欣:“那你觉得,我起不起酒坊?”盘算一下手中的钱倒是足够的。 李欣顿了顿道:“这就看你了。不过阿文,你也说咱们县,酒坊很多。你起个酒坊不会赚大钱,要想脱颖而出,必须要有新招。否则你起酒坊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 关文笑道:“嗯,我知道。” 李欣让关文自己拿主意,关文心里便已经拿定了主意。 又闲说了两句,关文才将李厚叔问他借钱的事儿告诉了李欣。并从怀里掏出李厚叔写的借据。 “当时我还以为是家里出事儿了,你这还有一两个月就临盆了,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结果不是家里出事儿,是你三叔家出了事儿。”关文言简意赅地将李厚叔家里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道:“两个女人打架,倒是把你堂弟给弄伤了。” 李欣看着那张借据,眉头深深蹙起:“你就不该搭理他。” 关文笑道:“大半夜的他找上门来,又是为了你堂弟的命,我要是不搭理他,怕是以后也于心难安。” 李欣懊恼地撇开头去。 “你呀,跟岳母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关文圈住李欣道:“你要真的恼我把钱给了他,这会儿怕都跟我鼓眼睛了。” “我是恼你给他钱呀……”李欣恨恨地道:“管不住自己的女人,祸害了自己儿子,他还有脸理直气壮地来找你给钱。我敢肯定当时他是问你要,而不是让你借。” 关文很想说一句“媳妇儿你猜得真准”到底还是歇了这打趣的心,说:“听说你堂弟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了,你也不用忧心。借据在这儿,你三叔也赖不掉这账。” 李欣将借据丢给关文:“拿远些,我瞧着烦。” 停顿了下又对关文说道:“你就不该借给他!我这会儿还记得当初你受伤的时候……” 李欣怀着身孕,情绪本来就不稳定,提起这件当初让她几近绝望的事儿顿时感到十分委屈,眼眶猛地便红了。 “我那会儿还说了狠话的,以后他们求我的时候我也不会搭理……”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关文心疼地将她揽在了怀里,面上带着笑,轻叹一声说:“都过去那么久的事儿了,还记着呢?我这会儿又没事儿。再说这次的事儿是救你堂弟的命,你那堂弟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好歹叫你一声姐,当真求到你面前,你能不搭理?” 李欣很想理直气壮地说一句“能”可话到口里却到底是蹦不出来。 关文扶着她往后屋走,路过老关头屋门前跟老关头打了声招呼。老关头笑呵呵地摆手让他们小两口忙自己的去,自己慢悠悠地下坡散步去了。 李欣忙给青丫使眼色,让她跟上老关头。 关全和胡月英的事儿出了以后,关文怕老关头受刺激,给家里的人都下了封口令,也跟老关头平时在一起钓鱼,说话解闷的老友们提了个醒,不让人在老关头面前提。所以事情出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老关头还是不知道,每天乐乐呵呵地过自己的日子。 关文看着老关头出去,低声对李欣道:“总不能一直瞒着爷爷,爷爷总会知道的。” 李欣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那你说,什么时候把事情告诉爷爷?” 关文便又犹豫了。 李欣叹口气:“还是让四弟自己跟爷爷说吧。” 关文默默点了点头。 过了两日,李欣正在给肚子里的小宝宝做衣服的时候,刘氏风风火火地登门了。 “欣儿!”刘氏瞪了李欣一眼,径直坐到她身边,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青丫和果子,待李欣做过介绍,两个丫头跟刘氏行了礼后,刘氏才挥手让她们下去,劈头盖脸地朝李欣道:“你三叔借钱借到你们头上,你咋不跟娘说一声!” 李欣呼了口气:“娘,这事儿怎么你都知道了?” “怎么,还想瞒着娘不让娘知道?”刘氏气冲冲地道:“你忘了当初你三叔咋对你跟阿文的?这会儿他遇上困难了,你倒是大方帮他!” 李欣很想说钱是关文给她三叔的,她事先并不知道。但见刘氏的架势,怕是一定要骂上一番才解气,便也只能低头任由她骂,也不还嘴。 果然,刘氏骂了一通之后便不骂了,说:“你三叔回村来问你爹问你大伯要钱,你爹想给,被我给拦住了。你大伯说不给,你三叔阴阳怪气地说侄女婿都肯给,这还是外人,做亲大伯的就要眼睁睁瞧着自己侄儿死什么的……不然你以为你母亲我怎么知道你们借钱给他?” 刘氏忍不住又点了下李欣的额头:“你倒是跟我说说,他借了多少去?” 李欣道:“五十两。” “什么!”刘氏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五十两?!” 李欣点点头,瞧刘氏又要发飙,忙道:“娘,阿文让三叔写了借据的,他赖不掉的。” 刘氏动作顿了下,却仍是骂道:“写了借据又怎么样?他拖着不还你能怎么办!”刘氏踱步走了几个来回:“你要是催着他还钱,他还会说你们逼他呢!你三叔越活得老人越无赖,你跟他讲道理讲得通才怪!” 李欣嘀咕道:“我没想跟他讲道理……” “那你们咋敢借钱给他!” “娘,钱是阿文借出去的,到时候要还债,那也只能是阿文出面。这里面没我什么事儿。”李欣抿了抿唇道:“娘你真是瞎操心,你这会儿来我这儿骂我倒是骂得畅快了,要是趁你不在,三叔借到爹头上去,爹心肠软就给了,你可没地儿闹去。” 刘氏猛地一拍额头:“哎哟,坏了!” 火急火燎地冲到门口,又扭头回来跟李欣说:“你自己个儿好好注意你身子,这还有一两个月就生了,可别每天躺床上不动弹,每天多走两步,生娃的时候容易些……娘不跟你多说了,等你要生娃的时候娘过来陪你。” 刘氏说完话就跟一阵风似的跑下了坡,催促着赶车的车夫挥鞭子往李家村赶。 李欣瞧着刘氏那模样觉得好笑,捧着肚子目送刘氏走远,对青丫说:“去热碗羊奶来,我喝点儿去补一觉。” 青丫忙应声去做事。 李欣喝了羊奶,睡了一觉醒来,也差不多是吃晚晌饭的时候了。 关文踩着饭点儿回来,〖兴〗奋地对李欣说:“老酒坊师傅们我都联系好了,昌生牵头,就这两天,酒坊可就动工了。”顿了下,关文说:“今天已经有京师来的行商来买酒了。”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二十五章 喜帖 关文的预估是正确的,从京师来的行商开始在辉县收购,态势堪称疯狂。原有存酒的酒坊卖了坛坛桶桶的酒,关文也卖了一小批但更多的他还是留着的。 因为他要等着下一拨的行商来买酒,到时候,酒的价格势必会抬趁此机会关文也让人从别处酒坊购了一些酒回来。 与此同时,酒坊也开始动工了。 要起酒坊,选址很重要。关文信得过赵昌生以及那些师傅的酿酒手艺,何况酒香不怕巷子深,越深的巷子,酒香味越浓,关文宁愿选了偏僻的镇上地方做酿造酒的地址。关文亲自选了地方,酒坊正式开始动工。 这段时间关文全所未有的忙碌,不单单要顾着毛皮铺子的生意,还有新开的酒肆时时刻刻都需要他来拿主意。酒坊建,他自然挂心,常常记挂着要去酒坊瞅瞅看看,跟造酒坊的工人和那些酿酒师傅交换交换意见。更有那些大肆买酒的行商,因他的铺子离码头近,行商总会先来买他这边儿的酒,每每被关文以“被人定走了,只能有一桶”诸如此类的理由给蒙混过去。 而摆在他面前最迫切的问题却并不是这些。 如今已然入夏,夏花绚烂,总是大晴天夹着阵雨天气,及时地让人的心境变得舒爽。关文离不得镇上,却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家里,两头牵着他让他总有一种手忙脚乱的感觉。 无他·只是因为李欣生产的日子就要到了。 李欣的肚子已经挺得很高了,这孩子也是个沉得住气的,照关文的话说,就是沉稳。在李欣肚子里的时候一点儿都不闹腾,不会折磨地李欣坐立不安。家里请来的有经验的产婆也只是说,孩子就快要出来了,让关文不要急。 关文怎么可能不急? 虽然李欣理解他,让他忙他的正事儿就好,家里的事儿不需要挂可关文怎么可能不挂心呢?即便是有了扬儿·李欣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还是他的第一个亲子,他自然重视。 就在关文焦躁不安的时候,沈府发来了喜帖,沈府三爷,正六品营千总沈长,终于在二十六岁的“高龄”准备成亲了。 虽然新娘让人很意外,不是某府的大家闺秀,不是某户的小家碧玉,却是个瞧着也觉得稀奇的异族女子,但沈府的这桩婚事还是引起了辉县人的注意。 沈家是辉县商户第一家·沈夫人四个儿子里边儿有三个都是朝廷命官,皆是允文允武的好人才。就算是最小的那个差了些,可人家现在也慢慢开始学着做生意了,四个儿子都算是有出息的,怎么不让人羡慕? 沈家办喜事儿,流水席自然是少不了的,沈三爷常年在外,听说沈夫人觉得对这个儿子很是亏欠,这亲事儿势必会给他办得风风光光的。最好流水席能开满三天三夜,大家可就能饱餐一顿了。 关文收了喜帖·打赏了送喜帖的小厮。 小厮嬉笑道:“到时候关大爷可一定要去呀,我家四爷嘱咐了,三爷的亲事儿让关大爷去一起热闹热阄。” 关文笑着点了点头:“多谢你·代我跟你们四爷道个谢。” 小厮忙摆手道:“关大爷说哪里话,这是我分内的事儿。对了关大爷,到时候也把令夫人带来吧,这寓意才好。” 去参加婚宴,能不形单影只地去最好就别形单影只地去。这是对新人基本的礼貌。毕竟人家新婚,你明明有妻子或者丈夫的,却只一个人去,显得不看重那一对新人·有心的人容易在这上面做些口舌文章。 关文细想了下·叫了赵昌生嘱咐了一番,又跨上红欢返回皮毛铺子·找了铺子里资格老的管事细细交代了一遍,方才骑着红欢朝荷花村中家里赶去。 李欣扶着肚子给后屋花坛里的花浇水·灰扑扑的院墙遮住了后屋背后的斜坡。青丫接过李欣手里浇水的水壶,道:“夫人歇着吧,肚子挺着怪难受的……” 经过小碧的潜移默化,青丫也不似之前那般腼腆。她比果子会说话会做人些,果子更像是个闷葫芦,只知道埋头做事。 李欣觉得这两个丫头也挺好的,都稳重。 摸了摸肚子,李欣道:“老是躺着,以后生孩子都没力气。尤其是这后面,更加不能松懈了,还是得每天多走动走动,到时候生孩子才比较好受一些。” 她虽然没生过孩子,但听过看过的也不少了。大家都这样说,经验之谈,总不会是假的。 青丫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也不知道小主子什么时候出来···…” 李欣笑道:“想出来的时候便出来了,这孩子还真是沉得住气。” 李欣已经做好了孩子随出来的准备,却也只是一直准备着,这孩子或许是贪恋母体的温暖,愣是不肯出来。 李欣估算了自己的预产期,算得不精准,误差也绝对超不过上下十天。这孩子正好处在她估算的日子的中间。 产婆也说这孩子快出来了,可也不知道有多“快”。 “吁。” 猛地听见前院有驭马的声音,李欣托着肚子上前,见到关文大步跨进来不由惊讶道:“今天怎么回来了?” 关文笑了笑道:“想回来就回来了。孩子乖不乖?” 一边说着,关文一边朝李欣走了过去,伸手摸摸李欣的肚子。 “挺乖的,还是没动静。”李欣有些烦恼:这孩子怎么还不出来呀?” 关文笑道:“快了,不急。” 扶着李欣进了堂屋,给妞垫上竹垫子,又在上面加了一层软垫,扶着她安稳坐下,关文才道:“今儿收了沈府的喜帖,沈三爷要成亲了。” 李欣挑了下眉:“让你喝喜酒去?” 关文点点头。 李欣嗤了声:“上次你们喝花酒,这次喝喜酒······” “上次可不是喝花酒,我们没叫姑娘。”关文好笑道:“还记着那事儿呢?小肚鸡肠。” 李欣斜睨了他一眼,轻抚着肚子说:“既然是正经下帖子请你喝喜酒,那你就去喝去呗,不过酒可不能多喝。”李欣叮嘱道。 关文皱了下眉:“按道理,这样的喜事儿是需要咱们俩都去喝喜酒的。” “我也要去?”李欣讶异地指了指自己。 关文叹气道:“可不是吗,我要是去却不带你去,别有用心的人就会多说了。” “那我这样的情况也不能去呀。”李欣很是无奈:“你管谁会说什么……送份礼去吃一顿,你就回来不就成了?” 关文也不想折腾李欣,可是…… 伸手摸了摸李欣的肚子:“婚期是沈三爷一早就定好了的,迎亲的日子就在后日。这孩子性子磨蹭,两天时间应该也等得吧?” 李欣顿时皱眉,关文忙道:“欣儿,我想趁此机会也让你挪到镇上来生孩子。我······我总有些不放心,镇上总归是有医馆,阿秀也离得近,到时候你发作了可以让她过……” “阿秀……” 关文的话被李欣的一句呢喃给打断,关文道:“是啊,你别忘了你这小姑子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她可以被人称为是大夫了。” 李欣扯了扯嘴角,注意力却没有在关文说的阿秀的前途这事儿上边关文想借着这次机会让李欣去镇上生产,他好随时能照应。李欣想的却是,沈三爷成亲,阿秀会不会很难过? 就算阿秀说她已经放下了,可看着曾经喜欢的男人娶别的女人,她心里怕也是不好受的吧? 李欣舔了舔唇,对关文道:“后日的喜宴,阿秀是要去的吧?” 关文莫名地看了李欣一眼:“阿秀去不去我怎么会知道?沈府要是给她也下了帖子,她应该也会去。”顿了顿,关文问道:“欣儿,你怎么会这样问?” 李欣顿时语塞,轻咳了一声说:“不是你提到阿秀吗?那后日我要是去,你叫阿秀陪我好了。” 关文便点点头,道:“也是,让阿秀陪着你,我也安心些。” 事情说定,关文很高兴。李欣可以去镇上生产,他便可以更加安心地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也不用心急火燎地往村里赶,妻子和事业都能兼顾。 躺到床上,关文搂着李欣的后背,手臂给她枕着,侧身轻抚着李欣的肚子,忽然想起关全,便问李欣道:“村里的流言传得厉害吗?” 李欣正想着阿秀的事儿,闻言怔了一下方道:“倒是不算厉害,毕竟他们俩和离以后,四弟也没跟小碧如何,况且小碧也已经嫁人了。除了一些爱嚼舌的女人还会说两句闲话,四弟和小碧的闲话倒是少有人提及了。” 关文到底还是知道了胡月英答应和关全和离的原因,也知道了为什么小碧会匆匆忙忙地嫁了。当时关文只是轻皱了眉头,叹了口气,便也没说别的。 关文点了点头,道:“这种流言就让它自己散了,不用多管。” 李欣自然不会多管,就算她要管,她也是有心无力。 如今最重要的是肚子里这个宝贝疙瘩呢。 第二天李欣便随着关文往镇上去了,青丫跟车,果子留下看家。孩子依旧是很沉得住气,安安稳稳地待在李欣肚子里,到镇上铺子时也没踢打李欣一下。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二十六章 避忌 沈三爷的婚事如今已经成为了辉县百姓热议的话题。沈家为了这桩婚事可谓是出手阔绰,早就放了话出来,从迎亲日起开五日流水席,谁都可以来吃,五日内不限量供应吃喝。 沈家自来便是“善人”,良善的名称是一直为人津津乐道的。沈三爷又是朝廷正六品武官,趁此机会与沈家巴结上关系是许多人盘算着的。沈家这桩婚事自然更加成了“香饽饽”,拿到喜帖的心里高兴万分,没拿到的也想方设法想混进前往祝贺观礼的人之中。 在这些各种算计和撑场面的豪奢之下,便也无人议论新娘子出身寒酸,还是个异族女子,在男方家中出嫁,也没有娘家人撑场面,甚至嫁妆也没备,嫁妆单子上写的那些瓷器瓶盏,绫罗绸缎,田地房产等全是由沈三爷备下的,只为了让穷酸的新娘子不至于沦为人们眼中的笑柄。 当然,沈家内部是如何协商的,外人便也不知道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沈家上下便开始忙碌起来。大红绸是早就挂上的,亮闪闪的洒金双喜红字随处可见。丫鬟仆妇们穿了一身喜庆的新衣,小厮管事们也是精神抖擞,穿着抻展,早早地跟到了大门口迎客。 李欣起得晚,等她收拾妥当时阿秀都已经到了。 昨日回来关文便让人去给阿秀托了话。 阿秀坐到了李欣旁边笑道:“大嫂都要生产了,还跑这一趟。” 李欣叹气:“我不想来的,但是不去不大好。就怕万一就在喜宴上发作了,那才是丢人。” 阿秀笑道:“没关系,到时候大嫂夹两筷子菜就告辞回来好了。沈夫人大嫂也不是不熟悉,你情况特殊,沈夫人也不会苛责大嫂你的。” 李欣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摸摸肚子,只希望孩子不要这时候来添乱。 准备妥当,关文扶着李欣上了马车,阿秀随后跟上,几人前往沈家而去。 比起沈四爷成亲的排场,沈三爷的亲事儿更加透着一股庄重。如果是沈四爷的婚事是由银子堆出来的,那么沈三爷的婚事那便是气势至上。李欣可以肯定的是,沈三爷成亲花销的钱财不比沈四爷成亲花销的多,但是沈三爷的婚事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底蕴。或许因为沈三爷是武官,他身边的人都是神色肃杀的,就算是这样的大喜日子,脸上的肌肉也毫不放松,瞧着倒是真的有些吓人。 入厅就座,阿秀陪着李欣吃点儿小点心,关文去送礼,并去跟新郎官、沈四爷等人打一声招呼。 这就表示他是来过的,而且是带了妻子来的,没有任何失礼之处。 关文对沈四爷道:“内人就要生产了,我们待不了多久,一会儿开了宴,我就送她回去。” 沈四爷忙道:“哎呀,我倒是忘了这茬,是我没考虑周全。嫂夫人没事儿吧?行,待会儿你们先走就是了,也不用过来说一声,跟门房打声招呼让门房跟我通告一声就行。” 关文笑着点点头,沈四爷送他回座,还极为有礼地跟李欣施礼,叫她嫂夫人。 这跟当初那个半道上拦截李欣,还语出调戏的纨绔子弟当真是有了天壤之别。 李欣跟沈四爷的接触不多,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沈四爷今日也分摊了许多事儿去,自然是忙得紧,跟关文和李欣寒暄了两便又自去忙去了。 “沈四爷倒是瞧着稳重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李欣若有所思地道:“以前那种流痞气完全不见了。要不是以前我就认识他,我还有些不敢相信。” 关文笑道:“以前他是没长大,这会儿人大了,稳重些了,改变也是常事。” 说起沈四爷,李欣不由就想起他妻子安萱。加上之前关止承的信、崔姨娘回来的事儿,只觉得这件事很不妥当。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算算日子,沈四太太应该已经生产了吧?”李欣皱皱眉头:“那会儿她找我来沈府,我记得她月份比我大一些,我都要临盆了,没道理她还没把孩子生下来。” 关文只点了个头。 李欣见他不愿多说,更是有些奇怪。 “你跟沈四爷走得近,他都没跟你说这事儿?”李欣疑道:“可是奇怪的是,沈府好像也没传出什么消息来……” 关文顿了顿,看看四周,说:“这事儿回去再跟你细说,在沈府说这事儿当心别人听了去。” 李欣赶紧点头。 今儿来李欣其实还想看看阿秀口中那个金发蓝眼的异族女子。沈三爷在幽州戍守边关,那片儿地方可是苦寒之地,这个异族女子的种族应该是俄罗斯那一片儿的。民族的变迁李欣不清楚,但能在这古代看到一个“外国人”,她还是挺兴奋的。 只是李欣到底是想错了,大户人家娶亲,新娘子是不可能给外宾看的,新娘子盖着红盖头呢! 她要想看,就只能等礼成之后,新郎在新房挑了新娘子的盖头,她作为观礼女眷随着沈家内宅的女人去看一眼。 可瞧瞧她的肚子,李欣只能叹气。 算了,等那女子……名字她听阿秀说过,好像是……娜塔莎?等娜塔莎正式成了沈家三太太,她或许还有机会跟她见一面。当然,如果沈三爷婚后就带着沈三太太走了,她可就没机会了…… 不得不说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极沉得住气的,李欣吃到半途就离了席,阿秀沉默着送李欣回铺子,关文平稳地驾车。 正巧又有事要关文去处理,关文便嘱咐了阿秀几句,让她好好照顾李欣,便匆匆去忙去了。 阿秀从沈三爷和娜塔莎牵着红绸进大堂起她就开始沉默,微微垂着眼。李欣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知道她心里恐怕不是很好受。 这或许的确已经不关情爱,但瞧着曾经喜欢的人成亲,心里伤感也是可能的。 李欣不好劝阿秀,但她知道,阿秀是个坚强坚韧的女孩子,她伤感是一阵子,但她仍旧会很努力很积极地面对生活。 李欣毫不怀疑。 果然,阿秀忙了一通便把这件事情放开了,跟李欣聊道:“……方才听大嫂跟大哥说沈四太太的事儿,她怎么了?” 阿秀比起阿妹来,洞察力更多些。安萱的事情因为牵扯到关止承,当初闹得关家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只是知道的程度不同罢了。阿妹单只知道关止承勾搭深闺千金,阿秀却因为出入过沈府,便也知道安萱如今是沈家三太太。 再加上崔姨娘的事情,阿秀对这几人之间的事情的关注度自然更高。 李欣不自在地耙了耙头发,说:“她也怀了孕,算算时间应该已经生了孩子了。今儿好像没看到她,也没听到沈家传出沈四太太生孩子的事情……所以觉得有些奇怪,这才问了你大哥。你大哥说在沈家不好多说,回来再提。他这会儿忙着,自然也不好提。等他回来再问问他。” 阿秀皱了眉头:“生孩子有什么不好说的?除非是孩子没生下来,或者是生下来没养活。不然没什么好避忌的。” 李欣闻言一愣,她倒是没想到这茬。 “这……”李欣端坐了下:“阿秀,有这样的可能吗?” 阿秀抿了抿唇:“按理说是这样的,可是仆人之间没传出一点儿风声来,倒是有些奇怪。”阿秀道:“沈府没举丧,那就说明沈四太太是安好的。可是大嫂你说她应该已经生孩子了,却没一点儿风声,她人也没出现,这就有些让人无法理解。多多少少总有仆人传些话的,一点儿闲话都没听到,这不大可能。” 李欣揉了揉额角,道:“想这种事儿真伤脑筋。好了,那只能等你大哥回来再问问他。” 关文一忙就忙到了晚间,回来时阿秀已经回医馆了。匆匆吃了顿饭,关文对李欣道:“酒坊那边儿出了点儿问题,不过还好,这会儿已经解决了。” 李欣点头道:“你这些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 “你呀,别操这些心,好好看顾着肚子里的孩子才是要紧事儿。” 关文摸了摸李欣的肚子:“宝贝,怎么还不出来呀?娘的肚子就那么好待着?快点儿出来让爹也抱抱呀。” 李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推推关文说:“忙活一天了,赶紧洗漱洗漱歇着吧,还这般不正经。” 关文应了一声,匆匆冲了澡,擦干了头,回来见李欣等他已经等得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将李欣安置在床上,动作很轻却还是把李欣给弄醒了。 “好了?”李欣呓语道:“赶紧歇着吧。” 关文点了点头,李欣往里挪了挪,开口道:“对了,沈四太太到底怎么了?” 关文顿时顿了下,方才低声说道:“等你生了孩子我再跟你说。现在说这个……不大好。” 李欣顿感奇怪:“现在说这个事不大好是什么意思?白天在沈府你不是说回来再跟我说吗?”声音软糯糯的,正是困意正浓。 关文迟疑了下道:“说这个事儿让你伤神,还是等孩子出生我再跟你说。” 关文搂了搂李欣:“安心睡吧。” 李欣还待再问,可奈何困意的确来得汹涌,嘴巴张了张,下一刻却就坠入甜香了。 所以半夜时分李欣阵痛发作简直是让夫妻两个毫无防备。睡梦中的李欣惊叫一声,关文本来便浅眠,当下便也跟着惊醒,忙坐起身看向李欣,手下意识地搓揉李欣的手臂和腿。 他以为李欣跟之前有一段时间一样,半夜腿抽筋。 李欣顿时拽住关文的胳膊,强自呼吸了两口气:“阿文,我,我好像是要生了。”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二十七章 李欣生产 尽管两人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做准备,可真当事情到来了,两个人都显得手足无措起来。 关文顿时慌得六神无主,也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李欣,连着叫了三声“怎么办”,这才在李欣的瞪眼中朝外冲:“我让人去叫人来!” 因为没有想到来镇上的这一天晚上李欣就发作,关文还没来得及把家里请的产婆给接来。本来他打算的是沈府婚宴第二天去接人的,哪知道李欣恰好这时候就发作了。 一时的慌乱过后,关文总算是镇静下来,先叫了住在铺子里守铺子的两个伙计,让他们一个去请产婆,一个去安和堂寻阿秀过来。遇上这种事儿,关文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吩咐人去找人来之后又回到了屋子里,问李欣接下来要怎么办。 阵痛是一阵一阵的,李欣尚觉得可以忍受,点了点头说:“去烧热水,再给我弄点儿吃的来,待会儿要是生起来怕是没力气。” 关文忙道一声好,冲到门口大声叫人,叫了两声没人应他才意识到铺子里就两个伙计,还都被他遣出去叫人去了。铺子里边儿现在就只有他和李欣两个。 关文舍不得现在就丢下李欣一个人痛而自己去忙,呆了呆方才说:“你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就回来。要是痛就叫,我听得到。” 李欣心里也紧张,但见关文这样却忽然觉得不紧张了。 她想,要是自己还在荷花村里,在关文不在身边的情况下大半夜发作,她怕是会觉得相当委屈。 “知道了,你赶紧去吧……”李欣点头,催促关文去做事。关文立马答应着去了。 点火,烧柴,洗锅舀水进去烧着,另起锅炉煮面……关文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一天也能那么慌乱,慌乱到手还一抖一抖的。 知道大半夜的媳妇儿等着吃东西,饿得会很快,关文做饭的手艺也相当一般,只能下个面让李欣吃着先充个数,他想着等阿秀来了就好了。 请产婆的伙计还没回来,叫阿秀来的伙计却先回来了。阿秀挎着一个药箱子,步履匆忙地进了屋。 关文正喂着李欣吃面,李欣吃得很慢,吃一会儿还要停下来一会儿,尤其是碰上正好阵痛的时候,她都无法下口。 阿秀正赶上关文喂李欣吃下最后一口面。 “大嫂,觉得怎么样?”阿秀搁下药箱子,赶紧坐到了床边,甚至都忽略了关文:“情况还行吗?” 李欣点点头:“大半夜的把你叫来,可真是对不住。” “大嫂说的哪里话,我隔得近,随叫随到。要是你生孩子我都不来,这像什么话。”阿秀伸手摸了摸李欣的肚子:“这里边儿可是我的侄儿侄女儿呢。” 李欣笑着点了点头,下一刻眉头却又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 “阵痛了?”阿秀忙站起来,推开上前的关文道:“大哥你出去,大嫂吃完东西了,让她歇一会儿。” “我,我要做什么?”关文结巴地问。 阿秀顿时笑了:“不需要你做什么,安安心心在外边儿等着。” “我就在这屋里陪你大嫂,撵我出去做什么?”关文急促地说了一句,又靠近李欣道:“我在这陪你,啊。” “大哥!”阿秀不赞同地道:“你什么都不懂,在这儿也是添乱。” 李欣也挥手赶他道:“你出去。” 并不是李欣不想关文陪着她,但是她听说过,女人生孩子的场面很难看,尤其是生孩子的女人,再倾国倾城的美女,生孩子的时候表情也是狰狞的。李欣不想让关文看到她那个样子,她会觉得别扭。而且这古代的情况便是这样,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说是产房污秽,且见了血不吉利。 这种论调李欣虽然嗤之以鼻,但她也怕以后谁会拿这件事儿嚼舌根。倒不如让关文就在门外等着。她知道关文在屋外陪着她,她心里就已经安心了。 李欣催促,阿秀也把关文往外推,关文没办法,只能一步步地退到门外。在屋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又跟壁虎似的贴到了门缝边上,挤着眼睛朝里看,嘴里还说道:“欣儿,我就在外边儿,你要是疼就叫出来,别忍着啊!” 李欣正憋着气阵痛着,听了这话差点泄了气,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是疼得没法忍受自然不会忍着!” 阿秀一边退到床尾一边笑:“大哥是紧张大嫂呢,生怕你受不了疼。我估计大哥要是听你叫得凄惨,会不顾一切闯进来。” 李欣呼了口气,摇了摇头,任由阿秀褪下她的亵裤。 阿秀看了看,说:“应该还早着,大嫂还饿吗?我让大哥再去弄点儿吃的来。生孩子可是项力气活。” 李欣点点头:“让他再去弄点儿吃的吧,免得他在外边儿聒噪。” 阿秀顿时噗嗤一笑。 可不是吗,关文一直在门口絮絮叨叨说话,平时惜字如金的人这会儿也开始像个念经的一样,嘴巴张张合合地不停。 得知李欣还饿,关文立马大声说:“欣儿,你先熬一会儿,我马上弄吃的来。”便一溜烟地跑灶间去了。 阿秀陪着李欣坐了会儿,等关文又拾掇了一顿吃的出来,喂了李欣吃了,又去看了看李欣下边儿的情况。 “大哥叫产婆了吗?怎么产婆还不来?”阿秀皱了下眉,问李欣道。 李欣点点头,粗喘了口气说:“铺子里就只有两个伙计,一个去叫你,另一个就去请产婆。应该在路上了。” 关文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几次跑到铺子门口去瞅人。 这种煎熬的时间过得却也很快,天色灰蒙蒙地亮了,久盼不至的产婆终于姗姗来迟。 请产婆的活计满头大汗:“东家,夫人还好吧?” “你怎么回事儿!请产婆怎么花了那么长时间!” 伙计很是委屈:“产婆说夫人既然是头一胎,不会那么快的,她不赶紧着走,我也没办法……” “你就不会赶马车吗!”关文吼了一句,又看向产婆道:“你还不赶紧着进去!” 产婆吓了一跳,但想着这家人还要依仗自己,口气不由就很嚣张:“慌什么,你媳妇儿头一胎,早着呢,那么急做什么,女人生孩子不都那么回事儿……” “你要是不想做这趟生意就赶紧滚,接生婆那么大排场,还要人等着的,我倒是头一次见。”阿秀开了门,冷着一张脸立在门口:“你当这辉县就你一个产婆?” “哟,大姑娘家说这话可真是不害臊!”产婆觉得面子下不来,顿时道:“这屋里还有个要生娃的,你这般堵着怕更是不大好!” 阿秀冷哼一声,屋里的李欣却开口道:“阿文,让这产婆走,不要她接生!”这般品性的产婆她不要请,虽然她的确是不需要多急,阿秀说下边儿才开了两三指的样子,确实还早着,但她不要把自己和孩子的命交给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产婆。 关文也很是生气,不想请这产婆接生,可这时候了去哪儿找别的产婆来? “大哥尽管去找别的产婆,这儿我还应付得了。”阿秀冷眼看着那产婆:“好歹我还是个正经学过医术的,比她这样的产婆好到哪儿去了。” 产婆一怔,顿时知道自己是遇到行家了,赶紧想说两句话缓和,阿秀却看都不看她一下,回身关了门。 关文冷着脸,觑了请产婆的伙计一眼,冷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别的产婆!” 伙计惴惴地应了,狠狠瞪了那产婆一眼,立马就往外跑去。 经过这一变故,李欣可能是气着了,肚子的动静顿时大了起来,一阵剧痛袭来,李欣不由地惊叫了一声。 关文浑身一震,立刻又趴到了门上,上下左右不停地摸索着,一会儿侧耳去听,一会儿又瞪直了眼睛去看。 天光大亮,关文就一直搁门口趴着,阿秀让端水过来他就去端水,除了屋里人吩咐的事儿他会去做之外,其余时间就都守在门外,一点儿不放松。 这一次伙计请产婆请得很快,那产婆也是个急性子,忙让屋里的人开门边钻了进去,也很是注意清洁,先洗净了手才去看李欣的状况。 铺子里的伙计陆陆续续都来了,也都知道东家夫人在生产。他们想着是不是要关了铺子,可看东家那模样也没人敢上前去问。 关全也来了,坐在前面铺子和后边儿院子中间那道门帘下边儿,像尊门神一样守着,眼睛虽然盯着前边儿铺子,耳朵却时刻注意着身后院子里的动静。 一直到大中午的时候,李欣才开始不断地呻吟起来。 站在门外的关文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揪紧了,一时之间无数个念头从脑中闪过。一会儿自言自语说以后就不生孩子了,一会儿又说孩子出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谁让孩子那么折磨娘亲。 耳边就一直响着产婆叫李欣用力的声音,夹杂着李欣的呻吟声,还有阿秀忙碌着的也在一边鼓励李欣的声音,浑浑噩噩中关文只觉得度过了人生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哇……”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忽然屋里李欣的呻吟声没有了,响起了另一道稚嫩的哭声。 产婆惊喜地嚷道:“生了,生了。” 阿秀将门开了一条缝,抹了抹汗水眨眨眼:“大哥,放心吧,大嫂生了。” 关文下一刻却忽然瘫软着坐到了地上。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二十八章 闺女 在一边等着的伙计忙上前去搀关文,阿秀“啊”了一声,顾及这不能敞开了门通风,忙道:“大哥你没事儿吧?” 关文像是很虚弱一样,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说:“没事儿,没事儿,你赶紧去看看你大嫂去。” “大嫂没事儿,这会儿累了估计是睡着了。”阿秀道:“产婆正给我小侄女儿洗身子呢,一会儿就能抱给大哥你看了。” “侄女儿?”关文傻愣愣地道:“我当爹了?我有闺女了?” 阿秀笑道:“嗯,大哥你当爹了。” “我当爹了,我当爹了……”关文嘿嘿直笑,又傻乎乎地摸了摸头,“我有闺女了……” 瞧关文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阿秀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更加松快了,“孩子乖巧着呢,一会儿就抱给大哥你看。” 说着便缩回了屋子里去,屋里的事儿还有得她忙的。 隔了不多一会儿,后请来的那个产婆才小心地抱着一团襁褓走了出来,阿秀在她身后又给关上了门。 “来瞧瞧,这姑娘长得真俊。” 产婆接生孩子接生地多了,吉祥话也是一串一串来,生了儿子就说香火有继,以后会成为人上人;生了闺女就说女儿贴心,以后会找个如意郎君之类的。 关文被扶着坐到了一把椅子上,见产婆抱着已经熟睡了的孩子过来,搁到了他臂弯,忙小心翼翼地托住,姿势僵硬,很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这就是他的闺女呀!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跟他血脉相连的人了! 关文并不重男轻女,他以前一直想着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的,没成想老天爷眷顾他,不仅给他送来了一个贤惠的妻,还让他的骨血能够流传下去。即使只是个闺女,他也是当个宝一样对待。 产婆在一边笑道:“关大当家的也别失望,夫人身子好着呢,这是头一胎,生起来有些费神,等生二胎三胎的时候就顺畅多了。闺女好,以后帮着带弟弟,能省你们夫妻俩不少的事儿呢。” 关文只是笑着点头,知道产婆是在变相地劝自己不要因为头一个孩子是闺女而失望。这也是产婆在问他要赏钱了。 关文冲着铺子那头喊了一声,关全忙连滚带爬地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大哥?” 关全在外边儿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的,瞧见关文怀里抱着的襁褓顿时咧了嘴笑:“大嫂生了小侄子还是小侄女儿啊?” “是个闺女。”关文乐开了花:“以后我家的门槛儿要被那些个臭小子们给踏烂了。” 关全也是快速地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以后大哥挑女婿可要挑花眼了!” 这闺女才刚出生呢,关文就想到这茬了。 关文挥手说:“你赶紧的,给产婆二两的赏钱,叫人送产婆回去。”关文一边说着一边跟产婆福了个礼道:“今儿可是麻烦大娘了。” 产婆忙摆手:“给人接生就是我的活计,我做了活计收钱,不麻烦。” 产婆听到是二两的赏钱,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又说了两句场面上的客套话恭维话,这才跟着关全出去,拿了二两银子喜滋滋地回去了。 关文怀里抱着的小娃娃一会儿就醒了,发出稚嫩的哭声。关文吓了一跳,忙轻轻颠着怀里的孩子哄,哪只孩子愣是不给她亲爹面子,还是不停地哭着,脸都涨红了。 “这、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赶紧,赶紧找大夫去!”关文一阵心慌,忙叫身边的伙计去找大夫。 屋门却从里边儿打开了,阿秀没好气地道:“大哥你真是糊涂得很,她这是饿了。快,把孩子抱给我,我让大嫂喂奶。” 关文忙珍而重之地将孩子抱了过来,凑近门边问:“你大嫂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想吃什么?” 阿秀将门打开了些,说:“大嫂这生孩子也是突然的事儿,大哥你这边儿没准备,青丫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家里二嫂也要带小耿儿,还有扬儿和小康需要看着,着实是没人。还是赶紧给亲家母带个信儿。” 关文忙叠声应了,阿秀将自己的小侄女抱了过去,轻声哄了哄,道:“大哥,你把门给我掩上,再让人去熬点儿鸡汤,记得别放盐啊,大嫂要喝的。” 关文又忙点头应下,眼巴巴地看着阿秀抱了闺女进里边儿去,自己只能拉上门关好。 门扉拉过来的时候带动了屋里边儿风,屋里的味道铺了过来,有些血腥气。关文心里顿时又纠结上了,心里想着生个孩子自己媳妇儿这是吃了多大的苦啊…… 吩咐了人去给李家传信,又让人去找厨娘来熬鸡汤,关文想了想又派人去码头边儿李二郎开的铺子里跟李二郎他们说一声,好歹李二郎是现在隔得李欣最近的亲人,万没有不说一声的道理。 屋里阿秀拧干了帕子给李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伏在李欣怀里喝奶喝得脑门儿起汗的小侄女笑道:“人家说‘吃奶的劲儿’,倒还真不是浑说的。吸得可疼了吧?” 李欣咬了咬唇,却满脸疼惜地看着怀里的女儿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青丫也进了屋来,瞧见李欣闭着眼睛似在养神,怀里还抱着孩子,也不敢开口说话,搁下手里放着的小衣裳轻手轻脚地去端了那盆血水挪到门口,不一会儿又转了回来,端了另一盆李欣换下来的衣裳还有杏儿给她换下来的床单被褥。 阿秀低声道:“血水给倒了,那些衣裳都要给好好洗干净,天气晴好的时候拿去太阳下边儿多晒晒。” 青丫忙点头,也低声道:“主家遣人回去跟夫人娘家去信了,我想着要是下晌夫人娘家就要来人,这地方怎么住……” 阿秀道:“没事儿,一会儿我跟我大哥说。你去忙你的吧。” “哎。” 关文上晌精神奕奕,叫人去放了鞭炮,又叫人回荷花村给老关头他们报喜,接待了闻讯赶来的李二郎和江氏一家人,和李二郎说话一直就露着笑脸。 阿秀抱了孩子出来,江氏忙接了过来,笑道:“呀,我也做舅娘了,二郎,你瞧瞧你这外甥女,多乖啊。” 李二郎忙凑上来看。 关文与有荣焉,阿秀笑道:“刚大嫂才给喂了奶,孩子吃饱了,这会儿就又睡了。” 江氏点头道:“睡着才好,吃吃睡睡的小娃娃才比较好长大。” 李二郎点了点孩子的小鼻子,道:“这娃娃真漂亮,跟我姐像。” 关文忙道:“跟我也像,你瞅她那鼻子,还有那额头,声音也洪亮,就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阿秀摇摇头,暗暗嘀咕自己大哥这是得了闺女就犯傻。 李二郎和关文说了一上晌,因为家里的生意还得做,也不便多留,且李欣还没醒,李二郎也不好去自家姐姐生孩子的屋子,便只能起身告辞,还道晚间忙过了还会过来。 关文送了妻弟夫妻二人离开,搓着手又逗弄了会儿女儿,忙道:“不是说才出生的孩子不能老抱出来的?” 阿秀笑道:“这又不是大冬天,也不是大热天儿,没事儿。” 说着催促关文道:“大哥也别只顾着看闺女啊,还是赶紧去瞧瞧大嫂去。估摸着这时候鸡汤已经熬好了。” 关文忙点头,朝厨房那边儿走了一趟,厨娘果然已经将鸡汤炖得差不多了,如今灶台上只是温热着。 关文盛了一海碗鸡汤,小心翼翼端着朝屋里去,将碗搁在了桌上,这才坐到床边看李欣。 大概是才生了孩子,李欣脸色略有些苍白,特别是嘴皮,没有多少血色,几缕头发还湿哒哒地黏在鬓角边上,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但呼吸平稳,眉头也没有紧皱,关文多少放心了心。 正看着李欣,李欣却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欣儿……”关文欢喜地忙伸手去扶她,声音略轻像是怕吓着她:“辛苦你了,身子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李欣笑了声,轻轻摇了摇头,顿了顿道:“是个闺女。”说完就定定地望着关文。 关文点头笑道:“嗯,闺女,咱俩儿子闺女都有了,这下也是儿女双全了。” 李欣舒了口气,见关文的确是不计较孩子的性别,心里着实欢喜。 “饿了吧?阿秀让我找人熬了鸡汤,这会儿正热腾着,趁热喝了。” 关文返身去端了鸡汤过来,拿着勺子搅合了会儿,咬了一勺凑到李欣嘴边,还像哄孩子似的张嘴道:“来,啊。” 李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是生孩子,又不是脑子摔坏了,喝鸡汤我还不会了?” 说着伸手要把碗端过来,关文却不让:“你身子还虚着呢,这点儿小事儿就别动手了,我来。” 关文执意如此,李欣也不再推,听话地啃了鸡肉喝了鸡汤,砸吧了两下嘴遗憾道:“炖得倒是香,肉也嚼嚼就能咽下去,炖烂了的。只是没什么味儿。” 关文道:“不能吃盐。” 李欣嘟了嘟嘴,到底知道这是最自己身子好,也不在意。 推了推关文:“把孩子抱来我看看,生了她我就睡了,喂她喝第一口奶的时候我又没力气,一会儿后就又困得不行,都没仔细看看孩子长什么样子。” 关文便咧嘴笑,早就忘了跟李二郎强调的闺女跟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事儿,对李欣道:“长得俊,模样漂亮,跟你一样呢。” 李欣脸上染了点儿红晕,轻声地笑了起来。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二十九章 满月 下晌得知消息的李家人和关家人就陆陆续续来了。阿秀也是跟关文打过招呼的,关文自然是一一安排妥当。 刘氏脚步生风地跨进门里,李欣正和阿秀说笑,见自己娘来了,忙道:“娘。” “嗳,我外孙女儿呢,快给我瞅瞅。” 刘氏脸上笑成一朵huā,搓了搓手便朝着李欣旁边儿坐了,探头看在床内壁安睡着的小婴儿。 “我就说是个闺女,倒也真是个闺女。”刘氏叹了一声:“这模样长得真好。” 阿秀在一边笑道:“亲家母略宽坐,我去看看厨下的东西都备齐了没” 阿秀也知道人家母女两个是要说贴心话的,这便体贴地将地方腾了出来。 等阿秀走了,刘氏才对李欣道:“你大嫂也想来的,但家里孩子多,都留给她瞅着了,明儿再来看你。” 李欣点点头,刘氏顿了顿方问道:“阿文没什么不满吧?你这到底是生个闺女……咱家虽然是稀罕闺女,但他们关家可是不一定。” “娘放心,阿文高兴着呢。”李欣道。 刘氏便松了口气地点点头:“闺女也不错,以后再生几个胖小子就好。”主要你能生。刘氏以前一直担心李欣就不能生孩子。 李欣点点头,伸手将女儿抱了起来,刘氏小心翼翼地接过,瞅见自家外孙女儿乖巧恬淡的安睡模样忍不住笑,平时的大嗓门儿也低了下来,刻意压着:“瞧你这闺女可真是好模样,跟她小姨也长得像。” 刘氏说着就笑道:“前头你爹还说呢,你妹子出生跟你出生的时候那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今你也生了个跟你长得像的闺女,以后她们俩出去,别人怕是要说她俩是一对姐妹huā了呢!” 李欣噗嗤笑起来:“那我闺女可是吃亏,跟她小姨差不多年岁,辈分却生生矮了一辈。” 刘氏瞪她一眼,轻拍着怀中婴儿道:“辈分小才得人疼。对了欣儿,这段时间坐月子可要坐好了,养好了身子,以后再生孩子可就容易得多了。这回你也是莽撞,怎么就突然想着要来镇上?要是半道上发作了,我看你怎么办。” 李欣也略略有些后悔,但好在现在母女平安,也没出什么事儿,只到底面对着自己娘有些心虚,喏喏地认了个错。 晚间吃饭的时间稍晚,等李二郎一家也来了以后才正式开了席面。李欣这边儿只有几个女眷陪着,刘氏自然是不打算回去的,杏儿和阿妹自然也是要顾忌自己家中诸事,也不能多留。好在杏儿将果子给带了过来,怕李欣这边儿没人做事儿,好留给李欣使唤。 家中小子们不敢放他们来添乱,扬儿却是执意跟了来,产房还是有些血腥气,也不好让扬儿进来,扬儿只在门外跟李欣说了两句话,阿秀抱了***给扬儿看了半晌,扬儿才不舍地跟了关文去跟亲戚们见礼。 赵家的人第一时间送上了礼,阿妹也捎来了礼,只是神色略有些黯淡。毕竟她和韦行知也是成亲好一段时间了,肚子仍旧没有动静。婆婆没说什么,但瞧着也有些焦急。 洗三日过后,李欣结结实实地养了四十日的月子,这才被刘氏批准出月子。当天就好生地洗了三道澡,直恨不得将身上的泥垢都给撮下来,洗完以后只觉得自己脱了一层皮,浑身说不出的畅快。 李欣抱着女儿轻声哄道:“悠悠乖,娘洗香香了。” 女儿作为关文的长女,对取名字这件事关文极为重视。从李欣怀着孩子的时候关文就一直想着给孩子取名字,只是他毕竟只是认得大部分的字儿,要说什么文雅、学识却是丝毫没有,又不想给自己孩子取个太随便的名儿,这事儿就一直这样搁置着。 等孩子出生了,关文得知是女儿,方才找了求名字。韦行知这个做姑父的是个读书人,按理说他应该给出点儿点子,只是韦行知说了好几个关文都不甚满意,韦行知也不好再提取名的事儿。 孩子出生总不能没个称呼,李欣便给女儿取了个小名儿叫悠悠,关文也是“宝贝”、“悠悠”、“乖女儿”这样交叉着喊,对取名字的事儿也不是太着急。 抱着悠悠到了铺子里边儿,忙活着的伙计们都赶紧给李欣行礼,叫“东家夫人”。有那年纪小些的伙计好奇地往李欣怀里瞅,胆子稍大的跟李欣笑说道:“大姑娘长得可真是俊俏。” 这四十来天里李欣也听了不少人夸赞自己闺女的样貌,虽然老是听着这千篇一律的话,李欣心里却还是很高兴的。面上笑着替自己闺女受了这赞扬,李欣问伙计道:“你们东家呢?” “东家去码头那边儿看货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伙计答复道。 李欣知道关文这段时间因为她生孩子的事儿耽误了生意上的不少事儿,这会儿正在尽力地补偿,便也不说什么,抱了悠悠就打算进屋。 刚转过身身后就有人喊:“关婶婶。” 李欣一讶,转过身去见身后站了一个挺拔的少年郎,少年郎长相清俊,剑眉星目,虽然身量还不算高大,但瞧着已经有了一种翩翩浊世家公子的味道了。 “是青岩呀。”李欣赶紧笑道:“快进来,怎么这时候到这边儿来了?” 薛青岩提了袍角进了铺子,铺子管事忙引着他坐到了待客间。李欣抱着悠悠跟在旁边,低声问着薛青岩最近在忙些什么,语气中带了淡淡的关心。 薛青岩最喜欢关婶婶这样关心他,不刻意,很自然,很亲切。他要是说了自己做的得意的事儿,关婶婶会鼓励他,称赞他;他要是说了自己的苦恼和委屈,关婶婶又会开导他,指引他。关婶婶从来对他都是发自真心的好,一点儿没有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的歪心思。又因为关婶婶酷似他娘亲,薛青岩对她倒是真心地亲近。 “巡视铺子路过这边儿,正巧看见关婶婶。”薛青岩喝了。茶,头探向李欣怀里:“妹妹这会儿在睡着吗?” 李欣摇了摇头笑道:“她这会儿醒着呢,正到处看着瞅新鲜。” 薛青岩便搓了搓手:“关婶婶,我能抱抱妹妹吗?” 李欣顿了下,方才点头笑道:“行,你小心点儿。当心她尿了。” 薛青岩咧嘴笑,一点儿不介意,伸手接过悠悠,托着悠悠的头在自己臂弯里,见那瞳仁清亮的女娃娃定定地望着自己,心里涌起一股温暖。 “小娃娃的身子真软呀……”薛青岩叹道:“以前没抱过,没想到是这样的……” 李欣正想说薛青岩也是有个妹妹,他应当是抱过他那个妹妹的。但想起一直以来薛青岩对他妹子和他妹子的生母,也就是他的姨娘的厌恶,这话便也咽了下去。 悠悠洗三那天薛谦和薛青岩也上门来了,送了厚礼。薛谦跟关文寒暄了两句便借口有事儿提前走了,薛青岩却是留了下来,和扬儿、小康在一起玩耍了一天,直到晚上薛府派人来接他才回去。 李欣一直都猜不透薛谦的意图,后来便也不猜了。毕竟薛谦没有要将他们之间曾经的关系公之于众的意思,她又何必整日提心吊胆?只是李欣还是下意识地避开薛谦。 饶是如此,李欣对薛青岩却很是喜爱,生不起一点儿防备之心。 薛青岩抱了悠悠好一会儿,这才将悠悠还给李欣。悠悠也没闹腾,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缓缓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睡了。 薛青岩看得心中喜欢,解下自己身上戴的玉佩塞到悠悠的襁褓里。 李欣忙要去拦,薛青岩笑道:“关婶婶不要跟我客气,我喜欢妹妹,这个给她做见面礼。” 李欣嗔道:“又不是没见过,哪用的着见面礼?” 薛青岩道:“这是头一次抱她,当然要给见面礼了。” 正说着,关文回来了,身后跟着一批人拉货。见了薛青岩愣了一下方才笑道:“大公子怎么来了?” 薛青岩起身拱手做了个礼:“关叔叔好,我路过这边儿瞧见关婶婶,特意来跟关婶婶说说话,再看看妹妹。” 关文走过去伸手拉了拉女儿的小手,对薛青岩道:“既然来了,便留下来用饭吧。” 薛青岩忙推辞:“家里还等着我回去交代,就不叨扰了。”说着恋恋不舍地摸了摸悠悠的襁褓,便跟关文和李欣告辞。 关文送他出门,回来夺了宝贝女儿在怀里抱着。李欣嗔怪地道:“谁跟你抢似的。” 关文凑在自己女儿脸上香了一口:“我一大上午没见着女儿了,让我好好抱抱。” 李欣不理他,去了后院厨房。关文跟着到了院子,等了会儿见李欣出来,方才道:“又送走一批酒,这回那些差等的酒,价格每斤又提了五文银子,好些的酒提得更多,足有二十来文的银子……” 李欣道:“那你岂不是赚得多?” 关文点头,笑了笑抱着悠悠颠了颠:“我这是给咱闺女存嫁妆呢!” “悠悠还在吃奶,哪就说上嫁妆的事儿了?” 关文笑道:“咋不说嫁妆?就说悠悠出生第二天,我就回村里,在咱家后山地底下埋了五十坛女儿红……” 李欣顿时鼓大了眼睛,关文立马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当即左右望望道:“悠悠睡着了,我抱她进屋去。” “你站住!你说你埋了五十坛女儿红?”李欣追了上来,关文脚步不由加快了。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三十章 取名 明儿关文和李欣就要带着孩子回荷huā村。李欣坐月子坐了有四十天,也耽误了悠悠的满月酒。这是关文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孩子,关文自然不能让满月宴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混过去了,当然是要大操大办一回的。 家里的事儿关文已经拜托关武和杏儿帮衬着,好在家里人手也足,这个事儿倒是不用担心。 因月子里养得好,李欣身子很是康健。关文抱着女儿也不敢太大动作,自然是没两步就被追上了。 “女儿红酒你埋了五十坛?”李欣鼓着眼问关文:“你倒真真是大手笔!” 关文讪讪地笑了笑。 五十坛女儿红的确是太多了,况且还是大坛子装的,悠悠以后出嫁和五十坛酒可是够排场。李欣本以为关文埋个二十坛就顶了天了,没想到关文单是埋女儿红这酒就埋了五十坛。 “五十坛也不是太多……” “还不多?”李欣恼怒地道:“别人家看到了要怎么想?以后咱家闺女就成了大家眼里的香饽饽了。你光是女儿红就埋了五十坛,以后出嫁那嫁妆得备上多少?” 关文摸摸鼻子:“那就紧着备……咱闺女还有十来年才出嫁,我就不信我备不起跟五十坛女儿红酒相匹配的嫁妆。” 李欣顿时哭笑不得:“女儿出生了,倒是把你这斗志更加激发了。” “那是,我就是为了咱家闺女也要闯出个名堂来。” 关文挺了挺胸脯,抱着悠悠进屋去,又让青丫在一边守着,这才揽了李欣说:“埋酒的时候确实是冲动了些,不过都给闺女埋了,总不能又把酒坛子给起出来,这不是平白遭人笑话……” 李欣伸手拧了他一下,关文龇了龇牙,脸上还是一副笑模样:“放心,我有分寸,家里的存钱没动。” 李欣道:“你这会儿明明都知道大家都瞅着那酒生意,你还这样大张旗鼓地埋五十坛女儿红……你这不是成心让人眼红吗?” 关文低声道:“酒是一早就买好了的,昌生那边儿的酒坊一直也在出酒,咱们家前段时间买回来的粮食一直都搁在粮仓里边儿,都用自家的粮食酿的,买酒回来也不过是充酒铺子的场面,这倒是无碍。埋酒的时候也就咱家一些近亲知道,没什么纰漏,你尽管放心。” 李欣松了口气,总算关文还有些分寸。 “悠悠的满月宴你倒是让办了,满月宴上总要跟大家说悠悠的名字。你名字可都取好了?”李欣问道。 关文抿了抿唇,咧了下嘴笑说:“取了,我还去问了道士悠悠的八字五行什么的,道士说咱家闺女是个贵夫人的命呢!” 李欣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士的话你也全信?贵不贵夫人的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你单说给闺女取的名儿可是取好了?” 关文点点头:“取好了,我写给你瞅瞅。” “什么名儿还不能痛快跟我说了……” 李欣跟着关文进去,在关文写字的时候去看了看熟睡了的悠悠,将襁褓里薛青岩给的玉佩给拿了出来,想了想拿了个红绳套了给悠悠戴在了脖子上。 关文拿起纸张吹了吹,递给李欣看。 “关妤妆?”李欣细细读了下这名字,歪头看关文:“谁给取的名字?这名儿搁在咱们这样的庄户人家里边儿怕是不大合适……” 这名字太文雅了,李欣觉得不妥当。 关文笑了笑,说:“就用这个名儿吧,我听着觉得挺好,女娃娃就该用这样秀气的名字。” 李欣不由皱了眉头:“到底谁给娶的?” 关文咳了咳,到底还是道:“是悠悠小舅舅给取的。” 李欣顿时讶异道:“铭儿?” 关文点头:“三郎前一次来信的时候你给写回信,我也就附了一封上去,让他帮着参详参详个名儿。三郎给取了几个,昨前天儿我才收到的信。” 李欣疑惑道:“可是你既然都问了铭儿让他帮取个名字,怎么又去麻烦韦书生?” 关文道:“多问几个,咱们多选选。” 李欣顿时无奈,又问:“怎么就看上这名字了?” 关文笑道:“就觉得这名字文雅,听着就是个好姑娘。” 李欣摇了摇头,在嘴里咀嚼了两番,到底觉得这名字确实是好听,方才点头道:“行吧,就这名字。妤妆,妤妆……倒也不错。” 关文忙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李欣自然是颔首。 第二日收拾妥当,李欣抱着悠悠坐上马车回荷huā村。休整一番,明日便是悠悠的满月宴。 老关头得知李欣生了个闺女有些失望,他身子不好也没让他来镇上,眼巴巴地等着关文一家回来,这才有机会抱上了重孙女儿。 老关头一抱上软软糯糯的小悠悠就乐呵上了,早就忘记了男孩儿女孩儿什么的,还跟关文和李欣说:“这下爷爷是重孙子重孙女儿都有了,这也什么都不缺了……” 李欣本是有些忐忑,见老关头没说别的,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陪着老关头说了一些话,这才又回了后屋去收拾东西。 李大郎心疼小外甥女,他本就擅长做木匠活,趁着空闲的时候做了带有围栏的小木床,这会儿小木床已经搁在了李欣屋里了。 小木床给磨得圆润,一点儿木茬子都没有,周边儿都缠上了布条。 李欣将悠悠抱进了小木床里,自去忙活自己的事儿。 第二天满月宴,关文也是下了大手笔的,整饬了不下五十桌的酒席,院子里搁不下那么些桌子板凳的,还借了打场的地方,分了两拨开席。 李欣也终究是忙碌上了,抱着悠悠跟在关文后边儿一桌一桌地跟人敬酒,每个人都跟李欣说恭喜,但也有一些嘴上不说,面上却轻视的,估计是觉得不过是生了个闺女,哪用得着那么大的排场。 李欣也不生气,场面话都是由关文说的,她就只负责抱着悠悠就可以了。 当着众位宾客的面儿,关文也说了悠悠的名字。 来吃喝的多半都是一般的庄户、农户人家,自然是没听过这样的名儿,只说是稀奇,说这名字好听,把关文更加乐得不行。 走了一圈儿下来李欣也是累了,抱了悠悠回屋给给她喂奶。与李欣交好的几个妇人陪着她进了屋,银环咋咋呼呼地道:“我还说等你生娃的时候来帮衬你,结果你不声不响地在镇上生娃坐月子,害我那可是无用武之地了。” 李欣顿时笑道:“你自己三个娃呢,我就不麻烦你了。” 杏儿在一边笑道:“银环那是稀罕闺女,整天就说自己家三个臭小子,瞧见别人家的闺女就眼气。” 银环拍了杏儿一下,搓搓手说:“你喂饱了丫头让我给抱会儿。” 李欣笑道:“行,给她银环姨姨抱会儿。” 白慧和姚华则在一边议论悠悠的长相。白慧道:“今儿还看见你母亲家妹子,就被你母亲抱在怀里的那个,当真也是个美人胚子。跟悠悠抱在一起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是姐妹呢。” “我家悠悠小个辈分。”李欣笑道:“我娘也说悠悠跟歌儿长得像。” “你们家的姑娘都长得漂亮。”白慧叹道:“你那个堂妹,叫什么的来着……哦,李宝,也长得俊俏。” 李欣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要李欣说,满月宴什么的不要办得那么浓重,把人都给请了来,她还真不好一个个地去招呼。可关文重视,一定要办,李欣也没办法。因她生了孩子,又得关文看重,刘氏好胜心一起,关文让他岳父母给安排一下看李欣娘家能来多少人,刘氏就紧着将娘家那些人都给请了来,报给关文一个大数目。 李欣大伯一家,三叔一家都来了,三叔没带金氏,而是带了小邱氏。李富被救回一条命,人有些阴沉地坐在一边儿。李厚叔这回是把自己当隐形的,二哥家请去吃侄女儿闺女的满月酒他不敢不来,再往深了说,他还欠着关文五十两银子呢!只是他生怕关文在这节骨眼上提这事儿,所以坐得远远的,也不想让人瞧见自个儿。 私心里李厚叔怕是想着借侄女婿这个钱不还也是可以的。 关文今日很高兴,敬酒敬了一圈回来便已经是醉醺醺的了。这种日子李欣也不好说他,送走了屋里的客人,李欣扶着关文躺到了床上,出去交代了几句。好在家中帮手很多,倒也用不着她操心,huā婆婆也临时当了回管事,把事儿都安排地妥妥当当的。 李欣给关文脱了鞋,打了水来给他洗漱,好不容易将这醉汉给拾掇干净掀到了床内去,关文却跟八爪鱼似的缠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抱住李欣呢喃:“媳妇儿……” 李欣觉得好笑,这一刻又觉得有些温情,软软地“嗯”了一声,说:“待会儿给你端碗醒酒汤来,先睡会儿,仔细头疼。” 关文还是抱着李欣的腰不放,像是很放心地长叹了口气,说:“幸好咱,咱闺女没毛病……” 李欣觉得莫名其妙:“悠悠有什么毛病?” 关文嘟囔道:“跟沈四爷他闺女似的,那可就惨,惨了……”一边说着一边还打嗝。 李欣顿时瞪大了眼睛。 犹记得之前她生孩子前就问关文这个事儿的,沈四太太早该生孩子了,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传出来?关文却说等她生产后再跟她说,她生了悠悠以后却又忘记了问这事儿。 如今关文自己提,李欣忍不住轻声问道:“沈四太太生了闺女了?” “生了……”关文砸吧了下嘴,翻了个身,又嘀咕了一句话,直把李欣给骇在了原地。 “阿文,你刚说什么?” 李欣推了推关文,深吸了口气道:“你说……沈四太太生的是个死婴?” 关文晃了晃脑袋,迷糊地说:“不是的……生下来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就是,就是说是恶鬼投胎……” 李欣心下不由一紧,心中明白这可能是孩子在娘胎里就有什么不妥当,难不成生了个畸形儿? 压下心里的疑惑,李欣叫了青丫端了醒酒汤来,给关文灌了下去。 关文到底是累着了,不久就起了鼾声,鼾声还蛮大,把悠悠给吵得哭了,李欣只能抱了悠悠出去哄着她睡。 第二天关文起来自然是头疼欲裂,李欣让他又喝了醒酒汤,叫他去洗漱后吃了早饭,这才叫青丫她们退下,迟疑着问关文道:“昨晚上你说沈家四太太生了个……恶鬼投胎的女婴?” 关文一愣,然后看了看周围,见没旁人,只自己的妻抱着自己闺女,方才松了松神经,低声道:“这事儿可不能说出去,沈家huā了大力气给掩下来的,就是我也是沈四爷酒后方才说给我听的。” 李欣郑重地点点头,知道大宅门里这样的事儿足以称得上是丑闻了。 古人不理解,要是谁家生了个畸形胎儿什么的,势必会说这家人德行有亏,或者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老天爷报复。这要是说出去沈家四太太生了个奇怪的玩意儿,沈家立马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传出这话的人想来也会被沈家恨得牙痒痒。 “沈四爷说,沈四太太生的那孩子样貌恐怖,瞧着就不是个正常的孩子该有的样子,生下来才半个时辰不到就烟气了。接生的产婆一见孩子就说是恶鬼,吓得有些精神失常……”关文顿了顿道:“在一边儿伺候的丫鬟婆子全给禁了。,喂了药给发卖了。产婆则是被悄悄地……” 关文话没直说,李欣却已经明白了,那产婆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心里不禁有些厌恶这样的大户人家的做派。 “沈四爷经过这事儿就有些自厌自弃的,说他是亏心事儿做错了,报复在了自己身上。” 关文叹了口气,道:“我倒是劝过他很多次,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走出来。今儿满月宴我没请他,就是怕他触景伤情的,没想到他自己却来了。” 李欣抿了抿唇,说:“那沈四太太呢?” 关文顿了顿,道:“被沈夫人送到乡下庄子里去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三十一章 东西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李欣颇有些觉得世事无常沈四太太的这个结局也不知道会给她带去多少的打击,甚至不知道今后她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如果按照一般男人的思维方式,势必会厌弃了给自己生了个“妖孽”的女人吧? 李欣看了关文一眼,倒也打住了嘴不再问下去。 再对比一下据说是赚了大钱,纳了妾,妾还有孕了的关止承,李欣越发觉得沈四太太颇为可怜。 但到底都是旁人家的家务事儿了。 李欣唏嘘了一声,便也揭过这个话题不谈,对关文道:“如今悠悠也出生了,家里的事儿也没什么你需要多操心的,近段时间你还是赶紧地忙你的生意去吧。这事儿你也筹划了好几个月了,可别功亏一篑的。” 关文笑道:“放心,一切事儿我都安排妥当了,出不了纰漏。” 关文依旧有些头疼,出去转了两圈儿回来方才觉得清醒了些,又去洗了个澡,浑身清爽地便回来抱女儿。 扬儿挨在关文身边,小心地伸手轻轻碰了碰悠悠的脸,见悠悠不哭不阄便高兴地咧嘴笑,说:“爹,妹妹认识我。” 关文呵呵笑道:“她才那么大一丁点儿,哪儿就认识你?” 扬儿不大服气:“怎么就不认识了?你瞧我碰她她都没哭。” 关文不跟扬儿争辩,也伸手摸了摸悠悠的脸.问扬儿道:“这段时间都紧着你娘跟妹妹的事儿了,倒是忘了问你,你功课学得如何了?学医这种事儿可不能半途而废,你既然选了这条路,可要坚持下去。” 扬儿点头说:“爹,我很努力的,我每天都有看入门的医书。” 关文欣慰道:“你肯努力就好。” 扬儿仲手进襁褓里拉了拉自己妹妹的小手,说:“娘的肚子一下子就瘪下去了,妹妹是怎么从娘肚子里出来的?” 关文尴尬地“唔”了一声.含糊地说:“你都说是从娘的肚子里出来的了。” 扬儿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又问关文说:“爹,妹妹什么时候会说话?” 关文扶额道:“还早着呢,到时候你当哥哥的,可要教妹妹说话呀。” 扬儿赶忙点头。 李欣从屋外走进来,对关文说道:“爷爷叫你,好像是有事儿,你去吧。悠悠我来抱。” 关文赶紧将悠悠递给李欣,朝老关头屋里去。 老关头见关文进来,示意他坐.问了下关文的近况。关文都一一答了。 老关头便沉默了一下,方道:“你六弟给你来信了?” 关文顿时一惊,心中正猜测着这事是谁说漏了,老关头却摆摆手道:“昨天你们兄弟三个都喝成那样了,这话自然而然就说出口来了,爷爷耳朵还没聋掉,自然是听得见。” 关文惭愧地低了低头,轻声道:“爷爷,我们不是成心瞒你的……” “爷爷知道,你们都是孝顺孩子。”老关头叹了口气.动了动嘴方才问道:“你跟爷爷说说,他现如今如何了?你爹又是个什么情况?” 这事儿关文倒是真的对老关头无话可说,只能捡了那崔姨娘来的事儿略说了一通.道:“爷爷,我打定主意以后都拿他当个陌生人,自然是不会再理会他家里边儿的什么人什么事,所以也从来没让人去打听。把那女人撵走之后,也没人上门了,这事儿也就当是过去了的。” 老关头听说崔姨娘有身孕难免意动:“有娃了怎么还给撵出去……” 关文呼了口气说:“那也跟我没关系。” 老关头便看向关文。 瞧见自己大孙子脸上淡淡的,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老关头心里也是明白当初自己儿子和小孙子是把大孙子的心给伤透了.压根就不愿意再见到这两人。 只是老关头到底是年纪大了.就算当初再恼怒关明父子的不着调,恨他们不顾及关文他们.可时过境迁的,这也过了好一段时间.再是恼怒,老关头也会时不时想起他们,到底是血浓于水,老关头不希望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 叹了口气,老关头对关文说:“爷爷也不说什么要让他们回来的话,只是阿文,爷爷老了,也没多少的活头,要是哪天爷爷真的不行了,还是想见他们父子一面,到底是个念想。等以后到了地府跟你阿嬷也算是个交代……” 关文抿了抿唇,老关头叹气道:“你也是有了骨肉血亲,儿女都是自己的债。你爹再不好,那也是爷爷的儿…...没把他教好是爷爷的错,爷爷也没办法再把他给纠正过来。 就想着撒手之前能再看他一眼,这辈子也算是没其他旁的心愿了……” 关文半晌不语,最后还是拗不过老关头,只能点头应承下来。 老关头知道关文应承地不情愿,迟疑了下方道:“阿爷爷怕以后忘事儿,有件事儿还想跟你说。” 关文道:“爷爷想说什么?” 老关头顿了顿道:“你也知道,我跟你阿嬷是从北边儿来的,以前也做过山匪的勾当,最后做了一票以后觉得不能再这么着下去,所以就变卖了东西来这边儿安家。要说我跟你阿嬷手里后来是真没钱,只不过还留了点儿物什……” 说着老关头似乎是回忆起了年轻时候的日子,脸上带着缅怀的笑容:“你阿嬷脾气躁,但是个好人,当初我们才来这边儿安家,每走一步都艰难,她却硬是陪着我走了过来。只是她还没享到福,就这么撒手去了……” 老关头叹一声:“你如今生意做得大,爷爷瞧着也真的是欣慰。将来你帮衬着自己弟弟妹妹还有你姑姑.不愁过得差。这东西爷爷本想着带到地底下的,又怕到时候捂了一辈子来不及交代给你知道,所以还是想着交给你,爷爷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关文一直知道自己爹曾经算计着爷爷,暗地里一直说爷爷手里边儿有钱,只是关文一直不信。没想到如今爷爷动松口跟他承认了这件事,还说要将东西给他…… 关文忙摆手道:“爷爷你胡说些什么,你身子骨硬朗着,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关文还真的不图老关头的东西。要知道那是自己阿嬷当山匪的时候给抢来的.他拿着也于心不安。 老关头砸吧了下嘴说:“我这把老骨头,前头被你爹他们气过那么一回,早就不中用了,能活多久我心里有数。” 老关头起身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埋东西的地方自然是隐蔽的,关文无奈只能跟在老关头后边儿。老关头走得慢,一晃一晃地朝着山林深处去了。 李欣喂了悠悠吃奶,又哄睡了悠悠,再跟扬儿说了会儿话,便出去寻关文,却听青丫说关文和老关头去后山了.不由疑惑地问道:“有说去后山做什么吗?” 青丫摇了摇头,道:“大概是老爷爷叫主家陪他散步吧。” 不得不说老关头的精神是越发好了,关文和李欣瞧着也是高兴。 李欣便也点头表示理解,自去张罗饭菜不提。 正教着青丫怎么横着肉的纹路切生肉,门外却传来果子惊慌的叫声:“夫人,主家背着老爷爷回来了!” 李欣一惊,忙跑了出去,却见关文背着老关头急切地回到老关头的屋里,已经有两三个长工模样的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李欣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爷爷怎么了?” 关文也是一脸焦急,手都有些抖.可这时候当真多人的面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道:“爷爷突然就不好了,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这、这可怎么办……” 李欣咬了咬下唇。 昨日才办了悠悠的满月宴.今儿要是老关头就出了什么事儿……这要是被那些长舌妇拿来说嘴,指不定说悠悠是克星呢! 李欣满面焦急,却也只能守在一边。关武和杏儿也已经赶了过来在一边儿帮忙。 关文拉了李欣跟她说了和老关头去后山的原因,末了道:“爷爷带了我去了地方,找到记号然后让我挖坑,结果就挖到一个空箱子,想必是早就被人发现给挖走了的,爷爷当场就怒极攻心晕厥过去....…” 关文深深叹了口气:“爷爷说.不可能有人知道的.他没跟旁的人说过。” “爷爷的意思是……” “爷爷说他每隔一段时间会悄悄去看看东西还在不在,只是这个时间间隔还真不定。他上一次去的时候.在爹他们消失之前。”关文顿了顿:“所以爷爷认定,东西就是他们给拿去的。 “说了半天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李欣皱了下眉:“很值钱的东西吗?” “值不值钱倒是不知道.但是爷爷很看重。”关文道:“爷爷说他和阿嬷一直都没弄明白那些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 “是一堆金属,但是也不完全是金属,打磨地很是光滑。”关文皱眉解释道:“我没看过,只在去拿东西的时候听爷爷说的,一共有三个金属块,最大的那个是寻常书籍两本拼在一起的大小,能打开,有很奇怪的符号。最小的那个有人手巴掌大小,还反光。中间大小的那个跟最大的和最小的都挺像。不过就是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李欣心里隐隐有些预感,压下砰砰的心跳,问:“没找到东西爷爷怎么那么气?也不一定就值钱……” 关文叹息道:“爷爷哪里是气东西不见了,爷爷是气东西可能是被爹他们给......给偷的......”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大限 李欣心里有一个大胆的设想。 但是她也知道,这个设想太过疯狂。 通过关文的解说,李欣难免不会将那三样金属物想成自己熟知的那种东西。 可是这可能吗? 如果真如她所想,那么这些东西从哪里来?又为什么会落到关文的爷爷和阿嬷手上?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要是真的是关明和关止承拿走了这几样东西,他们拿去能做什么?关止承是有两分脑子,但李欣不觉得他有能力将从赌坊里骗来的一百多两银子翻倍地赚回来,让自己成一个能纳妾的财主。况且那种东西,关止承搞不清楚是拿来做什么的,拿着也没用。 李欣越想脑子越乱,冷不丁地被关文拽着朝外走,这才反应过来,老关头这会儿还晕厥着,大夫却还没有到。 关文心急如焚,坐在老关头身边儿一脸萧索。关武让关文给老关头掐人中关文都下不来手,还是关武亲自动手。 老关头轻微地闷哼一声,关文忙小心翼翼地唤道:“爷爷,爷爷你醒了吗?” 老关头抬了抬眼皮子,见到一脸关切的关文,顿时心从中来:“爷爷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关武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老关头神色凄苦少不得劝解。关文也道:“爷爷莫想那么多,还是好生养着身子的好。” 老关头闭了眼,眼眶里流出泪来。 杏儿和李欣都有些六神无主,只盼着去请大夫的人能赶紧到。他们都不懂得医术,也不知道老关头情况有多么不好。杏儿还去拿了当初自己生产之前阿秀给她的人参,自从生了小耿儿以后杏儿就拿人参去让药房的人制成了参片,杏儿抓了一把,让关武塞了一片到老关头的嘴里。 老关头沉沉地又睡了去,关文脸色憔悴,在一边给老关头打扇。 关武忍不住问他道:“大哥,爷爷怎么忽然就犯病了?这一直不都好好的在养着的吗……” 关文抹了把脸,道:“你别问了,还是等大夫来了先给爷爷看看再说。” 关武一向对关文唯命是从,听了关文的话也不再多问,也拿了把扇子给老关头扇风,怕他中了暑气。 长工的腿脚也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大夫给请了来,虽然比不上镇上的大夫,但也聊胜于无了。 诊了脉,翻看了眼皮子,又捏了老关头的嘴探了探舌苔,大夫方才道:“老爷子这是气着了,你们这些子孙是怎么回事儿,明知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得气,却让他生了这般大的气。” 关文忙赔笑道:“是我们的不是,还没请问大夫,我爷爷这病……” “暂时是缓过来了,如今也是用人参吊着命。”大夫摇了摇头:“我才疏学浅,这种老人家的病也只是养着,治不了了的,家里要是有好的续命的东西,就给老人家用着。暂时是无碍,你们还是去镇上找大夫来看看吧。” 这大夫也是实诚,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的。 关文虽然听了大夫的一席话脸色有些凝重,却也知礼地包了银子给大夫,恭敬地送了他出门。 “大哥,这可怎么办,这……”关武六神无主,拉着关文问:“那大夫的意思是不是,咱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关文抹了把脸。 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李欣更加慌乱,一方面是心疼老关头被他那不肖子孙给活生生气成这样,一方面难免又担心要是老关头真的不好了,重孙女儿满月宴第二天就出丧事儿,这…… 李欣拉住关文道:“阿文,赶紧去看看去镇上请的大夫来了没,咱们家出得起钱,可不能让爷爷有意外呀!” 这不单单是为了老关头,更是为了自己闺女。 关文即使没有李欣想得多,他这个孝子孝孙自然也不会让老关头有意外,当即道:“我已经叫人去了,最早去的这会儿怕是也要回来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在老关头昏睡了一个下午后,长工终于将镇上的大夫给带来了。 不得不说如今的大夫都是极有品德的,至少李欣就没有遇到过多少那种坑蒙拐骗,拿医术唬人的无良大夫。 大夫径直问了病人的情况,连同发病之后的症状、家人都做过什么急救措施,乃至老关头从前的病史都一一细问了一番,一边诊脉一边闭目,耳朵也在听,瞧着就给让人很是放心。 听了一会儿脉,大夫才收了手,拿帕子将脉枕收了搁在了箱子里,沉稳地道:“老人家情况不大好。听你们说从前老人家就有过跟这样相似的情况,那会儿老人家虽然是救回来了,将养地也不错,但到底是有了中风的症状。虽然缓过来了,但像老人家这样的情况,最怕复发。” 关文心里一沉:“大夫,你明说吧,我爷爷……是不是不好了?” 做大夫的都不会将话说得太满,一则大夫要给病人家属留希望,二则大夫也不想砸了自己招牌,譬如说了这病没得治,结果人家偏就被别人治好了;又或者说这病自己一定能治好,结果却没把人给治好……这都是砸招牌的事儿。 所以一个好的大夫,不仅是要医术了得,还要有一颗仁心和七窍玲珑心。 大夫抚了抚美髯,叹了口气道:“你们也知道,老人家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也不过是拖着。你们要是舍得huā钱,给老人家买好的养生丸给养着,平时注意给老人家补身子,说不行能多缓缓日子。要是舍不得huā钱,也让他好好快活几日,好让他离开的时候没有遗憾……” 大夫这话也算是明说了。你们家人要是肯huā钱治,那也只是多拖拖日子。要是不肯huā钱治,那就让老人家没有遗憾地走吧。 关文顿时红了眼眶,关武也不比关文好到哪儿去,还伸手抹了把泪说:“大夫,我爷爷就没有能治好的可能了吗?” 大夫叹了口气,说:“也是他以前就犯过这样的病,这病切忌再犯,没想到……哎,你们也别难过了,还得打起精神来,老人家还需要你们孝敬。” 大夫话说到这儿明显就是要告辞了,关文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抹了把脸送大夫出门,给了银钱,嘱咐长工好好驾车送大夫回去。 李欣拽着杏儿的手,一时之间只觉得悲从中来。 李欣很喜欢老关头,老关头虽然年纪大,却没有多古板多封建,对她这个受人诟病的孙媳妇儿也一直是帮衬有加,几次三番都站在自己身边儿说话。俗话说家有一宝如有一小,很多时候李欣都将老关头看成一个大孩子。既有成人的威仪,却也不失孩子的可爱。若不是老关头肯站在关文这边儿,关明和关止承除籍的事肯定是办不下来的。 这样一个老人,李欣如何能坦然地面对可能即将到来的死亡? 关文吸了口气,道:“二弟,去套车,我们去镇上。” 关武红着眼问:“大哥,去镇上做什么?” “安和堂离得近些,我再多找几个大夫看看。”关文走近老关头:“爷爷这会儿睡熟了?” “睡熟了。”关武点头道:“现在就去吗?” “现在就去。” 于是关家立马又乱成一团,套车的套车,收拾东西的都是东西。 李欣也顾不得才回来一两天就又要回镇上的事儿,如今任何大事儿都比不得老关头重要。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奔向镇上。 到了镇上,关文二话不说就直奔安和堂去。阿秀诧异地问关文怎么这么莽撞,关文快速地将老关头不好的消息告诉了阿秀。 阿秀顿时面无血色,但好在是回过神来,赶紧去找自己的恩师文大夫,身边又跟上了两个有些年纪的大夫一起去关文的皮毛铺子看老关头的病情。 悠悠饿了,这会儿正在细声地哭着。李欣寻了地方抱着她喂奶,悠悠吃得欢,可李欣心里却很是沉重。 杏儿也好不到哪儿去,推门进来赶紧将门给掩上,抱着小耿儿跟李欣说道:“只求爷爷能多挺一段日子,好歹要给悠悠想想……那些个三姑六婆的嘴皮子可是厉害着……” 李欣抱着悠悠的手紧了紧,连悠悠吸奶的劲儿大,让她觉得有些疼的事儿都给忘了,只失神地想着,要是老关头真的去了,家里边儿要怎么办。 一旦老关头去了,家里最大的,不管是地位还是年纪来说,都是关文最大。 关氏是嫁出去的姑奶奶,不会被算在列。 关文也是愁苦,他愁苦的不是李欣所想的,他还没想到这儿去。 他如今只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想办法让关止承知道这个事儿。 老关头白日里跟他说的话关文全都记得,可他没想到爷爷才说了这些话,立马就出了事儿。爷爷说希望在死前能见见关明父子俩,要是不遂了爷爷的心愿,爷爷会不会死不瞑目? 他纵使是想让爷爷多拖些日子,费多少银钱和药材都不论,可…… 关文捂住脸,等候着大夫们出来。 好一会儿文大夫才走了出来,阿秀脸上全是泪。 文大夫对关文抱歉地一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关文只觉得五雷轰顶。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三十三章 交代 文大夫伸手拍拍关文的肩,说:“你也别太伤心,老人家纪大了,这样的事儿在所难免。好在如今还能挺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们这些做子孙的就好好孝敬老人家吧。” 文大夫没有明说,但大家都听明白了,这就是说老关头大限将至了。 关文抹了把脸:“可是爷爷方才还能跟我说话······” 文大夫摇了摇头,嘴动了动还是没将“回光返照”四个字给说出来,只道:“老人家将养地倒也不错,不过也就只能是缠绵病榻熬日子了。要是照顾地妥当还能多撑一段时间,要是照顾地不妥当······”文大夫微微摇了摇头,转向阿秀道:“这段时间就放了你假,你在医馆只忙上午时分,下晌以后就来这边儿看你爷爷吧。” 阿秀红着眼眶,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铺子里的伙计都听到了风声,纷纷表示慰问。关文没闲工夫搭理这些虚礼,陪在老关头身边儿坐了会儿,方才又狠狠地搓了搓脸,找到李欣拉了她去僻静处说话。 “爷爷说要是他有一天不行了,走前想再见见爹他们······”关文低声低气地对李欣说道:“我没想到爷爷说的这事儿居然来得那么快,当时没有明确答应,如今……” 李欣听到他这般说,便已经明白关文是打算从了老关头的意思,去找关明和关止承回来看老关头最后一眼了。 李欣心里虽然别扭,可她也明白死者为大的道理。况且她一向尊敬老关头·老关头的临终心愿她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照做。 想必关文也是怕她心里不乐意,所以才特意跟她说吧。 李欣叹了口气,低声回道:“你照着你自己的想法做便是,爷爷也是我的爷爷,他若是对我提了要求,我也会尽量满足的。”顿了顿,李欣又道:“只是你也知道,爷爷是因为怀疑那些个东西是被你爹他们给偷去了的,是被气成这样的·会不会……”会不会因此不乐意见他们,甚至是见到他们的时候更加怒急攻心,到时候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老关头了。 关文咬了咬唇:“我也是在考虑。可现如今即使爷爷醒了,我也不敢轻易就在爷爷面前提爹他们,怕一提他们爷爷就生气······” 关文捉了李欣的手握在怀里,脸上全是愁苦:“欣儿,现如今要怎么办……” 李欣知道关文是有能力撑起整个家的,她并不担心关文处理不好家中诸事。她知道关文这会儿只是因为老关头的突发疾病而心中彷徨,没有安全感。他是在这里寻求寄托。 李欣伸手按住他的肩,脸上表情尽量放得柔和:“阿文·你是大哥,家里的事儿还得你来拿主意,你可不能垮,全家都仰仗着你呢。你知道该怎么办的对不对?我们都相信你能将事情处理好。” 关文狠狠咬了咬牙,浑身哆嗦了一阵方才放松了下来。 距离来镇上已经过了五天时间了,中途老关头醒来过一次,跟关文说了两句话便又昏睡过去。好在有阿秀在一边看着倒不至于让老关头有什么大的纰漏发生。 文大夫也来看了两回,说辞和前边儿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也只是赞了家里人服侍周到,照顾妥当·旁的也就是让诸人要有心理准备,说老关头随时都可能撒手而去,该准备起来的差不多就该准备起来了。 关文心中悲痛·却也强忍着心中的哀伤将诸事处理地妥妥帖帖。还抽空给阿荷去了封信,让她着手准备过来。 老关头的孙子孙女和外孙子都轮流过来照顾,关氏更是衣不解带地守在老关头身边。除了开初时不时的抹泪,如今关氏也能保持平静的心情了。 关文忙成了一个陀螺,简直是在连轴转,毛皮铺子、酒坊、酒肆来回奔波,还要抽空回荷花村家中布置相应事务,尤其是粮仓里的粮食·调度方面只能关文来着手。如今机会难得·关文既然雄心壮志地打算干一番大事业,显然是不能放弃这次的机会。 夜深了·关文还在熬夜看着账本。李欣拿了竹签挑了挑灯芯,让灯光更亮些·看着关文额头上的密汗心里很是心疼。 “白日里照顾爷爷已经很累了,这会儿就去睡了吧。账簿明日再看也成啊。”李欣拿帕子给他擦了擦汗,从旁劝解道。 关文摇头说:“明日有个大单子,这些账今天就得看完,底下的管事还等着我批示,不然事情衔接不上,更麻烦。” “可是……” “我没事,忙也就是这一阵子。”关文抬头冲李欣一笑,道:“你要是心疼我,就给我倒碗凉水来,让我喝一口解解渴。” 李欣叹了口气:“熬了绿豆汤正冷着,天晚了,喝太凉的不好。” 李欣坐在了关文一边,看他仔细地查看账本。 这种事情不是关文的强项。如今酒肆里做账本的是个老账房,从前在主家被人陷害,被转手卖了出来,正好关文这段时间用人,便将老账房给赎了出来。关文不是会记细账的人,老账房做账倒也实在,知道主家对这方面较真,做的账都是简单明了的。但再明了的账,关文看起来还是稍感吃力。 他做生意最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他敢拼。知道关文做生意,跟他打过生意交道的人都说关文是个敢拼的人,他无所畏惧,做生意很大胆,放得很开,眼光也很独到。即使是在算账方面有些欠缺,但这丝毫不影响关文赚钱的速度。 如今关文也是在认真地学习当中。 李欣趁着他即将再看完一段账,瞅着这个空端了绿豆汤过来,见他搁下了毛笔忙道:“先喝点儿绿豆汤解解渴。” 关文依言喝了,也很是享受这样的时间,问李欣道:“悠悠睡了?” “睡了,白日里跟她小姑姑儿得累了,睡得挺香的。”李欣随口答了一句,顿了顿道:“阿妹贻着有些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她进韦家门有段时日了,肚子却还没动静,韦大娘那边儿有意见了?” 关文叹了口气:“想必也是如此……” 李欣便有些沉默了。 当初跟韦家的亲事儿她虽说最开始并不是很同意,但见韦书生品性很好,这也是阿妹自己乐意的,便也没有再多言语,一手促进了这档婚事儿。要是阿妹成亲以后过得不如意,她这半个媒人心里哪能好过?更何况阿妹是她一手交出来的小姑子。 “阿妹也是大人了,有她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她又是别人家的媳妇儿,韦家也没怎么着,娘家人要是贸贸然就给她出头,她日子也不会好过。”关文神色有些忧愁,他也很担心阿妹:“只是孩子的事儿,到底还是要看缘分,这也是强求不得的事。” 李欣点了点头,随即就想到自己的闺女:“以后给悠悠找夫君一定要看准了人的人格和品性,可不能把悠悠随随便便就给嫁了。” “那是当然,要做我女婿,少不得要合了我的眼缘。莽夫不要,纨绔不要,定要给悠悠找个知冷知热的。” 关文拍了拍胸脯,一口将绿豆汤饮尽,舒服地吁了一声:“我继续看账,太晚了,你别等我,赶紧睡吧。” 李欣答应一声,却还是没起身离开,不声不响地待在关文旁边儿,等关文忙碌完之后才跟关文一起回屋休息。 又过了两天,老关头醒了过来。 这一次老关头很是清醒,估计他也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叫了孙子孙女围在他身边,逐一地看了过去。没见到阿荷他似乎有些遗憾,叹了口气道:“你们都在,就好。” “爷爷······”阿妹最是多愁善感,当即就红了眼,眼泪包在眼眶里,梨花带雨让人看着揪心。 关氏拉着老关头的手,哽咽不能语。 关文立在最跟前,沉默了片刻,说:“爷爷想要见······他们吗?爷爷要是想见,我……” “不见!”老关头却忽然愤怒地吼了一声,紧随而来的便是剧烈的咳嗽:“不见!” “好好好,不见,爹,咱不见……”关氏一边哭着一边道:“你好好说话,别动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都听着,都听着,你别动气……” 阿秀上前给老关头顺气,关文扶住老关头另一边。 老关头咳嗽了很久才平息下来,就像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似的,瘫软在了关文怀里。 “你们都是孝顺孩子····…”老关头道:“这会儿我还清醒着,有什么话我就都说了,免得以后……没机会说······” 大家全都认真地听着。 老关头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的丧事儿,阿文负责,棺材本我是有的,你们兄弟都不需要掏钱·……我也没留下什么产业,你们兄弟都是有出息的,各自顾着自己家就好。” 老关头先是握住阿文的手说:“你有后了,爷爷高兴······跟你媳妇儿好好过日子,以后生了重孙子,记得抱来给我磕头······” 关文和李欣双双跪下,关文声音低沉地道“是”。 老关头又对关武道:“你性子莽撞,有事儿多跟你媳妇儿跟你大哥商量……耿小子人呢,我再瞅瞅……” 杏儿忙抱了小耿儿给老关头看,老关头满足地点了点头。 又转向关全,却是忽然停住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破镜 “爷爷······”关全低声唤了他一句,见老关头眼神略有些涣散,心中顿时急道:“爷爷是不是不舒服?” 老关头摇了摇头,忽然道:“小四,怎么没瞅见你媳妇儿?” 关全和胡月英和离的事情一直是瞒着老关头的,到了如今这样的关头,关全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将这件事儿抖落出来。要是加重了老关头的病情,他可就是担了大责任了。 关全低了低眉,自然也将关文的眼色看在了眼里,低声道:“爷爷,她做活计忙着呢,主家不放人,她来不了······” 也不知道老关头是信还是不信,却听他说:“这么严厉的主家呀······不做也罢了……” 关全含糊地应了一声。 “小四,把你媳妇儿叫来吧……爷爷有话要跟她说······” 关全愣了一下,李欣忙道“四弟,赶紧去找四弟妹来,爷爷要跟她说话的。” 关全马上反应过来,连声应是,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虽然不知道关全能不能寻了胡月英来,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要把关全夫妻和离的事情遮掩过去。 又跟子孙絮叨了一会儿,老关头很明显的是乏了,闭了闭眼却强撑着不肯睡过去,还低声道:“小四怎么还没回来······” 关文心中着急,李欣也只当关全只是借此避了开去,毕竟老关头精神不济,说了会儿话势必又要睡过去·他只要混过这段时间就行了,算是躲过了这个话题。可是老关头要是执意要见到关全和胡月英交代事情的话,恐怕无论如何老关头也是要见到他们的。 关文给李欣使了个眼色,李欣会意,瞅了个空溜了出铺子,在街上张望。 倒是让她看到了正在拉扯中的关全和胡月英。 李欣没想到关全真的会去找胡月英来,当即小跑上前去道:“四弟,四……月英,你们来了。” 胡月英看见李欣倒是没有多少愤怒·总归是记得李欣当初对她的帮助,淡淡地道:“关大嫂。” “大嫂”前面加了夫家姓氏,虽然是应当的,但听着总有些惋惜。 李欣应了一声,顿了下道:“月英,爷爷······不行了,想跟你说说话,想必也是交代你和四弟的事情。能不能烦劳你······” 胡月英脸上略有些犹豫。 关全能将她拉动到这边儿来,也是因为透露了老关头的病情,胡月英才半推半就地跟着过来的。要是胡月英铁了心的不搭理关全′关全就是再如何拉拽,想必也是拉不过胡月英来。 胡月英一直以为关全和小碧之间有些猫腻,没成想她和关全一和离,小碧却嫁了个傻子。关于关全和小碧之间的那些流言便也是捕风捉影,压根就传散不开。胡月英心中纵使再恼怒却也无可奈何,她仍旧在沈家作坊里上工,如今她的心愿便是能多多赚钱,让她老爹衣食无忧。她想让关全知道,就算真的跟他再无瓜葛,她胡月英也可以过得很好。 骨子里胡月英自卑又骄傲·她自卑于自己的长相,却骄傲于自己会过日子的能力。 她没出嫁前,荷花村中说起胡家姑娘·谁不赞她一声心灵手巧?只是她到底是长相差了些罢了。 关全恳求胡月英道:“这次拜托你,你嫁过门来,爷爷对你也并不差的。” 胡月英就不禁想起才嫁过来的时候。 那时候家里很穷,爷爷人和善,对她也从来都是轻言细语的,没有呵斥她做事儿这样不好那样不对。最直白的比较自然是那个刻薄的公爹,爷爷对她是很好的。她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谁对她好·她也记得情·听说老关头患病,其实她心里也很担忧。 但她到底是跟关全和离了的·这时候再以关全的媳妇儿的身份站在老关头面前,她势必会不自在。 更怕会露馅。 “不会有什么差错的。”李欣道:“月英·到时候你就跟四弟站一块儿,爷爷说什么你应声就好了。” 胡月英迟疑了一下,道:“要是谁说漏了嘴······” “不会的。”李欣肯定地道:“爷爷现在的身体受不了那样的刺激了,家里的人都不会拿这事儿出来刺激他。” 李欣言辞恳切地道:“爷爷不能再受刺激了,要是他知道你们俩……说不定爷爷就撒手去了。你就当是…···帮我们一个忙,月英,拜托你了。” 关全也紧拽着胡月英,看她的反应。 胡月英终究还是点了头。 关全领着胡月英进去的时候老关头都有些支持不住了,见到胡月英进来,老关头赶紧强打了精神,对她笑说:“小四媳妇儿来了。” 胡月英动了动嘴皮子,低声叫道:“爷爷······”吧?主家那么严厉,不帮他们做工好了。”老关头慈′:“让小四养家。” 胡月英跟关全的矛盾摆在那儿,这个时候也撇不下两人之间的嫌隙,听老关头这般说,往常的胡月英可能就会讽刺上了。但因进来之前听了李欣的话,胡月英谨记着,便也只是低声含糊地嗯了一声, 老关头笑着点点头,语重心长地对关全和胡月英说:“你们三房人,就差你们俩没娃了······你们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我都不担心,他们会过日子,日子过得好,没什么可操心的,爷爷最操心的就是你们俩… 胡月英听老关头说她没孩子脸色就有些变了,听了后面一句话又有些悲从中来。 的确是该操心他们俩,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营生。他们俩呢?夫妻不和乃至和离,比不得前两对的夫妻恩爱,就连家业那也是比不得…… 这样的比较搁在胡月英面前,自然让她无比心酸。 “没娃也不急,你们都还年轻,迟些生娃,可能娃还更受益些……”老关头咳了咳说:“宁愿有个好娃子,也别把娃给教成不肖子孙……” 话中隐隐是在指代关明和关止承。 老关头招手让关全靠前,胡月英也只能跟着靠前。 老关头拉了两人的手合在一起,两人都是浑身一僵。 “爷爷知道你俩感情不大好,远比不得你们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之间相处的融洽。爷爷也不求你们俩能有多恩爱,只要相敬如宾,同心协力地过日子就好。小四是个细腻人,但还是有颗死心眼儿,凡事儿啊多往旁的角度看一看想一想,事情的解决途径其实并不是只有那么一条……至于小四媳妇儿,爷爷喜欢你对小四的死心塌地,只是你也要记得,夫妻两个过日子,不是单方面的,双方都要为自己的小家负责任……” 说了这一通话,老关头明显的体力不支了,瘫倒在关文怀里喘了两口粗气。 “爷爷……” 老关头摆摆手:“我困得慌,睡一会儿······” 说着老关头便闭了眼。 关文有些心惊,颤抖地伸手探向老关头的鼻端。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关文的动作。 好半晌关文才长舒一口气:“爷爷睡着了,大家把声响弄小些,让爷爷好好休息。” 在场的人全都无声地舒了口气。 胡月英完成了她的任务,对李欣点了点头,打算离开。李欣不知道自己是神经搭错了还是搭对了,开口道:“四弟,你送送月英。” 关全一愣,胡月英也是一愣,两人对看了一眼却同时撇开。 但到底是自己大嫂的发话,关全还是请送了胡月英出门。 杏儿移到李欣身边静默不语,瞧着样子有些感慨。李欣问道:“你怎么了?” 杏儿道:“她进来以后就没朝我这边儿望上一眼,心里怕是还忌恨着我。” 李欣叹了口气:“她是脑子没转过弯儿来,你何必还想着这件事儿。总归是误会,时间会澄清一切的。” 杏儿看向铺子门外,关全似乎正和胡月英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朝对街走去。杏儿手肘撞了撞李欣:“你说,他们俩会不会再破镜重圆?”杏儿道:“到底两人是结发夫妻,这感情是在的。等过段时间两个人都想通了,说不定还有再走在一起的可能。 李欣淡淡地道:“也许吧,但到时候就是他们俩的事情了。” 杏儿笑叹道:“我也就是白说一句。到底四弟是和离了,等于说正头娘子的位置空了出来,还是有好些人看中了四弟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上门来说亲了。” 李欣默了默道:“说亲也是不可能了,爷爷他······” 杏儿便是顿了一下。 是啊,老关头要是撒手去了,守孝三年,关全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亲的。 李欣淡淡笑了笑,道:“四弟也是大人了,他做事有分寸,感情的问题…···我们做嫂子的,还是少猜那么多了吧。” 杏儿沉默地点了点头。 至此,老关头似乎是完成了所有的临终愿望,每日虽然过得还是浑噩,但醒来的次数却多了。一个月后的这天他竟然从清早就一直清醒着,逗小耿儿和悠悠说话,还有扬儿和小康在一边陪着,他笑得很是开心。 所有人都止不住哀伤,像是明白了什么,静静地围绕在老关头周围。 直至黄昏,老关头躺在躺椅上,低声呢喃了一个名字,然后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第六百三十五章 相邀 老关头的身后事是摆在关家人面前最大的事,关文将两间铺子和一间酒坊的事儿都交给了值得信任的管事,放下一切事务料理老关头的丧事。 因关家如今在荷花村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所以老关头的丧事儿也引起了其他荷花村人的关注。不管是与关家交好的还是平日和关家没什么往来的,都纷纷前来表达了哀思。 和李欣阿嬷过身那会儿一样,因为天气炎热,停灵不好停太久,只停灵三日就将棺材埋入了墓地。 关家全家人一身缟素,静静立在老关头墓前。 所有的事都算是料理妥当了,阿荷也在接到信后匆匆赶了回来,在老关头床前伺候了半个月。 及至老关头下葬,关文都没再提过关明和关止承半句。 关文是大哥,带头跪下,上香磕头。李欣和杏儿分别抱着悠悠和耿儿照做。关文这段时间憔悴了很多,也消瘦了很多,脸上轮廓似乎更加刀削斧刻了,棱角分明,让他整个人更多了一股肃杀的味道。 “爷爷,家中的事你不需要担心,一切都有我。”关文抿紧了唇,忽然轻声开口,声音中更添了股坚定:“我是大哥,一定会看好弟弟妹妹们,您放心吧。” 关氏捂了捂嘴,侧过头靠在了赵光明肩上。 关文看上去似乎还想跟老关头说什么话,他打发了关武等人,仍旧跪在老关头墓前。 李欣抱着悠悠也没离开静静立在关文身边。 “阿文,二弟他们都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李欣看了看日头,道:“天气热,久晒不好。” 关文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身体朝前探了探,拔了地上一根杂草拿在手里无意识地扯着。 “爷爷还是有遗憾的。”关文低声道:“早前爷爷还说,要是哪一天他真的不久于人世了,希望能再见爹他们一面。只是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让爷爷不再愿意见他们。” 李欣蹲了下来,轻轻拍着怀中不安的悠悠,轻声道:“爷爷是个明白人,好人有好报,下辈子爷爷一定会有一个好的出身,能过好的生活。” 李欣将手搭在关文肩上,对他笑了笑:“爷爷已经入土为安了,咱们也要往前看。伤心一阵子过后,最重要的还是要积极乐观地生活。你是大哥,现在又是做爹的人了更应该树立一个好的榜样,对不对?” 关文握住李欣的手看向她说:“我知道,这些道理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关文对她笑了一下:“欣儿,要是没有你在身边,我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幸好有你陪在我身边。” 关文将李欣母女抱在怀中,轻叹一声说:“以后的日子我都打算好了,二弟一家不需要我操心,至于四弟,他是个有想法的人,以后的生活也需要他自己去挣我也不管那么多了。现在比较迫切的是阿秀的婚事。爷爷这一走,阿秀要守孝,明年跟冯家的亲事儿······要拿出个什么样的章程还有些让人伤脑筋。” 冯德发和阿秀的婚事儿不出意外就该在下一年办了,可遇上老关头过世,这件事儿恐怕又要延迟三年。 前一段是为了顾忌冯德发对他阿嬷守孝,这一段要为了顾忌阿秀为她爷爷守孝。 关文蹙了眉头:“按照我的意思,成亲的日子不能再往后拖了。那三年是冯家要守孝,也是阿秀不想撇了学医的机会,所以才跟冯家订了亲事儿。冯兄弟出了孝,岁数也蛮大了冯家不大可能愿意继续等阿秀三年。阿秀也等不起她那岁数也摆在那儿了。平常人家的姑娘像她那么大的岁数,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李欣心里也记挂着这件事:“这事儿还得你拿主意。不然咱们就折中一下守一年孝就好。”李欣想了想道:“也没有说不守孝,只是守一年大不了咱们守孝严格一些,忌讳多一些,在明年这个日子后边儿选一天把阿秀的事儿给办了。旁人要挑理也没那么多挑法。” 关文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打算的。爷爷不是老古板,想必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责怪我们。爷爷一直盼着阿秀嫁人生子······” 李欣轻轻拍了拍关文的背,正巧悠悠啼哭了起来,关文忙将李欣怀里的小婴儿给抱了过来,轻声地哄她。 “爷爷,你在天之灵要保佑我们。”关文又望了望老关头的墓碑:“愿您在九泉之下可以跟阿嬷重逢。” 夫妻两个相携着朝家的位置走去,李欣好奇地问关文他爷爷和阿嬷之间的事情,关文便捡着他听过的事儿说给李欣听。李欣正听得津津有味,前面忽然窜出来个大块头汉子,杵在蹄当中粗声粗气地问关文道:“可是荷花村关家,关大爷 关文顿下脚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妻女前面,面色不变地点了点头,眼中却暗藏警惕:“是我。你是谁?” 大块头道:“有人要我带你去见他,你跟我来一趟。” 说着便示意关文跟着他去。 李欣顿时拽住关文的袖子,却也不敢说什么不中听的激怒了那大块头,只能用商量的语气道:“这位壮士,不知是谁人找我当家的?找他又是有什么事?” 关文拍了拍李欣的手,略略挺直了背:“壮士,你这般说辞就要我随你走一趟……恐怕不大妥当。” 大块头顿时露出凶恶的表情道:“我要是想对你不利,这会儿就不会还站在这儿跟你说话。赶紧跟我来!” 关文和李欣互看了一眼,关文低声道:“你带悠悠回家,我尽量拖着步子。瞧他块头挺大,怕是不好对付。 李欣明白过来,点了点头,也不逞匹夫之勇,抱着悠悠便朝家那边儿跑去。 关文跟在了大块头身后。 李欣一路疾奔,怀里的悠悠也被颠簸地够呛,一路啼哭不止。好不容易回到家,青丫赶紧将悠悠抱了过去,李欣水都来不及喝一口,立马叫道:“四弟!” 一大家子人都没有离开,听到李欣叫关全,关全忙站了出来,道:“大嫂,你怎么了?大哥人呢?” “快,快叫上几个人,跟我一起……你大哥被人堵了,不知道是什么人……” 关全眼睛顿时瞪大,二话不说,叫上赵昌生、关武、冯德发以及家中几个长工,一路跟在李欣身后。 朝着来时的路寻过去,关文和那大块头已经不见踪影了。 李欣也不着急,迅速查看周围,发现有一窝草丛有被人踩过的痕迹。往周围再仔细搜寻了片刻,又发现了好几处脚印。 循着脚印追了下去,总算在相隔不远处见到了大块头拉着关文往前去的身影。 关武和赵昌生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去,李欣和关全却同时出声拦住他们。 “瞧那大块头对你们大哥还算是有礼,也没动手,想必真的是有人找他。”李欣分析道:“咱们悄悄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要见你们大哥,再做打算。” 这处地方并不好躲藏,他们现在是躲在一处泥土房后边儿,要是窜到道上去,可能就会被人发现。 但这处地方胜在视野宽阔,周边还有在地里劳作的农人。 关全和一个长工扮成刚从地里起来的农人,挽了裤脚正大光明地跟上去,一路走一路给后边儿的人留下记号。 李欣带着其他人沿着记号追。 这一追就一直追到了一处山坳。 这块地方李欣来过,那会儿熟悉荷花村到处闲逛的时候逛到过的。这片地方土质贫瘠,算是块荒地,也没有人耕种,显得很是荒凉。李欣只是觉得这边儿夏季很凉爽,穿堂风一吹,清凉之气就瞬间袭来。所以这块地方是夏季避暑的一个好去处。 只是实在有些荒僻,少有人到这边儿来。 正在往前跟的时候,关全却和那长工返了回来。 “四弟?” 李欣有些奇怪,关全青着一张脸,抿了抿唇轻声道:“要做活的赶紧回去做活吧,这边儿没事儿了。” 这意思是在打发那些跟上来的长工回去。 几个长工面面相觑,都看向李欣。 李欣直觉关全势必是发现了什么,而这事儿是不好对别人说的,所以点了点头。 关全迅速看了跟着他前去的那个长工一眼,眼中暗含警告。 跟着关全去的不是别人,正是为人比较机警的二狗子。他朝关全点了个头,立马和其他长工离开了这边儿。 “昌生表弟和冯兄弟也回去吧。”关全顿了顿道:“这边的事儿,我们能解决了。” 赵昌生没多少心眼,当即就点头离开。冯德发却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朝山坳里边儿看了一眼,方才跟了上去。 关武早已憋不住了,此时见人都离开了,顿时拉住关全问:“里边儿怎么了?大哥没危险吧?你怎么都叫人都回去了?” 关全咬了咬牙:“里边儿……见到好些个故人。” 关武一愣:“故人?” 李欣从关全的神态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问道:“是······你爹他们?” 关全低了眉眼,半晌后方才点了点头:“是。” 第六百三十六章 世事无常 虽然早已经猜到是这样的情况,听关全亲口承认李欣还觉得有些不甘心。 她真的是很不想再让关明和关止承回来打扰她的生活。好不容易如今生活上了正轨了,再惹上这样两个“扫帚星”,李欣如何愿意?任谁面对可能会来打扰甚至是指点、决断自己生活的人都不会有好脸色吧?更何况这两个人曾经所站的位置、所对她和关文做出的事情,都已经让她无法原谅。 关武早就要跳起来,要不是关全拦着,估计他已经冲进去了。 “二狗子也看到了?”李欣低声问。 关全点头道:“看到了,不过他是个聪明人,应该是不会说出去的。” 李欣颔首,看向关武道:“二弟你先不要声张,看你大哥怎么处理。”顿了顿道:“既然是只叫他一个人过去,不让我们别的人知道,想必是有话要单独跟你大哥说。” “那不就是要跟大哥诉苦啥的?”关武顿时瞪眼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拿当爹的名头来压大哥,大哥要是就答应了······” 李欣打断关武道:“二弟,先听四弟怎么说。” 说着便看向关全。 关全低了低头,道:“他们跟大哥都在,那个带着大哥走的汉子也在。好像是在说什么,我这边儿听不大清楚,不过看起来是他们在求着大哥,大哥除了刚见到他们的时候有些意外和愤怒之外,别的倒是没什么表露出来也没说话,就一直听着。” 李欣舒了口气,问道:“不能再往前近一些听吗?” “不能。”关全道:“这边山壁给挡住了,他们看不到我们。要是再走近些,我们没躲藏的地方,他们自然就看得到我们了。” 李欣抿唇道:“他们那边儿多少人?” “四个。”关全道:“就他们俩、大哥还有那个带大哥走的汉子。” 李欣心里盘算了下,果断点头道:“我们待在这儿静观其变,看他们有什么动作。既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就别听了,端看你大哥什么反应。” 关全也是这样打算的但这话从李欣嘴里说出来两人才放心。 等了不多一会儿,关全又去看了一趟,回来说道:“那个带大哥走的男人已经离开了,这山坳另一边通往哪儿?” 关武待在村里要久些,了解的地方也多些,当即道:“出去应该有条道通到下河村往镇上的道上。” 李欣沈吟片刻道:“不去管他,他应该只是帮着传话的。” 既然关明和关止承已经沦落到要回来求关文的地步,想必身边也没有什么人能帮他们才对。 关全点头,继续回去盯梢。 上头太阳高悬,但山坳有树林有山壁挡着炙热阳光。林间吹过来的风沁人心脾,凉爽舒适,李欣趁机也能躲躲清凉。 这次等的时间略长些,关武有些沈不住气。要不是李欣在这边儿劝着,想必他已经提脚追过去了。 等关全回来的时候,关武立刻就跳了起来,急切地问道:“他们还在谈?” 关全摇了摇头,道:“没谈了,大哥已经往这边儿来了。” 李欣顿时站起了身,挺直了背望着关文来的方向。 转了个弯儿关文便看到了一直等在这边儿的关武、关全和李欣。 “二弟,四弟。”关文叫了关武关全二人一声,迎上李欣拉了她的手,低声道:“先回去。” 关全自然一句话不多说,听话地当前走了。关武想问,但见关文现在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也硬生生地压制住自己想问的**,跺了跺脚跟上关全。 两兄弟打头朝前很快走着,不知不觉地就落了关文和李欣一大截。 “他们想回家来。”关文忽然蹦出一句话来,让李欣当即有些傻眼。 “你说……什么?” “他们想回家来。”关文重复了一遍道:“外头世道艰难他们过不下去了。” 李欣顿时抿了抿唇。 世道艰难过不下去所以才想着回来? “那那崔姨娘是怎么回事?” “派来打前站的。”关文吁了口气:“他们也是运气好,当初带了那一百多两银子去了外地靠着这笔钱做了点儿小生意发了点儿小财,买了房安定下来关止承还从花楼里买了个······妾回来,就是那崔姨娘。” 话说到这儿,李欣便明白崔姨娘的确是当初被山匪劫了去以后卖到了花楼。 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开始的时候日子也很好过的,有人伺候,三餐不愁。”关文接着道:“只是你也知道,去年的时候豫州荆州那一带遭了灾。” 李欣脑中灵光一闪:“你是说,他们去了豫州荆州那一带?” 关文点了点头。 遭的豫州荆州据说人们吃不饱饭,往往一个乡的人都往外迁移没有农人种粮食,粮食价格高抬,城镇上的人就算是再有钱也买不到多少粮食。这个时候,钱不算什么,吃的才是最重要的。 李欣静默片刻,道:“他们是没钱了,所以回来找你?” 关文又点了点头:“那会儿关止承送信回来,的确是来炫耀他过得好之类的。只是没想到世事无常……然后他就叫崔姨娘来打探我们这边的情况,他也顺便打听了下情况。” 关文顿了下,道:“听说他们已经被除名了,他们就不敢贸然上门来。如今是走投无路了,所以只能来找我。” 李欣脸上恼怒之色顿现:“那他们知不知道爷爷已经······” 关文心中也是憋着一口气:“他们当然知道,不然不会挑爷爷才下葬的时候寻我说话。” 关文忽然轻笑一声:“爹他说,既然爷爷已经没了,那他就是家中唯一的长者。他不忍我们没有一个长辈撑着。” 李欣顿时冷笑不止。 关文闭了闭眼:“我打发他们走了,他们说要回来住,我没应。他们说要我给点儿银子,我说不给。爹说要看看孙子孙女,我也直接给拒了。” 李欣脸上的嘲讽之色简直掩盖不住:“他要是念及骨肉亲情,当初就不会置你的生死于不顾,从赌场那边儿拿了那么大一笔钱直接跑了,将烂摊子丢给你。” 关文自然是明白这一层的,虽然早已经看得清楚,但听李欣这样说,他心里还是有些刺痛。 李欣也意识到自己这般说话略显得刻薄,闭了嘴,伸手牵住关文的手说:“我们现在生活地好好的,就算以前那些过往我们可以不再追究,但我们也没那么大度,让曾经妄图害我们的人再来鸠占鹊巢,占了我们住的地方,还让我们跟他们朝夕相对。” 李欣停下步子,和关文面对着面:“阿文,你要知道我不是一个胸襟多宽广的人。就算他们已经悔过自新,能否不计前嫌接纳他们仍旧是个问题,更何况他们回来的目的根本不单纯。 他们想从你身上得到的是物质的享受,他们没有想给予你你想要的亲情。阿文,你的亲人是爷爷,是姑,是二弟和阿秀他们,还有我和扬儿、悠悠。他们已经不是你的亲人了。” 没有亲人会将你的性命看得还不比一百两银子来得重。 关文对李欣笑了笑:“从我央求爷爷把他们从族谱里除名开始,我就已经打定主意不会让他们再回来影响我们的生活了。”关文轻叹一声说道:“或许我有点时候心软,但我若是真的下定决心,我也不会反复。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以后我的亲人里没有他们。叫他爹只是基于血缘,孝字压头,我不得不叫。只是家里边,再也没有他们的位置。” 李欣心中叹息,既欣慰关文看得开,又为关文感到不值。摊上这样的一个爹和一个弟,关文不止为生计受累,心中更加有一层负担。 关文揽上李欣肩头,低声道:“我不会接济他们,这是他们当初的选择,既然走到这一步,那后果也只能是他们来承受。只是······欣儿,有件事我们也该斟酌一下……” 关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李欣关切地望着他,半晌后他才说道:“他们我们可以不管,但崔姨娘跟她生的孩子,我们是不是应该·……接济一下?” 李欣讶道:“崔姨娘生了?” “嗯,生了个儿子。”关文道:“听关止承话里的意思,比悠悠早出生一个月,取名是暮春,应个出生的时节。” 李欣点了点头:“到底是你的侄子……不管他爹做了什么,他也是个无辜的。况且崔姨娘当初……对我们好歹也是有过恩惠。虽然在她眼中那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崔姨娘当年还是崔家小姐的时候赏过二两银子给李欣,解了给关家给胡家下聘礼的燃眉之急,所以李欣一直记得崔姨娘的好。 尽管如今她的形象在李欣眼中已经大打折扣。 关文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比较难办。” 关文叹了口气:“我打定主意不跟他们接触,断了他们回来的心思,毕竟他们也畏惧于宗祠宗法,已经赶他们出了族谱,这也是爷爷同意了的,他们不敢造次。但若是因为要接济崔姨娘而跟他们接触上了,他们怕是以为我们心软了,想方设法地又要接近过来,甚至是利用上崔姨娘跟暮春······再说给他们银钱,崔姨娘不过一个弱智女流,他们怎么也会知道的。” 李欣握了握拳,迟疑问道:“他们这会儿安置在哪里?” 第六百三十七章 解决 关文答道:“说是在下河村里住着的,寻的是个偏僻的处。早两个月还是在隔壁县镇上租了地方住的,只是暮春生了场病,看病抓药花了些钱,家里就入不敷出,负担不起镇上租赁屋子的银钱,迫不得已才到了乡里边儿来。” 李欣皱眉道:“这些都是他们跟你说的?” “是。”关文点头道:“我觉得不像是骗人的,瞧爹的表情是很焦急的,想必暮春生病的事儿是真的。”顿了顿,关文道:“爹一向就疼关止承,他的儿子在爹心里才是最亲的孙子。” 李欣呼了口气,道:“小孩子总归是无辜的,你若是想接济一下崔姨娘和暮春,也是应当。只是若是拿钱拿物,钱物势必都会落到了你爹他们手里边,这无疑是违反了我们帮崔姨娘和暮春的初衷。” 这的确是个难题。 李欣是百分之两百不想帮关明和关止承的,关文也是对这二人冷了心。他们可以接济崔姨娘和暮春,却断然不会对关明和关止承施加什么恩惠。 毕竟这两人曾经的作为算是将关文逼至绝境。 李欣思索了片刻道:“不如这样,咱们家里边儿帮工的人也不少,小碧虽然嫁出去了,但也还是来我们家里做活计,青丫和果子也是历练过了的,忠心程度自不必说。要不然就叫她们其中一个去下河村那边儿帮忙,每日送些吃食补品给崔姨娘和暮春。这样别人送上门来指定给崔姨娘和暮春的东西旁的人也要不着。” 关文一听,自然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便应了下来,让李欣去着手安排。 回到关家,一众人都围了过来问关文和李欣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因前面二狗子等几个长工回来要么是闭口不言,要么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大家都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关文打发了旁的人走,也哄了自己姑家的人回避,只留了自己几个兄弟姊妹。 开口第一句就将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其他人给惊在了当场。 阿秀顿时拍了桌子学医日久的温婉气质一扫而光:“他们还有脸回来!” 阿妹也是一脸难堪:“不是已经走了吗…···这个时候回来是为什么。爷爷都已经······”说到这儿阿妹就有些鼻酸。 关文叹了口气,简短地将关明和关止承的境况说了一边,也讲了二人对他提的条件,道:“他们说我的都没应,当初他们做下这样的事就该想到这样的后果。只是暮春到底是关家的骨血,我们可以不对他们有好脸色,但暮春只是个奶娃娃。爷爷才去,我也不忍心刻薄了那孩子。说到底也是我们的侄儿,也并没有什么过错。” 阿秀顿时皱眉道:“大哥,难道你是要拉他们一把?” 关文还没回答阿秀就摇头说道:“大哥,我不同意。 当初那崔姨娘上门来的事我还记得,要不是她,四哥跟四嫂怎么会……说到底她的身份也没得承认,关止承都已经被除名了,他的儿子又何须我们来管?” 阿秀对关止承厌恶至深,又有崔姨娘的那档子事儿搁在眼前,不待见他们一家子是情有可原的。只是关文和李欣总不能将崔姨娘的身世就这般明晃晃地摆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崔姨娘的家虽然如今已经不在益州辉县了,可她有个当官的兄长还在京师。漫说崔姨娘可能不记得以往的事情又或者是冷了心,也知道自己回不到过去大户人家小姐锦衣玉食的生活里去,单就是崔家可能会有的态度这都是李欣万万不想节外生枝的。 李欣吁了口气:“阿秀,你也知道爷爷刚去,他一向心肠软,暮春只是个奶娃娃,才出生没多久,只比悠悠大一个月,我们如何忍心他小小年纪就夭折了?我跟你大哥也商量好了,也不明着帮到底是要跟他们撇清关系的。我派个人去暗中帮衬着好歹不让暮春饿着肚子。” 李欣不说崔姨娘,只说暮春阿秀便有些犹豫了。 她对关止承和崔姨娘有很大的不满的怨气,但是对一个才出生的跟她还有血缘关系的小娃娃终究是没仇的。医者泰半都会存着仁善之心,阿秀也不例外。 小孩子抵抗力弱,要是真的因为生了病就夭折了,她也是于心不忍 阿秀想到这儿便动了动唇,道:“只要大哥大嫂没有要再跟他们产生瓜葛的心思,不跟他们往来,那其他的……大哥大嫂做主便是。” 如今的关家今非昔比,走在外边儿谁不会关文等人一声“老爷”、“夫人”的?便是阿秀,在医馆中也有人叫她关五小姐。只是她向来对这样的称呼不感冒罢了。 关全没有什么意见,点了个头算是认同自己大哥大嫂的处置方式。关武倒是有些埋怨,但想想那奶娃娃,终还是心软,也就哼了声没说别的。 阿荷和阿妹到底是女孩儿,心地善良,那暮春又是他们亲亲的小侄儿,所以两人也是点头。 “那便这么说定了。”关文吁了口气:“这事儿不需要跟姑说,免得她烦心。这段日子以来姑的精神已经不大好了,没得让这些事情再烦了她。” 关武等人都了然地点头答应下来。 李欣随后便寻了日渐稳重的小碧来,对她殷切嘱了两句。 本来小碧已经嫁人了,不比当初在她面前当丫鬟的时候。但青丫和果子都是没出嫁的姑娘家,要是去下河村,李欣总觉得不大安全。儿小碧好歹已经为人妇了,乡野之地到底是没太大的避讳,所以李欣才让她去办这件事。 小碧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并且保证会办得好好的,不让李欣有后顾之忧。 李欣瞧着她这样爽快利落的样子便有些感慨。 “你过得可还好?” “劳烦夫人惦记,我过得挺好的。”小碧笑着答道:“夫人不必为我的事儿伤怀,三狗子虽然是孩子心性儿,但为人单纯,也听话,我说什么他都听得。与其看他是个傻子,不如说他更有一份赤子之心。这样也好,没人跟我抢他,我这辈子过得也舒坦些。” 每个人的理想不一样,选择自然也不一样,当然心境也更加不同了。 李欣便也只感叹了一声:“你过得好就好。我只怕你过得不好,后悔当初的选择,打落牙齿和血吞。” 小碧笑道:“夫人说得严重了,这门亲事儿我极满意的。” “如此便好。” 自从嫁了人,小碧便不再拿“欣姐儿”这个旧称呼来叫李欣,而是跟着青丫和果子叫她夫人。 “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先去看看她的状况,需要吃点儿什么补身子的,看着办吧。我这边儿先给你五两银子,等不够了你再问我拿。”李欣从箱子里取了五两碎银子给小碧,小碧接过,迟疑了下又问道:“夫人,只是······那崔姨娘当初跟我打过照面的,这会不会·……” “无妨,你不跟她多说什么就行了。”李欣道:“等她身子骨好些了,暮春身子也好些了,你就回来,不再与她接触。她想因为这个赖上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欣顿了顿,又道:“只是有一点,那边儿还有两个男子,老的那个你不必多管,但他有些不正经,你平日里躲着点儿他。至于年轻的那个,也就是崔姨娘的男人,他是个读书人,长得也是人模狗样的,你把戒心提高些,莫要被他给迷惑了去。” 小碧顿时就笑道:“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哪是那么不正经的人。” 这可不好说,两个人千金小姐都被关止承迷了心去呢。 李欣舔了舔唇:“我也不过是白说一句,你一向规矩,这些我倒是不担心。”李欣顿了顿,又道:“去那边儿送吃食什么的,不要多逗留,也不要吃喝他们给的东西。明白吗?” 小碧郑重地点头道:“夫人放心,我明白。” 李欣叹了口气:“当初怕月英背后造谣坏你名声,急急匆匆把你给嫁了,到底是我有些小人之心……” 小碧忙打断李欣的话,笑道:“就算没遇到那样的情况,我嫁给三狗子也不亏的。”小碧拉住李欣的手仰脸对她笑:“夫人不要再自责这件事,我如今日子过得极其舒心,婆母不给我脸色看,嫂子也对我极好,家里边儿又不愁吃喝,没什么烦心事儿,除了跟三狗子交流起来略有些费力以外,比以往任何时候过的日子都舒坦。真真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李欣终究是对小碧的婚事儿不能释怀,任凭小碧怎么说,她心里总有些疙瘩横着。 “希望你没有说好话来哄我。”李欣扶起小碧:“罢了,不提这茬了。不过我交代你的事儿你可要好好办。” “夫人放心。” 这边儿的事儿处理了,那边儿李欣又要忙着送阿荷一家人回去了。 关家里边儿就数阿荷嫁的远,难得回来一次,要是回来,必然就是关家出了大事儿。一般是逢喜事儿、丧事儿或者大节的时候才会回来。 阿荷和阿秀、阿妹寒暄着,握住李欣的手哽咽道:“大嫂,家里边儿的事儿就都拜托你了。” 虽然是三姐妹之中最年长的,阿荷却是比不上阿秀决断。 李欣点点头:“三妹放心,家里的事儿有我。你不要担心。” 第六百三十八章 一家 经历过这场哀事,关家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悠悠一天一个样,到底是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也不明白何为悲伤,被照顾地极好,便每天都是乐呵呵的,看在关文眼中未尝不是一种欣慰。 这段时间关文最喜欢的便是抱了悠悠在怀逗弄着。 虽说是夏天,但后屋清凉,如同一个天然的空调房,倒也不是那般热。关文每每抱了悠悠坐在沙发上,把她举高,再抱在怀中再举高……如此反复。悠悠每次被举到高处便会发出一声清啸的尖叫声,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度愉悦的。 这让花婆婆看到好几回,暗中跟李欣嘀咕,说关文这般吓唬孩子可不好,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到时候可是没地方哭去。 李欣却乐见关文跟悠悠父女感情好,再如何这也能排解一下关文对爷爷去世的悲伤。能转移一下关文的注意力总是好的。 因老关头的丧事而丢下的生意不能再置之不理了,关文到底还是要回镇上去打理生意的,明儿他便要回镇上去。 忙碌起来的人总没有其余别的心思想太多的事儿,有事情忙也不错。 李欣给他收拾着衣裳,卧房里的窗户打开着,凉风从窗外吹了进来。 关文抱着悠悠跟她说些没有实词的话,高高低低的声音逗得悠悠呵呵笑。扬儿坐在一边,看着李欣帮关文收拾衣物,时不时地帮李欣整理一下放在摊开的布上的衣裳。 逗弄了悠悠一会儿关文也觉得累了,将悠悠抱在怀里对李欣道:“随便收拾两样衣裳就好,总不能都带到镇上去。” “你如今生意做得大了,平时出门应酬什么的,衣着方面都得注意。”李欣头也不回,依旧埋头整理衣裳,一边说:“你们男人都好面子,没有个体面衣裳,出去坐在一堆体面人中间你也会不好意思的。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穿了好的总是撑个场面。” 关文笑了笑,心中感到暖暖的。 家里穷的时候自己媳妇儿陪着自己吃粗食,家里境况好了里里外外媳妇儿也帮自己打理地极好。他必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大善事,这辈子老天爷才给了他这么一个媳妇儿,让他无后顾之忧。 放了又有在小木床里,关文走过去接手,把衣裳叠在一起,包好了包袱。 “就这些就够了,出门有两套体面衣裳就行了,平日里穿得随意一些没什么好丢人。” 关文对李欣笑了笑,又转过头去问扬儿:“扬儿最近在学堂里有没有闯祸?” 扬儿挺了挺胸:“要闯祸那也是山子哥闯祸,我从来不闯祸的。” 李欣白了他一眼:“别搬出别人来做挡箭牌,单就说你自己。” 扬儿便道:“我没有闯祸。” “那就好。”关文笑了笑,又摸摸扬儿的头:“那你学医学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扬儿便有些激动:“爹,虽然我背那些书没有康弟弟快,背得也不如他熟,可是我背那些药材的特性却背得很不错,往往是看一两遍,再默读一遍就能背了。 时常温习别人问的时候我就信手拈来,背起来一点儿都不吃力。” 李欣一向知道小孩子是需要鼓励的,立马就对扬儿笑夸赞他道:“我们家扬儿就是聪明有出息,爹娘都为你骄傲。” 说着还指了指木床里翘着腿把玩着手的悠悠说:“你妹妹知道有你这么个哥哥做榜样,心里肯定也得意地不行。” 扬儿便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李欣做慈母,关文便要当严父。咳嗽了两声关文说道:“就算如此,你也要戒骄戒躁,认真听先生讲课,还要学以致用,时常温习。不要觉得自己取得了一点点的成绩就了不得了须知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你厉害的可多了去了,学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扬儿从来便是一个虚心好学的孩子当即也不反驳关文说的,反而是诚心地道:“爹说的道理扬儿都知道的扬儿答应了娘会坚持下来,就一定会坚持下来的。” 李欣很欣慰,揽住扬儿抱在怀里对关文道:“咱们扬儿可是小男子汉了,一诺千金呢。” 关文也高兴扬儿品性好,心里笑着,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却也没板着脸,也适当地夸了两句,再敲打了两句,便让扬儿回屋去睡觉 等哄了悠悠也睡了,夫妻二人才安寝。 夏季燥热,两人也不过是虚抱在一起。 李欣月子里养得好,有刘氏的精心照顾,还有银环时不时地来传授经验,每日吃着补品,倒是把体寒的这个毛给扭转了过来。 难怪人说,女人要是生了病,只要月子里伺候地好,什么病都可以趁着坐月子这段时间给养回来。 只不过最近因为老关头的丧事儿,她坐月子丰腴起来的身材又清减了下来。李欣原本还想着自己坐月子出来长胖了是否要减肥,现在看来倒是完全没这个必要了。 “铺子里的事儿倒是有打理地井井有条的,特别是酒肆那边儿,生意一直红火地不行,酒坊也是忙得热火朝天,进账方面不需要担心。”关文一边给李欣揉着腰,一边轻声说道:“我这也是离得久了,得回去看看,敲打敲打人。还有几件大的事儿需要我拿主意。” 李欣点头,打了个哈欠道:“你出门在外凡事多留个心眼儿,听说荆州豫州那一带的难民都有朝外面这边儿来了的,你可要当心些。” “放心,我有分寸的。”关文笑了笑,顿了顿又道:“爹那边儿没再过来,我们也不需要多管。崔姨娘那边儿你都办妥当了?” “嗯。”李欣答道:“小碧回来跟我说,崔姨娘的确是生暮春的时候亏了身子,毕竟她生孩子身边儿又没有个女人照应着。暮春也是娇娇弱弱的,让人看了觉得心疼。” 关文听到这儿顿时有些叹息:“让小碧帮忙照应着吧,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关文不会上赶着去接济那一家子,李欣当然乐得不提这事儿,点了点头道:“这边的事儿你不需要担心,我都省得。咱们家家人都是一条心,不愁日子过得不好。” 关文便笑道:“是啊,二弟的养猪场子办得不错,每日都有收益,二弟妹怕是乐开怀了吧。” 说起关武和杏儿办的养猪场子李欣就忍俊不禁:“是啊,二弟和二弟妹每天都是喜气洋洋的,可是小康可就不开心了。” “哦?”关文倒是讶异:“小康为什么不开心?” 李欣侧身对关文笑道:“二弟那边儿每天都会宰杀一头猪供给猪肉摊子,那些个摊子老板都是些人精儿,每次给了猪肉钱,总还得给点儿好处吧?他们多半都是割了点儿肉给杏儿,让她拿回去整治了吃。小康这是嫌弃家里边儿每顿都有肉,他说他这都吃腻了。” 关文也笑了起来,笑了片刻却又叹道:“哎,以往能吃上白生生的大米饭就已经觉得高兴地不行了,顿顿吃肉,那是绝没有想到过的。没想到…···没想到现如今咱们的小辈顿顿都吃肉,却也开始嫌弃了。” 李欣便笑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咱们应该‘居安思危,了?” 没想到李欣随口这么一问,关文却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咱们家本身就是穷苦人家出身,不能因为我们攒下了些家业,儿孙们就开始坐享其成,难免以后家中就出了败家子儿······” 考虑了一下,关文道:“欣儿,扬儿也快十岁的年纪了,搁在寻常农家里边儿,这样年岁的娃儿身体底子好些的,都差不多可以跟着家里人下田种地了。” 李欣挑了挑眉:“你意思是,想让扬儿也下田种地去?” 关文点头道:“让他接触接触农活也不是坏事。不指望他能学会种田的把式,但让他尝尝苦头,知道生活的不易也是磨砺他的一种方法。” 李欣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却还是轻打了他一下,说:“家里就只有扬儿和小康年纪大些,除此之外就只有小耿儿一个男娃娃,等小耿儿长到扬儿那样的岁数还需要小十年呢……你这明摆着就是想让扬儿和小康吃点儿苦头。你也不问问杏儿愿不愿意。” 关文道:“二弟妹有什么不愿意的,她一向看你做事的。” 李欣讶异地“咦”了一声。 “你还没看出来呀?”关文笑道:“二弟妹一直以来都听你的话行事的,你说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你不让做的她肯定就不做。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她更是瞧着你行事。你送扬儿去学塾,她便跟着将小康送去学塾了。前几天她还问我能不能让小康跟着扬儿学医呢,是小康自己不愿意学医,说是枯燥,二弟妹才作罢的。” 李欣有些目瞪口呆:“以前没觉得二弟妹这样啊······” “这也没什么。”关文笑道:“她见你教扬儿教得好,跟着你学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是不知道小康喜欢什么了。”李欣道:“希望杏儿能多考虑小康自己的感受。” 第六百三十九章 镇上安家 秋来冬去,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 关文因酒坊和酒肆生意极佳,靠着这门生意狠狠地赚了一笔,关家的家底越发厚了。 李欣数银子数得乐呵,这日逢关文回家来,便悄声跟关文道:“冬日收了粮,靠着牛老爷子帮忙,交了粮税后还余下不少粮呢……咱们家粮仓扩建了一个,其余的都运到镇上你酒坊那边儿去了。家里余银多着呢。” 关文便笑:“你每日就抱着银子开心好了。” “你这是笑话我?”李欣轻捏了关文一把,脸上的欣喜却掩藏不住:“家里的确境况很好,我手里边儿拽着少说有两万两银子···…” 一边说着声音越发小了下来:“银钱放了大半在钱庄里,其余的放在家中我也不大放心……” “没事,你不是藏得好好的吗?”关文不置可否地道,顿了下又说:“欣儿,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李欣一边整理衣裳一边问道:“什么事儿?” “我在镇上看中了套小院子,觉得还不错,七八间屋子,中间有天井,正遇上主人家要举家搬迁,屋子价格也适中。”关文说到这儿便顿了顿:“你以往说喜欢住在村里边儿,可如今在村里边儿到底是不大方便。田地有人照顾着,你也不需要多操心,咱们家在村里也是有些影响力了,这片山头我也找里正划给了我们,家里帮工的人也多·出不了什么纰漏。” 关文话说到这个份上,很明显的就是想让李欣跟他一起去镇上定居了。 李欣是舍不得这处地方,但关文说的也不无道理。 关文的生意越做越大,她总不能依旧让关文每隔一天就从镇上回来。镇上合该有一个家。 李欣略有些犹豫,轻声道:“你连院子都看好了,我也没什么说的……的确是该在镇上安个家。但是……阿文,我还是喜欢村里的环境,去了镇上每天就留在小院子里边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不喜欢。” 关文便释然地笑道:“你想出去便出去·那沈夫人不也是在外经商吗?也没人说她的不是。况且镇上也不是没有女人出来理事的,寻常人家的夫人小姐还常出门在街上逛呢。这不算什么事儿。” 李欣便微微放了心,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其他意见。这边儿家里到底是要留些人下来的,去镇上不用带太多人了。” “嗯。”关文道:“这事儿你自己安排吧。 赶明儿我带你去看看我看中的那间小院子,你要是也觉得不错,那我就跟主人家把价钱给谈下来,将这院子给买到手里边儿。” 李欣自然是点头。 商量完这事儿,关文便凑到悠悠的小木床里。 悠悠穿得像是个圆滚滚的球,手攀在木床栏边儿咧着嘴冲关文笑·嘴角还留着哈喇子。 关文喜欢地不行,将悠悠从木床里边儿抱了出来,复又坐了回去,手撑着悠悠的胳肢窝将她举高,引得悠悠连声尖叫,小腿不老实地胡蹬乱蹬的。 李欣回头看了他们父女俩一眼,对关文笑道:“没瞅见谁家宠闺女是这样的宠法的,你当真把她宠出个坏脾气来。” 关文笑道:“悠悠乖着呢,女娃娃可不就得宠着呢吗。” 李欣手上动作一顿,说到宠女儿·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来:“阿文,你听说孙喜鹊的事儿了吗?” “哦?”关文皱了下眉:“她怎么了?” “孙喜鹊不就是被宠坏的……罢了,这个我也不说·只是前段时间听说一个消息,说孙喜鹊带孩子,把她闺女给丢到荷塘里去了,说她闺女不懂事什么的······这事儿当时闹得挺大,孙培还因为这件事将孙喜鹊给打了一顿。” 关文顿时皱紧了眉头:“把闺女丢到荷塘里去?” “她家闯儿才多大点儿,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好像是她带着闯儿在荷塘边儿走,闯儿扭着她要买什么吃的,孙喜鹊不高兴了·就骂闯儿·闯儿也是人小,就使性子·结果孙喜鹊烦躁了,就将闯儿给推了一把·旁边儿就是荷塘,可不就让闯儿掉到荷塘里去了吗?” 李欣说起这事儿也是连连摇头:“好在孩子救上来了,就是染了风寒。不过人也吓得不轻,瞧见孙喜鹊就躲。” 关文抱了悠悠在怀,脸上有股愠怒:“再如何也不能拿孩子撒气,那小丫头好歹也是她自己亲生的。” 孙喜鹊自从招夫上门,和刁老妖成了一对正经夫妻以后,便被孙培禁足在家里边儿。孙家自打分了家,境况是一日不如一日,漫说没有从前在荷花村耀武扬威的劲头,便是如今的吃喝也不过是瞅着老本挥霍。孙培和翟氏留了孙喜鹊在身边儿他们那一家子只有孙培和刁老妖两个劳动力。孙培是年纪了,且也许多年没有下过地了;而刁老妖则是好吃懒做的主,更加不可能下地去。所以他们一家如今也不过是在坐吃山空罢了。 李欣看着悠悠,想起闯儿的情况也不由叹息。 那不过是个小孩子,遇上这样狠心的娘,也的确是遭罪了。 “旁人家的事儿我们少管。”关文道:“孙家怎么教闺女,跟我们可没关系。”说着颠了颠悠悠:“悠悠可要学好,要是以后让爹娘操心,爹也会打悠悠的哦。” 悠悠自然是听不大明白的,只是咧着嘴冲关文笑,手往关文脸上抓。 关文也任由她抓。 隔了几天,关文便接了李欣去镇上看院子。 扬儿跟着去了,李欣带了青丫,抱着悠悠也一起去。 关文看中的地方以后自然也是他们一家四口住的地方,悠悠小是发表不了什么意见的,但扬儿日益大了,喜欢不喜欢还是知道的。 马车一刻不停地驶到了那小院子门口。 李欣下了马车,先整体观察了一番,的确如关文所说,是个精巧别致的小院子。算不上多大,但在外边儿瞧着还是有些分量的。 关文接了他们母子三人下来,伸手抱过悠悠,引着李欣和扬儿往里走。 “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这家人走得匆忙,家具物什的也没带走,全留给买主。”关文一边走着一边跟李欣介绍:“他们家管家也在,待会儿在二门那儿等着帮我们解说。” 李欣对这地方不排斥,也谈不上特别喜欢,但瞧着的确是住着舒适的。管家巧舌如簧,说得也很好听,介绍地十分殷勤,领着关文和李欣走了大半地方,直到扬儿说脚酸了,才停了下来,正好停在后院的花园处。花园处正巧有一个小池子,没有多大,但胜在添景。 管家笑道:“不知道关大爷和关夫人是否满意?不是小人夸口,要不是我家老爷夫人有事儿必须离开,这院子老爷夫人也是舍不得卖掉的。” 这便是要抬价了。 李欣一路走来也没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闻言也就淡淡地道:“哦?不知道你家老爷夫人要多少银钱才肯出让?” 管家见李欣表情也实在是摸不准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也只能恭敬地道:“关夫人是实在人,小人也不虚报价钱,三千两银子,整个院子,还有那些家具物什的,全都算给夫人了。” 李欣便只淡淡笑了笑,对关文道:“阿文,你跟关家谈。扬儿脚酸,悠悠想必也是累了,我带他们在铺子里等你。” 关文点了点头,送李欣出门,临上车前李欣低声嘱咐道:“不需要表现地多喜欢,多压压价,我觉得两千五百两是肯定能拿下来的,说不定可以压得更低些。” 关文在商场上也算是混出了点儿名堂,对李欣的话自然理解,笑道:“放心,你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李欣回铺子里等着,晚晌吃饭前关文回来了,见到李欣便从怀里掏了房契出来。 “这就买了?” “买了。”关文笑道:“钱也付了,手续也办好了。” 李欣忍不住叹道:“动作那么快……花多少钱买的?” “两千八百两。”关文喝了口茶,抬头见李欣瞪圆了眼睛望着他,不由轻笑道:“你先听我说完。” 关文道:“两千八百两,不单单只是那个院子和院子中的家具物什,还包括他们府里打算发卖的二十来个下人。那些下人全是签的死契,都在这儿了。” 关文一边说着,一边往身后招了招手,这半年来一直跟在关文身边的何仔便机灵地上前来,捧着一个小箱子递给关文。 关文打开箱子,从里边儿拿出一叠契纸来:“都在这儿了。” “买那么多下人做什么·……”虽然知道到了镇上买了院子,要添置下人这是必须的,可李欣却没想到关文一买就买回来二十多个。 “等在镇上安家,要用人的地方多着呢。”关文道:“洒扫屋子的,洗衣裳的,做饭的,看门的,管事儿的…···这都需要人不是?青丫和果子算是贴身伺候你的,扬儿和悠悠身边也要添人。” 李欣忍不住道:“可那都是那家人用过的旧人,难免不会有二 “这个夫人放心,他们都是死契呢。”何仔在一边笑道:“签了死契,生死都捏在主家手里边儿,谁敢有二心?他们都还有家人的。 李欣沉默不语。 第六百四十章 安排 她不由的就想起从前那些日子。 那会儿吃喝都不能尽兴,穿衣服也是节省地不行,哪能想到有一天不仅吃喝不愁,还能有下人伺候? 不过是几年的光景,生活就变了个样儿。 李欣吁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那些人原先做什么的还继续做着就行。”李欣顿了顿,又问关文道:“咱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关文笑道:“这还得要人去清理一下屋子,要添置东西的还得添置,然后还要找人看个好日子。乔迁不是件小事儿,这也要请人吃饭的,办也要办得隆重些。” 李欣向来不管关文生意上的事儿,但瞧他这么郑重,这乔迁的大事儿想必也是关文想借此机会宣布一下他正式在镇上安家的意思。 李欣当然不会阻拦,她身为关文的正头娘子,这会儿更加得好好帮关文筹划一下,好让到时候的宴客不会让客人们觉得他们一家人不识规矩。 嘱咐了何仔一些事儿,关文让他下去,却又对李欣说道:“扬儿读书的事儿,咱们还得跟傅先生说明一下情况。” 李欣点头道:“这是当然,傅先生平日里也甚为照顾扬儿,到时候咱们还要给他备一份好些的礼。” 关文道:“你记得这个事儿就成。今晚上先在这边儿歇一晚,明儿你再回去好了。” 李欣欣然同意。 回了荷花村,李欣就开始着手准备搬迁的事情。 如今虽然已经过了年却还没有开春,天气甚为严寒。听说李欣要带着孩子搬去镇上,银环、姚华、白慧等人都前来打探消息。 “真要走呀?”银环很是不舍:“你这一走,我平日里出来玩儿又少了个去处。” 白慧倒是觉得李欣的确是该搬去镇上去,她到底出身就跟银环、姚华等人不同:“这也是正当的,你当家的在镇上做生意,把你撇在村里边儿到底不像样子。平日里那些个东家老板跟你当家的谈话,招待女眷的事儿总要你来操持。” 李欣当然知道“夫人外交”在生意场上的作用,笑着对白慧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 又拉了银环的手说:“哪里没有去处了?你平日里闲了就找杏儿她们聊天儿说话,镇上隔着也不远,你要想来我也随时接待你,怕什么?我这去镇上,平日里你们赶趟的时候还能有个歇脚的地儿呢,要是有事搁在镇上过夜,也不必找其他地方,直管往我那儿来。” 银环掩嘴笑道:“哟哟哟,这就开始当主子招呼我们了。” 李欣笑了笑,杏儿却叹了口气:“你这一走扬儿也跟着你去镇上了,往后小康念书都没有人跟他一起了……还不知道这小子到时候要如何闹呢。” 李欣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跟扬儿说了,让他好好跟小康说。” 姚华羡慕地看着李欣:“那以后我要是来镇上,你可别嫌我丢人,找到你门上去,你可要好好招待我。” 李欣点头笑道:“姚华姐放心。” 家中长工自然是都不带走的,毕竟他们的家大多都是在荷花村中。李欣问过花婆婆的意思,花婆婆说她不想离开土地,所以仍旧是留在这边儿。另一原因应该是小碧了小碧也留在这边儿的。 李欣只带青丫和果子两个丫头走,家里的钥匙交给杏儿让她帮忙看家。 这日李欣又叫了小碧来问话。 “崔姨娘身子是否恢复地好些了?”李欣让小碧坐了,笑望着她问。 小碧笑答道:“亏得夫人还惦记着她身子骨好多了。”小碧叹道:“其实她早就好了,到底是年轻。只是暮春那孩子还是有些身子弱,大夫说了是先天了,只能继续补着。” 说着小碧低声道:“大夫说看暮春的样子不像是个长寿的。” 李欣皱了皱眉,轻声道:“这个也要看个人机缘,大夫说的不一定就是定死了的。” “夫人说的是。 李欣顿了顿又问:“那两人没有找你麻烦吧?” 小碧笑道:“没呢,他们有什么立场找我麻烦?我也就是每日午晌带了吃的东西去看崔姨娘和暮春,他们吃了我连一点儿渣都不留地带走的。他们起初也是想分一杯羹来着只是见我压根不理他们,想必也不好直接仲手问我要。” 李欣点了点头。 小碧又说:“只是套近乎什么的是常有的崔姨娘也是明里暗里的想让我带话给夫人,说要是真为他们好给他们些银钱······我看着他们日子的确过得不怎么样。” 李欣淡淡地道:“别管他们这许多,我帮他们是看在暮春的面子上,崔姨娘要是也不知好歹,你也别搭理她。” 李欣饮了一盏茶,润了润喉又问道:“暮春还在吃奶吗?” “在吃。”小碧道:“也已经加了别的吃食,虽然比大姑娘大一个月,可瞧就是没大姑娘身子好。” 暮春的身子的确比不过悠悠,李欣早就开始喂悠悠吃辅食了,小姑娘长得白白胖胖的,瞧着就让人喜欢。 “你劝崔姨娘给暮春多加点儿辅食,孩子吃了身子好些。” 小碧忙应了,李欣顿了顿又道:“等暮春身子骨好些了,开了春,你就不忙这趟差事了。” 小碧有些意外:“夫人是说不让我继续帮崔姨娘带暮春吗?” 李欣点头:“帮他们这一阵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要是一直帮衬着,他们还以为这是我们的责任了,到时候全推给我们,我可不是那么好心肠的人。” 李欣道:“天气回暖·你就回来了,以后也别跟他们接触太多。” 小碧垂眼道:“知道了夫人。” “我这回去镇上,家里交给了杏儿,花婆婆也是留下来帮我看家。”李欣道:“你娘家婆家都在这儿,你也就留这边儿,多陪陪你干娘,平时也帮我守着这个家。” 小碧便笑了:“夫人舍不得这儿呢。” 李欣慨然点头道:“可不是吗……这屋子都是我看着盖起来的,也住了这些时候,哪里能舍得……不过这去镇上也算是安家了。只是这边儿屋子那也是我的家·我会时不时回来看看,住上一段时间的。 小碧点头道:“夫人随时回来,这边儿肯定都是干干净净的,夫人随时都可以住下。” 李欣朝小碧点了点头。 关文让人看的日子就在后日了,李欣让人收拾的东西已经陆陆续续运到镇上去。明日她就要去镇上铺子里,等后日一早便到新居门前迎客。 临走前李欣指定了一个沉稳精明的长工,提了他上来做老家里的管家。他姓陈,年岁在长工中算是比较大的,签的是死契,李欣也叫他一声陈伯。陈伯升为管事之后·家中便有男管家一个,女管家一个,也不会有独断专行的事情发生。 陈伯知道李欣明日便走,遂请李欣走前巡视一下家中的田地。 关家仍旧是有三十亩田,二十亩荷塘。这是账面上有的,没有算李欣搁在娘家的那些产业。前头李欣还寻思着想再多买些地种,以后不管如何,那决计是饿不着的。 听了陈伯的建议,李欣也觉得应当如此,好歹她是关家大夫人·这也是做个面子给人看,让人知道那些产业是关家的,即使她明日就上镇上去了·可还是关心这边儿的田地的。 扬儿跟着李欣一起巡视,小康也死皮赖脸地跟在扬儿身边不肯离开。陈伯引路,花婆婆随在李欣身边,青丫、果子靠后,青丫手中抱着悠悠。再后边儿跟了四个壮实的长工。 这阵势瞧着便有些骇人,村里的人跟李欣不熟悉的都纷纷避开了。 巡视路巡视到一半,扬儿却在后边儿冲李欣喊:“娘,这儿有个小丫头。” 李欣回头一看·扬儿和小康正围着一个小不点儿望着。那是个一个梳了个羊角辫的小姑娘·瞧着很小,应该连话才刚会说·此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扬儿和小康。 李欣歪着头走回去,笑道:“行了·别逗人家。咱们把地给看完了就回去了,在外边儿你也不嫌冷得慌。” 扬儿抿了抿唇,指了指那小姑娘,说:“娘,她瞧着好可怜,好像饿了。” 李欣看了那小姑娘一眼,皱了皱眉,对果子道:“身上带了零嘴儿么?给这小丫头一点儿。” 果子忙点头,掏了点儿小零嘴儿塞给那小姑娘。 小姑娘接过手却没有立马吃,而仍旧是瞪大着眼睛瞧着扬儿和李欣一行人。 李欣吁了口气,对扬儿道:“好了,我们还有事儿,别在这儿耽搁。” “娘,她为什么在这里?她爹娘人呢?”扬儿问道。 小姑娘却不自禁地缩了一缩。 “她爹娘自然会来找他的,你在这儿反倒碍事儿。”李欣拉过扬儿道:“好了,娘办完事儿还要赶紧回去呢,别忘了明儿咱们就要去镇上了。你妹妹年纪还小,出来久了怕容易染了风寒。” 李欣这般说,扬儿自然不敢再缠着李欣,忙点了头,回头看了那小姑娘一眼,跟着李欣走了。 回家之后李欣便借口出去冷着了,凑到壁炉前边儿烤火歇息。青丫和果子却避开了人轻声交谈着。 “······夫人一向心肠好,今儿怎么瞧见那小姑娘却避而不见的?只叫你拿了点儿零嘴儿给`她吃……”青丫有些疑惑,果子却立马快人快语地道:“你不知道呀?那小姑娘是孙家的闺女,好像她亲娘跟夫人有嫌隙,结了仇的······夫人肯让我给她点儿零嘴儿已经是仁厚的了……” 为雅安祈福,愿四川家乡父老一切平安…··· 第六百四十一章 帮出祸事 -云静那小姑娘却是可怜,爹娘都是不着调的主儿,外公然有两分理性,但到底隔了辈分又隔了性别,也不好教导。 李欣想起那小姑娘娇娇切切的模样,觉得跟她的小名儿一点儿都不搭调。 孙喜鹊怎么养闺女就养成这样了呢? 李欣叹了口气,却也无暇顾及孙家的事情。 明日便要去镇上准备后日的搬迁,等着她操心的事儿还多着呢。 临睡前扬儿却过来了,要跟李欣说话。 李欣好不容易把悠悠哄睡,见扬儿眼巴巴地望着她,不由笑道:“进来吧,说话小声点儿,要是把妹妹吵醒了,娘可不哄,你负责再把她给哄睡。” 扬儿如今年岁渐大,也知道了男女大防,跟李欣虽然关系亲厚,却也很少赖皮撒娇。虽说他从前就不是那样的孩子,但如今做起事情来却更加成熟老练。亲密的举止甚少,就连对着李欣依赖的眼神也日渐少了,让李欣又是欣慰又是惆怅。 扬儿腼腆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先是看了看悠悠,然后才在李欣床沿边的小凳子上坐了,望着李欣问:“娘,我们明日就去镇上,以后就不回来了吗?” “还会回来的。”李欣笑道:良舍不得咱们现在住的地方,等在镇上住腻了,随时都可以回来住的。” 扬儿一听立马高兴了:“那太好了!康弟弟说不能跟我们一起去镇上,我们都难过了好久。那要是我以后想康弟弟和村里的伙伴了·可以回来吗?” “当然。”李欣摸了摸他的头:“扬儿真是个念旧的好孩子。” 扬儿便脸色微红地抿唇笑。 他性子一向腼腆。 顿了顿扬儿又遗憾道:“只是这会儿去镇上,读书倒是不好读了。娘有帮扬儿寻新的学堂吗?” 李欣点了点头,叹道:“这个倒是不用急,我去问过傅先生了,他说你功课学得很好,念书都念在前头的,比你年长的同窗都没你学得快呢,便是耽搁一月不学新的文章也没问题,但要注意巩固以往学过的·免得忘记。” 扬儿使劲点头。 李欣又道:“咱们去镇上,找学塾也是容易的,但要找个好一些的先生却不大容易。镇上很多学堂都是大户人家开办的私学,教书先生主要的目的是教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其余人家去念书只能是附学……这事儿爹娘还要仔细商量一下。 扬儿忙道:“那扬儿可以自己选吗?” 李欣有些意外:“你知道有哪些教书先生吗?怎么想着自己选私塾了?” 扬儿摇了摇头:“不是的,娘,扬儿的意思是,娘要是看中了哪家的学塾,先别跟爹下定论,先跟扬儿说……”扬儿似乎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扬儿也想提前知道以后去的是什么样的学塾,教扬儿的是什么样的先生…···” 李欣很高兴扬儿小小年纪便有自己的主见,当然不会拒绝:“你能这般想很好,能自己拿主意,拿好的主意,以后才会更独|立。就想从前你斩钉截铁地说想学医一样,爹娘不也依了你的意思?” 李欣轻拍了拍扬儿的肩膀,笑容满面:“扬儿也是个小男子汉了 扬儿舔舔唇,被李欣夸得不好意思,喝了口茶水·想起白日的事来禁不住问:“娘,今天见到的那个小姑娘真可怜,娘认识她的吗?” 李欣怔了下:“扬儿怎么那么问?” “娘心肠好·要是见谁可怜,少不得也要帮一把的······”扬儿偷偷看了看李欣的脸色,接着轻声道:“我听果子姐姐轻声嘀咕的,说那小姑娘的亲娘跟娘有嫌隙……” 李欣顿时皱了皱眉,扬儿怕李欣责怪果子,忙解释道:“是我偷听果子姐姐说的……” “先生没教你‘非礼勿听,吗?”李欣呵斥扬儿道:“听了便听了,背地里还跟将听别人说的言语给露出来,你让果子怎么想你?” 扬儿便低下头·很是惭愧地道:“娘·扬儿错了······” 李欣叹了口气:“你是男子汉,哪能听别人的私下传言?便是无意中听到·你也要立刻回避。以后可记住了?” 扬儿道:“记住了。” 瞧扬儿的样子似乎还是放不下孙云静的事,李欣顿了顿还是道:“你要是有什么疑问直接来问娘·娘若是觉得可以告诉你的,自然会告诉你,娘要是觉得不好告诉你的,你便是问遍了家中的人那又如何?” 李欣微微弯腰对扬儿说:“你果子姐姐说的倒是没错,但这并不是娘不理会她的原因。” “那是为何?” “娘的确跟那小姑娘的亲娘有嫌隙,但那是娘跟她亲娘之间的事情,自然是赖不上这小姑娘。那小姑娘自有她的父母亲人,又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娘要是插了一脚进去,指不定还被说居心叵测。”李欣认真地道:“扬儿你记住,在这世,为人雪中送炭自然是得人感激之事,但凡事总要考虑全面。东郭先生和蛇的故事娘讲给你听过的。做人要怀有一颗仁义之心,却也不能不审时度势,考虑事情的前因、后果。你明白了吗?” 扬儿似懂非懂,却也认真地点了头:“娘,扬儿记住了。” “你还小,这些道理可以慢慢理会。”李欣笑了笑:“夜深了,还是早些去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扬儿听话地对李欣道了晚安,又走到悠悠床边轻轻亲了她一下,方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李欣便起身,收拾妥当打算去镇上。关武、杏儿、花婆婆、小碧等人站在道上相送。 然而临走前让李欣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孙喜鹊披头散发地冲了过来,厉声指着李欣叫她毒妇。她身后跟着十来个人,都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瞧着便是来者不善。 李欣皱了眉头,陈伯立刻吩咐人挡在前头。 青丫抱着悠悠往马车里缩了缩,惊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果子性子没有青丫沉稳,自在李欣身边当丫鬟起,也从没有被严厉呵斥过,也知道李欣是个好伺候的主子当即跳出来骂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要来找我们的茬不成!那谁!你为什么指着我们家夫人骂!” 李欣仲手拦了果子下去,关武见是孙喜鹊来找事儿,立马冲在了最前头,怒不可遏:“孙喜鹊!你这是做啥!” “我做啥?李欣你个毒妇,你害我闺女!” 李欣眉头皱得更深,还不待说话,果子又跳起来:“你闺女是谁?我家夫人都不认得!” 说话间的功夫,跟在孙喜鹊身后的人都陆陆续续地来了,赶在前头的是刁老妖,他手里还拿着一把砍柴刀走到近前便高高举起:“李欣!纳命来!” 眼见刁老妖神情冲动,家中几个长工立马就挡在了前边儿。 大部分长工都是荷花村的人,也是认识刁老妖和孙喜鹊的,对孙家和关家的那档子事儿自然也知道一些。便有人道:“刁老妖,你这是做啥?关家和孙家早就没关系了,你这会儿嚷嚷着要人性命前来找事儿,也不怕去衙门吃板子。” 瞧刁老妖的样子那是真怒,李欣却不明白他怒从何来。 转念间想到孙喜鹊说她害她闺女,李欣更加是摸不着头脑。 孙培也赶了上来,憎恶地望着李欣。 “你们孙家是怎么回事?”李欣立在马车旁边锁眉问道:“孙喜鹊,你说我害你闺女,这话从何说起?” “哼你还敢狡辩!”孙喜鹊当即大声道:“你说你昨儿个是不是给了我闺女吃的?” 这是事实,李欣也不会说假话:“是,我巡视我家农田的时候看她在一边儿瑟缩着,好像很饿的样子,让我丫鬟给了她一点儿零嘴儿吃。” “那就是了!你下毒害我闺女!”孙喜鹊厉声喝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果子当即忍不住,站出来道:“你这妇人好生奇怪!你自己家闺女没看好,大冷天儿让她自己个儿跑出来不给她穿暖不给她吃饱我家夫人瞧她可怜才让我给她点儿零嘴儿吃,这也是我家夫人好心肠没成想你这妇人却颠倒黑白,冤枉我家夫人!哦我知道了,莫不是你家闺女本来就有病的,正好遇上这事儿,想拿你家闺女讹我家夫人吧!你是不是穷疯了!” 果子这话说得刻薄,却说到李欣心坎儿里去了。 她虽然确实是可怜孙云静那孩子,但对她亲娘孙喜鹊却的确喜欢不起来。而且这番前来问责,刁老妖是怒发冲冠,孙喜鹊却并没有那么愤怒的样子,瞧着倒像是要来看好戏似的。 只是这戏唱主角的可是她孙喜鹊啊…··· 关武得了果子的话,当即将孙喜鹊朝外一推:“你他娘的滚蛋!才消停了一段日子,你又来找事儿是不是?你自己闺女养不好要赖别人?果子制的零嘴儿小吃我们家人人都吃的,大家吃了都没事儿,就你闺女吃了有事儿?真要下毒害人,害你家手无寸铁连事儿都不懂的闺女有什么用!谁知道你闺女会在外边儿,还专门下了毒喂她吃?放在哪儿都没有这个理儿!” 孙喜鹊当即道:“谁知道你们家的人心是怎么长的!反正我闺女吃了你们家给的东西后就上吐下泻,这会儿都还昏迷着,你们家不给我个说法,我们就跟你们没完!” 孙喜鹊脖子一扬,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正要得意,眼睛却忽然脱眶似的,定定地看在一处,然后惊怒道:“小碧,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六百四十二章 笑话 小碧当初是孙喜鹊为了奚落李欣而让孙培买回来的丫鬟因为后来孙家家中内斗,分家的时候将那些仆人都给发卖了出去。 孙喜鹊特意嘱咐了牙婆将小碧“贱卖”,最好是能卖进窑子里边 哪知道后来孙喜鹊被孙培禁足,李欣央了孙家自家媳妇儿白慧帮忙,把小碧直接买了回来。 所以一直以来孙喜鹊还以为小碧真的就被卖出去受苦了,还沾沾自喜自以为这是戳了李欣的心窝子。没成想小碧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还梳了个妇人发髻,瞧着面色红润过得还不错的样子。 孙喜鹊当即就觉得不可置信。 小碧的神色也有两分不自然。当初在孙家她没少被孙喜鹊使唤,心里边儿对孙喜鹊还是有一点儿惧意的。 但还不待她说话,花婆婆就站出来道:“你指谁叫小碧呢!这是我闺女杨碧儿,你这婆娘年纪不大,眼神儿倒是不好!” 孙喜鹊惊疑未定:“她、她明明就是小碧······以前李欣在窑子里边儿的时候……” “你他娘的闭嘴!”关武立马发怒了,抬脚就踹了孙喜鹊一脚丫子:“上次我大哥警告过你的,你要再敢提这事儿,我们全家都跟你们孙家没完!” 孙培自然知道厉害,关文是特别跟他打过招呼的,孙培当即就拉了孙喜鹊往后退,对着关武却仍旧是有些怒意:“你们关家这是要仗势欺人不成!关二,你倒是越来越行市了·打女人踹女人信手拈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关武脖子一梗:“我是不是男人轮不到你说,我媳妇儿知道就成!我就打她踹她了怎么样?谁让她满嘴都是粪,一开口就全是臭气,一张狗嘴里吐不出根象牙来。” 一席话说得孙培面红耳赤,却因为他这话里隐含了点儿黄段子,让孙培一时之间也找不出话来反驳。 李欣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镯子,低咳一声,说:“孙喜鹊·你今儿来就是想找茬的是吧?你闺女得了病不找大夫看,却上门来找我闹,这好像有些不合逻辑。再者说了,我跟你闺女可没有仇,我跟你有仇都没想法子来害你,何必跟你闺女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姑娘过不去。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我瞧着她过得凄凉我心里只有可怜她的份儿。我自认为自己有副好心肠,你想诬陷我,恐怕是找错事儿了。” 孙喜鹊还沉浸在见到小碧的震惊里,对李欣这番话没有什么反应。 倒是一旁的刁老妖立马举着拿了砍柴刀的手·怒气冲冲地接话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我闺女平日里都好好的,就昨儿吃了你给的零嘴儿,半夜三更就突然发作了!你倒是解释给我听听!” 果子嘴快地立马回道:“谁知道你闺女回家后吃了什么,谁又知道她什么时候吃了我给的零嘴儿的……你们这家人好生奇怪,闺女还病着不念着给她请大夫给`她治病,倒是有闲心跑来跟我们要说法···…我们能给你们什么说法?自己家闺女不好好看着,随时随地都能被人给拐了!” 陈伯上前道:“孙家的,我家夫人要去镇上,没闲心跟你们胡闹。” 陈伯年纪略长·说话也有些分量:“这时候你们就该让大夫给你们家娃子好好看看,怎么全家都涌上来了?漫说这事儿还没个定论,就是有定论·那也是娃子的命最重要。你们这般作为,倒像是上门来讹钱的了。” 李欣踏上了马车,也不再搭理人,招呼过小碧来吩咐了两句。 小碧点点头,和果子一人一边掀着车帘让李欣进去,随后小碧下车,目不斜视地走到花婆婆身边,开口道:“夫人说了·这边儿的事儿陈伯和我娘处理·她赶着去镇上。” “你们……” “二哥,带人开道。”小碧对二狗子道。 二狗子立马应了声·带着长工把孙家人给撇开,给关家的马车腾出地方来。 赶车的马车夫也不含糊·瞧着路让出来了,立马就挥鞭子赶着马车朝前奔去。 孙喜鹊在后边儿气得跳脚:“姓李的!你给我站住!你给我停下!你是不是心虚了所以还跑!我看你就是心虚了!” 杏儿冷眼瞧着,这时才发话道:“我大嫂是不耐烦理你,你瞧不出来吗?还在这边儿上窜下跳的,也不嫌丢人。” 孙喜鹊倏地一下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杏儿。 孙喜鹊心里是无比恨杏儿的。 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一个算是“前妻”,一个算是“现妻”。孙喜鹊和关武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作威作福,可关家穷困潦倒,不合孙喜鹊的心意。杏儿跟关武在一起后,两人齐心协力过子,小日子越过越红火。此乃其一。 其二,孙喜鹊本以为关武就是个“没种”的男人,本想着就算杏儿跟他在一起,也不可能会有孩子什么的。哪知道杏儿才嫁过去两月就诊出了喜脉,这无疑是在孙喜鹊脸上打了个打耳光。而其后,孙喜鹊生了个闺女,人家罗杏儿却生了个儿子,这可是关家头一个正经八百的孙子,地位可是不一样。孙喜鹊心中不平衡可想而知。 再有便是如今,孙家荷花村大户的位置早就拱手让了出去,而关家却崛了起来。 这便是颠了个个儿了。村里已经有人说了,孙喜鹊是没那个福气,她要是还是关家媳妇儿,保不准也跟人家李欣和杏儿如今似的,吃香喝辣,顿顿白米饭加肉菜,还可能有丫鬟服侍呢,只待在家中数银子就好…··· 种种事情加在一起,孙喜鹊自然就恼怒非常了。 杏儿回瞪孙喜鹊一眼:“你这当娘的,这时候不守着你闺女,却来这边儿讨说法,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劝你还是回去看着你自己闺女的好,好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再是姑娘你不喜欢,那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儿子摔了个跟头没哭我都心疼地不行,你倒好,孩子生病了,还有心思跟人翻旧账。” 孙喜鹊正待反驳,那边儿道上却跌跌撞撞冲过来一个人,正是在孙家帮工的。 “醒了,醒了!”那人大喊道:“闯儿,醒了!” 刁老妖一顿,立马冲过来揪住那人的领子问:“什么?我闺女醒了?” “醒了,醒了!”这人脑子有些不大灵光,但就因为如此,帮工给的工钱才少,平日里帮忙做点儿粗活:“漂亮夫人给的东西没有吃的,我吃了,甜丝丝的……” 这话说得十分清楚,在场的人也听得十分清楚。传话的人大概是觉得闯儿醒了,他又得了零嘴儿吃得甜,所以他十分高兴,一边说着一边还手舞足蹈的,连着又拍了拍手:“好耶,好耶······” 刁老妖本是狂喜,这会儿听了这话又恼羞成怒,当即就重重地朝那人打了下去。 “哎哟······”那人叫了一声,抱着头沿着来时的方向跑了,一边跑一边叫道:“别打我!我做活!我做活!” 陈伯吁了口气,义正言辞地对孙培道:“孙家兄弟,你也听到了,是你家的人亲口说的,我家夫人给的零嘴儿你外孙女是没有吃的。所以你外孙女上吐下泻直至昏迷,这也跟我家没有关系。” 孙培面上烧得慌,抱了个拳也不多说话,率先就朝孙家走去。 花婆婆在身后添道:“你们回去还是好好查查看,为什么好好的闺女会突然生了病,问问大夫是怎么说的。看看是闺女自己贪吃吃坏了肚子,还是真的有人要害她这小小年纪的娃。自己家的闺女还是自己照顾地好些比较好,才两三岁的娃子,你们怎么也舍得饿着她冷着她,家里当真就穷成这样了……” 花婆婆的话越来越小,那是因为孙培走地越来越快。 孙喜鹊犹自不甘心,瞧刁老妖已经快步跑着回家去了,她便紧走几步凑上前来对孙培抱怨道:“爹!难不成今儿的事儿就这么······”算了…… 话还没说完,孙培突然顿住脚步,伸手就“啪”地一下,给了孙喜鹊一个巴掌。 因为是用足了力道的,所以孙喜鹊直被打得一个踉跄,脸朝右边儿偏,脚也朝右边儿移了两步,方才勉强站稳。 等她拿开捂着左脸的手,左脸上明显多了一个巴掌印。 “我怎么······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孙培气怒攻心,一边抚着心口一边怒吼一声。 翟氏这两三年来被孙培关得已经没有了脾气,但见闺女被打,她也是心疼,当即抱过呆愣着的孙喜鹊,声泪俱下地对孙培道:“你有什么事儿你不能好好说,你怎么就打闺女……她怎么了?她还不是为了外孙女儿讨个公道啊!” “讨公道?讨公道!你们俩还嫌不够丢人吗!”孙培怒指着孙喜鹊道:“她想找人家关家的茬儿,结果呢!被人奚落了一番不说,还闹了个天大的笑话!这事儿传出去,以后我孙家在这荷花村里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翟氏抱怨道:“怎么就没有立足之地了?你侄儿好歹也是个村长……” “别再跟村长攀关系挂上钩了!你还嫌祸害人不够吗!”孙培怒吼一声,忽然猛咳了几下,却一下子噎住,当即闭了气昏了过去。 第六百四十三章 乔迁 这条来往于镇上和荷花村的路越发像一条官路了,道路整齐,干燥之季时虽还是遇风扬灰,但总体来说已然好了许多。 去往镇上也不过只花了一个多时辰。 李欣在马车中闭目养神,青丫和果子心中清楚李欣不耐烦提及临走前所遇上的事情,便也聪明地缄口不言。 中途休整,扬儿从后面那辆马车上下来,执意要坐李欣这辆马车。 青丫和果子劝解不住,看向李欣询问,李欣便也挥了挥手,让扬儿上来。青丫和果子想着离镇上路也不远了,便自觉地去了扬儿坐的那辆马车。 “你怎么黏过来了?也不怕青丫和果子笑话。” 李欣端坐了坐,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悠悠刚睡醒了起来,才让青丫换过尿布,这会儿也不哭不闹,睁着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李欣看,好半晌才挪开视线,循着发声处张望。 扬儿乖巧地坐在了一边,沉默良久方才问道:“为什么今早那人会诬赖娘?” 李欣笑了笑,道:“他们自有他们的目的,娘不搭理便是了。” 扬儿皱眉:“可论理说,明明娘是有恩于他们的。” 李欣淡淡笑道:“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是知恩图报的,有那好心帮之于人,却反被认为是害人的,也有那帮了人却得不到所帮之人感激的,更有帮人却帮出祸事的……民间谚语‘升米恩斗米仇,,扬儿可曾听过?” 扬儿点了点头。 “若有能力·尽可能帮值得你帮的人。若那人不值得帮,不帮也罢。若是你没能力,更加不可揽帮人之事在身。” 扬儿一边听一边点头,末了却又问李欣道:“娘,扬儿学医,曾听人说,医者父母心,见人不救是错误的。照娘说的,若是遇上身患重病之人·那人却是大奸大恶,扬儿有医术,可以救活他,那扬儿救是不救?” 这问题倒是让李欣好一顿为难,她思索良久,方才道:“此问题可问过别人?别人如何解说?” “康弟弟说最好不救,既然是大奸大恶之人,救了还可能返回来害我。五姑姑也是这般说的。”扬儿犹豫了一下:“可是扬儿还是觉得,无论如何一条性命,见之不救终归不好。” 李欣摸摸他的头:“扬儿心善。” 扬儿眨了眨眼看着她。 “你的问题娘无法回答你。”李欣笑道:“这合该是你自己领悟的。等你能学会救得了那所谓的‘重病,·再说吧。” 扬儿顿时豁然开朗,展颜笑道:“娘说的是,扬儿这会儿连药材都还记不全呢!” 李欣失笑摇头。 看着扬儿兴奋地就在她马车中坐下了,还扮丑脸和悠悠逗趣,李欣心里却有一股担心。 扬儿心地善良是好事,可心地太过善良,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马车摇摇晃晃中,终于到了关文的铺子。 如今关文一句不再住在皮毛铺子中了,这边儿后院全部让铺中伙计安置,关文则是在酒肆中歇脚。酒肆和酒坊相隔不远·酒肆居于前街,酒坊却在后巷,一前一后也算是相得益彰。酒肆铺子很大′后院儿也十分宽敞,比皮毛铺子更加明亮两分。不说别的,就是卧房,那也不是皮毛铺子那种规格比得上的。 关文接了李欣下车,仲手抱过悠悠,李欣招呼扬儿一起进去。 酒肆伙计机灵地上前来给李欣见安,李欣随和地笑着应了,耳边听到有人低声议论·大抵是说东家疼闺女之类的·不禁莞尔一笑。 关文很喜欢抱悠悠玩,或许因为悠悠是他第一个有最亲的亲缘的孩子·又是二十好几的时候才得来的,自然是疼宠万分。但在那些个伙计们看来·不管如何悠悠总归只是个女孩儿,女孩儿不能继承家业,平日疼爱倒也罢了,也不用每每见到便溺宠地抱在怀中。 关文却不顾及这些,疼悠悠是众人都看在眼中的。好在悠悠也并没有什么“恃宠而骄”,平日里很乖,并不闹腾,就是有什么事儿哭了,也很快就能把她给哄好了。 “今儿你起晚了吗?我算着时候估摸着你早该到了,这时才到。” 进了屋,关文小心地将悠悠放置在床上,轻声问李欣道。 李欣顿了一下,不想将早上发生的事说出来让关文烦心,便只笑道:“嗯,赖了会儿床。” 关文便冲她宠溺地一笑。 李欣有时候觉得关文把她当朋友,他遇到什么事情,每每拿不定主意的,总会找李欣相问。有的时候关文又好像把她当悠悠那样的孩子,像个父亲一般哄着她。他之间的关系不单单只是夫妻,或许更多的是在相扶相持过来的岁月中形成的默契,这种默契流淌于每日的衣食住行里,举手投足之间他们就能明白彼此在想些什么。 李欣晃了晃神,招过扬儿来对关文道:“给扬儿寻学塾的事你可要挂在心上,扬儿虽然能每日继续巩固着以往学过的诗书,但也不能不学新的知识。最多一个月,得把他念书的事情给定下来。” 关文点头:“这事我记在心上的,你不用担心。”又转过头问扬儿:“镇上不比村中,先生想来更加严苛一些,扬儿可要恪守先生的规矩,跟着先生好好念书。” 扬儿点头,看了眼李欣,又跟关文提及:“等爹寻到先生,可否先跟扬儿说,待扬儿看过之后再定下来?” 关文有些意外,但还是笑道:“你既这么说了,爹自然答应。等选定了先生,一定先告知你。” 扬儿顿时笑容满面,放下心来。 关文打发人带扬儿去他屋子,青丫和果子自去拾掇午饭。悠悠估计是饿了,有些急躁地左右观望,李欣抱了她喂好奶,拍了拍她的背,听她打了奶嗝,又闭眼昏昏欲睡,便哄睡了她,把她抱到床上给她盖好小被子。 关文坐在一边含笑看着李欣忙碌了一场,见悠悠似是睡着了,方才柔情地望向李欣:“带孩子可辛苦?” “你说呢?”李欣斜睨了他一眼:“不然你也抽一天空出来带带悠悠?” 关文犹豫了一下,方才小声道:“我可没奶喂她······” 李欣顿时脸色微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宅子里边的准备工作你都叫吩咐清楚了吧?明儿我们一早就过去?” 关文点头:“对,明日一早便过去。里边儿的事儿都吩咐下去了,有人会准备的,这个你不需要操心。” 李欣还嫌懒得操心,既然关文说都准备妥当,她自然也就躲懒。 伸了个懒腰,李欣脱鞋上床,将悠悠小心地挪到内壁去,对关文道:“今日早起,路上有颠簸了一路,还有些困意。我先迷瞪一会儿,待午饭时你再让人叫我。” 关文点头笑道:“睡吧。” 李欣掩好被子,闭了眼睛,一会儿便睡熟了。 关文坐在一边儿守了会儿,临出门前又给李欣拉了拉被子,看看大小两张挨在一起,很是相似的脸,不由会心一笑。 第二日天色蒙蒙,关文便叫李欣起床。 今日是关文和李欣乔迁之日,关文发了好些请帖出去,他这边儿的亲戚朋友和李欣娘家的亲戚以及李欣的朋友都有请到。 因为沈夫人也与李欣相熟,如此大的事情李欣不好意思把沈夫人撇开,也知道沈夫人不一定会来,便只是给去了张请帖。她的意思很明白,不指望沈夫人来,但送上请帖是她的礼数。她礼数周到,沈夫人也不会怪她。 赶到门前下了马车,看得出来关文还是下了功夫休整了一下大门的。当然比不过别人家门口还有石狮子,东西两边开角门这样的规格,但这大门也是四四方方,能容得下四五人并肩而过的。 已经有门房和嬷嬷在门口守着迎客了。 知道李欣是主家夫人,门口的下人赶紧都福礼请安,有些惴惴。 关文接收过来的足有二十来个下人,是这府中前主人打算发卖的,死契如今全在李欣手里捏着。他们摸不准新东家的脾性,这会儿也只能是小心谨慎的,不出任何差错。 李欣也没空说什么,点了点头,端着一张脸带着青丫和果子等人进 她如今也算是内院妇人,迎客之事自有男主人前去,关文半道上便把扬儿也给叫走了。 李欣除了要指挥搬东西的仆从,还要去大厨房叮嘱今日各样菜色,免得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失礼于人前,更加要约束新家诸位不认识的下人,力求将今日乔迁之宴给办得妥妥当当的,让关文脸上有光。 临近中午,陆陆续续的宾客便已经到了。旁人不需提,倒是李欣猜得很对,依沈夫人的身份是不会来这边儿的。毕竟关文如今也在商场上混出了点儿名堂,今日又是大宴,势必会有很多商家东家前来贺喜,她来了只怕大家唯她马首是瞻,倒是平白抢了关文和李欣的风头。 不过她虽然未来,却叫了沈四爷代她前来。虽然沈四爷也在邀请之列。 随之而来的还有沈夫人给李欣的一封信。 第六百四十四章 信 后堂之中,李欣拆了信来阅,看完后脸上有抹深思。 除了惯常的恭喜乔迁之类的客套话,沈夫人还写了些零零碎碎的琐事,像是信手所写,想到哪儿便写到哪儿,没有太多的实质意义,让李欣在意的也只有其中两件事。 但是这样的态度让李欣有些猜疑。 按理说依照沈夫人的性子,不会写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在信上才 “夫人,大厨房那边儿问鲜果是否要上。”青丫轻声走了过来,低声询问道。 李欣回过神来,点了个头道:“看宾客们都吃得差不多了,就把鲜果也上上去。” 青丫应声下去吩咐,李欣折叠好信复又塞回到了信封之中。 如今沈四爷倒是越发沉稳了,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副轻狂之相。李欣不由地想起关文说沈四太太产子,孩子生下后不久便夭折,且那孩子……而沈四太太又被送去庄下休养,不免有些喟叹。 沈夫人信中提到两件让李欣侧目的事。 一是沈家作坊专营女子香胰子、香露、洁净肌肤的那些产品,经过这几年的经营,如今已远销京中,京中富商看中此商机,不日便会前来洽谈。若是双方协商满意,这无疑会是沈家的生意更上一个台阶。 二便是沈家家事,沈夫人在信中唠叨,她膝下四子,虽都已然成亲,孙辈却荒凉,至今也只得长子所出嫡长孙也就是李欣当年阴差阳错之下救下的沈睿轩,如今也有十二岁年纪了。另外便是沈二爷之子。只得两个孙辈,确实是有些子嗣不济。 前者让李欣侧目,是因为沈家作坊此生意和她息息相关,可以说这门生意是当初她牵的头,若不是她中途审时度势撤了下来,恐怕如今还是沈家作坊元老级人物。 后者让李欣侧目,却是因为沈夫人在这件事后特意提了提,说她长子长媳在任上期满要回家中来住上一月,再往京中听差补缺,捎来家中的家信上说,打算见见救过他们长子的李欣。 沈夫人挂念之事只得两样,一样是沈家的生意,一样便是她亲子亲孙。 就好比给李欣的心中,即便是说沈家家中琐事,却也只提及到长子、次子、三子,关于沈四爷,却一言未提。 难为沈四爷还帮着沈夫人送信。 李欣叹了口气果子正好抱了啼哭的悠悠过来,李欣接下悠悠,宽衣解带喂她吃奶。 乔迁宴办得很隆重,在关文和李欣的共同关注下,“关宅”的匾额挂上了正门。 刘氏身为李欣生母,关文岳母,瞧着这场景合不拢嘴,匆匆吃过了饭便寻上了李欣这里,张氏、山子、小兜和李歌跟着。 李欣最小的妹妹李歌小小年纪便长得一表人才,被人介绍说是关家主母幼妹引得众人都迭声称赞,让刘氏又好好风光了一把。 李歌才刚学会走路,一个人在地上颠颠地走着。刘氏也不去管她任由小兜看顾着。 山子却是撇嘴,不耐烦地窜到了一边儿坐着,翘起了腿。被张氏狠狠瞪了一眼,这才端正坐好,不过没一会儿坐着又没了个正形。 都是孩子,李欣瞧着也不苛责,夸了一句小兜小小年纪就知道好好照顾着小姑姑了,便让刘氏和张氏坐。 刘氏打量了李欣这后堂觉得宽敞明亮屋顶也高,让刘氏喜欢的不行。 “你们这会儿日子过得好了合该住这样的高屋子。”刘氏啧啧赞叹道:“阿文也是有本事,这才在镇上闯荡了多久就置下这么一份家业。你不知道,村里的人都羡慕我呢!说我命好,儿女都有出息。 刘氏咯咯笑,李歌停下来歪着头看了看刘氏,也笑了两声,又到处跑着。这会儿不仅小兜追着护着她,果子也追了上去,生怕主母的妹子磕着绊着了。 李欣笑了笑,知道刘氏的性子,她娘就是有些喜欢炫耀,这也无可厚非。 “娘跟大嫂过来,家中有人料理事吧?”李欣问道。 刘氏答道:“家里也请了长工的,爹娘这会儿日子也过得滋润,你放心吧。” 张氏也笑道:“家中活计都不重,除了要看着那几个孩子有些不省心外,其余都还好。” 山子便在一边哼道:“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回,还搁在这屋子里说话,我要出去你也不允……” “李航!”张氏顿时板了脸道:“你在学堂中念书,也是这样跟先生讲话的?” 山子年岁大了,家中人也都不再叫他这小名,叫了他大名李航。 李航闷哼一声,想必也是怕他娘,当即不敢反驳,微微低垂了头,嘴巴稍稍撇了一下。 李欣正看着,却瞧李航朝她这边儿望了过来,冲她眨了下眼睛。 李欣一钲然后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子,搬救兵都搬到她这儿来了?也不想想他从前来关家住那些时日,可把她给折磨地够呛的,她能愿意帮他? 李欣到底是心软,见张氏火大,轻声劝道:“大嫂,他到底是男娃子,正是好动的年纪,让他出去多交交朋友也是应当,今日来客多,说不定他能交到几个好伙伴呢?” 李欣又看向李航,说:“你去玩儿吧,可以去找找扬儿他们。扬儿和小康可是老惦念着你。” 李航就像得了特赦令似的,不待刘氏和张氏表态,当即就大叫一声“谢谢姑姑”,立马就朝门外飞奔,跑得比兔子还快。 张氏头疼地抚了抚额:“妹妹,你可不能这般惯着他。他那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是拿他没辙的。 李欣心想,山子性子自来如此,好在孩子没有长歪,没有别的坏毛病,只是好奇心中了些,玩心大了些,胆子也大了些,倒是不打紧。 刘氏也道:“让他野去,野小子不野还不成才了。再说今儿这样的日子,他能惹出什么事儿来?最近他都收敛许多了。” 婆母都这般说了,张氏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几人叙了会儿旧,陆陆续续的女眷便朝后堂这边儿来了。杏儿和阿秀等人帮着招呼,李欣跟刘氏和张氏打了招呼,也醒了醒精神迎了上 到底她才是一家主母。 忙碌一天,李欣累得够呛。细数今日的收获,一是得了不少宾客上门送来的乔迁礼,二是见到了很多亲朋,三则是认识了几个以后需打交道的女眷,这也算是提前预备了。 送完最后一批客人离开,天色渐渐黑沉下来。 不管是李欣带来的人,关文铺子里分来帮忙的人,还是从前宅子里的下人,都着实疲累。 让下人给李欣见礼等事儿只能等明日再安排了。 李欣让大家都洗漱休整了好安寝,她等扬儿睡下,哄好悠悠睡着了以后,方才打了水来让关文泡脚。 等夫妻两个躺上床去,四周已经是万籁俱静。 关文摸了摸鼻子,虽然已经漱过口了,嘴里喷出的气还有些酒味。 他扭身朝李欣笑道:“今日麻烦夫人了。” 李欣觑他一眼:“当真是在镇上跟人混久了,还说起官腔来了。” 关文便嘿嘿一笑,仲手欲搂过李欣的腰。 李欣挣了挣,没挣掉,只能瞪了他一眼,从竹筒中挖出一小块膏体,在手掌心中抹匀了,往关文脸上均匀散去。 关文闭上眼睛叹道:“说了这是女子搽的,你老让我抹脸上·……” “冬日气候干燥,当心皮肤皲裂。”李欣轻声道:“再说也没味道,谁闻你这个。” “唔······”关文吁了口气,又问李欣:“这是沈家产的?” 李欣点了点头:“沈夫人说有京商前来与她洽谈这事儿······她特意来信跟我说这件事情。阿文,你说沈夫人是什么意思?” 关文翻了个身:“要么是想再邀你一起合作,要么就是跟你提一提,看你有什么动作。” “你是说,她试探我?” 关文却轻笑一声:“她有什么好试探你的,你不是早就表明地清楚,跟沈家作坊划清了界限了吗?” 李欣想想也是。 但又想起这件事跟沈夫人说开了之后,每月沈夫人还是会给她送银子,而她想起了什么创意还是会告知沈夫人…···一时之间又觉得这界限其实并没有划清。 便是深深叹了口气。 又问起另一事:“沈四爷今日瞧着很是沉稳,他家中的事儿可都处理好了?” 关文静默了一下,缓缓坐了起来面对李欣说道:“当初跟你说沈四太太生子那事……你没跟别人说吧?” 李欣当即摇头:“你说不能说,我自然也不会说。再者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真要说沈家德行有亏什么的…···我这不是捅大篓子?” 关文严肃地点点头:“所以以后千万不可说这事。” “我听说坊间传闻,说是沈四太太难产,生子便夭折,产后血虚所以送往乡下庄子里养身····…”李欣犹豫地道:“这便是推脱之词?” 关文又是点头:“事情已经过了半年多了,也没什么人再提。所以这事以后我们也当不知道,别触碰这个话题。”顿了顿,关文道:“沈四爷仍旧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只是他内宅之事,我也不好过问。不过隐隐有传言,说沈四太太产后血虚,以后难再有孕,沈家打算以‘恶疾,、‘无子,的理由休妻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认人 李欣听了这话,面上顿时一片讶色。 “当初沈四爷娶亲也算是轰动一时,况且对外也说沈四太太是生子的时候伤了身,说什么恶疾、无子,这岂非······”李欣皱了皱眉头。 关文答道:“从前安家便只是一家商户,没什么根基,安老爷也不过是个突然发家的商贾。”关文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指了指自己道:“你夫君我不也是如此?” 李欣白了他一眼,关文继续说道:“安老爷死后,安家内宅不宁,争家产之事也是像唱大戏一般,你方唱罢我登,也没有个懂生意的人出来操持生意,坐吃山空,日子久了,自然就败落了。如今的安家……说句难听点儿的话,比那小门小户有两分家底的还不如。” 李欣道:“即便是如此,沈四太太也是沈家从安家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头娘子,如果沈家真的以这样的名头休妻,那不更加落人话柄,说沈家是欺安家败落,家中无人可替沈四太太出头,所以将沈四太太一个可怜的女子休出家门?” 说到这儿李欣紧锁了锁眉:“你光说沈家,沈四爷是个什么态度?” 关文又懒懒地睡了下去,半晌后才回李欣的话道:“依我看……沈四爷倒是个念旧情的。” 李欣眉梢一挑:“你意思是,沈四爷是欢喜沈四太太的?” 关文从鼻子中哼了一声:“今儿太晚了,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吧。明日你还要认识家中下人想必也是要早起安排家中事务,早些休息。” 李欣瞪了他半晌,闻得关文呼吸均匀,有微微的打鼾声,不由叹了口气,几下收拾妥当,钻入被窝中入睡。 第二日一大早关文便起床了,他自然是要忙着打理家中生意。 因为带悠悠,李欣想来浅眠关文一动她便也跟着醒了,掩被坐起打了个哈欠,见关文动作利落地穿衣理发,李欣也慢腾腾地开始着衣。 “悠悠还没醒呢?”李欣低声问关文。 关文朝一边儿的小木床看了一眼,道:“睡着呢,小嘴巴还吐泡泡。”说着便宠溺地笑了一下。 夫妻两人收拾妥当,门口已经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等候着。 关文一打开门,那妇人便躬身道:“老爷起了。” 关文稍有些讶异,但还是点头,让她端水进屋并嘱咐道:“动作轻些。” 近身伺候的自然都知道主家还有个出生不足一岁的女儿,妇人当即便轻手轻脚地进去。 李欣理了鬓发,瞧那端水的妇人急忙过来要帮她梳发,阻道:“我自己来,你下去吧,待会儿用了早膳,让家中下人到后堂来,好让我一一认识一下。” 妇人忙道:“是,夫人。” 青丫和果子是李欣贴身丫鬟,毕竟是一早就跟在她身边的但今儿却没有人家原本的仆从勤快,人家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伺候了,她们俩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着实让李欣有些丢脸。 用过早膳,所以家中下人都站在了后堂了。 关文坐在主位,李欣在他旁边儿位置坐下,怀中抱着悠悠。扬儿在下首第一位坐了。其余仆从全都站着,包括低头立在李欣身后的青丫和果子。 瞧着像是个管事的四十来岁男人站了出来,沉稳地道:“老爷,夫人,少爷小姐早安。” 众人便跟着道了句“早安”。 “下方所站的便是关宅中所有的下人了簿册在这儿请老爷妇人览阅。” 李欣手里捏着所有的卖身契,只是对不上号。这样的场合也不可能将卖身契拿出来拿一张念一个人的名字,让人出来给她认识。这便显得太粗俗了一些。李欣还正想着怎么让他们一个个自我介绍着来没想到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这管事倒是个机灵的。 李欣笑了笑,接过簿册,朝关文挑了挑眉。 关文不动,对李欣笑了笑。 眼中之意就是说,今儿是让她立威的,她来管,他旁观表态便罢。 李欣知道关文的意思。他在外拼搏,内宅的事情他不会管,都交给她。他此举,是让人知道在这个家中是由谁做主——他这个当家主子将家中诸事都交给主母打理,对主母予以十二万分的信任。 李欣扫过人去,翻开薄薄的簿册,一一点人上前问话。 二十来个人也不算多,男女管事各一人,厨房上四个人,洒扫屋子的十个人,做针线的两个人,看门儿的两个人,在外行走递消息的两个人,其余的便是从前还没正式分配下来事做的,也就是年纪还尚小的小子丫头,共有四个。 起初李欣觉得,他们才刚到镇上安家,委实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着,毕竟家中人口也少。 但关文却说,正是因为家中人口少,所以在这个事上更加不能马虎。 关宅院子不算小,要是落落的,容易遭贼人惦记。 李欣也只能应下来。 划分了职责的李欣也不好改变,仍旧让他们各做各的事儿。 李欣曾问关文这些人为什么会被从前的主家留下来,可是因为犯了什么错?不然单单是觉得不好带走,为何就偏偏留了这些人。 关文笑答她道:“犯错倒是没有,可能就是资质平平,没什么出彩的,也没本事让前头那主家记得,更没心眼儿使银子给管事······他们相当于是被前头那主家给抛弃了。至于那四个小的,那是才买回来的。” 李欣看向最开始发话的那管事,姓曹的道:“曹管事,你与曹妈妈是夫妻?” 曹妈妈便是早上那端水进李欣屋中来的妇人。 曹管事忙道:“回夫人话,是。” 李欣嘴角扬起笑来:“你们夫妻俩怎么双双被留下来了?好歹也是管事。” 曹管事苦笑一声:“回夫人话·小的两口子得罪了大管事,当时就被大管事说不带我们跟着去享福…···” 李欣挑了下眉:“哦?何事得罪了大管事?” 曹管事犹豫看一下,方才伸手指了指他们那堆人里一个十来岁的小子:“这是小人和贱内的儿子,十岁起跟着小人混了个递消息的活儿,却是在一次递消息的事儿上抢了大管事侄儿的功,大管事找茬,被小人和贱内堵了回去,以后就跟大管事交了恶····`·” 曹妈妈一脸唏嘘,似是想起从前的不公·又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迷茫,不禁抹了抹泪。 李欣敲了三下桌子,沉声说道:“若果真如你们所说,这事也怨不得你们。” 曹管事和曹妈妈脸色稍霁,李欣却道:“不过······” 二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今后在我关宅里边儿,小心眼儿可要收着些。”李欣目光如炬地看向曹管事和曹妈妈:“宅子里边儿如今只剩你们两个管事,还是一对夫妻,一个管外院男仆,一个管内院女仆,可以说整个宅子里就看着你们俩的脸色行事·焉能不出钱如你们所言那大管事徇私之事。” 一席话顿时说得曹管事和曹妈妈脸上阴晴不定,曹管事率先下跪道:“夫人放心,小人既已是关家的人,自然事事为关家着想,绝不敢有私心!” 李欣才不信这话,人活在世上焉能没有私心?她只是不希望触了她的底线罢了。 曹妈妈也跪了下来表忠心。 李欣却不搭理他们,看向关文道:“你平日里出行就一个何仔跟着,会不会少了些?” 关文挑了下眉:“夫人觉得不妥?” “若是中途有事,派出何仔办事,夫君身边便没人了。”李欣莞尔一笑·视线又转向仆从中人,点了曹管事的儿子出来,笑问道:“你是曹管事和曹妈妈的儿子?” “是·夫人。”十来岁的少年还很青涩,微微低着头,脸色略染了红晕。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话,小人曹均。” “曹均,你从前是专门递消息的,是吧?”李欣笑道:“今后你便随老爷在外行走,和何仔一起当老爷的长随,可好?” 曹均不大明白做长随好还是递消息好·迟疑地望向曹管事。 曹管事却不敢抬头。 李欣笑道:“跟着老爷可以学到很多·曹均你是否不愿意?” 一句话顿时让曹均反应过来,忙道:“小人不敢·小人多谢夫人提拔!” 李欣点点头,略有些欣慰。 这也晾了曹管事有一会儿了·李欣方才懒懒地叫了起,对曹管事说:“曹均这差事,曹管事以为如何。” 曹管事拱手道:“谢夫人提拔。” 李欣笑意更深:“提拔说不上,今后家中诸事还有赖曹管事和曹妈妈协助我打理,曹均若是有志气的,想必还有好前途等着他。” 挑了最重要的管事给打一棒子给一甜枣,李欣瞧着下边儿其他的仆从,也没了深切了解的意思,正好那四个小子丫头正好是两男两女,李欣便将两个男孩儿分给扬儿作伴,两个女孩儿分给悠悠作伴。 余下的人不过是叫了名字让人上前来给她看,李欣再问了几句诸如家中还有几人,年几何等问题,便结束了这一场别开生面的“见面”。 事后关文陪李欣回房,笑言道:“夫人的确是有几分当家夫人的风范。” 李欣歪了歪头看向关文:“阿文,你当真是叫我夫人叫上瘾了不成?怎么到了镇上你就老喜欢叫我夫人,自称夫君?” 关文顿时哂笑:“好了欣儿,你总要让我习惯习惯。以后和旁人打交道,这称呼可是必不可少的。” 第六百四十六章 回礼 至此,关文和李欣算是在镇上安了家。 虽然如此,但村中一应事务李欣也没丢下,临走前嘱咐了陈伯和花婆婆隔一段时间捎消息回来。 不管关文生意做得多大,李欣始终觉得,村中的收益才是最主要的。毕竟粮食应当排在首位,逢灾年之时,就算是捧着大把的金银又如何?到底是口粮重要,便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家中诸事大致料理清楚花了李欣四天的时间,四天时间里,李欣将关宅给逛了一遍,重新划分了屋苑的范围和功用。虽然下人们的职务都没什么变化,但细分的事情李欣还是过问了一遍。 譬如厨房中留下来的四人,一个总厨子,一个专管烧火劈柴的,还有一个负责联系米菜购买及一个专门帮大厨子打下手的。关宅虽不算大,但加在个人身上的任务却也并不轻松。 那十个洒扫的丫鬟李欣只留了六个继续打扫,其余四个安排了两个在厅中给人斟茶倒水,还有两个便做整理布匹衣物之类的活计。 把家中诸事理清,李欣顿觉松快了许多。 但仍旧有事需要她斟酌。 比如,回礼之事。 李欣注意看了乔迁宴那日前来道贺的道贺者名单,因为名单后边儿就紧随着送礼的多少,以此可以看出送礼之人与关文和她之间关系的远近亲疏以及送礼者的家境状况。 关家和李家自不必说,都是自家亲戚也不讲那些个虚礼,李家的礼送得很厚,旁人都说关家夫人娘家也是有底气的。 李欣着重看的便是那些明显是镇上商户的人家。 这晚等关文回来,李欣便拿了名单给关文看,对他说道:“我让曹管事拟了另一个单子。”说着便拿出另一张名单来:“这是从那张送礼单子上过滤了以后誊抄下来的,上边儿的人都是送礼送得极厚。你看一下,这些人是不是都是你生意往来的朋友?” 关文接过单子看了看,点了个头道:“除了谢爷不用在意以外,其余都是和我谈过生意也做成过生意的。” 李欣讶异道:“这个谢爷送的礼很厚的,你怎么说不用在意?” 关文笑道:“谢爷是行商,来我们辉县是为买酒,从我这里得了不少,想必是运往京中转手出卖翻了好几番,所以对我亲厚。他前两日就整理行装登船走了,这里不过是他过往之地,也没有买家宅,更没有留人在此,当然不用在意。” 李欣点点头抿唇笑:“这么说咱们也是白得了这么些的礼物。” 谢爷送的礼物很厚,除了布匹和丝帛之外,额外送了一大笔的“红包”,足有五十两银子。出手可谓极其阔绰。李欣还以为这人跟关文之间生意往来有多大呢,没想到只是个行商。 也是,人家大本营是在京中呢,俗话说在京中路上走着,迎面碰着十个人,就有七个是皇亲国戚,盘根错节的后台强硬,想必商户也极其吃香才是。 李欣拿了笔把谢爷的名字给划掉,看了看名单道:“排第二的便是沈家了。” 关文笑道:“也是的确该去沈家回个礼。” 李欣有些不想跟沈家挂上关系,沈家的事情于她而言只觉复杂。但关文说道:“沈家在辉县里边儿便是那龙头老大,人家不单腰缠万贯,生意做得极大,况且还有三个为官的子弟,就连县太爷也要给几分面子。咱们与他们交好只有好处。你去回礼,也不过是面上情,我们不求沈家庇护但行事切莫失了礼数。” 关文在镇上行商日久说话都有了些文绉绉的调调。 李欣斜了他一眼,道:“这我自然知道只是心里边儿总不想跟沈家挨边。沈夫人来信还说沈大爷大太太回来想跟我见面,就从前我救过沈夫人孙子的事跟我道谢呢……” 关文沉吟了一番:“你若要回礼大家都看着的,头一个回礼必然是去咱们家中最看重的人家去。这还非得沈家不可。毕竟······”关文顿了顿:“沈家可不同一般,旁人都是服气的。” 李欣明白这个道理,叹了口气,道:“那我明日一早就让人准备回礼,再让人给沈府递帖子,约定下午上门。要是沈夫人有空,这事儿就先给办了。其余各家再说吧。” 关文点点头,见李欣颇有些疲惫,顿觉心疼,上前揽过她轻声说:“难为你了……” 李欣抿了抿唇:“也没有什么难为的,你既然要做一番事业,我旁的帮不上你,这些细枝末节的自然不会让你烦心。你放心便是。” 两人絮絮地说了些话,一夜好眠。 第二日李欣便叫了曹妈妈和青丫去准备回礼,道:“●不需要贵重,毕竟沈家家大业大,我们觉得贵重的人家兴还看不上。去老爷铺子里取两条好皮子,再添些野味果子的,就紧够了。” 曹妈妈和青丫应声去做事,李欣让曹均上沈府送帖子。 等到中午时刻,沈府来了回帖,沈夫人欣然同意,称下午静候李欣的到来。 一切准备妥当以后,李欣便带着扬儿和悠悠前往沈府去了。 身边跟着的人换成了曹妈妈和青丫。 到了沈府,韩哙家的殷勤地引着李欣往里走,一路叹道:“早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这可不是,短短几年功夫,就从乡下搬来镇上了。夫人可是高兴得很。” 李欣温声和韩哙家的一路闲聊,倒是让一旁的曹妈妈看得吃惊。 早前她和曹管事还只道夫人不过是个乡野村,决计是没多少见识的。虽然他们两口子并没有什么花花心思,但有个好糊弄的主子,他们自觉得今后生活会更好些,至少宅院之中由他们把持着,自己儿子将来的前途自然无限。且上头没有大管事压着,再从采买上沾点儿便宜,他们今后生活便更加滋润了。 没想到夫人才来第二天,就给了他们夫妻一个下马威,儿子的前途被夫人暗地里捏在了手里。 而今日一来,更加觉得夫人不简单。 韩管事也是沈府中一个中等偏上的大管事了,韩哙家的深得沈夫人信任,曹妈妈从前跟韩哙家的打过交道。今日一见,韩哙家的却对夫人也殷勤备至,言语之中分明透露着沈夫人与夫人早已相熟。 曹妈妈不得不更加打起精神。 一路行来,李欣皆是淡淡笑着,并不多言。韩哙家的也是能说的说,挑着话题,不能说的滴水不漏,比从前更加精明了。 行至后院,碧柳迎了上来,请了李欣入内室。 “你家夫人可是在歇息?”李欣轻声问道。 碧柳摇摇头,低声道:“夫人最近心情并不甚好,身子也不大康健,所以前几日关夫人乔迁之喜,夫人也未能亲去道贺。” 这话自然只能听听,不过是推托之词,李欣也不怎么信。 笑了笑,李欣忧虑地问道:“沈夫人身子哪儿不好?” 碧柳便只叹了口气,也不多言。 曹妈妈等人屏息凝神也不敢妄语,悠悠有些不喜欢这样沉闷的气氛,在青丫怀中挣扎,似是要闹出声来。 扬儿扯了扯她的小腿,道:“悠悠乖,不闹。”悠悠便定定地盯着扬儿看了,也不闹腾。 丫鬟打起帘陇,请李欣进去。 屋里烧着炭,还有淡淡的熏香气味。沈夫人正半卧在榻上,听到响动便坐起了身,望向李欣浅笑:“早就等着你了,这会儿可是来了。 夏嬷嬷上前给李欣见礼,李欣忙扶住,又让曹妈妈和青丫给沈夫人见礼。 招来扬儿,抱过悠悠,李欣笑道:“这是我家两个孩子,也带来给夫人瞧瞧。” 沈夫人含笑点头,见扬儿知礼,悠悠乖巧,不禁叹道:“你这大儿我倒是看过的,一转眼已经长那么大了。你这姑娘我倒是头一回见,来,抱来我仔细瞅瞅。” 李欣当然不推拒,让夏嬷嬷接了悠悠过去。 夏嬷嬷抱着悠悠让沈夫人仔细端详。 悠悠也不吵不闹,见沈夫人望着她,她也就回望着沈夫人,晶亮黑黝的眼睛像是上好的宝石,极吸引人。 沈夫人和悠悠对望了会儿,又伸手捏了捏她的小手,方才对李欣笑道:“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了以后想必媒婆要把你家门槛给踏破了。” 李欣掩唇笑道:“她才那般小,说这些尚早。让夫人谬赞了。” 青丫接过悠悠,碧柳拿了线团给悠悠玩,曹妈妈知机地带着扬儿和悠悠避到内室另一边厢房去。 夏嬷嬷拿了靠枕过来,给沈夫人垫上。 “夫人瞧着憔悴了许多。”李欣坐在一旁的锦杌,脸现忧色:“冬季日冷,还望夫人多注意身体。” 沈夫人淡淡笑了笑,道:“我这身子也就这样了,到底年纪大了,再是注意,也敌不过岁月无情。” 夏嬷嬷轻声劝道:“夫人说的哪里话,关夫人说得对,夫人合该注意身体,放开心思呀……” 沈夫人摆摆手,笑望向李欣道:“我给你的信可是收到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李欣微微一怔。 沈夫人莫不是在问她,京商打算与沈家合作香胰子香露等物的生产之事? 第六百四十七章 推拒 果然,沈夫人咳嗽了一声,说:“这倒是一个好时机,要是能跟京中搭上关系,以后的路便好走一些。” 李欣垂眸道:“作坊是夫人家的,这事儿自然是该由夫人来定夺。” 沈夫人便定定地看了李欣一会儿,方笑道:“我手中握着的配方子,左右也只有那十几二十种,若是能再多些,入京之后销路才更好。” 李欣心中微动,沈夫人继续说道:“本来往荆州豫州之地的销路已经开出来了,谁想到那片地方竟然遇上灾,销量便是锐减。若不是有京中行商来的消息,这门生意怕是让我有些为难。” 李欣知道沈家的这个生意不单单在益州销路广阔,也销往别的州府。犹记得那会儿还是由威武镖局的人运送的货物。 想来临近两州的灾祸的确很大地影响了沈家的生意。 沈夫人话中之意是想让李欣再出出好点子了。 李欣心中喟叹,心下明白沈夫人对她仍旧有一分不放心,觉得她还是有藏私的地方。再加上关文的生意越做越好,沈夫人难免还会觉得李欣会自己另起炉灶,也做女人生意。 其实李欣真的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她现在吃喝不愁,家业挣到如此地步已经让她无比满足了,她没想过还要自己出面挣大钱的事儿。 关文挣的钱很老实地都交给她了的。 李欣对沈夫人笑了笑:“夫人不必担忧,想必作坊里边儿也有那能工巧匠待夫人的生意在京中上了正轨,匠师们慢慢地也会研制出另外的品种出来的。” 沈夫人脸上的笑意便略微淡了两分。 李欣轻声说道:“夫人最重要的还是保重身子。挣得了钱,身子却垮了,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沈夫人淡淡地应了一声。 夏嬷嬷轻声道:“关夫人这话说得对,夫人可要上心记着。” 沈夫人低应一声道:“道理我都懂,我的身子我自己明白,你们也别劝我那许多。” 沈夫人让夏嬷嬷添添茶,翻过这件事,倒是跟李欣提起沈睿轩爹娘要见她的事来。 “…···长珂和他媳妇儿难得回来一次以前也没跟你见过面,当面跟你道个谢。” 李欣忙低头道:“夫人说哪里话,这么些年的事情了,夫人何必还记得?” 沈夫人唇角扬起笑:“说起来,当初跟你也是极有缘分。你只说是阴差阳错才救了我孙子,但若是没你出现,恐怕我孙子要受那许多苦。即便是最后被找回来了,也少不得有一段不好的记忆留存。确是幸亏了你。” 李欣有些不好意思,沈夫人这答谢的话倒是说得很真诚。 但李欣仍旧是觉得,今日来沈夫人对她的态度略有些冷淡,好像是在怨怪她什么。 是她含糊地回避了沈夫人问她与京中行商合作,隐晦地让她继续给沈家提供品种的事吗?李欣倒是觉得不见得。 虽然今日来沈夫人一直对她态度和蔼,但李欣就是觉得沈夫人跟她疏离了。 疏离也好,李欣想。她本就不想跟这种大宅门里的妇人有太多的交道。更别说沈府中人际关系也是颇为复杂,让她一直都看不透彻。 李欣笑了笑:“小少爷也是有菩萨庇佑,也是夫人行善积德做好事,老天也看着呢,感念夫人的善,隐隐在看顾着小少爷。” 沈夫人知她又是推脱这次倒是略感欣慰:“也好,长珂他们夫妻俩到底是官家老爷太太的,你瞧着也不自在。” 李欣脸上的笑便也淡了两分。 这是在提醒她她的商户地位? 沈夫人身子不佳李欣也没有其余太多的话跟她闲聊,略坐了会儿,见沈夫人露出疲态,李欣便知机地起身告辞。 沈夫人也没留她,让夏嬷嬷代她送李欣诸人出府。 夏嬷嬷对李欣依旧很客气,比起韩哙家的来说,夏嬷嬷的行为举止更加精明内敛。一直送李欣到了二门处,夏嬷嬷方才对李欣笑道:“夫人身体抱恙不好多招呼关夫人还望关夫人不要见怪。” 李欣笑道:“夏嬷嬷客气了,夫人待我一向好我自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怨怪夫人。倒是夏嬷嬷是夫人身边老人,平日里照顾夫人也甚为辛苦你也要多保重身子。” 夏嬷嬷点头道“是”,目送李欣等人出门。 回关宅的路上,曹妈妈弓腰对李欣说道:“夫人原来和沈夫人认识呀?这还是奴婢头一次见着沈夫人呢!” 李欣笑了笑,没答话。 曹妈妈见李欣似是不耐烦这个话题,当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也闭上了嘴。 往沈家回礼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再往别处回礼,又耗费了李欣几日的光阴。 李欣拿到手里的名单上还剩几户送礼的了。 “薛家······”李欣看着名单上赫然的“薛家”二字,不由皱起了 曹管事垂首道:“薛家当日来了薛谦薛爷和其公子二人,吃喝一顿后也没多留便离开,小人也没有与薛家父子多接触,是后来清点礼单的时候才看到薛家父子送了厚礼的。” 李欣点点头,叹气。 原来真的是那个薛家。 “夫人可要准备往薛家的回礼?”曹妈妈看了看李欣的脸色:“按理说,别家都走了,薛家可不能不去。” 李欣当然知道薛家不能不去,只是…··· “薛家似乎没有女眷吧?”李欣轻声问道。 曹妈妈迟疑片刻后道:“奴婢只听说,薛家只有一位姨娘除此以外就只有薛家老爷的老母亲,也已经是垂暮之年,不大管事也不大理人了的。薛家家中诸事由那位姨娘和另外一个薛家老爷指定的管事妈妈管着。” 李欣点了点头:“那也就是确无出来接待的女眷了。” 曹妈妈道:“那位姨娘倒是可以出来接待夫人。” 李欣声调上扬,“哦”了一声,道:“我上门去,薛家出来个姨娘接待我,且不说合理不合理,怕是传出去,人家也会说薛家不懂规矩吧。” 曹妈妈顿时讪讪的只道:“是。” 姨娘是上不得台面的,算是个高级些的伺候人的奴仆。益州的等级观念虽然没有京中或其他地方那么森严,但妻、妾还是划分地鲜明的。妾通买卖,任由主母打骂。没有哪家讲究礼法的人家会让姨娘出来抛头露面在女眷之间应酬。即便是家中无正室,那也不行。 所以一般而言,有些权势财富的人家,尤其是有了妾房的人家,要是正头娘子死了,最多不过三年,一定会娶回一房继室。这不单单是关系到香火传承的问题更是有着现实意义——在女眷之间的应酬断不能让一个妾爬上去。 一旦如此,那就说明这家人要以妾为妻了。这是让那些循礼守旧的遗老们所不齿的。 但是薛谦一直也没有娶继室,他那位为他生下女儿的姨娘也就一直尴尬地存在着。 曹妈妈低声道:“是奴婢想岔了,的确从来没听说过薛家姨娘出来跟哪位夫人应酬······夫人也不该去跟这位姨娘接洽,没得自贬了身份。” 李欣笑了笑,倒是没答话。 她也没有看不起那位罗姨娘的意思,只是跟她接触过,感觉……不怎么好。再加上听了薛青岩对她所说的那位罗姨娘的坏处,李欣更加不会去跟她打交道。 这就是命。李欣不由在心里感叹。虽然她出身不好,过往有瑕但以她目前的身份和那位罗姨娘相比,她还比罗姨娘高了一头。 摆摆手,李欣道:“薛家就算了你吩咐下去,备一份回礼,到时候让曹管事以我和老爷的名义送到薛府。” 曹妈妈点头称是。 李欣顿了下道:“指明回礼是给薛老太太和薛家大公子薛青岩的。” “是。”曹妈妈又应道,迟疑了下问李欣:“听闻薛家还有一姑娘……”*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李欣点头道:“我知道,不过那姑娘是庶出,要是薛家有主母,我倒是可以顺便捎上一份礼物,但薛家没有这个礼物还是免了吧。” 曹妈妈忍不住朝李欣脸上看了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只是淡然地吩咐他们做事顿时也收起了心里的讶异,敬畏地恭声应下自去办事不提。 夜晚时分,曹妈妈和曹管事安寝下来,曹妈妈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拉了曹管事一把,道:“老曹,你觉不觉得咱们家夫人真是个厉害的人物?比咱们前头那主子还厉害?” 曹管事低声“嘘”了声,说:“你知道就好,说出来做什么?” 曹妈妈忍不住道:“我跟着这位夫人做事也不过才半把个月就觉得夫人不是个好应付的主······从前的主母喊打喊骂的,我顶多就是觉得吓人,但在咱们如今这夫人手底下,却时时刻刻都不敢糊弄,她一看我,我就觉得她什么都知道了……那双眼可是跟明镜似的······” 曹管事翻了个身,对着老妻叹了口气:“你明白就好。这位夫人瞧着面善,心里却有杆秤。咱们在她手底下做事,尽心尽力办好就行,她也不是个会亏待我们的···…你瞧咱们留下来的这些人到了夫人手里边儿,谁有受过什么大罪?她拿我们给众人做下马威,也并没有对我们怎么样。” 曹妈妈嘴巴动了动,半晌才道:“你不是说······这位夫人从前是……那什么吗?” 曹管事顿时掐了曹妈妈一下,低喝道:“这事儿可千万别再说!你还想不想在这里过日子?老爷态度明确,老爷村子里都没人敢再提这事……何况老爷有今日,那也是他们夫妻俩共同闯出来的,休得再提……” 第六百四十八章 闲事 忙完回礼诸事,一个月的时间也就过去了。binhuo.com 这一个月来李欣不得片刻空闲,家里家外的事情都要处理妥当,总算将对外应酬的事办得妥帖下来,如今要考虑的便是扬儿附学的事了。 更何况春日来临,春耕诸事李欣还要与关文商议一下,村中的田地自然不能空着。 此番搬来镇上,李欣自然想给扬儿找家更加正规些的学塾。请得起好先生的大家族不是没有,那种先生多半也是从大家族中出来的,对于诗文解说和朝政针砭时弊上看法更加深入一些,当然教授的观点也就更为正统些。 扬儿启蒙是在傅先生那儿起的,蒙学自然扎实。要是想再往深了去学,找一个好先生便是极为重要。 只是扬儿喜欢学医,恐怕对读书一途不是很热衷。再者说那大家族开办的学塾,多半是为了教养家中子弟,收附学的学子也只是让先生获益,更加是让家中学子有个忧患意识,知道在外也有优秀学子与他们竞争。 从某些方面来说,外来附学的学子可能会受到排挤,甚至是欺负。 这便是李欣万万不想看到的。她所迟疑的也在这个地方。 关文也将扬儿附学的事情装在心上,一边忙生意,一边便朝自己商场上的朋友打探。还真给他问到了几家。 回来跟李欣说起,李欣沉吟片刻后道:“太大户的人家不要,还是找那种中等大户的·人口不会太多,压力也不会太大。” 关文点点头:“我瞧着温家不错,他们是书香门第,只不过后来没落了,但一家子都是读书的,听人说全家俱是守礼之人,而且有读书人的清傲气,也不会随意给外人眼色。家中教书的先生便是他们自家的子弟,性子也温和·且等着下一年府试去考取举人功名。” 李欣细细听关文说了温家的一通事,觉得温家在辉县倒算是相当低调的一户人家,是京中温家大族的一支分支,和京中温家还有着联系关系,算是一家清贵,极为守礼。 李欣心中便有些首肯了温家,又让关文往温家打听,看他们还要不要收学子。她则将扬儿叫来,细细跟他透露了这些事情。 扬儿已经大了,很多人情世故李欣也在慢慢教给他。可能是这段时间跟李欣四处登门回礼·他也多了不少见识,言语谈吐之间已经有了些气候,惹得关文说他都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扬儿听了李欣的话后点头道:“娘,我觉得温家挺不错的。要是他们要收学子,让爹带我去瞧瞧。” 扬儿言下之意便是他还想再看看这温家对不对他的脾性。 到了镇上以后扬儿来往安和堂的次数越发多了起来,李欣也不拦着,吩咐了人随身跟着,也任由他去。他身边两个小厮一个唤听九的,一个唤申胡的,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一直都跟在他身边,也算是多了两个玩伴。 关文的消息很快,第二天便告知李欣·温家还打算收两个学子,扬儿正好可以去补这个缺口。 于是关文便带了扬儿去温家走了一趟,回来后扬儿很高兴,缠着李欣说了会儿话便要去见悠悠。关文笑对李欣说道:“他对温家很满意的,温家那个小少爷跟他年纪差不多大,两个人没说一会儿话便玩在一起了。” 李欣松了口气。 扬儿是个大方的孩子,能一去就交上朋友,让李欣很欣慰。 于是便定了让扬儿往温家附学。隔日李欣准备了礼物还专程带着扬儿往温家去了一趟·温家太太言辞温和·虽然一家人看着的确有些古板,但那位双十年华的先生倒是挺博闻强识的样子·谈吐温和开明,李欣郑重将扬儿托付给温家教导。 又解决了一件事情·李欣总算是松乏下来,抱着又长胖了些的悠悠在怀中逗弄。 悠悠已经有**个月了,开始依依呀呀地学语,自个儿还能被人扶着站起来,一旦被人扶了起来站着她就特别兴奋,一双圆圆的眼睛弯了起来,看得人喜欢的不行。 悠悠尤其喜欢笑,也很少吵闹,即使李欣忙了这一个来月,跟她接触少了些,悠悠却仿佛还记得李欣似的,再见到李欣要抱她还是很乖得将手伸向李欣,望着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依恋。 而面对关文,悠悠像是知道自己爹爹宠溺自己似的,喜欢揪关文的头发,掐关文的脸,把口水都糊在关文的脸上。关文从来不恼,甚至觉得女儿这般是与他亲近,非常高兴地任由悠悠胡作非为。 悠悠没有奶娘,从出生起便是由李欣喂奶,后来吃辅食了,也没找个上点儿岁数的妈妈来带,一直是青丫和果子轮流照看,要么就是李欣抱了去陪她玩耍。 关文跟李欣提过这个问题,李欣摇头道:“要是找了奶娘,那不就跟奶娘亲不跟我亲了?” 关文迟疑:“我看别家也都是这样。” 李欣道:“别家是别家,其他的咱们能按着别家的样子依样画葫芦,这养孩子可不能学别家扔给教养嬷嬷和奶娘。咱们自家的孩子,自家养,免得歪了性子。” 关文想想也是,以前家中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都能把孩子教养成人了,这不愁吃喝的,还不能教养孩子了? 便听了李欣说的,仍旧让李欣带着悠悠。 关文只是心疼地道:“苦了你,带孩子总归辛苦的。” 李欣摇摇头,笑道:“不辛苦,我乐在其中。” 李欣确实是乐在其中,从前她还为自己一辈子都没这样的机会了,没想到上天还给她送来了悠悠这个让她珍惜无比的礼物。她如何会觉得厌烦呢? “对了。”关文顿了顿道:“今儿三叔找我了·还了我二十两银子。” 李欣正笑着逗悠悠说话,忽然听关文开口,心里诧异了一下关文哪来的三叔,方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她三叔李厚叔。 悠悠歪着头看向关文,好奇地瞅向发声的地方。 关文苦笑了下道:“三叔跟我哭穷,说也就只能还我二十两了,说我家大业大的,必然不会跟他计较区区三十两银子。还说你堂弟要娶亲什么的,我这个堂姐夫也合该出把力……反正说到底·是不想把钱还全了。” 李欣看关文的神情便猜到了事情的后续:“然后你就收了银子,跟他说这欠债就算了了?” 关文哂笑了下,但还是点点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岳父跟我悄悄说过这事儿,我也不想让岳父难做,那好歹是岳父亲弟,是你亲叔叔。” 李欣撇撇嘴:“你再有家底,也受不得这些白眼狼亲戚盘剥的。你要是看我爹我面子,那这些亲戚你还真照看不过来。” 关文便失笑道:“那也是你亲戚。” 李欣不悦道:“那你这么说,是不是嫌我家穷亲戚多了?这还都是从我这儿招来的。” “哪能啊······”关文忙道:“这跟你什么关系·外边的事儿都我拿主意的,今儿的事儿也算是我先斩后奏,是我没先跟你打招呼。” 李欣知道自己有些蛮不讲理,见关文还跟她赔礼,脸上顿时绷不住笑道:“行了,待会儿你自己找了那欠条还给三叔好了。 顿了顿李欣又道:“以后咱们少跟他打交道,他家里边儿的事儿扯不清楚的。” 关文点头:“我知道。” 悠悠看看李欣又看看关文,见没了说话的声音了,便又自己低下头去,依依呀呀的不知道说什么。关文兴致大好·拍拍手吸引悠悠,伸手过去道:“悠悠乖,到爹爹这儿来。” 悠悠看了会儿关文·忽然笑了一下,然后好似害羞似的,将小脑袋钻到李欣怀里去,还撒娇般地扭了扭头。 关文喜欢极了悠悠这乖巧的样子,偏生要去抱她。 李欣忙拦道:“她这是要睡了,不逗她了。” 果然,李欣将悠悠抱着拍了拍,悠悠一会儿便闭了眼睛·歪在李欣背上睡了。 家中有女·关文和李欣万事皆足。 李欣来镇上之后交往范围更加广了,自从和几府的太太接触过以后·你来我往的,倒也真的结识了几家太太·一日其中一位太太约了李欣前去她府中玩耍,让打马吊。 李欣应邀而去,她不过应景,便也不争着上场打牌。毕竟这种牌局交往,要是自己赢得多,别人脸上不好看,特别是输家。可要是自己输得多,她也不乐意。所以她便推辞不上。 瞧着四位太太坐了,她方才在那位太太身边安坐下来,笑道:“听说过马吊好些次,但我这还是第一次见这牌具。” 那太太笑道:“这是才从沿海那边儿传回来的,也不知道那些个人是怎么想出这玩儿法的,旁的没有,只有这万字、饼子、条杠和风 李欣笑言道:“这我倒是知道。” “哦?”那位太太感兴趣地道:“你倒是说来听听?” 李欣笑道:“这是那些出海的将士在航船上穷极无聊想出来的玩法呢。出海贸易要带金银,所以有一万两万三万;在海上航行只能带干粮,干粮多半是做好的干饼,所以有一饼二饼三饼;可是在船上总不能只吃饼,他们没事的时候便钓钓鱼,所以有一条鱼两条鱼三条鱼……那风嘛,海上吹的不就是风吗?所以有东风西风南风北风。” 李欣话刚说完,四位太太并堂中伺候的丫鬟尽皆笑了,纷纷道李欣知道地奠多,见识广阔。 正笑着,门口匆匆进来一个丫鬟,对请客的太太道:“太太,薛府姨娘来做客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得罪 李欣微微一愣,然后便低垂了眉目,只当自己是个客人 当家太太略微皱了下眉,似乎是轻叹了一声,方才说道:“请罗姨娘进来吧。” 丫鬟忙去通禀迎人,四方桌上的另三位太太互相对望了片刻,其中一人小声问道:“荀太太这是请了她来的?” 荀太太摇了摇头,顿了顿道:“罢了,那薛老爷在咱们这片儿也是有头有脸的,他府里后院就只有这么一个姨娘······人家上门来,我总不好慢待。” 另一太太便接话皱眉道:“薛家也是大族,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正室没了挨到现在也没说续弦·……这女眷之间往来,哪有让妾出来的道理?” 先前说话的太太便低声道:“这话可是冤枉了薛老爷了,薛老爷可从来没抬举她让她出来应女眷之间的应酬的,是她自己高看自己,迎来送往的……倒是显得就只有她一人似的。” 荀太太作为主人,客人上门也没有晾着人家的道理,扯了个笑对李欣等人告了个罪,方才往前厅去接待。 这处便只剩了李欣和另外三位太太,平时都是有过交往的,那三位太太也是和气人,对于李欣过来主动让位给她们玩儿马吊她们承了她的情,俱与她说起闲话来。 话题中心自然是这突然杀上门来的薛府姨娘。 “…···听说是薛老爷死的妻房的妹子,在薛太太重病缠身的时候跟薛老爷纠缠上的。”一位太太低声道:“薛太太没了以后她本就是抬成正室的不二人选·岂知那会儿薛老爷便南下,撇了她在北边儿……如今也不过是个妾。” “就是就是,还没对当家主母奉过茶,说她是妾还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呢。”另一位太太也道。 家宅后院中的规矩,男主子想要抬举妾,妾房必须要给妻房夫人奉过茶行过礼,这才算正式得到了夫家承认。罗姨娘入门是因为她珠胎暗结,那会儿薛青岩的亲娘重病缠身,还被自己这个妹子给激出了气性·没多久就撒手人寰,罗姨娘自然是没有给自己的姐姐奉茶的,所以她的姨娘身份也着实尴尬。 李欣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加入话题,但也面含微笑表明自己在听。 这些个宅院中的夫人需要跟人说闲话,缺的就是听众罢了。 李欣这样仔细聆听的态度显然很和这三位太太的脾性,说的话也越发**起来。 “…···听说薛老爷对这个妾可是不假辞色的,下人之间传闲话,说这罗姨娘在薛家后院儿里边儿作威作福,带的她自己的姑娘也是蛮横的很·一点儿不讲道理,母女两个都是不好的性子,偏生还要缠着薛老爷去她屋子······” “可是说呢,我还听说,薛家子嗣单薄,就一个嫡子,薛老太太张罗着想给自己儿子再寻几房妾给绵延子嗣,结果那罗姨娘倒是手段了得,薛老太太就没得逞呢……” “也是薛老爷不同意,不然男人要想纳妾·女人哪儿拦得住。”一位太太叹了口气:“就比如你我,家中总也有两个妾淘气的。” 三位太太便又唏嘘了一番,倒是其中一位太太看向李欣笑道:“你家老爷倒是个洁身自好的·我家老爷跟我说,便是去那烟花之地谈生意,你家老爷也没有逾矩过。” 李欣忙笑道:“他是从小就吃苦出来的,对添妾什么的有些不耐烦,说咱们到底是庄户人家,不兴这个。” 李欣当然没傻到跟这些太太说她跟关文感情深,这不是遭人恨吗?便这样说了一句敷衍。 那三位太太便是赞李欣好运,便也没说什么。 正聊着·大门儿处荀太太却打头进来了·脸上挂了抹无奈之色,轻咳一声说道:“家中又来客了·我去寻我两个妯娌来,咱们凑两桌打马吊如何?” 紧接着一声柔和的女声响起:“荀太太不必劳碌·我便在一边坐着就行。” 声音真诚,人瞧着也是一派真诚之相。 三位太太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挂了笑,接连道:“罗姨娘来了?这身衣裳可是新做的?瞧着真好看。” “罗姨娘可带了蝶姐儿来?好些日子不见,我倒是有些想她了。” “家中可料理妥当了?老太太身子骨还好吧?” 李欣赞叹地看着这三位太太,心道,这才是正经的夫人外交啊……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做作起来一点儿都不掺假。 李欣也适合地朝罗氏点了个头,淡淡地道:“罗姨娘。” 罗氏显然是记得李欣的,瞧见李欣的时候便愣了下,听李欣跟她打招呼,脸上的表情顿时就丰富了起来,变了几变,方才恢复了神情,一一答复另外三位太太的话。 “劳您惦记,这衣裳是才让裁缝师傅做的,您要是喜欢,我让人把花样子送您府上去。”蝶姐儿最近有些不适,被老爷勒令在府中养身子,不便出门儿倒是烦您惦记了。” “家中诸事皆顺,老太太的身子骨也好,谢您关心。” 答到最后,罗姨娘方才转向李欣,上下扫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关家娘子好。” 荀太太有些莫名:“罗姨娘,这是关家夫人,才到镇上落脚。” 另一位太太低声惊呼:“罗姨娘认得关夫人?” 方才与李欣闲话的三位太太顿时面上紧张地看向李欣。 李欣心中好笑,她们怕是以为自己和罗姨娘有旧,会把方才她们嘀咕的那些说给罗姨娘听吧。果然是不能背后说人闲话呀。 李欣对她们安抚地笑了笑,罗姨娘倒是弯了唇角先答道:“关家娘子也是夫人了真是恭喜关夫人。” 这话中隐含着一丝嘲讽。 李欣只当罗姨娘是犹自记恨着圆光寺外她和薛紫蝶母女与她发生冲突,被薛青岩抢白的事,所以见到她便有些不阴不阳。她没打算和这罗姨娘交好,自然也不会看她的脸色,顿时就回话过去道:“罗姨娘客气了,比不得薛府家大业大,我们小本生意,万事还有赖各位夫人家的老爷帮忙呢。” 这话自然让在场的太太们听着舒心,而罗氏听在耳中便有些不得劲。 她自然是不被算在“各位夫人”这个称呼中的。 罗姨娘脸上的笑便有些僵。 荀太太招呼着大家上牌桌李欣原本就是观战的,自然继续坐在边上。罗姨娘后来,荀太太请她上牌桌打牌,罗姨娘推辞了两下便顺势应下,顶了荀太太的位置。 荀太太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了。 今日其实荀太太只请了李欣和另外两位太太过来的,也没说是打马吊,只说是在一起说说闲话。谁知其中一位太太正好和另一位太太约了,想着大家都是熟识的,便二人结伴过来,一张牌桌四方位置便多出一人来。 荀太太是主人家,当然是让她们四人上桌。李欣会看眼色,荀太太通知她的时候就跟她说了是打马吊,谁知通知那一位太太的时候忘了说了。 李欣知道荀太太这是想打牌,所以便客气说自己没带够银子,怕输了哭鼻子,笑了一回后坐在一边儿看热闹起来。 她会看眼色,但不代表所有人都那么识趣。罗姨娘或许是自我感觉太好,所以没有察觉到荀太太这是在假意谦让,居然真的应下荀太太让她上牌桌的客套话堂而皇之地取代了荀太太的位置。 荀太太僵笑着道:“你们玩着,我吩咐丫鬟去弄点儿茶水点心来……还有那炭火也该烧旺一点儿端来取暖的。” 说着便一边儿去吩咐让人做事了。 交代一番后回来,荀太太也不想再去看她们打马吊坐在一边儿绣起了花,满肚子都是气。 李欣不是话多之人,陪在荀太太身边,偶尔与荀太太笑言两句,听着那边儿听牌叫牌的声音,倒也算和乐融融。 有了罗姨娘这样的对比,李欣在荀太太的心中便成了一个知心人。绣花绣到一半荀太太就低声叹气道:“今儿也不知道是吹了什么风,倒是把她给吹来了。” 李欣便笑道:“太太也不必介怀什么时候手痒痒了像打马吊尽管让人来找我。” 荀太太轻笑一声:“你那么舍不得银子,怕输了哭鼻子都不上牌桌呢我叫你你能来?” 李欣便笑:“输了便输了,只是到时候您赢了钱可要记得留我这个客吃顿好的。” 荀太太便爽朗地笑起来。 荀太太比李欣年长许多,膝下长子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在这几位太太中间也算是老大姐的角色。听李欣说话舒服,也觉得她是个好打交道的,倒是起了要跟李欣交心的心思。 打了一下午的时间,牌局也要结束了,荀太太心态调整了过来,笑着问她们今儿战果如何。 那三位太太脸上虽然笑着,但眼睛里的神色却有些沉。罗姨娘倒是兴高采烈的。 “今儿倒是让三位姐姐破费了,小妹拔得头筹,改日请大家去福满楼热闹一回如何?” 荀太太笑道:“敢情今儿财神爷站你那边儿了。” 罗姨娘笑道:“也亏了太太把位子让给我,不然今儿赢钱的可不一定是我了呢!” 一句话却让荀太太心里猛地不舒服,强笑道:“既然如此,这顿饭可是少不得了。罗姨娘可瞅好日子,再给我们送帖子,一定要吃这一顿!” 罗姨娘答得爽快,或许是赢了钱心情甚好,丝毫不知道,在无形中她已经得罪了包括荀太太在内的四位太太。 第六百五十章 赴宴 过得几天,罗氏当真给几家都下了帖子,约他们去福满楼聚一顿。 就连李欣也收到了罗氏的邀请,这让李欣十分意外。 李欣抱了悠悠去了主厅,关文正跟毛皮铺子的管事商量事情,李欣等他们商量过了,才寻上前去跟关文说话。 “…···你说,我这去还是不去?就约在明天。”李欣任由关文抱了悠悠过去,好让自己手臂轻松一下,见关文逗弄女儿,适当地就提了那日聚在一起打马吊的事情。 关文对悠悠笑道:“你瞧你娘,这点儿事儿还拿来问爹爹,笨不笨,嗯?” 悠悠就对着关文笑,嘴里发出稚嫩的音调。 李欣无奈地看了悠悠一眼,思及关文和薛谦到底有个面子上的情面,薛谦的姨娘邀她吃饭,她要是不去,这不是直接就给罗氏甩了脸子?李欣觉得这样也不好。 “我还是去吧。”李欣轻声叹道:“到时候要是荀太太她们都去了,我倒是不去,这总显得不大好。” 关文转过脸来正经对李欣说道:“你要是拿不定主意,还是找人去问问荀太太的意思。荀太太要是去,你也就应个景去一趟。荀太太要是不去,你就找个机会推了就是。” 荀太太是她们当中年纪最长的,也是李欣打交道最多的。关文这个提议倒是极合李欣的心态。 “这样也好。”李欣道:“那我就找人问问荀太太的意思。” “荀老爷在这片儿地方也是说得上话的,虽然家财不如沈家也没沈家那样有在朝为官的儿子,但荀家别支在其他地方还是很有些势力的,你多跟荀太太打交道也有好处。”关文认真说道:“荀家做人做事都很正直,我以后跟荀老爷来往的机会还多着呢。” 李欣笑道:“你放心,这种事儿我有分寸的。” 关文便轻叹了一声:“还是有些委屈你。” “只要我们能共同经营好这个家,给扬儿和悠悠一个好的环境,那就不算什么委屈。”李欣想了想道:“天气暖起来了,什么时候我们抽空回去一趟,好歹春耕的事儿要跟家里边儿的长工协调协调。” 关文道:“这事儿我想着呢再过十来天我们就回去。听有经验的人说,这几天还要狠狠冷一下,然后天气就转暖了。” 李欣笑道:“那我要紧着将事情都处理好了,免得到时候慌乱。” 李欣遣人往荀太太方询问了荀太太的意向,荀太太回话来说,她到时候要去的,还好心提议,反正从关宅去福满楼,荀府正巧顺路,让李欣到时候和她同行。 李欣欣然应往。 第二日李欣选了套不怎么出彩的淡色系衣裳,抱了悠悠去赴宴。她本来不想带悠悠去的,只是悠悠黏人,偏要跟着她,李欣撒手她便哭。李欣心疼悠悠,也对悠悠对她依恋而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想着悠悠并不淘气,便干脆带了悠悠一起出去。 计划中李欣是想着吃了顿饭就离开,悠悠要是闹了,还可以以这个当借口。 在荀府和荀太太会合以后两人便坐了马车去了福满楼。 “沈家的经营之道的确让人赞叹。”荀太太赞道:“我家老爷常说,辉县繁荣,少不得有沈家出的一份力。” 李欣笑道:“荀老爷也在其中添砖加瓦辉县没了荀老爷,那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繁荣景象,荀太太不夸荀老爷倒是夸沈家,荀老爷知道了怕是要生气了。” 奉承话谁都会说,但荀太太就是觉得李欣说的奉承话听着悦耳,一点儿都不生硬,当即便携了李欣的手往福满楼中去。 罗姨娘曾经在福满楼中冲撞过沈夫人,当时沈夫人还很是说了一通重话让罗姨娘下不来台。这件事情李欣并没有打听后续但事实上,这件事情当时沦为好一阵的笑谈。 福满楼开门做生意自然不能撵客时过境迁,楼中的管事和伙计估计也认不出罗姨娘来了。 李欣在福满楼当然还碰见了熟人关文表弟赵昌会。 赵昌会已经混到了中等管事的位置略略有些发福,瞧着倒是一派喜庆,看着荀太太的派头便知道这是贵客,是以亲自来迎。 瞧见李欣倒是让赵昌会略有些意外。 李欣笑着跟他打招呼,赵昌会也闲说了两句请了她们上二楼。 “你认识这管事的?”荀太太等赵昌会走后好奇问道。 李欣笑道:“他是我当家的表弟。”态度大大方方地介绍,李欣一点儿都没有觉得丢人。 荀太太暗自点头。 罗氏作为请客的邀请人,却是在荀太太和李欣来了以后才来的。她上楼的时候正看到荀太太在和李欣怀中的一个小娃娃说话,荀太太脸上一派慈祥,李欣也在一边温和地笑着。 罗氏脚顿了顿,然后朝自己身后望去。 “娘,咱们今天来这里吃好的吗?”楼下上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五六岁,瞧着倒是仙童一般的相貌,说话声音也好听。 罗氏温柔地牵起小姑娘的手道:“是啊,娘给你介绍几位婶婶认识。 小姑娘便是薛谦之女,薛青岩之妹,薛紫蝶。 罗氏带着薛紫蝶来到荀太太和李欣面前笑道:“倒是我的不是,出门的时候略有些晚了,荀太太和关夫人可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罗氏一边道歉,一边拉了薛紫蝶上前一步,道:“这是我闺女紫蝶,紫蝶,快叫人。” 薛紫蝶倒是学了点儿规矩,懂事地蹲身福礼:“两位婶婶好。” 荀太太淡淡地笑道:“好,真乖。” 李欣也就只微笑颔首。 她虽然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计较但是在圆光寺外和这小姑娘打交道的一幕她还是记得的。这小姑娘那会儿惯会说谎,而且一言不合就对她要打要骂的,性子实在不讨喜。 也不知道如今她的性子改了没有。 罗氏引着薛紫蝶在另一边儿坐了,方才看向李欣怀里的姑娘,顿时便一愣。 “这是关夫人的女儿吧。”罗氏眼神略冷:“多大年纪了?瞧着真漂亮。” 李欣简单地回道:“还有三两月就满周岁了。” 罗氏挑了挑眉梢:“真是个漂亮的丫头,以后少不得要嫁个高门子弟呢。” 别人说这样的话是赞叹,可罗氏这话说出来就隐隐让人觉得不合时宜,好像是讽刺似的,说李欣以后要拿闺女攀高门。 李欣顿时皱了下眉头。 不是她对罗氏有偏见确实是罗氏这语调听着就不像赞悠悠。荀太太也是略皱了眉头,显然也觉得罗氏说话口气不妥当。 正巧另外三位太太也陆陆续续到了,这个话题才暂且揭过不再提。 各人陆续就座,菜品也一一上来,罗氏招呼着大家随意动筷。 单单是女人们在一起吃饭,倒也没有各家各户自己吃饭时那么讲究“食不言”,毕竟大家是平辈,也没有父母高堂需要伺候着,吃起饭来也很随性,边吃边聊了起来。 青丫抱着悠悠站在李欣身后侧李欣瞧见有觉得适合悠悠吃的,也会喂上她两口。 悠悠吃饭习惯养得很好,虽然人还小,但是也不会糊得一嘴都是。嘴角要是流了口水什么的,青丫也会立马就给她擦掉。 悠悠吃东西也不闹腾,吃了还想吃的时候就会眼巴巴地看着李欣,李欣给她就高兴地继续吃,李欣要是不给她哼唧两声也不会执着于某一种食物,关文笑说悠悠不挑食,以后定然长得高挑匀称。 说着说着便聊到了在座的女人们各自的男人身上。 荀太太年长,话题最开始便是由她衍伸出来:“我家老爷是个规矩人,也不去那什么青楼楚馆的晃荡除了外头有生意需要去别处县镇州府的,每日必然归家。只是有些时候人有些古板了,往往认准了的事儿就不准人有意见,真真是让人头疼。” 其他三位太太也纷纷抱怨了自己夫君两句。有说夫君喜好女子颜色的,有说夫君对弟弟比对儿子还好的,也有说夫君长年累月都操劳不注意自己身体的。 轮到李欣了,李欣便笑说道:“我当家的什么都好,就是太宠女儿回家来必抱着。我真担心以后女儿仗着她老子的疼爱养成了不好的性子。” 李欣自然不会说关文的什么是非,拿悠悠接了话题也实属无奈。别人都说了她要是不说也不好。 荀太太便笑道:“你夫君疼你们母女,这算什么不好的。”说着看向悠悠:“悠悠这般可人儿疼的谁看了都喜欢。” 笑了两声,荀太太看向罗氏:“罗姨娘,我家老爷常夸薛老爷是后起之秀呢,在辉县短短两三年功夫就能有大成,实在是厉害。” 罗姨娘干笑了两声:“不敢当荀太太这夸奖。” 荀太太笑问道:“你家老爷也只得蝶姐儿一个闺女吧?可是也疼得厉害?” 罗氏脸上顿时就僵住了。 薛紫蝶却是不急不缓地开口了,声音虽然稚嫩,含了些天真·听着却也让人舒心。 只是那内容…… “爹最疼我了,哥哥有的东西我都有,我有的东西哥哥还不一定有呢!要是得了稀罕玩意儿,爹爹会最先问我要,瞧我挑了才会轮到哥哥挑。爹爹说了,外边儿坏人多,寻常时候都不许我出门儿,怕我有什么意外。他常夸紫蝶长得聪明伶俐,要是被拍花子的给拐走了,他就没发活了呢!” 一席话说得荀太太等人都笑起来,李欣也笑,但是她笑的和荀太太她们笑的不一样。 没想到时隔近一年,薛紫蝶仍旧还是那么爱撒谎。出口便是谎言 薛谦心里恨着罗姨娘和薛紫蝶,李欣是知道的。 第六百五十一章 戳破 小姑娘的话说出来到底是童言稚语,荀太太等人听过也就了,顶多心里留了个“薛府老爷对薛紫蝶这个庶女极为疼爱”的印象。binhuo.com 李欣也不会傻得去拆穿薛紫蝶的谎言。 薛紫蝶年岁小,想必是记不得那会儿在圆光寺前对李欣喊打喊骂的事了,在李欣面前也表现地很是乖巧,说起讨喜话来是一套一套的。荀太太并另外三位太太都夸她会说话。 罗氏与有荣焉,或许是觉得薛紫蝶说的这一番话给她长了脸,脸上便带了些得意出来,看向李欣怀里的悠悠轻嗤了一声。 “关夫人才到镇上来,可还觉得适应?”罗氏假笑道:“家中诸事都还顺利吧?” 李欣道:“劳烦罗姨娘惦记了,家中一切都好。” 李欣不欲与她多说话,罗氏却偏要找上李欣:“宅院里边儿的下人可不好管教,他们会不会欺生呀?关夫人可要拿出点儿手段来,不然镇不住家宅。” 话里话外透露着李欣管不好家的意思。 荀太太低低一咳。 李欣脸上带笑:“罗姨娘多虑了,我家的仆从在我手底下做事,我对他们自然都是赏罚分明。好歹我也是一家主母,要是这点儿魄力都没有,我怎么替我家老爷分忧呢?” 薛府管内宅的事情因为薛老太太身子不好,倒是移交了一些给罗姨娘,但同时还有薛府另一位管事妈妈总揽大权。 万事最终都要薛老太太点头的,罗姨娘在内宅里就算是作威作福却也的确兴不起什么风浪。 但李欣的话却恰恰戳中了罗姨娘的软肋。 李欣是当家主母,是正头娘子。而她罗心娴却仅仅只是一个姨娘,当家做主的事根本就轮不到她。 换言之,她又有什么立场来提醒李欣说她“镇不住家宅”呢? 罗氏一时之间便不知如何回话了,好在席中两位太太插科打诨地将话题给转移了开去,这才免了她的尴尬。 饭毕,撤下了席面,几人便在雅阁之中品茶闲聊。 罗氏又挑起话题,这会儿说的是各家太太娘家的情况。 荀太太接了话题罗氏便笑瞥了李欣一眼,兴致勃勃地附和起荀太太说话。 青丫俯首低声对李欣说道:“夫人,罗姨娘这分明就是找事儿……奴婢假装家中有事,请夫人回去。” 李欣想了一下便点头应允,低声道:“做得逼真一些。” 青丫点头应是。 罗姨娘的意图李欣也猜测到了几分,无非是想让她在荀太太等人面前出丑。 恐怕这也是她请客会叫上李欣的缘故。 罗姨娘的心理活动李欣懒得去深究,她是恨她也好,厌恶她也好,想贬低了她衬托起她的地位也好,这都是罗氏自己的打算。她不想趟这趟浑水——毕竟以后跟罗姨娘也不会有什么纠葛她从来就没有要多跟她打交道的意思。 荀太太说完她娘家的事儿,另一位太太便接了话茬说起她的。青丫急匆匆地从屋外进来,一脸焦急,俯身对李欣贴耳道:“夫人,舅老爷来了,家里递了信,让夫人要是没什么急事儿就赶紧回去。” 李欣只当青丫是做戏做足,忙表现出一脸的惊诧。 大家停止了谈话,荀太太关切地道:“你家里有事儿?” 李欣歉意道:“家中有些事儿,这…···” “你家中有事儿便去吧这边儿也不要紧,家中的事儿着紧些。”荀太太一脸理解,微笑对李欣说道。 李欣忙站起身歉意地对荀太太及另外几位太太道:“今儿个倒是对不住了扫了各位太太的兴。改明儿我家中事毕,一定下帖子请各位太太热闹热闹。” 荀太太颔首道:“那我们可都记住了,你这说出来的话泼出来的水,可不能变卦。” 李欣道:“哪儿能呢,各位太太擎等着吧。” 说着便面向罗氏道:“罗姨娘,对不住了,你们慢慢聊着玩儿着,我家中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也不等罗氏反应抱了悠悠和青丫疾步就出了屋子。 罗氏愣了片刻方才道:“我去送送关夫人。” 声音很低沉,步子急促地跟在李欣后边儿去了。 薛紫蝶也紧随其后。 福满楼外停有马车马车夫已经将马车拉过来了。李欣抱着悠悠下了楼梯走到门口,罗氏出声唤住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家中什么事儿那么着紧,关夫人那么急匆匆地就回去。” 李欣示意青丫先上车,将悠悠也交给她抱着,这才转过身去面向罗 荀太太等人不在,李欣也懒得跟罗氏做表面功夫,脸上表情淡淡地望着她:“罗姨娘是薛家的人,那么关心我关家的情做什么?” 罗氏低笑一声:“关夫人可别恼,我这不过就是多嘴问一句。” 薛紫蝶上前挨着罗氏站了,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李欣,皱皱眉头:“我娘问婶婶话呢,婶婶怎么不回答我娘?” 李欣也不看薛紫蝶,只对罗氏道:“上一次见面的事,罗姨娘应该没忘记。” 罗氏当然没忘记,那一次薛青岩当着这个女人的面让她和蝶姐儿好一阵难堪,她回去以后足足怄了半个月的气才把气给消了下去,气消了以后她便动了心思,觉得薛青岩口中的关婶婶怎么看怎么长得跟自己的嫡姐像,便让人追根溯源地查了李欣,得出的结果让她满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只是想着这李氏嫁了人,还算本分,没有黏上爷来,所以罗氏才将她给忘在了一边。 没想到这李氏的男人竟然能一步步攀到镇上来做生意,还在镇上置了宅院……李氏瞧着颜色姣好春风满面,想必生活过得极为如意。 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去! 在荀太太处见到了这李氏,罗氏直想当场将她的遮羞布给扯下来,告诉大家这李氏从前是做什么的。可是想着这些大家太太对她本来就没多少喜欢,她要是大张旗鼓地说这李氏出身窑子,荀太太等人就算因此厌恶了李氏,对她也绝对是不喜。 所以她回去后想了半天,才终于给她想出了摆席面请客的借口来。 为此她足足从自己私房里抠了二两银子出来。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这李氏却居然脚底抹油要遛! 罗氏脸上挂了寒霜,不知不觉中眼里也染上了一层怨毒。她阴森森地看着李欣,压低声音说道:“关家娘子真是好记性,没想到你也记得。” 李欣点了点头:“我自然记得,罗姨娘和薛小姐给我的印象极深。” 罗氏冷哼了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做的是什么勾当。” 李欣挑了下眉:“我做什么勾当?” “不就是······婊|子吗?”罗氏声音压得更低:“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这会儿在太太圈子里长袖善舞……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呀!” “罗姨娘说话的时候还请多斟酌斟酌。”李欣脖子微微朝后仰了仰,轻抬了下下巴:“你既然查到我从前,应该也查到了薛爷头上了。” 罗氏眼中寒光一闪。 “姑且不论薛爷会不会容忍你查他**的事,就拿这件事来说,你要是想宣扬出去,我也不怕拉扯上薛爷。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罗姨娘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会是谁。” 李欣声音也很低,轻声说完这段话,又低头看了看薛紫蝶:“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被你教得满口谎言,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比一年前我见到她的时候更变本加厉了。罗姨娘,你若是有空还是将心放在自己女儿身上的好,挖空心思来对付我,你能得到什么?” 李欣淡淡瞥了一眼罗氏,拾阶上了马车。 马车夫驾着马车往关宅去了,李欣在马车中却沉默了下来。 她想,要是罗氏当真将她以前是窑姐儿的事儿在荀太太等太太之中宣扬,恐怕她也是绝对不会说出薛谦的名号来的。她说那话不过是恐吓罗姨娘。 只是罗姨娘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哪一天就真的爆炸了,这个消息会人尽皆知,到那时候她要如何应付确实是个难题。 “夫人?”青丫担心地看着李欣:“那罗姨娘跟夫人说什么了?夫人的表情……很是凝重。” 李欣吸了口气,淡淡地道:“不管她。” 说着抱过悠悠,嘱咐青丫道:“你探头去跟车夫说一说,让别赶那么急。都已经出了福满楼了,也没必要继续做戏。” 青丫摇头道:“不是呀夫人,舅老爷的确是在家里等着夫人的,奴婢没说谎话。” 李欣讶异地看向青丫。 “奴婢出去准备的时候正好遇上家里来人递消息,他说完话就赶着去老爷铺子里去找老爷了,奴婢赶了巧,这才寻到这个借口来让夫人回去的。 李欣明白过来,立马问青丫道:“来人可说了舅老爷有什么事?” “没呢,只是很匆忙地就去了,只吩咐让夫人快些回去。”青丫老实答道。 李欣便也不再叫青丫让马车夫慢行,心里也微微担心起来。 愣了下李欣问青丫道:“你说是舅老爷?是哪位舅老爷?” “是码头那边儿开串串香和大锅饭的铺子的二舅老爷。”青丫答道。 第六百五十二章 站队 赶回到关宅的时候曹管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李欣的过来了,忙迎上前来道:“夫人可回来了,舅老爷可等了有一会儿子了。” 李欣点头,一边往院门里走,一边问道:“我二弟说什么了?” “舅老爷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瞧着神情有些慌张,想必是有些重大的事儿。”曹管事答道:“小的让人请舅老爷在后堂等着老爷和夫人。” 李欣便朝后堂走去,并吩咐曹管事继续在门口去等着迎关文。 一路行到后堂,李二郎正左右来回踱步。李欣叫他道:“二郎,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李二郎忙立定看向疾步走来的李欣,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紧张、焦虑还是欣喜,有些让李欣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这是?” “三弟……三弟来信了!”李二郎从怀里珍而重之地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李欣:“我那儿挨着码头近,信差直接将信搁到我那边儿。姐夫这会儿在毛皮铺子没在酒坊,我就直接过来了。” 李欣一边拆信一边听李二郎说道:“信上的内容我已经让个识字儿的人念给我听了,三弟在信上好像是说他在游学路途中结识了个官老爷,那官老爷很是赏识他,想带他入仕途还是什么的······我觉得这事儿挺重大的,便将信给姐你捎来,让你帮着看看。” 李欣仔细地阅完了李铭的信,长长呼出一口气。 李铭信上所写的和李二郎说的相差无几。 若真是有官场上的人看中了李铭那这对李铭来说,可能是个大好机会。只是机会总是与挑战并存着,要真是在还没入仕途之前就早早地站了队······今后的发展是好是坏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朝廷分了三派,也不知道李铭遇上的这“贵人”是偏向哪一派的 李欣对李二郎道:“你别焦虑,先坐下喝点儿茶水。铺子里的事儿都交代好了?” “九儿她娘看着呢,没什么大事儿。”李二郎坐下道:“我也是等忙完了才急匆匆过来的。” 李欣点头:“先等你姐夫回来,正好过几天我跟你姐夫都要回乡一趟,到时候我也回一趟娘家,跟爹娘通通气。” 李二郎搓了搓手:“姐你说……这事儿是好事儿吧?” 李欣顿了顿,笑道:“这对铭儿来说当然是好事儿,你别担心。” 李二郎一向觉得李欣说的话是正理,所以一听李欣说这事好事,当即就咧了嘴笑道:“我就说三弟是个有出息的,打小他就瞧着比别人聪明。娘要是知道了,也不会再说三弟撇下家里出去闲晃荡的话了。” 李欣弯了弯唇。 隔了一会儿关文也回来了,听了李欣简单地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也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李铭的信,沉吟片刻后说道:“铭子信里说的这位苏大人……我倒是听人家说过。” 李欣睁了睁眼忙问道:“这位苏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家是大族,嫡支人便很多,偏支更是人口繁盛。这个苏大人是苏家很偏的一支苏家门里的庶出,今年不过才三十来岁年纪,但政绩斐然,深得帝心,圣上很是宠信他,很多事儿都交给他办。他官职虽然不高,但是实权很重。” 关文毕竟不混官场,所以也不大清楚这个官职和实权具体的划分标准。别人跟他这么说起过他便依样画葫芦说给了李欣听。 李欣微微吐了口气。 若是李铭真的追随了这个苏大人,成为了这苏大人的门生,那也就是说他等同于是站在了年轻帝王那一方。 怪不得李铭信中对那位苏大人倍加推崇李欣已经百分之八十肯定,李铭游学回来之后再去考取举人功名,今后都会站在苏大人新锐派的那一方了。 每个时代都可能会有改革风暴,皇帝筹谋了很久了,举措也在一点一点地颁令下来。李铭若是真的站对了位置,那等他可以掌握实权的时候,差不多也是皇帝最年富力强的黄金时期。他能赶上一个时代中兴的局面。 李二郎又搓了手,略微无措地看向关文:“姐夫那你说···…三弟会不会有啥危险?” 关文拍拍李二郎的肩道:“铭子是只狐狸他聪明着呢,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顿了顿关文道:“他既然要涉足官场这些事儿顾先生肯定是跟他说过的,他自己心里也有杆秤。我瞧他信里说事儿的口气也觉得他是心里明镜似的。咱们要相信他才行。” 李欣也道:“等过几日回家,我们跟爹娘再合计合计。铭儿游学完了以要回来的。” “是啊······”李二郎叹道:“他还没见过他小外甥女呢。” 李二郎怜爱地朝悠悠看去:“悠悠都要会说话了······” 悠悠待在青丫怀里往外挣着,李欣返身过去抱了她,点了下她的小鼻子轻斥道:“出去玩了那么久还没犯困呐?精神头这般好······” 关文和李二郎又寒暄了两句,李二郎念着铺子里的活计,捏了捏悠悠的小手便跟关文和李欣告辞了。 过得几日,关文和李欣将铺子里和家宅中的事情嘱咐妥当,便携家带口回村去。 天气转暖,春日来临,四处都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关文和李欣坐了马车,扬儿和悠悠随车。 温家规矩多且细,在温家附学的扬儿越发沉稳了起来,许是有规矩约束着,许是扬儿学医使然,总归这个孩子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宁和的沉静气,倒是让人有些刮目相看。 荀太太见到扬儿时就直夸扬儿,赞李欣会教导子女。 在马车中坐着扬儿也不去掀布帘探头往外看,倒是悠悠觉得自己被拘束着,总是动来动去的。扬儿这会儿就充分当了个大哥哥的模样,护着悠悠。见悠悠探手要去掀布帘,扬儿便微微掀了个角让悠悠往外看,满足她的好奇心,瞧着悠悠咧嘴露出的粉嫩嫩的牙床,扬儿也心情舒泰地笑了起来。 到了关家,一行人上了坡去,关武和杏儿都在这边儿,见到关文和李欣回来,两人都是激动不已,叫了大哥大嫂后便各自拉了兄弟和妯娌说话。 小康初初见到扬儿时还有些拘束,两人聊了会儿便混到一起去了,勾肩搭背地不见了人影。 杏儿牵过已经会走路了的耿儿,让他叫大伯娘。李欣也让悠悠给杏儿这个婶娘香了一个,携手去了后屋。 “还是这边儿家里好。”李欣叹了一声:“镇上什么都不缺,但总觉得那屋子以前人家住过的,不及我看着起起来的屋子干净。” 杏儿哂笑道:“你还嫌弃?人家那些个巴不得去镇上住呢,你倒是心心念念着咱们这小村子。” “荷花村可不算是小村子呢。” 李欣坐了下来,放下悠悠让她在毛毯上爬,嘱咐青丫和果子看着她些。 “家里情况一向都好吧?你跟二弟那养猪场子现在如何了?”李欣笑望向杏儿问道。 “家里一切都好,陈伯和花婆婆帮衬着,你不用操心。”杏儿顿了顿:“就是孙喜鹊来找过两回茬,都被打回去了。” “哦?”李欣挑了下眉:“我不在了她还来找茬?找你的茬?” “这倒不是。”杏儿摇头道:“她找小碧的茬呢,我暗地里说她还当小碧是她的丫鬟,能随便她打骂的不成…···” 李欣皱了皱眉:“那是被谁打回去了?” 说到这个杏儿便掩嘴笑了起来:“你肯定是猜不着——她呀,是被三狗子给打回去的!” “三狗子?”小碧的男人?那个腼腆的壮汉? “是啊。”杏儿叹道:“看不出来这三狗子平日里是个傻子,但的确是很护着小碧的。头一次孙喜鹊指着小碧鼻子骂,快要骂完了才碰上三狗子过来寻小碧,所以也只是被吓到了一番,三狗子倒是没来得及打她她便跑了。但是第二次她就没那么幸运了,找上门来才骂了两句就碰上三狗子,结果三狗子也不管她是男人女人,上前就揍她,把孙喜鹊揍成了个猪头。最近她都不敢出门了呢。” 李欣不厚道地笑了一声:“刁老妖也没上门来找晦气?” “…···他是没时间。”杏儿叹道:“刁老妖哪哪儿都不好,但他确实个疼闺女的。你们去镇上的时候孙云静就病了,到现在都还没好,在家躺着呢。小小年纪倒也真是可怜…···孙喜鹊这个当娘的一点儿都没把孙云静当她肚子里那块肉。刁老妖没空管孙喜鹊,这段日子一直在照顾孙云静呢。” 李欣默了默:“没想到刁老妖倒也是个重视闺女的。” “他不重视也不行,他岁数也不小了,就只得了这么一个闺女,哪能不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里?”杏儿叹道:“以后这两口子别再来找事儿就好了,孙云静那姑娘,我也不希望她小小年纪就夭折。” 李欣默默点了点头。 若是孙云静不夭折,恐怕以后孙家也要有个药罐子了。孙云静的身子完全是被她娘给耽误垮了的。 第六百五十三章 事来 絮叨了一番家中诸事,又聊了聊各自子女的情况,杏儿也问了李欣在镇上的光景,李欣都一一跟杏儿说了。 “镇上一切都妥当,只要有个章程,大家都按章办事,也没什么纰漏的。”李欣笑道:艮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太太打交道有些不大适应,她们心思多,说话也是弯弯绕绕的,一句话掰成好几瓣来谈,还得去猜测她们的心思。” 杏儿叹道:“可不是吗,在村子里待着有在村子里待着的坏处,在镇上待着也有在镇上待着的坏处,这都是没法子避免的。” “这次回来也是我跟阿文念叨着家里的地什么的,今年冬大棚里种植的hu和蔬菜卖了个好价钱,赚了一大笔。”李欣对杏儿说道:“这条产业阿文不想丢下了,所以还得回来看看。再加上春耕深种,家里的水田他也要去转悠着看一圈儿....别说荷塘了。他擎等着今年粮食和水产都大丰收呢。” “产业多是好事,进项多不是?”杏儿笑道:`怕你们忙不过来。” .了正轨的,也不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李欣笑道:“顶多就是太过忙了些。” 李欣喝了杯茶,沉吟片刻后问杏儿道:“你在村里边儿待着,知不知道....胡老爹和月英他们父女俩怎么样了?”一一—愣下你还关心他亻呢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子歹曾经也是亲戚。”李欣叹了口气:“说起来月英和四弟的婚事儿还是我给操办成的,看到他们走到如今这地步,我心里也不好受。我们两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况且爷爷临终前,月英还是应承了来帮忙做戏的,就冲这一点,我就不会怨怪她什么,打从心里我还是感激。” 杏儿便沉默了会儿,忽然笑道:“咱俩这性子倒也真的是有些个相似。” 李欣讶异得看向杏儿。 “大嫂可别当我不知道,你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明里暗里都帮衬着胡老爹的。”杏儿叹道:“你去镇上以后顾不上胡老爹的,这头我接了你的手,继续帮衬他的。咱们也不求他感激,悄悄得暗地里帮他,让他受惠,就可以了。” 李欣摸了摸茶盖:“我这去镇上也没打听月英的消息,不知道她在沈家作坊里做工做得如何了...们家就只剩下胡老爹和她,父女俩相依为命的...瞧着不落忍。” “四弟跟她也就这样了,当初他俩和离,也是两人谈妥了的。”杏儿叹了一声:“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咱们做哥哥嫂嫂的哪能多说什么...———日里能的还是帮帮吧竟从家境上来们比要一好到哪儿去了。” “我省的。” 杏儿答应一声,迟疑了会儿,方才又贴近李欣低声说道:“你们去镇上以后,崔姨娘来过一趟。” 李欣挑了下眉。 说起关明和关止承父子俩,打从有他们回来的消息,到崔姨娘找上门来,再到崔姨娘生子暮春李欣让小碧去帮扶她一把再到如今,他们俩都没有公开露过面。唯一的一次露面还是在老关头下葬以后,私下里找人请了关文一个人去,结果被李欣等人跟着见到的,但两边人也没有出来碰头过。 关明和关止承是不敢回来,但不代表他们不想回来。 尤其是如今关文和关武身家蹭蹭往上涨了,这俩父子瞧着能不眼红吗? 李欣脸上便挂了笑,问杏儿道:‘她前来有什么目的?你怎么答复她的?” 杏儿却摇了摇头:‘她没找我,她找的小碧。这事儿还是小碧后来告诉我的,不然我还不知道。”一一一李欣张张眼“找小?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你忘了?那会儿崔姨娘生了暮春,身子吃了亏,暮春这孩子也是没人照应,眼瞅着就要天折的...是你让小碧去帮了忙,一来二去的,这崔姨娘可不得感激小碧吗?小碧说崔姨娘是专程来谢谢她的 李欣皱了下眉:“小碧人呢?” “在她自个儿家里吧。”杏儿道:“大嫂要找她来问问?” “嗯,找她问问,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杏儿便叫人去唤小碧过来,或许是小碧知道李欣会找她,早就准备着了,没一会儿就过了来,笑着给李欣行礼道:“夫人回来了。” “你气色不错,想必过得很好。”李欣笑了下,让小 碧在另一边儿坐下,别站着,跟小碧拉扯了两句闲话,这才问起小碧崔姨娘的事情来:‘她找你可都说了什么?她是否还缺什么?” “夫人走前交代过的,以前夫人让我照应她的时候hu的银两还有剩,所以这次她来找我我就把剩下的几两银子都给她了。”小碧答道:‘ˉ身子也是养好了,暮春虽然羸弱些,可也不会时常生病,照顾得当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她说是来谢我的,但隐隐约约还是有跟我打听主家事儿的意思。” 李欣喝了。茶,慢悠悠地问道:“那你可说了些什么?” “说了一些,都是村里人都知道的。”小碧答道:“我想着别人知道的,她迟早也是问得出来的,所以也没藏着掖着。旁的事情我就没说了。” 李欣手指沿着茶盖绕了一圈,忽然笑道:“那这样说来,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去镇上安家的事情了,宅子的位置,想必也是瞒不住的。” 杏儿不以为然:“咱们在村里他们都不敢上门来,怕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他们,就算知道了你们在镇上的家的位置,难不成还能找上门去?” 李欣摇了摇头:“在村里是怕人说闲话,所以不敢回来,毕竟村里关家老屋还是在的,即使回来,他们回老屋去,也不能说阿文和二弟没给他们住的地方。可是要问着阿文他们要吃要喝,这可是站不住一的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杏儿便道:“那不就结了?” “可在镇上情况要颠倒过来。”李欣正色了起来,想了想,跟小碧又略说了两句话,便让小碧回去了。 “杏儿,阿文在镇上立足还没有多长时间,这会儿正式他积极跟各家老爷攀关系,想往上再挣点儿家业的时候,名声对他来说便尤为重要。关止承他们要是直接绕到镇上去寻关文,我们总不能把他们拦在外边儿。镇上的人又不知道我们家里具体的情况,要是闹了起来,旁人只会说阿文富裕发达了就不认穷亲戚,不承担起供养老父幼弟的责任什么的...言的厉害,你可是知道的。” 杏)时被李欣一席话吓得坐直了身子:“那....那现在怎么办?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住在哪儿,也不能去瞧着他们的动作呀... “他们在下河村住。” “下河村也不小,犄角旮旯的地方多了去了。”杏儿搓了搓手:“那你们去镇上也有一段时间了,也没见他们去找你们晦气,想必也该是不敢的吧?” 李欣眸光顿时一闪:“不对...去镇上,几乎天天我和阿文都在家里的,他们肯定知道我们不会让他们进去。可是我跟阿文要是不在... 李欣“蹭”地站了起来,拔脚就往外边儿走。杏儿忙跟在李欣身边,瞧着李欣脸上凝重的表情有些忐忑地问:“怎么了?” “说不准他们会趁着我和阿文回来的时候,先正大光明地住进家里去!” 李欣一点不耽误,很快就在石头地那边儿找到了关文,跟他讲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你看这事....怎么办才好?” 关文眉头锁了起来:“也不一定他们就会瞅准这个时候找上门去 关武脾性大,当即就瞪目道:“他们要是敢闯空门儿,到时候就把他们撵出来!看他们要怎么作!” 关文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对李欣道:“曹管事也不是不晓事儿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李欣却不这样认为。 关止承的心思她始终猜不透,依照关止承的心机,没准这事儿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事实证明李欣的直觉的确有两分敏锐。 第二日一大早李欣便和关文妥当前往了李家村,讲李铭来信一所说的事跟厚仲氏以及大郎说了一遍厚仲和氏没那一么多,只念叨着李铭有了出息。李大郎却是长了个心眼,私下里问了李欣对这事的看法。 “有些风,但是也是一个机遇,端看铭子怎么应对了。”李欣道:“这事儿大哥也不用多担心。” 李大郎舒了口气:“他自小就聪明,凡事也谨慎,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你既然都这样说了,我就更加不担心了。” 李欣笑着点了点头。 在娘家闲玩了一日,太阳落山之前李欣和关文便带了扬儿和悠悠赶回荷hu 村去。路上一家四口还有说有笑的,扬儿跟李欣说他山子哥又寻了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带了他去,他玩艮尽兴之类的话。 回到关家,李欣才下了马车把悠悠抱住,迎面就走来一个人,瞧着有两分眼熟,李欣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是曹管事的儿子曹均。 李欣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 “老爷夫人。”曹均忙给关文和李欣行礼,陈伯在后面跟了过来对关文道:“这位小哥中午就过来了,一直等到现在。” “老爷,夫人,家里来了客人,我爹拿不定主意...会儿人在家里待着的,爹让小的来问老爷回个话。”曹均一脸尴尬地看向关文 李欣心里便是一叹,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六百五十四章 面对 关文和李欣在村子里只停留了三天的功夫,第一日处理家杂事,第二日关文陪李欣回娘家,第三日关文去水田和荷塘以及石头地三处转了一个囫囵,对佃农和家中长工说了一些鼓励的话和奖惩制度,于第三日太阳落山之前便赶着回了镇上。 关文脸色略有些阴沉,关武和杏儿也知道了关明和关止承去了关文和李欣在镇上的宅子里的事情。 关武当即就要跟关文一起去镇上将他们撵出来,杏儿拉住他道:“你别那么莽撞,这事儿还要看大哥跟大嫂怎么说。” 李欣跟杏儿分析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杏儿自然也知道这样撵人出来是不明智的,关文的名声很重要,要是闹大了,镇上的人只会说关文不讲孝道。 要知道“孝”之一字在当今可是在一个人品德中占了很大成分的考量因素,关文要在商场上混,别的可以不讲究,但“孝”可是不能出差错的,否则那些商人会觉得关文没有孝道即是没有品德,这是让那些商人十分唾弃的。 杏儿望向李欣,李欣对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李欣站在关文身边看向他道:“我们回去的路上好好商量一下。”说着压低声音耳语道:“别让二弟和杏儿多操心,他们的事儿已经够多了。” 关文点了点头,伸手拉了李欣对关武和杏儿道:“我们回去了·有什么事我会让人回来递消息。” 关武扬了扬拳头:“大哥,你甭跟他们客气,要是他们死皮赖脸的,你家那些个做事的人也多,也不怕轰不走他们。” 关文笑了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马车离了关家,在道上不快不慢地行驶着。关文和李欣要商量事情,也不好让扬儿和悠悠听见,便赶了他们去另一辆马车·悠悠由青丫抱着。 马车帘一拉,里边儿的人说话便听不大清楚了。 “这事儿要怎么办?”关文皱着眉头问李欣:“还真让你给猜着了……你可有什么计策?” 李欣苦笑一声:“我能有什么计策,我才想起这茬,短短一天时间我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昨日晚间得知消息,就寝时关文和李欣就在讨论这件事,但也没想出个法子来。一晚上没睡好,第二日关文要去巡视田地,没心思想辙。李欣想了一天,却也想不出个办法来。 “曹管事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就把他们给放进去了······”关文抱怨一声道。 李欣道:“这也怪不得曹管事·他这般行事也是一般道理。” 主家亲爹弟弟找上门来,曹管事当然不可能直接轰人,请人进去先看起来,得了主家的命令以后他再行事,对他而言是最稳妥的法子。 不然,要是只说这人是上门讹钱的,直接轰了人走,那要真是主家亲爹弟弟,他可不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吗?要不是主家的亲爹弟弟,他请了人进去·也不会有外人说闲话,说主家不认爹亲之类的。 等从主家那儿得了准信,他再赶人也不迟。 对曹管事这样的一家管家来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是他们的行事准则。 关文叹气道:“当初搬家的时候就该跟曹管事说下这件事情,也免得落得今日这样的局面。” “你又不是神仙能未卜先知,哪会知道他们会回来,还找上门去了?”李欣安慰关文道:“现在我们还是想想要怎么处理他们的好,曹均说不止他们俩,崔姨娘和暮春也来了的。” 李欣吐了口气·看向关文道:“这事儿没可能简简单单的就能处理妥当了的·他们是打定主意要赖上我们要吃要喝,镇上也没多少村里的人·知道那些过去的没几个,他们嘴巴一张·什么事都能颠倒了说……” 关文脸上露出一个冷笑:“他们就四个大人一个小娃娃,管他们吃喝我还是管得住的。” 李欣欲言又止,看关文的表情却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隔了半晌,关文忽然一笑,伸手揽上李欣的肩:“这件事你别管了,交给我来办就好。” 李欣忍不住道:“你打算怎么办?” 关文嘴角微扯:“有打算赖上我们的心思,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我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 曾经关明和关止承是找过关文的,李欣和关武是撞见过这一幕的,关文虽然拒绝了,但关明和关止承自然是不会甘心,另想他法也是常理。 李欣叹道:“家宅总归是我在管的,你要来办,我也没意见,但凡事都要跟我说,可好?” 关文拨了拨李欣额前的散发,道:“家里的事我从不瞒你,当然凡事都会跟你说。你要是有什问的,也都可以问我。”关文捏了捏李欣的手:“我们妻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李欣望定关文:“我瞧你的样子,好像想下狠手······” 关文眼神一冷,低声对李欣说道:“欣儿,你别忘了,安家老爷暴毙的案子,可还悬案未决呢。” 李欣倒吸一口冷气,低声道:“你不会是想拿这件事威胁关止承吧?” “有何不可?”关文嘴角一撇:“他敢再算计到我头上,我威胁他一两句又如何。更别说还有个承受了丧父之痛和丧子之痛,如今在乡下庄子里养精蓄锐的沈四太太。” 李欣深深吸了口气:“这事你还要仔细斟酌斟酌,毕竟······毕竟他也是你亲弟,你如今做事靠人脉靠名声,要是传出去,对你以后……” “我拿这件事威胁他,不代表我真的要对他下狠手。”关文打断李欣道:“再说,我也不是什么沽名钓誉的人,真要遇上要对付我的对头,我祖宗八代都要被人翻出来查的,所以我也不怕别人知道。他是他,我是我,商场上的朋友这点儿还是认得清楚的,做生意可不会就盯着你亲戚的品行看。” 李欣咬了咬唇,良久后才道:“你也不怕他真的就狗急跳墙……” 关文一挑眉:“你是说,他还敢对我下毒手?” “阿文……” “你放心吧,他绝对不敢。” 关文冷笑一声:“他要想靠着我养,我就不能出事,不然我拿什么养他?退一万步说,他要真的狗急跳墙对我下手了,你当二弟四弟是吃素的?他不可能得到什么便宜。” 李欣心里还是揪着揪着的慌:“那你到底是打算怎么处理···…” “我想过了,他们进了我的家门儿,要想出去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关文眼中寒芒一闪:“不是有那荒废着的小跨院吗?让他们住在里边儿,叫人看着,轻易不准他们出门去。” “你这是……”要软禁? 李欣吸了口气:“这可不是那么容易能做到的,先不说他们闹不闹,这找的看守的人嘴巴严不严实,他们会不会想办法跑出去····…这些都是问题呀。” 关文讽刺地一笑:“所以需要拿安老爷、沈四太太的事来威胁他。” 李欣细细思量了一番,仍旧摇头道:“我还是觉得这样处置不大妥当。” 李欣生怕关止承会狗急跳墙,关文要是一味向他们施以高压,难保他们不会反弹…… “还是再仔细想想别的办法…···” “没其他办法,这是目前为止最妥当的法子。”关文道:“欣儿,马上就要到家门口了。” 马车已经到了镇上,过了镇口,朝着关宅而去。再过不多一会儿,他们就要直接面对上已经离开数年的关明和关止承。对这一对父子档,李欣从来不掩饰自己的不喜。 他们是关文的亲人,但他们看向关文的眼中,利益总是放在第一位的。数年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马蹄嗒嗒声停了下来,车夫“吁”了一声,跳下马车对里边儿道:“老爷,夫人,到了。” 关文下了车,也扶了李欣下来,青丫抱着悠悠和果子跟上,悠悠朝李欣伸出手,李欣接过悠悠抱在怀里。 “娘。”扬儿刚叫了她一声便打了个哈欠。 李欣笑道:“困了?这会儿也马上要宵禁了,明儿你还要去温家,就别耽误了。” 说着李欣便叫了闻声而来的曹管事,让他吩咐听九和申胡伺候着扬儿洗漱,让他早些休息。 曹管事应声办妥当了,这才赶着回来,脑门儿渗了些汗。 主厅里关文和李欣正一人一句说着什么,曹管事一边擦着汗一边进来对关文和李欣道:“老爷,夫人,那偏院里的······” 曹均昨日来报了信,第二日一早关文就让曹均回来给曹管事话,让他安排人在偏院去住着,无论如何不能跨进主院他和李欣生活的地方,旁的却一句没提。 曹管事是人精,儿子这般说,他自然就明白过来,这亲戚估计是真的,但是这感情,想必是淡薄地可以。 所以曹管事后来的安排倒也妥当,没让人饿着,但也不让人四处乱走。 关文喝了口茶,站起身道:“你前头带路,我这就去瞅瞅。” 李欣起身道:“我也去。” 关文本想让李欣别去,想了想还是道:“那你也去,只是别出声,躲着些。” 李欣笑着点了点头。 第六百五十五章 谈判 偏院隔着主院有些距离,平日里那边儿就是个堆放杂物的地方。因为关文和李欣这是新搬来镇上住,也没什么杂物可放,所以那边儿主要搁着的还是前主家留下的东西,倒也不多,收拾收拾给关明等人住也足够了。 曹管事在前头带路,也没讨人嫌地回过头来看关文和李欣的表情,只是尽职尽责地把他俩带到偏院,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关文打头进去,李欣跟在后边。 他们两人都没有带各自身边的随从,但不管怎么说,两个人的气质比从前自然是要精致上两分的,瞧着就不像是庄户人。这种改变在关明等人数年未见的眼中自然越发明显。 “阿文来了呀。”关明脸上挂着笑,打从关文和李欣进门起便殷勤地迎了上来,很是热络地望着关文说:“爹还想着你啥时候回来呢,这可不就回来了。” 关文充耳不闻,也没搭理关明,自己直接朝着小厅堂去。李欣跟在他后面也只是看了关明一眼,想着关文说的,他要自己处理这件事,让她不爱要多话,便也聪明地闭了嘴不言语。 关文坐了主位,下边儿关止承、崔姨娘也赶紧跑了来,和关明三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 关文开口第一句问:“暮春呢,抱来我看看。” 崔姨娘赶紧答应一声,慌张地回屋里去抱了暮春过来。 这还是李欣头一次见到暮春这孩子。虽说是比悠悠早出生一个月,但暮春瞧着就是一副羸弱的样子块头还没有悠悠结实。伏在崔姨娘肩膀上也显得病怏怏的,眼皮子翻了翻,看了关文和李欣一眼,便又将头埋在了崔姨娘怀里。 崔姨娘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暮春上前来,哆哆嗦嗦地叫了一声:“大哥。” 李欣上下打量了崔姨娘一番。比起崔姨娘当初找上门来的时候,她这会儿显得朴素了许多,穿着也素淡,也没有涂脂抹粉,嚣张不见了身上更多了层温和之气。 关文没应她的话,只仔细瞧了瞧暮春,点了个头便让崔姨娘抱他下 崔姨娘犹豫了一下,探头看向关止承,见关止承也点了头,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抱着暮春下去了。 小厅堂里就只剩下关明等人。 “阿文啊······”关明长叹一声,正要说什么,却被关文打断道:“废话不多说了,你们来这边儿做客打算待多久?” 关明顿时愣住。 他人显得老迈了许多,头发上的银丝儿也多了背也弓了起来。想必和关止承离开,享受的同时,也吃了不少的苦头。他是不事生产的主,又有些好赌,钱拿到手里生不了钱只能花出去,变成如今这样的形象一点儿不让李欣惊奇。 至于关止承······他则是更加深沉了。这种深沉夹杂着阴冷,却又被很好地掩饰了起来,面上一点都不显,只觉得他很是冷静,让人越发捉摸不透。 关明上前一步要去抓关文的衣袖被关文挡了,道:“好好说话,别动手脚。” “阿文······”关明抹了一把眼:“你这是要赶爹走不成······” 关文讽刺地笑了一下:*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你何必还跟我做戏你们早就回来了,不找回村里的家去,偏早不早晚不晚的,在这时候找到这边儿来,存的不就是要赖我的心思?明人不说暗话,也别跟我讲什么情分······当初要不是欣儿还存了点儿银钱起来,你们这拍屁股一走,恐怕那赌场的打手找上门来我没两分好活。” 关明顿时讪讪道:“阿文你误会了,当初是······” “别编些借口出来你圆得再好我也不信。”关文打算关明的话,指了地方道:“你坐下我们再慢慢说。” 关明摸着椅子扶手坐了,看向关止承。 “大哥。”关止承这会儿才发话,“大哥你也看到了,暮春身子弱,大哥是他大伯父,咱们关家子嗣不丰,大哥忍心暮春早早就夭折吗?便是大哥什么都不看,看在暮春的份上,也得······” 李欣不禁在心里为关止承喝一声彩。他是前事不提,但论如今。他知道关文恨他和关明,所以压根儿不说他们两人的面子,只抬了暮春出来说事。 关文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对亲情和家庭很看重。暮春没有得罪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娃娃,但凡有点儿同情心的人瞧了都不忍心,何况是和暮春有血缘关系,又一向面冷心热的关文? 李欣正捏了一把汗,岂料关文却打断了关止承的话,道:“那好说,暮春留下,你们收拾收拾就给我离开。” “大哥?”关止承一脸不可置信:“暮春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离开他?” “暮春是你的儿子,但是你不是说他身子不好吗?”关冷笑一声:“你当爹的照顾不好自己儿子,有你没你也是样的,说不准你一走,暮春身子就养好了。不过一个小娃娃,我还不信我养不好他。” 关文微微扯了嘴角:“你要是放不下心,那你抱了他走,我也不说二话。反正是你儿子,说怕他夭折需要我帮忙的是你,怕我照顾不好的也是你,你倒是条件多。” 关止承脸上的表情顿时阴了下来:“大哥何时变得这般不讲人情了?这是要拆散我和暮春父子,小茹和暮春母子不成?” 崔姨娘闺名唤小茹。 关文耸了下肩:“最多你让暮春他娘留下来照顾他。” 关止承道:“大哥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的女人住大哥的宅子,大哥也不怕人笑话。” “你要担心我被人笑话,那你趁早带着你的女人孩子离开,还站这儿跟我废什么话?”关文似是耐心告罄,突然站起身犀利地盯住了关止承:“你最好老实一些,我还念着那点儿血缘,不会为难你。 否则,不等我收拾你,有的是人收拾你。” 关止承沉默地看着关文,似是在思量他话里的分量。 关文冷冷看着他:“有的事情不是随着时间的变迁就能时过境迁的,沈四太太,安家小姐,你还记得吧?” 关止承蓦然睁大了下眼,下一刻却又回复到那副淡然之态。 他的表情转换地太快,要不是李欣一直注意着他,恐怕也不会察觉到。 李欣心里顿时更加防备起来——数年不见,关止承更加不简单了*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关文道:“最多再让你们在这边儿待上三天,三天之后,我不希望在我的宅子里还会看见一些不相干的人。” 关文起身拉了李欣往外走,行了两步顿下,又回过头来说道:“崔姨娘和暮春可以留下,旁的人不在此列。钱财什么的,你们也别想得到,关家如今的家业是我和欣儿一力打拼下来的,想吃闲饭,得问问你们过去做的那些事儿老天爷看不看得过眼。” “阿文,阿文!” 关明疾走几步拉住关文,语带恳求:“阿文呐,我是你爹啊!我是你亲爹啊!” 关文点了个头:“我知道你是我亲爹,可你当我是你亲儿子没?”关文嘲讽地看了关明一眼:“爷爷临死前都不愿再见你们,亲爹?我倒是没见你对我有多‘亲,,你也说得出‘亲爹,两个字。” 关文刚要离开,关止承却在身后轻声道:“大哥不要忘了,这镇上不比乡下地方,大哥要做生意,不能坏了名声。大哥这是要赶老父幼弟出门儿不成?” 李欣算是看明白了,今儿关明和关止承是打两张牌来的,关明主打亲情牌,关止承主打道理牌。一个要动之以情,一个要晓之以理,双管齐下,反正是打定主意要待在这边儿“享福”了。 关文冷冷地朝关止承看去。 数年不见,这个弟弟身量更加拔高了一些,身上仍旧还有些书卷气,但更多的却是市侩之气,阴鸷的眸子瞧着便知道他是个小人。关文是对他们当初携款跑了的事情耿耿于怀,那段日子可以说是他最难过的一段日子。家里各样事情是靠自己妻子撑着的,摆平欠债的事的也是自己的妻子。就算是以后他奋发努力了,挣了一份家业起来,那个时候的艰难他仍旧没有忘记。 可是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无耻的人?当你贫穷的时候可以不管你的死活更甚至是害了你然后跑掉,而等你发达了,却可以厚颜上门来要你养他,一边拿亲情来感动你,一边却又出言威胁你。 难道他关文在他们眼中就是一棵属于他们的摇钱树?他即使家财万贯,那也是属于他和欣儿的,与他们何干! 关文正要开口,小厅堂外却渐渐传来嘈杂的声音,紧接着,小厅堂的门却忽然从外边儿被人踹开了。 曹管事一脸惊惶地站在门边,见众人朝他看去,忙道:“老爷,夫人,五小姐她······” “老曹先下去,这是我们关家的家事儿,你听着不好。” 门口的女子喝了一声,曹管事急忙躬身告退。 女子走了进来,仲手掩了门,回过头来后露出的丽颜上满满都是冰 “我道是什么大佛呢,原来是你们呐。怎么着,在外头混不下去了,知道大哥发达了,回来想吃香饽饽了?一个老的一个小的,还要不要点儿脸啊?你们那脸皮怎么能厚到这程度,城墙都能脸红了,你们倒是依旧面不改色,我真真是佩服,佩服啊!” 进来的女子,赫然便是关家阿秀。 第六百五十六章 三巴掌 关文微皱了眉头,看向阿秀道:“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我算着大哥大嫂回村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想着过来看一眼,打听打听你们的回程,没想到倒是让我碰着一出好戏。”阿秀冷睨向关明和关止承,叱一声道:“缩头乌龟也有把头给伸出来的时候,我还道你们早就客死他乡了呢!” “阿秀!”关文喝了一声,觉得她这样说话有碍她的形象。 “大哥何必跟我生气,我脾气就算这几年收敛了些,那也还是有的。”阿秀冷昂起头:“我可不在乎那些外在的虚名,大哥有顾忌,我可没有。” 阿秀上前两步走,逼近关明道:“怎么着啊爹,钱花光了?没地方去了?生活继续不下去了?知道大哥这会儿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呼风唤雨的,这便瞄上了,上赶着回来‘认亲’来了?您应该知道的吧,宗祠里已经把您跟咱们家这最有出息的六弟给赶出去了,不在族谱上了的,您这上赶着来,是想自己打自己一耳光是吗?” 关明眼睛鼓了起来,手痒痒的似是又想拍桌子。阿秀一手捏住关明的手腕,冷笑道:“爹拍桌子前可要掂量好了,大哥家里这些个家具物什可不便宜,您伤了手不要紧,这要是伤着桌子腿凳儿的,蹭掉了漆,您可要有东西拿出来赔上呢。” 关明怒叫道:“你个不孝女!” “哟,您这不孝子也有资格管我叫不孝女了?”阿秀冷哼一声,手上用劲一把将关明的手给甩开,声音陡然厉了两倍不止:“我再是不孝,好歹每年都会记得去给娘上坟,也是侍奉爷爷终老没有任何不妥当的。您倒是想想你自个儿,爷爷去的时候您分明是知道的吧?缩在你那乌龟王八壳子里您就不出来了,等爷爷下葬了立马就找上大哥要钱要财的。我呸,狗都记得感恩,给了它骨头它好歹冲你叫两声,某些人跟狗比起来那都差远了。” 说到这儿阿秀顿时笑了起来:“差点忘了,二黄和二黑可还在村里守着家门儿呢,那些狼心狗肺的畜生轻易可是进不去的。大哥大嫂,咱家这宅子里可是要添上两条畜生了?” 阿秀这话让人有两层理解,或是提醒关文和李欣,家中需要添上两条看门狗,又或是影射关明和关止承就是两条“畜生”。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真是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李欣即使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却仍旧觉得阿秀这番话那可真是酣畅淋漓,让她听了只觉得心里十二分的舒坦。 就连关文脸上怒意暴涨的同时也多了一丝笑意。 “好了,女孩子家的,什么畜生不畜生的,说话注意些。”关文瞪了阿秀一眼,顿了顿对关明道:“我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 “阿文,你不能这样……” “大哥如今身家不菲了,便翻脸不认人了。”关止承平平地甩出一句话,道:“这镇上人多着呢,左邻右舍的,大哥也不像让大家看笑话不是?咱们自家人的事情,自家人关起门来论个清楚,要是闹到外边儿去,结果暂且不说,大哥的脸面,可是打算不要了?” 关文眸光一冷,看向关止承道:“你有胆你就试试。” “大哥莫以为我不敢。”关止承耸了耸肩:“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这会儿等同于是一无所有,大哥可不一样,顾忌的地方多了去了,比起我来,大哥恐怕更加没胆子试。” 关文和关止承双眼对峙,两人眼中都有着狠意。 这会儿比的就是心理,谁先在心里妥协屈服了,谁便是输家。 李欣心都提了起来。 正在对峙的时候,阿秀忽然上前一步,毫不犹豫,伸手“啪”地一声就甩了一耳光到关止承脸上。 下一刻,关止承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秀。 “这是替爷爷打的,打你个不孝不义的狗崽子。” “啪!” 又是一声,“这是替娘打你的,就算是生了你没养你,你也可惜了娘给你的这一身骨血。” “啪!” 又是一声:“这是我帮家里兄弟姐妹打你的,混不下去了回来赖大哥,七兄妹里属你头一份儿!送你两个字,没种!” 阿秀打完关止承,伸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打你我还嫌脏,就你也算是个男人!婆娘儿子都有了的人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没钱只知道投机取巧靠歪门邪道,总有一天你得知道知道厉害!” “你敢打我?”关止承站直了身子,怒瞪着阿秀:“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笑话,我比你年长,怎么就不敢对你动手了?”阿秀冷哼道:“你以为你是谁?秀才老爷?别在我面前装相,家里谁不知道你那秀才功名哪儿来的!拿着鸡毛当令箭,有了个秀才名头就当自己了不起了?我七妹夫还是秀才呢!大哥的小舅子也是秀才呢!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阿秀伸手推了关止承一把,脸上更冷:“我好歹也是朝廷认可了的女医,吃的还是皇粮,大大小小也算是有点儿末流品级,我还打不得你一个什么劳什子秀才?” 李欣顿时睁大了眼,忍不住看向阿秀问道:“阿秀,你说什么?你已经是女医了?” 阿秀这才收回冷冷的眼神,看向李欣微笑了下,道:“对呀,文大夫早前报了我的名册上去,太医院的副院士来考核了我的,黄老先生也帮我美言了两句,昨儿文大夫给了我确切的消息,文书也都发到我手上了……” 李欣欣喜地笑道:“怪不得你回来找你大哥呢,想必是想跟你大哥分享你的喜悦的吧!” 阿秀脸上方才现了点儿红晕,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走走,这可是大喜事儿!今儿可要弄一顿好些的席面,明儿再通知你二哥他们,咱们一家好好吃一顿。” 李欣兴奋地拉住阿秀的手想带她出去,听她说说这事儿,一时间都忘记了站在一边的关明和关止承。 关文也是很高兴激动,但他好歹冷静些,面带微笑地看向阿秀道:“不错,你做得很好。” 关明已经愣住了,想必他是万万想不到不止自己大儿子有这样的出息,自己一向讨厌的闺女也有了出息。 再看看自己一直以来对其寄予厚望的关止承,关明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痒痒挠挠的,酸酸的…… “你跟你大嫂先出去吧。”关文说道:“这边儿大哥还要处理处理。” 阿秀收敛起脸上的欣喜表情,看向仍旧捂着脸,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的关止承:“自己个儿做的事儿,自己个儿就要承担后果,没人为你的抉择错误负责任,能负责任的只有你自己。你真让人瞧不起。” 阿秀哼了一声,挽着李欣出去了。 “阿秀……”李欣犹豫地道:“你这般对他们……会不会不大好。” 阿秀眨了眨眼睛:“大嫂,有些话大哥不好说,也说不出口,他那性子就是这样,没逼到他底线,他对谁都不会下重话。所以呢,这坏人还是我来当的好,我可不怕他们。” 李欣迟疑道:“可是……我看你六弟他整个人跟从前都有些变化,我怕他……” “怕他怎么?怕他对我不利?”阿秀冷哼一声:“大嫂你这担心完全是多余,我要真有个好歹,头一个被怀疑的不就是他了?” “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大对劲……” “我平日里都在医馆里边儿,不怎么出门,他就算是要对我不利,他也找不着我。”阿秀认真道:“放心吧大嫂,大哥能把他们处理好的。” 说到这个李欣就有些叹气:“回来的时候你大哥还说,最多就把他们困在那偏院里边儿……可方才你大哥又在里边儿说,崔姨娘和暮春可以留下,让你爹跟你六弟出去……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打算的了。” 阿秀笑了声说:“大哥这是打算以退为进吧?” 李欣点点头:“可能是这样,可那一方小小的偏院,真能困住他们?” 阿秀道:“关止承是不会就老实本分地待在一个地方的。”阿秀想了想道:“我觉得,他必定是想做成一番大事业,但是呢他又没那个能力,如今缺的就是钱。他会问大哥要钱。” “你大哥不会给的。”李欣道:“你大哥跟我说过的,钱财是一分都不会予他们。” 阿秀若有所思:“那就要看大哥和他们怎么谈了……” 李欣吩咐厨房做几个好菜加餐,执意要先为阿秀庆贺庆贺。阿秀推辞不过,倒也欣然地同意了,还扭着要李欣亲自下厨给她做个菜。 阿秀则是跑去看了看已经睡下的悠悠,弯下腰去亲了亲悠悠幼嫩的小脸,然后一脸满足地回来跟李欣絮叨,说悠悠乖巧,有这么一个小侄女儿她以后跟人也有了炫耀的资本云云。 饭菜上桌,关文便回来了。 “大哥。”阿秀迎上去,看了看关文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忍不住问道:“谈得怎么样了?” 关文坐下,也示意阿秀坐,等李欣端菜上来,遣退了周围服侍的仆从,方才慢悠悠地道:“我留了话,崔姨娘和暮春可以不走,但他们两个之间,要走一个,留一个,让他们自己选。” 关文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我撂下话就出来了,赶紧的,我肚子都饿了。” 李欣和阿秀对视一眼,同时莞尔一笑。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不|孕 关文这招借力打力,还真是用得高明。 “看他们两个狗咬狗,能商量出个什么结果来。”阿秀狠狠地夹了口菜塞进嘴里,嚼了两嚼,忍不住问关文:“大哥,那要是他们不愿意做个选择,还是想继续赖着你呢?” “那大不了就撕破脸皮,我没好名声,但我还有两分钱财,饿不死。他们可不一样。”关文道:“要是闹开了,他们一点儿好处都沾不到。” 李欣给关文盛了碗汤,轻声说道:“能不声不响地把事情解决了是最好,能不闹到前头来最好就不要阄到前头来。”关文"做了那么多的努力,要是因为关明两人便前功尽弃功亏一篑,李欣想想都觉得可惜。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关文拍拍李欣的手,一口饮尽碗里的汤,这才又看向阿秀说:“成女医,嗯?脾气也越发大了,上前就给人难堪。” 阿秀挑挑眉,知道关文说的是她扇关止承巴掌的事,笑了笑说:“我脾气怎么样大哥又不是不知道,他惹了我,我还继续忍气吞声着不成?好歹我也是个女医了,要是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那怎么成?” “做大夫不是要尽量保持心态平和的?你瞧瞧你这暴性子···…”关文一边摇了摇头,一边道:“不过这事儿的确是个喜事儿,你大嫂说得对,的确该给你办一办。” 李欣也在一边笑道:“是啊,阿秀这是有出息了是该请大家伙儿一起吃一顿庆祝庆祝。” 阿秀没有意见,点了个头道:“那大哥大嫂看着安排就成,这也是给大哥大嫂长脸的事情,我没那么羞臊还想遮着掩着。这好歹也算是一个招牌。” 阿秀笑了一声,关文瞪妲一眼:“什么招牌不招牌的?那是你的努力得到的回报,咱们办一场也是给大家看看,我关家的姑娘那也是有本事的。” 阿秀抿唇笑道:“知道了大哥。” “爷爷的孝守一年便好,要是还守三年,那就太耽搁了。趁着这个机会咱们跟冯家两老商量商量,今年秋冬的时候就赶着把你跟冯家兄弟的亲事儿给办了。” 关文停了筷子,看向阿秀道:“你都是上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婚事儿耽搁这么些年,也是大哥考虑不周,耽误了你的终生。冯家兄弟瞧着是个好的,这些年对你的情谊你也看在眼里边儿,以后成了冯家妇,可要跟人家好好过日子。” 阿秀嘴角略扯,无奈地叹气道:“大哥这口气好像我多不懂事儿似的。放心吧大哥我会踏踏实实过日子,也会跟德发两个人有商有量的,比着你跟大嫂相处的样子过,这你总该满意了吧?” 关文和李欣对视一眼,同时扭回头去。关文喝阿秀道:“那么大的人了,说话还没头没脑的。” 李欣笑瞪了阿秀一眼,阿秀冲她眨了眨眼睛。 “不过大哥,你要为我成为女医的事儿办席面,铁定也是在家里办了。 那二哥四哥,还有阿妹……那俩父子在家里的事儿是不是也得趁着这个机会告诉他们一声?” 阿秀迟疑地道:“二哥四哥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就怕阿妹···…心里会难受。她一向就心善,爹再装两句可怜,再把那小娃娃抱出来哭两声阿妹怕是就站在他那边儿去了。到时候大哥······” 关文抬手打算阿秀道:“这事儿说肯定是要跟他们都说一声,透个气的,我也要把我的想法给说出来,不然要是出了什么突发状况,这事情不好解决。”说着关文双眼一寒:“你二哥四哥都听我的话,倒是不用担心。至于阿妹······她现在是韦家妇,就算她心里再难受不舍,也得行知点头才行。行知不会让她由着性子来的。” 关文说起韦行知的口气略有些奇怪李欣和阿秀都知道因为阿妹嫁给韦行知到现在,她肚子还没有半点儿动静恐怕韦家多多少少已经有些不满了。韦行知倒是好说,他如今闲暇时候都会帮关文审核审核账册算是在关文手底下讨点儿生活,好歹还会顾忌着关文不会给阿妹什么脸色看。但是韦大娘人年老,又盼孙心切,就不知道韦大娘在日常生活之中有没有为难阿妹了。 阿妹是个闷葫芦,婆家的事儿她回来也从来不会多说,只道自己过得好。李欣每每试探问起都被阿妹囫囵敷衍过去。她态度如此,李欣也不好再说什么,怕说多了,阿妹更加难受。 关文应该也是有些察觉的,所以一方面他会给韦行知很多好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看在关文的面子上,韦书生也不会为难阿妹。另一方面关文也会旁敲侧击地敲打韦行知●,告诉他自己对阿妹这个妹妹一向是觉得歉疚的,因为从由于自己的轻忽,让阿妹在孙喜鹊手上受了很多委屈,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让阿妹下半辈子过得好。 李欣来镇上一个来月,倒也去过两次韦家。虽然没瞧出什么不好的,韦大娘对她也一如既往的热情,但她还是觉得阿妹颇有些落落寡欢。问阿妹是否是有心事,她又笑着跟李欣说没事,一切都好。 李欣叹了口气,开口道:“不然,这事儿就别跟阿妹提了。” 阿秀顿了顿,道:“我觉得大嫂说得有理,这事儿还是别跟阿妹说了,免得又让她胡思乱想的。她如今心情已经够乱了。” 阿秀这话里似乎是意有所指,关文皱眉看向阿秀:“你知道有关阿妹的什么事?她心情怎么就lgl了?韦家人对她不好?” 阿秀忙摆手:“不是不是,韦家没对她怎样······”话是这样说,阿秀眼里却有些躲闪。 关文顿时厉声道:“阿秀,你要瞒着大哥是不是?阿妹到底怎么了!”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阿秀被厚得一哆嗦,忙看向李欣。 “好了,你好好问,冲阿秀发什么脾气。”李欣从旁劝了一句,对阿秀道:“你还是赶紧说吧,你这不是看着你大哥着急吗?” “就······就阿妹来医馆看过好多次……她一直没怀上孩子,估计是有些慌……”阿秀端详着看了看关文,方才低声说道:“医馆里擅长看妇科的大夫都帮瞧过了,从前都不好断定,后来才断定她是宫寒,又因为盆骨窄,往后倾了些,想怀上孩子……有些困难······” 关文和李欣顿时一顿。 这种生理结构导致不|孕的,在现代社会其实并不少见,只是李欣没想到阿妹竟然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宫寒是可以调养的,多吃喝些补气益血的东西,调理调理是可以把身体调养回来的。只是子|宫后倾这样的问题,在现代还好说,在这思想保守的古代,还真是有些困难。 更何况阿妹的夫君,还是一个中规中矩的读书人。 关文皱眉:“什么盆骨后倾……这很严重?” 阿秀摇了摇头:“也不是很严重,只是阿妹的情况比较严重而已。”说着阿妹红了红脸:“大夫有跟阿妹说补救的措施,可是阿妹就不愿意,妹夫想必也是不会这般……” 李欣明白过来,医馆大夫或许是教了阿妹行房时注意的姿势和体|位,但阿妹太羞涩,又十分保守,韦行知也是这般,想必二人行房时也是很中规中矩,所以阿妹根本就没将医馆大夫说的放在心上。 关文是男人,对这种事情很陌生,所以尽管阿秀解释了一番他还是一知半解,便看向李欣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欣含糊道:“没别的意思。咱们想商量商量办席面的事,这事儿等办完阿秀的事儿我们再说。” 关文只能点头。 天色已晚,阿秀便留在了关宅歇息一晚上。李欣和关文回房,待只剩他们两个人了,李欣才将阿秀说的阿妹的情况解释了一番。 “方才当着阿秀的面这话当然不好说,她再是大夫,也到底是个没成亲的姑娘,何况还当着你这个大哥,她怎么好说明白?”李欣道:“所以只有等她不在了,只有我跟你,我才会跟你说这个事。” 关文皱眉沉思了一下:“那照你这么说,医馆大夫的话可是很有道理的,阿妹怎么就不听?” “她一向羞涩,怎么会听?”李欣瞥了关文一眼,道:“这事儿……少不得还要你私下里跟妹夫谈。” “我?”关文惊讶道。 “不是你难道是我?”李欣没好气道:“那种事儿,一向都是男人主动。就算阿妹听进去了医馆大夫的话,你让她一个一向腼腆的女孩子···…她能好意思才怪。” 李欣瞪了关文一眼,径自散了头发,拿梳子梳了两下。谁知关文却走了过来,夺下她手里的梳子,俯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呀!” 李欣低声惊呼,关文笑道:“欣儿方才说,那种事儿,一向都是男人主动不是?” 李欣顿时红晕满面,伸手捶了下关文的胸膛道:“老夫老妻了,还说这种话逗人。” “哪里老了?”关文不以为然,埋头就朝李欣脸上啄了一下:“今晚让为夫好好伺候你。” 李欣羞窘,捏了下他的肩头肉,倒还是服帖地任由关文抱着她入了床帐。 第六百五十八章 贺宴 筹备替阿秀庆祝的席面的事自然是落到了李欣头上,李欣粞关文合计了一下,打算把荀太太等人都给请来。阿秀说得没错,这是让关文长脸的事情,也是造名声的好时候,阿秀都不介意关文拿这件事做文章,李欣自然是不打算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 拟了菜单,又弄好了帖子,李欣和阿秀整理了一下请客的名单,觉得差不多了,便让人都按着各家各户往外发了出去。 时间定在三日后,李欣觉得自家厨子厨娘忙不过来,还从福满楼定了菜,也算是充充场面。 沈家李欣也去了帖子。 自从和沈夫人上一次见面,沈夫人对她态度冷淡以后,李欣便再也没和沈夫人联系过。即使是后来一个月沈夫人还是差人给她送来了作坊份例银子,但送银子来的态度却较之前轻慢了许多。 李欣也想着,是否这一次就不请沈夫人了。可想着这声势弄得那么大,请了那么些家的太太,要是不请沈夫人,恐怕沈夫人事后知道了,心中着恼。况且沈夫人也是知道阿秀的,好歹她从前还打算着让阿秀做沈三爷的枕边人—虽然是做妾。 李欣问关文,关文还是那句老话。面上总要过得去,你去不去帖子是你的态度问题,人家来不来,那就是人家的问题了,你不失礼数,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李欣倒也是真的也给沈家送了帖子,沈家答复地很慢·直到席面头一天才回复过来说,沈夫人明日会如约前来。 李欣得知消息的时候愣了下,阿秀看她表情,接过回帖,说了两句客套话便让青丫送人离开,这才对李欣说道:“大嫂,怎么了?沈夫人明日要来,我们是不是更要准备充足一些?” 李欣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是有些慌。 “大嫂?” “啊?哦······没事······”李欣摆了摆手,强笑了笑道:“没事,你先看看明天的安排还有哪些纰漏的地方,我有些头晕,去略歇一歇。” 阿秀忙道:“那大嫂去歇息,这边儿有我就行了。” 李欣回了屋去,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阿秀的面子真有那么大,能劳烦沈夫人亲自前来? 上一次他们搬迁来镇上定居,也是给沈夫人去了帖子的,那一次李欣就想着沈夫人不会来·她想得很对,沈夫人的确没有来。又经过中间那次接连推拒了沈夫人的两样要求,虽然一样让沈夫人不喜,一样让沈夫人满意,但沈夫人对她的不满她却也是看的分明的。 李欣满以为沈夫人不会来,毕竟收了帖子也没给个答复,隔了两天,李欣想当然地就认为沈夫人如前次一样,不打算来抢风头,也是恼了她·所以连回个回帖说不来都没有,直接没搭理。 可是没想到,沈夫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人送来了回帖·说是要来。 李欣揉了揉额角。 她怎么都觉得,沈夫人要来,是带了某种目的的。 歇了一觉起来,已经是黄昏了。因为明日就是席面,所以今日关武杏儿等人便已经到了,顺便可以帮忙布置布置明天的诸多事宜。 关文和李欣商量好了,偏院里关明和关止承的存在暂时不告诉关武等人。如今偏院已经锁了起来,关文还让人在那盯着看着·务必不让明天出一点儿纰漏。 冯家作为阿秀的未婚夫家·今日也是到了镇上。但他们不好住进关家来,毕竟关武和杏儿也在这边儿歇了·他们是客,不好意思给人家添麻烦。好在有赵家也在镇上·赵家作为冯枝枝的未婚夫家,给未来亲家提供一下歇脚的地儿,也是合情合理的。况且赵家和关家那也是姻亲。 第二日一大早李欣就起来忙开了。作为关宅里的后宅掌舵人,今日所有的事不论大小都需要李欣看顾着。即使是已经吩咐了下去让人各司其职,但总有一些突发状况需要她应付。 如此一来李欣从一大早就忙得像陀螺一样团团转。 这比她在当初乔迁宴上更加忙碌。 毕竟阿秀这件喜事儿不同意乔迁之喜,阿秀结交的一些朋友,尤其是杏林界的一些前辈,还有阿秀帮着看过病的一些有些家业的太太夫人小姐们,有点儿交情的都会来送礼,交情甚好的,还会亲自前来恭贺一番。阿秀毕竟是辉县头一个女医,得了朝廷的文书,有和大夫一样的本事的,又是个姑娘家。以后男大夫不方便看的病症,可就都要靠着这位女医来检查医治了。 这对于那些太太小姐们可是个很重要的消息。 因此,荀太太等人对李欣下帖子邀请她们来更加满意,都说关夫人是个会做人的,也承李欣的情,决定以后在己丈夫耳边多吹吹枕头风,让他们在商场上照顾照顾新堀起的关家。 李欣无意中也算是帮了关文一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李欣当前是忙得焦头烂额,一会儿这个过来问话,一会儿那个过来问话,她嘴都说得干得不行了,却还得继续一件件事地吩咐下去。福满楼的菜做好后遣人送来了,她还得让人对了数量和菜品,然后拿钥匙吩咐人取银子。 一通忙活下来,李欣浑身都抽着筋,坐在椅子上灌了一大口茶。 青丫走进来低声对李欣道:“夫人,门房那边儿说,门口已经没客人来了,大家基本上都已经入席了,老爷正在牵头招呼着,遣人来让夫人去呢。” 李欣呼了口气,点点头起朝外走。 走了两步她却忽然顿住,扭头低声问青丫道:“沈家来人了吗?” “沈家?”青丫眨了眨眼:“好像沈家四爷来了,就是跟老爷一向交好的那个沈家四爷。” “沈夫人呢?”李欣皱眉问道:“沈四爷的母亲,没有来?” 青丫摇了摇头:“没有。” 李欣眉头皱的更深。 明明沈夫人回了帖子,说她今儿会来的,都这时候了还没来,是什么意思······ 不管了,还是目前的事情要紧。 李欣捏了捏肩膀,脸上端着笑朝前厅走去。 一番应酬话讲下来,关文便让开了席面,众宾客开始推杯问盏,场面一时间很是热闹。关文带着李欣和阿秀一桌桌敬酒,大家一派其乐融融,大家知道今日主角是阿秀,自然将阿秀夸得跟观世音菩萨似的,说她一个柔弱姑娘家,却能舍了自己青春年华泡在一堆药草医术里边儿,研习医术,真是可敬可佩。 饶是阿秀一向泼辣,学医后性子又变得沉静,却仍旧是红了脸颊。 应酬完后李欣就借口身子不适躲到了后堂去,青丫和果子伺候着,上了她喜欢的清粥小菜。李欣吃了两小碗粥,擦了嘴,这才让青丫把悠悠抱了来。 悠悠马上就一岁了,长得粉粉嫩嫩的,一点儿不怕生,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分外可人。李欣跟她顶了会儿额头,见她小舌头一伸一伸的,便让人搅了米糊糊喂给她吃。 悠悠正吃得开心,扬儿拉着小康跑了进来,身后的听九小心翼翼地驾着走得尚不稳当的小耿儿的腋窝,也跟着赶了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都吃饱了?”李欣手上动作没停,转了脸去笑问扬儿道。 扬儿几步跨到悠悠面前,伸手摸了摸悠悠的脸,回李欣道:“娘,吃过了,康弟弟说想来看看妹妹。” “比耿儿乖,耿儿老哭。”小康凑上前来对李欣嬉皮一笑:“伯娘,悠悠能叫我哥哥了吗?” “能叫点儿简单的,但是她懒,不爱叫人。”李欣笑道:“她就只冲人笑呢。” 小康便逗悠悠:“悠悠,我是哥哥,叫哥哥。” 悠悠砸吧砸吧嘴,对着小康笑了下,当真是不说话,又朝李欣张嘴,示意她还要吃。 李欣道:“扬儿先带小康和耿儿去玩儿,悠悠还饿着呢,等娘喂饱了她,你们再跟她玩儿。 “嗯,知道了娘。”扬儿答应一声,和小康去另一边儿八仙桌上玩儿了。 李欣喂饱了悠悠,又让青丫帮着给她把了把尿,这才让悠悠和扬儿等人玩儿闹去。 略坐了会儿,杏儿便找了过来,瞧李欣一脸疲态,便道:“你去休息,这边儿这几个孩子我还看得住。” 李欣也不逞强,道:“那就多麻烦你了,我先去休息一会儿。” 李欣回了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忽然被人一阵猛摇。 李欣睁开眼睛,青丫忙道:“夫人可算是醒了,赶紧着起来,沈家夫人来了,说让夫人您去亲自接待呢……” 李欣的困意一下子便回了去,让青丫帮着她穿好外衫,又抹了把脸,略微理了理散乱的发,这才往前去。 青丫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席面都撤下去了,沈家夫人才来的,也只带了一两个嬷嬷丫鬟,门房开始还不信她是沈家夫人,后来是门房让人给五小姐递了话,五小姐说确是沈家夫人,亲自把沈夫人迎进内宅里边儿来的。” 李欣点了点头,青丫又道:“夫人,沈夫人瞧着······来者不善,五小姐迎了人进来后,沈夫人只对五小姐道了声恭喜,便说要找太太。” 李欣呼了口气:“走,我们过去看看。” 第六百五十九章 事发 李欣到的时候阿秀已经陪着沈夫人坐了有一会儿了,见剿李欣来阿秀赶紧起身,道:“大嫂可算是来了,沈夫人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李欣忙就坡下驴,嘴里道歉道:“沈夫人对不住,今儿事情太多,的确是有些忙乱……” “无碍。” 沈夫人摆了摆手,使了个眼色。李欣福至心灵,让周围伺候的人都下去,连阿秀都退了出去,只留了青丫和沈夫人身边的夏嬷嬷。 “李欣,你应当知道,我一向是很看重你的。”沈夫人正经说来的第一句话便给了李欣相当大的压力:“从我跟你认识到熟悉以来,我对你,大小还是有些恩德的,是吧?” 李欣微微垂首,不知道沈夫人为何有此一说,只是想起青丫说的,沈夫人今日似乎来者不善,心里的警惕往上提.了提:“是,沈夫人对我李欣的恩德,我李欣从没忘记过。” “从没忘记过。”沈夫人冷哼一声:“那你倒是说说,你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李欣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醒了醒神:“夫人的意思,我不大明白。” “你倒是会装糊涂。”沈夫人目光凌厉:“我说呢,当初怎么你忽然就想着要抽身从作坊里出去,把那么多的分红银子拱手送出来,不再沾我沈家一点儿银钱,若不是我继续使人给你送钱,怕是你连这点儿联系都不想再跟沈家保持。” 沈夫人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我以往只道你不攀附权贵,心境豁达,不汲汲于富贵,没想到那居然是你做贼心虚。” “沈夫人……” “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我那四儿媳妇儿跟你婆家小叔子,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沈夫人这话一出,李欣顿时呆滞在当地。 沈夫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就知道了? 李欣心路顿时慌乱起来。 关止承和安萱的事情关家的人都是三缄其口的,安家能搭上沈家这条线,把一个沈家小姐嫁为安家正经的四太太·安家的人当然不会傻得让不利于沈四太太的流言传出来。就算是下人之间嚼舌头,那也只是在安家,要想传到沈家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况且这两年来,沈家都没有察觉到这个消息,怎么沈夫人突然就将这件事情翻了出来呢? “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沈夫人冷哼一声:“李欣,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就算千瞒万瞒,总会有那人说漏嘴的时候,总会有苗头显出来。你真以为你能只手遮天把这件事儿就当做没发生过给抹平了?” 李欣艰难地吞咽了下,知道自己不能让沈夫人继续这般说下去却一个字都不反驳。这落在沈夫人眼中·那便是心虚。 在聪明人面前,她也不能再说假话。 李欣深吸一口,缓缓站起身,平静地看向沈夫人道:“夫人既然这般问,想必也是知道的,沈四太太和我那小叔子······”李欣顿了一下:“夫人既然知道这个,必然也知道,早在两三年前,我家老爷的爷爷便已经和村长一起开了宗祠大会,让族老和村里有威望的人做了见证·把我家老爷那个弟弟给逐出家门去了。虽然是一根蔓上的瓜,但结出来的果实不一样,他起初有这样苗头的时候·我家老爷就已经呵斥责罚过他,但他不听劝,他爹又护着,我家老爷也没办法。” 李欣叹了口气,淡淡地道:“夫人今天上门来兴师问罪,责备我当初瞒下此事,对此我的确心中惭愧,也没话反驳。但事实真相我还是要解释清楚·不能因为那样的人玷污了我家老爷和我的名声。 李欣猛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里平静无波:“在沈家和安家结亲之前便有了他们俩人的事,安家女子的教养如何我不好置喙·沈四太太入了沈家的门以后的事情我也没法评说。只是请沈夫人设身处地为我也想一想,在那种情况之下·我若是就告诉夫人此事,岂不是做毁坏两家婚事的恶人,挑起两家的纷争?沈四太太不管如何也是一个女孩子,因为男人而身败名裂抬不起头,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我是觉得她蠢笨无知,从前我也劝过她,只是她执迷不悟,我也没有丝毫办法。可沈四太太入府之后是否当得起‘四太太,这个称谓,这不是我所能预计的事。我当时能做的,只是让这整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旁的,我没有办法干预。” 沈夫人静静聆听了李欣一番话,突然笑道:“照你这么说,我还要感激你?” 李欣摇头:“夫人怪我是应当的,我确实是辜负了夫人的信任。当初脱离沈家作坊也有想撇开自身,不愿与沈家深交的意思,但夫人若是说我做贼心虚,未免有些过了。这整件事,我虽算不得堂堂正正,却也是光明磊落,别人犯的错,难不成夫人要我为此全权负责?家丑不可外扬,我隐瞒下此事,也是为关家声誉着想,退一万步说,沈家和安家两家的声誉也可保全。夫人坐镇内宅,这点儿道理应该看得分明。” 沈四爷不是沈夫人的亲生骨肉,沈夫人对此愤怒,估计也只是针对李欣没有对她说实话使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再者在深层次上让沈家吃了暗亏,却不是因为心疼沈四爷。*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正是了解沈夫人这点儿心思,李欣方才敢说这样一番话。 沈夫人以后与她是着实亲近不起来了,有这么一层隔阂在,她们两人今后顶多就是个点头之交。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说开了,她心里的包袱就卸了一些,这也是让她肯坦然说出来的原因。 更有一方面,若是关止承知道沈夫人已经知道他曾经和沈四太太有“奸情”,关止承会不会更加收敛一些呢? 沈夫人和李欣谈话过程中,夏嬷嬷和青丫都杵在一旁不说话,觉得她们之间的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这会儿见谈话告一段落,青丫便知机地去泡茶端了上来,温言道:“沈夫人喝茶,夫人,喝茶。” 李欣做了个请的姿势,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低叹一声:“夫人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今日来虽然有很重的火气,但没有在宾客们前面阄开,想必和我想的一样,也是‘家丑不可外扬,六个字。”顿了顿李欣道:“我家老爷和沈四爷交好,听说沈四太太失了孩儿,也是万分难过。他总觉得我们家人亏欠了沈家,尤其是沈四爷,我家老爷从做生意起便带着沈四爷一起做生意,想着好歹也补偿沈四爷一点儿。人活在世上不能太良善,却也不能不讲良心。夫人,我和我家老爷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伤害到了沈家,我们很抱歉,我给你赔罪。只是希望沈夫人,不要将这件事捅给沈四爷知道。” 沈夫人端了茶,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了李欣一眼:“为什么要关心他的想法?” 李欣认真说道:“夫人,沈四爷是我家老爷的好友,虽则从前浪荡不羁,很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不学无术还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可他如今已经改了。即便是没有什么大的成就,可他也已经得到我和我家老爷的尊重。要说整件事情的受害者,最大的恐怕便是沈四爷。他已经承受了丧子之痛,就不要再雪上加霜了吧。他从来没有任何过错,就算是有错,也只是,生错了人家。” 沈夫人沉静地看着她。 缓缓摩挲着茶杯,沈夫人心里却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沈四爷不是她的亲子,可以说,沈四爷是她这一生中最大的一个污点。作为一个在商场和内宅都赢得漂亮的女人,丈夫的不忠算得上是狠狠甩在她脸上的一道巴掌。 外界传言他们夫妻多么恩爱多么和睦,对,没错,他们的确是众人眼中的模范夫妻,伉俪情深。可是谁知道每次别人这样说的时候,她脸上表现地完美无缺,心里的愤怒和憎恶却像火山喷发一样,丝毫不能抑制。 她从沈四爷还小的时候就忽视他,对外虽然说这是她的亲子,但她对他向来不闻不问。她不是一个多狠毒的人,对待人命,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和尊重,她不会因为一己私欲就随意取掉一个人的性命,更何况是个什么都不知晓的孩童。 随着沈四爷渐渐长大,他的风流浪荡也渐渐显露出来,她冷眼瞧着的同时心里是很痛快的。 看,这就是沈策兴最疼宠的儿子!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她没能争取男人一辈子的一心一意,那么她不介意让自己的儿子夺走属于自己男人的一切,让那个她一生污点的“儿子”一无所有。 可是自己的丈夫却一直就很宠爱着他的小儿子,不仅私下给他置产,还任由他胡闹,看着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纵然只是昙花一现的女人,依旧让沈策兴念念不忘,乃至对她生的儿子如此特殊看顾! 她楚漪涵是沈家妇没错,但她楚门之人,也有属于自己的尊严! 所以她不会让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小儿子好过的! 第六百六十章 生错人家 更她近日才得知的消息便是一个契机。 在不知不觉之中,沈长居然已经被潜移默化成为一个担得起事的男人了,他竟然还是摒弃了以往的漫不经心,开始认认真真地做生意。这一年多以来,从自己丈夫口中听到的对他的赞赏,让她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情又泛起了涟漪。 他越对这个小儿子好,她越是心中怨愤,十分不甘。 在外人看来,她是端庄大方,不输男子的沈家夫人,可是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纵使与旁的女子有一点极为不同,但追根究底她仍旧只是一个女子。她把自己的青春年华给一个男人,全全心全意地帮着这个男人,可这男人却到底是背叛了她。 在得知安萱生了一个怪胎的时候,她的心情是复杂的,惊愕的同时又夹杂了一丝连她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痛快。这就是你沈策兴的报应!你最疼爱的小儿子第一个嫡子竟然是个怪胎! 而随后沈长的颓丧更是让她头大快! 她心中觉得,这便是老天爷给沈策兴的报复,都没有让她出手,轻而易举地就把沈长给击垮了。 可是没想到还有更大惊喜在后面等着她。 得知安萱曾经和一个秀才有段纠葛感情,甚至在出嫁前夕都还对这男人藕断丝连,嫁了人后依然是对他念念不忘,她笑了。 这又是一报还一报吗?当初他沈策兴家有娇妻不够,却仍旧想要在外去寻温柔乡,三心两意;如今他和那女人的儿子却是尝到了她当初所受到的苦楚。爱的人却念着旁的人,这种心理上的折磨,远远比身体上的折磨跟让人痛快。 沈长说不定从此以后就一蹶不振了,再也扶不起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要告诉他这个消息,她知道沈长已经对安萱情根深种。他们两人之间的往来纠葛她不会刻意去关注,却仍旧有人说给她听。最初的漠视,后来的争吵再到安萱去圆光寺受了下人给的罪而对此产生的心疼,直至以后开始的琴瑟和谐······ 他们怎么可以过得那般幸福? 但是她不能这样贸然告诉他,她是沈家夫人,她面上该做足的还是要做足她不能让人揪出她的把柄——-这沈府里边,等着接棒替她管家的人太多了。 所以她找来了这儿,她找到李欣,要用兴师问罪的态度,将这件事情在小范围内闹开。她要让旁人来告诉沈长这个消息,她可以摘开自己。 可是没想到,李欣却对她说—— 他从来没有任何过错就算是有错,也只是,生错了人家。 这句话,让沈夫人灵台顿时清明。 从小到大,沈长做过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吗? 没有。 那会儿他还小,三个哥哥都疼他,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在众人面前少不得也会和颜悦色地对他关心。可是在人后,她是极其冷漠的她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愤怒。因为他小,他觉得委屈,总是会缠上来唤她“母亲”软软的声调扑闪的大眼睛,却始终没能唤起她心里的柔软。 她这恨,一直恨了二十多年。 她还记得那一年,他犯了错,她罚他跪着,被他三哥看到,跟她吵了起来。也就是那一次,他不是她亲子的事情被他三哥知晓。 他三哥想来与他亲厚,此事对他打击甚大,他想不通与他前两个哥哥不一样,他做出了离乡北上的决定,不再掺合家中诸事。她在庆幸的同时,却没有想到,从此以后,这个儿子与自己渐行渐远与她的疏离越来越深。 而他,少年时期开始叛逆,为了争取她的注意力,他做出许多事情出来,甚至公然挑衅她。 她却一直对此不屑一顾,从来没有想过要关心他一句什么。就算是他娶亲,他也从不上心,娶个什么样的姑娘回来,他一点儿都不在乎。若不是沈策兴催促着,安家姑娘也不会成为沈家四太太。 这一环一环的,真的都是缘分吗? 沈夫人端着茶,茶水的氲气飘了上来,好似让她的眼眶也微微染湿了。 “夫人……”夏嬷嬷低声唤了她一句。 沈夫人盖上茶盖,搁下茶盏,忽然站起身,平静地对李欣道:“生错了人家,那也是他的错。” “沈夫人。”李欣笔直站着:“过往的事我们无法重新来过,可当初既然您已经选择了认下他为您的儿子,不论什么原因,您身上便已经担上了身为母亲的责任。即便是不为他做什么,不在他心口添上一道伤疤,这您还是做得到的。” 李欣微微低了头:“他不过是个,想要得到父母认同的孩子,即便年岁再大,这样的愿望却始终不能得到。沈夫人,您难道看不出来,他打从内心中亲近您,渴望得到您的关注,渴望得到您的认同吗?” 沈夫人拳头微微握紧:“你说得没错。”她转过身来,直视李欣:“你说得没错,人活在世上不能太良善,却也不能不讲良心。你只看到他的苦楚,又何曾看得到我的苦楚?”沈夫人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无论如何他得知道,这是他身为一个男人应当有的权利,让他糊涂过日子又有什么意义?” “沈夫人……” “你要是怕我说话太直接伤了他,你便让你家老爷亲口告诉他好了。总之这件事情,他必须得知道。三天,三天时间,他若是还不知道,那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告诉他。” 沈夫人跨步出门,青丫忙上前送着,一边瞅李欣的脸色。 李欣呆滞地站了会儿,沈夫人已经走远了。 关宅门外,沈夫人上了马车,夏嬷嬷也钻进马车。马蹄嗒嗒声响了起来,夏嬷嬷看了看沈夫人怔忪的表情,还是忍不住问道:“夫人,以后的事儿……夫人打算怎么办哪?” 沈夫人疲惫地支了支额头,忽然低声问夏嬷嬷:“阿雪啊,我是不是已经老了?怎么就觉得,心那么累呢?” 夏嬷嬷听着心酸:“夫人可不老,人家都说夫人瞅着跟十年前都没什么差别呢!” 沈夫人笑了笑,低叹道:“李欣说的那番话,却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他从来没有任何过错,就算是有错,也只是,生错了人家。,何止是他生错了人家啊,我也是生错了人家······” “夫人……” “我要不是楚家姑娘,身上没有那么大的责任,嫁个贩夫走卒,嫁个山野村夫,都使得,都使得……” 沈夫人侧靠在了车壁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脸上还是很干,方才笑了声说:“早就流干了泪了。” 夏嬷嬷鼻子微抽,替沈夫人心疼:“夫人要是觉得不甘,也就别听李欣的话了,想怎么做,夫人就怎么做,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沈夫人摇了摇头:“罢了,这个消息让他知道,以后他的事,我再也不关注了。” “夫人……” “莫要以为沈家真的有多了不得,在我楚家面前,他有的财富,也不过只相当于楚家的冰山一角。 我争那些来做什么?我为此强迫着自己争强好胜了三十年,我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沈夫人拉住夏嬷嬷的手:“阿雪,我忽然觉得我累了,就这样吧……” “夫人……” 李欣很快找到了关文,将沈夫人的来意转达了一遍,然后和关文商量,这事儿要怎么办。 沈夫人的话里没有转圜的余地,这件事情她是定要让沈四爷知晓的。李欣担忧地看向关文:“与其让沈夫人跟沈四爷说,倒不如阿文你跟沈四爷说。好歹你们走得近,他也一直服你······” 关文苦笑:“你以为这是商机或者商业消息吗?随随便便的就能跟他分享?这件事牵扯的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关文略坐正道:“沈夫人话里的意思,沈四爷对沈四太太已经是有感情了的,我也觉得的确是这样。他从前滥情,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花花少爷,可一旦动了情,便是真心实意,不会轻易改变。以前他房里有很多服侍他的女人,却没一个怀他的孩子的,乃至最近一两年的,他还把那些个女人都给遣走了。这说明说明?” 关文摊了摊手:“他对沈四太太是真心的。要是得知沈四太太有这么一段过往,而且男方还是我的弟弟,更别说这事儿我早就知道……” 关文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让我怎么说?” 李欣轻声道:“婉转地告诉他,或者……以另一个人的角度,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故事阐述给他听,然后再告诉他故事里的主角是他……会不会好接受一些?” 关文揉了揉额头:“这件事先放在一边吧,沈夫人不是给了你三天时间吗?” 李欣点点头,关文拍了下巴掌:“快刀斩乱麻,倒也爽快。咱们先把家人给叫在一起,正式把偏院里的人的事儿给说一说。我估摸着,他们差不多也该做出选择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清算 关文把关武等人都叫在了一起,统一地将关明和关止承如住在宅里的事情告诉给了几个弟弟妹妹。关文饮了口茶,直接说道:“我让关止承做选择,他和爹只能留一个下来。我养他们到老也没问题。就看他们怎么作选择了。” 这是关文以退为进的招数,他心里也早已想好了,多半留下来的是老爹关明。 毕竟关止承还是个有手有脚年岁正好的青年小伙,而老爹已经开始呈现老态了。再者说了,当儿子的把自己爹给赶出去,自己留下来,这样的事情关止承应该也是做不出来的即使心里想留,面子上,他总不能跟关明抢。 一溜的人都坐在了关文左手方,关文让曹管事将偏院里的人都叫了来。 昨日宴会,阿秀也借此机会结实了一些内宅太太,她们对阿秀的评价都很高,还允诺以后要与李欣经常往来,也让李欣带上这个小姑子。李欣都欣然同意在外人面前阿秀总会保持着端正的形象,但是在自家人面前,她的泼辣还是一点儿都不掩盖,即使是藏在沉静之下,依然让人侧目。 此时阿秀便双手后背昂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曹管事,再后边便是关明一行人——原来阿秀趁着曹管事去请人之机,也溜了出去,想打关明和关止承一个措手不及,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阿秀一脸轻讽,进了屋来后便坐到了关文左手边的位置,端了茶喝了一口,先关明等人开口道:“大哥,我可是听见他们在说着,什么爷爷的宝贝的事儿,你这个可要好好问问。” 阿秀斜睨向关止承:“爷爷临终前说了,他的东西不管给谁,都不能让他们得了去。”阿秀指着关明和关止承:“大哥可要把爷爷的遗物要回来。” 李欣本垂着的眼顿时亮了一下。 老关头的东西可不就是那三样极像是现代电子设备的金属物吗?那会儿老关头几乎是肯定是被关明给偷了去,因此才气得加重了身体的病情,不久之后溘然长逝。听阿秀这般说,老关头实在是没冤枉了他们! 关文想必也是和李欣想到一处了看向关明和关止承的眼中也顿时寒冽了起来。 曹管事弯了腰禀道:“老爷,夫人,人都带到了,小的告退。” 见关文点了头,曹管事垂眼退下,带上了门。 青丫跟在李欣身边,关文身边也只跟了个何仔除他们俩,其余的都是关家人。李欣留了个心眼,让关文不叫上妹夫韦行知。三妹阿荷没在。 关家人见到关明和关止承,要么是愤怒,如关武;要么是漠视,如关全,要么是心酸,如阿妹但的确是没一个人表现出惊喜的。李欣看在眼里,暗暗点头。只要家里人都不欢迎他们,这事儿便好说多了。 “考虑地怎么样了?” 关文端了端茶撇了撇浮上来的茶沫子:“给你们的时间应该也够久了,差不多能告诉我个结果了吧。” “大哥,你真有要那么狠心吗?我们······” “停。”关文抬手打断关止承:“前头要说的话我已经说了,我做了我最大的退步,你要是还不知足,那就别说我欺负你。这是关宅,是我的屋子,我不让谁住,谁也住不下来。你要是识相,就告诉我结果好让我能告诉下边儿的人安排。否则,我们本已没有兄弟情份,我又何必要看你脸色?你那时候离开,可曾料到自己还会有回来的时候?” 关止承面目铁青,关武愤愤骂道:“大哥肯浪费粮食养你们这几日已经是厚道的了,要换做是我谁稀罕搭理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杵在这儿跟牛皮糖似的不走,嗦嗦没个正经的话意思,你还是不是男人?” 杏儿拉了关武一下,道:“听大哥说,你别激动。” 关全轻笑着瞥了关明等人一眼,又移开目光,一派无所谓的态度。 阿妹吸了吸鼻子,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关文。 阿秀却是毫不客气,冲关武竖了下大拇指,也催促道:“赶紧着说你们的决定吧,大哥事儿多着呢。” “说吧。”关文搁了茶盏,面上一派“没得商量”。 关止承咬咬牙,崔姨娘去拉他的袖子都被他毫不客气地甩开,眼中也泛上了戾气。 “行,那大哥就好好地把爹伺候妥当,我走!” 关文不置可否地轻“嗯”了一声,吩咐何仔道:“去叫曹管事来。” “是,老爷。” 何仔听了吩咐出去,不一会儿曹管事便跟在何仔身后回了来,依旧低眉顺目的,道:“老爷。” “你跟他去看他收拾东西,待会儿帮我送他出门。”关文指向关止承,简单吩咐道。 曹管事一愣,看向关文所指的方向,顿顿方才应声道:“是,老爷。” “阿文······”关明脸上表情复杂,糅杂着喜、惊、无措:“你、你现在就赶你六弟走……” “我只有二弟和四弟,没有六弟。”关文冷冰冰地道:“曹管事,你还愣着做什么?” “是,是是是······”曹管事立马躬身对关文点头,又朝向关止承,做了个手势道:“这位公子,请吧。” 关止承愤而转身。 然而李欣却忽然叫住他,道:“方才听阿秀说,你们商量着要处置爷爷的宝贝?” “对!”阿秀高声道:“东西呢?爷爷的遗物你们没有资格拽在手里边儿!” 关止承豁然转身看向李欣,眼中射出寒芒:“有本事你就搜我的身,搜得到,算你厉害。” 李欣表情未变:“我搜你的身做什么?你没藏在身上,我就是搜一百遍一千遍也搜不到。” 关文道:“爷爷的东西呢。” 关文说话的声音很轻,却也夹杂着一股冷气,离他稍近些的关明打了个哆嗦,无措地望向关止承。 “爷爷的什么东西?五姐怕是听岔了,我可从没见过爷爷的什么东西。”关止承一口否认,脸上表情还颇为镇定自若。 阿秀反倒被气笑了:“你还真别狡辩,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已经眼瞎耳聋了,亲耳听到的话还能有假?你谎话说得多,不代表我谎话也说得多,你不肯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想来东西到了你手上,能留得住才叫怪事。” 关文猛然站起身,厉声朝关止承道:“我再问你一遍,东西呢!” 关止承也梗着脖子:“我说了,没东西!” 关文冷哼一声,忽然指向关明道:“你说,东西呢!” “我、我······”关明支吾半天,颓丧地低头说:“我不知道……” “是你拿了爷爷的东西,你说你不知道?”关文冷笑一声:“你不照实说,以后想在我家里吃好喝好,可不容易!” 关文话音刚落,崔姨娘怀里抱着的暮春忽然“哇哇”地哭了起来。崔姨娘一脸愁苦地忙哄着他,拍打着他的背,暮春却哭得连脸都涨红了。 李欣瞧着不忍心,道:“是不是饿了?” 崔姨娘摇头:“不会啊,来前才让他吃饱了的······” “哭哭哭,哭什么哭!你爹还没死你哭丧啊!”关止承怒火直烧,火气直往崔姨娘怀里的暮春发去,崔姨娘忙抱着暮春退了几步。 阿秀看不过眼,朝关止承大骂道:“他一个奶娃子懂什么?你倒是好意思冲他破口大骂!自己个儿没本事反倒怨上旁人,投胎做你儿子也是他命不好,生错了人家!” 李欣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丝恍惚……相似的话,昨日她跟沈夫人也这般说过。 李欣叹了口气,道:“阿秀帮暮春看一下,是不是身上哪儿不舒服了。” 崔姨娘忙看了一遍,小心地对李欣道:“没、没事儿······” 李欣便皱眉看向关文:“怕是你声音太大,吓着这小娃娃了。” 关文只觉得听暮春哭得烦躁。自己闺女哭的时候少,他听到闺女哭的时候不多,若是听到了,心里只会觉得心疼,也会在心上泛上怜惜,从来没有不耐烦过。今日听到暮春哭,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当然不会觉得多心疼。 但是关止承是暮春的亲爹,听到暮春这般哭,他却能对一个还没断奶的奶娃娃这样呵斥。 这哪里像一个当爹的样子? 关文揉了揉额角,道:“抱暮春下去吧,好好哄哄,别让他哭了。” 崔姨娘许是怕关文会因为暮春啼哭而厌烦了暮春,忙抱着暮春下去了,一会儿后便也听不见暮春的哭阄声。 关止承甩了袖子,这会儿倒是双手后背,冷冷站在屋子中间。关文道:“最后问你一遍,爷爷的东西,现在哪里?你便是给当了,也有个当的地方!” 关止承便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再问也是没有。没有我还能给你变出个‘有,来不成?我要是能变,我还会来找你?” 关文气极反笑:“关止承,你可真能干。我是问你问不出什么来了,你一路走好,恕不远送。曹管事,送客!” 关文大手一挥,打头离开厅堂。 李欣看了关止承一眼,给阿秀使了个眼色,不让她再说话,随后跟了上去。 其余人也跟上。 阿妹有心想留下来说点儿什么,却被阿秀给拉走了。 关明缩手缩脚地看着关止承,刚冒出一个字,曹管事便开口道:“这位爷,咱们请吧?” 关止承愤而甩袖,跨步出门。 第六百六十二章 天降大财 关止承走了,关文没有去在意他去了何处,将来要做什对关文来说,关止承今后如何,与他再无关联。binhuo.com 老关头的东西没有要回来他有些遗憾,关止承不肯说,关明也只说不知道,这样的态度让关文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消停了两日,关明便开始找碴了。 他不敢对现在的“衣食父母”有什么意见,李欣也从来不会去见他,省得自己眼见心烦。关明以为的“老太爷”生活没有到来,这两日也和当初关止承还在的时候一样,一日三餐会有人按时端来,衣裳倒也有人会帮他洗,屋子也有人收拾,只是,他说的话,没有人听。 关明便开始骂崔姨娘。 他先是怨崔姨娘身为女人却不跟着自己男人出去伺候,让自己儿子孤零零地一个人出门儿;又怪崔姨娘没本事,生个小子本来是很可喜可贺的事情,偏生让她生了个病秧子,要不是为了这病秧子,他们手里边儿的钱哪会花得那么快? 崔姨娘在关宅里虽然是寄人篱下,但也没让她干活,李欣放了话,她的主要责任就是照顾好暮春。 被关明这般骂,崔姨娘颇为委屈。 到后来关明骂得难听了,崔姨娘脾气也上来了,冲他吼回去道:“爹你要是这样说,那既要我去伺候止承,又要我照顾暮春,爹你干脆拿把刀把我劈成两半,也好过我左右不是人!” “你还跟我犟嘴了是不?你以为你在这里就是个姨奶奶了还能呼奴唤婢的?你再咋也就是个妾!我儿子要是不高兴了·能把你买回来也能再把你卖出去你信不信!” 关明在关文和李欣身上找不到自己的威严和存在感,便只能来哄吓“出身极差”的崔姨娘。 崔姨娘本来是大家小姐,上京途中遭遇厄运,辗转被卖到勾栏院,又被关止承给买了回来当妾。本想着生了孩子就算是站稳脚跟了,岂料关明却这般说她,言下之意是还要将她发卖掉。 虽然崔小茹心里已经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再回到崔家去了,但她骨子里还是有大家小姐的气性的,她虽然怕死·所以忍辱偷生,但她也不是个蠢人,她自然看得出来关明在这个家里没有丝毫地位。 反倒是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大嫂”对自己还算客气,但好歹她还有暮春这个护身符在身边,关宅里的人也都没有为难过她,那个女医大姑子还替暮春看过病。 比起自己这个公爹,自己摇杆要挺得更直! 她知道,只要自己听话·就不会少了她一口饭吃。 她不用劳作,不能“伺候”男人,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的生身骨肉,一日三餐都不会欠下她的,她还怕什么? 崔姨娘当即便推了关明一把,尖声道:“你想发卖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连门儿都出不去!” 偏院的事情传到李欣耳朵里,李欣也没亲自去看,据说后来关明居然还真的对崔姨娘动手。崔姨娘是个女子,关明虽是上了点儿岁数·但力道还在,崔姨娘还是吃了亏。要不是门口守着的人报信,曹管事及时带人来阻止·恐怕崔姨娘没好果子吃。 李欣只吩咐了青丫给曹妈妈带话,让曹妈妈带崔姨娘和暮春搬院子,挪到西南角的一处偏屋去。这和东北角的偏院就隔得远了。 崔姨娘乐见其成,老老实实地收拾了东西跟着曹妈妈离了偏院。 偏院便只剩下关明一个人,李欣倒要看看他在这么个空旷的院子里要怎么蹦。 与此同时,关文也在沈夫人给的最后一天期限里,约了沈四爷,将关止承和安萱的事情娓娓道来。 沈四爷一直只安静地听着·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 待关文说到关止承在安萱成亲之际便不见踪影时,沈四爷才抬起头来·对关文淡淡笑了下:“这事文哥也知道很长一段时间了吧,怎么忽然决定要告诉我了?” 关文抿了抿唇:“本来是打算不告诉你的·毕竟,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不光彩,我也不像再在你伤口上撒盐。只是这件事被沈家人知道了,我想着,与其别人来告诉你,不如,还是由我来告诉你比较妥当。” 沈四爷静静地看着关文,关文道:“你拿我当兄弟,我虽以前觉得你轻浮放荡,但这两年相处下来,我是看着你一点一滴改变的,如今的沈四爷,已经没了大家嘴里轻佻的名声,是以我也拿你当兄弟的。”关文顿了顿,道:“兄弟,对不住,这件事我瞒你在先,是我不对,你心里要是气不过,打我骂我我都忍受。只希望你别就此心灰意冷,垂头丧气的。我不想看到已经成长的沈四爷,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沈四爷轻轻笑了声,看定了一处,似是在出神。 关文没打扰他,一炷香后沈四爷才回神过来,看向关文轻声问道“你那个弟弟呢?” 关文答道:“兄弟既然问了,我也不瞒你。他回了来想赖上我养他,我撵了他出门。这已是两日前的事情了。” 沈四爷轻轻颔首,又问关文:“沈家人知道这事······是哪个沈家人?” “沈夫人。” 沈四爷脸上顿时一顿,低声呢喃:“是母亲啊······” 关文叹了口气:“这事你已知道了,我听说四太太······不大好。冒昧问你一句,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沈四爷斟了杯酒,一饮而尽:“如何处理?我能怎么处理···…” “长……” “文哥,你觉不觉得我很失败?”沈四爷忽然趴伏在桌上,仰头看着关文道:“我母亲不喜我,压根不搭理我,不关心我。从前疼爱我的三哥后来也对我冷淡许多。大哥二哥大我年岁多些,我甚少跟他们往来……整个家里,就只有父亲疼着我宠着我,但给最多的,也不过是钱财富贵······没有谁的真心是纯粹的……直到那次在府里遇上你,你碍着宾客的身份不好对我大加斥责,但还是对我说了两句重话····…那会儿我想着,终于有个肯跟我说实话,肯关心我的人了,就好像三哥从前一样……即使你只是看不过眼我的所作所为,我还是觉得高兴万分。” 关文恍然,原来那时候沈四爷的异常表现,是源自此。怪不得他后来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 “如果我是你的弟弟,就好了。” 沈四爷歪着头看关文,忽然笑道:“我要是你的弟弟就好了。” 瞧着他这模样,关文忽然一阵心酸。*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在关止承这个弟弟眼中,他这个做大哥的,是挡箭牌,是生钱工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打从心里关止承就没有真心把他当做大哥,而且还很理直气壮地认为,他这个做大哥的,就该养他,包容他的所有,一旦不如意,就是他这个大哥不讲兄弟之情,没有兄弟情份。 而在沈四爷眼中,“哥哥”是个何其让他敬佩且依赖的词。他渴望的不是一个能给他荣华富贵的兄长,而是一个能真心为他好,会关心他,会严厉地斥责他的哥哥。 关文不由想,如果沈四爷是他的弟弟,事情或许就不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吧。 沈四爷抹了把脸,对关文笑道:“文哥,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别担心。” “你······打算怎么办?”关文还是忍不住道:“别勉强自己。” “我不会。”沈四爷笑道:“你也说了,我不是以前那个纨绔子弟。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沈四爷一脸平静地离开,关文心中却仍旧有些惴惴。 他看不懂这个男子离去前眼中的坚定代表的是什么。 然而隔了十日之后,沈家忽然传出消息,沈四爷要带着沈四太太离开辉县,去外地做生意。 紧接着,沈四爷找了关文,将这两年里他自己置办下的产业交托给关文打理。 沈四爷手下的产业着实很多。丝绸铺子有一间,糕点铺子有两间,还有两间铁器铺子,以及沈四太太如今住的那个乡下庄子。占大头的是沈四爷手下三十倾田,田地不算多肥沃,也没在辉县,却也是紧挨着辉县,每年粮食的产量堆满了仓廪。 这么多的产业全部都交给一个外人打理?沈家人不会有意见? 沈四爷对关文道:“我跟父亲母亲都说过了,这些都交给文哥你打理,你就是代表我的东家。我这一去,十年八年的估计是不会回来了。”沈四爷顿了一下,道:“这个打算我没有跟父亲说,也只是说给你听一声,你也别告诉别人去。这些产业我不是白送给文哥的,这两年文哥对我的照顾我一直记着。你说了咱们是兄弟,亲兄弟明算账,我跟文哥签个文书,写明权责,今后就多靠文哥帮我经营打理了。” 沈四爷很是大方,分给关文的蛋糕足有百分之十。因为这到底是出自沈家,百分之五十要归于公中。 沈四爷道:“另外还剩百分之四十,百分之二十文哥帮我私下里交给父亲和母亲,算是我的孝敬。余下百分之二十,到时一年清帐的时候,我会叫人来跟文哥交接。” 关文脸色郑重:“你那么信得过我。” 沈四爷笑了:“一直以来,我最信得过的,就是文哥。”沈四爷握住关文的肩:“文哥,一切拜托你了。” 两日后,沈四爷带着沈四太太,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辉县。而关文手下产业,蓦然就翻了好几倍。 这可谓是天降大财。 第六百六十三章 沈八 沈四爷手下也有一批能人,有的是沈老爷派去帮他忙的,有的还是沈四爷当初选了,和关文一起考核过再用的。不管是哪一种,都算是和关文是熟识,毕竟关文和沈四爷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双方身边得力的手下,两人基本都知道。 所以即便是那么多的产业,沈四爷交给关文打理,关文除了刚接手的时候有一些理不清外,半个月后这些产业的运作情况他也清楚了。 铺子庄子不说,那要么是沈老爷给沈四爷的,要么是沈四爷自己置办的,沈家的人都不敢多说什么,只那三十倾地,倒是给关文惹了些麻烦。 沈家里的人几乎全都是依靠着沈老爷沈夫人赚钱来养,眼看着沈四爷走,一大笔的产业却没落到沈家自家人手里,那些吃闲饭的便动了心思,上门来找过两次碴,话里话外说关文有意图要侵占沈家的家产。 三十倾地不是一个小数目,惹人眼红也是应当的。但这田地是沈四爷交给关文拜托他打理的,又不是送给关文的,说关文侵占沈家田地,依着关文的性子,当然是不能就这样认了。否则传出去,关文的脸面往哪儿搁?名声又要怎么算? 于是在一次沈八带头上门找茬的时候,关文扬声道:“你既然认为是我侵占你沈家田地,你便去衙门告我一个侵占之罪!我手里有沈四爷和我签订的文书,这三十倾地是他拜托我为他照管的,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你要来找事儿,也要给我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否则,你不告我侵占之罪,我还要告你一个私闯民宅,聚众闹事的罪名!” 沈八蔫了,气急败坏地返回了沈家。 这事儿经过大众的口口相传,是非黑白自在人心。 沈八这个人李欣一直有些印象。当初给阿秀说的亲家中,长相最好的镇上的马俊才就和沈八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娘那会儿还跟她嘀咕,说是见过这沈八和马俊才在一起偷偷摸摸的,直白地告诉她马俊才是个兔儿爷。 这要搁在大家族里,也有轻重之分。轻了,那就是大家公子的一点儿“趣味”只要不为了这点儿兴趣耽误了娶亲生子,也不耽误平常做事,大家族的家长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要是重了,这可就是家族丑闻。 沈八的事情李欣预料着沈夫人是知道的,也不知道过了这两年,沈八和马俊才的“私情”如何了。 李欣心中好奇,便问关文沈八的状况。毕竟沈八闹事的事情李欣是从没出面过的,都是关文出来摆平的。 “他呀……”关文思量了一下,哼笑了声:“就是只软脚虾。欺软怕硬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李欣又进一步问道:“听说沈家这个八少爷,平日里特别喜欢涂脂抹粉……有些娘娘腔。” 关文笑道:“是有那么一点儿,举止扭捏,就是在我门前闹事儿,也是尖着嗓子出声的,听着倒是让人笑话。” “他娶亲了没?” “不大清楚。” 关文顺嘴答了一句,觉得奇怪,问李欣道:“你问他这些事儿做什么?” “没什么,就听过闲话,好奇问问。” 关文便笑了:“是不是说他喜欢男子不喜欢女子的闲话?” 李欣讶异道:“你也知道?” “除外应酬的时候,这些话我当然都听说过的。这还是别人喝醉了才悄悄告诉我的。”关文笑了笑,低声说:“沈家严密封锁了消息,知道的人也不敢说出去,你倒是从哪儿听说这秘事的?” 李欣皱了皱眉:“这也算是秘事……” “当然。”关文正色道:“沈家有两个在朝为官的爷,家族风评可是很重要的,这关系着他们的升迁考核。这是玷污名声的事儿,言官知道了,参上一本,少不得给那两位爷阻路。” 关文说的,便是沈夫人前边儿两个儿子了。 李欣点了点头,呼了口气:“那他这样欺负上门儿,你不跟他计较?” 关文笑道:“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他计较。放心吧,有人会收拾他的。” 果然,没两天后就传出沈八被禁足的消息。据说沈夫人很是愤怒,指责沈八无中生事,败坏沈家名声,罚他禁足一年,不得出沈府的门。 下禁足令不让李欣意外,但意外的是,下了整整一年的禁足令。 这边有些杀鸡给猴看的意思了。 至此,也没人再敢打关文的主意。人家沈家两位当家人都没有上门来说,关文替沈四爷管着下边儿的产业于理不合,其他的虾兵蟹将经了沈八的事情,哪还敢来找关文的晦气。 更何况秋收之时,关文按着文书上签订的,如数地将经营所得的比例上缴给了沈家公中,以及沈老爷和沈夫人。 沈老爷自然是欣慰于沈四爷的孝顺,心情大好,还留了关文吃了顿便饭。 沈夫人显得有些意外,但到底是经历过很多大事的人,倒也很快镇定下来,对关文也算客气,还问了几句李欣母女的情况。 毕竟转眼又是一个夏天过去了。 悠悠已经会简单地叫人了,软软地叫着“爹”、“娘”的时候,都让李欣甜到了心坎儿里。与此同时,暮春的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虽然还是比悠悠显得笨拙些,但如今这样也已让崔姨娘感到满足了。 崔姨娘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往日跋扈的劲儿也少了许多。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关文和李欣都不待见她这个“弟媳妇”吃的穿的却也没少过她的。她也是曾经过过好日子的人,知道若是没有依仗,日子不会过得好,甚至会受下人的刁难和欺负。可她在这边儿住了几个月了,从来没有下人对她摆脸色欺负她。每隔一段时间,李欣身边儿的青丫姑娘还会来这边儿看一看,坐一坐,逗逗暮春。 她便知道,这多半都是自己那位大嫂子授意的。 如此,她便更加感激起李欣来。 崔姨娘当然不知道,李欣对她多的这一份关爱,只不过是在还她当初随手赏给李欣的二两银子。 风水轮流转,崔姨娘好歹是无心做了好事。她如今对李欣也没有任何威胁,李欣不介意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帮她一把。 恐怕崔姨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曾经和李欣是认识的。 当然,李欣也从来没有起过要将崔姨娘身份说破的意思。 就这般瞒着便好。 关文有了沈四爷产业的助力,相当于是又多了一处进项,这对他自己的生意也有很大的好处。夏季的时候他瞄准了辉县的荔枝林子,低价收购,在镇上平价卖出,等到有外地商人的时候又用冰保鲜着,再高价卖出,算是狠赚了一笔。余下的荔枝关文一股脑地交给了赵昌生。 说到这件事儿,李欣就不得不佩服关文的眼光毒辣。赵昌生当真是个酿酒的好苗子。 他虽然言语笨拙,但是做事儿很实在,跟着酿酒师傅学习的时候就颇有些钻研的劲头,基本功打得实实在在的,在会了基本的酿酒工序之后,他便将目光转到了酿造新品种的酒上。 以往的酒坊东家自然不会让他一个才出师的酿酒学徒来糟蹋东西,让他实验新品种酒。但关文不同。 关文是赵昌生的表哥,又赏识他的人才,赵昌生心眼实在,直接跟关文说了自己的想法,问关文同不同意。关文也当即拍板,允诺他只管专心研究新品种的酿酒方子和工序,而他则提供场所、人员、资金、原料等一系列赵昌生所需的。 酒坊便被分割成了两块。一块是以赵昌生带过来的酒坊老师傅们组成的,继续酿造传统的酒;另一块便由赵昌生带着一些小学徒,研究新酒品种的酿造。 关文收购荔枝前曾经与赵昌生谈过,赵昌生是否可以用荔枝来酿造甜酒。赵昌生已经在酿造果酒的道路上迈出了一大步,关文想着,荔枝也是果子的一种,自然可以用作原料投入酿酒的工序当中。 赵昌生点了头,关文便放心大胆地收购了荔枝。即使最终卖不出个好价钱,拿回来给赵昌生研究也是好的。 秋日的一天早晨,晨起后李欣忽然又开始呕吐不止。 关文本要出门的,见李欣这般立马将脚步转了回来。吩咐曹管事叫人去请大夫。 曹妈妈有经验,见青丫和果子都一副担心的模样,低声笑说:“瞧夫人这样子,怕是有喜了呢。二姑娘这都一岁多了,也该给二姑娘添给弟弟了。” 青丫和果子互看一眼,眼中顿时都欣喜万分。 跟李欣到了镇上以后,青丫和果子也快速地成长起来。青丫已经成为李欣身边的头号大丫鬟了。跟着李欣见识过了许多府里的太太夫人的,青丫心里开始为李欣着急,生怕李欣不生个儿子,以后关文瞧上更年轻貌美的,抛弃了李欣。 就算是有个全家叫着的“大公子”那大公子也不姓“关”呐。 要是夫人真的怀孕了,那就太好了! 曹管事很快请了大夫来,因为阿秀的关系,一般家中的人有什么头疼脑热的,请的都是安和堂的大夫。 这次请的,恰好又是当时李欣怀着悠悠的时候,给她诊出喜脉来的庞大夫。 庞大夫依旧脸圆圆,笑起来像个弥勒佛。号了脉,庞大夫拱手笑着道:“恭喜关老爷关夫人了,夫人这是喜脉。这下子,关家可是三喜临门呐!”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三喜临门 关文一听,顿时大笑道:“多谢庞大夫,多谢庞大夫!”边让曹管事准备诊费和谢银。 李欣也是一脸惊喜,手不由自主地摸到自己肚子上。 这里,又有一个孩子了…… 庞大夫乐呵呵地走了,关文今日索性不去铺子里,交代了何仔一些事,让他去铺子里通知一声,便坐到了李欣身前,一脸傻笑地看着 青丫和果子掩嘴一笑,两人默契地退了下去。 “欣儿……” 关文握住李欣的手,不住地点头:“咱们家这是三喜临门,三喜临门呐!” 关家这个月本是双喜临门。一是阿秀和冯德发的亲事儿。这事儿关文和李欣与冯家人商量过了,打算赶在秋后冬前办妥。冯家催得略有些急切,毕竟冯德发的岁数摆在那儿,而冯大和宋氏又一直没有儿女。阿秀已经点头应允,李欣这段时间正在忙阿秀出嫁的事儿,以至于也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这第二喜说的却是关文的整十寿。关文这月正好是三十整寿的生辰,俗话说三十而立,整十寿自然是得认真操办的。不过辉县一带有“男不做三女不做四”的谚语,意思便是,男人三十整寿和女人四十整寿是不做的,约定成俗,也不知从何而来。但风俗如此,大家也就这般认同着,男人三十整寿不宜大操大办,但还是要小小地办场精致的,不求人多,但求精致。 值此双喜临门之际,又有李欣再次有孕的喜事儿,加起来自然便是三喜临门了。 很快,李欣怀孕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宅子,家宅中的人都为女主人的有喜而高兴着——这意味着,男主人要给赏钱了。 果不其然,当日中午厨房那边儿便得了吩咐给宅里的下人们加一个菜。这个月每人还多了五百钱的月钱银子。 李欣定的月钱份例本就丰厚,再有这赏钱,乐得个个下人都咧开了嘴。 偏院那边儿送饭菜的小厮也是一脸的乐呵,瞧着比往日还要亲和。 关明不明所以开口问他:“啥事儿让你那么高兴?你要娶媳妇儿了?” 小厮忙摆手:“大叔你说的这啥话,我是宅里的下人,我的亲事儿自然是要老爷夫人说了算的……咱们宅里有喜事儿,大喜事儿!” 关明不置可否:“不就是阿秀出嫁嘛····`·” “可不只是五小姐出嫁,还有咱家老爷三十整寿,还有咱家夫人有喜了呢!”小厮乐道:“大叔你还不知道吧?” 关明一愣,小厮站起身道:“大叔你慢慢吃今儿厨房加菜,我也去领我的饭去了。” 关明愣愣地看着小厮离去的背影。 他在这偏院里待着,不能出去,也没多余的人陪他说话,老早前他就手瘾犯了,想摸摸骰子、牌什么的,可是都不能如意。前段时间听门口守着的两人嚼舌根,说是阿秀要出嫁了他本来不忿,想着好歹也是他的骨血,要出嫁还不来跟他说一声后来想想阿秀这丫头忒不识好歹,一点儿面子不给他,他还是别上前去找不自在的好。 他是不记得关文的生辰就要来了的事儿的。 至于说李欣怀孕…… 说起这事儿关明更加不高兴。 他来这宅子里也已经有几个月了,关文俩口子从来没有让他见见自己的孙女儿。这倒也罢了,孙女儿嘛,又不能给关家传宗接代,他也不是那么稀罕。可是关文就丢他在这偏院里,从不来看他,下人也不喊他老太爷,只含糊地叫他一声“大叔”。 他就不信这些人不知道他是他们家老爷的亲爹!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关文和李欣压根儿就不在意他!不给他一个明白的身份! 其实这是关明冤枉李欣了。自打关明住进来,李欣就没多问过他的事儿一句。所有的事情都是关文授意的,包括不告知下人关明的身份。 下人们自然是猜得到关明的身份的,但是看关文这不在意偏院里的老爹的态度,他们也就对关明避而远之。 关文对关明,已经是彻底漠视了。 让他在那偏院中好吃好喝地终老吧。 关文和李欣商量过阿秀的亲事儿两人一致决定,亲事儿安排在关文做寿之前。这样到时候阿秀已为人妇,可以随着冯德发一起回来,也算是回一次娘家。巧的是让道士看了良辰吉日,正好这个月的好日子就在关文生辰日的前三天。也就是说,到时候阿秀和冯德发回来,既是三日回门,又是关文的生辰宴。 关文摸了摸下巴,说:“这样很好,很好。” 李欣见不得他胡子拉碴的样子,从她怀里抱过悠悠,道:“留着那撇胡子好看不成?悠悠一到你怀里就喜欢揪你的胡子,你也不得慌。” 关文忙紧张地道:“你别抱她,她蹬你怎么办?”赶紧着叫青丫把悠悠接了抱过去。 悠悠瞪了眼关文,脆生生地道:“爹爹,坏!” 关文就呵呵地笑:“悠悠乖,娘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悠悠不能让娘抱着,知道吗?” 悠悠搂了青丫的脖子,嘟着嘴生气,可怜兮兮地看着李欣。 李欣摸了摸她的头,笑说:“爹爹坏,我们不理他。” “不理!” 悠悠重复着李欣的话,蹭着蹭着的往李欣脸上凑去,挨近李欣脸上后便成功地亲了她一下,顿时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丫头,那么爱笑。”关文宠溺地看了眼悠悠,有些不满意地道:“她都不亲我。” “我要是跟你一样胡子拉碴的,她也不会亲我。”李欣笑道:“阿文,你还年轻着呢,留胡子做什么,多显老。” 关文摸了摸下巴:“谁说我还年轻了?这都三十了,要是不留胡子,旁人看着像什么话······这出去跟人谈生意,别人一看我面白无须的,还以为我是毛头小子呢。这样不稳重。” “你皮肤黑着呢,哪里面白无须了?”李欣掩嘴笑道:“三十正年轻呢,别整得自己跟个老头子似的。” 关文便呵呵笑。 “改明儿把胡子给修修,不然你抱悠悠该扎疼她脸了。” 李欣站起身,对关文说道:“后日便是阿秀出嫁的日子了,阿荷那边儿能赶过来吗?” “提前给送了信的,赶得过来。”关文道:“阿荷如今日子也过得不错,你就不需要担那么多心了。” 李欣笑道:“我是怕阿秀出嫁,亲姐姐没在,她会有遗憾。” “有你这么个嫂子在,她再多的遗憾也没了。”关文笑了声道:“阿秀跟我说过,你这当嫂子的,跟她亲姐没区别。” 李欣向来知道阿秀跟她亲近,但也没想到在阿秀心中自己能跟她亲姐姐提到同等位置。此时听关文说来,李欣不由很是感动,眼眶微微泛红。 “哎,这怎么还哭了呢……”关文忙道:“你这是怎么的?” “我感动还不行吗?”李欣抽噎了两下,吸了吸鼻子:“好了,还是赶紧的,再合计合计后日的事儿,看看我们有没有什么地方有遗漏的。” 第二日杏儿和阿妹都过来帮忙布置了,下晌时分阿荷也赶到了。到了后院又听说李欣有喜了,直把阿荷给高兴地连声拜了拜佛叫着“阿弥陀佛”,说:“大嫂这胎肯定是儿子!” 李欣笑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是儿子?” 阿荷道:“前段日子我去我们那边儿寺庙上香,替大哥大嫂求了签,问你们子嗣呢。我想着有了悠悠这个女儿,再有儿子就更好了,所以就去问了问佛祖,想保佑你们再得个儿子。解签文的大师跟我说,我那是上上签呢!这不,刚知道了大嫂又有喜了的消息,这肯定是儿子!”*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李欣便笑道:“那可就承你吉言了。” 男孩儿女孩儿的,李欣还是那句话,随缘。男孩儿她喜欢,女孩儿她也疼爱。只是站在关文的角度来考虑一下,李欣想,关文嘴上不说,心里应该也是盼着有儿子的吧。毕竟女儿是已经有了,再有个儿子,儿女双全,凑成个好字,便是最妙。 阿妹带着阿荷去见阿秀,她们是正儿八经的三姐妹,李欣和杏儿便不去掺合。杏儿伴着李欣到了后边儿卧房去,也说她们之间的私密话。 第二日注定是个忙碌的日子。 下河村虽然一如往常的贫穷,但冯家已然算得上是下河村富裕不多的人家之一了。这让冯家那些个亲戚很是嘀咕和懊恼,就想着当初怎么就让冯家分出去了呢······也不想想那会儿冯家老嬷过世,全部人都瞅着往冯家身上拔毛,直让冯家那会儿撑不下去。 如今冯家的钱财都捏在冯德发手心里边儿,冯德发也是越发有自己的主意的,定然不会让那些个亲戚给讹了去。 再说这今后娶了阿秀过门,阿秀可不是个糊涂的人,想欺负上门来,还要看阿秀认不认那些个白眼狼亲戚呢。 敲敲打打着,关文和关武把自己妹子送出了门。 阿荷和阿妹在门框里目送自己姐妹上花轿出嫁,两人脸上都露出笑来。阿荷说:“总算是咱们三姐妹,都有了归宿了。” 阿妹脸上的笑却因为阿荷这话,瞬间黯淡下去。 第六百六十五章 生辰 阿荷并没有注意,一心只沉浸在阿秀出嫁的喜悦之中,瞧见果子抱着一摞红绸布从一边儿小跑着来,忙上前接过,道:“果子姑娘这是做什么呢?” “前头那边儿装饰的布让几个小娃子给扯坏了,奴婢这赶着去寻了布来,好让人补上。”果子朝阿荷福了福礼:“三姑奶奶这会儿没事儿了,去后院儿里坐吧,我家夫人在后边儿招待宾客,怕是有些脱不开身。” 阿荷忙点头,拉了阿妹道:“我们一起去帮帮大嫂的忙。” 阿妹强笑着跟在阿荷身后去了。 因为李欣有孕,繁杂的事情关文也不让她碰,只让她拿拿大主意,小的事情自有青丫和曹妈妈帮着处理。再者说杏儿也是及时赶到了的,也可以帮李欣揽下一些事儿。阿秀的婚事儿倒是真没让李欣有过多的担心。 三日一晃而过,才办过一次喜宴,又办一次生辰宴。关家最近可谓风头强劲。 冯德发携阿秀回来,一是回门,二是给关文贺寿。间隔阿秀出嫁也不过三天,关武等人便都没回去,只等着这边儿的事儿一起办妥了他们才回村去。 比起阿秀的婚事儿来,关文这生辰宴可是更加热闹。 虽然说男人三十整寿不宜大操大办,关文也没有嚷嚷地让人都知道了,也没发什么帖子请人吃饭,可是这贺寿礼却源源不断地由人送了进来。 早前关文和李欣商量过了,他这三十生辰,也就跟家里亲戚说一声,让他们有空的瞅着空来吃一顿,也只打算请近亲。关家亲戚不多,除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也就只有关氏嫁的赵家人。而李欣这边儿也只跟自己爹娘说了,让他们到时候上门来一趟。 所以关家这日聚的都是自家人,可那各色各样的礼物堆了整整一屋,曹管事还在唱着名儿,说是哪家哪家谁谁送的贺礼,直让关文都有些例外。 刘氏笑得眯起眼睛,拉着李欣的手直轻拍着。她才听李欣说悠悠快要有个小dd或者***的事儿,嘴巴就一直因为笑着没闭上过。 李欣也知道自己娘的性子,让她拉着,低声跟刘氏絮叨着家里的事儿。 刘氏连着说了好几声“好”张氏也在一边笑说家中一切都好,让李欣不要挂怀。 说着刘氏便又跟李欣嘀咕道:“你爹前两日做梦,说他梦着你早死的爷爷跟阿嬷了,愣说你爷爷给他托梦,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你爷爷传下来的那块大石头。” 刘氏气鼓鼓地跟李欣告状,手遥遥往外面儿和关家几兄弟寒暄的李厚仲身上一指,说道:“结果你爹早晨一醒来,就燃了香,要给那块他供起来的石头拜拜。” 李欣顿时“噗嗤”一乐,张氏也在一旁笑道:“婆母说的倒是真话,公爹真那么做来着,然后婆母就跟公爹吵了一架。” “你爹那犟驴脾气……”刘氏哼哼两声:“你说你爹有没有点儿相?拜石头!亏他做得出来!” “行了娘,爹好歹没宰鸡宰鸭杀猪头地把那石头当成祖宗供起来,再说娘你不也说了,是爷爷跟阿嬷托梦给他的,爹那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你母亲我瞧着那石头就不顺眼!”刘氏哼了一声:“早晚得给他砸了。” “婆母都说多少回了,可不也还没砸?”张氏掩嘴笑道。 刘氏不乐意,拉李欣诉苦:“瞧瞧,你大嫂子都在背后拆我的台!” 李欣和张氏便都笑了。 因为这只算是家宴,吃的用的也没太多讲究,比起阿秀出嫁置办的席面显得要糙了些,但菜品内容还是差不多的。关文正式给李家亲戚介绍了冯德发,说是自己的五妹夫,罗强、冯德发和韦行知三个连襟也算是正式会了面了。 人比较多,分坐了三桌,孩子中以山子年纪最大,但论辈分,却是李歌最老辈。李欣这个***长得可真是如huā骨朵儿似的,刘氏抱出去,谁都夸李歌长得漂亮,瞧这模样就是当少奶奶的,直把刘氏乐得不行。 李歌声音清脆,叫李欣姐姐的时候分外惹人疼。只是李欣如今情况特殊,也不能抱她,只亲亲她的小脸蛋,让她跟小侄儿小侄女儿们玩儿。 席中李欣注意观察了下赵昌会的表情,察觉他没有特别关注阿秀,反而是与他娶的媳妇儿红穗相处地颇为融洽,想必也是真的收了心,一心一意跟自己媳妇儿过起日子了吧。不管怎么说,人家两人孩子都有了,阿秀呢也正式出嫁了。不说那点儿男女之情,他和阿秀还是表兄妹呢,总要继续相处下去的不是? 老辈人当然是最为乐呵的,日子好过了,不愁吃穿了,儿女出息了……李厚仲、赵光明、刘氏和关氏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气氛很是热络。 正谈笑着,青丫匆匆进来,俯身在李欣耳边嘀咕道:“偏院那边儿守门子的人说,老爷他爹想要出来见见亲戚。” 李欣挑了下眉,眼睛瞟到关文那边,见他心情甚好地跟赵昌生说着什么,想必是借着这生辰宴还在跟赵昌生说酒坊的事儿,聊的正欢。李欣不好扰了他的兴致,想了想道:“你传我的话,就说让守门子的人好好看着他,不准他出来瞎闹。” 青丫点了个头,还是有些迟疑地问道:“守门子的小子……” 李欣摆了下手:“等事情过了再罚他。” 关文以前就明言过了的,偏院里的人不能踏进正院里来。这是死命令,守门子的小子估计是被关明给说服了,所以才让人来传了话,可能还收了好处也说不一定。 不罚他肯定是不行的。 青丫领命下去传话,杏儿低声对李欣说道:“公爹在这边儿住着的事儿还没告诉姑姑,你说……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跟姑姑透透底?” 李欣摇了摇头:“今儿阿文挺高兴的,这消息还是瞒下吧。再说姑知道了又能怎样?除了心理添堵,也没别的用处。” 杏儿想想也是,叹了口气道:“只希望他能老实些,你跟大哥养着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李欣沉默半晌道:“好歹他也是阿文的亲爹,就算再怎么十恶不赦,阿文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饿死。” 杏儿拍了拍李欣的手:“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这会儿又有喜了,平日里可要注意着别太劳累了。悠悠可还好带?” “挺好带的,她不调皮淘气,见人就乐呵,生活也有习惯,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要吃饭,什么时候方便这些,都有了规律,青丫帮我照顾着她的,也不会觉得太累。” “孩子好带就好,女孩子嘛,贴心,不淘气。”杏儿无奈地看向一边儿正围着山子他们拍掌,笑得一脸灿烂的小耿儿,说:“不像小子,长到一定岁数就淘气,到时候不服管,想打他说不得还要追着才能碰他一点衣服角。” 李欣掩嘴笑道:“小康那么乖,小耿儿肯定跟他哥哥一样,不会调皮的。” “这哪儿说得准,阿武就一贯惯着他,我说不能惯吧,他还跟我急。”杏儿摇头道:“这还真是反过来了。” 杏儿顿了顿,又跟李欣说:“你这一胎最好生个儿子,彻底把关家夫人的位置给坐稳了。”杏儿道:“阿武跟我说过,自打你们日子过得富裕起,就有好些人开始打大哥的主意。从前不还有个顾海棠的例子搁在眼前儿的吗?这会儿到了镇上了,那姑娘家可就更多了,瞧着大哥年纪还轻,还没个亲儿子,打听的人可就更多了。大嫂要是不生个儿子来把位置给立住,旁人的歪心思可就更加活络了。不管大哥立场多坚定,大嫂这边儿可也要多努力啊。” 儿子就是根本,这在古代可是金玉良言。 李欣轻呼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肚子里这个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男孩儿也好,女孩儿也好,我都喜欢。顺其自然吧,男孩儿女孩儿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杏儿欲言又止,李欣瞧她还是一脸担心,知道她是真为自己好,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了,别担心,说不准真是个儿子呢。阿荷说她帮我和阿文求过签,想让她大哥大嫂有个儿子,说是上上签呢。” “真的?”杏儿忙双手合什:“阿弥陀佛,要真是上上签,到时候我们可要去寺院里拜拜佛祖,多谢佛祖保佑……” 李欣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对了,小康如今在学塾里怎么样了?”李欣笑问杏儿道:“扬儿来了镇上,不能每天跟他的康弟弟混在一块儿了,他常常念叨着小康呢。” “小康不也一样,都学会长吁短叹了,上次你们匆匆回来就三天功夫,便又走了,小康一直扭着我闹腾呢。” 杏儿道:“他念书挺有两分自己的能耐,傅先生也跟我说了,说他聪慧,学诗文挺快的。我前段时间想着,把他也送到这镇上来念书,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李欣好奇道:“你送他来也可以啊,让他跟扬儿继续在一起念书,正好也是个伴儿。再说村里来这边儿路也不算远,你想儿子了,随时可以来镇上看他。有阿文和我照顾着,你还担心?” 杏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小康他爷爷和阿嬷都还健在的,我娘也心疼这个外孙子,不舍得他离开远了。我这个做娘的,还要考虑小康爷爷阿嬷的意思,他们怕是也不想十天半个月的瞅不见这个孙子。” 李欣拍了拍杏儿的手,对她安慰地笑了笑。(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六十六章 想法 李欣理解杏儿的难处。关武再对小康好,到底不是亲生的爹。小康的亲爹虽然不在了,可他亲爷爷和亲阿嬷是还在的,也一向疼惜小康,更何况小康还是个没了爹的孩子,更加得小康爷爷和阿嬷的疼爱。 杏儿要是不顾两位老人家的感受将小康送到镇上来,三姑六婆难免会在背后嚼舌根,杏儿怕也是不想让小康离了爷爷阿嬷的关爱吧。 “这事儿我也就是想想,后来想着也就算了,他在村里也一样能念书的,等他年纪再大些了,看他自己怎么想吧。”杏儿叹道:“我看阿武的意思,也是不好多管小康如何的,毕竟不是亲生的爹,他不管,别人说闲话,他管多了,别人一样还是要说闲话。这事儿我也没艮阿武说,就怕他也多想了。” 此时正是餐后都是一家人也不分男女老幼,都在这后院厅堂里聚着。李欣和杏儿聊了一会儿,青丫便回来了,对李欣点了点头。 李欣招手让她过来,对青丫道:“等今儿个忙完了,你记得跟曹管事说一声,扣守偏院门子的小子半个月的工钱,让他下次不能再犯。我事儿比较多,待会儿怕忙忘了。” 青丫忙点头道:“夫人放心,曹管事那边儿奴婢一定交代妥当。” “你办事儿我一向也放心。” 李欣点点头,这会儿功夫,新嫁娘阿秀也挪阝了过来,笑着问李欣和杏儿道:“大嫂二嫂说什么悄悄话呢?能不能让我也听听呀? “瞧你说的,我们哪有说什么悄悄话?你想听,只管放心大胆地听。”杏儿轻笑着打了下阿秀,又揶揄地看着她问道:“冯家小子....哦不对,是五姑爷了。五姑爷对你可还好啊?” 杏儿微微羞赧,倒还算大方地回答杏儿道:“他对我挺好的,他们家人也对我挺好的。” 李欣掩嘴笑道:“咱们家五姑爷能不对阿秀好吗?他可是一直等着阿秀到如今成亲的,自然是如珠如宝地对阿秀了。” 阿秀脸颊上飞上两朵红云,瞥了瞥李欣和杏儿道:“大嫂二嫂可别拿我打趣,尤其是大嫂,你跟大哥不一样好得如胶似漆的?不然这会儿也不会怀着身子了。” 杏)时窃笑,阿秀又转向她笑道:“二嫂别高兴地太早,大嫂可又怀上了,二嫂不也得加紧点儿?” 杏儿笑岔了气:“瞧瞧我们家阿秀,这嘴皮子可是一点儿不饶人!” 阿秀脸上的笑收敛了些:“当然不能饶人,饶了人人家还以为你好欺负呢。” 听阿秀话里有话,李欣和杏儿对望一眼,李欣问道:“你这话里可是有点儿故事?” 阿秀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成亲第二日,照理是要跟他们冯家的那些亲戚招呼一声的,还要给长辈敬敬茶什么的。德发他爹娘兄妹倒好说,他那叔伯什么的,还真不是什么好货。” “嘘...你这才成亲,可不能这般说话。”杏儿忙比了手指在自己嘴上,示意阿秀低声些。 阿秀笑道:“二嫂,这边儿就你跟大嫂两个人,我也就只跟你们说。德发就是听去了也没什么,他心里也不耐烦他那几个叔伯呢 “怎么回事?他们给你脸色看了?”李欣皱眉问道。 “新媳妇儿进门,为难我也是常理,不过要为难也轮不到他们不是?冯家早就分家了的,德发阿嬷死的时候,我公爹婆母家底儿都掏出来了给老人家办丧事儿,更别说家那是早就分出来单过了的,论情论理的,都对得起冯家其他人吧?德发叔伯可不这么认为,我给他们敬茶,还摆腔调,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如今彳德发不比从前了,我这是高攀他;又说我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的跟男人打交道,学男人的本事,说我有妇德有亏,还说德发发财了不念着亲戚,旁敲侧击地教育我们,让我们做人不能忘本... “这有些过分了吧?”杏儿皱眉道:-般说你们?” “一个什么冯家的老祖宗,瞧着一双吊三角的眼,就不是个好东西。”阿秀怨气极大:“德发忍着,我可不忍,不接我的茶我就不敬了, 反正公爹婆母已经喝了我的茶,他喝不喝无所谓。” “你怎么做了?”杏儿忙坐端正了,略带了些忧心,好奇问道。 李欣也一脸关切地等着阿秀说下文。 阿秀笑了笑,道:“你们也知道我没有什么多好的脾气,那老头瓮声瓮气地说了一通的话,我手举着茶杯都举酸了,不耐烦了,我就直接打断他的话,声音也提高了些,叫他喝茶。他就鼓了眼瞪我,说我没教养什么的。然后我就直接站起来了,茶杯一搁,回他一句,‘你爱喝不喝′。” 杏时掩了嘴,眸中带笑,嘴上还是责备道:“你这样也太不给老人家面子了。” “他都不给我面子,我给他什么面子呀?我嫁的是德发,没那闲工夫伺候那些个白眼狼亲戚。”阿秀嗤了一声,道:“那老头只是开了个头,被我气着了,话也不肯再说,直接就颤巍巍走了。然后才轮到正头戏呢,德发的叔伯这才接着赶上来,一边斥责我,一边就训德发。” 阿秀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德发不好跟他叔伯吵,我也不好跟他叔伯吵,就逮着德发的叔伯说的话回击他们。他们说德发不该娶我,谁谁谁家的姑娘好,更适彳德发什么的,那我就问他们了,我说,‘怎么当初德发说亲的时候你们就装聋作哑什么都不说,这会)德发娶了媳妇儿了,你们就站出来有话说了?马后炮谁不会放啊,我还说那会)德发阿嬷死,你们瞧着我公爹婆母人老实,逼着他们把家底儿都给掏空了不顾他们死活呢,那你们对这事儿又有什么好说的?这会儿见德发有钱了一个个就冒出来假作关心的,仗着长辈身份欺负我们晚辈,甭管你们怎么说,这家也分了,我这媳妇儿也过门了,对我不满意想换?可以!问问德发同不同意,再问问我关家同不同意!′” 杏儿瞠目结舌:“你这般威胁他们?” “不威胁他们我怕我以后没安生日子过。” 阿秀舒缓了口气,对李欣说道:“大嫂,德发说他养蜜蜂酿蜂蜜的手艺是有你支持才学会的,他这门手艺也不想丢,不过因为跟我成亲了,日后的生活我们商量了一下,我不能回村里去,镇上这边儿的活我还得接着干,德发那边儿也就只能丢掉这摊子了,他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打算给家里多买点儿田地,再把屋子给修一修。我们打算在镇上安家。” 李欣顿了顿,先是说了阿秀两句,觉得她刚嫁进冯家去,表现得太过强硬始终不好,让她以后稍微收敛下性子。至于冯家那些亲戚,既然都撕破了脸皮,她以后不搭理便好,用不着上心。 然后便说到阿秀和冯德发打算在镇上安家的事儿。 “在镇上安家之后呢?你可以继续在医馆里做事,那你家那口子打算做什么?买了田地租给佃农耕种,顶多也就只能每年秋天的时候收收租子,他想当个地主公?他那酿蜂蜜的手艺可怎么办?” 阿秀掩嘴笑了笑,道:“什么地主公....大嫂你这话说的。我刚才说了,这门手艺德发不想丢的,只是因为我们成亲了,总不能新婚夫妻就不在一块儿吧?别人看了也不像话...体谅我,所以打算跟我一起到镇上来。从前跟他一起做活的长工多少都学了这门手艺的,家里的活计大嫂不用担心会荒废了,另外,德发也教给他大哥一些经验,冯家如今也学着开始养蜂。” 阿秀顿了顿,看了看李欣的脸色,见她没有不悦,心里松了口气:“他就怕大嫂心里不高兴。” 李欣笑了笑:“这本就是他自己的手艺,我也没帮他什么,他拿自己的手艺造福家里,我哪有什么资格不高兴?既然你们都已经合计好了,我看行,那,他到镇上打算做什么?” “这便是要跟大嫂说的。” 阿秀端正了神色,认真道:事儿花了一笔钱,德发预留出来的起屋子和买田地的钱划出来,他这几年赚的钱也就没剩多少了,在镇上买个小院有些困难。我把我存的钱算进去,也还差了些。德发本想的是,他在镇上也不能无所事事的,就打算 买个临街的小院,开个铺子,专卖蜂蜜,也算是自家自产自销,不用找中人再转手去卖。” 李欣醒过味儿来:“你是想让我借点儿钱给你们周转?” 阿秀摇头:“不是周转。德发说,现在大哥手底下有那么多产业在,多一个铺子也不算难事儿,他想把这铺子算在大哥名下....这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做铺子里的大掌柜,保证蜂蜜来源,保证低成本买进,高额售出... 李欣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这铺子一旦生成了,不但是冯家的蜂蜜有了销路,就连自家的蜂蜜不也有地方卖了?也不需要每每都去找了中人来倒买倒卖的,平白让中人赚了一笔钱去。 “德发让我先跟大嫂探探底,看大嫂觉得如何。要是大嫂觉得行,那他就去跟大哥谈。” 阿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李欣,李欣笑道:“行,让他跟你大哥谈吧。我觉得他这想法很不错。” 阿秀忙笑着点头,这便要去跟冯德发透信。 杏儿在一边儿从头听到尾,见阿秀跑了,对李欣笑道:“瞧瞧,这可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李欣掩嘴直乐。rs 第六百六十七章 心思微妙 ) 冯德发得了阿秀的准信,心里便多了一层把握,晚膳过后便跟关文说起了这事儿。 关文仔细听了他的想法,自己心下琢磨了一通,觉得这的确是个双赢的事情,遂点头应道:“成,最近我忙不大过来,你先自己去看看临街带铺子的院子,瞅准了地方来找我就行。” 冯德发很是感激地直直点头,他本以为关文会不高兴的,毕竟他把自己这门手艺带回了家去。没想到不止李欣没有责备怪罪,关文也并没有丝毫生气。 阿秀低声对他说:“我大哥大嫂都是明事理的人,才不跟你们家那些个白眼狼亲戚一样呢。” 冯德发便苦涩地笑了笑,低声哄了阿秀两句。 关家三个连襟,可以说罗强和冯德发都受了关文和李欣很大的恩惠。罗强的面馆是因为得了李欣的指点,才在平沙县镇上生意火爆,利润源源不断;而冯德发也是靠了关文和李欣拉拔他一把,才能从最开始的穷困潦倒,到现在略有身家。罗强和冯德发都没太多的心思,就觉得自己是得了自己媳妇儿的哥嫂相助,所以对李欣和关文那是绝对的尊重和认可。 而韦行知的心思便有些微妙了。 他也是从一开始就受了李欣的恩惠,再到后来和关家人熟识,更甚至娶了关家的姑娘……可以说和关家渊源颇深。只是眼瞅着关家越来越富裕,他心中总会升腾出些比较的心思。再有阿妹嫁给他也有好一段日子了,肚子却还是没有动静。他娘碍于和关家的交情不好说什么,但背地里总是长吁短叹的。 韦行知是韦大娘的老来子,韦大娘前面那些个孩儿都没有立住,大半辈子了就只得韦行知这么一根独苗。韦家香火全在韦行知身上,韦大娘岁数渐大,急切也是常理。 韦行知是孝子,韦大娘在人后的叹息他自然都是看在眼中的。尽管韦大娘没有直接了当地跟他提醒子嗣的事情,但字里行间的那个意思,韦行知当然也是明白的。正因为这样,韦行知对阿妹便渐生了不满。 子嗣问题,是摆在韦家的头等大事。 前几日阿妹的姐姐阿秀出嫁,花轿出门之后,关文特意留了韦行知,跟他浅淡地谈了阿妹的事儿。涉及到自己的妹妹,又是这种男女私密事儿,说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妹夫……关文难免有些不好启齿。所以说的过程中也是十分隐晦,带了点儿吞吞吐吐。 韦行知是否意会到了关文不得而知,他讲完一通便像是完成任务似的,再和韦行知聊了两句,便结束了对话。 韦行知心中想的却是,自己大舅子认为阿妹迟迟不怀孕,是因为他这个做丈夫的的责任,而不怪阿妹。 一瞬间,韦行知脑海中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难不成你关家对我韦行知有恩,我就连这等事儿都要容忍吗?生不出孩子这么就成了我的问题?怎么就不是你们关家出来的女子的问题!” 韦行知毕竟是个读书人,骨子里还是有点儿“迂腐”的因子存在着,他认为关文对他说的这些话,对他而言那是奇耻大辱,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受。 这几日韦行知对阿妹异常冷漠,就是今日关文三十生辰宴,他和阿妹过来,在来的路上和阿妹也是少有交流。 阿妹是个敏感的女子,韦行知的一丁点儿变化她都看在眼中。只是她沉默惯了,也被动惯了,她活到如今最主动的一次,就是她跟李欣说,她想嫁读书人。然后相上了韦行知。 她嫁了人了,不能再给哥哥嫂嫂们添麻烦了。 李欣和杏儿说笑着,见阿秀蹦蹦跳跳地回来,阿荷也从另一边绕了回来掺合进来说话。阿秀左右望望,道:“怎么不见阿妹呢?” “你去找找,让她进来聊天儿。”阿荷拍拍阿秀的手嘱咐道。 阿秀忙点头去找阿妹,李欣打了个哈欠,说:“你们聊,我去睡半个时辰,养养精神。” “去吧,青丫你好生伺候着。”杏儿点头道。 李欣自去后院卧房休息,绕过一条小回廊的时候李欣却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青丫眼力更好些,上前两步瞅了个清楚,忙退回来低声对李欣道:“夫人,好像是……偏院里的……”声音虽低,却不乏震惊。 关明想出来的事儿李欣已经亲口吩咐下去了,青丫也是亲自去拦了的,那小厮还等着惩罚,按理说偏院那边儿应该更加严格地把守着才是,怎么会……怎么会让关明跑出来了呢! “青丫,去叫人来,把他截回去。”李欣皱皱眉头,声音也带了点儿寒意:“守门子的小厮,这会儿可不是只罚月钱那么简单能了事儿的了。” 青丫定了定神,点头道:“夫人在这等着,奴婢马上就去。” 青丫心中也着实慌乱,好在返身走了不多会儿就寻到了正要去库房清点今日收的贺礼的曹管事,忙叫住他,让他带人去截人。 曹管事二话不说,带着两个小厮便赶往后院儿去。青丫也紧紧跟在曹管事身后,寻上还在假山石后藏着的李欣。 “夫人……”青丫低垂着头认错道:“是奴婢处事不周……” 李欣顿了顿,道:“你的罚待会儿再算。他如今大概是找不着路,又要躲着人,所以一直没寻到前边儿的,倒还算能补救。” 很快曹管事就将人截了下来,一路请回了偏院去。中间关明不住地嚷嚷着,口气很恶劣,说话极其难听。曹管事擦着满额头的汗小跑着到李欣跟前来,作揖请罪道:“夫人息怒,今儿实在是家中的人都太忙碌了些,没成想他会被放出来……” “问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问明白了。”曹管事忙道:“是他跟守门子的小子说,他还没瞅见过自己的孙子孙女儿的……今儿是他儿子的生辰,他就想偷偷看一看合家团圆的景儿,以后就算闭了眼也能下去跟列祖列宗交代……守门子的小子被他一通花言巧语感动了,所以就……” 李欣冷哼一声:“还跟列祖列宗交代,列祖列宗都不认他这不肖子孙了,他还需要交代什么。” 李欣闭了闭眼,道:“我困意还没消弭掉,这事儿,曹管事你看着办。” “是,是。”曹管事擦着汗点头。 青丫扶了李欣去歇息,刚让李欣安置下来,果子便抱着酣睡了的悠悠,带着两个小丫头回了来。见青丫在,果子便明白李欣在内室睡了,轻手轻脚地进了内室,将悠悠放在她的小木床上,细心地给悠悠盖了被子。 果子和青丫携手出来,青丫叹息着将方才的事儿说了一句,沮丧道:“等夫人醒来,恐怕要罚我了……” 转脸一看,青丫却讶异地发现果子好像是没有听她说什么,皱着眉头,好像有些不解似的。 “怎么了?”青丫撞了撞果子,果子回过神来道:“嗯?你刚才说什么?” 青丫没好气地道:“我没说什么,倒是你,你怎么了?怎么这般发呆?” 果子四下望望,见院子里边儿就自己带来的两个小丫头,正在一株树下说着什么,周围没有其他人,便定了定心,道:“我听见七姑爷和七姑奶奶两人吵架……唉,也不对,是七姑爷骂七姑奶奶,七姑奶奶就没怎么回嘴。” 青丫“啊”了一声:“夫人说要午睡,走前是没瞅见七姑奶奶的……难不成就是那会儿?” “可能是,七姑爷没骂多一会儿,听见有脚步声,便甩了袖子走了,然后五姑奶奶就找了过来,拉着七姑奶奶也走了。” 青丫额头皱得更深。 比起果子来,青丫的心思更深一些,李欣也更倚重她一些。涉及关家私密的事儿,果子可能会不在李欣身边,但青丫却总是跟在李欣身边的。青丫嘴严,心思又玲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李欣看重她,是打算把她当做自己的心腹丫鬟给培养起来的。 青丫也知道李欣的心思,所以一直以来也表现得极佳。 七姑爷骂七姑奶奶的事儿……要不要跟夫人说呢?这是青丫目前在考虑的问题。 果子捏了捏自己的脸,叹了口气,青丫低声问她:“七姑爷骂七姑奶奶什么?” “没怎么听清,隐约就听到些词儿,什么孩子,羞辱,仗势欺人什么的,反正挺严厉的,七姑爷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吓人……”果子望向青丫:“你说七姑爷是什么意思?谁仗势欺人了?” 青丫也颇觉莫名,果子问:“这事儿要不要跟夫人说?我上茅房回来的时候无意中撞见的,也不是我故意偷听……那时候七姑爷正在发作七姑奶奶,我出来也不是,退也不能退……只能半藏着听了个半全……” 青丫思量了会儿,道:“要不,等夫人醒了,还是跟夫人说说?” “说说也行啊,我藏着掖着的也不好受。”果子道:“七姑奶奶就让七姑爷这般骂着,也不回嘴,我瞧着她真是可怜。这还是在她娘家大哥家里边儿呢,七姑爷就这样随性子地骂她,那还不知道在婆家家里,七姑奶奶日子过得怎么样呢……” 果子不过一句无心的话,却让青丫顿时郑重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六十八章 闷气 李欣午睡起身,青丫便上前伺候着,小意斟酌着将果子发现的事儿说了。 李欣正盘着发,听青丫这般一提,顿时面色凝重起来。 “果子在哪儿?让她来见我,我当面问问她。” 很快果子便来到李欣面前,李欣问话,她答话,把自己知道的事儿都一股脑地说了。 李欣手中动作停住,思量片刻后问青丫和果子道:“这事儿你们还跟别人说了吗?” “没呢,奴婢也知道这不好跟旁人说的……”果子揪了衣角低声道:“奴婢先就告诉了青丫,让她帮奴婢拿拿主意,然后便告诉夫人了。” 李欣点头道:“那这事儿你们就懒在肚子里,别跟别人说了。知道吗?” “是。” 青丫和果子和答应着,小心地退了出去。 李欣让果子留下来守着悠悠,她则带着青丫去了厅堂那边儿。女眷要午睡的,家中自然都安排妥当了的,不午睡的也还留在这边儿摸牌九或是闲聊。李欣去的时候发现杏儿和阿秀还在低声说话,阿荷在一边儿和刘氏、张氏、关氏凑了一桌马吊,厅堂里扫了一圈,却愣是没看见阿妹的身影。 瞧李欣起身了,杏儿忙向她招手道:“睡起了?来这边儿坐着,咱们聊会儿天儿。” 李欣笑着点头走了过去,杏儿笑道:“正聊着悠悠呢,可巧你就来了。” 李欣笑问:“聊悠悠什么?” “说悠悠的名字呢,这可是有出处的”杏儿掩嘴笑道:“我俩正说着,悠悠的闺名,一听便是个千金小姐的名字。” “可不是吗,‘妤妆’这俩字可真好听,悠悠她小舅舅不愧是个读书人。”阿秀赞道:“大嫂,等你肚子里这个出生了,再让你弟弟帮他侄儿取一个。” 阿秀这话,重点不在取名,而在“侄儿”二字上。李欣也不戳破,笑着点点头道:“少不得还得让他帮帮忙。” 聊了一圈儿,李欣装作不在意地问:“我怎么没瞅见阿妹?阿妹人呢?” 阿秀笑着说:“她说家里还有她婆母,有些不放心,跟大哥打了招呼便先回家去了。本想跟你也招呼一声的,只不过你睡着,不好吵了你。” “是这样啊……”李欣点了点头,瞧阿秀和杏儿脸上都没什么异样,便也知道阿妹那个闷性子,自然是把事儿给憋在心里,不想讲出来麻烦自己哥姐嫂子的…… “你们聊着,我去厨房那边儿看看晚膳可都备好了。” 李欣叫上青丫转到厨房去,路上低声对青丫说道:“你去叫人寻曹管事来厨房。” “是。” 李欣到厨房看了一圈儿后,曹管事也紧赶着来了。厨房做活的人都老实地自己做自己的事儿,李欣走在前,曹管事跟在后,大气都不敢喘。 “事儿都处理妥当了?” “是,夫人,都处理妥当了。”好像是怕李欣不放心,曹管事还很认真地解释道:“守门的那个小子拉下去打了十杖,扣了半个月的银钱,小的把人换下来了,另寻了个人补上去看偏院子,绝对不会再出纰漏。” 李欣面色平静地点点头,半晌后才道:“十杖下去估计也不是小伤,要是那打人的没个轻重,伤筋动骨了可就不好了。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医药费就从他被扣的月钱银子里补。要还不够,再拿他自己个儿的月钱银子贴。” “夫人心善,小的替那小子谢谢夫人了。”曹管事吁了口气道。 李欣步子未停,语气还有些散漫:“曹管事虽然不管内院里的事儿,可外院的事儿曹管事是大权总揽的。关家虽然还称不上是什么大户,可也小有规模了,规矩上,曹管事是明白的人,自然不需我多说。只是平时候,管教可还要严厉些。主子说的话都不遵,以后背主的事情可都干得出来。” 明明李欣没说什么吓人的话,可曹管事背脊上愣是冒了层冷汗。他心里嘀咕,女主子这怀了身孕以后好像越发有魄力了,气势涨了不少啊……莫非是因为女主子肚子里的小主子是个厉害的角色? 李欣回到厅堂,对杏儿笑道:“厨房那边儿一切都备妥当了。” 杏儿嗔道:“这点儿事儿还需要你亲自跑一趟?让青丫去瞅瞅不就行了?” “我也是不想久坐着,便去走一走。”李欣笑着坐下。 晚膳时不见阿妹,韦行知却仍旧是留了下来。今日虽然是关文的生辰宴,但也是阿秀回门的日子,罗强、冯德发、韦行知这三连襟头一次以正式身份聚在一块儿,联络感情,当然不能早早就走了。三个男人倒也是说说笑笑的,话题不断。 李欣瞧着便有些刺眼。 阿妹说不放心韦大娘一个人在家里,这说得通,可李欣知道,这理由下边儿还隐藏了另一个理由,怕就是因为韦行知吧?被自己男人骂了一顿,怕继续留下来会遭男人白眼,也怕自己姐妹看出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儿,便寻了借口离开…… 阿妹这个闷性子啊…… 李欣憋屈地喝了。温水,想想还是气不过,假装不知道阿妹回婆家了,略提高了点儿声音问韦行知:“七妹夫,阿妹她人呢?我怎么没瞧见她?” 韦行知举着酒杯的手便是一顿,然后朝李欣笑了笑,温文尔雅地回她说:“大嫂,阿妹说不放心我娘,早些不久前回去了。” 关文在一边附和道:“对,跟我说了的,你那会儿睡着,她不好扰了你休息。” 关文举了举杯,饮下一口,拍拍韦行知的肩笑:“你瞧你媳妇儿孝顺吧?大哥的生辰宴她都顾不上,赶着回去照顾她婆母。” 韦行知便笑着点头。 李欣心中憋气,又瞅不惯关文喝酒的样儿,想夺下他的酒杯不让他喝了,可想想这毕竟是他的生辰宴,他是主角,要真这般做了,难免扫了他的兴致。 越想越是不顺畅,李欣没吃多少便下了桌,回了厅堂坐着生闷气。 好在果子抱了悠悠来,青丫也让人端了悠悠的吃食让李欣喂悠悠,两人逗着悠悠,李欣瞧着方才高兴了些。 毕竟有宵禁,韦行知和赵家一家人赶在宵禁前离开了,关全也孤身回了他的家,关武、阿荷、阿秀三家人的住处李欣已经安排好了的,屋子倒是不愁住。 李欣心中有事,想找人倾诉。阿荷是阿妹的亲姐,又是远道而来,跟她说阿妹的苦处也是徒增烦恼。而一旦涉及到家人的事儿,阿秀的火爆脾气便上来,也不好跟阿秀说。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跟自己的妯娌商量。 李欣让青丫去请了杏儿来,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诉了她。从早前阿秀提到的,阿妹不易受|孕,到今日果子瞧见韦行知骂阿妹,阿妹提早离开,都像倒苦水儿似的告诉给了杏儿。 “你说这事儿,咱们是装作不知道,让他们继续慢慢磨合去呢,还是以哥嫂的名义,给阿妹去撑撑腰?” 李欣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这事儿我都不知道怎么跟阿文说,就怕他知道了以后,这事儿更加不好处理……” 杏儿咬了咬唇:“没想到这韦行知会变成现在这样……以前瞅着他不是挺好的吗?” 李欣叹了口气:“这也怪不得他,他们韦家,的确对子嗣看得重。谁让韦家就剩他一根独苗,还是个老来子呢?韦大娘年岁又高了,想活着的时候能抱孙子……这也情有可原。” 杏儿便也跟着叹了口气。 “那如今要怎么办……”杏儿也是拿不定主意:“我都听你的。” “我告诉你这事儿就是让你帮我想想……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李欣无奈地摊开手,道:“阿妹又是那样的性子……哎,她要是跟阿秀似的,我也不用操心。” “什么跟我似的?操什么心?”阿秀笑容满面地快步走进来,坐到另一边儿:“那么晚了还聊天,大嫂二嫂感情真好。” 杏儿打趣她道:“怎么还没安寝?五妹夫人呢?” 阿秀瞪了杏儿一眼,不理她这茬,转头问李欣:“大嫂刚才说什么?阿妹怎么了?” “哦……我们在说,阿妹的性子太柔,你的性子太刚,你们俩姐妹要是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阿秀笑笑:“也不用中和,她要是被人欺负了,我这个姐姐替她出头就行。” 阿秀没把李欣和杏儿说的话放在心上,略坐了坐便起身回去了。 李欣和杏儿也再略说了几句,终究还是拿不定个章程,也只能说观望观望再商量,两人便也各自回房。 没想到没隔两天韦家便出了事儿,说是韦大娘半夜起身如厕,没看清脚底下,不小心跌了一跤,脚给摔断了,要卧床静养。 彼时阿荷一家已经离开辉县回平沙县去了,关武和杏儿也不能在镇上多待,也回村儿去了。关全替关文跑酒坊的生意,没在镇上,就连阿秀这段时间也是跟医馆请了长假,和冯德发在下河村里住着,跟冯家人多熟悉了解。 关家只能是关文和李欣去韦家看望韦大娘。 韦大娘躺在床上长吁短叹,韦行知面沉如水,阿妹在韦大娘床前忙活着。 引了李欣去屋里看韦大娘,韦行知便退了出来。 李欣宽慰她道:“幸好只是摔着了腿,大娘不必担心,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韦大娘点点头,谢过李欣来看她。 阿妹低垂着头,没说话。 韦大娘拍拍李欣的手:“听说你有喜了?恭喜啊。你可真是好福气。哎,不像我……” 李欣心下便是一沉。 果然,韦大娘下一句话便顺着带了出来:“我这一把年纪了,想抱孙子的心愿还没实现呐……”(未完待续。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六十九章 软性 屋里只有韦大娘、李欣和阿妹三人,韦行知在外边儿招待关文。 韦大娘这话李欣可真是不好接,她也不知道韦大娘是在敲打阿妹呢,还是只是有感而发,便也只能尴尬地笑笑,道:“大娘放宽心,大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韦大娘似是不信李欣的话,只是摇头叹气的。虽然如此,但她对阿妹的态度也并不是十分冷淡,比起那种吆喝儿媳妇儿做这做那的婆母,韦大娘算得上是通情达理了。 李欣对韦大娘的印象向来不错,也不想因为韦行知和阿妹之间出现的摩擦而跟韦大娘生疏了,陪着韦大娘聊了好一会儿的天。 只是每说上一会儿,韦大娘就会羡慕地看看李欣的肚子,然后便又把目光挪到阿妹身上去,脸上的笑便带了些苦出来。 韦大娘是真急了。 也许是这次的意外给她提了个醒儿,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年岁大了,指不定那一天忽然就醒不过来了。这辈子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那些都不提了,她唯一想实现的,就是能在死前看到韦家后继有人。阿妹嫁过来也一两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由不得她不心急。 她若是连韦家的孙辈都没看上一眼就过去了,下了阴曹地府,她没法儿跟自己的丈夫和列祖列宗交代。 阿妹只是一径沉默,忙完韦大娘屋里的洒扫等事儿,便轻声说道:“家里还搁着些衣裳要洗,我先去洗衣裳去。” 说着便对李欣略点了个头,退了出去。 想起关文三十生辰的时候韦行知骂阿妹,再看阿妹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李欣心里就憋屈。 她不由就想起自己当初刚嫁给关文的情景。 同样那时候她也是告诫自己,万事“忍”为先,关家不是只有关文一个人,亲爹兄妹的,人口不算少,关系也复杂,她顾及的地方太多,又加上她本身性子就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所以忍忍也没什么,过一段日子就好了。 可阿妹嫁到韦家来时日也不算短了,韦家人口也简单。人少的家庭,怎么相处起来依旧是那么复杂? 别的不提,就说夫妻俩。当初在关家,再是如何,关文对她大小声那也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次数。韦行知呢?在自己妻子娘家就能背人骂自己妻子,这算什么? 阿妹在韦家家中面对韦行知,难不成一直就是如此委曲求全的? 李欣越想越不得劲,和韦大娘聊天的时候口气也略微硬了些,问道:“阿妹每天要做的活计也真多啊……” 韦大娘没听出李欣话中的意思,倒是真心点头赞道:“阿妹是个好姑娘,嫁过来以后家务活儿都干得挺好的,家里上下被她料理地井井有条的,不需要我跟行知操心什么。” 韦大娘这般说,李欣倒是不好接话了。 “就是……”韦大娘却顿了顿,看向李欣道:“你别多心,实在是阿妹她……肚子一直没动静,我这心里边儿……” 李欣淡淡地笑了笑,说:“大娘,这孩子的事儿……也要随缘。您就比方说我,前几年嫁过来不也是肚子一直没动静?隔了两三年的才怀上,生了悠悠以后我这不又有喜了吗?阿妹这会儿肚子没动静,不代表以后……”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韦大娘摆摆手打断李欣的话,道:“阿妹是个好的,我也欢喜有她这样的儿媳妇儿。可是这孩子的问题,终归是个大问题。行知也不小了,要是我哪天就这么去了,连个孙子都没抱上……” 李欣心里发闷,瞧韦大娘一脸忧愁之色,涌上喉头的重话便怎么都说不出来。 韦大娘长吁短叹了一会儿,到底是年纪大了,困意上来,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了过去。 李欣站起身出去,小心掩上了门。 她寻到在水井旁洗衣服的阿妹,端了条小凳坐在阿妹身边。 “婆母睡了?”阿妹低声问李欣道。 李欣点了点头,视线从阿妹的脸一直下移,挪到阿妹的手上,低叹一声说:“天儿渐冷了,这都深秋了,井水也寒,怎么不烧热水来洗衣裳?” 阿妹笑了笑,道:“烧热水还费一趟功夫,再说这也不算多冷,我能受得住。” 李欣便盯着她,好半晌才道:“你是女孩子,总要对自己好一些。这关系你身体的事,你怎么能马虎?你是怕烧热水费柴禾吧?那大嫂做主了,以后每个月给你一笔添点儿柴禾钱,要用水,都烧热了再用。” “大嫂……”阿妹惊讶地看向李欣。 李欣神情微冷,其中还夹杂着不悦与心疼,眸子里倒映着阿妹的影子。 “大嫂……” 阿妹又低声叫了一句,慢慢垂下头来:“大嫂别这样说……以后我烧水就是了……” “你在婆家,不是在娘家,你这会儿答应我了,回头又忘了,我也没地儿骂你去。”李欣轻吐了口气:“阿妹,你怎么就那么懦呢?学学你五姐可好?学学你三姐可好?你三姐以前也是软性子,如今不也硬气起来了?” 阿妹沉默下来,片刻后才苦涩地道:“大嫂,五姐有傍身手艺,不用看谁脸色;三姐如今也生了儿子,还能帮衬三姐夫面馆里的生意,在婆家自然也没人再敢说她的闲话。可我既没傍身手艺,又没儿子,更没协助夫君的能力……” “那你就活该这般软性子?任骂任人差使?”李欣真想伸了手指戳一戳阿妹的额:“你嫁人,就是给人当牛做马的不成!” 阿妹默默地拧干了手上的衣裳,站了起来将衣裳抖开,然后晾在了院角。 如此反复几次,才算是将手头上的衣裳都晾好了,回过头来重新在李欣身边坐好。 她开口说道:“谁让我肚子不争气,嫁过来这般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婆母没给我脸色看已经算是我的福气了。” “那韦行知呢?”李欣生气地问道:“他是你丈夫,他怎么说?” 阿妹迟疑了一下,方才回道:“他也挺好……” “在我面前你也撒谎?”李欣打断阿妹的话,道:“前两天你大哥三十生辰,你为什么提早走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偌大的一个关宅,到底我是当家夫人,宅子里发生的事儿哪一样瞒得过我的眼睛?” 阿妹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欣,有些无措:“大、大嫂……” “你这副模样,要我怎么说你好。”李欣叹一声气:“人家都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看到你我才算是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儿,你面对他的时候能不能别跟个丫鬟似的?就这般低声下气,话都不敢反驳一句。夫妻两人相处是需要沟通,你一径地唯唯诺诺的,这是在惯着他,以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家里就没你说话的权力了,你明不明白?” 阿妹又低垂了头,手指互相捏着,一副做错了事等着挨训的模样。 李欣很想扶额叹气。 韦行知是读书人,莫不是也将教书先生那一套套用在了阿妹身上?教导她要“出嫁从夫”? “你倒是说句话啊。”李欣无奈地叹道:“他是不是就因为你肚子没动静,所以不待见你了?” 阿妹顿时眼中蓄了泪,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 “说话!”李欣低喝一声,阿妹一颤,方才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可随即她便像是找到宣泄对象似的,一把抱住李欣,埋在她怀里闷声哭着。 阿妹对李欣一直有一种依赖。从李欣嫁进关家后,阿妹便一直跟在李欣身边,就算是后来分家,阿妹也是跟了关文和李欣另立门户的。李欣对她的教导,从内到外,可以说是将阿妹彻底改造了一番。 可是阿妹终究骨子里是这个时代三从四德的女子,李欣也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女儿当自强”的道理。 若是放在现代,遇到阿妹和韦行知这样的问题,李欣说不定就会劝阿妹跟韦行知离了。一个男人就因为你嫁过来不足三年还没怀孕就对你不满,日常言辞当中还不乏谩骂,冷待你,这完全是家庭暴力中的冷暴力。女人继续在这样的家庭中生活,就算将来生了儿子,男人对你改观了,但这男人的面目你总算是看穿了的,你还能心甘情愿地,一心一意跟这男人过日子? 李欣是绝对不会的。 可这是古代,纲理伦常像金科玉律一般存在的古代,女人的功能之一便是传宗接代。 李欣若是劝阿妹跟韦行知和离,别人不说,就是关文,也绝对会对她有意见。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 李欣心疼阿妹,可能怎么办呢?眼睁睁看着阿妹继续这般生活下去? “大嫂,我也想要孩子,可是……可是没有就是没有,我也没办法啊……”阿妹难受地在李欣怀中饮泣:“他心里不痛快我能理解,我也急,可是……我就是没办法啊……” 李欣叹息一声,伸手摸着阿妹的头,轻轻顺着她的发,低声抚慰道:“没事儿,孩子的事儿慢慢来,你看我不也是嫁给你大哥两三年后才有了悠悠吗?指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有好消息……” 李欣劝慰的话才说了一半,隔得不远的正厅那边儿却忽然传来一声“砰”的声音,将李欣和阿妹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李欣忙将帕子递给阿妹,起身朝正厅快步走去。 还没摸到正厅的门儿,李欣便听到关文怒喝的声音:“韦行知,你有胆的再给我说一遍!”RS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七十章 “孝” 李欣心中顿时漏跳一拍。 说实在的,她已经很久都没见关文发火了。而方才关文这一句话里却是透露着很大的火气,惊怒交加一般。 李欣想都没想,一把推开正厅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摔在地上的一把椅子,关文身形壮硕,笔直地站在当中。韦行知则是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低垂着头。 “这是怎么的……” 李欣呆在进门处不敢妄进,阿妹却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冲了上去挡在韦行知跟前,眼中也是一片震惊:“大哥,你、你做什么······” 关文怒意未消,手指着阿妹道:“你还护在他前头?他都不顾你感受要纳小了,你还护在他前头!” 阿妹听了顿时一呆,很快回身看向韦行知。 只是韦行知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阿妹的表情。 李欣脸上一派凝重:“七妹夫要纳小……想纳妾?” 关文又是“啪”一声拍了就近的桌子。 “功不成名不就,就想着要享齐人之福了。”关文冷笑一声:“韦行知,你当真是好样的!” 韦行知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阿妹哽咽了两下,方才泪眼婆娑地对关文道:“大哥,这,这事儿到底是行知的事儿……” “你莫非是想说,这是他韦家的家事儿,我管不得是不是?”关文顿时心中惊痛:“我不想你受委屈,你还怪上我了不成!” 阿妹忙摇头,发髻都摇散了:“不是的,不是的大哥······” “阿文……” 李欣跨步上前去挽住关文的胳膊:“你别激动,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你这样不好······” 关文要是表现地太过强势,难免让人觉得他仗势欺人。况且在世俗之中,男方要纳妾·的确只需要男方主动,正室同意那便可以了。这又不牵扯朝堂政治,没有那些利益考虑,轮不着正室娘家的人出头说什么。 换句话说·这事儿要是阿妹不反对,关文难不成还能强压着不许韦行知纳妾? 想想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欣暗中扯了关文的袖子,但无奈关文正处在震惊中,对李欣的小动作感受不到。 李欣便只能再说一句:“韦大娘正睡着呢,再如何,也不能扰了老人家休息。” 果然,李欣这话话音刚落·方才还低着头的韦行知便抬起了头,脸上表情淡淡的,叫了李欣一声“大嫂”。 李欣含糊地应了一声,见关文鼓着眼不说话,自然只能她来说。 “七妹夫,你要纳妾?” 韦行知很是坦然地点了点头:“家母上了年岁,唯一的愿望便是想抱孙子。阿妹她入门时日不短了,可肚子还是没动静·家母着急。今次家母遭遇意外跌断了腿,我才豁然反省过来。” 韦行知顿了顿,还算是诚恳地道:“我方才与大哥已经说了·纳的妾生的孩子都跟在阿妹身边叫她娘,那妾要是不老实,以后再卖掉也行的。” 李欣只觉得荒唐。 跟你肌肤相亲了,还给你生了孩子的女人,你韦行知能说卖就卖? “你打的好算盘,旁的女人生了孩子,让我家阿妹帮你养帮你照顾帮你教导?我家阿妹是你家下人不成!”关文冷笑一声,厉声道:“这事儿我不同意!你要坚决想纳妾,想让别的女人给你生儿子,那成·我关某人别的本事没有,养我妹子一辈子还是不成问题的,我就做了主了,让阿妹跟你和离!” 关文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让李欣和阿妹都傻了眼。 李欣前头还想着,她要是劝阿妹跟韦行知和离,关文肯定对她有意见。没想到这会儿是关文自己先提了让阿妹和韦行知和离。 阿妹一愣之下顿时大惊·出声都带了哭腔:“大哥,你,你不能……” “我什么不能?难不成你愿意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还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关文厉声质问阿妹道:“你要想以后一辈子受委屈,给他韦家人当牛做马,那就别认我这个大哥!” 阿妹心神俱裂,不可置信地看着关文。 关文的意思很明白,韦行知要是坚决纳妾,那就必须跟阿妹和离。阿妹要是不同意和离,那他这个做大哥的就当没有这妹妹,以后她的事儿,他也不会再出头了。哥了?” 阿妹抽抽搭搭地低声道:“大哥,对不起······” 关文的脸色好了些。 李欣又绕回道关文身边,吸了口气,冷冷地对韦行知道:“七妹夫,阿妹又不是不能生孩子,她嫁给你也不过才两年左右的光景,现在你就急着纳妾,置你和阿妹的夫妻之情于何地?置我们关家于何地?” 韦行知不为所动:“大嫂,百善孝为先,我娘这样的情况大嫂你也 李欣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扶住阿妹,道:“快跟你大哥道个歉,不知道你大哥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啊?难不成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大哥了?” 阿妹抽抽搭搭地低声道:“大哥,对不起······” 关文的脸色好了些。 李欣又绕回道关文身边,吸了口气,冷冷地对韦行知道:“七妹夫,阿妹又不是不能生孩子,她嫁给你也不过才两年左右的光景,现在你就急着纳妾,置你和阿妹的夫妻之情于何地?置我们关家于何地?” 韦行知不为所动:“大嫂,百善孝为先,我娘这样的情况大嫂你也看见了,我只是想让她安个心。” 韦行知顿了顿,继续道:“再者说,阿妹性情纯良,我纳妾自然会找那等性情也纯良的女子,今后家中必然不会起什么争端······” 李欣顿时冷笑:“人心易变,七妹夫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毕竟,七妹夫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韦行知脸上难看了两分。 “家里两个女人,七妹夫当真觉得不会闹得家宅不宁?这么有自信,觉得自己能镇住一妻一妾?”李欣毫不客气地道:“你也不怕到时候两人闹起来,祸害到韦大娘。” 韦行知皱眉不满道:“大嫂何必说这样的话?阿妹是什么性子大嫂你难道还不清楚?” “阿妹是什么性子我和清楚,你那要纳的妾是什么性子,我却是真的不清楚。”李欣道:“今儿我们也来看了韦大娘了,心意算是送到了,这便带阿妹回家去。我给七妹夫你三日时间,你自己先想一想。 三日后不管七妹夫决定如何,还请七妹夫来我们家中一趟。到时候,我们再说其他。” 李欣看向关文,给他使了个眼色。关文压下满肚子的恼意,重重地哼了一声,踏步朝外边儿去。 走了两步又顿住,回过头来对韦行知说:“铺子里你暂时别去了,现在家想好了再说。” 韦行知脸色当即铁青。 阿妹本不想跟着关文和李欣回去,说放心不下韦大娘。关文在韦家门外等着她们,李欣拉着阿妹让她收拾衣裳,听阿妹这般说,李欣顿时火气上涌,劈头盖脸地骂道:“大哥大嫂帮你做主,你还那么懦弱,被人欺负也是应当的!我们在韦行知面前都甩下这样的话了,你要是不走,是要让我们丢脸丢到祖宗面前去不成!” 阿妹眼眶又泛红了。 李欣叹了口气,温声下来:“大嫂怀着孩子,情绪不大稳当,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可是这一次你可必须要听大哥大嫂的话。” 阿妹默默地收拾了一套换洗的衣裳,跟着李欣身后离开韦家。 回到关宅,关文又是发了一通脾气,正好有个账目上的问题出了点儿小纰漏。关文心情欠佳,逮住负责的管事就是一通斥责,直把管事给吓得哆嗦。 李欣三言两语打发管事,又让青丫带阿妹去安置,这才给关文抚着背顺气:“别生气了,自个儿身体要紧。” 关文灌了一大口的茶,余怒未消。好在果子见机,抱了悠悠来。关文看见悠悠才算是展了笑颜,逗了悠悠一会儿方让果子抱悠悠下去 李欣见他情绪平复了,方才说道:“你走前何必还特意提那么一句?他怕是以为你是以铺子里的活计威胁他。” “我就是威胁他。”关文冷哼一声:“他要真的要纳妾,阿妹又同意的话,那我就当没这个妹妹,我看他一介书生,还要准备来年的院试,还要纳妾养孩子······哪里来的多余的银钱!” 李欣恍然:“你是在威胁他?” “威胁?”关文冷哼一声:“他坚持纳妾的话,阿妹我是肯定要带走的。到时候韦家也没有人帮着做家务,还多了个妾张嘴吃饭……韦行知要是运气好,找着个脾性不错的妾,那倒也算他走运;他要是运气不好,摊上个好吃懒做擎等着享福的······” 关文冷哼一声:“那就算他自作孽,不可活了。” 李欣静默半晌,方才低声回道:“他想纳妾,出发点也是为了一个‘孝,字。” 关文顿时回道:“那是沽名钓誉!什么为了‘孝,?为了‘孝,就能肆意伤害别人?阿妹就合该忍受他韦家的欺凌?我们关家的人,没有纳妾的规矩!” 关止承不就纳妾了…… 这话李欣却是不敢说。 “那现在怎么办?”李欣问。 “等。”关文捏了茶杯,“你反应挺快的,跟他许了三天的期限。我倒要看看,三天时间,韦行知能做出个什么决定来!” 第六百七十一章 又一 )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日阿妹在家中虽然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可人看起来愣是憔悴了两分。李欣知道她心思重,事情一日未解决,她这心思便一日放不下。 就算是劝她再多,也无用。 关文倒是没跟阿妹过多接触,这三日时间也不过是忙着视察他手下边儿管着的那些产业,还特意叮嘱了皮毛铺子那边儿,管账的事儿一律让铺子中掌柜的来负责,账簿除了掌柜,只能由他来看。 最近关文正盘算着要再开一间皮毛铺子,供销皮毛的结构已经架构起来了,镖局那边儿货源充足,他这边儿货源也十分充裕,铺子的利润节节升高,眼瞅着商机极好,关文不想放过。 三日已过,这日韦行知便要上门了。 关文今日待在家里没有出去,在家中等待着韦行知的到来。李欣看了关文一眼,见他面沉如水,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心中却着实有些惴惴。 不管今日韦行知的答复是什么,他和阿妹之间的关系总归是有了一条极大的裂痕。更别说这其中还夹杂着关文。 韦行知势必会怨关文,指责他仗势欺人。阿妹夹在韦行知和关文中间,实在难堪。 李欣叹了口气,曹妈妈小跑着进来,低声道:“夫人,七姑爷来了。” 阿妹并没有被关文叫来这边儿,甚至关文还叫了人去守着她。关文这样子,摆明了一切由他来做主了。 李欣觉得由关文全权做主是极好的,毕竟阿妹性子太面太软,又极是重情,韦行知是她夫婿,难保她不会心软地就应了韦行知纳妾的要求,连自己大哥都顾不上了。 果子引着韦行知进来,关文屏退了周遭的人,沉沉看着韦行知问道:“三日时间,你考虑清楚了?” 韦行知傲然地站在当中,眼神清亮,点了点头。 他一贯都是这副模样,李欣从来便觉得他是个正直的人,又因为读了书,身上有股书卷气,虽然是个文弱书生,可浑身也有傲骨,站地笔直时就仿若是一根修竹。 只是再是正直的男人或许也逃不掉时代束缚下的条条框框,“三妻四妾”的婚姻设定在所有人眼中都被当做是理所当然。 韦行知也不例外。 “大哥,作为人子,我不能不孝。” 韦行知镇定地看着关文,一字一顿地吐道:“我还是要纳妾的。” 关文大怒,伸手抓了茶盏,顾不得茶水尚滚烫,猛地被抓起时那漫出的茶水会灼烫他手心。 “啪!” 茶盏应声落地,关文豁然站起,手心还滴着茶水:“韦行知,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 韦行知点了点头,神色却仍旧坦然:“大哥,即便是我纳妾,阿妹仍旧是我的妻,我的孩儿也只会认她做母亲……” 话音还未落,关文疾步上前,一把捏住韦行知的脖子:“我关某人的妹妹,哪轮到旁的人叫母亲!” 许是关文手劲太大,被捏住的韦行知脸皮涨得青紫。李欣怕关文盛怒之下闹出人命,赶紧上前去掰他的手,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拉开关文,急促道:“你别动手,闹出事儿来怎么办!” 关文从前当镖师的时候可是杀过人的! 关文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盯着此时狼狈地弯腰咳嗽的韦行知。 李欣也神情复杂地看着韦行知。 是了,她差点儿忘记了,韦家虽然败落,可也依旧是个书香家族。即便是韦行知父母恩爱隽永,其他支的韦家人却不一定就那么夫妻和睦,相敬如宾,两人之间再无旁人。 而纳妾之举,建立在子嗣稀薄的理由之上,又显得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这个时代便是如此,女子不论颜貌如何出众,不论性格如此讨喜,也不论能力如此卓越,只要你生不出儿子,那就要遭人诟病。 李欣摸了摸肚子,头一次那么希望,自己腹中怀的,能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顶天立地,总能替她撑起一片天。而女孩儿,还是太过柔弱,更需要的,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呵护和照拂。 “七妹夫,你打定主意了?” 李欣回过神来,定定地对韦行知道:“阿妹她大哥说的可不是威胁你的话,你若真的要纳妾,那就只能和阿妹和离。你可想好了?” 韦行知微微怔愣,然后叹息一声,却还是点了点头。 李欣神色越发冷凝:“韦大娘也是这个意思?” 韦行知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娘舍不得阿妹。”言下之意就是,也舍不得能抱上手的孙孙。 李欣心中微冷,叹息一声,看向关文;“你拿个主意吧。”李欣道:“把阿妹也叫来吧。” 关文坐在交椅上,撇过脸,似是疲惫地挥了挥手。 李欣神情黯然,扬声叫了曹妈妈进来,让她去寻阿妹。 不一会儿,阿妹便过来了。 人的确是清减了许多,瞧着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似的。此时已经是深秋要入冬的季节了,阿妹身上穿的也不算薄,可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人很是瘦弱。 韦行知眼中到底还是有两分怜惜,低声问她:“怎么没好好照顾自己?” 阿妹一见他便红了眼,听他问起,也只是摇了摇头,说:“我挺好的,你别担心。” 关文愤而起身,对阿妹道:“他执意要纳妾,怎么还会担心你!” 阿妹暗暗垂了头。 她心中亦有无数思绪翻飞着,这三日的功夫,她也想了很多。 “大哥。”阿妹低声道:“他想纳妾,就纳吧。” “你!” “一切都按大哥的意思办就好。” 阿妹抬起头,脸上有股落寞,眼眶暗红:“我都听大哥的。” 阿妹的意思便是,把这件事交给关文全权做主了? 李欣讶异地看向阿妹,伸手拉住她,神情变幻不定:“阿妹,你刚刚说那话的意思是……让你大哥给你拿主意?” 阿妹点了点头:“我回来后想了想,大哥养我那么大,我不能不听大哥的话,惹他生气。” 李欣轻叹一声,抿抿唇,轻轻牵住阿妹的手。 手就势被阿妹握住,握地很紧。 关文脸上神情复杂,最终也只是低叹一声,道:“欣儿,你带阿妹先下去。” 李欣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关文,又看了看站在原地双目低垂的韦行知,心中一叹,牵了阿妹出去。 行至阿妹住的厢房,李欣陪着阿妹进去,方才低声问她:“你的想法,可愿意说给大嫂听听?” 阿妹苦笑了下,轻声道:“让大嫂失望了……那会儿我就瞧着大嫂不是很乐意让我嫁给行知,我也没想过那么多,如今看来……大嫂的确看得通透。” 李欣亦是苦笑。 她也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啊!那会儿她只是想着,阿妹性子太软,韦行知将来要是真的通过科举走上了仕途,阿妹是拿捏不住他的。她是怕阿妹将来吃亏受委屈。 哪知道韦行知还没发达呢,他们两人之间就出现问题了。 “和离了也好,我也不耽误他……”阿妹轻声一叹,低垂下头来:“他并没有多渴求要孩子的,只是婆母的确是等不得的。他是孝子,想方设法要完成他娘亲的心愿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不怪他。” “……你就是善良。”李欣轻叹一声:“阿妹,做人不能什么都替别人考虑,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阿妹笑了笑:“难道我跟他和离了,大哥和大嫂就不管我了?” 李欣点了点她的额头:“大哥大嫂不管你,谁管你?你大哥都说了,养你一辈子他还是养得起的。” 就是怕外边儿流言蜚语的,阿妹受不住。 阿妹笑着摇摇头:“我不白吃白喝大哥大嫂的,平日里我能帮大哥大嫂带带孩子呢。等大嫂月份大了,悠悠又正是要闹腾起来的时候,大嫂顾不上她,就让我这个做姑姑的照顾她吧。” “那敢情好,你心细,悠悠又是你亲侄女儿,你照顾她,我放心。” 李欣拍拍阿妹的手,两人又沉默了会儿,阿妹方才开口道:“大嫂跟大哥说说,别让大哥怪罪行知。他是好人,没坏心思。明年院试他把握很大的。就算我跟他和离了,大哥也别跟他闹翻。毕竟……将来他成就如何,还有待说呢。大哥如今也不同往日,给人留条后路,别把人给得罪了。” 李欣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一旦牵涉到自己的亲人,关文的脾气就根头犟驴似的,拉都拉不回来。 关文和韦行知在前厅待了半个下午,韦行知方才孤身离开。 李欣看着他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交椅上,不禁一叹,端茶上前道:“都谈了些什么?” 关文抬眼看她,伸手接过李欣手里的茶盏,拉过她坐在自己腿上,拨弄着李欣手腕上的珠串,说:“我让他跟阿妹和离,他也同意了,还说回去就收拾阿妹嫁来时带去的嫁妆。我要是不放心,尽可以差人跟他一起去收拾。” 关文苦笑了下:“当初给阿妹备嫁的时候就怕给多了韦家人会多想,会不高兴,如今却……哎……” 李欣捋捋关文的鬓发,给他抚平了些,方才低声道:“别想太多了,这对阿妹来说,也是好事,至少以后不用面对跟同一个女人争一个男人,也不用那么委屈地去照顾自己男人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关文叹息道:“我们家是犯了太岁吧,先是二弟,再是四弟,现在又是七妹……怎么这姻缘都走不长呢?” 李欣捏了捏关文的肩。 这能比吗?关武和孙喜鹊,那是早就有的矛盾,分开便是结仇。关全和胡月英,那也是两人性格问题,如今表现出来的也是老死不相往来。至于阿妹和韦行知……听阿妹的意思,她是不怪韦行知的,韦行知对阿妹也还有两分关心。 或许和离了后还能成朋友?李欣叹笑一声,摇了摇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七十二章 三元 入了冬,韦行知和阿妹的和离书也各自拿到手了。 虽然算是和平分手,甚至韦大娘拖着条伤了的腿还死拽着阿妹的手不放,含泪哽咽,可这事儿终究也是尘埃落定。关家和韦家结下的秦晋之好,已然分崩离析。 阿妹前段日子没有哭,可现在却是哭了,拥着韦大娘瘦弱的身子细细絮叨着要她老人家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多保重自己云云。 李欣和关文接了阿妹回家,阿妹关在自己屋子狠狠哭了一场。 第二天,关文派人送了消息去赵家、冯家,也遣人回去告诉了关武。 当天晚上,阿妹的兄长和亲姊便赶到了关宅。 听关文讲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有人叹息,有人谩骂,也有人表示理解。更多的,大家只是关心阿妹今后的生活。 “就是不知道韦家人会不会将和离的原因传出去……”阿秀担忧地道:“要是别人家听了便只觉得阿妹不能生孩子,那阿妹以后想再嫁可就难了……” 阿秀和杏儿留在李欣屋里,阿妹此时与她早前的好友,嫁到镇上的顾芍药说闺蜜话。 杏儿接口道:“是啊,阿妹年纪还轻,要是有了这么一道名声在身上,要找个好人家,可就不大容易了……” 李欣想到这事儿也是一筹莫展:“如今她才刚和离回家,说这个也实在是有些早。如今入了冬,咱们也要赶着准备过年的诸多事宜,先让她缓缓精神……至于以后的事儿,还得阿文给拿拿主意。” 杏儿忧虑地看着李欣道:“你怀着身子呢,别太操劳了。” “我没事儿,家里人多,不需要我亲力亲为,要做什么事儿吩咐下去就行了。”李欣拍拍杏儿的手,道:“你别为**心。” 三人絮叨了一会儿,外头曹妈妈过来报信说,关文姑姑来了。李欣忙让人请了进来。 关氏带着红穗急速地闯了进来,环视一圈便焦急地问道:“阿妹人呢?” “跟她好姐妹说话呢。”阿秀回道,一边拉了关氏和红穗坐:“姑,表嫂,坐着说话。” “这是咋回事儿?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和离了?”关氏眉头深锁:“你们这些娃子,做事儿咋那么不靠谱呢?他们小两口闹矛盾,你们做哥哥嫂嫂的,就由着他们胡闹!” 李欣抿了抿唇,阿秀赶紧说道:“姑,不是你想的那样……这,这事儿也是非得这样,并不是大哥大嫂不劝着阻着……” 阿秀见李欣没有意见,便低声对关氏说道:“姑,阿妹嫁过去两年没生孩子,大夫也说她不易受孕。韦家大娘年岁大了,想抱孙子,怕自己等不着那时候,所以……” “韦家嫌弃阿妹?”关氏瞪大眼睛,阿妹难受孕的事儿给她的冲击不小,“韦家老大姐瞧着不像这样的人啊!” 杏儿便低叹一声:“可韦家书生,是个孝子……” 关氏脸上变幻莫测,半晌后也只颓然地重重叹了口气:“也是阿妹肚子不争气……” 李欣对这样的话非常反感。 可关氏是长辈,她自然不能多说什么,便也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聊了会儿,关氏便提到阿妹的将来的事儿,也说了阿妹以后再嫁的问题,并问李欣有没有什么章程。 李欣依样画葫芦:“姑,这会儿要过年了,先紧着过年的事儿忙了再说其他吧。再者说了阿妹也需要一段时间平复。” 关氏想想点了个头,对李欣道:“也要靠你这个做嫂子的给她把把关。哎,你说说这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李欣送关氏出门,红穗落后一些,趁关氏不注意拉了拉李欣的手,低声道:“表嫂,真是难为你了。” 李欣尴尬地笑笑,摇摇头。 红穗道:“婆母就是这样的性子,并不是责怪你,只是担心阿妹,心急则乱罢了。阿妹那边儿我们不去了,免得在她跟前提又是给她添堵。” 李欣笑了笑,点了个头。 红穗一向比较会做人,李欣跟她处得挺好,也欣赏她的个性。但因为她是从沈家出来的,李欣和她说话还是有些顾忌的。 送走关心阿妹的家人,晚上卧房里只有他们俩的时候,关文便叹道:“这事儿是解决了,可以后阿妹怎么办……” 和离的事已经成了铁板上的钉子,改变不了了。可摆在眼前的问题却又出来了。 阿妹总不能一直待在娘家,她年轻貌美,娘家也有两分实力,如果就让她这般蹉跎下去,关文于心不忍。 关武和关全也是跟他谈了这个问题,就连自己两个表弟也都说,阿妹以后终究要嫁的,这以后选姑爷可就要越发谨慎了才是。 可轮得到阿妹挑的,也没什么人选了…… 中心话题就围绕在阿妹的婚事儿上展开,李欣和关文讨论了半个晚上,一直到李欣哈欠连天都还没讨论出个具体的章程来。 关文方才发现,这段时间为了阿妹的事,李欣已经忙碌了很久了。 她还怀着身孕呐…… 关文暗骂自己没放心思在自己媳妇儿身上,赶紧地半侧身拥住李欣,低声道:“是我疏忽了,你这段时间不宜劳累……睡吧,这事儿咱们以后再说。” 李欣本就困倦,听关文这般说便低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就熟睡了过去。 关文今日精神头却极好,可自家媳妇儿在怀,却是摸得着,吃不着,让他苦闷了好久,方才闭眼沉睡了去。 冬日寒风凌冽,却有好几件李欣关心的事情发生。 首先是阿秀和冯德发在镇上开的蜂蜜铺子。有关文帮忙,冯德发看中了临街带铺子的院子,将那地方买了下来。关文正式派了人帮冯德发打理铺子。看在阿妹的面上,关文只拿分红的百分之二十,冯德发拿了百分之二十,剩下的百分之六十分成两半,一半是给阿秀的,关文说算作是给阿秀的嫁妆。另一半是给铺子里伙计奖励的,以及用在铺子里各种需要资金的地方。 其次,李欣的弟弟李丘在码头附近开的串串香和大锅饭铺子也有了十分稳定的客源。在码头上帮工的人都十分愿意去李丘的铺子里吃饭,不但給得足,而且价格便宜。这也带动了串串香的客源。李丘走的便是薄利多销的路子,又有李欣提供给他的脆藕做主打菜,生意一直火爆。李丘已经雇了人,打算在夜市上开一家分店了,铺子位置都已经看好了,这会儿正在装修之中。 再次便是韦行知了。他动作也算是快的,跟阿妹和离一个月后,便纳了一房妾进门。 按理说他既然已经跟阿妹和离了,正头娘子的位置也空出来了,他完全可以再娶妻的。可是韦行知没有,那妾长相也很是普通,李欣没见过,却听青丫跟她说过,说那妾还不及阿妹一半儿漂亮呢。 李欣便呼了口气。 韦行知是真的想要有个儿子传宗接代,让韦大娘放心。他也的确是个孝子了。 听说因为韦行知和阿妹和离的事情,韦大娘整整三天没跟他说过话。可饶是如此,韦行知还是读书家务两不误,将家中收拾地井井有条。 阿妹的嫁妆是关文叫人抬回来的,韦行知有骨气,一样东西都没昧下阿妹的。只是阿妹对韦行知和韦大娘都有感情,留了布匹给韦行知,还拿自己的体己买了补品交给韦行知,让他弄给韦大娘吃。 和离和离,讲究的就是一个“和”字。纵使两边不再是姻亲关系,可这两家的往来却还是会有,不能冷落了,更加不能就此视对方为仇敌。 关文本不想跟韦家再有什么牵扯,甚至有些想给韦行知排头吃,到底还是被李欣劝住了。 李欣对他说:“韦行知学问好,说不准明年院试他就真的中了举人了,然后青云直上,当了官儿……到时候不是他看你脸色,是你看他脸色。阿妹说得对,你不能现在给他穿小鞋什么的。阿妹都不怪他,你怪他,这说不通啊。还是保持这种不冷不热的关系,你别给他添堵,他自然不会记恨你。留条后路,以后好走。” 听了李欣的话,关文才算是打消了为难韦行知的念头。 不过关文还是付了双倍的工钱,让韦行知不用来他铺子里上工理账了。 关文这般跟韦行知说:“我见到你还是别扭,从前铺里的人都叫你一声七姑爷,以后要改称呼,大家都尴尬。我介绍你去别家做事,那边工钱稍微低一些,但隔你家较近,也方便你照顾韦大娘。” 这个解决办法是李欣跟关文建议的,一则是用一种较为正当的理由来解雇韦行知,二则也是给他谋了条路,让他不至于怨恨关文。 韦行知神情复杂地谢过了关文。 越入深冬,天气越发冷起来。李欣因为怀孕,体温较高,倒是引得悠悠频频往她怀里钻。小小巧巧的一个小人儿软糯糯地叫着“娘”,那可爱的小模样让李欣不忍拒绝。好在悠悠并不是个闹腾的孩子,人很沉静,乖巧的样子很是让人疼惜,也不必担心她踢到李欣。 这日扬儿从温家回来,整张脸冻得通红,眼神却很是明亮,不待喝口水便冲关文和李欣嚷道:“爹,娘,听说有位大人来了我们县上,这会让住在官衙,温辰忠说他明日要随他爹去见这位大人,让我跟他一起去呢!” 温辰忠是温家小公子,和扬儿交好,是扬儿在温家附学馆中交到的第一个好友。 “什么大人让你那么兴奋?”李欣笑道:“扬儿是想去见见大官儿吧?” 扬儿搔了搔头,笑道:“我不是很清楚官职什么的,但温辰忠说起这位大人的时候,言辞中表现得很崇拜,说那位大人十分厉害。我也想去见见,瞧瞧大官儿是什么样的……”说着便一脸渴望地望向关文。 不要纠结章节名,某波已经取名无能了,三元就看做是代表冬日发生的三件事吧。 RS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七十三章 费心神 关文只当扬儿对那身处官场中的大人有崇敬之情,想想他是跟着温家公子去,温家自然会好生照管着,便也放了心,叮嘱扬儿道:“温家公子带你一起去倒是可以,只是你要听温家的安排,不要莽撞,给人家添麻烦。” 扬儿忙使劲儿点头。 李欣伸手进他颈窝,觉得他颈窝里有汗。又摸摸他的脸,却又十分冰凉,忙吩咐青丫去端热水来,又让扬儿消停下来,喝点儿热茶暖暖身子。 一边看着扬儿捧着茶盏啜饮,李欣一边说道:“明日既然是去见大官,你言行举止也别太随意了。跟着温家去,那大官看的便是温家的面子,要是不理会你什么,你也别心里有怨气。也不知道那官儿是个什么品行……你老实规矩地跟在辰忠身边儿就好。” 扬儿点头,舔了舔唇说:“娘,辰忠说,那大官儿他还得叫一声叔叔呢,好像跟他们家还有点儿亲戚关系的。” 李欣笑了笑。 这官场上盘根错节的,温家好歹也是个大家分支,要跟哪个官儿扯上点儿什么关系不也容易? 青丫端了水来,扬儿洗净了脸,又张望着要找悠悠跟悠悠说话。李欣便让青丫带他去瞧妹妹去。 第二日扬儿往温家去时,李欣备了些礼让听九带着去。听九比申胡年纪大点儿,行事也更为稳妥些,让他跟在扬儿身边李欣比较放心。 “娘,今儿又不是什么节气,为什么要送礼去温家?”扬儿见听九提着礼物,掉头问李欣道。 李欣摸摸他的头道:“你是托了温家的福才能见到大人物,怎么能不送礼物呢?这是咱们对他们的感激。” 扬儿叹一声,小大人似的说:“我跟辰忠的关系挺好的,哪用得着送礼啊。” 李欣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你跟辰忠关系好,是你们俩之间有友情,可礼数不能废。人家带你见大官儿,我们承了人家的情,得回报不是?再说娘送的又不是什么大礼,一些薄礼,略表心意而已。” 扬儿眯眯眼点点头,笑说:“娘,你真好。” 李欣笑骂他一声,让听九尽心看顾着,方才见他们上了马车驶往温家。 这事儿也不过是个小插曲,李欣转眼便忘了,一心扑在养胎和教育悠悠上。 悠悠两岁了,能说一些含糊不清的话,叫人倒是可以叫得顺溜了。只是悠悠只是爱笑,却少有开口说话,除非人逗她,否则她便自得其乐。 李欣如今迷上了逗她说话。 小小软软的人儿,浑身的奶香,清亮的眸子望定了你,一看就让人心都融了。悠悠嘴小巧,一张一合的,露出粉嫩的牙床和长出的牙,欢喜地李欣直想把她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悠悠最喜欢叫的便是“爹”和“娘”。关文和李欣要是在她身边,她说话也积极许多,玩了会儿就抬头唤一声,尾音往上翘,听得人心里痒痒。 临近过年了,宅里的清洁工作也提了上来。趁着一天天气晴好,李欣便嘱咐曹妈妈带人去将宅子里的边边角角给彻底清扫一遍,又挺着已经凸起的肚子带着青丫核实了一遍库房里的物件。阿妹闲着没事,也跟在李欣身边帮她处理事情,倒是消弭了一些和离后的伤感情绪。 下午正忙碌着,曹妈妈匆匆过来,说舅老爷来了,老爷不在家中,曹管事请了舅老爷在前厅等候,让夫人赶紧过去。 李欣便叫后边儿的事儿交托给阿妹处理,留下青丫给她当助手,自己带着抱着悠悠的果子去了前厅。 李大郎正和曹管事闲聊着,见李欣来,忙露出笑颜来,将怀里的小女娃子放到地上去,迎上来拍了拍手,对悠悠道:“悠悠,看看我是谁呀?” 李欣笑道:“悠悠,叫大舅舅。” “大啾啾……”悠悠眨眨眼睛,任由李大郎将她抱在了怀里。 “歌儿,快过来,让姐姐看看。”李欣则是冲李大郎放下的小女孩儿招手,笑道:“一段日子不见,歌儿又长大了些了。” 李歌走得很稳当,一把抱住了李欣的腿,扬起甜甜的笑:“姐姐……” 李歌年纪小,可是辈分大,只比悠悠大一岁,却是悠悠的姨母。 李欣牵着她坐下,又让悠悠叫人,悠悠却眨眨眼只叫姐姐,让李大郎和李欣都哭笑不得。 李歌却很是受用,一直好奇地望着悠悠,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小女娃子倒是能玩儿在一块儿。 “大哥今日怎么来了。”李欣请李大郎喝了茶,方才出声问道:“还抱了歌儿来,可是家里有什么事儿?” “家里倒是没有什么事,就是这马上过年了,有些忙而已。”李大郎笑着说:“娘让我来跟你们商量商量今年过年的事儿,顺便抱了歌儿来放你们这边儿几天。家里人手不大够,娘忙得够呛,歌儿自打学会走路跑步的便开始到处跑,一不留神就看不住她。她也念叨你好久了,说要来你这边儿吃好吃的,吵得娘头疼。娘就让我把她给抱来,放你这儿让人照顾几天,好歹你这边儿人手充裕些。” 李欣了然地点点头:“行,让她在我这边儿玩儿两天吧,有人照顾着,我也不费多大的心神。” 李大郎喝了口茶,问李欣道:“你身子如何?我小外甥在你肚子可闹腾?” 李欣笑道:“没怎么闹腾,就是女人怀孕的一般反应。大哥回去也让娘不要操心。” “娘就是怕歌儿在你这边儿让你费心神。” “我无碍的,歌儿在我面前一向乖巧,不会让我费什么心神。” 李欣指向跟悠悠掰手指你来我往玩儿地很高兴的李歌,笑道:“怎么瞧怎么觉得我们家歌儿长得漂亮,还那么小的年纪呢,以后说不准这上门提亲的人呐,真的要踏破了家里的门槛儿了。” 李大郎舒心愉悦地道:“你还真别说,娘专门找了看相的道士来给歌儿看了面相的,都说她天庭饱满,耳垂又厚,眼睛圆,脸蛋圆,瞅着就是一副福相。虽然这样,可那五官却又精致,生得恰到好处。再加上出生的日子时辰什么的,那就是一生富贵的命相,吃穿不愁。” 李欣笑道:“歌儿那么好运呐?娘可是很高兴吧。” “不单娘高兴,爹也高兴得很,又去给那块石头供了几根香烛。”李大郎说到这儿便失笑摇头:“爹说是爷爷阿嬷在天之灵保护,娘听着不乐意,瞧爹又去拜那石头,便又跟爹吵了一架。”李大郎道:“娘是越发见不得爹去供那石头了。” “不过是样死物,供它也没什么,不花多少银钱。”李欣笑道:“娘跟爹这般你吵我听的也过了一辈子了,这就是他们老两口的相处模式,不是什么大事儿。” 李欣顿了顿,问李大郎道:“对了,三叔那边儿,李富年纪也不小了,可有给说人家了?” 李大郎摇头:“咱们家跟三叔家也不是很对付,再说一个在镇上一个在村里,接触也不多。三叔很少回来,也没递回来什么消息。就上次文哥借五十两银给三叔的事儿三叔才回来叨叨过,其余的就没听说了。” 李欣低声应了声,说:“我不大跟他们往来,也不知道这事儿。只是想着,李富要是娶妻,总得回村里跟两个伯伯说一声的。既然没消息,那应该就是没信儿了。” “三叔家里乱着,估计疼女儿的人家也不想把闺女嫁给他们家。”李大郎低声说:“三叔家底儿怕是都已经空了,他那铁匠铺子收益并不好,他铺子里的人打铁不老实,偷工减料的,渐渐的也没人上门找他铺子里的人打东西了。” 开门做生意,信誉是很重要的。李厚叔要真这么做,客源流失那也是必然的结果。 李欣便叹了口气,想着她三叔借五十两只还了二十两,昧了三十两去……要是给李富娶个一般的农家姑娘,那钱也是绰绰有余的。 “算了,别家的事儿,我们也别多管。”李欣摆摆手,道:“大哥在这边儿住一晚上,明儿再回去?” 李大郎摇头:“我待会儿还要去二弟那边儿跟他商量,他在镇上开着铺子,一些事总还要跟他合计合计。” 李大郎又道:“你也跟文哥商量好了,什么时候回来提前两日让人来通知家里。” 李欣点头。 “歌儿就留你这边儿,过几日我再来接她回去。” “不用,等我回去的时候带她回去好了。”李欣笑道:“反正家里也忙,我这边儿照看她还是照看得过来的。” 既然李欣都这么说了,李大郎自然是点头道:“那就这样,只是你也别由着她闹。她犟起来脾气还是挺倔的。” 李欣点头笑道:“行,我知道了,” 李大郎自去码头那边儿寻李二郎,曹妈妈来回了李欣一些杂事,又告退下去了。青丫陪着李欣,果子和小雯、双儿两个小丫鬟陪着李歌和悠悠玩耍,李欣正看得有些昏睡,曹妈妈忽然匆匆跑了来,对李欣道:“夫人,崔姨娘那边儿的人说,暮春好似是发烧了,身子滚烫,崔姨娘也有些不大好……奴婢这便让人去叫大夫去?” 李欣忙坐直了身子,睡意也立马消退:“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大夫!”RS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七十四章 算计 ) 半夜时分,暮春的情况才算是稳定了下来。 崔姨娘抱着暮春暗自垂泪,曹妈妈递给她一条毛皮斗篷让她披着,劝道:“你也别哭了,大夫不是说了暮春没事儿了吗?夫人也担心地够呛,熬不住了才去睡的,你再闹出点儿什么病来,岂不是要让夫人更加为你担心?” 崔姨娘和暮春在关家中的地位有些特殊。虽然大家都叫她崔姨娘,但大家却也都知道,这不是关文的妾,而是关文弟弟的女人。暮春更不是关文的儿子,而是关文的侄儿。 但是崔姨娘和暮春在这边儿总是寄人篱下,关文很少提及他们,平日里也只有李欣照管着他们的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因为李欣随时都有关注,所以在这边儿有活计的人也不敢偷奸耍滑,伺候起人来也并不含糊。 曹妈妈算是内宅总管妈妈了,在奴仆们面前她自然是说得上话。崔姨娘为了能让自己和暮春好过些,也没少巴结她。两人倒还算是熟悉。 崔姨娘抹了抹眼泪,低泣道:“要是暮春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 曹妈妈心中道:“那可不是,那样的话你没什么盼头,活着也没意思。”看向她说:“得了,你别想东想西的,好好照顾暮春才是要紧。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身子。你要是也垮了,谁能真心照顾暮春?” 崔姨娘哽咽着点头。 曹妈妈说:“你还要多谢谢夫人。换做别家的那些个夫人太太的,指不定早就嫌弃你们在这边儿白吃饭了,这种时候能搭理你一下就算不错了,谁还会请大夫沿医问药,还一直担心到前不久才睡下?夫人可还怀着身孕呢。” 崔姨娘连连点头,脸上也是一派感激:“大嫂对我好,我记着她这份情……” 曹妈妈暗地里撇撇嘴,心道,夫人可没说过你是她弟妹。嘴上却顺着说道:“夫人可没让你记着她的什么情,夫人老早就说过,让你好好照顾暮春就好。那么小的孩子,怪可怜的。你呢,在这个家里边儿,也就只有依着夫人了。你瞅瞅,你男人不管你,老爷也从不怎么搭理你们母子,也就数着夫人还念叨你们点儿。不然你以为你真能过什么安稳日子?这下边儿的人不给你眼色瞧不给你小鞋穿,那全是因为有眼色,知道夫人不会为难你们,这才不会做些什么事儿去触怒了夫人。” 崔姨娘搂抱着暮春的手又紧了两分。 曹妈妈又道:“你呀,这唯一的盼头就是暮春了。” 崔姨娘看着暮春,眼中越发怜惜。 “男人是靠不住的,说不准将来还要拖累你儿子暮春。你也别忘了,你名义上还只是个妾呢,要是将来暮春有出息了,你男人又娶了正房,你岂不是上不得台面了?暮春也得叫旁人做娘……好在夫人还关心你,不然你可怎么过哟。我听说你从前还招惹了夫人,跟夫人结怨了的?你瞧瞧,夫人肯这般待你,心地就不说了。你安安分分的,听夫人的话,好好照顾暮春,说不定等暮春大些了,夫人还会送他去念书,让他以后当个官儿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曹妈妈给崔姨娘描绘了一幅很美的场景,崔姨娘越听脸色越是放光。曹妈妈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又劝了两句,方才让崔姨娘也好好休息,退了出来。 绕过墙角,青丫赫然站在廊柱下边儿。 “青丫姑娘,话都照着您的意思说了。”曹妈妈点头笑道:“姑娘可是听见了?” “听见了些。”青丫点头道:“妈妈口才不错,说得挺好的。” “姑娘放心吧,她也就自己儿子那一个盼头,经过此事后,想必更加感激夫人的,绝对不会给夫人添乱。”曹妈妈哈了哈腰:“夫人可是睡下了?” “睡了。”青丫伸手从袖兜里拿出一锭银角子递给曹妈妈,淡淡地道:“曹妈妈也赶紧去睡吧,为夫人做实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辛苦青丫姑娘了。” 曹妈妈应声退下。 第二日李欣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身,青丫伺候着她梳洗。李欣问她道:“崔姨娘那边儿情况怎么样了?” “暮春已经没大碍了,烧也退下来了,这会儿估计他们母子俩还正睡着呢。”青丫低声应道,又说:“都按照夫人的意思然曹妈妈去提点崔姨娘了。” 李欣淡淡地应了一声,搁下手中的梳篦。 青丫观她脸色,轻声道:“夫人也无须太过担心,说不定老爷的六弟不会回来了呢。” “或许吧。”李欣淡淡地道:“我这也是以防万一,提前给崔姨娘提个醒。她如今能依靠的只有暮春了,只要她全身心都搁在暮春身上,我这边儿省事儿,将来就算关止承回来,也省事儿。那时候要是关止承真跟她抢暮春……女人为了孩子,是可以从温顺的绵羊变成母老虎的。” 青丫低低笑了笑,道:“夫人想得周全,只看崔姨娘有没有脑子了。” “就算以往她思虑不周全,如今为了暮春,她也必须要想个透彻了。” 李欣低叹一声:“青丫,你说我这般,是不是显得有些太精于算计了?” 青丫摇头道:“夫人也是为了崔姨娘和暮春好。” 就当是李欣小心眼好了,她总觉得关止承的事情还没完。因为关止承,沈家和李欣的情分也算是断了,沈夫人自此后再也没跟李欣往来过,李欣也不是上赶着去热恋贴人冷屁股的人,她非常识相地退避开了沈夫人的视线范围。 正好她这会儿怀孕了,便更有借口不出家门了。 而关止承的事情,沈夫人知道是一层,沈四爷知道是一层,还有那个据说是已经得了失心疯,被沈四爷带走的沈四太太安萱又是一层。 安家老爷的死,十有八九是关止承骗了安萱造下的孽,而这件事,在荷花村中的刁老妖好像也是知道一些的。 老关头留下的那三样金属物的线索,也在关止承身上…… 他真是一颗拔不掉的毒瘤,就算人走了,却还深深影响着李欣每每的思考。 暮春病好了后,崔姨娘抱着他来给李欣道谢。暮春身子弱,如今不管是走路还是说话都比悠悠慢。 崔姨娘抱着他跪下,要给李欣磕头。 李欣忙让曹妈妈去把她给扶起来,皱眉道:“好端端的,跪什么?地上寒气重,你想让暮春再生病不成?” 崔姨娘很愧疚。暮春生病是因为她晚上没照顾好他,棉被盖得少了,暮春才受了寒,发了烧。 李欣叹了口气,道:“你那边儿要是缺棉被,就让人跟我说,冬天了,宁愿让孩子热着也别让他冷着。这一生病,大人小孩儿都遭罪。” 崔姨娘赶紧应是。 李欣又说了两句,便让她回去休息:“这几**照顾他也累着了,回去多歇着吧。厨房那边儿我打了招呼,让给你们多弄点儿补身子的吃食,好好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 崔姨娘想到那会儿还在村里边儿,李欣便派了小碧来暗中照顾她,不是给银子,而是给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让暮春不至于夭折。如今来了这镇上,对她的照顾也没有间断…… 想到这里,再想到当初关止承问她,小碧可曾拿了银两,还有关止承来这边儿找他大哥大嫂之前,交代她的一定要赖进这边儿,方可不愁吃喝,甚至还有关止承走后,关明对她的侮辱谩骂…… 崔姨娘心里渐渐下了决心。 送走崔姨娘,青丫回来对李欣耳语道:“崔姨娘方才问我能不能找找佛经,她想抄抄经书,给夫人祈福。” 李欣挑了挑眉:“给我祈福?” 青丫点头。 李欣暗想了会儿道:“家中藏书不多,佛经倒也只有一两本的样子……你找了拿给她抄吧。想必平日里她也是闲着无事。不过你告诉她,给我祈福就不必了,让她多为暮春祈福便好,别的不多求,让暮春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好。” 青丫答应着下去。 转眼便是过年的日子,因有李歌在这边儿,家里的欢笑声多了许多。李歌正是会说话后便每日不停说的年纪,刚来这边儿的时候因为还不大熟悉,人也腼腆些,但住了两日后便开始活泼起来,这也好奇,那也关心,童言稚语常惹得奴仆们开怀大笑,个个都喜欢这个小丫头。 扬儿也很喜欢比自己还小的这个姨母,可也时常犯错误,叫小姨母的时候会不注意地叫“妹妹”,和悠悠叫李歌“姐姐”一样乱辈分。 李欣每次听的时候便矫正一次,久而久之扬儿不会再犯错误了,可悠悠还是“姐姐”、“姐姐”地叫得很欢快。 阿妹笑着对李欣说:“悠悠喜欢她小姨呢,悠悠有了哥哥,就还想要个姐姐。” “想要也没处得来呀。”李欣笑道:“等她们长大些,懂事些了,这些称呼会慢慢纠正过来的。” 家里有了个闹腾的孩子,四处都显得有生机了些。 办好了年货,关文和李欣便打算着回村了。关文派了人先回去通知一声,李欣则指挥着曹妈妈收拾行李。 谁知在这关头,却有人递了帖子来,让李欣两日后前去赴宴。 宴会的主题是薛府老太太的寿宴。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老人家做寿,还给下了帖子,她也不好不去。 如今她胎已经稳了,要是借口安胎而不去,难免给人留下“拿乔”的傲态。 但让李欣有些介怀的事,来下帖子的人说了,这帖子,是罗姨娘亲自吩咐下的。 罗心娴…… 李欣暗暗吐了口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七十五章 赴宴 关文琢磨了会儿对李欣道:“恐怕咱们还是得去一趟,人家帖子都下下来了,置之不顾,有些不通情理。” 李欣让青丫收好帖子,想了想说:“这是薛家后宅里的姨娘给下的帖子,你也去?” “薛老太太寿宴,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的。”关文道:“薛爷我又不是不认识,不知道薛老太太寿辰倒也罢了,这知道了,自然得带点儿寿礼去祝个寿。人家帖子下给你,也算是在通知我一声。指不定薛爷的请帖也会到了。” 这倒是可能的,薛谦也算是个孝子,老太太做寿,肯定不会敷衍了事地简便给办了。 “那就之后再缓两日再回去了。”李欣叹息道。 自从上次和罗氏见过面之后,李欣就没再见过罗氏。这一次罗氏亲自下帖子给她,总让李欣有些惴惴。 关文估计得没错,果真隔了一日,薛府正经的帖子便递了过来。 第二日关文和李欣就带着一双儿女,前去赴宴。 薛府今日宾客很多,门口挤满了马车和轿子,吹吹打打的很是热闹,可见薛家对这次老太太的寿辰是极其看重的。 关文和李欣乘车到半途便下了来,徒步走到薛府门口。 迎宾的男主人是薛家少爷薛青岩,见到关文和李欣,薛青岩双眸一亮,赶紧上前来施礼道:“关叔叔,关婶婶,你们来了。” 扬儿一脸激动,目不转睛地望着薛青岩,道:“青岩哥哥!” 薛青岩笑道:“扬儿都长那么大了。”目光却又移到李欣身边被抱着的悠悠身上。 “悠悠,叫青岩哥哥。”李欣摸摸悠悠的头,对薛青岩笑道:“这是我闺女,才两岁多点儿的年纪。” 悠悠腼腆地叫了薛青岩一声,薛青岩上前想抱她过来,脚都踏出去了,方才想起自己这是在府门口迎客的,可不好多耽误,便不好意思地笑道:“关叔叔,关婶婶,你们里边儿坐去,一会儿我来寻你们叙旧。” 关文伸手拍了拍薛青岩的肩,点头道:“你今日也是主角,家里还得你撑场子呢。真是个男子汉了。” 薛青岩便嘿嘿笑,伸手轻触了触悠悠的脸,一脸疼爱地说:“我待会儿去找妹妹玩儿。” “还有我呢,青岩哥哥!”扬儿迫不及待地道。 “好,还有扬儿,你也上学塾了,待会儿我可要好好考考你。”薛青岩笑着道。 薛老太太可能在礼仪方面略有些因循守旧,即便是寿宴,也要男女宾分开入席。因此,李欣不得不和关文分开,随着引路的媳妇子前往屏风遮挡的内厅去。 悠悠趴在果子怀里,东张西望,很是好奇。 入了内厅,里边儿已经有好些个夫人太太的在了。荀太太等几个熟面孔也在其中,见到李欣便赶紧跟她打招呼。 “本来想说约你一起来的,但想着咱们自家的爷们儿都要来,这约起来也麻烦,所以便没约你。”荀太太笑道:“哎哟我瞧瞧,这腰身可是粗了不少啊!” 李欣面上带笑,任由荀太太拉她入席,乐得跟荀太太坐在一起。 “有喜之后就少有出门了,又加上外边儿天寒,更加不想出来。”李欣手覆上荀太太的,佯装担忧地问:“荀太太赶紧帮我看看,我这可是长胖了不少?” “肉肉的才好呢!”荀太太打趣道:“瘦得跟竹竿儿似的,你男人抱着不也碦得慌?” 临近几个坐着的太太,听到荀太太这话的,都忍不住笑。 “这是悠悠呐……赶紧叫声伯母我听听。”荀太太又低下头凑过去逗悠悠。 寒暄完毕,荀太太方才将话题挪到今日薛老太太的寿辰上来。 “薛老太太不出面儿很久了,好像是说精神头不大好。”荀太太压低声音对李欣说道:“这次做寿,也是薛爷想给他娘冲冲精神,所以才办的。” 李欣讶然道:“要是精神头不大好,这般大操大办的,不是更加费心神?” 荀太太道:“估计就是想让薛老太太精神起来,效果还真不错。你想啊,这薛府主子就那么两三个,其余的都是下人,循规蹈矩的,也没点儿生气……我要是每日这般生活,我恐怕也要憋出病来。” 荀太太的声音继续往低了压去:“不过照我看啊,这是薛爷打算续弦了。” 李欣更加讶异,不知道荀太太这八卦是从何得来的。 在荀太太另一边儿坐着的是她的表侄媳妇儿,虽是差着一辈,却小不了荀太太多少岁,也是二十多近乎三十岁的年纪了,听荀太太这般提起,也压低喉咙细声道:“可不是吗,薛府一向低调得很,他们从北边儿来,据说在北边儿地位很高的……老太太在这边儿为数不多的几次露面,基本上都在问谁家姑娘待字闺中,谁家姑娘品行好什么……明白人一听就知道薛老太太是要给薛爷寻续弦。” “薛家确实是子嗣不丰。你瞧今儿这宴客,门口迎人就只有一个少主子。连个堂兄堂弟,侄儿什么的亲戚都没有,真真是独臂难支。” 荀太太叹了口气:“就一个儿子,发妻还是去世多年的,薛老太太能看得下去才怪了……” “可是这宴客是薛爷让办的,荀太太说薛爷打算续弦……”李欣微微疑惑。 荀太太笑道:“你瞧那边儿。”手指朝东北方向指去,李欣方才看到那处搭了戏台。 “最前边儿的几张桌子,都是给那些有头有脸的官场大人、夫人太太们准备的。正中间那张大圆红桌,是给薛老太太留的。”荀太太道:“你没来之前,薛老太太出来见了一次客,春风满面,精神头看起来很是不错,所以我说,薛爷这步倒是走对了。我估计啊,薛老太太这些年在薛爷耳朵边儿上也没少念叨让他娶继室繁衍子嗣的事情,薛爷也是瞧着薛老太太日渐衰老,又心心念念着这事儿……所以妥协了。” 李欣点点头。 薛谦续弦与她并没有多大的干系,不过那罗氏可就无比受挫了…… “我听说,薛家今儿请了好几位大官儿,还有个大官儿是从京里来的,祖籍在咱们益州……其余的官儿也是衙门里的老爷们,那也是往日咱们想见都没门道可见的。”荀太太低声道:“薛老太太或许是要在这里边儿给薛爷找个亲家呢……她方才出来的时候,也没见着谁身边有梳着未婚发髻的姑娘就去问年岁和是否婚嫁……” 荀太太或许也是近日无聊,见着李欣便絮叨些八卦给她听。荀太太知晓李欣这人嘴严,跟她又交好,所以说话也没多大的顾忌,把自己想的都一股脑儿地说给李欣听。 坐了会儿李欣便觉得腹胀,起身如厕。荀太太说帮她照顾着悠悠,让她带着丫鬟速去速回。 李欣便让青丫跟着自己,找了丫鬟带自己去净房。 方便之后顺便还清理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李欣和青丫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半途上却有个小丫鬟匆匆跑了来,拦住李欣去路,问李欣道:“请问是关夫人吗?” 李欣觉得莫名,瞧那丫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便还是点头,稍带了点儿戒备道:“我是。” “太好了!”小丫鬟忙高兴地叫道:“奴婢去找夫人没找着,还怕回去回话被姨娘责骂呢……关夫人,姨娘吩咐奴婢请关夫人过去一趟呢,关夫人赶紧跟奴婢来吧。” 小丫鬟朝李欣做了个“请”的姿势,李顿住脚步,不动声色地道:“你家姨娘……可是薛府二小姐的生母?” 小丫鬟眨眨眼点头。 青丫上前隔在了李欣和小丫鬟中间,对小丫鬟道:“宴席马上开始了,你家姨娘有什么事,等开了席以后再找我家夫人吧。” 小丫鬟忙急了:“姐姐,关夫人这会儿也无事,便跟奴婢去一趟吧……不然姨娘又要发脾气了……” 小丫鬟瞧着也着实可怜,青丫皱了皱眉,看向李欣,试探地问道:“夫人的意思呢?” 李欣沉了沉气。 罗氏特意给在薛府下帖子之前给她单独下了帖子,怕是就是在告诉她,今儿个她罗心娴是有事儿要找她的。能在之前下帖子,言辞之中也没什么不好的,想必罗氏不会对她不利。 想来罗氏也不敢对她不利,今日,可是薛老太太的寿辰日。薛谦重视这日子,还要请官老爷们来。在这种时候,罗氏是绝对不敢做出什么事来的。 这般一想,李欣便吃了颗定心丸,让小丫鬟在前带路。 一边走,李欣一边低声对青丫道:“你机灵点儿,薛府姨娘找我,不会有什么好事。” 青丫认真地点点头:“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护在夫人面前。” “真是个忠心的丫头。”李欣低笑一声:“以后你到了能嫁人的年纪,我可怎么舍得把你嫁出去。” 青丫顿时红了一张俏脸。 小丫鬟走路急切,带着李欣和青丫拐了又拐,终于在一间外部看上去很是精致的屋子前停下。 “到了,就是这儿。”小丫鬟道:“关夫人,这位姐姐,姨娘就在里边儿。” 话音刚落,门便从内打开,罗姨娘一张削瘦的脸露了出来。 “关夫人,请进。”罗姨娘道。(未完待续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七十六章 帮忙 ) 罗氏比起之前来消瘦了许多。 李欣想起荀太太的猜测,不由也在心中暗想,难不成真的给荀太太猜中了,薛老太太要张罗着给薛谦娶继室,罗氏如今已然是吃不下睡不着,心急如焚了? 新夫人没入门之前,她好歹是薛谦内宅子里唯一的女人,虽然说上面有个薛老太太镇着,可薛老太太不如何管事,即便是有管事妈妈跟她争权,她说话到底是有两分重量,下边儿的人也都看她一分脸面——再不济,她也是薛老太太的侄女儿,虽然是个庶出,但到底有亲戚关系在里头,更别说她还给薛谦生了个女儿。 可新夫人一入门,罗氏的处境就尴尬了。 正房填了人,她这个做小的,不得对新夫人卑躬屈膝?手上的权势必是要交到新夫人手上去的,就连自己的闺女,说不准也不让她继续养,而是抱到新夫人那儿去。 要是一般的人家倒也就罢了,怕就怕,薛老太太让薛谦娶的这个继室,是个官家小姐。 她敢对官家小姐有任何不轨之心吗? 她不敢。 当今天下对商人虽然还是有两分鄙薄之心,可因为皇帝大力发展商业,官商联姻已经成为一种趋势。 当官的嫁庶出的姑娘给商人之子做正房,商人之女嫁官员嫡子的为妾,嫁官员庶子为妻,这已经是类似于模板似的运作。 据闻薛家在北方是大族,即便是薛谦带着老母幼子到了益州来安家落户,血缘关系总是断不了的。薛家能请得动一些重量级的官员来给老太太贺寿,从这一点上便可见一斑。 若是薛谦要娶,估计娶个小官儿的嫡女是不成问题的。 薛老太太都春风满面了,这事儿想必谈的也八九不离十了。 罗氏,慌了。 “关夫人,可否让你的丫鬟下去?”罗氏面上虽然露了点儿慌张之态,可声音还算镇定。 李欣看看青丫,心中有些犹豫。 她怕罗氏激动起来对她不利,要是青丫不在身边,她吃亏可就得不偿失了。可若是留青丫在身边,又怕罗氏直接抖落出她和薛谦的事儿。 这件事儿李欣闷在肚子里已经有五六年时间了,从来就没跟人说起过。连自己爹娘都不知道的事儿,让青丫知道,好吗? 李欣也不过只犹豫了片刻,便对青丫道:“青丫,你在门外等着,我叫你你再进来。” 青丫略感讶异:明明来的时候夫人才交代过让她放机灵点儿,言外之意就是要她跟在夫人身边的,怎么这会儿夫人却让她去外边儿等着呢? 但想着主子在旁的人身边给自己下命令,自己不听从却还疑问地问回去,难免落主子的面子。 青丫便柔顺地应了一声,暗地里看了李欣一眼,见李欣朝她微微点头,方才放下心来,颔首出去,守在了门边。 “坐。” 身边没人了,罗氏也不客气,直接跟李欣对话道:“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罗氏开门见山,李欣也不想废话:“你说说,我可以做到的,尽量。我做不到,或者是不想做的,我就当你没说过。” 罗氏微微皱了下眉,却还是忍住了,道:“这个忙对你而言,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很简单。” “你说说看。” 罗氏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看向李欣道:“你是明白人,我也不跟你说虚话。老太太属意要给爷娶个继室回来,手上有三家姑娘的资料,和其中一家谈得最好。那家姑娘是把总千金,武官之女……” 李欣伸手打断罗氏道:“旁人就不用过多介绍了,你直接说,你要我帮什么忙。” 罗氏哽了一下,很是不忿李欣的打断,却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道:“我想让你帮我跟爷说说,让他不要娶那家姑娘。” 话音落下,罗氏却又顿了下,手死死攥了攥手中捏着的帕子:“即便是要娶继室,也娶个温和些的回来……” 李欣从罗氏说让她去跟薛谦“说说”起便皱起了眉头,听她讲完了要她帮忙的内容,李欣方才不由冷笑一声:“罗姨娘,你怕是本末倒置了吧。我一个外人,怎么管得了你们薛家的家事?再说,这事是薛老太太提出来的,也是薛老太太一力促成的,想必薛爷也是认可了的。你不去寻老太太求情,却来找我,是何道理?” 罗氏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也冷笑一声:“你别跟我打哈哈,你难道不知道你对我家爷的重要性?” 李欣莫名其妙,看向罗氏的眸子中便带了疑惑。 罗氏却是震惊道:“你不知道?” 李欣觉得好笑:“我跟薛爷从来没有私底下的往来,我能对他有多重要?” “你长得像我姐姐!”罗氏声音陡然拔高了些,却又随即知道不妥,低了下来,声音带了狠:“你长得像那个女人,他从北到南来,也就只有你长得最像那个女人!所以他才会在这边儿停留两年,最后是老太太给他写家书中说自己病重,他才肯回来……可是他后来却又打定主意要在这边儿安定下来,这些年来也从来没有兴过要娶妻纳妾的念头!” 罗氏越说,嘴巴越苦,眼中带了恨,望着李欣像是恨不得舐其血,啖其肉:“你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那个女人的存在!即便是甚少在他面前露脸,他还是会时刻记得他的结发妻子,时刻记得那个女人,记得我的姐姐!” 李欣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罗氏,半晌后方道:“你也说了,那是你的姐姐。” “是又怎么样?”罗氏冷笑一声:“不过就是个称呼,我爱叫谁姐姐,谁都可以被我称为姐姐。嫡出又如何?最后不还是命归黄泉!在这世上活得好好的人,是我,是我,是我!” 李欣心中轻声一叹。 她长得像薛谦结发妻子,这是她知道的。只是对于罗氏说的,她对薛谦很是重要,李欣却不敢苟同。 在她看来,薛谦就是个冷情的男人,对男女之情或许也是淡薄地可以。罗氏是偏执地认为,薛谦是因为对亡妻念念不忘,所以才会对她这张酷似他亡妻的脸着迷,甚至是从北边儿迁至南边儿安居。 虽然这样说的确解释地通,可薛谦从没这样说过啊。若是真的觉得她这张脸在他生命当中不可或缺,靠薛谦的本事,在关文还未发迹之前就把她给抢过来,完全不是难事。 薛谦有足够的财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藏起来,供给她吃供给她喝,像养只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想念了就来看看她这张脸,聊慰思妻之心。可是薛谦并没有这样做。 他人很冷,很少笑,却也足够正直坦率。他虽然从来没有跟李欣说过一句交心的话,甚至在李欣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这具身体的前身和薛谦曾经的那段过往被他人所知时,他也没有给她吃过一颗定心丸。 他一直是以行动来表明,他不会威胁她的生活。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来辉县定居,她又何必去深究? 总归是各有各自的生活要过。 “很抱歉,我帮不了你。”李欣平静地说道:“薛爷是薛爷,我是我,我跟他如今毫无关系,没有立场帮你说话,更没有立场关心他的家事。” 罗姨娘豁然抬头,李欣仍旧淡淡地道:“不过我建议你,你可以诚心地跟他谈谈。你说那家姑娘是个把总千金,是武官之女,想必是担心她脾气不好,又有武官之家的彪悍之气,甚至会对你和你的女儿不利。把你的担心说给薛爷听,他未必会不理睬你。” 罗氏陡然冷笑一声,又笑了一声,然后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跟他诚心交谈?他憎恶我憎恶到连面都不屑见我一面,跟别提跟我说话了!” 李欣垂下头。 男女之间走到这样的地步,哪里还有继续走下去的必要? “关夫人当真是不帮我?”罗姨娘忽然阴森森地问:“你确定,你不帮我?” 李欣心中寒了一下,已经想到了罗姨娘会拿什么来威胁她。 李欣略微坐直了些,抬头平视她。 “我给你建议,已经是在帮你。但是你若是因为觉得我没按照你说的帮忙的法子帮你而对我有怨恨之心,还要做出什么来威胁我必须按照你说的去做,那很抱歉,我还是做不到。”李欣淡淡地道:“不过你既然可以威胁我,那我也可以威胁你。我有怕我夫君知道的事,你也有怕薛爷知道的事吧。” 罗氏死死地瞪着李欣,李欣轻轻拨着茶盖,却没喝罗氏这儿的一点儿茶水:“罗姨娘纵然什么都不顾,自己的女儿也是要顾及的。她好歹也是薛家的小姐,将来要依仗的,只有父兄而已。罗姨娘若是惹怒了薛爷,你的女儿想必也不会落下什么好果子吃。” 李欣站起身道:“前方要开席了吧,我就不跟罗姨娘多聊了,我等薛府的好消息。” 李欣走到门口又顿住步子,转头对罗姨娘道:“我的建议,你仔细考虑一下。薛老太太那儿不是有三家姑娘备选吗?”。 开门出去,青丫立马迎上来,紧张地检查了李欣一番,见她安然无恙,方才拍了拍胸口,道:“夫人,赶紧回去吧,方才都听见有鞭炮声了呢,前边儿肯定已经开席了,果子一个人留那边儿照顾小姐呢。” 李欣点头道:“嗯,回去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七十七章 见礼 上 ) 第六百七十七章见礼(上) 寿宴很是热闹,薛家请的是辉县一向受捧的杜大班的戏台班子来唱戏台,又因为有好几位平常想见都无法得见的官老爷在主位入座,觥筹交错间,众人的情绪一直高涨。 李欣回席,荀太太关切地问她道:“怎么去了那么久?你家闺女都要哭着找你了。” 悠悠眼睛亮莹莹的,瞧着便知是方才眼泪水洗过了。 李欣笑道:“没,回来的时候迷了路,和青丫白走了一圈儿才寻着人问路回来。今儿薛府人太多,想必人手不够。” 荀太太点头道:“是了,都紧着前边儿的大人物献殷勤呢。” 荀太太说这话倒不带鄙薄之意,她身边的侄儿媳妇儿却笑着说道:“关夫人方才不在,倒是没看见,那边儿入主|席的,里边儿可有好几个长得娇俏的姑娘呢。薛老太太热情得很,邀着那些个带闺女的夫人太太们入主|席女眷方就座,眼睛落在那些姑娘身上就挪不开眼。” 李欣已经从罗氏处证实了薛老太太确实是在给薛谦相看继室的事,这会儿听荀太太和她侄儿媳妇儿猜测薛家是否不久之后就要办喜事儿,便也只是勾唇笑了笑。 事儿是真的,就是不知道这喜事儿能不能办得如人意。 一溜冷盘热盘汤品点心,荤素交错着的菜品都上了席面,荀太太等人也就噤了声,开始慢条细理地用起来。时不时有人起头举杯邀酒,李欣便端了茶水轻轻蘸一口算是回应。 悠悠牙口还不算好,面对满桌的佳肴也不能什么都吃,可她却也吃得欢,小嘴糊着油,亮涔涔的,望着李欣弯着一双月亮眼笑。 荀太太喜欢地不行,搁了筷箸逗悠悠道:“悠悠那么乖巧,抱回去给我当闺女好不好呀?” 悠悠忙使劲摇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悠悠有,娘娘……” 李欣掩嘴笑道:“太太喜欢她是她的福气。” 荀太太笑了笑,接口道:“她腻着你呢,闺女就是小棉袄,有她在身边儿黏着,你心都是热乎乎的。” 酒足饭饱,席面也相继撤了下去,女宾们便围在一起聊天。几个衣着华丽的太太夫人簇拥着薛老太太过了来,众人忙起身问薛老太太好。 薛老太太看上去气色不错,开口说道:“老身这寿辰,倒是承蒙各位夫人太太来捧场了。” “老太太说哪里话,能来府上给老太太祝寿,是我们的荣幸。”自有那眼力好的接话说道。 薛老太太身边携了个姑娘,李欣端详了那姑娘一下,觉得她外表看上去便有些气势,眉骨间隐含英气。再见薛老太太将她带在身边,看样子是十分看重的,便思忖着这可能便是罗氏口中说的那位把总千金了。 薛老太太坐了主座,也相应地让女宾们都坐下。簇拥着她的那几位夫人太太自然是坐得离薛老太太最近。 夫人场上的交流众位女宾也是驾轻就熟的,没一会儿功夫便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了起来。腼腆话少的便坐在一边儿做个忠实听众。李欣也属于那不开口的类型,在椅子上端坐着,低垂着眉眼,听着女宾们说话。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识趣儿的开口提道:“老太太,怎么没见罗姨娘在您身旁伺候着?” 薛老太太脸上顿时一僵,瞧着有些恼怒,可作为宴客主人她又不能对客人发火。嘴角微微扯了下,薛老太太道:“这等日子,她自然是不能在前头四处走动的。” 那人却又好奇地道:“可二小姐也没露个面给老太太祝寿呢。” 薛老太太的脸上一沉:“她一个总角小姑娘,便是祝寿也不会到前方去。”口气稍微有些严厉,让那开口之人脸上也顿时讪讪的。 气氛便微微冷了下来。 老太太这般说,看来罗氏在薛府里当真是有些举步维艰…… 李欣抬头朝薛老太太看去,只见她满头银黑交错的发丝一丝不苟地盘着,一抹织花嵌蕊抹额严密地贴着她额际,身上衣裳呈暗红色基调,又加了黑色滚边,十分端庄大气,自有世家大族当家老太太的气势。此时她脸上不苟言笑,更平添了一抹威仪。 再对比着看她身边那位英气姑娘,年纪也有十八九岁的样子,眉目刚冽,眼神逼人,瞧着便是个正直的姑娘,待在薛老太太身边,气势却也不输薛老太太分毫。 从薛老太太一直抓着那位姑娘的手这一动作来看,薛老太太是极为中意这姑娘的。 见有些冷场,自有那善于调节气氛的夫人出面另找话题。很巧的是,正好便将话题放到了薛老太太身边的姑娘身上。 “老太太身边儿的人那可端的是让人羡慕,不知这位姑娘是老太太的什么亲戚呀?” 薛老太太面色这才缓和了些,拉了那姑娘的手笑着介绍道:“这是蒋把总的闺女,以往没在这边儿露什么面,大家不认识也是正常。” “原来是蒋姑娘……瞧我这眼拙的,真是失礼。” 众人纷纷和蒋姑娘寒暄起来。 对蒋姑娘客气,不过是因为她乃把总千金。 把总官职不算高,只是正七品武官儿,可是实权重,手上有兵,辖管地方上军务。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任谁都不敢得罪这样的人物。蒋姑娘很少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如今见了,礼数上自然是不能少了的。毕竟谁都不知道这蒋姑娘的品行,可瞧着她就是军人之家出身,说不准还会耍两下棍子呢。 蒋姑娘态度很冷,性子也很傲,对众人跟她打招呼的行为,她也不过就是点点头之类的,甚少出言回应一句。瞧她态度这般,大家与她套近乎的热情便也削减了下去,慢慢的又将话题引到薛老太太身上。 老人家所图的不过就是子孙争气。薛爷年岁大些,跟在场的很多夫人太太年岁相差不大,况且女眷也不好拿别人府里的男主人说事儿,所以谈着谈着,话题便是引到了薛老太太唯一的嫡孙,薛青岩身上。 “薛少爷可真是一表人才呀!”有位夫人赞叹道:“我与我家老爷进府的时候见着薛少爷在门口迎客,我家老爷便赞薛少爷少年出众,气度不凡。他还说自己要有这么一个儿子,睡着都要笑醒了。我也羡慕老太太您呢,少不得还要向老太太讨个经验,您是如何教出这么个好孙孙的?” 听人夸赞薛青岩,薛老太太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话里却还是谦虚道:“过奖了,他这会儿年岁还小,哪就看得出那许多来。” 荀太太也加入话题,掩嘴打趣道:“老太太这话说得,薛少爷怕是也十五六岁了吧,过得两年就可以娶亲生子,给老太太添重孙子了。” 薛老太太立马笑了:“瞧这话说得,青岩还小呢,虚岁是十六了,可实岁才刚过十四呢。” “哟,都十四了,可得抓紧安排了。”又有人接口道:“老太太可要从现在起就给薛少爷相看姑娘,早早把亲事儿定下来。等薛少爷成亲,您就等着抱重孙子了!” 说亲事儿,谈子嗣这样的话题,女人总是说不完了。就着这个话题,众人便开始聊了开来,气氛总算是回转了去。 因为荀太太拉着李欣,李欣也没坐到角落边儿去,挨着荀太太也坐了个算是内里的位置。她很少开口,难免就引起别人的注意。 “关夫人怎么不说话?”有夫人笑道:“关夫人也说两句吧。” 李欣笑道:“我听诸位夫人说话听得正高兴呢。” 薛老太太也朝李欣这边儿望过来。 却是那蒋姑娘仔细看了看李欣,开口道:“这位夫人倒是瞧着面善。” “好像的确是在哪儿见过……”薛老太太也微微皱眉思索。 李欣沉了沉气,笑道:“我这张脸啊,就是大家伙儿说的大众脸,瞧着跟谁都像,却又谁都不是。” 荀太太轻拍了李欣一下,笑道:“谁瞧着你跟谁都像了?” 李欣佯装讶异:“你不是才说我像你妹妹吗?”。 众人便都哄笑起来,荀太太也乐不可支,对薛老太太道:“老太太,她就是个猴儿,平日里腼腆得紧,一说起玩笑话来,准让人笑得合不拢嘴。” 薛老太太端详着看向李欣,道:“瞧这位夫人的体貌,是有孕在身的。真是老身的不是,还让夫人你拖着孕体来老身这边儿给老身祝寿。” 李欣忙道:“老太太无须挂怀,我身子强壮着,也喜欢凑个热闹。再者说,老太太的寿辰,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自当前来道贺,也沾沾老太太的福气。” 一席话说得薛老太太连连点头。 过了会儿,有丫鬟前来报称,薛少爷来给老太太请安。 薛老太太忙端坐了,让人请他进来。 薛青岩虽然是半大小子了,可在这些都算是他婶子辈的夫人太太们面前也没甚顾忌,器宇轩昂地走进来,先是老老实实地给老太太请了安,又给蒋姑娘行了个全礼。蒋姑娘回了个半礼给他。 这一举动顿时让在座的各位夫人心中嘀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七十八章 见礼 下 ) 第六百七十八章见礼(下) 要说蒋姑娘顶多也只比薛少爷大上四五岁年纪,两人算是同辈。可一个行全礼,一个回半礼,这礼节上便有些让人觉得意味深长了。 对同辈之人,不需要行全礼,可薛青岩却对蒋姑娘行了全礼;而对矮自己一辈的人,也不需要回全礼,蒋姑娘回的竟是半礼。 荀太太轻轻撞了撞李欣的胳膊肘,见李欣望过来,便投给她一个眼神,大概就是在说:“你瞧,我说得不错吧。” 李欣微微笑了笑,心中却琢磨起来。 薛青岩这举动,是不是说明他也是知道薛老太太的意思,且他心中也是认同了的? 若是果真如此,那罗姨娘可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薛老太太牵头,薛谦默认,薛青岩不反对,薛家三个主子都没有异议,罗姨娘再怎么蹦跶也无济于事了,薛谦娶继室的事一旦公布出来,那就是铁板钉钉,罗姨娘只得让位,从独大的唯一的妾,变成了有主母盯着的妾。这其中的变化,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恐怕是不知道那种滋味的。 丫鬟端了杌子请薛青岩在薛老太太下手坐了,薛老太太慈祥地问了他几个问题,便也不留他,让他出去随他父亲招呼宾客。 薛青岩起身给老太太施了礼,眼光斜瞥,却正好看见微笑着的李欣。 悠悠正玩着李欣的手指玩得不亦乐乎,李欣也任由她玩儿,只要她不闹腾就好,笑着看着悠悠。 那画面落在薛青岩眼中便着实温馨。 薛青岩顿了步子,走几步站到李欣跟前,叫道:“关婶婶。” 李欣抬头有些惊讶,随即笑道:“青岩还要去招呼客人吧,可别耽误了你。” 薛青岩眼睛却落在悠悠身上,见小女娃也朝他望了过来,顿时高兴地很,在身上东摸西摸的,想来是想找个小东西给悠悠把玩。 李欣忙制止道:“别找什么东西给她拿着,到她手里你就轻易要不回来。” 薛青岩却乐了,伸手搓了搓,问李欣道:“关婶婶,我能抱抱妹妹不?” 李欣尴尬了下,下意识地朝薛老太太那边儿望去,却见薛老太太似乎在跟身边的蒋姑娘说什么,没注意这边儿,方才点了头道:“你抱抱她没事儿,不过可别耽误了你出去招呼客人,那边儿还有些官老爷呢,想必你爹也想让你跟他们打打交道的。” 薛青岩只一个劲儿地点头,伸出双手往悠悠腋窝下一夹,稳稳当当地抱了悠悠在怀里,一只手让悠悠坐着,一只手扶着悠悠的腰背。 薛青岩只觉得怀里的小姑娘软软和和的,扑鼻而来的也是小娃子独有的奶香味。黑珍珠般透亮的眼睛望着他,也不吵不闹不挣扎,慢慢的还凑到他脸上“啾”了一下,然后裂开嘴笑,又自顾自低头玩儿起自己的手指来。 那一刹那他仿佛觉得自己心都要融化了。 他多希望自己能有个像这小女娃一样的妹妹啊…… “悠悠,来下来,让青岩哥哥去忙去。”李欣拍拍悠悠的小腿,悠悠朝她望过去,软软地叫了一声娘,并朝她伸出双手。 果子忙去接了悠悠抱过来,薛青岩定了定神,搔搔头道:“关婶婶,我忙完了再来跟妹妹玩儿……哦对了,扬儿也在前头,我会多照顾他的。” 李欣一时没明白薛青岩话里的意思,薛青岩却已经捏了捏悠悠的小手,急匆匆地出去了。 荀太太好奇地问李欣:“你跟薛家少爷认识啊?” “嗯,认识的。”李欣笑道:“那会儿流匪乱窜,青岩去我们村里住了十来日功夫。” 荀太太便笑道:“薛家少爷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瞧得出来他挺尊重你的。” 李欣笑着点点头。 薛老太太略坐了坐,便说自己乏了,让大家自便。蒋姑娘扶着她回房休息,薛老太太路过李欣身边儿的时候倒是停了下步子,看向悠悠笑道:“这女娃子真乖巧,长得漂亮,是夫人的闺女?” 李欣忙笑着点头:“老太太过誉了,她才这般小,哪儿就看得出好歹来。” 薛老太太倒像是真心喜欢悠悠:“我方才看青岩对这小丫头很是喜欢,现在我自己看着,也觉得这小丫头很合我的眼缘呢。多大岁数了呀?可取了正经的名儿?” 李欣道:“两岁年纪了,大名叫关妤妆,小名唤悠悠。” “嗯,名字好听。” 薛老太太又赞了一句,方才收了步子打算离开,走了两步却又顿住,回过头来仔细看了看李欣,然后忽然暗暗吸了口气。 见李欣望着自己,薛老太太忙强笑道:“夫人自便,老身就少陪了。” 李欣忙道不敢。 夫人太太们闲着无聊,摸牌九的摸牌九,打马吊的打马吊。荀太太是打马吊的个中爱好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拉了李欣让她也玩儿。李欣照旧是推辞后坐在了荀太太身边儿陪着,途中吩咐青丫去问问关文和扬儿那边儿的情况。 不一会儿后青丫回来对李欣道:“那边儿好像是薛爷和薛少爷在跟那些官老爷们说事,少爷跟在薛少爷身边儿的……”青丫低声道:“少爷跟我说,他见着了前不久跟着温家少爷去见的大官儿,今儿那大官儿还认出他来了的,所以他也跟在薛少爷身边儿和那大官说话。” 李欣顿时明白过来薛青岩走的时候说会照顾扬儿是什么意思。 “什么大官儿啊?”李欣低声问道:“你可问清楚了?” 青丫点头:“少爷见我在那边儿张望,便特意出来跟我说了声的。”青丫道:“不过少爷说,上次见那大官他就觉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所以也没跟人提起,怕别人说他想攀附权贵什么的。今儿那大官儿认出少爷来了,少爷也觉得很惊讶呢……” 李欣也是讶然,疑惑道:“当官的能认识扬儿?” 青丫也道:“奴婢也觉得奇怪,可是少爷就是这般说的。” 想了想,青丫又猛地拍了下头,道:“对了,少爷说那官老爷姓苏,还跟奴婢说,那些个官老爷,都以那位苏大人马首是瞻的,好像苏大人最是厉害的。” 李欣皱了皱眉:“姓苏……那你问清楚那苏大人的官职了吗?”。 “问了,少爷说是什么工什么员外的。” “工部员外郎?” “对对对,少爷就是这般说的!”青丫忙点头。 工部员外郎是几品官李欣没什么概念,不过既然其他官老爷都以这位苏大人马首是瞻,想必官职也不低。至少,实权是很有些分量的。 苏…… 李欣猛地想起李铭写信回来说他路遇一位苏大人的事……会不会这位苏大人跟那位苏大人有什么关系? “夫人?”青丫低声问道:“还要奴婢去跟少爷传点儿什么话吗?”。 李欣摇摇头道:“扬儿有分寸的,不用多提醒他什么,况且还有青岩在身边……对了,你单说少爷,老爷呢?” “老爷和几个朋友在闲谈,奴婢瞧着没什么事儿,就没过去。” 李欣点点头。 时间过去地很快,薛府寿宴终究是到尾声了。扬儿一脸兴奋地跟在关文身边,絮絮叨叨跟他说自己见到的官老爷的有多威风,多豪气云云。关文便笑着道:“那你以后可也要考科举做官?” 扬儿点点头,笑眯眯地说:“等我学医学到一定程度了,一定要去考御医院。五姑姑跟我说过,我可以先考了科举,有了功名以后,再考御医院的,那样我进御医院人家才不会看不起我。” 关文笑着鼓励了他两句,方才将目光转向李欣,伸手揽住他她的腰问道:“今儿感觉怎么样?” “没事儿,挺好的,有荀太太在一边照拂我。”李欣笑道。 “那就好。”顿了顿关文问:“可见到沈夫人了?” 李欣摇了摇头:“听说是受了风寒,无法亲到给薛老太太贺寿,不过沈家送了厚礼,想来也是沈夫人弥补自己不能亲到的遗憾。” 关文点点头,叹道:“以往我去哪儿,身边都跟了个沈四爷。如今是没人跟在我身边儿了……” “沈四爷过得还好吧。”李欣一边走一边问。 关文道:“他捎来过两封信,信上倒是说他过得很不错,没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儿干扰着,他在陪着沈四太太恢复神志。他说沈四太太已经有些好转的迹象了。” 李欣便叹了一声,道:“沈四太太也算是运气,沈四爷肯这般待她,极为难得。” “他是个好人。”默了片刻,关文才这般道。 宾客一拨一拨地告辞走了,薛青岩在门口送客出门,见到关文和李欣出来,薛青岩双眼一亮,先是老实地跟关文和李欣打招呼,然后对扬儿眨了眨眼,目光便投射到悠悠身上去。 薛青岩遗憾地道:“关婶婶,等我得空了去你家看妹妹去。” 李欣笑道:“行,你什么时候有空了便来。” 薛青岩对悠悠的喜爱溢于言表,这也正是让李欣尴尬的地方——对自己的亲妹子薛紫蝶,薛青岩却是漠视甚至是仇视的,而对悠悠这个外人,却像是疼爱亲妹子一般。 回家的马车上,扬儿还在不知疲倦地跟关文和李欣描述见到大官儿的场景。关文听得有趣,还会时不时问他点儿问题,扬儿也便依次答了。 不过扬儿说的其中一个事儿却让李欣有些意外。 扬儿说在闲谈时他不小心说了自己小姑姑和姑父分开的事情,苏大人追问了他好几句。 “我总觉得我见过这个苏大人的。”扬儿道:“我觉得他好熟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七十九章 回村 关文听扬儿反复说他觉得苏大人熟悉便笑了:“你哪里见过什么大官儿?许是苏大人长得跟你认识的人有些相似,所以你才觉得他熟悉吧。” 扬儿皱眉轻点了点头:“或许是吧……” 李欣倒是意外,问关文道:“你也在寿宴上的,没见着这苏大人?” 关文好笑道:“我也不过是道贺宾客中的一个,今日去薛府祝寿的人很多,要是个个都上前去攀交情,岂不是本末倒置了?薛府宴客的主题是薛老太太的寿辰,可不是让人去跟那些官老爷们寒暄的。” 李欣笑道:“可是这也不影响去结交几个当官的。” “那倒也是,不过我没凑上去。”关文道:“他们那处是主|席,还给拉了屏风帘子,摆明就是不想让人打扰。况且那边儿坐的都是官老爷们,自成一个圈子,硬凑上去也不好。我瞧了瞧,去跟他们打交道的,要么是跟其中的官儿沾亲带故的,要么就是在辉县顶顶说得上话的。像沈老爷就是其中一个。” 李欣明白过来:“那也就是说,你也没瞧见那些个大人长什么样了?” “自然是没瞅见。”关文笑道:“不过还真是巧,我细问了其他几位老爷,这位苏大人,就是铭子来信里提到的他的那个贵人。” 李欣顿感讶异:“真是他呀?我先前还想着,都姓苏,会不会他们有什么关系,没成想竟然是他本人。” 关文点头道:“苏大人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官职虽然低,可深得圣上信任。荀老爷跟我说,圣上是慢慢在历练他,毕竟他才三十出头的岁数,熬个十年,势必能慢慢深入朝堂核心,成为圣上的心腹大臣。荀老爷年岁比我长很多,这些事儿应该看得挺透彻,想必说的也是真话。” 扬儿猛烈点头:“苏大人是工部员外郎,名气响当当的呢!” 李欣便笑了,问他:“那你可知道工部员外郎是多大的官儿?” 扬儿顿时皱了眉头,悠悠在关文怀里咯咯笑,小手比在脸上羞羞,笑自己哥哥不知道。 扬儿不好意思,可他自来便是诚实的孩子,不懂便问,朝关文道:“爹,工部员外郎应该是很大的官儿的,对吧?” 关文道:“荀老爷说是从六品。” “从六品很大吗?” 关文无奈地笑道:“这个……爹也不知道了。不过咱们县太爷是正七品,那对咱们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官儿了,从六品在他上边儿一级,那应该就更大。” 扬儿便使劲儿点头:“嗯,一定是更大的官儿!” 李欣好笑地扶额。 不过她却是有些意外。 本以为这苏大人官职应该很高的,没想到却也只有从六品。 不过想想知县是正七品的官儿,政治、经济、刑狱一把抓在手,权力十分大,从六品更高一级,听说这苏大人实权很重,想必有些官职是看实权而不是看官职品级吧。 扬儿很是崇拜那苏大人,一路说个不停,到了家中方才歇息下来。 李欣见他平时腼腆,今朝却难得如此兴奋地谈论,便好笑地问他道:“你光顾着夸那苏大人,可还记得你青岩哥哥?难得见你青岩哥哥一次,我缺没从你嘴里听到他的只言片语。你青岩哥哥要是知道了,怕是会很伤心的。” 扬儿顿时愧疚地“啊啊”两声,然后认错般地对李欣道:“青岩哥哥今日很忙,我都没顾得上与他说什么话。等下次青岩哥哥来,我一定好好跟他说话。” 扬儿道:“走的时候青岩哥哥说他得了空要来看妹妹的。” 悠悠被关文抱着,趴在关文肩膀上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李欣嘱咐果子抱了悠悠去伺候她洗漱睡觉,又跟扬儿闲话了两句,便也让他去休息。 晚间躺在床上,李欣轻抚着肚子问关文:“扬儿老说那苏大人他瞧着熟悉……会不会真是咱们认识的人?” 关文翻了个身:“咱们能认识什么当官的人物?想必是扬儿瞧花了眼。” “我觉得不像。”李欣道:“他说一次倒可能是他花眼了,可他这一路上都说了不下十次了。” 李欣顿了顿,道:“他好歹是铭子的贵人,铭子特意捎了信来的,由不得我不上心。” 关文便道:“那我寻个机会跟这个苏大人接触接触,这你总放心了吧?” “会不会不好?”李欣道:“扬儿都不敢贸然上去,怕别人说他攀附权贵什么的。他是孩子倒也罢了,你这么大一人……” 关文笑着道:“没关系,若是偶然遇到,我也不多说话,能攀什么交情。” 李欣便点了点头,却又皱眉:“咱们这说要回村儿去呢,难不成又要耽搁几天功夫?” 关文道:“没事,左不过就这一两天吧。” 然而关文却愣是没找到机会见这苏大人。 两日后关文摊手对李欣道:“没办法,我不知道他的行踪,旁人都说他是来替圣上视察民情的,也没人敢过问他去哪儿。” 李欣便舒了口气:“那便算了,想来他名声不错,应该不是什么歹人。能得铭子的赞誉,还有扬儿的崇敬,应该是个好官儿。” 李欣嘱咐曹妈妈打点行李,又跟关文商量:“偏院里你爹……” “不带他回去。”关文直截了当地说:“家里也不是没人,让曹管事负责看着他就好。” 对关文的干脆李欣很是满意,她也不想带个闲人回去。村里的屋子又不像镇上这宅院,有单独辟出的地方。 “那崔姨娘和暮春呢?”李欣又问道。 关文思索了片刻后问李欣:“那崔姨娘可还老实?” “挺老实的,自从上次暮春生了病,她如今便一心一意就扑在暮春身上,专心照顾他,也没惹过事儿。” “那也带她回去吧,过年过节的,留他们母子在这边儿也有些凄凉。”关文叹了一声:“好歹她也曾对咱们有过恩惠。” 李欣点了点头,关文脸上却露了怔忪。 想必是又联想起,把他爹单独留在这边儿又何曾不凄凉…… “阿文……” “嗯?没事。”关文对她笑了笑,道:“睡吧。” 第二日关家一行人便收拾齐整,三辆马车载着人朝荷花村去。 悠悠兴奋地瞧着外边儿的景色,不住地发出“呀”、“咦”、“啊”、“哈”的声音,时而尖叫地叫着“娘”、“爹”和“哥哥”。李歌岁数大些,这些景色在家中也时常见的,表现地很镇定,还时不时地去拉悠悠让她乖乖坐下,见悠悠又趴上去,便又拉,两人像是展开拉锯战似的,你来我往乐此不疲。 到了村里,陈伯和花婆婆迎他们进了家门。家中打扫地很是干净整洁,花婆婆笑道:“头几天就来人说你们要回来,那时起便将屋子彻底给打扫了两遍,没想到今儿才把你们盼回来。” 李欣笑道:“家中一切都还好吧?” “都挺好的。”花婆婆道:“一切都井井有条,再说还有关二爷两口子照应着,没出啥纰漏。” 花婆婆瞧着李欣的身形,笑得合不拢嘴:“还没恭喜夫人呢,肚子开始显怀了吧?” 李欣笑着点点头。 “那可得好好歇歇,路上累了吧?赶紧进屋坐会儿去。” 花婆婆忙让李欣往里去,青丫和果子紧随其后。 花婆婆见了悠悠喜欢地不行,悠悠便被她抱在了怀里。李歌不让人抱,自己跟在李欣身边儿走着。 “对了,怎么没瞧见小碧?”李欣问道。 花婆婆立马便掩嘴笑了:“倒是没跟夫人你说一声,小碧呀,有喜啦!” 李欣讶异地“啊”了声,然后立马笑道:“这可是好事儿,让她赶紧养着,给她放几个月假。” 花婆婆点头笑道:“她最近害喜地厉害,她婆母都不舍得让她劳作。”花婆婆叹了声:“当初的确是觉得她嫁三狗子是有些吃亏了,可如今瞧着她过得好,婆家人对她很是不错,家里没什么闹心事儿,我瞅着也就安心了。” “可安不了心呢。”李欣笑道:“过不了多久您可就是做外婆的人了,小外孙子可少不得要你操心。” 花婆婆笑得合不拢嘴:“是是,夫人说的是,我的事儿还多着呢。” 寒暄了一番,花婆婆见李欣露了倦意,便让李欣休息了,道:“小康少爷今儿还没下学,关二爷他们都在养猪场子那边儿,耿少爷也跟着去了的。陈兄弟该是让人去给他们打招呼了。夫人先歇一阵吧。” 李欣点了头,也却是觉得困倦,嘱咐了青丫两句,让她帮自己安排一下阿妹、崔姨娘和暮春。 休息够了转醒,关武和杏儿也回来了。杏儿便在李欣屋外的堂厅逗着悠悠说话,李歌也在一边凑趣。 扬儿和小康早已经勾肩搭背哥俩好地自顾自说话去了,丢了个小耿儿百无聊赖地在屋子里转悠,也算半旁听着自己娘跟两个女娃娃说话。 李欣穿戴整齐出来,笑着对杏儿道:“是不是瞧着两个女娃娃心里痒痒?要是痒痒,你也赶紧再生一个。” 杏儿回头没好气地啐了一口,好笑道:“你是说得轻巧,现下两个娃子都是讨人嫌的时候,我管都管不过来,再添一个?怕是要要了我的命去。” 悠悠朝着李欣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李欣的腿,喃喃叫着娘,李歌清脆地道:“姐姐,悠悠不乖。” 悠悠立刻瞪向她的小姨母,嘴拙地辩解道:“悠悠乖,悠悠乖。” “不乖,吃手手,羞羞。”李歌对悠悠做了个鬼脸,悠悠说不过她,脸上便露了委屈要哭。RS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八十章 恩威 说起刁老妖······他跟孙喜鹊如何了?”李欣问道。 杏儿道:“刁老妖是真疼孙云静那姑娘,孙喜鹊对孙云静不好,三天两头地打骂,刁老妖撞见一次后揍了孙喜鹊一顿,孙喜鹊后来便老实了,不敢当着刁老妖的面儿教训。 李欣皱了眉头:“那是她亲闺女。” “亲闺女,哼。”杏儿冷讽一声:“她那是嫌孙云静挡了她的路呢!” 孙家早已不如当年了,如今荷花村第一人家是关家,三兄弟都有些个出息,尤其是关家老大关文,回村儿来那可是一辆辆马车跟着回来,身边儿还有丫鬟奴仆伺候着。喜鹊喜欢过那种闲逸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想着她以前是关家媳妇儿,要是没出了孙云静这么个意外,如今吃香喝辣的可就是她了。 “她嫉恨我呢,上次意外在田埂间碰到她,她还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说我不要脸抢了她男人。”杏儿道:“现在后悔,早前干嘛去了?” “孙云静不是她当初自己个儿怀上的吗?她那会儿不是还打算赖给二弟,说是二弟的孩子吗?”李欣道。 杏儿点头:“她那会儿是想着,阿武没能耐让她生娃,她生一个,说是阿武的,阿武也不敢吭声。要是这孩子是个男娃,那便是关家的第一个孙子,不得受关家人的喜爱?反正阿武是不敢说那不是他娃子的。孙喜鹊那会儿是想掌控了关家。” “只不过她没想到二弟脾性那么大,平时那般能忍,遇上这事儿却仿佛被触了逆鳞,宁愿让自己名誉扫地也不肯养孙喜鹊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杏儿点点头,叹道:“以前我还觉得孙喜鹊活得挺爽利的,想要什么她就往那处奔,后来跟阿武分开了,她一样过得挺滋润的。只是没想到随着孙家的败落,她这性子变得这么尖酸刻薄,怨天尤人就是不想想自己的错处。看来她的爽利也是建立在衣食不愁的情况下,一旦吃饭穿衣都成了问题,满足不了她的虚荣心,她那些爽利就变质了。” 李欣觉得杏儿分析地很对。 孙家前后生活水平的差距让孙喜鹊有了心理落差。 忽然,李欣笑了一下。 “怎么了?”杏儿笑道:“忽然就笑起来了。” “我是想到件事儿。”李欣道:“你可还记得姜师傅?” “记得,给你起后屋的那个镇上匠人师傅吧?”杏儿一拍脑门儿,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想起他当初也被孙喜鹊请了去起屋子,结果孙喜鹊看上了他,死缠着他,还传出孙喜鹊跟那师傅如何如何了,后来那师傅工钱都没要孙喜鹊的就没了影儿······” 李欣点点头,叹道:“时间一晃就两三年光景了,那会儿我还没怀悠悠呢。当时家里来了响马,要不是姜师傅忽然赶到,阿妹可能就丧命在那响马手上了。” “这么说来,咱们还欠那姜师傅一份救命之恩。” 李欣点点头,可惜道:“只是也不知道这姜师傅去哪儿了,后来阿文也去当时那地方去找过他,隔壁那老婆婆说寒娃子走了,再问那老婆婆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那姜师傅可不简单呐·……”杏儿道:“我瞧着他的模样就不是一般人。” 李欣也点头:“我也这般觉得。” 一路聊着走到了石头地,此时正好是深冬,大棚已经搭了起来,花婆婆正抱着种了一株花的盆子出来。 那花开得很是艳丽,瞧着也很有精神,一副怒放的模样。 李欣忙道:“婆婆,要搬东西叫人帮你,何必亲自动手。” 花婆婆见了人,赶忙放下手上的花盆,笑道:“我左右没事儿,搬搬东西也活动活动筋骨。” 李欣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那盆花,问道:“这是搬去哪儿?” “镇上李员外给他小妾定了十株斗雪红,我这赶着给布置好了给他送去。”花婆婆笑道:“李员外出手大方,十株斗雪红他肯花二十两银子买呢。” 李欣笑着点点头,道:“那我不耽误你做事儿了,婆婆去忙吧。” 花婆婆走后杏儿笑着对她道:“花婆婆侍弄花可是一手,这冬季,也就只有腊梅那几样不怕冷的花开着,没别的花种。如今花婆婆育的花很多人都想要呢,花婆婆的名气也打出去了,单是卖花这一途,花婆婆就给你挣了不少银子。”杏儿道:“账在我那儿搁着的,待会儿回去我就拿给你瞅瞅。” 李欣笑着点头。澜沧谷的地势极大,但这时里面天生的层层禁法,早就已无法挡住顾颜了。她的神念只在里面略一扫,便查知在澜沧谷的东南角,这时正有十余名弟子在其中试炼。 那些弟子多半都是筑基期,里面居然还有一个是炼气期的。 整个澜沧谷中,似乎只有这一队人马在试炼之中,顾颜也不想去惊扰他们,她信步而行,想到当年自己晋阶结丹中期的地方去看一看。 那个洞穴在她晋阶成功之后,就被自己的禁法完全封闭起来,想必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开启。说起来,那个洞穴之中,好像还有一些未尽之秘,顾颜正打算去探究一番。. 但刚走到澜沧谷的中心之处,顾颜便闻到了一股腥臭之气。似乎是有什么妖兽正在其中出没了。 顾颜的眉头一动,澜沧谷中,自从自己当年在此地,斩杀过一只介于六七阶之间的妖兽之后,便很久没有过厉害的妖兽出没了。而今天的气息,让她感觉起来,似乎比当年的那只妖兽,还要厉害。 她的心念一动,本来想去旧地重游的心思顿时收敛,向着东南角悄悄的潜了过去。 以她如今元婴期的修为,只要神念一动,澜沧谷方圆数百里,尽在掌握之中。随即,她便听到了一个极为清脆的声音说道:“喂,那个姓卫的,人家明明叫我们在这里等待,不要乱走,你乱跑什么?” 说话的,是一个头上梳着丫角辫,看上去只有十余岁的小女孩,但她脸上的神色,可没带着多少稚气,她用两只手叉着腰,很是神气的说道:“你这是不听师门长辈的号令·论起来,可以把你逐出门派的!” 在这小女孩的对面,站着一个肩宽背阔的少年,正是顾颜曾在卫都时见过的卫斐。这时顾颜才想起来·倏忽已过百日,他们都被卫昭仪带到了碧霞宗,顾颜在这群里人,果然看到了常与卫斐在一起的那几个,而卫昭仪的弟弟,通常被称作小七的卫幽,也在其中。 这十几名弟子·像是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队,一个都站在卫斐身后,另一个则站在那个小女孩的后面。顾颜不禁略有讶色,“那个小女孩,真实的年龄,也就是十几岁吧,居然能够筑基成功,这在苍梧·也算得上是极了不得的天才了吧?” 宁封子从她的背后探出头来,“嘿嘿,这么年轻的小女孩啊·哇,她居然是难得一见的天灵根!” 所谓天灵根,是体内天生只有一种单灵根而且最为纯净者,在修士之中,绝对是最为难得一见的。顾颜修行了这么多年,也不过见过寥寥十来个而已。 她倒是不知道,碧霞宗什么时候,又新收了这么多资质上佳的弟子。相比之下,卫斐虽然也算是不错,但与她相比·就很是平庸了。 不过卫斐身后人多势众,显然也并不让步,他站在那里,针锋相对的说道:“许柠,也不能这么说吧,师叔一去不归·难道我们就不能自己想想办法了?你没看到这里的瘴气越来越浓重吗,难道要生生的困死在这里?” 小姑娘把头昂得高高的,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声,“切,怕死就直说好了嘛,碧霞宗现在是苍梧的名门大派,你们这几个人,真是丢宗门的脸!” 卫斐顿时语塞,无论修为还是潜质,他真比不得眼前的这个许柠,她并不是出生在云泽,而是南浦中极有名的一位散修之后。她的父母,都有结丹中期以上的修为,本来是想亲自教导女儿的,为此连南浦五大家族找上门来,他们都推拒了。只是许柠却对顾颜十分崇拜。 在她刚刚记事的时候,耳朵里听得最多的,便是林子楣与青鸟真人的名字,那个时候,她就一直想像她们两个一样,成为一位元婴期的女修,能够傲视苍梧。 后来顾颜挟元婴之躯,强势归来,只手灭杀秦重,横扫云泽,她便把顾颜视为了自己的偶像,一门心思要拜入碧霞宗。无奈之下,她的父母只能带着她,远离南浦,来到丹霞山,在前些日子,碧霞宗大开山门的时候,她极为顺利的,便拜入到林梓潼的座下,成为她的亲传弟子。 她为人好胜,又十分要强,虽然不过短短的几个月,但已经颇有一批追随者,而卫斐性子豪爽,他的伙伴儿也不少,这次出来试炼的,就是他们十几个人,居然也隐隐的分成了两片势力。 顾颜的眉头一皱,一般来说,每次出来试炼的弟子,都要有一位结丹期的修士带队,那位修士,哪儿去了? 只是以顾颜现在的身份,一般的危险,她也不会亲自出手,否则便失去了他们试炼的本意。因此她见这些人似乎暂时并没有危险,便抛下不管,随即她的神念遍查全谷,却仍然没有察觉到那位带队修士的踪迹。 这时许柠又说道:“你别以为昭仪师叔跟你们同出一族,就会向着你们的。说实施,她对我们这些女修,反倒更为偏爱的。我看看到时候,她是信你的,还是信我说的话!” 卫斐哭笑不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年轻虽轻,但说话做事,却着实的是有一手,做事既有担当硬气,该仗着年纪耍赖的时候,也毫不含糊,让他这个出身市井的人,都觉得没办法应付。 这时卫幽小声的说道:“三哥,其实我觉得,大家说的也都没错么,我姐姐是察觉到了有妖兽的踪迹,这才一去不归的,我们虽然不能离开此地,但也可以就近想想法子的。” 卫幽在来到云泽的路上,一路都被卫昭仪批的狠了,而他的父母,则根本不敢作声。一直在他心中,极为温柔善良的姐姐,现在如同变身为凶神恶煞一般。 其实他不知道,在他没有出生之前,卫昭仪,可一向就是以古灵精怪出名的。 后来卫昭仪,就把他扔到了普通的外门弟子群中·说是让他磨炼一段时间再说。这次能够一起来参加试炼,还是执事长老特批, 第六百八十一章 故客 上 在石头地那边儿转悠了一圈,李欣又去粮仓查看了一下,●着一切都井井有条,大家干活也是劳逸结合,心中便舒爽了许多。 杏儿笑道:“都知道你们给工钱给得宽厚,逢年过节还会多发些银钱和东西,这会儿见你们回来了,那更是干劲儿十足。” 李欣和关文都会给做活的人发年终分红,让他们过年的时候也能有个盼头。 因为怀孕,李欣也不敢走太久,歇了歇,听了几个长工的回话,李欣便和杏儿回去了。 却正好有人等着给她见礼。 “小碧?”李欣惊喜地上前两步,携了她的手,仔细瞧了瞧她的样貌,笑道:“脸上圆润了许多,日子过得挺不错的吧?” 小碧笑着微微蹲身给李欣福礼,道:“夫人好,听二哥说主家回来了,我便过来给夫人问个安。” “你怀着身孕呢,何必那么劳苦”李欣笑道:“二狗子和三狗子做活可还顺畅?” “他们都挺感激主家的,工钱给得不菲,干起活来也带劲儿。” 小碧搀了李欣一边,青丫和果子自动退后。 说起来,青丫和果子当初被买进来的时候也是小碧带的,小碧算是两人的“师傅”,青丫和果子见着小碧难免带了些尊重。 李欣在一旁瞧着,暗暗点头。 小碧是初次有孕,反应比较大,陪李欣说了会儿话便有些孕吐,出去休整了会儿便回来跟李欣道歉,告辞说不打扰她。 李欣也不拦着,让她好好注意身子。 “小碧会做人,婆家人都喜欢她。”杏儿笑道:“这次她怀上孩子,要是能一举得男,她婆婆怕是要把她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李欣笑了笑,道:“那也是她的福气·小碧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离大年三十还有四五日的功夫,大家都干劲儿十足地规整一年下来的劳动成果,陈伯抱上来的账册让李欣看得连连点头,杏儿拿给她的账册更是让李欣笑得合不拢嘴。 果真如杏儿所说·花婆婆一手种花的手艺,还有那大棚蔬菜,的确揽了不少的进项。 “今年给大家伙儿多分点儿年终奖励,犒劳犒劳大家。”李欣对关文说道:“我想着不然送一半儿钱,送一半儿东西吧。他们忙活一年也不容易,得了钱可能舍不得花,过年了·送点儿吃的喝的用的,实惠。” 关文深以为然:“成,那我交给四弟去布置。他才回来不久,手上没有交接的活,正好没事儿做。” 说起关全,李欣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亲事儿来:“四弟就没个什么想法?” “他没跟我聊过这个事儿。”关文叹气道:“他都那么大一人了,他不说,我也不好过问多少。况且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帮我跑着外边儿生意·我瞧着他也没多少时间考虑别的问题。” “那这年过了以后,你可该给四弟放个假了。” 李欣笑道,想了想又问道:“那……四弟和月英·还有可能么?” 关文顿了下,摇了摇头:“我可不知道,这和离了又走在一起……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儿。” 说着关文眼神便一暗:“说起和离我就想到阿妹,她的事儿才叫棘手。四弟再如何也是个男人,也不是很急。 可阿妹······女人的年华就那么几年,我生怕耽搁了她。” 关文叹了口气:“韦行知这人是不错,只是这也是造化弄人。” 李欣点了点头,问关文道:“阿文,你可怪罪韦书生?” “当然怪他。”关文道:“我好好的妹子嫁给他,福没享一天·白照顾他们母子这些个时日,最后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能不怪他吗?” 关文气冲冲地冷哼了两句,又叹了口气:“阿妹不怪他,我有什么法子。” 语气里尽是对自己妹子的心软而感到的无可奈何。 李欣笑了笑,道:“阿妹心善·老天爷看着呢,没了个韦书生,肯定给她个更好的夫君。” 李欣这话也不过随口说说,安慰安慰关文,关文也知道她的意思,自然不会太在意,只道:“更好的就不必了,只希望以后有个会疼她的,知冷知热的,和她好好过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关文心里其实也认为阿妹是不孕了的。 年三十儿前两天,关文和关武带着人去那五块荷塘了,关文说还约了孙鸿雁谈事儿。李欣想着便知道是为什么。 孙鸿雁是个眼光长远的人,在关文和李欣最开始挖荷塘种莲藕养鱼的时候就看中了这项致富的机会,那会儿便跟关文商量想让全村都跟着关文做这项活计。只是那会儿基于各种原因,没能如愿。 如今关文靠着荷塘的收益算是撑起了最初的家底,村里人都瞧着眼热了,当初墨守成规的老辈子们渐渐的便也闭了嘴,只是还会唠叨着会得罪荷花神什么的鸿雁眼看着这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却不能用,心中着实急那些村中遗老们摇头摆首说不行的时候,孙鸿雁便道:“愿意的就跟着本村长干,以后跟关家人一样吃香喝辣。不愿意的就啃着地里的菜根子,守着家里那几分地过日子吧!” 年前孙鸿雁便放了话,想跟着他试试走新路子赚钱的都来找他。如今孙鸿雁手上拿着一份名单,来跟关文谈合作的事儿了。 李欣早已经不管关文生意上的事儿,就是田间和荷塘间的事儿她也不再管。反正关文从始至终都不瞒她什么,毫不夸张的说,家里的房契地契,仆人的卖身契,长工的合同契,甚至是关文铺子里的盈利所得,流动资金,都被李欣攥在手里边儿。 关文说:“反正银子捏在你手里,你不也会乱花,看得还很紧,也不会短了哪里的吃喝比管事的都让我放心。 李欣自然是心安理得地守着钱财做她的地主婆子,商贾夫人。 与此同时,关全也带着人将采买回来的米面粮油、棉絮被子给拉了回来。 李欣让陈伯将长工名册拿了来,通知他们今晚下工后来主家这边儿领东西一人二十斤白米,二十斤白面,一桶油和一床今年的新棉被子,另外每人还可得半两银子,作为今年的年终分红。 众人都十分高兴,摩拳擦掌地表示明年会再接再厉地干活。 李欣出来走了个过场,露了下面便叫事情都交给关全和陈伯负责了。 另外,帮着关文伺候庄稼的牛老爷子一家、陈伯和花婆婆除了得到一样的东西外,银两多半两。这便算是高级管理人员的分红了。 李欣躲进屋里去,听着外边儿的热闹心中很是高兴。 这快过年了,都愿意看到到处喜气洋洋的。不像在现代,一点儿过年气氛都没有。 阿妹陪在李欣身边坐了会儿,逗了会儿悠悠和李歌说话,也是有些觉得无聊听着外边儿的响动想去看看热闹。李欣便道:“你想出去看热闹便去。” 阿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还是不去了。” 阿妹虽然腼腆,可她从小也是在乡间长大的对男女大防上并不是很注重,跟长工说话也不是没有过,也不会避讳什么。 可如今她却是顾忌着自己是和离过的妇人身份,连往人前凑都会觉得自卑,觉得自己不道德。 李欣叹了口气,正想开口劝她心思莫要太重,与旁人该如何交往便如何交往时,关全却从前屋那边儿转到了后屋来,略有些激动地对李欣道:“大嫂,有客人来。” “客人?” 李欣皱了皱眉问道:“什么客人?” “是姜师傅。”关全一脸兴奋地道:“当初给大哥大嫂起屋子的那个姜师傅!” “姜寒?” 李欣顿时站起身来,脸上也露出笑来:“他一个人来的?赶紧请他进来坐。青丫,快去泡茶!” 青丫应声去忙活,关全也回她道:“姜师傅是一个人来的,我已经请进来了,就在前边儿堂屋。” 李欣忙点头道:“你赶紧找人去给你大哥通个信儿。” 关全立刻应声去忙。 李欣笑对阿妹道:“没想到姜师傅竟然还会出现我还以为他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呢!” 阿妹有些怔忪,听李欣这般道忙也笑道:“大嫂,客人还在前边儿,咱们······” “对对,咱们可不能失礼,得去跟姜师傅寒暄。” 李欣打前走着,果子抱着悠悠跟在后边儿,阿妹走在最后。 从后屋开的小门儿便可直接通到堂屋,李欣出了来,正好就看见坐在一边儿的姜寒。 和从前相比,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一般无二的面无表情。想来姜寒这次是没有喝酒的,整个人坐得笔直,很有几分威严。 “姜师傅。” 李欣笑着出声,青丫也正好端了茶来,李欣忙让青丫给姜寒斟茶,笑道:“好久不见,姜师傅别来无恙?” 要问李欣为什么见到姜师傅那般兴奋…···其实李欣也不是兴奋,只是前两日才提到姜寒,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他本人。而且当初关文抓到响马,靠的也是姜寒,得了朝廷的赏银本该是给姜寒的,可是姜寒无故失踪,这银子也没了着落,关文创业的资金里边儿这笔银子可是功不可没。 关文和李欣都是不会欠人人情的,心里也一直搁着这事儿呢,见到姜寒当然高兴——他们总算是可以还姜寒这份大人情了。 姜寒站起身,拱了拱手,却是破天荒地笑了笑,道:“孙家欠着我的工钱可还没给呢,我来讨工钱,顺便来看看我当初起的屋子如今如何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故客 下 姜寒三十多岁年纪,瞧着却并不显老,今日穿着也很朴素,言谈之中和关家显出两分熟稔感,却又恰到好处地保持着距离。 人家说是来看当初起的屋子的,并没有说是来跟关家人叙旧的。这界限划分地可是清清楚楚。 李欣却就欣赏姜寒这样的脾性,不拖沓,特别干脆。 李欣笑道:“这后屋是姜师傅起的,姜师傅要来查看自然是应当的。” 说着便做了个请的姿势。 姜寒看了看李欣的身形,又瞧了瞧果子怀里的悠悠,对李欣点了点头道:“恭喜。” 虽然就两个字,但这意思却表达地分明。 李欣笑着点了点头,让关全带姜寒去看看当初起的屋子。 青丫低声问李欣道:“夫人,这姜师傅是谁啊?我怎么觉得他身形有些熟悉……” 李欣笑道:“你没见过姜师傅,姜师傅走的时候你还没到我跟前儿来呢,怎么会觉得熟悉了?” 青丫想想也是,自己拍了拍脑袋道:“是奴婢眼花了吧。” 杏儿拉了李欣轻声问她:“姜师傅这回来……当初那笔银子咱们是不是要还给他的?朝廷的赏银本就该是姜师傅得的。” 李欣点了个头,却有些犹豫:“这事儿还是等阿文他们回来再提吧。” 杏儿笑了笑,说:“姜师傅倒是干脆,还说要去孙家结工钱呢。” 李欣也笑了:“从前从来没见姜师傅说过玩笑话,这两三年不见,姜师傅好像也会说些场面上的玩笑话了,你说是吧?” “是啊。”杏儿也笑,又问阿妹道:“阿妹你说呢?” 阿妹点了点头。 “扬儿和小康两个猴儿呢?让他们来见见姜师傅,也不知道他们对姜师傅还有没有印象。”李欣道。 杏儿道:“他们俩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回了村儿就跟被放野了似的,不到饭点儿都瞧不见人。” “过年了,让他们四处去玩儿去。”李欣笑道:“村里孩子多,同龄人也不少,扬儿和小康当初在傅先生那儿念书也结识了些朋友的。扬儿难得回来了,想必他们小伙伴们约在一处玩儿了。” 李欣掩唇笑道:“应酬比我们大人也不少呢。” 杏儿轻笑道:“是啊,回来几日就几日不见人影。” 很快关全去找人通知关文的人就跟着关文和关武回来了,关全也领着姜寒看了一遍后屋。 回到堂屋,姜寒点点头说:“屋子挺结实,没发现需要修补的地方。” 关文上前一步对姜寒拱手,也显出了两分激动:“姜师傅,久不曾见了。” 姜寒对他点了个头,关文道:“姜师傅当初办我们起屋子,一丝不苟,丝毫都不容马虎,屋子的结实度我们一向信任,自然是没有什么纰漏。” 姜寒又是笑了笑。 几人在堂屋中坐下,关文道:“姜师傅今日可得留下来吃顿便饭,让我们好生招待一下。” 姜寒点了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大家开始闲聊起来,关文自然是问起姜寒当初不辞而别再无影踪的事情。 姜寒道:“那会儿有些急事,也着实是烦了那孙家女人,不想跟她多纠缠,所以便走了。我想着与你们的工钱已经结清,主雇关系也算是了结了,所以也没想到要与你们多说什么。” 关文叹道:“姜师傅这便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姜寒抱拳道:“抱歉,我一向散漫惯了,于这人情世故上并不大通。有得罪之处,还请你多海涵。” 李欣总觉得姜寒有些……不大对劲。 哪里不对劲她却是一时半刻也想不出来。 杏儿低声对李欣道:“姜师傅变了呢,有人情味儿了,以前他说话特别简单,能点头摇头就回答的问题绝对不出口吐字。这会儿跟大哥说话倒是看不出来他是个话少冷言的人。” 李欣脑中灵光一闪。 她顿时明白她哪儿觉得不对劲了。 没错,姜寒跟以前相比,不仅仅是如杏儿说的,话多了,知道和人聊天了,更重要的是,他为人处事都更圆滑了。 以前他只会埋头做事,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可现在和关文交谈起来却游刃有余,而且多了两分亲和力。 李欣甚至觉得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屋里人的情绪他都在尽量照应的。 回答了关文的问题,他便将话题转到悠悠身上来:“我走的时候还没这小姑娘吧?” 关文忙让悠悠过来,让她叫姜寒叔叔,悠悠听话地叫了声。 姜寒笑道:“都会说话了。” 关文笑道:“是啊,姜师傅这也走了两三年了。” 姜寒点了点头,又问关文道:“我也听说了你家中一些事情……可有哪儿需要帮忙的?” 关文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嘀咕姜寒说他听说的一些事情是哪些事情,面上却笑着谦虚拒绝道:“家中一切尚好,劳烦姜师傅惦记了。”顿了顿道:“对了,今年年关,姜师傅可有什么打算?” 姜寒眯了眯眼,说:“我也是单独一人,往前三十来年年关也都这般过,也没什么打算。可能自己打点儿小酒喝喝吧。” 关文怔了怔,姜寒又道:“这样挺不错的。” “不然……” “可别。”姜寒笑道:“过年守岁那是亲人间的事儿,我不乐意搀和。” 姜寒既然这样说了,关文被他打断的话就无法说出口了。 摸了摸鼻子,关文道:“那姜师傅这回来还是住在从前那处地方?” 姜寒摇了摇头:“不住那儿了,另有住处。” “可否告知关某?”关文道:“姜师傅,我这儿还有样东西要给姜师傅,要是姜师傅一走,没留个地址,我这东西也不好送……” 姜寒便笑着摆摆手:“你什么都不欠我,还要送什么?” 关文望了李欣一眼,回过头来道:“姜师傅,当初你在响马刀下救了阿妹一命,我趁势抓了响马,朝廷因为这事儿奖了我银子,我本想寻你给你送去……” 姜寒道:“既然朝廷是给你的,便是给你的,跟我没甚干系。” 关文哽了一下,姜寒又道:“住处等我来日再告知。” 关文和李欣又对望了一眼。 关文让姜寒略坐,让关武和关全陪他聊聊天,他则是给李欣使了眼色出去。 李欣随后也说去方便,让他们先聊。 关文拉了李欣皱眉道:“你说……咱们欠他的人情要怎么还?他好像有些软硬不吃……” 李欣点点头:“确实难办。” “哎,四弟找人通知我的时候,孙鸿雁也在一边儿听到了的。”关文道:“你还记得,那会儿孙鸿雁就说姜师傅来路不正的事儿吗?所以抓响马的事他就只跟上面报说是我抓的,没提姜师傅分毫。本身我也有镖师底子,这话说出去大家还就都信了。可是本质上来说,那功劳,得有一部分归姜师傅的……” “可是他好像也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李欣道:“你没听他说吗?他说跟他没甚干系……” 关文苦恼地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如此我心里才嘀咕……而且他这过年也没个去处,我说留他在咱们家里一起过年吧,他又直接给我打断了。真不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 关文和李欣正说着,扬儿和小康从外边儿疯跑进来,站在院子里就嚷嚷着:“爹,娘,快出来!” 关文和李欣往院子里一望,扬儿一脸兴奋:“娘!娘!你瞧谁来了!” 小康也是咧嘴大喊道:“大伯大伯娘!你们看你们看!” 院子里立着两只体型颇大的狗,一只全身黑地发亮,一只身上黑黄黑黄的,两只狗立在院子里边儿,见关文和李欣看过来,齐声叫了一声。 李欣惊喜地道:“二黑!二黄!” 两只狗又是应和一般地齐声叫。 二黑和二黄李欣没有带去镇上,主要也是觉得镇上的条件其实不如村里。在村里,二黑二黄又没有被拴住,想去林里觅食便可以去林里觅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多好。要是带去镇上,光是它们那体型就由不得不拴住,拴住了以后还得管它们吃的,长此以往这也不行。 所以李欣和关文干脆就不带二黑二黄去镇上。后来二黑二黄少见踪影,李欣虽然觉得难过和遗憾,却也欣慰,想着它们总算是去寻自己的生活之地了。 没想到今日竟然还能再见到二黑二黄,这怎么不让李欣惊喜? 关文笑着道:“回来了就好,,这下你瞧见它们可开心了?” 李欣忙点头,瞧着二黑二黄温顺地靠过来,弯腰摸了摸它们的头,问扬儿道:“你打哪儿找到它们的?” 扬儿摇摇头,小康得意地仰起脸道:“大伯娘,是我带着扬儿哥找到它们的!” 李欣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小康真厉害,今年过年大伯母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小康顿时兴奋地拽住扬儿的手炫耀道:“听见没,大伯娘要给我包大红包呢!” 扬儿笑着点头。 然后他望向堂屋那边儿,瞧见了刚从堂屋里出来的人。 顿时,扬儿愣在当地,不可置信地从嘴里发出一个破音。 李欣疑惑地望过去,扬儿又是惊呼一声,然后兴奋地尖声叫道:“苏大人!学生魏挚扬,见过苏大人!”RS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八十三章 意味深长 苏大人? 关文和李欣都惊讶地望过去。 家中除了来了位姜师傅,没有旁人,而扬儿望向的方向…… 关文和李欣一前一后倒吸一口冷气。 “姜……不是,苏……”关文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姜寒,姜寒反倒是笑了笑,说道:“叫我姜寒就可以了,姜是我的母姓。” 关文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关武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姜啊苏啊的……” 杏儿忙上前拽了他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 扬儿几步上前,想了想又回身拉了小康跟自己以前上前来,隔着姜寒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规规矩矩地执学子之礼给姜寒福礼,道:“苏大人怎么会来我家中?” 姜寒感慨道:“你这个小人儿,到底是年岁小,忘性大,隔了两三年就不记得我了。” 姜寒又看了看小康,笑着点了点头:“都长大好些了。” 关文屏了屏气,伸手邀请道:“苏……姜师傅里边儿坐。” 这当口关文是顾不得二黑二黄的回归的,他是男主人,自然该他去应酬突然变了身份的姜寒。而李欣则是继续待在院子里边儿,重重地深呼吸了几下。 她一直就觉得姜寒这个人不简单,只是从来没有想到他竟然就是李铭和扬儿口中的“苏大人”。回过头去想想,这位“苏大人”在工部供职,而姜寒从前帮人起屋子负责的是图谱绘制和施工监督,这“专业”便是对上了口了的。 苏大人三十来岁年纪,和姜寒的年岁也匹配。 还有姜寒的性情,从前的姜寒是很冷清的人,直来直往,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关文说那“苏大人”是苏家很偏的一支里的庶出,他又姓了自己的母姓“姜”,或许他的性情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 如今见到的姜寒为人处世比从前圆滑了太多太多,让李欣都略有些不适应。原来这是他浸yin官场两三年来的成果。 这般一向,前后的信息便串在了一起。 李欣是真的相信,苏大人便是姜寒了。 扬儿拉着小康也进去了,青丫有些激动地伴在李欣身边,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夫、夫人,那就是苏大人?那就是个官老爷?怎么长得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差别啊……” 李欣本沉思着,被青丫这么一打岔顿时笑了出声,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官老爷也是人,难不成还能有三头六臂?” 青丫却很是郑重地点头:“大家都说这位苏大人很有本事,是圣上的左膀右臂呢。” “瞎说。”李欣道:“他官职比较低,又不是圣上的直辖官,上面隔着好几层的官儿呢,不是圣上近臣,如何能是圣上的左膀右臂。” 朝堂之事青丫并不清楚,听李欣这般说便也搔了搔头:“反正大家都这么说,苏大人很厉害,浚河的河堤修补的事儿就是苏大人摆平的。也就是因为这事儿,苏大人才崭露头角,得了圣上青睐。大家伙儿都那么传的。” 浚河河堤的事儿李欣倒是听说过一些。浚河河堤不稳,多半是当初修筑的时候便有些偷工减料,致使前年河堤有个地方决口,淹了数万亩农田。灾情严峻之时,苏大人被皇帝直接任命为巡河总司,掌河堤修筑之职,另外派了心腹内侍官为监工,与苏大人配合。此外,更是让素有青天之名的刑部提刑官彻查浚河河堤决口一事。 这件事动静挺大,因为事后皇帝借题发挥换下了一批朝中蛀虫,安排了更年轻的官员入朝为官。且与豫州、荆州的灾情连在一起,赈灾减赋,益州百姓也得了实惠,受益匪浅。 仔细想想,那会儿好像便是姜寒走的时候。 说不定那个时候圣上遇到浚河河堤决口的事儿,陷入了被动,方才召了姜寒去帮忙解决事情。 那么在这之前,姜寒无疑便是在韬光养晦了。 这些人精啊! 李欣带着青丫安顿好了二黑和二黄,平复了心情方才走进堂屋。 姜寒与扬儿、小康的叙旧似乎是告一段落,此时关文和姜寒正在细声说着什么,扬儿和小康恭敬地站在一边旁听。 扬儿道:“……最近读了《孟子》,先生讲解地很清楚了,只是有时候还是句读不清。” 小康也点头:“句读很复杂,通篇文章下来,读错了就要挨先生打,手板心可疼了。” 姜寒便笑了,道:“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了,要打好基础,以后做别的事情才有根基。” 扬儿和小康都赶紧点头。 正说着话,阿妹和崔姨娘端了点心上来,却也没二话,搁下东西便要退出去。 关文却叫住阿妹,道:“阿妹,当初姜师傅在响马刀下救你一命,今日难得再见,你赶紧给姜师傅道谢吧。” 阿妹忙理了理自己的衣着,蹲身福了福,话中却也是真心感激:“谢谢姜师傅当初救命之恩,日后若有任何差遣,姜师傅尽管开口。” 姜寒忙伸手托了她起来,抿了抿唇道:“不必言谢。” 瞧着眼前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姜寒眼中有些怔忪,半晌才笑了笑道:“关七姑娘言重了。” 虽然已经与韦行知和离了,阿妹梳的却还是妇人发髻,衬得一张脸越发小巧。她因为常跟在李欣身边,也学会了李欣的那些梳妆打扮,虽然也喜欢胭脂水粉,可很少往脸上浓重地涂抹,更多时候都是清汤挂面一样不施粉黛,瞧着皮肤水灵灵的。阿妹也不喜欢太花俏的颜色,这点上,关家三姐妹都差不多,喜欢素雅的色调。 毫不夸张地说,阿妹容貌姣好,双十年华正是桃李之年,出落地最美的时候,这时候的女子不仅有少女的羞涩腼腆,还有妇人的妖娆美艳,通神气质介于女孩儿和女人之间,特别有诱惑力。再加上阿妹的容貌和身段……说实在的,李欣觉得韦行知为了个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儿子和阿妹和离,完全是丢西瓜捡芝麻。 阿妹淡淡地笑了笑,对着姜寒福了福礼,方才和果子退了下去。 姜寒沉默了下,才开口道:“最开始时候我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还没找好时机与你们说,便被扬儿认出来了。” 姜寒看了眼扬儿,又正色道:“其实今日来我还有件重要的事要问问你们,不可被外人知道。” 姜寒说得郑重,关文也顿时肃容起来,忙让青丫等人带着扬儿他们出去,只留下关文、关武、关全三兄弟以及李欣和杏儿。 姜寒从来没有瞧不起女人,对李欣和杏儿也留下来没有任何意见。 关文道:“姜师傅有什么话便请说吧。” 姜寒点了点头:“主要是想问一下,我记得我当初来你们家做工时,就没有见过除你们之外的其他关家人。可据我了解,你们应该还有个老父和幼弟。他们俩出走后又回来找你们了的,现如今他们人在何处?” 关文等人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尤其是关文和李欣,只骇然地认为,或许是安家老爷暴毙的事情又被翻出来了,又或者,是关止承和张子善买通教谕谋得秀才功名的事儿东窗事发了…… 姜寒见他们都沉默,咳了咳道:“还希望你们不要有任何隐瞒与我。现在是我在私下探查,我与你们有旧,还能帮上一二。若你们不肯说实话,那等到明面上下来人查,我就帮不了你们了。” 关文只觉得自己心顿时落到了谷底,也不敢问这明面上下来人查到底是要查什么,好半天才艰难地道:“老父我留在镇上宅子中,没有带他回来。幼弟……被我撵出关家,不知下落。” “他们可还有什么别的亲戚朋友?”姜寒又问道,斟酌了下字句道:“我的意思是,与你们并不是相熟的,或者是在几年前他们离开之后才结交认识的。” 这回李欣开口道:“既然姜师傅知道他们出走过,势必也知道当时我们家的情况。他们出走的几年发生了什么我们一概不知,只隐约听说阿文幼弟经商发了一笔财。他们回来后,我们也只知道阿文幼弟纳了一位姨娘,如今生了个儿子,也有两岁年纪了,我们也留了下来,带了回来。” 姜寒点了点头,思索一番后道:“能否让我见见这名姨娘?我有些许话要问她。” 关文和李欣对望一眼,自然不能拒绝,只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吩咐青丫去请崔姨娘,李欣有些忐忑地低声问关文:“你说这到底是要查什么……” 关文也有些烦躁,抓了抓头发:“我也不知道,不过瞧着他也没摆出什么威仪来,应该不会有事吧……” 一会儿后青丫便请了崔姨娘来,姜寒独留下崔姨娘问了些话,过了会儿便放了崔姨娘出来。 关文等人随后便又进了堂屋。 姜寒郑重地对关文道:“今日我问询的事,你们把嘴巴闭严实,不要说出去。那位姨娘也让她不要到处乱说话。” 关文忙点头。 姜寒皱了皱眉,忽然又问道:“过年节气,为何不见你接老父回乡?” 关文微怔,然后苦涩地一笑,道:“他怨天尤人,做事极端,家中众人对他早已寒了心,接他回来也不过是给自己添堵。” 姜寒点点头,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那便好好看着他,让他不要踏出宅子一步,不要让他跟人接触为好。”RS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八十四章 过年 ) 姜寒留下来吃了顿便饭,并不多留,又与关文等人寒暄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了。 关文送他上马,家中其他人都来相送。 姜寒坐在马背上对着他们一笑,道:“今日叨扰了,改日我们有空再聚。” 旁人的反应倒是一般,扬儿和小康却是十分高兴,连连点头。特别是扬儿,抢着道:“苏大人一诺千金,一定不会食言的!” 姜寒哈哈笑了一声,朝他点了点头,扬了马鞭。 马蹄扬起,前蹄再次踏落时烦躁地在地上不断踱步。姜寒眼神在下边儿逡巡了一阵,到底还是扯了马缰,大叫一声“驾”,骑着马渐渐没见了踪影。 扬儿满口都是对姜寒的崇拜,一会儿姜师傅一会儿苏大人的,把称谓搞得颠来倒去,让李欣哭笑不得。 但更重要的还是先问问崔姨娘,姜寒到底问了她些什么。 姜寒在的时候关文和李欣自然不好问,现在姜寒走了,他们才方便问询。 崔姨娘茫然地摇了摇头:“就问了问这几年我们的生活,做了些什么,结交了些什么人。” 说着崔姨娘便将告诉姜寒的又复述了一遍告诉了关文和李欣。 关明和关止承回来,关文从来没有去问过他们这些年到底是去了哪里,过了怎样的生活。这对关文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当时他和李欣烦躁的也是要是关明和关止承再赖回来可怎么办,自然对过往他们离开后的生活不感兴趣。 如今听崔姨娘说起来,确实是有些跌宕起伏,但也丝毫激不起关文和李欣再探询的欲望。 关文仔细听后皱眉摇头:“这也好像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对啊,那位大人也这般说。”崔姨娘道:“他还特别问了我几个问题,我答了以后他便只摇头,然后就让我出来了。” “问了你什么问题?” “问我公爹和止承见过什么人,是不是有遇到贵人,公爹和止承有没有告诉过我家中一些秘事……”崔姨娘道:“可是我的确是没什么好说的,便也只是摇头,我说的答案那位大人好像也并不满意。” 关文眉头皱的更深,望向李欣,两人眼中传达着同样的疑问:姜寒探查关家隐私做什么? “算了,既然猜不透便不猜了。”关文叹了口气,道:“想来姜师傅也不会害我们,他瞧着一身正派,与我们也没有什么仇,又是个官老爷,不会为难我们的。” 李欣想想也是,便也点了点头,摸了摸肚子道:“但愿如此。” 后日便是大年三十,年关近了,家中也布置一新,小耿儿跟在李歌屁股后边儿跑,他两个大哥哥都不跟他玩儿,只能跟着大自己一个辈分的李歌玩儿。李歌也确实是个开朗的孩子,长相水灵灵不说,声音特别清脆,像百灵鸟儿一样。 相比之前悠悠便文静许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安安静静的,哪怕是跟李欣撒娇,那也是娇娇俏俏的模样,十分可人疼。但悠悠很喜欢笑,见着谁都能送上个笑脸来,所以家中不管谁都喜欢她。 吃了年夜饭,初一去给老关头和周氏上了坟。年前关文便给了钱出来让修缮老关头和周氏的坟茔,现如今这坟茔瞧着是要比周围几座坟头气派些。 让重孙辈的耿儿、悠悠还有暮春给老关头磕了头,关文洒了酒,又跟老关头说了会儿如今家中的境况。 初四那天关文陪李欣回了李家。 李歌就像是归巢的鸟儿似的,马车还没停稳便迫不及待地遛了下去,吓得青丫差点儿腿软,好在李歌没摔着。 李歌一边疯跑着一边冲着院墙里吼:“爹,娘,我回来了!” 本就热闹的李家人顿时门扉敞开,山子头一个跑进来,瞧见他小姑姑顿时嗤了一声,然后迎着扬儿走去,很是熟稔地搭上了扬儿的肩头。 “扬儿老弟,老哥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李欣被他这人小鬼大老气横秋的话给逗得一乐,道:“山子跟谁学得这般说话的?” 山子瞪着眼睛道:“学塾里先生就是这般说话的。” 李欣笑着摆摆手,让他们哥俩好去玩儿去,自己则是跟在关文后边儿进了李家院子。 刘氏笑得开心,拉了李欣的手道:“可算是回来了,家中事情多吧?” 李欣点点头,指了指这会儿绕着李大郎转圈圈的李歌笑道:“娘,我把妹妹送回来了。” “麻烦你了,本来过年就该让她回来的,谁知道她死犟,就是不肯回来。”刘氏笑骂李歌道:“去你姐家你就顾不得自己家了,不然我把你送给你姐姐去,以后你甭回来了可好?” 李歌顿时垮了脸,哼哼两声:“娘就是想把我扫地出门。” “扫地出门”四个字李歌说得极其委屈,最后的“门”字还带上浓浓的鼻音,况且这四个字哪是李歌这样的小姑娘用的?顿时这话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刘氏抱了悠悠在怀里,对悠悠笑道:“瞧瞧你小姨母,咱们羞羞她。” 悠悠便咧开嘴,手指比在自己脸上对着李歌羞羞。 众人寒暄完毕以后方才坐到了大堂屋里,李厚仲珍而重之供着的那大石头还搁在那高架上的龛里,前边儿还摆了香案插了香烛。 刘氏撇撇嘴,对李欣道:“你爹早晚三炷香,愣说咱们家有今儿这样的家底儿都是你阿嬷走前塞给你爹的这块石头冥冥之中保护着的。你大伯居然还信了,旁敲侧击地想让你爹答应,请了这石头去他们家里日夜拜拜,话说得挺隐晦,也不知道你爹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反正这石头如今就还搁在咱们家里边儿,谁要是去动一下,你爹就跟谁急。” 李欣掩唇笑道:“娘,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你就由着爹去吧。” 刘氏便叹道:“也是,比以前你爹好赌这茬,好到哪儿去了。我也没管他,他爱咋咋地。” 李厚仲开口关心起女儿女婿来,道:“阿文呐,听说你在镇上生意做得不错,怎么样,生意啥的都还顺利吧?” 过年当然是报喜不报忧,况且关文手下铺子的生意的确是不错,关文便也是很老实地点头回答道:“都挺顺利的,岳父不用操心。” 李厚仲便眯眼笑着点头:“顺利就好,不求多富贵,能过得去就成,不缺吃喝比啥都强。” “你就那点儿出息。”刘氏不屑地道:“女婿本事大着呢,哪跟你似的。” “我咋了?”李厚仲不乐意了,“我平日里还编竹子呢,家里的笼子啥的都我编的,我又没闲着不干事儿。” 刘氏懒得说他,李厚仲又絮叨起如今风水轮流转,谁家下去了,谁家上来了,还扯到了李欣大伯和三叔什么什么的。 正说到李欣三叔李厚叔过得不好,刘氏不耐烦地打断他:“女儿女婿回来你说这干啥,大过年的发这一通牢骚,你说不烦,女儿女婿也听得烦。” 李厚仲鼓了鼓眼,却没敢反驳刘氏的话,只能闷闷地抽了口旱烟,敲了敲烟杆子。 刘氏道:“你们在家歇一晚上,明儿再回去吧?” 关文点头道:“欣儿得要休息一晚才行,就麻烦岳母安排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多住几天都成。”刘氏笑眯眯地点头,视线挪到李欣的肚子上,笑得更加欢。 私下里刘氏对李欣道:“瞧你这肚子有些尖,肯定是个男娃子。” 李欣不信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话,但她娘说的,她还是给面子的,而且她也真心希望自己能生个儿子,便点了点头,摸着肚子笑道:“听到了吗宝贝儿,外婆说你是男孩子,你可要争气点儿是个男孩子呀,不然外婆要说错了,就要被我们羞羞了。” 刘氏听得乐道:“你往常也这样跟你肚里的娃说话?” 李欣点头。 “他又听不到,跟他说话干啥。” 刘氏只是觉得好笑,李欣想跟她娘说胎教的道理,想想还是算了。 众人吃了顿饭,下晌闲着没事做,李欣睡了起来后便跟自己娘家嫂子弟妹闲聊。 张氏和江氏都是春风得意,张氏呢是村长夫人,家中有做活的人,不再需要起早贪黑地忙碌,衣食不愁,当然是万事皆顺。江氏和李二郎在镇上开的串串香和大锅饭铺子生意红火,每日也是赚得盆钵满体,生活质量当然也改善了,日子十分有盼头。 三人说着也是一脸喜气。 李欣便笑叹道:“就是铭儿没回来,不然我们全家才算是团圆。” 张氏笑道:“三郎不是说有遇见贵人吗?说不准哪一天就回来了。” 贵人? 贵人! 李欣顿时拍了拍脑门儿:“我差点儿忘了,我去找阿文,有件事儿还得跟爹和娘说。” 李欣赶紧找到关文,问他有没有跟李厚仲和刘氏说那贵人苏大人他们俩认识的事儿,关文也懵了一下:“我忘了。” 李欣笑道:“我记起来就成,先跟爹娘说说。” 关文和李欣隐了旁的没提,就说这位苏大人他们夫妻认识,还算是熟识。 李厚仲和刘氏对这个事儿没多少的感知,只听说李铭的贵人是关文和李欣都认识的人,曾经还打过交道,况且交情还不浅,便更加放下心来,只盼着李铭早日归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八十五章 果林子 趁着过年这段时间,关文也算是松乏了绷了很久的神经,偷得几日放松,好好休息了几日功夫。不过随着正月十五元宵节将至,关文和李欣还是得回镇上去。不光是铺子里一些事情需要关文拿主意,关文还想着扬儿和悠悠也都大了,镇上元宵灯会也该带他们去看看,让他们高兴高兴。 理了家中的账册,李欣将叫了陈伯和花婆婆来郑重嘱咐了两句。 花婆婆问李欣道:“我瞧着那些个大户人家都会在村里边儿起庄子什么的,咱们村儿也有的。我看咱们这处地方依山傍水的风水很是不错,主家有没有想过也找处地方起个庄子?” 李欣愣了下,花婆婆继续道:“旁的不说,就是悠悠以后大了嫁人,陪嫁田产铺子什么的,主家自然是会斟酌,可要是能添个庄子,好歹也有自己一处落脚的地儿。” 李欣琢磨了下,觉得花婆婆说的甚有道理。 沈四太太孩子没了以后疯魔了,不也是被送到庄子里去疗养了吗?乡下地方清静,空气也好,李欣起初不想搬去镇上也是有这个原因。比起镇上,乡下的景色开阔多了。 青丫也在一边儿笑道:“夫人,奴婢觉得花婆婆说得挺对的,起个小庄子,小姐没出嫁前,老爷和夫人也可以来游玩。” 李欣摸了摸下巴:“这倒是可行,不过庄子也分好几种,温泉庄子,果园庄子,还有便是一般的田产套着的田庄……咱们这边儿没温泉,一般的田产套的田庄,就咱们家名下的,附近周围也没地方起庄子。” 李欣想了想道:“好像西南边儿挨着李家村儿那一片果林子,是没主儿的?” 花婆婆点头道:“那片地方确实是没主儿,不过坡有些陡,以前一些娃子喜欢去摘那无主的果子吃,只是后来发生了蹊跷事儿,村里人就说那片地方邪门儿,不再让娃子们去。久而久之的那片儿果林子便闲置起来了。这事儿李家村和荷花村的人都知道。” 李欣略感诧异,“我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又好奇问道:“什么蹊跷的事儿?” “说是有天儿五个娃子伙在一起相约去打枣子,三个娃子上了树去勾枣子,两个娃子就在下边儿接,本来天气好好的,忽然就阴云密布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到闷雷声,过了不久就下了雨。五个娃子本来说想回家,又舍不得那枣子,在树上的三个便接着勾枣子,树下边儿的两个挨着树干,借着枝叶躲雨。” 李欣顿觉不对:下雨天怎么能躲在树下呢? 花婆婆接着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大家也都不清楚,只是后来雨停了以后,几家大人出来找娃子,才发现那五个娃子,三个在树上挂着,都没声气儿了,下边儿也断气了一个,剩下一个估计是被吓的,从此以后就傻呆呆的了。那天发生的事儿也是后来断断续续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他说瞧见一道亮光,再往后说,他就说不明白了。” 李欣暗自惋惜,想着这几个孩子估计是被雷电击中了。 李欣道:“那后来呢?” “后来大家就说那四个娃子是被雷给劈死的,他们去那片林子打枣子犯了天神的忌讳。更有那碎嘴的,就说那被雷劈死的人家做了什么缺德亏心事,报应在了子孙身上。想想那几家人也真是可怜……不久后因为流言蜚语的实在是太让人苦恼,死了娃子的几家就举家搬迁了,剩下的娃子痴呆了的那家人也觉得这是个伤心地,跟着也搬走了。流言平息下来以后,大家也都不敢让孩子去那片果林子,生怕自家孩子也犯了天神忌讳。” 这实在是场悲剧……要是有常识,知道打雷闪电的时候不能躲在大树底下,兴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也只能说那时候发生的事儿太巧合了。 “那那片果林子,村里是什么章程?” “都不愿意碰,也没其他的章程。”陈伯在一边回道:“花妹子讲的那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儿了,这几十年来,那片果林子就一直长在那儿,果子熟了却也没人敢去摘,都是熟透了就掉到地上去慢慢腐烂了。我也去瞧过好些次,只觉得可惜,可让我去拿,我又不敢……” “可那块地总是划出来了的吧?” “这就得去问村长了。”花婆婆道,又有些担心地看向李欣:“夫人该不会是对那处地方感兴趣吧?可别啊,那地方我总觉得……有些个邪门儿。” 李欣笑了笑,她当然不信那些传言。当初挖荷塘大家不也说会得罪荷花神吗?可这些年下来,也没见荷花神展开报复,孙鸿雁都上门来让关文跟他合作,想把这项产业给当做荷花村的致富产业推广出去呢。 想到这儿,李欣顿时双眼一亮。 当晚李欣便跟关文提了西南角那片果林的事儿。 李欣道:“我问过陈伯了,他说那片林子大概也有四十亩的样子,果树种类也很多,每年秋天都硕果累累的,可惜就是没人敢去摘。咱们要是能将这片地儿给买下来,起庄子倒在其次,这果林所产可也算是一处进项。” 关文有些不同意:“你可别钻钱眼儿里去啊,那片林子不吉利,买哪儿也不能买那儿。” 李欣顿时皱眉:“当初挖荷塘也没见你顾忌荷花神呐。” 关文笑道:“我那会儿也顾忌的,可是看你兴致挺高,不想搅了你的兴致。况且那会儿家中都是你撑着,你想做点儿什么事儿,我要是还反对你,总觉得对你不起。可是欣儿,如今咱们家不缺那几个钱,何必还冒风险去把那果林子给买下来?要真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关文握住李欣的手道:“咱们这样不就挺好的?” 李欣努了努嘴,道:“我也不是钻钱眼里,就想着,能在村里更多份产业……我不信什么邪门儿的,花婆婆跟我讲了那林子玄乎的事儿,其实吧……” 李欣低声跟关文说了打雷天站在大树底下避雨的危害,道:“那事儿就是个巧合,那几个娃子死得也的确是冤。可真就因为这样,你让我眼睁睁看着摆在眼前的机会不抓住,我怎么甘心呢……你在镇上做你的生意,我村里的进项也不比你镇上的收益差什么。衣食住行才是摆在首位的。咱们家田产也有了,地产也有了,还有荷塘,再多个果庄……我睡着都要笑醒。况且真有果林子,以后吃新鲜水果,也不需要往别处买,自家产的自然更是放心。再者说了,你的酒坊不是还要研究新品种吗?上次你让昌生表弟用荔枝酿的酒,甜丝丝的,我就觉得挺好,自家有果子,那酿新品种酒的原料也就不需要再往别处买了……” 李欣今天精神很好,说了半天也不觉得累,只缠着关文,中心思想也只有一个:就是要让他跟孙鸿雁商量买下那片果林子。 关文无法,叹了口气,想了想道:“我明儿跟二弟四弟商量一下,你先别着急。” 第二日关文便叫了关武和关全,将李欣的话重复了一遍,道:“你们大嫂说那件事儿的原因就是这样,她想买那片林子,你们看呢?” 关武犹豫地搓了搓手,道:“大哥,还是算了吧。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又不是就缺那片林子不可。” 李欣说的其他话关文倒没有太过在意,但她说的酒坊原料的事儿却让关文有些心动。 如今关文手下最大的两家赚钱铺子,一家是皮毛铺子,一家便是酒坊和酒庄联合的铺子,自产自销,生意很是火爆。赵昌生年轻,胆子大,敢闯,还真给他弄出了好几样新品种来,如今已经不止在辉县售卖,更是销往益州去,甚至有其他州府的走商经过,批发了拉回别处去卖的。 要是品种更多,那商机自然更是无限。 关武这便是给了反对意见了。 倒是关全突然站起来道:“大哥要是有顾虑,这果林子,不如交给我管吧。” 关文顿感讶异。 关全笑道:“前段时间一直帮大哥跑生意,联系各商家,吃吃喝喝阿谀奉承的,我有些烦了,正好这事儿出来了,我便安心在村子里待上段时日。” 关文道:“我还没决定要买那果林子,现在还在跟你们商量。毕竟……要真是有什么邪门儿的,那也是我们一大家子的事情。” 关全摇头:“我觉得大嫂说得很在理,我信大嫂的话。” 关全拍了拍胸脯:“听大哥说了这一通,我是觉得那地方就是个没被人发现的聚宝盆。我要是有足够的钱财,我就自己将那片地方给买了。” 关文闻声笑了,看向关武,问道:“二弟,你说呢?” 关武略有些泄气。 家里四兄弟,刨除开关止承,大哥、四弟都比他会拿主意。他便是个莽汉,不会瞻前顾后想太多,但大哥四弟都是他最亲的人,他当然是听从他们的。 关武点了点头道:“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二话……” 关文拍拍关武的肩:“大哥在村子里的产业,还得要二弟你帮着大哥看管呐。”RS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八十六章 少年婚事 最终买果林子的事儿也如了李欣的心愿,关文拿荷塘子的合作事宜的事与买果林子的事跟孙鸿雁做了交易,让渡手续办得也快,正月十五还没到,契约便拿到手了。binhuo.com 关文请孙鸿雁来家中做客,孙鸿雁和白慧带着两个女儿依约前来。 男人说事,李欣和白慧便去了另一处地方闲聊。 蘅儿芜儿两个小姑娘也开始抽条,往高了长,尤其是蘅儿,瞧着比扬儿还要高一个帽子。 “蘅儿是比扬儿要小个月份吧?这都那么高了。”李欣牵着蘅儿的手笑叹道:“女大十八变,这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眨眼间蘅儿就好像长大了不少。” 白慧望着自己两个闺女也是十分高兴,点头道:“这会儿都该给她们说亲事儿了,前两日公爹婆母还叨叨呢,说要寻个好孙女婿,让这俩丫头以后衣食无忧。” 孙鸿雁如今是村长,他的女儿自然也算得上矜贵,想跟村长攀亲的人家可不会少。 李欣便笑道:“到时候上门提亲的人太多,你眼睛准得挑花。” 白慧乐得合不拢嘴,拍着李欣的手道:“那到时候你这个做姨姨的,可也要帮着我挑挑啊。” 这不过是客套话,到时候真要给蘅儿芜儿挑夫婿,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外人提意见?就算真要她提,她也不会提,这毕竟是人家闺女的终身大事,她可不能插手去管。 但场面上李欣还是笑道:“成,我也给蘅儿芜儿掌掌眼,免得你这个当娘的到时候挑得头晕眼花。” 白慧笑了笑,视线又转到悠悠身上,夸赞了悠悠几句,又不经意地问:“你家扬儿人呢?” 李欣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往镇上去住,她差点儿给忘了,白慧一直是很看重扬儿的·几次三番旁敲侧击明示暗示打算让扬儿挑一个她闺女定下亲事。 同为女人,同为母亲,李欣当然理解白慧的举动。只是她到底对孩子的亲事儿全由做父母的一力把持这种事觉得反感,不希望孩子早婚早育·也不希望孩子将来婚姻生活不幸福。 李欣道:“跟他小康弟弟去后山玩儿了吧,他在别人学馆里附学,万事都要讲规矩,也是憋坏了,回来自然是要好好活络活络筋骨。” 白慧便很感兴趣地问起扬儿附学的事情来。 正说着,扬儿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大声嚷嚷着:“娘·娘!我跟康弟弟在后山发现了药草!” 话音刚落,扬儿便紧急停住脚步,有些不好意思:“娘,家里有客人呐?” 李欣笑着招手让他过来:“这是孙叔叔家的慧姨,还记得吗?” 扬儿忙点头,对白慧有礼地笑道:“慧姨好,好些日子不见,您身体一向可好?” 扬儿规矩守礼·态度亲和,白慧对他十分满意,点点头笑道:“慧姨向来都好·倒是扬儿,瞧着比以前瘦了。” “他抽条长呢,瞧着是有些瘦,可每顿饭他都要吃三大碗,着实吃得不少。”李欣掩唇笑了笑,问扬儿:“小康呢?” “在外边儿等着。”扬儿道:“娘,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 打发走了扬儿,李欣看向白慧说:“到底还是孩子,有些莽撞。” 白慧摇头:“扬儿挺不错的,懂规矩·有礼节。”说着试探地问李欣:“去镇上可有谁家夫人太太的打听扬儿?” 李欣尴尬地摇了摇头。 关文虽然如今做生意,见的世面更加广了,认识的人也更加多了,可他到底没有什么积蕴,扬儿又不是他的亲子,那些太太夫人的自然不会多关注扬儿多少·更别说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扬儿了——在她们的眼里,将来扬儿长大是分不到关文一分钱财的。 没有人相信关文和李欣会把扬儿当做自己的亲儿子对待,自然更加不会相信将来关文分家产会也给扬儿算上一份。 这些暂且不提,只单说白慧,见李欣摇头,心中越发欣喜,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旧事重提。 “扬儿也渐渐大了,我家蘅儿芜儿也越发懂事了。李欣,你看咱们这儿女亲家……能不能定下来?” 李欣扯着嘴角尴尬地笑笑,白慧叹道:“你也知道我的情况,虽然说我娘家那边儿背景有些深,可到底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个孙家媳妇儿,嫁过来十年有余,也只生了蘅儿和芜儿两个闺女。我但凡有一个儿子,我也不会太过焦躁。公爹婆母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们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满的。” 李欣很理解白慧的处境,对她这样的情况却也有两分无可奈何。 跟她说她还年轻,不到三十,生孩又不是不可能?这种劝慰的话想想都有些无力。 视线转到蘅儿芜儿两姐妹脸上,她们坐得稍微有些远,但还是听得到这边儿说话的,蘅儿微微红着脸,芜儿却一脸好奇地支着耳朵听,瞧着一副鬼灵精的样子,很是灵动。 白慧恳切地拉着李欣,道:“我这不仅是在给两个闺女铺路,我也要替自己打算。鸿雁虽然没有一点儿不满,可也要应付公爹婆母那边儿。要是我两个女儿能找到个好婆家,婆家的人还能对她们好,这不仅是了了我一个心愿,我也不亏钱她们什么,公爹婆母即便是想给我脸色看,那也要顾忌孙女和孙女婿的面子······” 李欣连连点头,叹了口气问她道:“孙大哥是知道你的想法的?” “他同意了的。”白慧道。 “那······我再跟阿文商量商量。”李欣道:“我尽量促成这事儿。” 白慧松了口气,道:“我真挺感激老天爷,能让我交到你这个朋友。” 李欣笑得有些僵,到底还是叹了口气。 隔天关文和李欣便打理行装回镇上去了,到了关宅,李欣便叫上关文跟他说了白慧的意思,道:“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蘅儿和芜儿一个稳重一个灵动,孙鸿雁和白慧教出来的闺女也不会不好,做我们的儿媳妇儿是没什么问题。我就怕……扬儿那边儿······” 关文稳稳坐了下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扬儿不会有什么意见。他读圣贤书,这种事自然也是听从我们做爹娘的。” 李欣撇撇嘴,不理关文的歪论,道:“扬儿虽然叫我们爹娘,可到底不是我们亲生的,魏家族人那边儿我们可以不管,可扬儿亲娘娘家那边儿,是不是该去打个招呼?” 扬儿外公家的情况很一般,甚至过得有些苦,人丁单薄,不然那会儿魏总镖头去世,扬儿被魏二和魏二媳妇儿那般欺负也没人出来主持一下公道,护着他一些。着实是扬儿外公家也是自己人养起来都困难,更别说再多一张嘴吃饭了。 后来关文和李欣认了扬儿做儿子,接了他去,扬儿外公家对他们算是感激涕零。逢年过节要是有些余钱会给他们送点儿礼,可也仅止于此罢了。 也从来没有提过要见扬儿,让扬儿回去认认亲戚什么的。 关文跟李欣扬儿外公家的人都是些老实人,李欣便觉得,这大概是他们顾忌,怕他们提出让扬儿回外公家认亲戚,她和关文会反感吧。 毕竟自己认回来养的儿子,养着养着到头来不亲自己却亲别人,换做谁心里都不舒服。 他们是刻意避开和扬儿的接触。 冲着这点,关文和李欣便对扬儿外公家的人高看一眼。 关文发迹之后,也没有忘记接济一下扬儿外公家。只是做得不明显,也就不值一提了。 他们人老实,可却也是有骨气的,想帮他们改善改善生活也困难。 如今扬儿的终身大事,李欣觉得,不能不跟他外公家的人打声招呼。 关文想想也道:“你考虑地周全,那我定个日子,去他们家拜访拜访。” 关文回来后便要开始忙碌,却也在正月十五那天晚上陪着妻子儿女逛庙会,看花灯,兴致勃勃地玩了一回。 李欣定下了与扬儿外公家相约的日子,派人去送帖子说了一声,得到回应了,关文便空出了一天工夫,和李欣带着扬儿上门去了。 其中过程不一一赘述,扬儿外公家的人对关文和李欣的态度很是恭敬,甚至是比他们高一辈分的老者都对他们非常有礼,和颜悦色。说到扬儿的亲事,他们则是异口同声地表示,让关文和李欣做主。 在李欣的指引下,扬儿挨个挨个地将外公家的人称呼了一遍,叫到后边眼睛便有些湿润了。 关文拍拍他的头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多大了,还哭鼻子?” 扬儿便啜泣了两下,狠狠吸了吸鼻子,方才闷声地道:“爹……” 形式走完了,该面对的便是内里的问题了。李欣很是认真地问扬儿的意见。 扬儿很诧异:“这不该是爹娘做主的吗?我没意见的。” 李欣哭笑不得,寻思着该怎么跟他解释“未婚妻”的意思,扬儿却道:“娘看着好就好。”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李欣觉得自己问这话老脸都有些烧红:“是文静些的,还是活泼些的?” “像娘就最好了。”扬儿认真答道。 李欣噎了一下,在一边儿听着的关文哈哈大笑起来。 第六百八十七章 青岩做客 ) 按照白慧的意思,李欣可以从她两个闺女蘅儿和芜儿当中选一个。蘅儿稳重文静,芜儿活泼娇俏,年岁虽然还不大,可看性子也能看出个七八分来。两个女孩儿各有特色,让李欣选,她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选。 挑儿媳妇儿这也是李欣大姑娘出嫁,头一回了,同样没经验的还是关文。 笑过之后关文对李欣道:“你觉得哪个姑娘好些,就给扬儿定下来吧。孙鸿雁的闺女不会差。” 李欣点点头,她倒不是觉得孙鸿雁的闺女就不会差,她信的是白慧。 仔细思索了一天,李欣还是决定定下蘅儿这个姑娘。 蘅儿和扬儿年岁相近,扬儿只比蘅儿略大个月份。蘅儿又是家中长姐,想必责任心也更重些,跟扬儿在一起至少不会闹什么纷争。另一方面,要是李欣越过蘅儿定了芜儿,恐怕对蘅儿也不好。哪有先给妹妹定亲,倒把姐姐撇在一边的道理?白慧虽然说让李欣自己选一个,但李欣总也要考虑考虑白慧的难处。 何况蘅儿稳重踏实,长相虽然不如芜儿那般越发明艳,姿容却也秀丽,皮肤白净,规矩守礼,十岁出头的姑娘能有这般气质也很不错了。 跟关文这般说了以后,关文便也点了头,叫来扬儿跟他讲了定下未婚妻的事,便开始请媒婆,着手安排定亲的事情。 已经在镇上安定下来的阿秀来关宅看望李欣,顺便帮她把把脉,听了扬儿定亲的消息后,阿秀便打趣扬儿道:“这转眼间呀,扬儿这个小萝卜头便就要有未婚妻了。有未婚妻了那可就是大人了,以后扬儿可要疼自己媳妇儿啊。” 扬儿没听出阿秀话中的打趣之意,却是一本正经地点头,直把阿秀逗得哈哈大笑。 悠悠坐在果子怀里眨眼问阿秀:“姑,笑什么?” 阿秀笑容满面地逗她说:“悠悠以后要有嫂嫂了,高不高兴呀?” 悠悠拍拍掌:“嫂嫂,要疼悠悠。” 扬儿伸手去抱了悠悠起来颠颠,点头说:“悠悠可人疼,大家都喜欢悠悠的。” 悠悠便咧开了嘴笑。 阿妹轻声说道:“那蘅儿我也见过的,是个乖巧的姑娘,扬儿见过的,觉得蘅儿可好?” 扬儿这才稍微有了些少年郎的不自在,呐呐地支吾了两声,然后道:“娘觉得好就好……”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李欣抚着肚子笑了起来。 屋里坐的都是女眷和孩子,就连崔姨娘也在角落里闲闲地听着她们说话。暮春被一个老妈子扶着在地上来回走着,脑门儿上已经渗了汗了,却还是乐此不疲,眼睛亮亮的。 大夫说暮春的身体有了很大的好转,虽然是从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但现在要是能弥补起来,以后也不过就是身子弱些,不碍其他的事儿。喜得崔姨娘直摆手说阿弥陀佛,对李欣也更加感激了两分。 正笑说着话,曹妈妈从外边儿进来,对李欣道:“夫人,门外有个公子,说是薛府公子,拿了帖子来拜见夫人。门房那边儿已经有人在接待了,不知道夫人是见还是不见?” 薛府公子……那必定是薛青岩了。 李欣忙笑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薛青岩便被曹妈妈领着到了内宅来。 薛青岩已经有十五六岁了,算是个大人了,很多富家公子在这个年纪家里已经开始给安排通房教他们知晓人事。李欣不知道薛府是怎么个安排法,但避讳总是要有的,薛青岩始终是个大人了。 薛青岩给李欣行了礼,在下边儿坐了,双眼便看向悠悠,笑弯了眼道:“关婶婶,上次我说等得了空便来拜访,今日真是叨扰了。” 扬儿已经抢过去坐到了薛青岩边上,一脸高兴地看着薛青岩。 李欣笑道:“我也说了欢迎你随时来的。今日是得空了?” “是,忙里偷个闲,来看看妹妹。” 薛青岩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去抱悠悠。果子看向李欣,见李欣点头,便小心地将悠悠放到了薛青岩怀里。 悠悠不是个怕生的姑娘,她很爱笑,很招人疼,薛青岩抱她的姿势不大对,让她有些不舒服她也不哭,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就盯着薛青岩,哪儿不舒服便伸手抓挠哪儿。薛青岩也是个聪明人,在果子的帮助下很快地调整了抱姿,将悠悠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复又坐下后,薛青岩才长出了口气,笑着道:“妹妹身子软团团的,我生怕太用力把她给抱坏了。” 阿秀便掩嘴笑道:“薛少爷说哪里话,又不是面团捏的,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抱坏了。” 薛青岩虽然有妹妹,却从来不会去抱薛紫蝶,如今抱着悠悠露出疼惜的表情,直让李欣以为悠悠才是他的亲妹妹。 薛青岩喃喃道:“真像……” “像什么?”阿妹好奇地问。 薛青岩抿了抿唇,本想说什么,却忽然又闭了口,舔了舔唇方才笑道:“和关婶婶很像,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见过悠悠的人都说悠悠是个美人胚子,李欣也从不怀疑自己女儿样貌姣好,听人夸自己闺女长得好她也只有高兴的份儿,可听薛青岩这般说,李欣便有些嘀咕——她跟薛青岩的亲娘长得像她是知道的,薛青岩这般喜欢悠悠,该不会是因为移情作用吧? 悠悠伸手去摸薛青岩的脸,白嫩嫩的手巴上少年开始长青茬的脸上,许是被冒出来的短刺胡须给扎得不舒服,悠悠收回手扁扁嘴对李欣道:“娘,扎手。” 薛青岩笑了,伸手点了点悠悠的小鼻子。 闲聊了会儿,阿秀说起扬儿定亲的事儿,薛青岩忙对扬儿道喜。扬儿不好意思地摆手,回问道:“青岩哥哥比我大许多,可也定亲了?” 扬儿附学温家,其中一些同窗也是定亲了的,扬儿觉得薛青岩这般岁数,定亲了也是正常。 薛青岩脸上的笑容却淡了淡,说起这件事一点儿不见热络:“我还不急。” 扬儿不知道自己哪儿问错了,但他瞧得出来薛青岩不想说这事儿,便也只能压下心里的疑问。 “不过倒是我家中有件喜事。”薛青岩却笑了笑,道:“我父亲要续弦了,各种礼仪正在走着,半年内应该就把事情给办下来了吧。” 李欣顿时诧异万分,可回味一下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薛谦要续弦,在薛老太太的寿辰上李欣就已经得知了,翻过一个年关,如今也是步入春日,这事儿定下来也是正常。既然薛青岩说各种礼仪正在走,那就说明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薛谦续弦是肯定的。 那也就是说,罗姨娘最终还是输了? 想到罗姨娘,李欣心里便像是梗着一根刺一样。罗姨娘苦等着正房太太的位置,但终究还是没能捞到手,她要是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李欣心中一想,便迂回地问了问薛青岩家中诸人的状况。 “家中一切都好,劳烦关婶婶关心了。”薛青岩笑着道:“喜事将近,家里边儿的人都精神奕奕的,就等着迎新人进府。” 李欣也只能附和地笑笑。 薛青岩不多说,李欣也不好多问,想了想却是有另一件事情需要跟薛青岩打探打探的。 “苏大人吗?”。薛青岩听了李欣的问话笑道:“苏大人人很不错,和我父亲有两分交情。”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欣感兴趣地问道。 薛青岩一边抱着悠悠逗她,一边回李欣的问话道:“我听我父亲提过,苏大人很厉害,他是工部出身,对于绘测图纸方面有极高的天分。早前因为他是偏支庶出,一直被压着,即便是有才华,得圣上赏识,也不敢太露锋芒,也一直没敢有什么建树。后来出了浚河决堤的事情,朝堂里边儿的人都碍于这样那样的,不敢接这个活儿,圣上便起用了苏大人,让他负责这修补河堤,查清决口缘由。也是从那以后苏大人便渐渐成了圣上眼前的红人。” 薛青岩顿了顿:“虽然现在苏大人只是个从六品的工部员外郎,可父亲说,怕是将来苏大人能直接坐上六部之首的位置的。现在苏大人也不过是要熬资历,毕竟要当朝中重臣,苏大人岁数还是太轻了。” 能坐到高级领导人的位置的人少说也有四十岁了。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这是资历的问题。你太年轻,别人就会说你经验不足,不足以堪当大任。熬资历的过程中,积累人脉,结交关系,这都是必不可少的步骤。 李欣完全相信皇帝这是在有目的地培养“苏大人”。 “苏大人既然是工部员外郎,应当会有很多事儿要做的,怎么会到我们辉县来?”李欣试探地问道。 如今李欣比较介意的就是姜寒年前去荷花村的事儿了——他到底在查什么? 薛青岩道:“这我便不知道了,大家也都在猜测,更多的是说苏大人代替圣上来体察民情的。苏大人官声一向很好。” 这便问不出别的事儿来。 李欣正心里叹气,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却听薛青岩继续道:“苏大人呀,不但官声好,而且洁身自好。我听父亲提过,说苏大人来辉县,地方乡绅想巴结他,给他送这样送那样,苏大人一概不受,最后还有人送女子给他,结果怎么送来的,便被怎么送了回去。大家都说苏大人铁面无私,油盐不进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八十八章 提亲 李欣心中一动。 姜寒当初身份还是个匠人师傅的时候,因为他三十岁还没有妻儿,便引得大家侧目,再加上在荷花村中起屋子和孙喜鹊闹的那一场,对于姜寒的终身问题大家都很关注。 李欣也难免好奇,姜寒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薛青岩不疑有他,兴许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薛青岩道:“听说苏大人生母遭嫡母欺压,苏大人的婚事也一直被嫡母给压着,弱冠之年本该给苏大人说亲事的,可因为一些意外耽搁了下来。后来选的姑娘苏大人便一概给否了,嫡母逼他娶亲,苏大人二话不说便拒绝。 后来苏大人生母过世,苏大人便独自离开了苏家。那会儿苏大人已经有些名气了,工部有大人看中他的才华,但当时苏大人生母过世,他悲痛万分,万事不理,那位大人跟他接触过几次,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总之后来苏大人就没在苏家出现过,直到三年前浚河河堤决口一事,苏大人被临危任命,他才又出现在大家面前。” 薛青岩叹道:“苏大人不娶亲,或许跟他从前的经历有关吧。” 李欣喟叹地点了点头。 要说这豪门大户,妻妾间的那些事的确是最让人头疼的。争斗的是女人,受害的是孩子,满足的只有那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的老爷们。赚得了富贵又如何?过得不开心,手上攥着再多的钱也比不上舒心的日子重要。 闲聊了两句便到了用饭的时间,关文让人回来打了招呼,他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饭,叫李欣不用等他。 薛青岩留下来用了晚饭方才离开,临走前对悠悠颇有些不舍,对李欣道:“关婶婶,你也带着弟弟和妹妹来我家做客吧。” 李欣心中想着·薛家就要办喜事儿了,她去做客不是添乱吗?而且该避忌的还是要避忌,薛谦虽然一直没有跟她正面接触过,但态度还算明朗·并不会将当年的事给说出来,可罗姨娘不一样,李欣可不敢在这个敏感时期上薛府去撩拨罗姨娘的神经。 第二日天色晴好,春日日头不算太晒,微风习习,不冷不热气候恰好适宜。李欣正式安排了人跟着媒婆去荷花村孙家下聘,定下孙蘅这个儿媳妇儿· 暂且不说荷花村中孙家诸事,就说李欣这边儿,前脚安排的人才出去,后脚就有人上门来了。 曹妈妈急切地跑进内院来,找到李欣喘息地道:“夫人,外边儿……外边儿有人上门提亲!” “提亲?” 李欣愣了一下,“给谁提亲?” “给小姐!” 李欣顿时坐直了身子,心里略有些激动。 是给阿妹提亲的?是哪家的儿郎? “阿妹虽然是跟韦家和离了·可也是正经的好姑娘。外边儿是谁家来提亲的?你可别什么人都往里请。” 李欣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心里还着实有些忐忑。 阿妹的亲事儿如今又成了她这个做大嫂的需要考虑的头等大事,这次给阿妹度量终身大事可比上一次需得更加慎重。毕竟阿妹婚姻失败了·这在女人身上无疑是留下了一笔极其不好的标签,那些个规矩多的人家肯定不会想要娶个这样的媳妇儿进门,宁愿娶个小门小户的清白女子,也不要大户和离的女人。 更何况阿妹也还只算是个小户女,依靠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亲兄罢了。 曹妈妈见自家夫人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夫人,您听岔了,小的说的不是七姑娘,小的说是是咱家小姐,说的是妆姐儿!” “什么?” 李欣顿时失控一般地站了起来·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放大了两倍:“给悠悠提亲?!” 悠悠是有闺名的,关妤妆,名字是她小舅舅取的。宅子里下人们自然是不敢像李欣和关文一样直呼她的小名,一般谈到悠悠的时候,要么就称小姐,要么就称妆姐儿。有时候确实是容易和阿妹混在一起。 阿妹出嫁的时候是“七姑奶奶”·现在和离回来了,总不能再叫七姑奶奶。关文和李欣没在称呼在计较过什么,大家谈到阿妹也只是含糊地叫小姐。 曹妈妈突然而至,也没说个明白,李欣下意识就只想到了阿妹。 毕竟悠悠才是个两岁多点儿的娃娃,提亲?这简直是让李欣无法想象的事情! 曹妈妈点头道:“门房那边儿还在等着夫人的吩咐······” “还吩咐什么?”李欣不由有些火大,打断曹妈妈道:“悠悠才多大年纪,这么小岁数就定亲事儿,旁人做事不靠谱,你当掌家妈妈也理不清不成!” 曹妈妈颇有些委屈:“夫可······可来提亲的人家跟老爷夫人也是旧识,小的……小的不能撵人吧?” 李欣更加诧异:“旧识?” 曹妈妈道:“是啊,来提亲的是薛府大管事和掌家妈妈,替薛家少爷来给小姐提亲……” 李欣顿时一个趔趄,差点儿没站稳。 幸好青丫扶得快,在后边儿撑着李欣的腰道:“夫人小心!” 曹妈妈也赶紧上来扶李欣,脑门儿一下子吓出冷汗来。 夫人这胎可是千重要万重要,可不能出什么意外啊! 李欣定了定神:“曹妈妈,你是说,来提亲的,是薛府的管事,给薛家少爷——薛青岩,向悠悠提亲?” 曹妈妈点了点头,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脑门儿,从怀里掏出薛家递来的帖子。 “夫人请看。” 果子接过手,打开来让李欣就近看。李欣一字不落地读完,心里越发憋气。 薛家做事怎能如此不靠谱! 且不说薛青岩和悠悠岁数之间的差距,就是她自己,也恨不得能跟薛府划清界限。这到底是薛家谁的主意?! “夫人······”曹妈妈不得不硬着头皮问李欣道:“门房那边……还是不要怠慢了吧……” 李欣深吸一口气,道:“你去请人进来。” 不一会儿功夫,薛家大管事和掌家妈妈便站到了李欣面前,恭敬地给李欣施礼。 薛家大管事瞧着慈眉善目的,倒是那掌家妈妈颇有些严肃。大管事客套几句,掌家妈妈便将他们到来的目的复述了一遍,并道:“夫人若有什么顾虑,可与我们说明,我们也好回禀老爷。” 李欣听说过这位掌家妈妈,薛家内宅里边儿本该是薛老太太做主的,可薛老太太年事已高,也不耐烦管事,薛谦也没正经的正房夫人,眼瞅着这内宅的事儿就要让罗姨娘管了,却愣是让这位掌家妈妈分了权去。这掌家妈妈是薛谦直接指定的,想来也是薛谦的心腹。 李欣便为难地道:“贵府看得起我家姑娘,也是我家姑娘的福气。只是贵府应当知道,我家姑娘年岁尚幼,与贵府少爷岁数差距着实太大……” 薛青岩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了,而悠悠还是两岁多点儿的娃娃,相差十三四岁的年纪,如何能是良配? 等悠悠十八岁,薛青岩已经三十出头了。薛家子嗣单薄,薛家能让薛青岩为悠悠守住?真要是定了这门亲事,恐怕悠悠嫁过去,已经有人会叫她“母亲”了! 掌家妈妈脸色都没变,道:“提亲是我家老爷做主的,必然不会让贵府姑娘受委屈。” 说得倒是简单,薛青岩又不是只听父亲话的孩子,说不让人受委屈就这能不让人受委屈? 这门亲事她绝对不能答应! 就算她很喜欢薛青岩这孩子,可也不能把自己亲生闺女给搭进去啊! 李欣沉默了不说话,薛府大管事和掌家妈妈那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自然看得出来李欣不愿意。两人却也不多说,大管事仍旧是乐呵呵地笑着和李欣寒暄客套,掌家妈妈也依旧是肃着一张脸,显得严肃而近乎刻板。 提亲的一应物件李欣都没有收下,送走了薛府的人,李欣破天荒地气闷地摔了个茶盏。 晚上关文回来后得知了此时也有些火冒三丈。 “薛爷做事向来规矩,今日怎么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关文搂着李欣安慰:“没事,这事儿我们不答应。” 李欣呼了口气,想着,这事儿怕是没完。 若真的是薛谦的意思,这里面的含义可就真的意味深长了···… 去孙家下聘的事情办得很顺利,关、孙两家正式结亲,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了下来。 羡慕的有之,嫉妒的有之,说风凉话的有之,李欣和白慧都充耳不闻。白慧见亲事定下起便开始着手给蘅儿打理嫁妆了,尽管起码还有几年时间。白慧是一定要让蘅儿风光大嫁的。 李欣却没能像白慧这般积极,此时的她正拿着一封拜帖苦恼着。 薛老太太给她下帖子,约她明日去薛府一聚。 李欣和薛老太太基本没有过往来,薛老太太也是向来不管事的,能请她去一聚,为的什么自然不言而喻——-必定是她的金孙,薛青岩的亲事。 人都说为母则强,李欣也不例外。尽管知道这多半是一场鸿门宴,可她还是去了。 但是与她所想的不同,下帖子的人是薛老太太,而她见到的人,却是薛谦。 第六百八十九章 正面 ) 引人的是李欣才见过的薛家掌家妈妈,她仍旧是不苟言笑一副中规中矩的样子,在前方带路,请李欣进了薛府一处跨院。 沿路走来李欣见到的薛府奴仆很少,这边儿地方瞧着也很是荒凉。 李欣上次来薛府是薛老太太寿宴,那会儿整个薛府都十分热闹。李欣觉得这边儿地方大概是有些偏,所以当时根本没用上。 只是她比较奇怪,为什么薛老太太会约她到这边儿叙话。 青丫也有些觉得不对,这种感觉到行至跨院门口处掌家妈妈将她拦下来时便更加浓烈。 “妈妈,我家夫人怀着身孕,身边儿缺不得人伺候……”青丫想撇开掌家妈**手,掌家妈妈却冷漠地拦着她道:“我家主子与你家夫人有要事相商,有我在一边伺候照顾,姑娘不必担心。” 青丫急迫地看向李欣,李欣心里也觉得来气,但这毕竟是薛府,料想薛老太太也不会对她怎样的,李欣便微微摇了摇头,对那掌家妈妈道:“那就烦请妈妈带路了。” “不敢,夫人称老奴谭妈妈就行。” 青丫被挡在了外边,李欣拖着肚腹随着谭妈妈进了跨院,入了一间干净敞亮的耳房。 方入内,李欣便愣住了。 房内没有其他人,只背对着她站着一个男子,身量高大,身姿颀长,就算没有与他面对而站,可来自于他身上的威压却让李欣有些气闷。 她当然认得这个背影。 他是薛谦。 “老爷,关夫人到了。”谭妈妈微微躬身,语气平和地道:“老奴就在门外守着。” “辛苦了。” 薛谦沉沉的声音传来,谭妈妈微微颔首,二话不说便转头离开了房门,带上了门扉,站在了门外。 李欣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这个男人其实跟她没有丝毫关系,她即便是有前主的记忆,可曾经与这个男人纠缠的不是她。她对他由始至终只有一种敬畏和躲避的心态。甚至薛谦未出现前,她几乎可以抹掉脑子里那一丛记忆。 可薛谦出现后,他几近成为了她的噩梦,生怕有一天关乎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会被轻而易举地揭开。 然而随着时间的渐渐流淌,和薛青岩、罗姨娘的接触渐深,李欣也逐渐感知到薛谦并不是她所认为的“商人重利轻别离”的纯粹渣男。 或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一段故事,薛谦也不例外。能与他相安无事,相逢陌路,其实是很不错的结果。 那么,这些年来都不曾与她有过正面接触的薛谦,今日到底是为什么要找了她来呢?还假借了薛老太太的名义。 李欣前一刻的惶恐慢慢转变为深思,她探究地看向薛谦,声音平平地道:“薛老太太下帖子请我上门一叙,怎么会是薛爷接待?” 薛谦缓缓转过身,眉目刚毅,岁月似乎特别眷顾他,他也是三十多岁的男人了,可脸上的皱纹却很少见。 “你明白的,是我要见你,不是我母亲。” 薛谦淡淡地看着李欣,视线瞥到她腹部,神情微顿,方才撩袍坐下,颔首道:“你也坐吧。”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李欣没法子,也只有听从他的话,选了一边的椅子坐下。 她这才发现,方才薛谦背对着她,看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 是一个女子的小像,淡淡几笔勾勒出来,没有太过浓烈的色彩搭配,只是简单的水墨人物,却能将那女子的眉眼描绘地细致而温婉。 她的面容和李欣有八分相似。 李欣的视线凝固在那画像上,薛谦自然也察觉到了。他低低咳了咳,李欣顿时回神,意味不明地看着薛谦。 薛谦低叹一声:“青岩的亲事……” “那是薛爷的主意,还是青岩的主意?”李欣冷冷地开口插话道:“若是薛爷的主意,自当明白是我对此事的意思。若是青岩的主意,那你这个当爹的,也应当拦下他的行为……” 李欣话未说完,薛谦却直接打断她道:“上门提亲,是我的意思。” 李欣轻轻倒吸一口气,薛谦接着道:“给我的儿子定下一门好亲事,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职责。” “薛爷,青岩和悠悠相差十岁不止!”李欣手背上青筋泛起:“青岩如今的岁数都是可以娶亲了的,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能慢慢等悠悠长大?待悠悠十八岁,他已经三十了!你薛家子嗣不丰,能让青岩等到三十多岁才能有孩子?薛爷向来聪明,为何在这件事情上犯了糊涂!” 薛谦静静地看着她,神情平和,甚至还带了点儿淡淡的欣赏。他就那样坐着,莫名地也让李欣本焦躁的心平缓了下来。 “这门亲事,我不同意。”李欣伸手抚上肚腹,一字一顿地道:“我不要我的女儿和别的男人分享丈夫,我不要她还没嫁人就开始受委屈,我更不要她才嫁人就要听别的女人为她的丈夫所生的孩子叫她一声‘母亲’。我没有受过的苦,也绝对不让我的女儿受。” 李欣定定地看向薛谦:“薛爷,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你这般做,又置青岩于何地?” 薛谦却忽然笑了。 他蓦地开口道:“我定下的事,还没有人能反抗得了我的意思。” 李欣紧接着道:“这门亲事,我拒绝到底。”李欣灼灼地望着他:“我不相信关家不答应亲事,薛家能强娶。悠悠还只是个三岁的小姑娘!” 薛谦不与她争辩,扬声吩咐了门外守着的谭妈妈进来,让她准备了茶水点心,又让她出去继续守在门外。 薛谦饮了口茶,淡淡地说道:“我让人上门提亲之前,问过青岩的意思。他不反对,且说任由我做主,这事自然便是由我来定。年龄之差在我看来着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殊不知许多注重名声的豪门望族,男子皆是四十方娶妻。四十而不惑,事业有成,娶得良妻方可在外安稳,在内安然。青岩你也认识,更加深入接触过,难道觉得,他没有资格做你的女婿,配不上你的女儿?” 李欣沉默着不答话,薛谦继续道:“青岩幼年丧母,一直对他母亲保有怀念之心。在未来辉县之前,他总是死气沉沉的,整天不见个笑脸。可自从见到你之后,他的话多了,说起你时眼中对你尽是孺慕之思。他对旁人旁事向来不上心,可自从见到你的女儿之后,他三天两头在我面前念叨,说妹妹长得多么乖巧,他有多喜欢妹妹,他说妹妹跟她的母亲长得很像。也跟他的亲娘,很像。” 薛谦说到这儿却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哑然:“没能护着青岩的娘,给青岩一个完整的家,一直是我心中的遗憾。他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需要人护着的孩子了,他长大了很多,已经可以用双肩担起他自己的责任。他不需要人保护,他却想保护别人,尤其是当年他眼睁睁看着离开自己,自己却对此无能为力的娘。他跟我说,他会一辈子保护?imgsrc='/sss/fmgeyimehid.jpg'>谩K?imgsrc='/sss/fmgeyimehid.jpg'>没有别人,只有你的女儿。” 李欣喉咙有些发涩。 她自然知晓薛青岩成长过程之中的不易,她也怜惜这个孩子自小的遭遇,可是这不代表她愿意将自己女儿的终身搭进去。 悠悠是她第一个孩子,是在她几近对生育后代绝望的时候出现的一抹亮光。那小小软软的人儿对于她的意义有多重大不言而喻。 现在却有人公然地要来抢夺她了。 “我不同意……”李欣沙哑地说:“你们家大业大,在外在内事情太多,牵扯的利益太多……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能有一个安稳的未来,不会跌宕起伏,也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她开心快乐,衣食不愁便足够。青岩很好,可在我眼中,他不是良配。” 诚然像对待妹妹一样对待自己的妻子,那便是将妻子当做亲人一辈子呵护,薛青岩若是能说到做到,悠悠至少不会自己丈夫这方面受委屈。可旁的委屈呢?那些明枪暗箭,在大家族中可是防不胜防的啊! 薛谦双眼渐趋沉黯,他忽然开口问道:“你不同意,是介怀从前我们之间的过去,不想与我扯上关系,还是仅仅只是觉得青岩和悠悠不配?” 李欣顿时讶然抬头。 薛谦目光闪亮,直直地盯住她:“这些年,我从不开口提及过去的事,你就该知道我的意思。当年我不辞而别,对你没有丝毫交代,是我对你不住,本想以后再妥当安顿你,可再回辉县后于沈府门前遇见你,你却已经梳了妇人发髻。后来我也有派人去打听过你的事情,所知也七七八八。你受过的委屈我没办法弥补,但见你过得好,避我如蛇蝎,我便也遂你的意,不与你牵扯太多,但能帮上你的地方,我也并不吝惜拉拔你一把。” 李欣想起当初挖荷塘,薛谦提供藕种的事,心里便是一叹。 薛谦停了下,道:“你的女儿若是成为我的儿媳,我自当将她看做自己亲生的女儿对待。我没瞧见她什么模样,但是青岩说……她比你更像了他的母亲。” 薛谦的视线移到墙上挂着的那副小像上,轻叹一声:“这门亲事,你答应吧。” 李欣还未接话,门口却忽然响起喧嚣之声,紧接着谭妈妈迅速推开门,语速极快地道:“老爷,罗姨娘闯进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九十章 前情 仿佛只是下一秒钟的事情,谭妈妈话音刚落,门口便旋风似的卷进来一个人影,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冲了进来,直直地朝着李欣扑过去。 李欣还没回过神来,薛谦已经一步抢上前,伸手一把抓住来人的手腕卸了她的力道直接将她往旁边儿一甩。 “扑通”一声,来人被甩翻在地。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李欣有些目瞪口呆,她怔愣地看着地上蜷缩着的人,方才后怕地想起,要是薛谦没有意识到来人对她不利,没有上前来制止,恐怕这个时候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就是她了! “罗心娴,你好大的胆子!” 薛谦暴怒,声音近乎有些恶狠狠地道:“这处跨院也是你能来的!” 躺在地上因疼痛而呻吟不止的正是罗姨娘。她蜷缩着自己,许是薛谦将她甩开的时候腰撞到了桌角,此时的她脸色煞白地抱着腰腹周围的位置,卧倒在地上喘息着。 谭妈妈皱着眉头喝令了外边儿的人几句,然后走进来等着薛谦下命令。 薛谦重重呼吸了两下方才道:“找人把她抬出去,让人看住她,不要出什么岔子。” 谭妈妈领命而去,李欣还有些呆怔地坐在椅子上,手搭上腹部,耳边却听到罗姨娘凄厉的叫骂。 “薛谦!薛谦!······那个贱人!……不得好死······” 李欣有些茫然地朝着屋外看了一眼,又调转回目光看向薛谦,良久才道:“她到底也是你的枕边人……” 薛谦嘲讽一笑:“除了她算计我的那次,我从来不是她的枕边人。” 李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薛谦闭了闭眼,良久才道:“青岩他娘重病的时候,罗家遣了她的庶妹来侍疾,也就是罗心娴。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挺好的,可是没想到她心机太重,竟然打了我这个姐夫的主意使了下三滥的手段爬上了我的床,还设计引来了青岩他娘和奶奶。结果青岩他娘一气之下,身体再无转寰的可能,没过多久便撒手去了。我那段时间只顾着照顾青岩他娘没那个心思处置罗心娴,等料理了青岩他娘的身后事,青岩他奶奶却告诉我,罗心娴有喜了。” 这事情薛青岩曾经含糊地透露给李欣知道过,如今薛谦说得更加清晰。 “母亲虽然也生气她的所作所为,可到底那也是母亲娘家的人,这是家丑家丑不外扬,母亲自然也不能说什么。况且青岩他娘没了,我总要再娶,母亲想着,与其让旁的人进门,罗心娴到底是姓罗的,还不如让她顺势就嫁进来。更大的原因,是她当时怀有身孕。” “我与青岩他娘感情很好我们从小便认识,也是一起长大的,我娶她之后心中只有她也没有过旁人。只是她身子一向不好,生青岩的时候就去了半条命,后来肚子迟迟不见动静,母亲一直对此便有些不满,只是碍于是自己的侄女,她要顾着罗家的面子,也不敢说什么。” “时隔近十年,我又有了子嗣,母亲惊喜交加,更加不愿意让我处置罗心娴。我当时气闷悲苦只觉得万事不如意,甚至连自己亲娘都无法体谅我的心思,要让我娶间接害死我妻子的仇人为妻,还要她生下孽种…···” 薛谦说到这里仿佛又想起了那时的惨淡岁月,喃喃道:“所以我就做了懦夫,撒手不管直接走得无影无踪······” 薛谦闭了闭眼:“我一路南下,潜意识里一直在寻找着青岩他娘的影子,直到见到了你。” 这便是薛谦为什么会停留下来,会包下李欣整整三年的原因。 李欣听得鼻酸,薛谦道:“后来母亲派的人还是辗转地找到了我,告知我罗心娴生了个女儿,母亲已经做主把她抬成了妾。又让人跟我说,她年岁已高,且身染沉疴,已然病重,让我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我那会儿已经渐渐醒悟不可继续堕落,兼之想着青岩不可缺了做父亲的管教,又听了这消息,当即便心急如焚,来不及妥当安排你便打理行装北上,临走前只吩咐了老鸨不可让你接其他客,别的一概没说。” 薛谦看着李欣道:“你乖巧,听话,从来不会发脾气,也从来没有像其他青楼女子一样问恩客要财要物。我那时想着,我既然撞上了你初次卖身,又跟你在一起待了整整三年,对你性子也算是摸熟摸透了,那么,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让你今后衣食无忧,能陪我一起终老,也不错。我总归也是怕将来孤寂一生的,你和青岩他娘长得这般像,我能有你做伴,也算是一种宽慰。只是没想到,等我再回来,你却已经嫁了人了。” 李欣心里没有觉得悲哀,也没有觉得感动。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前身对薛谦只有敬畏,只有害怕,还夹杂了一点儿感激—因为薛谦的存在,她的前身不需要与别的男人周旋。 可就算是伴着他三年,她也对薛谦也从来没有男女之情。他们之间更像是一种主从关系,薛谦居于主导,而她只能听之任之。 李欣轻声道:“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我知道。”薛谦道:“离开了那处污泥,你活得更加自在坦荡,远比我想象中坚强。 那是因为……壳子里已经换了个人了。 李欣微微低垂下头,说:“过去的事便是过去了,回忆往昔没有任何意义。人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薛谦喟叹地点头道:“你说得对,要活在当下······我当下要做成的,便是给青岩定下悠悠这个媳妇。” 李欣颓然道;“你还不放弃?” “我为何要放弃?”薛谦吐字铿锵:“你担心将来悠悠会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担心悠悠会有别的庶子庶女,担心悠悠会受来自旁的人和事上的委屈······这些你都不需要担心,我可以保证,青岩不纳妾,只会和悠悠这个嫡妻生下属于他们的嫡出子女,旁人的干涉我和青岩会一力挡在外面,给悠悠撑起一片天。” 这样的承诺无疑是诱人的,做母亲的,谁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能一世无忧地生活着?谁不想能有人给自己女儿撑起一片不惧风雨的天? 薛谦道:“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 离开薛府时,李欣还是茫然的,甚至在薛府门前遇上极其不好意思的薛青岩她都没了与之寒暄的心思。 她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她要好好想想,这门亲事到底是应得还是应不得。 悠悠是她和关文的心头宝,才三岁年纪就要许给别人,李欣自然舍不得。可做母亲的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女将来的另一半是她知根知底的。薛青岩是个好孩子,即便是少年时遭遇过丧母、父离的变故,他却没有养成阴冷的性子,绽放阳光的一面让李欣很是喜欢,对薛家李欣说不上是吃得透透的,却也算是了解地不少了。 薛谦许诺给她的话,是最让她动摇的地方。 青丫一路只担心地问李欣身子是否有不适,她在跨院外边儿自然也见到了横冲直撞进去后又被抬着出来的罗姨娘,生怕李欣吃了什么亏。 李欣摇头,想了想又道:“回去就不要跟旁人提起今日的事,就说我们见了薛老太太,说了两句便回来了。” 青丫有些疑惑,但李欣说的话她一向是言听计从,便也点头,只是犹豫地道:“那要是老爷问起,奴婢怎么说?” “你就说薛老太太只与我说话,你跟我进府之后就被别的丫鬟拉去吃茶了。” 青丫应了声。 等到晚间关文回来,自然是问起今日李欣去薛府的事。 “老太太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关文一边净手一边问道:“这亲事儿到底是谁做主提的。” “薛爷提的。” 李欣含糊地将关文前面一句问话给带了过去,上前帮他挽袖子,这会儿又仔细地打量起关文的脸来。 脸上那条疤还在,只是比第一次她去荷花村相看关文时淡了许多,不让他显得可怖,平添的却是男儿的豪迈气魄。关文不是虽然是土生土长的辉县人,可他的爷爷阿嬷却并不是南边人,基因关系决定了他的五官较南边人要深一些,立体感更丰满,鼻梁俊挺,眉骨稍高。 薛谦的眼睛却因为两眼间距稍微近一些而显得更加深邃,有一种股忧郁的气质在里头。 李欣发现,她更加喜欢关文这样的脸。同样是深邃的脸庞,关文的脸倾向于冷峻与柔和,矛盾地夹杂在一起;而薛谦的脸却倾向了忧郁和孤寂,无端地便让人觉得心情沉重。 李欣忽然就抱住了关文,脸贴着关文的后背呢喃道:“阿文,你背真宽…···” 关文微愣,因为李欣怀孕后时常会对自己撒娇,关文也就当她这会儿又撒娇了,顺势转身搂住她道:“再宽也只让你一个人抱。” 李欣顿时笑起来:“那你还背过扬儿和悠悠呢。” “嗯,还只让咱们的儿子女儿碰,旁的人都别想。” 关文笑着捏了捏李欣的鼻子,李欣靠上他的肩,腻歪了会儿方才问道:“阿文,薛爷想定下我们悠悠给青岩做媳妇,我是觉得他们年纪相差太大,不合适,你又是为什么反对呢?” 第六百九十一章 后续 ) 关文微顿,良久才道:“你也知道当初我们穷困的时候,是受了薛爷的恩惠的。要提亲是他的意思,碍着这一层情面,我们拒绝便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你说的青岩和悠悠的岁数问题我倒并不是很看重,相反的,我倒觉得男人年纪大些,能更加疼爱妻子些,不单单把妻子当做妻子,还能当妹妹一般呵护照顾。我担心的只是薛家胁恩以报,将来若是悠悠受了委屈,我们说话也并不能硬气。” 李欣轻叹一声,却又想起薛谦今日跟她说的那一番话。 她心里很矛盾,思维乱得都不能理出一个头绪来。薛家提亲的事到底要如何应对? “那……你也坚决不同意了?”李欣试探地问关文道。 关文揽着她,眉毛微挑:“暂时是不会答应。” “为什么?”李欣问:“那是以后还可能答应的?” 关文沉默了下方才道:“若是薛家上门提亲,我们很快就答应了,倒显得我们在攀附他们似的。薛家根深叶大,身家背景很不简单,薛爷来辉县几年却一点儿都不露声色,我总有两分不放心。所幸青岩那孩子我们也知道,是个不错的……再看看吧。” 关文拍了拍李欣的肩,又道:“最近你忙的事儿太多,我瞧着你都瘦了不少,烦心的事儿都先搁在一边儿,目前最要紧的是你的身子。”关文探手摸向李欣的肚腹:“孩子可还乖巧?” 李欣笑了笑,眉眼都柔和了下来:“他一向都很乖。” 关文扶了李欣靠近床边,蹲下身去给她揉腿,一边道:“最近我太忙碌,也没好好过问你的身体。腿有些浮肿了?可觉得不舒服?” 夫妻之间的亲密小动作在关文未发迹之前倒是很多,那段关文镇上村中两头跑的日子,两人的感情也日渐加温,越发的好了,反而是到了镇上,因为关文忙碌的关系,属于两人的时间却少了起来。从前李欣给关文洗脚,关文给李欣揉肩实属平常,到了镇上,周围有伺候的人,这种亲密动作反而消弭了。 李欣目光柔柔地看向蹲身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却也只能看到他的发顶,雄浑的男声传入耳里:“觉得舒服些了么?” 李欣轻声地应了一声,关文坐了上来,笑着道:“以后让青丫和果子帮你多揉揉,我有得了空,我也帮你揉揉。时候不早了,先睡吧。” 说着便扶着李欣的肩和腰让她躺下,关文则是去吹了蜡烛,拉了帷幔方才睡下。 没一会儿,搂着她的男人便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关文沾枕头便睡着了。 他的手搭在李欣胸前,两人都是侧躺着的,李欣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现在的睡颜,然而听着这熟悉的鼾声她却只觉得心中一片宁静,莫名地抚平了今日因与薛谦开门见山式谈话所激起的心中的涟漪。 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始终是这个重情重义有担当的男人。 李欣伸手盖上关文的手,微睁着眼睛看着一片黑暗。 她在想着,到底要如何回绝薛家的提亲。 薛谦让她再考虑考虑,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薛谦问她的那句,介意的到底是青岩和悠悠的年岁之差,还是介意他们从前的那种关系,直直将事情的本来面目摊在她面前。 她无法否认,这是她考虑的一点重中之重。 没有结为秦晋之好时,他们可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若是结为亲家,日常往来必不可少,她心中难免膈应。 关文微微打鼾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响着,李欣轻轻闭上眼,无意识地挠着关文的手心。 不知不觉的,她也睡着了。 事情总要面对,两日之后薛青岩再次上门,这一次来他提了大礼,俨然是上门拜访的样子。 关文不在,和关全交托果林子的经营事宜去了,人骑马去了荷花村,晚上要在家中歇一夜,明日才回来。 薛青岩脸上微红,恭恭敬敬地给李欣行了礼,仍旧是唤着她关婶婶。 得知薛青岩来,李欣便让人抱了悠悠下去,此时她也端坐着,含笑望着薛青岩,跟他寒暄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薛青岩前来明显是要劝说李欣什么的,李欣不提这茬,他也不急躁,聊了不久才慢慢转移话题,开口道:“关婶婶,怎么没见悠悠妹妹?” 李欣端了茶喝了口,面上的笑微淡了淡:“她人小,每日睡不够,这会儿应该是在睡觉吧。” 薛青岩也不执拗要见悠悠,继续道:“上次在门口见到关婶婶,也来不及跟关婶婶多说两句话……不知道关婶婶考虑地如何了?”薛青岩问出这话,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了头道:“父亲让我来问关婶婶一声,若是关叔叔和关婶婶都同意,他便郑重找冰人下聘……” 上次薛府大管事和掌家谭妈妈来只是带了些礼,也只算是试探关家人的意思。若是这一次得了李欣的口头认可,薛谦是要去请冰人郑重提亲的。 冰人和媒婆虽然都是做媒拉纤的行当,可一个吃的是官府的米粮,一个走的是民间的路子。大户人家定亲事儿,找的都是冰人说项,普通人家请不起冰人,冰人也不会愿意接普通人家的说亲事宜,免得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而一旦冰人出马,那势必是两家已经洽谈好了的,婚事自然也是十拿九稳。 李欣微微扶额,声音略低了两分:“青岩,你不觉得你比悠悠岁数大太多了?” 薛青岩意识到李欣这是暗指他“老牛吃嫩草”,顿时脸上一红。 再是沉稳的少年郎,他也不过只十五六岁,就算是未通人事,对男女之事他也并不是一无所知。薛青岩低声回道:“关婶婶,我若是娶悠悠,以后必定将她视若珍宝一般疼爱,绝对不让她受委屈……” “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李欣淡淡地道:“你的年岁确实是到了该定亲的时候,可悠悠只有三岁,即便是十年后再给她寻夫婿也是可以的,我和你关叔叔都不急……” 薛青岩低了低脑袋,声音更多了些急切:“可是关婶婶,我……” 话音还未落便被李欣打断道:“你瞧着悠悠长得像你母亲亲,想借此缅怀你母亲亲,婶婶是理解的。可你也要理解理解婶婶。” 李欣扶着肚子走下座来,青丫赶紧搀着她。李欣停到薛青岩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道:“你长得俊秀,又有这般好的家世,何愁找不着好人家的姑娘与你做妻子?你大可把悠悠看做妹妹般疼爱,不一定要娶她为妻,不是吗?”。 薛青岩眼中的神采便暗淡了下来。 他不可否认几日前从关家回去后听到自己父亲提出想要给他聘下悠悠时他也十分震惊,并且觉得荒谬无比,可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他便又十分期待,第二日一大早便赶着去跟自己父亲说同意这件事,并且催着自己父亲赶紧安排。 父亲当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到底也是点了头,当即便让大管事准备厚礼去登门。 后来想想,这举动着实是草率。 他年岁渐大,提出的要求父亲少有再拒绝。大管事和谭妈妈回来后将在关家的情形描述了一番后,父亲才淡淡地教导他说:“做任何事都不可急功近利。要知道,只有循序渐进,方能渐入佳境。” 再然后便是父亲私底下假借了祖母的名义约了关婶婶,事隔两日,他到底忍不住,亲自前来探问关婶婶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关婶婶还是拒绝了。 薛青岩心中叹息,有些伤感,却仍旧没有放弃。他看了青丫一眼,目光中透露着要她下去的意思。 青丫犹豫地看向李欣。 李欣叹了口气道:“青丫下去吧,在门外守着。” 青丫只得点头下去,屋内再无旁人。 薛青岩忽然就半跪在了李欣面前。 李欣吓得一个趔趄,好在身边儿便是高脚架桌,她伸手扶住,忙叫薛青岩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她即便是薛青岩的长辈,可也不能受这孩子这么大的礼啊! 薛青岩却执拗不动,看李欣坐下,他才开口道:“关婶婶若是介意和父亲那一段情,请关婶婶放心,此事绝对不会有第四人知晓。” 李欣只觉得脑子里“咔嚓”一声,像是晴空霹雳一般,把她的思维一下子都给炸空了。 薛青岩竟然也知道? 良久后她才低声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也不是一段情,只是一段她有记忆的过往而已,薛青岩难道是知道了什么,却也误会了什么? 薛青岩道:“父亲告诉我的,我知道的时日也不算短了……”薛青岩略有些羞愧:“当初一直觉得关婶婶和我母亲极像,照我对父亲的了解,父亲见到长得像母亲的关婶婶怎么着都应该会有些情绪外露,可每每父亲都是不在意的模样,便引起我的注意。后来我实在没忍住,便去问了父亲,父亲方才将关婶婶和他本是旧识的事告诉了我。” 薛青岩抬起头道:“关婶婶,青岩尊敬你,也势必会好好疼爱悠悠。过往毕竟只是过往,父亲不提,青岩也会装作不知,关婶婶更无须在意。此事早就烟消云散……” 李欣嘴巴发苦,正想说什么,青丫却敲了房门,探头进来,颇有些忐忑和惧怕地道:“夫人,曹管事刚才来说,有位苏大人要见您,门口还有几个兵爷在等着。” 李欣顿时惊在当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九十二章 宝贝 苏大人可不就是姜寒···`··可带兵来是怎么回事? 薛青岩也觉得事情不对,回头问青丫道:“可曾说了是为的什么事?他们态度如何?” 青丫道:“曹管事看起来虽然有些匆忙,可也并没有多害怕,应该···…不会是什么多坏的事……” 平民百姓最怕招惹上的两类人,一类是地痞流氓,一类便是官府。binhuo.com有的时候来自官府的迫害比来自地痞流氓的迫害还会更加深重。应付地痞流氓可以找官府,可应付官府……能找谁? 李欣定了定神,道:“让前边的人都好生伺候着,可叫人去唤老爷了?” 正问着,阿妹也从她住的那边儿住了来,步履匆忙,急促地问:“大嫂,发生了什么事?我听扫地的小丫鬟说家里来了兵爷?” 李欣点点头:“先不慌,是姜师傅带的人,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等你大哥回来……” “夫人。”曹妈妈也从院门外小跑着过来,一路跑到李欣面前道:“那位苏大人说,想见夫人一面。” 李欣一惊:“不等老爷回来?” 曹妈妈摇头:“苏大人说有要事与夫人相商。 李欣只觉得一头雾水,姜寒这一手到底是耍的什么花样?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年前姜寒来荷花村中问询她和关文以及崔姨娘的事情。 若真的是安家老爷的事,也犯不着动用他这个从六品的工部员外郎吧?安家都没动静,怎么官府就有动静了? 李欣稳了稳心神,迅速吩咐道:“青丫跟我去,阿妹留在这边儿,让果子抱了悠悠来,你们待在一块儿。” 说着转头看向薛青岩道:“青岩,那事儿咱们以后再说,眼前婶婶家中有事·不能接待与你,我让人送你从后门儿出去。” 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至少不能让薛青岩无辜地牵连其中。 薛青岩也知此时是非常时期,但还是皱眉道:“关婶婶·苏大人我也认识,还要管他叫一声叔叔,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 李欣摇头:“你回去,听婶婶的话。” 薛青岩无奈,这不是薛家,是关家,关婶婶说的话做的主他没办法反驳·他更不是关家人,当然不可以插手关家事,何况关婶婶让他走他也知道这是为他好。 如此一向薛青岩便迅速做出了决定:“那关婶婶,我先回去了,你万事多保重。” 李欣点头让人送他从后院角门离开,薛青岩一路疾奔回家去寻他父亲薛谦不提。 李欣整理了下衣着,又叮嘱了阿妹两句,正要带着青丫去前院·曹管事却匆匆地赶上前来,身后跟着几个身着简便兵服的男人。他们中间走来的赫然便是姜寒。 “夫人。”曹管事神情凝重:“苏大人到了。” 李欣看曹管事如此便知道前面到底是没有拦住他们,心中的忐忑更甚。 走在曹管事身后第一位的男人瞧着是那几个兵爷的领头人·浑身气势也跟他们不同,双目如炬,上下打量了李欣一番,许是见她是个孕妇,也不为难她,还仲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很是喧宾夺主地直接越过李欣等人进到厅中,径自就坐上了主位。 他的官职或许比姜寒还高,此时姜寒也只能立在下首。 李欣心中越发惊疑。 她想起当时姜寒在荷花村中隐约暗示他们的话,曾经提到过·会有“明面上下来人查”的时候。 这段时间她和关文都近乎遗忘了这事······ 大概是气氛太过压抑,悠悠突然便哭了起来。阿妹抱着她忙哄,悠悠在阿妹怀里挣扎着,手朝着李欣伸着,一口一声地叫着“娘”。 李欣心中发苦,可姜寒纹丝不动·低垂着头,上首坐着的男人也不发一言,事情到底是如何的,她根本就不知道。 关文此时应该还在荷花村,也不知道家中的人是否长了心眼,回快马加鞭地去告知他,让他回来…… “坐。” 上首的男人终于出声了,声音很严厉。 李欣暗暗吸了口气,示意阿妹坐到自己身边儿,伸手握住悠悠的小手无声安抚她。 “苏廷,你也坐吧。” 姜寒朝上首拱了拱手,也不含糊,当即便坐了下来。 上首男人自我介绍道:“关夫人不必惊慌,今日前来的只我与几个衙中兄弟,苏廷说他与你们有旧,便也跟了前来。既是故交,我自不会难为你们。敝姓淳于,从五品监察御史。” 李欣倒吸一口凉气,淳于继续道:“今日前来,也算是便服私访,无他人知晓,关夫人尽可放心。现在,还请关夫人照我说的话做。” 淳于道:“关夫人家中诸人,还请都请上这儿来。” 李欣缓缓呼吸了两下,方才尽量冷静地回道:“家中只我与外子,小儿于别家学馆附学此时还未归家。外子回乡处理产业,也要明日才能回来。 家中其余的人只有脑子略有些疯癫的公爹,以及外子幼弟托付给他照顾的妾房和庶子。大人可现在就要见人?” 李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到关明的时候会说他脑子略有些疯癫,无意识地朝姜寒那边看了一眼,却见他微微弯了弯唇。 淳于点了个透,视线又移到李欣后方:“那名女子可是关文之妾?” 阿妹顿时脸色涨红,有些气怒道:“关文乃是民妇长兄,大人还请勿妄言!” 淳于顿显尴尬,咳了咳道:“既如此,那还请关夫人先将在家的其余人叫来吧。” 李欣便吩咐曹妈妈去办,有的人在,曹妈妈的动作比往常更加利索,一会儿后关明和崔姨娘、暮春便给带了上来。 崔姨娘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牵着暮春老实地跟在曹妈妈身后上来。关明倒是骂骂咧咧的,瞧着确实是有些疯癫的样子。 李欣松了口气。 关明因为过年时没有被关文带回乡下,也没人陪他吃团年饭,他心中一直便不满。再加上被关在那偏院里,不得出门·手瘾犯了想赌几把也压根儿找不到器具,就连守院子的和给他送一日三餐,固定时候帮他收拾屋子的小子和婆子都不敢再理他——上次出的纰漏那守门的小子最后是被罚惨了的。 在这样的状态下,关明每日张嘴便骂人·久而久之的,关宅里的人也都认定他脑子有毛病了。 进得厅来,关明才觉察着不对,赶紧收了声紧张地看向上首坐着的男人。他还算是有两分见识的,想必跟着关止承出去那几年也长了些见识,看得出来淳于是个当官儿的,忙作揖点头哈腰地笑:“是哪位老爷呀·大驾光临,小的这儿可真是蓬荜生辉······” 淳于狐疑地盯着关明看了会儿,见他只一个劲儿谄媚地笑,也失了探究他的心思,眉眼微垂问道:“你曾经和你的小儿子外出过几年,当时手上还应当拿走了家中的宝贝,我且问你,那三样宝贝·你们卖给谁了?” 关明顿时被问傻了,李欣也陡然看向关明。 老关头说的那三样东西,大家一致都怀疑是关明和关止承偷了去然后卖了钱财有了本钱的·可是问他们他们却死活都不承认。关文也没办法,想着东西也找不到了,问也问不出来,也就不纠结这事,免得伤脑筋。 可这事儿······这事儿这位监察御史大人怎么会知道的?还问得这般清楚? 要是关明说了什么话…… 关明此时却装疯卖傻反问淳于道:“宝贝?宝贝还要卖给人?大人可别戏耍小老儿啊。”关明双手虚虚握在一起,弓着背,手一抖一抖地小幅度作揖,真像是个老糊涂了的人。 淳于便不再理他,看向崔姨娘,却微微“咦”了一声·狐疑了下方才问道:“你就是关止承的妾?” 崔姨娘点头,淳于又问:“你进关家门起,可见过那三样宝贝?” 崔姨娘更是茫然:“什么宝贝?” 李欣豁然开朗,她终于明白当时姜寒是在探查什么。 姜寒问得隐晦,可这位淳于大人问得却很直白。他们盯上的,都是那三样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宝贝! 淳于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颇为气恼:“关止承人呢!” 李欣心中突突一跳:“走了。” “我呸!”关明却朝李欣啐了口:“就是你这娘们儿怂恿着阿文把他弟给撵走的,啥走了,是被你给赶跑了!在大人面前儿你还撒谎,小心以后死了下拔舌地狱去。” 李欣皱眉,阿妹开口道:“爹,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决定是大哥做的,走人也是六哥自己走出去的,跟大嫂有什么关系?” 关明又骂阿妹道:“闭嘴!你个不知廉耻的破烂货,嫁了人不安安分分的,还学你四哥跟人和离……咱家有这传统不成?不然让你大哥也赶紧把你这大嫂给休了,给我娶个孝顺我的儿媳妇儿来。” 阿妹气得脸通红,鼻头一红,眼眶里就蓄了泪水。 李欣拍拍她的手低声劝她莫气,悠悠见自己小姑姑哭了,忙也给她呼呼,然后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朝着关明清楚地骂道:“坏人!” 关明顿时眉毛竖起:“嘿你个小丫头片子赔钱货······” 话还没说完,李欣就冷冷地道:“你是不想继续留在我这儿白吃白喝是吗?我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骂是赔钱货!” 关明愤怒地盯着李欣,李欣也毫不示弱地盯着他。 这时淳于忽然开口道:“我瞧着你这位公爹,倒是时傻时不傻。”语气中颇有些探究。 第六百九十三章 变故 李欣心中暗恨关明拎不清状况,果然,关明顿时便跳脚道:“大人可不要浑说,小老儿咋的就是傻了?” 淳于曲了拳头凑近嘴边咳了咳,看向李欣道:“关止承走前就没说他去哪儿?” 李欣摇头:“外子与他一向不睦,且他也并不是黄口小儿,不需要外子时刻盯着,他去哪里,外子和民妇实在不知。” 淳于的眉头便又皱了起来,和房中站着的另外几名身着简易兵服的人对视了眼,望向姜寒道:“苏廷,你怎么看?” 姜寒平平地说道:“淳于大人要是想再细究,自然可以等关文回来了以后再问问他。关家此时都是写老弱妇孺,即便是问,想来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这也是淳于心中思量的地方,在他这样做官的人的心中,为难妇人始终跌份儿。 淳于饮了口茶,想了想道;“如此,我便不多留了。” 李欣顿时松了口气,正考虑要不要婉转地打探一下这位淳于大人找上门来询问关家三样宝贝的原因,淳于却道:“不过你这位公爹,我可是要带走的。” 李欣愣了下,立马道:“淳于大人这是何意?” “关夫人无须紧张,我只带他回去问问话罢了。”淳于道:“夫人在家中静候消息,若是关文回来了,还请夫人转达一声。我两日后再来,到时候令公爹我也会将他送回来。” 淳于下了首座,对李欣拱了拱手,便大步流星地带着人朝前走了。 姜寒跟在后边,经过李欣身边的时候对她点了点头,正要跨步出去,阿妹却鼓足勇气上前拦住他问道:“姜师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大哥和大嫂不会出什么事吧?” 阿妹离他很近,双手微微张开做出一种拦截的姿态,让姜寒心中顿时软乎乎的。 他沉默了片刻后边答道:“具体的事情我不能多说,总之如今你们家是摊上了麻烦。以后不要和关止承扯上关系。” 姜寒低声说完这话,然后无声地点头,抬步上前去追淳于一行人。 李欣等见到人都走没了,方才瘫坐下去,双拳不由拽紧。 “夫人。”青丫担忧地看向她道:“曹管事方才已经叫人去通知老爷了,偏院那位……” 关明直接被淳于的人带走了,李欣连句话都不能说。而关明兴许是被看牢在偏院里觉得憋得难受,竟然是主动地跟着淳于出去的。 反正淳于说了,两日后他再来时会把关明再送回来。 李欣伸手按了按额角,青丫见机赶紧上前来接手,不轻不重地帮李欣揉着太阳穴。 “叫曹管事和曹妈妈来。”李欣吩咐道。 很快曹管事和曹妈妈便站在了李欣面前,经过今日之事,两人都显得颇为紧张。若是主家能与官府的人有往来关系,那自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今后万事如意;可耳朵是与官府的人结怨,得罪了官府的人,那他们这些签了死契的人可怎么办…… 李欣微微坐直了身体,以严厉的口吻命令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你们交代下去,让家中的人都把嘴给我闭紧了,私下谈论也不行。要让人听到只言片语,我只管找你们,下边儿谁坏了规矩,由你们自己去抓出来。这是第一。其二,家中诸事一向都有章可循,平日里是怎么回事,现在还是怎么回事,以后也还是怎么回事,让人都认真地给我将工作做好。听到了吗?” 曹氏夫妇顿时点头道:“听到了,夫人。” 李欣挥挥手:“下去办事吧。” 曹氏夫妇领命而去,李欣扶了青丫的手道:“我躺一会儿,没醒就别叫我。要是老爷回来了我还没醒再叫我起来。” 青丫忧虑地看着她:“夫人要不要先进一碗红枣莲子羹……” 李欣摇摇头:“我先躺一会儿……” 李欣这一躺就躺到了晚间,关文还没回来,扬儿却已经下学了,知道李欣在休息也不来打扰,只陪着悠悠说话。 崔姨娘和暮春也没回他们的院子里去,事情出得突然,伺候她和暮春的丫鬟被临时抽去做事了,李欣也没说让他们回去,暮春难得见到跟自己同龄的玩伴,赖在悠悠身边就不肯走。悠悠也不是小气的孩子,拉着暮春一起玩,果子也不敢说什么。 扬儿正教悠悠念《诗经》中形容女子美好的句子“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悠悠鹦鹉学舌地跟着扬儿念,暮春也在一边嘀嘀咕咕地学着,场面看上去倒是显得无比温馨。 李欣扶着门框,怔了半晌后方才低咳一声:“扬儿回来了?可曾用饭了?” 扬儿站起身道:“娘,青丫姐姐说你一直睡着也没吃……儿子陪你一起吃。” 李欣笑了声,点了点头,吩咐青丫传饭。 “娘是身子不适吗?瞧着脸色有些不大好。”扬儿不清楚家中今日发生的事,李欣下了进口令,自然也不敢有人跟小主子说。见李欣神情憔悴,扬儿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身子不适了。 李欣便也含糊地点点头,问了问他在学馆中的情形,听他说一切皆好,便又闲扯了两句,方才让扬儿下去休息。 睡了那么长时间,李欣也没了困意,用过饭后哄了悠悠说话,等悠悠也睡了后她便倚在床头看灯光。 青丫给她挪了挪披着的衣裳,有些不忍心地道:“夫人别多想了,偏院那位被带走,也不是夫人能阻止得了的,那是官儿啊……想必老爷回来也不会责怪夫人的。明日老爷便回来了,夫人可别让老爷担心这事儿的时候,还要担心夫人的身子。” 李欣笑了笑:“你这丫头,越发会说话了。我还记得那会儿刚来村里,你话少得很。” 青丫一边给她掖被角,一边笑着道:“那会儿怕跟了个心里不痛快便责打奴婢的主子,所以一直对夫人敬畏着,也是刚来一个地方,四处的人事物都不熟悉,待人处事上难免清冷了些。后来见夫人却是个菩萨心肠的主子,奴婢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李欣弯唇道:“你如今这般挺好,担得住事。到你嫁人的时候我可怎么舍得放你走……” 这大概是对为奴做婢的人最大的赞赏了吧?做主子的舍不得你,证明主子对你放心,离不开你,换言之,你就是你主子的心腹。 青丫一直知道夫人器重自己,心中感念李欣从来不曾对她打骂,还让她吃好喝好,过得比贫苦人家的姑娘还要舒服。此时得了李欣这般的感慨,青丫心中更是感激涕零,忙跪下对李欣表忠心:“夫人,青丫这辈子都不嫁,只伺候夫人。” 李欣笑了笑,拍拍她的手,绕过这个话题接起前一个:“你说得对,我也要好好休息,不能让你们老爷焦躁旁的事儿的时候还要分心出来应付我。” 只是白日睡多了,晚间这会儿实在是没睡意,李欣让青丫点了烛台,自己拿了经书就着烛台在纸上一笔一划慢腾腾地写着。 青丫只略微认识几个大字,如今正在慢慢学字,瞧见李欣字写得秀气端庄的,十个字中有五个字是不认得的,便有些沮丧。 李欣在抄心经,这是她闲来无事找来消遣的,一为消磨时间,二为平复心情。 抄了一个多时辰,她才停了手,让青丫伺候着洗漱了去安寝。心中却仍旧在想,为何已经派人去告知了关文家中出的变故,关文今日却没有回来? 她很笃定关文听说家中有事是一定会回来的。 第二日下午时分关文才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到了门前便下马,把马缰丢给门房,大踏步直直地朝着内院行来。 李欣哄了悠悠吃好饭,正打算带着悠悠去散散步消食,抬眼却见关文从门外匆匆行来,担心了一夜一天的心霎时回归原地,迎上前去声音里都带了点儿哭腔:“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关文伸手搂住她,拍拍她的背:“我没事,别担心,我们进去说。” 李欣让青丫打水给关文净了手,又给关文盛了饭,见关文三碗饭下肚停了筷子,方才问他道:“昨日应该就有人给你递消息去了,你昨日怎么不回来?就算村里有事耽误了,也该让人回来给我个信儿……” 关文道:“不是我不回来,是薛爷派人通知我,让我一定不能急匆匆往回赶。” 李欣一愣,关文顿了顿叹道:“这次,我们又欠薛爷一份情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李欣很是糊涂:“他们官家的人到底是在查什么?薛爷怎么也参与到其中来了?” 关文摇头:“薛爷没有跟我明说,我也无从得知,但相比薛爷不会害我们,我便也只能按照他说的做,将果林子的事情处理好了才回来。”关文摸摸李欣的脸:“家中来报信的人也没说个清楚,你具体跟我说说,昨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李欣便一五一十地将昨日发生的事重复了一遍,同时有些凝重地道:“明日那位淳于大人还会来,也不知道他带了你爹去到底是要问什么。” 关文皱了皱眉:“他有提到爷爷留下的那三样宝贝?” 李欣点头。 关文眉头皱的更深:“这事我也是直到爷爷临终前那次发病才知道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那位淳于大人又问了那三样宝贝,又问了关止承的下落,还将我爹给提去单独问了……会不会是他们果真拿走了三样宝贝,却是惹了什么祸,所以才会把官府的人给牵连进来?”RS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九十四章 不安 ) 不止关文这般猜疑,李欣也是这样想的。否则他们这升斗小民怎么就会惹上官府的人的注意?姜寒还好说,那是因为他们本就是旧识,可那位淳于大人他们却是从前一点儿往来都没有的。 夫妻俩嘀咕了一晚上,第二天却还是得将家中诸事安排妥当,等着那位淳于大人来。 午晌饭后,淳于大人果然来了。这次他身边没有跟其他人,就连姜寒也不在,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卫模样的人来了关宅。 没有带关明回来。 李欣和关文对望一样,关文提了提神,上前与淳于寒暄,并请他入内说话。淳于也不矫情,点头跟着关文进了厅堂,一点儿不客气地于首座坐下,看向关文道:“你便是关文吧?” 见关文点头应是,淳于又解释道:“你父亲言少有出门散心,称不想此时就回来。” 关文心中恼怒,当着淳于的面却不好说什么,只能点了个头道:“有劳淳于大人了。” 淳于摆摆手,也不跟关文客套,直接就那三样宝贝的事问询关文。 关文也不含糊,本身他对这三样宝贝就知之甚少:“……爷爷因见东西不见了,立时便犯了病,拖了没多长时间便撒手人寰。不瞒大人,小民也从未见过那三样东西,只听爷爷提起其形态色泽,却也想不出到底是何物。” 淳于紧盯着关文又问:“那你可知这三样东西是从何而来?你爷爷可曾告诉过你?” 关文点头道:“小民的爷爷和阿嬷是北方人,曾经做过山匪的勾当,东西应当是从某家富贵人家手上劫来。” 淳于低头沉思了片刻,又问道:“知道此事的人,可有别人?” 关文摇头:“那三样东西小民也只是听爷爷讲起过,连看也都未曾看到过。爷爷瞒地极好,本打算将东西交给小民,岂知后来却没见到这三样东西,小民便也是从未曾见过的,” 淳于定定地看着关文,像是要验证他话中的真假。关文坦荡回视。 他说的都是实话。 淳于便收回视线,淡淡地道:“你父亲一问三不知,你幼弟又不知去向。关文,你说本官要查此事,该如何查?” 淳于来这边儿,即便是官威很足,却也是自称的“我”。现在陡然变成了“本官”,其中意味关文和李欣自然是清楚。 关文稳了稳身形道:“大人明鉴,这三样宝贝小民的确是知之甚少。” 淳于搁了茶盏,思量一番后道:“晚间我将你父亲送回,你再好好问问他。”淳于顿了顿,声音又严厉了两分:“记住,不要意图隐瞒任何事情,否则谁都保不了你们。” 淳于甩袖站起:“我给你们三日时间。” 关文让曹管事送淳于走,等人不见影儿了,李欣便止不住呼吸紊乱起来。 关家……摊上事儿了。 “阿文……”李欣嗓子略有些哑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文表情凝重,摇摇头说:“现在看来的确是那三样宝贝有什么问题……可是我们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这让我们问,能问出个什么来。”顿了顿关文道:“等爹回来我再问问。从前没有好好过问过他这件事,这次怕是要彻底给弄清楚了……” 李欣捉摸着道:“听他们的口气,他们要弄明白的无非是这么两点。一是你爹和关止承后来接触过什么人,二是那说那样宝贝的下落……如此看来,可能真的是他们拿着那三样宝贝犯下了什么事儿,才会被官府的人盯上……”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关文心里也有些恼火:“连个称呼都叫不出来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怎么就让人查成这样了……” 李欣嘴巴微动,想说什么却是什么都不能开口说,一时之间有些哑口无言。 正沉默着,曹管事进来禀话,还特意提了个细节:“那位大人经过小花园的时候正好撞上崔姨娘带着暮春散步,那大人看了崔姨娘一会儿,嘀咕了声‘真像’,小的不知道那位大人是何意……” 关文皱了皱眉头,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李欣心里“咯噔”一下,迅速想起前日淳于等人初次到访见到崔姨娘的情景,低声道:“听口音,那位淳于大人该是京城人士。” 关文点点头,李欣心中更加忐忑:“阿文,你还记得崔家举家上京,是因为崔家少爷得了京中贵人的器重的事儿吗?这几年下来,可能那崔家少爷混得不错……与那淳于大人是同僚也未可知……崔姨娘或许是跟她这位兄长长得极像……” 关文顿时明白过来,不可思议地看向李欣:“天下间能有这般巧的事儿?” 李欣苦笑:“我也是这般猜想,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关文沉吟一番,还是道:“先等爹回来再说。” 关明在晚间便被送了回来,整个人春风满面的,得了两日他所认为的自由生活,说话都拔高了两度。 关文皱眉瞅着他,也不跟他客套,直接开口问道:“淳于大人叫你去问了你些什么?” 关明摇头晃脑:“就问你爷爷留的那东西呗,我就说我不知道,他也不能把我咋样。” 关文“啪”一声拍了桌子:“那东西到底是不是你跟关止承拿走的!” 关明神情闪烁,关文也不怕吓唬他,直接道:“你最好是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我,否则,你想死,也别拉我们全家人陪葬!” 关明顿时吓得不轻,磕磕巴巴地说:“这、这咋回事儿……这咋就扯上陪葬了……” 关文揉了揉额头,耐心告罄:“大官儿从上面下来专门查爷爷留下的那三样宝贝,你觉得这事儿很小吗?一个不小心你就得脑袋搬家!东西肯定是被你们拿走的,你们到底拿它做了什么?” 关明有些惊慌,却还是死撅着不肯开口。 李欣摸着肚子沉了脸道:“公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真要等到我们全家上刑场你才肯开口?就为了留关止承这根苗子?” 关明往地上啐一口道:“我呸,男人说话你个女人插什么嘴!” 关文大怒,想也没想执起茶盏就往关明身前的地面砸去,“啪”一声脆响,关文满面愠怒:“你搞清楚这个家是谁当家做主!我媳妇儿管你吃喝你还要给她脸色瞧,你真不想衣食无忧下去了就直接说一声,我立马把你赶出门去,谁会管你死活!” 关文声音极大,仿佛将房梁也震了一震。 关明也不敢再叫骂,更加不敢哭诉,生怕关文下一刻就会冲过来把他给撕了。整个人就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看着关文。 “说!那三样东西到底是怎么处理了!” 关明舔了舔唇,低声嘀咕了两句,关文大喝:“大点儿声儿!” 关明哭丧了脸:“不知道是啥玩意儿,我瞅着没用处,让止承自己鼓捣的……不知道他后来咋鼓捣了的,我也没问,也不知道那些个东西被止承咋处理了……我有的吃有的喝还能去赌场玩儿两把,我就高兴了,哪会管那么多……” 关文脸色铁青:“就这么简单?” 关明忙不迭地点头。 关文又喝问道:“那这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你为什么不说!” 关明顿时一脸苦愁相:“你六弟不让说,说一说了,荣华富贵全没了……” 李欣轻哼一声:“没说前这荣华富贵不是就没了?” 关明又要骂她,关文道:“关止承是不是将东西卖给别人了?” 关明摇头:“不知道。” 再问却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关明疲惫地摆摆手,让关明回偏院去,嘱咐了曹管事叫人看好他。 关文想了想,道:“我去薛府一趟。” “薛府?” 李欣讶异,还有些惊惶。关文点头道:“我昨日没回来是得了薛爷送的信,我想去当面问问他这件事的严重性……或许薛爷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 李欣便沉默了下来。关文走过来伸手揽住她:“薛爷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咱们顶多就是再欠他一份人情……悠悠的婚事咱们不同意,薛家也不会真的就勉强的。放心,啊。” 李欣苦涩地笑笑。 天知道她想的压根儿就不是这件事。 关文匆匆赶去了薛府,此时也不过是月上柳梢头,关文去得急,问完话后还能赶在宵禁前回来。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李欣总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极快,砰砰直跳地比往常速度快了许多,她心里还止不住地泛上惶恐和害怕,好像前方有洪水猛兽一般,逼得她近乎喘不过气来。 果子带着悠悠下去休息了,青丫见李欣心神不宁,倒了水捧给她道:“夫人,老爷一会儿就回来了,夫人先喝点儿水暖暖胃吧,这夜晚天涼的,冻坏了可不好了。” 李欣伸手去接,谁知道茶盏搁在她手心里,她却一个不小心,直接将茶盏给抛在了地上,茶盏打碎的声音顿时将她炸了一个激灵。 青丫忙叫着“岁岁平安”,一边出去叫小丫鬟进来收拾,手绢覆上李欣的手道:“夫人可有烫伤?” 李欣摇摇头,看着自己虽然莹白却并不是很细嫩的双手,哑声道:“青丫,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丫鬟喊道:“老爷回来了!” 李欣站起身去迎,步伐比往日急迫不少,可还没接近门口,门帘便被一把掀了开来,关文的脸隐藏在背光的黑暗中,她看不大清,却觉得他的呼吸往往日要来得更沉,更重。 让她的心跳“咔嚓”一声断裂了开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九十五章 信任 “你们都出去吧。” 关文开了口,声音十分苦涩。门外的丫鬟应了声便退了下去,青丫却迟疑了下,似乎也觉得萦绕在关文周身的气氛不大对劲,惶恐地看看关文又看看李欣,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关文低喝一声:“下去!” 青丫一抖,也忤逆不得关文的意思,担忧地看了李欣一眼方才退了出去。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关文反身插上了门,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挨着往桌边去,扶着圆凳坐了下来,倒好像是用光了力气似的,手肘撑着桌子低沉地呼吸着。 李欣扶着肚子站在离他只有三步远的距离。 她挪了挪步子,柔声开口:“阿文,你怎么了……” 关文不答话,保持着那个姿态坐在凳子上。 桌上点了烛台,李欣借着烛光方才看清楚关文脸上的表情。他脸色暗沉,嘴唇微抖,脸上的肌肉似乎在跳动着,尤其是横亘在脸上的那条不明显的疤痕,这时候却好像又狰狞了起来,看得她都有些瘆然。 “阿文……” 她又叫了他一声,可依旧得不到反应。 她便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怔怔地看着那兀自出神的男人,覆在肚腹上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肚子上的布料,手背上青筋也冒了出来。 她心跳得很快,额头上也开始渗出汗来。可是她仍旧强自镇定着,固执地站在原地,步子始终不曾挪动过。 或许是她这般姿态终究是让前方坐着的男人软了心肠,关文开了口,声音平平地道:“坐吧,别站着了。” 李欣咬了咬牙,慢慢挪到一边椅子上坐了下来。 夫妻两人便又开始了沉默,一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烛台发呆,另一个也是一眨不眨地望着一个点。不过这个点,却是那发呆的男人的脸。 良久后,关文才哑声开口道:“我方才去薛府,想问薛爷一些这件事,却没想到得知的,是另外一件事……” 李欣微微垂了眸,关文霍然看向她,声音不严厉,却夹杂着痛心:“你怎么可以瞒我这么久!” 李欣仍旧闭嘴不言,她心中还尚存一点希望,希望关文知道的并不是某件她一直隐瞒着不愿提及的事情。 可是关文说:“若不是薛府那姨娘撞上我,将你和薛爷的关系一一告知给我,我恐怕要一直被瞒在鼓里,跟个傻瓜一样还与薛家往来!” 李欣咬住了唇,声音有些飘:“你都知道了……” 关文“蹭”一声站起来,大步跨到李欣前面,突然蹲下身去伸手捉了李欣的手问她:“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李欣苦笑了下:“你叫我怎么说……我又怎么说得出口……” 关文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恍惚地笑了两声:“我们是夫妻,怎么说不出口……我什么事都不瞒你,你却瞒地我这样辛苦……这种事情从别人口中得知,你可知道我又有多难堪……” “我从再见到薛爷起,就一直在躲避开他。薛爷也是这样。”李欣轻声道:“我们再见是陌路,他不过是个外人。” 关文轻轻摇了摇头:“你还要瞒我?” “我没有瞒你……” 李欣话还没说完,关文便打断她,低声道:“那日薛老太太下帖子让你去见她,跟你见面的人是薛爷吧……” 李欣顿时一愣。 关文叹息一声,又问她:“你是不是还要瞒我?” 李欣怔怔看着他良久,方才摇头道:“我从不曾瞒你什么,你不曾提起我的从前,我也就当那过去已经死了,再不提便罢。阿文,我们做夫妻以来,冷战有之,吵架有之,但更多的,是两个人的相扶相持,共同努力想方设法地过好日子,经营生活。” 她顿了顿,不避开关文说的那个话题:“我不否认,那日的确是跟薛爷见了面,可我起初并不知道是薛爷借了薛老太太的名义下帖子请我去的,若是知道,我定然不会去。我和薛爷没有私情,那日他也只与我说了青岩和悠悠的亲事,解释了提亲的举动,希望我们能够将悠悠定给青岩做妻子。仅此而已。罗姨娘跟你说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可是阿文,我与你夫妻数年,难道还抵不过她空口白牙的几句话?我们之间的信任,就那么不堪一击吗?” 关文没有说话,李欣低下头暗自垂泪:“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关文忽然叹了口气,靠近了她,伸手搭上她的肩。 “你以为我是在生气你和薛爷从前的关系?”他眉眼微沉,抚了抚额头,另一只手去给李欣拭泪:“我从前说过,过往的一切我们不提,我们只过今后的日子,难道你都忘了?” 李欣眼泪非但没止住,反而越流越厉害。关文忽然才想到,自己的妻子平时虽然坚强,可如今是有孕在身,本就爱哭,又以为自己不信她,厌恶她,心中更是委屈。在这个时候眼睛像开了闸门似的放水,那也是人之常情。 关文无奈,只能伸手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好声好气地哄着。 李欣抽泣着问他:“你回来做什么那么凶?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关文叹了口气:“我那哪是凶你,是,我气你不将这件事告诉给我,让我也好有个防范,可我更气的是你暗地里被人诋毁……你可知道那薛府姨娘跟我说话那个调调?我在一边儿听着都恨不得撕了她的嘴!要是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告诉我,我顶多吃点儿酸醋,再跟薛爷冷淡点儿往来,也不至于大动肝火。可那薛府姨娘说话难听,字字句句往你身上泼脏水,话里话外说我被戴了绿帽子……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我恨不得给她一拳让她闭嘴。” 关文给李欣擦了擦泪,道:“好了,别哭了,不然家里人都认为我欺负了你,阿妹待会儿要来兴师问罪的。” 李欣抽噎着平复了会儿心情,问关文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添油加醋乱七八糟一大堆东西。”关文顿了顿,忽然问李欣道:“薛爷是要续弦了?” 李欣点点头:“这件事应该是已经定下来了。” 关文便好似松了口气般,看向李欣皱眉,声音严厉道:“以后别和他见面,听到了没有?” 李欣目光莹莹地看着他,才被泪水洗过的双眼很是明亮。 关文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喟叹了一声:“你当我小心眼儿也好,当我吃醋也好,反正我是不想你跟他再有什么接触。从前的事我们都不提。” 这便是在告诉李欣,薛爷从前是她恩客的事情便作罢了,以后不要再提他们之间的事。 关文忽然道:“这么说来,你竭力反对青岩和悠悠的婚事,是碍着这层原因?” 李欣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最主要的还是觉得青岩岁数比悠悠大太多了。” 关文便沉思起来,又问她道:“薛爷想让青岩娶悠悠,是瞧着悠悠跟青岩他亲娘长得像?” “想必罗姨娘都跟你说了,我跟青岩他娘长得像,悠悠是我的女儿,跟我长得也很像……”李欣叹道:“或许薛家还有其他考量吧。” 关文扶着李欣坐好,自己也到挨着坐了下来,低语道:“那这样看来,着实不能答应这门亲事了……” 虽然夫妻二人敞开了心扉,将薛谦的事情讲了个清楚,可别扭始终是有一些,关文心中自然会将自己和薛谦拿来做比较,而李欣也怕要薛谦和关文会正面冲突上。 岂料第二天薛谦便上门拜访来了。 关文今日心情烦躁,没有出门,留在了家中。听说薛谦上门,关文诧异的同时又明了两分,嘱咐下人不要告诉李欣,自己去迎接了薛谦这个贵客。 薛谦是带着薛青岩一起来的,薛谦仍旧是淡淡冷冷的,薛青岩却有些紧张和窘迫,看向关文也带了点儿尴尬,道:“关叔叔别来无恙。” 关文点了点头,迎了父子两人进去。薛谦使了个眼色,关文也明白其中意思,屏退了伺候着的下人,屋中只留下他们三个。 薛青岩忙不迭开口道:“关叔叔,昨日跟你说话那疯妇……” 关文抬手打断他道:“既然是疯妇,那说的话全是疯言疯语,听了便罢,当不得真。” 薛青岩一愣,关文却看向薛谦道:“不知道薛爷今日来,有何贵干?” 薛谦神情一闪,已然明白关文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即便是知道了其中的隐秘事,却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自然也是不想打扰了李欣的生活。 但他还是担心关文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对李欣有所疏远。他承诺过李欣,绝对不会有再有旁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没想到罗心娴竟然会破釜沉舟地将事情告诉了关文。她不好过,就要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薛谦闪了闪神,重又看向关文道:“今日来,一来是想跟关兄弟说一说淳于大人,二来也是想再跟关兄弟商量商量儿女亲事。” 薛谦指向薛青岩道:“小儿性情固执,言称非令嫒不娶。”RS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九十六章 男人对话 前一件事是关文正关心的问题,后一件事却是关文现在很想逃避的事情。 可薛谦把话说开了,关文也就态度直接地回他道:“小女年岁太小,现在定亲怕是不大合适。” 薛谦不以为然:“指腹为婚也乃一桩美事,关兄弟何必推辞。”顿了顿薛谦又道:“关兄弟和令夫人所担心的问题,薛家保证,你们永远不必为此担心。” 这倒显得他们“坐地起价”似的。 关文脸色便有些冷了下来。 薛谦却绕过这件事,直接提起那位从五品监察御史淳于大人。 “淳于家在京中树大根深,淳于大人做事干脆,不拖泥带水,且是非分明,很得圣上器重。监察御史之职有代圣上巡视州县之权,淳于大人来此也算是私访,并未惊动县官等人。我虽然不知道淳于大人来此到底是何意,但一听青岩说起淳于大人上你们家去,便知此事必然不简单。淳于大人处事光明磊落,自然也不屑于为难你家中妇孺,若你家中之人传信于你,你贸贸然往回赶,既帮不上忙,反而的得不偿失。所以我才让人稳住你,让你按照原本的打算回来。” 薛谦道:“淳于大人可再有说什么?” 淳于既然说了让他们不可对外人道,关文自己不会傻地薛谦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只摇了摇头,倒也谢了薛谦的前日派人传递提醒的好意。 薛谦摆手道:“这只是举手之劳,没有耽误关兄弟便好。” 薛青岩看看薛谦又看看关文,见两位长辈都没有提他的亲事,心中略有些着急,伸手拉了拉薛谦的袖子。 薛谦看了他一眼,方才肃了面容,对关文道:“关兄弟还请多斟酌斟酌,小儿与令嫒的亲事,实乃良配,关兄弟要是觉得不妥,不妨我们先拿了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去合一合,关兄弟再做决定,如何?” 关文一点儿都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他和薛谦以后会成为亲家。 他虽然不至于因为过往那一段就此和薛谦划清界限,也彻底冷落李欣,可毕竟他也是个男人。面对跟自己女人曾有过纠葛的男人他如何能心平气和地和他相处?更别说这个男人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比他要强……他唯一胜过这个男人的,也只有跟李欣在一起比他们在一起多出来的两三年时间,他还有便是和李欣共同抚育的一个女儿,以及现在李欣肚子里的孩子。 这样一想,关文的心态便放平了些。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怎么纠结也没用。自己的妻子心中眼中只有自己,他又不是瞎子,他能看到。 他还有妻子陪在自己身边,也即将迎来新生。可面前这薛爷呢?妻子没了,连个念想都没有。 关文看了眼薛青岩,薛谦会意,让他去外边儿等着。 很快门便被掩上了,屋内只有关文和薛谦二人。 关文开口道:“薛爷,明人不说暗话,这门亲事还是作罢吧,免得将来小辈尴尬,我们也尴尬。” 薛谦笑了下,认真道:“关兄弟不必为此事尴尬,怕是到将来儿女成家时,我们也没什么再见机会了。” 关文顿时讶异,薛谦笑道:“实不相瞒,薛家在北方也是大族,世家大族之中牵牵绊绊的利益关系很多。我虽然不是贵支嫡系中的佼佼者,却也还是处在那一个位置,家族的责任由不得我不担。往远了说,和青岩他娘的成亲固然有我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感情在,但家族中考量的更多的是利益,我和青岩他娘的亲事并不纯粹出于感情,只是两个人最终能在一起,也是上天垂怜。而往近了说,就说我此次续弦,也并不能由得我全权做主。我这般说,关兄弟可明白?” 关文默然,薛谦笑道:“你我两个大男人,打开天窗说亮话,直白些比较好。如今只你我二人在,我也把话给你说个透亮。怕是再过几年,我就得撇下青岩一个人留在这边儿,返回北方去了。我深知家族里的男儿身上都要背负家族之累,我只青岩这一个儿子,舍不得他也受一遍我所煎熬的苦,所以我回去履行的责任,留青岩再快活逍遥几年。只是青岩渐大,他的婚事也自然被家族族老所算计着,一旦有了确切人选,我是可以为他拼力拒绝家族安排的亲事,可这样一来,我和他父子二人的处境便危险了。” 关文万万想不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因由,不由皱了皱眉:“薛爷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薛谦点头道:“所以在家族中人开始动作之前,我必须先将青岩的婚事给定下,找了由头推掉家族里的安排。” 薛谦看向关文:“悠悠年岁小正好,等她到了能出阁的时候,青岩也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我信我儿子,到时候他必定能保护自己的妻子,能撑起自己的一片天。十数年后的事情姑且不提,就提几年之后我北上返京,青岩独留于此,未来岳家若是能多照拂他一些,我心中也更安定一些。关兄弟和令夫人为人如何,我看得很清楚。将青岩托付给你们照应,我心方安。” 薛谦对他这般放心是关文始料未及的,听完薛谦这一番话后,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层缘由,当时并未对令夫人讲明。关兄弟也知道,令夫人更加关心的是儿女是否幸福,想的也在男女之情上边,希望儿女与自己将来的娘子或夫君能琴瑟和鸣,恩爱一生。若是知道这当中夹了我的功利私心,怕是越发不能答应这门亲事。但关兄弟是男人,考虑问题自然应当更加全面,我也不瞒关兄弟,这层缘由便是最深一层的缘由,对我薛家有利,对你关家也有利。” 关文缓缓端起茶杯,沉沉地问道:“对我关家利从何来?” 薛谦微顿,半晌才道:“不管关兄弟你将来如何富甲一方,令嫒到说亲之时,关兄弟与令夫人的生平都会被人探查知晓。换言之,令夫人当初的经历也绝对不可能被瞒住。若是儿子便也罢了,跟自己生活,娶了儿媳也有自己管着,倒不需要操心。可若是女儿,那终究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婆家人若是因为亲家太太的身世而对令嫒屡有刻薄,关兄弟会有何感觉?” 关文鼻息微动,薛谦道:“悠悠是关兄弟捧在手心上的明珠,当然舍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 “你又如何能保证,你薛家不会?”关文冷然问道。 薛谦道:“我自然能保证。青岩为人如何,关兄弟和令夫人都是耳闻目睹的。他若娶了悠悠为妻,必定不负于她,不会让她伤心难过受委屈。只要青岩能做到,其他的一切关兄弟便都不需要担心了。因为青岩自能替令嫒挡下所有的苛责。” 关文握了握拳,不得不说,薛谦的每一句话都击中了他的软肋。 悠悠还小,还不知道她性情如何。若是她和她母亲一般柔中带刚,他便也不会太过操心。可若是像她小姑姑一般如菟丝草一样柔弱,嫁给谁他都不放心。 薛青岩这孩子的确是不错,小小少年便气势十足,且进退有据,极其知礼,将来必定不俗。有这么一个女婿,也何尝不是件坏事…… 可是…… 薛谦静静看着关文,见他眉毛时而舒展,时而紧蹙,便也知道他在思索,也不出声打扰他。 两个男人静默了一会儿功夫,关文方才开口道:“待我与内子再商量商量。” 薛谦点头:“这是自然。” 里边谈完了话,薛青岩便又进了来,不好意思地问关文道:“扬儿还没起床吗?我想去见见他和妹妹……” 前边说扬儿怕只是个幌子,后边提到的妹妹才是关键。 关文道:“今日怕是不大方便。” 薛青岩知道关叔叔是不愿意他去见妹妹,心中虽然遗憾,面上却仍旧是客客气气的,道:“那青岩下次再来看扬儿好了。” 薛谦起身,对关文拱了拱手:“关兄弟,后会有期。” 关文只拱了拱手,却没答话,也没开口挽留薛谦父子午饭后再离开。 关文待客过程中李欣便起了床,曹妈妈只说家中来了客人,是关文生意上的朋友,关文去待客了,她也没多想。 逗着悠悠吃了早饭,阿妹端着针线篓子上门来和她凑齐绣东西,绣到一半忽然轻轻开口说:“大嫂,我昨天听人说,行知纳的那个妾怀孕了。” 李欣顿了下,方才淡淡地道:“是吗?他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阿妹轻“嗯”了声,点了个头,说:“今年秋闱他便要去州府府城了,如今应该在攒盘缠了吧。” 李欣拉了她的手道:“那也与你无关,知道吗?” 阿妹笑了笑,点头说:“我知道的大嫂,我没那么傻。” “你就是个傻姑娘。”李欣叹了口气,拿起阿妹绣的小袄子:“别尽给悠悠做东西,你也给自己做点儿衣裳什么的。” “我不愁衣裳穿。”阿妹笑道:“让悠悠穿我做的衣裳,我瞧着暖和。” 李欣心中低叹,道:“家中最近出了不少事,我把你的事给先往后推了,没顾得上来。阿妹,你跟大嫂说说,对今后,你是个什么想法?”RS 最快更新,请。 第六百九十七章 警告 ) 阿妹仿佛早就料到李欣会问她这种问题,也不如从以前一般羞涩难当,语气却是淡淡的,笑了声道:“大嫂看着办就好,只是我目前还是没那种想法的,若是大哥那边催,还请大嫂帮我稳住大哥……” 李欣顿了顿:“你是在等什么?” “我没等……”阿妹正待否定,却见李欣灼灼地望着她,一时之间那谎话竟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抿了抿唇,到底是低叹一声道:“我还想等等看,行知纳的妾是否生的是个儿子。若是,我也就死心了。” “若不是呢。”李欣盯着她问:“生男生女各占一半几率,若是那妾生的是个女儿,你又如何?难道还想跟韦行知破镜重圆?” 阿妹低了头不知道要如何答李欣的话,李欣也不催迫她回答,只看定她道:“你好好想想。” 姑嫂两人呆坐了会儿,阿妹忽然哑声开口道:“大嫂,我……我只是不甘心……” 阿妹眼眶微红:“虽然我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可昨日从别人口中听说他真的要当父亲了,我心中还是很苦涩……我知道这明明是已经结束了的,可是我还是放不下,我心里嫉妒……” 李欣叹了口气,她理解阿妹的心情,换做任何女人心中怕也是不服气的吧? 可韦家毕竟已经是时过境迁,阿妹和韦行知如今是各过各的生活,阿妹要是一直耿耿于怀,耽误的不是韦行知,而是她自己。 这道理想必阿妹也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想不想得通又是另外一回事。 韦行知今年要去秋闱,若是他高中了,阿妹心里怕是更加郁结。 得早点让她转移注意力好啊…… 李欣这般想着,手便覆上阿妹的手,诚恳地道:“我知道你不甘心,你心里嫉妒,可是那些都于事无补。我们不是那恶毒人家,你也不是那恶毒妇人,因为韦行知和你和离便记恨他一辈子。可是阿妹,人总要往前看的,他韦行知过得那般好,你也不能过差了。缓过两日,大嫂便帮你瞧瞧有些什么好人家的儿郎。你也莫再等着看韦行知的妾生的是儿是女了,那与你又有何干系?” 阿妹沉默着不说话,面上表现出一丝抵触来。 李欣素来便知道阿妹的性子,那是必须得被人给逼急了方才会有所反应。就好比那日淳于上门来,误认阿妹是关文的妾,涉及到自身名誉,阿妹才会在心急交怒的情况下当即就出言反驳。 李欣便道:“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你总要为你大哥想。他既要操心生意上的事,还要操心家中的事,你也看到了咱们家里现在是摊上了事儿了的,他还要调过头来问你的情况……你忍心你大哥每日这般焦虑吗?”。 阿妹脸上顿时动容。 她素来尊重敬畏关文,家中兄长和姐姐们一直都照顾着她,阿妹重亲情,势必不会让关文为难。 如同那时韦行知和她和离,她一句“一切由大哥做主”一样,她既依赖关文,又信任关文,对于阿妹来说,关文便是能撑起她最广阔视野的一片天,她能舍了韦行知,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舍了关文。在爱情和亲情里面,她更看重的终究是亲情。 阿妹抚了抚脸,终究是叹了一声:“那就照大嫂说的办吧,别让大哥太操心了。” 然而给阿妹说亲哪里是那么容易?韦家是没有将阿妹难以受孕的事实说出来,可明眼人外边儿看着,关家七姑娘和韦家书生成亲不过两三年功夫,两人年岁也不算小了,却愣是没有消息传出来。而后韦家书生和关家七姑娘和离,两家人也没闹腾过什么,可迅速的韦家书生便纳了一房妾入门,这入门顶多不过几月便有了身孕……其中的隐情大家猜得也是七七八八。 阿妹不是黄花大姑娘了,单这一条就让想给儿子说亲的人家望而却步。 如今又有一条“疑似生不出儿子”的隐情在里头,愿意和阿妹结亲的人家更是屈指可数。 多子向来意味着多福,大户人家希望子孙繁盛,就是那小户人家,也绝对不想娶个下不了蛋的媳妇儿。 李欣打听了两日,也托媒人帮着斟酌斟酌,两日功夫也让她琢磨了好几家人,却愣是没有找到一户能娶阿妹的人家。要么是对方条件或人品李欣看不上,要么就是对方看不上阿妹。当然还有那家中有子女想续弦的,可年岁偏大了些,子女也是懂事儿了的,李欣不想阿妹嫁过去受委屈。 越看到这样的结果,李欣越是心中气愤。 当初就不该让阿妹嫁给韦行知! 关文这两日也不知道在忙碌什么,虽然关于薛谦的事情他们算是说开了来,可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最大问题不是薛谦,而是那位淳于大人。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淳于给了三日期限,今日他又登门造访了。 关文客客气气地迎了他入内,将那日关明说的事情如实禀了上来。 关文道:“大人,关于此事鄙人和内子是真的毫不知情,唯一知情的怕也只有我那不懂事的弟弟了。还望大人告知,那三样鄙人爷爷留下来的东西……是否是有不妥之处?” 淳于眉眼沉沉,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沉吟片刻后才道:“我瞧着你与令夫人也是明白人,当知道,何事该问,何事不该问。” 关文顿时哑口。 他知道这种上面隐秘下来探查的事情他不该问,知道地越多,可能危险就越大。可是他心里也着实好奇,这毕竟关系颇大,要让他不上心也着实不易。 淳于站起身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应当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关文点头道:“大人明鉴。” 淳于摸了摸桌角:“苏延是言称你们是他好友,薛谦与我也算是故旧,说你们是他未来亲家。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我也最后说一句,既然这件事情你们并不知道,那,就永远都不知道。可明白?”他声音严厉,暗含警告,气势顿时散了出来。 这意思,便是要让他们把嘴巴给永远闭上了。 关文心中一震,既是听淳于说薛谦称呼他是未来亲家,也是被淳于这样的态度给震慑住了。 想来,那三样东西必定是极其重要的。而从今以后,他们提都不能再提。 关文拱手,也字句铿锵地回道:“淳于大人放心,鄙人和内子什么都不知。” 淳于看起来很满意,点了点头,走下高座伸手搭上关文的肩:“听说你生意做得不错,好好干下去,必定前途无量。” 关文忙迭声道谢。 淳于与他们也不算有旧,寒暄了两句便要走。关文作为主人难免要出言留客,淳于倒也是拒绝了,只是跨出门的动作顿了一下,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关文道:“关止承的那个妾是哪里来的?我见过那妇人两次,总感觉有些面熟。” 关文和李欣心里齐齐“咯噔”一声,李欣抢先一步回道:“据说崔姨娘是小叔子买回来的,只知道她姓崔,其余的便不知晓了。我家老爷不耐烦管妇人的事,也并不知道,我因与小叔子素来不睦,也并不关心他的妾室如何,只问过两句,记得她是这般说的。” 李欣话里将关文撇了开去,关文知道她的意思,也默认了她的话。 “姓崔?”淳于似乎有些吃惊,当即就转了步子,似乎有些惊讶:“她娘家姓崔?” “应该是姓崔吧。”李欣道:“不过因她是被买来的,也就没人知道她娘家在哪里,她也从不提起。” 淳于当即道:“把那崔姓妇人叫来,我有话问她。” 关文和李欣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想到,怕是当初李欣猜想的事情成真了。 淳于人还在这里,又发了话,李欣只能让曹妈妈叫了崔姨娘过来。 崔姨娘依旧是带着暮春,丝毫不离他左右,颇有些忐忑地上前来给关文和李欣行礼,又要给淳于这个当官儿的磕头。 淳于忙扶了她起来,仔细看了她两眼,方才问道:“你姓崔?” 崔姨娘惶恐地答:“是。” 淳于敲了敲桌子:“哪里人氏,年岁几何?” 崔姨娘愣了下,然后迅速低下头去,像是斟酌了一番方才回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淳于皱了皱眉,目光带了点儿凌厉射向崔姨娘。奈何崔姨娘这会儿垂着头,自然感受不到淳于的视线。 淳于又看向李欣:“她素来便是这般,不记得从前的事?” 李欣才说了她不关心这妾房,这会儿自然也不会自己打自己脸,只道:“具体情形民妇未曾问过,她也没有提起过。” 崔姨娘只点了点头。 淳于更是皱眉:“你是从小就被卖,所以不记得自己是哪里人不知道自己几岁?四五岁的孩子被卖,记不得自己生身父母倒也正常。只你对过去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崔姨娘只道:“不记得了……” 崔姨娘闭了嘴,不肯再说。淳于也无奈,狐疑地盯着崔姨娘瞧了会儿,方才出声让她下去。 崔姨娘如释重负地带着暮春下去了。 淳于调转身来对关文和李欣道:“今日叨扰了,告辞。”却是没有提崔姨娘事,干脆利落地告辞离开。 李欣和关文却想着,恐怕淳于大人会私底下探查崔姨娘的来历吧。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九十八章 放心 ) “这件事……我们还是当不知道。”关文沉吟片刻后果断对李欣道:“就算淳于大人去查,我们本也是不知情的,他既然从来不会牵连无辜,自然也不会逮住我们不放。好歹我们没有亏待过崔姨娘。” 李欣点头,她当然也认同关文的意思。 只是…… “淳于大人说薛爷称呼你为未来亲家……这门亲事咱们不是说好要拒绝的吗?”。李欣看向关文:“你怎么说?” 关文伸手拍了拍衣袍,眼中微闪过一丝什么,语气却并不是那么笃定:“这件事我还想与你商量商量。” “怎么说?”李欣讶然:“你想答应?” 关文笑道:“后来想想,薛青岩这孩子这几年的成长我们也是看在眼里的,好歹是知根知底。况且他那么喜欢悠悠,将来必定会对悠悠不错。所以……” “阿文,你怎么了?”李欣蹙起眉头:“你以前不是说,我们家受了薛爷的恩惠,要是真的许了悠悠给薛家做媳妇,将来悠悠受委屈,我们说话都挺不直腰……” 关文顿了顿,道:“薛家人口不多,青岩也不是软柿子,只要悠悠的性情不是软得不像话,应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李欣便沉默了下来。 关文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言外之意便是对这门亲事有了肯定的意思。 可是这样的变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知道薛谦和她曾经不同寻常的关系前后,关文明明都是反对这桩亲事的。 这由不得李欣不多想,她只当是那件二人说好不宣之于口的事情影响了关文的决定。顿时她的眉头便纠结了起来。 关文与她几年夫妻,自然知道她心中想的什么,顿时轻笑一声,伸手揽过她道:“不管我们做什么样的决定,出发点都是为了悠悠。欣儿,你仔细想想,撇开其他的,单就论青岩这个孩子,你不也是一向很喜欢?” “喜欢是一回事,要让他当我女婿又是另外一回事……”李欣瞪了关文一眼:“你怎么不说他们二人之间岁数的差距?相差十二三岁……放在旁人家里那都差不多是上下辈了。” “可青岩叫你婶婶,悠悠自当是他的妹妹。” 关文扶着李欣去坐,道:“我后来想想,这门亲事倒是不错。等十来年后,青岩也是二三十岁的男子了,立业自然是早就立了,人必定是已经经受过了磨砺,心性也不会如少年那般浮躁,把悠悠终身托付给他,我们能放心些。” 李欣抿了抿唇:“我还是觉得他们岁数相差大了……” 关文便笑:“照你这样说,那些五六十的老头子还纳黄花闺女做妾呢,也没见谁说什么。” “那是你们男人劣根性,就想找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李欣叹了口气,关文拥紧她道:“所以我说,这个年岁还是比较合适的。好歹悠悠比青岩年轻不是?” 李欣明白关文的意思,瞧见他一脸认真,她心中便有些泄气。 “让我再想想……” 关文便笑着点了个头。 说到亲事,李欣自然又记起了阿妹,斟酌了片刻后道:“阿妹的事,你怎么看?可有什么章程?” 提起这事,关文也有些抉择不下:“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拖着,不然她老想着韦家那人。” “我也是这般想,总要给她转移一下注意力。”李欣接口道:“我这两日也打听了下,却也寻不到合意的。” 这件事的确是难办,关文不想自己妹妹嫁过去就给人奉养父母,养育儿女,他还是不相信阿妹会一直没孩子。 差的人家,关文看不上,不想让阿妹嫁过去受委屈。好的人家,关文也攀不上,嫁个和离了的妹子给人家,人家也不会要的。 这便是两难了。 “这事儿不急,你缓着看吧,阿妹的亲事急也急不来的。”关文叹息一声:“现今家中事情很多,总要一样一样办妥。” 李欣也只能点头。 淳于走后,便也再也没有上门来找过他们。关文和李欣掰着手指算日子,数着过了一个月了,两人方才放下心来。 家中和官老爷扯上关系的事情关文下了封口令,不准家中人谈论。就连阿妹,关文也千叮万嘱过让她不能乱说。 而关明曾经拿要绝食骗关文去了偏院,很惶恐地问关文荣华富贵是不是都没有了。关文只叹气摇头地笑了声,吩咐守门的人看好他,便也没有再去理会他的心思。 时隔一月,总能让李欣考虑清楚悠悠和青岩的婚事了。 这当中薛青岩三次拜访,每一次都带了极其丰厚的礼来,言辞恳切,不失尊重地和关文、李欣寒暄。李欣冷眼瞧着,他对悠悠是真的喜欢,而悠悠似乎也对这个大哥哥很有两分好感,冲他笑得十分灿烂。薛青岩抱着悠悠的姿势不熟练,却表现地万分小心翼翼,生怕摔着她。而薛青岩告辞而去时,悠悠眼中的不舍也丝毫瞒不过李欣的眼睛。 悠悠年岁太小,不懂男女之情,但她知道谁是真的对她好,她也只会依赖真正对她好的人。小孩子的眼睛里容不下沙子,她喜欢薛青岩,是因为她能感知薛青岩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对她的喜欢和疼爱。 当关文再次问李欣对悠悠和薛青岩的亲事如何看时,李欣沉吟了半晌终究是道:“你是一家之主,你做决定吧。” 这已经是代表着,她默认了关文的决定。 入夏之时,悠悠三岁生辰,关文摆了酒席,没请旁的人,只请了近亲属前来热闹热闹。薛家却送了份大礼,薛府大管事亲自担任送礼之职,到了关家后与关文迭声寒暄,言称恭祝关家姑娘生辰之喜,并暗示关文薛家不日将遣冰人前来约定婚书。 薛家的人走后,刘氏便凑了上来,问李欣这是谁家来人,怎么如此大手笔。 李欣笑道:“是阿文生意上的朋友。” 刘氏有些不信:“生意上朋友咋还送那么大的礼……该不会是要求阿文做啥事儿吧?” 李欣哭笑不得,却也理解刘氏这般的认知。但悠悠和青岩的事还没彻底定下来,她也不能随意就说给自己娘听。李欣便也只能含糊道:“是挺不错的朋友,娘你想多了。今儿席面上东西挺好吃的,娘赶紧吃吧。” 山子开始闹腾起来,小兜安安静静地坐着,时不时喂吃的给九儿。李歌年纪最小,却十分灵动,早早就吃过了饭跑下了地去,这边看看那边瞅瞅,不时问点儿问题,逗得人哈哈大笑。 悠悠是今日的主角,三岁的小姑娘了,瞧着十分可人疼。被果子抱着也不闹,谁捏她的小手摸她的小脸她都冲着人笑。到底是孩子,安静了会儿瞧见李歌这边走来那边走的,心也痒痒,让果子把她放下去,追着李歌玩儿去了。 这样的欢乐祥和的氛围难免让刘氏想起李铭来,一提起李铭她便略有些伤感:“也不知道铭子如今怎么样了……他也老大不小了的,这都走了多久了……我可是打听了,今年是秋闱,他这穷秀才可是要去州府考上一考……这都一个月没来信了……” 张氏安抚刘氏道:“婆母别担心,三郎肯定会回来的。说不定他直接就去州府了呢?” 刘氏擦了擦眼:“那他身上盘缠够不够用?游学游学……说得好听,要是没盘缠,填饱肚子都成问题……” 张氏无奈地对李欣眨了眨眼,又听刘氏唠叨道:“你三弟也都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该回来成亲了,老这么在外边儿飘着,我哪儿放心的下……” 一顿饭吃完,小娃子们都混在一堆儿玩了,就连暮春也被悠悠拉着参与进了他们孩子圈儿里去。 大人们在屋内谈事情,这边围坐着李欣娘家人,主要说的也还是李铭的前程。 刘氏开口道:“你大哥二弟也不需要我再操心,你那个妹子打小就古灵精怪的,以后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你呢,阿文护着你,也有儿女在身边,娘也不操心了。就只有你这三弟,一走就那么些年,还不知道这会儿个子拔高了没有,瘦没有,这一路上吃得好不好……” 刘氏叹了口气:“他说路上有遇到贵人,也是你们认识的,不知道能不能扶持他一把啥的……” 姜寒已经有段日子没出现了,关文和李欣对视一眼,李欣心中略微懊恼:“我没问过那位大人铭子的事儿。” 刘氏点了个头,对李欣道:“你跟阿文认识那位大人,要不在他面前提提铭子的事儿?” 李厚仲立马道:“你个妇人,这哪能随便提?” “提一提咋了?”刘氏顿时道:“又不是啥不好的事儿,咋就不能在他跟前儿提了?” 李欣忙道:“爹,没事,提一提没事的……” 刘氏中气十足地哼了一声,对李欣道:“本来娘也想着,这念书念不出个名堂也没啥关系,咱们家现在吃喝也不愁,铭子能有出息当然最好,但也不求他一定要多有出息……可是娘看着,铭子这娃子念书用功得很,而且主意又大,还心高气傲的,让人猜不透他,想必他目标长远着呢……所以娘想啊,要是你这做姐姐的,能再给他铺铺路,让他少走点儿弯路,那就更好了。” 刘氏说着问道:“欣儿,你和阿文,与那苏大人有多熟?” 其实,也不算很熟……李欣尴尬地笑笑,这话却不好说出口。否则潜台词里便是在拒绝她娘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九十九章 归宿 李欣这般态度让刘氏更加以为他们和那位苏大人交情顶好,刘氏便很高兴。 在她看来,如今女儿女婿也算是出人头地了,又跟官老爷有交情的,帮忙给李铭铺铺路那便是顺手的事情,并没有什么问题。 刘氏这般想无可厚非,李欣也不能拒绝刘氏的要求。 想想跟姜寒提提李铭的事也不过是顺嘴一说。 李欣便道:“娘,提一提倒是没什么,但我不能保证苏大人真能帮上什么忙。” 刘氏摆手笑道:“这没事,你跟那苏大人说说三郎的事儿就成。” 刘氏听李欣应下了心中便高兴,唤了悠悠来抱着她哄着,还给套了个小金镯子在她手上,说:“外婆给悠悠的三岁生辰礼,悠悠喜不喜欢呀?” 金镯子亮亮的,小孩子自然容易被这种亮闪闪的东西吸引住,悠悠当即便喜笑颜开地道:“谢谢外婆,悠悠喜欢!” 刘氏脸上便笑成一朵花。 “如今日子好过了,也不像从前那样,吃顿好些的饭菜都要算计算计着,那银钱都是从牙缝里给剔出来的。”刘氏笑道:“以后不管孙子孙女儿,外孙子外孙女儿,生辰的时候,过年给压岁钱的时候,外婆都大大方方的,一视同仁给置办!” 张氏和江氏便在一边儿凑趣,张氏笑道:“婆母这可真是财大气粗呢。” 刘氏哈哈大笑:“那可不是咋的。” 正笑说着,山子提着把木剑从另一边晃悠了过来,木剑虚晃一下,把悠悠吓得愣住。 “大侄子,你吓唬悠悠做什么?”李歌皱着小眉头,一脸不赞同地出声斥道:“你是她表哥,怎尽欺负妹妹呢?” 山子斜眼瞪了李歌一下,皱着眉头低声骂了句“小丫头片子”。 李歌耳尖,自然是听到了,当即就横冲直撞过来,因为她比山子矮小许多,伸手也只能拉住他领子下的前襟,当即便不依不挠道:“你不尊重长辈!我是你小姑姑!” 山子一脸嫌弃,也不屑跟李歌叫板,掰着她的手给甩开,哼声道:“你比我小多了。” 刘氏张氏等人似乎是对这一幕见怪不怪,张氏上前拎了山子的耳朵骂道:“怎么跟小姑姑说话的?” 山子一脸郁闷,愤愤不平地瞪了李歌一眼,嘟囔:“明明就比我小,不过就是大我一个辈分……哼。” 见李歌又瞪过来,山子忙道:“扬儿,小康,咱们去外边儿玩儿去,好男不跟女斗!” 说着提着木剑便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扬儿和小康紧随其后,李歌气得直跳脚,却也拿他们无可奈何。甚至本来跟李歌玩在一起的小耿儿和暮春也被山子等男孩子身上的豪气所感染,纷纷叛逃。 小兜稳稳坐着,还是一副稳重的样子,半点儿没有要出去凑热闹的心思。玖儿瞧瞧这个望望那儿,偷偷抿唇笑。 悠悠眨巴着大眼睛,问刘氏道:“外婆,那是什么意思?” 刘氏正笑着,听悠悠问难免有些糊涂:“悠悠说什么?” “山子哥哥说,好男不跟女斗。”悠悠道:“好男是什么?女斗是什么?” 刘氏顿时笑出声来,李欣也是忍俊不禁,上前去点了点悠悠的小鼻子道:“你还小,不懂。等大了就懂了。” 悠悠朦朦胧胧地点点头。 婆家娘家相处和煦,因阿秀有医学方面的擅长,刘氏拉着她还闲聊了许久,问了她许多养生方面的问题。阿秀也是一一回答。 李欣在旁观阿秀和冯德发相处的情景,心中不得不感叹,到底还是阿秀命好。虽然在这个时代以她出嫁时候的岁数算得上是“高龄”了,但是她和冯德发却相处地极好。冯德发瞧着阿秀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温柔之意,阿秀虽然表现地不是那么明显,却也跟冯德发很是融洽,偶尔一个对视好像就能互通心灵。 不过瞧着到底还是阿秀比较占上风些,因为一旦阿秀发什么话,冯德发都是点头应和。想必家中诸事也是阿秀做主要的决定。 反观阿妹,李欣便只有叹气的份儿了。 李家人歇了一晚,第二日方才回村了去。关武和杏儿也是多待了一晚上,因为小康和小耿儿舍不得山子和扬儿两个大哥哥,硬是赖着不肯走。 晚上杏儿和李欣两个妯娌说了会儿私密话,提的也是阿妹的事。这件事情一说起来两妯娌便有些惆怅。杏儿还相对好些,毕竟她不和阿妹住在一起,但李欣却是和阿妹在同一个屋檐下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也不可能将这件事情撇开了去不管。 杏儿道:“就没相中什么人选?” 李欣摇了摇头:“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有交情的没交情,都相看过了。差的吧,我和阿文看不上眼;好的吧,人家也看不上我们,当真是个难题。” 杏儿叹了口气:“韦家本想着是个不错的,人口少,又都是良善人,哪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提韦家了,人家自管自己家添丁进口,我们与他们再无关系,何必再关注他们如何。”李欣淡淡地道。 杏儿却很是诧异,当即问道:“添丁进口?”喃喃两句后杏儿脸色便变得铁青:“韦家那人才纳妾没几个月呢,这就怀上了?” 李欣点了点头。 杏儿拳头捏了捏,却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了。 李欣道:“提韦家也没任何意义,还是想怎么给阿妹找个好归宿才是正事。你也跟我说说,咱们到底要把那底线定到怎么个位置……阿文的意思,他不认为阿妹就真的不能生娃,所以不想委屈阿妹帮别的男人养孩子。阿妹性子懦,我也想着,要是她帮人家抚育儿女,教得好了,那是她的本分,孩子要是有什么不好的,那不好的事儿都得她担着,别人只会说她这个做后娘的不是,黑锅都得她给背了……” 杏儿也点头道:“我也这般觉得。但凡阿妹性子强些,也不需要考虑这一点。可是她性子不强,就怕她过去受委屈。到时候不是又得受一重罪?” 李欣苦笑道:“这就是没办法的事儿。那有儿女续弦的,阿文不同意。那鳏夫无儿女的,又怕阿妹嫁过去也不能给他家传宗接代继承香火。还有那没成过亲的……那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阿妹难受孕的事大家并不知情,可阿妹嫁进韦家两年,肚子毫无动静是事实,这韦家才纳了个妾便有了消息传来也是事实,大家心里估计也都心照不宣……” 杏儿拍拍李欣的手,她也懂李欣的难处:“那阿妹什么意思?” “她不想说再嫁的事儿,可你知道的,阿文不会同意让她继续留在家里。” 关文骨子里还是个古代男人,男婚女嫁被他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阿妹年轻,貌美如花,这么个娇滴滴的妹子,要让他看着她守一辈子活寡,关文能乐意才怪。他就觉得女人一辈子总要找男人的,嫁人才该是女人一生的归宿。阿妹继续留在家里他是能养着她,可是这无疑也是让阿妹虚度岁月的,这能误了她一辈子。 李欣叹了口气,扶额道:“我现在是没什么好办法了,我真恨不得明日一早醒来,就有人上门向阿妹提亲,然后让阿文去思量这事儿,我再不管了。” 李欣怀着身孕,本来精神就不好,要让她操心阿妹的亲事的确是为难她了。 杏儿一脸歉意:“我不在镇上,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大哥可愿意让阿妹嫁到村里来?不然我再让我娘在村里打听打听?” 李欣顿了顿,迟疑道:“村里的儿郎……也没几个出彩的,当初咱们都看过一遍了……” 杏儿叹气道:“说得也是……” “再过段时间看吧。”李欣见杏儿也有些垂头丧气,打起了精神道:“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不是?再说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了?我就不信给阿妹找不出个好儿郎来!” 杏儿顿时“噗嗤”一声笑了。 家人亲戚陆续离开了,关宅里的生活也恢复了正常。淳于大人再没有登门,李欣也开始将目光转移到胎教上来,扬儿读书回来李欣便让他在她跟前念书,悠悠也趴在李欣身边听着,却把她哥哥念书的声音听成了催眠曲,一会儿后就安安静静地睡熟了。 自打李欣有了这样的举动后,崔姨娘也开始带着暮春来。每当扬儿在李欣面前念书的时候,崔姨娘必然会安静待在一边,抱着暮春让暮春旁听。 听扬儿念书是一项,唱歌给肚子里孩子听也是一项。 悠悠喜欢听李欣哼歌,自己也会学着李欣哼唱,有时候母女两个就一起嬉闹着唱歌给肚子里的孩子听。悠悠总会小大人似的摸着李欣的肚子说:“弟弟要乖呀,快快出来陪姐姐玩……” 关文和李欣不限制崔姨娘必须待在小院子里,但崔姨娘却也极懂分寸,除非是为了暮春的事,否则轻易不会跨出门来。 偏院里那位可就不一样了,就算是严防死守,也被他钻过两回空子,嚷嚷着从偏院里跑了出来。 阿秀来看过一次,跟他说了几句话后回头跟关文和李欣说:“爹疯了。” 也不知道阿秀话里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关文听了也只是沉默,然后吩咐曹管事多派个人去看着他,每日一日三餐伺候好就行,再没提过关明半句。 盛夏之时,薛家来人和关文议定了儿女亲事,换了婚书,悠悠和薛青岩的亲事算是尘埃落定。同时,薛谦续弦的消息也不胫而走,蒋把总千金蒋亚男即将出嫁的消息引发了众人的揣测和议论。RS 最快更新,请。 第七百章 我如何 ) 薛谦续弦的事倒是没能引起李欣多少关注,她现在全身心都扑在悠悠身上。悠悠定下亲事的事情少不得要通知李家人和关文的兄弟姊妹,李欣正等着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问询。 这件事情发生地太突然,虽然薛谦和关文、李欣交涉已久,但态度表现地一向低调,两家都没有往外说。突然炸出这样一个消息,尽管关注薛家的人因为后来居上的薛谦续弦的消息夺走了目光,淡化了来自关家和薛家定亲的事情的冲击,但关家和李家关注的却始终只有悠悠。 刘氏接到消息的当天便赶着来了镇上,劈头盖脸对李欣一阵数落,说悠悠年纪还那么小,怎么就能定亲了? 刘氏愤怒地道:“你这当娘的咋回事儿?姑娘家那么小咋就给她定下亲事了?还这般匆匆的,一点儿招呼都不打,更甭说男方比她大那许多!” 李欣解释道:“这件事情薛家和我们谈过很多次了,也是阿文认可了的。再说,青岩那孩子我也认识这些年了,人品性情的我都了解,不会亏待了悠悠的。” 刘氏恨铁不成钢地骂道:“那岁数差距摆在那儿,悠悠这般小你就给她定亲……”刘氏看了看周围,青丫等人识趣地往外退了开去。 “你跟阿文都糊涂了不成?悠悠要是现在已经十来岁,那姓薛的二十奔三十的岁数,你把悠悠嫁给那么一个岁数大许多的男人,娘也不说啥。可悠悠才过了三岁生辰,往后这十来年的,啥事儿都料不准。不是娘嘴巴说话恶毒,你想想,要是这十来年薛家那小子出了什么事儿,那悠悠不就平白无故背了个‘克夫’的名声了?你可甭忘了,亲家老爷子也是在悠悠出生没多少日子以后去了的,要是有心人拿这说事儿,说悠悠命硬,我看你咋办!” 刘氏一股脑地将话给倒了出来,又问李欣:“这亲事儿能给退了不?” 李欣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她是没有料到刘氏所说的方面。结亲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谁能在谈亲事儿的时候就想着对方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这样的问题? “娘,婚书都已经换了,怎么能退?要悔婚,这可是会惹上牢狱之灾的。”李欣安抚刘氏道:“娘想得太多了,好好的孩子能有什么意外。” 刘氏动了动嘴,不想跟李欣搭话。 李欣搂住她道:“好了娘,青岩那孩子挺不错的,阿文觉得这门亲事好,我也没什么意见,你也别想太多了。” 刘氏叹了口气,伸手拉下李欣道:“你这傻姑娘哟……娘要怎么跟你说才成?那扬儿不是你亲子,你现在又只有悠悠一个闺女,肚子里怀的这个也不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男娃还好,你算是站稳脚跟了。可要是女娃,难保阿文就要盼儿子,传宗接代四个字一压下来,你也只有退让的份儿。别当娘不知道你这宅子里边儿还住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姨娘呢,就算是你小叔子的女人,那旁人不知道的,只以为是阿文的妾,你也只能闷头吃亏,辩都不能去辩。你自己大闺女的亲事儿一定要把好关,儿女出息了,你才不只能立得住,还能立得稳。” 刘氏拿自己作比方:“你瞧瞧你母亲我,如今在村里,谁敢说我半句不是?你大伯娘那么精明妥当的人,瞧见我都还得赔笑脸呢!从前她对我就是个面上情,哪会跟我多说半句话?还不是瞧着你兄弟都有出息,我腰杆子硬。要是你阿嬷还活着,指不定这时候也要跟我和颜悦色的。” 刘氏被李岳氏压了一辈子,提起这个婆母心中就忿忿:“亏得她走了,不然我会给她好脸色瞧?” 李欣闷笑了一声,刘氏正色道:“娘跟你说的都是正经话,你别不当一回事。既然这亲事定下改不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可你对悠悠的教导不能松懈,那薛家小子也要常跟他往来,让他从小就喜欢悠悠,以后悠悠才不会吃亏……” “我知道的,娘。”李欣温顺地笑道:“悠悠也是我女儿,我当然不会让她吃亏。” 刘氏点了点头。 送走刘氏,李欣着实忙碌了好一段时间。得了消息的人家都上门来送礼,贺词是一句接着一句,记账的册子翻了一页又一页。关武、关全对悠悠的亲事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对意见,只不过也觉得有些匆忙。杏儿倒是跟李欣笑说了一番,言称悠悠这个小侄女儿都赶在她姑姑李歌前头去了。 等一切慢慢平息下来,姜寒趁着人少携礼上门道贺来了。 彼时关文在家中,李欣和阿妹在小花园中散步聊天。关文迎了姜寒往里走,也正好到了小花园里,隔着座小假山正好听见李欣问阿妹:“那位徐东家我瞧着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只有个四岁半的姑娘,听说也是乖巧可爱的,你也见到那徐东家,家中开米铺的,吃喝总是不愁,你觉得如何?” 关文顿住步子,正要开口打断李欣和阿妹的对话,姜寒却抢先一步伸手挡在他胸口。 关文纳闷地抬头,姜寒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站在原地不动了。 那头阿妹正好回道:“徐家没儿子承继祖业,徐东家想必也是看不上我这样生不出孩子的人。我知道大嫂是好心,可徐家不大适合。” 李欣似乎是叹了一声,道:“只是说你难受孕,谁说你生不出孩子了?” 话说到这儿,这话题便更不适合男人听了,关文当即咳嗽了一番,小假山后边儿的李欣立马噤声。 青丫绕过来见是关文和姜寒,忙给他们行了礼,朝后道:“夫人,七姑娘,是老爷和苏大人来了。” 李欣忙整理了下衣着带着阿妹绕过去给姜寒见礼,姜寒低沉道:“关夫人不必客气。”视线在阿妹身上一扫而过,却也不带多少停留。 关文道:“苏大人前来道喜,你让人把悠悠带来给苏大人行个礼,谢过苏大人。” 李欣忙嘱咐小丫鬟去叫果子带悠悠来。 关文做了个手势道:“苏大人请。” 姜寒点了点头,跟在关文身后调转方向往待客厅那边儿去了。 李欣抚了抚头对阿妹道:“你先回去吧,这事儿我们再说。” 阿妹点了点头,乖巧地朝反方向下去。 李欣吩咐人备了茶点送去待客厅,自己却琢磨着,好不容易见到姜寒了,是不是要跟他提一提李铭的事情?她娘上次因为悠悠定亲的事情来的时候还耳提面命地嘱咐她别把这事儿给忘了,如今姜寒难得上门来,这是挺好的机会。 这样一想,李欣便带着青丫也去了待客厅。 姜寒和关文相谈融洽,两个男人都是外边儿看上去很冷的人,不过他们俩却也有共同话题,说话缓慢,谈事情却谈得很投机。李欣在一边枯坐了会儿,果子也带了悠悠来,悠悠给姜寒行礼,姜寒还对她笑了笑,伸手从怀中摸出两个福袋。 “一个给悠悠,一个给扬儿。” 果子代为接过,关文朝姜寒客气道:“苏大人有心了。” 姜寒笑了笑,李欣示意果子带悠悠下去,瞅着关文和姜寒说话的一个空隙插嘴问道:“不知道苏大人是否认识一个叫李铭的学生?” 姜寒微顿了下,好像是想了一遍方才点头道:“记得,这名学生口齿伶俐,说话条理分明,与人辩驳时总能戳中破绽之处,把别人辩驳地哑口无言,却心性很好,一点儿都不焦躁得意。只是看问题有些偏执,我点拨过他两句。” 姜寒顿了顿:“可是关夫人旧识?” 李欣笑道:“是民妇亲弟。” 姜寒笑了笑:“难怪觉得有两分眼熟,原来竟是关夫人的亲弟。他如今应当是朝着益州州府处行进,准备今年益州府试,听说他游学了三年,想必今年大有所成,考中功名也不是难事。” 姜寒不仅记得李铭,还对他评价如此之高,李欣心中不免有些心花怒放,嘴上却仍旧客气道:“还是多谢苏大人的点拨。” 姜寒笑道:“他年岁还小,再磨砺几年,想必也是能做实事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为朝廷做事,提点将来的朝廷栋梁几句,那也是我功德无量了。” 姜寒这话有些说笑夸大的成分,但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地清楚了。李欣便也顺着他的话道:“若是小弟真能考取举人功名,还请苏大人多提拔看顾。” “这是自然。” 姜寒点点头,脸上笑着答道。 李欣心愿完成,便也不多打扰,起身行礼下去了。姜寒和关文又闲聊了两句,姜寒礼也送到了,自然没有继续闲话的道理,便也提出告辞。 关文送他到了门口,姜寒让他止步:“不必送了,你家中事情也多。” 关文笑道:“苏大人好走。” 姜寒脚跨出去一步,又顿了顿,掉转过头来问:“如今你家中是在给七姑娘斟酌婚事?” 关文一愣,姜寒却又继续问道:“你瞧着,觉得我如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零一章 坦途 关文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姜寒便又继续说道:“若是觉得我还行,改日我便遣人上门提亲。” 关文立马愣住,当即学了句嘴:“提亲?” 姜寒点了点头,微微歪了歪脑袋问关文道:“关兄弟意下如何?” 提亲? 提亲! 关文只觉得心里边儿一下子炸开了来——方才姜寒提到说家中给阿妹寻亲事,他这难道是在说给阿妹提亲吗? “苏大人……”关文只觉得自己舌头都要打结了:“苏大人说的可是……向阿妹提亲?” 姜寒皱眉:“是我表达地不够清楚?” “不不不,苏大人表达地很清楚了!” 关文连忙摇头,脸上顿时又浮现惊喜之色,只是下一刻他却又皱了眉头:“可苏大人……” 姜寒道:“我无妻无妾无子,无父母拖累,无兄弟姐妹牵绊,亲缘寡淡如水,悠闲自在一个人。”姜寒嘴角微微翘了翘:“关兄弟可还觉得满意?” 关文当然不能说不满意,只是有些不相信,诧异的问话便从嘴里吐了出来:“可是苏大人为何会看上阿妹……” 姜寒笑了笑,语气仍旧是淡淡的:“老早前我就觉得七姑娘很不错了。” 直到姜寒离开,关文还是有些瞪大眼不可置信。他偏身去问身边的长随何仔:“方才苏大人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他说要来家中给阿妹提亲?” 何仔也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好像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声名远扬的官老爷会看上主家和离回家的妹妹,说话也有些磕巴:“苏、苏大人是这样说、说的……” 关文“哦”了一声,呆滞了片刻后迅速往回走,脸上因为惊喜和兴奋染上了红色。 “欣儿!” 关文一路回到和李欣的卧房中去,不待人掀帘子便一把撩开闯了进去,浑身汗津津的,眼睛中因为喜悦而散发着浓浓的光彩:“欣儿,阿妹的亲事儿,有着落了!” 听完关文一番话,李欣也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苏大人和……阿妹?”李欣瞪大了眼:“他还说老早就觉得阿妹不错?” 关文点头,摸了摸下巴还在一边揣测道:“我想,是不是他当初在我们家中做工的时候接触阿妹就喜欢阿妹了呢?只不过当时阿妹已经有婚约,他又是个冷清的人,所以一直也没露出什么苗头……如今阿妹和韦行知和离,在小花园里又听见你跟阿妹说她的亲事,所以着了急……” 李欣眨了眨眼睛:“有这个可能……”她想起当时响马闯家,阿妹被响马头子劫持,幸得姜寒半途而至被他救下……那时姜寒离开的时候还特意看了阿妹一眼,她当初也是注意到了的,只是没有往深处想。 如今听关文这番分析,越发觉得姜寒那会儿便对阿妹有了心思的。 关文说着话便大声笑了起来,胸腔也跟着这笑声震动:“原来阿妹的姻缘在这儿……在这儿!” 关文好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一般,笑得畅快淋漓。李欣端茶给他喝,关文一饮而尽,大叹一声道:“他说了,明日便请冰人上门提亲。咱们家如今也双喜临门了!” 一喜是悠悠定亲,二喜是阿妹定亲。很巧合的是,这姑侄两个定下的未来夫君都是比她们大上十岁有余的男子。 关文道:“我便道男人大女人些岁数是好事,你看那苏大人,这般年岁的男人,为人稳重,也看清了世情,没了少年郎那种横冲直撞的意气风发,对自己的妻子只会是尊重和爱护。阿妹不是个刺头,和苏大人在一起,将来一定会过得很好。家中万事有男人决定,阿妹只需要在他累了困了的时候给一些女子的柔情……这苏大人还是个没儿女的,阿妹将来生个一儿半女,便后顾无忧了。” 李欣不得不提醒关文道:“阿妹的身子难受孕,也不知道苏大人知不知道……” “他都听见你和阿妹说话了,能不知道?就这样他也肯说让冰人上门提亲聘阿妹做妻,可见他并不在乎这个。”关文道。 李欣犹豫道:“那……要是阿妹嫁过去也不没能怀孕,苏大人要纳妾可怎么办?” “不会。”关文摆手:“你忘了那苏大人出身背景了?” 李欣顿时恍然大悟。 苏延苏大人是他官用名,但他似乎更加喜欢姜寒这个名字。姜是他的母姓,寒想必是出自他自己的性子。苏家大家门阀,苏延生母是被正室夫人给迫害致死的,他从小处在那样尔虞我诈的环境之下,心中早有阴影,想必不会再重蹈覆辙,让自己的内院也变成小时那勾心斗角的小小角斗场。所以,他十之八九是不会纳妾的。 关文笑道:“要说苏大人的条件可是顶好了,往后可不容易找到苏大人这样的男人。这女孩儿家的亲事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好说,你待会儿去找阿妹聊聊。她如今应该在她房中绣花吧?” “天气炎热,怕是在小池塘那边儿纳凉。”李欣笑道:“我过去看看,你忙你的去。” 李欣叫上青丫朝小池塘那边儿去,池塘边上有个内嵌入池水中的凉亭,果不其然,阿妹就在那儿临池绣花,身边跟了个小丫鬟,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李欣轻笑了声,扶着青丫的手过去。小丫鬟顿时清醒了,讪讪地福礼叫“夫人”。 李欣坐下,阿妹关切地道:“大嫂怎么来了?这时候不是该午睡去?” “得了个好消息,这会儿睡不着。”李欣笑望向阿妹道:“你的好消息。” “我?” 阿妹有些不可置信:“我能有什么好消息……” “当然是你的婚事啊!” 李欣伸手握住阿妹的手,让她停下绣花的动作,眼中笑着,脸上表情却已经认真了起来:“男方明日便会请冰人提亲了,若是流程走得快,要不了两个月,你就要出嫁了。” 阿妹顿时有些惶恐,睁大了眼睛,嘴上推却道:“大嫂,我……” “你先别慌,听我说完。” 李欣拍了拍阿妹的手:“我知道你在抗拒什么,你不就是怕所嫁非人吗?怕嫁给个陌生男人,以后还会受委屈……但是要娶你的这个男人,你是认识的。” “谁?”阿妹立马问道。 李欣答道:“姜寒。” “姜……姜师傅?”阿妹更是一脸震惊:“怎么会是姜师傅?他如今……他如今不同以往,他可是……我、我不能……” 见阿妹那语无伦次的模样,李欣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酸:“阿妹,是姜师傅主动提出要娶你,不是我和你大哥问的。”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李欣正色道:“你也该知道姜师傅本姓苏,他从前遭受过家族之累,如今好不容易打算娶亲过正常生活,主动提出迎娶的事,那必定是他也已经深思熟虑过了的,也必然不会让你受委屈。我瞧着,他从前便对你上心了的。今后你嫁予他,好好关心他照顾他,相信你们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 阿妹动了动唇,李欣又道:“他无妻妾子嗣,正是合适,你大哥也欢喜地不行。我和你大哥都认为,他娶了你,便一定不会纳妾。这门亲事,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阿妹低头呢喃了两句,抿了抿唇:“也是,我欠他一条命,拿这辈子还他,也是应当的……” 阿妹抬头对李欣笑道:“就听大哥大嫂的吧。” “阿妹……”李欣皱了皱眉头:“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吗?把你嫁给苏大人,你大哥很放心,相信他不会亏待你。而苏大人也对你有情,并不是问我们讨还恩情的。” 阿妹笑道:“我知道,大嫂,你说的我都知道。” 阿妹脸上泛起温柔的光:“姜师傅对我如何,我又不是木头人,我自然也是知晓的。” 李欣点了点头,阿妹轻轻将头靠在李欣肩上:“能让大哥大嫂也放心,这门亲事自然使得。” 李欣轻轻摸摸她的头。 阿妹仰起头笑:“大嫂,我也算是雨过天晴了,是吗?” 李欣轻轻点了点头。 雨过天晴的不仅是阿妹的婚事,阿秀那边儿传了消息来,阿秀怀孕了。明年春,冯家便要添丁了! 喜事儿一桩桩地冒出来,李家三年孝期一过,朱氏迅速让李铁迎娶吕家姑娘入门,不管李铁如何不愿意,终究还是娶回了个“膀大腰圆”的媳妇儿。 朱氏专门给李欣送了喜帖,倒也不是李欣拿乔,只是她想着去喝喜酒难免会碰上三叔一家人,自己身子也不方便,便只是备了礼,让人送了去,人却是没到。 听说这事让李银媳妇儿仝氏在私底下好一阵嘀咕,惹得李银又揍了她一顿。 这都是后话了。 姜寒如约请了冰人上门提亲,他行事一贯简洁,做事也低调,苏、关两家定亲的事情愣是过了好一阵才传出风声来。 慢慢的关家也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悠悠和薛青岩的亲事儿也被人扒拉了出来说。 短时间内关家分别和薛、苏两大家定亲,这是很惹人侧目的一个信息。说酸话的不分青红皂白便道关文卖妹子卖闺女,想方设法攀附大家族;更多的人却是想着,关家得了一商一官的庇护,今后行商之路越发平坦,恐怕前途当真是一片光明,坦途大道任他走了。RS 最快更新,请。 第七百零二章 偶遇 对于近来有关关家的传闻关文虽然知道,他却并不关注,还跟李欣笑言道:“他们这般说,心里怕是嫉妒的吧?” 李欣也点头笑道:“都是一群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 自从青岩和悠悠的事情定下来之后,青岩往关家跑的频率便越来越高了。李欣想着不能让青岩常见到悠悠,免得被人说闲话,便每次总是让扬儿去与薛青岩说话。薛青岩也一点儿不恼怒,和扬儿聊得很好,因他年纪长,知道的东西多,扬儿能从他身上学到不少的知识和经验,便越发对薛青岩崇拜。 两个自己崇拜的人,一个以后是自己的姑丈,一个以后是自己的妹夫,扬儿心中别提多高兴了,每日都见他乐呵呵的,捧着本医书看得津津有味,学习兴趣竟越发浓郁了起来。 阿秀有孕,冯德发和他娘很是重视,冯大娘专程从下河村来说要照顾阿秀。 冯德发的大嫂身体状况一向很差,与冯德发大哥成亲很多年了也没有好消息传来,冯大娘早就盼着抱孙子了,可她是个善良的女人,从不苛责儿媳妇儿,冯家一家人一向处得极好。 如今得知阿秀有孕的消息,冯大娘当然很是重视,以过来人的经验想给冯德发和阿秀把把关,生怕阿秀肚子里的金孙有个什么闪失。得知阿秀还每日去医馆,吓得冯大娘堵了门不准阿秀出门,让阿秀很是郁结。 阿秀性子中仍旧带着辣椒般的呛辣,可对于冯大娘,她却也是真心尊重感激的。试问有几个当婆母的在儿媳妇儿进门儿后不给儿媳妇儿立规矩的?人家都说婆婆和儿媳妇儿那就是天生的仇人,婆婆怕儿媳勾了儿子的魂,儿子眼里从此之后就没当娘的。儿媳也怕丈夫眼中只有他那含辛茹苦勤劳善良的亲娘,愚孝地让自己受委屈。自来“亲娘和媳妇掉进河里先救谁”的伪命题便一直存在着…… 阿秀没有亲娘教导,初嫁到冯家还有两分忐忑,生怕跟冯大娘处不好。谁知道冯大娘对她亲近,一点儿都不给她排头吃,也不干涉她和冯德发做的任何决定,一丝为难也无,让阿秀省了不少心。往回来一说,她大嫂也说她这是遇上了好婆婆,可一定得好好尊重她婆婆孝顺她婆婆。 现在婆婆堵着她不让她出门,阿秀心中郁结,可也没办法——总不能对着她婆婆嚷嚷,让她婆婆闪开吧? 在家中憋了几日,阿秀实在是受不住了,只能拉了冯德发耳提面命地让他想办法哄冯大娘回去。 冯德发也为难,他也觉得阿秀怀了身孕往外跑不大妥当,私心里冯德发也不想让阿秀出门的。但他也知道阿秀性子固执,决定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也就只有她大哥大嫂的话她会听进去一二,尤其是她大嫂,说的话比灵丹妙药还管用。 这么一想,冯德发便记上心头,第二日便悄悄往关宅去了,请李欣帮忙说服阿秀好好待在家中,不要往医馆里去。 李欣大腹便便,听了冯德发的来意后便一阵发笑,掩唇道:“她要是知道你暗地里站在你母亲那边儿,准保给你白眼儿。” 冯德发搔了搔头:“大嫂,蜂蜜铺子的生意很好,赚得也很多,阿秀喜欢学医,我也不拦着她,可她如今才两月身孕,胎还未稳,我也不放心她出去。偏她自认为身体很好,不需要担心,要不是我娘这回难得强势一把把她扣在家里,恐怕她想出去我也拦不住……” 冯德发向来将阿秀看得比宝贝还宝贝,李欣也都见怪不怪了,笑道:“她这是闷得慌,阿秀啊就是个闲不住的。我琢磨着,冯大娘这些天怕是在阿秀耳边一直唠叨着有身子的女人要如何如何这些经验之谈了吧?” 冯德发立马点头道:“大嫂可说中了,我娘不厌其烦,连我耳朵里都听出茧子了,有些话还都能背了。” 李欣笑道:“你母亲这有了头一个孙辈,当然上心。阿秀想必也是被念得有些怕了,所以才把火撒到你身上,你别在意。” 冯德发连忙摆手说不会,李欣道:“这样,我跟阿妹说一声,让她去你们那边儿陪阿秀住几天,正好让她们姐妹说说话。另外我会让扬儿也常常去那边儿。阿秀身傍医术,扬儿学这个,兴许也能转移转移她的注意力。” 冯德发连忙跟得了圣旨似的,就差给李欣磕头道谢了。李欣瞧他那模样只觉得好笑,忍俊不禁道:“别谢我,怀孕前三个月是挺重要的,可要是等三个月过了,胎也稳了,阿秀想出去你们可是拦不住。” 冯德发顿时笑道:“那到时候我一直跟在她身边儿去!” 李欣掩唇,点头道:“那你可得说到做到。” 李欣的招数果然有效,阿妹一去陪阿秀,阿秀便不吵吵着要出门儿了。冯大娘见阿秀胃口好了,脸上也多了笑了,心中也高兴,忙忙地嘱咐人要给阿秀做好吃的,见阿秀孕吐就皱眉,见阿秀多夹了一筷子菜便喜笑颜开。 扬儿的到来更是让阿秀精神奕奕的,每个人都有一种“好为人师”的性格,希望给人当师傅。扬儿这个小学徒又聪明又伶俐,一点就透,还会说好话,让阿秀极有成就感,每日里都是眉飞色舞的,胃口也大开。 在此期间,苏、关两家的亲事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说姜寒急吧,可他每一项礼仪都做下了,丝毫不含糊,一点儿都没削减。说他不急吧,这时间却又安排地极紧,中秋团圆佳节前就要把阿妹娶进门去。 阿妹在阿秀那边儿住了一段日子,阿秀的胎稳了,冯大娘也终于松口肯让阿秀往医馆里去了,阿妹便简单收拾了下包袱和扬儿一道归家。 李欣让人做了好饭好菜等着两位“功臣”回来,可阿妹却说自己有些累,先回房去休息一会儿。扬儿面上有些欲言又止,瞧着阿妹的背影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 “你跟小姑姑遇上什么事儿了?”李欣皱眉问道。 “回来的路上碰见人了。”扬儿道:“碰上前面那个姑丈。” 韦行知? “小姑姑跟他说话了?”李欣低声问道。 “嗯,说了。”扬儿努了努嘴:“我本来想打他叫他走开的,小姑姑拉着我让我不要没礼貌,两个人还心平气和地谈了一会儿……” 李欣皱眉。 与苏家的亲事迫在眉睫,这关头,阿妹可别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啊…… “都说了些什么了?”李欣忙问扬儿道。 扬儿回道:“那人问小姑姑这是从哪儿来,小姑姑说是去看五姑姑,那人又说听说了小姑姑要成亲了,祝小姑姑幸福,小姑姑也说知道他要当爹了,恭喜了他一句。还聊了些无关痛痒的……哦对了!那人说他马上就要启程去州府了,这次赶得很急,就不跟小姑姑告辞了。” 算算日子,韦书生的确该早就往州府去了,拖到这个时候……是身上盘缠还没存够吧? 也算是个有骨气的人。 “然后呢?没了?” “没了。” 扬儿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就跟小姑姑回来了,不过小姑姑看起来心情就不大好了。明明从五姑姑家出来的时候小姑姑还笑嘻嘻的,见了那人之后她就不笑了。” 李欣斜瞪了扬儿一眼:“好了,这儿没你事儿了,赶紧去忙你的去。” 扬儿颇为不满:“娘,你过河拆桥。我把事儿都告诉你了你也不夸我一声。” 李欣握了握拳头:“你是男子汉,保护小姑姑不受欺负是你该做的。” “那人也没对小姑姑怎样啊……” “所以你在一边看着也是极有用的。” 扬儿嘟了嘟嘴,最终还是妥协道:“好了好了,我说不过娘……我先回去换身衣裳,肚子都有些饿了……” 扬儿摸了摸肚子,一溜烟的跑了。 李欣叫了青丫,去了阿妹的房间。 这也算是阿妹出嫁的“闺房”,李欣让人好好拾掇了一番,倒是干净又温馨。 阿妹半卧在床上,见李欣进来也只是挪了挪肩膀,让出床上一处地方,好让李欣能坐。 “见到韦行知,心中不爽快?”李欣示意青丫阖上门,轻声问阿妹道。 阿妹闷闷地应了一声,见李欣不继续说,方才开口道:“大嫂,我总觉得现在的事情好让人困惑……我要嫁给别人了,却还能心平气和地跟从前的男人说话……” 李欣拍拍她的手:“你这是转不过弯儿来。当初和离的时候,你不也想得透透的了吗?还说不怪他来着。” “我的确不怪他的,可是在旁人眼中,我已经跟他和离,却还跟他像认识的朋友似的交谈,是不是有些……”阿妹顿了顿,“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李欣笑了声问她:“你和韦行知可还有什么瓜葛?” 阿妹摇头。 “那不就是了。”李欣道:“你们没有瓜葛,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怎么就是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了?” 阿妹皱了皱眉:“我没想到他会主动问我近况,我以为他见着我就会走的……” 李欣想了想道:“或许他并不觉得你们和离以后,就该相行陌路。”李欣捏捏阿妹的手:“多一个朋友也是多一条路,他看得开,你也别把自己给关住了,绕不过弯儿来。不过一次中规中矩的谈话,代表不了什么。” 阿妹轻轻点点头。RS 最快更新,请。 第七百零三章 感激 天气正当炎热,烦心事去了泰半,余下的都是好消息。binhuo.com李欣心中高兴,就连这热天也不觉得多闷燥了。 李欣临盆的日子越发临近,再加上阿妹要出嫁,她确实是忙不过来。再加上阿秀有孕,李欣不能让她累着;阿荷远在平沙县,也有自家面馆生意要做,也不能赶来帮忙。关文有心让杏儿来镇上,可村里的事儿也是杏儿帮着李欣管着,她也着实是走不开。 李欣便跟关文笑言道:“我手底下边儿还是有能做事儿的人的,只是身份是奴仆,也不好对谁谁都指手画脚的,伸展不开手脚。” 关文叹道:“我还一直道我们家里人多,不管是有个什么事儿,人多力量大,人手总是够的。到了这会儿方才知道我想得还是过于简单,缺人的时候,始终是缺人的……” 李欣明白关文的意思,轻点了点头,关文又叹息道:“要是四弟跟胡家的没和离,这会儿她怎么也能帮上你一二。” 说起胡月英,李欣顿了顿道:“我听说她好像没在沈家作坊做事了?上次杏儿来跟我嘀咕了两声,说是见着她回村里去了,将胡家的房子给修补了一番,好似又去哪儿了个**岁的小男娃子,让胡老爹认作了儿子。” 关文微顿:“我倒是没听说过这事儿,我回村去也没见着她,也没听到什么风声。” 李欣道:“杏儿既然这般说了,那应该是真的了。我估摸着月英也是不想胡家没后,兴许那孩子是她本家亲戚也不一定。” 李欣撑了撑腰:“沈家开出的工钱不少,月英在沈家作坊里也做了好几年的工,如今她手里也当是积攒了不少钱的。她节约惯了,要是以后能善用这笔钱,衣食不愁应该不难。” 李欣对胡月英的感情其实挺复杂的,一方面她怜惜这个姑娘,一方面她又恼怒她拎不清状况脏水往关全和她身上泼。现在看她安安分分的,她心也软了,不想就以前的事情和她计较。更何况老关头去的时候胡月英还是来帮了忙的,没有跟老关头说她和关全已经和离的事情让老关头走的时候没有多一件遗憾的事。 “……能帮帮她便帮帮她吧。”李欣默然片刻后忽然道:“对了,四弟不是让你留在村里了吗?” 关文点头,随即愣了一下:“你是说······” 李欣笑了笑:“兴许他们俩人还能再遇上也不一定。” 好歹曾经也是夫妻,要说他们两人之间没有感情,李欣的不信的。只是或许性格什么的真的过不到一块儿去。 别人的感情生活李欣管不着,但不管怎么说,“破镜重圆”四个字总是很美好的。夫妻还是原配的好李欣还是希望他们两人都能有个美满的结局。 关文摸了摸下巴:“这事儿……嗯,值得考虑考虑。” 李欣微微偏头看他。 关文笑道:“那片果林子也不小,做工的还缺些。” 关文话说得语焉不详,李欣也不在意,伸手拉了拉关文道:“四弟的终身大事你意见如何我管不着,不过这次还是多问问他自己的意思吧。 他和月英的亲事儿当初就是他闷头闷脑应下来的,失败了一次,可不能再失败第二次了。” 关文点头道:“我知道。” “阿妹出嫁的事儿我是没多余心力管的我倒是有个建议···…”李欣顿了顿:“我想让崔姨娘帮着我打理打理阿妹出嫁的事情。” “崔姨娘?” 关文皱了下眉:“做什么让她来帮忙?” 李欣道:“她本就是闲着,分摊点儿事儿给她做也无可厚非。又不是将家中的大权交给`她,只是让她帮我做点儿事儿也免得她每日也无所事事的,难免想七想八。” 关文眉头又皱在一起:“还是别跟她走得太近了,如今我们养着她,一来是记得以前二两银子的恩情,二来是看暮春的面子,三来也是她表现得本分老实······你要让她沾了权,她要是就贪上了可怎么办?” “不会的。”李欣道:“我让曹妈妈看着她。她没依仗,能生出什么心思来。” 李欣顿了顿,低声对关文道:“我也是未雨绸缪。我们对她和暮春好,她心中自然感激。那淳于大人现在是没出现指不定背后在暗暗调查崔姨娘的身世……你连起来想想,我们对她好,没有坏处。” 关文弯唇笑了笑:“欣儿,你这心思伸得可真够远的。” 李欣便微微低头笑,手抚着肚子道:“我也只是在提前做好准备罢了。” 关文认可了李欣的意思,算是同意了这件事情。 李欣便让曹妈妈去叫了崔姨娘来跟她交代了一番:“阿妹出嫁的事情一应安排让曹妈妈配合你,出嫁的日子就定在秋收过后不久,也没两个月了,你多注意盯着点儿,时不时去检查检查,免得出了纰漏。到时候宴客的事儿我再分派点儿事让你帮着管着。” 崔姨娘开始时还竭力推辞,李欣道:“你也别推,每日你就守着暮春也不是个事。暮春是女孩儿倒也罢了,跟着你也无妨,可他是和男孩儿,一直跟在娘亲身边,难免把他养得没有男儿气,倒像是小女娃子似的。他本就身子弱,再养成个懦弱的性子,哪里行?你做点儿事,带着暮春也好,不带他也好,你总能多见识见识事,将来教导起暮春来你肚子里才有货。明白我意思了吗?” 崔姨娘顿时对李欣感激涕零。李欣心中汗颜,其实她私心里只是在拉拢崔姨娘,得他这般感激,李欣倒是觉得有些受之有愧了。 崔姨娘答应了这事,倒也积极去做。李欣怕曹妈妈仗着管事妈妈的权给崔姨娘难看,还特意敲打了曹妈妈一番,让她不要倚老卖老,仗着自己的资历跟崔姨娘过不去。 家中诸事都很顺利地发展着,阿秀也上门来过两次,专程给李欣看脉·都笑说脉象平稳,可见肚子里这个孩子长得挺好,就等着出世瞧瞧这人世间了。 阿秀还跟李欣道:“扬儿学医可真是学对了,他天赋极高·人又刻苦,就算是还在温家学馆里附学,这医学方面他也没落下,我考校他的内容,他基本上都能答上来,比学馆里跟他一样年龄的学徒还要厉害。” 阿秀喜滋滋的:“要不是我资历不够,不能收徒·我倒是要把我这侄子收到我名下做我第一个徒弟呢!” 李欣掩唇直乐,揶揄阿秀道:“你好好养胎,将来你这孩子,倒是有可能成为你第一个学徒。” 阿秀摸了摸肚子,有些懊恼:“怀个孩子罢了,每个人都紧张兮兮的,尤其是我婆母,每次我回家去她就要念叨。枝枝也要出嫁了·她不紧着枝枝的婚事儿筹备,倒是整日在我这边儿耗着······” 冯枝枝和赵昌生的亲事儿已经被提到了日程上来,如今冯枝枝在家中绣嫁衣·赵家也开始慢慢准备起了新房和娶媳妇儿的各项事宜,现在是在等着道士根据两家孩子的生辰八字算黄道吉日,日子虽然还没确定,但在今年下半年成亲那是无疑的了。 “你婆母那是担忧你,你得懂得感谢。”李欣点了点阿妹的脑门儿,道:“上哪儿找那样好的婆母去?不把你当仇人,倒把你看得比亲女儿还重。” 阿秀便呵呵地笑,也承认道:“我其实也挺依赖婆母的,我自小没娘,婆母就跟我娘似的·对我关怀备至……就是有时候有些叨叨,我不乐意听她说话。” 李欣笑望着她说:“等你自己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养儿方知父母恩,对你婆母你多耐心些。还有,枝枝是你小姑子,这会儿要出嫁·嫁的还是你表弟,这事儿你可要上点儿心。我知道你手艺不好,干脆你备礼就备重些,也别抢了你婆家大嫂子的风头,暗地里塞给枝枝。枝枝承你的情,你婆母知道了也感激你。一家人感情好,比什么都强。” 阿秀闻言点头:“大嫂说的都是经验之谈,我懂。”阿秀眨眨眼:“大嫂怎么对我和阿妹的,我就怎么对枝枝和桠桠。” 李欣笑了一声,又微微蹙了眉头:“桠桠······她也不小了,眼瞅着也要十五及笄了,她的终身大事儿,冯家可有什么想法?” 阿秀道:“把她嫁出去公爹婆母他们是不忍心的,怕桠桠受欺负,所以家中境况好了之后他们的打算便是坐产招夫,找个老实本分的上门女婿。” 李欣轻轻点了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样做或许对桠桠是最好的。好歹有你公爹婆母看着,将来冯家大哥跟你男人也能照应着,桠桠不会吃亏。” 阿秀轻点了点头。 李欣这是第二次怀孕了,有了上一次生悠悠的经验,这一次发作起来的时候她并不是很慌张。关文也比上一次镇定了许多,因为李欣发作的时候正是午睡起来的时候,大家都是正当清醒的。 曹妈妈指挥有力,和曹管事协助着,让人去请产婆的请产婆,请大夫的请大夫,烧水的烧水,去产房伺候的伺候,有条不紊,比李欣生悠悠的时候有秩序多了。 关文依旧是在门外来回踱步,阿妹得了消息匆匆跑来陪着关文一起守着。 扬儿下学回家听说后也一径往产房门外奔去。 此时烈日渐融,霞光满天,夕阳美景无限,扬儿脚刚踏过月亮门瞧见房门前小院里站着的爹和小姑姑,还不待出声,便听到一声大叫从屋内传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 “恭喜关老爷,夫人生了!生了!” 第七百零四章 弄璋之喜 关文一个箭步跨上前去,可产房的门却急速地又关了起来,一会儿后青丫才从里边儿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声给关文道喜。 “娘生了!” 扬儿惊喜地嚷嚷着,左右望望:“悠悠呢?” “妆姐儿年纪小,这场面难免把她给吓着。”曹妈妈从厨房那边儿出来,脸上笑成一朵花儿:“这时候妆姐儿自然是不在这边儿的。” “夫人如何了?”关文探头朝产房里边儿望,声音焦急:“怎么没声儿了?” “夫人生了哥儿以后便累睡了。”青丫忙道:“老爷先别慌,产婆还在里边儿忙着,奴婢出来跟老爷说一声。” 说着青丫脸上的笑便掩饰不住:“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 关文有些怔愣,傻在当地半晌方才反应过来,脸上顿时咧开了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赏,今儿都赏!”关文大掌一挥,早已料到关文有此动作的曹妈妈赶紧蹲身道:“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阿妹在门外来回踱步,终于瞧见里边儿出来人了,忙问道:“我大嫂和侄子情况如何?我能进去了吗?” 因为阿妹没有生过孩子,按照规矩是不能进产房看女人生孩子的。这是怕那些没经历过生产的女人看到生孩子会吓破胆,以后抗拒生孩子。 产婆笑着道:“可以进去了,夫人和小少爷都已经收拾妥当了,两人都睡着了。” 关文摩拳擦掌也认认真真地洗了个手,跟在阿秀身后进去。 李欣温顺地睡在床榻上,床榻内侧放着个小襁褓,两母子恬淡的睡颜让关文最开始的紧张、欣喜化为一阵阵潺潺的甜蜜,心都好像被熨烫了似的,软得不行。 阿妹自动坐在了床尾,关文当仁不让地挨着李欣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拉住李欣的手轻抚着。 “辛苦你了,欣儿……” 关文声音有些哽咽,阿妹愣了下,朝他望去,见这个在她眼中铁骨铮铮的男人眼角竟然泛红,有晶莹的液体挂在了眼梢。 关文轻柔地伸手摸了摸李欣的脸,又探头望向那猴子一般模样的小人儿,嘴都合不上了,直咧着傻笑。 阿妹怔怔地看着关文,忽然轻声问他:“大哥,对男人来说,儿子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 关文吸了下鼻,擦了擦眼,回头看向阿妹道:“不是。至少对我来说,不是。” “可是……”可是大哥你见大嫂生了儿子却是那般激动,还流泪了…… 仿佛知道阿妹心中在想什么,关文笑了笑,只道:“你大嫂想生个儿子。” 阿妹低首道:“……大哥,我这辈子恐怕是不能生孩子了,姜师傅娶我,会不会太拖累他……” 关文微怔,半晌方道:“大哥和大嫂在帮你琢磨这门亲事的时候便已经商量透彻了,人都是自私的,我们是你的亲人,当然更加看重的是你。姜师傅是个多么明白的人,你的经历他怎会不知?他既然知道,却还是要娶你,这便说明他心中有你。他人虽然冷情,可对你却是好的。大哥信他能给你幸福。” 阿妹无言,关文伸手拍怕她的肩笑道:“你不是小姑娘了,今后的人生路要你自己走,大哥大嫂只能帮你到这儿。婚事已经定下,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想想今后要如何和他相处,如何跟他过好你们的日子。你过得好,大哥大嫂才放心。” 阿妹低低应了一声。 “好了,现在家里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呢。你大嫂生了孩子,还得往外送消息,通知李家和你二哥他们。你下去嘱咐着曹管事和曹妈妈办。去吧。” 阿妹得了差事,忙点头下去忙去了。关文守在李欣身边,等她睡过一觉悠悠转醒,天色已沉,烛台也已经点上了。 “什么时候了?”李欣一边侧身去看一边躺着的小儿子,一边柔声问关文。 关文笑道:“天都黑了,饿了吧?我让青丫给你弄吃的来。” 关文起身朝外唤了一句,青丫忙进了屋来,蹲身笑着对李欣道:“夫人,奴婢已经让人去厨房端饭食了,夫人可有什么吩咐?” 李欣摇摇头,示意关文扶自己半坐起来,手拖着襁褓中的婴儿,脸上全是慈爱的光芒。 青丫笑着道:“小少爷和老爷长得极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欣往关文脸上望去,又看了看怀中的儿子,倒是赞成青丫的话,可又有些不满:“他嘴像我。” 关文好脾气地道:“是,你说他哪儿像你就哪儿像你。” 关文摸了摸自己儿子的额头,许是他手有些凉,孩子摆了摆头忽然哭了起来。 李欣忙哄着,青丫道:“莫不是饿了?” 李欣便要撩衣襟喂孩子吃奶。 关文丝毫没有自觉,还上前帮着李欣撩衣裳。 青丫见这边儿没自己的事儿,偷笑着小心出门去等着送上来的饭菜了。 孩子吸奶吸得猛且急,不断需要李欣拍他的后背免得他呛着。李欣养胎的时候吃的很好,孩子很壮实,七斤多的大胖小子,抱在手里也有些重量。 喂完奶水,李欣接过关文递来的毛巾敷着胸口,又哄睡了孩子,怕他才吃了奶放下去睡会呛着,便只这样竖着他身子抱着他,方才问关文道:“扬儿和悠悠人呢?” “扬儿我打发他回他自己屋去了,产婆说他要隔一天才能进产房看你,毕竟这屋里血腥味儿还没散。”关文一边扶着李欣好让她靠着后边儿舒服些,一边道:“从你发作的时候悠悠就被果子带着在别处玩了,这会儿她应该是要找你了。” 话音刚落,青丫便在外边儿敲了敲门,问道:“夫人,小姐来了。” 李欣道:“让她进来吧。” 门才一打开,悠悠的小身子便挤了进来,极快地冲到床边去就要脱鞋上去,被关文一把抱住,放到他大腿上坐着。 悠悠本来一双爱笑的眼睛顿时垮了下来,小嘴一扁就控诉道:“娘,悠悠要娘!” 关文忙捂住她的小嘴,“嘘”了一声说:“悠悠乖,娘才生了弟弟,不能闹娘,别把弟弟吵醒了。” 悠悠揉揉眼睛,也不哭了,好奇地看着李欣:“娘,肚肚扁下去了。” 李欣笑着指了指小脑袋乖巧地倚在自己肩头的孩子道:“这是弟弟,弟弟从娘肚肚里出来了。” 悠悠探身,好奇地伸手去摸孩子的小脚丫。 关文抱着她坐进了些,低声笑道:“悠悠以后要好好照顾弟弟,弟弟比你小呢。” 悠悠忙不迭地点头,小手准确地抓住了自己弟弟的小手,惊讶地道:“他好小呀!” 李欣点点头,悠悠又轻声问:“悠悠小时候也这样小小的吗?” “对呀。”李欣笑道:“娘小时候也这样小小的。” 悠悠“哇”一声,很是不可置信:“那爹呢?” 关文立马道:“爹也是。” 悠悠更是震惊:“从那么小长到那么大呀!” 关文和李欣都笑了出来。 厨房那边儿送饭菜的人将饭食送了上来,寡淡无味的鸡汤自然是其中的重头。李欣也是饿了,吃得很快。悠悠喝了口鸡汤说没味,嫌恶地吐吐舌头说不喝了,道:“鸡汤不好喝,让青丫姐姐重新熬去。” 李欣用饭,让关文把孩子抱了去,青丫便在一边伺候李欣吃饭,听悠悠这般说笑道:“小姐,夫人坐月子呢,不能吃盐。” 悠悠皱起小眉头,看着李欣一脸同情:“娘好可怜,为了弟弟还不能吃好吃的。” “娘以前为了你也是一样的。”李欣笑道。 “真的吗?”悠悠很沮丧:“悠悠以前那么不乖呀……” 关文和青丫都笑了起来。 第二日扬儿一大早就等着来见李欣,悠悠因早见过了,小大人似的跟扬儿介绍说:“娘为了弟弟不能吃盐哦,以前为了悠悠也是不吃的。原来小娃娃是那么小呀,哥哥以前也是那么小长大的吗?” 扬儿轻笑一声,牵着悠悠的手点头说:“是啊,每个人都是从那么小长大的。” 悠悠握了握拳:“那悠悠也要快快长大。”还跟扬儿告状说:“悠悠想抱弟弟爹都不让呢。” 扬儿刮了刮她小鼻子,稳重地坐在李欣面前询问李欣的身体状况。 李欣回了两句,忽然“噗嗤”一声笑道:“娘倒是忘了,我们家可是有个学医的小大夫呢。青丫你瞧扬儿这问话的姿态,是不是像足了安和堂里坐堂的大夫?” 青丫附和地笑道:“是呢,大少爷以后定然是个悬壶济世名满天下的名医。” 扬儿脸色微红,悠悠问道:“为什么哥哥要把壶给悬起来?” 扬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李欣和青丫都笑出了声,扬儿脾气好,少不得还要跟悠悠讲“悬壶济世”的典故。 到了中午,陆陆续续的李家、关家、赵家的人便来了。 刘氏听说李欣生了儿子,喜得一张脸都笑出了褶子,直说现在李欣是在关家彻底站稳了位置,但话中意思却仍旧表示着,让李欣以后可还要接着生。多子多孙多福气嘛!以关文和李欣现在的身家,还能缺了孩子的吃喝? 关记东家添丁进口的事情也传了出去,薛、苏两家第一时间便送了大礼来,荀家等与李欣交好的人家也陆续送上了礼,就连后来再也没与李欣有过联系的沈夫人,也派人送了一份规矩的贺礼,祝贺关家添丁。 这是关文第一个血缘亲情上的儿子,关家弄璋之喜,当然少不得大办。办洗三是太匆忙了,马上阿妹又要出嫁,也办不过来,关文暗暗决定等满月酒一定要大操大办一番。 而当前困扰关文和李欣两口子的,便是这新加入他们大家庭的孩子的名字了。 最快更新,请。 第七百零五章 贤妻 悠悠的名字是李铭起的,关文和李欣觉得好听,又是女孩子,没有那么多讲究,名字便定了下来。现在轮到新出生的孩子,之前家中被那许多事儿困扰着,没有将心思放在给孩子取名上,如今孩子出生了,关文才想起这茬来。 “铭子一直没信,这会儿应该在州府准备府试。不然就叫他给取了。”关文颇有些遗憾。 李欣笑道:“你是当爹的,孩子的名儿你来取,何必就等着铭儿给他外甥取名?”李欣轻轻拍了拍怀中睡着的宝宝道:“大名先不说,小名儿总要取一个。明儿洗三,大家总得有个称呼。” 关文点头,想了想道:“就叫亮儿吧。” 李欣顿时笑出声来:“我要是没记错,你儿子出生的时候正是太阳落山没了光亮的时候,你这倒好,名字给反着取。” 关文笑道:“我就觉得这名字好听,就叫亮儿。” “行,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李欣不反对,轻声凑近宝宝耳边道:“亮儿,亮儿……” 关文坐在李欣身边轻声说:“洗三以后让道士依着孩子的生辰八字给孩子算算五行,到时候取名字也看看忌讳。” 李欣点点头:“小耿儿那会儿也是这样,小耿儿出生以后挺巧合的也没病没灾。” “老祖宗留下来的话总是有两分道理的。”关文笑道。 洗三日来的都是家中亲眷,李欣大伯三叔家的人也都来了的。从前都说李欣命苦,如今李欣时来运转,儿女双全,正经坐在这关家大夫人位置上,谁都不敢小看了她。李厚伯、李厚叔面对关文的时候一方面有些倚老卖来,一方面也有些巴结讨好,看在刘氏眼里很不得劲。 “……瞧瞧你大伯跟你三叔那样,也亏得阿文看你面子上能跟他们应付。”刘氏撇嘴对李欣道:“亮儿洗三也没叫他们来,这不也厚着脸皮来了?悠悠出生那会儿也没见他们积极。” 悠悠自然是不能跟亮儿比的,悠悠是女孩儿,将来那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家产什么的跟她也没关系,生了女儿的李欣便也基本上没有什么立足之地。可亮儿是男孩儿,子嗣传承,比女孩儿精贵多了,这也代表着李欣是真真正正地在关家站稳了脚跟了。 关家现在如日中天,李厚伯和李厚叔哪有不上前来巴结的道理? 李欣扯了扯嘴角笑:“不管他们什么想法,到底是亲戚,娘还是不要在面上表现地太过了。” “娘知道。”刘氏轻哼了声:“你爹也好面子,最近他跟你大伯也不怎么对付呢,这会儿不也还是嘿嘿笑着跟你大伯寒暄的。” “哦?”李欣有些意外:“爹跟大伯最近怎么不对付了?” “不就是那大石头的事儿吗?”刘氏冷哼了声:“你大伯就认准了是你阿嬷留给你爹那块大石头给咱们家带来了运道,软磨硬泡的就要让你爹同意他把那石头给请回他家去。你爹这回也是脾气硬,这事儿你大伯也跟他说了好几次了,年前说到年后,你爹愣是不答应,前边儿吧还藏着掖着地说,如今是明晃晃地要问你爹要了。” 李欣揉了揉额头:“一块石头,能有什么转运的运道……” “嘿,我倒觉得难保不是这石头带来的。”刘氏得意地笑笑道:“他想要,我偏不给,我让他羡慕去。” 李欣失笑摇头:“娘你也真是小心眼儿。” 刘氏瞪了李欣一眼道:“我这可不是小心眼儿,一家归一家的东西……当初你阿嬷自己偏心,你爷爷留下来那毫无作用的石头被你阿嬷直接塞给你爹了,那金银啥的你爹就没捞着什么。我记得清楚呢,你阿嬷给分她攒的那些个金银饰物,拿手抓,给到我手里边儿就那么一点儿……” 刘氏说起这件事心里便有气:“你母亲我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你大伯三叔他们得了好处,就别再想着要从我这儿再得好处。” “那便不给吧。” 李欣笑了笑,转了话题问道:“上次李铁娶媳妇儿我没去,喜宴办得可还热闹?” “不怎么热闹。”刘氏道:“吕家家境不好,你大伯那边儿也没怎么办,就摆了几桌,亲戚朋友凑合了当个见证也就算了。” 李欣点点头,刘氏撞了撞她胳膊低声问:“你那小姑子这二嫁,事儿可都办齐全了?虽说你这坐着月子,可她出嫁的事儿你还不能懈怠了。她这嫁的是个官儿,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你脸上也不好看,连带着阿文也对你有意见。” 李欣道:“我知道的娘,事情都安排地差不多了。” “你月子还没坐完你小姑子就出嫁……那苏大人也还真是急。” 刘氏砸吧砸吧嘴,又跟李欣嘀咕:“我瞧着你那两个小姑子倒也都是水灵灵的漂亮姑娘,阿秀吧爽快,整个人瞧着就大气许多;阿妹倒是温婉得紧,一看便是个能持家的贤妻。希望老天爷这次别作弄她,让她嫁人以后能好好过日子,无忧无虑的多好。” 李欣自然也希望阿妹不会再受什么苦难,笑着点头道:“我知道的娘,苏大人挺好,一定会对阿妹好的。” 顿了顿李欣道:“我跟苏大人也提过了铭儿的事儿。” “哦?怎么样?”刘氏忙急切问道。 “苏大人也记得铭儿,应承了我会关照他。”李欣笑道。 刘氏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一阵,拍着胸口笑意盈盈地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有人扶持着,他能少走好些个弯路。” 正和刘氏说着,青丫从门外进来,言收生嬷嬷来了,让抱亮儿去洗三。 刘氏抱着亮儿出去了,李欣问青岩:“外边儿的事儿都安排妥当了?谁在看着?” 青丫道:“大的事儿都曹妈妈管着,厨房那边儿崔姨娘帮忙盯着的,出不了纰漏。” 李欣点了点头,青丫绞了帕子给她擦了身,对李欣道:“亮哥儿洗三过后还有好些事需要夫人烦心的。七姑娘出嫁是一回,老爷表弟娶亲是一回,再过几月又要准备过年的事儿了,然后五姑奶奶差不多也要临盆……” 李欣笑眯眯地道:“一桩桩一件件的倒都是喜事儿。” 青丫笑道:“还有件事儿呢,是关于小姐未来婆家的喜事儿。” 李欣顿了顿,点点头道:“薛府薛爷成亲。” 青丫到底是个年轻丫头,私底下还是有些八卦的,这会儿便跟李欣说笑道:“那位蒋千金可是没有几个人敢娶的,不然身为把总千金,不会快要到二十岁年纪了还待字闺中。听说她平常不跟一般官家小姐似的坐绣楼绣花儿,反而是舞刀弄枪地喜欢耍功夫,完全一个男儿样。蒋把总就说过,要是这姑娘是个男儿身就好了,可惜投生的时候投错了,偏生生了个女儿身。” “女儿身怎么了?”李欣淡淡笑道,心中却是了然,怪不得见那蒋姑娘一身英气逼人,言行飒爽,原来是个女中豪杰:“我觉得这蒋千金倒是挺不错的。” 青丫撇撇嘴:“这要是一言不合打起来可怎么办?这蒋把总也怪,给自己女儿取名字叫个什么‘亚男’,倒像是希望她把男人打趴下似的。” “人家千金小姐的名儿你也知道了?”李欣笑问道。 “她的名儿大家都知道呢,谁让她名儿那么特殊来着。”青丫也笑道。 洗三宴后,关家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布置阿妹出嫁所要布置的一应事宜。这期间韦大娘来了一趟,从前好歹是亲戚,门房也不敢得罪,也怕这喜事儿关头出了什么问题担待不起,立刻就报给了李欣。 李欣正坐月子,想了想还是让曹妈妈请人进来叙话,并且特意嘱咐了要曹妈妈注意别失了礼数。 韦大娘穿着比以往更家朴素了,到了李欣面前拘束地问了李欣好,又祝贺了她喜得贵子,方才小心地提出想要见见阿妹的目的。 李欣顿了顿问她道:“大娘,阿妹和韦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大娘这个时候上门来……” 韦大娘笑得苦涩:“我没那个福气,让阿妹叫我一辈子婆母,可这婆媳情分还在……我生了好些儿女,就只行知一个立住了,有时候看到阿妹我就想起从前我生的闺女……我是拿她当亲闺女看待……” 李欣不怀疑韦大娘所说的话,但也明白,女儿和子嗣,韦大娘是将子嗣看得更重的。韦家只有韦行知一根独苗,为了韦家的后嗣,放弃阿妹也无可厚非。 理智上李欣谅解,可情感上……她总是会有两分埋怨。 韦大娘微微揉了揉眼睛:“我想见阿妹一面,跟她说两句话。以后她成了官家太太了,怕是连见一面都难……她嫁到韦家两年,一直用心伺候孝顺我,我、我就想跟她说两句话……” 李欣轻声叹息,沉吟片刻后才吩咐人带韦大娘去花厅候着,嘱咐曹妈妈去请阿妹见韦大娘一面。 青丫端了蹄花汤给李欣喝,低声道:“夫人就不怕韦家大娘跟七姑娘说些什么不好的……这还有几日七姑娘就要出嫁了。” 李欣摇摇头,一口把汤饮尽:“韦大娘心眼不坏,就算是要跟阿妹说什么,八成也是为了韦行知吧。”RS 最快更新,请。 第七百零六章 未雨绸缪 韦大娘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人,她经历的事情多,个性很不错,阿妹嫁到韦家去其实并没有吃什么苦头,更加没有受过婆母的刁难。 若是阿妹能很快地就怀孕生子,恐怕韦大娘、韦行知和她以及她生的孩子也能组成一个十分幸福的家庭。 只可惜世事难料,阿妹久久不孕,韦大娘盼孙心切,韦行知又是个十足的孝子,且对阿妹的感情并不是那般深厚……凡此种种,导致阿妹和韦行知和离。 曹妈妈请了阿妹去花厅见韦大娘,李欣坐月子还是待在屋中。 曹妈妈是个人精,韦大娘和阿妹说话她虽然退出在外边儿,却还是趴着门缝听里边儿人说话,打算听了个全好回去学嘴给李欣听,这也算是变相地对李欣表忠心。 这些内宅夫人心里边儿不都想将家中大小事情掌握在手里吗?她这个掌家妈妈可要整理好第一手的信息,巴结巴结夫人。 曹妈妈心中其实一直都有危机意识,她知道自己最开始是不受李欣信任的,就算到现在为止,夫人最信任的也只有她身边儿的青丫和果子。青丫会做人,比起果子笨拙沉默只有一腔忠心来,夫人更加器重青丫。 她虽然是内宅掌家妈妈,可总担心会有旁的人来顶了她的位置。如今关家发展势头这般好,两门亲事都跟大家族扯上了关系,将来肯定前途无量。在这样的人家当中做仆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还是要赶紧想办法给自己儿子铺铺路。 这不,曹妈妈就惦记上了自己儿子曹均的婚事,想让儿子娶了夫人身边儿任意一个丫鬟。要是是青丫,那就更好了。 韦大娘和阿妹说了一炷香的话,阿妹搀着颤巍巍的韦大娘出门。曹妈妈忙挺直了身子笑道:“韦老太太这便要回去了?” 韦大娘点点头,拉着阿妹的手说:“就不去打扰你大嫂子了。” 阿妹眼眶微微泛红,轻点了点头。 韦大娘拍拍她的手,犹自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阿妹一眼,方才低叹一声转身走了。曹妈妈忙让人送她出去。 里边儿的话可是让曹妈妈听了个全,等阿妹回屋,曹妈妈便赶紧惦着小脚去李欣屋里给她学舌。 “……韦老太太倒是一句没提前头那姑爷的事儿,话里话外只说是想七姑奶奶了,又说当时委屈了她,这会儿七姑奶奶要嫁到官宦门第做官太太了,那是修了极好的福气,韦老太太说祝福七姑奶奶……” 李欣见曹妈妈说得头头是道,一气儿遛了下来,顿时觉得好笑。听完曹妈妈说的话,李欣方道:“那韦大娘也没说什么,怎么你就急急巴巴地来跟我这儿回话了?” 曹妈妈笑道:“七姑奶奶马上就要出嫁了,她的事儿夫人自是关心,任何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能漏报给夫人您。” 李欣笑了笑道:“要是事事我都得知道,那也累。今儿麻烦曹妈妈了,去账房支二十文铜子儿,作为今儿的辛劳费。” 曹妈妈赶紧点头告谢而去。 青丫轻轻给李欣揉着腿,一边说道:“看来韦大娘也不是来生事儿的,到底是没跟七姑娘说什么。” 李欣目光流连在身侧睡着的亮儿身上,低声笑了笑道:“韦大娘活到这个岁数,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很清楚。阿妹是个什么性子,她也明白,当然不会傻到在阿妹即将出嫁前跟阿妹说什么。她今儿来也只是表个态度,你没听曹妈妈说,后来阿妹送她出门儿的时候眼眶红红的吗?阿妹重情,又跟韦大娘朝夕相处了好一段时间,韦大娘在她成亲前夕来见她跟她叙旧,阿妹心中自然就会对她上心了。” 青丫蹙了蹙眉:“夫人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让七姑娘见韦大娘?” 李欣淡淡笑了笑:“都是为人父母的,这份心我懂。她没恶意,我这也不过是顺水推舟一把。” 韦行知去州府参加府试,若是真的入了主考官的眼,中了举人,那便是鲤鱼跃农门的第一步。可也仅仅是第一步。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你没背景,资质平平,甚至还没有银钱孝敬,上边儿分配官职的人会理你才怪。 苏延大小是个官儿,苏家又是大家族,在朝在地方上为官的肯定不少。要是关家或者苏家因为阿妹和韦行知和离之事而将不满全部转嫁到韦行知身上,在分配官职上边儿卡他一卡,他一直待职,那即便是中了举也没有丝毫用处。 韦大娘来,也不过是想趁着阿妹还没出嫁,在她面前晃悠一圈,表达表达自己的关心。韦大娘理解阿妹,知道阿妹是个心软的好姑娘,就算苏家真的在韦行知仕途上使绊子,到时候她求到阿妹面前来,阿妹也不会置之不理。 青丫若有所思。 李欣道:“曹妈妈有时候虽然眼皮子浅了些,可她到底比你多活了几十年,看事情比你通透些。平时你多跟她讨教讨教,对你有好处。” 青丫忙点头道:“是,夫人。” “阿妹出嫁的事情,崔姨娘那边儿都盯着,她做事儿可还牢靠?”李欣微微眯着眼睛问。 “听曹妈妈说,崔姨娘办事儿挺认真的,曹妈妈说她‘还有两把刷子’。”青丫回道:“我也跟崔姨娘接触过两次,崔姨娘做事不显得毛躁,脾气也很好,但下的指令却很能协调起下边儿的人做事,倒像是从前就做过类似的事情似的。” 李欣微顿。 崔小茹以前是大户千金,这种内宅管理的事儿就算是没有上手操作过,想必也是跟着自己母亲身边儿看过的。依样画葫芦,她能将这件事布置地有条不紊的,也并不让李欣意外。 李欣淡淡笑道:“这样很好。” 青丫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夫人,有句话,奴婢不知道当不当说。” 李欣挑了挑眉,道:“你说。” “七姑娘出嫁,夫人让崔姨娘站在台面上去帮忙差事,外边儿的人不知道,可宅子里的人却是知道的。夫人这样的举措,无疑是在抬高崔姨娘的身份。” 青丫顿了顿:“虽然一直以来大家都知道崔姨娘是老爷弟弟的妾,暮春也是老爷的侄子,可时间久了,老爷的弟弟一直没出现,大家免不得怀疑崔姨娘和暮春的来历……上次我还听有人私底下议论说老爷是不是打算收了崔姨娘进房,不然这收留人家母子,名不正言不顺的……” 青丫看了看李欣的脸色,见她没有愠怒,便接着道:“如今夫人又让她插手七姑娘出嫁的事,下边儿的人更加以为夫人是在给自己找帮手了。毕竟将来老爷要是生意越做越大,往家里领回人来也是可能的。夫人一个人孤军奋战,总比不上多几个帮手来得松快。” 李欣轻轻吐了口气:“没想到这才没多长日子,便有人开始有心思了。” 青丫低声道:“夫人,他们说得也不无道理……老爷在商场闯荡,今儿这个好友送个歌姬,明儿那个好友送个舞娘的,老爷碍于朋友面子也不好不收。要真是有那年轻貌美的将老爷的魂儿勾了去,夫人可怎么办……” 李欣低了低眉眼,淡淡地道:“你家老爷就那么没定力?” “有时候这也是没办法推拒的事情。”青丫正色道:“夫人该早做打算,未雨绸缪才对。” 李欣淡淡勾起唇:“你说得不错。”李欣道:“我会好好想想。” 青丫手法娴熟,揉了一会儿李欣便睡了过去。青丫给她掩好被子,又看了看里侧睡着的亮儿,见母子俩都睡得极熟,方才小心地退出房去。 过了几日便是苏家迎亲的日子,关家阵仗办得特别大。最近关家喜事连连,先是关五姑奶奶这个辉县女大夫怀孕了,再然后是关家大老爷关文幼子出生,如今又是关家七姑奶奶出嫁…… 虽然人家这是二嫁,可谁二嫁有人家这二嫁风光? 前边儿夫君不过是个穷酸秀才,这次嫁的夫君那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官儿!关家就凭着这一项关系,在这辉县就可以横行霸道了。更别说人家关家老爷的千金跟薛家大少爷订了亲事,往后数十年,在这辉县也没人敢触关文的霉头! 李欣抱着亮儿哄他睡觉,外边儿各种喜庆的鞭炮声敲锣打鼓声让亮儿有些不适应,小鼻子总哼哼着。 在屋里等了会儿,阿妹便身着吉服前来拜别李欣了。 阿妹身边儿一左一右跟着她两个姐姐,阿荷一脸宽慰和喜悦,眼睛中还留有泪光。阿秀挺着肚子一脸乐呵呵的,旁边儿的丫头端着盘子,阿妹从里边儿取核桃仁儿吃,嘴巴不停歇。 阿妹这是第二次盛装打扮了,脸上的妆容扮地精致,瞧着粉面含春,亭亭玉立,又夹着一丝属于妇人的妩媚,倒是个矛盾的综合体,艳光四射地让人挪不开眼睛。 “怎么样大嫂二嫂,漂亮吧?”阿秀笑眯眯地说:“这妆可是我的手笔。” 陪着李欣的杏儿笑道:“阿秀手艺不错,什么时候学出师的?” 听杏儿这般问,阿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慢慢琢磨的呗……以前看大嫂画过,后来大嫂很少打扮,也不往脸上涂这样抹那样了,反倒清爽干净。” 李欣仔细端详了会儿阿妹,方才将她扶起来,轻声道:“阿妹一定要幸福啊。”RS 最快更新,请。 第七百零七章 安全了 还没出去见宾客,阿妹也就没有盖上红盖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瞅着李欣,郑重地点点头。 悠悠伸手拉着阿妹,一脸艳羡:“小姑姑真漂亮,以后悠悠也会这么漂亮的!” 罗家双胞胎女儿纷纷笑起来。 阿妹轻轻捏了捏悠悠的手,看向李欣道:“大嫂不必为我担心,我以后定会好好为人妇,不会再让大哥大嫂担忧了。” 李欣很欣慰,她确信阿妹这一次出嫁是选对了人的。姜寒这个人如何,她很是放心。 阿妹拜别了李欣和杏儿,在姐妹的陪伴下跨出了门。 杏儿又是伤感又是喜悦地擦了擦眼道:“这一次总该是时来运转了吧……” 李欣抿唇浅笑:“我相信姜师傅的为人。” 一路鞭炮噼里啪啦,唢呐声哼唧着热闹地不行,以关宅为中心,周围的声响极其热闹。好酒好菜挨着轮番上酒席,大家吃吃喝喝非常喜庆。 李欣哄着亮儿吃了奶睡下,青丫正好来跟她说外边儿的情况。 “……人已经送出府了,苏大人派来迎亲的阵仗挺大的,大家都说七姑奶奶还没过门儿苏大人就宠上了。”青丫见亮儿已经睡下了,便知李欣是已经喂过奶了,忙笑着绞了帕子给李欣擦胸口。 李欣有些遗憾:“阵仗那么大,我不能去旁观,倒是有两分遗憾。” 青丫笑道:“夫人要是觉得没看成,奴婢讲给夫人听便是。” 青丫会说话,经她描述,阿妹出嫁的场面倒是真的活灵活现地展示在李欣面前,让李欣连连赞叹。 “……大家都说呢,这苏大人头一回娶亲,也是下了大功夫的。”青丫笑道:“从迎亲的阵仗就可以看出来了,苏大人倒是花了很多心思,都说我们七姑奶奶有福气。” “福气不是天生的,有时候还得要自己去争取。” 李欣撂下衣服,用了蛋羹,又漱了口,道:“阿妹出嫁的事情办好了之后,也要准备亮儿的满月宴了。这隔着也就十天左右的功夫……家中的食材什么的都置办妥当了?” 青丫点头道:“曹妈妈一直盯着的,不会出错。” “那便好。”说着李欣笑叹道:“事儿都赶一块儿,倒是让人忙得有些焦头烂额的。” “老爷疼夫人和少爷,不办个隆重的怎么行。”青丫笑道:“夫人到时候就心安理得地抱着少爷接受宾客的道贺就成了,闲了再数数贺仪和礼品什么的,多好啊。” “你倒是学会贫嘴了。” 李欣笑着摇了摇头,嘱咐青丫一会儿请曹妈妈来,她好问问话。 阿妹出嫁后三日回门,苏延陪同一块儿回了来。 苏家和关家这门亲事办得也算是仓促的了,头一件便是这新房的问题,苏延直接在辉县买了套小院成亲。他来辉县必定是有什么上头嘱咐下来的差事的,也不可能久留,小院也不过是暂时的落脚之处。苏延离开辉县那是迟早的事。 阿妹直接去了李欣屋里,关文和苏延在叙话。 阿妹瞧着面上带笑,隐隐有着淡粉色。如今天气虽然不那么热了,可也受不住穿厚的,阿妹却穿上了竖领的衣裳,把脖子给遮住了。 “你倒是不嫌热的慌。”李欣笑问她道:“做什么穿这样的衣裳?” 阿妹抿唇低头笑了笑,道:“瞧着好看,便拿来穿了。” 李欣笑着摇摇头,让她在自己跟前坐。 阿妹熟练地接过亮儿去抱,掂了掂他的重量笑道:“才三天没抱他呢,感觉就重了不少似的。” “这种小娃娃,一天一个样儿。”李欣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给青丫使了个眼色,青丫忙会意招呼着旁的仆妇下去了。 阿妹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当然知道大嫂这是要问她嫁人之后的情景。 “他对你可好?”李欣瞧阿妹这模样便知道姜寒对她很不错,却也还是笑问出了口。 阿妹脸上便又红了两分。 男女之事是夫妻之间必不可少的一种交流,交流地好,那当然夫妻双方都好;交流地要是不好,那可能夫妻俩之间就会出问题。 李欣拉过阿妹的手道:“跟大嫂说说,他对你……可好?” “……挺好的。”阿妹声若蚊蚋,却还是点头回答了李欣的问题。 其实李欣很想问“比之韦行知如何”,可话到喉咙口却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阿妹脸皮薄,问她她也不会回答,更会让她尴尬。她这个大嫂还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好。 李欣便着重问了阿妹和姜寒相处的情形,阿妹都一一仔细回答了,还主动说了姜寒跟她说的话。 阿妹对姜寒的感情,有少女对英雄的崇敬,有对救命恩人的感激,甚至还有一些畏惧。现在成了姜寒的妻子,更多了一种对亲密之人言语之间不露痕迹的维护,谈起姜寒时眼中都有了光彩。 李欣更为放心下来。 韦行知以后若是为官,恐怕没有那个魄力为阿妹遮挡起一片天来。而姜寒却不一样。同样是官,李欣却深信不疑他一定能将阿妹揽在他的羽翼之下好好保护起来。 “好好跟他过日子,相互包容相互理解。”李欣语重心长地道:“记住你们是夫妻,夫妻本该是一体,自当坦诚相待,彼此信任。” 阿妹重重地点点头。 那边厢关文和姜寒也是叙完了话,递了话来说姜寒要接阿妹回家去。李欣低笑道:“这才多少时间没见就惦记着了……成,阿妹你快去吧,别让他久等了。” 阿妹红了红脸,听话地去了前厅。 带着姜寒正式认识了一圈关家亲戚,姜寒方才带着阿妹回临时买的小院。 关文脸上挂着笑踏进李欣房里,先是跟精神正好的儿子亲热了一番,青丫来抱亮儿下去洗澡,屋里只剩关文和李欣时,关文才低声跟李欣说:“今儿苏延跟我说了个事儿。” 李欣眨眨眼,关文捏了捏她腰间的肉,说:“怎么不问我是什么事儿?” “我不问你不也得说……”李欣好笑地摸摸他额头:“喝了点儿酒?” 关文老实地点点头。 李欣也不责骂他,想来是苏延那“妹夫”敬他这个大舅哥的。拍了拍关文的肩,李欣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事儿?” “淳于下来查的事儿……”关文脱了鞋蹭到床上来挨着李欣道:“苏延说,确定是个很大的官儿给他派下来的任务,不然淳于不会被紧急召集回京。” “很大的官?”李欣讶异地问道:“淳于大人回京了?” “回了,早些日子就回了。”关文笑了笑:“他行踪一向隐秘,也没人知道他在哪儿。亏我们还一直担心他会再找上门来,这也是白担心了。” 李欣拍拍胸口:“他回京去了正好,他要一直留在这儿,我生怕他又上门来问话。虽然他没有疾言厉色的,可我总觉得在这人面前就是不能放松下来,他盯人的模样可是够吓人的。” 关文笑了笑,道:“苏延跟我说了,让我不用忧虑,应该是没事的。要真有什么事要查的,淳于不会现在就走。” 关文认真道:“我们现在安全了。” 李欣舒了口气,顿了顿想起在偏院里的关明来,轻声问关文道:“阿妹回门,去见过她爹了吗?” 关文立马便有些不悦:“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没有,苏延没提要见,阿妹也没提这茬,我当然也是装作不知道。” 李欣看了看关文的神情,沉吟片刻后还是道:“阿文,上次阿秀看他,说他疯了,你说他……” 古代没有精神病这样的概念,要真有人神经出了问题,或是做出一些怪异的行为,或是说些没头没脑的话,只会被人说是疯子、傻子、癫子。这不会被人看成是一种病。 关明一个人住在那偏院里,精神上出现问题,李欣觉得是可能的。 关文却道:“他装疯卖傻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差点借着装疯跑出去,有了一次,可不能有第二次。” 李欣还待开口,关文便打算他道:“不说他了,你身子恢复地怎么样了?亮儿的满月宴都筹备地差不多了,到了那天你要出席的,要是病怏怏的可就不好了。” 李欣点头:“我没事的。” 隔了几日便是亮儿的满月宴,秋高气爽的天气,大家都喜欢出门儿。关家办这事儿办得特别隆重,来的人很多,礼也是一波一波往里送。 李欣收拾地很清爽,抱着虎头虎脑的亮儿冲着来道贺的宾客笑。 薛谦和薛青岩也来了,薛谦只是远远地跟她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薛青岩却朝她走了过来,夸了怀里的亮儿两句,然后便看向一边的悠悠,伸手就将悠悠抱了起来,惹得悠悠一声清凉的尖叫。 “青岩哥哥。” 悠悠笑眯眯地看着薛青岩,扭了扭身子,小大人似的道:“弟弟小才让娘抱,悠悠是大孩子,不给人抱了。” 薛青岩对悠悠言听计从,蹲下来将悠悠放下,牵着她的小手说:“那青岩哥哥牵着你,免得你摔了。” 悠悠乐呵呵地点点头。 李欣正笑看着这一幕,曹管事忽然神情慌张地跑过来,眼睛往人群中瞄,许是在找关文。可关文这会儿正在宾客中穿梭着,一时之间曹管事也瞅不见人,一个晃眼便看到了在一边的李欣。 曹管事顿了顿,还是赶紧上前来,皱着眉头,额角也在冒汗了:“夫人,偏院老爷子发疯了。”RS 最快更新,请。 第七百零八章 发疯 ) 李欣神情顿时一冷。 前几日她才跟关文说关明的事情,关文让不提他,免得破坏心情,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关明却开始闹腾了。 曹管事低声道:“偏院那边儿离得远,可今儿家中热闹,外边儿那巷道比起往常的冷清来也热闹许多,角门儿开出去,门外人也挺多,已经有人上门来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李欣蹙眉道:“他发什么疯?嚷嚷了些什么?” 曹管事道:“就说老爷和夫人不好的话……”曹管事低语了几句,显然是不好当着旁人的面说,免得丢了关家的脸面。 李欣了然,让人叫了扬儿来陪着薛青岩,嘱咐果子看好悠悠,又让青丫曹妈妈和另外两个仆妇看着亮儿,抱他到关文那边儿去,她则叫了杏儿来一起去偏院那边儿。 “曹管事跟我来,这边儿让他们按着规矩伺候着,不要出什么差错。” 李欣一边吩咐曹管事,一边去曹妈妈道:“老爷问起来你就实话实说。” 曹妈妈忙不迭地点头。 李欣和杏儿悄然退出宴席,往偏院那边儿走去。杏儿蹙眉忧虑道:“正赶上这种好时候,他闹腾什么?难不成真的疯了?” 李欣摇摇头:“他疯不疯我是不知道,总归是今儿不能让他闹开了。亮儿的满月宴,他要是闹出点儿什么动静,那阿文面子可就丢大了。” “早不疯晚不疯,这时候他搀和个什么劲儿啊!” 杏儿狠狠叹了口气,扶着李欣道:“你慢着些走,那边儿有人看着,暂时不会捅出什么大篓子。” 曹管事也忙劝道:“夫人不要心急,那边儿有几个人看着的,等着老爷夫人去主持大局,暂时没事儿的。” 李欣平复了下心情,和杏儿径直一路走到偏院。 还没进院子,便听见关明声嘶力竭地吼着:“我的儿子!我的孙子!都是我的!这整个家都是我的!你们一个个的有眼不识泰山,我才是你们的主子!” 李欣蹙了眉头,杏儿毫不掩饰鄙夷,道:“他这说的什么胡话,怎么就都成他的了。” 曹管事赶到前边儿去把门叩门让人把门打开,李欣目不斜视地跨了过去。杏儿紧随她身边,进去偏院中却有些愣住。 关明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在半敞着腿站在院子里边儿,双手微微张开,见到进来几人顿时愣了愣,然后像是认出了李欣,顿时站得笔直,一脸睥睨地朝李欣和杏儿望了过来,伸手叉腰神气地吩咐道:“阿文媳妇儿,阿武媳妇儿,还不赶紧来给我行礼磕头?不然我不认你俩是我关家媳妇儿!” 杏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反唇相讥道:“你是被逐出宗祠的人,你早就不是关家人了,还在我和大嫂面前摆什么谱!” 关明立马破口大骂:“你个泼妇!我让阿武休了你!” 李欣瞧着关明这模样有些不对劲,回头望向曹管事:“他这般样子有多久了?是今儿才发作的?” 曹管事立马提了一旁看门的一个憨实汉子让他答话。 憨实汉子诚惶诚恐地道:“回夫人的话,他平日里自己就嘀嘀咕咕的,除了给他送饭菜收拾屋子,我们也不跟他多说话的。他自己嘴上嘀咕一句有一段时间了,有时候想起来也会忽然大叫一声,说些莫名其妙的……混账话,我们也都习惯了的。像今儿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杏儿也听出些许不对劲儿来,瞪圆了眼看向关明。 “看什么看!再看我让止承把你抓了下大狱去,让他把你眼睛给挖出来。”关明得意洋洋地斜眼看着杏儿,眼中一副“你怕了吧”的表情,倒是让杏儿颇有些哭笑不得。 李欣叹了口气,关明那边见没人理他,又开始嚷嚷起来了,却是花拳绣腿一般,嘴上光嚷,却不敢妄动。 这边儿地方偏僻,是离前边儿热闹中心远,可后边儿拐出去便是巷道,今儿关家小少爷满月宴,总不能让人看笑话。 想了想,李欣对曹管事道:“让人把他绑起来,把他嘴给堵上。等今儿热闹过了,再给他解开。后边儿的事儿让老爷吩咐。” 曹管事忙应声,当即就叫了两个汉子照着李欣的话去做。 关明这会儿倒是知道怕了,忙到处躲,可他人老了,身子也越发显得矮小,力气也不大,很容易就被人逮住了。 关明大声嚷嚷着,被人迅速往他嘴里塞了块布,堵住了他的发声。 李欣冷眼瞧着关明被绑在了床柱上,嘱咐了一句“别绑地太紧,当心勒着他”,待一切处理妥当,关明也没了挣扎的余力,李欣方才站到了关明身前,打量了下关明住的屋子。 “还算干净,下边儿的人没有故意给你难堪。”李欣淡淡地道,顿了顿,看向关明鼓鼓地望着她的眼睛,李欣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今日是我儿子的满月宴,来了很多人,前边很热闹。你是他的亲爷爷,我不否认这一点,可血缘上否认不了,情感上你却不配当一个爷爷。” 杏儿拉了拉李欣:“跟他说那么都做什么,咱们回去,那边儿还等着你呢,今儿你和亮儿可是主角。” “一会儿就好。”李欣拍拍杏儿的手,看向关明:“关老爷子,你也该知足了,好歹你也有三个亲孙子一个亲孙女儿,关家不会绝后。但也仅止于此了。念亲情,阿文会奉养你直到你老死,可别的,你真不要奢望。不管你真疯也好,装疯也罢,关止承是回不来的,你也是出不去的。你安安心心地在这偏院里边吃喝玩乐,安享天年,比你一阵一阵的闹腾,让阿文更加厌恶你来得聪明得多。” 李欣淡淡地看了关明一眼,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谁作孽,你心里不会没数。你好自为之。” 李欣耷了眼皮,杏儿扶着她走出去,后边儿传来关明的闷叫声和撞着床柱的声音。 杏儿吩咐道:“找个人看着他,也别把他饿着了!” 曹管事当前开路,杏儿皱眉对李欣道:“你跟他说这一通话做什么,他还能感激你不成?” 李欣摇摇头:“我只是给他一个劝告,他要如何做,可不是我能左右的。”李欣叹了口气:“阿文估计更头疼吧。” 关文的确很头疼,此时的他不在宾客当中,却抱着亮儿在一间偏厅里。 偏厅里边儿站的一溜的男人,苏延、淳于、薛谦、薛青岩,还有两个面目严肃,不怒自威的壮汉,以及一个脸庞酡红,瞧着便刚直不阿的男人。 关文在宾客中敬酒时被苏延面色凝重地拉了出来,直接就到了这处偏厅。这本是关文和他名下产业各管事们商量事儿的地方,隔音效果很好。更别说现在外边儿还守着好几个身量高大的侍卫。 “……淳于大人。”关文将亮儿交给苏延抱着,好在孩子如今睡着了,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关文艰难地冲淳于拱了拱手:“今日是小儿满月宴,不管淳于大人有什么事,可否……今日过后再说?” 淳于面色一肃,却不答话,只看向那个脸庞酡红的男人。 男人瞧着像是个武将,杀伐之气甚重,说话的语调却很温和:“关东家,此事还必须尽早告知与你。放心,我们不会扰了令公子的满月宴。” 关文好歹也在商场上混了这些年,当即便道:“大人们既然来了寒舍,便请不要嫌弃,家中好酒好菜自然都是备好了的,请各位大人入席尽情吃喝。” 男人摆摆手,叫了淳于过来道:“淳于啊,还是你跟他说吧。” 淳于整了整面容,对男人拱手,方才严肃地对关文道:“这位大人乃是皇亲,具体名号我便不透露了,只你自己知晓这点便罢。今日前来,主要是有两件事。其一是告知与你,你幼弟已死,你家诸人今后万不可提起此人。其二,你家中幼弟之妾,那名崔姓姨娘身份特殊,三日后你将此妇送到县郊圆光寺,自由人接应她离开。” 关文听到第一件事时脑子就仿佛炸了,第二件事压根就没听进去。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那四个字。 幼弟已死。 幼弟已死? 幼弟已死!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瞧关文发懵,淳于使了一个眼色,苏延因抱着亮儿无法上前,只能让薛谦上前扶住关文。薛青岩也在一边扶住他。 “淳于大人……”关文嘴都有些哆嗦:“淳于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淳于一脸公式化表情:“你幼弟已于一月前死亡,你只需要记住这个。其余的,别问,也问不得。” 脸庞酡红的男人低叹一声,这名淳于口中的皇亲开口道:“虽然这是一件哀事,可我倒想劝关东家一句,祸福相依,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他话中含义颇深,让关文浑身一震。 淳于拱手对那男人道:“事情已了,老爷还是回去吧,陛下那里还要老爷复命。” 男人点点头,温和地对关文道:“此事已了,我也不多留了。”想了想解下腰间一枚玉佩,径直搁到苏延抱着的亮儿身上。 “今日令公子满月,我也不知送什么好,这玉佩权当是贺礼了。酒饭便不用了,关东家保重,告辞。” 这男人一走,外边儿守着的人和那两个壮汉也走了。淳于看了关文一眼,自然是跟了上去。 关文被扶着坐到了一边椅子上,半晌才木木地问道:“我方才……可有听错?” 薛谦、苏延不语,薛青岩却老实地摇了摇头。 关文重重地咬住了下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零九章 平凡安乐 虽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后跟自己那个弟弟不会再有任何牵扯,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后一次和他争执的见面竟然就会是死别。 他不会不明白或许关止承真的是做了什么事情惹了高位上的人,可能其中还与爷爷留下来的那三样宝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他没有料到他会因为这个而丧命。 今日是亮儿的满月宴,明明是喜庆的日子,他却只觉得浑身有些发冷。 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的弟弟死了,偏生他还不能问为什么,怎么死的,尸骨在哪里。他连安葬他的权利都没有。 苏延轻声咳了咳,道:“他们希望的是,今日的事你权当做不知道,这也只是给你一个交代。亮儿满月宴,前边还有那么多宾客,这件事情还是先放下。” 薛谦也道:“此事既然不能追究,多想无益。” 关文默默地起身从苏延怀中抱了亮儿回来,亮儿这会儿已经醒了,睁着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关文。 小婴儿的眼睛都是这样,关文也一点儿不觉得诧异,回视着亮儿,良久才嘶哑地道:“多谢二位了,我们回去吧。” 经此一事,关文后来即便是听曹管事说偏院里关明发疯也没了反应。 关武和关全都围上来问他方才去了哪里,关文扯了个笑说:“去谈了些事,你们自去吃喝你们的,我带亮儿回后边儿去。” 李欣在后院房中休息,青丫上前来说关文抱着亮儿过来了,她忙让青丫请人进来,抱了亮儿便给他喂奶。 亮儿像是还不怎么饿,但也凑上去可有可无地吸吮着,小手扒着李欣的胸,眼睛微微眯起。 李欣慈爱地看着他,掉转过头才发现关文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亮儿吃奶,可脸上的表情不像往常一样带了戏谑和暖意,竟是那般直直的,还有些空洞。 李欣心中微微一颤,试探地问道:“阿文,你怎么了?” 关文好像是出了神,也没对李欣有什么回应,只是傻了似的盯着扬儿吮吸的动作,置若罔闻。 李欣给青丫一个眼神,让屋里的人都出去,喂好了亮儿抱着他给他拍了拍嗝,方才伸手去拉了拉关文,复又问道:“阿文,你怎么了?” 关文眼波一闪,对李欣笑了笑,伸手给亮儿理了理衣领子,答非所问:“这小子吃饱了?真乖。” 李欣心中越发不安:“阿文,你别介意你爹的事情,我这会儿让人把他绑了堵了他的嘴,等客人走了,我就让人放了他。今日这种时候,在,不可以让他出什么幺蛾子,让人看你笑话。” 关文有些沉闷地应了一声:“他脑子有问题了,你做得很好。” “那你怎么这副表情……”李欣轻声问道:“你好像有什么很沉重的心事,我好久都没见过你这样了。” 关文苦笑地揉了揉鼻子:“这都给你看出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 “……等明日再说吧,今儿是我们亮儿的大日子,说其他的未免是有些喧宾夺主了。” 关文伸手轻轻抚了抚亮儿的脸,沉吟片刻后道:“道士算亮儿的生辰八字结果出来了,说亮儿没有什么大的忌讳,取名字取个寓意好的就行,咱们想想给亮儿取个什么名字,能叫得响亮的。” 李欣点头,笑道:“那就取个平安喜乐的名字就好,我只希望他以后能顺遂一生。” “那就叫凡安吧。”关文道:“平凡,安乐,我们做爹娘的对他也只有这样的期望。” 李欣觉得奇怪,要说取“安乐”之意她到时能理解,可为什么要取“平凡”之意?难道关文不希望亮儿能出人头地? 关文一锤定音:“就叫关凡安吧,念着也不拗口,过两日去上了宗谱,再去衙门那边儿让文书给弄好户籍。” 李欣蹙眉:“就这名字了?” “就这名字。” 关文话音虽轻,却有些不容置疑的坚定。李欣本想问问他怎么不给亮儿取个大气一点儿的名字,像山子和小兜一样,李航字乘风,李舸字扬帆,说出去多有志向。可凡安这名字……委实和普通地不行。 可看起来关文是下了决心的,李欣也不好就儿子的名字和他争辩,便也只能点头同意。 热热闹闹的关家小儿子满月宴完满地落下帷幕,操心这事儿操心了好些日子的李欣也终于是放下了心来,哄睡了亮儿以后往床上一看,关文已经睡熟了。 可睡梦中的关文却紧紧地蹙着眉头,好像是睡不安宁。 李欣心想,晚膳结束后她便让人去给关明松绑,还让人弄了好饭好菜端过去,听人回话说他也老老实实地吃了没再闹腾。可以说关明发疯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可关文为什么还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要说关文埋怨她,可他这样也不像啊。他好像是被什么事情困住了,心里边儿有事不得开解。 李欣有心想跟他聊聊,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可瞧关文睡梦中还蹙着眉头却又不忍心了。 这段时间关文也是忙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前头家里有重大危机,他吃不好睡不着;后来家里喜事连连,他又是忙前忙后地张罗,今日好不容易睡得早些,让他多休息休息吧。 这一觉关文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方才爬起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头昏涨涨的,敲了敲脑袋,门口发出声响。 李欣身材恢复地很好,身材和未怀孕前一样窈窕,却更多了两分丰腴,浑身上下都是妇人的妩媚风情。她端着脸盆走进来,脸盆上搭着一条巾子,见关文醒转坐着,李欣笑道:“醒了?快起来洗漱,我让厨房给你熬了粥,好克化些。昨儿你肯定喝了不少酒,以后几天都吃清淡些,缓缓劲儿。” 关文低应了一声,听话地起身洗脸,漱口,然后等着厨房端了鸡丝蘑菇粥来,就着咸菜吃了两碗方才搁了筷子。 关文让青丫收拾了桌子下去,摆明是有话跟李欣说。 李欣便也认真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欣儿。”刚刚吃了粥,润了关文的嗓子,他说话有些软和:“昨儿淳于大人来家里了。” 李欣顿时一脸惊愕:“淳于大人?” 关文艰难地点了点头。 李欣收敛了脸上的惊色,问道:“他来说了什么?可是又问起什么事?又或者……他要我们做什么?” 关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终究还是说道:“他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关文对李欣毫不隐瞒,一五一十地将昨日淳于见他后所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通,最后艰难地道:“我想他们的意思,只是通知我一声,让我心里有个谱,也是想让我……将嘴巴闭严实了,就当这个弟弟出走之后再不回来。他们不许我告诉别人这件事……” 李欣周身有些发冷,关文继续道:“我知道他们的意思。若是一直没有关止承消息,我也不会刻意打听,只当他死在外边儿就好。可是他们偏偏要直接告诉我这么个消息,我心里……我就想着我能不能收殓他的尸骨,可不可以把他给安葬了……但他们没有给我开这个口的机会,或者说,他们压根就不会同意我去把他带回来。” 关文搓了搓脸:“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惹上了上头的人,搞不好就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我希望亮儿以后能平凡一些,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后果……” 关文话没说完,李欣便一把抱住他。可是她也不出声,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跟关文说什么。 亲弟弟死了,即便这个亲弟弟再不成事,再惹人厌恶,这血缘关系却始终是断不了的。人活着的时候关文可以毫不掩饰地厌恶他,驱赶他,将他当一个灾星一般把他隔离在自己的世界里,老死不相往来。可人死了,人死如灯灭,他生前所做的那些事情会渐渐被人遗忘,他在关文心里,仍旧是关文的亲弟弟…… “我没事。”关文伸手拍了拍李欣:“欣儿,我想通了,挣再大的家业也比不上我们一家和和美美平平安安的强。我能混到今日这个地步一家算是不错了,就不想拿些再往上走的事儿了。小富即安,我们以后就守着这份家业可好?” 关文看向李欣,目光诚恳而感伤:“不愁吃喝,也不会与什么大人物牵扯上过多的关系……我们本就是升斗小民,与他们斗不过。我若是只有一个人倒是不怕,可我不是一个人,我怕我爬得越高,摔得越重,连我的妻子儿女我都保护不了……” 李欣轻轻喟叹,点头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了你,便会一直跟在你身边。阿文,你做得已经够好了。” 关文紧紧回抱着她,良久才道:“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就我们知道。薛爷和苏延虽然都知道,可他们不会说出去。阿妹那边儿,苏延也会瞒着。” 李欣点头道:“好。” “再过一月是薛爷续弦的日子,我们备份大礼,也当是感谢他了。” 李欣仍旧点头:“好。” 关文顿了顿,又轻声说:“昌生和冯家姑娘的亲事儿你也斟酌斟酌送份好些的礼。两边儿都是亲戚,别怠慢了。” “我知道。” 李欣揉了揉他的眉角:“你看,还是有很多好事的不是?别皱眉头了,再皱可就成小老头了,悠悠会不喜欢你的。” 关文轻轻笑起来。 最快更新,请。 第七百一十章 分离 有关关止承的消息,关文和李欣没有告诉给其他人听,就是关武关全他都一字没提。 关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亮儿满月宴那日李欣对他说的话,总之后来他是没有闹腾了,每天该吃吃该喝喝,过得还算惬意。只是有时候还是嚷嚷着要人陪他赌骰子什么的,没人搭理他,他也只能作罢。 亮儿满月宴后阿荷便离开了,说是耽误了这许多日子,实在是不能继续待在老家这边儿。关文嘱咐罗强和阿荷要好好过日子,还给了三个外甥一人一份红包,方才和李欣送了他们回去。 隔了两日,倒是薛谦登了门要见关文。 关文接待了他,薛谦也不拐弯抹角和关文打哑谜,直奔主题道:“那日淳于大人说的话你也听见了,那位崔姨娘明**便要送她去圆光寺,你可都安排妥当了?” 关文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薛谦叹道:“我就知道你那时候心神全挪在了淳于大人前边说的那句话上,后边儿的你都没注意听。”薛谦认真道:“淳于大人明言了那位崔姨娘身份特殊,让你明日将她送到圆光寺,自有人带着她离开。也算是断了关止承跟你最后的联系。” 关文抿唇,听薛谦这般提起他和关止承,他莫名有些不悦。 薛谦道:“你那侄子年纪小,也不懂事,念在血缘情分上,你大可以将他过继到你名下,或者是过继到你兄弟名下,让他能有个根可循。关止承的事情你们家里不能再提,他挂着关止承儿子的名号也着实尴尬……” 薛谦话还没说完,关文便打断他道:“薛爷,淳于大人这是何意?崔姨娘和暮春母子孤儿寡母,手无缚鸡之力,安分地待在我家中,也没人会欺负他们,本本分分的也不碍着谁的事。他们母子一直相依为命,现在淳于大人是要将他们母子拆散不成?” 薛谦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关文,淳于大人既然都说了那崔姨娘身份特殊,他要带人走,你如何拦得住?” 关文粗喘着气,薛谦拍拍他的肩道:“你关家能保已属不易,这个时候不要触了上头的霉头。至少在我看来,淳于大人是一直偏帮着你们的。” 关文死死咬了咬唇,半晌才低沉地道:“我去找崔姨娘来跟她说一说。” 薛谦话既然已经带到,便不多留,站起身与关文告辞。出门的时候却又停顿了下,道:“下月初八是我续弦的日子,到时候还请关兄弟前来捧个场,热闹热闹。” 关、薛两家今后会是姻亲,就是看着悠悠和青岩定亲的这层关系,关文都不可能不去。 关文点点头,送了薛谦出去后便叫过了曹管事,让他去请李欣和他一起往崔姨娘的院子里去。 曹管事有些诧异。这崔姨娘不是老爷的妾房,而是老爷弟弟的女人,老爷向来对她不闻不问的,要不是夫人管后宅,一碗水端平,没有苛待那院子里的母子俩,他们也必然不会过得多好。老爷一向不关心他们,怎么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老爷竟然要和夫人一起去见那崔氏? 心中想不通透,曹管事也不含糊,忙叫了自己婆娘去跟李欣传话。 等李欣感到崔姨娘院子里的时候,崔姨娘正在哭泣着,瘫坐在关文前面的地上。暮春应该是被人抱下去了,并不在这儿。 李欣挥退了人,走到关文身边去看着崔姨娘这模样,蹙眉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上了?” 崔姨娘立马跪在地上爬着蹭到李欣面前,抓住她的裙摆就哭嚎道:“夫人,夫人赶紧跟老爷说说,别赶我出去!我生是关家的人,死是关家的鬼!我这辈子就在这儿生活,我哪儿都不去!” 李欣惊愕地看向关文,这会儿也顾不得撇开崔姨娘的拉扯,问关文道:“阿文,她说这话什么意思?你要撵她走?” 关文垂着眉眼没有否认,道:“你安排一下吧,明日送她去圆光寺,自有人接应她走。” “不,不!我不走!我不走!”崔姨娘大哭道:“老爷,大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这儿,我不要离开这儿,我还有暮春……我不能跟暮春分开!我不能……” 关文抚了抚额,瞧着也是一脸头疼的模样。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问你的意见。”关文呼了口气:“说不定你还能见到你的家人呢?” 一听这话,崔姨娘更加惊恐,抱着李欣的大腿就不撒手:“我没有家人!我就只有暮春了,只有暮春了!” 李欣皱眉问道:“到底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你要把她给送走?她也没犯什么事儿……”宅子里边儿的一应日常吃喝等事儿都是李欣在料理,崔姨娘这一年来性子收敛了许多,老实本分得紧,阿妹出嫁和亮儿办满月酒的事儿李欣让崔姨娘管了些差事儿,她也管得挺好的。没道理这时候关文要赶她出去啊。 关文不耐烦继续与崔姨娘纠缠,站起身道:“你今天收拾收拾,明日我就派人接你走。” 关文跨出院子,李欣也只能安抚了哭泣的崔姨娘几句,赶了上去。 夫妻二人走到小池塘那边儿的凉亭,如今天气已经冷了下来,在这凉亭里坐着倒没有了夏天凉爽的感受。 李欣拢了拢衣裳问他:“好端端的,怎么针对上她了?她背着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关文摇摇头,道:“怪我,那日淳于大人来跟我说事,只记了前半截,忘了后半截。”关文把薛谦今日前来提醒他的事情复述了一遍,道:“我估摸着,淳于大人返京之前对崔姨娘的背景便有了怀疑,所以回京以后跟崔家通了消息,得了确切的回应之后他返回辉县,一则是跟我说关止承的事,二则也是替崔家传个话吧。崔家估计是想接这个女儿回去的。” 李欣眉头微微舒展:“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家团圆也该是喜事,怎么崔姨娘那么抗拒?” 关文苦笑着摇了摇头:“她自然不想回去。她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半途遭劫,声誉全毁,辗转成了别人的妾,还给别人生了儿子,可自己男人又渺无音讯生死未卜……说她自尊心强也好,说她面子薄不想不好意思去见父母也好,总之她是打算将过去全部埋起来,只想过现在的日子。” “那明日送她去圆光寺吗?” “送。” 关文顿了顿道:“淳于大人只提了崔姨娘,没有说暮春一字半句。薛爷今日倒是跟我提了个醒。我琢磨着,崔家应当是想让女儿回去,却不想让女儿跟遭劫后的过往有任何的联系,薛爷让我考虑把暮春过继出去,也算是给暮春安排一条出路。” 李欣默然不语,半晌才道:“崔姨娘早前是挺惹人烦,不过做了母亲之后,她满心满意都在暮春身上。要任何一个女人跟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分离,那都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 关文扯了扯嘴角:“我知道,可是我也没办法。” 李欣理解关文的难处,可这件事情到底是由不得他们做主的。 第二日一大早,李欣便安排了马车,送了崔姨娘去圆光寺。 崔姨娘一直挣扎不肯上车,最后还是关文发话,拿暮春做文章,崔姨娘才勉为其难地爬上了马车,眼睛里一直包着泪。 李欣本以为崔姨娘这一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哪知道晚上的时候崔姨娘却又自己跑了回来,脚上的鞋都掉了一只,使劲儿地拍着门。幸亏门房认识她,让她进了来,又让人通知了李欣。 李欣披了衣裳赶到崔姨娘的小院时,崔姨娘正抱着暮春心肝宝贝儿地轻拍着。下边儿一个小丫鬟给她洗着脚,看得出来叫上有细细密密的伤痕。 李欣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方才出声道:“能有机会再见自己的爹娘,你怎么就又跑回来了。” 崔姨娘缓缓抬起头,对李欣笑了下,道:“夫人,爹娘自有旁的人伺候孝顺,可我的暮春只有我这个娘。” 李欣听得动容,扶着青丫的手缓缓坐到了一边儿椅子上,静默片刻后方道:“你一个人跑回来的?” 崔姨娘点点头。 李欣叹道:“你怎么走得掉,接应你的人见你不见了,定然会寻你。” 崔姨娘笑道:“寻我的时候再说好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到时候事情有转机。”崔姨娘低下头,轻抚着暮春的脸,“我怕我不在,我的暮春会哭……” 李欣也是做母亲的人,当然知道崔姨娘心中对孩子的那份不舍。她不忍苛责她,轻声叹道:“天色很晚了,你收拾收拾和暮春先睡了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崔姨娘感激地对李欣点点头。 李欣回了房,关文翻了个身,低沉地问道:“她跑回来了?” 李欣点头,关文也是叹了一声:“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也是他们接应的人没有看好她,这也不能怪到别人头上。” 李欣轻轻推了关文一把:“阿文,我担心她执意不走,京中会不会来人?” 关文模糊地嘀咕道:“大概不会吧……” 天色已晚,李欣也不想再想这事儿,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 第二日清早关家便迎来了客人,淳于竟然也在其中,一身便服,面色平静。曹管事请人到了厅堂,关文客气地迎了他上座,他也不含蓄,坐了上去,直言道:“关东家,把崔氏请过来吧。”RS 最快更新,请。 第七百一十一章 大局 崔姨娘半途跑掉,也只能回关家。淳于倒是猜得不错,关文也不隐瞒,点点头吩咐曹管事去叫人。 曹管事毫不含糊,很快就将崔姨娘请了过来。 崔氏站在厅堂,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却没看向淳于等人,而是垂敛着眼,一副谦恭模样。 另外两个应当是来接应崔姨娘的人,其中一人率先开口道:“崔……氏,跟我们一起走,这边儿你已经不适合待着了。” 崔姨娘只固执地站在原地,不点头也不摇头,就是没给一点回应。 淳于上前道:“崔氏,你应当知道我们要把你送到哪里去,何必执拗地继续待在这里?孰轻孰重你应当分得清楚。” 崔姨娘仍旧是不说话,低垂着头像是听从吩咐的仆人,可从她身上表现出来的倔强还是让人有些无力之感。 关文就像个局外人一般站在一边,不发表意见也不出声劝解。 淳于叹息一声,坐回原位,道:“崔氏,时间有限,我们也没那么多时间与你干耗。明日我必然要返身回京,再给你一日时间,明日我来接你。你莫要再沉默推辞。” 崔姨娘这会儿动了,她抬起头很干脆地道:“这位大人不必多费心思,我不会跟你一起去什么京城。我的根就在这儿,我一辈子就只会待在这儿,再不去别的地方。” 淳于顿感头疼:“你怎么如此固执!孰轻孰重你难道分不清楚?” “对我而言,我的儿子暮春便是最重要的。”崔姨娘斩钉截铁地道,然后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还请这位大人不要再纠缠于此等事情,我就留在关宅,哪儿也不去!大人要是强行带我走,我便是用尽所有方法手段也会爬回来!” “你!” 淳于对她这冥顽不灵的态度十分恼怒,紧锁了眉头,脸上也是怒意暴涨。 最先对崔姨娘开口的男人咳了咳,道:“崔氏,淳于大人也是为你好。你留在这边名不正言不顺,徒有一个姨娘身份,万分尴尬。可你若是回去,不说别的,单就是你的身份上,总会有一个大的变化。你留在这里无益,还是与我们一道回京吧。” 崔姨娘只是摇头,不接受他们提出的建议,甚至甩下狠话道:“要让我走可以,除非我死了。我活着的时候是去是留我总能自己做主。” 淳于和那两个男人拿她没辙,淳于只能对关文道:“你劝劝她!让她乖乖跟我们离开!” 关文无奈道:“大人,她主意已定,我如何能说服她……” 淳于两眼一瞪,另外一人拉住他,叹了口气道:“大人私下与她说说?” 关文会意,拱了下手道:“大人与崔姨娘慢慢谈。”便将厅堂让给你淳于等人。 关文出去后,淳于便开口道:“崔小姐,你父兄母亲寻了这些年,你做人女儿的,如何能这般狠心,竟然去见都不愿意见他们一面?不知你的消息倒也罢了,可这知道了你的消息,他们日夜牵肠挂肚,却不料你这般狠心,连与亲人相见都不肯。” 崔姨娘平静地道:“大人知道为什么,我这等身份,还是不要辱没了崔家的好。大人回去便告知崔老爷崔夫人和崔大人,就当我几年前路上遭劫时便已死了,让他们勿再挂念。我本就当自己是死了的。” 淳于抿了抿春,另外一人叹息道:“崔小姐,崔老爷崔夫人念你得紧,每年崔小姐生辰日两位老人都以泪洗面。父母恩情大如天,崔小姐想做那不孝之人吗?在这关宅里,你身份尴尬,孤儿寡母没个依靠,可若是去了京城,与亲人团圆,崔老爷和崔夫人定然会妥当安排你。我实在想不明白崔小姐为何会推拒上京之事。” 崔姨娘顿了顿,道:“现在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在关宅确实是孤儿寡母无人依靠,可老爷虽然对我不闻不问,却从来不曾刻薄了我。夫人更是从未为难我,还将家中一些差事分配给我了,允诺了等暮春年岁到了便送他也去念书……几位大人,崔家家风暂且不谈,崔大人在朝为官,风评不能有一丝闪失,若被人得知我有这样的一个妹妹,崔大人在朝中该如何立足?我即便是回去,想必也不能以崔家小姐的身份回去。既然如此,我还不如留在关家之中,至少衣食不愁,还有暮春这个盼头。” 淳于苦思良久,终究是叹了口气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崔小姐这也是在顾全大局。” 崔姨娘抿了抿春,淡淡地笑了笑:“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我还是分得清。” 她也已经不是十来岁天真烂漫的千金小姐了,这些浅显的道理,她早就已经看透了。当初遭劫受辱的时候她还会义愤填膺地说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被辗转卖到青楼去的时候自己还天真地以为别人听了她的自报家门会规规矩矩地将她送回家去,可老鸨和*公的鞭子让她看清楚了事实,再后来落到人牙子手里后,她便强迫自己忘记自己是谁,再也不提及了。 只是她终究还是保留了崔小茹这个名字。这也是父母留给她的,她仅能保住的东西了。 崔姨娘看向淳于道:“这位大人,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离开这儿去京城的。大人不必多费口舌。明日大人要走,民妇就不多送了。就此别过。” 淳于深深看了她一眼,对另几人道:“既然她执意如此,我们还是不要勉强她了,若是她真的抵死不从,你们回去也不好交代。” 那几人应当是崔府派来的人,听淳于这般说,他们也深以为然。只是脸上还是带了些任务完不成的焦躁、 淳于踱步出门,关文在前方不远的一间屋子等着,见他们出来忙迎上去。 “今日叨扰关东家了,我还有事,便不与关东家闲聊了。咱们后会有期。”淳于冲关文拱了拱手,关文抱拳回礼,送淳于出门。 一日,两日,三日……淳于真的没有再来,关文和李欣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崔姨娘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不想离开关宅,在这儿她生活地挺自在的,每日吃喝不愁,空闲时间也多,她能跟自己的儿子整日待在一起还不需要为生计所愁,更加没人会给她脸色看。关家的仆人被夫人教训地很规矩,没有谁欺压谁的事情发生,让她过得很轻松。 关文和李欣也不觉得就这样养着崔姨娘有什么不对的,毕竟关止承死了,他的女人和孩子,关文这个做大哥的帮他照看也是应当的,更何况崔姨娘并不吃闲饭,平时她也做做绣活,还帮着李欣管过些事,也并不捣乱,和下人们相处地都还不错,一点都不给李欣添堵。 李欣对她满意,关文对她自然更没有什么意见。 赵昌生和冯枝枝的婚礼顺顺利利地办了下来,已经长成了个“黑牡丹”似的健康美人的冯枝枝含蓄却不显小家子气地嫁进了赵家。关、赵、冯三家的联系便更加紧密了。 关武在婚宴上喝多了酒,猛地撞了撞关全,大着舌头说:“四弟!你瞧……昌生都娶亲了,你、你还单着呢!啥时候不当光棍儿,找个漂亮媳妇儿回来啊?嗝……啊?” 关全拉下关武,淡淡地道:“二哥,你喝多了,别说话,多丢人。” 关武不悦了:“二哥跟你说的都是正经话……哪儿、哪儿丢人了?你说!哪儿丢人了!” 关全不想理他,关武还是拉了他说:“你说哪儿丢人了……你守那果林子,我都瞧见你跟你那胡家的说过好几次话了……” 关全顿时捂住关武的嘴,脸上也带了赧色,恼怒地道:“二哥!你喝醉了,我扶你休息去!” 说完不由分说地拉起踉踉跄跄的关武,架着他便往后边儿屋里去。 他们说的话被一边儿的小耿儿听到了,他朦朦胧胧的也不大懂,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哥哥小康。小康则是立马将这件事分享给了扬儿。两兄弟凑在一起嘀咕,被悠悠看见,拉着他们问他们说什么悄悄话。 果子一直是跟在悠悠身边的,比起青丫一直跟在李欣身边成了李欣的心腹,果子倒更像是悠悠的专属保姆。她细心,做事也周全,李欣很放心她。 “果子,哥哥他们说什么?为什么不告诉给我听?”悠悠嘟着小嘴跟果子抱怨,果子温柔地问扬儿道:“大少爷说什么了?跟小姐说说吧。” 扬儿尴尬地挠了挠头,却也只能事情说给果子听。 悠悠在一边听见,立马就跑着去找了李欣,鹦鹉学舌地将扬儿说的事儿给学了一遍,还眨着眼问她:“娘,胡家的是谁?我认识吗?” 李欣和杏儿坐在一起,闻言二人对视一眼,杏儿抿唇笑了笑,李欣点了点悠悠的小鼻子道:“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悠悠不高兴了:“娘唬悠悠,悠悠知道,四叔背地里跟人讲话,一定是不好的话!不然二叔说出来,四叔干嘛要捂住二叔的嘴?悠悠要告诉爹去!” 小姑娘兴致正好,立马跳起来要去找关文,被杏儿一把抱住:“我的小祖宗,二婶跟你说好不好?你爹现在可没空应付你。” 杏儿笑了笑,看向李欣:“大嫂,这事……你怎么看?”RS 最快更新,请。 第七百一十二章 嫁出去 李欣淡淡笑道:“四弟的亲事儿总该他自己做主,他要是愿意,和月英破镜重圆,我也祝福他们。” 杏儿便也附和着笑了笑。 李欣招手让悠悠从杏儿身上下来,哄着她让果子抱了她去另一边儿玩儿,她则拉了杏儿的手说:“我知道月英和四弟和离之前跟你发生了挺大的矛盾,你们俩之间有些嫌隙,可我知道她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儿,也不是针对你,你也不是那等斤斤计较的人。要是四弟真的和月英又好了,我们做嫂子的还是祝福他们吧。总归是各过各的日子,私底下互相不待见也就算了,面上过得去就行。 杏儿笑了笑说:“你倒是把我看得心胸狭窄,我要真是不待见她,诚心不让她好过,我能让她安安稳稳地在你那果林子里做活吗?”杏儿道:“四弟看她的眼神跟从前不一样了,我瞧着月英的脾气也收敛了许多,和四弟平时谈话也能相谈甚欢,我心里也高兴。他们总归是原配夫妻,能再走到一起去,爷爷在天上也不遗憾。” 李欣笑着点点头,拍拍她的手:“你能想通就好。” 扬儿和小康从一边儿并肩走来,两个小子岁数相差无几,个头也一般高矮,再过两年便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了,让李欣和杏儿看着欢喜得很。 扬儿道:“娘,我突然想起来,二表婶以前是不是送过泥巴捏的娃娃给我?我以前搁在村里阁楼书桌上的?” 李欣想了想笑道:“你还记得呢?嗯,是你二表婶送的。怎么忽然记起来了?” 扬儿搔了搔头:“我看见二表婶·就忽然想到的。娘,那泥娃娃呢?我这会儿是不玩儿了,拿给悠悠玩儿。” “搬家的时候娘给收起来了,后来你暮春弟弟来,娘给你暮春弟弟娃儿了。”李欣笑道:“悠悠是女孩子,这会儿正是爱美的时候,你让她玩儿泥娃娃要是弄脏了她的衣服,她会跟你哭的。” 小康便揶揄地看了扬儿一眼:“扬哥,有妹子就是麻烦·给个玩意儿还要瞻前顾后的。幸亏我没妹妹。” 杏儿笑骂了他一句,道:“你给我走远些,我见着你就烦!臭小子嘴里就没一句好听的!” 小康吹了下口哨,勾上扬儿的肩道:“扬哥,走,这儿不待见咱,咱回去寻大表婶家的小子玩儿去!” 论起来,赵家新娘家冯枝枝不仅仅是他们这一辈的二表婶,同时也是他们五姑父的妹妹。只是表婶和外亲比起来,终究是表婶要关系近些·而且随着父亲这边儿关系近些的叫才没错,冯枝枝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却也是他们的表婶了。 扬儿和小康的关系从认识起就很好,逐渐长大后或许也是都明白自己身份的尴尬——扬儿不是关文和李欣的亲子,保留的还是魏姓;小康是杏儿带过来的孩子,姓钱不姓关,认真说起来他们都并不是关家的人。可能也由于这样,两个孩子觉得对方和自己都同病相怜,所以感情更好。 瞧着他们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杏儿头疼地揉了揉额头:“你说小康这孩子是怎么长的?小时候跟你家扬儿一般斯文·话都不会多说两句,瞧着便乖巧,如今长大了·你家扬儿越发稳重含蓄,小康那臭小子倒是越发嬉皮笑脸起来。也没人教他这个啊!” 李欣轻声笑道:“扬儿有时候也是活泼的性子,不过大概是他习医,所以人瞧着温和稳重。毕竟要是大夫还咋咋呼呼的,哪个病患肯让他看病?” 杏儿若有所思,跟李欣商量:“从前说送小康来镇上附学是行不通的,可我想着,到底还是术业有专攻的好。这小子跟他亲爹一点儿都不像·如今念学问那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仗着自己头脑聪明便不用心学,背文章什么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便不再温习,当时是记住了·可转眼就忘…···我看他那样子不是读书的料,还是早些寻个活计让他学学的好。” 李欣皱眉道:“钱家二老怕是不同意吧?小康他亲爹便是个读书的,要是这根独苗却舍了书本去学其他,老人家怕是······” 杏儿便也是叹息:“这正是我要考虑的事儿······哎,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李欣安抚地拍了拍杏儿的肩,说:“你别慌,别急,小康岁数还不算大,还没定性呢。扬儿习医是他明确告诉我想习医,我才让人走这条路的,等小康也知道自己将来想做什么了,让他再提也不迟。” 青丫抱着亮儿提醒李欣该给亮儿喂奶了,李欣带着亮儿闭到了后边儿屋子里去,喂好了奶,杏儿和她一道去新房看新娘子。 新房里女眷不少,冯家大娘、宋氏、阿秀和冯桠桠都算是冯枝枝的娘家人,这会儿也都陪着冯枝枝说话。李欣和杏儿进去,冯大娘忙笑着起身来迎。这也是冯家的亲家是阿秀的嫂子。 新房里没太多的规矩,李欣和杏儿随便找了地儿便坐了,瞧见冯枝枝面色红润,落落大方,李欣不由心中赞扬。 别看冯家二老如何,冯枝枝却被教养地很不错,不但勤劳朴实,而且大方稳重,是个担得起事儿的。赵昌生经过几年的磨砺也不那么傻大憨了,再有这么一位贤妻扶持,日子定然会过得越发红火。李欣深信不疑。 说了两句,冯大娘心血来潮,对李欣道:“关家大嫂子,你把小公子放到这新床上让他滚一滚,给昌生和枝枝添添福气吧!” 桠桠忙拍手附和。 这不是什么忌讳的事儿,李欣也不推辞,将亮儿放了上去,让亮儿在新床上滚了滚。亮儿傻乎乎的模样让大家都会心一笑。 冯大娘感叹:“枝枝出嫁了,就剩我们桠桠了。” 冯桠桠只瞅着冯大娘笑,阿秀道:“桠桠呀,二嫂给你寻个对你好的妹夫好不好呀?” 冯桠桠只是隐约知道成亲是什么,说:“好啊,大哥娶了大嫂疼大嫂,二哥娶了二嫂疼二嫂,三姐嫁了三姐夫三姐夫也要疼三姐,那桠桠嫁了人,他也要疼桠桠的。” 冯大娘窝心一笑,伸手捋了捋冯桠桠的头发,说:“成,那就让你二嫂帮你寻个,娘要个会对桠桠好的女婿!” 冯桠桠开心地笑起来。 即便冯桠桠的心智只停留在六七岁上,可幸运的是她有一个好的家庭,有几个好的家人。他们怕她过得不好,即使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也没有想过要把她卖掉。 所谓积福积善,冯家大概便是如此吧。 闹了新房,回到关宅也已经是暮色四合了。关文今日喝了点儿酒,脸上有些微醺的醉意,揽着李欣的腰肢往里走丝毫都不避讳,倒是让李欣闹了个大红脸。 本来打算径直回卧房的,半道上曹管事却出来拦阻道:“老爷,有您的信。” 关文觉得奇怪——这时候谁会给他来信?路上灯光也很昏暗,根本看不清,关文便收了信让曹管事下去,自己拉着李欣回了卧房。 洗漱妥当,李欣拆了发髻顺着发丝梳理着,关文则是扯开了封口掏出信纸,就着灯光看了起来。 可看完后关文却“啪”一声拍了桌子,近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欺人太甚!” 李欣吓了一跳,不明白关文到底在为什么发怒。 灯光下关文的神情有些吓人,他本就喝了酒,脸上有些许酡红,这会儿看着更加是因为气愤而血气上涌,整张脸都憋成了个红色。 “阿文!” 李欣忙上前去给他揉着太阳穴,轻声安抚道;“不生气,发生什么事了?我们慢慢说……” 关文随手就撩起信纸递给李欣:“你自己看吧!好心倒是办了坏事儿了!” 李欣接过来看过,看完后却很是平静,想了想问关文道:“你怎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关文立马恼了:“这不明摆着吗?这叫什么事儿?我能答应?我瞧着就是这般好欺负的不成!淳于大人倒是推得一干二净······早知道随便那崔姨娘怎么作我都要把她给赶出家门儿去!” 信中的内容其实很简单,淳于半道上接到了京中来信,信上也假设了崔姨娘不肯离开辉县的可能。说崔姨娘要是不肯去京城,那便让关文好生待她。淳于是知道关止承已经死了的,换言之,崔姨娘便已经是个寡妇,再加上一个暮春,那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儿寡母。淳于很明确地将“好好待她”四个字的具体做法都帮关文想好了——让关文纳了崔姨娘做良妾,给她一个实实在在的名分,让她以后衣食无忧。 这在关文看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是男人,用得着别人算计他往他身边塞人?漫说他从来就没想过纳妾的事,便是他真的要纳妾,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帮她张罗的。更何况这崔姨娘还是他的弟妹,他侄子的亲娘! 虽然他心里和李欣一样清楚, *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本站正确网址崔家不是薄情寡恩的人家,崔姨娘不肯去京城和家人相会,那么他们势必会想办法让崔姨娘过得好——女儿为了崔府的名声都不肯承认自己是崔家的人,崔家总要做出点儿什么来安抚安抚女儿的心。 可算计到关文身上,他能同意才怪! 关文对李欣道:“继续留她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你赶紧给他相看个人,把她嫁出去!”关文仲手摆摆,活像是在赶苍蝇,逗得李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七百一十三章 一妻 关文很是恼怒,口气不佳:“你还笑!人家把主意都打到你男人身上来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李欣上前去给他拍着胸口安抚道:“犯得着为这样的事情生气吗?你既然不愿意,谁能逼迫得了你。” 关文拉下李欣手道:“我早前就跟你说了的,夫妻两个过日子,搀和进第三个人来那就过不太平。崔家的这样的意思是打算将这崔姨娘推给我了,我可不能要。欣儿,你赶紧去找个男人把她娶过门儿去,这包袱我们别留在身边。” 李欣轻叹一声:“你这说得倒是容易,你难道忘了,崔姨娘为什么不肯离开我们这儿?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暮春。要是让她嫁人,暮春怎么办?跟着她一起嫁出去?” 关文顿时犹豫。 暮春再怎么说也是关家的子嗣,关止承死了,就留下这么一条根,他如何能让这条根流落出去,叫别的男人做爹?要是那做后爹的是不待见后儿子的,对暮春不好,他又怎么忍心?他是憎恨厌恶关止承,可人都死了,暮春也是无辜稚子,还是他的侄儿,他这个做大哥的要是不能保全暮春,他哪里还能被人叫大哥。 李欣心中也在嘀咕。其实她心里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青丫曾经跟她说过的那番话她一直有好好考虑。关文生意做得挺大,他人又不算老,才三十年纪,关家又与薛、苏两家连了亲,惦记上关家的自然有人。生意场上,今儿送个歌女明儿送个舞娘的事情很常见,关文碍于情面也不能不收,总归他身边儿就只有一个正房娘子,在旁人眼中还是很缺人伺候。 总归他是个行商的。身边儿没有妾伺候,那就像个笑话。荀太太曾经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地问李欣关文纳妾的事情了。 从前她只觉得反感,可后来也明白,荀太太拿她当妹子看。这是好心提醒她。 “与其让你男人从外边儿寻那不知根不知底儿的回来让你受气,还不如找自己知根知底儿捏得住把柄不敢随意撩拨你的,你也好安心些。” 这是荀太太的原话。 关文没有纳妾的想法,他骨子里就是个传统的农家男人。只想和自己的妻子好好过日子。李欣和他走过这几年岁月也知道他的脾性,他或许有很多小毛病,但最大的有点是他不花心。自从娶了她,心里边儿一心一意就只有她。她信任关文对她的情谊。 所以她更加将那个想法搁在了心上。 如今崔家提出这样的要求。顺水推舟也好,将计就计也罢,解决了她的难题。或许还让崔家对关家有了一份好感。或许隐形中还能添一个助力? 李欣顿了顿,轻声对关文道:“阿文,我觉得崔家说的这事,其实可以考虑。” 关文顿时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般地冲李欣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儿?这事儿怎么考虑!” 李欣轻笑一声,拉住他道:“你先听我说完。” 李欣分析了一番目前的形势,将自己的想法也对关文和盘托出。道:“我信得过你,那崔姨娘心里眼里只有暮春,连暮春他爹也从来不念想,可想而知她就只盼着暮春有出息,她本人却没有任何奢望。不然她完全可以由着崔家的人接她回去不是?你应下崔家的要求,不过是给个名分,稳了崔家人的心,也让崔姨娘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她和暮春仍旧可以住在那个小院儿,实质上没有丝毫的变化。” 关文嘴角微动,李欣道:“你总归是个生意人了,身边没个妾,徒让他们笑话。以后要是谁要送你女子,你完全可以说家中有妻有妾,不夺人之美。这也是我的私心。” 关文轻声叹息:“欣儿,你想多了。即便是我只有你一个妻,谁想往家里塞人,那不也得看我的意思?我若是不同意,谁能把人送到家里边儿来?” “那不就得罪人了吗?”李欣道:“行在商场,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你吃过这样的亏不是吗?” 李欣说的是那会儿关家正是事多的时候,关文应酬时有人送他一个青楼青倌儿让他带回去“调|教”,结果关文发了脾气当即不给人脸色看。过两天贩酒出去的时候便遭到路上的混混半途冲出来砸酒坛子的事情。事后关文才查出来是那时他拂了面子的男人派人干的。 关文长长吐了口气,还是不松口:“即便只是名分,我也不给旁的女人。我关文宠妻谁不知道?给我送女人,那本身就是他不了解情况。崔姨娘的事你还是安排着把她嫁出去,嫁妆置办丰厚些也没关系。总之我答应过你的,娶了你就只有你,再没有其他人。” 李欣双眼微红,关文轻轻怕拍她的头笑道:“怎么还要哭上了?越活越回去了,亮儿都少有哭呢。” 李欣伸手搂住他,良久才道:“这下别人会说我是个妒妇了,巴着自己的夫君不让别的女人近身……关东家三十余岁,身边只有一妻,连个妾都不曾有……” 关文笑了笑,捏了捏李欣的手道:“只有一妻又如何?我关家家庭和睦,妻贤子孝,比那些内宅里乱糟糟的老爷们儿们好到哪儿去了。有那些跟妾周旋的功夫,倒不如放在教育子女上。” 李欣眉眼弯弯,关文捉住她的下巴轻声道:“夫人要是觉得家中人口少了,便再给扬儿他们添个弟弟妹妹如何?” 说着打横抱起李欣,朝着帐帘中去了。 淳于来信中特意提到的事情关文也不好置之不理,李欣为这事专程去找了崔姨娘。 她的那个想法被关文直接给打发了,关文不愿意“好好待”崔姨娘,即便只是个名分也不肯安在崔姨娘身上,执意要李欣尽快找个能好好照顾崔姨娘的男人把她给嫁出去。 李欣坐在崔姨娘小院子里的上座,崔姨娘坐在下首,平静地等着李欣开口。 “暮春这会儿在哪儿?”李欣问道:“可是又去看亮儿了?” 崔姨娘是个识趣的人,每日就叫丫鬟带着暮春去给李欣请安。本来关家并没有这样的规矩,李欣也说了让暮春不用来,崔姨娘却执意要暮春每日对李欣行礼。久而久之李欣也就不反对了,想想也好,每天早上暮春走过来给她行礼也算是间接锻炼身体。 崔姨娘点点头,笑道:“暮春喜欢亮哥儿,天天都去瞧他,回来了能说一大通亮哥儿的话。” 李欣含笑点头,又与崔姨娘闲扯了两句,话锋一转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崔姨娘一愣,李欣道:“你还年轻,难道真打算一辈子就这样守着暮春了?可曾想过再找个好男人嫁?” 崔姨娘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李欣的意思后忙冲李欣跪下道:“夫人,我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就想守着暮春看他健健康康地长大……” 李欣忙让青丫把她扶起来,略有些头疼地道:“可你没个男人帮你撑着,暮春以后难免也会受影响,说他是个没爹的野孩子这样的话……他再大个四五岁就能去学塾启蒙了,要是他打小被人嘲笑,于他的成长也不利。” 崔姨娘眼中的光彩顿时黯淡了下去,声音略有些沙哑:“夫人说得极是……” 李欣微顿了顿,才将崔家来信中所表示的意思说了一遍,道:“老爷是不同意的,兄纳弟媳,传出去徒惹人笑话。我本来觉得可行,但老爷既然这般说,我也只能反对了。老爷让我给你寻个好婆家把你嫁出去,暮春的问题,我们可以商量。” “夫人……” “你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暮春身上,他是个好孩子,可从小担着母亲那么大的希望,他也会承受不住的。”李欣轻声对崔姨娘说:“对孩子不能一味逼迫,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能就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你首先是一个母亲,要为儿子承担风雨。如何做才是对暮春最好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李欣让崔姨娘想几日,几日后再来问她的答复。出了崔姨娘的院子,李欣便回寝房找到关文,就暮春的归属问题让关文拿个主意。 “崔姨娘要是嫁出去,她想带着暮春走可怎么办?暮春要是留在咱们这儿,爹没了,娘也没了,他的身份又该怎么办?”李欣忧愁地道:“孩子这样,难免从小就自卑。” 关文轻叹一声,良久后却是问道:“崔姨娘同不同意再嫁?” “我让她好好想两天,过几日我再去问她。” 关文点点头,沉吟片刻后道:“她要是愿意再嫁,你告诉她,暮春她是不能带走的,但她能随时回来看暮春,我会告诉别人暮春是我亲侄子,然后把他过继到我名下,扬儿、亮儿他们有的,暮春也会有。她要是不愿意再嫁,那这承诺就当我没说过,她想继续和暮春不明不白地在我关家生活,那便让他们这般糊涂生活。” 李欣眨眨眼:“你这不是很明显的威胁她吗?” 关文道:“她应该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崔姨娘是个识趣的人,她的回复没有让李欣失望。而得知关文愿意将暮春过继到他名字认暮春做儿子,崔姨娘顿时眼含热泪,啜泣出声。 第七百一十四章 强势 李欣又多了一个儿子,但整体感觉还是没什么变化。暮春是个很乖巧的孩子,或许是因为先天不足,他很少动弹,整个人便安安静静的,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那样闹腾。 他每日都会去跟李欣请安,这是崔姨娘固执的地方,那小小软软的人儿站在李欣面前,李欣心中便很怜惜。 关文去给暮春办了过继,宗祠那边儿也走了个程序,这事便算尘埃落定了。崔姨娘虽然不舍,可还是管教着暮春称呼关文和李欣为“父亲”、“母亲”,比“爹娘”叫起来更多了层敬重之意。 暮春起初不想叫,他叫关文和李欣大伯父大伯母已经叫顺口了,忽然让他改嘴,孩子总是不适应的。因为此时崔姨娘对暮春发了很大的脾气,把暮春也给吓着了,不得不换了称呼。 其实要李欣说,怎么叫人无所谓,她终究会对暮春这孩子好。可崔姨娘不一样,她觉得暮春不改口称呼关文和李欣父亲母亲,那便不算是真正的关家儿子,走出去仍旧是要被人笑话的。 初八是薛谦续弦的日子,薛家的帖子送到了关家来,关文和李欣只带了扬儿去赴宴。 薛家和蒋家联姻算是一件奇事,联姻的这一对男女都是话题人物,尤其是今天的新娘子蒋亚男。她不似平常的官家千金,没有那种或娇羞或蛮横的性子,从她的花轿进薛家门就可以看出,她一点儿都不扭捏造作。跨火盆拜天地一应动作干脆利落。 蒋家那边儿的宾客大多都是粗莽汉子,很多是跟着蒋把总在军营中历练的粗人,蒋亚男这个把总千金在他们眼里那就是小侄女一般的存在,更何况这小侄女还甚对他们的胃口,不娇气,扎马步挥拳头舞刀弄枪比军中好些个初入行伍的汉子都强。场上对战的时候眼神凌厉地让人胆寒,堪称是女中豪杰。 李欣是女眷,蒋氏以后便是薛青岩的继母了,而她作为薛青岩未来妻子的母亲。便和这蒋氏是亲家,按理她是得去新房跟这蒋氏寒暄寒暄的。 新房里边儿此时自然是聚了不少人,李欣几乎不认识。荀太太挽着她的手进来笑道:“大家都来和新娘子说话呢。” 有人忙迎了二人进来,荀太太笑道:“薛夫人。你未来亲家来给你贺喜来了。” 薛谦已经掀了盖头,出去陪客了。蒋氏这会儿素着一张脸坐在床上,眉眼飒爽,似乎是对李欣还有些印象。认出了李欣来,对李欣微微点头。 李欣便也微笑着回点了个头。 蒋氏只比薛青岩大几岁,却成了薛青岩的继母。李欣比蒋氏也只大几岁。两人却又是儿女亲家。李欣瞧着蒋氏这般年轻。心里微觉得尴尬。 蒋氏却不这么认为,听周围的人自我介绍相互介绍轮了一圈,方才开口道:“大家都坐着,都别站着。” 众人纷纷笑着落座,有人问起蒋氏今日成亲的情况,打趣她被婚礼折腾地是否累了。 蒋氏大大方方地道:“还算一般,不是很累。” 她态度大方。一点儿扭捏也无,倒是让那些等着打趣她的女眷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却偏有那不省心的哪壶不开提哪壶,问蒋氏道:“听说薛爷此前还有个姨娘呢,薛夫人可见过了?” 屋中众人顿时有些尴尬。 虽然蒋氏是续弦,可对她而言这到底是新婚。地位就算比不上薛谦原配妻子,可也薛谦的姨娘哪能跟她相提并论?就算是良妾又如何?妻妾二字本就有天壤之别,她嫁过来那自然便是薛府主人,这时候在她面前提薛谦的姨娘,这不是成心给她添堵? 想来众人也都这般认为,纷纷不悦地朝那女人望去。 蒋氏不懂声色地睨了她一眼,问:“你是哪家的夫人?” 那女人便嘲弄地笑了笑,道:“不敢劳薛夫人问,我是罗家的,论起关系来,算是薛老太太的远房姑表亲,薛爷也要叫我一声表姐。” “那便是夫家姓罗了。”蒋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怎么,来替那位罗姨娘打抱不平?” 蒋氏话说得如此直白,倒让那罗氏不知道如何接。 蒋氏继续道:“不高兴薛谦娶我,你自去跟薛家说去,看老太太听不听你的。既然今日婚礼已经办了,就由不得你在这儿放肆多嘴。薛家是大族,借着远房亲戚的名号攀关系的多了去了,这声表姐你还是掂量掂量看自己够不够那资格。” 罗氏顿时气得脸通红,蒋氏说话干脆利落毫不留情余地,一点儿脸面都没给这罗氏留,李欣越发觉得这是个爽朗直白的女人,想必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大家都正尴尬着,门口有人声传来:“小祖宗,去不得!去不得……” 紧接着门边被人从外边儿推开,跑进来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孩儿,穿得倒是挺好,可脸上却愤怒异常。 李欣认出了她来——薛紫蝶,薛谦和罗姨娘的女儿,那个说着满嘴谎言脸色却一点儿都不变的薛家小姐。 “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坏女人,滚出我家去!这是我娘的地方!” 薛紫蝶伸着手就冲蒋氏指了过去,她身后的奶娘阻止不及,一脸煞白地站在她身后,伸手抱住她,捂住她的嘴哆嗦着道:“夫人息怒,小姐童言无忌……” “童言无忌?”蒋氏皱了皱眉:“她都几岁了,还是童言无忌呢?我在她这个年纪都已经跟着我父亲在军营里扎马步打拳了!” 蒋氏从新床上站了起来,见奶娘抱着薛紫蝶要往后撤,清朗地叫道:“站住!” 奶娘顿时傻了般地站在原地。 蒋氏示意奶娘放开薛紫蝶,本就在奶娘怀中挣扎的薛紫蝶很快地挣脱开,就要冲着蒋亚男去。 蒋氏给一直在她身边儿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一把就将薛紫蝶给拎了起来,走了几步安置在了圆桌上站着,然后立在薛紫蝶一边,冷冷地盯着她。 薛紫蝶到底是个没见过真刀实枪场面的小姑娘,这一吓非同小可,顿时哭出声来。 新房中的其余人也是大气不敢喘。 好歹这是薛谦的女儿,虽然是庶出,可薛谦本就只有一儿一女,物以稀为贵,这女儿自然也是精贵的。蒋氏新入门,姿态当然应该放低些,免得被人抓了把柄,可她倒好,这立刻就当着众宾客的面儿给自己的庶女一个下马威…… 不得不说,众人心里都有些胆寒——蒋氏身边的丫鬟那也是个练家子啊! 蒋亚男款款走到圆桌前方两步处,厉喝一声:“不许哭!” 薛紫蝶顿时打了个哭嗝,她也是欺软怕硬,当即便不敢再哭了。 蒋氏语气平平地问她:“谁跟你说我是男不男女不女的坏女人?谁又跟你说这是你娘的地方?谁是你娘?” 三个问句问下来,薛紫蝶已经傻了,小嘴紧抿,眼睛也瞪得溜圆,眼珠子在眼睛里滚啊滚的,眼瞅着要掉下来,却愣是掉不下来。 “说!” 蒋氏又是一声厉喝,薛紫蝶忽然“哇”一声叫出来:“我要找娘!我要找娘!” 薛府这次喜宴,李欣来这儿起便没有见过罗姨娘,想着罗姨娘将她和薛谦的事情捅给了关文知道,薛谦必然是不会放过她,但她不知道薛谦会如何处理便是了。今日见薛紫蝶这般模样,李欣心想,难道罗姨娘是被薛谦给送走了? 蒋氏皱了皱眉,方才出口那罗氏尖酸地道:“薛夫人,您这是这才进门儿呢就收拾女儿立威不成?再怎么说,薛小姐那也是薛爷的闺女,平日里老太太也护着疼着的,您这般苛责她,也不怕老太太怪罪?” 蒋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我教训薛家之人,有你个外人什么事?我这新房不欢迎你,请便。” 话里边是驱人的意思了。 罗氏顿时觉得下不来台,大家都看着她,她脸皮也不算厚,当即便跺了跺脚恨恨地看了蒋氏一眼,气急败坏地出去了。 蒋氏视线挪了回来,语气依旧平平:“第一,我是女人,没有男不男女不女,我不是坏人,我专门收拾坏人;第二,这是我的地方,跟你口中的娘,没有任何关系;第三,你只有两个娘,一个是你大哥薛青岩的生母,一个便是我,你以后你要叫我母亲,除此以外,你没有其他的娘。生你的那个,你要叫姨娘。听明白了没有?” 蒋氏话里不带情绪,或许是她本来说话做事便是这样,语气淡淡的,却不容置疑。 薛紫蝶仍旧是哇哇地哭着,蒋氏脸上也没有露出头疼厌烦的神情,只吩咐奶娘道:“把她抱出去,她爱哭多久哭多久。” 奶娘唯唯诺诺地抱着薛紫蝶下去,荀太太轻咳了咳,缓和气氛道:“薛夫人赶紧坐回新床去……” “是是,薛夫人,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不知道蒋家可还有那好儿郎……” 众人你一言我不语地将话题扯了开去,蒋氏回地不热络,却也恰到好处地不让气氛冷场。 李欣待了会儿便跟荀太太招呼了一声,对蒋氏告辞,说要回家去了,家中小儿还在等着她回去。蒋氏也不勉强,点头让丫环送李欣离开。 回去的路上青丫低声道:“薛夫人瞧着魄力十足,那位罗姨娘怕是再也兴不起风浪了。” 李欣只淡淡地笑了笑,心中却了然,罗姨娘,怕是真的气数已尽了。 第七百一十五章 小心眼 ) 薛谦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薛老太太即使再偏着自己娘家,恐怕薛谦也不会允许罗家的人骑在他头上。薛谦对罗姨娘不单单紧紧是厌恶二字可以形容的,在薛谦看来,罗姨娘算计他,还使得他心爱的结发妻子提早步入黄泉,就算罗姨娘给他生了女儿,厌乌及乌,薛谦也从不曾正眼看过这个女儿一眼。薛紫蝶活了六七年,薛谦漠视她便足有六七年。 李欣相信薛老太太曾经也想过将罗姨娘提到薛谦正室夫人位置上来的,不然这些年来薛谦迟迟不肯续弦娶亲,薛家大族里恐怕也有意见。薛老太太是眼瞅着罗姨娘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所以才放手让薛谦另娶她人。至于为何选择了蒋家千金,其中考虑的因素必定不包括两个当事人是否对对方有情这个方面,多半看的是家世背景。 李欣对蒋氏的印象很好,这位新晋上位的薛夫人很有两分直爽性子,对李欣的脾胃。她自己虽然为人做事都温温和和的,但她更喜欢和干脆利落的人做朋友打交道,可惜这样心里明镜儿似的清楚的人并不多,能和她交心的也就那么几个,细数起来也就杏儿、银环、白慧,阿秀四个人,其中三个还跟她都有那亲戚关系。 杏儿是她妯娌,白慧是她亲家,阿秀是她小姑子,唯独一个口直心快没多少城府的银环与她沾不上多少亲戚的边儿。杏儿心里会藏事嘴上的门却把得很严;银环嘴皮子快,心里却也不糊涂,私密的事也不会嚷嚷地路人皆知;白慧心里透亮,看事通透,懂得为自己和亲人打算,从不论人是非;阿秀则性情泼辣,有什么说什么,更能听得进去意见。她们四个人虽然性情不大相同,但和李欣都是交心的朋友。 女人的朋友不需要太多,有三两个交心的就好。 晚上李欣抱着亮儿哄他睡觉,关文洗漱完毕钻进被窝,斜躺在床里边儿看着她。 在他眼中的自己媳妇儿身子丰腴,皮肤白皙,穿着一身棉衣裙怀抱小婴儿轻哄的样子直直刻在他心里边儿。关文觉得自己的媳妇儿真是恬淡雅静,想着想着便轻笑出声。 李欣好不容易将亮儿哄得闭了眼,关文这一笑,亮儿又咂了咂嘴,睁开了眼睛,小嘴巴一瘪就要哭。 李欣立马恼怒地瞪了关文一眼,抱着亮儿宝贝乖乖地哄着,还哼了摇篮曲的调子哄他睡。 等亮儿睡熟了,李欣才将他放到床边的摇篮里。 这摇篮还是当初悠悠出生,李欣大哥李大郎亲手给悠悠打的。关文在悠悠面前提说弟弟的摇篮是她大舅舅专门给打给她的,悠悠还跟亮儿表功,说:“弟弟,姐姐不霸占姐姐的东西,姐姐的摇篮给弟弟用,以后弟弟要喜欢姐姐哦。”亮儿说不出话,悠悠便道:“你不说话姐姐就当你答应了哦。”童言童语逗得关文哈哈大笑。 李欣掀开被子上了床,关文马上撤离到床沿边上,让李欣睡床里边儿他已经捂热乎了的地方。 李欣舒服地呼了口气,看向关文道:“你方才笑什么呢?亮儿本来都要睡着了,你偏吵他。” 关文便嘿嘿笑了一声,凑上前来在李欣脸蛋上亲了一口,流里流气地道:“为夫方才发现夫人你天生丽质,美艳动人,为夫觉得能娶得夫人如此美娇娘,真是苍天见怜,三生有幸。” “油嘴滑舌。” 李欣斜睨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却挡不住,轻推了他一把道:“大晚上了兴致还那么高,明儿没事儿做不成?赶紧睡吧。” 关文将李欣拉在怀里,夫妻两个静静在被窝中依偎在一块儿。良久后关文才轻声说:“今日薛府宴会挺热闹的,薛家那样的身家,我即便是劳碌一辈子都比不过。” 李欣睡得迷糊,听他说话也只是轻“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移动了下身体。 关文说得也没错,他即便是一辈子不休息,也达不到薛家那样的富裕程度。这跟他的勤奋程度没有关系,完全是在这森严的封建制度等级之下,世家大族利益关系盘根错节,关文草根出身,没有背景扶持,走商这一条道路,即便发家致富也只会被人称为“暴发户”,就如同当年的安家一样。 安家虽然往沈家嫁了个女儿,但女婿到底是个不争气的,安家老爷死了之后安萱的那些个兄弟将家产也败得差不多了,如今一大家子也不过是啃着安家老爷留下来的老本,并时不时地上沈家打秋风。开始的时候沈家还会看在亲戚情分上,看在双方的面子上多少给些,可安家人不知足,尤其是在安萱怀孕那段期间,安家人可谓是趾高气扬地前来寻沈老爷和沈夫人的救济。为了孙子,沈老爷还是肯给这个面子的。 安萱生子夭折后,沈四爷将他名下产业交托给关文打理,自己带着安萱离开了辉县。那会儿市井间传闻说沈四爷一支是被沈家赶出来的,安家人再上门的时候,沈家直接发了话,让他们别再来。 如今安家可是一团糟了。 关文见李欣没有什么反应,低头轻轻蹭了蹭她。李欣嘤咛一声,头往关文怀中拱了拱,像个孩子似的,发顶的清香钻入关文鼻中。 关文笑了笑。 他伸手轻抚了李欣的发,低声喃喃道:“你果真是没将他放在心上的,不然他今日小登科洞房花烛你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是我小心眼儿了……” 关文低头在她额间轻吻了下,满足地抱着李欣入睡。 入了冬日,天气一天寒过一天。李欣让曹管事请了裁缝店里的裁缝来给家里人量体裁衣,三个孩子站成一排,扬儿明显高出一大截。 也是,扬儿可是比悠悠都要大六七岁。 量了尺寸,裁缝尽职尽责地问明了李欣所要的布料种类和件数,拿了定金,便不多打扰告辞了去。 悠悠已经开始知道爱美了,在李欣面前快乐地转圈,说:“娘,悠悠要穿新衣衣了!” 李欣笑着点点头,摸着悠悠的脸蛋说:“可要穿得暖暖和和的,冻着了可就不漂亮了。” 悠悠忙笑着点头。 悠悠是个性格比较文静腼腆的小姑娘,只有在相熟的人面前才显得活泼些。女儿每天过得快乐,李欣觉得她就像是个精灵一般,只她站在那儿,李欣便觉得整个天空都是亮堂堂的。 暮春站在一边看悠悠和李欣笑着对话,看扬儿笑望着那一对母女,他眼里涩涩的,眼睛便往门外望。 悠悠趴在李欣耳边说:“娘,哥哥的声音好奇怪……像村里二婶娘养的鸭鸭,嘎嘎嘎的。”悠悠抿着小嘴乐呵:“人家说是公鸭嗓……” 悠悠自以为说话小声,可扬儿一直望着这边儿,她说的话扬儿当然是听了个正着,顿时无奈地看着悠悠道:“妹妹,背后说哥哥坏话?” 悠悠立马否认:“没有啊,哥哥你都听见了,我是当着你的面跟娘说的。” 瞧她一副小得意样儿,李欣不禁伸手捏了捏她嫩滑的小脸蛋,说:“哥哥要从童声变成男声了,说明哥哥在长大。你呢,你什么时候长大?” 悠悠好奇地问:“哥哥考了童生了吗?没有呀,哥哥说有了童生资格才能考秀才的,他还要等会儿才能去考呢。而且,哥哥本来就是男孩子啊,为什么要变……” 李欣摸了摸鼻子,觉得对自己女儿说“青春期”、“变声期”这样前卫新潮的词不大好,便只能无奈地回答她道:“你看,你还小当然不明白,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悠悠似懂非懂地点头。只要人家拿一句“你长大了就明白了”的话敷衍她,悠悠准能当真。 青丫抱了账册来让李欣过目,悠悠见自家娘亲在忙,便转移了目标,拉着扬儿问他一些她搞不明白的问题。譬如船在水里为什么能浮起来,白云为什么从来没有砸到人头顶上去……李欣庆幸悠悠问的不是她,这样的难题还是让扬儿给她解答吧! 扬儿微微扯了嘴角,脸色怎么看怎么发苦。 李欣阅完了账册,点点头道:“这近三个月确实是花了不少钱,亮儿出生,阿妹出嫁,过继暮春,还有一系列送礼的事,家里开销如流水一样。” 青丫笑道:“夫人何必苦恼,花再多的钱老爷也能给您挣回来。” 李欣轻笑一声:“你说得对,钱赚来就是要花的。” 李欣一边伸手去拿高几上的茶杯,一边将视线移了过去,不经意间却见暮春一脸落寞地站在一边,微微垂着头静立不语。 暮春身子底子不好,从出生起就体弱多病,在关宅里边又近乎是被标榜了一个“寄人篱下”的身份,这孩子即便是过继到了关文和李欣名下,把儿子的身份过了明路,可还是沉默寡言的。小小年纪心思便重,想事情想得太多,对谁都敬而远之,实在是很可怜。 李欣轻咳了咳,温和地对这个每日风雨无阻地必到她面前来问安的孩子道:“暮春,怎么不跟大哥和妹妹说话?低着头是在想什么事吗?”。 猛地被人叫,暮春忙抬起头来,然后迅速地摇头,眼中弥漫了一层水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一十六章 散心 这看在李欣眼中,暮春要是个女孩儿,那必定如同林黛玉一般柔弱。可他到底是个男孩子,虽然年纪还小,可这样柔弱的姿态还是让李欣有些不适应。 招手让暮春过来,李欣轻声问他道:“怎么了暮春?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这边儿说话的声音让扬儿和悠悠都听见了,扬儿牵了悠悠的手过来,也关切地问道:“暮春身体不舒服吗?难不成是夜晚着了凉?” 如今天冷,夜晚没盖好被子着了凉也不是什么偶然的事。 扬儿是清楚自己的身世的,他爹娘早丧,跟着爷爷过日子,后来爷爷也没了,家族里的人对他不好,那段日子他过得很艰难。如果不是爹和娘将他领了回去,待他如同亲儿子一般,他如今怕就是流落在街头的一个小混混了。 暮春跟他的经历虽然不完全相同,却也相似。同样是被收养过继的孩子,暮春却远没有他这般将家人当做家人。或许是因为他和爹娘之间有一层亲戚关系,或许是因为他的亲娘还在他身边,所以他从心里边并不认可爹娘做父母。 但扬儿相信,假以时日,暮春会真心将爹娘看成爹娘的。 暮春眼眶微红,却轻轻抿唇摇摇头。扬儿伸手盖上他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李欣道:“额头没发热,应该不是着了凉。” 李欣轻抚了抚暮春的头,悠悠也凑过来,眨巴着眼睛问暮春道:“二哥哥怎么了?是晚上睡觉踢了被子所以肚肚痛吗?悠悠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痛了,娘也帮悠悠揉的。” 悠悠说得一本正经的,李欣轻笑,拍了拍她说:“我看呀。是你只顾着拉着你大哥说话,不理二哥哥,所以他委屈了。” 悠悠立马一副愧疚的表情,拉住暮春的手。然后绽开灿烂的笑颜对暮春说:“二哥哥,我们一起去玩!悠悠刚才没有撇下你,悠悠是有问题问大哥。你肯定也有很多问题要问大哥的,我们一起问!” 悠悠左手拉着扬儿。右手拉着暮春就往外走,说是要去小花园那边的花厅烤火,跟两个哥哥玩儿。李欣嘱咐了他们两句,也没拦着三个孩子去联络感情。 自从过继了暮春回来。家里便有了四个孩子。家中下人称呼四个孩子分别为大少爷、二少爷、三姑娘和四少爷。李欣曾问过青丫下人们对四个孩子的态度有什么不一样的,青丫说:“对大少爷大家都恭恭敬敬的,毕竟大少爷虽然不姓关。可为人处事都极为出彩。态度又谦逊,很得大家的人心,老爷夫人又是器重的,还是个学医的,深得五姑奶奶的喜欢,大家便也都上赶着巴结。至于三姑娘和四少爷,那是老爷夫人的亲生孩子。大家自然也都小心翼翼伺候着。不过二少爷……大家虽然不会为难,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暮春是过继子,而且还是在家中住了一段日子后才被收养过继的孩子,下人们有诸多揣测也是正常的,对他的态度有所保留李欣也能理解。但暮春这个孩子恐怕还是受到了伤害。他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别人对他如何他也看得清清楚楚,长此以往,恐怕他心思越发重,想得越多,本身身子就瘦弱,思想上要是也担上了包袱…… 李欣望着三个孩子离开的方向出神,青丫唤了她两句她才回过神来,低声叹息道:“现在我都不知道将暮春过继过来到底是对是错,这对他到底是好还是坏。” 青丫笑道:“夫人说的什么话,这对二少爷当然是好事。从前他不过是个没有爹亲的孩子,还是个姨娘生的,说难听点,住在这儿也免不了被人说是寄人篱下。可现在他成了老爷夫人的儿子,直接被提到了和大少爷四少爷同等的位置,不但有了父母,还有了个好的出身,成了主子,这对他而言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李欣微哂,轻轻摇了摇头,想了想道:“在这宅院子里憋久了,几个孩子也没多少精神气。这再过两三个月就是过年节气,趁着今年我这会儿闲着没事,过两日我带孩子们回村去散散心,顺便打理一下村里边儿的产业,为过年做点儿准备。” 青丫疑惑道:“往年不都是过年前嘱咐人去村里布置,今年夫人要亲自去布置?” 李欣笑道:“田产地产,荷塘池子,还是那果林子,要看的产业可多着呢。老爷顾着镇上的生意,怕是兼顾不到村里边儿的产业,我总得去把把关。过年本就是给自己放放假,那段时间拿来处理产业家事,总有些得不偿失的感觉。” 青丫便笑道:“夫人说得也是。” 李欣同关文商量过后,关文也觉得她说得在理,便也同意了,对李欣道:“正好这几日有个事儿我得抓紧去办,待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你回去陪着孩子们散散心也好。”顿了顿你关文又说:“回村去住几日便回来,也不要在村里边儿久待了,不然我忙完了就得一个人独守空房,我多冤啊。”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儿让李欣忍俊不禁。 得知要回村,最兴奋的要属悠悠了。她叽叽喳喳地跟暮春说村里边儿有多好多好,二婶娘对她有多好多好,还跟暮春形容二黑和二黄多高多大却很温柔不咬人。 暮春微微笑着地看着悠悠,扬儿轻拍了拍悠悠的头,柔声说:“暮春也跟着回来过的,你说的他都知道。” “哦……”悠悠吐了吐舌头。 到了地方,悠悠便像逃脱牢笼的鸟儿,飞奔着往坡上去。关武和杏儿已经在道上等着了,关武大笑一声,接过悠悠扑来的小身子将她举了起来。悠悠尖声叫着:“二叔!悠悠回来了!”一边的杏儿迭声叫关武将悠悠放下来。 李欣下了马车,杏儿迎上前来笑道:“这次回来可要多住几日,等大哥来接你你再走。” 李欣轻笑一声:“回来本就是散散心的,我待会儿让人去何家、孙家还有税家一趟,问问银环她们得不得空,咱们几个趁着年节前聚一聚。” 杏儿挽着李欣的手道:“那自然都有空,银环是整日闲着的,白慧那是你亲家,大女婿回来了她能不带闺女回来看看?就是不知道姚华姐会不会来。” 姚华和悦哥儿感情很好,两口子成亲多年只得了两个姑娘,去年姚华好不容易怀了身孕,九死一生地生下了个儿子,夫妻俩高兴地没边儿,两人如今都成了孩奴,整日介围绕在儿子身边,生怕一个错眼儿子就有了什么闪失。 比起姚华的圆满来,白慧就有些运气不佳了,和孙鸿雁感情也是十年如一日醇厚,但始终只有蘅儿和芜儿两个女儿。孙鸿雁并不刻意想要儿子,但孙家两老就有些心生不满了。若不是白慧身后有州府白家的背景,又给蘅儿定下了一门极好的亲事,孙家两老怕是早就对白慧横挑眉毛竖挑眼了。也幸好白慧会做人,两老就算有什么不爽利的,也不好意思对这个儿媳开口。 李欣笑道:“先约约,好些日子没聚一块儿了。” 杏儿点了点头。 李欣这次回来将四个孩子都带上了,除了还在吃奶的亮儿,其余三个孩子都是能跑能跳的年纪,李欣也不拘着他们,嘱咐扬儿和小康两个大的带耿儿、暮春和悠悠好好玩儿,便去了后屋客厅和杏儿说话。 家中一直有人打扫着的,丝毫不见脏乱。杏儿笑说:“你这屋子起得好,在这里边儿待着舒服,我平时也常往你这边儿来,往你这沙发上一躺,软软的,整个人都轻松了。” 李欣笑道:“觉得舒服就自己也弄一个,打个框架,把棉花填进去,拿皮子给封了,想怎么躺就怎么躺。” 杏儿只笑:“你当谁跟你似的不把棉花当回事儿啊?有那么多棉花,都可以打好几床棉被了。而且那么大块的皮子也不是很好找的。” 杏儿跟李欣笑着说着,又问了暮春的情况。 得知关文和李欣要过继暮春的时候,关武曾出言反对过,他说关文和李欣已经收养了扬儿,要再收养一个,总有些“吃亏”,不如让他这个做二伯的收养。反正他家中孩子也少,再多一个小子也没关系。 但李欣考虑到崔姨娘的因素,将关武的这个建议给否掉了。 李欣叹了口气道:“他还不就是那样,每日里话也不多,只一径沉默,崔姨娘似乎是想让他讨我和阿文的欢心,让他跟我们亲近,也不怎么跟他见面了,我瞧着暮春每天眼巴巴望着门外边儿的情景,心里也泛酸。就是瞧着觉得他心里边有事,怕他郁结于心反而对他不好,所以才带他回来让他散散心。” 杏儿叹道:“你也是有心了,就盼着他能知道你的好,真心把你当娘看。” 从前李欣以为自己不能怀孕生子,没想到一晃眼,她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虽然其中两个不是亲生的,但她却也当亲生的看待。 第七百一十七章 宝石会 杏儿拍拍李欣的手:“不说这个事儿了,那孩子的事情还得慢慢来。倒是今年有件奇事儿。宝石会你知道?听说今年咱们县要举办大型的宝石会,比往年都要热闹,选出的‘宝石’要作为祥瑞拿去给京里太后娘娘贺寿。” 李欣有些讶异:“宝石会每年都办的,我还从来没有去见识过。咱们这辉县三宝除了酒和荔枝以外,这死物应当是算不上什么奇特的,再是奇形怪状,那也跟真正的宝石比不得啊……” 杏儿道:“那图的不就是一个吉利吗?要是碰上一块天然花纹便像是白鹤啊凤凰啊灵芝啊之类的象征祥瑞的石头,那献上京去,寓意可是比什么都好的。”杏儿撞了撞李欣:“大哥应该也要想办法去弄一块儿,为这事儿,县太爷都跟县里商行打了招呼了,务必要把今年的宝石会办得声势浩大,漂漂亮亮的!我娘家表叔昨儿个回来的时候说起这事儿恰好被我听到。” 听杏儿这么一说,李欣方才回忆起走前关文说过这几日有件事儿要抓紧办,她当时只想着回村的事情,没有问关文关于他要忙的事情。难不成他所说的便是这件? “太后娘娘今年可是知天命的年纪,近几年流寇作祟,又遭逢浚河河堤水灾之事,受灾一片儿。趁此机会,咱们圣上恐怕也要借着太后娘娘寿辰的名义做点儿什么事儿,好好安抚安抚老百姓。” 杏儿说得头头是道,李欣闷笑道:“你又不是朝堂大臣,想这些做什么?” “怎么能不想呀?”杏儿道:“圣上要是给能给咱们减减税也好不是?” 李欣笑着点了点头。 “大贵河边儿石头多,要这宝石会真这么重要,恐怕这段时间那河滩边上聚的人会多得很。”李欣若有所思:“大家都忙着去找石头呢。” 奥运会那会儿还有人自申奥成功后便开始全国各地找“北京”、“奥运会”、“2008”等带有这种相关花纹的石头,这在古代封建迷信盛行的情况下。若真有那种天然的带有某种吉祥寓意花纹的石头,还能直接讨了上头的欢心,说不定能得一笔意外之财呢。宝石会办得隆重,世人都有“不劳而获”的侥幸得利心理。说不定还真的能被动员起来去大贵河边儿捡石头去。 杏儿笑着道:“那肯定都去,要真给拾得一块好彩头的石头,那封赏可是大大的,白得的便宜谁不想沾呐。”杏儿摊摊手:“我是忙着养猪场子那边儿的事儿。挪不开身,不然我也得去捡捡石头。” 李欣笑她:“财迷那样。” 杏儿乐道:“我就不信你不喜欢银子。”顿了顿杏儿道:“等宝石会的时候我可要赶着去镇上凑凑热闹,宝石会年年都办,今年声势最浩大。我也去开开眼去。” 李欣道:“成,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我也还没见过正儿八经的宝石会呢。” 李欣在荷花村里待了两天,由于村中孩子多。又都是玩儿得开的性子。在小康和耿儿这“地头蛇”的带动下,暮春也渐渐加入了他们的圈子里去,脸上的笑容多了些。 趁此机会,李欣也和几个好友聚了一次。 如杏儿所说,姚华顾着孩子,没有前来。银环却是风风火火地赶来了,来了便瞅着李欣要她把悠悠叫来。让她这个做姨姨的好好看看。白慧带了蘅儿来,嘱咐她这个做姐姐的跟弟弟妹妹好好玩,要护着弟弟妹妹。李欣心里好笑,白慧这举动明显是让蘅儿和扬儿培养感情。 李欣也不反对,她也觉得两个孩子互相都不怎么熟悉便定下亲事,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些不公平的。要是真能从小就培养起感情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长大,从朋友渐渐发展到夫妻,今后成亲了感情才会和睦。 四个人正好围坐了一圈聊天,各自说了说自己的近况,也聊到了宝石会的事儿。 银环打趣李欣道:“啧啧,你家关文是酒也沾了,荔枝也沾了,这会儿这宝石是不是也要沾一手?” 关文在镇上开办了酒坊,关记酒坊自产自酿的荔枝酒很受人喜欢,酒、荔枝两者都齐了,所以银环会这般说。 李欣笑道:“他们男人做生意的事儿,我一个女人怎么懂得?宝石会的事儿我更是一点儿情都不知道的,还是前两天回来杏儿告诉我的。你不信你问杏儿。” 杏儿在一边点了点头。 “年年都办宝石会,也没见有多大新意。”银环道:“今年倒是有些个意思,我公爹前两天也去大贵河边儿挖石头去了,说闲着也是没事儿做。” “我正跟大嫂商量,等宝石会开办鉴宝的时候,我也去镇上凑凑热闹。”杏儿笑道。 银环立马道:“可别撇下我啊!我也要去!” “那也算我一个好了。”白慧笑道:“到时候可就要叨扰李欣了。” 无非是在关宅住一晚,李欣当然不介意:“说什么叨扰,来我家便当回自己家一样。” 白慧谢过李欣,长叹一声:“如今才觉得你和你当家的当初挖荷塘养莲藕养鱼的想法是多明智,鸿雁在我面前说,他当村长期间能让村里边儿的人不至于因为饿肚子或者没衣裳穿而死,他这村长就算当得值。从你当家的跟他谈妥,愿意教人在荷塘里种藕养鱼起,跟着鸿雁走这条路的都小赚了一笔,那些个当初畏手畏脚的,生怕荷花神要降罪的现在都后悔地直挠墙。” 李欣挑眉,怪不得几辆马车回来,从进村口起那些个村人都望着她笑,有些还带了点儿巴结讨好的意思,原来是因为这样。 银环道:“大家都赚钱,这何乐而不为不是?银子这东西,那自然是多多益善的。” 李欣等人都笑起来。 既然回了荷花村,李欣也琢磨着回娘家去一趟,跟杏儿打过招呼。李欣带着四个孩子往李家村去,半道上小康也跟了上来,勾上扬儿的肩说要跟扬儿一起去见见山子。 “大伯娘,我可想山子哥了。你可别把我撵回家啊!耿儿每天追在我屁股后边儿,我都烦他了。” 李欣忍俊不禁。 男孩子在扬儿、小康这种年纪正是自尊心开始膨胀的时候,步入青春期早期,古人发育还早些。他们的成熟也更加提前。这会儿正是天不怕地不怕,讨厌小姑娘辫子一甩一甩的,讨厌小屁孩儿跟在自己屁股后边儿追,讨厌大人对他们说教的年纪。小康烦耿儿绕着他转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欣便也不赶他,知道扬儿和小康对山子近乎有一种“敬重”,视他为大哥的感情。想着他们几兄弟好好聚聚也不错。 到了李家村。李家里边儿正热热闹闹的,李歌正揪着山子要他对自己使用敬称,让山子大声跟她说“姑姑我错了”,山子自恃“好男不跟女斗”,正左躲右闪的,心里懊恼干嘛去动这个女娃子的荷包……动了也该给丢得远远的,哪成想被自己胞弟给泄了底。 山子瞪了小兜一眼。小兜挑挑眉,慢条斯理地说:“哥,小姑姑问我,我总不能不说。撒谎可不好。” “闭个嘴你少条胳膊啊!”山子大吼一声,李歌高声叫嚷道:“李乘风你还有理了!” 山子抱头跑了出去,心里嘀咕这女娃子声音可真够尖的啊!怪不得叫“歌”嘛! “哟,这是怎么呢,俩姑侄打架不成?”李欣笑着站在路当中,扬儿和小康已经朝着山子奔了过去,齐齐叫着“山子哥”。 山子就跟见到救星似的,忙一手拉一个沿着后山小道钻了进去,几秒钟就不见了人影。 李歌跳着脚,冲李欣道:“姐姐你来得真不是时候,我还没跟我大侄子算账呢!” 李欣捂嘴笑,李歌凑上来看青丫怀里的亮儿,方才的气急败坏瞬间消失:“呀!都长那么大了?” 小婴儿见风长,如今亮儿脸蛋也长开了,五官端正,很像关文。 刘氏迎了出来,见是李欣立马让他们一行人进屋,一边问:“阿文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李欣笑道:“我带孩子们回来散散心,专程回来玩儿的,过两日就回去。他这段时间挺忙。” 刘氏便嘀咕了两句,心肝宝贝儿地摸了摸悠悠的脸,又接过李欣怀里的亮儿抱去拍着哄着。 有了亲外孙,刘氏对扬儿就不热心了,对暮春更是没什么感情,听他们叫人也只是淡淡点了个头招呼了一声就算全了礼。 李厚仲呵呵笑,对李欣道:“回来了就多玩儿两天,如今农闲,就擎等着过年呢。” 李欣点点头,摸了摸小兜的头道:“去,跟弟弟妹妹玩儿去。” 小兜点点头,慢吞吞朝着暮春和悠悠走去。 李厚仲说:“这孩子就是个慢性子,跟他哥哥正好相反。” 李歌只腻在李欣身边,做着各种怪相逗李欣怀里的亮儿。 李欣和李厚仲、刘氏叙旧,话说到一半,院门外就有人叫门。刘氏眉头皱起,瞪了李厚仲一眼说:“你那好大哥又上门儿来了,你赶紧去欢迎去啊!” 李厚仲神情尴尬,脚上却不停着,真个就去开院门。 “娘,怎么回事?你跟爹又因为大伯的事儿闹上了?” “我才没那闲工夫跟他闹。”刘氏撇撇嘴,正要跟李欣抱怨,门口李厚伯的嗓门儿便叫了起来:“二弟啊,那石头让大哥抱去,你供着也没供出朵花儿来,说不定大哥抱去了,真个就有些什么不一样的了呢?大哥比不上你,儿子女儿都出息得很,你也让那石头给大哥带带福气……” 第七百一十七章 李家石头 老早李欣就听刘氏抱怨过她大伯惦记着家里边儿那块她阿嬷留给她爹的大石头,因着这块大石头,她爹娘还生过好几次的事儿,一是因为她爹将大石头当做菩萨一般供养起来,二是因为她大伯在背后虎视眈眈。binhuo.com 高龛上那石头还静静躺在盆景陶底上边儿,面前插着香炉,香炉里燃着三炷香,静静搁在那儿也不碍着谁,以前觉得不习惯,现如今看着倒也觉得习惯了。 李厚仲和李厚伯往厅堂里走,李厚伯还一边问李厚仲道:“我瞧着门外边儿停着几辆马车,你家谁来了?” 李厚仲便答:“欣丫头带着娃子们回来散心玩耍。” 李厚伯想也没想就刻薄地道:“难不成是跟姑爷置气了?”话出口他便觉得自己这语气不对,立马义正言辞地说:“咱家虽然比不得他关家如今的底子,可那也不是好欺负的!再咋说咱家人多,要是欣丫头有受什么委屈,让她只管来找我这个大伯,她几个堂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李欣暗自撇了撇嘴觉得好笑。她这个大伯还是十年如一日的纸老虎,嘴上说得狠,其实也没几斤几两重。怕是她真因为跟关文置气回头来找娘家人,她大伯躲着她都来不及呢。 刘氏一向不爱搭理李厚伯,两人之间的恩怨早就结下了,开始的时候是李厚仲在李家受到不对等的待遇,李厚伯这个做大哥的却从来不护着弟弟,甚至想方设法占弟弟的便宜;后来分了家,李厚仲赌钱被赌场扣住了,刘氏百般恳求李厚伯借钱去救李厚仲,李厚伯愣是铁公鸡一毛不拔,逼得刘氏万般无奈之下将唯一的闺女给卖了。害了闺女的一生;后来闺女回来了,李厚伯把老太太死后要用金丝楠木的木料做棺材的事推给李厚仲,李厚仲不答应,李厚伯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话里直指李欣没被教好,这彻底点燃了刘氏的怒意。 这些年来,刘氏从来就没真心称呼李厚伯一声“大哥”,看在他是李厚仲亲哥的份上。她到底没为难,逢年过节有事儿的时候也会叫上他。但近两三年来,李厚伯一直对那块大石头打主意,隔三差五就来家里问李厚仲要石头回去。刘氏都觉得烦了。 “我说大哥,你说要石头就要石头?这是老太太死前给你二弟的,旁的不都被你跟三弟拿了去?怎么着还觉得不满足啊?”刘氏语带轻蔑。斜着看李厚伯:“为这事儿大哥你往我家里跑得也够多了。我们都说了不借,你怎么还这样呢?” 李厚伯脸皮厚,当即就笑:“二弟妹这话说得……大哥也不是要拿去,就是借借,拿回家去镇宅子,给家里改改运势。往后铁定还你们。” 刘氏勾了唇角笑:“石头是老太太留给我们的,那就是我们的私产。打个比方说。我跟你二弟问大哥你借借家里的床啊桌凳柜子箱子的,也拿回家来,说要供着,大哥你给不给?再说了,你把石头拿去了肯定会消耗本来属于我们的好运势,那我问你,我从你手里边儿借了个装有盐的盐罐子,等盐罐子里的盐我给用完了,再把个空罐子还给你,大哥你也不介意?” 李厚伯唇角抖动,知道刘氏话里句句都在膈应他,心里很是不喜。可他这会儿要求人,从前姿态高的时候直接被这二弟妹给撵出来了,现在万万不能再摆高姿态…… “二弟妹啊,你们家里边儿这会儿过得热水朝天的,这好运势分点儿给大哥有什么关系?二弟妹怎的如此小气?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这欣丫头受了欺负回娘家来,我这个做大伯的要是身板硬说得上硬气话,也能给她撑腰不是?” 李欣当即便笑了:“大伯,我可没说我回娘家是因为跟我当家的置气了,我爹不是告诉你了,我回来是带孩子散心玩儿的,你这般说,好像巴不得我跟我当家的置气一样。” 李厚伯讪讪地笑:“不是置气了就好,那……大侄女儿,你帮大伯劝劝你爹娘?石头大伯拿去,你也受益不是?” 所说的“受益”明显是在暗示李欣,要是真跟关文起了冲突,他李老大家有底子,能够给她撑腰当靠山。 李欣轻轻笑了笑。 刘氏不客气地道:“行了行了,我说大哥你每次都这说辞,你累不累?这石头咱们不会让你搬回你家去的,你就死了这心。有那功夫想着劝你二弟把石头给你,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做点儿营生赚银子呢,银钱难道能因为你搬去了石头就砸你头上来?” 李厚仲也接道:“是啊大哥,踏踏实实做事儿赚银子比什么都强。” 说来说去不就是不肯把石头给他! 李厚伯十分生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干脆耍赖了起来,还自以为施恩一般地道:“我就借去过个年,等年节过了我就还你们。” 刘氏就笑:“这话倒是说得好听,到时候你不还我们不也没辙,难不成还跟大哥你似的天天上门去问着你要,要不回来还抢不成?” 有一次李厚伯实在是被刘氏挤兑地没办法,朝着高龛扑了去打算抱了石头就走,哪知道他人老了没力气,愣是没抱动。 李厚伯想起那事也觉得尴尬,可好说歹说二弟两口子都不松口,他也有些难办了。 场面一下子沉闷起来,李厚伯坐着也不说话,脸阴沉沉的。刘氏也坐着,就等着李厚伯自己起身出去,不在她面前碍眼。 过了会儿李厚伯才道:“这石头……我有用处。今年那宝石会,县里边儿重视的很,铜娃子跟我说,大家都往大贵河边儿去捞石头去了,就巴望着找个象征祥瑞的石头给送上去,指望着能一下子飞黄腾达。铜娃子这段日子也往那河边儿捞石头去。我就想着,这石头给你们带来好运,肯定有它的特别之处,要是拿上去说这石头能带来好运势,指不定就把这石头给送上京里去了呢?到时候那赏赐下来,肯定远远比现在这样的境况更要好些。” 李欣诧异——连她大伯都惦记上了宝石会了? 刘氏撇嘴道:“照你这样说,真能有那好机会,我们还傻了唧地把石头给你?我们自己送上去不就成了,哪还要你分一杯羹。” 李厚伯顿时急了:“二弟妹,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这好歹是我想到的法子,要送石头那也该是我送,再说了,送石头的门径你们都摸不清,别到时候被人给坑了,石头成了别人的了!” “送石头要是你送,那坑我们的就是你了。石头不就成你家的了吗?”刘氏毫不客气地道:“你也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这石头啊,我就让它供在这儿,什么宝石会贝石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厚伯气得发抖,“啪”一声拍桌骂道:“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也没见你头发短了见识有多长。”刘氏哼了一声:“你要上门来骂人,我可撵你出去了。” 李厚仲拉了李厚伯出门,李欣听得她爹让李厚伯消气,但是石头的事儿李厚仲的立场还是坚定的——坚决不送人。 他倒不是觉得好运势分给自己大哥一些有什么打紧,他只是想着这石头是李岳氏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要真拿给大哥去了,他就没个什么念想了。李岳氏的灵位是被供在李家老宅里边儿的,他这边儿没有,便只能靠供着这石头当做是供着李岳氏了。 李欣瞧着她爹跟大伯出门,转眼却见刘氏绕到了那石头边儿上,左看右看上摸下摸的。李欣好奇问道:“娘,你做什么呢?” “嘿,我瞧瞧这石头有什么特别的。” “不就一块石头吗?” “你懂啥?方才你大伯说的你听到没?”刘氏喜滋滋地道:“要这石头真有这么重要,咱把它给送去宝石会去,真个给送上京去讨了上头的欢心……” “娘也做这种天上掉馅饼的美梦呢。”李欣笑道。 刘氏正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听李欣这调侃的话顿时拍了她一下,道:“你可别说娘贪财,那赏赐啥的,娘还真没多少期待。娘就想着,要真是入了上边儿人的眼,也是给你弟弟打通打通关系,以后他不是要走仕途吗?有关系有人脉才好办事儿,这世道就这样,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刘氏一边说着一边翻来覆去地捣鼓那石头,翻不过去还让李欣搭把手。 李欣觉得好笑,倒还是配合她娘的动作,一边道:“这石头都搁这儿摆了好几年了,爹不是每天都供香吗?没什么都能看出朵花儿来了,还能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块大石头……” 刘氏瞪了她一眼:“呸呸呸,乌鸦嘴,你娘我还没仔细瞧过呢。” 李厚仲好不容易打发了李厚伯离开,回来见母女两个在高龛上捣鼓什么,顿时警铃大作:“你们做啥呢!” “李老二,你来得正好,赶紧把这石头搬到桌上去咱们仔细瞧瞧!” 刘氏吆喝一声,撤开身来指挥李厚仲搬石头。 “做啥搬它?好端端……” “叫你搬你就搬!”刘氏鼓眼道:“哪那么多废话!” 李厚仲想着石头好歹还是在家里,搬到桌上去也没什么,便点了点头,想在高龛上拜了三拜,方才伸手去将石头挪动到边沿上,又叫了个长工进来帮着搬到了桌上。 刘氏便开始全方位地观察这块石头。 第七百一十九章 置气 ) 李欣看着好笑,也不管她娘动作有多滑稽,转过头去问李厚仲道:“爹,把大伯劝回去了?” 李厚仲叹了口气:“你大伯下次还得来。” “甭搭理他。”刘氏愤愤地道:“你们父女就是心肠软,有这么门亲戚,人家能躲都躲了。不知道他一家子怎么受得了你大伯这牛皮糖似的脾性。” 李欣只闷声笑,李厚仲脸上拉不下面子,好歹那是他亲大哥,被自己媳妇儿这般背后说道他总觉得不妥当,便道:“人都回去了,还说啥说,看你石头去。” 刘氏嘀咕两声,也没跟李厚仲辩。 看了会儿,刘氏忽然哎呀一声,扭过头对李欣道:“欣儿,你去给娘找块布来蘸水擦擦,这好像有个啥花纹儿……” 李欣答应了一声,去汲了布上的水递到刘氏手上,刘氏接过后在石头地步内壁上使劲儿摩摩擦擦,捣鼓了好半天方才喜笑颜开地朝李欣招手:“欣儿,快来看快来看,这是个啥花纹儿?四四方方的,上边儿怕是字儿吧?” 李欣往前凑了一看,顿时眼珠子瞪大了些。 只见那石头不起眼的一个平坦处地方似乎是被烙刻上了一枚印章,四方框子给框上了,框里边儿许是四个字,不是现在平常人用的字体,倒像是古代的那种鬼画符似的字,瞧着庄重大气。兴许是被磨了很多年了,有些残缺不清,但大致还是能看出个样儿来。 “这是啥字儿?” 刘氏又问了一句,李欣摇头道:“认不得,应该不是咱们现在用的字体。” 刘氏便嘀咕道:“这应该是事儿吧……不然咱们去请山子他先生来家里给看看?” 一直待在一边逗弄亮儿的李歌听刘氏说山子,立马大叫道:“哎呀!我我忘了大侄子跑了!” 刘氏笑骂道:“什么你大侄子大侄子的,你比你大侄子还小,平日里叫他名儿咋了,一天到晚大侄子叫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比他高辈分似的。” 李歌就哼了一声:“谁让他平日里没把我当姑姑看的,我就要叫他大侄子。” 李歌蹦下地去嚷嚷道:“姐姐你不准回去,我待会儿回来跟亮儿玩儿,我现在去抓我大侄子去。”说完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 李欣掩嘴笑道:“歌儿这脾性也不知道随了谁。” 刘氏道:“你瞧着吧,这姑娘长大了也铁定是个小辣椒,上次在田埂上撞上两个女人吵架,吵得很激烈,她偏不怕,她还愣往中间插话,本来人两个吵架吵得正起劲儿,被她一搅合,这架也吵不下去了,各自回家去作罢。” “那说明歌儿有当和事老的本事啊!” “什么和事老,她要见着人家和和美美的她也能把人家的事儿给搅黄了。” 刘氏不以为然地说了两句,眼睛一直盯着石头靠近底部的那个花纹,琢磨了半晌问李欣道:“那啥,欣儿,你说这石头咱把它送去也给评评宝成不?” 李欣哭笑不得:“娘,这石头块头大,瞧着就跟河边儿的石头一样,也没什么特殊的,送去评宝也基本没可能评上什么宝啊……” “这不有它运势在里头吗?还有这花字儿呢。”刘氏忙指着石头那块花纹道:“这个,总有点儿啥寓意吧?” 李欣摇摇头:“娘,都还不知道那是什么花纹花字呢,谁知道有什么寓意。要我说啊,你也别听大伯胡咧咧,宝石会那都是商贾和衙门搅合在一起玩儿的把戏,平常老百姓要真有什么奇珍异石的,早被商人和衙门弄走了,他们吃肉老百姓能有口汤喝就不错了。” 李欣对刘氏道:“这茬事儿娘你还是别去掺一脚了,临近年关了,还是想想过年的事儿吧。” 刘氏有些不乐意,还跟李欣商量说:“铭子虽然没回信,今儿个过年肯定要回来的,娘也是想给他铺铺路,既然那官场上的老爷们都对这事儿感兴趣,咱们投其所好疏通疏通关系,对铭子铁定好……” 刘氏话还没说完李厚仲就道:“他奔前程你别在一边儿瞎操心,能做啥事儿不能做啥事儿他不知道啊?他要真有本事,你就是不给他铺路不帮他疏通关系,他也照样能往上奔着去,你这上赶着去巴结那些个官场上的老爷,那才是真的给铭子拖后腿,以后旁人说起他来不得说他是靠着他娘献石头才跟人家挂靠上关系的。” 刘氏立马甩了脸子:“你当爹的不帮你儿子想未来就算了,我帮他想你还埋汰我。你要有本事,我用得着想那歪门邪道的?” “好了好了,爹,娘,多大的事儿,别扯远了……”李欣忙出来调和两人的情绪:“这石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到处都能搬一块回来,就当是咱家的镇宅石头,轻易不去动它可好?” 李欣一边说着,一边给李厚仲使眼色,扬声唤了一句,叫外边的长工帮着李厚仲将石头重新搬回到高龛上。 李欣又搂了刘氏安慰道:“娘,你也别跟爹急,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铭儿出外游学这几年,想必也是见识了许多,为人处世上总有他自己的分寸。他还没回来,需要我们这些家人做什么也都还不知道,等他开了口再给他铺路也不迟不是?再说了,娘你忘了我小姑子嫁的那也是个从六品的官,官场上咱们家也不是没人。” 李欣说这话并不是打算要让苏延帮着李铭青云直上,而只是为了安刘氏的心。 果然,刘氏开始还有些不爽快,听到后边儿李欣提苏延脸色才好转些,拉了李欣的手说:“你就三个兄弟,你大哥二弟都有着落,娘也不愁,就这三郎,打小就聪明,念书也勤奋,又是一心想走仕途想当官儿的,娘就怕他出身平民,旁的人看不起他他会受欺负……有你这么句话,娘心里边儿就踏实了。” 李欣拍拍刘氏的手,又劝道:“娘也别跟爹置气,爹说得也是对的,我们给铭儿铺路那是我们做家人的心,可在别人眼里看来那就是不恰当的,以后说不定还会被人拿出来做文章用来攻击铭子。他也不是小娃子了,这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他自己心里有数。我们只需要站在他身后支持他就行了。” 刘氏抹了抹眼,点点头。 李欣好笑道:“我这一回来爹娘就要置气,这可不是明晃晃地告诉我让我以后别回来吗?”。 刘氏忙骂道:“瞧你说这话。”又瞪了李厚仲一眼:“往后边儿去瞧瞧家里养的猪,看看这阵子又长膘了没,过年的时候宰一头好好吃一顿。” 李厚仲无奈地笑了下,还是乐颠颠地往后边儿猪圈里去了。 刘氏接了亮儿过来抱着,跟李欣叙话,没一会儿李歌便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身后跟着小兜和悠悠他们。 李歌跨进门来就直奔刘氏身前的水杯,端起水来便是一饮而尽,然后长长地舒爽一叹:“真舒服!” “你这猴儿,跑哪儿去了?” 李歌哼唧一声道:“找我大侄子去了呀,没找着人。” 山子拉着扬儿和小康往树林子里钻,存心躲着李歌,李歌能轻易找着人才怪。 李歌一屁股坐在一边椅子上,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小脸蛋红扑扑的,像苹果似的。她望着一边儿的小兜和悠悠他们呵呵笑起来,得意地冲刘氏和李欣一仰脸:“娘,姐姐,他们都是我的小辈!” 李欣觉得好笑:“是,你比他们都大个辈分。” 李歌便哈哈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屋里响着。 悠悠嘟了嘟嘴,蹭进李欣怀里说:“娘,小姨比悠悠才大一丁点……” 李欣摸摸她的头。没办法,辈分横在那儿,就像山子,比李歌还大七八岁呢,不照样要叫李歌姑姑? 小兜倒是从善如流,找了地方坐下,还很温和地让暮春跟他坐在一起。 李歌点了点人头,有些遗憾地说:“可惜呀,九儿没在。” 李二郎和江氏在镇上如今已经开了两家店子,他们人实诚,卖的吃食的质量、味道都不错,还管够,生意很好,平日里便忙得热火朝天。回村的次数屈指可数。九儿跟他们在镇上住,也是偶尔才回一次村,让李歌少了个不同辈分的同龄玩伴。 刘氏笑骂她:“那么多人陪你玩儿你还嫌不够?” 李歌哼哼道:“我大侄儿老往外跑,二侄儿平时都不乐意玩儿。姐姐回来带他们回来,才到家就被大侄子拐跑了两个,还有一个闷葫芦又是不说话的,悠悠这会儿还不会儿翻绳,亮儿还连站都站不得……都不好玩儿!” 刘氏打了她一下:“见天想着玩儿!实在闲得慌,你给我拾柴去,背个小背篼去山上兜一圈儿回来,免得你在这边儿磨皮,浑身痒痒!” 李歌气愤地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反驳,门口又有了动静,山子和扬儿、小康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李歌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冲上前去,指着山子道:“大侄子,看你还往哪儿跑!” 李欣很少见山子叹气扶额,可这会儿却见着山子很是无奈地长叹了口气,扭过身跟扬儿和小康说:“瞧见了没?女人就是麻烦,屁大点儿事儿都记得老久,简直烦得要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二十章 做媒 这句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李歌顿时嗷嗷叫着上去要跟算账,一时之间孩子们都闹作一团,刘氏在一边呵斥都不起作用。 李欣笑道:“让他们闹去吧,管他们这些做什么。” 刘氏瞧着窜上前去揪着山子要打的李歌叹道:“这姑娘家家的不学着文静,净是跟个男娃娃似的跟人吵架打架的,学了男娃儿的脾性回来,以后怎么好找婆家?我就不明白了,你这做姐姐的打小就温顺,这做妹妹的倒是跟你两个极端。” 李欣笑了笑,说:“娘,我觉得歌儿这样也挺好的,不露怯,以后至少不会受人欺负,性子强些就强些吧,只要是个好孩子,不愁没人前来提亲。那等只想要温顺媳妇儿帮着做家事伺候男人孝顺公婆照顾孩子的人家,不嫁也罢。” 刘氏瘪了瘪嘴,李欣道:“娘,咱们家现在比从前过得好多了,要是歌儿还养成个唯唯诺诺的性子,我还不喜欢呢,她呀,就该跟娘性情一样,瞧娘如今过得多滋润。” 刘氏本是不满李歌性子太过如男儿般豪放,听李欣这么一说,倒觉得这闺女跟自己性子像那也好,她如今不就过得很不错的吗?男人也敬重,儿女也孝顺。 有她这个当娘的把关,以后也不会让闺女嫁给有刻薄婆母和刻薄大伯子小叔子的人家。 刘氏便哼唧笑着道:“你说得也没错,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别人可不能去欺负她。” “我说的就是这意思。”李欣笑道。 李欣在李家留住了两天,孩子们混在一块儿爬山的爬山,钻树林子的钻树林子,山子总是躲避着李歌一刻不停的盯梢,因为他一出现李歌就会逮了他去让他带着她和悠悠也一起玩,见山子滚铁圈也愣是要插上一手,抛石子儿学不好她还要耍脾气。 几个孩子打打闹闹的·在娘家住的这两天格外热闹。 李欣和李大郎去看了当初李欣拜托李大郎置办的产业,如今已经是一个小型的牧羊场了,羊群数量不多,可瞧着挤在一起的羊李欣就觉得心情畅快。娘家这边儿她的产业关文是知道的·却从来没有过问过她,去年冬天家里弄了羊肉汤锅驱寒,关文也只说做这项产业不错,没有对李欣有丝毫不满。 李大郎道:“今年天气不算太冷,还是装几只羊回去吧?多少吃吃给祛祛寒气。” 李欣笑着点头:“正要跟大哥说,想要头产奶的羊,回去挤了奶给几个孩子喝。” “那东西是挺补·不过就是腥味儿有些大,用你说的方法除了腥味儿以后要要好些,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想着它有膻味儿,还是隐隐闻得到那味道。”李大郎笑道:“你大嫂如今每天喝大半碗,剩下一些碗底的就拿来抹脸洗手,还真别说,我瞧着她整个人都年轻些了。” 李欣闷笑,李大郎在李欣面前也不矫情·说:“你大嫂嫁到我们家来时,那段日子挺辛苦的,她娘家家境比我们好·她嫁过来却也没抱怨过,还给我生了两个儿子,我是很敬重她的。如今家里越发富裕了,我也早就叫她不要操劳忙碌,她偏说闲着浑身不自在,愣是要忙这忙那的。她想做事儿我也不拦着,就怕她不顾及着自己身子,如今每日坚持喝羊奶倒是让她精神都好了许多。” 李欣笑道:“大哥大嫂一直恩爱,我知道的。” 李大郎拍拍李欣的手,道:“你跟文哥也一样的·不要打趣大哥了。”顿了顿,李大郎说:“算算日子,铭子也该回来了,赶在过年前回家来好能与我们团年,爹娘都盼了他好几年了。书信里只说他一切都好,让我们不要担心·等参加完州府试他便回村来,却也没给个具体的日期,着实让人有些头疼。” 李欣弯唇道:“他回来也想要给爹娘惊喜的,像往常一样就好,我反正知道家里他的屋子娘一直都有打扫,心心念念的就盼着他回家呢。” 李大郎便问李欣:“铭子这次我参加州府试,要是真的考过了,那可就是举人老爷了。咱们家也总算是出了个有些官家背景的,那肯定是很了不起的事儿,依着娘的脾气,也必定要大办一场。你觉得铭子学识够了吗?他能不能当上举人老爷?” 李欣想了想道:“我还是觉得他太过年轻了,虽说在外历练了几年,可百姓民生这些问题他不一定已经看得透彻。即便真的中了举人,那也只能说他文章写得好,字也写得公整,说明不了太多的问题。” 李大郎轻叹一声:“他也是固执,一定要走这条路。人家都说民不与官斗,进那大染缸的人没几个是纯粹的,我怕他将来吃亏。小老百姓吃点儿亏没什么,要真是官场上,那亏可是不能随意吃啊。” “大哥不要自己吓自己,铭子什么性子大哥你还不知道?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呢,只是平常时候不轻易出声罢了。” 李欣安慰李大郎道:“等铭子回来再问问他的想法,他都已经是大人了,咱们做哥哥姐姐的也别管束他太多。” 说起这事儿李欣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儿来,噗嗤笑了一声,朝望过来的李大郎道:“铭子年纪也老大不小了,瞧着瞧着就要奔着二十去了,我估计呀,娘那边儿肯定都在火急火燎地向安排个媳妇儿给铭子了。” 李大郎也是笑了:“照娘的想法,这也不奇怪。不过姑且不论铭子同不同意,娘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 大嫂张氏便是刘氏亲自去张家给李大郎求来的,不得不说刘氏在这方面眼光毒辣,瞅人极准,给自己找了个好的大儿媳妇儿。二儿媳妇儿江氏不是刘氏主动去求的,江家的条件还不如当初的李家呢,江氏和李二郎是从前认识过,两个人都有那么点儿好感,李二郎跟刘氏一说,刘氏便去相看了当时的江家姑娘,莫名就有些不喜,觉得江氏太过文静,担不住事儿,家里还有两个不大好相处的亲戚,刘氏便有些想打退堂鼓。可后来是拗不过自己儿子的要求,总算是把和江家的亲事定了下来。 以后刘氏也配合着几个好友促成了几桩亲事,刘氏便喜欢上了帮人介绍对象,她也只是爱好,从来不收额外的谢媒钱,直说自己撮合两家姻缘那是积功德的好事。 如今轮到自己的儿子了,刘氏肯定是坐不住的。 在娘家待了两天,李欣便回荷花村去了。几个孩子都有些依依不舍,暮春也显得很是沮丧,整个人垂头丧气的,眼巴巴地望着小兜,眼眶都微微红了。 李欣摸了摸暮春的头,说:“以后我们还会来这儿的,你还能跟你的好伙伴聊天什么的,所以暮春不要难过了好吗?回荷花村去,还有你大哥、小康哥和悠悠陪你玩。” 暮春轻轻地点了点头,垂下眼睛不敢看李欣,倒像是怕李欣因为他不乖而责骂他。 让扬儿、小康和暮春坐了一辆马车,李欣带着悠悠和亮儿坐了另一辆马车,李欣已经跟李大郎交代好,让他送两头产奶的羊到镇上,放在宅子里养着,以后好挤了奶给家里孩子们补身子。 不过羊奶还是有些燥热,要是能有奶牛产的牛奶就好了。 一列人赶着往荷花村去,进了村后路上的人都跟赶车的马夫打招呼,李欣挣闭幕养神,马车忽然停了,马夫勒停了马冲里边儿道:“夫人,有个小姑娘在前边儿挡着。” 李欣睁开眼皱了皱眉,掀开布帘一看,前方果然有个小姑娘一动不动地站着,瘦瘦小小的,抿着唇朝这边儿望着,脸上隐隐藏着抹倔强。 “那是谁······”李欣皱了皱眉,后边儿那辆车上的小康却已经跳了下来,从李欣窗口边儿上走过,停在那小姑娘面前。 李欣听小康问她:“你爹肯放你出来?” 小姑娘轻轻点点头,好像还说了什么,只不过她声音太小,李欣根本听不见。 一会儿后小康将那小姑娘拉到了边上去,扬声对李欣道:“大伯娘,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欣皱眉,望向小康道:“马上就要到家了,那小姑娘是谁啊?” 小康挠了挠头,推了小姑娘一把,说:“爹说我们家跟她家里是死对头。” 李欣微微一愣,然后仔细看向那小姑娘,果然,眉眼之间有孙喜鹊的影子,孙喜鹊跋扈,这小姑娘却显得更加内敛。五官姣好,凑在一起有说不尽的婉转之感,长相上来说更加像刁老妖。 能说跟关家是死对头的,怕也只有那孙家了吧。这小姑娘,无疑就是刁老妖孙喜鹊生的孙云静了。 当初孙喜鹊有孕,肚子里的孩子亲爹是谁还一度传得沸沸扬扬,刁老妖和猴半仙到底谁是孙喜鹊肚里娃的亲爹始终得不到一个完整的答案。最后是刁老妖坚决认了这孩子,据说还通过了滴血验亲的方法,一直都很宝贝这个闺女。 如今瞧这姑娘的长相,想必也不会有人怀疑这孩子不是刁老妖的了吧。 李欣对小姑娘没恶感,更多的是觉得这孩子可怜。她跟关文要进城安家之前孙喜鹊来的那一出让她都觉得有些恶心了。这孩子投生在那样一个复杂的家庭里也实属不易。 李欣道:“小康,你娘还在家里等你,你有什么事儿不成?” 最快更新,请。 第七百二十一章 女朋友 与《良跃农门》相关的小说推荐阅读: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以下是《》小说(正文)正文,敬请欣赏! 照小康和孙云静这般熟稔的样子,两人应当是早就认识的 小康便冲着李欣傻笑两声,说:“没事儿,大伯娘,你跟我娘说我半道上遇到伙伴自个儿玩儿去了,我娘要顾着耿子,管不着我。” 李欣闻言顿时皱眉,悠悠挤着李欣从窗边儿探出脑袋来,笑着瞅向孙云静,然后在脸上比羞羞:“康哥哥的小媳妇儿。” 小康顿时红了一张脸,李欣捏了捏悠悠的小辫子说:“不能胡说。” 悠悠自以为有趣,缩回车里去兀自呵呵笑。 “大伯娘,别听小丫头胡说。”小康一本正经地说:“我这里还有些事,大伯娘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回来。”小康又说道,这是打定主意要留下来了。 李欣想了想,觉得这男娃子都爱自尊,要是在人小姑娘面前执意拽着小康回去,他觉得丢面子,心里肯定不高兴。如此一想,李欣便也不强求,只道:“你赶紧回来,我先回去跟你娘打个招呼。” 小康赶紧点头。 马车继续往前去,到了地方,悠悠被抱下马车便又扬起笑,跑到后边儿马车里拉了扬儿跟他打听她康哥哥的小媳妇儿。 扬儿无奈地笑说:“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 悠悠一本正经地道:“哥哥不要欺负悠悠什么都不懂,悠悠懂的,那就是康哥哥的小媳妇。” 扬儿牵着悠悠的手,晃眼间却见李欣看着他。 “扬儿,你们两兄弟每天都混在一起,那小姑娘你也认识?”李欣笑着,不留痕迹地问道。 扬儿道:“康弟弟跟我说过,说是他在村里的一个朋友,那姑娘有些可怜,他也是同情她,一来二去的彼此就熟悉了。”扬儿说到这儿还不忘替小康辩白道:“他俩当真不是像悠悠说的那样······那种关系……” 在扬儿和小康这种年纪·正是开始通晓男女之事的时候,又是好奇,又是畏惧,生怕跟女孩子挂上什么关系让同伴嘲笑·所以在这方面神经比较敏感。 小康是个好孩子,又比孙云静要大上四五来岁,要说他们俩之间有暧昧,李欣听了都觉得好笑。孩子就是孩子,小时候的相互靠近那是最纯粹的,青梅竹马的感情也是很难得的,要是两个人能做朋友·李欣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即使孙云静的爹娘跟关家有嫌隙。 她这样想,可不代表旁的人都这样想。荷花村民风不算闭塞,却也有好些个没事儿爱乱嚼舌根的长舌妇喜欢在背地里说道。更何况男女七岁不同席,孙云静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真要被那些长舌妇盯上,添油加醋地加些情节进去,流言蜚语的说不定能毁了这两个孩子。 李欣点了点头,对扬儿道:“娘知道他们不是那样的关系·但是你也要提醒小康注意,不是每个人的心都是善的,交朋友是好事·可也不能让人误会了去。” 说着李欣又叫悠悠来,蹲下了身严肃地对她说:“悠悠,女孩子名声很重要,那位小姐姐是你康哥哥的朋友,以后不准再说什么‘小媳妇,之类的话了,听到了吗?娘要是再听到你说,可是要伤心的。” 悠悠不懂为什么不能说,嘟了嘟嘴把脸撇到一边。 “哟,是谁惹我们悠悠生气了?”杏儿笑着从小径过来,抱过悠悠打趣说:“瞧瞧悠悠这委屈的样儿·二婶娘看着都心疼了。快告诉二婶娘,谁欺负你了?” 李欣从地上站起来,杏儿环视一圈奇怪地道:“小康那个臭小子跑哪儿去了?” “半道上遇到朋友,跟朋友玩儿去了。”李欣淡淡说了一声,杏儿不高兴地道:“这孩子还真是我行我素,明明知道家里人在等他·他还不露面。他是不是嫌弃我越来越唠叨了?” 李欣闷笑一声:“男孩子都这样,不喜欢听父母说教。” 杏儿嘀咕两句,也没说别的,让人帮着将东西搬上坡去,和李欣往后屋走去。 坐了下来杏儿才想起来问道:“他路上遇上谁了?把扬儿都给撇在了一边去。” 李欣还没回答,悠悠就嘟着嘴说:“是康哥哥的女朋友。” 李欣惊了一下,眼神严厉地看向悠悠,悠悠却没注意到李欣的表情,兀自跟杏儿道:“康哥哥说一会儿就回来的。” 出乎李欣意料的是,杏儿却没有吃惊和大怒,反而还逗趣一般问悠悠:“是什么样的女朋友呀?” 李欣方才回过神来,在这里的,“女朋友”的含义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悠悠只当女朋友是“朋友是女孩子”这样子的解释,杏儿也多半一样。 “她瘦瘦的,好看。”悠悠说:“可是她都不跟我和娘说话。” 悠悠转过脸去问李欣:“娘,她这样是不是没礼貌?你教过悠悠,见到长辈要叫人的。” 李欣摸了摸悠悠的头,点点头说:“嗯,悠悠是好孩子,见到长辈要有礼貌地跟长辈问好。” 悠悠便笑了起来,又看向杏儿说:“二婶娘,康哥哥的女朋友还不如悠悠懂事呢。” 杏儿生了两个儿子,很想要个闺女,可生了关耿以后就再也没怀上过。她和银环一样,有了儿子就盼女儿,白慧是想盼儿子却盼不到。悠悠长得乖巧讨喜,像粉团似的,杏儿当然喜欢,听她软糯糯地叫“二婶娘”的时候杏儿恨不得这闺女是自己家的。 杏儿揽了悠悠夸她说:“是,悠悠最懂事了,别说你康哥哥的女朋友,就是你康哥哥都不如你懂事!” 悠悠在杏儿怀里咯咯地笑,一边儿青丫抱着的亮儿听到悠悠的笑声也咯咯地笑起来。 这便显得扬儿和暮春有些不合群了。 扬儿是大孩子了,也不会再与弟弟妹妹混在一起没头没脑地疯,他的沉静是经年日久沉淀下来的性格,学医也正需要这样的性子——做事沉稳却又充满热情。而暮春却只为了沉默而沉默,比起扬儿来,他的沉默多了些孤独和哀伤的意味,让人瞧着就觉得可怜。 本来在李家村时,暮春和扬儿他们玩儿地还是很好的,尤其是和小兜,暮春更加与小兜走得近些。或许是觉得小兜的性格跟他比较像——两人都是沉静性子。相比于山子大哥一般说风就是雨的江湖气,小兜不疾不徐的态度更吸引暮春。 山子伙着扬儿和小康去山林子里的时候暮春便待在小兜身边听这个哥哥说话,他虽然不怎么说话,却很喜欢倾听小兜说。小兜还教他画简单的画。 前两天暮春脸上的笑容才多起来,这会儿才回来,他便又回到从前的状态了,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脸上的笑却少了许多。 李欣开口道:“坐了一两个时辰的马车恐怕也累了,扬儿,你和暮春下去休息,娘跟你二婶娘说说话。” 扬儿点头,和李欣、杏儿打了招呼便退了出去,暮春也照着扬儿做的,跟在扬儿身后退了出去。 李欣又让果子带悠悠找花婆婆,让花婆婆带她去看漂亮的花,把悠悠也哄了出去。 “这孩子心结打不开,成了你儿子也不把你当亲娘看待。”屋里只剩李欣和杏儿以及抱着亮儿的青丫,杏儿知道青丫是李欣的心腹,说这些话也不避讳着青丫:“你总要想想办法,” “他不当我是亲娘也就罢了,我总归也不是他的亲娘不是?”李欣笑道:“他过继到阿文和我膝下,我把他当儿子看就好,同样教养孩子,我又不偏着倚着谁,都同等对待,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总归能真心实意叫我一声‘娘,。” 杏儿便叹道:“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关止承这会儿还没个音信,要是等有一天回来抢儿子,你养的好好的孩子难不成要让给他?” 李欣轻摇了摇头。 关止承永远不会回来抢儿子。 关文和李欣约定永远不告诉其他人这个消息。 说了暮春,杏儿才又将话题转回到小康身上:“他什么朋友?悠悠说是女孩子?” 李欣点点头,迟疑了下还是道:“是孙云静。” 杏儿顿了下,点头道:“是她啊……” 李欣好奇:“怎么你好像早就知道似的?” “我当然知道,我可是小康他娘,他几斤几两重能瞒得过我?”杏儿轻哼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小康这孩子心肠好,同情孙云静也不奇怪。” 李欣倒是对小康和孙云静之间是怎么认识的有了兴趣,便开口问了杏儿,杏儿笑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情,那次是孙喜鹊追着孙云静打,骂她丧门星,说自从生了她个赔钱货,儿子的影子就见不着了。”杏儿顿了顿:“孙喜鹊也是急,她年纪也不算小了,孙云静几岁她肚子就几年没动静,她想生个儿子支撑门户,愿望就这般落空,能给孙云静好脸色才怪。” 歇了一口气,杏儿接着道:“当时该是孙云静因为什么事惹到了孙喜鹊,孙喜鹊就提着鸡毛掸子追着孙云静打。孙云静跑到后山去躲着,恰好碰上小康带着二黑玩耍,她不敢回去,小康就每天给她送吃的,晚上还留二黑守着她,一直等到三天后刁老妖回来发了疯般的找闺女,孙云静才肯回家。” 杏儿顿了下道:“为这事儿,刁老妖对我们家的态度也好了些,也没听他背地里说我们家如何的坏话。我倒是瞧着觉得刁老妖越来越有出息了。” 第七百二十二章 修好 李欣久不在村中,对村里的事自然都不了解,听杏儿说起村认识的人发生的事像听故事般。 “如今说来,如今你们跟孙家也没什么大交集。”李欣想了想道:“不起冲突就好。 杏儿叹道:“阿武对孙喜鹊成见很深,平日里是提都不愿意提孙家的,小康和孙云静走得近的事儿他还不知道,知道了怕要发脾气……”杏儿看向李欣道:“再如何说,孙喜鹊当初是他媳妇儿的时候刁老妖给他戴过绿帽子,男人对这种事儿都看得挺重,阿武也不例外的,再说我们曾经结下挺深的仇怨,阿武更加不愿意家里人跟孙家扯上什么关系。” “都是孩子,上一辈的恩恩怨怨的,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李欣轻叹了一声:“算了,那还是不跟二弟说太多孙云静的事好了。” 杏儿笑了笑,道:“我知道,跟他他心里会不高兴的。” 正说着,小康倒是回来了,脸上带着笑,怀里还抱着几个烤熟了的番薯,后屋里边儿扬儿不在,他娘斜着眼瞪着他,小康忙道:“娘,我让大伯娘跟你说了的,我路上遇见朋友就耽搁一会儿······” “娘知道,又跟孙云静那小丫头说话去了。” 杏儿淡淡地说了一句,小康倒是大方:“是啊,她说几天都没找着我,刚好烤了番薯,让我带几个回来给弟弟妹妹吃。” 小康还算知趣,说完话便立马从怀里拿出两个搁在桌上,笑道:“娘,大伯娘,你们也吃。”便要抱着番薯去找他扬哥去。 杏儿道:“你给我等会儿。” 小康扭过头来,杏儿瞪着他说:“你撇下你弟弟,跟着你大伯娘去李家村儿玩儿也就算了,这会儿回来了还把你大伯娘他们撇在一边儿,半道上就跟人家小姑娘走了你羞是不羞?” 小康顿时尴尬:“娘,你这说的哪儿话······” 李欣笑杏儿道:“瞧你这吃醋的模样,明明是你不高兴儿子回来不惦记着你,半道上跟人家走了……跟个小姑娘置什么气。” 杏儿脸上顿时挂不住伸手推了李欣一把。 小康在一边傻笑:“娘,我错了成不?不该半道上跑了,我这回来就该屁颠儿屁颠儿地追到娘你跟前儿来。下次我一定首先就站在娘你面前……啊不,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 杏儿笑骂他道:“你跟我贫算个什么本事儿?赶紧走赶紧走……我瞧着你就心烦!你还得给我好好哄哄你弟弟去,他生你的气,被你外婆接去玩儿了你把他哄不好你别回来见我。” 小康顿时头大,讪讪地告了辞,不管别的,先去找他扬哥再说。 李欣拍拍杏儿的手:“你儿子算是懂事的了,会说话逗你开心。我还想着当时我刚嫁过来的时候,小康瘦瘦小小病怏怏的,身子骨差得很。没想到这近十年时间一过,他如今都长成这般健康的少年了哪还有从前那病弱的样子。” 杏儿也感慨地说:“你这么一说……的确啊,这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咱们也都不算年轻了。瞧着这些个孩子拔节般地长再过个几年,咱们头上也要长白发了,脸上也要长皱纹了······” 李欣接过杏儿的话道:“再过几年,儿子该娶亲了,闺女也可以出嫁了,然后就等着抱孙子抱外孙,含饴弄孙地悠闲过老去的日子……” 杏儿叹了口气:“这般一说,好像这人生在世也没多少路要走,平时的那些个争吵啊计较啊什么的,真没必要。” “活得开心就好。”李欣笑道:“行了不说这个了,一说起来就好像我们有多老了似的。我倒是想问问那果林子的事儿。你在这边儿冷眼旁观着,如今四弟对月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杏儿顿时来了精神,坐直身体对李欣道:“我瞧着他们俩破镜重圆,有戏!” “哦?”李欣嘴角微微翘起,很感兴趣地问:“被你暗地里瞅见了?” “什么暗地里哪还用得着暗地里去瞅。”杏儿笑了一声:“果林子那边儿的人都知道的,说是经常看见四弟跟胡月英凑在一起说话。大家也都知道他俩是和离了的,开始的时候见胡月英来这边儿做工,私下里大家都还嘀咕,说是怎么还让她来上工了。结果如今他们俩这越发凑作堆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说他们俩和离之后估计想清楚了,越发知道要珍惜对方,所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要成亲一次。” 李欣抿唇笑了笑:“这样也好,月英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有时候因为太过自卑所以导致情绪有些极端。当初他们俩闹和离的时候我就觉得是他们性格上的问冷却一段时间对他们应该也有好处。看他们如何发展吧。” 顿了顿,李欣道:“你呢?跟月英可曾说过话。” “说过。”杏儿微微有些不自在:“我带耿儿去那边儿果林子玩儿,让人摘荔枝给他吃,当时正好胡月英在,她主动上去帮我扎了一捆荔枝然关文带回去慢慢吃,还跟我道歉,说她当初是自己太无知,说话没经过大脑,让我不要因为以前的事情跟她置气。我瞧着她态度挺诚恳的,她主动给我道歉,我也不好摆谱不搭理她,便也就是淡淡应了一声,适当说了两句让她不要在意这种话。后来她常给家里送果子来,慢慢的每次也能多说上两句话。” 杏儿道:“她那几年时间在沈家作坊里做工也不是白做的,待人接物上还是有些退了土气,如今她这般挺好的。人呐,总要经过事儿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有缺失。胡月英也应当是吸收了教训了的,趁着性子还没发展到极端她能好好改改自己的性子,也不错了。” 李欣似笑非笑:“你口口声声说不怨怪她,原谅她当初的口不择言,说起她的时候却还是那么生分。我都叫她月英,你偏生要加个姓。” 杏儿顿时笑道:“习惯了,跟她还不算多亲密,也叫不出‘月英,两个字来。” 李欣在荷花村又待了三天,她还想多玩儿两日,可关文却叫人来催让他们回去了。关文给李欣写了封信,让人传给李欣,信里边儿关文的大致意思是,他要忙活的事情都忙活完了,怎么李欣还不回去,让他夜夜独守空房可怎么行。 李欣一边看信一边笑,看完信后将信仔仔细细叠起来揣在胸口,想了想后去找了关武和关全,跟他们说明自己明日就要走。又特意跟杏儿嘱咐:“要是没事儿就来镇上玩玩,带上孩子一块儿,你也好散散心,别一直忙着你那养猪场子。说不定换换环境换换心情,很快就能再当人家的娘亲了。” 这话说得杏儿有些意动。 虽然有了小康和耿儿,杏儿还是想再生一两个孩子,尤其是见到悠悠那般冰雪可爱,杏儿更想生个也这般可爱的闺女。李欣自然能看出杏儿眼中对悠悠的疼惜和喜欢,关心起悠悠来杏儿比她这个做娘的还积极。 杏儿想了半晌后道:“行,我尽量挤时间去镇上玩玩。这不是有现成的时候?宝石会的时候,我去镇上玩个痛快。” 李欣道:“你还想去看宝石会?” 杏儿点头:“昨儿个我碰见银环,她跟我说今年的宝石会鉴宝的那一环节会设在西市那边儿,要搭个高台,让能来看的百姓都来看看,感受感受我们辉县三宝之一的魅力。” 李欣思索片刻才明白过来——这由衙门牵头,能直接决定这事儿的自然是县令一类的人物了。 借着太后的寿辰,县令既想引起上边儿人的注意,又想借此给自己在职期间的业绩添上光彩的一笔。要真能鉴出一块有美好寓意的时候,送往京中去讨了皇帝的欢心,那县令的晋升之路可就简单多了。 杏儿道:“那就这般说定了,宝石会前我会来镇上,然后我们就去看宝石会,顺便逛逛夜市,也见识见识夜市的繁华。” 李欣笑着说好。 打包了行李,李欣带着孩子们回镇上去了,关文真个如他所说的,一个人在屋里“独守空房”。瞧见李欣回来,关文立马站起身朝她走去,手拉住她的手恶狠狠地说:“你算算你去了多长时间了?再不回来,我就直接撵回去把你扛着带回来。” 李欣闷笑:“阿文,你想我了?” 关文顿时哼了一声:“怎么,你打喷嚏了?” “没有啊。” “那你怎么说我想你了?”关文道:“喷嚏都没打一个,说明没人想你。” 李欣立马道:“那是因为我既没伤风也没着凉,更加没受寒,身体健康着呢。谁有没有想我跟我打喷嚏哪里扯得上关系。” 李欣绕到关文后边儿,按着他走到床边儿坐下,轻轻给他捶肩:“知道你这段时间很辛苦,忙完了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挣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一个健康的身体,做事儿别那么拼。” 关文闭目感受李欣的按摩,良久后才道:“我知道,我以前就说过,这般就挺好,我没有想再进一步的念头。 第七百二十三章 教育 李欣微微笑了下,正想说什么,却又听关文道:“不过这次宝石会的事情,县衙那边儿特意跟商户都打了招呼,这势头要造起来,我也不能懈怠。” “宝石会?” 李欣讶异了下,心里却想到,原来关文真的是忙这事儿去了。 关文笑道:“还没跟你说,今年宝石会会办得很盛大,逢着太后娘娘寿辰,县衙重视,想择了块好寓意的石头给送上去。各家商户都想趁此机会露露脸,荀老爷还特意跟我说了,就算献不上那石头,跟县太爷多套套近乎总是没错的。 辉县新的县太爷上任没两年,虽然按照惯例,父母官都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上位者怕一方势力被一个人经营走了,会成为“小朝廷”,所以一般县令任期超不过三年,三年后没有特殊情况不会继续留任,要么是换地方要么就升迁。 听关文这样说,李欣不由蹙眉道:“怎么,现在的县老爷不好说话?” “哪个当官儿的好说话?说话做事总归都有那口官腔。”关文笑道:“像我这样从一般农夫经商起家的,他还看不上。我琢磨着,他也是碍着薛家和苏家,对我倒是客气两分。” 关文说起这话,言辞中却没有带什么忿忿不平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对李欣说:“跟衙门那边儿保持距离,不得罪就好,我也不上赶着巴结,现在这生意做着就好了。等宝石会过了,也过年了,到时候我们回村里去多住段时间,我也多陪陪你和孩子们。” 李欣握住关文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叙了会儿话,关文倒是想起李欣这次回村的目的,问她说:“不是带暮春回去散心的?怎么样,他心情好些了吗?” 李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气道:“还是那样,不怎么说话。我回娘家去他倒是跟小兜聊得开,等回去以后他又沉默起来。算起来他跟悠悠、耿儿的年纪差不多,可是他们玩儿不到一块儿去。” 关文便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们对他也有不好,对扬儿他们如何,对他也是一视同仁,他戒备心太重了。” 李欣顿了顿,方才低声道:“我想他是觉得自己被亲娘抛弃了吧。” 关文一怔李欣叹道:“你想啊,他从小就没爹陪在自己身边,只有一个娘,可以说那就是他记忆里唯一的亲人。结果我们把他领养了过来,崔姨娘为了让我们对他好,让他哄着我们疼他,所以狠心把暮春推到我们这边儿来,见都少有见他……暮春这孩子本来就心思敏感被自己视为唯一亲人的娘给推开,他心里肯定很难过,郁结于心也就不奇怪了。” 关文皱眉:“小小年纪心思怎么那么重?这年纪不都该是四处疯跑的年纪吗?”关文道:“他爹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也是上蹿下跳隔天就惹火的······” 关文忽然顿住。 这般不经意地提起关止承,关文难免回想到当初关止承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诚如他所说,这个弟弟打小就受家里人的疼爱,因为他是最小的儿子,因为他自小就机灵聪慧…… 转眼间这孩子就长成大人也有了孩子了,可是当初那纯真的孩子早就让世俗沾染上了污泥,也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李欣轻轻抱住他,说:“不提他,我们活着的人好好活就行。” 关文笑了下:“没想提他,就那么一说。”关文叹口气:“那你说我们该拿暮春怎么办?我虽然对他爹有很大的意见但他到底是我血缘上的侄儿,如今又是我儿子,我对他总有两分感情的,想好好抚育他长大也是认真的。可他如今这模样,我们走不进他心里去,还看着他每日每日这般不开心下去。不然让他还是回崔氏那边儿去,让崔氏养他好了······” 李欣摇头:“这样不妥,崔姨娘迟早要嫁人的,她心里就是生怕我们不把暮春视如己出,所以才拼命将暮春往我们这边儿推。要是真把暮春送回去,想必崔姨娘又要多想了。” 孩子既然都已经过继过来了,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要这么又给还回去,崔姨娘不想岔了才怪。就怕她以为暮春不会讨他们欢心,反倒责怪暮春不会察言观色,将气撒在暮春身上。 孩子不该接受这样的教育。 关文沉默半晌后道:“你跟崔氏好好谈一次吧,她一向是个为儿子着想的人,想必也能听得进去你的意思。让她跟暮春说,比我们跟暮春说管用,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暮春的亲娘。暮春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他挺聪明的,想必也能明白这其中的原委。” 李欣点点头:“那就听你的,我明儿就去找崔姨娘说说。” 关文揽过她道:“坐马车也辛苦了,洗漱洗漱好好休息一下。” 第二日李欣便让曹妈妈叫了崔姨娘来,门见山地跟她说了暮春的事。 “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和阿文不是不喜欢暮春,只是对着暮春这样的情绪我们没办法靠近他。”李欣道:“你答应我和阿文你会出嫁,人选我在看,也不会亏了你,找个老实宽厚的总不会让你受委屈。暮春既是阿文的侄儿,血缘上本就亲近,如今又是我和阿文的儿子,我们当然会视他如己出。你看扬儿就知道了,我跟阿文待他如亲子,不会亏待他。” 李欣叹了口气,道:“你是暮春的亲娘,他有心结,也只能从你这儿给他解开。对孩子来说,正确的引导和教育是最重要的,和孩子沟通对话,对他的成长有利。你不妨将我们的关系都给理顺了告诉他,解开他的心结。” 崔姨娘低着头,良久才点头道:“是,我知道了。” 李欣道:“不要怪孩子,我知道你想把他推到我们身边来,让他跟我们多亲近,好让我们对他想对亲儿子一样。我说过我和阿文会把他视如己出便一定会做到,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暮春心情不好不与我们过多亲近·也只是因为在他心里,你才是唯一一个跟他亲近的人,他依赖的人只有你。” 崔姨娘顿时红了眼眶:“我知道的夫人,我会跟他说······” 李欣点点头·轻声道:“今年过年年节的衣裳已经做好了,下晌我就让曹管事派人拿回来。到时候你亲自给暮春穿上,他想必十分开心。” 崔姨娘忙谢过李欣,李欣道:“这是应当的。” 李欣走后不久,果子就带着暮春来了这角院子里。 见到崔氏,暮春立马松开果子牵着他的手,像归巢的鸟儿一样扑向崔姨娘·脸上明显带着激动和喜悦。 崔姨娘接住他,面色复杂,看向果子急忙行礼。 果子避让开,道:“崔姨娘和二少爷说话吧,我先回去了。” 崔姨娘忙道谢,果子点了点头,把空间留给崔姨娘和暮春。 崔姨娘蹲在暮春面前,轻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自言自语得道:“怎么好像瘦了……” 暮春摇摇头:“没有,每天都吃得很好。” 崔姨娘笑问他:“跟在父亲母亲身边,吃得当然很好。” 暮春还是摇头:“没有呀·跟在娘身边吃得差不多。不过母亲会亲自下厨做好吃的,比厨房端上来的要好吃。” 崔姨娘一愣,然后笑开道:“暮春有口福,能吃到母亲做的吃食。” “娘······你这段时间都不理我。”暮春却不纠结在吃食上,开口便带了控诉:“为什么娘都不理我,见到我还躲开······” 崔姨娘心中略酸:“好孩子,娘跟你讲个故事。” 崔姨娘抱着暮春回了卧房里,给他除了外衣,抱着他躺在床上。暮春小小的身子依偎着她,眼里满是信任和依赖。 崔姨娘心中叹息·开始讲起故事来。故事从她遇到关止承开始,讲到了她跟了关止承,后来怀了身孕,回了荷花村,再艰难生下暮春,孩子几乎夭折·多亏了暮春母亲让人来暗中照顾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的心境便开始变了。再后来关止承离开再也没回来,流言蜚语太多,她不得不做出对暮春最好的安排。 暮春一直安静地听着,等崔姨娘告一段落了,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人……是我爹吗?” 崔姨娘点点头,摸了摸暮春的头:“他是你爹,可是他不是好人。暮春长大了要像你大伯,也就是你现在的父亲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能担得住事,不要把责任和抱怨都推到别人头上。” 暮春有些沮丧,崔姨娘又说:“你的父亲母亲是你的亲大伯和大伯娘,就算他们没有把你过继过去当自己的孩子养,你也该对他们敬重和感激。娘带着你在这里生活,白吃他们的,白住他们的,可是他们从来没说我们寄人篱下,也没刻薄我们。暮春,你母亲对你很好对不对?你不是她的亲儿子,可是她还是让她的丫鬟叫你二少爷,还亲自做了东西给你吃。” 暮春想了想,点点头说:“母亲对我很好,她都不对我大声说话。” “她怕吓着暮春呢。”崔姨娘揉揉暮春的头:“乖乖睡一会儿,晚上还是回你母亲院子里去,跟她道晚安,然后回你现在的屋子里去睡。娘这里你想娘了可以来看娘,但也不能太频繁地地来,你应该多花点时间和你父亲母亲相处,不然他们对你那么好,你却都不跟他们说话,他们心里会难受的。知道了吗?” 暮春重重地点了点头。 啊,今天过节去了,来不及更两章,先更一章,二更明天补上~筒子们大家节日快乐昂 第七百二十四章 小时记忆 年关将近,各家各户都开始为过年做起了准备,逢着赶集的子集市便十分热闹,关文的酒坊和皮毛铺子的生意也十分火爆,伙计们都忙得晕头转向。 但生意越是好,他们却越是高兴,又到了过年的时候,这意味着他们又能得到东家在年终分发的东西了,过个好年是没问题的。 关文敞开腿坐着,嘴里哈着白气,手上却没停,仍旧在仔细认真地算着什么。厚厚的一叠账册堆在他左手边,右手上方搁着的砚台里边儿墨汁满满的。 扬儿站在一边,手上拿着一本账册也在认真地看着。 “爹,这本账我瞧不出问题来。”扬儿道:“每一笔都记得很清楚,应该是没问题的。” 关文头也没抬,只是点了点头,说:“你做个记号,这本我待会儿就不看了。”顿了顿,关文问他:“这是那边儿的账册?” “是沈四叔让爹照看的他的一间小铺子里的账册。”扬儿道:“跟往年的盈亏都差不多,那家铺子的掌柜是个老实人,想必也不会报虚账。” 关文点了点头,搁下笔叹了一声:“这要过年了,也不知道你沈四叔会不会回来。” “应该会的,大家不是都在传,说沈四叔的大哥要升官了吗?这样的喜事,想必沈四叔也会回来给他大哥道贺的。” 关文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扬儿的肩:“在我这儿看了一上午的账册了,你也累了吧?下去休息会儿,一会儿吃午膳了。” 扬儿答应一声,关文问他道:“学馆那边你待会儿可是还要去一趟?” 扬儿点头:“还要去将搁在那边儿的一些书给带回来,辰忠说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各自在家各忙各的,没有时间出来见面,下午的时候打算和几个同窗在一起聚一聚。” 关文点头:“这样也好,同窗情谊难得,多和朋友交流没有坏处。” 扬儿笑道:“是。” “听你的口气·你和温家少爷倒是走得很近?”关文笑道:“什么时候你也请你的同窗朋友来家里做一做客?到时候让你娘吩咐人给整饬一桌好吃的招待他们。从送你进温家学馆附学起,你还少有带朋友回家来,你娘还担心你在学馆交不到朋友,为你忧心呢。” 扬儿顿时脸红了红。 他不好意思跟关文说·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是爹娘的亲儿子,带同窗朋友回家来做客是给爹娘添麻烦,所以虽然他去过好几个同窗家中,却几乎没有带朋友回家中来过。如今听关文主动提起,扬儿便有些赧然。 关文哈哈笑了两声:“照我看,年前就是个好时候。今儿下晌你们聚一块儿的时候你就定个日子,让他们来家中做客吧。” 扬儿点头道:“好。” 这边儿关文在看账册·那边儿李欣也在总结一年下来家中的花销。算上赚回来的和花出去的,两厢加减,账册上还有一大笔数目可观的银子,家中的各项开销并不多,都在计划内。 李欣欣慰地对青丫笑道:“不乱花钱就好,到时候多发点儿赏银给大家。” 青丫笑道:“奴婢先替他们谢谢夫人了。” 李欣接过亮儿抱在怀中拍哄着,亲了亲儿子的小脸笑道:“每年都给的,今年只不过是家中喜事儿多·便多给些,也没什么谢与不谢的。就希望明年大家还是本本分分做自己的工作,把自己手上的事做好。这比什么都强。” 正与青丫说着话·悠悠牵着暮春的手进来,见有旁人在,悠悠便端着了步子一步步走过来,规规矩矩地给李欣行礼:“娘在忙吗?” 李欣笑了下,心里道:这孩子还真是鬼机灵。招了招手说:“娘这会儿不忙了,你跟哥哥怎么过来了?” 悠悠便跑到李欣身边去,想蹭进李欣怀里,却见弟弟窝在娘怀中,她也不吃醋生气,点了点亮儿的小脸蛋·仰起脸对李欣说:“娘,刚才二哥哥给我画了一幅画,可好看了。 李欣讶异地看向暮春,温柔地笑道:“暮春画的什么?让我也看看可好?” 暮春腼腆地笑了笑,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边挪到了前面来,手里赫然抓着一卷画纸。 暮春双手捧着画纸递向李欣·李欣让果子把亮儿抱住,亲手接过画纸来,徐徐展开。 悠悠趁机钻进李欣怀里,小脑袋窝在李欣肩窝:“娘,你看二哥哥画的画。这是山,这是水,这是鱼,这是树,这是我和二哥哥!” 暮春毕竟年幼,基本上没有画风,所画的什么山水花鸟的也不过是简简单单勾勒的几笔,远远达不到悠悠说的“可好看”的那种境地。画得虽然不怎么样,但看得出来暮春是认真画了的,因为后边儿的着色和填充都要花好一番功夫才艚完成。 所以李欣也不吝赞美地说:“画得很好看,暮春真厉害。” 暮春便倏然红了脸,很是害羞地轻声说:“谢谢母亲。” 毕竟是暮春的第一幅作品,李欣叫来青丫道:“把这画妥当送到裱画铺子里去,让裱画师傅给裱起来。” 暮春听了这话连忙摆手:“不用的不用的······” 李欣笑道:“给裱起来,这可是暮春第一幅画呢,等以后暮春长大了,这副画就是暮春小时候的一个记忆。母亲把你们小时候的记忆都给收起来怎么样?” 悠悠迅速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娘!就像大哥和康哥哥收着的那泥娃娃一样,也是他们小时候的记忆,对吧?” 李欣点头,亲了悠悠的脸一口:“真聪明!” 悠悠呵呵地笑,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暮春:“二哥哥,就把画给裱起来吧,以后二哥哥一定能画出更好看的画,成为大画家呢!” 暮春的脸更红了,李欣站起身去笑着牵了他的手:“时辰不早了,娘去厨房那边儿看看饭菜都准备地怎么样了。” 悠悠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娘该去厨房看看了。” 李欣低头看向悠悠轻声说:“你不许偷吃。” “…···人家哪有。”悠悠眼睛一转一转的,就是不看李欣。这是她心虚的表现。 一路上悠悠小嘴一直没停,这孩子在陌生人面前很腼腆,从来不多说话,但是在亲近的人身边话却很多,喜欢跟人说话,却不会让人觉得嗦。暮春在一边听着也会附和两句,然后两个小人儿就会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笑。 自从崔姨娘跟暮春说过话之后,李欣就明显感觉到暮春的心情好了,平日里只吃小半碗饭的,如今也能吃一碗饭了,而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和旁的人也不会无话可说了。虽然对她和关文还是不算很亲近,但李欣想,假以时日,暮春会将这儿当做他自己的家的。 午膳是一家人一起用的,关文和李欣是大家长,下边儿三个已经能自己吃饭的孩子坐着,亮儿被果子抱着跟在李欣身边,李欣一边吃饭还会一边喂亮儿吃点儿辅食。 家里用餐从来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李欣只要求在吃饭的时候不能张嘴说话,嘴里的饭菜嚼了吞了后是可以说话的,所以饭桌上大家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悠悠正问着扬儿道:“大哥下午要出去跟同窗聚会,能不能带点儿北街的糯米糍吧回来给悠悠吃?哦,还有二哥哥也要吃。” 扬儿笑了声说:“你想吃还拉暮春。” 悠悠嘟嘟嘴:“那大哥要不要帮悠悠带?” 扬儿摇头:“不带。” “为什么?” “你在长牙,娘说了不给你吃太多甜食。”扬儿一本正经地回答。 悠悠很是沮丧,可怜兮兮地问李欣:“娘,悠悠可不可以吃一小碗?小半碗······好吧,就吃五颗小糍粑,五颗可以吗?” 李欣瞧她这副讨价还价的模样便想笑,正要说话,曹妈妈却从外边儿掀了厚布帘子跨门进来,说:“老爷,夫人,偏院那边老爷子又犯病了。” 关文本嘴角含笑,听曹妈妈这么一说,嘴角的笑便凝注了。 李欣也是忘了方才自己还要说话的初衷,抿了抿唇看向关文。 关文垂了眼,说:“先找大夫给看看是怎么回事,待我吃过饭了再过去瞧瞧。” 曹妈妈有些犹豫,悄悄往李欣那边儿看,李欣给朝她点了点头,曹妈妈方才退了下去。 关文也没再吃两口便搁了筷子,扬儿自然知道偏院里是什么人,但关文和李欣都没说话,他也不好开口,索性也不说话。暮春是不大明白这些事的,他也一贯不会挑话题,所以也沉默。 悠悠没有得到李欣的准许,又见大家都不说话了,不由有些丧气,嘟了嘴说:“娘,你还没同意悠悠呢……” “吃甜食不好,以后牙牙难看,就不漂亮了。”李欣轻柔地解释,说:“想吃糯米糍吧娘给你做,就不要麻烦你大哥去帮你买了。就算买回来,这么冷的天儿,拿回来也凉了,那更加黏牙不好吃。” 悠悠便道:“那娘做给悠悠吃……还有二哥哥。” 李欣点点头。她做甜食总不会放太多糖。 她也基本上吃饱了,便也停了筷子,让青丫代替她喂亮儿吃饭。看向关文,李欣道:“我们过去瞧瞧吧。” 第七百二十五章 无需怨恨 关文和李欣行到偏院的时候,曹妈妈让人请的大夫已经走曹管事迎上前来回禀道:“大夫说老爷子这是发狂了,给老爷子强灌了一剂安神汤,让他睡了。不过大夫说药效不够,也就只能缓个半把时辰。” 关文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李欣问了句:“大夫来给老爷子看病,可有说什么问什么?” 曹管事摇头:“这些做大夫的都是人精,在人家家里边儿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出门儿去嘴巴保管闭得严实。老奴婆娘去请的这大夫是个出了名的嘴严的,况且结清诊费的时候老奴特意多给了些银两,那大夫想必也明白,定然不会说什么。” 关文道:“说他发病,发的是什么病?又疯狂地llL说话了不成?” 曹管事尴尬地笑了两声,轻轻点了点头。 按照大夫的说话,关明还有一会儿才会醒。关文本不想在这儿干等着,但想着既然来了,这时候是走了,一会儿他人醒了自己还得过来,便是白跑一趟。 想到这儿,关文顿了顿道:“收拾下厅堂,我跟夫人在厅堂说会儿话,他醒了你再来叫。” 曹管事忙应了声,赶忙叫了两个洒扫的去规整一下厅堂。 这偏院子总共就只有那么三两间房,关明只住一间,其余屋子打整地不是很干净。李欣和关文也只是就着收拾干净的桌椅坐了,曹管事又让人给沏茶过来,热烫烫的茶水驱散了一些这屋子里的冷清气。 曹管事还待要让人取炭火来,李欣阻止道:“算了,待不了多久,不用烧炭了。”顿了顿,李欣问曹管事:“这边的炭火都有供应的吧?老爷子可有冷着?” 曹管事忙道:“守院子和在这院子里伺候的都是老实人,自然不会做出那种欺主的事情,夫人放心老爷子那屋子里每天都燃着炭的,定然不会冷着老爷子。” 关文眯了眯眼:“没炭火算什么,更冷的时候没炭火的日子都过过,这天儿也不算多冷哪有那么娇弱。” 曹管事尴尬地笑了笑,李欣轻声道:“年纪大了,人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富贵日子过过了,要回去过贫穷日子哪里容易。” 李欣转向曹管事道:“你下去吧,这边儿不用你伺候,待会儿人醒了再来叫。” 曹管事忙躬身下去了。 李欣看向关文说:“这话是我问的,你别弄得好像他就在谴责我没照顾好他似的。” 关文重重吐了口气没说话。 李欣又道:“前尘往事都过去了他到底是你亲爹,即便你不关心他,也总不能让他晚景凄凉。他最疼爱的小儿子的死讯你还没告诉他,可以说他这辈子的希望都已经破灭了,还有什么可怨恨的。咱们现在过得很好,这就足够了。” 关文还是不说话,就像是个在阄别扭的孩子。 李欣笑了笑,伸手拉了他的手。 关文的手上一些地方布了厚茧还有些细碎的疤,这是他早年间留下来的。如今他虽然也算是过上了富贵日子,养尊处优但是时光岁月在他身上刻下的痕迹却仍旧有留下追寻的痕迹。就好比他脸上那道虽然不明显却仍旧存在的长疤,也比如他那条细细看去还是能发现有一些跛的腿。 李欣笑着说:“你看,二弟和杏儿过得很好,养猪场子开着,还有了耿儿。三妹和三妹夫也过得很好,面馆生意不错,儿女双全也不再为罗家子嗣担忧。四弟虽然和月英和离了,可现在月英性子已经变了许多,他们两个又隐隐有要重归于好的趋势,相信他们未来也一定会有圆满的结局。阿秀嫁了冯兄弟如今要不了两三月也要临盆了,婆家看重,丈夫尊敬,她自己又有本事,将来必然不会吃亏。阿妹呢,虽然第一次的姻缘牵挫了线所幸的是这一次嫁的人却很不错,上边儿没有公婆给妫‘气受,丈夫又疼爱她,她的好日子还长着······细细数来,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很不多,我们还需要怨恨什么?” 关文嘴唇微动,被李欣拉住的手轻轻往后扯了扯。 李欣笑道:“你看,我们都过得那么好,哪还需要怨恨什么,是不是?他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你何必还跟他计较?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爹,血缘亲情这个东西,是你抹杀不掉的。” 关文定定地看向李欣:“我原本以为,你该比我更高兴看到他如今的结果。” 李欣摇了摇头:“他好与不好,本与我无干。只是这其中涉及到了你的情绪,所以我才会比较关注。 阿文,如果我没有嫁给你,他对我来说也不过就是个陌生人,我哪里会注意他那许多?也正是因为你和他是血亲,所以他对你做的事情你才更加不容易原谅。追根·,还是你在意他罢了。” 关文一愣,李欣叹道:“行了,现在他什么都没了,儿子女儿都厌弃他,他一直寄托希望的儿子却也已经没了,他人生中还剩什么?这对他而言已经算是最大的惩罚了。” 关文握住李欣的手,良久才低哑了声音说:“我不能原谅他对我们曾经做过的一切,或许我能照顾他到寿终正寝,把他好好安葬,但要我不计前嫌将他抬到老太爷的位置上叫他做爹,我办不到。” 李欣摇头说:“我没有说让你把他当老太爷伺候着,我只是想跟你说,平时不要一直都是那副埋怨他的模样,他什么都还没做,你就开始数落他的不是了。就好像刚才在曹管事面前一样,本来是我问了句这边儿院子里炭火的份例是不是如常供给的,你却自然而然地就曲解了我的意思,好像他就在你面前告了我的状说我没拨炭火给他一样,说他根本不需要炭火。你没瞧见曹管事方才脸色有多尴尬?” 关文抿了抿唇,却不承认自己错了。 李欣知道他多少还是有些大男人注意,也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转了话题说:“待会儿他醒了,好好跟他说。” 关文闷声应了一句。 等了一会儿后,曹管事便跑了来,道:“老爷子醒了,正在撕自己穿在身上的衣裳,说是觉得勒得慌。” 关文理了理衣裳携着李欣一路过去,进了关明的卧房,只见关明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一件衣裳,的确是在撕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床边还站着一个小厮,几番试图从他手里把衣裳抢过来,都被关明给躲了过去。 关文一路走到中间的桌子边儿上,坐在了春凳上,沉声道:“他要撕就让他撕,谁都别拦着。” 小厮一愣,忙退了下来,恭敬地叫了声“老爷”。 关明手上动作一顿,迷茫地抬起头看向关文。 “继续撕吧。”关文闲闲地道:“我先提醒了,家中每个季度的衣裳都是有严格份例规定的,欣儿掌家,家中开销要经过她手,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拟定好了的,超出计划的,必须自己掏钱补。 你只管撕,撕完了,没有其余衣裳穿,没人补给你。” 关明重重地砸了下床板,眼睛充血地看着关文。 关文不为所动,李欣开口道:“曹管事,叫大家都出去吧。” 曹管事有些迟疑:“夫人,老爷子有些…···”他怕关明脑子不清楚,要是伤了老爷夫人可怎么办? 李欣却笑道:“没事的,下去吧。” 曹管事无奈,只能招呼屋里伺候着的人都下去。 李欣关了房门,走到关文身后站定。关明讥讽地看着他们二人说:“咋,还知道家丑不外扬啊!” “你知道你是家丑就好。”关文闲闲地开口道:“说吧,今日这么阄,又是为了什么?” 关明恨恨地道:“别打量老子不知道!这马上又是年关了,老子要回村去过团年去!你们别想跟去年一样把老子给丢在这院子里边儿,一点儿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关文想都不想就拒绝道:“不行!” “你!”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关文很明确地说:“那会儿你们找上门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要进了这里,就只能待在这里边儿,不能出去。你是答应了的,为了一口饭吃,你自己同意了的。早知今日,当初你又何必要答应?当初为了一口饭你能上门来死皮赖脸留下来,我应了。现在你后悔了想出去,我告诉你,晚了。” “关文!”关明大叫道:“老子是你亲爹!” “我知道,我这不是正在让爹你颐养天年吗?”关文轻声地说:“我总没有饿着你愣着你,还有人在这院子里伺候你,你还想如何?” 关明抓紧了床单:“你这是把你老子给当做犯人了?啊!还把老子囚禁起来!老子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关文道:“那你宁愿去坐牢了?” 关明眼神一闪,李欣轻声道:“好歹这里没有人整天拿着鞭子吓唬鞭打你,也没有人对你拳打脚踢。你还可以晒阳光,有人伺候你,一日三餐准时送上,比牢房要好上很多吧。” 关明霍地一下从床上爬下来,不理会李欣,几步走到关文面前,死死盯着他,忽然问:“我昨晚上做梦做到小六了,他在牢里边儿受苦。你说,小六人在哪里?他是不是被抓进牢里去了?” 第七百二十六章 甜食 ) 关文眼神一闪,关明明显看到关文的神情,更加紧张,又凑近了一些急切地问关文:“小六咋了?你赶紧告诉我!” 关文回视关明,忽然问道:“你怎么说他被抓进牢里去了?他做了什么事会被抓进牢里去?” 关明顿时被问住了,支吾了半晌,眼神开始躲闪着关文。 关文猛地出手截住了关明的领子,声音略沉了些,带了点儿煞气问:“回答我,他做了什么事会被抓进牢里去?” 关明开始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你放开我!” “阿文……” 李欣也出声喊道。 关明这样矢口否认,显然是他也明白过来,关文并不知道关止承被抓进牢里,那么也也是说,关止承并没有被抓。而关文还一声声问关明是什么事能让关止承被抓进牢里去,这表明关文对关止承的事并不知晓。 关文忽然放开关明,关明踉跄地后退两步,方才抚了抚胸口,松了口气,喃喃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我就说梦反的……” 关文忽然厉声道:“你今儿装发狂,就是为了问我这个?搞这一出就是为了你做了个梦!” 关明哆嗦了一下,想梗着脖子回话,又想着现在这个儿子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好,自己还得靠着他吃喝,况且今年过年他还要回去呢……关明到底还是忍了忍,赔笑道:“我这不是做了个梦,心里边儿就心神不宁的,怕你兄弟出啥意外……” “别提他。”关文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站起身道:“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 说着便要牵了李欣离开。 关明赶紧上前制止道:“阿文,哎,阿文啊!爹跟你说爹今年过年想回村儿……” “你想都别想。”关文顿住脚步回头道:“我说过了,你老老实实待在这偏院子就好,别的地方,你哪儿都不许去。” 这不单单是怕放了关明出去他会出什么幺蛾子,更是因为淳于大人从前就跟关文提过,让他当做关止承失踪再也没回来,而他那老父,既然待在家里就好好待在家里,话里的意思便是要禁锢住关明。 要是关明出去真的有什么变数,他承担不起。 关文一直觉得淳于来查的事情中必然包含了什么秘密,可像他这样的平头百姓,知道的东西越少对自己越有利,知道多了,反而会让人忌惮。所以即便是被人告知自己的弟弟死了,他也不能有任何动作。牵一发动全身,他不能因为一个早已变坏的弟弟而让更多和他一条心的亲人受害。 一路出了院门,关明还在喊着什么,关文伸手招了招,对院子外守着的人道:“把门锁上,不准放他出来。” 曹管事忙让人去关院门,他则跟上了关文,微弓着腰听候关文的吩咐。 走到半道上关文才道:“偏院那边儿平时怎么伺候的还怎么伺候,把他更加看严实些,不要让他出院门。” 曹管事忙点头说:“老爷放心,小的明白。” 关文点了点头,牵着李欣回了卧房,他径直走到床边,脱了鞋便躺了上去。 李欣坐在床沿边上伸手探向他的太阳穴轻轻挤按着:“累了?” 关文轻应了声。 李欣轻柔地道:“不想这些事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吧。睡一觉起来悠悠又该缠着你让你把她举高高了。” 关文顿时轻笑一声,仿佛是想起自己将女儿抱起来往天上抛逗她玩儿时女儿发出的愉悦快乐的尖叫声。 他伸手捉下李欣的手,另一只手臂横在了眼前,说:“悠悠很乖,你给我生了个好闺女。” 李欣顿了下,关文又道:“儿子也乖,女儿也乖,儿女只要听话明事理,辨得清是非就够了,不需要多出息……” 李欣明白过来,关文这是又想起了关明和关止承。 他的父亲和兄弟伤他很深,他一直不能释怀。 李欣俯下身去,头轻轻靠在他起伏的胸口:“他们有你这个当爹的教育,还有我这个当娘的陪伴着,不会长歪了的。” 关文低低应了一声。 李欣轻声道:“所以你不需要担忧其他的,我们会看着孩子们长大,他们会成为我们的骄傲。” 关文拉了拉李欣的手,环住双臂将她抱在自己胸口。 李欣嘴角微微扬起:“过年了,又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关文便轻轻笑了声。 扬儿与同窗聚会回家,脸蛋红扑扑的,仍旧是给悠悠带了糯米糍粑,偷偷地交给她和暮春,嘱咐他们俩吃了后要抹嘴。悠悠很是爽快地点头,嘴巴是抹了,手却没洗干净,还是被李欣逮了个正着。 扬儿羞愧地站在李欣面前,得了好处的悠悠和暮春站在扬儿两边,一副认错的模样。 李欣捏了捏悠悠的脸:“你看,大哥为了满足你这张好吃的小嘴,都不听娘说话的偷偷给你往家里带吃的,现在娘要罚你大哥,你怎么说?” 悠悠顿时哭丧了脸:“娘,不罚大哥好不好……” “不好,谁叫你们都不听娘的话?”李欣不为所动,又问她:“现在娘要罚你大哥,你要不要给你大哥求情?” 悠悠忙点头,苦恼地天人交战了良久,方才破釜沉舟下定决心一般,带着哭腔说:“那……今年过年悠悠不要娘的红包了,娘就不罚大哥了好吗……” 悠悠不缺钱,但是李欣曾经给她过一个储蓄罐,让她养成勤俭节约和存钱的习惯。悠悠平时手里有点儿余钱都会将铜板投进储蓄罐里,家里人个个都知道悠悠的储蓄罐是她的宝贝。 悠悠先前还喜滋滋地想,过年了,到处都能收到红包呢,到时候罐子里塞满了钱,肯定会哗哗哗地响,多好听呀。 可现在把娘得罪了,少了娘那一份,可要少好多银钱…… 李欣忍俊不禁,暮春却也接口道:“母亲,暮春也不要红包了,母亲不罚大哥,是暮春嘴馋想吃……” 悠悠也很快抹了眼说道:“是悠悠嘴馋,缠着大哥买的,娘不罚大哥好不好?” 扬儿心里窝心地暖,笑了声说:“娘,我和同窗们从茶馆出来,刚好从北街逛回来,看到有卖糯米糍粑的,想起悠悠说想吃,就买了,没想那么多。悠悠也没多吃,和暮春都只吃了五颗,剩下的没多少都让我给吃了。” 李欣道:“你呀,做大哥的疼爱弟弟妹妹是应当的,可也不能这么惯着他们,知道吗?”。 扬儿点了点头。 “娘,不罚大哥了对不对?”悠悠扬起小脸紧张地问。 “罚,这么不罚?”李欣轻哼了声说:“你和你二哥哥也要罚。” “……悠悠都说不要过年红包了!”悠悠嘟着嘴,很是不乐意。李欣捏了捏她的小脸:“跟你说了要吃娘给你做,你还撺掇你大哥哥帮你买,大哥哥是心疼你们,你们却经不住诱惑偏要吃,都忘记答应娘什么了。所以你们都要罚。” 李欣想了想,道:“就罚你和暮春这五天不准吃甜的,至于你大哥,罚他半个月的月银,看他还有没有余钱给你和暮春买甜食。” 悠悠立马“哇”一声哭出来。 “这是怎么了?”关文从门外走来,手上还搭着一条斗篷:“我这刚回来,悠悠就哭给爹听了?” 悠悠立马像找到救星似的,冲到关文怀里告状:“娘坏,不准悠悠吃甜的!”悠悠张开嘴示意关文看:“悠悠牙牙好着呢,没有坏,娘不给悠悠吃糖!” 李欣只是笑,说:“悠悠真不害臊,暮春也被娘下了令,跟你一样五天不准吃甜食,他都没哭。” 悠悠立马道:“二哥哥心里在哭,他是男人不能哭出来!可悠悠是女孩子,悠悠哭没事的!” 关文忍俊不禁,伸手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道:“好了,娘不让你吃甜食是有理由的,是对悠悠好。五天以后悠悠又可以吃甜食了,到时候咱们吃好多好多甜食好不好?” 后边一句是压低了声音跟悠悠咬耳朵说的,悠悠顿时双眼一亮,用力点头,冲着关文笑得格外灿烂。 “你就宠着她吧,早晚让你宠出毛病来。”李欣笑叹道。 “悠悠是好姑娘,咱们会被宠出毛病来。”敢问不以为然,放下悠悠,走过去也摸摸暮春的头,这才坐到李欣身边。 李欣问道:“酒坊里没事儿吧?被人匆匆叫去,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关文摇头:“就是这次出产的酒,浓度有些偏高,更加提纯了些。昌生让我去拿拿主意,傅员外急着要这批酒,一时之间度数也变不过来,怕这单生意黄了。所幸的是傅员外觉得这浓度高些更好,更是佳酿,喝起来更加对味,按约付了钱款,这笔生意没出什么差错。” 李欣点点头:“那就好。” “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倒是收到了封信。” 关文笑着从怀里掏出信笺来,递给李欣。李欣看到信封上的“吾姊亲启”四个字便顿时愣了下:“铭子的信?” 关文笑着点了点头。 封口还没拆,李欣忙撕开封口,取出信来,越往下读她笑得越发灿烂:“铭儿要回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百二十七章 李铭回归 李铭信上的确说他近日便会到镇上来,先送了信报个平安,年节前肯定会到。 李欣笑得很开心:“爹娘他们都盼着铭儿回来,总算是把他盼回来了。他这一走就是好几年,娘想他想得早就忘了当初他要走时对他的怨愤了。” 关文笑着道:“铭子回来是好事,我们这边儿地方大,让他先在我们这边儿歇脚,然后再回村儿去。”顿了顿关文又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正好过两天就是宝石会,不然让他宝石会之后再回去?到时候镇上很热闹,说不定还能给他引荐几位大人,特别是苏延,他们不是认识的?” 李欣笑着点头道:“行,等他回来我跟他说。” 提到宝石会,李欣方才想到,对关文说:“杏儿说宝石会的时候也想来凑凑热闹,开开眼,到时候家里人肯定很多,宝石会那边儿可安全?” “高台上品鉴,下边儿人多是自然的,鱼龙混杂,是有些不安全。” 李欣便有些犹豫。 关文笑道:“没关系,围着高台近的地方搁了几圈儿的桌椅,我有帖子,能占了一桌,到时候就近坐着就好,只要不到处乱走,准保出不了事儿。” 李欣这才笑起来。 扬儿眼睛亮亮的,见关文和李欣没说话了,方才开口确认道:“娘,小舅舅要回来了?” 李欣点头,含笑对扬儿说:“扬儿想你小舅舅了?我估计着,他这次回来,整个人可会变得连你都不认识了。” “扬儿记得的。”扬儿笑着道:“小舅舅肯定长得越发高大了,可小舅舅长什么模样我还是记得,他身上的墨香味我忘不掉的。” 李铭给扬儿的第一印象就是墨香味,扬儿一向对李铭很崇敬李欣也是知道的。扬儿念着李铭,李欣心里也高兴。 悠悠歪着脑袋问:“小舅舅?悠悠没见过。” 扬儿笑道:“悠悠的名字还是小舅舅取的,到时候见到小舅舅可要谢谢小舅舅哦。” 悠悠立马向关文和李欣求证:“是这样的吗,爹?娘?” 关文和李欣都点了点头。 悠悠便吃吃笑起来:“悠悠叫关妤妆,青岩哥哥说很好听,大家都说很好听,小舅舅给悠悠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 李欣笑望了她一眼:“到时候见到小舅舅可不要不说话,你要好好谢谢小舅舅帮你取了名字,知道吗?” 悠悠很郑重地点点头。 李欣喜悦地等着李铭回来,家中屋子里的布置也没落下,忙活当中李欣方才想起一事,找到关文低声问他:“你说铭儿去州府参加府试,这成绩可曾出来了?如果是出来了,捷报也应该传过来了。可铭儿信上没提这事儿一句,兴许是名落孙山……” 关文笑道:“依铭子的才学,就算是名落孙山又如何?你不也说他年纪太轻,再历练几年也不错。” 李欣便轻声叹了口气:“我是觉得没什么,就怕他受打击。爹娘那边儿还殷切期盼着呢。他让人捎来信,我读着都觉得他心情很平静,这到底是中了还是没中……” 关文安抚她道:“想那么多也没用处,等他回来再问也不迟。照我看来,铭子主意大,你替他操心这些还真操心不到上边儿去。” 李铭也是小二十的人了,关文这话也说得在理。在这时代,二十岁的男子有些已经不止一个孩子了,完全是大人了。 可是李欣还是想着瘦瘦弱弱身姿修长的那个少年,温和谦恭,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对她这个姐姐向来尊重敬爱着。 自己这个弟弟怕是比自己都要高出一个头了吧? 忐忑不安地等待了三天,李铭的车马停在了关宅门口。 门房听来人报了名姓,连忙大声嚷着让宅子里传信。温家学馆已经放假了,扬儿如今也是每日待在家中辅导暮春和悠悠认认字,听了门房小厮高喊着进门传的话,扬儿立马蹿了出去,悠悠和暮春跟在他后边儿。 “小舅舅!” 扬儿站定在门口,惊喜地看着一辆单薄的马车旁站着的瘦削青年。 他本是侧对着宅子门口,目视前方的街道巷口,听到扬儿的叫声,方才慢慢转过身来,温和如水的笑意淌在脸上,上下打量了下扬儿,含笑开口道:“扬儿都长这么大了。” 扬儿激动地冲下台阶,他终究只有十来岁年纪,身量还没长足,只能仰头看着李铭,目光中露出一如既往的崇拜和艳羡之色:“小舅舅,你可回来了,娘念叨了好久了。” 李铭闻言笑笑,看向台阶上另外站着的两个孩子。 悠悠有些局促,拉着暮春的手不停地眨眼看着李铭。暮春更是不认识李铭的,也是傻傻地站在台阶上。 扬儿转过身来冲他们招手道:“赶紧下来给小舅舅见礼啊!” 暮春很听扬儿的话,牵着悠悠就往下走,悠悠则是有些磨磨蹭蹭的,好不容易挪到了李铭面前,两个孩子才在扬儿的示意下蚊蚋般地叫道:“小舅舅好。” 李铭笑着蹲了下去,和他们平视,温和地问:“是悠悠?” 悠悠点了点头,怯怯的说:“谢谢小舅舅给悠悠取的好听的名字。” 李铭轻笑一声,点点头,又看向暮春,略有些好奇地问:“你是哪家的孩子?” 暮春微微红了脸,扬儿上前道:“小舅舅,这是爹的弟弟的孩子,爹娘过继了来养,是我的弟弟,悠悠和亮儿的二哥。” 李铭顿了一下,方才喟叹一声:“都长那么大了,能跑能跳能说话。” 扬儿笑道:“小舅舅也不算算你走了几年了,悠悠出生小舅舅都没在呢。” “是啊,是走了好几年了。”李铭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掏出两封银子递给悠悠和暮春,温和地道:“这个是小舅舅给你们的见面礼,等过年时给小舅舅拜年,小舅舅再给多些。” 正说着话,门边儿有了动静,青丫扶着李欣一路疾走过来,正停在了门口。 “铭儿……”李欣轻声唤了一句,李铭抬起头,慢慢地站起了身。 他浅浅笑着,气质一如既往的温和含蓄,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股柔和的光芒,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变色一般,即便是和好几年不见的亲姐姐见面,他也一样没有显露波动的情绪。 “姐,我回来了。” 他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却让李欣蓦地就红了眼:“你可算回来了……” 李欣走下台阶去,伸手就抓住李铭的手,上下仔细地打量着他:“这些年在外边儿过得可好?有没有吃什么苦受什么累?你一个人回来的?没有人跟你做伴吗?” 李欣一连问了好些个问题,李铭也并不焦躁,一一回答道:“这些年过得很好,没有吃苦没有受累,这次我是一个人回来的,早两年就有同窗陆陆续续回来了,我一路驾着马车回来,一路看着风景,也并不觉得孤独。” 李铭笑着道:“姐,你看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李欣连连点头,曹妈妈上前笑道:“夫人,舅老爷回来了是好事,外边儿天儿冷,还是让舅老爷先进去打理打理,给舅老爷接风洗尘吧。” 李欣忙点头,吩咐曹管事拉了李铭的马车妥善安置,她则是牵着李铭的手往宅子里走去。 李铭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却还被自己姐姐这般牵着有些不妥当,却终究是没有挣脱开了,只老实地任由李欣牵着进了花厅。 李欣吩咐人端热水来让李铭洗脸,趁着这时段又仔细地观察了李铭一番,然后叹息道:“铭儿,你又瘦了。” 李铭笑道:“姐,我是长高了,所以看上去又变得瘦了些。” 李铭现在的个子已经超过李欣一个头了,身姿修长、挺拔,要是换上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装束,再挽个发髻,手里拿把扇子,那必定是一个翩翩公子。 李欣恍然道:“铭儿也是大男孩儿了。” 李铭温和地笑了笑,视线移到暮春和悠悠身上,又望向李欣问道:“我还有个小外甥呢?我还没见过他。” 李欣笑道:“这会儿他也该是醒了,我让果子去抱他来。” 没一会儿果子便抱着已经醒了过来,正揉着眼睛的亮儿进了花厅,李铭起身接过亮儿抱在怀里,或许是抱着自己的人身上的气息陌生,亮儿停顿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向李铭,黑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李铭。 “这小子眼睛真亮。”李铭笑道:“以后必定是个有出息的。” 李欣笑道:“他才多大,你就夸他。” 李铭将孩子交还给果子,问道:“名字可取了?” “取了。”李欣点头:“本来也想让你帮着给取名字的,当时悠悠的名字不正是你给取的吗?可是那会儿家里出了些事儿,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你在何处,就没联系你,你姐夫自己琢磨着取了个名叫‘凡安’。” “凡安……”李铭将名字在嘴里咀嚼了两番,方才笑着道:“是个好名字,文哥取得不错。” 李欣吩咐曹管事派人去通知关文一声,又嘱咐厨房今天加菜,还让人往码头那边儿给李二郎报信。 李铭笑着道:“姐,不需要那么兴师动众的。” 李欣立马皱眉道:“怎么,你这回来了还要走?” “那倒不是……”李铭无奈地道:“姐这般弄的,好像我是客人一样。” “你几年没回来了,姐高兴。” 李欣叹了一声:“总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RS 最快更新,请。 第七百二十八章 结果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关文接到消息便立刻处理完手中的事情赶了回来,瞧见长得高瘦挺拔的青年,关文大笑着上前,伸手拍上了李铭的背,朗声道:“你小子总算回来了!好几年不见,长成这副模样,我都有些不敢认了!” 李铭仍旧是温和地笑着,唤了关文一声“文哥”。binhuo.com 关文的年纪比李大郎都大,李欣和关文成亲那会儿,碍着这一点,李大郎不好叫关文妹夫,所以便叫他文哥,显得也更加亲近些。李二郎和李铭便跟着李大郎这般叫,这么些年了也叫习惯了,都没改过口。 关文拍着李铭的肩,结实地捶了他两下,笑着对李欣说:“这下你可放心了?他这人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虽然看着瘦,可他身板长得结实,真个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李铭笑了笑,李欣点点头叹道:“是啊,一晃就几年过去了,铭儿的确是长大了。” 关文闷笑道:“他都这年纪了,你还是别铭儿铭儿地叫他了,旁人听到了会笑话他的。” 李欣道:“现在身边都是家里人,我又没在外人面前这般叫他。” 李欣拉着李铭的手,催促关文道:“你带着铭儿去正厅坐着,我去厨房看看菜都弄好了没。”又转向扬儿道:“你带着弟弟妹妹好好招呼你小舅舅。” 扬儿答应一声,李欣唤来曹管事道:“要是二舅老爷来了,直接请他去正厅去。” 曹管事忙答应着去了。 李欣带着青丫往厨房那边儿去,走到半道上才发现自己身后跟了条小尾巴。悠悠蹑手蹑脚地跟在李欣后边儿,见李欣发现了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却也没藏着掖着的,还是老老实实地蹭到了李欣面前。 “娘不是让你大哥带着你和二哥哥去跟小舅舅说话吗?”李欣问悠悠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悠悠扭捏了下。轻声说:“大哥哥很喜欢小舅舅,悠悠让大哥哥跟小舅舅说话。” 李欣微微偏头看她,悠悠眼神便闪烁了几分,见李欣还是盯着她。方才不乐意地嘟嘟嘴说:“悠悠都没见过小舅舅……” 李欣闷笑一声,牵了悠悠的手往厨房走,一边说:“娘看你是嘴馋了,想跟着娘进厨房先看看能吃点儿什么东西。” 悠悠不好意思地做了个怪脸。正好被李欣看到。 “羞。” 李欣点了下她的小鼻子,倒也不忍苛责她,带着她进了厨房。 管厨房的妈妈忙上前来跟李欣介绍哪些菜已经做好了,正等着前厅传膳。哪些菜还正在做的过程当中。李欣仔细看了看食材,见都是新鲜的,方才点点头说:“红烧肉留给我做。其余的你们都紧着做吧。前厅那边儿可以上菜了。” 那妈妈忙答应一声。又局促地说:“夫人,厨房里油烟味重,夫人和姑娘……” 李欣了然地点点头:“那你们忙,我一会儿来。” 悠悠趁着李欣不注意,偷偷捻了一枚米糕往嘴里塞。青丫抓住她的小手低声说:“姑娘忘记了,夫人说了五天都不许姑娘吃甜食的。” 悠悠顿时皱了小眉头,沮丧地任青丫把手里的米糕拿走。垂头丧气站在灶台边。 李欣招呼她说:“悠悠,出去了。” 悠悠恋恋不舍地看着青丫将米糕放回到灶台上的碟中。 “偷吃可不是好的行为。”李欣说道:“就那么想吃甜的?” 悠悠渴望地点点头,眼睛里都已经蓄上泪了。 李欣点了下她的小鼻子:“可要是吃了甜的,牙牙长虫虫了怎么办?会咬悠悠的。以后悠悠的牙牙就不好看了。悠悠就不漂亮了。” 悠悠很难取舍,又想吃甜食,又想要漂亮,急得眼泪就刷一下掉下来了。 “为什么吃甜的以后就不漂亮了?悠悠不干!” “那你是还要吃甜的还是想要漂亮?”李欣问悠悠。 悠悠哭着说:“牙牙长虫虫找五姑姑,让五姑姑把虫虫找出来,不让它咬悠悠。” “那悠悠还是要吃甜食了?” 悠悠眼泪汪汪地点点头。 李欣笑了笑,又问她道:“可要是吃了甜的,牙牙痛,以后想吃甜的也吃不了了。” 悠悠哭得更厉害了。 李欣让青丫哄她,自己在厨房做了红烧肉,净了手方才拉着眼眶红红的悠悠回了正厅。 正厅桌上已经摆了一桌的饭菜了,李二郎也已经坐在了席间,挨着李铭,两兄弟显然是已经叙旧过了,李二郎正给关文和李铭倒酒。 江氏带着九儿也在一边儿坐着,见李欣来了,她们母女俩忙起身,江氏唤道:“姐姐可来了。” 李欣笑道:“去厨房看了看,弟妹坐,九儿也坐。” “姑姑好。”九儿甜笑着跟李欣打了招呼,转眼看向眼睛红红的悠悠,笑道:“悠悠妹妹,怎么哭了?” “表姐……” 悠悠立马蹭到九儿身边去,低声控诉着李欣不给她吃甜食的“恶行”,可怜兮兮地对九儿说:“悠悠想吃,娘不给,还要罚悠悠……” 九儿捏着她的小手笑。 众人入了席,碗筷都已经摆上了,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屋里亮起了灯,照得整个正厅亮堂堂的。 关文举了杯让开始动筷,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好拘束的,都动了筷子开始夹起菜来。 “这红烧肉是你姐专门给你做的,铭子,多吃点儿。”关文给李铭夹了一筷子菜,李铭笑着道:“姐姐的手艺比谁都好,我一定多吃。” 李二郎很高兴,几杯酒下肚舌头就大了起来,含糊不清地问李铭:“幺弟,你不是去州府府试去了?咋样啊,能不能中举,以后给咱娘也挣个诰命回来?” 李铭脸色都没变,只轻声说:“结果还有会儿才会出来,放榜时间还没到我就回来了。” 关文心中一盘算,抬头正经地看向李铭:“照你这么说,也就这一两天了?要是有捷报,就这一两天就会发到李家村去?” 李铭微笑着点点头。 李二郎大笑着拍打着李铭的肩说:“幺弟,好样的!给咱们家争气!” 李铭无奈地道:“二哥,结果还没出来呢。” 李二郎嘿嘿笑道:“还能有啥出不出来的,铁定能成!打小你就聪明!”李二郎嘟囔了两句,又不怀好意地笑道:“娘正说给你张罗媳妇儿呢,这会儿你有了出息,那媳妇儿也好说多了……” 李铭挑了挑眉,李欣对江氏道:“二弟喝醉了,别给他倒酒了。”又嘱咐果子说:“去弄碗醒酒汤来,给二舅老爷醒醒酒。” 果子忙答应着下去准备,江氏也扶了李二郎坐正,把酒水给撤了下去,帮他松了松领口。 李铭望向李欣问:“姐,娘真的给我张罗婚事?” “别听你二哥浑说。”李欣道:“娘是提过,说你年岁不小了,又出门游历许久,是时候该娶房妻回来。娘也不过是一说,你自来是个主意大的,你没开口,娘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铭便笑了笑。 李欣警惕道:“你可别因为你二哥一句无心之言就觉得家里有洪水猛兽等着你,干脆就不入家门了。爹娘可一直盼着你回家。” 李铭笑道:“姐,我人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能去哪儿?” 江氏也道:“三郎,你二哥这是喝多了,高兴,说了胡话,你别放在心上。我跟你二哥在镇上开着铺子少有回家,村里的情况我们都不清楚,这还是上次婆母来的时候念着你唠叨了两句,被你二哥听去,今儿拿出来说的。你别在意。” 李铭笑道:“二嫂,我没在意,没事。” 关文叫门口两个小厮扶着李二郎去那边儿椅子上躺会儿,李欣道:“这会儿也宵禁了,二弟妹,今儿你们一家子就在这边儿歇息好了,我让曹妈妈去准备。” 不一会儿果子的醒酒汤也端了上来。江氏喂李二郎喝了,又在两个小厮的帮助下将李二郎扶了回去。 关文也喝了些酒,不至于醉,却也有些熏熏然了。和李铭聊了一会儿,关文便老实地跟李欣说:“欣儿,我脑袋晕,想休息了。” 桌上杯盘狼藉,吃得也差不多了。李欣让人上来收拾,又叫何仔和曹均扶关文回房休息。 几个小孩儿是早就吃完了饭各自回去了的。九儿这会儿也跟着李二郎和江氏去休息了。 厅里还剩李欣和李铭。 李铭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茶,淡淡地坐着。李欣望向他说:“我让人给你准备好屋子了,今儿先休息一下,睡个好觉,明儿你就回村儿去看看爹娘。” 顿了顿李欣说:“府试的结果你也不需要太在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还年纪,机会很多,要是中了当然欢喜,要是没中,也不要太沮丧。” 李铭笑道:“姐,我知道的。我没那么脆弱,单就是没中举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欣呼了口气,道:“你明白就好,姐就怕你这些年在外边……得失之心也重了。” 李铭笑了笑:“不会。” 停了片刻,李铭忽然道:“姐,我曾经遇见过你小叔子。” 李欣正端了茶喝,李铭这话一说,李欣顿时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第七百二十九章 中举 李铭笑道:“瞧姐你这样,我不过那么一说。binhuo.com” “你见着他了?”李欣坐直了身,目光炯炯地看着李铭道:“在哪儿遇上他的?他那会儿怎么样?” 李铭道:“很长一段时间了,具体时候我也不大记得,只记得那会儿他整个人很颓丧,穿着也不好,倒像是在躲什么人似的。我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不是他,所以上前跟他打招呼,不过他一听我叫立马就跑开了。” 李欣凝眉,李铭道:“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李欣摇了摇头,强笑道:“这事儿你也别跟人提了,就当没发生过。” 李铭若有所思。 他自来聪慧,李欣也知道他心里必然是起了疑,只是这要解释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解释的。李欣只能道:“你别多想,你姐夫跟他不睦,临近过年的日子在他面前提这些他自己心里也不痛快不是?” 李铭只是点点头,柔和地笑道:“姐说不告诉别人我便不告诉别人便是。” “天晚了,你先去歇着吧。” 李欣扬声吩咐人进来带李铭下去洗漱休息,她则是脚步沉重地挪回了内院卧房去。 关文已经在床上睡熟了,还打起了。李欣褪了外衣,在青丫轻手轻脚的服侍下洗漱妥当了,方才钻进被窝去。 关文翻了个身,呢喃了两声,又沉沉睡去。 李欣盯着他的后背想了好久,方才躺下去睡了,把脑海中的思绪给赶了开。 第二日李铭便在李二郎的陪同下一起回了李家村,李欣则央关文在驿馆那边儿打个招呼,看近两日是否有捷报传来。李欣心中还是隐隐希望李铭能够高中的。 如此等了一日,捷报真的传来了。 从驿馆那边儿敲锣打鼓地迎着喜报便要往李家村传喜信去,李欣得了消息连忙让曹管事安排人早一步去李家村报信。让李厚仲和刘氏能够收拾准备一二。报信官可是要打理好的,这礼节上可不能有任何纰漏。 关文拉着李欣的手也显得很激动:“我就说铭子是个有出息的,你瞧瞧,我说的可对?” 李欣点头。她心中这骄傲自豪的心情比关文更甚。 悠悠仰头问李欣:“娘,什么是举人?是能把人举起来的人吗?” 李欣笑着回答她说:“举人是有出息的人,可不是简单的能把人举起来的就是举人了。” 悠悠蹙眉道:“大哥也有出息,大哥是举人吗?” “大哥还不是哦。”扬儿轻声道:“大哥还要努力几年才可能赶得上小舅舅那样。” 悠悠便惊叹道:“小舅舅那么厉害呀……” 李欣点头。悠悠沮丧地说:“悠悠都没跟那么厉害的人多说两句话……” 关文哈哈大笑。 曹管事笑容满面地上前来问关文和李欣贺礼要如何准备。李欣思索片刻后对关文道:“中举的也不止铭儿一个,他还有好几个同窗也是同一年的举人,咱们这送礼不好送得太出挑,还是按照惯常的规矩来。别送太厚也别送太薄了。” 关文点头,嘱咐曹管事去办,一边对李欣道:“岳父岳母那边儿想必还要准备祭祀宗祠昭告祖宗等事。这段时间怕是会很忙。我们先不去添乱,等你娘家那边儿来人通知吩咐,看我们哪里需要帮忙。” 李欣自然是点头。 因着李铭中举的事,李欣兴奋了好几天,这日李家派了人送信来,说是过几日要办一场酒席,让李欣帮忙寻两个厨房上人去帮忙。李欣思索了片刻后。将这件事交给曹妈妈安排,她则自己开了自己的私房箱子,取了一百两银子出来交给青丫,道:“你帮我跑一趟,回一趟娘家,其一是看看我娘家里边儿的情形,其二将这笔银子交给我大哥,就说是我私底下给铭儿添脸面的,这场酒席既然要办就要给办好了,别让人笑话。有什么事到时候你回来回我。” 青丫收好银子,郑重地点了头,当天便跟着来传信的人去李家村了。 第二日青丫回来禀道:“李家一切都好,因着舅老爷中举,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夫人让曹妈妈选的两位厨娘,老夫人很满意,那一百两银子奴婢也交给大舅老爷了,大舅老爷让奴婢转告夫人,让夫人放心,这席面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一百两银子并不是小数目,虽然没有从公帐上出,是李欣拿自己的私房做的人情,但到底还是实实在在的钱数,要说李欣眼睛都不眨那是不可能的。 但李欣想着,李铭既然要走仕途,从中举开始,这路就要铺好。这场酒席可以是庆功宴,也可以是谢师宴,甚至可以是以酒席做幌子结交有权势的人一个跳板,办得寒酸了,丢的是李铭的面子。 趁着这次酒席,最好还以亲戚的名分请一些举足轻重的人物来。比如李铭曾提到过的“贵人”苏延。有苏延做中间人,请另一些不大不小的官就比较容易了。 李欣一边想着,外间丫鬟一边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关文大踏步走进来,边走边解着肩上披着的氅子,一把丢给青丫,拉了李欣往内间走。 “哎,你慌里慌张地做什么……”李欣嗔怪一声,到底还是跟着关文的步子进了屋去,问他道:“怎么了,那么火急火燎的。” 关文径直坐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舒服地叹了一声,抬起头来眼睛里都是笑意:“刚得的消息,韦行知这次没中,落第了。” 李欣顿了顿,在关文另一边坐了,平淡地说:“人家没中,你用得着那么高兴?” 关文冷哼一声:“谁让他对阿妹这般无情,我没盼着他不中就已经是我仁慈了。” 李欣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说把人当陌生的无关紧要的人,你又何必还在意人家这些事情。他中举是靠他的学识,不中举也是学识未精。再说这次没中,下次可能就中了呢?也不知道你这高兴劲儿从哪儿来。” 关文嘿嘿笑了两声道:“往后如何我管不着。反正他这次没中,我心里就高兴。这边儿铭子中举那边儿他没中,这一对比起来,我更解气。” “这话还是别拿在阿妹面前说。”李欣抿了抿唇道:“你也知道阿妹的性子。心肠软,你要这么说,她心里又该胡思乱想了。下次你见着阿妹可别提这茬。” 关文顿了顿,然后说道:“恐怕阿妹是已经知道了。” “哦?” “这消息还是苏延跟我说的。苏延知道了,阿妹要是问,苏延肯定会告诉她,那她岂不是也知道了?” 关文拨了拨茶盖。道:“马上过年了,我也不会多提韦家什么。阿妹那边儿有苏延看着我也不担心,我就跟你通个气。这事我们不提便罢。” 李欣点了点头。 关文道:“明日便是宝石会。你上次说二弟妹要来,我已经让人去接了。铭子那边儿我也让人递了信去,让他明日赶来,在你娘家开席之前先给他引荐几位大人。苏延那儿已经同意了。” 李欣顿了顿:“你今天去找苏延就是为这事?” 关文点头:“对,不然我也不会从苏延那儿得到韦家的消息。” 李欣忽然有些鼻酸:“你把所有事都想到了……阿文,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谢谢才好。” 关文不大高兴:“跟我还需要说什么谢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欣笑着点头。 当晚杏儿便带着小康到了,李欣问她:“耿儿呢?” 杏儿答:“他喜欢到处跑。就不带他来了,免得一个不留神被他给溜了,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事儿。” 小康跟李欣打了招呼便去找扬儿去了,李欣和杏儿妯娌两个就明日的宝石会商量起事儿来。 第二日清早,李铭也赶了来,正好赶在巳初到了关宅门口,这会儿天气已经大亮了。 李铭温和地笑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没等多会儿,上车吧。”李欣笑着道:“宝石会下午才开始,前边儿的时候看些大鼓戏,你姐夫带你跟着苏大人去认识几位大人。” 这是早就跟李铭说了的,李铭淡笑着点头。 杏儿低声对李欣笑道:“你这弟弟可真是一表人才,这会儿又是举人老爷,可以外放做官了,又年轻又英俊,还这般态度温和……你娘家的门槛儿怕是要被媒婆给踏平了。” 李欣只笑道:“他的婚事我可不敢做主,我娘也不敢随意给他做主。你看他面上看着温和,其实他自己主意可大着呢,他的婚事,怕是只能由他自己做主。” 杏儿却是点头:“他现在身份不同以往,定然是不能随便找个姑娘就成亲的。我看你这弟弟前途无量,将来能有多大的出息还不知道呢,媳妇儿的事儿总要慢慢来……” 一路嘀咕着,总算是到了举办宝石会的场地附近。 宝石会还没开始,这边儿就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今日人多,杏儿既然只带了小康,李欣便也只叫了扬儿,他们两个都是大孩子了,也不需要多照看,况且他们俩也能做个伴。 这处场地很空旷,如关文说的,正前方摆了个大高台,此时上面正咿咿呀呀唱着戏曲。前边儿围了几大圈的桌椅,这会儿还没人坐上去,可瓜果干货却已经摆上桌了。再外边儿便是自己搬了凳子来坐的老百姓,已经围了不少人。 杏儿叹道:“人可真多。” 关文从后边儿进来,低声道:“现在还没人入座,我们不好先进去。我让人在附近茶楼定了个包厢,先去那边儿歇一歇。” 李欣点头,一行人随着关文去茶楼。巧合的是,在茶楼门口却正好遇上沈四爷,他牵在身边的,赫然便是沈四太太,安萱。 第七百三十章 宝石会 一 沈四爷带着沈四太太离开辉县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从他二人离开后,沈四爷便基本上没有回来过。在这茶楼门口遇上沈四爷夫妇两人关文也显得有些意外,显然沈四爷要回来的消息关文并不知情。 “文哥。” 沈四爷比以往看上去更加谦和了,身上那股子浮躁也好像消散地无影无踪了,整个人瞧着便显得十分儒雅,倒是让李欣有些刮目相看。 “四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人跟我通报一声。”关文忙招呼道:“这是要往茶楼中去?一起吧。” 沈四爷笑道:“那边儿人多,太过闹腾,这处茶楼视野好,就我和内子两人,想就在茶楼这边儿待着看会儿热闹。” 小二请关文和沈四爷一行人上了二楼包厢,临窗望出去正好斜对着为宝石会搭的高台。 关文笑着请沈四爷坐,亲自给他倒了茶,关切问道:“在外一切可还顺利?今年你亲自来了,你托给我的产业账册正好可以让你亲自过过目。” 沈四爷摆手笑道:“既然是托付给文哥帮我经营,我自然是信得过文哥的。这次回来,一则是因为我大哥升迁之事,总要前来道贺一番;二则也是今年宝石会,听说办得很盛大,也想来凑个热闹。再有便是离开也有一段时间了,也想念家乡,总得回来给长辈磕个头拜个年,全了一份孝心。” 关文和沈四爷坐在临窗桌边说话,因有外人在,扬儿和小康也显得拘束些,两个少年规矩地坐在关文身后听关文和沈四爷叙话。 关文引荐李铭给沈四爷认识,沈四爷上下打量了李铭一番,点头赞道:“瞧他一身气度便不凡,原来是个举人老爷。”沈四爷笑着对李铭拱手道:“说起来按着你的功名。还该我给你行礼才是。” 李铭连道不敢,关文笑道:“今日说私下的话,那种官面上的倒官面再说就成。”关文对李铭道:“没旁的人,你就叫沈四爷一声沈四哥好了。” 李铭便温和地唤了沈四爷一句“沈四哥”。 沈四爷笑道:“我也算有福气。得了个四哥的称呼。”说着以茶代酒要敬李铭,三人有说有笑起来。 而这边儿安萱自然是和李欣坐在了一起,安萱身边有个模样平凡做事却细致的丫鬟一直在一边伺候着。 安萱看上去精神不错,不过从头到尾却没有说过话。即便是李欣尝试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像受惊的小鹿一般,怯怯地看着李欣,然后在身边丫鬟的鼓励下对李欣勉强笑了笑。笑过之后便又低了头去,自顾自发呆。 李欣和杏儿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些叹息。 不过转念想来。安萱这般总好过她发疯要好些。她这会儿即便是望着某一处出神。可时不时地就要偏头去看沈四爷,好像沈四爷在她才会安心。沈四爷对她情深意重,对安萱而言,这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了。 安萱怕是只认识沈四爷了。 既然如此,李欣也不跟她多搭话,只是与杏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午晌饭点到了,茶楼也备着饭菜的。关文一行人和沈四爷一行人自然是合在一起吃。 饭毕,眼见着高台周围的桌椅陆陆续续都有人就座了,关文方才唤上李欣往场中去。沈四爷牵着安萱与关文道别,笑道:“我就不过去了,那边儿太闹腾,内子喜欢清静。文哥你们好好热闹热闹。” 关文了然,拱手道:“四爷既然回来了,那等忙完你手中的事,可要记得来我家中做客。我在家中静候。” 沈四爷点了点头。 关文往前走着,李欣和杏儿微微落后一些,杏儿对李欣轻声道:“午晌吃饭的时候你可瞧见了?那沈四爷对安家小姐真够好的……” 李欣轻声提醒她说:“那不是安家小姐了,是沈四太太。” 杏儿会意,点头道:“是,沈四爷对沈四太太真是没话了,这可真算是沈四太太的福气。” 李欣点了点头。 杏儿又低声道:“真没想到沈四爷竟然也能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早年间他那名声可真是臭到不行,都到了娶不上媳妇儿的地步……没想到一个安萱竟然能将他收服了。” “人跟人的缘分就是这样。”李欣笑道:“他们过得好便好。” 杏儿笑着点了点头。 推推挤挤地好不容易挪到了属于关文的那方桌子,李欣和杏儿坐定,关文道:“你们就在这儿坐着,扬儿和小康也别到处乱跑。”关文望向李欣道:“我带铭子去跟各位大人引荐一下。” 李欣站起身说:“也不必做得太刻意,太刻意反倒不美了,先混个脸熟,让人有点儿印象就好。” 关文笑道:“我有分寸,你安心坐着吧。” 关文带着李铭去见那些官老爷们,扬儿和小康百无聊赖地看着高台上边正在收尾的大鼓戏,两个少年凑在一起嘀咕。 “嘿!扬儿!小康!” 远远的有人在叫扬儿和小康的名字,他们俩赶紧超后边儿望去,顿时异口同声地叫出来道:“青岩哥哥!” 来人正是薛青岩。 他兴奋地朝这边儿挤了过来,方才见到李欣也在,赶紧给李欣见了礼,笑道:“关婶婶也来看宝石会?” 李欣点头道:“青岩是一个人来的?” “不是,父亲母亲也来了,在那边儿。” 薛青岩回头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又四下看了看,方才低声问道:“悠悠妹妹没有来吗?” “今儿人多,怕出什么意外,就没让他们出门。”李欣笑道。 薛青岩略有些沮丧,但很快想开了,道:“关婶婶考虑的是,这种时候的确不适宜妹妹来凑热闹。” 李欣笑着点了点头。 薛青岩在扬儿和小康身边坐了,小康嘿嘿笑了两声。压低声音对薛青岩道:“青岩哥,你是我和扬哥妹子的未婚夫,那换言之,以后就是咱们的妹夫了。这可是比我们矮了那么一截……” 薛青岩不动声色地看了贼笑着的小康一眼,道:“你们比我小,真能开得了口受了我这一声大舅哥?” 小康一噎,扬儿忍笑道:“称呼没什么好计较的。以后我们还是叫青岩哥吧。” 薛青岩满意地端了茶水饮了一口。 小康没捉弄成功,有些丧气,薛青岩却开口道:“说起来呀,我们三个里边。也就属小康比较落后了。” “我怎么看?”小康扬眉道。 “你看,我有未婚妻,是你们妹妹。扬儿也有未婚妻。跟他差不多大的村长千金,也就剩小康你,还没着落。”薛青岩闲闲地抛出这话,“礼尚往来”回去,让小康很是懊恼。 可没办法,人家说的是事实,他辩驳也辩驳不了。 薛青岩脸上慢慢渗透出笑意。扬儿低头闷笑两声道:“青岩哥,还是别耍弄小康了,他会当真的。要是听了你这话真个求到我二婶娘面前让二婶娘给他订门亲事,那可就闹大了。” 小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们也别得意,我现在还不急着娶媳妇儿,以后那好姑娘由得我挑。不像你们,早早就定了,以后都没选的时候。” 薛青岩笑了笑:“选有选的好处,不选有不选的好处。在我看来,不选的好处更大些。” 扬儿则道:“娘选的人,定然错不了。” 小康心理那个怄啊…… 闲扯了半天,关文和李铭也回来了,关文脸上带笑,见到薛青岩在这边儿也不意外,和他打了声招呼,拉着李铭一起坐下。 “怎么样?”李欣关切地问道。 “他们听说铭子是今年的新举人,都赞叹不已,一圈儿认识下来很是顺利。”关文笑道:“不过就是没见到苏延,不知道他这时候到哪儿了。” 正说着,高台上的喧嚣渐渐小了起来,有人从高台上搬下来一些东西,再抬上去一些东西,多半都是可用来摆放石头的高几,另外还有一方大桌,桌后安放了几方椅子。 随着三声强而有力的击鼓声,司仪上台朗声道:“各位辉县的父老乡亲,今年又到了我们一年一度的宝石会了!” 冗长的开篇致辞,枯燥的领导讲话却也显得很吸引人,至少李铭和扬儿都听得津津有味。扬儿低声道:“那位发言的大人说得挺不错的。” 演讲艺术也是一门艺术,李欣倒是差点忘记了。这种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的本事也是为官者必须具备的。 这一部分告一段落以后,便开始陆陆续续有石头被或抱或抬地搬了上来,放在高几上。司仪在一边唱着石头的名,讲着石头的来历以及石头主人认为的石头的美好寓意。 轮过两圈石头后,李欣便开始有些乏了。 周边的百姓情绪都很高涨,被搬出来的石头的有一些的确形状颜色显得独特,将气氛一波接一波地往前推着。杏儿也是一脸兴奋地等着司仪报下一块石头的故事。 李欣撑了手肘在桌上,手心按着额头,让自己的脑袋按照它的心意磕在手心里。 正闭目养神中,却听得下边儿百姓哄堂大笑声。 李欣抬起头眯了眯眼,还没听清大家笑什么,便听到李铭沉声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恰好邻桌的大汉嗓门儿大,这会儿大声讥笑道:“那么一大块笨重的石头,又没什么特殊的形状、颜色和花纹的,也能搬来宝石会?” 李欣定睛一看,顿时困意都消退了——上边儿正摆放在众人视线当中的大石头,确如邻桌汉子所言,没有特殊的形状、颜色和花纹,但是,它却恰好和李家高龛上供着的那块大石头无比相似! 第七百三十一章 宝石会 二 一时间,李欣立马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高台上高几之上放着的大石。 关文皱了皱眉头,扭头轻声对李欣道:“我怎么觉得这石头跟岳父岳母家那块挺像的?” 没得到李欣的回应,关文纳闷地看向李欣,却见她也紧锁着眉头,脸上一片狐疑之色。 “不会吧……”关文手指上高台:“岳父岳母拿这块石头来参加宝石会?” 李欣低垂了眼睛:“恐怕不是我爹娘拿来的。” 似是呼应她这句话,紧接着司仪便开始介绍这块石头的来历。 “……此乃家传石头,据说是庇佑子孙之物,得它的子孙一家美满,家运亨通。石头底部附近还有四方印记花纹,赋予这石头不同的寓意……” 李欣神情更加凝重了。 那会儿她是亲眼见着刘氏翻找石头的特殊之处的,也知道这块石头底侧部不显眼的地方有个像印章似的花纹。当时她也认出这必是几个字,刘氏问她这上边儿写的是什么字,这文字稍显得古老,李欣并不认得,所以也让刘氏不要再纠结这石头上。 可是她没想到,这块石头竟然会出现在宝石会上! 司仪还在高声道:“此石乃李家村李厚伯献上参选宝石会,四方印记花纹经证实,上刻有‘通政和鸣’四字,正寓意着我朝政治清明,百国朝贺之盛景……” 李欣越听越不对劲,拉了关文一把,道:“一块石头而已,要是强加上什么寓意,恐怕是不妥……” 坐在一边的李铭也难得地皱了眉头:“姐,如果我没记错,这块石头应该是爹宝贝似的供着的那块。怎么会让大伯献上来……” 李欣抿了抿唇:“你才回来,爹娘应该还没跟你说,上一次大伯来家闹着要将石头借去参加这宝石会,被爹娘拒了的。我也没想到今天会在宝石会见到这块石头。” 如此一解释。李铭也明白了两分,看向高台上,笑容就多了两分讥诮。 李厚伯笑着一张脸站了上来,对着台下鞠躬稽首。希望各位给这石头添上一票,一直夸着这石头揽好运,寓意吉祥之类的。 或许是这石头外表真的是太过普通,任由李厚伯说得舌灿莲花。下边儿的百姓愣是不买账,气氛极冷。 李厚伯尴尬着一张脸下不了台,司仪好心帮他找了个台阶下。让人把那石头也给抱了下去。 关文舒了口气。低声对李欣道:“没事了,看上去大家对这石头都没什么兴趣。” 李欣点了点头,迟疑了下方道:“阿文,你去找到大伯,这石头是爹一直宝贝着的,要就这么没了,爹不知道得多着急。你让曹管事安排人将石头送回去。” 关文点头自去安排。李欣对李铭叹气道:“还不知道爹娘那边儿对大伯……” 李铭淡淡地道:“既然当初大伯向爹娘借爹娘拒绝了,他就该知道这石头爹娘是不乐意借的。如今他这般作为,惹了怨愤,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李欣轻轻点了点头。 薛青岩在这边儿待了会儿,想着薛谦那边儿或许会找他,便跟李欣告了罪下去了。扬儿和小康不时低声地品评着被搬上来的石头。 过了会儿关文冷着脸返回,对李欣道:“找到大伯了,他死活都不肯将石头交给我,我看他这次是一个人来的,没人帮忙,想着或许这次他是自作主张,所以就让人直接从他手里边儿把石头给抢了。现下我已经让曹管事安排人迅速将石头送回李家村去了。” 李欣心里闷着一口气:“大伯现在人呢?” “骂骂咧咧地走了,瞧着那方向大概是往你三叔那边儿去。” 关文揉了揉额头,李欣嗤笑一声:“这时候大伯和三叔倒是知道联合起来了。” 关文知道李欣不待见她两个叔伯,要他说,这样的亲戚也真不如不要。 “行了,石头送回去,这事儿你还是别跟他计较了。不然他又拿长辈身份来压你,你还真是不能还嘴。”关文喝了口茶,转移话题问杏儿道:“二弟妹,觉得这宝石会如何?” 杏儿笑道:“从前都没来看过,这次倒是能从头到尾看个清楚。没想到咱们这些平民百姓对宝石会还蛮积极的,瞧这围着人山人海的,真是热闹得很。不知道元宵灯会的时候是不是会更加热闹。” “想知道,那元宵灯会的时候你也留在这边儿过,对比对比感受下。”李欣笑着邀请杏儿道。 杏儿有些意动,想了想说:“到时候再看情况吧,先过了今儿的宝石会再说。” 经过李家石头这一事,李欣的睡意都消退了,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行家点评石头,越发觉得没意思,在这里边坐着还稍有些闹腾。 李欣问关文道:“阿文,这宝石会会办到什么时候?” “看情况,今年办得盛大些,估计会一直到晚上吧。”关文道:“怎么了,待不住?” 李欣略有些尴尬地道:“听着觉得闹腾,头有些晕。要不你带着扬儿他们继续在这边儿看热闹,我先回去?” 李欣又对杏儿道:“二弟妹,我把你引荐给荀太太,让荀太太陪着你看热闹。放心,荀太太人很好,和气大方,我一向与她交好的。” 杏儿舍不下这热闹,听了李欣的建议便也同意了。 李欣带了杏儿嘱托给荀太太,关文送他出了人圈嘱咐道:“要是不舒服回去就多休息,铭子他们你不用担心,我这儿都能照顾得上。” 李欣笑着点了点头,目送关文又进了那围了好厚一层的人圈,方才和青丫一起去寻自家的马车。 路过早前午膳时待的茶楼,却正好又碰见沈四爷带着沈四太太出来。 沈四爷扶着沈四太太的手,沈四太太一脸依赖地看着他,小手将沈四爷的手臂抓得紧紧的,目光中满是信任和眷恋。二人相依相偎地扶着出来,那个伺候在沈四太太身边的丫鬟低眉敛目地跟在沈四太太身边,不时观察着沈四太太脚下是否安全。 见到李欣,沈四爷忙停下跟他打招呼,尊称她一声“嫂夫人”。沈四太太也在沈四爷的鼓励下怯怯地叫了李欣一声“嫂夫人”,倒是让李欣心中不大好受。 “四爷和四太太这是要回去了?”李欣笑问道。 沈四爷点头说道:“没想到此次宝石会办得那么长,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要结束的迹象。内子不耐烦等到最后,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李欣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眼安萱说:“四太太好福气,四爷对四太太真好。” 安萱便羞涩地点了点头,用崇敬的目光看着沈四爷。 “嫂夫人,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沈四爷笑着跟李欣道别,李欣点头目送他们夫妻两个离开,低低叹了一声。 青丫道:“夫人,沈四爷和沈四太太当真是神仙眷侣一般的人物,除了老爷和夫人,奴婢还没见过像他们这样两情缱绻的夫妻呢。” 这话中带上了关文和李欣,难免有两分奉承的意思。 李欣却是苦笑了下,道:“任何感情都不是平白无故就有的,沈四爷和沈四太太走到今日也不容易。” 青丫附和地点点头。 “走吧。” 回到关宅,李欣简单洗漱了一番,拿了本书倚在榻上看着。悠悠跑了来,老大不高兴地道:“娘带大哥出去玩,把我和二哥哥撇在家里。” 李欣笑道:“那边儿人太多,你要是走丢了怎么办?你是个小迷糊,要是丢了,娘可是找不回来的。” 悠悠抱住李欣的胳膊撒娇,李欣摸了摸她头问:“怎么就你一个,你二哥哥呢?” “在书房里,他说要画画。”悠悠拉着李欣说:“娘去看看吧,去看看。” 李欣温柔笑着道:“好,那娘去看看。” 暮春果真是在书房,正认真地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李欣和悠悠来了都没发觉。 他年岁尚小,画画并没有什么章法,只能算做是信手涂鸦,但看上去却的确比同龄孩童画的画要成熟一些,想必他在画画方面是下了功夫的。 悠悠跟着李欣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道:“二哥哥,这个小人儿是悠悠吗?” 暮春手一抖,显然是被吓着了。李欣轻捏了捏悠悠的脸蛋道:“真不乖,怎么能吓二哥哥呢?” 暮春搁了笔,也顾不上墨汁滴在纸上染了个墨迹,忙跟李欣行礼道:“母亲什么时候来的。” 李欣笑道:“来了一会儿了,暮春画画太认真,都没注意到。” 暮春羞臊地低了低头。 李欣示意他继续拿笔作画,在一边笑着说:“看来暮春很喜欢画画。” 暮春抿着唇点了点头,脸上带了点儿笑。 李欣心中感叹,要是阿妹还是韦家妇,暮春既然喜欢画画,少不得要让韦行知帮忙指点一二。当初和韦行知的结缘,先是在码头上出言搭救了一番,后来是韦行知赠画答谢。韦行知的绘画功底很不错,李欣还记得,那幅韦行知赠的苍鹰画被关止承给拿去典卖了不少银子,为这事儿,还遭了关文一顿打…… 如今暮春喜欢上画画,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缘分的循环。 *** 有事,二更明日补…… 第七百三十二章 石头 一 李欣心里忽然微微一动,她笑望向暮春,问他道:“暮春是不是很喜欢作画啊?” 暮春点了点头,略有些激动:“乘风哥教我画画,我很喜欢!” 上次李欣为了开解暮春,带几个孩子一起回村待了十天左右时间,暮春在李家的时候和小兜走得极近,听他这番说辞,喜好上绘画也是得了小兜的指教。binhuo.com 李欣便笑道:“既然暮春喜欢绘画,那母亲请人来教你画画可好?” 暮春呆了呆,稍有些犹豫后方才摇了摇头。 李欣有些讶异,按理说她这般提议,暮春若是喜欢画画应该就会高高兴兴地应下才是,可暮春却摇头不同意……这是为什么? “母亲不需要为暮春破费……”暮春低声道:“请画师肯定要花不少钱的,暮春自己可以练好的……” 原来是要为了给她省钱! 李欣有些失笑,却也觉得暮春这孩子懂事地让人心疼。她轻轻抚了抚暮春的发顶,道:“你们花钱,父亲母亲才会更有动力去赚钱呀。钱是死物,一直捏在手里要生锈的。” 悠悠嘻嘻笑起来:“那娘多给悠悠些零花。” “小财迷。” 李欣羞了她一句,对暮春道:“母亲先帮你去问问可有好的画师要收徒弟的,这样可好?” 暮春心中想必也是对拜师父学画画很期待的,拒绝李欣的时候本身就有些不舍,这会儿听李欣这样说,他自然很高兴,抿着唇害羞地点了点头,低声地对李欣道:“谢谢母亲。” 从一开始暮春这个孩子对她和关文的称呼就与扬儿和悠悠不同,扬儿和悠悠叫他们用的是更为亲切家常的“爹娘”。而暮春却一直只叫他们“父亲母亲”,显得更家官方化和公式化。虽然这样叫起来似乎是比爹娘要恭敬许多,但无疑也是平添了一份距离的。 李欣微微笑着,陪着两个孩子待了一会儿。果子前来说亮儿醒了,李欣方才回了自己的院子,抱了亮儿喂了奶,再让果子喂他吃点儿辅食。喝点儿水,抱着他逗了会儿功夫,曹妈妈来请示晚上的菜色。 “老爷那边儿没派人回来说晚膳在不在家中用,夫人看……”曹妈妈尽职尽责地问道。 李欣琢磨了会儿道:“多备一份儿吧。晚膳晚点儿摆出来。” “是。” 曹妈妈下去吩咐,李欣陪着亮儿玩儿了会儿,教他叫人。不知不觉间天色便转暗了下来。 “夫人。”曹妈妈从门外进来。一路走到李欣跟前道:“方才老爷身边的何仔回来传话,说老爷今晚要与沈四爷吃饭聊天,晚膳就不回来用了。一会儿大少爷和二老爷家的太太他们会回来的。” 李欣点点头,让曹妈妈看着安排。 天色全黑的时候杏儿等人回到了关宅,杏儿一脸兴奋,刚踱步进饭厅便跟李欣笑道:“你怎么不跟我们待到最后呀?没看到后边儿的重头戏!” 李欣笑道:“怎么,后边儿出来的石头更加独特不成?” “那是当然!前边儿那些。荀太太说那都是抛砖引玉的,这谁等到最后呀,谁的眼福才叫饱呢!你多亏,半道上就遛了。” 李欣笑了笑,不置可否,吩咐青丫端水上来让杏儿等人擦脸擦手,道:“我看你是眼福饱了,肚子也不觉得饿了。瞧瞧这都多少时辰了?赶紧坐下吃饭。” 曹妈妈让人摆上了饭菜,杏儿坐在了李欣身边,扬儿和小康也都跟着坐下。 “娘,小舅舅和爹去和沈四爷碰面了,都不回来。”扬儿说道。 李欣点头道:“我知道,你爹派人回来说了的,不管他,我们先吃吧。” 杏儿笑着跟李欣说后来被搬上来的几块石头,描述地跟天石似的,“……你是没瞧见,那石头大着呢,偏生那上边儿有自然的凤凰花纹,那可是不得了,人家往那坑坑洼洼的花纹上泼上水,那家伙,阳光下边儿那石头闪闪发光的,就好像那凤凰要振翅高飞似的……” 小康不甘示弱,也形容道:“还有那个本身造型就像是洗笔坛的石头,黑底,黄身,往那凹进去的石头内部里边儿倒上水还不会渗出来,更让人称道的是,那凹进去的石头内壁底部有花纹,竟然像是有两只摇尾巴的鱼。” 扬儿只在一边笑着听着,李欣对石头并不是很感兴趣,出了李厚伯拿李欣娘家那块石头来参加宝石会的事情后李欣就对石头会不那么热衷了。 “看来我的确是没有那个眼福。”李欣笑道:“你们今儿还看得高兴吧?” 杏儿点头道:“这确实是我们辉县的一项盛景啊!” 李欣点了点头,杏儿又道:“对了大嫂,我回来前,那位荀太太托我给你带话,让年前大家一起聚一聚,到时候她会给你下帖子。” 李欣笑道:“我知道了。” 算起来,她也的确是很久没和荀太太等人聚一起了,趁着年前聚一聚也不错。 这晚关文和李铭都没有回来,直到第二天清早二人才乘着马车回到关宅。 关文面色不错,脸还有些醺红,昨晚势必是饮了酒。而李铭还是那副淡淡的温和模样,从容不迫地和关文一起走进了厅堂。 李铭休整了一番,便与关文和李欣告辞,他还得回李家村去,过两日便是李家宴客的时候,请客名单他还要过目。李欣也不留他,嘱咐他路上一路顺风,送他出了门。 杏儿也告辞回去了,小康很有些不舍,到底还是跟着杏儿回了村。 李欣对宝石会的结果不感兴趣,只对李厚伯那件事的后续关心。因派人送石头回去的是关文安排的,具体是谁李欣并不知道,所以也只有等着关文回来李欣才能发问。 “岳母很生气,岳父也气得不轻。”关文含蓄地回答道。 依着刘氏的脾气,李欣不难想象她暴跳如雷的样子。虽然刘氏一直因为李厚仲看重那块石头,且将石头当祖宗似的供起来而看不惯那块石头。几次三番都说要将这石头丢出去埋了,可这些年下来,刘氏也隐隐约约认为李家家中境况变好可能真的跟这块石头有关,对这石头的看法已经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再加上后来刘氏还动了要将石头送去宝石会给李铭铺路搭桥创造人脉关系的事。显而易见的,刘氏对这块石头已经上了心。 李厚伯不问自取,这叫偷盗,做窃贼都做到她家中去了。刘氏一向对李厚伯厌恶,能善罢甘休才怪呢! 如今李铭又是个挂官待职的举人,刘氏腰板直且硬,真要折腾。李厚伯哪能折腾得过她去? 李欣摇了摇头,问关文道:“你派出去的人回来就只这般说了?没其他的?” 关文道:“他们的责任就是送石头回去,石头送到了。他们也不好多留。昨晚趁着夜色就回来了。他们只说当时听了他们的解释,岳父一张脸发青,没说什么话,岳母却是直接就骂上了。” 李欣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大伯回去了没,昨儿你不是看着他往我三叔家那边儿去了?” 关文点头道:“瞧着方向是的。” “真不知道大伯是想做什么。”李欣叹气一声:“希望我娘家那边儿别闹出什么事儿来,我就怕我娘火爆脾气一上来,什么都顾不得了。跟大伯家对上。给铭儿庆祝的宴席眼看着就要开了,这节骨眼上可被出什么事。” 两日后,关文和李欣带着四个孩子赶回了李家村。 李家村今日热闹非凡,刘氏早年间的憋闷气在李铭的大出息下可谓是一吐而尽了,她穿着一身气派的紫色衣裳,笑意盈盈地招呼着客人。李家院子里边人桌子已经摆满了,外边儿也摆了起码上百桌,一条道占了一半,横着出来全是圆桌。 关文低笑道:“岳父岳母这次是大手笔啊,没想到开了那么多席……” 李欣也是无奈:爹娘这样是要将全村儿的人都请了来吗? 瞧见他们到了,刘氏忙叫关文和李欣进内院儿去。内院里边儿坐的应该都是近亲和贵客。 今日主角是李厚仲、刘氏和李铭,李欣乐得不去帮忙,挑了个位置和关文坐了,也安排了孩子们都坐下。 李大郎瞅了个空悄然移到了李欣身边,低声说:“你让丫鬟送来的银子都用上了,娘想讲讲排场,今日开了一百六十六桌席,菜色很不错。” 李欣点头,低声道:“那钱就是给铭儿装点脸面的,大哥不用跟别人说,我拿的我的私房银子。” 李大郎笑道:“我知道,食材采买这方面的事儿都是我和你大嫂负责,爹娘也不知道具体的账。不过我算了算,今日来吃喝的人家都有送大礼的,等收回了礼,那银子我还是要还你。这钱不能由你出。” 李欣正要说话,李大郎却道:“行了,你别跟大哥争。真要给铭子争个脸面,那也是我跟二弟的事儿,你都已经嫁人了,哪还能让你掏钱。” 李大郎不给李欣开口的机会,借口要忙转眼就离开了。 陆陆续续的,人都已经坐满了,传菜师傅也开始忙碌起来,一桌一桌地开始上菜。院子墙角边上垒起的大灶上方白雾滚滚,热烫的香气源源不断地传来。 刘氏笑容满面,可当门口进来的人入了她的眼中后,刘氏立马拉下了脸,对身边的李厚仲道:“你大哥还真是贵客啊,这时候才来,大家都瞧着他,他还一副主人家的样子跟人打招呼……我看他才是主角儿呢,嗯?” 李厚仲脸色顿时铁青。 第七百三十三章 石头 二 碍着这样的场面,李厚仲和刘氏也不能跟李厚伯计较起来,不然这便是在外人面前丢了自家儿子的脸面。 刘氏虽然脾气火爆,可关乎到自己儿子的前途脸面的事情她还是有两分分寸的。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可能忍不住真的会跟李厚伯起冲突,所以冷哼一声走了,不与李厚伯正面对上。 李厚伯笑意盈盈地朝李厚仲走了过来,嘴里说道:“二弟啊,我侄儿人呢,真不愧是我李家人啊,这真出息……” 李厚伯这一声嗓门儿很大,引得周围几桌的人都望了过来。 李厚仲脸色不虞,黑着脸说:“大哥本来就来得晚,就别找三郎了,他这会儿跟几位先生说话。大哥赶紧入席吧。” 那边儿两桌李厚伯的家眷都坐好了,朱氏忙走了过来拽李厚伯:“赶紧去那边儿坐下,今儿主人翁是铭子,你别瞎掺和。” 李厚伯还待说什么,被朱氏一把拉走了,紧接着李银也来拉李厚伯,将他按坐在了凳子上。 李家这场宴开了一百六十六桌席面,在李家村这也算是头一份了,李厚仲和刘氏这是大手笔,在院内的近亲私底下在嘀咕,在外院儿道上的也在嘀咕,讨论着:“这李家家境殷实啊,啧啧,三个儿子都是大出息,老大是村长,老二镇上有两家店面,这老三中了举人,眼瞅着就要做官儿……李厚仲和刘金花可真是上辈子修了大福气啊!” 便有人接话说起李家早年间的不如意来:“这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李家,以前李老二家可是穷困得不行,谁能想到人家今儿又这样的家底儿啊……对了,李家发迹可不就是从他们家闺女儿找回来了开始的吗?好像从那时起,李家的运势就越来越好了……” 有人忙道:“说起李家这欣姑娘,那的确是个福气人儿呢!相夫教子可是有一套。现在已经是镇上的夫人了,那气势……你们瞧见没?人家回娘家,这马车奴仆的,跟着伺候的都好几人呢!” 一边说着。大家的眼中都闪着艳羡,直道李家修了善缘,将来李厚仲和刘氏那就是等着享福的命,众人都羡慕李家儿女有出息。 一人这般说。其余人便都跟着附和,没多久这话头就传进了院子里边儿。 院子里边儿摆了二十来桌,李厚叔挪了凳子挨着李厚伯坐了,兄弟两个贼眉鼠眼地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还时不时地朝着李厚仲那边儿望。李欣闪眼间注意到了两人的鬼祟动作,禁不住皱了皱眉。 李铭跟着李厚仲和刘氏一桌一桌地挨着敬酒,他到底还年轻。酒量也不好。虽然米酒度数不高,一圈儿喝下来他也有些吃不消了,脸颊酡红,双眼迷离。 喝了醒酒汤,李铭在院子里边儿张望了片刻,方才循着李欣和关文那桌酒席过去。扬儿忙让开自己身边的位置让他小舅舅坐。 李铭托了腮,侧头笑望着李欣和关文。道:“姐,文哥,吃得可好?” “差不多饱了。”李欣笑道,吩咐身后的青丫道:“去盛碗饭来。” 青丫忙应声去盛饭,李欣对李铭道:“瞧你敬了个来回的酒,肚子怕是都饿了,赶紧用点儿饭菜。” 李铭笑着说:“好,听姐姐的。” 李铭低垂了眉眼,端了茶水喝了一口,眼神微微闪了下,低声道:“大伯和三叔这是去找爹去?” 李欣忙抬头,定睛一看,李厚伯和李厚叔已经不再他们原本的位置上。李欣又往堂屋那边儿方向望去,果然,那两人脚步匆匆地朝堂屋里去了。 堂屋里边儿坐的都是辈分高的老人家,泰半都是老眼昏花的,李厚伯与李厚叔自然不会是去他们说什么,而在里边儿招呼着人的正巧是李厚仲。 “不管他们,你吃你的。” 李欣接过青丫盛上来的饭,李铭端了,又往堂屋看了一眼,方才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不知道李厚伯和李厚叔前去与李厚仲说了什么,总之知道傍晚彻底散了席,李厚仲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刘氏并不知道这件事,拉着李厚仲很是恭敬地送走了一批贵客,其中包括李铭的同年、同窗、先生,以及身上有挂职的年轻官吏,都是与李铭有渊源的。 残羹剩饭要收拾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好在人手够,刘氏专门雇了人帮忙,也不需要李欣等人也上前忙活。 李厚仲一言不发地进了厅堂,其余人都跟了上来。 那块石头此时摆在了高龛上,物归原位。 “今儿这场办得不错,三郎,没让你丢人吧?”刘氏笑眯眯地问李铭。 李铭笑道:“挺好的,娘。多谢爹娘和大哥二哥帮忙张罗。” 刘氏笑得灿烂:“对你有益处就好,等过了年,你还要往京师去,多结交几个朋友到时候一道过去……”刘氏絮絮叨叨地自顾自说着,李铭也不打岔,只含笑不时点头。 说着说着,刘氏也觉得不对劲,掉头问李厚仲道:“当家的,你咋回事儿,咋一句话都不说?” 李厚仲吸了口气,道:“我想事儿。” “你能想啥事儿。”刘氏嗤笑一声,抚着李铭的手臂一脸骄傲地说:“咱有这么出息的儿子,你还能想啥,等着你儿子孝顺你就成了呗。” 李厚仲长舒了口气方道:“大哥跟三弟刚说,这石头让给供到宗祠去。” “让供宗祠就供……你说什么?” 刘氏本来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等明白过来李厚仲的意思,顿时惊得跳了起来:“啥?供宗祠?你同意了!” “……还没。”李厚仲摇了摇头:“可这事儿也轮不到我说不不是……李家村的族人……” “我呸!”刘氏一口痰吐在地上,破口大骂道:“你猪脑子啊!你就任由你大哥三弟牵着你鼻子走不成?他俩说啥就是啥,要不要把这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让他俩帮你管着啊!你个大男人自己一点儿主见都没有?你就不会直接给拒了啊!” 李厚仲哭丧了脸:“这也不是我能不能拒的事儿,他俩说要让族长出面给断这事儿,就说这石头是咱李家的运势石,不能让我们一家给独享了……” “去他大爷的!” 刘氏“啪”一声拍了桌子,怒气冲天:“他们这是眼红咱家过得好。明着问咱们要咱们不给,现在是要来阴的了!” 李厚仲沉默了不说话,李大郎等人想上前去劝刘氏两句,哪知道还没挪步子。刘氏就已经被这件事和李厚仲这会儿没点儿主意的样子给弄得怒火中烧,大喝一声:“成啊!他们俩想打主意,我看这石头没了,他们俩还能打什么主意!” 话音刚落。刘氏箭一般地冲上前去,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把将高龛上的石头给推了下去。 “啊!” 李厚仲大叫一声,随之而来的是石头发出的沉闷的落地声。 刘氏恶狠狠地盯着李厚仲:“叫什么叫!不过就是一块石头。我毁了就毁了,还什么运势石,我就是毁了也不让那兄弟俩得了好去!” 现场一片寂静。刘氏只以为大家是被自己这举动给吓着了。稍微平静一些后她却也有一些后悔。 这石头……要真是是运势石可怎么办?就这么被她给摔了,影响到铭子的前途可如何是好? 刘氏顿觉忐忑,吞了吞口水润了润喉正要说什么,李二郎却惊叫一声:“这石头咋里边儿是绿色的?” 李欣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被刘氏推倒在地,正好落在壁角边砸脱落了一些表层的石头,里边儿隐隐泛着绿光。 “这难道是……” 李欣上前去,费力地将石头给搬转了过来。扫掉上边的石头碎屑。 “这、这咋了……”刘氏忐忑地看看石头又看看李欣:“这咋回事?” 李铭见多识广,当即眼睛一亮:“是玉原石?!” “玉原石是啥石……”刘氏傻傻地问,李厚仲一脸心痛地说:“这石头被你毁了……” “爹,这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啊……” 李欣艰难地吞咽了下,看向李铭,李铭点了点头,站起身说:“爹,娘,这石头里边儿裹着的是玉,按照这石头的磕掉的角的厚薄程度来看,里边的玉石,所占的比重应该很大。” “玉……”刘氏有些结巴了:“玉玉玉咋会跟石头,跟石头混在一块儿……” 没人回答刘氏的话,李大郎眼中精光一闪,上前搭上李铭的肩:“这下子,这石头可就更是价值千金了。” “千金?”刘氏顿时眼前一亮:“这石头那么值钱?” 李欣笑道:“比当初阿嬷临终前拿出来分的所有东西加起来,还要贵重十倍百倍不止。” 刘氏顿时一把将石头抱住,凶恶地朝李厚仲瞪去:“你敢把这石头拿去供宗祠,老娘就敢跟你拼命!” 李厚仲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只能求助地望向自己的三个儿子。 李二郎一贯是听自己李大郎和李欣的话,所以他并不发表意见。李欣是嫁出去的女儿,涉及到娘家财产的事情,她不好多说。 李大郎和李铭对视一眼,李大郎道:“石头不能拿去,这本就是阿嬷临终前给爹的。” 刘氏顿时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 李铭道:“族老那边儿,爹要硬起腰板拒绝,这石头,我们拿去卖掉吧。” “卖掉?”李厚仲顿时懵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石头不能再留在家里了。”李铭冷静地道。 第七百三十四章 石头 三 刘氏虽然不懂李铭口中说的皮肤和罪什么的是什么意思,但儿子说石头不能留在家里,她自然不会将石头留下。 刘氏挡在石头前边对李大郎道:“就照你跟铭子说的办,这石头你俩看该咋办就咋办。” 李铭眼中带笑,和李大郎相望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 李厚仲还有些犹豫:“那宗祠那边儿……” 刘氏骂道:“你还管宗祠干啥,都听你那两个兄弟胡诌,他俩说啥就是啥了?这石头本来就是当初你娘分给我们的,谁让他们捡了那看上去好的金银首饰元宝啥的,把个破烂石头丢给你,这会儿这烂石头变成宝贝了他们就想要,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李大郎也道:“阿嬷当初是把这石头留给爹的,不管从哪方面说,有资格处理这石头的只有爹,大伯和三叔说什么都不作数。” 李厚仲便低了头,不说话。 李大郎道:“爹在大伯和三叔面前也别那么忍着让着的,让他们欺负上家里人面前来了,丢面子的不还是爹你吗?” 李厚仲被自己这两个兄弟欺压了大半辈子了,也没想过要欺压回去,仅有的几次冲突也是因为儿女。 刘氏恨恨地道:“你就给我挺直腰板告诉他们,这石头是咱家的,跟他们没关系!真要这石头,叫他们去叫你老娘活过来再重新分家!不然其他都免谈!” 李厚仲一抖,李欣心里暗笑。 照她娘说的这条件,怕是大伯三叔永远都别想打石头的主意了。 如今李家家里拿主意的自然是李大郎,他也不多废话,叫了李二郎和李铭商量了一番,最后道:“石头明日我和二弟往镇上运去,给处理掉。村里铭子你陪着爹。要是大伯三叔真的请了宗族长辈来要让我们交石头,你帮着爹娘应付应付。” 李铭点头,李大郎又对刘氏道:“娘到时候也别火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凡事让铭子多担待些。” 刘氏撇撇嘴。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李大郎转向李欣和关文,迟疑了下方问道:“文哥可认识什么宝石商人?我想着,这东西要卖出去,总归还得找熟人。一则价钱上不会太压。二则也是想请熟人保密,不让人知道我们家卖这东西……” 关文点了点头,想了想道:“专做玉石这一块儿的我倒是不认识,不过我有朋友门路广。我回去帮你问问。” 李大郎便道:“那明日文哥回去,这石头我给运到镇上文哥家去先放着可行?” 关文自然没有异议。 讨论完这件事,李家人齐齐都送了口气。刘氏安排这大家伙去睡觉。心中憧憬着这石头能卖的银两数目。一百两?两百两?数着数着刘氏困意上来。方才嘴角噙笑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关文一家以及李大郎一行人便前往镇上去了,在镇口关文与他们道别,径直朝着沈府去寻沈四爷。 沈四爷算是关文走得最近的朋友,且他出自沈家,门路极广,李大郎要找玉石商人,少不得还要请沈四爷帮帮忙。 李大郎和李二郎去了关宅。李欣安排人将石头包好搁在了库房,三兄妹到了厅堂说话。 李大郎道:“等玉石卖了出去,年关一过,铭子也该去京师参加春闱了。” “铭子不是说,他秋闱考得并不算顶好,至少名次靠后吗?”李二郎搔了搔头:“他这会儿是举人了,已经可以做官了……” 李欣轻声道:“咱们没有背景,就算铭子做官,也轮不到好缺给他。而且仅仅是举人的话,以后他想再上进几步,付出的努力会更多。科举出身好些,以后他的路总能好走些。” 李大郎点了点头,沉声道:“爹娘就盼着铭子能光宗耀祖,他自己也志向高远,年后往京师去是一定的。” 李二郎便道:“那就多给铭子准备些银子,咱家供得起。” 李欣笑了笑,道:“二弟在镇上的生意做得不错,口碑已经打响了,以后肯定能越做越大。” 李二郎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道:“也都是姐你的主意……最开始做生意都是姐给的银子……” “你不是还了吗?”李欣笑了笑,却是正经道:“生意虽然忙,可也不能罔顾了家庭,还是要跟弟妹和九儿多沟通沟通。爹娘还盼着你们再给他们添金孙呢。” 李二郎更加腼腆,推李大郎道:“大哥和大嫂不忙,让他们给爹娘添金孙。” 李大郎哂笑:“谁说我跟你大嫂不忙的?” 说起这事儿李大郎倒是正色道:“铭子也小二十了,他的亲事儿恐怕爹娘也惦记上了,尤其是娘那边儿。昨儿我还听有人打听铭子的婚事儿,都是自家亲戚,娘估计是拿乔,只说这事儿还待说,都给糊弄过去了。可我看娘脸上的神情,怕是真的上了心,想给铭子寻门亲事了。” “他岁数也不小了,是该成亲了啊。”李二郎茫然地道。 李欣摇摇头:“这事儿大哥回去还是要跟爹娘说说,铭子的亲事儿可不能随便订下,一切还得让铭子自己做主。” 李大郎点头:“我省得。” 用了午饭,关文便匆匆回来了,见李大郎还在,关文松了口气,道:“正巧,斐子,跟我去见沈四爷一趟吧,那石头沈四爷有兴趣。” 李大郎眼前一亮,忙点头:“成,那走吧。” “石头搁在库房了。”李欣对关文道。 关文和李大郎跟李欣打了个招呼,关文回头道:“欣儿,我跟沈四爷约好后日请他来家聚一聚,你安排一下。”说完两人便急匆匆地走了,李欣隐隐约约听见关文叫何仔去库房将石头取出来。 傍晚时分二人方才返回,石头没有被他们带回来,李大郎一脸激动的笑意,瞧见李欣便眯了眯眼。神秘地说:“你猜沈四爷出了多少价把玉石买了去?” 李欣轻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好猜的,看大哥的样子,想必是很大一笔钱就是了。” 关文跟上来笑道:“你说得对。的确是很大一笔钱。” 说着他和李大郎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说具体的数字,等进了屋让伺候的人下去,李大郎才道:“沈四爷大手笔。给了这个数。”说着比了两个手指出来。 “两千两?”李欣挑了挑眉。 李大郎轻轻摇头,声音压得很低:“再添个零。” “两……两万两?”李欣张了张嘴,看向关文,关文点了个头证实道:“的确是两万两。” “这也太多了……”李欣皱眉道。 “不算多。”关文笑着解释道:“你也知道沈四爷从前是个纨绔。做事儿虽然不行,但是在吃喝玩乐方面他却很在行,对玉他很有研究。沈家几位爷的名字里都带了玉的。这也是从他们祖宗那儿继承下来的传统。他说难得能见到这么大一块整玉,拿去切割加工后,卖的银子远不止买原石这点儿数。” 李欣窒了窒气:“沈四爷倒是什么都不瞒着……” 李大郎笑了笑:“他给一口价,我当时觉得这价钱太高了,总怕有什么不对劲儿的,犹豫着不肯交易。沈四爷说我实诚,便向我和文哥解释了。也坦言说,要是觉得这价格不合适,那让我去找别人,他也就不插手了。我想想,找别人也不是熟人,欺负我不懂大压价也可能,所以当机立断就同意了这价钱,也没签手约,一手交钱一手给了石头。” 李大郎往怀里拍了拍:“都在这儿了。” 两万两的确是一笔很大的数目,这笔钱足够让整个李家好吃好喝用一辈子的。 “大哥可要把这钱给收好了。”李欣正色道:“这一笔银子要怎么用,还要跟爹娘好好商量。” 关文道:“回来的路上斐子跟我说了,铭子进京想必要到处活动活动,这银子暂时不能动,一切都先紧着铭子的前程。” 得了这么一大笔钱,李大郎也不敢久留,总要拿回家去方才放心。第二日一大早他就往李家村赶,拐了方向直接叫上李二郎回家去。 这是一件大事儿,全家必须要聚在一起商量。 李欣没有再掺合这事,荀太太下了帖子,几家太太约好一起聚聚,地点在荀家。 人并不多,也就是平日里相熟的几个,荀太太仍旧像是老大姐一样,又因为她是东道主,所以招呼起人来很是热络。 今年却是多了两个李欣认识的人。薛夫人蒋氏和苏夫人关氏。 “苏夫人是你小姑子,我就不用多介绍了。薛夫人你也认识的,大家多熟悉熟悉。”荀太太笑着拉了李欣入座,李欣对蒋氏点了点头。 阿妹面色红润,神态温婉,靠近了李欣轻声叫了句“大嫂”。 “你也来了?”李欣笑着牵了她的手问。 阿妹点了点头,抿抿唇说:“夫君让我多出来走动走动,跟人多说说话,怕我在家中闷着。” 说着阿妹便有些惆怅:“过完年夫君就要启程返京,我也要跟他一起去。虽说最后往哪里去要看他被派往哪里做事,可想到要离开故土,我还是有些舍不得。” 李欣意外地道:“你们要离开辉县?” 阿妹点头:“夫君要回京复命,还要等着他的上官派新命令,自然不能继续待在辉县。我也是才听他说的,他是怕我早知道了胡思乱想。” 李欣恍然,是了,苏延不是在辉县做官的,当然是要回去的。 “过年你总要回娘家的,趁着回娘家的时候我们好好说说话。”李欣道。 阿妹点了点头。 第七百三十五章 谢礼 内宅太太们聚一起也不过就是说说闲话,聊聊家常。荀太太喜欢打马吊,自然又是凑了一桌。人数足够,李欣便不去凑这个热闹。 蒋氏也没有打马吊,她未出阁前边喜欢舞刀弄枪,对这种活动自然兴趣缺缺。 丫鬟上了茶,蒋氏与李欣侧对相坐,蒋氏笑道:“关夫人瞧着气色不错,今日来玩怎么没带上悠悠?” “带上她倒显得累赘了,你瞧大家都没带孩子。” 李欣与蒋氏的交集并不多,但她们将来好歹也是亲家,薛青岩是蒋氏的继子,悠悠以后成为薛家妇,那便是蒋氏的儿媳妇,搞好关系也是必要的。 况且李欣打心里欣赏蒋氏。听说虽然蒋氏已经嫁进了薛家,成了薛家夫人,可她仍旧无拘无束,时常出门。了解内幕的都知道她仍旧保持这练刀耍枪的习惯。 薛谦也并不阻止。 蒋氏闻言笑道:“好久没见了,我出门前青岩还问我今日来赴荀太太的邀请,你会不会也来。听他的意思是想借此机会来看看悠悠。什么时候关夫人带上悠悠来薛府做客?” 蒋氏嘴里虽然是在调侃薛青岩和悠悠,但听着却一点儿都没有玩笑的意思。李欣斟酌地道:“眼下便是要过年了,家中也有许多事等着处理,等过了年,我一定带悠悠上门拜访……” 蒋氏便笑道:“关夫人是大忙人,无妨,那等过了年后,我在府中恭候夫人的大驾光临。” 荀太太那边儿打了几圈马吊,许是今日手气不好,扬声道:“李欣,你来帮我走两圈。撞撞运,我这打了两圈下来怎么尽是输……” 李欣对蒋氏点了点头,笑着走向荀太太,帮她摸了两把牌。 李欣不热衷于打马吊。但兴许是她在这方面运气极佳,帮荀太太打的两把竟然都是赢。打了两圈李欣便让位给荀太太:“运气是给撞出来了,荀太太还要保住这运气呀。” 荀太太笑着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牌。 李欣走了回去。蒋氏将茶盏往她这边儿推了推。 “多谢。” “关夫人不必客气。”蒋氏细细打量了李欣两眼方才开口道:“关夫人做人低调,也不居功,跟你相处实在是舒服。怪不得荀太太她们跟你交好。” 李欣笑了笑:“那是荀太太她们不嫌弃我出身乡野,合该是我感激她们才对。” 蒋氏便又是笑了笑。沉默了片刻后却道:“我回禀了爷,让爷把罗姨娘送回本家去看着了。” 李欣身形一顿,蒋氏继续道:“罗姨娘这些年在府里借着各种名目敛了不少钱财充作自己的私房。挑唆姑娘责打谩骂下人。学得一点儿都不像个大家闺秀,也惹了爷的厌恶。老太太不理事了,内宅里的事情都由我做主,所以我让人将罗姨娘送回京去了。爷说她作孽太多,让她后半辈子就禁闭在佛堂里,吃斋念佛,以赎罪孽。” 李欣看向蒋氏。眼中意味不明。蒋氏倒是显得很坦荡:“也算是,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了。” 这话一语双关,李欣不禁怀疑蒋氏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蒋氏话说到这儿便打住了,再不提这茬,好像刚才说给李欣听的只是从街上听来的一两句笑话,而不是薛府府内的秘辛。 用了一顿饭,各位太太便乘了自家马车回去了。 荀太太今日打马吊并没有输,从李欣来帮她转运之后,她还小赢了一笔。虽然赢得不多,但足够让荀太太高兴好几天的了。她拉着李欣的手笑道:“下次打马吊,我还叫你来帮我转运。” 李欣笑着说好。 踏上马车,李欣回头瞥了一眼,蒋氏并没有坐马车,而是牵着一匹马,遥遥地向她笑了笑,点了个头。 回到家中,李欣立马招来曹妈妈,问她最近薛府发生的事情。 曹妈妈喜欢打听旁人家的事儿,以作为和别人聊天的谈资。李欣曾经觉得她这样的习惯很不好,但如今曹妈妈却是个很好的消息来源。 自从关家和薛家结亲之后,曹妈妈便关注起了薛家的事儿。 听李欣发问,曹妈妈马上道:“最近薛府倒是没出什么大事儿,就是听说薛家姨娘闯了薛爷和薛夫人的寝房,好似是闹了一通,惹恼了两位主子,第二天就被薛夫人给送走了。那薛家小姐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撵着马车追了好长一截的路,最后还是没追上,瞧着倒是可怜得紧……” 李欣沉吟半晌后又问:“可知道薛家姨娘闹了些什么?说了什么话不曾?” 曹妈妈摇头道:“薛家主子的寝房没人伺候,毕竟人家夫妻两个……所以这薛家姨娘闹了什么说了什么,怕是只有薛家两位主子和这姨娘他们三个人知道。” 李欣缓缓吐了口气,招了招手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 曹妈妈退了下去,青丫帮李欣挽了袖子,汲了帕子上的水让她擦手。李欣抹了两下便将帕子交给青丫,道:“明日记得提醒我,去鎏珍坊买样贵重点儿的礼物。” 青丫应了一声,奇怪地追问道:“夫人打算送礼给谁?” “薛夫人。” 第二日,蒋氏收到了李欣送的牛筋长鞭,火红色的鞭子柄头缀了一颗绿得亮眼的翡翠珠子,很是抢眼。蒋氏拿着鞭子在院子里虎虎生风地耍了一套鞭法,将鞭子捏在了手里。 来送礼的是青丫,见蒋氏舞完鞭子,青丫上前含笑问道:“不知道薛夫人可还满意?” 蒋氏点了点头,对青丫道:“回去告诉关夫人,我很喜欢这礼物,只是让她破费了,我很不好意思。本该上门道谢,不过昨儿她还说年前事忙,我便也不上门叨扰了。等过了年,我们再好好聚聚。” 青丫忙笑着道:“奴婢一定将话转达给我家夫人。” 青丫回去将江氏的话转告给了李欣,李欣微微一笑,点头道:“我知道了。” 都是聪明人,旁的话就不比多说了。 转眼便是过年,又回了荷花村。同样的人同样的景,看在李欣眼中却更多了一层亲切。 杏儿拉着李欣的手道:“每年就这段时间能跟你多说说话,这次回来可要多待一段时间。” 李欣掩嘴笑道:“我是没关系,就看阿文同不同意了。” 杏儿牵了悠悠,李欣抱着亮儿去了后屋,扬儿带着暮春走在后边,小康冲过来架住扬儿的肩说:“扬哥,咱们兄弟几个去石头地那边儿说话去。” 扬儿笑道:“行。” 扬儿、小康、耿儿和暮春四人便直接溜去了石头地,小康一边说道:“二黑二黄也在那边儿呢!” 后屋里杏儿说道:“产奶的羊在我那边儿圈里养着,悠悠回来不怕吃不着奶。” 悠悠脸蛋滑滑嫩嫩的,闻言对杏儿笑道:“谢谢二婶娘。” “悠悠真怪。”杏儿羡慕地不行:“我要有个这么乖的闺女就好了。” “那你赶紧再生一个呗。”李欣笑道:“光看着我闺女眼馋。” 杏儿白了她一眼:“我倒是想生,可这肚子愣是没动静……” “你也别泄气,咱们还都不老呢。”李欣道:“放宽心,别太累着了,生活也规律些,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信儿了。” “但愿如此。” 杏儿笑了笑,抱了悠悠在自己怀里说道:“悠悠亲二婶娘一下,让二婶娘借借你的福气,给悠悠添个小堂妹好不好?” 悠悠软糯糯地说:“好。”然后凑近杏儿在她脸上香了一下。 杏儿乐得直笑。 “对了,有个事儿还得跟你说说。”杏儿笑过后将悠悠抱在一边让她坐着,对李欣道:“恐怕过完年,咱们家又要办喜事儿了。” “哦?”李欣倒是意外:“什么喜事儿?” 杏儿笑道:“四弟和胡月英的事儿。”杏儿叹了一声:“果然是夫妻还是原配的好,当初分开也不是因为什么太了不得的原因,能再走在一起,破镜重圆,也是很难得的缘分。” 李欣并没有过多关注关全和胡月英,也只是听杏儿说过两次他们两人在渐渐和好,没想到这次回来,他们两人竟然是又要在一起了。 “这样很好啊!”李欣笑道:“我还没听四弟说。如果他们两人能再走在一起,那也是一件喜事。” “等过完年了,四弟应该就会跟大哥开口了吧。”杏儿笑道。 “那……你呢?”李欣含笑问道:“你跟她可还有嫌隙?” “早就没了。”杏儿道:“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她如今性子也变得温婉多了,平日里遇见我也是恭敬有加的,我哪还有什么气性。真要是还跟她置气,倒显得我心胸狭窄没度量了。” 李欣笑了笑,悠悠抬头问:“娘,二婶娘,你们在说什么?四叔怎么了?” 杏儿笑道:“悠悠以后要有个四婶娘了,高不高兴呀?” 悠悠点了点头:“那就多一个人疼爱悠悠了对不对?” 李欣笑道:“对。” 悠悠便跳起来说:“我去告诉大哥他们!” 李欣忙拦下她说:“等以后再告诉你大哥他们,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李欣捏了捏悠悠的小鼻子,杏儿笑道:“对,悠悠可不能现在就说出去。” 悠悠捂住了小嘴,眼睛完成月牙状,笑眯眯地点点头。 第七百三十六章 送别 过完年,阿妹便开始收拾行装,打算同苏延一起返京了。关文特意留了阿荷多停留了一段时间,让她们姐妹三个多聚聚。 阿秀肚子已经很大了,每每撑着腰走动便让一旁的冯德发胆战心惊。阿荷和阿妹都笑说阿秀嫁得好,冯德发当真是个会疼人的。 关家里开了两席,一席坐男人,一席坐女人。 这边男席上关文敬了苏延一杯,道:“我这个妹子就交给你了,我是信得过你的,看她嫁给你之后的脸色也看得出来她过得很好,这我便放心了。今后也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对待她……” 苏延浅笑道:“阿妹是我妻,我自然会一生一世待她好,不会让她受委屈。” 关文点了点头,关武叹气道:“你们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阿妹没背井离乡过,就怕她出门在外不适应……苏延,你们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苏延搁了酒盏道:“我也说不清,这得看上官把我派往哪里。要是离得近,阿妹随时都可以回来看看。要是隔得远,这就不好办了。” 关文道:“这个无妨,她总归要跟着你走,你去哪儿她便去哪儿。”顿了顿,关文道:“只是她要是想念娘家,跟你耍性子任性,还请你多包涵包涵。” 苏延便笑了:“阿妹性子想来柔顺,耍性子这等事她从来不做。” 苏延眼中闪现着笑意,眼睛也看向屋内另一桌女席,神情温柔。关文暗暗点头,心中的担忧也就此放下。 苏延为人做事如何他是看在眼里的,自己的妹子性子懦弱,苏延既然能在她面前帮她撑起一片天,让她免受其余的滋扰。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女席这边儿杏儿也拉了阿妹道:“跟着苏延返京去势必要去见苏家那些人,听苏延说过苏家那些老古董不好对付,你脸皮薄,可别被人问两句就吓得哭。照我看啊。你就以不变应万变,凡事就推到苏延身上去,别人问你什么你就含糊其辞别回答。苏延跟那苏家可是不怎么对付的。” 李欣也笑道:“你二嫂说得对,你见人就笑。端着一张笑脸,别说其他的话。那些人都是人精,你也学不会跟他们客套往来那一套。既然凡事有苏延挡在你前边儿帮你解决,你就安安心心躲在他背后让他帮你解决。你能做的。就是让他每日回家能舒心。” 扮猪吃老虎这样的把戏阿妹并不会用,还是让她假作神秘好了。相信苏延会处理好一切的。 阿妹点点头,抿唇笑了笑说:“这些夫君都跟我提前说了。让我不要惊慌。苏家那些人的确是不好对付,不过我们回去以后也不跟他们做在一起,夫君有自己的宅院,我们关上门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不会让苏家人支配我们。况且夫君此番回京也只是候命的,暂时也没什么事,他泰半时间都留在家中。等接了新命令便又要启程前往地方上去,也轮不到苏家的人来指手画脚。” “那便好。”李欣上下端详了阿妹一番,笑道:“看来苏延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也由不着我们操心。” 阿秀捧着肚子在一边吃得欢,听她们的对话告一段落,方才放下正啃着的蹄髈,舔了舔唇径直问阿妹道:“你也嫁给他好几个月了,肚子有动静了吗?” 阿妹脸一红,摇了摇头。阿秀便又问道:“你出嫁的时候我跟你说的那话,你记住了没?” 阿妹脸更加红得像是滴血一样,几不可闻地回答道:“记住了的……” “那你照做了没?”阿秀紧接着问。 “五姐!”阿妹低叫一声,左右望望,很不好意思:“说这个做什么……” “我是给你提个醒儿,你要是不肯尝试,那你这肚子想鼓起来,我看难。”阿秀舔了舔自己的手指,拿了手绢擦了擦,正经道:“别以为五姐是打趣你的,这关乎你自个儿的将来,你脸皮薄不肯照着做,那我也没办法,这毕竟是你们夫妻的房中事。” 阿妹低了头,李欣和杏儿自然都明白阿秀说的是什么,无疑是在教阿妹和苏延行房时的一个“体位”问题。 人家姐妹说这个事,李欣和杏儿便不好多嘴了。 “你年纪还轻,要是想要孩子,照着我说的做,总比那毫无希望要强。”阿秀定定地看向阿妹:“你别什么都指望男人,男人有时候也不是那么靠谱的。苏延是不错,但夫妻两个之间,总不能一直都一个人主动,主动惯了的那人肯定也会厌的,你是想把苏延的耐心都给耗尽了不成?旁的事你也帮不上忙,这点儿事儿你还不能主动了?” 一席话说得阿妹头越发低下去了,阿秀叹气一声:“你好歹是个官太太了,在我面前低个什么劲儿的头?” 阿妹立马挺直了脖子,阿秀瞥了她一眼,道:“这才像话。” 阿荷道:“行了阿秀,阿妹都要走了,你就别数落她了。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她自己知道的。是吧阿妹?” 阿妹感激地对自己三姐点点头,认真地说:“五姐说的话我都记得的,我……我会继续努力……”后边儿的声气儿像蚊子似的。 阿秀勉强满意地点点头,注意力又集中在了碗里没啃完的蹄髈上。阿荷皱眉看着她的吃相道:“你怀着身子,最好不要吃那么多油腻的。” 阿秀嚼了嚼,点头道:“我知道不能多吃,我吃得也不多,平时在家都吃点儿蔬菜瓜果什么的,油腥儿碰得极少,我这也就是偶尔吃一回。” 顿了下,阿秀咽下嘴里的肉,说:“早前我婆母还说让每天鸡鸭鱼肉地给我补,说让我给她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后来听我说要是孩子养得太胖,生的时候很困难,而且孩子体质也不一定好,她才没说让我大鱼大肉的话。” “你自己是医女。吃什么,怎么吃对自己身体好你自己该知道。”李欣看向阿秀的肚子道:“还两三月就临盆了,你可得注意些,该做的准备都要做好了。” “大嫂放心吧。你都说我自己是医女,这些方面我还不清楚吗?” 杏儿笑了笑,啃完碗里的蹄髈,视线挪到同桌的胡月英身上。 几日前。关全亲自找了关文,跟他明言了想和胡月英破镜重圆的想法。关文当然没异议,只是重复地问关全道:“这一次和胡月英走在一起,不会再出现上一次最终和离的情况吧?” 关全明白地说:“将来的事情我没办法预测。但我会和她尽量过好我们的日子。” 关文拍拍他的肩:“你是男子汉,说到就要做到。可不要再一次伤了人家。” 得了关文的首肯,关全和胡月英的关系便算得上是突飞猛进了。年后走亲戚那段时间关全也带着胡月英去串门。这次为苏延和阿妹办的关家的践行宴。关全也带了胡月英来参加。 阿秀懒懒地往后背椅上靠,浅笑着望向胡月英问道:“四嫂,你跟四哥重新成亲,这日子可定下了?” 胡月英搁了筷子,轻声回道:“他还没定,大概也要等到你临盆之后吧。找了道士看好日子,也说是最近一两月没有什么大好的黄道吉日。” 李欣道:“这事慢慢准备。也不需要急。村里老宅现在是四弟住着,全部都翻新过了,还粉刷了一边,还在那晾着,反正最近也不能住人。” 关家三兄弟都有了自己的住所,关文和关武算是比邻而居,而关全则是独占了关家老宅的地方,请了工匠修缮了老宅,如今也算是有了独门独院的居所。 杏儿迟疑了下道:“大哥说把老宅给四弟住,我们都没有异议。就怕哪一天六弟回来,到时候又要扯事儿出来。” 李欣顿了顿筷子,慢悠悠地道:“不用担心这个,漫说他会不会回来,即便是哪一天回来了,吵着闹着要老宅,那也是白闹腾。” 杏儿想想也是:“就是怕他闹,扰得人不得安宁。” “有阿文在,不会的。” 李欣笑着说了一句,心里却是明白,关止承不可能回来要回老宅。他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过了几天,关家一行人送了苏延和阿妹出城,看着黄土道上渐行渐远的几辆马车,关文轻声叹道:“希望阿妹能过得好。” “一定会的。”李欣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道。 阿妹离开了,阿荷一家也回平沙县去了,李铭收拾了行囊,揣着一千两银票和二十多两碎银踏上了去春闱的道路,沈四爷开始炒玉石,他眼光精准,靠着从李家买来的原石,刚出手便大赚了一笔,从这之后沈四爷的商业眼光便集中到了玉石上。 年后还出了一件事,李厚仲和李厚伯大打了一架,原因自然出在原来李厚仲供着,后来卖了两万两银子的石头上。 向来在自己兄弟面上弱气的李厚仲终于硬气了一回,两个岁数加起来岁数超过百岁的男人打起架来还真是凶狠,李厚伯被踹断了腿,李厚仲的腰算是又彻底被伤了一回,两人都要在床上休养一个月。 但此事也有好处,至少李家其他人再也不敢问李厚仲让他交出石头来了。所以也没其他的人知道,那石头已经被卖掉了。李厚叔还曾偷偷去挖过李家的地,自然是一无所获。 李欣日子过得悠闲,陪悠悠和亮儿说说话,处理些家事,便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只是有一件事还是横在她心口,那便是崔姨娘的终身大事。 崔家来信要他们给崔姨娘一个归宿,这已经拖了很长时间了。可从哪里去给崔姨娘寻个良人呢? 第七百三十七章 归宿 给暮春寻作画师傅的事情李欣没忘记,前后也让人帮忙打听了,只是一直都没有个准信儿。binhuo.com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暮春算是融入了这里的生活。虽然在他看来,作为父亲的关文很是冷漠,并不对他亲人,但瞧着他对大哥他们也差不多是一样的态度,暮春心里也就平衡了许多。而母亲李欣却对他们极好,在某些事情上严厉,但在更多的事情上却十分随和。 渐渐的他也摸索出了和家里人的相处之道,虽然他还是不喜欢说话,可笑容却更多了些。尤其是过年时跟着母亲又回了娘家,见着了李舸后,他的笑容越发多了起来。 李欣看在眼里,心中也更加踏实了些。 这段日子以来,崔姨娘一直是蜗居在她的小院中,足不出户,每日的三餐吃得越发清淡了。可是她人瞧着却并不见消瘦,竟是丰腴了些,整个人浑身上下多了一层温婉宁静的气质。 李欣到她的小院当中时,崔姨娘正在诵读佛经,听得李欣到来,她一边停下手中诵读的经书,一边对李欣笑道:“夫人怎么来了?” 李欣言道:“我来你这里看看,听说你最近吃得清淡,是不是有什么不适?” 崔姨娘扶着李欣往厅里去,一边笑答道:“没有不适,只是觉得荤腥太过油腻,不大入口,清淡的东西养身,吃起来更加好些。” 二人落座,丫鬟奉上了茶,崔姨娘关切地问道:“夫人,暮春可还懂事?” 李欣笑道:“暮春一向懂事,这方面你无须担忧。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李欣看向崔姨娘,恳切道:“你自己的事。你如何看?” 崔小茹并不是蠢人,早前崔家人要来接她,她怕损害了崔家名声,没有应承。随后崔家便给关家下了令,要他们妥当安排她的出路。这出路,无疑就是安排她嫁人。 虽然夫人早前透露了让她挂名给关老爷做妾的意思,但她没有同意。一则是觉得别扭。二则也是怕暮春就此成了庶出。毕竟暮春是她所生的,母子血缘摆在那儿,况且关老爷怎么说都是暮春的大伯,她勉强算是他的弟媳。这样的事在崔小茹看来是不可取的。 可她总要嫁出去才是…… 崔姨娘默然片刻,轻声说道:“夫人做主安排便好,我……我没什么意见。” 李欣低叹了一声。轻声道:“暮春对绘画很有兴趣。他与我娘家侄儿走得很近,是我侄儿引他入绘画这门艺术的门槛的。我瞧过他作的画,虽然他还很稚嫩,看也算是有两分绘画天赋,我打算请个先生教导他,如果他想在这方面走得更远,也势必需要有人精心栽培。” 崔姨娘神情灼灼地看着李欣。李欣道:“我说过,阿文既然把他过继了来,我待他必定和待其他儿女没有不同。他是我儿子,我自然会为他的将来打算。” 崔姨娘垂下眉眼:“夫人宅心仁厚,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暮春的将来你自然不必操心,所以,还是多放点心思在你自己身上吧。”李欣轻声道:“你才二十来岁,尚且年轻,你最近又是足不出户又是诵经念佛,还喜食清淡不沾荤腥的,总让我觉得你有想要出家的想法。” 崔姨娘忙要开口,李欣止住她说:“我是说你有给我这样的感觉,并没有说你真的就要出家。” 李欣顿了顿,道:“我总觉得,一个人的一生要如何抉择,不该是由他人来干扰或决定的。当然,父母对子女前程将来的影响并不计算在内。若你真的想要出家,打定了注意要与佛祖相伴一生,过青灯古佛的生活,那么一旦你下定了决心,没人能阻止得了你。可若没有下定决心,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这件事还望你三思而后行。” 崔姨娘默不作声,李欣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逃避世情不能达到解决所有问题的目的,你还要多想想暮春那孩子。你总归是他的生母,他已然没有了生父,若是你也离开,他如何自处?” 良久,崔姨娘才哑声道:“夫人说的话我都明白,只是……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方法都是人想的,你还年轻,别就没了希望。”李欣轻拍了拍她的肩,说:“后日圆光寺施粥,你陪我去拜拜佛吧,僧尼的生活不是你想象中那般宁静无争的。”对此恐怕沈四太太深有体会。 一趟圆光寺之行,果真让崔姨娘打消了出家为尼的念头。圆光寺中,尼姑与尼姑之间也有明争暗斗,并不像佛法宣扬那般,一旦入了佛门伺候佛主,便清心寡欲,与世无争。 崔姨娘低叹:“原来人活在世上,真的逃避不了这样的喧嚣……” 李欣笑道:“人都是有私欲的,真正能做到没有私欲的,恐怕真的只有那高高在上的佛主了。” 崔姨娘深思熟虑了一夜,第二日寻到李欣,请求她为自己寻一门姻缘。 “……小家小户,人口简单的人家就好。只是我不想给人做妾。做人原配不奢望,做房继室也是可以的。”崔姨娘说:“人的身高相貌没多大要求,只希望他性子和顺,敦厚老实便好。” 李欣笑着道:“你有这般具体的要求,我寻起人来也就方便多了。” 李欣找了媒婆帮忙相人,因有了具体的要求,媒婆手上的待娶男子名单一亮一筛除,剩下的几个符合崔姨娘要求的名单便摆了上来。李欣暗自探查了一番,最终选定了一户柯姓殷实人家,家在辉县临近乡郊,家中只有一瞎眼老母,柯姓汉子和他一儿,发妻重病早逝。柯姓汉子还有两个妹子,都已出嫁。家中人口的确简单。 柯姓男子孝顺,为人敦厚,怕再娶之妻欺负儿子,便一直没再续弦。柯家老母眼虽瞎,却是个明事理的,年轻时守寡,教养大一儿两女,守下了柯家的家业。她怕儿子孤单,方才在媒婆那儿挂了个名,让媒婆帮着留意合适的姑娘。 李欣将柯家的情况说给崔姨娘听,崔姨娘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李欣便让会说话的关全往柯家跑了一趟,与柯汉子交涉。 关全回来对李欣道:“柯家的条件就两样,第一,续弦必得对柯家儿子好,以后就算生了儿女,也不能苛待了长子;第二,柯老太抚养柯家汉子长大,眼瞎了行动不便,新妇不能嫌弃于她,要与他一通孝顺柯老太终老。” 李欣听后笑道:“这柯家也真是奇怪,这也能是条件?”平常人眼中,这不正是继室该做的事吗? 关全笑道:“柯家也是见过了续弦对前边死了的女人留下的孩子不好这样的事,难免有些杯弓蛇影了。” 李欣想了想道:“柯家还有其他的话吗?” “有。”关全道:“柯汉子想先见见人。” 李欣呼了口气,她觉得这要求无可厚非。毕竟都是“二婚”,要是还不明不白的,那才叫笑话。先见面,见面后谈妥了,再说亲事也不迟。 约了时间,崔姨娘和柯汉子见了一面 李欣没有去,让青丫跟着崔姨娘去了,关全也充当了长随好把握第一手信息。 回来后青丫眉飞色舞地笑说:“两人聊得很投契呢!都是有儿子的人,一说到儿子身上就停不下嘴。柯家小子也跟着他爹来了,虽然从小就没了娘,可六七岁的孩子还是生得活泼好动的,奴婢觉得,柯家的氛围肯定不错,一家人的感情势必极好。” 李欣想想问道:“柯家那小子对崔姨娘的态度如何?” “很好奇,问东问西的,听说崔姨娘有儿子,还问为什么崔姨娘没带他来,听说暮春小姐比他小,还拍拍胸口说要带着暮春少爷玩儿。”青丫笑道:“崔姨娘很高兴呢,也很有耐心回答柯家小子的话。” 李欣点了点头,低叹一声:“那便好,我明日再问问崔姨娘的意思。” 崔小茹并没有异议,很平静地点头笑说:“柯大哥人不错,虽然只跟他相处了半日功夫,说了些话,但看得出来他是个细心有担当的人。” “那这门亲事,你是满意了?” 崔姨娘轻轻点了点头。 柯家很快下了聘,一月后便要迎了崔氏过门。得知崔氏要出嫁,暮春哭了一场,闷闷地坐在了门槛上望着院子里方方正正的平整石块出神。 扬儿坐在了他身边,暮春忙侧头看他,有些惊慌地道:“大、大哥……” “在想你娘要出嫁的事?”扬儿轻声道:“该觉得幸运。” 暮春顿时便紧锁了眉头,扬儿侧头道:“你还能看着你亲娘拥有更多的幸福,有更多的人疼爱她,或许还能给你添一两个弟弟妹妹,让你不至于在这世上举目无亲。你合该觉得幸运。” 暮春蓦然想起,自己大哥也是父亲母亲收养的,并不是父亲母亲的亲子。 “大哥的亲爹亲娘呢……”暮春低声问。 “都过世了。”扬儿淡淡地笑了笑:“爹早死,娘生了我也去了,我跟爷爷相依为命,后来爷爷也没了。若不是有现在的爹娘,我恐怕活不下来,就算活下来了,也绝对不是如今这番堂堂正正的模样。” 扬儿侧头拍了拍他的头:“小子,一个月后你可得高高兴兴送你娘出门,知道了吗?” 暮春含着泪,轻轻点头。 第七百三十八章 好事 崔姨娘很平淡地嫁了,并没有太隆重,毕竟柯家是续弦,要考虑前一个媳妇儿娘家的感受,而崔姨娘也不想大操大办。binhuo.com 出嫁那日,李欣在崔姨娘出门前来跟她话别,并交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银子给她,让她当做私房放好,到要迫切需要用银子的时候可以应急。崔姨娘本想推辞,李欣劝了两句,她还是拿了,搁在了箱底。 “以后好好过日子,虽然是续弦,到底是妻。”李欣轻声道:“柯家人挺好的,柯老太太虽然眼瞎了,可瞧着也是个明白人,只要你踏踏实实跟柯汉子经营生活,再生一儿半女的,今后的日子也好过的。柯家小子瞧着也是个爽朗孩子,你待他好,他将来自然也不会不孝顺你。” 崔小茹上了妆,认真地听着李欣嘱咐,听到后来眼眶却微微红了。 “大喜的日子,可别哭啊。”李欣笑道。 崔小茹擦了擦眼角,轻声道:“当初跟暮春他爹的时候,没人跟我说这些,给人做妾又不是正妻,吃了很多亏,挨了不少白眼。这次才算是出嫁,想不到夫人还会跟我说这些训诫的话……” 崔小茹吸了吸鼻子:“多谢夫人了……” 李欣神情复杂,默然了片刻方才道:“我总归也是希望你能过好的,从前那些事儿啊,都已经过去了,不需要时时记着拿来委屈自己。人最重要的还是朝前看,过好当下,为未来规划才是应当做的。” 崔小茹点了点头,李欣吩咐喜婆给她盖上盖头。外边儿吹打的声音渐渐起了,暮春站在门口,身上穿着新衣,见崔小茹出来。忙上前去牵了她的手。虽然心中还是觉得有两分委屈,暮春还是道:“娘,暮春送您出嫁……” 盖头下本已经止住眼泪的崔姨娘闻言又是红了眼眶。 偏院里,关明踮着脚仰着头往外望。拖着悠长的调子问:“这是谁家办喜事儿呀……” 守门的小厮瞥了他一眼,硬邦邦地说:“女人嫁人呢。” “这热闹呀……” “是挺热闹的。” “咋不给街坊邻居的发个喜糖请人喝个喜酒啥的呀……” “没那闲工夫。” “哎哟喂,这抠门儿的呀……” 小厮朝他看了一眼,呼了口气摇了摇头。 关明撅起了嘴。试了试嗓子,尖声嚷道:“这大红日儿子闺女出嫁,嫁得个好儿郎呀……” 小厮捂了捂耳朵,前方小跑来一人。提着食盒,朝偏院里边儿望了一眼,问那守门小厮道:“这又唱上了?” “嗯。”守门小厮接过来人提的食盒:“前边儿喜宴散了?” “人出门儿了。这是给里边儿老爷子的午饭。”来人道:“你送去让他吃了。我在这守着。” 小厮提着食盒进去,拉了关明往屋里走,端出食盒里的饭菜道:“老爷子,先吃,人家请的,味道可香了。” 关明便呀呀两声,一派大爷模样:“算这人家识那个相呀……”说着拿起筷子细嚼慢咽起来。 小厮摇了摇头。出去与来人道:“这老爷子,越发糊涂了。” “主子的事儿,咱别多说。”来人低声道:“让你做好这看门的活计你就只做好这活计就够了,从前有兄弟就是因为同情他,结果被撵了出。院里这个可是个灾星,你可别跟他交好。” “我与他交好做什么,我每日就负责让他饿不着冷不着出不去,费那心神跟他说话我还嫌累得慌。”小厮吐了口气:“哥,你也瞅瞅老爷子这状况,现在也是安于待在这边儿了,旁边儿最近住了个戏班子,他每天就听人家戏班连唱戏,自己学上两句能嚼上一天……” 等了一会儿,关明在屋里叫人来收拾桌子,小厮去收了盘子筷子装了食盒提出去交给来人:“哥先去忙吧,今儿恐怕事情还多着呢。” 说着又回头看了眼已经走在院子里,比划着手势开始要唱上两句的关明,小厮耸了下肩,依旧在院门口坐下了。 时间一晃而过,阿秀的产期也将近了。从阿秀怀孕起她便没有多少孕妇的自觉,倒是冯德发,心惊胆战地时刻陪伴在侧,生怕阿秀有个什么闪失。 关家三姐妹,阿荷阿妹都不在辉县,李欣和杏儿、胡月英少不得要去多关心关心下她。 从前阿秀与胡月英不对付,如今倒是对她没什么意见,见胡月英登门倒也不会不理,还算是客气地请她落座。 阿秀肚子圆圆的,笑说:“我觉得是个闺女,不折腾人,希望生的时候也别折腾我。” “每天都有多起来走走吗?”李欣问道:“马上就要临盆了,近段时间可要多走上几圈,生的时候才会顺利些。” 阿秀拍拍肚子:“放心吧大嫂,孩子胎位很正,不会有问题的。” 几人闲聊了几句,阿秀看向胡月英问:“你跟四哥到底什么时候办事儿啊?这事儿都说了小半年了,也没见什么动静。要再成亲,总要再办一次喜事儿吧?第一次因为家里情况不好,办得有些寒酸,现在情况好了,要是还不好好办一场,也说不过去了。” 胡月英心里其实有些害怕阿秀的,但是也有两分感激阿秀。那时候她和关全闹和离,阿秀知道后一直是站在她这边儿的,倒是让她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一直以来阿秀跟她并不对盘。 “他近段日子都在忙着果林子那边儿的事儿,我们也……也不急……”胡月英轻声说道。 阿秀皱了皱眉头:“老拖着也不是事儿啊,我肚子里这个都要出来了,你们还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 “好了,你就操心你肚子里这个吧,你倒是管的宽,你四哥四嫂的事儿你都要掺上一脚。”冯德发端着碗羹汤。小心翼翼地搁在了阿秀面前道:“赶紧趁热喝了。” 阿秀嘟囔了两句,还是乖乖捧了碗喝了,然后摆手赶冯德发出去。 冯德发冲李欣等人笑了笑,二十四孝好夫君的端了碗便下去了。临出屋门前还不往嘱咐道:“阿秀啊,待会儿记得起来走走啊,不要老躺着……” 杏儿打趣道:“你们夫妻俩成亲到现在,妹夫一贯对你那么好。真让人羡慕。” 阿秀扬了扬脸:“两口子本身就该这样,更何况我还怀着他的娃呢。” 李欣拿了给阿秀肚子里孩子做的小衣裳起来看,道:“你让你家里帮工的再帮忙将衣裳给揉揉洗了,揉得越软和越好。小娃子就该穿软软的衣裳。” “大嫂知道我不会绣活,这衣裳都是别人送来的。”阿秀难得地哂笑了下:“过两日我婆母会来镇上,小姑子也会回来。她们都懂……” 杏儿笑着摇了摇头。李欣也笑话她道:“那孩子你总不能一直让人家抱吧?我看你连抱孩子都能省事儿了。” 阿秀便嘿嘿笑。 阿秀安胎安得好,且怀孕期间一直心情愉悦,也并没有偷懒不走动,所以生孩子并不困难,早晨发作,正午时便生下了孩子。 虽然她说自己肚子圆圆的,也不闹腾她。大概是个闺女,可孩子出生还是个带把的。这可把冯大娘给高兴坏了,一个劲儿地冲着天上拜口称“阿弥陀佛”,冯家到底是有了个宝贝孙孙。 关文自然也替阿秀高兴,毕竟传宗接代也是大事,头胎生个儿子,不仅得夫家喜欢,也没了传承子嗣的压力。关文可是记得当初阿荷的委屈,虽然冯家不像罗家那样刻薄,可到底生个儿子,断了后来的担忧,这总是好的。 洗三、满月宴、百日宴,可能是冯家一直都没机会办这样的喜事儿,阿秀的孩子出生,这一个接一个的宴席就没断过。阿秀也被照顾地很好,出了月子后整个人都发福了一圈。 阿秀捏着自己腰上的肉埋怨:“成天让我补这样补那样的,我这正是要成个大胖子了。” 李欣抿唇笑,悠悠上前摸了摸阿秀的肚子,睁着大眼睛说:“姑姑的肚子瘪下去了。” 杏儿笑道:“姑姑肚子里的弟弟出生了呀,悠悠看到小弟弟了吗?” 悠悠点点头,皱皱眉:“好小……姑父不准悠悠抱。” “那是因为弟弟太小,悠悠去抱摔着他怎么办?”杏儿摸了摸悠悠的头:“等悠悠大些了,就可以抱弟弟了。” 悠悠忙高兴地点头,可过了会儿又叹气道:“二婶娘糊弄人,等悠悠大了,弟弟也大了,悠悠也抱不动弟弟了。” 杏儿便笑道:“那让你娘再生个弟弟好不好?” “好呀!” 悠悠扭头看向李欣:“娘,再给悠悠生个弟弟,好不好呀娘,娘……” 她蹭着李欣撒娇,李欣好笑地点了下她的小鼻子,道:“你还不如去跟你二婶娘和四婶娘撒撒娇,娘不是生了悠悠的弟弟了吗?” 悠悠一想也对,亮儿是她的弟弟呢!便是忙挨到她二婶娘和四婶娘跟前,让她们生弟弟给自己抱。 杏儿倒还好,胡月英却是红了脸。 “月英,你跟四弟的事儿该办了。”李欣笑道:“阿秀都出了月子了,你们也赶紧把喜事儿办了,才好生孩子呀。” 胡月英脸更红,正嗫嚅着要说是,关全找了过来,见胡月英在,微微松了口气,道:“药方呢?” 胡月英红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张药单来。 “什么药方?”阿秀皱眉问了句,拿过药单径自看,看完后微微睁大了眼。 关全说:“她今儿来的时候说不大舒服,我就让她去看了大夫,抓抓药。时间赶,只拿了药方,这会儿正好我有空,我好去抓药。” 阿秀似笑非笑地看着关全:“四哥,你速度够快啊。” 关全糊涂了:“什么意思?” “喏。”阿秀扬了扬手里的药单:“这可是安胎药的方子呢。” 第七百三十九章 生个妹妹 这可真算是件大喜事儿。 胡月英红着脸,在关全的盯视下羞臊地点了点头:“大夫说……两个多月了……” 许是学医的原因,阿秀说起这种事儿来倒是一点儿不觉得害臊:“四哥,娃都揣上了,可不能再拖了,不然那村子里边儿闲言碎语的那可是真难听。我看啊,你们就赶紧的把事儿给办了得了,四嫂怕是也等得及,要是肚子鼓起来了,那就惹人闲话了。” 关全搔了搔头,呵呵笑了两声,平时稳重的大男人这会儿算是有了点儿傻样,忙不迭点头:“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杏儿低声笑道:“瞧四弟这模样,怕是欢喜坏了。” “咱们家也算是好事儿接二连三地来,紧凑着将喜事儿办了吧。” 李欣是大嫂,她开了口,大家自然都迭声附和。 帮佣的大娘抱着阿秀儿子进屋来,杏儿接了抱在怀里,阿秀瞧了瞧自家儿子,逗了他一会儿,笑叹道:“我们也算是都圆满了,唯一放不下心的,也就是阿妹了。不知道她跟着苏延去京里,如今怎么样了。” “上次阿妹不还让人捎来了家书保平安吗?想必是一切顺利。”杏儿笑道:“苏延面上冷,但心里热,对阿妹那也是没得说,你就别担心这担心那了。” 阿秀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呀,是这个。”阿秀指了指杏儿怀里的儿子道:“咱们都有自己的娃了,就差阿妹了。” 身为姐姐,阿秀还是担心自己妹妹不能给夫家传宗接代这回事儿。虽然她清楚地知道阿妹并不是不能生养,只是怀孕困难,也教了能使受孕机会大些的方法,可阿妹性子腼腆,那苏延瞧着也是个冷性子。不知道在行房方面他们会不会按照她想的那样…… 想着便有些偏了,李欣唤了阿秀几声,阿秀方才回过头来,道:“怎么了。大嫂?” “孩子有些焦躁了,怕是饿了想吃,你抱他喂奶去。”李欣轻轻拍着襁褓,阿秀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点了个头,接过孩子去喂奶去了。 关家下一代的孩子凑在小厅里说话,除了悠悠一个女孩儿,其余的都是男孩儿。悠悠难免觉得没好玩伴。见耿儿围着小康转悠,小康缠着扬儿,在学着走路的亮儿兴奋地笑着跳着望着他们。暮春在一边看着果子带着亮儿走路。悠悠吸了吸鼻子,低声嘟囔了句:“我不要弟弟了,我要妹妹……” 悠悠握了握拳:“我要妹妹,要妹妹跟我玩儿!” 从冯家回来后,悠悠便缠上了李欣,时刻跟在她身边撒娇。李欣觉得奇怪,平时自己这个女儿很懂事。虽说年纪小,但也不太黏人,怎么这会儿却黏上来了呢? 这日趁着用午饭,悠悠又黏到了李欣身边,嚷嚷着要挨着李欣坐。 关文端坐在主位,见女儿没个吃饭的样子也不恼,好心情地问道:“悠悠来挨着爹爹坐好不好?” 悠悠看向关文,水汪汪的眼睛眨了两眨,然后摇了摇头,细声细气地说:“悠悠不要挨着爹爹坐,悠悠要挨着娘坐。” “为什么呢?”关文逗她道:“是不是悠悠喜欢娘比喜欢爹多?” 李欣在一边轻笑了一声,悠悠苦恼地皱皱眉头,然后缓缓摇头:“爹不发火的时候悠悠喜欢爹多些,娘给悠悠糖吃的时候悠悠喜欢娘多些。” “你这丫头,还区别对待。”李欣轻点了下她的小额头:“好了,乖乖坐下吃饭,大哥他们要笑话你的。” 悠悠磨磨蹭蹭地坐下,小勺挖了两口饭吃了,就又放下小勺,眼巴巴地望着李欣:“娘,悠悠最喜欢你,娘答应悠悠一件事好不?” “嗯?好呀,什么事?”李欣哂笑,一边给扬儿他们盛汤,一边问道。 悠悠道:“娘给悠悠生个妹妹嘛……” 李欣手一抖,差点洒了汤,扭头看向悠悠。 悠悠认真道:“家里哥哥弟弟有三个了,悠悠就只有一个,悠悠是女孩子,大哥说男女有别,等悠悠长大了,大哥他们都不能跟悠悠玩……娘生个妹妹,让妹妹陪悠悠玩好不?” 李欣咳了咳,关文接话道:“成啊,悠悠乖,你娘一定给你生个妹妹。”关文一脸笑意,还冲李欣眨了眨眼睛。 悠悠却一本正经道:“爹爹别打岔,悠悠跟娘商量事情呢,娘给悠悠生妹妹又不是爹生。” 关文顿时道:“没有爹,娘也不能给悠悠生妹妹呀。” “为什么?”悠悠歪了歪小脑袋:“给悠悠生妹妹不是娘的事吗?爹也可以给悠悠生妹妹?” 关文顿时呛起来,悠悠继续追问道:“爹爹,为什么没有你娘就不能给悠悠生妹妹了?” 关文求救地望向李欣,李欣回他一个眼神:自己说出去的话自己圆啊。 关文无奈,只能板了个脸对悠悠道:“小孩子家不懂事,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为什么了。” “为什么?” 悠悠还是紧追不舍:“爹爹现在告诉悠悠,悠悠就懂了呀!” 关文扶额:儿女的教育问题,还真是个难题啊! 关键时候还是扬儿发话道:“悠悠,大哥教过你,食不言寝不语的,这会儿吃饭呢,小嘴不要喋喋不休说话了,等吃过饭了我们再问问题好不好?” 纵使不情愿,悠悠还是点了点头,拿起小勺继续吃饭。 关文送了口气,暗地里给扬儿竖了个大拇指,并且很不负责任地提前搁了筷子逃之夭夭了,让李欣哭笑不得的是,他走前还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你是做娘的,悠悠要是还问东问西的,这解释的事儿,你看着办……” 所幸孩子记性大,忘性也大,吃过饭悠悠就把这事儿望在了脑后。只仍旧记得来磨李欣,让她给自己生个妹妹。 李欣被悠悠磨了两天,终于是受不了她这紧迫盯人的战术,无奈点头道:“行。娘给悠悠生个妹妹,这下总行了吧?” 悠悠很高兴地点头。 应付完了小丫头,李欣拖人打听绘画师傅的事儿也有了回音。荀太太联系到了她一个远房亲戚,是个家道中落了的寒门后生。岁数不大,也就二十出头,擅长写意山水画,推荐给了李欣。李欣和那后生谈过两句。觉得他斯文有礼,也的确有两把刷子,再让暮春跟着他习了一课。问暮春的感受。 暮春说:“荀先生讲得挺好的。我觉得他跟我说的两个技巧很实用。” 如此,李欣便聘下荀家后生让他做暮春的客席先生,教授暮春画画。 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李欣从不吝啬于花钱。每年逢年过节她都记得给孩子的先生送礼,家底厚起来后,她还专门开了间书房,三天两头就买书回来填充书架。如今关宅里边儿的书房三面墙都差不多堆满了。李欣平日里闲暇时也爱去看看书。她还给书分门别类了,志怪杂谈、经史子集、行商策略乃至占卜医术,包罗万象。虽然比起别人家的藏书来说这简直不值一提,但李欣还是觉得欣慰。 有书房,有书架,有书,这才像是文化底蕴的家。关家从前没有这样的文化底蕴,那么从扬儿他们这一代开始,就逐渐培养吧。毕竟关家的人也不再是乡野莽夫了,那种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关全将老屋又修缮了一次,整理后翻做了新房,他和胡月英破镜重圆的消息在荷花村已经传开了,又称为荷花村的一大话题。胡月英的身孕摆在那里,自然不能拖,但两人第二次成亲都想将婚事儿办隆重一点儿。所以虽然时间很赶,但最终婚礼还是办得盛大,关全想必在这上边儿也花了不少钱。 许是经过了两人分开又走在一起的挫折,胡月英如今对银钱看得也并不是那么死了,该花钱的地方她也不再吝惜,在对待自己上也不再克扣,好东西买了不少,毕竟安胎的时候也要用。 李欣回村观礼的时候意外遇上了孙喜鹊和她姑娘孙云静。 孙云静如今也已七八岁了,仍旧是瘦瘦弱弱的小模样,孙喜鹊倒是变了不少,乍一看李欣简直没有认出来。 面前这个膀大腰圆,肥壮了不少的女人,当真是那个整日妖妖娆娆搔首弄姿的孙喜鹊? 孙喜鹊一开口李欣便知道自己没认错人:“哟,关大夫人回村儿来了啊,真是稀客呀!” 李欣皱皱眉头,也不搭理她,看向一边的孙云静,她还记得小康跟孙云静有一段朦胧的情愫,对这姑娘她也是怜惜,便对她轻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没想到这却惹怒了孙喜鹊,她尖声叫道:“关大夫人认识我这姑娘?哎呦喂,那还真是缘分,不知道关大夫人府上缺不缺丫鬟呀?我这姑娘也算是肩能挑手能提,关大夫人要是不嫌弃,把她买回去让她伺候你呗!” 李欣眉头皱得更深,陪在李欣身边,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小碧低声道:“夫人,村里都传孙家姑娘是克星,克得孙喜鹊这些年肚子不见动静,她这提议……” 李欣淡淡看了孙喜鹊一眼,问她道:“你想卖姑娘,跟我是没什么干系,不过,你先问过她爹了没有?” 孙喜鹊脸上表情顿时一僵,李欣也不理会,招呼小碧道:“走吧,别误了时辰。” *** 一、祝大家粽子节快乐,吃咸粽子的尽情吃咸粽子,吃甜粽子的尽情吃甜粽子,屈原是个好先祖啊~ 二、明天毕业答辩,菇凉们祝福我吧,请为我念两声阿米豆腐。 三、本文接近尾声了,还有几章预计就完结了,然后会放几个番外。想看谁的番外,大家文下留言昂~ 鞠躬退散~ 第七百四十章 朦胧 去老宅的路上,李欣方才轻声问小碧道:“孙喜鹊怎么长成这副模样了?” 早前时候孙喜鹊虽然喜欢打扮,每日必然要涂脂抹粉的,瞧着让人觉得寒碜,可到底也算是身姿袅娜,就算是生了女儿之后,她的身材也恢复得不错,怎么这会儿竟然成这幅模样了?虽然说农家人都喜欢臀部丰满的女人,认为这样的女人好生养,可孙喜鹊那样……也太夸张了些吧? 印象中她一直都挺注意自己的身材的,怎么这会儿…… 小碧嫁人之后一直就留在了荷花村里帮着她义母花婆婆给李欣打理关家在荷花村里的屋子,在这儿住了也好几年了,当然对荷花村中一些事情也了解了些。知道自家夫人这是去了镇上以后少有听村里边儿不喜欢的人的消息,斟酌了番后,小碧方才低声道:“她那是想生个儿子闹的……” 原来孙喜鹊在生了孙云静之后肚子便一直都没有动静,早些年还好,没正式和刁老妖成亲前,她还想着能勾搭个更好的男人,过更好的生活,可后来实在是等不起,又加上孙家分了家,没了从前的势力,孙培又强迫着孙喜鹊和刁老妖成了亲,把她看得死死的,孙喜鹊也就没了办法,只能不甘不愿地跟刁老妖过日子。 再过了两三年,她见另外找男人嫁实在无望,便琢磨上生儿子的事儿。 “……我估计着她是在为自己将来打算,毕竟她岁数也摆在那儿,也是近三十的人了,要是不生个儿子,等再过十几二十年,她爹娘也是老了死了,到时候谁管她?刁老妖现今慢慢稳重下来了。也肯踏实过日子,可到底他没什么长处,他们也只能坐吃山空。”小碧道:“如今她在家里平日里吩咐云静那丫头做这样做那样的,也是作威作福惯了。可云静丫头也不能一直伺候她不是?刁老妖就这么一个闺女,从小也是如珠如宝疼着的,肯定不会耽误她嫁人。等云静嫁了人,就没人伺候她了。要是生个儿子。将来不仅有儿子孝顺自己,也有儿媳妇儿伺候自己,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小碧说了一通自己的理解,李欣皱眉问道:“那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听人说寻了个道姑求什么求子方子。成天胡吃海塞,人也懒散动,没事就一直坐着。渐渐的人就胖起来了……” 小碧掩嘴笑了笑:“开始大家都说她这是福相。可谁知道她这一胖起来就收不住,越发发福了。” 李欣莞尔,淡淡地道:“每日多走动走动,总不会一直胖下去。”顿了顿又道:“瞧她跟她闺女站一处,真看不出来是两母女。” “可不是吗……” “对了小碧,听你刚才的口气,好像跟孙云静还挺熟悉的?”李欣问道。 小碧笑答道:“学康少爷护着云静丫头。云静丫头常来我们这边儿,久而久之也就认识的。” 李欣皱眉:“那孙喜鹊跟我们家不对付,她能让她闺女到这边来?” “都是趁她娘不注意云静才过来的,刁老妖也知道。”小碧道:“夫人也知晓的,云静她娘对她的态度一向很糟,又是认定了云静克得她到现在还没生儿子,所以对云静也很是怨恨,非打即骂的。刁老妖平日里要下田种地,总不能把闺女一直拴在自己身边看着,孙家两老有时候也拉不住云静她娘的。自从知道学康少爷跟云静关系好后,刁老妖也没有反对云静找学康少爷,想必也是想让学康少爷明里多庇护庇护云静丫头吧。” 李欣默然片刻,低声问:“那杏儿他们两口子知道这事儿吗?” 小碧也是个玲珑心肝的人,听李欣这般问自然明白她要问的点在哪儿,也低声回道:“二老爷不知道的,二夫人倒是知道,不过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前段时间刁老妖还送了一袋谷子来,瞅着应该是答谢学康少爷的,二老爷没在,二夫人接了,淡淡说了两句不用客气的话,刁老妖也识趣,没多话,谢了两声便走了。” 李欣叹了口气,想了想对小碧说:“你说要是刁老妖还能再强势些,压得住孙喜鹊些,也不至于让自己闺女怕回家。我今天看孙云静跟在孙喜鹊身边,你还真别说,我真是有些难受。那哪儿像母女,主子和丫鬟还差不多。” 小碧也点头叹道:“可不是吗?村里的人都说云静她娘这有些刻薄了。”顿了顿小碧道:“比当年对夫人和对我都还更刻薄,云静好歹是她亲闺女。” 一路说着到了老宅,鞭炮唢呐声不绝于耳。李欣抛开遇上孙喜鹊的糟心事儿,帮忙着招呼长辈和贵客。 忙活了一整天,婚事儿算是圆满落幕了。李欣和杏儿坐在新房中和胡月英低声说着话,因为是第二次成亲,在新房里胡月英也并没有蒙上盖头,脸上也洗净了胭脂水粉。 不得不说,人的脸皮的确是需要养的。胡月英在沈家作坊做了好几年的工,对于女子养颜的法子自然是摸清楚了门道,又加上性情渐渐变得温和,俗话说相由心生,这本来黑黄的脸皮也变得莹润白嫩起来,衬着那双白皙的耳朵更显得整个人多了两分俏丽。 许是在城里待久了,也有了种城里人的优越感,腰板挺得直直的,不像从前那般弯腰驼背了。 “嘎吱——”门扉从外边儿打开,关全穿着一身红色的新郎装进来。杏儿打趣道:“四弟今儿这洞房花烛,可还要悠着点儿。” 关全忙作揖告饶,胡月英羞了脸低垂了头。 “行了杏儿,别打扰他们了,我们出去吧。”李欣对胡月英眨了眨眼睛,起身出去。杏儿轻笑了声,冲着关全贼笑般地点了点头,方也跟着出去了。 两人早赶了关文和关武让他们先回去,孩子们也都跟着各自爹回去了,李欣带着小碧和青丫、果子,和杏儿在回他们那边儿屋子的路上慢慢走着。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灰蒙蒙中还能看见彼此的脸。小碧提了灯笼跟在后边儿不远处,低声与青丫、果子说话。细究起来,这俩姑娘还算是她的徒弟呢。 李欣小声地将今日遇上孙喜鹊和孙云静的事情跟杏儿说了一遍,末了低声道:“你是什么个打算?小康年纪也不小了,十一二了,要是这俩孩子继续这般下去,难保村里人不会说闲话。孩子都是好孩子,可别被流言给毁了。” 杏儿动了动嘴皮子,没吭声。 李欣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这流言中伤的厉害,从前你也跟我说过,你是没什么,就是怕二弟那边儿意见很大,毕竟他跟孙喜鹊他们那仇视摆在那儿。可你总不能听之任之下去,就是为了小康,你也要拿个主意。” 李欣道:“你是看得开的人,为人也正派,两个孩子交好在你眼中他们那就是朋友,没其他的,毕竟都是孩子。可旁的人不一定会按照你所想的那样想,村里三姑六婆的那些闲言闲语你也不是不知道,从前我们不也深受其害过?这苗头,要么就掐掉,要么就直接给修成正果了,也省得人说。” 杏儿低叹一声:“我也不想拖着,你也知道我们跟孙家那是有仇的,刁老妖这几次三番地跟我示好,想必也存了想冰释前嫌的意思。不过他每次都避开阿武,也是知道阿武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开从前的事儿的。这毕竟……毕竟刁老妖跟孙喜鹊的事儿,那是给阿武戴了绿帽子的,这对阿武来说,哪能那么容易就释怀?我想掐了这苗头来着,可一跟小康提让她跟孙云静保持距离,他就说跟我摆事实讲道理,说到最后我甚至都以为我是个十足的恶人……我还避开小康找孙家丫头说过,让她不要老来跟小康说话,缠着小康,可那丫头只是低头不说话,我没办法啊!我走的时候那丫头还懂事地跟我说,婶儿,你慢走……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李欣见杏儿一脸为难,也觉得这事儿真不好办。 “你就不能跟小康明说了,他这样跟孙家丫头下去,村里会说他俩的流言?”李欣忍不住道。 “我也想过。”杏儿叹气:“可我怕啊,我怕我这样一说,那孩子钻牛角尖,觉得他害了孙家丫头的名声,一本正经跟我说要负责……”杏儿拍了拍额头:“你也知道的,这孩子越长大越是个大条性子,一旦认准了的事儿,谁都拉不回他来。就拿跟孙云静交好这事儿来说,我说过他不下十次,哪次他听了?” 说着抱怨到最后,杏儿还嘟囔了一句:“真是儿大不由娘……” 李欣拍拍她的背,自己也是无言以对。 老宅离家不远,说话间的功夫便到了,上了坡,李欣送杏儿到了小径口子上,杏儿让李欣停步,道:“别送了,天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李欣点点头,犹豫片刻还是道:“杏儿,这事儿可不能拖。” 杏儿抿抿唇,颔首道:“你让我再想想……” 第七百四十一章 暮春入学 关全的婚事算是告一段落,他和胡月英两个人终究也算是修成正果了。binhuo.com诚如阿秀所言,关家一家人也算是圆满了,只差肚子还没消息的阿妹。 关家人都在等着苏延和阿妹报平安的信。 因李欣应了悠悠说给她生个妹妹好陪她玩儿,悠悠认了死理,天天就缠着李欣问妹妹的事,一脸渴求的模样逗得大家都直乐呵。不仅李欣被悠悠追着,关文也没逃过悠悠的询问,因为关文跟悠悠说了,没有爹爹,娘是给她生不了妹妹的。 所以这晚上关文和李欣洗漱完毕,李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关文斜躺着手臂撑在枕头边望着她笑说:“欣儿,悠悠这段时间一直烦着我们,让我们给她添个妹妹呢。” 李欣斜睨了他一眼,手执着梳篦从上往下顺着头发:“她不懂事,你也跟着瞎掺合呢?” 关文直起了身笑道:“亮儿也开始说话走路了,家里有人看着,也不会照顾不上他,悠悠这要求也不过分,咱们家女孩儿实在少……” 其实真正算起来,关文和李欣的亲生孩子也只有悠悠和亮儿,一女一子,凑了个好子,女孩儿并不算少。但再加上扬儿和暮春,那倒是的确显得女孩儿少了。悠悠就是他俩的掌上明珠,女儿说没女孩儿跟她玩儿,想要个妹妹,关文自然也是不想让她失望。 关文趿鞋下床,凑到李欣身边,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轻道:“家里孩子多也热闹,咱们给悠悠添个妹妹吧。” 李欣回头,关文对她笑了笑,手扶上她的手肘将她拽了起来,拥着她往床沿边去。 两人已经做了近十年的夫妻了。彼此之间自然有十足的默契。李欣顺着关文的力道任由他拥着自己,躺到了床上。 关文吹熄了蜡烛。 衣衫尽褪,赤膊相拥,他粗重的喘息回荡在她耳边。肌肤相贴处黏腻的汗水摩擦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心跳,随着身上男人一起一伏的动作而更显香艳。莹白和古铜纠缠,身下的她隐忍的呻吟更加让身上的男人激情迸发,每一次的挺进和深入都创造着另一个美妙的天堂。 一场情事完毕。关文拥着李欣满足地闭着眼睛,手还搭在她的纤腰处轻轻地揉捏着。 李欣侧着头轻哼一声,嘟囔道:“用点儿力……” 关文轻笑一声,手上力道加大了些。给李欣按摩着。 “阿文……” 李欣打了个哈欠,道:“我瞧着暮春这孩子早慧,特别是请了荀先生教他作画之后。可能是陶冶了情操。他更成熟了些。崔姨娘……不是,是小茹,小茹也已经嫁人了,跟柯家那边儿相处地不错,也算是安定下来了,我跟小茹说过暮春以后上学塾念书的事,我想着。他既然早慧,不如早些给他开蒙?” 关文思量了下说道:“他年纪会不会太小了?别的孩子在他这年纪还在地里玩泥巴呢。” 李欣轻笑道:“他要是也喜欢玩泥巴,我当然也乐见其成,孩子总要有他自己的乐趣不是?可是他对玩儿不怎么感兴趣,回村里去的时候也不跟着同村的孩子闹腾,回我娘家去他也只是跟在小兜身边。小兜那孩子你也知道,从小就安安静静的,这俩孩子的性子倒是很像,打小就喜欢钻书里去。所以我想,他喜欢念书,不如让他早些开蒙,也好多学点儿知识。” 顿了顿,李欣道:“小茹一直想让暮春出人头地……” 崔小茹的心思,关文也了解一二。关止承也是个读书人,暮春毕竟是关止承的亲子,崔小茹想让暮春走他亲爹的老路,甚至是取得超越过他亲爹的成绩也无可厚非。 “行吧,这事儿……我跟温家提一下。要是开蒙,还是让暮春跟扬儿一样,在温家学馆里挂个名念书,好歹也有扬儿照应着。” 关文还是答应了下来,应该说,一般李欣提的意见或者建议,关文都会听从。 私下里,关文将自己的成功归功于自己懂得听妻子的话。即便他如今也算是腰缠万贯,旁人说他的某些闲话,譬如家业这般大了却仍旧不纳妾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或者说他是个妻管严之类的,他都能一概不理,仍旧尊重和喜爱自己的妻。 某次谈生意,在酒楼喝了点儿酒,因对方也是自己合作过多次的老朋友了,关文说话便也不那么顾虑:“生意归生意,家人是家人,咱们赚钱为的什么?为的不就是家人更过得更好,生活更富裕,日子过得更开心吗?要是这生意做大了,却反过来搞出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伤自己家人的心,那拼命奋斗来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尽管还是有人说他这是歪理,但大家都看得出来,关文既是这么说,也是那么做的。这也使得关文在商场上更容易结交朋友。商人虽然逐利,却也喜欢跟坦荡、诚信、一言九鼎的人打交道。关文无疑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很好的个人形象品牌。 这是李欣说的,关文不懂什么叫品牌,却觉得自己妻子说得很对。 关文答应了李欣的事向来会尽快做到,第二日他便去了温家,和温家家主就暮春入学的事情谈了谈。回来后关文对李欣道:“温家的意思是,暮春年纪还是太小了,他要是真的要入学,那必定是学馆中最年幼的一个。” 李欣点点头,看着关文等他继续说。关文道:“所以温家有些犹豫,就怕暮春年纪小,要是在学馆里发生什么事,不好跟我们交代。” “有扬儿在,能有什么事?”李欣皱眉:“暮春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自然不会到处跑,所以出意外的概率很小,他也很懂事,不会和人发生冲突。温家的忧虑未免有些牵强了。” “我也是这般说。”关文笑道:“所以温家说,打算先让先生看看暮春,瞧了他的资历。再答复我们。” 李欣松了口气:“这才比较说得过去。” 第二日关文便带了暮春去温家,回来时关脸上带着笑,暮春显得有点儿激动和兴奋。 瞧他们这样李欣便知道这事儿算是成了,按照往年扬儿入学馆的惯例。李欣准备了束脩和各式礼品,让关文郑重送去温家。这边儿李欣也让暮春收拾了一番,随她一起去柯家拜访。 暮春入学启蒙的事总要跟崔小茹说一声。 柯家也算是殷实人家,三间大瓦房。配套的还有些小间,家里窗明几净,也是井井有条的。崔小茹很高兴他们的到来,就连柯老太太也很开心。说家中很少有客人上门了,大家也是彼此亲戚,以后还要多多来往才好。 柯老太眼睛是瞎的。看不见人。听说来人中还有崔小茹的亲儿,柯老太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的模样,倒还拉了暮春的手亲切地询问他日常起居的事情。 闲话过后李欣道:“今儿来一来是来看看你,也好认认门,像老太太说的,大家是亲戚,今后还要多来往。”柯老太忙笑着道:“是这个理儿。” “二来呢。是跟你报个喜讯。”李欣笑道:“阿文去温家说了暮春启蒙的事情,温家考校过暮春之后,已经同意了,过两日暮春就能入温家学馆启蒙念书了。” 崔小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马转向暮春,很是激动地确认道:“暮春,是真的吗?” 暮春点了点头,有些害羞地道:“父亲带我去温家学馆,先生挺好的,问的问题也不难,我觉得自己答地不错,然后父亲告诉我,先生决定收我做学生了。” “太好了,太好了……”崔小茹紧紧握着暮春的手,连说了几声“太好了”之后,又转向李欣,一脸感激地道:“夫人,大恩不言谢……” 李欣摆手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暮春既然叫我一声母亲,对他这个儿子我自然也要尽心。再说他能入温家学馆念书凭的也是他自己的本事,他要是没通过温家先生的考校,想入温家念书也是不可能的。” 李欣轻轻笑道:“你就安心吧,暮春是个懂事的孩子,先生说他聪慧,开蒙地早,只要他肯努力用功,将来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崔小茹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高兴地都有些傻了。 暮春毕竟是她目前为止唯一的指望,暮春有出息,崔小茹当然开心。 只是她永远不会知道,关文和李欣从前不计较她的跋扈,还肯照顾她,是因为她曾经给过他们两人二两银子的赏钱。 有些事情也算是种了因,才能得了果。 也就如同关止承的结局。尽管关文和李欣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不清楚关止承被杀这件事情中隐含的信息,但他们也始终相信,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关止承势必是做了什么,才落得这样连死了都不能为他收殓的下场。 从柯家回来的路上,青丫不解地问李欣道:“夫人,老爷回来并没有说暮春少爷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话,夫人为什么……” 李欣淡淡笑了笑,道:“你看那柯老太太,虽然眼睛是瞎的,但是瞧得出来她在柯家那也是绝对的权威,上上下下都听她的话。她这个人很精明,我带暮春去,她始终笑脸相迎。她这把年纪能让全家上下都唯她马首是瞻,儿子成亲也是她主持寻来的儿媳,这样的老太太,肯定不是个简单的温和老太太。我这般说,也不过是给小茹长长脸罢了,她是新媳妇,倚仗的也不过是我们家,我亲自去看她,已经是给她撑腰了,再故意这般说,也是想让柯老太太有个顾忌,知道小茹的儿子也是个出息的,让她不敢对小茹不好。” 青丫点头道:“夫人真是良苦用心啊。” “只希望她在柯家能好好过,最好能早些给柯家开枝散叶。”李欣道:“柯家就一个儿子,老太太想必很希望多几个孙子孙女的。我能为她做的也都为她做了,其他的,一切也都看小茹自己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参军 暮春也入温家学馆开蒙,白日里扬儿和暮春都不在家中,独剩下悠悠和亮儿。亮儿正是对说话走路兴趣颇浓的时候,有时候果子都照看不过来,需要青丫去搭一把手,悠悠自然而然就每日紧贴着李欣不放,更加时时催促着李欣问“妹妹在哪里”,让李欣无可奈何。 当初来镇上李欣是给悠悠配了两个比她大几岁的丫鬟的,双儿和小雯如今也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开始懂事的时候,能陪悠悠玩。只是悠悠想当姐姐,不想做妹妹,小女孩儿都有照顾人的情结,悠悠也不例外,她就想着李欣能生个妹妹让她每天照顾着。 可孩子哪能说有就有的?就算悠悠缠着李欣,李欣也没办法不是。 就在这样让李欣日渐对黏人的悠悠焦头烂额的时候,蒋氏发了帖子,请李欣去薛家做客。 要说薛青岩和悠悠的亲事定了下来,关家和薛家也是结了秦晋之好,两边儿平日里多走动走动也是正常之事。虽然当年的事情已经说开了,李欣对薛府却始终有些排斥。诚如李欣所感觉的,蒋氏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想必曾经的事情她都明白一二,但她假装糊涂,还曾言语暗示过李欣,已经将罗姨娘给处置好了,让李欣不用再忧虑,算是在和李欣示好。 李欣当然也承她的情,知她喜欢舞刀弄枪的,便让人选了条长鞭送给她。 两人心照不宣,倒也没走得多近。蒋氏专程下帖子给李欣让她去做客倒是头一次。 李欣挑了身不出众的妃色衣裳穿在身上,给悠悠穿了身杏黄色掐银边儿的小袄,带着悠悠去了薛府。 薛老太太已然是诸事不理,自从蒋氏入了门后,听说中馈之事都交给了蒋氏,她则是在后院安心礼佛。蒋氏虽然出身行伍。从小也只是跟着蒋把总在军营中混迹,但她管理起内宅来还是有两把刷子。 李欣就曾听说,蒋氏“新官上任三把火”,接管薛府中馈事务后。蛰伏了五日,方才将那在采买中吃取回扣的罗姨娘从前买通的一个管事给拿了,杀鸡儆猴,罚得极重。薛府厨房上人再也不敢轻视这位据说是只有蛮力的夫人。 蒋氏在二门上迎了李欣进去,恰到好处地很李欣一路寒暄着,一直到了内院一处假山石堆方才停下,邀了李欣往假山石堆上方的亭子中去。 李欣带着悠悠随着蒋氏上去。等上到亭中方才发现,从这里看出去,恰好能看到薛府前院的全貌。这亭子却又是掩映在葳蕤林木之中。倒是不怎么显眼。 蒋氏吩咐人上茶。请李欣坐了。两人说了会儿话,下方便有人哼哧着喘气爬了上来。 蒋氏笑道:“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青岩。” 果不其然,没多一会儿,薛青岩就额头渗汗地跑了上来,少年青涩的两颊上飘着两团红云。薛青岩急忙地跟蒋氏和李欣问了好,视线移到悠悠身上,像是怕吓着她。低声说:“悠悠,记得青岩哥哥吗?” 悠悠点了点头,但到底跟薛青岩相处地不多,在他面前便表现地有两分拘谨,仅仅只是对着薛青岩笑了笑,然后就依到了李欣的身边。 但这对薛青岩来说也足够让他高兴万分了。 薛青岩笑道:“悠悠,青岩哥哥带你去四处玩玩儿好不好?” 悠悠本就还是孩子心性,薛府比关宅大得多,悠悠自然好奇。薛青岩这般提议,她当然心动。但悠悠也知道这是别人家里,她得听自己娘亲的,所以悠悠眼巴巴地看向了李欣。 蒋氏在一边笑道:“青岩比悠悠大这许多,可要好好照顾妹妹。”说着还吩咐了另外两个丫鬟一路跟着照顾,算是变相地应承了下来。李欣就算不愿意,也不好开口阻止了。 李欣便叮嘱了两句,又麻烦薛青岩这个悠悠的“未婚夫婿”好好照顾她,方才目送着薛青岩带着悠悠下了假山。 “瞧着他们这年轻模样,我都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蒋氏轻笑一声,李欣笑道:“夫人说哪里话,夫人绮年玉貌,要你都说老了,那我们可不成了老妖怪了。” 蒋氏便笑了起来,摆摆手道:“我也就是有感而发,方才有这么一说,我们当然还年轻着呢!孙辈都没抱上,怎么能说老呢?” 蒋氏亲自给李欣斟了茶,倒弄得李欣有些惴惴不安:“夫人今日请我来,可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蒋氏微笑着道:“并没有什么事,主要便是想跟夫人聚一聚,坦白说,我每日在这宅子里边儿闲得都有些发霉了。” 李欣看向蒋氏,蒋氏眉眼坦荡:“除了处理家事之外,也并没有其他的事,闲下来了我便再练练拳,使使鞭,一日功夫便混过去了。只是不怕你笑话,没出嫁前我自由惯了的,出嫁之后只能在这宅子里边儿活动,终究有些无聊。” 蒋氏道:“我这个人打小脾气就暴烈,那些个官家千金都是一副娇弱模样,没人跟我交好,所以我也没什么朋友。你虽然看上去也柔弱,但却合了我的眼缘,第一眼见夫人我便很欣赏夫人眼中那份淡定从容,没有贪婪之色。后来得知夫人竟与我是亲家,便更觉得这是缘分了。” 蒋氏笑道:“希望将来可以跟夫人多来往来往,夫君也道,我既已嫁来了薛家,跟那些太太夫人打交道是必须的,少不得要融入她们中去。本该是老太太引导我的,可老太太现在不理事,我就要自己找个陪我一起的了。诸位太太夫人中我也就与夫人相熟,不知夫人可介意?” 蒋氏话说到这儿,李欣当然不好拒绝,想想倒也不算什么难事,毕竟蒋氏的身份摆在那里,把总千金、薛府夫人,旁人就是看在她的身份上,也不会为难了她。她李欣顶多起个中介作用罢了。 “瞧夫人这话说的。夫人既然开了这个口,我自然不会推拒。”李欣笑着应承下来。 蒋氏便笑道:“夫人好说话,我就欣赏夫人说话不拐弯抹角,同意便是同意。不同意便拒绝,说话就是得这般爽快。” 蒋氏饮尽茶,沏了一杯,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脑门,问李欣道:“夫人娘家姓李,娘家乃李家村人士,不知夫人可认识一位叫李航的少年郎?” 蒋氏比了比个头:“这般高。十三四岁的模样,很壮实,是从李家村儿来的。” 李欣顿时一惊:“李航?夫人。这少年郎……” “看来夫人你是认识的。”蒋氏笑道:“我就觉得那少年跟夫人你有三分相似。想必是你家亲戚?” “可是他闯了什么祸?” 蒋氏摆手笑道:“没,上次碰见这孩子要参军,我看着他使了两套拳脚,力道够,只是技巧不足。听说他还在学塾念书,军营没收他,跟我相熟的一位老军官说可惜了这样的好苗子。要是这时候能参军进来,今后也是一个人物。” 李欣有些心神不宁,问道:“那军营让他回去了?” “嗯,他回去了。”蒋氏好奇道:“这少年是夫人什么人?” 李欣苦笑一声:“是我侄儿……” 蒋氏便爽朗一笑:“这少年郎我甚是欣赏,军营要是真能让他参进,假以时日,他今后必定是员猛将。这少年心性坚忍,很有铁血军人之姿呢!” 蒋氏顿了顿:“夫人,既然是你家侄儿,不妨你回去与你娘家人商量商量?” 蒋氏笑道:“我也想为我父亲所在的军营招揽些人才。” 李欣带着玩儿得尽兴的悠悠回家,心里一直琢磨着这件事情。山子去参军?大哥大嫂他们知道不知道?山子是闹着玩儿的还是来真的? 不等李欣派人去娘家问,她大嫂张氏就直接来了镇上,提溜着山子的后领子将他揪到了李欣跟前,往前一推。 山子站得稳稳的,连个趔趄都没有,还抽空给李欣眨了个眼,递过来一个求救的眼神。 “妹子,这臭小子,明儿就让他去军营吃吃苦去!他要是坚持下来了,我二话不说让他决定他的将来,也不勉强他让去念那劳什子书,可他要是坚持不下来,你就帮我把他给拎回来,我再好好收拾!”张氏气鼓鼓地叉着腰,李欣笑道:“大嫂,这是怎么了?” 张氏摆手道:“他偷偷摸摸去参军,被人家拒绝了说他在上学塾念文章,军营不收,他倒好,没跟家里打声招呼,直接跟先生说他不念了!等你大哥知道,他正摩拳擦掌地准备再去军营应征入伍呢!当兵有什么好?刀剑无眼的……” 山子龇牙咧嘴地道:“娘,我皮厚着呢,谁伤得了我?” “伤不了你?那我先赏你一顿竹笋炒肉吃,你要不要试试!” 张氏鼓着眼睛,山子识趣地闭嘴,悄悄搬李欣这座救兵。 李欣劝了两句,问山子道:“你想好了,真想当兵?” 山子这次倒是极为郑重地点点头,又惹得张氏又气又怒,道:“你去,你去,你爹由着你,你要是把三个月撑过去了,我也不反对!” 山子立马道:“成,娘你别反悔,我真能撑过去!” 张氏“啪”一声打上他的手臂,山子怪叫一声,窜到李欣身后,嘟囔道:“娘哎,怎年纪越大脾气越大……” 李欣觉得好笑,拉住张氏要上前来揍山子的手道:“好了大嫂,现在参军也不打仗,不会有事儿的。山子不想念书想参军,让他去吧,看他能不能真历练出来。要真历练出来了,家里可就多了一条男子汉了。” 张氏斜睨了山子一声,道:“谁稀罕……” 李欣掩嘴浅笑。 第七百四十三章 大结局 山子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而且很是难管,那段山子在荷花村住着的日子仍旧让李欣记忆犹新。这孩子没少闹出事儿来,胆子贼大,好奇心旺盛,所幸没有往歪里长,好歹长到这十二三岁还是根正苗红的好少年。 李欣也觉得山子周身的气质不适合做个文人,要真让他一直念书下去,怎么都像个“斯文败类”,土匪型的读书痞子。他想进军营,如今也是天下太平,让他历练历练也不错。 张氏在关宅待了一晚,第二天就离开回李家村儿去了。李大郎不反对山子参军,山子又一门心思往镇上这边儿征录处蹦,张氏没法子才带着山子来的。交给别人不放心,张氏只能麻烦李欣多照料。 家里多了个大哥哥,悠悠很开心。山子胆儿肥,十二三岁年纪已经比李欣还高出一个帽儿的高度,手臂强壮有力,把悠悠抛在半空接着,让她坐在自己脖子上逗她玩儿,把一旁的果子吓得够呛。 李欣去厨房吩咐了中午的菜色,回来就看见这一幕,心都漏跳了半拍,立马叫山子把悠悠放下来。 山子倒也不跟自己姑姑对着干,把小表妹给抱了下来,笑问李欣:“姑,午晌吃什么?” 李欣拍了拍胸口,瞪了山子一眼道:“你也是个大男孩儿了,做事儿怎么也不稳重,还让妹妹骑在你脖子上,要是摔着她怎么办?你这要去军营,这冲动好胜的性子可要改改……” 山子掏了掏耳朵,撇撇嘴说:“姑,我好不容易躲过家里那小霸王花的魔音灌耳,您就别再数落我成不……” “什么小霸王花?”李欣莫名其妙,下一刻方才反应过来,轻笑一声:“说你小姑姑呢?” 李歌和山子向来不对盘。两人都是山大王般的性子,李歌仗着自己岁数小辈分儿高,把山子吃得死死的,山子见着她就躲。 不过山子才不会告诉自己大姑姑。来参军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要躲开小姑姑呢。 山子摸摸鼻子,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今儿天儿真好,我有些困了。先补一觉去……”说完一溜烟就跑了,连个人影儿都瞧不见。 李欣摇摇头,牵了悠悠对她道:“以后不准骑在哥哥脖子上,多危险啊。” 悠悠眨眨眼睛:“可是这样能看好远。比爹都高。上次在青岩哥哥家,青岩哥哥也让悠悠坐在他脖子上看风景的,可漂亮了。” 李欣顿了下。无奈地摸摸悠悠的头:“悠悠是女孩子。可不能跟男孩子太接近了。” “哥哥也不行吗?” 李欣摇摇头:“哥哥也不行哦。”想了想李欣轻声道:“记住哦,脖子以下,腿以上,不可以让人胡乱摸。” 悠悠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腿,见娘亲一脸严肃,虽然不解,还是点头道:“知道了。” 李欣抱起悠悠道:“跟娘去看看弟弟。待会儿我们吃饭咯。” 山子已经从学塾里退了出来,新兵征录处自然不会再为难他,很顺利地通过了征录考核,山子一脸傲气地要踏入军营。 山子站在军营新兵训练营前,昂首挺胸,瞧着十分傲气。李欣伸手拍了下他的胸,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你性子傲是一回事儿,可别跟人起冲突。听见了没?” 来送儿子的李大郎和张氏也道:“要是在军营里闯了祸,那可是要按照军规罚的,你自己个儿掂量。” 山子不屑地嗤了一声:“我又不是傻子。” “我瞧你就是个傻子。”李歌叉着腰,她是代表李厚仲和刘氏来的,俩老怕分别的场面惹人伤心,没有来送山子。李歌昂着头眯着眼睛看着山子:“乖侄儿,在军营里边儿可不要跟人打架,你小胳膊小腿儿的吓唬吓唬姑姑我还行,那是我瞧着你是晚辈我让着你,不过你跟别人打铁定吃亏,所以不准跟人打架,听见了没?” 山子额头青筋爆了爆,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当没听见李歌的话。 李家人素来知道这两姑侄那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他们这番模样倒是冲淡了一些离别的氛围。张氏将棉服递给山子,一边说:“自己个儿照顾好自己,多认识几个朋友,没坏处。” 周边儿也有好些个送男丁进军营的,也没见谁哭哭啼啼,张氏却有些抹眼泪的趋势了。 山子赶紧将张氏推给李大郎,挥挥手道:“我进去了啊,爹,娘,你们多保重。” 像是怕李歌还要挤兑他什么,山子跑得贼快,领了木牌转眼就消失在了军营大门里边儿。 送走李家人,关文给李欣揉着肩,一边感慨道:“初次见山子,还是个眼巴巴瞅着人的小娃娃,粉嫩粉嫩的,一点儿都没现在这性子,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好像就一转眼,这些个孩子都长大了。哎你瞧见没,小兜从前也是个药罐子,隔三差五就生病的弱身子,如今也成了翩翩少年了。” “还有歌儿,越长越明丽了。就是性子太要强了些,昨儿我还听见山子私下里跟扬儿嘀咕,说歌儿以后找婆家铁定难。”李欣掩嘴笑:“别看他们姑侄俩好像无时无刻不在互相挤兑掐架,可他俩倒也是真心关心对方。” 关文点点头,笑容满面地拥住李欣的肩道:“这样才叫做家人。” 李氏搭上他的腰,侧头投入他怀中去,低声道:“我们都是一家人。” 李家的喜事儿还远不止这些。春闱毕,京师放榜,李铭榜上有名,成了一名贡生。消息传来时,李欣正端着痰盂吐得难受。 关文拿着喜报一脸惊喜地大步踏进来,手扬着喜报高声道:“欣儿,欣儿!铭子果然不负众望啊!” 李欣艰难地抬起头,还没看清楚关文,就又觉得泛酸,又是猛地吐了酸水出来。 悠悠哭丧了脸坐在李欣身边,小手揪着李欣腰间裙摆流苏。见关文来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飞快地跑过去抱住关文的腿道:“爹爹,娘难受。呜呜,娘生病了……” 关文摸摸她的头,牵着悠悠朝李欣走了过去,接过青丫递过来的手绢轻柔地帮李欣擦着嘴角。道:“吐得还难受?” 李欣点点头,她也很无奈:“这次反应怎么那么大……” 亮儿已经会自己走一小段路了,也会发清楚的“爹爹”和“娘娘”的音,他平日里也是个安静的性子。不怎么闹腾。此时亮儿正坐在李欣买的一个媳妇子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欣看。 “铭儿怎么了?” 李欣漱了口,捻了一颗酸梅子到嘴里。方才问关文。 关文忙将手里的喜报递给她。眉飞色舞地道:“铭子这下可是大出息了,整个辉县都要以他为荣啊!” 辉县出过举人,但更多念书的只念到秀才就不念了。当初关止承伙同他的先生张子善作弊,贿赂的对象正是张子善教出来的一个那会儿在科考中有点儿职位的举人学生。如今时过境迁,铭子成了贡生,再往上殿试之后就可以被皇帝钦点为进士…… 李家的门楣,或许真的会因为李铭而光耀! 李欣郑重地将喜报放在一边。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悠悠立马挨了过来,手在李欣腰部乱摸,一脸关切:“娘,哪里痛?悠悠给你呼呼。” 李欣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娘不痛,悠悠不是想要妹妹陪你玩儿吗?再过几个月,悠悠就有妹妹陪你玩了。” 倒是真让悠悠给盼来了,李欣又有了身孕。关文自然高兴,刘氏特意来了一趟,让她好好安胎,争取再生个大胖小子。拿刘氏的话说就是:“儿子永远不嫌多,越多的儿子你底气越足。” 可人家悠悠想要的,是妹妹呢。 悠悠愣了下,却是出乎李欣意料地摇了摇头,眼泛泪光:“妹妹让娘难受,不乖,悠悠不跟她玩儿了……” 李欣哭笑不得,关文蹲了下来,拉住自己闺女的小手笑道:“妹妹什么都不知道,悠悠不能讨厌妹妹,知道吗?不然妹妹会难过的。以前悠悠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也是这样让你娘难受的。” 悠悠立马瞪大了眼睛:“悠悠有吗?” “嗯。”关文拍拍悠悠的头:“所以悠悠不能怪妹妹,以后要好好照顾妹妹。” 悠悠嘟嘟嘴,还是点头道:“悠悠知道了……” “爹!娘!” 正说着,闻讯而来的扬儿和暮春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扬儿惊喜地道:“我刚听镇上放喜炮,说是小舅舅金榜题名了!” 关文笑道:“是,你小舅舅成了贡生,过了殿试,那就是进士了,可以为官一方了。” 扬儿很是激动,一脸崇拜:“我就说小舅舅很厉害……” 暮春羡慕地跟着点头。 关文为李家有这好消息高兴,而关家这边儿,也有了好消息。 苏延来信说,阿妹有了身孕,胎很稳,一切平安。 关文和李欣带着全家回荷花村,为这喜事办一桌,胡月英扶着肚子拍掌笑道:“这下好了,阿妹也算是圆满了。这下二嫂不用担心阿妹了吧?” 杏儿笑着点点头,也饮了口小酒:“要说担心,是阿秀担心些才是。所幸这是有好消息了,阿秀才是放下了心……” 阿秀脸色红润,揶揄地笑道:“也是那苏延,够男人。” 李欣细细思量一番,顿时笑了笑。 阿妹能有孕,功不可没的当然是苏延了。比起韦行知的中规中矩,苏延方才够得上阿秀说的“够男人”这三个字。 杏儿瞅了个空低声对李欣道:“孙云静那丫头的事,我跟阿武提了。” 李欣忙细声问道:“二弟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杏儿道:“神情恍惚了一阵,然后就又忙自己的事儿去了,当没听到似的。” 李欣觉得意外,杏儿叹道:“我事后想想,觉得是不是可能他想着小康是我的亲子,我都没意见,他也不好表现出什么意见?” 李欣思量一番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二弟很尊重你,你都不反对的事情,他要是反对,倒显得他独断了。” 杏儿便笑了一声:“孩子们的事儿,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既然阿武没表现出异议,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桌圆桌坐了关家一大家子,夜深后,各自回家,关文顾着李欣有孕,没有沾酒,扶着李欣的腰走到了院子外面。 “二黑二黄回山林了?”李欣笑着问道。 关文笑道:“嗯,这两条狗倒是很有灵性,我们去镇上后,他们大多时候是跟着小康的。”顿了顿,关文道:“从西域那边儿过来的走商倒是跟我提过西土那边儿的狗品种,我倒是觉得,二黑二黄极像他们说的獒犬,体型硕大,但对主人却很忠诚。不过他们也说了,这种犬,能驯化的很少。” 李欣眨了眨眼睛,忽然释怀地笑道:“不管它们是什么犬种,总归是我们把它们从小养大的。它们回归山林也好,仍旧把我们这儿当做它们的窝也好,我都高兴。” 也许是怀了身孕,李欣很容易被感动,她揉了揉酸酸胀疼的眼,低声道:“阿文,我好喜欢我们现在的生活。” “嗯?”关文侧头看她,灯笼的灯光照耀下,李欣的皮肤洁白,尚能看到细小的绒毛。 “我还记得我刚嫁给你那会儿。”李欣微微歪了头回忆起来:“那时候日子过得艰难,更艰难的是某些事情真挺糟心,我也会想,我做什么要嫁人,留在娘家说不定过得更好些。”李欣笑了笑:“可是又有些舍不得你,虽然成亲没多久,可我却已经对你动了心。” 关文听得有些耳热,拥着李欣的手臂更加收紧了些。 “我娶了你,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媳妇儿。”关文斩钉截铁地道。 李欣“扑哧”一笑,轻打了打他,到底还是静静靠在他胸膛前,说:“阿文,我不后悔嫁给你。” “谁准你后悔了?”关文轻拍了拍李欣的背,声音里却有些哽咽。 李欣仰起头,笑望着关文。 “我那会儿腿跛着,脸残着,是个人见了我都会害怕,你却不怕。后来和二弟套山猪出了意外,是你不计后果把我从阎王爷面前拉了回来。那时候我就跟自己说,这辈子,这个女人,我绝对不能放手。”关文轻抚着李欣的脸,眼睛中波光闪闪:“欣儿,谢谢你也从来没有对我放手过。” 李欣鼻音颇重地应了一声,关文将她拥在怀中:“我们这辈子啊,还有好多幸福没享。我们要永结同心,白头偕老,要看咱们子孙满堂的。你别忘了。” “不忘。” 李欣轻声应道:“这话,我刻在心里了,你不许食言。” “永远不食言。” (完) 冰清玉洁未肯枯 上 春意浓浓,絮心亭中静坐着一名女子,正半趴在围栏边上,静静地盯着亭下流水在春风吹拂下缓缓浮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池水中抛洒着鱼的饵料。瞧见有鱼涌上来争食,女子便扬起一个浅笑,然后很快的,那浅笑便又低落了下去。 丫鬟鸣蝉匆匆跑了来,蹲身福礼道:“小姐,老爷让你悄悄去一趟书房。” 女子手中动作一顿:“又去书房?” “是。”鸣蝉道:“小姐快去吧,老爷还在等着,说不定这一次……” 女子却是笑了笑,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叹息一声闭了口,乖乖起身整理了下仪容,淡然道:“走吧。” 鸣蝉是她的贴身丫鬟,是她十六岁那年出了事之后,爹亲自安排给她的丫鬟,跟在她身边已经有两年了。鸣蝉很忠心,她老子娘都是爹的奴才,身家性命都握在爹手上,由不得她有二心。 跟着她这个主子,鸣蝉也是苦吧。 “小姐,奴婢刚才看了看那位公子,端的是一表人才呢……”路上,鸣蝉忍不住对女子说道:“老爷看中的人,肯定错不了,小姐这次去悄悄看看,要是觉得好,那这件事老爷一定……” “好了。”女子出声打断她,语气还是淡淡的:“还没见着人你就一顿猛夸,难不成是恨嫁了。” 鸣蝉不禁跺了跺脚,气急败坏地道:“小姐!” 女子轻笑一声,理了理被微风吹散了些的鬓发,轻声道:“我就书房看走一圈便回来,你不要多话了。” 鸣蝉顿时泄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低声说:“小姐,世上肯定也有那种不计较这种事的男子。小姐不要就放弃了……” 女子低笑一声:“或许吧。” 只是谁不知道柳家小姐柳碧妍,这个曾经才情卓绝,冠绝男儿的京师才女已然是个残花败柳了呢? 行至书房,柳碧妍是真的只看了一圈便打算回自己的闺房。她本就无心去看自己爹又“发掘”出的青年才俊。心不在此,当然也不会去在意。 不动声色地离开书房,鸣蝉嘴翘得老高,无疑是不满意自己主子的又一次敷衍。柳碧妍却轻松了许多。想着那位年轻气盛的公子一脸恃才傲物不知天高的模样,禁不住摇了摇头。 “抱歉。” 她想着事,没提防已经走到了一个拐角,恰好和拐角处走来的人撞上。还不待出声。便闻得男子清润温和的道歉,那让人舒心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姑娘是否无碍?” 柳碧妍抬起头,正前方正是阳光照耀处。让她不得不眯了眯眼。有些看不清男子的长相。 “参见李大人!”鸣蝉吃了一惊,忙蹲身福礼,又拉了拉柳碧妍。 柳碧妍方才回过神来,虽不知此人是谁,听鸣蝉的称呼,想必也是个朝臣,便半蹲福礼道:“见过李大人。” 鸣蝉性子略急。忙解释道:“李大人勿怪,我家小姐并不是有意冲撞李大人的……” 柳碧妍到底是官家千金,这点应付还是做得行云流水:“是小女无状,冲撞了大人。” “柳小姐?”只听那好听的声音低声称呼了她一句,然后温和笑道:“无碍,柳小姐有事便去忙吧,在下寻柳大人还有些许杂事相商。” “大人请。” 柳碧妍让开道路,微微低头请李大人先行,听着那轻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柳碧妍方才舒了口气,抬头正要唤鸣蝉回去,却见那丫头痴痴地望着方才那位李大人离开的方向,一脸向往。 “鸣蝉。”柳碧妍唤了她一声:“在看什么?” “小姐,那是李大人唉!”鸣蝉激动地对柳碧妍道:“小姐不知道李大人吗?” 柳碧妍老实地摇了摇头。 “唉……奴婢都忘了,小姐这两年来足不出户,当然不知……”话说到这儿,鸣蝉立刻闭嘴,戚戚然地看向柳碧妍,生怕她责骂。 柳碧妍苦笑了下,也不斥骂她,抬脚往自己的院落行去。 鸣蝉自知说错了话,也不敢再胡说,跟在柳碧妍身后,一直走到了碧落院,伺候着柳碧妍退了钗环,身上只穿了两件家常春衣。 “……那李大人名唤李铭,字记之,出身并不好,听闻是个乡野学子,是靠着科举一步步走上来的。”鸣蝉轻轻敲打着柳碧妍的腿,见她闭目养神,自己嘴快藏不住话,便将方才那位李大人的基本情况说给柳碧妍听。 “李大人今年虽然才三十多岁年纪,却已经是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了,尤其是这两年,李大人深得皇上信任,听说皇上想派遣他任地方道员,破格提级呢。老爷是从二品内阁学士,李大人算是老爷的下属,但老爷对李大人也很客气。老爷有次跟夫人说起李大人正好被奴婢听到,老爷说,李大人年纪轻轻就做事稳重,虽然每每都瞻前顾后,可考虑问题全面,往往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去。皇上要是真的将他下放为官历练他,想必将来李大人定然会成为朝廷重臣。” 柳碧妍微微张开眼睛,鸣蝉以为她对此感兴趣,忙继续道:“李大人没有什么身份背景,能有今日的成就全凭他自己努力,现在很多学子都以李大人为榜样。他从不卖弄文采,只做实事,因是天子近臣,他说的话总能上达天听,他上的折子泰半都是利国利民之举,皇上准了好几条,老百姓也跟着受益……所以奴婢今日见着李大人才分外激动,虽然奴婢见过李大人好几次,却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面对李大人……” 说着说着,鸣蝉又开始现出那痴痴的表情。 柳碧妍瞧着她的模样笑了笑,却还是长长低叹了一声,垂下了眼睑,闭目养神。 当晚,柳老爷前来问柳碧妍觉得今日书房里那公子如何,柳碧妍沉了沉眉眼。低声说:“父亲,不必再为女儿甄选佳婿了。他们看的皆是爹的面子,看的是柳家的地位,又何曾有将女儿放在眼中。” 柳老爷心口微疼。怜爱地看着自己唯一的爱女:“可你总归是女儿身,总要嫁人。你就当真愿意孤独终老不成?” 柳碧妍微微笑道:“便是孤独终老,女儿也不觉得可惜。世俗的恶毒女儿并非没有见过,女儿只怕流言的二次中伤。” 柳老爷喟然长叹。黯然而去。 过了几日,京中名媛开办赏花会,柳碧妍也接了帖子。 京中赏花会由抚宁大长公主主持,为的就是想撮合京中未嫁娶的年轻人。春日正是踏青的好时节。办这样的赏花会,俊男美人自然让人目不暇接,抚宁大长公主也是十分想撮合姻缘。过过做媒婆的瘾。 人多起来。自然就会对京中流言议论纷纷。 “柳碧妍也来了,她足不出户两年时间,总算是肯跨出家门儿了。” “她也敢再出门儿呢……我还以为她要老死在柳府里。哼,才女又如何,如今不也落得个没人肯娶的下场……” “嘘……你就别在人家伤口上洒盐了,她也是受害者,想想当初要是你遭遇了这样的事儿。还没人家那份定力。” “我呸,我要是遭遇她那样的事儿,我才不会不要脸皮地还上公堂作证呢……我要么早早就削发为尼,远离红尘不给家族蒙羞,要么就自我了断,也捡了个干净……” 柳碧妍并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她们声音很大,并不顾忌她,想必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好羞辱与她。 这样的苦楚她两年前已经受过了,两年的时间,足以平复她的创伤。她还是有两分定力的。 鸣蝉忿忿,柳碧妍开口道:“我有些渴,鸣蝉帮我取些果子来。” 鸣蝉应了声,狠狠地瞪了说闲话的几人一眼,忙着去给柳碧妍取果子。 柳碧妍寻了条小路,慢慢地朝着芦苇河边儿走去。 “……抱歉,打扰了。”走近了她方才看到这里蹲着个人,正在撩着水玩儿,刚打算离开,那人却站了起来。 身形高大,面色柔和,嘴角噙着笑,见到她似乎有两分讶异,但很快将讶异掩了下去,轻轻点头道:“柳小姐,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李大人好。”柳碧妍微微福礼,或许是听鸣蝉说了他的生平,柳碧妍心中对他多了两分佩服:“李大人也来参加赏花会?” 李铭微微笑着点头,道:“李某还未娶亲,也收到了抚宁大长公主的帖子。” 柳碧妍有些诧异:“李大人还没娶亲?” “是的。”李铭笑了笑,柳碧妍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问了什么,禁不住脸上火烧一般,几乎要落荒而逃。 “柳小姐也是想来这边清静?”李铭轻声问询,道:“倒是李某先占了这地方。” “不……”柳碧妍略有些局促:“小女只是随便走走……” “哦……随便走走?”李铭低笑一声:“既然如此,柳小姐若是不介意,便和李某一起走走吧。” 赏花会本就是给单身男女制造相处机会的宴会,这样的邀请当然不过分。可柳碧妍却万万没想到李铭会邀请她。 “柳小姐似乎……不愿意?”李铭依旧是一张温和的面孔,眼中熠熠生辉一般,让人挪不开眼睛:“是李某唐突了。” 柳碧妍方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鸣蝉焦急地呼喊道:“小姐!小姐你在哪儿!” 柳碧妍抿抿唇,对李铭轻点了个头,道:“扰了李大人的兴了,今日恐不方便,小女告辞。” 那一抹纤瘦却如傲梅一般的身姿浅浅退去,却在李铭心里投下了一片柔和的影子。 冰清玉洁未肯枯 中 李铭是知道关于这位柳小姐的事情的。她才情出众,自然会有些孤傲清高。两年前,她因为直指诗会中的一阙词分别抄袭了三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所作之词,让那位献词的戚公子颜面扫地,由此便被嫉恨上。不久后因为柳清寒与那位戚公子的父亲政见不和,相互交恶,戚公子扬言要给柳家一些颜色看看。 只是没想到,戚公子瞅准的却是柳清寒的独女,时年十六的柳碧妍。他买通了柳碧妍身边的丫鬟,趁着柳碧妍出府,将她拐了去,随后将其奸污。 戚公子只以为女子失了贞洁,定然只能跟了他。他信心满满地准备了聘礼要把柳碧妍娶回戚家,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京兆府尹手下的官衙。 柳碧妍一纸诉状,将冤情呈上公堂,恳请京兆府尹查明事实真相,将那奸污自己之人绳之以法,还她一个天地公道。 当年这案子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女子失了贞洁,不想法设法遮掩,却敢闹上公堂,还言之凿凿上堂呈供作证,无疑让他人哄笑。更何况这主角是从二品官员家的官家千金! 京兆府尹刚直不阿,自然秉公断案,戚公子锒铛入狱,戚家声名扫地。 而同样的,柳碧妍也是千夫所指,从前清高冷傲的才女,成了众人闲下的谈资。 她承受的压力会有多重,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从前来柳府求亲的人趋之若鹜,门槛都要被踏破了,而如今,柳府乏人问津,柳清寒不得不从自己的门生中为自己的女儿寻找良人。 赏花会后,李铭回了家,想了想。起身点了灯,研墨,摊纸,写下一封书信。第二日前往驿站。让驿馆的人帮忙寄回家乡。每月一封书信,来自辉县的爹娘殷殷叮嘱让他赶紧成家,如今最小的妹妹都已经出嫁了,他却还孤身一人。家中爹娘自然挂念。 本以为与那位柳小姐并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哪知十日后,柳清寒四十之寿,他接了帖子。应邀入柳府贺寿,再次遇见了柳小姐。 今日柳府人多,虽然柳家出了柳小姐的事。但官场之人自然都懂何为粉饰太平。今日乃柳清寒寿宴。来贺寿的朝臣绝对不会提及柳小姐之事。柳家在京中也算有两分势力,做人做事总要估计两分柳家颜面。 彼时柳碧妍正指挥着丫鬟摆盘布置,李铭早到了些,奴仆引他去花厅闲坐,恰好撞见柳碧妍吩咐丫鬟做事。 有条不紊,细致入微,这是李铭对柳碧妍的另一种印象。 她仿佛对着丫鬟鼓励地笑了一下。回过头来时笑意还没从脸上消散,一时间李铭只觉得那笑容里透着春风浓浓,暖意融融,让他近乎有些失神,心口也砰然地动了一下。 想他入仕也有十余载,情爱于他而言可有可无,家中兄长皆有儿子,他也并不需要将传宗接代的重担压在自己身上,为官至今勤勉踏实,也算洁身自好,虽在父母的殷切期盼下也议过几门亲事,但最终都是不了了之。 做他的妻子,很累,很苦,他不可能将心系于家庭,他的心,在这天下,做他的妻子难免会委屈。早年间皇上有意栽培他,近两年来皇上透露了要将他下放地方为官历练的意思,他也明白绝对不会把他遣到富硕繁华之地,穷山恶水虽不至于,也定是那不太平的地方。若娶了妻,未免是委屈了她。 那么,他若是娶亲,就定然不能娶一个刁蛮任性的女子。他需要的是一个包容体贴,能明事理,在内能处理好家中诸事,不让他烦扰的妻。 “李大人安好。”柳碧妍敛了神情,蹲身微微一福:“父亲尚在花厅闲坐,李大人这边请。”有礼的待客之道,恰到好处的距离,李铭眼神不禁一暗。 赏花会时他突然起了兴致,想与她闲走聊聊,她沉稳地借用丫鬟在寻她的理由避开了。今日又是这般拉开距离,仿佛跟他只是陌生人。李铭没来由地皱了皱眉。 柳府寿宴办得不算隆重,柳清寒为官耿直,是个直臣,柳夫人故去多年,柳清寒一直未曾续娶,膝下也只得一女,还有了那般不堪遭遇,于朝堂之上的诸位大臣来说,柳清寒并不对己构成威胁,但也正因为如此,没有相关利益,和柳清寒交好的大臣也并不算多。 李铭今日喝了些小酒,寿宴结束后,他晃晃悠悠回了自己的宅邸,躺在榻上却在晃神间眼前浮现起看到的柳小姐静坐小亭中的迷茫神情。 那时寿宴已近尾声,他喝了酒有些许醺然,起来吹吹风,无意识地走到了那处小亭,正好看见柳小姐静然闲坐,体态悠闲,脸上的表情却是出神。 李铭甩了甩脑袋,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 却又不期然地想起柳清寒酒醉后喟叹地说出的话。 “……老夫只得这一女,自小疼宠她,知她聪慧,不忍埋没,寻了师傅教导,长至十六岁,她也是亭亭玉立,众人求娶门庭若市。哪知那戚家小儿……竟是这般狼心狗肺,竟然……此事当时闹得甚大,众人皆言她不知羞耻,出了此事却敢上告公堂……” 柳清寒又饮了口酒,目光迷离:“当时她执意要禀上公堂,老夫坚决不允,她却说,若是她不肯将那禽兽告上公堂让他绳之以法,也势必会受那禽兽威胁,被迫嫁与他。她素来清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可一生不嫁也不愿意就此委实于此等男子。我拦不住她,只能由着她去……” 那时柳清寒身边皆是他朝中好友,也都是令李铭佩服的高风亮节的官场前辈,想必柳大人当时未曾意识到他也在场,所以才会吐了这一番的苦水。 李铭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长随小声进来道:“老爷,辉县来信了。” 李铭顿觉奇怪,自己去信方才十日余,恐怕问安信还未送到,怎会就来了回信? 接过信一看,李铭方才笑了。原来是姐姐。 李欣信中说道:“……你也有三十余岁,婚姻大事本不该姐姐再问询于你,只是还望你念及家中老父老母,安安他们的心。如今你侄孙都要出世了,你身边没个女人照料,父母总担心你饮食起居,怕无人在你身边嘘寒问暖……” 李铭细细看过了信,莞尔一笑。 姐姐从不过问他的亲事,难得几次回乡探亲见面,她也不过淡淡问他是否已有了成家的打算,他摇头,她便再无二话。这次想必也是被爹娘逼着让她写家信来催了吧。 姐姐…… 想到自己这个姐姐,李铭不知为何又忽然忆起柳碧妍那张脸。 她在京都有名,早年间是因为她的才气,后来是因为那件轰动一时的案子。不管是什么,却都与她的容颜无关。旁人评判她的容貌,大多用“平凡”二字形容,但李铭却觉得那张脸很耐看,很舒心,很奇怪的,在柳府见到她后,那张脸他便再没忘记…… 他都在想些什么…… 李铭脑子里哄地炸了下,长随等在一边见他没个反应,试探地问道:“老爷,可是今日喝了太多酒?瞧您脸色这般红……” 李铭又是一怔,然后失笑地摇了摇头,半晌后方才问道:“你说,府里是不是真的缺个夫人?” 长随“啊”了一声,见李铭醉眼迷蒙,心里嘀咕:老爷三十多岁连个妾都没有,很多人私底下都说老爷“不行”的闲话呢……面上却是小心地回道:“老爷说缺便是缺……” 李铭哈哈大笑起来。 待得几日,柳府忽然很是热闹,抚宁大长公主毫无预兆地登门,柳清寒诚惶诚恐地迎了这位皇族贵胄进门。没有女眷招呼,柳清寒只能让人去请了柳碧妍来作陪。 抚宁大长公主拉住柳碧妍的手细细端详了她片刻,笑道:“柳大人,你家千金本宫越看越是喜欢,听闻她十八岁了还待字闺中,本宫逾越,替她许一门亲事如何?” 柳清寒乍然愣住,柳碧妍也是蓦地睁大了眼睛,想也不想便出言婉拒道:“多谢公主抬爱,只是碧妍……”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抚宁大长公主便笑道:“京中诸人皆知本宫喜好做媒,本宫虽则不是媒婆,可撮合姻缘也会全面考量,撮合成的姻缘不少,每一对也都算是和和美美。今日本宫登门,为的便是柳小姐的亲事。有人登门造访,恳请本宫上门提亲呢。” 柳清寒更是睁大了眼睛。 能入抚宁大长公主的府邸,能请得动大长公主上门开口提亲,此人是谁? 抚宁大长公主拍着柳碧妍的小手,叹道:“你的事,本宫知晓,也怜惜你那番遭遇。下帖子请你去赏花会也是想着,你年纪轻轻,总不能因为一介败类便蹉跎了终身,要是能借此机会觅得良人,本宫也是功德一件。”说着,抚宁大长公主拊掌一笑:“没想到还真是做对了。” 抚宁大长公主看向柳清寒,笑道:“内阁侍读学士李记之,柳大人该是认识的。李大人请本宫前来,向柳家提亲,想娶柳小姐过门呢。” 冰清玉洁未肯枯 下 抚宁大长公主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回了公主府邸,心中对柳碧妍更是欣赏了两分。 李铭登门,抚宁大长公主直言道:“李大人眼光独特,柳小姐本宫也很欣赏。只是她心中沉痛较深,怕是不易打动。即便是本宫出面许婚,想必她也不一定就会应答下来。” 李铭拱手谢道:“下官知晓,有劳公主了。” 抚宁大长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身份尊贵,与帝王感情颇深,自然知晓李铭乃是帝王将来会重用的朝臣,且他登门恳求之事并不是什么大事,柳清寒是帝王直臣,李铭娶其女,也算不上是结党营私。 抚宁大长公主玩笑道:“她若是不从,不若本宫请陛下下一道圣旨指婚,如何?” 李铭笑着拒绝道:“她若是不愿,即便是圣上下旨,她遵从旨意嫁与下官,心中想必也是不甘的。多谢公主美意,只是求妻一事……还是让下官徐徐图之吧。” 抚宁大长公主叹道:“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年轻人,方才有那个精力。”笑了笑道:“也罢,本宫等着你的好消息,这杯喜酒,可不能漏了本宫。” 翌日上朝,柳清寒看李铭的眼神颇有些奇怪。抚宁大长公主上柳家说亲之事其余朝臣并不知晓,柳清寒不说,李铭不言,自然更无人看得出其中猫腻。 待回内阁办公之处,柳清寒撇下周围人,独叫了李铭留下。 “记之,你我虽是上下属关系,可平日里,你我也是兄弟相称……”柳清寒似乎不知道如何表达:“昨日公主仙驾,言说乃你恳请公主向碧妍提亲……” 李铭并不掩饰。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大人视记之为兄弟,记之却时刻记得大人乃记之上官,待大人如待长辈。昨日确是记之恳请公主上门提亲,记之与柳小姐也见过几面。求娶之心,一片赤诚,还望大人准许。” 柳清寒复杂地看了他几眼,低叹一声:“我为碧妍寻觅良人许久。你也未婚,可知我为何一直没打你的主意?” 李铭温声笑道:“盖因记之长柳小姐许多。” “非也。”柳清寒正色道:“便是你与我同岁,甚至长我些许,只要能对碧妍好。男子岁数大些更能疼惜她些,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未曾考虑你,只因为揣摩上意。看得出来圣上器重你。若我没估计错误。待得不久,圣上势必要将你派出地方,整治一方土地,等你历练归来,三品大员势必少不了,若你再钻营精进一些,将来顶上花翎想必也不下于我这个从二品大员。你位高权重了。我家碧妍该如何自处?若是有那等小人拿你家眷旧事作为抨击你的武器,到时你心态变化,碧妍岂不凄凉?” 随着柳清寒说的话,李铭的神色越发正经肃然起来。柳清寒话毕,李铭方道:“柳小姐往事,记之亦知晓,但记之并不在意。记之穷苦出身,蜚短流长亦经历不少,此生最看重的,非是荣华富贵,而是家人。记之可立下重誓,若我娶得柳小姐为妻,一生一世将尊之重之,她乃我家人,记之一生都将家人放置首位,如有违背,天神共谴。” 柳清寒默默地看了他良久,方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为人如何,我也知晓。但涉及爱女,疑心颇重,还望你多担待。” 李铭道:“记之明白。” “碧妍心防甚重,待我回去与她说说。”柳清寒顿了下道:“她若决意不嫁,我也奈何不得。” 李铭浅笑:“记之懂得。” 三日后,柳清寒下了帖子,请李铭过府一叙。李铭好好收拾了一番,带了厚礼上门。他知道,这恐怕是柳小姐那边有答案了。 到了柳府,柳清寒却并不在,一个眼睛圆圆的小丫鬟带李铭到了柳清寒四十寿宴那日他见到过的柳小姐所在的亭子,翩翩佳人正背对着他迎风站着,衣裙翩飞,乌发如云。 那丫鬟脆生叫道:“小姐,李大人来了。”然后就眨着眼睛退了下去。 “柳小姐。”李铭走到亭口停下脚步,温声道:“原来是柳小姐找我。” 柳碧妍缓缓转过身来,低眉敛目,蹲身一福:“借用家父名义诓李大人前来,是小女的不是。” 李铭浅笑虚扶她一把:“柳小姐言重了,请起。” “李大人请。” 二人坐在了亭中摆放着桌边,斜对坐着,柳碧妍率先开口道:“父亲跟我说过李大人与他说的话。”她顿了顿,抬眼直视李铭:“小女听说了很多李大人所做之事,对李大人的为人也了解几分。小女经历过什么,李大人想必也是清楚。李大人年轻位重,想娶一清白姑娘为妻并非难事,为何会选上小女?” 李铭笑了笑,语气却是认真:“记之敬佩柳小姐勇气,欣赏柳小姐为人,仰慕柳小姐才才气……更重要的是,记之发现,自从见过柳小姐,记之便忘不掉你了。” 这一句似表白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一股轻佻之味。可偏偏李铭说出来却显得那般认真,让人无从怀疑起它的真实性。柳碧妍毕竟是个十八岁的女子,听了这番话,难免脸红心跳,心绪大乱。 李铭笑了声,正色道:“柳小姐不需怀疑我的诚意,我想娶柳小姐为妻,是发自内心的。柳小姐若是觉得我出身寒酸,嫌弃我年长你太多……” 柳碧妍皱了眉头,打断李铭道:“小女不是这个意思,李大人何必妄自菲薄?” “那柳小姐又何必妄自菲薄?”李铭认真道:“李某求亲,真心实意,并无半分利益掺杂其中,柳小姐缘何不自信,认为李某想要娶你是另有所图?李某所图的,也只有小姐一人而已。” 柳碧妍死死抿了唇,看向李铭近乎有些嘶吼地道:“你不明白吗?若娶了我。蜚短流长从此不止围绕我身,你也会深陷其中!时日久了,你难免对我有怨,难免积怨日深。人心这个东西……” 李铭淡淡接道:“人心这个东西。是最不容易掌控的。可是柳小姐又如何笃定,我就会如你所想那般,日积月累对你生怨?你不试试,又怎知我不是真心。不会一生真心?” 柳碧妍怔怔地看着他,李铭和她对视,眼神温和,神情坦荡。 “就试试吧。”他说:“你宁愿孤身终老。却不肯试这一次,对你不公平,对我。亦不公平。” 柳、李两家的婚事很快敲定了。抚宁大长公主作为主婚人,笑得很是开怀。虽然这婚事并不是由她撮合成的,但她也与有荣焉,逢人便夸李铭和柳碧妍乃一对璧人。 迎亲日定在五个月后,正是秋意正浓,李铭去了家信,接了老父老母前来。 李厚仲和刘氏得知小儿子要成亲了,喜得不行,收到报喜信时乐得比得知李铭春闱顺利,成为贡生还要高兴,立即便吩咐下人收拾行装,要前往京城端坐高堂等着小儿媳妇儿给自己奉茶,还吩咐了李斐李丘,让他们在家中也准备一番,定要让小儿子和小儿媳妇儿回乡再办一次喜宴。 刘氏乐呵过后方才想起:“铭子单说这姑娘娘家姓柳,是他同僚之女,却没说个具体的,长啥样啥性子都没说呢……” 这边厢,李欣读完李铭的信,微笑挂上了嘴角。 “是什么样的姑娘?”关文端了一碟瓜放到她面前,闲闲地问道。 “嗯……是个好姑娘。”李欣折了信,笑望向关文:“我们回李家村一趟,有些事我要跟爹娘说说。”由她去说,最好。 关文含笑点了点头。 九月十六,李铭大婚,李厚仲和刘氏端坐男方高堂之上,含笑望着夫妻对拜的两人,已白了半边发的刘氏很不争气地掉了眼泪。 小儿子也成亲了,她这辈子的心愿都完成了…… 翌日,新房里没有呈上代表新娘贞洁的落红元帕。李铭牵着柳碧妍来给父母奉茶,李厚仲和刘氏喝了茶,刘氏牵了柳碧妍的手细细打量她。 婚前刘氏并没见过柳碧妍的模样,只听自己儿子说,碧妍长得平凡,但为人温婉。如今见了柳碧妍,刘氏方才觉得这样相貌的儿媳妇才是正好,不狐媚,不凌厉,瞧着便舒服,看着就安心。这才是真正过日子的媳妇儿。 “好好跟铭子过日子。”刘氏笑着说:“早日让我们抱大胖孙子!” 柳碧妍心中还有些忐忑,试问谁家父母能容忍儿媳妇新婚之夜没有落红?虽然从昨日到今早夫君劝她放宽心不下十次,她仍旧心有惴惴。现在见婆婆真的并未刁难说难听的话,她甚觉诧异。 后来,她方才听“包打听”的鸣蝉说:“老爷的姐姐,就是小姐的大姑子,从前是被人卖去妓楼了的,老爷从小就听人家说姑奶奶的闲话,偏生老爷和姑奶奶的感情很深……我听辉县那边来的下人说,老太爷和老太太本身收到老爷的信很是高兴,后来知道小姐的过往,起初有些不乐意,可后来姑奶奶一来,劝了几句,老太爷和老太太就心甘情愿地上京来了……” 柳碧妍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当晚服侍李铭宽衣时轻声问:“夫君,什么时候回家乡去?” “过几日,我将手上的公事处理完,便回乡去。”李铭笑道:“圣上那里我已告了假了,今年回乡正好能赶上过年。” 柳碧妍含笑道:“夫君很想回乡见姐姐吧?” 李铭微微一顿,转过身来,执了她的手笑道:“嗯,很想见她,到时候你记得给她奉杯茶。” 柳碧妍道:“还要与姐姐说一声谢谢。” 李铭含笑望了她良久,方才轻声地说道:“好。” 阴差阳错良缘蹴 上 “他娘的!” 船头站着的高壮青年打着赤膊,侧身往船下的滔滔海水中吐了一口,回身大骂道:“掌舵的林卅怎么回事?这都走了多少时候了?一块陆地都见不到!” 忙有人上前来鞠躬道:“李大爷,您息怒,您息怒……” “息怒个屁!”青年手一叉腰,怒目圆睁:“这一趟可不能出乱子,这是要供给军中的粮饷,失了这批货,咱们都得掉脑袋!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李、李大爷……”掌舵的林卅哆嗦着从船舱里出来,抖着声儿说:“这,这怕是进了迷海了……” “迷海?”青年皱眉,一边的小兵惊慌地解释道:“李大爷,传、传闻中凡是进了迷、迷海的船只,都会失踪,寻不着的,谁也不知道迷海、迷海里有什么……” 正当这时,一阵邪风刮了起来,这艘还算是船坚炮利的战船顿时歪歪斜斜。青年大声下令道:“林卅回去掌舵!各舵手们不要惊慌,掌稳舵,不要让船翻了!许建带人去护着粮饷,避免被风雨淋湿!” “是!” 各人各接了命令,纷纷去了,青年抹了一把糊上脸的海水,舌头舔了一下,又是“呸”一声:“真他奶奶的咸!” “李爷!”忽然,有人惊呼道:“你快瞧!” 青年探身望去,顿时大喜:“陆地!林卅,靠岸!” 众人见到陆地就好像是见到了主心骨,各舵手也开始奋力地往前划着。然而越往前越不对劲儿,青年敏感地觉得四周像是有人在偷窥。 “杀!” 忽然,战船四周吆喝声起,几艘船从陆地后边快速地驶了过来,小兵顿时惊叫:“海盗!” 那几艘船上确实是站满了举着刀一脸凶神恶煞的汉子。可站在最当前的却是个身着红衣,高挑明艳的姑娘。她手上挥舞着一把亮色弯钩,虎视眈眈地盯着战船。确切的说,是战船上最显眼的那个青年男子。 “来者何人!”青年大喝一声。快速穿上衣裳,清啸声瞬间而至:“迷海飞天盗,海千傲!” “飞、飞天盗……”小兵冷汗顿时直往下冒:“飞天盗不是绝迹了吗……” “飞天盗怎会绝迹?有大海的地方,就有我们飞天盗!” 又是那清啸声。战船中的舵手们均方寸大乱,一时半会儿战船举步维艰,掌舵的林卅出了一头的冷汗。短时间内,飞天盗的四支船已经靠近了战船。方向、位置相对,距离相同,战船已成他们的囊中之物。 “慢!”此时。青年却高喊道:“此乃朝廷粮饷。飞天盗也算有仁侠之名,不去盗那黑心商贩,却盗百姓缴纳给朝廷养兵的粮食,岂不有辱仁侠之名?” “你是何人?”海千傲厉声喝问。 青年答得爽快:“益州辉县李航,未入流武官!” “没品级的武官,还敢跟我叫嚣!” 一声清呵,立刻有两个孔武汉子踏浪而来。不由分说架起青年踩水过海,将他扔到了那片陆地。 这青年,正是长大后的山子,李航,字扬帆。 李航刚站起来,身后红影一闪,海千傲已经紧随而至,手上的弯弯钩不由分说地冲着李航招呼过去。 李航还算机灵,立刻倒身一滚,四下张望后不免失望——他没有武器可用! “既然要打,就正大光明地打!”李航站起,在距离海千傲五步之远处大喝道:“海千傲,你拿弯钩,即使是胜了,那也是胜之不武!” 海千傲略一犹豫,便爽快地弃了弯钩,挑衅地冲李航道:“赤手空拳,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那可不一定!看招!” 李航入军营后自然也是从最低等的伙头兵开始做起,每日担水、担柴,他把沙包绑在腿上、手臂上锻炼臂力和脚力,一年之后考核时他比谁都厉害。然后他成了一名勤务兵,帮军营中诸位兄弟和武官看岗放哨。他也不恼,就此机会锻炼自己的意志力,如今他已能做到,说不睡就不睡,说不眨眼就不眨眼的境地。又是一年,他终于成了一名正式的小兵,开始学习挥舞刀枪。可是他试过一段时间后,还是觉得赤手空拳更适合他,所以他果断地弃了兵器,专门练习赤手空拳打人的本事。 海千傲也算是栽在他手里边了。 李航先发制人,海千傲猝不及防,已然失了先机,然后李航以他在军营中闻名的快速度和重力度朝着海千傲连番攻击,海千傲到底是个女子,有些部位总是下意识护着,才几招,已经被李航按在了怀里无法动弹。 “放开!” 此时的海千傲双手被李航反剪,一只膝盖落地呈下跪姿势,头不断地摆动着,全身扭动,挣扎着要从李航怀里出去。 李航大骂道:“臭女人,别动!” “你说谁臭女人!”海千傲立马火了:“你才是臭男人!” “本大爷这是男人味儿,谁像你,一个女人浑身咸涩味,没少泡海水吧!” 李航毫不留情地讥讽,见海千傲还挣扎,多施了一层力道。 顾忌着海千傲在李航手里,那两个会踏水的高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放开我!” “不放!”李航当然知道怀里边儿这个女人就是筹码,放开她?当他是傻子不成! “让你的人都退下,带我的船出迷海,送他们返航。否则,我现在就把你给结果了。”李航捏住海千傲的脖子,海千傲顿时闷叫一声。 “听到了没有!”李航大喝道:“放我的船离开,送他们返航!” 海千傲咬着唇,半天才道:“送他们走!” 李航轻松地吐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笑了。 并不是他对朝廷有多忠心,只是他们在前往取货之前已经签了军令状,这批货关乎整船兄弟的生死,牺牲一个他。整船的人都能获救,这买卖还是划算的。 眼瞅着那船走远了,李航也没放过海千傲,就着她红色裙摆撕下一条来。麻利地把她给绑了起来,在一边动作的过程中,他也一边在警惕着海千傲的人会不会冲过来。 “李航,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把你千刀万剐!”海千傲恶狠狠地看着李航,李航无所谓地耸了下肩:“那敢情好,要不要再买点儿饺子皮包起来?” “你!” 李航哈哈大笑,扣住海千傲的下巴。高声道:“诸位,借用这个女人一下,你们最好按兵不动啊!” 说着李航拖着海千傲慢慢往陆地里边儿行去。海千傲鼓着眼大骂道:“放开我!臭男人!” “老实点儿!”李航伸手拍了下她屁股。打完之后他愣了下。 海千傲也愣了下,随后立马爆发出一声极其高亢的尖叫。 “啊——!!!” “叫什么叫!”李航耳膜都要被震破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更何况还没几两肉……” “色狼!无耻!”海千傲怒瞪着李航:“还不把我放开!” “不放!”李航拖着海千傲到了一棵树下,见她的人没跟上来,想必是在外边商量对策,便松了口气,将她丢了出去。拿过她的弯钩把玩:“就你这点儿功夫,还当海盗?” 海千傲怒视着他,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李航已经被凌迟一百遍了。 “听说飞天盗的当家人姓海,十五年前还是个鼎鼎有名的人物,可忽然就销声匿迹了,飞天盗也不见踪影,几年后大家都当飞天盗已绝迹,海飞天也已死了,没想到……飞天盗如今的当家人,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海千傲重哼一声,别过脸去,道:“要是我爹爹还在世,别说是你一艘船,就算是十艘,也不是我爹爹的对手。”海千傲看向李航:“更别说你了,这会儿肯定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劳您费心。”李航掏了掏耳朵,吹了一下,站起身拍拍手道:“你那些属下倒也老实,没有进来。放心,我这个人呢也不会滥杀无辜,更何况是你这种无辜地跑过来成为我人质帮了我大忙的,我更不会杀了。等我算算时辰,我的船安好无损地驶出迷海,能回去交差,我自然就放了你。” 海千傲还是撇开脸,李航见不惯她这样:“我说了我会放了你我就一定会放了你,你给我在这儿好好待着。” 李航倚在树干处,微微闭了目。海千傲也打了个哈欠,晃了晃头提醒自己道:“不能睡,不能睡……” “想睡就睡,什么不能睡不能睡的。”李航不满地看向海千傲:“睡个觉还那么讲究。” 海千傲怒骂道:“你个粗人,南蛮子,你懂什么!” “懂你们这些人尽矫情,我就没听过海盗这么讲究的。”李航戏谑地斜睨了海千傲一眼:“海飞天的闺女,这也太弱了吧。” “你!”海千傲大怒:“是你诓我舍了我的弯钩的!我用弯钩的话,你已经死了!” 李航耸耸肩:“可你这不是没用吗?我还好好活着呢!” 海千傲狠狠捏了拳头:“李航,我跟你势不两立!” “食补不需要两粒,一粒就够了。”李航哈哈大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两粒药丸来,喂海千傲吃了一粒:“还得跟我待两天呢,保存体力,可别饿死渴死叫唤死了,那多冤枉。” 李航给海千傲松了绑,让她舒缓舒缓筋骨,然后继续把她绑了起来。海千傲方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有些发热。 “该死的……你给我吃了什么!” 李航讶异,瞧见海千傲红彤彤的脸,也意识到了不对,立马脱衣服。海千傲便是一阵尖叫。 “别叫了!”李航检查了一遍自己那件缝着各式各样救命药丸的衣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顿时古怪起来。 阴差阳错良缘蹴 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弄混了食补药丸和春丸,喂给海千傲吃的,好死不死是春丸! 该死的,这下麻烦了! 春丸是这样一种药丸,它跟食补药丸的功效很像,成分也大致相同,只是剂量不一样罢了。<> 他们那一船上都是大老爷们儿,谁会想到会让个半路上杀出来的女人吃了春丸呢! 李航还在思量间,海千傲已经腻上了他的身,身体不断朝他靠拢,脸上却仍旧是恶狠狠的。她有意识,却无法控制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做出这样的行为。 李航镇定了下心神,推开她一些,咳了咳说:“是我弄错了药丸,这个……你忍耐忍耐……” 李航自己都觉得自己禽兽了。女人吃了春丸,能忍个屁啊!女人不但忍不了,而且意识会十分清醒,会很清楚地记得与男人欢好的过程,身子也比往常软很多。据说很多富豪之家都买春丸回去好在房事上助兴。 海千傲又蹭了过来,她嘴里恶狠狠地骂着李航,李航也不好意思出声了,只能一边避开着,一边问:“你有没有心仪的男人,或者是未婚夫什么的……我去帮你找那人来,喂,你别过来啊,别过来!” “砰!”海千傲摔倒在地,头正好刻在石头上砸了个包。 “你、过来!”海千傲哑着声说:“我、我忍,忍不住,了!” 李航一愣。海千傲已经扑了过来,直接将他压在了地上。海千傲反剪后被绑住的双手也不得闲,居然让她使了个巧劲儿给挣脱了,顿时。海千傲双手直接袭上了李航的胸,两手往左右两边一分——“歘”的一声,李航的衣裳便被拨开,露出他精瘦的胸膛。 海千傲嘴里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大色狼。色胚,无耻之徒,采花贼……”手上却一刻不得闲,扭摆着身子挣脱了外面那层红衣。欺上李航的身。 李航大叫道:“喂!你清醒一点!” “我清醒你个大头鬼!不都是你陷害我的!”海千傲埋下头,唇在李航颈边摩挲,试探地吻着。嘴里却道:“等我能控制自己了。我一定杀了你!淫贼!” 李航好歹是男人,按理说应当比海千傲更加有力气才对,可奈何春丸不仅催发了海千傲的情潮欲|望,更加赋予了她多两分体力,李航被她压在身下一时之间都有些动弹不得。 海千傲也是倒霉,她那些个手下因为她被李航挟持而不敢轻举妄动,全都没有跟进来查看里边的情况。自然不晓得他们的大小姐此时正浴火焚身,和李航就要成就好事了! 海千傲到底是女子,这样的关头怎么好大吼大叫,让手下的人看她的笑话?她一边拉扯着李航和自己的衣服,一边咬着下唇命令李航道:“找个隐蔽点的地方,不准让我的属下知道!” 李航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身上一女人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他要没点儿反应那才叫不正常。这时候的李航也已经被海千傲挑逗出了**,意识有些模糊了,海千傲一说话,他很快就应了声,当真就寻了林后一处草坡,和海千傲滚在了一起。 半人高的草丛中,一对尽欢的野鸳鸯惊得飞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女子一声惊呼。 真正算起来,李航比海千傲要小上两岁,海千傲二十多了仍旧没有出嫁,一是因为海飞天已死,她带领着飞天盗生存,没有高堂为她张罗;二来也是因为她是个女海盗,在海岛上讨生活,手下都是她的属下,谁敢肖想做她的夫婿?这不被人指着鼻子说是肖想飞天盗老大的位置,想取而代之吗? 更何况海千傲性子暴烈,作为一个“久居高位”的上位者,她也有几分气势,谁敢上赶着追求她去? 一来二去的,海千傲二十多岁了,夫家还没个着落。 李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海千傲骑坐在他腰腹上,大红的外裳披在她的肩头,隐隐绰绰地显露着两人身体相贴处那香艳的景象。海千傲咬着下唇,脸上染了层绯色,李航正要开口,海千傲率先怒道:“你今年多大了?有过多少女人?技术怎么如此娴熟!” 李航顿时一愣,然后哭笑不得:“这种事男人无师自通,还需要练习不成?” 李航手撑上海千傲的腰,海千傲顿时一声尖叫:“放开!” 李航只得放开,略有些羞赧:“你是我的人……”这女海盗还是处子之身…… “呸!”海千傲伸手便给了李航一个耳光:“我说过,等我能控制自己了,我一定会杀了你,我要你的命!” 话是这样说,海千傲却没有继续动作。经历一场极致的**,她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说话虽然还很强硬,却是外强中干。 关乎性命的事儿李航当然不会大意,他立马弄了颗食补药丸吞了下去,恢复了些体力后,他便将脱力的海千傲抱了起来。 怀里这女人身子骨还挺软的…… 李航神游地想了下,赶忙甩开头,抱着海千傲找了个凸出的岩壁,避到了岩壁下边。 海千傲起初还挣扎谩骂,到后来大概是为了节省力气,倒也没叫了。 失去处子之身,海千傲不是不懊恼的。但像她这样跑江湖的,命都随时会丢,贞洁倒看得不是很重。海千傲事后想想,其实这样也不错,这李航瞧着也是剑眉星目,美男子算不上,模样倒还过得去,体魄也好。自己找不着男人嫁,要是这次意外能让自己怀上个孩子。便相当于向这男人借个种把海家的血脉延续下去,倒也可行。 这边儿李航也在想,自己既然是要了这女人的身子,自己是不是得负责?可这女人对自己那么仇视。会嫁给他才怪!而且如今被困在这块海中小陆地上,周围还虎视眈眈着那些个海盗,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未知之数…… 两个人各怀心思,各想着事儿。李航绑她在自己身边,去打了只野兔子烤了吃,天色便黑了下来。 这两个人互不搭理说话,却也相安无事地独处了两天。海千傲的属下到底是找了来了。 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喊话:“你的船不出意外的话已经靠岸了,你赶紧放了我们大当家!” 李航看了海千傲一眼,见那女人抱着膝盖闭目坐着。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只是无聊地在闭目养神。李航咳了一声说:“喂。海姑娘,这事儿……我也没料到,我不是故意……那啥你的,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也没办法……我吃点儿亏,娶了你得了。” 海千傲懒懒地抬起眼皮,冷哼一声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的样子。就你,也配。” 李航倒也不恼,他自认为自己一直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抱了手臂在前胸,李航道:“你既然这般说,那我也没办法了。海姑娘,我爷爷阿嬷都还在世,我是家里长子长孙,断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送了命去。所以,还得委屈海姑娘继续做我的人质了。” 李航依旧挟持着海千傲,逼迫飞天盗的人给自己一艘船和足够的食物、淡水,抱着海千傲登船驶往大陆。 飞天盗的人远远的跟着,不敢上前来,生怕李航伤害海千傲,那飞天盗可就会失去主心骨了…… 虽然大当家是女子,而且武功又不高,但她做事干脆,命令下得及时,飞天盗的人都对她心悦诚服。大当家可不能出事儿啊…… 辗转到了陆地,李航胁迫着海千傲往辉县赶,海千傲动弹不得,嘴里却一直咒骂着李航。 李航是什么人?打小就听他那聒噪小姑姑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说这说那,海千傲这样对他而言那不过就是小菜一碟,他压根儿就不当回事儿。 这一拖,等到了辉县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他娘的,真有了?”李航胡子拉碴地站在医馆面前,望着老大夫傻了吧唧地问。 老大夫十分不满:“我说后生,你妻都已有孕,缘何还作姑娘打扮?披头散发成何体统!简直有失妇德。还不速速领她家去盘上发髻?” 按照李航往日的脾气,老大夫这般说教的话他铁定很不爽,换做平时他说不定就已经握了拳头揍上去了。可现在…… 李航呆呆地看着脸色古怪的海千傲,下一刻“嗷”一声尖叫,抱起海千傲就跑,把那老大夫气得在背后不断道:“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我要回岛上!” “不许!” “这是海家血脉!” “放你娘的狗屁,没老子你能怀个屁的海家血脉?那是老子的儿子!” “李航你个大淫贼,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粗俗!” “老子向来粗俗,老子是当兵的,学不来那文绉绉!” “还亏你还念过几年书。” “那是老子上了姑的当,不然老子才不会去念那劳什子书!” …… 李航抓住海千傲的手腕,恶狠狠地道:“你怀着老子的儿子,还敢跑?” 海千傲还真跑了,带球跑! 走前留了封文绉绉的书信,据说是花了一贯钱请隔壁小秀才写的,之乎者也一大通,看得李航火冒三丈。 “欺老子念书念得不多,念得不精是吧……”李航阴测测地笑:“孩儿他娘,乖乖在迷海等着,老子马上就来了!” 李航去做什么? 当然是追妻啊! 青春作伴笑宠长 上 关家大姑娘在辉县也算是有点儿名气,虽然不如她小姑姑那般命好得能嫁个皇亲,打小婚事儿还被定下了,丈夫竟比自己大了十来岁,可辉县谁不说她命好? 要细说这关家大姑娘,亲爹亲娘只她这一个闺女,两个认领过继的还有两个亲生的都是儿子,独她一个掌上明珠,怎么不疼着爱着?当初关家比薛家差了不只一个层次,关家肯把闺女许给薛家,那大抵看的是薛家的权势。可后来关家也算是打下了根基,血缘近的亲戚那都是大展宏图如日中天的,这门亲事关家总该不愿意了吧? 可人家等姑娘到了十八岁,还是高高兴兴地把姑娘嫁到薛家去了。那会儿薛家少爷可都已经三十了。 “要说这人啊就得看命,咱觉得人家这嫁得不好,瞧着人家她小姑姑嫁了个皇亲,她这再怎么着也得嫁个国戚才行啊?可看人家当了这薛家少奶奶,那也是吃穿不愁,没一点儿糟心事儿的,夫君比她大十来岁,可是极疼她……” 大清晨的总有几个闲着无聊的碎嘴婆娘絮叨着县中各种事儿,今日又谈到了薛家和关家联姻之事。 小福子路过街口闲听了两句,嘿嘿笑着窜回了薛府,鹦鹉学舌地将听到的话说给少奶奶听。 “她们嫉妒少奶奶。”小福子眨着大大的眼睛对关妤妆道:“我听别人说,少爷二十多岁的时候,她们还肖想少爷呢!” 关妤妆“噗嗤”一笑,往手边的瓷盘里吐了葡萄皮,点了点小福子的额说:“小小年纪就喜欢听壁角,学了人家的话回来,长大了也要成为她们那样的。” “才不会呢!” 小福子今年才六岁,机灵好动。她是薛青岩的继母蒋氏嫁过来填房时带来的家仆所生的家生子。因为长相讨喜,性格活泼,很得蒋氏喜欢。关妤妆嫁入薛家之后,蒋氏怕她会觉得闷。特意让小福子给她做了小丫鬟,陪她说话。在薛府里,小福子还挺像半个主子的。 小福子闹着关妤妆腻歪了半晌,房外丫鬟进来言道:“少奶奶。少爷回来了。” 关妤妆懒懒地伸了个腰,站起身道:“我去迎迎,小雯去给少爷准备温水。” “不用了。” 小雯还没答话,爽朗的笑声就从屋外传来。紧接着薛青岩魁梧的身形便闪了进来,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关妤妆笑道:“不是说好了带你去庄子上避暑的?” 关妤妆笑道:“我记得呀,可再怎么着你也要先收拾一下吧。瞧这满头的汗。” 关妤妆迎上前去。拿出帕子仰起头凑近他给他轻拭着额头的汗珠,瞧他望着自己,周围伺候的人都看着,她难免有些难为情,嗔怪轻声道:“青岩哥哥,大家都在呢!” 薛青岩却也不收敛,伸手环了她的腰:“怕什么。她们又不是没看过。” 双儿闻声便笑了一下,恰好这时小雯端了水过来,两个丫鬟方才帮着关妤妆伺候薛青岩擦洗。 “母亲说得没错,别看你平日里沉稳得紧,一说到玩乐这类事儿,倒是比我还积极。”关妤妆一边汲帕子一边言道:“父亲母亲回京也有五年了,什么时候我们进京一趟去看看他们?还有你那两个小妹子,怪让人疼的,上次离别的时候还吵着让我看她们去,给她们带礼物。” 薛青岩探身笑道:“喜欢小姑娘,赶紧给哥哥生一个。” “不正经……”关妤妆轻打了下他:“人家跟你说正经的。”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薛青岩笑道,忽然扬声问:“你们说少爷我说得对不对啊?你们少奶奶是不是该给少爷我生个娃?” 众人忙迭声附和,善意地捂嘴笑了起来。关妤妆脸皮薄,顿时红了脸,瞪了他一眼吩咐双儿道:“去让管家准备马车,行李让人搬上车去,一会儿我就和少爷启程出发。” “是,少奶奶。” 双人心知自家少奶奶害羞了,给小雯使了个眼色,笑着退了出去。 关妤妆嫁入薛家已有一年,薛谦和蒋氏五年前便回了京师,只在去年薛青岩和关妤妆大婚之事回来了一次。今年年节,关妤妆想着他们也该去一次京师探望两老。虽然公爹让他们别来京师,逢年过节捎个信问候问候就好,可关妤妆仍旧觉得不亲去探望,终究不妥当。 公爹婆母都是从小到大自己常见的人,尤其是婆母,虽然不是青岩哥哥的生母,性情却很是豪爽,而且对自己很不错。照理说自己嫁人后就该侍奉公婆立规矩的,但因为两老都不在自己身边,这一茬事儿倒是免了,整个薛府就青岩哥哥和自己两个主子,双儿和小雯又都是能干的,平日里一点儿需要自己操心的事儿都没有,这日子过得的确是很滋润。 薛青岩洗了脸,接了帕子揩干了脸上的水珠,笑望着关妤妆:“又出神,琢磨什么事儿呢?” 关妤妆摇了摇头,想了想道:“今年冬,咱们去京师吧?一则去看看公爹婆母,毕竟只有你一个儿子,老来没儿子在身边,公爹婆母怕也是觉得凄凉。二来我也顺便可以去看看小舅舅,瞧瞧传说中的神童表弟。” 薛青岩便笑:“怕是被你一摸,神童表弟也神童不了。” “青岩哥哥!” 关妤妆佯怒地拧了他一下:“别没正经啊,我跟你说正事儿呢。咱们今年去京师吧?” “好,都听你的。”薛青岩笑了笑。他是宠妻子,这个小妻子是自己从小就看上了的,看着她从小娃娃长成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生命中所有的重大事情都有自己的参与,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拥有了她的全部,骄傲和满足充斥着他的心。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妻子并不是个被宠坏的女子,她衣食不愁,从小到大没吃过苦,但岳母把她教得很好,并不因为自己家中有些钱财便自觉高人一等,她有善心,孝顺懂事,从不给人添麻烦。 尤记得那会儿自己还得叫关婶婶的岳母怀有身孕,妤妆信誓旦旦地说是妹妹,结果生产后却是一对双生儿子,妤妆特别失望,好几天都闷闷不乐,说家中有两个哥哥了,又多了两个弟弟,没有姐妹陪她玩儿,她就更孤单了。可虽然失望,她还是当了个好姐姐,帮着岳母无微不至地照顾两个弟弟,以至于那俩小子打小就和妤妆特别亲,还要吃他这个姐夫的醋…… 管家动作麻利,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关妤妆换了套衣裳,薛青岩正拥着她打算出门时,门口管家却脸色古怪地挡在了跟前,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对薛青岩道:“少爷,姑奶奶回来了……” 薛青岩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声音低沉地道:“她回来做什么?撵她出去。” “这……” 管家犹豫,姑奶奶好歹也是主子…… “怎么了?”关妤妆一边理着鬓发,一边问薛青岩道:“薛伯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管家讪讪的,心里想着,少奶奶嫁了过来还是那么客气…… “大哥!你这是上哪儿去?!”管家还没回答,院门外就气冲冲地冲进来一个女子,钗环叮当作响,身上衣着鲜艳,满头发饰闪得人眼花,当前就冲了过来,叉着腰大声嚷道:“大哥,我受婆家欺负了,你一定要给我做主!” 说着看也不看薛青岩和关妤妆的脸色,女子抢上前去一把就抱住了薛青岩的胳膊,蹭着他撒娇做痴:“大哥,大哥!紫蝶就大哥一个亲人在这边儿了,大哥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关妤妆暗自退了一步,眼睛瞥过一边去。 要说整个薛家,谁跟她最不对盘,那就只有这个小姑子了。明明比她大几岁的,可从她小时候起,这个小姑子就喜欢欺负她。小时候她不懂为什么,后来明白过来了却也觉得这人实在可怜。 薛青岩如往常一样,一把将她给推开,皱起了眉头好像被什么给恶心到了一样,勉强压制着情绪说道:“管家,府里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我和少奶奶这便走了。” “大哥!” 薛紫蝶惊叫一声,捂着心口一副伤心的模样:“大哥,我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 薛青岩不耐烦地打断她道:“你既然人都回来了,就乖乖在府里待着,自有人安排你吃住。我和妤妆要出门一趟,有什么事儿等我们回来再说。” “大哥要去哪儿?紫蝶也跟着去!”薛紫蝶赶紧应道。 薛青岩捏了捏拳,冷冰冰地说:“我去哪儿不需要跟你交代,你也二十好几的人了,能把你自己顾好,我就阿弥陀佛了。” “大哥!” 薛青岩不待她多说,迅速吩咐了管家几句,拉了关妤妆便朝外疾步走去。 一路上关妤妆都没说话,等二人上了马车她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笑!”薛青岩恼怒地轻斥一声,严厉责备道:“这种时候你就该站出来替你夫君我说话,装聋作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可是是夫君你说,以后但凡她出现,我就把她当透明的看不见就行,一切都让夫君你来应付的呀。”关妤妆眨了眨眼睛,微微歪着头,手攀上薛青岩的手臂:“方才她摸你这儿了。” 薛青岩额角青筋暴露,见小妻子嘴角含笑,知道她是打趣自己,终究叹了一声:“是,我自己挖坑自己跳,这总行了吧。” 关妤妆挑了挑眉。 青春作伴笑宠长 下 薛紫蝶这个人,关妤妆其实并不是很关注。早些年她年纪小,对于来自于自己这个未来小姑子的排斥和欺负很是不解,甚至为这个姐姐不喜欢自己而感到委屈。亏得有自己娘亲和未来婆婆在一边护着,她虽然吃过薛紫蝶好几次的暗亏,但也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害,甚至有一次薛紫蝶暗地里下腿脚绊她被青岩看到,从此之后青岩便勒令薛紫蝶离她至少十步远,不准再近她身。 后来长大了,关妤妆才渐渐发现,自己这个小姑子,对自己的青岩哥哥有不寻常的感情。她十二三岁时情窦初开的时候常被人拿来和青岩一起打趣,那时她懵懂,还问娘亲说:“为什么紫蝶姐姐不喜欢我,老跟我作对呢?而且我觉得紫蝶姐姐老跟我抢青岩哥哥。” 那时薛紫蝶已经出嫁了,她自小就任性,硬是要嫁在辉县就近的地方不肯嫁远,公爹并不理会她,只说了一句随便她,一点儿都不关心这个女儿的亲事。倒是难为了婆母,既要选歌合她心意的夫家,又不能让别人说她这个做嫡母的苛待了庶女,很是费了一番周折。公爹和婆母去了京师多少也跟薛紫蝶闹腾有一两分的关系。 薛紫蝶的丈夫是个敦厚老实的人,从不跟人红脸冲突。饶是如此,薛紫蝶仍旧觉得样样不如意,隔三差五便闹腾,青岩烦不胜烦,却也得顾及薛家的名声,不能当真不管她。 尤记得那会儿娘亲跟自己说:“姑嫂关系有时候也并不好处理,如同婆媳关系一样,婆婆觉得你抢了他儿子去,小姑子也会觉得你把她大哥抢了去。不过你青岩哥哥不喜欢他那个妹妹,你也不需要太过关注她,听你青岩哥哥的不要多搭理她就好了。她总归是出嫁了。也不会跟你住一块儿。” 现在想想关妤妆还会发笑,那时候娘安了她的心,如今这麻烦却还是时不时要来扰上一扰。她是没什么,不搭理就成。只是苦了青岩哥哥。 “你就不能想个招让她安安分分的?老这样往娘家跑,人家韩家的面子往哪儿搁?”关妤妆轻轻靠在薛青岩怀里说道:“韩家哥儿脾气虽然好,也架不住她这般上蹿下跳的。狗急了还跳墙了,我真怕哪天韩家哥儿把她给休了。到时候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 薛紫蝶出嫁好几年,怀过两个孩子,但都被她自己给折腾掉了。关妤妆的五姑姑给她看过身子,说是以后想要再要孩子怕是很困难。韩家子嗣虽然不算单薄。但韩家哥儿总不能膝下无子,这几年韩家哥儿纳了两个妾延继香火,薛紫蝶当然也闹。韩家也是乌烟瘴气的。韩家哥儿再好的脾气,经过这几年薛紫蝶的闹腾,怕也给磨灭地差不多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公爹和青岩哥哥你都不待见她呢?”关妤妆好奇问道:“到底她也是公爹的女儿,是你的妹子,就算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也是有血缘关系在里头。难不成就因为她是个庶女?” 薛青岩闭了闭眼。低叹一声:“这其中有些隐情,涉及到长辈的阴私,我不能跟你说,你也别多问。” 关妤妆眨眨眼,点了点头:“好,我不多问就是了。” 薛青岩笑了下,缓缓道:“她这模样,也是从小就被惯出来的,只能说教她的人没把她给教好。我跟父亲也就随她自生自灭,不差她吃穿便不错了。” “那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韩家也不可能由着她一直胡闹下去……”关妤妆道:“外边人都说,韩家没休她,看的不还是你的面子。要是你不在中间碍着,韩家肯定早就把她休掉了。坊间传言不可全信,却也不能就认为是空穴来风,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是不是给公爹婆母去封信,问问他们怎么处理?” 薛青岩摸了摸下巴:“咱们出来玩儿,你还老挂记着不相干的人的事儿。” “哪儿不相干了,她这会儿还在家里住着呢。” 关妤妆轻拍了他一下,顿了顿问:“对了,她生母呢?” 薛青岩顿时皱了下眉:“提她做什么?” “早些年听说那位姨娘被送回京中去了,后来老太太没了,她就一直在佛堂里祈福,为老太太诵经。我想着,那位姨娘既然在佛堂里待了这许多年,多少也懂些佛理,又是她亲娘,让那位姨娘回来劝劝她,说不定有些效果呢?” 薛青岩默然了半晌方才在关妤妆的凝视中轻声道:“这事儿你也别想了,那位姨娘早就没了。” “啊?”关妤妆顿时愣住。 “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也别跟谁提。”薛青岩淡淡地道:“本来也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父亲没搁在心上,我们也就装作不知道。” “可是……”到底是一条人命,关妤妆心里顿时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薛青岩搂住她,沉默良久方才轻声道:“她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用替她觉得惋惜。当年母亲让人送她回京,路上她染了风寒,没到京里就去了,这个消息传回来的时候,父亲听到了,就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半句别的话都没提。” “那……紫蝶也不知道?”关妤妆忍不住问。 薛青岩道:“大概不知道吧,可这些年她没亲娘,不也活得挺好的?至少没了她亲娘,在薛府里她就是大小姐,母亲是继室,不苛待了她,我们家子嗣单薄,在旁人看来,她与嫡出无异。你也知道她向来爱慕虚荣,别人称她一句薛大小姐,她心中只觉得美,哪还会想得到她亲娘如何?” 仔细想想,好像这些年真的没听她说她亲娘如何。关妤妆想了片刻道;“那也不能让她这样过下去,这要让韩家真写了休书,那……” “改日我去找韩斌谈谈。”薛青岩道:“他人不错,对我也还算敬重,我说的话他应当能听进去几分。” 关妤妆还待要说话,薛青岩倾上前去搂住她的腰身,嘴唇贴在她唇角呢喃:“妤妆,我也算是忙里偷闲陪着你去庄子上避暑,你能别一直提旁人的事儿吗?嗯?来,先叫我一声好哥哥听听。” 关妤妆顿时红了脸,赶紧偷偷摸摸地撩开车帘往外瞄,见马车旁边儿没人靠近伺候着,方才松了口气,伸手轻拧了他一把:“我有哥哥,才不叫你哥哥呢……” “单就是今儿就叫了好几回了……”薛青岩轻笑一声,嘴唇移中准确地印上她的红唇,辗转碾磨吻了许久方才放开她,瞧着她红艳艳的唇笑:“从小你叫哥哥就属叫我的时候叫得最欢,如今却是少有叫哥哥了。” 关妤妆微微喘息,身子软软伏在他怀里,想起小时候自己跟在他身后叫嚷着“青岩哥哥”,让他带自己玩儿的情景,脸上的红晕越发扩散:“我听娘说,我俩的亲事儿是你自己求的。我算算啊,那会儿我才多大……你怎么就瞅上我了?我还是个奶娃娃。” 薛青岩微窘,关妤妆不放过他,压在他上半身目光灼灼地看定他:“别不吭声啊,我老早就想问你了,说,你是不是就喜欢小姑娘啊?” “是啊,我就喜欢你这个小姑娘。”薛青岩坏笑一声,一把搂住她的背将她压向自己,又要向红唇偷袭,关妤妆脸一撇,薛青岩只亲到了粉嫩的脸颊上。 两人笑闹了会儿,方才正经在车中坐好,车轱辘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关妤妆理了理鬓发,扭头看向他问:“我是问真的,为什么我那么小你就把我给订下来了?害得我爹娘都没法享受挑女婿的乐趣。” 薛青岩挑了挑眉:“据我所知,岳父岳母喜欢我得紧,就算是挑女婿,那最后也只能挑我。” “你可比那些青年才俊老多了。”关妤妆故作嫌弃地道。 薛青岩顿时哂笑:“可我也比他们成熟睿智多了。悠悠,你有我这么个好哥哥好丈夫,还嫌弃呐?” 关妤妆长大后,家里人叫她小名的便少了,毕竟是大姑娘了,总要唤名字的,除了娘还会叫她悠悠外,爹、大哥他们都叫她妆姐儿,亲昵些的就叫妤妆。从青岩口里听他叫她悠悠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关妤妆一时之间有些怔愣,薛青岩替她擦了擦鬓角的汗,轻声说:“要问我当时怎么就会上门向岳父岳母提亲……我也记不得了,只知道当年我一瞧见你粉嫩嫩的模样就喜欢,心里只产生一个想法,就是要使这个粉娃娃能让我带回家去就好了。” 关妤妆顿时脸红如桃:“你当年就那么不正经……” “没呢,我当时就想,这要是我妹妹,我铁定把世间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都给她,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什么。”薛青岩笑道:“那会儿我跟我父亲说了我的想法,我父亲看了我半晌对我说,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和女人之间,要达到那样的亲密程度,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成为夫妻。” 薛青岩含笑看着她说:“所以,我连想都没想,就开口说我要娶你做我的妻。” “所以你就去提亲了?”关妤妆睁大眼睛,薛青岩难得地红了红脸:“是啊……” “真傻。”关妤妆捏了捏他的脸,凑上去轻轻啄了一口:“不过我喜欢。” 薛青岩只笑。 关妤妆依靠着他,临近庄上时她才低声说:“青岩哥哥,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默默等我长大。” 薛青岩怔了一怔,低不可闻地轻笑了声:“我愿意的。” 细水流长温情悠 仲夏时节,御医院医师魏挚扬携妻返乡归宁避暑。 魏医师这个人在御医院的名声并不是很显赫,他为人温和稳重,虽然年轻,医术却也不差。虽然比起杏林国手而言逊色许多,但也算是中上水平。御医院中的御医医正、医师们通常都会和后宫中的娘娘结成联盟,各自有一个效忠的主子,一则给自己找个靠山,二则也趁机捞些油水。 在这当中,魏挚扬便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他为官数载,从没入内宫替后宫主位诊脉过,即便是有主位让他去请平安脉,他也婉拒,称自己医术不精,不敢冒犯各主位凤体,平日里他也只是给各位大人问诊请脉,叙述病情中肯,所开药方温和对症,也给皇帝请过几次平安脉,在官员之中倒也有两分名声。 “夫君曾说人在官场,如履薄冰,趁着这次机会,夫君可以好好歇一歇了。”魏医师之妻孙氏与他年岁相仿,二人从小便定下婚约。夫妻二人都是性子温和之人,成婚以来从未红脸发生过口角,膝下育有二子一女,感情融洽,相敬如宾,还曾在一次宫廷宴会上,因孙氏表现地得体大方,皇太后十分喜欢,细问她与其夫相处情形,攒过她二人乃“伉俪典范”。 魏挚扬抚了抚额头,粗喘了口气说:“朝堂之事虽然轮不到我置喙,可我身处其中,也必须看得明白。圣上虽然正是盛年,可膝下几位皇子都是极聪慧的人物,几位主位娘娘娘家背景均不俗,各位大人心里多少都有杆秤,在评估着今后效忠的主子,毕竟江山天下,总不会被圣上一直握在手里……前段日子又有大臣上疏奏请圣上册立太子。我胆子小,还是避一避的好。” 孙氏温和地笑了声道:“夫君不说我也知道,夫君是不想给平郡王和平郡王妃添麻烦,徒惹猜忌。不然圣上也并不会就这么放夫君回乡。” 魏挚扬拍了拍她的手笑:“也是借了你的名义。” 魏挚扬言说是妻家岳母染恙,他陪妻子回乡侍疾。圣上以孝治天下,魏挚扬这样的请求他自然批准。这是一层。另一层也确实如孙氏所说,是为了避忌平郡王与平郡王妃。 平郡王妃乃是魏挚扬养母亲妹。虽比他还年小好几岁,但魏挚扬仍要恭敬称呼她为一声“姨母”。这是从辈分上说的。从身份地位上来说,平郡王妃是皇家媳妇儿,那也是他魏挚扬必须仰视的。 仔细算起来。平郡王妃也是整个家族中,地位最高的人了。 平郡王爷不参政事,算是个闲王。但他的声望在民间很高。因他不喜政事。只钻研诗词歌赋等风花雪月的浪漫之事,皇帝对他甚为放心。只不过在这立储的重要关头,平郡王爷也脱不开被人拉进这一池浑水里边儿。京中与平郡王妃有关系的人不在少数,这段时间上魏家来的人很多,魏挚扬也是烦不胜烦,索性寻了个理由,携妻带子返乡避上一阵为好。 马车行得很稳。魏挚扬长子次子坐在另一辆马车中,小女儿正在角落睡得很熟,鬓角微微渗汗。孙氏拿了帕子轻轻拭了她额角的汗,端坐在了魏挚扬身边,低声询问道:“夫君,我们这次回去,什么时候回来?过完年再回京圣上可否会怪罪?” 魏挚扬摆手笑道:“御医院中太医不少,有医正在前方顶着,我不过是个医师,有我无我都没多大差别。到了乡中先看看朝堂局势,若还是剑拔弩张,境况不明,我再上个折子,说岳母病情未痊愈,暂时不敢撇下岳母孤身回京,圣上重孝,也不会苛责于我,罚些俸禄便也算了。” 魏挚扬拉了孙氏的手叹道:“只是借用岳母身体说事,实在是有些愧对岳母。” “娘一向喜欢你这个女婿,你拿她当挡箭牌,她不会责怪你,反倒会高兴。毕竟此次回乡,你打的是给娘侍疾的幌子。”孙氏闻言笑了笑,拿起蒲扇给魏挚扬扇风,扇了会儿又探下身去给女儿扇风,听见女儿发出一声嘤咛,孙氏不由笑了笑。 “说起来,我与你这门亲事,从一开始便是我娘极力求来的。我也很是想念她。” 魏挚扬搂了搂孙氏的肩,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蒲扇道:“我来。” 他一边给女儿打着扇,一边轻声与孙氏说道:“岳母向来待我如亲子,我对她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这些年我在京中,除了逢年过节捎些礼回去,也没在她跟前尽过孝,实在是惭愧。岳母只有两个女儿,你妹妹虽然嫁得近,但到底缺了你在身边,也不得不说是个遗憾。这次回去我们就好好在岳母跟前侍奉她,我也会尽量拖着回京的日子。” 孙氏眼眶微湿,点头道:“好,多谢夫君。” “你我夫妻,何必那么客气。”魏挚扬含笑拍了拍孙氏的手,夫妻二人一时之间有些静默无语。良久孙氏轻声道:“此番回去,还要去看看五姑姑。” “那是自然。”魏挚扬浅笑道:“五姑姑是我学医时的启蒙恩师,若没有她的教诲和督导,我也不会考上御医院做了一名医师。也是五姑姑跟我说,让我不要太锋芒毕露,免得惹了人眼红,反而在杏林界混不下去。”魏挚扬叹道:“娘也曾经跟我说过,我年纪轻,出风头之事定不能做,但总不及五姑姑说得直白,五姑姑是给我定死了规矩,到了御医院绝对不能和各位主位娘娘有什么牵扯,被任何一位主位娘娘拉去了她的阵营,我就绝对不能保证自己能明哲保身了。” “五姑姑虽然没有进过御医院,但这些事情看得很是清楚。”孙氏点头道:“如今五姑姑仍旧是在药堂中做事,你也不用忧心,回乡定会见到她的。” 赶了一日的路,魏挚扬一行人入了客栈歇一晚。三个孩子被带下去洗漱休息了,孙氏也伺候着魏挚扬散发沐浴,夫妻二人穿着清凉,开了夜窗迎着凉风纳凉。 孙氏坐在一边椅子上撑着手肘看着立在窗边的魏挚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她也觉得很是满足。 他们夫妻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感情,不像魏挚扬的山子哥那样,追那海家女海盗整整追了三年,才连人带娃一起追了回来,闹得李家鸡飞狗跳;也不像魏挚扬的小舅舅那般,坦荡地将京中饱受非议的柳家千金堂堂正正娶进家门,惹得京中一片哗然。他们就像世间大部分的平常夫妻,小时因为两家父母关系好,瞧着他们年纪合适便定下了亲事,等到了一定岁数,便履行婚约,让他们成亲,就此成为一辈子绑在一起的亲密之人。 她是幸运的,她的娘是个睿智的女人,所有的事情都替她和妹妹安排地很好。她很感谢娘给她挑了这样一位夫君。 她自小性子就温吞,不像妹妹那么灵动。那会儿娘跟她和妹妹说婚事的时候她已经记事,所以也记得,那会儿当时自己唤欣姨的如今的婆母更加喜欢的是自己活泼灵动的妹妹。可最终定下与夫君的婚约的那个人却是自己。 出嫁前娘反复跟她说:“怙诚这孩子虽然不是你关叔和欣姨的亲儿子,但你关叔他们把他当亲儿子看,他性子好,又极为孝顺懂事,你只要慢慢和他交心相处,娘相信你们定能过好日子的。” 虽然打小就定亲,她但和魏挚扬的接触却并不多,是以嫁过来之后,她一向谨遵着娘说的话,和他相处地极好,两人感情也越发升温。 不知不觉,就过去这么些年了。 孙氏正想得出神,冷不丁却听见魏挚扬唤她:“蘅儿。” “哎?”孙氏忙醒过神来应了一声,魏挚扬笑着冲她招手:“过来呀,看今晚的月亮。” 孙氏顺从地起身走到了他身边,魏挚扬轻轻拉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手指着天上笑说:“今儿的月亮是不是很圆?” 孙氏含笑点头:“嗯,很圆。” “月亮象征团圆,是个好兆头。”魏挚扬将她松松地圈在怀里:“离得远了,还是要思念家乡。一看到月亮就想起家乡了。” 孙氏笑道:“回去就能见到亲人了。只是,公爹婆母不在,总有些遗憾。” 魏挚扬哈哈大笑了两声:“娘才是个豁达人,两个弟弟都长大了,她也没什么牵挂。爹以前允诺过娘今后会带她走出辉县那小县镇,去名山大川,江河湖海见见,如此也不过是兑现承诺罢了。” 孙氏靠在魏挚扬肩头,感受着他胸口传来的结实有力的心跳,点头附和道:“公爹婆母真让人羡慕……” 魏挚扬笑了两声,孙氏又说:“夫君,很多人也羡慕我们呢。” “哦?”魏挚扬笑道:“羡慕我们什么?” “夫妻……恩爱……”孙氏腼腆地红了红脸:“太后赞过的……” 魏挚扬更是笑了起来:“确是恩爱。” 孙氏越发不好意思。 魏挚扬侧头温柔地看着她:“蘅儿,都老夫老妻了,还那么害羞。” 孙氏正欲反驳,魏挚扬却低声加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夏夜还很漫长呢。 友之胶漆亦夫妻 荷花村是益州府辉县下的一个宁谧村庄,近些年来这村子大抵也是走了运道,村中的人一个个接连都富裕了起来,好些都在镇上有了居所,甚至是舍了田野乡村而去到镇上,其中很多壮劳力也跟着出去闯荡天下,挣的钱并不比在家一年四季种地来得低。<> 人少了,地空出的便更多了。 荷花村地比水塘的面积要少,早些年荷花村不富裕,守着一个个天生野荷塘只当观赏用,不敢触动“荷花神”,十几二十来年前,李家女嫁进荷花村关家,说服其夫挖塘开渠,种植莲藕并同时养鱼,开始打破了荷花村固步自封,拿金子当沙子的现状,荷花村的格局开始变化。 好些年过去了,荷花村的壮劳力们都不甘寂寞,眼红关家诸人生意的成功,效仿关家的人去外面更广博的世界去闯荡,留在荷花村中侍弄土地,守着荷塘的青年越发少了。 套用已经是荷花村前辈级的村长孙鸿雁说的话:“这些年轻人啊,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就只有一腔花不完的热情,可惜哟,可惜……” 不过孙鸿雁每每都会以这样一句话作为结束语:“好在这些后生里边儿,还有个钱学康肯守着父辈留下来的基业,这才是汉子。” 钱学康此人在荷花村人尽皆知,他的名声大噪综合了许多复杂的方面,当然,这都是从他生母嫁到关家后开始的。他的继父和生母有辉县最大的养猪场子,各大酒楼每日都会从他家中预订猪肉,大户人家有宴席要宴客也总会给他家下订单。同他一样不是关家血脉却也是关家一份子的堂兄弟通过科举考上了御医院医师,正式进入了仕途。他伯母的亲妹是郡王妃,宰相门前还五品官呢,他这关系离得也不是太远,追究起来那也是很近的关系。 虽然这些方面的因素零零总总细算起来其实很多。但真正让他使得整个荷花村人人都认识他的,却是因为他那一场极富争议性的婚事。 当然这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 话说当年,钱学康二十岁,其母心急于他的婚事。几次三番在他面前提了成亲的事情,钱学康都不耐烦地给躲开了。 少时他身体不好,后来身体好了,也念了书。他聪慧是聪慧,却不肯下苦功夫,所以在考核上也一直马马虎虎。识完了字,开始写文章做策论时。他委实觉得适应不良,干脆禀明了父母,言明不想再念书下去。还不如趁着年轻学点儿本事。有手艺在身也不怕怕将来挨饿。 他家中环境好,哪能让他挨饿?其母虽然遗憾于他不能与其生父一样考个功名,但细细想想也觉得,反正家中不会让他饿着冷着,家底儿厚,孩子想做什么都行,便也遂了他的心愿。 钱学康的继父却对他的选择大加赞赏。很是栽培他,带着他去巡视猪场,教他一些种粮的技巧和方法,认真地与他沟通交流。 没几年的时间,钱学康倒也学得了些农事,精通谈不上,但与那些老农聊起天儿来,他也一点儿不生疏。 与此同时,他和孙家云静的传言也甚嚣尘上。 这俩孩子是打小就认识的玩伴,孙云静比钱学康小上好几岁,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走得很近。钱学康不念书了,有更多的时间在村中行行走走,与孙云静的来往也更加频繁。 当然,这两人也没说破,一直只以亲密朋友的关系来往,对外人的指指点点也不知道是不知道呢,还是知道了却视而不见。 孙云静是个美人儿,容貌娇艳,带了股妖媚。别人都说她这承袭了她生父母的十成相貌。 流言便一时紧一时松地传了下去,孙云静没有理会,钱学康性子略有些大咧咧,也不曾理会,直到他二十岁还没说亲,其母急了,逼问他到底要如何,言称村中都说他与孙云静的闲话时,钱学康才真正开始正式这个问题。 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孙云静的亲娘孙氏便风风火火地杀上了门来。 据说孙氏年轻时也算是个美人儿,孙家觉得她给家中带来了好运,疼她疼得如珠如宝的,但也让她养成了一副刁蛮任性的性子。长大成人后嫁人生子这此种中间过程不一一细说,单说她现在虎背熊腰膀大腰圆的杀气腾腾的模样,便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钱学康很厌恶她,原因也只有一个——她对孙云静相当不好。 因为她只有孙云静一个闺女,她认为,是孙云静的出生克了她今后的儿女,她觉得孙云静是个命硬的人,既然克得弟弟妹妹都生不出来,那说不定以后还会克她。 孙氏叉腰站在门口,大声吼说:“你个小兔崽子,别打我家闯儿的主意!老娘立马就要把她嫁到州府一位富贵老人家里去了!她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是要跟你个穷小子下河摸鱼?你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 孙氏口中的那个富贵老爷据说已经五十岁了,他喜欢年轻貌美的姑娘,家里姨娘不少,却总觉得差一位,就跟女人总觉得自己箱子里永远少一件衣裳一样。孙氏觉得孙云静长相极好,又是个命硬的,要是嫁过去之后克死了糟老头子他们一家,那那位富贵老爷的家财不全都落自己闺女腰包了? 孙氏在钱学康面前大放厥词了一番,然后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一旁听着的钱学康的娘气得不轻,给钱学康下了最后通牒:“你要是有那个心,娘也不说别的,云静那姑娘娘从小看着她长大,倒也不讨厌她,你有本事就把她给娶进门来。你要没那个心,你就最好跟孙家姑娘断得一干二净的,别再跟她不清不楚让人家说道,也省得你爹跟我还为你的亲事劳心劳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云静她娘跟你爹有那么一层关系。” 是了是了,孙云静的亲娘曾经是钱学康继父的妻子,她红杏出墙和孙云静的亲爹苟合怀了孙云静。在怀着孩子的时候被钱学康继父扫地出门,后来她嫁给了孙云静的亲爹。 钱学康苦思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去了当时救孙云静的林子,身边跟着这些年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二黑二黄。 巧的是。孙云静也在。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良久,孙云静率先开口说道:“我知道我娘昨天去你家里闹了。” 钱学康还没回答,孙云静又道:“我为她的行为跟你道歉。” “我……” “我娘说要把我卖给那位富贵老爷。”孙云静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神逼迫地他根本不敢闪躲:“我是不乐意的。” 良久。钱学康才挤出一句:“你个傻妮子,你不乐意她还能逼你?你爹说话不管用不是还有他的拳头吗?” 孙云静摇头:“外公他们都老了,娘体形又这么壮硕,他们拗不过她。爹这些日子都卧床不起。如何管教得了娘?” 钱学康便又是沉默。 孙云静跟着静默了良久,悠悠地说:“你二十岁了,平常的男孩子到了你这年龄。有的都有儿女了。叔叔婶婶要给你说亲也是正常的。” 钱学康呐呐地“嗯”了声。 孙云静说:“我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了。别人都说我长了张狐媚子的脸,以后躲不过给人做妾,可我不愿意。” 钱学康又呐呐地“嗯”了声。 孙云静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离钱学康半步远的距离,微微探出头来来仰起头看他,说:“既然你要娶妻,我要嫁人。都躲不过的,不如你娶我吧。” 钱学康顿时吓了一大跳,话都说不成一句:“你、你刚说了什么?” 孙云静重复道:“你娶我吧。” “你疯了?” “我没疯。” “我一直拿你当朋友!” “我也一直当你是朋友。”孙云静平静地说:“你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我也没有喜欢的男孩子,我们由朋友做夫妻,有什么不好?” “当然……当然不好!”钱学康在原地来回转了两圈:“你到底知不知道夫妻是什么?” “知道。”孙云静说:“我娘把春宫画都给我看了。” “什……什么!”钱学康顿时面红耳赤:“你娘怎么……” “她说我要从现在就开始学习怎么取悦男人,好让我能把那个富贵老爷迷住,以后能网罗住他更多的家财……”孙云静默默地看着钱学康:“学康,娶我有那么难吗?” 钱学康沉默了。 良久后他说:“你知道你娘跟我爹以前是什么关系吗?” “知道。” “那你知道,要是我们成亲,外人嘴巴会说得有多难听吗?” “知道。” “那你知道……” “我都知道。”孙云静平静地说:“你们别当我是个孩子,我从小打到听到的看到的还能少了吗?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嘴长在人家脸上,人家想怎么说,我们还能控制人家的嘴吗?要是在意天下人的看法,那我到底活着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钱学康微微低头,孙云静说:“学康,像做朋友一样做一对夫妻,真会那么难吗?” 钱学康默然,他恍惚间想起他的堂兄弟魏挚扬跟他说过:“有的夫妻,因情结合,有的夫妻,因责任结合,有的夫妻,因信义结合,有的夫妻,因利益结合……不管是出于哪一种目的,结合是事实,而关键在于,结合后的磨合与相处的过程。这本身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用了心,便不会难。” 钱学康答应了孙云静的要求,第二天便去孙家提亲。 孙氏当然强烈反对,追着孙云静要打她。孙云静的亲爹从床上爬起来拽下孙氏的擀面杖朝着她的背便抽了过去,打得孙氏嗷嗷叫唤,却一万个不敢动手与孙云静亲爹争执。 孙云静的爹答应了他们的亲事。这件事情在当天便在荷花村中传开了。 众人都等着看笑话,暗地里说这俩小鸳鸯总算是在一起了。有的人还拿孙氏与钱学康继父曾有的那段夫妻关系打趣,说这会儿“哥哥”、“妹妹”在一起,那也算是了功德圆满,说不定还会代替各自爹娘重续旧缘呢! 迎亲的那天,花轿抬着新娘子走到了四分之一,轿底破了洞,新娘险些从洞里掉出去。花轿到了二分之一,打前边走的轿夫被路上的石头绊了个大跟头,差点没连人带轿一起摔翻。花轿行到四分之三处,喜娘又出了状况,一时之间只觉得腹痛如绞,忍不下去,面如金纸,不得不中途从迎亲队伍中退出去解决生理大事。 由此,花轿被抬到关家前时,花轿摇摇欲坠,轿夫个个如履薄冰,喜娘不见踪影。 旁人指指点点,说这次关家迎亲,比起上一次关家老大魏挚扬娶同村孙蘅可要不顺利多了,从这看呐,这俩人以后的生活可还有大看头啊。 钱学康牵着孙云静下轿,走完拜天地前的所有程序,只等着喜娘赶来。 好在有惊无险,喜娘没有误了吉时,赶到的时间恰好,钱学康这才得以和孙云静拜堂成亲。 “礼成”二字还没被司仪叫出,门口便想起孙氏凄厉的大叫:“闯儿!你个小白眼狼,没良心的兔崽子,你回来!这小子有哪儿好?比不得他堂兄,连功名都考不得一个,一天到底就种地摸鱼跟老母猪打交道,你甘心就留在这鸟不拉屎的破村子里?赶紧跟老娘去州府……” 盖头下的孙云静别过头,任由人扶着自己去了新房,对孙氏的吼叫充耳不闻。 养育之恩,她还得应该够多了。 于是这一天,关家喜宴更多的人看的却是孙氏的闹剧,那一场婚宴直到后来还一直被人所津津乐道。 “像朋友一样相处”,这是孙云静说的话,她这些年也一直这般兑现着自己的承诺。钱学康也如此,荷花村的人常常能看到孙云静和钱学康在一处旁若无人地说说笑笑,遇到什么事情两个人习惯了相互找对方商量,甚至每日晚上两人手挽着手在荷塘边散步。老古板们说他们这是有伤风化,那些已婚的未婚的妇人姑娘们却羡慕得紧。 谁说夫妻之间就不能相处地像朋友一样呢? 渔舟逐水爱山春 上 <>京师之中达官显贵皇亲国戚自然数不胜数,各世家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网也是固若金汤,在这些天之骄子,显贵命妇当中,最得人注意的自然是居于金字塔顶端的那少数几个得天独厚勋爵昭著的人。 寥寥几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者,更是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平郡王六十有三,不惑之年方才得了一子,珍之如珠,宠之如宝,真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平郡王军功显赫,许是早年间杀伐之气太盛,冲了子孙命脉,独得一子,其子却又身体孱弱,御医院医正曾委婉地告知平郡王,郡王世子怕是活不过二十。 平郡王伤感之余,不得不为自己命脉打算,自小并不曾看顾着自己儿子念书习字,只让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丝毫不约束他。奈何此子却极爱吟诗作画,游历山水,心性更是豁达,性情开阔,谈吐不凡,见识不俗,让当今圣上也十分赞誉。 郡王世子十六岁时,平郡王便张罗着要给他娶世子妃,纳世子嫔,广纳姬妾,好传承香火。岂料郡王世子并不热衷于男女之事,只收过两个通房丫鬟,此后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平郡王要为其张罗婚事的美意。 平郡王自来顺着世子的心意,可在这件事情上却极为坚持。 郡王世子拗不过他,在平郡王定下一家千金,准备行六礼最初之礼的前一晚,带了几人连夜离开了郡王府。 那一年,郡王世子十八岁,离医正断定的殒命之年只剩两年。 *** 风轻云淡,泛舟湖上,世隐觉得今日天气极好。昨夜他受了点儿凉。晨起后有些咳嗽,被这微微的清风一吹,倒是头脑清明了不少。 薄荷近前来低声道:“世子,咱们也出来有一年的日子了。是不是该考虑回京之事?”薄荷有些忧虑:“王爷年迈,只有世子一个儿子,世子出来一年,王爷想必也是知道世子的下落的。周围那些隐形着保护世子的人世子也都清楚……” 世隐淡淡地笑了笑,从手中抛出鱼食,看着河面上泛起的成团的鱼群,轻声道:“父王老当益壮。就算是到了耳顺之年,也依旧耳聪目明。我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 “那世子……” “我只是不想回京师罢了。”世隐轻笑道:“薄荷,你难道不觉得离了京师。连呼吸都自由许多?” 薄荷并不理解世隐的感慨。世隐叹笑道:“我只有离了京师,方才觉得这一方天空是澄净的。京师对别人来说,是至高追求的地方,对我来说,却也只是个牢笼。” 薄荷搔了搔头,还是低声问道:“那世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暂时不回去了。”世隐笑了笑,见薄荷还是一脸忧虑。言道:“我的身子我知道,二十岁不是还差一年吗?况且,说不定二十岁到了,我也没撒手人寰也说不一定。” 薄荷脸色一变,声音僵硬地道:“世子莫说这些话……” 世隐含笑正要答话,忽然听到船头船舱好像有些骚动。薄荷忙站在了世隐跟前,戒备地盯着船头。 荸荠小跑着过来道:“没事没事,是个姑娘,把个登徒子踢下水去了。” 薄荷闻言,扭头对世隐抱怨道:“世子,小的早就劝过你,独租了一条船为好,免得发生这些意外……” 抱怨的话还没吐完,世隐便摆了摆手说:“要是一个人,岂不少了很多乐趣。” 薄荷正要接话,船头处却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子娇斥声:“谁敢把他拉上来,姑奶奶就踢谁下去!” “哟呵,这姑娘可真够狠的。”薄荷立马扭头朝船头看去,世隐也是挑了挑眉,两边人道分开,只见一身着嫩绿色的高挑姑娘大步朝船尾走了过来,身上衣着简单,头上、身上、手上都没有任何的坠饰,本来该是很朴素,瞧着贫穷的样子,可偏生她生了一双狭长的杏眼,此时正是怒气冲冲,行走起来动作幅度又较大,看着便气势凌人,不像一般人家的姑娘。 “这位姑娘,您行行好,这、这要是闹出人命……”船家忙告饶请求,女子手往腰上一叉,道:“哪里就会闹出人命,你当你船底下这湖有多深?顶多让他呛两下,真出了人命,那也不用你负责!” 女子抬脚搭上栏杆,低头冲船尾下边儿的湖水道:“老流氓,水里凉不凉快?姑奶奶免费让你洗个澡,你好好清洁清洁自己,洗干净了爬上案去以后好重新做人!” 世隐微微偏头,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位女子,嘴里却问荸荠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那位姑娘被下边儿水里那中年男子给……骚扰了,然后那位姑娘就把人给踢了下去。”荸荠顿了顿:“瞧那男子的装扮,应该是个混混。小的瞧着那姑娘倒不是本地人,她所坐的位置上搁了背包,应当是赶路的。” “背后说人闲话先看被说的人在没在边上,拙劣!”荸荠话还没说完,便听女子的娇斥声在耳边响起,回头一看,那名女子正微微挑眉看着他,说:“我不是赶路的,我是出来游玩的。你的观察能力还可以再精进些。” “臭丫头,你给我等着!”水下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船体的绳子,不算厉害地威胁。 女子嗤笑一声,理也不理,只是虎视眈眈地看着周围的人,不许他们去拉那人上来。 世隐细细看了女子半晌,方才言道:“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得罪了你,合该受到惩罚,但让他泡在水中,想必也有些不妥当。” 女子偏头看向世隐,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忽然文不对题地问道:“瞧你的模样,脸色不大好,身上却又有一种养尊处优的优越感。你是出来闲散心情的,可能身上还有些疾病,家中有一定的势力。我说得可对?” 世隐讶异了下,倒也并不藏着掖着,点了点头。 “那就不奇怪了。”女子笑了一声,径自走回船头取了自己的包袱,又返了回来,不客气地坐在了世隐的对面,说:“其一,你身子不好,可能是想积德行善,所以劝我饶了他;其二,你出来闲散心情,不想听到有人大喊大叫破坏了你的好心情;其三,你家中有势力,所以把人命看得并不重,你要我饶了他,其实是在施舍你的‘善良’。这三点,你是哪一种?” 世隐被问住了。老实说,这对他而言是个难题。他到底是个郡王世子,虽然喜好游山玩水,喜欢吟诗作对,但他身子不好,平郡王护得很紧,世事人情上他知晓一二,却并不精通。 薄荷有些怒气,刚想训斥这女子大胆,又听女子说道:“如果是第一种呢,那就免了,他行为不端,瞧那样子也是个老油条了,以往这样骚扰女子调戏良家妇女的勾当想必也没少做,而且现在还吵吵嚷嚷的,毫无悔过之心,你要想积德行善,想必让他待在水里,这功德还要大些。如果是第二种呢,那我也只能说抱歉了,已经打扰了你的好心情,我也没办法,可就算把他拉上来,你的心情也不会好了。至于第三种,还请你把善良收回去,当事人是我不是你,你没那种资格和权力要求我怎么做。” “大胆!”薄荷当即怒叫,女子平静地道:“我胆子的确很大,不过不需要你提醒我。” 女子站起身,挎上包袱走到船尾处,蹲身捡起船尾的一粒石子,朝水下那喋喋不休的男人扔了去。“咚”的一声轻响后,男人大叫一声,怒骂道:“你个臭婊——” “我改变主意了。”女子声音很好听,像黄鹂鸟儿唱歌一样清亮:“方才我说让你洗干净后上岸重新做人,不过看来你对此很有异议。那么,等船靠岸了,本姑奶奶不介意把你揪到衙门去。听说你们这儿的县衙还蛮公正清明的,似你这等小人,拘上你十天半个月的也好,让那些受你欺负敢怒不敢言的人也松快上几日。” 不久后,船上了岸,世隐本该往南去的,可不知怎么的,脚不由自主地跟着那名女子往县衙方向去。 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倒也不说话,只拽着骂骂咧咧的男子一路行到衙门,将人扔在了衙门口,敲了鸣冤鼓。 世隐一直在一边看着,瞧着那女子将人送到衙门去后陈诉实情,与衙役们打交道,落落大方,毫不胆怯,心中顿时对女子起了一股钦佩之意。 等事情解决后,女子挎着包袱出了衙门,往一边大道上走。世隐跟了上去,没走两步,女子回过头说:“这位公子,你别跟着我,热闹你也看完了,我觉得也差不多补偿了你的好心情。你要再跟着我,衙门可就在边上,还是说你想让我也送你进去?” 薄荷又是大怒,可这回还没等他喊“大胆”,世隐却笑了。 他长得并不俊朗,是那种丢在人堆里也找不出来的平凡相貌,可他周身的气质却让他显得与众不同。 不过女子却丝毫没被他迷惑。 世隐温和地看着女子,头一次觉得心跳地有些快。他舔了舔唇,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问:“姑娘,能否告诉在下,你的名字?” 渔舟逐水爱山春 下 世隐见过的容颜姣好的如花女子也不在少数,所以这名姑娘虽然长相也属于上等姿色,在世隐眼中却也不算什么。binhuo.com然而世隐就是很突然地对她产生了些兴趣,想要……更深入地了解她一二。 问了女子名字,世隐微微松了口气,女子却忽然轻笑了声,转过身来双手抱臂,微微偏了头瞧着他说:“这是那些登徒子跟女子搭讪常说的话,你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世隐脸颊微微红了红,在薄荷和荸荠吃惊的眼神中轻声说道:“或许是我唐突了,可是姑娘,我……我想跟你做个朋友……” 女子身形高挑,瞧着年岁不大,却一个人出来行走,不像寻常人家的姑娘,薄荷断定这女子怕是有些背景复杂,拉了拉世隐想让他不要跟来历不明的人纠缠。世隐却是拂开了薄荷的手,只笑望着女子,眼神中带了些期待。 女子想了想,看着世隐道:“我姐跟我说过,不认识的人要想跟你做朋友,如果那人真诚的话,首先要做的不是问你姓甚名谁,而是自报家门以示对你的尊重。你说你想跟我做朋友,是不是该先报上你的大名?” 世隐犹豫了下,点头道:“姑娘可以叫我世隐,我是京师人士,出来……游历散心的。” 女子挑挑眉:“就那么简单?” 世隐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便吃惊地看着女子掂了掂包袱,轻笑一声转身便大步离开,清越的声音传来:“名字是假的,地方可能是真的,不过我没看到你的诚意。所以,后会无期啦!” 她走得潇洒,世隐看得略有些痴。 薄荷气愤不平地道:“这姑娘可真是给脸不要脸。我们家世子……” 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荸荠拉了拉袖子。薄荷抿抿唇,看向世隐,却见他们一向淡漠的世子嘴角微扬,脸上挂着一抹发自内心的浅笑。 向来郡王世子的笑便是空泛的,就连郡王爷也说过,让郡王世子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跟戴了个面具似的,这看上去很假。薄荷和荸荠伺候郡王世子多年,自然知道郡王世子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薄荷看到郡王世子这般模样的笑。下巴都险些掉下来。 郡王世子……真心笑了呢。 荸荠上前低声询问道:“世子,需要让人去探查那姑娘的身家背景吗?” 世隐缓缓收了笑,摇了摇头。 荸荠不解。薄荷也不解,他本就比荸荠急性些,当即便问道:“世子明明对她感兴趣,何不查清楚了她的来历,要是是个清白姑娘。带回京师去也无不可,正好王爷也记挂着世子膝下香火的问题……” 话还没说完,薄荷便打了个寒噤。郡王世子冷凝着眼看着他,当即让他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世隐才收回视线,垂下眼帘。道:“女子,不是承继香火的工具。” 顿了顿,他又说:“如果真是有缘分。以后还会与她相见的。”他有些喃喃:“若是能跟她做朋友,想必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此后两个月,或许真的是缘分,世隐总是会不期然地与那名姑娘相遇。她总是一个人背着包袱,爬山也好。泛舟也好,脸上总挂着快乐的笑意。笑声清脆悦耳。对于一而再再而三地遇见世隐,她除了有些惊讶之外,也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更加不会因为世隐的出现而放弃了属于她自己置身山水之中的快乐。只是时间长了,每一次世隐都是与她打过招呼后便老是望着她笑,也不多言打扰她,还是让她有些懊恼的。 于是这一天在会仙楼,女子径直坐到了世隐的对面,屈指在他面前扣了扣,直截了当地问:“你能不能别老跟着我啊,我都说了后会无期了,这样显得我说话很没有诚信。” 世隐笑了笑,摇摇头说:“我没有跟着你。” “那你意思是,我们一再相遇,是缘分了?” 世隐点点头,轻道:“或许是的。” 女子若有所思,又是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世隐一番,视线挪到他身后两个努力强装镇定,眼神儿却一直往她身上瞟的下人身上,撇了撇嘴说:“这说辞真让人无法相信。” 世隐温和地笑道:“姑娘难道不信缘分?” “信啊。”女子笑道:“好比我三哥和三嫂,那就是很深的缘分。再好比我大侄儿和他家那位还不肯跟他回家见我大哥大嫂的准媳妇儿,那也是缘分,虽然用我姐的话说,那很狗血,可那也是缘分。” 兴许是想起了什么,女子兀自笑了起来,笑地还无法收敛。 世隐好奇地看着她,女子捂住了嘴低咳了两声,说:“抱歉啊,我忽然就想起我大侄儿的一些糗事,见笑见笑。” 女子无章法地抱拳拱了拱手,又笑了起来。 薄荷低声对荸荠说:“神经……” 女子停住笑,道:“我耳朵好着呢,你怎么老喜欢在人背后说人坏话?” 薄荷又被逮了个正着,有些面红耳赤。女子却也没揪着他不放,将话题拉了回来。 “好吧,你说是缘分,那或许就真的是缘分。我下一站是去徐州,这缘分可以避免了吧?” 女子这是明确地告诉他,她要往徐州去,让他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别去徐州了。 世隐有些黯然,他自小身体孱弱,那些王公贵族的少爷公子们都不喜欢跟他玩,怕他出事惹他父王发怒,毕竟他父王军功显赫,身上自然而然带了一股杀伐之气,让人心惊胆寒。久而久之,他觉得孤独寂寥,性子也越发淡漠了起来。 她的出现就像注入他生命中的一抹阳光,那么璀璨闪亮,让他的人生中多了一份明亮的色彩。他想掬起这一抹阳光,让它能融入他心里去,可这抹阳光却要离开他。 也是,他是个大概活不过二十的人,又何必成为别人人生当中会戛然而止的一处残影呢? 世隐低下了头,良久方才闷声地说:“姑娘随意吧,是我给姑娘添麻烦了。徐州……我不会去。” 事实上,他下一站的确是打算去徐州见见江南风光的。这样一想,那他和这姑娘的缘分,其实的确存在…… 女子略有些意外,薄荷和荸荠齐齐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却觉得喉咙口略堵,说不出话来。 女子撑了头仔细端详世隐的表情,良久后方才站起身,有些迟疑地看了世隐一眼,说:“喂,这次是真的后会无期了啊。” 世隐笑着看向她,点了点头。 女子背起包袱,冲世隐招了招手,转身离开了会仙楼。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没有往徐州去,却是转道去了扬州,行了两个月,没有碰见那名男子。 本以为他口中所谓的缘分就算了了,可没想到,来到扬州的第三晚,扬州城中一位大户给其母祝寿,夜晚放烟花,众人都围了那边儿去瞧这美景,她也去了,人群喧嚣太挤闹,她怕被挤坏了,便只到那大户临河的宅子对面看着,这里人少些,还有个只有寥寥几人的亭子。夜色中看不大清,她大步朝着那亭子走去,却没想到那里面的几人,竟然便是之前的那男子和他的奴仆。 世隐更是意外:“你不是……你不是说你去徐州吗?” 女子深深地叹了口气,问他:“喂,你到底是不是跟着我的啊?” 世隐摇头,脸上却是笑了起来。薄荷和荸荠很是松了口气——因为两个月没再露过哪怕是戴着面具一般的笑的世子,这次见到这姑娘后,是真的又笑了。 “姑娘,我……” “你想说这是缘分吧?” 女子抬头看着对面头上绚烂的烟花,抱臂歪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世隐,扁了扁嘴嘟囔道:“怎么老是遇见你……” 世隐笑了:“姑娘,这是缘分。” 正当此时,人群齐齐惊呼一声。 对面宅子射出一道冲天强光,“砰”的一声爆裂开来,像雪花一般的礼花簌簌而下,比方才放的那些眼花更要美而壮观。 “真舍得花钱啊……”女子啧啧道:“你知道这礼花叫什么名儿吗?” 世隐摇头。 女子说:“这礼花叫千树万树梨花开,模仿的就是梨花遍开的景象,很漂亮吧?” 世隐点头。这礼花他见过,在京师之中各种宴会之上。但这也不算是很贵重的。 世隐道:“是很漂亮。” 话音刚落,世隐便怔愣了。 方才……他好像并没有关注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盛景,他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女子的脸上。 她侧对着她,烟花礼光射在她脸上,隐隐绰绰像是发着光,映衬着对面那美丽的景色,真是一幅美妙无比的画面。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心弦“唧”一下的声音。 心跳得有些快了…… 世隐摸着心口,目光仍旧落在女子的脸上,对面人群一浪高过一浪的喧嚣仿佛在耳边消失了,他看到女子朝他望了过来,眉眼含笑,眼睛弯起来像极了天上弯弯的月牙。 他听到她说:“喂,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告诉你本姑娘的名字。” 她说:“记好了啊,我叫李歌。” *** 昨晚毕业聚餐,喝多了些……回来直接睡了,这是补昨天的。 有妻偕老常同栖 朝堂上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工部侍郎苏延这个人。严肃、刻板、不苟言笑,却极恋家宠子,和其妻感情融洽,鹣鲽情深。 不过大家私底下也议论,苏延这个妻呀,啧啧,长得是可以,但是出身太低,还是个再嫁女,也不知道苏延到底看上了她哪点儿。 更让大家疑惑不解的是,苏延分明是世家苏家大族的一支血脉,虽然不是中间嫡系,但也有很强大的背景,他本人又如此出色,受圣上宠信,按理说他该更加与苏家嫡系亲近,毕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权力地位也更能得到保障不是?可他入朝为官三十多年来,却从来没有与苏家的人紧密联系过,就是逢年过节,连年礼都不曾送过,对苏家的人的示好也视若无睹。 然后便有人分析,陛下登基以来一直在削减世家实力,想必苏延是聪明人,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不会与苏家这个大世家有太多的牵扯。毕竟他不是嫡系,而且又是庶出,陛下如此器重他,他的前途,也不需要苏家的人给他铺路造势。 但难免显得,他有些寡情了些。 世人如何理解他,苏延从来不看重。他依旧是每日忙于公务,回府后便卸下一身疲倦,和妻子儿子如平常人家一般张罗吃穿,闲谈诸事。 哦,对了,忘了说,苏延被人所津津乐道的,还因为他有一个被当做姑娘养的儿子。 他唯一的公子,苏珍儿。 据说苏延之妻关氏生苏珍儿的时候受了大罪,苏珍儿生下来身子便不好,眼瞧着养不活,苏延为此跑遍了地方,寻医问药,也没丝毫办法。苏珍儿仍旧是隔天便生病,却揪不出个理由来。 后来是有老人跟他说,要是怕儿子养不活,就把儿子当做姑娘养。 苏延听后上了心,不仅给自己儿子娶了个姑娘家的名字,还让府中下人称苏珍儿为“小姐”,不让他们叫他少爷,并且让关氏以后给苏珍儿做的衣裳什么的,都按着女儿家的款式来。 苏延是怕自己儿子活不了。 其实他对子嗣是真的无所谓的,即便是他一辈子都没儿女。那也无妨,他恨苏家,苏家害死了他亲娘。他为自己身上有苏家的血液而感到深恶痛绝。可是一想到他的妻子,他就不能放弃了自己儿子的命。 那一小小软软的身体第一次被他的妻子抱在怀中的时候,他妻子脸上那幸福而满足的表情,比任何时刻都要动人。 这孩子,可能是他妻子这辈子唯一能有的血脉了。 成亲前妻子的身体状况他便已经知晓。他本就对子嗣无意,所以丝毫不担心这一点。可是看着妻子对孩子的渴望,这话他也说不出来,没想到后来妻子真的有孕,历经艰难产下儿子,算是圆满了。大夫却对他直言,说他妻子本身骨盆后倾,怀孕本就不易。如今万幸怀了身孕,可产子必会有些困难,孩子难产更是让他妻子受了大罪,今后他妻子想要再生养是不可能了。 苏珍儿,便是他妻子唯一的珍宝了。 这日苏延沐休。去瞧了位生病的同僚后回了府,衣着彩裙。头上梳着发髻戴着头饰的儿子迎了上来,笑道:“父亲回来了?” 儿子虽然自小被当做姑娘养,但好在没有养成娇蛮的样子,平日行事也不见小女儿态,不会如娘娘腔似的比兰花指翘小指。 对此苏延很欣慰。 “你母亲呢?” “母亲在后院给父亲做衣裳呢。”苏珍儿浅笑道:“女儿现下要出门去。” “往哪儿去?” 儿子已经十三四岁了,身量开始拔节似的长,这会儿已经到他胸口了。他面貌传承了他母亲六七分,瞧着便有些女相,再加上他一副女儿家的打扮,只要他不开口,让他不认识的人看见了,铁定将他认定为女子。 苏延想到自己儿子被人当街调戏的情景便觉得一阵恶寒。 苏珍儿笑了笑,说:“父亲忘记了?今日是李家小少爷的生辰,我去看看这位弟弟。” 苏延恍然。 李家是他妻子大嫂的娘家,李家那位在朝为官的李大人是他妻子大嫂的亲弟,算起来,跟李家大人也算是同辈姻亲。李大人娶了柳家千金,所生的小子虽然才两三岁年纪,却已经有了神童之名,别人赞叹时都说不愧是李大人和李夫人的儿子,端的是聪慧非凡呐。 小娃娃的生辰,他们这些做大人的不好上门去贺,怕福气太重反倒害了小娃娃,便是都只送了礼。不过自己儿子与那小娃娃同辈,去瞧瞧那他也无妨。 苏延摆了摆手,说:“多带些人去,在李大人家中不要太放肆了,早些回来,免得你母亲念叨你。” 苏珍儿笑着点了点头。 苏延便往后院中去,想起儿子说妻子正给自己做衣裳,心中便一片柔和。 到了后院卧房,的确见妻子在认真温柔地做着衣裳,身边搁了针线篓子,一旁两个丫鬟静静地站着,见到他来,忙蹲身福礼道:“老爷。” “回来了?”关氏站了起来,搁下手上的活计,两个丫鬟识趣地退了下去。 “温大人怎么样了?”关氏关切地询问道。 苏延道:“没什么大碍,人老了,是有些力不从心。” 关氏替他除了外氅,一边抖着挂到衣架上去,一边道:“温大人照顾你良多,还是淳于大人的岳父,陛下惜才,不想让他告老还乡,温大人也是个倔人,想多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说起来当初大哥大嫂到镇上给扬儿寻的也是温家家学学馆,与温大人也有些关系。夫君该为温大人多分忧解劳才是。” 苏延略笑了笑。 初初嫁给他时,妻子对天下大事一窍不通,这些年下来,她通晓的世情倒是一点儿都不少了。 苏延点点头:“这个我知道。” “珍儿去李家了吧?”关氏问道:“我给李家小公子备了些礼,希望他能喜欢。” 说着关氏便有些畅想地道:“李家小公子当真是聪慧,粉雕玉琢的。让我不由想起珍儿小时候,也是唇红齿白惹人怜爱。” 苏延靠坐在了椅背上,摸了摸自己留的美公髯。 关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把胡子能不能给剪了?” “剪了做甚?” “大嫂就见不惯大哥的胡子,大哥又不想剪,怕人家觉得他明明老了还要装年轻。结果大嫂趁着大哥睡着了,把大哥的胡子给剪了。大哥醒来见胡子不见了,很是吃惊,问大嫂是怎么回事,大嫂说,是老天爷觉得他还年轻。不让他留胡子呢!” 关氏笑起来:“大哥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信大嫂说的这样的话,结果知道真相后大哥哭笑不得。可有什么办法。胡子已经被大嫂给剪了。” 苏延顿时戒备起来:“你可别效仿你大嫂……” 关氏便道:“那你把你胡子给剪了吧。” 她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说:“你又不老。” 关氏倒了茶,递给苏延,苏延接过顿了顿,说:“我哪里不老。咱们儿子都那么大了,我又比你年长十岁。都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早就老了。” 苏延摸了摸自己的脸:“都起褶子了。” 关氏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苏延懊恼地问:“笑什么啊?” “我还记得当初我和大哥大嫂住在村里的情景,你找上门来给我们起屋子,瞧着整个人冷冷的,不爱说话。只做事,为人却又那么严厉,让我觉得有些害怕。可后来又觉得。你是个顶好的人,你还救了我的命……”说到这儿,关氏停顿了下,问苏延说:“世间上美好的女子其实挺多的,难得你看得上我啊。” 相处十来年。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当初的不适应,关氏早已不怕他了。说起玩笑话来一点儿都不生疏。 苏延咧嘴笑了笑,道:“那证明老爷我眼光独到。” 关氏轻打了他一下,迟疑了半晌方才对苏延说:“跟你说件事儿啊。” “嗯?” “昨日驿馆给我捎来了封信。” 苏延脸色正了正,有些不好看:“那姓韦的写的?” 关氏点了点头。 苏延哼了声,见关氏不说话,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哼唧询问道:“说什么了啊?” “就是问候两句。这些年他来信,我从没瞒过你。”关氏顿了顿:“要阅览否?” 苏延又是哼了一声:“我哪次看了你的信了?” 关氏点头笑道:“那倒也是。”不过,你不是让儿子看了再背给你听么?搞得儿子都在她面前抱怨过好几次了。 苏延别扭地道:“你别搭理他,他这是儿女满堂了,心愿了了,又想起你的好了。” 关氏道:“他是个懂分寸的人,只是问候两句。” 苏延当然知道姓韦的每次来书信都只是问候妻子两句,说说自己的状况,像是朋友之间的书信往来。但再怎么说,姓韦的都是自己妻子的前夫,他哪有那么大度…… “听说他又升了一级官儿了,真是恭喜恭喜啊。”苏延这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关氏笑道:“的确是该恭喜他,在韦大娘临终前,还能给韦大娘挣一个末品的诰命。也算对得起韦家列祖列宗了。” 苏延又是哼了一声。 “好了,别老哼哼,跟个孩子似的,越活越回去,越老越孩子气。”关氏笑着上前,面对着他给他揉着两边太阳穴。苏延不自在地扭扭身,手摸上自己的脸,语气里有些小小的担忧:“是不是真的老了啊?” 关氏笑道:“是你说都起褶子了啊。” 苏延抿抿唇。 关氏却轻柔地道:“不过,能陪着你一起老,多好。” 苏延顿时喜笑颜开。 *** 这是今天的~ 机关算尽太聪明 人这一生总会面临很多的选择,这个世间也总会有各式各样的诱惑,在人前进的道路上示以人广阔的前程蓝图。能否抵抗住这些诱惑,保持住自己的本心,坚守自己的底线,便是最考验人的地方。 有些人坚持住了,即便是偏安一隅,却也心满意足,俯仰无愧天地。有些人没有坚持住,纵使身居高位,荣华富贵集一身,却也终究不过是被权力**控制的傀儡,名副其实的蝇营狗苟之徒,在某一天,终将陨落。 人的聪明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让你乘风破浪,直挂云帆,扶摇直上九万里。用得不好,机关算计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从一开始,关止承就对自己的人生有一个完整的规划。首先要取到秀才功名,就算是花费大价钱也在所不惜,因为他明白,没有功名在身,他便连出路都没有。钱和权,是他最热衷的东西。 其次,他要想办法娶到一个能帮助他的妻子,借助岳家的势力,在前程道路上跨得更远。 再次,混迹到了官场,他要想方设法地与上头的人搭上关系。 所有的人都可以说他是攀附权贵,见利忘义的小人,可那又如何? 毕竟除此之外,他寻不到别的捷径可走。他不想走过多的弯路。 埋头苦读便会出人头地?那是傻子才会有的想法。 谁叫他出生自一个贫穷的村落之户?即使是从小便聪颖慧黠,在这样的穷山沟里,他如何能有出头之日? 那么,他最该感谢的便是他的父兄。 是的,他是感激自己的父兄的。从小见他聪慧,没有埋没他的才华,让他进入学塾念书。全家上下七个兄弟姐妹,就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殊荣,也只在他身上花费了这样的多的金钱和期望。 他背负的,是全家人的期望。 所以即便是大哥为了他出外走镖。将生命悬在了裤腰带上,二哥为了他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披星戴月地伺候庄稼,四哥为了他不断地寻小活做。只为能给家里多创下些收入……他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等他飞黄腾达了,难道自己的兄弟姐妹还不能跟着他吃香喝辣的吗? 即便是最小的妹妹,让她去镇上做丫鬟。凭她的相貌想要迷惑住某个男主子那也不难,不也是给她找了条可以快速地吃香喝辣的机会吗? 他的如意算盘珠子拨得很响,可是他没有料到。他计划好的一切。会从大哥娶大嫂进门后,开始走向了偏差。 *** “爷,夜深了,您该安寝了。”一旁的仆从担忧地劝道:“太太这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爷要是不保重好自己的身子,那太太就更六神无主了……” 挑灯熬夜查看书信的男人淡淡地应了一声,一旁的仆从无奈地守在一边。良久才听男人低声问道:“大夫怎么说?” 仆从忙道:“大夫说,太太在努力回想往日的事儿,不过到底是被压制着,暂时是想不起来的。太太要是不下力气去想,头便不会痛。老爷还要多劝着太太才是。” 男人略点了个头,想了想,提笔修书一封用火漆封好,交给仆从道:“替我寄出去。另外我明日拟个单子,送些药材什么的过去。” 仆从低头一看,他不识字,却也认得上面的人名,是自家爷的三哥,沈长玠。 仆从有些迟疑:“爷,三爷在幽州,这又并非逢年过节的,家信怕是送不进去……” 男人笑了两声道:“我知道,你只管寄出去便好,三哥收不到,那也无妨,总之我是写了信了。”与家中亲人的联系也是不能断的,母亲虽然冷淡,但好歹也没有压制他什么,他不在她面前碍眼,母亲也能念他两句好。 仆从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低头退了下去。 男人,便是沈四爷沈长玙,迁居湘州之后,觉得此地气候适宜,自己妻子也并无水土不服的症状,便在此处定居了下来。如今他已经是湘州最大的宝石商人。他最开始是吃自己家族的老本,独立出来之后,挖到的第一桶金便是做宝石原石生意。从此他便致力于发展宝石生意。他胆大、心细,信息面广,十赌九赢,渐渐的在当地一带有了个“赌石王”的称号。 沈四爷伸了伸懒腰,轻叹了一声,伸手揉了下额角,看着书桌上的信发神。 这些信……是后来自己妻子因失子后大恸失忆,他带着她举家搬迁几年后方才从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里发现的。同时发现的,还有盒子里一个做得精致的布偶小人儿,小人儿身上贴了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上面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 初初看到时,他都吓了一大跳。 毫无疑问,这小人儿是自己的妻子扎的。上面很明白地写着一个男人的名字——关止承。 他知道这个男人,却并不了解这个男人。据说他是自己妻子的情人,是害死自己岳丈的凶手。然而关家一家人都对他深恶痛绝,作为他第一个肯真心相待于他的朋友,关文对关止承这个亲弟也是从不掩饰的失望和厌恶。 妻子刚嫁给他时,失父,心悲,每日以泪洗面,让他觉得怜惜。但那时候他仍旧流连于烟花场所,家中有个泪美人,出外才有解语花,是以对妻子并没有投入太多的关注。 后来妻子与他日益争吵,脾气火爆地简直不像初初看上去温婉的样子,让他觉得家无宁日,更因为妻子娘家的关系,妻子最终被母亲送往了圆光寺中。 他也只觉得,妻子该得到些教训,所以也没过问太多。 然而等妻子回来后,他却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开始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温婉,善良,小心翼翼像一只小兔子。柔顺地让他心生怜惜。可他心中仍旧有疑惑,隐隐约约也从安家昔日的奴仆口中听到了些风言风语,所以他对她的态度,是既接受她的示好。却又仍旧带有一定的怀疑。 得知她有孕的消息,他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 他年纪也不轻了,是该有个孩子了。 可是孩子却没了。 而就从那时候起,妻子性情大变。醒来后像是个初生的婴儿一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对她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就是他,表现地无比亲近和依赖。 这是他二十来年中从未感受过的,被人需要的感觉。 他开始对她极好。他再也没有与别的女子有过过度的缠绵纠葛。虽然他仍旧出入烟花场所,却也只是为了生意,他甚至看到那些妩媚妖娆的女子时会不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妻子,想象她在家中等待自己的模样。 更是为了让妻子好好养病,他放弃了在辉县的一切,带着妻子举家搬迁,不顾老父执意的挽留。十分任性地踏上了别的地方的土地。 即便是后来他从关文口中得知了自己妻子和关文亲弟曾经的那一段过往,他也释然了。 他从前这般荒唐过,真要说嫌弃,也该是妻子嫌弃自己吧?更何况在他看来,妻子也不过是个为了爱付出全部的信任,却被爱人背叛的可怜人罢了。 他更加疼惜他。 如果曾经父亲也这般疼惜自己的生身母亲,那该有多好? 沈四爷按住额头,将那一封封书信叠了起来,压得平平整整的,叠成了一摞。这是当初妻子还没嫁给自己之前,她与关止承的来往书信。即便是沈四爷也不得不承认,关止承字写得不错,字里行间的甜言蜜语更是让人读后觉得脸红心跳。妻子当年也不过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如何能抵抗得了男人这样的追求攻势? 只是正因为通篇都便是甜言蜜语哄的好话,反倒显得极不真实。 沈四爷将一摞信收到了小盒子里,又仔细看了看那盒子中的小娃娃,思量良久方冲着外边的人唤道:“取个火盆进来。” 仆人很快将火盆抬了进来,沈四爷踱步到了火盆面前,将盒子中的信一封一封地投掷了进去,瞧着一页页的纸化作灰烬,他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萱儿早就已经不记得从前的过往了,这些记忆,该封存的便封存吧。 信烧完了,沈四爷又看向那个小娃娃。 他并不知道关止承是生是死,但前年关家老爷子的丧礼,也未见关止承现身,而关家阖家上下从不谈关止承一句,想必关止承也是凶多吉少了。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如今他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即便是关止承出现在自己面前了,难道自己还怕他会将妻子从自己手中抢走吗? 那个小娃娃,想必便是自己妻子确定了是关止承害死了她爹后扎的吧。 仔细想想,妻子嫁给自己最初也是极为温顺懂事的,是到后来才开始喜怒无常,性情变得极为怪异。想必是从那时候,她确定了她的杀父仇人。 为了她的感情,而害了自己的生身父亲。她心中的苦与悔恨,该是比谁都多。 火盆中的火渐渐熄灭了下去,盆中只留下一堆灰烬。沈四爷扬声道:“把火盆端下去。” 屋子里收拾妥当后,沈四爷唤来管家道:“你明日下去安排一下,我和太太后日出发往凤凰城去散心。家中一切琐事,你留下来全权处置。” 管家有些意外,却还是恭敬答道:“是。” 这晚沈四爷做了个梦。梦里他见到了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看不清相貌,但他很明白地知道,那便是他。 那男人站在与他相隔十步远的地方,中间弥漫着一层白雾,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他靠近。 “关止承!”他叫了他一声,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良久,白雾开始消散,他却仍旧没有瞧见关止承的脸,这才发现他是背对着自己的。 从他胸腔中发出阵阵呜咽的声音。 第二日沈四爷醒来发了会儿呆,先告知了妻子他们将要出游这个消息,让她很是高兴了一番,安抚了她一阵。他方才让人去请解梦道人来,想让解梦道人与他详细说说他所做的梦的含义。 解梦道人思量许久,端详了他的额头和鼻头,再看了看他的眼睛。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做梦前晚,是否做了些有异于平常的行为或举动?” 沈四爷点头:“烧了些东西,与梦到的那人有关。” “你与那人可熟识?” 沈四爷摇头。 解梦道人抚了抚髯须。点头道:“从你做梦的情况来看,你与他虽不熟识,但一定渊源颇深,或许你们都与某一个人有很密切的关系。所以梦境才会将你们联系到一起。我且问你,你只说你最后看到他面对你,听到他胸腔中发出呜咽声。那你可记得之后诸事?你如何醒来。你可还有记忆?” 沈四爷努力回想了下,摇头说:“我不记得了,我早上醒来便只记得这个梦,这个梦也只做到我听到他胸腔发出呜咽声为止。” 解梦道人低叹一声:“他不肯面对你,说明在你心中,他于你有愧。他发出呜咽声,说明你认定他该有痛悔之心。” 沈四爷呼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道:“道人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 “这便都是最浅显的了。”解梦道人谦虚一笑,复又问道:“此人是死是活?” 沈四爷一怔,皱了皱眉道:“我也不知,我猜测他是已故之人,因为一直没有得到他任何消息。但也正因为没得到他任何消息,便是不可断言他便是个死人。” 解梦道人掐指默算了片刻方道:“按照沈四爷所说,他音讯全无,你又做了此等梦,想来……他该是个已死之人了。” 沈四爷微微吃惊:“道人何以断言?” 解梦道人捻须笑道:“你印堂并无发黑迹象,鼻头隐有细汗,却无伤大雅,面色红润,行坐如常,想来此等梦境对你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你既然觉得他对你有愧,觉得他该有痛悔之心,这说明你与他之间有某种仇恨,而在梦中,你既然都与他无法接触,他也无法对你做出任何攻击性的行为,这说明他是伤不了你的。梦表现出某种预兆,他在呜咽,说明他的境况很不好。而你又说,他音讯全无,十有**,他是已经死了。” 沈四爷低低出了口气:“或许吧……其实他活着或者死了,对我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解梦道人笑问:“那沈四爷为何又请我来给你解梦?” “只是为了求一个安心罢了。” 沈四爷望向窗扉之外,淡淡地说道:“有些人即便是死了,却仍旧处在别人记忆当中,拔不开去。道人既然说他死了,那我便认定,他是死了吧。” 解梦道人点了点头,轻声道:“世间诸事,都不必过多细究。珍惜好当下生活才是常理。” “道人此言有理。” 沈四爷此后让人给缝制了茶叶枕头,每日枕在茶叶枕头上,睡得无比安神,再也没有做过有关关止承的梦境。其妻失忆症也一直未曾治好,但其妻性格开朗,十分爱笑,两人如同神仙眷侣一般生活,羡煞旁人。 *** 淳于看了密函,将密函丢掷在了火盆当中。 “沈四也算是个聪明人。”淳于恭敬地对座上身着明黄色衣裳的男子拱手道。 男子轻笑了一声,未曾出言,沾满墨汁的笔在书案上龙飞凤舞,良久后方才停笔,一幅冠云峰苍山雪海图赫然铺就在人眼前。 淳于忍不住赞叹:“陛下的画技越发精湛了,怕是那些国手也自愧不如啊。” 男子正是当今圣上,他哈哈一笑,伸手朝淳于点了点:“你也溜须拍马起来了。” 皇帝丢掉手中的笔,龙行虎步地踏入书案背后,在交椅上坐下,喝了口茶问道:“关止承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淳于点头拱手道:“启奏陛下,这几年都没有任何的风声,想来是已经平息了。” 皇帝瞧着正是盛年,说话声音中气十足,不怒自威:“平息便好,这江山。总不能让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秀才给玩弄在股掌之中。” 顿了顿,皇帝道:“当年他接触过的人,全都处置了,一个没落?” 淳于依旧点头。皇帝口中的“处置”。便是杀人灭口的意思。 “陛下,臣细查过,关止承离开家乡后,其亲人皆恨毒了他。后来他即便回乡,也被其长兄撵了出来。陛下可以放心。” “我朝以孝治天下,孝悌仁义自然是放在首位的,朕也不是那等滥杀帝王。”顿了顿。皇帝意味深长地道:“况且那关、李两家,背后还牵扯了薛、苏等家,在朝为官的个个都是良臣。他们奉公守法。朕又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淳于点头笑道:“陛下说的是。” “你下去吧。” 皇帝挥了挥手,让淳于告退。 等人走后,皇帝方才扭转了砚台,按下了砚台下的机关,书案背后的博古架墙顿时有了异动。不多一会儿,一个人手臂长宽大小的方形凹空洞便显现了出来。 皇帝走了过去,将里面用绸布包裹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若是老关头还在世。势必会瞪大了眼睛惊呼:“这不是我和老妻当年抢来的那三样始终研究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宝贝吗?” 皇帝不看那最小和处于中间大小的两样东西,独独拿出最大的那样东西,细端详了片刻,喃喃道:“这不是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销毁了,朕舍不得;留着,又怕会成为大患,若非朕警觉,说不得这大患已经酿成了……” 皇帝沉默地看了良久,终究做了决定。 趁着去泰山参禅祈福之际,皇帝暗中带了这三样东西,悄悄地砸碎,销毁,焚烧,然后将粉末包成一包,命人埋在了泰山脚下。 回京之后,有大臣进言,为当年靖国公一案,恳请皇帝宽宥靖国公亲眷,以示怀仁。毕竟靖国公之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朝议两日,皇帝方才同意。 皇帝的心腹大臣皱眉问道:“当年靖国公险些起兵造反,所依靠的便是一行商卖给他的武器制作图谱,自以为拥有了攻城利器,最终还没来得及兴兵,便被陛下发觉,让人先擒了去。若非陛下敏锐,怕是国将不国,民将不民。靖国公罪恶滔天,陛下怎可这般轻易就释放了其亲眷?” 皇帝哈哈大笑两声:“靖国公已死,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既然有人进言要朕彰显仁慈,朕要是不肯适当赦免他们一二,想必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可若是靖国公亲眷之中,还有人见过那些神兵利器的呢?”心腹大臣很是忧虑:“陛下见识过靖国公造出来的那些东西的威力,虽然后来那些武器都被陛下秘密纳入铁卫军中去了,可难保那图谱还有人持有,毕竟那给出这图的人,仍旧寻不到……” 当初靖国公锒铛入狱,眼见着自己的儿子一个接一个在自己面前倒下,逼不得已说出当初将利器图谱卖给他的是一个有些权势的行商。皇帝顺藤摸瓜,最终寻到的是关止承身上。 他竟然摸索出了如何开启那非本时代之物的方法,且还将其中收藏的攻城各式利器的图谱给拓了下来,因一时贪婪,将图谱卖给了一门有心结交权贵的商户。 他本待再将图谱卖出的,可过了两日,那商户竟然返回来,愿意出比之前多十倍的价钱买另外的。 关止承起了疑心,不肯相卖,那商户竟然又再继续抬价。 关止承便想着,商机怕是到了,更是不肯卖那图谱,而是每日将自己关在屋里,就连自己的亲爹和买来伺候自己的妾也不近身,研究从他爷爷那儿偷来的古怪玩意儿。 也幸好他这贪婪,没有让他酿成更大祸患。否则他可能会害得关家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抚了抚额头,指着自己面前摊开的江山舆图,对心腹大臣说:“就算是有那图,没有能工巧匠,又如何能制造出那等精密的武器?靖国公从小就喜欢摆弄机括,是以能指导匠师做出那些武器。如今他不在了,即便是图纸重现,也成不了气候。” “万里江山,作为一个皇帝,着眼的不该是那一些细枝末节。” 大臣恭敬应是。 皇帝道:“如今世家势力大不如前,前朝,后宫,各式力量抗衡,朕的天下和臣民还等着朕,给他们规划一个更为美好的未来呢。” 皇帝起了身,伸了伸懒腰:“往后回顾,要淡,重要的是当下,和未来。爱卿,随朕上御书房批折子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