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神纪》 楔子 亚历山大大帝站在山峦之巅,他身着白色胸甲的伟岸身躯如同希腊雕塑一样巍峨,猩红色的斗篷在喜马拉雅山的狂风中烈烈作响。 他凝视着东方广袤而富饶的土地,一点也不似个大病初愈的人,眼神里欲望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远处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狂风卷起一团残枝败叶,呼号着,打着旋,像一条狂龙一样地舞动着。 在此之前,亚历山大从未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之上还有如此强大的对手,此刻他像一支蹲伏的雄狮,凶残而专注地盯视着自己的猎物。 很快狂风携裹着乌云而来,那墨色的乌云像倒扣的毒蘑菇压在人头顶,让人感到异常压抑,云的颜色却从漆黑到淡灰,深浅不一、有轻有重,仿佛一幅力道十足的中国传统水墨画作。 亚历山大大帝曾经见过一幅这样的画,是幕僚埃及王托勒密给他的,他一直体会不到这种画所表达的所谓“意境”。但他隐约觉得拥有这样一种独特艺术的文明,会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将是他一生之中最可畏的敌人。 倏然。 一道雪亮的闪电刺破长空,就像是海神波塞冬恶狠狠地掷出他威力无比的三叉戟。在漆黑的宇宙中划开一条跨越时空的通路。 “是时候了,”黑暗中一个影子说道。 亚历山大转回头,他蓝色的眼眸像两颗诡异的双生星一样发出摄人的光芒。 “如果说我是一头战无不胜的雄狮,那我的敌人算什么?”他高傲地问道。 “一条巨龙,那是一个以龙为图腾的民族”影子回答。 “那是根本不存在的生物”,亚历山大轻蔑地笑道。 “我也是被大多数人认为不存在的生物”影子回答。 ...... 暴雨倾盆而下,亚历山大面色凝重,他握紧自己腰间的宝剑,走下高高低低的山峦。山下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火把的海洋,熊熊火焰在暴雨的洗礼下顽强的跳动,仿佛一直连到宇宙的尽头。 望着希腊神祇一般的马其顿重装步兵方阵,他脑海里浮现出在遮天蔽日的弓箭雨后,百万秦军在四驭的青铜战车呼啸而来后,挥戈涌来的烟尘滚滚······ 老实说,这是这位马其顿帝王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他意识到:有文字记载以来,人类历史上一场最壮烈的东西方文明史无前例的碰撞即将展开。 “至少我还有你的帮助”亚历山大转回头对影子说道。 “对手也一样”影子高深莫测地回答道。 第一章:穿越 仿佛穿过了无尽的迷雾,潼洛米嗅到一丝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他尝试动了一下自己的左臂, 成功了! 揉了揉眼睛,没有刺眼的光线映入眼帘,看见的只是阴云密布的天空。 此时他正躺在一块草地之上,远方是一片巨大高耸的城墙和塔楼,城头旌旗猎猎,巍峨庄严。 依稀可见城墙飞快奔走着的士兵。 “我他妈的到底在哪儿?” “好家伙!看规模,哪一个影视基地也不会有绵延数十里的城墙啊!”他心中纳闷。 “难道是我穿越了?” 要知道,之前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绑架,令人后怕不已。 潼洛米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腿脚:“还好都在!两条胳膊、两条腿,周身的零件一个不少。” ...... “别动!” 正在为劫后余生庆幸之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他一跳。 同时他的下巴贴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斜眼观瞧,只见一个头戴圆桶高帽的男人,帽子上面可笑的插着几支黑色羽毛。 此人身上披着一个黑色的大氅,骑在一匹黑马上。 腰上斜跨着一柄长刀,肩上背着一只老式步枪,看得出他蛮力惊人,单手持着一根长矛的尾部,金属矛尖正友好地抵着他的脖子。 “你是谁?”潼洛米问道。 “哈,瞧瞧现在咱们俩的形势,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他晃着脑袋说。 “我叫潼洛米,一名学生、准备去南极的旅游者。在海上遇险,却不知为何到了这里。” 潼洛米是在一道强烈的白光之后,被人劫持来到这里的。 此时他掩盖了部分真相,举起双手,手心朝向那人,让他看清楚自己没有武器。 骑马的人跳下马,将长矛戳在地上,拔出腰刀,走了过来。 潼洛米头皮发麻,心里一阵狂跳,心想莫不是哪里说得不对,惹得他要杀人吧。 他在他身上里里外外搜了好一阵子,没发现什么武器。 “这是什么?”他的目光被潼洛米左臂上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奇怪!左手手腕处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银白色护臂,约有二十厘米左右宽,厚度很薄,像是金属质地,却又轻到几乎感觉不到存在,上面满是铸造的繁复花纹。 “把首饰交出来!”他凶狠地说。 “固定住的,取不下来!”潼洛米尝试了一下说道。 陌生人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 “托勒密?奇怪的名字。”他自言自语说。 “我叫潼洛米,将军。”潼洛米纠正到。 “托勒密!”他复述了一遍。 ...没有办法,潼洛米只好任由他了怎么称呼了。 “我能...问你的名字吗...将军?”潼洛米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试图用拇指和食指将自己上唇的胡子捋平,以便让它看起来不那么滑稽可笑,但是没用成功,它还是顽强的翘曲着。 “疯子瓦西里。”他干脆地说。 “什么?”潼洛米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疯子瓦西里!”他响亮的回答:“我的兄弟们这样形容,我是一名光荣的哥萨克骑兵!” 潼洛米觉得似乎是有人在开他的玩笑,本来他在大学好好地读我的书,却连续遭遇到一连串诡异和恐怖的事件。 现在这位老兄:淡黄色的头发,深陷的蓝眼睛,明显过度饮酒痕迹的高鼻梁,一撮小胡子,看起来像个二十多岁的俄国人,可他却称是个哥萨克骑兵。 要知道这可是百年前的军种! “你是穿越过来的?”潼洛米小小翼翼地试探问道。 “穿越?” “对!” “那是什么东西?一种酒的名字吗?” 潼洛米无言以对。 ...... 他俩坐在草地上,瓦西里脱下大氅,拿起一块鹿皮使劲地擦自己的步枪。 “这儿真特么热,”他嘟囔着,“你说你是在海上,乘船来到这里的?” “说来话长,我是被一个怪人绑架到岛上的,晕了过去,醒来时就在这儿了,你能够告诉我,这到底是哪吗?” “我怎么知道?方才我还正骑着马,追杀两只日本猴子(对日军士兵的蔑称),一枪打中一个,另一个摔倒在地。 我跳下马,准备用刀像砍甜瓜一样砍掉他的脑袋,你知道哪有多过瘾,哈哈,可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正身处一座高塔旁边。 也许那是个碉堡,就像是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去他妈的,谁知道呢? 上面突然有一道白光照过来,晃得大爷我睁不开眼睛,一会儿功夫,什么碉堡、日本人都不见了,我就跑到这鬼地方来了。” 潼洛米不禁深深吸了一口冷气--他说的异像,他也见到过。 瓦西里牵着马,将长矛和大氅都驮在马背上。 他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说实话这里的气候很是不错,很远的地方能看见大海,和一大排棕榈树,空气十分湿润,气温较高。 潼洛米暗自揣摩,这个瓦西里自称是个哥萨克骑兵,爱好是对日本兵大砍大杀。 他的历史知识还是有一点的,记忆中没错的话,应该是一九〇五年左右的日俄奉天大战。 当年俄军在旅顺陷落和太平洋舰队被歼灭后,被日军围困于奉天就是现在的沈阳地区。 那是著名的黑沟台会战。 瓦西里参加了这场战役的话,现在他少说也得有一百三十岁了。 唯一值得相信的是这家伙看见的那个高塔和潼洛米看见的很是相像,他描述的那道白光和他见到的也是一模一样。 “我说老兄,我不计较你穿得怪模怪样,你身上有吃的吗?,我的食物吃光了。”瓦西里说。 潼洛米摸了摸身上,做了个遗憾的表情。 “那有酒吗?” “......” “瞧这荒郊野外的连个鬼影也没有,没等咱们搞清楚这是哪,就会被活生生地饿死。真是耻辱,一个光荣的哥萨克骑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被饿死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也许我们该去试试打猎,到那面的树林里弄些什么动物,哪怕是果子也好。填饱了肚子再去城墙那边去找人询问。”我说。 “好主意!”瓦西里像个傻瓜一样嘿嘿的笑起来。 “一名哥萨克骑兵无所畏惧,饿极了可以吃掉一头大象。” 他们把马栓在一棵树上,蹲在树丛后面,瓦西里把长矛交给潼洛米,他自己手握步枪。 看得出两人之间已经建立了初步信任。 树林里十分安静,很明显瓦西里不是个打猎的好手,他急冲冲的性格忍耐不了太长时间。 这时似乎听见有一阵声音传来,似乎是马蹄正在敲击地面,一会儿又夹杂着人的吆喝声。 一会儿功夫,树林远处有一名骑手奔过来,后面还有几个人在拼命地追赶他。 瓦西里猛然跳出树丛,举着步枪冲着骑手来的方向一溜烟地奔过去,嘴里大喊:“快停下,不然就要了你的命”。 “这个蠢货!”潼洛米暗自骂道。 但藏身处已经暴露了,他无奈之下也只好抄起长矛跟着奔了过去。 那骑手,听见声音,调整了马头,骏马一跃而起,瞬间奔到二人跟前,骑手抽出一口长剑,指着瓦西里的脑袋:“你们是什么人?”他说。 这骑手穿着银色的胸甲,骑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体态远远超过瓦西里的战马。他金色头发随风飘动,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 是个英俊的少年。 但他似乎并不懂得步枪的威力。 顷刻间紧随其后的几个骑手也飞奔而至,几杆长矛齐刷刷地对准这两个不素之客。 瓦西里把子弹上趟,准备开枪。 “别开枪!”潼洛米说, “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是对手”。 “你们是谁?异族人,是谁让你们竟敢侵入我神圣的国土。” 卷发少年说,他的语言和神态,有一种和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和威严。 “我们只是旅行者而已,在海上遇险,不知道这是在哪里?”潼洛米喊道。 “这里是伟大的马其顿帝国领土,我是国王腓力二世之子--亚历山大!”少年答道。 潼洛米心中一惊:“难道这里是公元三百多年前时代?!” “他说他叫什么?” 瓦西里没听清他的话。 “他说他是亚历山大。你这大傻瓜!” 第二章:神秘之物与马其顿帝国 托勒密乃是亚历山大大帝麾下的四大部将中最强的一个,后来官拜埃及总督。 直至建立了辉煌的托勒密王朝,屹立那片神秘的土地近三百年。 如果大家还是不甚了解了话,那么王朝的最后一个女法老:克利奥帕特拉七世你一定知晓。 那便是历史上著名的埃及艳后! 而对于潼洛米来说这该死的穿越并非自愿,是一个神秘的陌生人胁迫他发生的。 他抚摸着固定在左臂上的护臂,这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安在手腕上。 它上面没有任何缝隙,浑然天成,仿佛已经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了。 上面雕刻的奇异动物不识种类,却栩栩如生,文字奇诡神秘,反射着耀眼的阳光,仿佛充满了神秘的力量。 “看起来不像是跟踪器,或许这是一件宝贝呢!”他自我安慰道。 潼洛米可是原本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要花上十多个小时才能到地球的另一端旅行,再花同样的时间返回。 但是去到过去的时间,有谁尝试过?横跨两千余年,如何再返回自己的时代呢?这成为一个大问题。 “如果每一个一瞬间都有一个世界,那么即使我找到了返回我的世界的办法,如何从卷轶浩繁到有无穷多页的书中找到属于我的那一页呢?” “难道要靠手腕这件神秘之物?”他十分发愁地想。 ---------------------- 亚历山大骑着他的黑骏马跑在队伍的最前面,像一道黑色的闪电,马蹄扬起的尘土嚣张的翻卷着,犹如一道疾风,也许这疾风不久就会疯狂地席卷整个小亚细亚,带来辉煌也带来灾难。 几名侍从紧紧包裹着我和瓦西里的马,防止我们突然逃跑。他们红色的盔缨在风中劲舞,长矛、盔甲和刀剑铿锵作响。 没有人收缴两位穿越之人的武器,马其顿战士视一切强大的对手为无物,希腊化尚武的传统令他们认为在尘世间不可战胜的只有他们自己。也可能在他们的观念之中,武器之尊严犹如战士之生命,不可轻易剥夺。 迎接他们的是一座雄伟的古典城市,高高的城墙由巨石堆砌,无比坚厚。 可以看到无数旌旗在风中劲舞。城门敞开,城中广场之上有三三两两的战士在用短剑对练着。 真是热闹非凡。 城市里面到处是高大的建筑物,全都带有古希腊似的巨石圆柱。一座神庙似的建筑上高高飘扬的“唯及纳太阳”的旗帜正是王宫。 根据其建筑的特点,潼洛米猜测这应该就是马其顿首都佩拉。 “我去见父亲”亚历山大从光滑的马背上潇洒地一跃而下,对随从说。 他指着潼洛米说:“你和我一起来,异乡人。” “那我呢?你这小毛孩!”瓦西里问道。 亚历山大的脸骤然涨红,手按剑柄,一副要在愤怒中爆发的样子。 顿时气氛变得十分紧张,过了好一会,他好像才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怒气,拍了拍瓦西里的肩膀威胁到:“小心我把你投进万劫不复的监狱,你这该死的小胡子。” 瓦西里瞪大了眼睛,正要说些什么。潼洛米连忙捂住他的嘴,连眨几下眼睛,示意他不要反抗。 “把你的枪给我,乖乖地在外面等我。”潼洛米说。 瓦西里不情愿地把枪从肩上摘下来,递给对方。一脸倒霉相。 要知道潼洛米只是试探性地对他发布命令。 他这种听话的表现,反而有点出乎意料。 看得出整座宫殿十分豪华,装饰了大量金银器皿,带有浓重的希腊文明色彩。潼洛米小心翼翼跟在未来世界之王的身后,宫廷里的人们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他脑海禁不住里浮现出某些食人部落将异族人吃掉的画面。 在一座高高的石台之上,有一个装饰着黄金的宝座,铺着华丽的毛毯。两面各有八座火焰盏子,燃烧着熊熊烈火。两个侍女立在一旁。她们虽然带有一些西方美女的气质,但长相似乎和现代的美女标准不太一样,反正不是潼洛米喜欢的那种。 中间那位老者仿佛是帝国权力的核心,他眉须皆白,纵横交错的皱纹仿佛对其他人诉说着主人的纷繁复杂经历。带着宝石戒指的手时刻抚摸自己的剑柄,一颗鹰般的独眼灼灼发光,永远保持着高度警惕的样子。 “父亲!”亚历山大走上前去,半跪在老者面前,在上者则慢慢伸出手握住了儿子的手:“我亲爱的儿子,”他说道:“也许你愿意告诉我那个陌生人是谁?” “父亲,那是我在驯服布西发拉斯时发现的人,他和另外一个人向我们发动了袭击,我的部下制服了他们,本来应当立即杀掉他们,但我感觉他们十分特殊,可能对我们有用,所以就带来见你。” “哦!你征服了布西发拉斯,我的孩子,要知道我一直以为那是一匹奥林匹亚的宙斯派到人间的神兽,我的十三名强大的将军都驯服不了它。而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只对它说了几句话,它就听命于我了”亚历山大回答道。 腓力二世眼睛里放出异彩,很明显他至高无上的地位让他不得不抑制住自己的狂喜。 “我的儿子,找一个与你相称的王国吧,马其顿对你来说太小了。”他默默地嗫啜道。 过了好长时间,这位身材高大的国王才从对自己儿子的惊叹中回过神来,腓力二世站起身来,他将目光投视到潼洛米的身上。 像一道利刃。 他顿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看来这个历史上野心勃勃的铁腕统治者的确名不虚传。 “嗯,你的穿着很是奇怪,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战士,甚至也不像从事其他劳动的人。” “我来自和你们不同的时代,也就是未来。”潼洛米鼓起勇气回答。 疑惑慢慢爬上腓力二世的额头,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表情令人生畏。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我只知道对付可能存在城邦敌国间谍只有杀戮一种办法!”他缓步踱到他的身边,慢慢拿过潼洛米手中的长矛,就是瓦西里的那只。 “这矛很是奇特,木材十分特殊,矛头的工艺格外优良,比马其顿的最好的铁匠打造的还要坚固。它不是来自斯巴达,也不是底比斯或雅典......这说明我儿子的眼光不错,你的确不是个普通人。” 这是青铜向着铁器过度的时代,两千年后的冶金工艺当然先进得太多了。 “或许你有帮助我们打造先进兵器办法!” “我还有更加强大的武器,帮你打击强大的敌人。”潼洛米说道。 腓力轻蔑地笑笑,用手指捻起自己的胡子。“你说的我很想做到,但我却不能肯定你有这样的强大力量。” “你可以让你的卫兵牵一头已经不能作战的马过来。” 腓力挥了挥手,片刻时间,一个身材强健的马其顿卫兵,牵了一头病怏怏的老马过来。 那马不断的喘息着,很明显它的生命快要走向尽头了。 潼洛米用左手抬起枪,瞄准,鼓足了勇气,用右手勾动扳机。 砰! 马的前额喷出一股血柱,干净利落的倒在地上。 屋里充满了火药的味道。 “妖术!!”所有的人惊恐地喊道,“这家伙是个可怕的巫师!” 第三章:在亚里士多德的花园 从出生到现在,潼洛米没产生过这样的成就感。 在如此之多--甚至还包括国王的人面前制造震撼的效果。 所有人注意力的焦点都在他的身上! 除了解脱那只病入膏肓的老马有点内疚之外,震撼了马其顿帝国的每一位将领,还包括他们的国王。 这支步枪在这个时代是一个神话一样的武器,它发射出的子弹在数千年前的时空,就好像宙斯投掷的闪电一样威力惊人。 仅凭借这一点就能在马其顿的勇士们中间受到顶礼膜拜。 潼洛米和亚历山大一同步出宫殿,他还派了一个随从拿着长矛和步枪。那个卫兵小心翼翼地托着步枪,仿佛捧着一支魔杖,样子十分可笑。他们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奇怪的东西会发出那么大的响声和喷出火焰。 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寻找翘胡子的瓦西里,潼洛米一直担心他会二到让马其顿卫兵切成碎片。 忽然一阵奇怪的呜呜声传来,潼洛米和亚历山大循声望去,看见一处墙下烟尘滚滚,十多个马其顿人乱成一团。 二人连忙跑上前去,看见一件黑色的大氅丢在地上,瓦西里和一条黑色的大狗滚做一团。 几个战士拼劲全力将他们分开。 只见大狗蜷缩着身子,不停的吠叫,头上淌出殷红的鲜血。 “怎么回事?” “呸呸呸,”瓦里西吐出嘴里的狗毛。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尘。 “妈的,我正和这几个哥们儿讲我杀人的痛快故事,这条该死的狗竟然偷偷跳过去咬了我的马屁股一口。要知道这匹马可救过我的命。我来不及去找我的大刀,不得不扑过去,这条狗不那么好对付,我只能双手掐住这条该死狗的脖子,这样一来就只剩下牙齿这种攻击手段了......” 众人闻言,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哄笑声。 “在这场战斗中,你赢得了什么?”亚历山大嘲讽道。 “让它知道,我瓦西里,一个哥萨克骑兵,甚至连他的马都不是好惹的!” “我很纳闷,是谁最先管你叫疯子瓦西里的?” “一个有识之士”瓦西里双手叉腰,骄傲的说。 “好了,我希望闹剧到此结束。”亚历山大扔下一块银币,给狗的主人。 他拉着潼洛米的胳膊,“现在到我该学习的时间了,带着你的朋友和我去见我的老师。” “你的老师?” “对,伟大的亚里士多德--柏拉图的学生。”亚历山大说。 ------------ 亚里士多德住在佩拉的一个偏僻角落,他的住宅一点也不像拉斐尔在梵蒂冈签署厅那副著名的《雅典学派》的画一样,有着高高的穹顶和富丽堂皇的金色装饰。而是简单的圆顶石头房子和一座小花园。 这会儿,也许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学者亚里士多德正在花园里悠闲地浇着他那些说不上名字的植物。 人们将马栓在花园外面,走了进去。 “老师,”亚历山大向哲学家介绍到,这是我的朋友:“托勒密和瓦西里,他们自称是来自未来的人”。 潼洛米突然意识到托勒密这个称呼似乎要在这个时代跟随他的一生了,冥冥之中他无力摆脱这个与“埃及托勒密王朝”开国帝王一样的称谓。 “来自未来?”亚里士多德摇着头说。他把浇花壶中的水泼向瓦西里。 瓦西里像个猴子一样的怪叫着闪开了。 “还没有出生的人如何会在我面前表现得如此敏捷?”哲学家反问。 ......潼洛米有点头疼起来。 说服一个哲学家该有多难? 即使他是人类历史上最聪明的人,这发展了好几千年的科学怎样才能简洁快速地让他理解? “告诉他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在大学学习吗?”瓦西里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道。 “大学是什么学派?” ...... 一大块牛肉在火焰上嗞嗞作响,金黄色的油滴到火里传出的爆燃声勾人心魄。 瓦西里小心翼翼地转动着炙烤着的美味,时不时地将各种香料洒在上面,间或会有一阵香气传过来,人们的肚皮被引得咕咕直叫。 享受整个丰盛晚餐的过程中,通过谈话潼洛米大致了解到了一些有价值信息: 此时的亚历山大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人。 他跟随他的父亲四处征战来积累战争经验,其他时间则跟随他的老师--大名鼎鼎的亚里士多德学习哲学、科学、艺术、文学,闲暇时还能和帝国的武士切磋搏斗的技巧。 和传说中的一样,他的确是个天才,十几岁年纪已经在文化和政治领域有了自己的见解,在格斗技巧方面十分精通。 帝国之中大多数认为他是腓力二世的继承人,但目前困扰他的是父亲新娶的年轻妻子,以及刚刚出生的小王子。 瓦西里则是一个粗俗的笨蛋,他对科学、文学几乎一无所知。常常脏话连篇,举止怪异滑稽,但是一提到作战,就立即显得勇猛果敢,无所畏惧,拼杀技巧独到凶狠,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好手。 他生于公元一八七三年,参加了日俄大战,在一场激战中突然穿越到公元前三百多年前的马其顿帝国。 晚餐过后,众人仍然围聚在篝火的旁边。 亚里士多德缓缓开口:“马其顿有许多敌人,他们遍布希腊半岛。 总有一些来历不明之人企图混进高位,刺探到更有价值的情报。 国王虽然表示了对你们谨慎的信任,但同时也委托我进行身份的判断,这是一个不轻松的任务。 为此,我想听听你的来历。” 他微笑着望着潼洛米说道。 作为亚历山大的老师,整个马其顿帝国的肱骨之臣与智慧的象征,亚里士多德的小花园至少被二十名强壮帝国士兵护卫着。 想必我的故事得不到他的认可,免不了被士兵带走的下场。 潼洛米想了想,这反倒是一个吐露困扰我的谜题的机会。 他决定一五一十地讲出他的恐怖经历。 第四章:关于追踪者的离奇故事 “我来到这里是源于一个怪人的跟踪。“ 潼洛米掰着手指头算道:“两千三百年后的一天。我回来得晚了一些,正准备穿过一条寂静的小路,它是通往寝室楼的捷径,这条路人迹罕至,却能让我节省十分钟的步行时间。 天幕之上挂着一轮雪亮的圆月,圆满到令人感到有些惶惑不安-这不是这个月份该有的现象! 夜风吹过一排杨树,密密匝匝的叶子相互摩擦着,仿佛古典时代千军万马发出的啸声嘶鸣,令人遐想万千。 除去不知道什么昆虫声嘶力竭地叫嚷,证明自己的存在,周围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学校的围墙之内,有什么不安全的呢?”我安慰自己到。 就在转过一道弯角的时候,我被狠狠吓了一大跳。 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站在拐角之处,穿深色短夹克,怪异地斜倚在砖墙上,就像是墙的一部分,在暗淡的夜色之下竟然还带着一副墨镜。 “什么人,晚上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惊得停住了脚步,心中暗暗吃惊,嘴里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保持静默,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他在盯着我!”看着那两片幽暗的镜片,似乎看见一对不怀好意的眼睛,暗叫不妙,“寻仇、抢劫...各种场面划过脑海。” 我的心脏开始紧张地“咚咚”狂跳起来。 一瞬之间一万个想法从脑袋里浮现: 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照着他的裤裆狠狠地踢上一脚! 懦夫一般撒腿就跑,辅以“抢劫啦!救命!”之类的大声呼喊? 极具绅士风度地直接掏出钱包乖乖奉上...... 这样的想法似乎过于夸张,也许这个怪人神经不太正常,不过是偶然在这里散散步而已。 但是留在这里似乎也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 我假装若无其事,转过身来,往回走去。 让我倒抽一口冷气的是这个家伙竟然快步跟了上来。 我开始后悔将后背卖给对方,这显然不是什么令人安心之事。 我暗暗加快步伐想甩掉他,谁知他也加快步伐,保持了和我的一段距离,却甩也甩不掉。 理智告诉我,如果不想成为犯罪现场的一部分,就要立即去到人多的地方。 不远处的教学楼竟然还有几扇窗户透出灯光。 我从未感觉这灯光竟然如此亲切。 “我爱热爱学习的同学们!” 推开大门, 一个急转弯,经过十几级台阶,便进入了走廊。 此时正是晚上,绝大多数教室已经空无一人,亮着灯光的教室应该在走廊的尽头。 我身后很快传来的皮鞋鞋底撞击水磨石地面的“踏踏”声,那个家伙竟然公然跟进楼里,这显然已经不是“借点钱”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嘿!”他开口说道。 仿佛要制止我的下一步行动。 “我才不会上当呢?”我毫不犹豫推开教室的后门走了进去。 大约有二三十名学生正在专心听讲。 一名矮胖的老师正在黑板之上快速地写着什么。 怪了,竟然将课程时间安排得这样晚? “公元前二百至三百年左右,人类进入了一个文明高度繁荣的时代,古希腊灿烂的文明之火无比热烈地燃烧,以亚里士多德为代表的哲学家们以前所未有的姿态思考着这个世界“他讲到。 历史选修课!消磨时间混学分罢了。 我丝毫不感兴趣,但为了摆脱麻烦,还是选择了一个靠内侧的位置坐下。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东方正式进入了诸子百家争鸣时代,老子、墨子、孔子以及他们的学说灿若繁星。时代和科技的局限性使得远隔万里的两个伟大文明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却在同一时刻放射出灿烂的火花,这不能不说一个奇迹般的巧合。“ 后门再次“吱”的一声开了一个缝隙。 那个戴墨镜的怪异家伙竟然大模大样地进了教室,带着墨镜的眼睛向我的位置瞟了一眼,堂而皇之地就在靠门的位置坐下。 “真特么是活见鬼!” “希腊半岛的城邦格局使得雅典、斯巴达、马其顿都不遗余力地发展军事力量,与中国的战国时代极度相似。不强大就会被打败,被征服...直到马其顿帝国的异军突起,强悍的亚历山大一统爱琴海流域的城邦诸国,并开始了东征的脚步,直至铁蹄踏入印度,一个前无古人的庞大帝国被建立了起来,亚历山大大帝从此成为了最强者的符号,被后人敬仰!”老师继续讲到。 “如果他征服了印度,并一直向东进军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一个学生突兀地提问到。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击中在他的身上。 “......呃,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要知道,历史是不容假设,没有如果。”胖老师扶了扶滑到鼻梁一半的眼镜。 “再向东便是中国,确切地说是国力正在蒸蒸日上的强大的秦国!”那个大胆的学生毫不防松这个话题继续说道。 “数量庞大的披甲秦军、强弩、以及青铜战车,遇上所向无敌的马其顿方阵将会怎样,谁会取得胜利?”他干脆站起来打破砂锅问到底。 在座的显然有很多历史学爱好者,这位调皮捣蛋的学生的问题激起了一阵激烈的争论。 我偷眼去瞟那位神秘的不速之客,他似乎对眼前的一切丝毫不感兴趣,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大秦帝国的兵力数量可不是区区几万马其顿远征军所能够比拟的。要知道长平之战,秦将白起坑杀的赵军就有四十万之众!” “亚历山大征服波斯帝国时,波斯大军的数量足有百万之众,超过了当时秦国的兵力总数!” “马其顿方阵放在当时根本无法能够破解!” “秦军的劲弩和青铜战车正是亚历山大伙伴骑兵的克星!” ...... 争论喋喋不休。 老实说,我对这段历史还是略知皮毛的,吸引一下在座师生的注意,有助于保障我的安全,于是干脆站起身来朗声说道: “在纯军事角度来看,变量是在太多了:漫长的后勤补给线;难以逾越的天然屏障,若是单纯的比拼战斗力,亚历山大大帝的强大必定不是浪得虚名,伙伴骑兵和马其顿方阵为两大利器,均非秦军能够凭借人数碾压的。 当时中国的情况并非大统一的帝国,而是战国七雄争霸、杀伐之时期。 但这也并非代表着西方的征服者会取得优势,诸侯国间既然能够为了某种利益连横合纵,在面对那些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异族人,有极大的可能结成联盟,鹿死谁手实在难以定论! 只有真正的比拼才能够得出结果,但是亚历山大英年早逝,历史没能如此给力为我们奉上这一幕精彩大戏......” 所有前排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着这个突然发言的人。 “......” 我的这鼓足勇气的一番话令教室中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胖老师问道...... ...... 等到我再向后门的方向看去。 孤零零的椅子上空空如也。 那个奇怪的人已经毫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 第五章:瘦削的人 在潼洛米的整个叙述过程之中,众人都听得全神贯注,但是仍然对一些现代的词汇和信息不甚理解。 “你说的秦帝国在哪里?”亚里士多德问道:“听起来军事力量比我们所了解的最强大的波斯帝国更为可怕。” “嗯...就是那个...比波斯帝国更向东方之国。”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时代地理知识的匮乏性,只能这样简单地解释。 亚里士多德没有回话,场面再度陷入静寂,潼洛米只好继续往下讲述: “后来我一连问了几位同学,都否认在课堂上看见一个奇怪的陌生人。 如果去报警的话该怎么说呢? “我叫潼洛米,这所大学的大二学生,我怀疑自己正在处于被人追杀之中!” 他们一定认为,这不过是我的主观想象罢了,毕竟没有人对我动一个手指头,甚至哪怕说一句威胁话语。” “警察是什么?”伟大的哲学家再次问道。 “呃,这个......”潼洛米脑子飞速旋转,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马其顿卫兵的身上。 “就是像士兵一样,但是只是维持安全秩序的人。”他说道。 亚里士多德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但是这段时间,事情变得愈发奇怪,我的生活被严重扰乱。”潼洛米接续道:“去食堂吃饭,那人选择一个临近我的座位坐下。 去体育场遛弯,那人假装站在场边看着学生打球,实则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有那么一两次,我干脆大着胆子尝试主动向他靠近,正如我所料,他反倒躲避到一边去了。 我开始有点后悔选择搬进两人宿舍。 室友相当不靠谱,总是彻夜不归。 陪伴我的只有一只猫咪。 从前并不觉得,当感到恐惧之时才发现有一个同伴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反正这是寝室,人多着呢。我就不信这个家伙敢于破门而入!” 我打开电脑开始看一部无聊的泡沫剧......直至困倦渐渐爬上我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 黑暗中我觉得肚子上被狠狠地戳了一下,我霍然坐了起来。那电脑里的节目,没有声音,一个老年男人面目可憎地对着屏幕挤眉弄眼。 我摸了摸头,一头汗水,咪咪趴在我身边,估计刚才是它在我肚子上闲庭信步,把我踩醒了。 咪咪是一只白色的猫,身长一尺半,体重三公斤,说来它的出现也是相当离奇,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我看见两道诡异的光芒出现漆黑的窗外。 着实能够把人吓得个半死! 那是它两只猫眼的反光。 若不是我从不相信有鬼,我绝不会敢于打开窗子将它抱进寝室。 需要注意的是,我住的可是七楼,没有任何可供它爬到我发现它的那个位置通道。 鬼才知道它如何会出现在那里! ......“我什么时候睡着了?睡了多久?” 我浑浑噩噩地站起,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来到镜子面前,我发现新刮的下巴上又露出一层淡青色的胡子茬--这说明我睡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放下手机,往嘴里塞了点面包,灌下半瓶子水。 关上电脑,深夜的寂静令我抓狂。 隐约间,我听见似乎有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有一个人在走廊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慢吞吞地,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果然有人在我的门前停住了脚步。 睡意全消,场面再度陷入冰冷的寂静。 我屏住呼吸来到门前,正看见咪咪似乎也感到有人在门口,它眼睛直勾勾盯着门,脖子上的毛像一只被激怒的刺猬一样竖了起来。后背也高高地弓起,作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屋里很静,过了好一会儿,我仿佛听见沉重的喘息声,接着是金属物体--比如说钥匙,插进锁孔里的声音,然后开始慢慢旋转起来。 通常这个时间寝室楼已经关闭,烦人的值班大爷绝不会这个时候前来巡视,这么晚了室友也不会回来。 ...... 不知是不是咪咪这只“凶猛野兽”准备战斗的状态感染了我,我挑了一个最沉重的玻璃水杯,猛地扑过去,闪电一样地打开门...... --门外空荡荡地。 静极了。 我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好多人都说,神经敏感的人,在房间里空气不太好时,容易产生幻觉。 也许我该到走廊透一口气。 凌晨时分,所有的同学都应该已经睡着了。 走廊的灯光暗淡,打开的窗子透进丝丝凉风。 夏季的天气还真是不错,月亮挂在天上放射出冷漠的光辉,道路旁几株柳树轻轻摇摆着自己的纤细的枝条。 我大胆探出头去,四下张望。 楼下路灯昏黄的光映照着的小路空无一人。 “或许回去美美地睡上一觉,麻烦就会烟消云散了:我距离上次打架已经是六、七年前;也不欠任何人哪怕一分钱;追求女孩手段也并不激烈,而且据我所知她也没什么男朋友...... 那个奇怪的家伙肯定是认错了人。 除了他的行踪有些诡异罢了,有点神出鬼没的味道,没什么了不起的。 正当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浅灰色的小径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瘦削的阴影,那是身体挡住灯光产生的阴影。 那影子逐渐露出的越来越长,直至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夜色之中。 我紧张万分,不想再看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他突然向我的方向看来,我心中一紧赶紧缩回脑袋,快步往寝室里奔。 “大门已经关闭,他不可能进入楼内。”我不断地安慰自己。 打开虚掩的寝室门,赶紧关上,当我转过身体的一瞬间,一股冰凉的感觉爬上了脊背。 那一刻我的全身肌肉都在抖动。 陌生人坐在我的椅子上,他仍旧穿着那身衣服,带着那副墨镜。近距离看来他是个亚洲人,眉毛粗重,下巴又短又直,有一个刀劈斧削似的鼻子,皮肤黝黑,嘴唇上留着一小撮胡须。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想干什么?”我的声音略带颤抖。 他很随意地伸长了自己的穿着一条复古裤子的双腿,拿出一个紫色的海豹皮袋子,掏出些烟丝,再从身上不知何处抽出一张烟纸,用细长的像章鱼触须一样柔软的手指,极为迅速地卷好了烟,掏出火柴,坚定地向下一戳,点燃了香烟,吸上一口,满意地瘫坐在椅子里。 “问题太多,又太复杂了”他不耐烦地说。 “你很有趣,怎么说呢?我在挑选某种人,或许更精确地说是某个人,我一开始注意到你完全是出于偶然,直到听到你发表的那一番言论!” “课堂上那次!” “一点没错”他用夹着烟的弯曲手指指了一下我。 “你想要我干什么?” “这事情太过复杂,显然不是半个小时之内就能够讲明白的。”他庄重地说道:“你需要和我走一趟!” “这不可能,这是绑架,你不可能将我从这里带走!”我愤怒地说道。 “真的吗?” 他整了整衣服,漫不经心地拿起我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双手没怎么费力气,一股电火花“啪”地闪过,竟然被掰为两截。 他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缓缓掏出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放在了桌子之上......” 第六章:奇异护臂之来历 潼洛米喝下一大口上好的葡萄酒,缓解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故事已经进行到最后的关键之处了: “黑胡子高瘦的家伙自称叫:巴松·乍仑蓬,泰国人,这倒是跟他的相貌有点相符。 他表情冷漠、行为稍显怪异,做事似乎有一种满不在乎的自信,仿佛全宇宙还没有他随身携带的烟丝袋大,他了解这世上的一切。 摘下墨镜,露出的是一双目光犀利的眼睛。 他始终保持在我身体的左侧,右手插进腰部的口袋。 突出翘起的尖角正好对着我。 像是一个老练的杀手。 似乎我只要稍稍做出一点出格的事情,子弹便会从那里呼啸而出! “也许是仿造得精湛的一把假枪而已。”我暗暗想到。 可我却也不敢造次,用自己的性命来赌上一把。 他将我塞进一辆轿车,并用一块黑布蒙住我的眼睛。 失去视觉坐在一辆飞速行驶的车中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是每当我抬起手接近面部的时候,就会传来巴松的声音。 “我要是现在的你的话,就不会这么做!” 他冷冷地说道。 我无可奈何,肉在砧板,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消一会儿时间,车速变得快得难以想象,耳边响起了蜂鸣般奇怪的噪音,座椅靠背就像是两只强壮有力的手使劲地推着我的后背。 我一度感觉整辆车都快要解体了...... 大约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速度逐渐放缓,最终车停了下来。 车门甫一打开,一股冰冷之气钻入,令我不禁连续打了两个寒颤。 巴松一把扯掉蒙在我眼睛上的布。 眼前一片刺眼的雪白,开初我以为是瞳孔不适应光线的生理反应,但走出汽车才发现眼前竟然是一望无际的冰雪之地! 要知到刚才还是盛夏季节呢! “也许你会纳闷才过了一会儿为何黑夜就变成的白昼。”巴松叼着烟卷说道:“时间并没有发生跳跃,是单纯的空间瞬移,我们现在正处在地球的高纬度上。” “这是哪里?”我问道。 “火地岛!无人开发之境,千挑万选之地!” “什么!我们乘坐了半个小时汽车,我就特么的就从中国来到了南美洲!世界的最南方?” “这是火箭吗?” 我拍着车盖说道。 “你将从这里开启一场难忘的旅程!”巴松毫不理会我的诘问,自顾自地冷酷地说道。 ......我环顾四周,天空湛蓝得让人难以置信,大量的冰川形状奇特,重峦叠嶂的雪山给人一种心灵的极度震撼,偶然能看见海狗趴在漂浮的冰块上晒太阳,也有成群结对的企鹅摇摇晃晃地走过冰原,向着壮丽的冰川行去。显然任何电影布景都不可能如此真实,此种场景确实符合接近南极点的地理环境特征。 “你是旅游公司的销售员?用一把手枪挟持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欣赏美景?!”我冷笑道。 “不、不,当然不是”,巴松连连摇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可不承认挟持了你,来到这里完全是出于你的自愿”。 他走上前来,举起那支可怕的武器,慢慢经过我的前胸、头部,最后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我眼睁睁见到他泰然自若地勾动了扳机,枪体传来“啪”的一声低响,那是撞针空撞的声音。 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他按动枪柄,空弹夹掉落在地,紧接着随手将枪丢进海中。 “别以为失去了武器,你就能够摆脱控制。”他警告说。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很远的地方。” “难道这里还不够远吗?再往南面我们就到南极了。在布鲁诺和哥白尼之前,我们会从大陆的边缘掉进宇宙的深渊”我说。 “也许正是这样”,巴松轻轻撵着自己的胡子,“去到世界的尽头,还会有另一个世界。” “够了,我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而你呢?我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愤愤的回答。 “或许吧......”巴松的眼神突然因为我的话而变得迷离起来。 “帕米尔高原那次大决战之后,我眼睁睁见到战友一个个死去,而我除了愤怒什么也做不了。那真的令我感到疯狂。”他的眼睛闪烁出奇幻的光彩。 我更加疑惑了。 这是个信息发达的时代,亚州中部发生了战争,而我像个与世隔绝的人一样,什么也不知道,这有点匪夷所思。莫不是这个人真的是从疯人院逃出来的?我心里缓缓地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 我们等了有好一会,直至天色渐暗,才看见海上有一道光射来,不一会我们就登上一只带篷的快艇上。 这是一只旧船,黑乎乎地粗大的缆绳胡乱堆在甲板上,船身大概能容纳十到十二个人。但船上只有两个水手,他们戴着怪异的海獭皮帽子,皮肤黝黑,说着陌生的语言,眼神无光,面色阴郁。 航行了一会儿,天逐渐转黑,我感觉风相当凛冽,这里的气候可不是开玩笑的,冻得人几乎缩成一团。 巴松面沉似水,不为所动。 快艇行使得很快,我能看见海水被船首分开,像被割裂的丝绸,向两端翻卷而去,还冒出白色的泡沫。 哗哗的水声,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周遭一片阴暗。 入夜时分,我们终于抵达了比格尔海峡的小岛。我之所以能够清楚知道地点所在,是因为那座高约三十三英尺,涂成红-白-红三色的灯塔。 那是火地岛著名的旅游标志,被称为“世界尽头”的灯塔。 “......老规矩,不收阿根廷比索,要金币......”水手头子说道。 巴松早有准备,掏出一个细绳扎住的袋子,放在手中掂了几下,扔给水手,抄起一把铁锹就上了岸。 看着船上面色黝黑的肮脏水手,此时他们也都愣愣地盯视着我。 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三步并作两步也跟随着巴松登上岸去。 汽油快艇发动机的噪音逐渐远去,巴松开始用铁锹在灯塔外墙下的一个角落里挖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直至“噹”的一声,戳在金属物上,他好像才松了一口气。 很快巴松将一个两尺长一尺宽的破旧铁箱子抬到地面,取出一个白色圆柱状物体递给我。 我接过这东西,仔细端详,发现它似乎相当坚固,却又轻的出奇,完全无法断定使用何种材料制成的。 上面雕刻了类似于埃及象形文字和图案的东西,隐隐放出暗淡光芒,有点像古埃及人佩戴的手镯的加长版。 “这是什么玩意?” “带上它,有助于你生存得更久!”巴松说。 “什么意思?” “别废话,想活命就立即照我的话做!” “我为什么总要听你的,而却无权知道真像,”我大喊:“我现在要把它扔到海里去。”吃定他手中没有了枪,我转身向着海边跑去。 巴松像只猎豹一样猛扑过来,满是老茧的双手像铁钳一样掐着我的脖子。 我顿时感觉,自己的肺部和外界的联系被切断了。 等到我躺在地上恢复身体的活动能力之后,发现那个该死的东西已经套在我的左臂上了,我用右手握住它,狠命地往下拽,它纹丝不动,并且毫无缝隙,像是铸在我的左臂上。 巴松那长长的身影,站立在海岸之上,正用力抽着一根烟,那时明时暗、燃烧的红色烟首像是一只恶魔的眼睛。 在这大礁岛上,面对比格尔海峡冰冷彻骨的海水,简直是天然的牢笼,除非身生双翼,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出他的掌控。 正在我万分沮丧之际,蓦然,周围一片光明,一座高耸无比的石塔突然出现在海面上,其巍峨之惊人,似乎远超人类历史上的所有建筑。 像似海市蜃楼,却又相当真实清晰。 我看不到它有多宽,建筑的边缘隐藏在暗夜之中,只是看见它似乎是圆柱形构造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布满半圆形窗户,透出神秘庄严之感,也看不见它有多高,那古老的巨石堆砌着插向天际,似乎直达云霄之上。 巴松似乎等到了他期盼之物,丢掉烟卷,双手插入衣襟之中,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在他吟唱完毕那一秒,一道白色光芒从一个石窗直射过来。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巨浪卷起,又重重地摔落下来,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就这样,我在原来世界记忆就到此为止了。” 潼洛米长长吐出一口气,结束了自己漫长的讲述。 “再度醒来之时,发觉自己已经来到了所谓的两千多年前?” 亚里士多德终于从沉思中醒过来,发问到。 第七章:营地的插曲 虽然亚里士多德对这番描述的一些细节并不了解,并深感离奇,但仍然选择相信他的话。 也就是说潼洛米通过了亚里士多德的检验。 不!现在或许称其为托勒密更加合适。 让潼洛米大感意外的是,他被腓力二世任命为第三军团重装步兵方阵的统帅。 这意味着他成为了亚历山大手下的四大战将中的一员。 “难不成这件手腕上的饰品有一种幸运光环?”他胡乱猜测着。 ------------ 让马其顿军团威名远扬的就是其最为强大的重装步兵方阵,即马其顿方阵。 步兵方阵起源于希腊方阵。 马其顿方阵的创建人正是亚历山大的父亲腓力二世。 一个标准的巨大方阵共一万六千三百八十四人。 大方阵由四个组织严密小方阵组成,每个小方阵约四千人,由一名将领统率。 每个小方阵每一横排为二百五十六人,纵列为十六人。 四个小方阵横排成一个长方形大阵,每排就成为一千零二十四人,纵列仍为十六人。 方阵的基本战术组成单位为方阵的纵列,即十六人的组合,名为洛考斯。十六个洛考斯组成一个辛塔哥马共二百五十六人,大概类似于一个营。一个小方阵由十六个辛塔哥马组成,相当于一个师—我就指挥这样的一方阵,相当于一个师长,而瓦西里则相当于副师长。 这样组合的特点让马其顿方阵显得十分严密。重装步兵方阵的前六排士兵平持长矛,后十排斜持长矛。越后排的长矛越长,作战时后排士兵会把长矛放在前排士兵的肩头。方阵整齐行进时,步调一致,长矛挺立,犹如一只爬行的巨大的刺猬,蔚为壮观。 由于步兵双手各持盾和矛,又借密集队形相互掩护,防守能力极高。而每名面对方阵的敌人则要同时面对十几个甚至几十个锋利的长矛,则无不肝胆俱裂! 这种方阵在进攻方向上还可以按前后左右变换,由于方阵可以临时变为整个阵势,也可因敌因地而改变队形。尽管如此,这种方阵最适合的作战地形还是平原。可以说马其顿方阵向前进攻推进时犹如一辆巨大的人肉坦克。 在腓力二世的统治下,当时马其顿帝国的军事霸权已经初露端倪。尤其是对希腊的征服,引起了其他国家的担忧,这让战争一触即发。 那天托勒密正在花园里听着瓦里西讲他在从前的战争经历,正在他讲到唾沫横飞的时候,一个传令兵风似地奔进院子,高喊“希腊联军来了,战争开始了!” 我意识到反马其顿联盟大军可能已经在开来的途中了,立即与欢呼雀跃的瓦西里翻身上马,奔向腓力二世的唯及纳宫。 马其顿之王腓力二世,正站在台阶之上,已经披挂整齐做好的亲征的准备。亚历山大统领自己的第三军团,步兵一万六千人,骑兵一千。其中我负责第一方阵,四千步兵,瓦西里负责六百名骑兵。 尽管托勒密已经经过很长时间的军事训练,但作为一个学生参与并且指挥一场战争,这让他的心里格外紧张。 作为高级军事指挥官和其他军官一起骑马前进,托勒密看见亚历山大的将军们围绕着他谈笑风生,仿佛是去参加一场化妆舞会。 瓦西里将长矛、步枪、和马刀都绑在马上,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步兵盾,他将盾摆在两腿间,像敲鼓一样敲打出奇怪的音调,嘴里唱着乱七八糟的歌。 亚历山大则是一脸的凝重,时而皱起他的眉头,仿佛在头脑中预演着接下来的交锋。 马其顿大军的战士经过多年战火的淬炼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战术修养。侧面的骑兵排成单线纵队,中间是重装步兵,另外一侧是弓箭手和投矛手。这样既保证突发情况时,骑兵不受步兵遮挡能够立即冲锋,也能保证弓箭手立即开火,步兵展开阵型。 下午时分,侦查部队的两个斥候骑兵返回队伍。报告说希腊城邦联军距离目前位置不远的克罗尼亚展开了阵型。整个联军有雅典、麦加拉、科林斯、底比斯等国家的士兵组成,人数大概有5万人左右。 想必敌人也同时侦查到了马其顿大军,做好了交锋准备。 听到斥候的报告,腓力二世的脸色蒙上了一层阴霾,他觉得首先联军的人数要超过马其顿大军,而且雅典和底比斯都是军事强国,士兵作战勇猛,又是有备而来。这次应战没有必胜的把握,然而亚历山大和其他高级将领却抱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心态,他们认为希腊联军不堪一击,尤其是以勇猛闻名斯巴达军队没有参加战役减少了马其顿部队的压力。 亚历山大一直沉默不语,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他注重战术的运用,虽然只是个未满二十岁的少年,但已经能够达到一名高级军事参谋的水平了。如果作为现代人这样的年龄的人还是个孩子,在高级中学做着无穷无尽的数学题呢。 晚餐是面饼和牛肉,这在行军打仗的时候算是相当不错的伙食了。瓦西里是个从不安分的人,他不愿在自己的骑兵营里睡觉,跑到托勒密的营地吹牛,他能把他当做挚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托勒密好比一个垃圾清倒场,能够忍受他那漫无边际的一个接一个的低俗故事。 其他士兵已经酣睡了,瓦西里还在不停的讲他的故事,他小心翼翼地在一小堆篝火上热着酒。 “这酒太差了,葡萄酒加热口感一点不如伏特加,这该死的地方实在是太落后了。不大开杀戒和弄点丰满的娘们,也不枉费咱们在这卖命。“ “如果非让你选一样呢?“托勒密问道。 “当然是娘们儿,哈哈哈”瓦西里放纵的大笑起来。 “看来男人都是一样,就这点出息,和绝大多数雄性动物一样,让自身变得强大就是为了繁殖”。 “没错,但除了女人我还能喝点酒”瓦西里举起杯子。 托勒密拿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好多时候到了古代,他仿佛酒量有所增加,不能完全说是古代的酒不够劲,更多是多了一份返璞归真的野性,心情与之前大不相同,以至于对一些事情更加专注了。 有一句话说得很好:“钢铁时代才是黄金时代”,科技的确能带来文明的进步,但是中国古代的先贤们早就意识到:有得到就有失去的道理。文明的进步使人生活得更加舒适,但也会让人失去好多天真的感受,许多大自然赋予的天赋丧失遗尽,让人变成了动物欲望与高度文明杂糅的怪胎。 就在托勒密刚刚将酒杯从嘴上挪开时,忽然听见轻微的“噗”的一声,就像是扎破布料的声音。 瓦西里没有喝掉自己酒杯中的酒,他端着酒杯,脸上涨出奇怪的红色,托勒密连忙伸头一看,他的屁股上插了一支白色羽毛的箭。 “去你妈的!”瓦西里扔掉酒杯,一手捂住屁股,一手拔出长刀,气急败坏:“谁干的?” 托勒密向营外看了一眼,发现一长溜火把,快速而无声地像我这边移动。 “快起来,有人劫营!”他高喊。 营中几个士兵揉着惺忪的睡眼,慢腾腾得站起来,很明显他们还没从深度睡眠中缓过进来。 营帐立即被几把刀剑劈开,几个头戴重盔,全副武装的武士冲了进来,马其顿一个士兵还没缓过进来,上身立即被几只短矛穿过,鲜血溅到托勒密的脸上。 杀戮往往能勾起一个男人作为雄性动物的原始冲动。 托勒密愤怒异常,操起短剑向一个人砍去,他左手持盾抵挡托勒密疯狂地攻击,右手紧握短矛,伺机给他致命的一击。 “是个杀人的好手!”托勒密暗自想道。 营帐里的马其顿士兵已经缓过神来,他们迅速找到自己的武器,投入战斗。 现在他能清楚地看到闯进来的一共有九个人,都带着黑色盔缨的头盔,只露出双眼,身上几乎不着片甲,像斯巴达战士一样裸露着健硕的身体,以显示自己的勇武。 很明显这些人是来搏命的刺客。 托勒密的士兵本来一共五人,现在已经失去一个。 加上受伤的瓦西里,是六对九。马其顿步兵都是贯用长矛的重装步兵,在近身格斗中未必具有优势。 凭借托勒密上中学时和街头小混混打架的经验,迅速解决掉几个敌人,才是取胜的关键。 于是他收起攻势改为逃跑,嘴里高喊“我去国王的营帐报信!” 几个刺客立即被吸引,放弃了自己的对手,向他追过来。 托勒密跳过篝火,像营门口跑去,在电光火石之间,仍能想到自己的动作是不有点太过滑稽,下次一定争取改良。 如果换做平时,这样的逃跑方式的后果,一定是几柄长矛掷过来,将他变成叉烧人肉。但是刺客们也许想跟着追到国王的营地,所以并没有这么做。 就在托勒密跑到营门口的时候,他摔倒了--当然是故意。 他趴在地上用短剑向第一个追过来的人狠狠砍去,感觉好像砍断了一棵小树一样。第一个人断了脚,失去重心倒在地上,同时绊倒了两个人,马其顿士兵冲上去结果了他们。 “六对六”这下多公平,托勒密跳了起来,活动活动脖子,感觉心脏狂跳,这在上中学时摸女生手以来还是第一次。 战斗开始。 对手身高比他高一头,左手持矛,右手持盾,这让他压力倍增。好在敌人过分重视的攻击力量,速度不快。 凭借他的脖子的动向,来预判他下一步的攻击动作。成功躲开几次凶狠的攻势,但遗憾的是托勒密的几次短剑挥砍,也被对手用盾格挡。 很明显敌人是一个格斗高手,实战经验十分丰富,只能寄希望于拼命一搏,托勒密先是往虚空里砍了一刀,露出极大破绽,这家伙持矛一刺,也刺了个空。 他立即跳上前去和他拉近了距离,在近距离,矛几乎没有任何攻击性,刺客马上丢下矛,去拔佩剑,这样他就不得不挪开护住身体的盾,就在这一瞬间,托勒密的短剑就刺进他的腹部,用力一挑,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挑可怕的伤口。 “该死的。”他低吟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 托勒密收住剑再次看了看战场的形势,其四个士兵都处在优势和均势的情况中。 只有瓦西里屁股上插着支羽毛箭,一瘸一拐地艰难格斗着,像只鸵鸟一样可笑。 “不用你管,我能对付这些该死的杂碎”瓦西里看见有人上前大声嚷着。 “小伙子们,这将成为你们战斗的教科书”他抄起篝火里燃烧的火把,用力向对手一掷,那家伙傻兮兮用矛格挡了一下。瓦西里立即像个豹子一样扑过去砍断了他的一条手臂,在对手倒地的同时,他用手掐住了这个可怜刺客的脖子。 瓦西里两只强壮的手臂爆出了数条粗壮的青筋,就这样,他的对手比之前的那只狗还倒霉,被他活活掐死了。 一会功夫,这场小规模的战斗结束了,马其顿只损失了被偷袭的一个人,杀死了对方八人,俘虏了一人。 “将俘虏押到国王的营地去”托勒密说到。 几个士兵将刺客捆上准备带走。 “等一下”瓦西里拖着他的羽毛屁股走过来。 他的脸上布满了阴云。 “这箭是谁射的?”他揪住俘虏说。 “是我”俘虏诚实的回答。 “好极了”瓦西里说:“你真没让我失望。” 说着他突然拔出自己屁股上的箭,将那箭狠狠地插在俘虏的屁股上。 “还给你” 他兴奋得手舞足蹈。 第八章:云梦山·五里鬼谷 东方, 华夏神州, 太行山脉一隅, 云梦山, 五里鬼谷。 王禅从梦中醒来时发现天色已经渐暗,他望着山洞外面,太阳已经半垂在山腰,发出血红的颜色,阳光透过树荫的遮挡,照射在洞门的那一部分还是显现出温暖的金黄色。张仪正在灶边煮着饭,不时传来一阵阵米香。 这是这些年来绝少的几次,他没有以从噩梦中惊醒的方式起床。 眼前的场景,让他联想起了战争,通过包装和宣传,一场战争往往成为绝美的史诗,波澜壮阔引人遐思,无数青年都想投身其中,建功立业,但近距离的经历时,往往才能感受到血腥和残酷,人性和文明在那荡然无存。 然而扩张的欲望就像是饥饿,吃饱了一顿,还会有下一顿,帝王们永远不会满足,战争也不会停止。 他站起身,来到洞口极目远眺,但见:灌木郁郁葱葱,野卉芬芳,蝉鸣蝶舞,山泉瀑布飞溅犹如人间的极乐世界。 “不会太久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回到洞里,从洞壁上摘下一只巨大的牛角,足有两尺之长,碗口粗细,乌黑锃亮,尖端处包裹着一块坚韧的鳄鱼皮。整只牛角纵向被贯通一孔,角体上则像笛子一样打了七个小孔,看似好像一个乐器。 王禅将牛角高高举起,凑到嘴边,鼓足力气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不禁懊恼万分,心想自己一生创造了兵法、阵法、纵横捭阖之术,竟一千多年来也参不透这只牛角的奥秘所在。 他无奈地放下牛角,无数次在他眼前浮现的画面,再次闪过。 一千多年前,他跟随轩辕黄帝在涿鹿与蚩尤展开会战,当时他踉踉跄跄地跟随着黄帝的指南车冲出蚩尤布下的毒雾阵,顿时黄帝全军军心大振,呐喊着冲向蚩尤的部队。蚩尤十分恐慌,作出妖法招出了魑、魅、魍、魉一干怪物,他们身高一丈,为金、木、石、水等自然的产物所变化而来。刀枪不入,奔走如飞,见到黄帝的士兵就爪撕嘴啃,打乱了黄帝大军的阵脚。 就在这时,他第一次见到黄帝从战车上摘下这个巨大的牛角,放到嘴边,须臾间传出震耳欲聋的啸鸣之声,声彻五百里之外,整个战场飞沙走石。魑、魅、魍、魉的怪物听见这龙吟海啸的声音,望风而逃。黄帝大军趁势掩杀过去,取得大胜。 后来王禅听说,有的士兵真的看见黄帝的号角召唤出一条巨龙,那巨龙身长十里,青须獠牙、金甲烈火,那蚩尤的怪物怎能不吓得魂飞魄散。 虽然有可能只是产生的幻觉,但这宝物肯定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但如今这号角传到我的手里,怎么就吹不出半点声响呢? 王禅苦苦思索。 一千多年来,自他参破无字天书之后,通晓了阴阳调和、持身养性之术,千多年来身体未见任何衰老的痕迹,以至世人都传说他半人半仙,是东海龙女的儿子,每天都有上百人登门,拜求长生不老之术,他不堪其扰,便来离开卫国到这云梦山五里鬼谷隐修,号称鬼谷子。 他随手在洞边折了几根枯木和野草,胡乱折了几折,往地上随便一扔,形成一幅抽象的图画。他伏在地上看看又看,好像领悟到什么。 “张仪”他唤到。 “弟子在。” 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站起身来,他来到鬼谷子身边深鞠一礼,抬头望着师傅,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聪明的稚气。 “这些年你师从我,学习纵横捭阖之术,现在我已经将捭阖、反映、内楗、抵戏、飞箝、忤合、揣篇、摩篇、权篇、谋篇、决篇、符言均传授于你,现在是你下山的时候了。 “师傅,弟子不争气,学未有成,不敢出师啊!” “你学到的这些已经足够闯荡一番事业的了,为师我已经算到华夏大地将要有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来袭,所以我要专注转丸和乱丸的研究,需要闭关几年。”鬼谷子答道。 听见师傅似乎已经有了不容商量的语气,张仪也只好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趴在地上拜了三拜。 “师傅,我这一去该到何处投身呢?”张仪问。 鬼谷子顿时哈哈大笑,他脱下一只鞋,向空中一抛,那鞋顿时化成一只通体乌黑的大狗。 “你跟着这只狗走,自然就会明白。” 只见那狗抖抖身子,摇摇尾巴,往山下慢慢走去,张仪匆匆收拾了个包袱,用手挽着,未及吃饭,便追那狗下山去了。 这个魏国小子前半辈子是个苦命的人,小时候家里穷得锅碗瓢盆叮当响,想到朝廷谋个差事,魏惠王见他衣衫褴褛,哪里瞧得上他,他气不过就远赴他乡去投楚国,拜在宰相昭阳的门下。当时正是昭阳相国得意之时,刚刚率兵攻打魏国,大胜而归。楚威王大喜,竟将传说中的国宝和氏璧奖赏给昭阳相国。 昭阳得了宝贝也是得意忘形,马上拉了一批车仗,带上门客耀武扬威地出游一番。 回到府中又喝了点小酒,就拿出和氏璧来炫耀,传给门客观赏,结果传来传去宝物不翼而飞了。 当时昭阳酒立马吓醒了。 让士兵逐个搜了半天身,什么也没发现。没办法只好让大家指认,众人都认为张仪是新来的,又穷,必然是他偷的。 张仪是百口莫辩,被几人揪住,一顿暴打,又扔到狱中酷刑伺候。但他似乎确实没偷,昭阳找不到证据,没办法只好放他回去了。 张仪连滚带爬回到家里,吓得他妻子魂都没了,呜呜地哭了一天,晚上张仪缓过点劲,爬起来对着妻子张开嘴说:“你看我的舌头还在不?”妻子回答说在。“那好,”张仪说:“只要舌头还在,我就一定能出人头地,干出一番大事来。” 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张仪在投奔明主的道路上偶遇鬼谷子。就在鬼谷子寻找隐修之地的时候拜他为师,鬼谷子见他聪慧好学,懂得尊师重道就接纳了他,带他一起隐修,时至今日正满五年。 看着张仪离去的身影在山林间消失了,鬼谷子拿起摊在石桌上的书简,他准备继续开始他写他的著作,他知道这些东西将与他从前所著的作品大不相同。 书简旁边放着一块布似的东西,雪白的颜色,质地要比布硬一些。用手拿起抖动,会像金属发出哗哗地声响,但无论怎样将其弯折,都不会留下任何折痕,这个他偶然得到的东西就是所谓的《无字天书》。 自从他遇见那影子一样的神秘人给他的那本无字天书后,他夜夜参读,从中悟出了一点道理,已经将其著成《本经阴符七术》和《鬼谷子十二篇》。 他借修炼本经阴符七术已经活了一千多年,但仍隐约感觉到无字书中还隐藏这更大的秘密。 当年神秘人曾对他讲过轩辕黄帝得河图、洛书的故事,他暗示这个世界远比人们想像的复杂。只要能理解其中一部分的含义,就可成为像轩辕黄帝那样人物。上古的女娲、伏羲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都获得过这样的点拨。而至今鬼谷子已经思索了一千多年,领悟的却还只是皮毛之术。 他叹了口气,合上无字书,慢慢闭上眼睛。 洞外此时已是繁星点点, 夜色茫茫。 第九章:克罗尼亚之战 破晓时分,马其顿大军在克罗尼亚一处较为平坦的平原展开阵型,这里比较适合方阵作战,大概数里之外就是希腊联军的方阵所在。 昨天晚上的刺客没说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就被腓力砍掉了脑袋。也许在这个时代,军事情报还未得到将领们的高度重视。 腓力二世率领他的亲兵和三千弓手、三千骑兵坐镇中央,亚历山大的第三军团部署在整个战线的右翼,我和瓦西里则在右翼的最右侧。 瓦西里屁股包扎得鼓鼓的,马随便动上一动,他就疼得呲牙咧嘴。 托勒密曾劝他加入步兵阵营,可以减少颠簸的痛苦,他说什么也不同意,坚持在马背上能更加高效的屠杀敌人。 全部将领都已经在自己的岗位上就位,重装步兵整理好自己的武器静待命令。 天气晴好,风力不大,是个适合作战的好日子。 亚历山大端坐在布西发拉斯背上,一扫终日埋头沉思的神态。 他双眼灼灼有光,仔细观察战场周围的地形。 作为一匹著名的战马,仿佛已经敏锐地嗅到战争的气息,布西发拉斯显得十分兴奋,不断地将自己的两只前蹄抬离地面,就像一个短跑运动员在发令枪响之前的准备运动一样。 轻装上阵的斥候骑兵不断地奔波穿梭在阵前,侦查对手的第一动向,要想截击这些侦查兵几乎是不可能的,职业经验使他们往往在弓箭射程之外就能将对方阵型看得一清二楚。 根据报告,希腊联军正在以密集的队形向前推进,骑兵聚集在右翼构成强大的突击力量。这对马其顿左翼的防守构成强大的威胁。 一会功夫,地平线上开始滚起烟尘,首先看见希腊联军步兵的红色盔缨,像是一片燃烧的火海,继而听到脚步的隆隆和兵器相碰的铿锵之声。 人们似乎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震颤。 再看看瓦西里,这家伙兴奋地搓着手心,脸上露出奸笑,就像一个自信满满的伐木工人,在举起他的斧头砍树前表现出来的一样。 一个战争疯子。 似乎杀人就像嚼口香糖一样,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希腊联军的方阵在我们队伍前面大概一千米左右停住脚步,不一会儿功夫他们整个阵线右翼的一个传令兵举起了他的旗幡。 一大群战马嘶叫着展开了冲锋,铁蹄在地面扬起一股黄色的烟尘,希腊联军动用了至少一千余名骑兵来冲击马其顿的左翼。 马其顿左翼正是帝国最强第一军团,他们在联军开始冲锋时显得无动于衷,在敌人大约冲到阵前四、五百米的时候他们才像打开开关的机器人一样继位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前排步兵用圆盾尽量护住自己的身体,紧密的队形使第一排的护盾罗织在一起,形成一层防御装甲。由于盾与盾之间像鱼鳞一样贴合,还可以分担某一个盾受到的强大冲击。后排的士兵将手中长矛放置在前排士兵的肩上。这样,一个辛塔哥阵型就像一个巨大的刺猬向敌人竖起自己的尖刺。 自己冲锋的动能就是杀死自己的武器--如果冲锋的骑兵稍稍胆小一点,看到这样的情况可能会因感到胆寒而退缩。 然而希腊的骑士们没有,冲在最前列的骑兵狠狠地撞击在第一军组织好的防御阵线上,大概有三十到五十名希腊骑兵不是立即坠下马来,就是被钉在长矛阵上,个别的人像保龄球一样被弹起,飞到较远的地方。 坠下马来的骑手多数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得晕了头,有的连兵器都没举起来,立即被马其顿的散兵杀死。 但这未能对敌人形成震慑,后继的联军骑兵像潮水一样地涌过来。 马其顿弓手立即开始向空中瞄准,大约一百名弓手组成一个齐射单位,一共十组。第一排弓手拨动弓弦,只听见齐刷刷“嗡”的一声响,箭矢撕裂空气,向空中飞去,达到最高点时,一头向冲过来的骑兵栽去。 老实说,这很像弹道导弹。 不过不同于精确制导武器,弓箭的命中率还是较低的,一千名弓手交替的发射,命中率大概不到百分之十。高速运动的骑兵冲过箭雨的密集区基本就暂时安全了。 攻击的骑手们用盾尽量护住自己,但不可能护住战马,大概有几十匹战马中箭,骑手被甩下马来,多数立即中箭,或成为了后面冲上来的骑兵制造的交通事故的配角。 但还是有六七百骑兵撞击到第一军团的两个小方阵中,虽然联军骑兵面对小方阵刺猬式的防守造成不了太大的杀伤力,但对打乱马其顿步兵的阵型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那些挂在长矛上的尸体也增加了持矛士兵的压力,并且阻碍了进一步对敌人进行杀伤。 也许是联军方面感觉骑兵突击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密密麻麻的步兵开始向前推进。 由于战场的地形不是处在一个高地,在正面看来敌人发起的是全面冲锋。但根据军事原理,冲锋就像对待结构致密的木桩,斧子的破坏效率远远高于同等的铁锤,联军一定在某一方向上集中的优势兵力,以便形成撕裂,对马其顿的整个阵线形成突破。 但现在看来是一团糟,联军以骑兵为先导,重装步兵像密密麻麻非洲食人蚁一样涌过来,在这样的战斗环境下,决定生死的似乎不是人的格斗技巧,而是他所处的位置和运气。 不出一会,联军步兵已经攻到阵前,兵器的撞击声涨满了全体士兵的耳膜。 “战斗阵型!”托勒密高喊到。 在多名百夫长的吆喝下,四千名步兵哗啦一声,齐刷刷举起攻防一体的长矛。 大概一百多名希腊人步兵冲到阵前,能听见他们的长矛狠狠地戳在盾上的声音。 托勒密的方阵正式陷入混战,在这时每一个洛考--也就是十六人小组的队长起到绝对关键的作用。 这十六个人是一个基本的作战单元,他们平时情同兄弟,打起仗来能够做到同心合力。 洛考斯的队长此起彼伏的指挥声。 “挡”一个队长命令。 十六个战士同时举盾格挡敌人攻过来的长矛,待敌人攻势老去,未及收回长矛的时候,大喊“杀”,十六人齐刷刷将长矛戳向敌人。 从场面上看希腊联军全面处于下风,冲击过来的士兵攻击欲望不是十分强烈,大多数时间在格挡。在每次洛考斯的攻击下都歪歪斜斜地丢下几具尸体。 一会功夫,马其顿的方阵前大概倒下三五百具死尸。 敌人冲过来的骑兵寥寥,后续的步兵也队形混乱不堪。 “向前”托勒密高喊道,二百多个洛考斯小队立即排成三线向联军发起冲锋。 瓦西里早就按捺不住了,长刀一挥带着六百骑兵倾巢而出,形成一股激流涌向敌人的队伍。 这位哥萨克骑兵一马当先,欲望让他疯狂吼叫着用长刀向敌人砍去,瞬间就有五六人被砍掉脑袋,六百骑兵也都依照他的做法奋勇杀敌,整个队伍所到之处,顿时鲜血飞溅。 希腊士兵开始向后退却。 托勒密大致看看情况,马其顿一方大概损失十几个人,阵前杀死杀伤敌人大概近千人,很明显取得局部胜利。 奇怪的是军团的总指挥亚历山大一言未发,皱着眉凝视着战场,一丝疑惑的阴云爬上他的额头。 一位士兵正在检查着希腊阵亡士兵的尸体,他在搜索值钱的东西,不一会儿他摘下死者头盔,看了看,“奇怪,这家伙不太像雅典人啊”他低声嘀咕道。 这时一名斥候骑兵飞奔至此,他来到亚历山大的面前,气喘嘘嘘道:“将军,希腊大军已经击溃了我们的左翼。 我们败了!” 第十章:亚历山大的逆转 亚历山大如同从梦中惊醒一般,他勃然大怒。 下马快步上前,一连检查了几具敌人的死尸,发现都不是希腊人。 “是科林斯人!”他面色阴沉地说道,“敌人的主力攻击方向应该是在我们的左翼。 他跃马扬鞭,交代我稳住阵脚。 立即冲向混战的方向。 一个高级军事指挥官单骑冲进敌军的阵中,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当然也担心他的安全。 现在马其顿整个右翼遭到的攻击几乎已经全面中止了。 能够远远地看见敌人大规模的冲锋集团向着己方左翼发动着疯狂地扑击。 在箭矢的掩护下,希腊骑兵和重装步兵一队接一队地向马其顿阵地推进,像是秋后微风吹拂下,飘香的麦浪。 在敌人的冲击之下,马其顿精锐的骑兵拼死抵挡着进攻,但明显力所不支,逐渐向后面退却。 这样一来整个战线就出现了防守裂口,一旦左翼崩溃,整个阵线就面临被撕裂、合围、歼灭的风险。 这个时候应该立即驰援左翼兵团。 就在此时,亚历山大已经从敌阵中返回,布西发拉斯快的如同一道黑色的疾风,亚历山大长长的卷发在风中飘舞,甚至身上没有沾染一丝尘土,返回阵前。 “你还有多少步兵?”他问托勒密。 “近四千人” “你还有多少骑兵?”他问瓦里西。 “六百个裤裆里有货的弟兄和六百匹大马,一个不少!”瓦西里说。 “你们跟随我来!”亚历山大调转马头,向自己的军团发出了冲锋的指令。 亚历山大帝的亲兵队加上我的四千名步兵组成先锋突进阵型,瓦西里将骑兵掰成两半,每队三百,护住突进部队的两翼。 很明显,希腊联军将精锐的部队和骁勇善战的希腊士兵集中在战场的另外一端,而整个左翼的进攻只是迷惑性的佯攻。由于注重攻势,中阵的防守也一样是薄弱不堪。 亚历山大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列,往往在敌人还未举起兵器的时候,他的剑已经落下,所到之处血光一片。 进入敌人阵地中心后双方展开一场厮杀。瓦西里疯狂地挥舞着大刀,碰见看起来不好对付的狠货,他往往直接用步枪解决。 沸腾的肾上腺素完全盖住了他屁股上应有的痛感。 托勒密和几个士兵组成一组,三个持盾牌抵挡散兵的攻击,另外三个弟兄寻机刺杀。 大约不到几分钟他们就干掉将近六十个人。看见亚历山大的军团后续的步兵像潮水般涌来,联军的士兵开始崩溃,大批大批地向后面败退。 亚历山大立即调整了进攻方向,他调集一小部分精锐的亲兵对敌人溃散的左翼展开追击。另一方面重新集结了第一军团的大约一千五百名骑兵和八千步兵的进攻集团,对联军的中央军侧面开展了冲击。 很明显希腊联军已经发现亚历山大突入自己的左翼,但没有想到自己的左翼兵团溃散地如此之快,己方大批的骑兵已经深入右翼的胶着战无法抽回,现在能投入战斗的骑兵寥寥无几。 步兵的行动较慢,中央军大多是科林斯、底比斯等国家的士兵混合编队,他们协同性很差,中看不中用。在面对正面和侧面的同时攻击时,他们马上抵挡不住,可能是为保证统帅集团的安全,整个中央卫队立即向后退却。 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了,那就是截断敌人右翼的重兵突击集团。 亚历山大故技重施,他分散小股部队进行象征性的追进,以保证自己的侧面。亲自组织部队对联军右翼展开了最后的攻击。 本来雅典的部队已经击溃了马其顿的左翼,他们如一把尖刀已经插入了马其顿阵线的左臂,将士们都以为胜利在望了。但他们立即被身后杀过来的部队打蒙了。 许多雅典士兵正全神贯注地向前冲击时,莫名其妙地被身后蜂拥而来的骑兵砍翻在地,亚历山大带领的队伍已经彻底截断了联军已经挥出去的肌肉最发达的右臂,现在问题就是如何吃掉手臂上肉了。 很快,腓力二世的中央军读懂了战场的形式,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马其顿的两个大方阵立即推进了过来,在腓力弓箭手的万箭齐发的火力下,整个方阵显得锐不可挡,雅典士兵纷纷惨死在长矛阵前。 值得赞叹的是希腊联军战士们的勇气十分惊人的,他们在得知已经无路可退时仍然坚持拼死作战,毫无投降之意。 此时,托勒密和自己步兵小队已经分散了,由于敌人士兵的阵型已被冲散,现在是自由搏杀时间。 他将手中长矛掷了出去,一个对手的用他的胸部慷慨接纳了它。现在只能用短剑进行格斗,连续放倒几个士兵,尽量用盾护住身体,向前冲去。 托勒密能听见身旁偶尔传来的几声枪响。 “别开枪,你这傻子,子弹要省着用。”。 又一个死尸在前面倒下。 “你说什么?”瓦里西跳下马说,这个动作带来的后果是他疼得呲牙咧嘴。 “省着点子弹,到关键时刻再用!” “好吧,我懂你的意思,只不过是想效率高点嘛,也许我们应该在马其顿的军需单上加上子弹这一项。”瓦西里继续咧了咧嘴。 冲过一片血污狼藉地阵地,他们发现能够形成抵抗的敌人已经没有多少了,马其顿大方阵已经停止推进,骑兵在追杀零零散散的敌人。斥候骑兵对战场形势进行侦查,以便将领们对局势进行评估。 忽然,托勒密看见一个黑影灵活地跑过我的眼前。 “那是什么?” “一只小猫咪。”瓦西里看都没看。 “去你妈的!”托勒密骂道:“追上他!” 他提着短剑朝着那个人的方向赶去。 瓦西里来不及找自己的马,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什么。 前面的人身体轻盈,动作敏捷,跑得很快。不一会我就感觉距离是在越拉越远。 托勒密不得不丢掉了盾牌,将短剑插回剑鞘,全力追赶。 这家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孔武有力的士兵。 “难道希腊人人都是裴里匹底斯(马拉松战役的著名传令兵)?那岂不是任何一个希腊人的都能玩转现代奥运会的田径比赛?” 他感觉氧气有点供应不上了。 就在这时被追者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将一把短剑丢在地上。 本能告诉托勒密,这不足以放下自己的警惕性,他仍然拔出短剑,慢慢地走过去。 此人穿着十分古怪,身高中等,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脸被一块布蒙着。 托勒密踢走了地上的短剑,步步逼近,观察着此人身体的反应,只要他作出危险的动作,就立即向他掷出自己的短剑。 当走到距离他四、五米的距离时,那人脸上的蒙布忽然滑落下来。 一双墨绿色的大眼睛镶嵌在一轮月亮似的洁白面孔上,脑后垂下一瀑金色的卷曲的长发。 是个漂亮的女人。 第十一章:帝国玫瑰 正在托勒密愣神的时候,瓦西里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 面前的情形让他也倍感吃惊,伸着脑袋端详了好一阵子。 “噢,天哪,不要杀她!”瓦西里嚷道:“我向上帝发誓她没有害处,你看,她除了胸部之外其他部分瘦弱得可怜”。 托勒密仔细端详了一下细节,这位准俘虏的胸围的确惊人。 “你确定她有用?”他打趣道。 “有用,当然有用!”瓦西里忙不迭的说,脸上露出猥琐的表情。 “你是什么人?” “我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年轻的姑娘回答,“我只不过是路过这里。” “请转过身,小姐。” 她听懂了这个词汇,并像一只绵羊似的顺从了。 托勒密收起剑,走上前去,从她的袖口一直搜到脚踝。 没有任何可值得怀疑是武器的硬物。 相反,一种难以形容的弹性和绵软触动了他心中的某个角落。 她的身体丰满而富有弹性,在近身时能够嗅到一种原始的淡淡的女性的体香。 它引发了雄性荷尔蒙大量分泌,立即给人的情绪和心理带来极大的影响。 托勒密不得不承认美貌性感的女人对男人的杀伤了,往往胜过刀剑和枪炮。 她转回身来,由于过分长时间的奔跑,她娇喘嘘嘘,脸色微红,白皙脖颈上挂满细密汗珠,在地中海阳光的照射下,像是带着一串珍珠项链。 看起来她只有二十岁上下吧,胸脯是比较惊人的。 衣服被紧绷绷地顶起,随着喘息像有生命力似的上下涌动,仿佛揣了两只肥硕的兔子。 她身着紧身的黑色夹克,下身是黑色皮制紧身长裤。着装不像是这个时代的希腊妇女,倒像是和我同时代的人。 “你是从哪里来的,跑到这里干什么?”托勒密问道。 这似乎是一个哲学问题,应该让亚里士多德来提问更为恰当。 她看了我一眼,墨绿色的眼睛里流动奇异的光彩。 “我能以后单独和你说么?” 托勒密难以置信地同意了这个无理请求,可能是她的表情打动了他,也可能是“单独”这个词勾起其内心的邪恶期盼。 二人一起带着我们充满诱惑的俘虏返回营地。 “难道,你都不愿意将她的手捆上?”瓦西里冲托勒密挤眉弄眼,“万一她突然向咱们投过一个炸弹该怎么办?要知道我那个时代掷弹兵是最有威胁的部队!”他的目光不断瞟向俘虏身体的曲线。 “她没什么威胁,这是你说的,况且我搜过她的身了。” “不是明晃晃地有两个危险的大炸弹吗?”他不怀好意的笑道。 “如果她逃跑,你会毫不犹豫地向她开枪吗,兄弟?老实说我舍不得对这样一个美人下手。”瓦西里继续说。 托勒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闭上你的烂嘴!” 傍晚十分,他们才赶回腓力二世的宿营地。 整个宿营地向前推进了大约五公里,驻扎在距离克罗尼亚战场仅五百米处,大概有一千多人的后卫部队在清理战场。炊事兵在大锅里煮着大块的牛肉,一个光着上身的大胡子时不时的向里面洒着香料,浓浓的汤汁翻滚,肉香肆意飘舞。 腓力二世和亚历山大、各兵团指挥官围坐在一起对整场会战的情况大谈特谈。 内容不用看大概就能估计出来:从战役情况看,整个希腊联军损失惨重,肯定不下一万人阵亡,受伤的士兵不计其数。 其中雅典和柯林斯的骑兵、步兵伤亡尤为惨重,此战之后,整个反马其顿联盟必然崩溃。 而马其顿方面伤亡人数肯定不会超过五千人,如果不是亚历山大的英明决断,失败的一方必定是马其顿帝国。 亚历山大在这次战役中表现出了他过人的勇气和卓越的战争指挥能力,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能够面对战役的劣势,跳出消极防守,反而迅速发现敌人最软弱的地方,给予致命一击,可见他是个指挥兵团会战的天才。 就像是拿破仑。 当然从时间顺序上讲应该是拿破仑像他。 托勒密找到自己麾下方阵的士兵和将领,对他们在战役中表现出来的勇气和能力进行了一番鼓励。出乎意料,讲话竟然引起了他们的一阵欢呼。 随后俘虏被带回重新搭建起来的营帐,一路之上,这引人注目的俘虏吸引了将士们的目光,托勒密肯定那或是嫉妒;或是赞赏。 “看来出于文明社会的礼仪,有必要保护她的安全。”他暗自想到。 马其顿的战争传统是:不论你作为一个将军还是一个普通士兵,在战场上掠夺的一切财富都归自己所有。 她算是财富吗? 再次看看她,姣好的面孔、修长的大腿和鼓鼓的胸部。 “算是吧。” 好奇心让他急匆匆地吃过了晚饭,几乎没尝出是什么味道。 瓦西里心急火燎地独自去寻找他丢失的宝贝战马去了。 同营的五个弟兄吃过饭就往出走。 “我们就在不远处围着篝火赌钱,将持续整个晚上。”他们这样告诉托勒密。 “真特么是好哥们儿!” 这样的话,照理应该引起俘虏的不安情绪,但是她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安静地用柔软的手整理着餐具。 托勒密走上前去,故意粗暴地将桌子上的餐具推到一旁。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十分平静。 “说说吧,你叫什么,你的身份”托勒密坐下来,特意做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 她轻轻地坐在铺着的皮子中间,双手优雅地放在矮桌上,睫毛低垂。 很明显她开始展开了一段回忆。 “我叫坎迪斯·蜜雪儿。是英德混血,在德国出生,在联邦国防军指挥学院读书。” “就是从前大名鼎鼎的柏林军事学院?” 叫“联邦”肯定是在二战以后的时代了。 “是的,是在耶稣纪年后...” 她尤其加重了时间标尺的语气。 托勒密深深地吸了一个口气,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这个女孩看起来与他是一个时代的人。 “讲讲你的经历吧。”我递过一杯酒。 “昨天吃过晚餐后我在图书馆读书,准备研究一本古斯塔夫的军事著作,我大概读到七八十页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生僻的专有名词,由于书上没有任何注释,我只好再去分类书架上找词典。 离开我的桌子要经过将近十个八层的巨大书架,在到一半路程时我突然发现好像有人在监视着我,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瘦高个子始终在书架的另一盯着我。 于是我准备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但当我向他走过去时,他却加快脚步逃离了。 我壮着胆子,一直追到走廊尽头,发现他不见了。 就在这时大楼的灯突然熄灭了,似乎是电力供应出了问题。 虽然我的军事课程让我学习到了一定的格斗能力,但是一片漆黑还是让我感到恐惧,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亮光闪现,我看见我的正前方有一道门半开着,从里面透出光来。 此门之前并不在那里。 就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 巨大的好奇心驱使我试探着走进门里,才发现这道门不是进入一个空间,而是从一个巨大的石塔里走了出来,整个石塔显得极为高大,似乎直插云霄,上面有无数的石龛,我正是从最底层的一道门走出来的。 而外面的环境不是夜晚而是白天。 我向前走了一段路发现似乎两队人马在交战,整个战场正在扩大,不一会蔓延到我的身边,我连忙逃离,向来时的地方奔回去,你们在后面追赶,但是我跑到石塔应该所在的地方,发现石塔不见了,只好束手就擒。” “你手中的剑怎么解释?” “那是我在战场上,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捡的。” “面罩呢?” “天哪,那不过是我的围巾!” 托勒密没做声,思考良久。 “一个离奇的故事,从柏林的图书馆闲庭信步般来到公元前三百多年的希腊半岛,这可不是普通的度假旅行。 但是问题是石塔,总是有那座该死的石塔,那东西不但有着匪夷所思的高度,更带有一种奇异的神秘的力量。我、瓦西里、蜜雪儿都看到过这个东西,整个事件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没被流箭射中,算你走运了!”托勒密表示暂且相信了她的叙述。 他简单对蜜雪讲了讲自己的经历,又介绍了一下现在她所处的时代背景,她显得比较平静,这有一点儿出乎他的意料。 “你最好就在这儿睡。”托勒密指着营帐里的一处卧榻。 蜜雪儿的目光有点犹豫。 托勒密走到营帐的另外一侧,这里离她睡觉的地方最远。 “我在这里,里面总好过外面。”他接着说。 夜色渐渐的深了,营帐的门帘已经放下,透过帐幕能隐约看见我的战士们围坐在篝火边大杯饮酒,豪赌着他们刚在白天得来的战利品。 蜜雪在离他十步的地方睡下了,在这种环境下,他做任何过分的事都不会受到惩罚。 但是一些奇怪的念头一直像初秋的柳絮在他脑海里飞来飞去:怪异的巴松、瓦西里和蜜雪的奇怪经历、神秘的石塔、战场上横飞的鲜血和残肢。 “如果我这一生都解不开这些谜团可真够遗憾的......” 想着想着,一股浓浓的困意渐渐灌满了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托勒密似乎被一些轻微簌簌声弄醒了,他发现营帐外的篝火已经熄灭,但营内却闪着亮光! 他猛的坐起身,本能地伸手去摸短剑,就在同时一只冰凉的、柔软的、沾满汗水的手拉住了他伸出去的手。 眼前出现了蜜雪儿两只惊恐的大眼睛,半节点燃的火把插在地上,她一手拿着一张手掌大小的破旧纸片。 举到托勒密眼前,充满惶恐的说:“你瞧!我在我的口袋里发现了这个!” 第十二章:克里特岛之谜 马其顿大军在克罗尼亚休整将近十天,大多数时间是用来清点人数,将残部重新编队和掩埋尸体。 这场战役的结果大致与之前预计的没什么出入,马其顿帝国只损失九百零一人,失去不到一百匹战马,歼灭了反马联盟的大量军事有生力量,虏获奴隶三百五十人、兵器一万件、金币九百七十七枚。 现在雅典、麦加拉、柯林斯等帝国的军事力量已经面临枯竭,统治权上濒于崩溃。 腓力二世对战果非常满意,他立即任命亚历山大为帝国军团总司令,号令帝国的所有武装力量。 相当于现代军队的三军总司令,这一年亚历山大刚满十八岁。 托勒密被提升为重装骑兵统帅,下辖重装骑兵九千余名,此乃帝国的国之利器。 很明显他的副手一定是个不怎么聪明的人:哥萨克骑士--瓦西里。 他还添了另外一个副手蜜雪儿,给她命名的职位是帝国的军事顾问。 腓力二世派出马其顿显贵安条克之子--塞琉古带领一万人的军团对希腊城邦继续施压,以便他们尽快承认马其顿在整个地中海的霸权。 另一方面马其顿的军事主力返回帝国进行修整,进一步计划向其他国家开展征服。 托勒密的骑兵部队分别列在步兵的两翼,瓦西里在右侧带领一半人马,他自己和蜜雪儿在左侧统领另外一半。 对这样的安排瓦西里颇有怨言。 一路上托勒密一言未发,手中一直拿着蜜雪儿身上的发现神秘的纸条。 一块手掌大小的纸片,十分破旧,但纸质坚韧。 纸的一面画的的应该是地图,他猜测被涂成黄色部分代表陆地,涂成蓝色的部分代表海洋。 在图的中心用红色涂成一个圆圈,下面是一行奇怪的歪歪斜斜的未知符号。 图的另一面是一个长方形框子里面全是弯弯曲曲的线条,好似一座庞大的迷宫。 蜜雪儿在营地睡觉时发现自己的后裤袋里被放了这样一张纸条,对此她无法解释,并感到十分惊讶。 托勒密经过仔细思考过: 蜜雪儿的裤子是紧身的,将这样一个东西塞进她隆起的臀部裤袋,一定会有所察觉的。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遇到太多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了,眼下只能选择跳过,总觉得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在黑暗中控制着这些穿越时空的人,要达到某种目的。 进入马其顿的首都佩拉后,胜利之师接受了市民的夹道的欢迎,欢呼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帝国的主基调就是扩张,人们将其视为国家机器的首要任务,其根本原因是期盼占据更大生存空间和掠夺更多的财富。 托勒密象征性饮了热情的人们送来羊奶,就离开队伍返回亚里士多德宅邸,他需要迫切的解决困扰我的谜团。 亚里士多德正在园子里休憩,他身着短衣,斜靠在花圃边享受温暖的阳光。 看见将军们安然无恙的归来他显得十分兴奋,接着将目光放在蜜雪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 “这是我的新朋友”,托勒密连忙解释道:“她和我有着相似的经历,同样不是来自这个时代。” “你的朋友就算是我的朋友,”哲学家终于十分热情的回应道。 短暂的交谈后托勒密带着瓦西里和蜜雪来到亚里士多德的书房。 也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位先哲的书房,里面摆放着大量珍贵的羊皮手卷和铭刻奇异符号的石板,看起来都是极为稀有的资料。 人们一坐下来,我立即掏出那张纸条,递给亚里士多德。 他小心的接在手中,仔细用手摩挲着质地,似乎想看出那是什么材料。 “是一种叫纸的用来书写的东西。”托勒密说,是一个还没有被发明出来的东西。 “我猜这东西是用一种植物制作而成的,像是埃及法老的莎草纸。”亚里士多德立即显现出他匪夷所思的判断力。 他翻来覆去看了好一阵子,其他人都默不作声,一时间静得仅能听见呼吸声。 “很明显,这时一张地图,蓝色的代表海洋,黄色代表大陆。” 哲学家的观点和托勒密不谋而合。 “你看陆地和海洋的结构,”他继续说道:“你看着海岸钱和崕角,我觉得图上描绘的是一部分爱琴海和希腊半岛的形状。” “中间用红色标注的呢?”我指着图问。 “那应该是克里特岛,”亚里士多德道:“这张图似乎像是一张草草画就的寻宝图,至于背面像是一个迷宫的示意图,但现在已经无法辨认清楚了。” 亚里士多德将身体尽量靠在椅子上,目光望着空中,似乎若有所思,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克里特岛是这里最大的岛屿,它的历史很悠久,甚至要超过雅典的历史。 我曾经研究过上古的文献,根据记载岛上曾经产生过一个奇异的文明,米诺斯王朝。 据说这个王朝的文明十分发达,技术登峰造极,修建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整个文明突然神秘的消失了,在岛上几乎找不到什么痕迹。 当年在希腊城邦没有完全控制岛屿的时候,好多寻宝者都登岛去觅得财物,但是一无所获。 岛民们都传说整个宫殿沉入了地下,当然还有说沉入海底的。 但不管怎样这个曾经一度辉煌的文明就像大海涨潮时被抛在空中的一个泡沫,啪的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这张纸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上发现?”蜜雪儿紧锁眉头。 “也许有人想让我们登岛去寻找什么东西。”托勒密说。 “我们怎么会傻到让陌生人利用,他们不过是躲在黑暗里的胆小鬼,如果敢于现在出来,我一拳就打瘪他们的脑袋!”瓦西里手舞足蹈地说表演着。 “如果我们会发现很多金块和金币呢?”托勒密反问道。 “那我们应该立即动身!”瓦西里触电似的跳了起来:“那可是一大笔财富,我立即就能成为一个富翁”。 亚里士多德站起身来,在书房里缓缓踱着步,右手反复地捋着自己的胡须:“很明显,如果制图人没有故弄玄虚,那么要找到所谓的宝物就一定要深入米诺斯那已经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宫殿,而按照记载,这个宫殿是个巨大的迷宫,而图上的迷宫已经无法辨认,你们很可能会被困在里面,况且......” 他停住脚步转身盯视着众人。 “况且什么?”瓦西里问道。 “荷马的伊利亚特描述过米诺斯的迷宫里面关着一个半人半牛的怪物,米诺牛,他每年都要吃掉一个人,帕罗斯王子在情人的帮助下杀死了它。” “那怪物死了我们正好去捡宝贝。”瓦西里说。 “你亲眼看见怪物死了?” “没有”瓦西里顿时泄了气。 “没人会知道在那里会遇见什么,就像我们无法预测明天一样”托勒密说:“但我觉得我想冒险一试”。 “那我跟着你老大!”瓦西里立即附和道。 “我愿意和你一起去!”蜜雪也站起身。 “太危险了,你应该留在在这里。”托勒密说。 “此事因我而起,无论有多大风险,我也应该陪伴在你的身边。”一瞬间她漂亮的大眼睛里光彩流动。 这让托勒密的胸中突然流动起一股激荡暖流,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去探险,竟然不带上我?” 一个响亮声音传来,亚历山大身着蔚蓝色的斗篷推门而入。 见到帝国统帅,除了亚里士多德之外的所有人立即俯身问好。 只用了几分钟时间,亚历山大已经做出规划安排,就像部署一次冲锋那样简单。 一艘扬着白色风帆的小船即将驶向未知的大海,一个不畏艰险的、充满激情和期待的四人组成的探险队即将出发。 第十三章:尘封的世界 从马其顿出发到克里特岛要经过较长的海上路程。 航程大概需要数天。 在风和日丽日子的地中海上航行是一种享受,阳光洒满白色的船身让人感觉十分温暖。 瓦西里满意的靠在船舷一侧,用一张毯子盖着脸呼呼大睡。 亚历山大手握一张羊皮卷,仔细研究下一步计划。 蜜雪儿仔细端详着我左臂上的护臂,精美的图案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白色光芒。 “这是一件首饰吗?”她两手托着腮,忽闪着两颗毛茸茸的墨绿色大眼睛。 不知怎么回事,托勒密不太敢正视她的眼睛,就像珀耳修斯不敢面对美杜莎的眼睛一样。 虽然不会变成石像,但是会引起剧烈的心跳。 “不是的,这时一个陌生人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是银的吗?” “当然不是,这么大一块沉重的银子套在手臂上,我怎么还会活动这么灵便?” “就像你们中国的孙悟空的紧箍咒,带上去就摘不下来了?”她露出调皮的微笑。 这真让人受不了,当见到这样一个女孩子,她既有美艳的外表还有活泼的性格,又在你的面前作出可爱的神情,会引起内心深处的一种冲动,这种冲动往往催促托勒密去做一些邪恶的举动。 很难想象如果目前这条船上只有他们两人会发生什么。 亚历山大四名强壮的亲兵几乎不间断的划水,使小船能够在波浪中不间断的穿行。 小分队于出航的第三日接近克里特岛的海岸线。 看得出这是一个很大的岛屿,甚至是一个曾经拥有过辉煌文明的帝国。 盛极一时的米诺斯文明在衰落后,被希腊半岛的这后起之秀迈锡尼文明击败。 而今天轮到迈锡尼强弩之末,在马其顿帝国的军事威胁下,风雨飘摇。 但是克里特岛现在还不是马其顿人的占领地,岛上的一切还基本掌握在迈锡尼人的手里。 他们当前的任务就是避免冲突,蒙混过关,找到想要的东西。 为了不被迈锡尼士兵发现,亚历山大选择从岛的人烟较为稀少的一侧登岛,在外面套上接近当地居民风格的衣服。 尽管一行九人显得有点招摇,但进入岛中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怀疑。 由于掌握的资料实在是有限,所以找到米诺斯王宫的所在地还存在困难。 在岛上沿途到处可见参破萧条的古建筑遗迹。 但是由于当时米诺斯古国的建筑业十分发达,使人难以判断到底哪些是王宫的遗址还是普通的神庙。 亚历山大的亲兵在一处地势较高处开始搭建营帐,他们用随身携带的工具加上就地取材,在天黑前将宿营地建设完毕。 可能未来的一段时间他们就将在这里度过。 数天以来,亚历山大派出的亲兵装扮成迈锡尼商人,他们遍访岛上的居民,打探米诺斯王宫的遗址所在。 相信当地人已经习惯猜测他们为盗墓者,而这些所谓的盗墓者在获得看似重要的线索时,掏出银币的动作毫不含糊,这样一来更加深了克里特岛人判断的自信。 通过获得信息,整个探险小队已经进行了几次试探性的勘察。 但是那些不过是一些较大的衰败的神庙,或者干脆就是不堪一提的神龛。 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这段时间托勒密终日无事可做,除了枯坐着思考之外就是教蜜雪儿一些格斗的技巧。 虽然蜜雪儿只是在德国生活和学习,但她似乎具有浓厚日耳曼民族尚武精神的影响。 加之柏林军事学院比较重视对身体素质和军事技能的培养,让她的格斗技术在较短的时间内就有很大提高。 大多数时间里,在地中海温暖适人的季风性气候的包围下,二人在进行短暂的训练之后,可以双双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感受生命的安适。 这让托勒密陷入一种简单陶醉,几乎忘记了自己经历种种古怪事件。 也许仅仅限于朋友关系的缘故--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他们谈论的话题还是较为普通。 一般是关于对奇异的经历和这个宇宙、世界的思考。 不同一般托勒密所接触的女孩,她掌握的知识似乎更加繁杂和多样,这让他十分惊奇。 他们能够就一个问题争论到太阳落山,但是他们几乎一致认为,托勒密和她包括瓦西里能够来到这个时代,是出于某种有计划的预谋,甚至是有人背后操控的。 关于托勒密手臂上的金属物,蜜雪口袋里的纸条,和三人都曾经看见的那匪夷所思的建筑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就这样一直下去,大概度过了十多天的时间。 瓦西里将时间统统消耗在他那自娱自乐的打猎活动上,尽管他仅仅抓住了几只兔子。 亚历山大则终日盯着奇怪的藏宝图,翻来覆去的研究,有时闭目冥思,似乎想找出什么答案。 直到大概第十五日,亚历山大派出的侦查者带回了好消息,他在岛的中部发现一处较大建筑物坍塌的入口,四面被杂草掩盖,许多年来很多人曾经进去探险,但是都是一去未归,人们都认为那是一个被诅咒了的地方,久而久之渐渐被人们所淡忘。 在这之前托勒密一度已经开始怀疑藏宝图的真实性,瓦西里也认为不过是一个恶作剧罢了,但是亚力山大坚持认为本次寻宝行动一定会有所斩获。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亚历山大显得兴奋异常,他下令烧毁营地,全体人员向着目标地出发。 “这将是我们做的最后一次努力,无论能否有所斩获,我们都要返回帝国。”亚历山大说,“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一定会找到的东西,将会比我们料想的更为神奇!” 几乎仅用半天时间,几人就按照前人做的标记,较为顺利的寻找到一处废墟入口。 的确这里的道路艰难曲折,几处坍塌的巨大石柱显示这幢建筑当年的巨大和辉煌。 只是现在它的大半似乎已经沉入地下,覆盖着它庞大身躯的是接近一人多高的杂草。 带路的士兵不消一会儿功夫就找到了地宫的入口,几个人拔出短剑七手八脚斩断杂草,露出一个只能通过一人的洞穴。 托勒密向里面看了一眼,觉得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你确定,我们进去后不会一下子直接坠落到地狱去?”他问带路人。 “我进去过,将军,下面是一个通道,不是深渊。 由于没有照明的东西,所以没有展开进一步的侦查。”这位亲兵回答道。 就像每次带领部队冲锋陷阵一样,亚历山大接过随从点燃的火把,第一个消失在洞穴里。 瓦里西第二个钻了进入。 几位亲兵也鱼贯而入。 让女士断后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那样会更具危险性,同时也会让“护花者”丧失绅士风度。 --或者鉴于现在的年代称为骑士更为接近一点。 所以托勒密让蜜雪儿在他之前进入。 很快他就感觉到这个决策的“正确性”。 由于洞穴低矮狭窄,人们只能大幅度弯下腰,以人类还未进化之前的行走方式进入。 他只要向前看,就能看见的蜜雪儿那裹在紧身裤下丰腴但不失浑圆的臀部,就在眼前,此刻正处于她全身的最高位置,极有肉感地随着她的髋部扭来扭去。 一股芬芳弥漫,一瞬之间,他的鼻尖几乎要触到那上面。 也许是由于距离和角度的问题,托勒密感觉这个女人不经意的举动,对雄性人类产生了巨大诱惑,整个部位仿佛一座巍峨的山脉,遮挡了他的整个世界,颤动的臀肉仿佛大海温柔波浪的起伏。 毫无疑问,假如将手按在上面,将会立即陷入那团美妙的浑圆之中,充满弹性的肉体会立即在我的指缝间溢满,而那种弹性的回馈力和温暖,是诗人都无法形容的奇妙感觉。 当托勒密意识到这个关头做这种事情显然是会产生尴尬和显得不合时宜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一处较为宽敞的通道处。 探险者们以一列纵队沿着下行的台阶行进,在五六把火的照耀下,能够清楚地看到每走一步都会激起沉积的灰尘弥漫在空中。 大约过了数上五百个银币的时间,终于不再向下行进,来到一处宽阔的大厅处,前面矗立着两尊高大的宙斯的神像。 中间处是一个小型城关的入口。 亚历山大走上前去用手拂去一座雕像底座上厚厚的灰尘,那里显露出一行文字。 他再将藏宝图凑近火把,端详了一会。才对部下们说: “朋友们,我确定这就是著名的米诺斯迷宫,相信有无数人满怀发财梦进入这里,结果只将自己的尸骸留在这里。 今天我们怀着同样的目的来到这里,我相信我的冒险是值得的,我希望得到你们的追随!” 说完他就走到门里面去了。 第十四章:坍塌 整个宫殿寂静得如同沉眠了数万年的巨蛇,千回百转的蜿蜒。 破败和沧桑丝毫掩盖不住它昔日的坚固与威严。 亚历山大单手持火把,另一只手提利剑,以便应对突入其来的危险。 从入口往里,果然如同预想的一样,像是一座迷宫,根本无法估计整个迷宫的长度。 大家走得很紧密,防止失散,地图上的迷宫路径由于年代久远,早已模糊得难以辨认,只好一面凭借直觉,一面在墙壁做上记号,力求全身而退。 不知为何托勒密的脑袋里像是一团乱麻,也许是弯弯曲曲的封闭通道极大地干扰了情绪。 他总是幻想起那个神话中凶神恶煞的米诺牛。 “怪物生着上半身牛,下半身人的恶心外表,高大的身材堪比泰坦。” 亚里士多德并不确信那个柔弱的小王子杀死了他,他也许就藏在迷宫深处,瞪着通红的双眼,等待着猎物上钩。 瓦西里脚步轻快,似乎视任何危险于无物,几次差点都赶到亚历山大的前面,可见他对金银财宝的期盼。 蜜雪儿则略显紧张,神秘感和可能带来的收益吸引不了她,估计她是以一种和朋友紧密团结的想法进行这次探险的。 托勒密几次都想握住她那孤立无援的小手,但终归没有鼓起勇气。 按照火把更换的次数来看我们行进大概有接近一天的时间了。 除了在地上发现一些寻宝人的尸骸和墙壁上发现诡异的图案一无所获。 托勒密几次借助火把的光亮端详墙壁上的图案,都是一些古怪的兽类,类似于中国古代山海经上奇兽。 不过在这黑暗的地宫里更平添了几分恐怖怪诞的气氛。 喝过水和吃了点食物后,他们简单地休憩了一阵子,瓦西里嘴里开始抱怨,而亚历山大却两眼烁烁有光,显示出无比兴奋的情绪。 “我能听见沉吟般的召唤。”他神神叨叨地说。 一半像是说给我们听,一半也像是自言自语。 瓦西里晃晃荡荡拄着枪站起身,“老子要去撒尿!” 他嘴里嘟嘟囔囔地嘀咕道:“什么女人麻烦,什么撒尿还得躲着人之类的废话,提着枪走过一个转角。 ......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转角后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瓦西里!”托勒密喊道。 没有人回答。 “瓦西里,别玩这种游戏!”他大声喊道。 回答他的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一瞬之间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托勒密跳起身来,朝着那个方向奔过去。 而转角后面是个死胡同,尽头是一道坚实的墙壁。 瓦西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蒸发了! 亚历山大愤怒异常,他气急败坏地把剑插回剑鞘,用手不断地拍打着墙上的石块。 很快大家都明白过来了,也按照他的样子做,但结果证明,似乎没有任何暗门。 一个人高马大的哥萨克骑兵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就像是秋天午后孩子吹的肥皂泡,啪的一声消失了,声音轻得连一只猫都听不见。 托勒密顿时感到他们面临的问题比较严重,不仅仅是非战斗减员的后果。 更可怕的是整个迷宫很可能是在时刻变幻着自己的形态。 这就是说他们之前做的那些标记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亚历山大立即派出两名亲兵去证实这个猜测,他们只到了不远处查看就发现,在墙上描画出的标记线已经被另外的一堵墙所阻隔了。 按照一般的常识,偌大一堵厚重的墙壁进行移动会发出很大的噪声。 但是没有人听见类似的声音。 瓦西里发现自己因为撒泡尿的功夫和大家走散,也不可能像只长颈鹿一样一声不吭。 并且推动整个迷宫墙壁不断变化移动的动力一定是十分巨大的,它到底源自哪里呢? 察觉到整个探险队的命运显得岌岌可危之后,每一个人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 整个迷宫犹如一个沉睡千年怪物,深入它的腹中凶险异常。 经过让人难以忍受的沉默的步行之后,亚历山大们似乎进入了一个较为宽敞的大厅,与其说大厅则更像一个墓室。 自从发现迷宫移动的秘密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在来时的路上做记号,因为那是徒劳的。 这样做固然对大家的心情有一定的打击,但更好的是,使闯入者都意识到,目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向前。 大厅的门口有六个洞门,几道门都成一个拱形,用火把一照呈现出不同的诡异颜色。 明显一道选择题摆在我们面前,亚历山大脸被火光映得通红,忧郁的阴云爬上他的脸颊。 “我们现在面临着严峻的考验”,他说。 “无论你是一个怎样的英雄人物,都不得不承认现实的严峻性,你有什么好办法吗?”亚历山大问道。 托勒密的头脑一直在飞快的运转,但显然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一时间沉默不语。 亚历山大只好命令两个亲兵分别进入左侧的两个门进行查看,两名士兵立即手执火把和兵器进入洞进行侦查。 按照计划侦查的士兵碰到异常情况要立即折回报告,如果没有发生危险,则要小心记住沿途的环境情况,作为下步计划的重要参考。 火把则是标记,一只新的火把燃烧到一半时就应该返回,否则,在折返途中难免遭遇火把熄灭,陷入恐怖的黑暗之中。 等待的人们难免为这两个勇士担心,整个地宫的机关显得扑朔迷离,似乎有一个人掌控一般。 在他们向前探索的同时,很可能身后发生着悄悄的变化,等到发觉时返回的路已经消失在无形之中。 蜜雪儿似乎看出了托勒密的心思,她走过来,从水囊里倒出点水,沾在手上,轻轻抹在他的额头。 顿时一道清凉的感觉萦绕在额头,托勒密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不再那么激烈,紧握武器的手,也放松了一些,她的温柔极大的缓解了紧张的情绪。 “放心吧,”她柔声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了的!” 托勒密的火把,已经快要熄灭了,按照这个比例推算,派出的侦查兵也大概应该返程过半了。 亚历山大一如既往的表现出冷静的一面,托勒密则耐不住性子,将耳朵贴在左面第一个洞穴的墙壁上希望听到一点声音的讯息。 显然这是徒劳的,就在即将失去希望的时候,隐约听见一种奇怪的咚咚声,犹如敲击一种坚硬的石壁的声音,托勒密弯下身子,一边将耳朵更紧密地贴近墙壁。 只听见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发现那好像是脚步的声音,是一个人在急速地快跑的声音。 只有几秒钟时间,那脚步撞击石板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我刚要站起身来,一个黑色的影子,立即扑在我身上,把托勒密压倒在地。 他挣扎站起来,亚历山大和蜜雪儿连同剩下的两个亲兵已经围了过来。 倒在地上的人正是派出的侦查的士兵,他身上的衣物已经不知何处去了,全身上下如同被烈火烧过一般,呈现出令人恶心的炭渣色,亚历山大托起他的头,人们惊讶的发现,他的两只眼睛已经不见了。 垂死的战士,身体不停的颤动,他的身体经历着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痛苦。 他从焦黑的嘴唇中努力地挤出几个字。 亚历山大将耳朵尽量凑近士兵的嘴边倾听着。 只听到:“无论····向前····隐藏····有光”这几个断断续续的单词。 紧接着他的手垂了下去,他死了。 亚历山大将尸体平放在地面上,他紧皱着眉头,显现出疑惑的神色,很明显他举旗不定。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大厅忽然来了一阵剧烈的晃动。 仿佛一场地震一样,在空气快要凝固的时刻,有一股长枪似的气流席卷过来,几乎人们的火把全部吹灭。 突然头顶有大块大块的岩石落下,整个大厅的穹顶也开始剧烈的晃动。 亚历山大明白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立即连推带拉将大家弄到前面的洞窟里,躲避这灭顶之灾。 不到半分钟,就能听见吱吱呀呀的巨响,大量灰尘倾盆而下。 紧接着一声巨响,仿佛一座高山倒坍在我们藏身的洞口之外。 他们被彻底封死在了里面。 第十五章:一线光明及纯白的胸甲 没有了选择,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向前是唯一的出路。 亚历山大、托勒密、蜜雪儿加上两个英勇的马其顿武士,在绝望中逶迤前行,似乎向前就代表着希望。 就在不久的刚才,赖以求得光明的火把已经用尽,他们陷入黑暗之中,大家都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 没想到希望的光芒竟然会在我这里闪现。 失去了火把的照耀后,并没有马上陷入可怕的黑暗。 似乎还有一丝微光,甚至人们仍能看清彼此的脸。 紧接着我发现光线来自托勒密的身上,更确切的说是袖口。 他立即撩起袖管,惊奇的发现那个左臂上的物件正在发出白色的光芒。 整个护臂闪烁着灵动的光彩,仿佛是一件有生命的生物,一只孜孜不倦的萤火虫,足以照亮周身四、五米的空间。 无论是身经百战的亚历山大,还是蜜雪儿都显得十分惊奇,两位马其顿的武士也立即将这护臂当成圣物一般看待。 托勒密搜索枯肠,竭力思考,将他平生脑海中一切能够与此沾边的事情过了一遍筛子。 他怎么觉得这东西不像是高科技的产物,整个护臂带有一种说不清的历史沉淀,但其雕琢工艺又显得极为精细,和年代感有很不相称。 中国古代有随侯珠这样的宝物,传说在一片漆黑的夜晚能够发出猫的眼睛一样的灼灼光华。 至于什么道理也一直没有弄懂,所以他觉得手上的这件宝贝应该是和随侯珠有着相似的原理。 如果有朝一日,他还能够有命返回他的时代,相信这件宝物也能卖上相当可观的一笔钱。 凭借着托勒密手臂上发出的白色的光芒,如同带着神谕一般来了劲头。 亚历山大像得到召唤一样在前面越走越快。 在他的命令下,仅存的两名马其顿武士丢掉了所有能够丢掉的东西,来减轻负荷,保持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 托勒密高高举着自己的左臂,力求像一个人工太阳一样将光辉洒向更大的空间。 但他很快就感觉到,再强壮身体也无法保证长时间持续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 就在肌肉的酸麻已经快让整个臂膀失去知觉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股柔软的力量开始帮他支撑着手臂。 原来蜜雪儿用她温暖的双手帮托勒密轻轻按摩着左臂的酸麻的地方。 她一直没有说话,只用一双无邪的眼睛看着他。 虽然只是一撇她的眼波,他的心头再次涌起一股蠢蠢欲动,但是又明显受到压制的暗流。 面对这样的一个美女,一方面想立即付诸一种原始的行动。 另一方面文明和道德的两个神祇又道貌岸然地盯视这他。 可能过了好久,也可能是只过了几分钟。 蜜雪儿的举动,鼓舞了他,颅腔里开始分泌一种带有神奇力量的物质,让之前的疲劳一扫而空。 这种物质正是所谓的爱情的催化剂,帮助了多少人在女孩面前做出英雄般的,或是蠢货般的举动。 虽然越走越艰难,但是亚历山大没有任何疲惫的表现。 他像一只兴奋的狮子,鼻翼诡异快速的翕动,眼睛发出湛蓝色的光芒。 仿佛发现了自己的猎物,兴奋不已的向前跳跃着前进。 就在伙伴们即将跟不上他的时候,他突然爆发出一声欢欣的呼喊。 紧接着他像只野兽一样跳过来,拉起托勒密的一只手臂,剧烈的摇晃着,仿佛要唤醒一个植物人似的。 人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前面有一个白色的亮点,没错是亮光! 那意味着出口,他们得救了! 几个人踉踉跄跄地跟着亚历山大向前奔去,那个亮点越来越大,心情也就越来兴奋。 忽然奔跑之间,托勒密似乎听见极为轻微的“噗”的一声,好像是某种织物被穿透撕开的声音。 正在他怀疑是否是长时间的疲劳导致幻觉时,紧接着又是“扑通”一声。 一名马其顿武士倒了下去,大家连忙伏在地上,发现他的胸前插着一支暗器,类似于飞镖的东西。 整个已经陷进他的前胸,只留一点尾部在外面,此时已经被鲜血浸湿。 一名士兵用手摸了摸他的鼻子。 “死了!”他悲愤地说道。 亚历山大站着没动,他凝望了一会死者,眼睛里闪烁着愤恨的目光,一道道青筋爬上他的额头,全身因为抑制着暴怒而微微颤抖。 突然他闪电般的转过身去,双手持剑奋力向空中砍去。 他的宝剑上爆出一串火花,像除夕时燃放的烟花,四溅的火星拉长了时间,缓缓在空中消逝。 同时传来“铛”的一声,进接着金属物插进石头的声音。 “有人在藏在暗处,偷袭我们!”托勒密立即和蜜雪儿说道。 他命令仅存的马其顿武士全力保护蜜雪儿,尽管她表示自己也能战斗。 但是他终究仍然放心不下,让亲兵用身体挡在她身后。 亚历山大在最前面开路,整个队伍以警戒的姿态缓缓向前推进。 一共有四次暗器袭击,都是从不同的角度。 两次被亚历山大敏锐的用剑格挡,又一次放空戳在岩石上。 还有一次神使鬼差地命中托勒密高抬起的护臂,飞镖奇怪地失去了动能,下落时划破了他的衣服。 却没能对这神秘的护臂造成哪怕一点点痕迹。 然而随着向着亮光处渐行渐近,人们心中的希望与失望都愈来愈增加。 原来那团光亮并非来自出口,而是一个悬挂的物件,是这个物件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等离得近了一些,发现这是一块纯白色的胸甲,整个胸甲似乎一体式的铸造,正面胸部是一只凶猛的雄狮头部浮雕,双肩是两只狮爪,领口处到腰间,整块胸甲呈倒三角形态,看似坚不可摧,被一条铁链悬挂在半空中。 亚历山大心情十分急迫,他似乎迫切地想将这件盔甲拿到手里,就一手提着宝剑,几步走上前去准备斩断铁索。 托勒密的头脑还是比较冷静的,凭借经验:宝物的背后往往隐藏着杀机,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类似于古墓的场景。 死去的主人往往利用诱惑,设下陷阱来诛杀入侵者。 但亚历山大似乎已经让宝物的召唤迷失了心智,此刻他不像是一个统帅千军万马的领袖,而更像一个贪婪的攫取者。 他用尽全力挥剑斩断悬吊的铁索,整个盔甲“锵”的一声掉在地面上,激起一片灰尘。 就在灰尘还未散去,托勒密还在诧异发出这样的声音的盔甲使用什么材质铸成时。 一支巨大的长矛刺破黑暗,像亚历山大飞去,蜜雪儿发出一声惊叫。 好在亚历山大久经战火的洗礼和磨练,他本能地像一边偏了一下身子,力求躲开长矛。 但腰间还是被划破了一道伤口。 他咒骂了一句,跳到一边,对所处的境地进行重新判断。 长矛插在地面的石板里,矛柄因还未消解的动能剧烈的震颤着。 它的巨大令人吃惊,而在这个时代,铸造这样的武器的难度更是可想而知。 就当现场刚刚陷入窒息的静谧时,托勒密陡然看见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两颗血红色的红点漂浮在空中。 紧接着响起一连串吱吱咯咯的怪响,两个红点很快升到四五米左右的高度,一声粗犷的鼻息传来。 随后是咚咚地重物踩在石板上的声音,一只巨大黑影冲出黑暗,在人们全场惊呆的情况下,拔起地上的长矛,闪电般的刺向蜜雪儿的身体。 第十六章:恶战 距离蜜雪儿最近的就是托勒密。 他下意识的双手持剑拼尽全力砍向长矛,当剑接触到矛身时,立即从回馈力上感觉到这一击的恐怖。 超强的刺杀力几乎是不可阻挡的。 好在他的一剑改变了矛尖的方向。 长矛戳在距离蜜雪儿左肩一手掌宽的石板上。 托勒密急忙抓住她的一只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她虽然惊魂未定,但是随后也勇敢地拔出佩剑。 亚历山大擎着宝剑,站在一旁谨慎的保持着自己的位置。 再加上那位仅存的马其顿武士,“人类”呈一个三角型,对这个怪物形成夹击之势。 凭借不太给力的光芒可以看到,这家伙有着强健有力的下肢,遍布鳞甲的大腿后面拖着一只细长的尾巴。 躯干像人类一样虬张着巨大的肌肉块儿,一副长着牛鼻子的脑袋上是两只弯曲的尖角。 它的鼻孔和口中有烟尘不停溢出,仿佛能够喷吐烈焰一般。 “米诺牛,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蜜雪儿轻轻说道。 “不管是什么,看起来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们完蛋”托勒密说。 他还在盘算是否尝试和这家伙进行交流时,亚历山大已经发动进攻,他挥舞着长剑向牛怪的腿上斩去。 他忠诚的亲兵也奋力冲上前去刺杀。 牛怪表现得要比想像的还要可怕,它有着和它的体型不相称的灵活,轻而易举地避开这两次攻击。 挥动长矛向前一捅,刚才长矛戳中的石板急速旋转着飞向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微微低下身子,右手的剑向上一挥,将石板劈为两半。 托勒密和蜜雪儿立即纵步向前,两柄剑向它刺去,同时那位亲兵挥动自己的长矛发动了第二次攻势。 怪物抖动长矛截住前来两柄剑的攻势,但一条腿被长矛刺中,它愤怒的嚎叫着扯出长矛,将另一端用嘴咬住折成了两段。 随后猛地一声嚎叫,陡地从口中喷出一道烈焰。 好在之前牺牲的士兵给了大家充分的预警。 众人立即向四周分散开来。 “他妈的!今天遇到真正的怪兽了!”托勒密暗暗叫苦。 亚历山大重振旗鼓,挥剑攻来。 四个人围住牛怪拼命攻击,地穴里光线昏暗,只有托勒密手上的护腕和发光的胸甲的光芒用以照明。 这使得场景忽明忽暗,对于格斗来讲影响极大。 托勒密耳边全是武器叮当碰撞的巨响,多数时间他根本看不清这怪物的攻势,只能凭借着经验进行进攻和躲避。 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兽,好几次长矛戳破他的袖子,牛角都作为攻击武器,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 不过他更担心的却是蜜雪儿,在这里她的格斗经验是最少的,作为女性在力量上又具有劣势。 更何况对于这些粗野汉子,添上几道伤疤权当纹身了,但是要是丑陋的伤疤落在她的脸上,哪怕是身上,那就......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托勒密比较了解她的性格,想让她退出战斗,又害怕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搏斗进行了好长一会儿,大家和牛怪打成个平手。 牛怪身上受了几处伤,但是都不严重,看起来就像是被蚊子叮了几口似的。 马其顿武士的左臂被划了一道伤口,托勒密和蜜雪儿没受什么伤。 只是她手中的长剑不知怎么回事都变成了奇形怪状的形状,看起来就像可笑的意大利面条。 唯有亚历山大没受到任何影响,仍像一位拳击手一样杀气腾腾。 来回跳着步,用来调整节奏,并舒缓他嗜杀的激情。 但牛怪的体力几乎没怎么下降,它仍旧能以高速的动作进行格斗,在这种形式下,毫无疑问探险小队已经不知不觉地处于劣势了。 “你先和卫兵休息一会,咱们分两个批次车轮战,消耗它的体力”托勒密对蜜雪儿说。 她顺从了他的意思,退到一边,他心里暗自对自己的编出的这个借口得意,看来骗女人是需要一定的谋略技巧。 两个人一前一后开展了攻击,托勒密虽然体力消耗比较大,比不上亚历山大的凌厉攻势。 但也豁尽全力,力求使自己的出招更有威胁力。 但作为牛头怪物,它的压力明显减轻了,有时候甚至会连个屁股也不转,只挥动枪柄应付托勒密。 此举明显在蔑视这位大将的存在,他的心头一股火腾地炸开,抓住一个机会揪住它那赶苍蝇的尾巴,借力向上一跃,全力将剑刺向它的后腰。 怎料着老牛智商不低,它似乎早有准备,单手持矛逼开亚历山大。 用一只手抓住攻来的剑身,用力一卷,虽然看见它的手有鲜血蹦出,但仍然毁了这柄武器。 长剑变成了一团喷香的刚出锅的花卷。 托勒密终于知道蜜雪儿的剑是怎么回事了! 紧接着回身一矛,他稍有愣神,反应过来时发现矛尖已经近在眼前。 “完了”他暗叫不妙,下意识抬手一挡,长矛正戳在左臂的护腕上,只听“锵”的一声,迸出火星。 托勒密则因巨大冲击力撞到墙上。 牛怪立即收回长矛准备再次一击,正在他自知无法招架这致命一击时。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传来“呯”的一声,像是火药爆炸的声响,在封闭的大厅效果真是震耳欲聋。 牛怪惨叫一声,一只眼睛血流如注。 一幅从未见过的奇景让我终生难忘。 一个光着屁股的男人从天而降,他将开了一枪的步枪斜背在身上,飞跃的身子伸展成一道拱形,双手紧握着一柄长刀,下落的过程中在牛怪的身上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我去你妈的,你这奶牛场跑出来的畜生,你瓦西里大爷最爱的就是大块的牛肉炖上马铃薯”。 瓦西里继续用刀一刺,刀深深刺进牛怪大腿上,折断了才收住攻势。 他的两撇胡子滑稽地向上翘着,双手摊开:“为了报答哥萨克骑兵从天而降帮助你们, 你们谁能施舍给我一条裤子!” “要知道除了在某种特定的场合,我一般不愿意在金发大波美女前光着屁股!”他说道。 亚历山大没有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恶狠狠地掷出他的宝剑,长剑立即钉进牛怪的胸口,与此同时,回过神来的托勒密夺过士兵手中的剑,一跃而起,划破了牛怪的肚皮,顷刻间伴随着鲜血,一些黏黏糊糊的东西流到地上。 “打斗中分神的代价常常就是死亡!”亚历山大拍着托勒密的肩膀说着:“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在人们筋疲力尽地目光注视下,硕大的牛头怪物轰然倒地,抽搐了好一阵子,才哀鸣一声死去。 众人长长出了一口气,四个人同时将疑惑和惊奇的目光投向瓦西里。 他正蹲在地上检查牛怪那巨大的长矛。 “好家伙,这玩意真猛,要是我的大老二也这么大该有多好!” 他笑嘻嘻道:“咦,奇怪?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怎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第十七章:返航 傍晚,潮湿的海风在月色的照耀下徐徐吹拂。 探险小队的五个人乘坐的小船躲过迈锡尼的巡逻卫兵,此刻犹如风雨中的树叶在波涛中穿行。 疲惫和伤痛不时地侵扰着他们,如果过不是斩获的宝物--那白色的胸甲比一般的金属轻便很多的话,他们几乎不能把它弄到船上去。 瓦西里的身体情况是这些人中最好的,此刻他正在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讲他的故事。 这也使人们大概了解了他神秘消失后又奇迹般出现的问题。 原来他摇摇晃晃地跑到角落里解手时,正好赶上整个地下宫殿的结构发生变化。 身后的巨石悄无声息地运动起来,将来时的路封死了,瓦西里发现了变化,但是当时他还没有尿完,来不及转身。 等到想回头时已经晚了,并且倒霉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裤子被石头夹住。 而另一侧的巨石突然开始向他移动过来,千钧一发之际,他不得不慌忙脱掉裤子逃跑。 瓦西里一直在不停的大声喊叫,但是却没人听到任何声音。 掉队的他,没有办法,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在经过前行数千步后,他发现前方有了一点希望的光亮。 等到他来到光亮附近时才发现那是整个走廊的尽头,下面是距离地面有好几米左右的高度,所谓的光亮,来自一个吱吱嘎嘎作响的方向。 他看见下面有一个瘦削的人影正在使劲地摇一个巨型的把手,让一个被铁链悬挂的盔甲从悬在空中的一箱子里面降下来。紧接着他又开启了一个圆形洞穴的石壁。 随后像躲避瘟疫一样消失在在黑暗中。 瓦西里观察了好一阵子,他决定喝点水,吃点随身的干粮,然后跳到那根铁链上,盗取胸甲后,再想办法逃之夭夭。然而在吃饱喝足之后,这家伙竟然呼呼大睡起来,直到激烈的打斗声吵醒了他,才出现了光屁股男人从天而降的那一幕。 ---------- 从安全转移到返回马其顿的小船上开始,托勒密就和蜜雪儿一直讨论着米诺斯地宫里历险的整个过程。 他们观点基本相同:这样一个巨大的建筑在如此长的时间里一直都是有人控制的,这和瓦西里看到的情景不谋而合。 至少肯定有一个以上的神秘人在诱导着我们经历的一切,移动巨石封住他们的退路、 发射暗器让探险队减员,放出地穴中的牛头怪物阻击。 但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似乎“他”故意让我们得到宝物--这闪闪发光的胸甲,它的材质和托勒密得到的护臂是如此相像。 其发光的属性和较轻的质地,竟能够防守住雷霆万钧的攻击。 托勒密抬起手臂,仔细端详着他的护臂,它此刻闪烁着淡淡的微光,虽然受到牛头怪物凶狠的一击,但是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禁不住有点怀疑,那个带他进入神秘而奇幻之旅的巴松是否就是诱导蜜雪儿和瓦西里在地宫里看见的人。 小船在平静的海面上穿行,风很顺,亚历山大还是一言不发坐在船头凝视着自己的宝物。 瓦西里贪婪地小口啜饮着酒壶里最后的一点酒。 蜜雪儿早已进入梦乡。 在皎洁的月光下,托勒密回忆起自己平凡人的生活,想着自己作为“潼洛米”时和从前的朋友们几乎不能再见,心中不免隐现一丝丝伤感。只有当看见天使般熟睡的蜜雪儿,才感到一些安慰。 “她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当然我知道自己还远远没能打动她的心,这礼物是不是我的还很难说。”他想到。 足足用了五天时间小队才得以返回马其顿帝国领土。 在这期间船上已经耗尽了食物,几乎快要饿死,只凭借一点点淡水支撑。 在此期间,瓦西里坚持着喝他那一点点酒维持自己生存,为人们作出较大的潜在贡献。 当马其顿的海岸线出现在他们视野中时,所有人都高兴的欢呼起来。 瓦西里一跃而起,挥舞着那个功勋卓著,曾经替他遮挡光屁股的上衣,像是一面极其可笑的旗帜。 亚历山大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高声呐喊起来。 而蜜雪儿则不断擦着她那止不住的滚滚泪珠。 与此同时马其顿的岸防士兵也发现了海上的船只,他们认出了小船,知道是他们年轻的将军返航回来了。 一匹棕红色的战马疾驰而去,不消片刻整整一个突击部队的士兵们怀抱着饮水和食物来到海滩上。 他们甚至一度认为这船再也回不来了。 在一片欢呼声中众人下了船,为了避免严重饥饿后暴食的危险,伙伴们都在亚历山大的命令下稍稍吃了一点食物。 当然瓦西里还是吃的多了一些,并且干掉了整整半桶葡萄酒。 随后便是返回亚里士多德的庄园。 在哲学家和他的仆人的细心照料下,探险队一行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健康。 在这次凶险的经历之后每个人的斗志和精神都受到磨练。 亚历山大已经换上他获得的纯白色的胸甲,这东西似乎在整个探险过程中就在一直召唤着他。 也难怪:他高大的身材,湛蓝的眼睛,野兽般强壮的身体和这威武的铠甲还是十分匹配的。 有时托勒密还真怀疑我这左臂上的东西和他那件是不是一套。 遗憾的是他不能把它摘下来送给亚历山大,因为这样,他就只好失去自己的一只手。 舒适的调养之后,蜜雪儿已经恢复了昔日明**人的光彩,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向亚里士多德讲述探险的经历。 亚里士多德对细节十分重视,他还命令一个学生专门对整个事件进行记录。 很明显的整个事情的经过引发了他深深的思考,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兴奋的站起身来,在室内来回踱步。 托勒密知道他如同人类历史上的无数先哲一样,在努力的了解这个世界,并试图总结万物之间的奥妙和规律。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修养生息的时光十分美好,令人总感觉在地中海的阳光照耀下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很安逸。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里,只有亚历山大往返于帝国宫殿和亚里士多德家之间。 自从返航回以来,腓力二世一颗悬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一直担心失去他最有才华的儿子。 而今他的儿子回到了他身边,并且立即投身于对抗周围城邦的军事对抗中,这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欣慰。 当然对这种结果的不满的也大有人在,其中就包括马其顿权倾一时的贵族安条克。 第十八章:婚礼的阴谋 安条克的大胡子丰茂得就像一团密集的水草,还仿佛是一只十几年未剪过羊毛的山羊。 与其不相称的是他长着一双小而凶狠的眼睛,并且经常流露出凶残的光芒。 可以说安条克与腓力二世的关系不错。 当马其顿还是一个小城邦的时候,他作为帝国的将军南征北战,功勋卓著。 帮助腓力一一降服周边的军事力量,诛杀异己。 而今他和国王一样年纪渐老,许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但是对权力的攫取欲望却却越来越高涨。 在安条克贵族的眼里,亚历山大不过是一个毛孩子,根本不配继承帝国的大业。 腓力二世身后应当由他继承王位,这也算是对他为国家戎马一生的回报。 本来亚历山大如果陨命于这次探险,他的机会就会变得十拿九稳。 但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屁孩凭着几个不知来历的虾兵蟹将竟然在消失数十日后,毫发无伤地回来了,这让他感觉到十分沮丧和失望。 大多数政务要员和军事将领,对此都大概有个了解,但是慑于他多年来武力威慑也不敢多言。 在地中海处于一年之中阳光照耀最长的时候。 腓力二世决定举行自己女儿克丽奥佩脱拉的婚礼,克丽奥佩脱拉刚满十九岁。 她继承了她的父亲腓力二世标志性的高耸的鼻梁和母亲奥林匹亚丝的美貌。 托勒密曾经在一次觐见的途中遇见过她,可以用惊艳来形容。 当时他在马上定睛观看着她从铺满细石子的街道上款款走过,几乎忘记了眨眼。 她似乎发现了一位将军正在观察她,她若无其事,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丝毫不失帝国公主的风范。 当然,也可能是他的错觉,然后她就消失在高大的建筑物的后面。 托勒密觉得这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美貌的女子,当然那是在我遇见蜜雪儿之前--男人总是这样,总会有新发现。 他们总是觉得最新遇见的那个美女才是最漂亮的。 原本在婚礼举行之前,腓力二世已经准备好了对东方的征服计划。 马其顿在希腊城邦中的一系列胜利使得腓力将目光放在了更远的东方。 希腊半岛毕竟太小,物产资源还是比较有限的,而广阔东方的富庶让军事极度强大的腓力垂涎三尺。 在城邦诸国中达成霸主地位之后,之前和遥远的波斯帝国的纠葛,成为了主要矛盾。 这个庞大的东方帝国,在几十年间两次渡过海峡进犯希腊半岛。 你不去攻打他,他必来征服你,战争总是难以避免。 就在这时,一件事情暂缓了腓力二世大军的开动,当时同属于希腊城邦伊庇鲁斯地区的摩罗西亚王国与马其顿的友好合约正好到期,摩罗西亚也是一个十分好战的国家,时时刻刻不忘抓住机会扩张自己的疆域。 腓力可不希望在他远征东方的时候后方出现什么乱子,他决定必须立即与摩罗西亚建交。 他决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具有埃阿喀得斯血统的亚历山大一世--后来我才得知这位也号称“亚历山大”的人其实是亚历山大的舅舅。 理所当然,公主的婚礼被策划的隆重而奢华,大约足足花费了一百个金塔兰特和八百五十个银塔兰特。这在几乎将全部财力物力投入到军事需要的帝国是极为罕见的。 大约一千余名宫廷仆人参加这场婚礼的布置,大概有三千名马其顿士兵组成方阵进行操练表演,这不仅仅是为整个婚礼带来热烈的气氛,更重要的是向摩罗西亚炫耀自己的军威,这招在冷兵器时代格外管用。 托勒密大概了解一些欧洲史,但他毕竟不是历史学家,不可能对历史所有事件的细节全部掌握。 况且历史本就众说纷纭、争议很大、许多东西都不是那么可信的。 按照传统说法:腓力二世是在女儿的婚礼上遇刺身亡的,但根据他这一阵子的经历,历史似乎并非完全确定的。 每当一个奇异的事件发生后,历史之镜似乎就破裂成无数碎片,每片碎片,都变成了一个新的镜子。 但是托勒密仍然十分谨慎,首先他有责任向他的领导者,亚历山大汇报此事。 他在听完整个事件的叙述后哈哈大笑:“这不可能!”他回答到,“人民是如此的爱戴他们的国王,也就是我的父亲,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在帝国发生!” “凡是没有绝对,如果万一出现这样的情况呢?”托勒密说。 “我父亲的卫队绝不会手软,没有一个人能强大到安然无恙地接近我的父亲”。 很明显,年少的亚历山大已经有了目空一切的资本。 也许他并不十分担心父亲死去,谁知道呢? 如果他父亲死去,那么他自然是极有可能坐上宝座的继承人。 托勒密也和伟大的亚里士多德谈起过此事,与亚历山大不同。 这位学者将它看做一个预言一样重视,他来来回回在自己的书房里踱步,虽然也同样表示不太可能发生这样事情,但更多的是一种担忧。 “要知道,国王夺取王位以来,一直实行中央集权的统治方式,这样一来昔日的贵族们的权力就被大幅削弱。 这让他们十分不满,在私下里抱怨的事情时有发生。 从前也有过类似于刺杀国王的事情发生,但是他们往往力量单薄而弱小,所以尽遭失败。 但是我一直担心会有在军队和政治上具有很大影响力的人谋划暗杀事件,这样的威胁力会更强大。” “你是说,那个蠢蠢欲动的安条克?那个大胡子的野蛮人?”托勒密试探着问道。 亚里士多德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你是个深谙格斗法则的高手,也曾在战场上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刻,难道不觉得再强大的敌人只要来自正面就显得不太让你恐惧吗?” “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害怕从背后突袭的人?除了安条克还会有什么有威胁力的谋逆者呢?” 哲学家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目光穿过花园望着远方: “不一定是军界的人物,还有一种更可怕的,你完全想象不到的人”。 第十九章:一幕惨剧 那是个天气晴好的日子,距离托勒密所在的年代两千多年的时代自然没有可靠的天气预报。 但是帝国的专家们根据多年来古老的观测经验。 对于海风、海潮和降雨的观察,就大概能确定一个差不多的好天气。 婚礼如期举行,为显示对于他们这些异族人(异时代)在克罗尼亚战争中贡献的重视和鼓励,托勒密受到邀请参加婚礼仪式,而不是去当什么枯燥的军队礼仪指挥官。 这让他感到无比的骄傲。 换上轻便服装,让自己显得更像是彬彬有礼的马其顿贵族,约上蜜雪儿一起前往唯及纳宫殿。 帝国公主的婚礼气氛被渲染地十分隆重,道路两旁被人们用鲜花装饰。 远远望去仿佛一直连绵到天边。 用不了多久伊庇鲁斯的摩罗西亚国王将带着他能征善战的卫队、金钱和奴隶来迎娶他的马其顿公主。 腓力二世和他的女儿克丽奥佩脱拉端坐在维及纳宫石阶的最高处。 那里被安置了三把黄金的椅子,另外一个张黄金椅子则是腓力新娶的一房妻子,她的名字也叫克丽奥佩脱拉-和国王的女儿一模一样。 她身着白色的长袍,头戴金树叶花冠,用一只白嫩的手轻轻抚弄着怀中不满一岁的小王子,很明显目前她正在得宠。 而亚历山大和他的母亲奥林匹亚丝则坐在两侧的银质椅子上,这说明他们要差上一点儿。 让托勒密感到宽慰的是他们身后是腓力二世精干的卫队士兵,大约有二十人以上。 他们身着甲胄,手握短剑,神情庄严而警惕,除了没有戴头盔,简直和临战的士兵没有什么区别。 托勒密和蜜雪儿就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她似乎看出我的思想滑入另一个世界。 “你在想什么呢?”她拉了拉他的手臂,以便提示托勒密她的存在。 “没什么,我只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罢了。”托勒密解释到。 其实他来参加婚礼的大半真实目的,是找一个借口和蜜雪儿单独接触。 虽然在此之前也有不少这样的机会,但是他的表现连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好多时候面对自己倾心的姑娘时,就立即变得拙嘴笨腮,不知所云。 托勒密的回答一听就是应付,这让她十分不满,撅起嘴来。 模样反倒甚为可爱。 正搜索枯肠想办法补救的时候,她又刁蛮地像木偶一样晃动着她的脑袋,指着克丽奥佩脱拉,问道:“你说她漂亮吗?” “恩…这…算吧?...一般,我觉得。”托勒密支支吾吾地冒出几句话。 “那我怎么觉得,她的妈妈更漂亮呢?”蜜雪儿接着问道。 这小妹妹的问题可真让人挠头,和美女对话比解决十个希腊士兵还难。 托勒密将目光投向奥林匹亚丝,只见她穿着华贵的长袍,胸前装饰的珍珠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一顶得体的王冠下是飘逸的深色长发,虽然更够看得出她是经过了岁月洗礼的女人,让仍然难以掩饰她的绝代光华。 可想而知她年青时的风采。 陡然,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似乎听说过,她并不是纯正的马其顿人,而是来自莫罗西亚的王族。 一种怀疑渐渐升到托勒密的心头。 中午时分,一声嘹亮的号声响起,紧接着所有的号手都高高擎起自己的短号放到唇边。 伴随着号角雄壮的声音,莫罗西亚国王带着他的队伍从铺满鲜花的大路上走来。 他的后面大约有一百人左右的卫队,紧跟着的是他带领的大批奴隶,他们步履蹒跚,或背或抗着大量的金银装饰的礼物。 这些奴隶将和这些珍宝留在马其顿帝国,来作为迎娶公主的礼物。 来到宫殿前面,摩罗西亚国王翻身下马,看的出他是上了点年纪的。 常年的战争洗礼和岁月的风霜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 传闻这位一直想当爱琴海霸主的国王,面对腓力统治下马其顿的日夜兴盛,曾经翻来赴去地彻夜难眠。 经过多番打交道,他才渐渐意识到,现在绝不能够和军事上强大的马其顿帝国硬碰硬。 所以:和亲,并签订和平友好的条约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而对于腓力二世来说,他的志向是不在伊庇鲁斯地区的,占领那里对他的好处不大,他现在紧缺的金钱。 富庶的东方才是他想要的,而今天的婚事,不过是稳定后方的一种必要措施罢了。 据说:克丽奥佩脱拉是不满意这次婚礼的,但是这和腓力二世的伟大征服计划及整个帝国辉煌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腓力二世快步走下台阶,藉此来表示对莫罗西亚国王的重视,莫罗西亚国王亚历山大一世也惺惺作态地搀扶着马其顿国王,他们一起向克丽奥佩脱拉走去…… 托勒密拉着蜜雪儿,分开围观贵族们时,看见亚里士多德身着华贵的长袍,站在灯火辉煌的维及纳宫殿的大厅中央。 摩罗西亚之王和克丽奥佩脱拉面对面站着。 腓力二世、亚历山大和他的母亲站在两边。 科学家兼哲学家在做着神学家的事情--这并不冲突。 在这个帝国亚里士多德就带代表着一种权威,无论是科学还是神话。 当他把马其顿公主的手交在莫罗西亚国王的手中时,宫殿里见证这一刻的贵族们纷纷鼓起掌来。 当然,也包括托勒密和蜜雪儿。 婚礼已经生效,托勒密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如果他的身边正好有一本欧洲史,他会立即将它丢进水沟里。 宴会将马上举行,蜜雪儿高兴得像孩子似的又蹦又跳,她似乎对古代的比较原始的食物烹饪法有一种偏爱。 也许是处于对戏剧的偏爱,希腊城邦乃至于整个爱琴海文明都对这种艺术形式十分热爱,他们将各种故事和传说改编成戏剧,包括史诗的传奇--荷马的作品。 所以观看戏剧成了马其顿的重要娱乐之一。 维及纳宫的正后面正是一座戏院,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它,显然远远超过任何一座民间戏院。 宴会就在这里举行,在观赏戏剧的同时,品尝王室美食,这不能不说是一种享受,更是一种荣耀。 两个帝国的首脑们被贵族们簇拥着鱼贯而入,亚历山大和他的母亲反而被落在后面,正当两位国王走到一处圆拱行的门廊时,托勒密发现安条克身着铠甲快步向剧院走来,神色十分反常。 他的后面紧跟两个全副武装的卫兵。 他们身着重甲,铿锵作响的脚步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诧异地停下脚步注视着他们。 腓力二世紧皱眉头,抽搐的嘴唇说明他的愤怒即将爆发。 就在托勒密竭力分开人群的去制止安条克前进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爆发出一声惨叫,随后是一阵惊呼。 他回头一看,发现腓力二世背朝着人们,身体被剑贯穿,他的近身侍卫官保萨尼亚斯正努力将那剑从他的后背上拔出来。 就在所有人呆立全场时,他醒过神来,慌忙丢下佩剑,向戏院的后门奔去。 第二十章:亚历山大大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事情发生的一刹那,整个戏院的人物仿佛就像是我孩提时代在家里放的录像片。 观众去上厕所,于是就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场地的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般。 在静默了好一阵子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尖利而且凄惨的尖叫声,这声音的来源正是奥林匹亚丝,她疯狂地扑向丈夫倒下去的地方。 由于过于急切,腿绊住了裙子,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 这一声惨叫激活了所有的人,人们如梦方醒。 十几个卫兵立即向刺客的逃跑的方向赶去。 眼看着老国王的鲜血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红色湖泊,我就知道他肯定没救了。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托勒密丢下蜜雪儿,也朝着保萨尼亚斯逃跑了的方向追去。 连续跑过三道门廊,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突然发生的惨剧往往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和强烈的刺激,在这两者的合并的作用下使得人对时间的概念产生错觉。 其实刚才的一幕不过是很短的时间,因为托勒密远远地的已经能够看见保萨尼亚斯的背影,他正拼命向着城门的方向逃跑。 身着铠甲的卫兵们虽然拼命追赶,但是身上的甲胄影响了他们的速度,托勒密很快超越了他们,还顺便从卫兵的手中夺下一把剑来。 不消片刻,他距离保萨尼亚斯就剩下不到二十匹战马身长的距离了。 现在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紧张惶惑的脸不断的回头查看身后的情况。 当他发现后面的人的追赶的速度要超过他逃跑的速度时,他就更加紧张了。 但是托勒密也发现了一个不那么乐观的情况,远处的城门边上正拴着一匹马,这说明整个暗杀是有计划进行的,以至于逃跑的路线都是设计好了的。 按照当前的速度差,很可能暗杀者,在他揪住他的领子之前,就上马扬长而去。 而托勒密想徒步追上战马是不太可能的,这大概就是两驱和四驱的差距吧。 和预料的一样,保萨尼亚斯先到达拴马的地点,看着他颤抖的手解开缰绳,那一刻托勒密真想掷出自己手中的剑,但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赌命中率”的欲望。 由于保萨尼亚斯解开缰绳时过分紧张,耽误了宝贵的三四秒时间,当刺客双腿夹击马的腹部时托勒密已经能近到伸手抓住马尾巴的距离了。 当然抓住马尾是起不到作用的,结果基本上是换来一个“二踢脚”给他来个胸部骨折。 托勒密的思路是,全力向前一跃,看准马的侧面屁股狠狠刺上一剑,这样暗杀者会被剧痛的马掀下地来,趁他倒地的时候,就冲上去抓住他。 就在他按照计划准备全力一跃时,城门外面忽然闪出一骑骑兵,他全服武装,手持长剑,闪电般地来到保萨尼亚斯面前,劈面一剑,将他砍下马来。 托勒密大吃一惊,眼见保萨尼亚斯脑袋被劈开,瞬间丢了性命。 而来者正是安条克的儿子塞琉古。 在接踵而至的追击者愣神的时间,腓力二世的卫兵们也赶到了。赛琉古立即割下保萨尼亚斯的人头,挥剑道:“可耻的暗杀者已经被我杀了,叛逆者死!” ...... 中国古代的先贤们就说过:“福兮祸所伏”的道理,快乐和痛苦往往在一瞬间就能相互转化。 腓力二世被人们从戏院抬进宫里的路上就已经身亡,几乎所有女眷们都痛哭不止。 莫罗西亚国王立即带着他新婚的妻子踏上返途,他丝毫不顾及哭哭啼啼、刚失去父亲的克丽奥佩脱拉。 腓力二世的意外阵亡引起他不断遐思,甚至是欣喜。 毫无疑问,这是伊庇鲁斯地区脱离甚至吞并马其顿的帝国的最好时机。 他要马上赶回自己的国家,第一保证自己免受到马其顿帝国潜在叛乱的伤害,第二可以闻风而动,利用腓力之死,对马其顿施压来攫取利益。 在这样的“古典”时代,国王、君主和领袖对如蝼蚁一样的芸芸众生意味这什么? 可想而知,他们拥有极高的权利,虽然脾气火爆,喜怒无常,但是在战争中总是冲在队伍的最前列,披坚执锐。 和平时代又是法律与规则的维护者,这与氏族首领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是蒙昧人民的灯塔和利剑。 国王之死是整个帝国臣民的沉重打击,会引起一系列的动荡。 但在另一方面,帝国的死敌,还有那些一直觊觎国王宝座的人心里肯定会激起一阵狂跳,机遇和挑战并存。 无上的权利或死亡正在等待着他们。 一场恐怖的斗争在所难免。 塞琉古用粗大的手指紧紧抓住刺客的头颅,几步来到紧随而来的亚历山大面前,将人头往地下一掷,随手用披风揩净剑上的血污。 “我要杀死你们这群蠢货!”他狂叫道,“我们失去了伟大的国王,是你们这群笨蛋,连国王都保卫不了。 看吧,马其顿的死敌们将闻风而动,希腊和波斯的大军将像洪水一样朝着我们滚滚涌来,帝国面对着最可怕的威胁。” 亚历山大不引人注目的瞟了我一眼,我发现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故意轻描淡写地将手扶在塞琉古的肩上:“事情已经无法逆转,我们都清楚,对付那些强大的敌人,还有像你这样的勇士,我们无需担心,他们召集军队需要很长时间。 我更担心的是我们中间那些野心勃勃,胸怀叵测的人,他们将利剑小心地藏在背后,我们一不留神,就变成今天我的父亲这个样子!” 腓力二世的尸体暂时被简单地装进棺木里面,这样强大、有力的国王在他正直壮年的时候倒在一个卑鄙的刺客剑下,恐怕是整个马其顿帝国的人都没有想到的。 然而托勒密知道腓力二世是被刺杀而死,却不知道何时发生,如果他能够阻止惨案的发生,会改写国家乃至世界的历史嘛? 有谁能保证他所掌握的历史是精准无比的呢,而他的所作所为肯定会改变历史的运行方向。 就在这一瞬间托勒密感觉到自己头一次显得这么重要…. 一声号角的长鸣声将他从思绪的狂潮中带回来了,亚历山大手扶棺木,眼睛里闪烁的光芒,是泪光? 他转过头将目光停留在托勒密脸上好一会,他的表情悲痛而复杂,随后将目光投向安条克和塞琉古父子。 托勒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安条克两道凶狠的粗眉搅做一团,不断扫视着所有人的表情。 塞琉古在夸张的表演之后,稍显呆滞,目光漠然并且散乱,显得十分诡异。 第二十一章:刺客 在不断争吵与骂战的几天中,马其顿帝国的大臣、军事将领们对于帝位继承的问题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可以说时间极为紧迫,国王之死的消息正在飞速的传播蔓延开来。 希腊城邦和诸多邻国无不摩拳擦掌,躁动不安。 这是击溃群龙无首的马其顿帝国的最好时机。 帝国的重臣的矛盾体现在是皇子派继位还是功臣派继位的问题。 在这个时代王权的继承并未形成明确的原则和传统,导致一部分人支持亚历山大继承王位,而另一部分人支持安条克继承王位,当然还有小王子派。 奇怪的是保萨尼亚斯这个刺客被斩杀后,竟没有任何人去追查事件的来龙去脉。 一些宫廷卫队临时组成的调查组,也只是草草应付,敷衍了事。 似乎大家已经默认整个行刺没有幕后主使,但人们在私下里却流传出各种版本。 其中就有安条克主使一说,当然也有说是亚历山大密谋刺杀了自己的父亲。 对此安条克大发雷霆,他一度抽出宝剑,像疯子一样的狂砍一通。 下令对于造谣生事的人格杀勿论,而亚历山大则显得格外平静,他常常静静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直到一天他再次召集我们来到亚里士多德的小花园,托勒密和蜜雪儿各骑一匹战马来到小花园。 远远就看见瓦西里像个蛤蟆似的蹲在一堆篝火的前面,鼓着腮帮子吹,火上的汤锅咕咕地响着冒着热气,一股炖肉的香味流溢在空气中,连蜜雪儿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出乎意料的是亚历山大一身戎装,坐在那里,宝剑就放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亚里士多德也是一脸严肃,紧蹙着眉头盯着跳动的火焰若有所思。 从这不同寻常的气氛里,托勒密预感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在最近这三天以来遭到了两次暗杀。”亚历山大平静地说。 “只有一次我能确定是希腊城邦派来的人。” “你是说,这段日子帝国内部有人想谋害你?”托勒密问道。 “没错,我很想知道是谁,不过每次我都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攻击,不是不小心砍掉他们的脑袋,就是随手把他们劈成两半”。 “抓住了,他们也不会说的。”瓦西里用门牙咬住一大块肉,像用力地撕扯,“就像是哥萨克骑兵或矮猴子日本武士,被抓住之前就自杀了”。 “也许我们可以查出来是谁,总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那没有任何意义,”亚里士多德一边接过话茬,一边把瓦西里刚挑起的肉打落回锅里。 “我们没有时间了,帝国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君主站出来,失去国王的消息很快就天下皆知,一群虎狼马上会围攻上来”。 “我觉得是不是安条克是幕后主使,为了夺权才策划了暗杀王子的行动”蜜雪儿说道。。 “当天国王遇害时,安条克和塞古琉好像早有准备似的,本来有可能活捉刺客,却将刺客当场杀死灭口”。 “我们之中有个会思考的女人,真是奇怪。”瓦西里漫不经心地再次从汤锅里捞出一块未全熟的肉,填到嘴里。 就在这时托勒密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高速的、蜂鸣般的响声,随后是瓦西里的一声怪叫。 回头一看,发现他的嘴上插进了一只箭,仰面朝天的跌倒在地上。 花园墙上嗖嗖嗖地掠过三个影子,像黑色的闪电,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亚历山大像是一只被压抑久了的弹簧一样跳了起来,他的宝剑轻微地传来金属剑鞘摩擦的声音,那可怕武器已经出鞘。 在发现冷箭射过来的一瞬间,托勒密就滚向灌木丛,一摆手,蜜雪儿像只小猫一样的跟了过来。 亚里士多德立即将汤锅里的东西浇在篝火之上,真是可惜了那香喷喷的牛肉汤了! 整个院子,一下暗了下来,只留下斑驳篝火的余烬和点点星光。 托勒密和蜜雪儿身上只带了短剑,在格斗中不占优势,他让她照顾好亚里士多德的安全,保护好自己。。 如果方便的话最好再能看看瓦西里死了没有。 静谧的夜色下,是一片杀机。 托勒密眼看着蜜雪儿掩蔽好自己,抽出短剑,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快速来到亚历山大近旁,只见他蓝色的眼睛波光流转,露出冰冷的杀意。 “应该有三个人。” “不,是四个!” “要小心,他们有弓箭!” “没错,不给过只有一次放箭的机会,他们已经错过了!” 他们静静伏在花园的半尺高的草丛里,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亚历山大更多是用耳朵在仔细寻觅敌人的行动,一阵微风轻轻拂过,似乎有一道轻飘飘的黑色云雾飘过来的感觉。 亚历山大大吼一声,迅速站起身来,迈开步子向那个方向狠狠劈出一剑,一声骨头开裂的声音,没有惨叫的声音,只有身躯沉重扑倒在地面上的闷响。 紧接着,两道黑影从不同的两个方向向二人猛扑过来,直到一点雪亮的星光到托勒密的眼前,他才发现那应该是锋利的长矛。 连忙向旁边一闪,兵器挟着一股劲风紧贴着他的手臂刺空过去。 托勒密的膝盖狠狠撞在他的肋部,同时左手曲肘横向他的头部一劈,他当即沉闷的哼了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不待他翻身过来,托勒密快速将短剑插进他的胸口。 转过头来,亚历山大已经将宝剑插回剑鞘,用他强有力的手臂活生生拗断了另一个刺客的脖子。 还有最后一个,潜意识告诉托勒密一定要抓一个活口,这是找出幕后主使的最好办法。 第四个刺客显然已经意识到,凭自己的力量无法完成刺杀,他明显的犹豫了一下,倒拖着长剑开始逃跑。 亚历山大大吼着追上去,托勒密紧跟在后面,很快我们发现这家伙跑得实在是有点快,我们的距离越拉越远。 亚历山大狠狠向他掷出自己的剑,但是不巧的是,飞剑正好打中刺客反手倒脱的剑上,“乒”的一声,撞得火星四射,却没能伤到他分毫。 就在刺客眼看就要逃走的时候,他忽然奇怪地绊了一觉。 好似腿被人狠狠抓住,瓦西里活像是一个巨大的蚂蚱瞬间跳出草丛里,狠狠地掐着那个人的脖子,口里念念有词地冒出一连串的咒骂字眼。 “住手!” 等到亚历山大奔过去的时候--说实话也就几秒钟的时间,这个刺客显然已经被他掐的没救了。 并非窒息,而是颈椎骨折。 正当托勒密要大发脾气的时候,瓦西里却若无其事地翻身起来,一屁股坐在死尸的肚皮上,一手拿着串着一只箭的炖肉,一手摸过一个酒杯,开始大嚼大喝起来。 “虽然这块肉救了我的命,可是它还是难逃被吃掉的命运。” 他一本正经道:“这种拿箭串过的肉更适合架在火上烤,不是吗?这个人肉椅子也非常不错,我可以考虑剥掉这些卑鄙小人皮,为自己的马鞍添上一张舒适的坐垫。” 亚历山大走了过来,平静地检查一下尸体,照着瓦西里屁股就是一脚:“据我所知,最保险的刺杀方法就是在射出箭上涂上毒药!” 瓦西里大叫一声,立即将手伸进嗓子眼,随后夸张地呕吐起来。 围拢过来的亚里士多德和蜜雪儿正好看见这一幕,使得大家暂时忘记了刚才发生的危险,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二十二章:帝位 事实证明射出的箭上是没有毒液的,人们感觉是即使有毒,也不会对瓦西里造成什么损害。 因为这个家伙的命是在是有点大! 刺客没想到这一箭竟然正中他刚刚填入嘴里的一大块肉。 哥萨克人下意识一咬,止住了箭势,救了自己一命。 反正他总是好运气,巨石压不死,箭射不死,估计毒也毒不死他。 刺客根本无法判断是什么身份,身上没有任何可供判断的线索。 恐怖的是这些家伙们的脸都被火烧过,毁掉了容貌,完全无法辨认。 对方手段之残忍,可见一斑。 但这也同时暴露了问题,之所以需要掩盖,必是帝国内部之权贵派出的精锐士兵。 就这样,刺杀活动反倒促进了决定的下达。 亚里士多德和他的学生一夜未眠,密谈了整个方案。 ...... 天刚刚放亮的时候,托勒密一干人等已经在马其顿国王的大厅里了。 沉闷的巨石建筑极为遮挡太阳的光线,壁龛上的烈火熊熊的燃烧,火焰映红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 曾经稳重的帝国重臣们脸色难看得难以想象,安条克的额头青筋蹦出,脖子上浮现出大大小小的汗珠。 托勒密猜这可能和希腊大军逼近他驻防的区域有关,拉勒斯面如死灰,他的辖区军士一再叛乱,已经几乎达到快要无法控制的程度了...... 亚里士多德的神态一如既往,平静的就像是大理石雕塑。 亚历山大则是一脸轻松,拿着一个酒杯轻轻玩弄着。 “我们的国家正处于危险之中,曾经带领我们的国王,殒于一个卑鄙的刺客之手。 敌人对我们的帝国虎视眈眈,现在到了无法回避的时刻了,马上就应该选出我们的新国王!”亚里士多德说道。 “我却觉得应该先找到凶手,凶手就隐藏在我们之中,他小心蛰伏,阴谋歹毒,杀死我们的国王,谋求篡位,如果此刻他借这个机会当选,我绝不会同意!”驻守马其顿海防的卢尔斯说。 “可是没有国王的带领,我们无法制止一些将领的反叛,他们只害怕菲力二世。空缺的王位让这些野心勃勃的人不会甘于寂寞。”拉勒斯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几乎被接二连三的暴动吓破了胆。 安条克缓步走到众位大臣之间,他一手摸了摸胡子,一手倨傲地扶着剑柄:“我说,我们是该选出一位国王,他应该是一位战功卓著、强横有力的战士,他将带领我们的帝国开始新的征服,而不是什么牙还没长齐的小孩子,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游戏!” 他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地将目光投向亚历山大的脸上。 但是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亚历山大是一个伟大的将军,在克罗尼亚之战中如果没有他的神勇指挥,恐怕敌军已经齐刷刷蹲在这里拉屎了。”瓦西里嘲讽道。 “而你这个胡子比头发还长的蠢货,你十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玩自己裤裆里的家伙?”他开始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不停的颤抖。 托勒密真不清楚这话哪里有那么好笑,至少让瓦西里足足笑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有减弱的迹象。 他就像害了抽风病一样在那里抖着,声音像是一条在怪叫的狗。 在此过程中,安条克的脸由白到黄,由黄到红,最后变成了深紫色。 他的鞋子狠狠向前踏出一步,指着亚历山大的脸:“我安条克一生从未真正尊敬过任何人,没有那个必要,你这个想当国王想疯了的自大狂,你那伟大的父亲不过是个同性恋,那个保萨尼亚斯是他的男宠,他只不过是杀死他的情人罢了!” 他的话音刚落,亚历山大的脸上突然露出一股杀意,他的右臂一抬,一道闪光直奔安条克而去,后者压根就没料到这一步举动,拼命一闪,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亚历山大提着出鞘的宝剑站定了身姿。 他的儿子塞琉古立即抽出自己的剑,但同时托勒密、瓦西里、蜜雪儿也马上抽出兵器挡住他的去路。 “一比三,你必败!”我平静如水地对他说道。 可以说亚里士多德在马其顿地位相当崇高,在腓力二世统治的时代,他以自己的博学和理论几乎征服帝国每一个人。他的思想影响着国家的脚步,此刻他伸出一只手臂挡在慌乱的众臣面前,另一只手高高举起: “国王将在此刻诞生!” 他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调,高声说道。 似乎是带有一种宗教般的魔力,大厅内所有的人,一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都明白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大家屏住呼吸等待着新君主的诞生。 --“决斗!” 亚历山大给了安条克拔出宝剑和稳定身姿的时间,这回他像玩弄一只竹制筷子一样,随意向安条克砍去。 安条克应付得有些吃力,他硕大的剑移动速度很慢,几次回击砍空后让他失去了更多的体力,于是他只有不断的通过跑和转圈来保命。 常理来说这样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不应该如此差劲,但是明眼人看得清楚,亚历山大的剑术实在是霸道凶狠。 大家几乎只能看见白色的光芒,轮转的像是一轮满月,无不令人胆寒。 这毕竟是一个冉冉上升的少年,和垂垂老矣之人的较量。 就在塞琉古的一声惊叫中,亚历山大的剑锋在安条克的背上划出深深地一道伤痕,紧接着剑身再向前一推,就没入他的身体。 权利的争夺就是这样残酷,有时候你靠运气,有时候你靠智慧。但是最直接、最有效、最靠得住的往往还是暴力。 毁灭和自己争夺王位的人,也是对其他潜在敌人的最好威慑。 --亚历山大本没有必要杀死对手,因为他已经先取得了胜利。 但同时,胜利又让人不敢质疑他杀死对手的举动。 至高无上的权利就是这么奇妙! 就在亚历山大拔出插在安条克贵族背上的宝剑的同时,亚里士多德高高举起他的拐杖,对着还未醒过神来的人群高呼到:马其顿国王万岁! 在一片山呼海啸地欢呼声中,亚历山大端坐在曾属于他父亲的宝座上,如同一尊雕像。 他将成就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丰功伟业,他的塑像也将矗立千秋万世! 在这一瞬间,托勒密忍不住将目光瞟向失败者安条克的儿子塞琉古的那边。 塞琉古慢慢收回自己的剑,以示对新王的产生没有异议,但是在他跪拜新王躬身下去的一瞬间,我能看看见他向着死去的父亲那里看了一眼,嘴里似乎喃喃自语着什么。 左手在胸前抽搐了一下,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彩。 第二十三章:希腊漩涡 即使是作为马其顿主要的竞争对手,也不能够否认希腊人的强大。 一直以来希腊城邦都是马其顿的主要对手,两个国家所在的地理位置是无法避免发生争端的。 东方的一种策略叫做:“远交近攻”。 这种办法极为适合一个集权国家的扩张。 虚情假意地诱骗一个个对手,然后采取各个击破的手段,不断扩大自己的地盘。 直到有一天远在天边的敌人,发现你已经把行军灶房埋到他的家门口了,但是那时对方已经过于强大,抵抗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希腊城邦似乎就是采取的这种策略,在历史上与马其顿帝国的交锋还占有一定优势,直到腓力二世坐上帝位才开始成功压制希腊城邦的力量。 在得知腓力二世遇刺身亡,国家陷入政权动乱的危险后,希腊第一时间集结了军队,准备对马其顿开始武力打击,以求夺取爱琴海地域的霸权,为更远的征服打下坚实的基础。 亚历山大处理塞琉古的方式,无论是我甚至他本人都是始料未及的,国王拒绝所有人的建议,既没有流放也没举起屠刀,反而任命塞琉古为第一军团的指挥官。 而对于父亲另娶的妻子和她刚产下的儿子就没有那么宽容了,他们被下令用毒蛇之刑处死了。 这一举动也彻底得罪了伊庇鲁斯地区摩罗西亚王国。 面对希腊人来势汹汹的脚步,亚历山大决定立即召集三万步兵,五千骑兵的军团,准备给胆敢来犯的敌人致命的一击! 马其顿帝国的人民是骁勇善战的,这对于处在温暖湿润的国家里是有点奇怪的。 亚历山大将募集预备队的任务交给了我,我在几天之内分别在农夫、小商贩、手工匠和学生们中选拔了九千人作为散兵。 托勒密将这九千人分别编成三个步兵小队,他们的主要职责是跟随骑兵和第一方阵的的后面对冲散阵型的敌人进行屠杀。 国王的任命依旧出人意料,他要求塞琉古的第一军团成为清剿希腊城邦的主力,并将第一军团扩充为骑兵、步兵、弓兵的战斗集群,人数达到一万五千人。 托勒密率领近万人的队伍跟随在塞琉古的军团后面进行掩杀,亚历山大则反常的作为最后推进的集团。 奇怪的是他带领的部队几乎全部由骑兵组成,这在正常的冲锋中,步兵军团将极大的阻碍骑兵队的快速突击。 托勒密的两位副将对此极为不满,瓦西里一秒钟不停歇地唠叨着,什么一个哥萨克勇士不该躲在别人屁股后面啊之类,活像是一只长着俄国大胡子的蚊子。 蜜雪儿则以一种日耳曼民族的特有的严谨方式,表达了她对于这样布阵的担心。 托勒密倾尽全力安慰他们,直觉告诉自己亚历山大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目前的马其顿帝国虽然曾经一度压服了希腊城邦,但这次根据斥候的侦察报告,希腊各城邦国、色雷斯甚至还包括刚刚与马其顿联姻的伊利里亚地区全部反叛,组成一股兵力强大的联军。 马其顿的这支部队相对敌人并无什么优势,却还这样反常的布阵,让托勒密感觉新国王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战法。 整个大军按照新国王的指令开始行进,第一集团先行出发一个小时,后第二、第三梯队才缓缓开进。 瓦西里背着又长又厚的刀,将步枪小心的裹在马背上,如果不是用来救命,他一般不使用那被大家称为巫术的东西。 蜜雪儿也是一身戎装,披挂得整整齐齐,将头发束起挽住,露出额头,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朝我看来的时候让人感觉她仿佛总想对你说些什么。 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美女待在男人身边会让对方不时产生一些指挥官战前不该出现的念头。 但是在另一方面,托勒密也感觉到在对垒厮杀时,他会显得格外勇猛,在美女的注视下雄性激素会分泌得更加旺盛。 “在这个时代,男人是用来干什么的呢?几乎没有任何用途!除了杀戮,哦,对了还有繁衍!” 同一时刻希腊联军也正在开赴战场,大军的前锋已经和塞琉古的前锋开始接触。 整个巴尔干半岛的历史将因此而改写--当然此时这个地区还没有这种称谓。 亚历山大得知这个消息汇报后,立即下令,两个军团迅速向前移动,同时命令塞琉古的第一军团不要等待二三梯队落位,立即开始战斗。 经过一阵疯狂地行军,托勒密的军团开始出现在战场的一处高坡处,整个部队可以俯瞰低处的地貌,他不由得暗暗佩服塞琉古虽然性格古怪,但是确实一个发动会战的天才。 十分明显他选择这里是为了具有居高临下的冲锋优势,很可能他是在这儿稍稍等了一下,才发动进攻的。 借助高度他将希腊联军的阵势摸个清清楚楚,然后再找准突破口进行攻击。 站在高坡上,我能十分清晰地看到第一军团的旗帜已经插入到敌人的方阵中,塞琉古运用的是骑兵两翼包抄的路子,先用弓兵放箭制造混乱,再用两翼的骑兵对对方方阵的肋部进行突击,犹如一把巨大的钳子截断对方,再在中路用马其顿方阵进行推进。 开门三板斧,砍得希腊联军已经阵脚大乱。 在马其顿步兵方阵的推进下,他们死伤惨重,方圆数里几乎都能听见金属的撞击声,看到士兵尸体被挂在长矛方阵上,犹如屠夫挂在铁钩上的小羊。 将军们缓缓策马向前,紧跟的是九千人的步骑混编部队,托勒密的策略是遇到落单的散兵游勇,只要他还持有武器就立即砍杀。 空手投降的立即捉住,马匹和武器成为重要的战利品,而俘虏将成为帝国的奴隶或是被出卖换取金钱。 在第一军团的大肆掩杀下,希腊联军已经溃不成军,陷入混乱,整个战场犹如一个巨大的大绞杀的漩涡,而托勒密的第二梯队几乎没有任何伤亡,一会功夫,就收编了近两千名战俘,三百匹战马,缴获了不计其数的兵器。 士兵们将兵器装进骡马拉的大木车里,连阻挡部队前进的死尸也都整整齐齐的码成一大堆。 托勒密这个指挥官显得无事可做,他远远的能看见瓦西里下了马。 在人群里上窜下跳,他还以为这个傻瓜会因为不能大杀一顿会不停的向他抱怨,却没想到他现在的全部精力,被战场上俘获的希腊妇女吸引过去了,看来这些随军女子中可能会有幸免沦为奴隶的人了。 也许是没有发生鲜血飞溅、声嘶力竭地打杀,蜜雪儿紧绷精神也略有放松。 “这次我们好像只扮演清洁工的角色呢!”她冲托勒密微笑道, “是啊,这工作虽然不那么讨好,但至少可以让我们免于危险!” 托勒密神使鬼差地,假装不经意间将手放在她的腿上,虽然隔着一层纺织品,还是能感觉到一片温软。 “远离危险,这可是帝国勇士感觉最不刺激的事呢,”她十分得体的轻轻拿起我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腿上。 托勒密尴尬地笑笑,可刚才仍让他感觉到她手的温软。 “再者说,这次战役还为完结,说脱离危险为时尚早啊!” 听见她这轻飘飘的话,他正想应对几句,忽然一道闪电划过的心头,第三梯队的部队怎么还没到? 亚历山大的部队主要是骑兵组成的队伍,行军速度应该是很快的。 但是现在仍未赶到战场。 托勒密回头望去,他们该处出现的地方没有一个人影。 他立即派出三名斥候骑兵,去接应侦察,过了好一阵子。 他们才气喘吁吁地返回来报告:向后数里之内没有一人,亚历山大的骑兵军团消失了! 第二十四章:死去的疯狂国王 五千名马其顿骑兵部队,这本应是一股钢铁洪流,所到之处如摧古拉朽一般。 但是新任国王的部队竟然不声不响地消失了,到底是中了敌军的圈套还是出了其他意想不到的意外呢。 想到失去国王,托勒密和塞琉古回去被帝国元老讯问的场景,他们的后背不由得爬上一股阴森的凉气。。 一时见也顾不得打情骂俏,托勒密立即将指挥权交给蜜雪儿负责第二梯队的整体指挥。 由瓦西里专门负责收编俘虏和缴获辎重的工作。 只消几分钟,他就带领两个骑射手,两个斥候,两个重骑兵踏上了寻找亚历山大骑兵方阵的路上。 在印象里他依稀记得,进军的路上有一个小小的树林,林间有汩汩的泉水。 在林子的出口处的确有一个岔路,亚历山大的大军如果不是原路返回,一定是走了那个岔路口。 如果亚历山大急行军返回都城,必然会派出斥候对前方的大军做出指示部署,但是托勒密却没有收到任何指示。 而在进军时小树林的岔路口早就被塞琉古的先头部队在大树上系上红色的布,并在地面树立了旗子作为指示路标。 出于对于他的不信任,托勒密的斥候也在那里做了不同颜色的标记,这是马其顿行军一贯严谨的作风,亚历山大的部队不可能看不见。 一阵策马狂奔后,托勒密来到那里,发现当时的标记仍旧好端端的呆在原地。 亚历山大没走这条路,那很有可能是走了那条岔路。 他下马仔细观察,发现有大片的马蹄印记,虽然无法确定是否是第三梯队的骑兵留下的,但是在岔路口明显发现了骑兵转向的蹄印。 并且马蹄之间的距离变大,蹄印变得更深。 说明在这一段路上,亚历山大的骑兵从正常行军,开始变成了狂奔! 刻不容缓,托勒密立即带上我的小分队开始追赶,沿路发现,有很多非马其顿的旗帜丢在树丛的污泥里,间或有几具应该是属于联军的尸体。 他的脑海逐渐形成一个完整的猜测,希腊联军应该在这里部署了一支部队--伏击部队或是在后面包抄的夹击部队,他们到早了或是晚了,正好遭遇国王骑兵大军,国王立即驱使部队对其进行追击。 很难想象对方部队败退的后面会不会有大量的伏兵,如果有的话,后果是十分严重的,虽然我的小分队在大批敌军面前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还是有必要侦查出一个结果。 托勒密记得理论物理学家薛定谔认为观测会改变原有的结果,因为至少你去看的同时光子就会落在观测对象的身上,这样即便是及其轻微的效果,也会影响事情本来的结果。 他知道亚历山大大帝在成就其伟大帝国的征服后,大概三十多岁,得了病死去。 但是他的到来似乎改变了太多的历史,谁能够保证他不小心踩死的一只青蛙,会饿死一条蛇带来的连锁反应呢。 古谚说:失了一颗钉子,坏了一只蹄铁,折了一匹战马;伤了一位骑士,输了一场战斗,亡了一个帝国! “难道因为自己的到来,欧洲史和世界史都要改写吗?”出岔子的念头像是铁匠的铁锤一样打得托勒密脑袋里嗡嗡直响。 直到奔出树林的岔路口,他沉重的心情开始放松,敌人的尸体开始逐渐多了起来。 他们像是死狗一样横七竖八地躺在两侧,在一片开阔地上,目之所及能看见是伊利里亚的部队,他们的旗帜多数倒在烂泥堆里。亚历山大的骑兵包围了敌人正在整齐划一地对最后的敌人进行砍杀。 凭借经验,托勒密感觉到国王的精锐骑兵大概绞杀了伊利里亚的叛军万人以上,而自己的损失最多不会超过五百。 亚历山大大胆而疯狂的举动,无疑挽救了整支大军面对的巨大风险。 --这些叛军在后面包抄我们的后果将是十分严重的。 托勒密的小分队在行进中,一名斥候立即举起第二军团的旗帜,远远地就有三名重骑兵立即脱离战斗向我们奔来。 “我是第二军团指挥官托勒密”他举起手中的长剑。 “托勒密将军,国王近卫骑兵军!第三梯队骑兵突击队。” “你们战况如何?” “将军,我们在国王带领下,一路追击叛军的兵团,共歼灭敌骑、步、弓兵近万人,国王命令不接受叛军的投降正在进行屠杀。 托勒密立即策马向前,亟需找到亚历山大获得他的下一步指示。 至少马其顿的三个军团应该马上汇合,要知道分散兵力对一支孤军深入的远征军来说是极为凶险的! 穿过纷乱的人群,满眼都是飞溅在空中的鲜血和倒毙的成堆的尸体,亚历山大似乎对刚刚得到他的妹妹的伊利里亚的反叛充满着仇恨。 仇恨的烈火只有用鲜血才能熄灭--亚历山大常常这样说。 正想着,耳边传来刀剑的撞击声,透过一个围成一圈的重装骑兵方阵的马头,国王的旗帜握在一个士兵的手中,大家按着剑,沉默不语地望向圆圈的中央。 亚历山大--他们的国王整穿着白色的胸甲,光着头挥舞着宝剑,他的斗篷在风中呼呼作响,对面一共有三个人:摩罗西亚国王和他的两名卫兵。 决斗正在进行之中。 卫兵的攻击就像是慢镜头一样,亚历山大只需微微侧身躲过他们亡命的一击,两道弧光闪过,他们就像是两截断木桩一样扑到在地。 刚刚迎娶马其顿公主的伊利里亚地区的主人,摩罗西亚国王,保持了他最后的荣耀,他拼命的击出三剑,都被轻松的格挡或是闪避。 亚历山大狠狠的劈出一击,他就被割断了脖子,倒在烂泥之中。 在一片山呼海啸的地欢呼声中,亚历山大收起宝剑,很明显他发现了托勒密的到来,点头微笑示意。 正当托勒密翻身下马准备向前参见他时,忽然听见一声奇怪的声音,亚历山大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向前扑到在地,原来已经倒下的敌方国王的卫士,半个身子探出,握着剑的一只手正指向前者倒下的方向。 ...... 在人们终于明白过来我们国王遭到背后一刀的暗算时,近卫骑兵一拥而上,将刺杀者砍为肉泥。 亚历山大立即被贴身卫兵和匆忙赶到军医包围。 等到托勒密拼命挤到前排时发现,亚历山大似乎已经失去了的活力,手指僵硬,呼吸也没有了。 突如起来的打击让他一下子瘫坐在地,改写历史的重锤此时在他的脑海里敲打和鸣响。 他傻了一样呆呆看见亚历山大被裹上毯子,装进一个四个人抬的木箱子里。 “也许我应该立即将消息传达给塞琉古,三路大军必须撤退。”他想到:“我或许能和蜜雪儿在马其顿做两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远离厮杀和战场,只是...她愿意吗?” 正当托勒密的脑海里一片混乱的时候,一位国王的近卫士兵来到面前。 他将亚历山大的宝剑递到托勒密的眼前说道:“国王战前曾命令说,如果他在战场上出现意外,将由托勒密大将代替他指挥,直接进军希腊城邦的心脏—底比斯! 第二十五章:哦!底比斯! 塞琉古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相信他所听到的事情。 他不断地拉扯着自己卷曲的头发,似乎要将自己从梦中唤醒。 直到他准备打开国王的棺椁,被侍卫用剑逼开时才开始逐渐冷静下来。 得知消息的马其顿战士有的忍不住跪地痛哭,有的发了疯一样拼命用拳头击打树干和岩壁,发泄着自己的仇恨,直到留下斑斑血迹。 国王之死已经铸成事实,而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可以说变故来得是那样的突然,而亚历山大的部署又是出奇的全面,以至于连自己不幸战死的后续工作都布置的十分妥当。 帝国的大军必须遵照国王的意志继续进行征服,这是维护国家安全的唯一办法,国际法则就是丛林法则,战场上打不服对手,就会永远受到别国的压迫和欺侮。 幸运的是希腊联邦的军队已经被击退,他们损失惨重。 伊里利亚地区的摩罗西亚国王和他的部队被全部歼灭。 亚历山大殒命战场的消息得以保密,托勒密和塞琉古的军团大可继续凭借马其顿国王的威势,进军希腊城邦的中心--底比斯。 可以这样说,托勒密从未觉得任何一支部队有着马其顿战士这样严整的纪律和强大的心脏。 塞琉古和他承担了极为巨大的压力,失去国王的之后,托勒密不得不驾驭整支军队,三个梯队的军力整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强而有力的重拳,对底比斯进行全力一击。 原以为希腊联盟在上一役的惨败中伤了元气,但是在临近底比斯城池的时候我才发现,可能是大大低估了要面对的对手。 希腊人的城池坚固而高大,由巨大的巨石堆砌而成,显得古朴而辉煌,上面布满斑驳的青苔,旌旗插满垛墙。 沉重而高大的城门被青铜包裹,绘满希腊诸神的纹饰,赤裸上身露出强健肌肉的希腊士兵密密匝匝立在城楼之上,没有半点数天前兵败如山倒的颓唐之气。 哦!底比斯!伟大之城! 赫拉克勒斯之后裔,他们身体里流淌着奥林匹斯山大神宙斯的血脉! 托勒密将剑轻轻举起,早就有传令官发出指令,数十名轻骑兵立即四散而去,几十秒钟的功夫整个大军停止前进,开始整列战斗队形。 根据他的简单部署,塞琉古负责整个突击攻城队伍的指挥,他管辖几乎所有的步兵军团。 蜜雪儿负责骑兵突击,对于敌人可能出现的反攻突击,当敌人打开城门用骑兵打击攻城部队时,作为预备队来打击敌方骑兵。 瓦里西则负责带领国王的近身侍卫,保护着亚历山大的遗体,这份差事着实让他十分不满,嘟嘟囔囔了大半天。 托勒密只好一再向他解释这份差事有多么重要,如何寻找不到有足够能力的人才不得已选择了他,这才让他笑逐颜开。 托勒密坐镇的中军,以弓兵集团为主,仅有极少两个步兵和骑兵部队,前者是为了拱卫和保护弓兵方阵不受到冲击,以保证火力的持续压制,后者仅仅是作为侦察和传令之用。 指挥一场全面的战争,这是他这辈子从来都没有敢想象的事情,马其顿帝国的三万大军的性命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好多时候,你并不适合这个位置,但是你却被无形的手掌推上一座高台,事实逼着你做出表演,而下面等待的无数的观众,他们的目光令他感到窒息。 “难道几千年后历史书上会出现我的名字,历史传记中的埃及王就是我?这真让人不敢想象。”托勒密想到。 他带领着两名骑射手,两名重剑骑士,环城一周。 大致查看一下这座奇迹般的城市,整个过程基本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底比斯的城墙厚重坚固,没能发现任何进出城的通水渠、地下暗道的痕迹。如果有的话也肯定做了掩蔽或设置了陷阱。 环城布满守城士兵,似乎任何地方的兵力都是平均的,这样显得似乎无懈可击,但是兵力的不集中,也意味着处处即是漏洞。 在遥远的古代,由于兵器的局限性,不可能有机枪、大炮、原子弹这样的武器,所以一般来说防守的一方具有较大的优势。 他们往往以逸待劳,占据高地或城墙,能够居高临下地发动攻击,但人们往往忽略的是在一场攻防战之中兵力集中的重要性。 防守的一方将一万人分布在十个防守位置,而进攻方一般会集中一万人对一个位置进行猛攻,这样就造成局部的兵力优势,当其他防守点的部队赶过来支援时,往往为时已晚。 多年以来,底比斯为取得爱琴海周边的霸权从未止过干戈,将领的军事素质应该有较高的水平,不会不明白以上的道理。 所以他猜测城池内应该有一个常备预备队,以应对某一个防守点面被攻城大军集中攻击的情况。 马其顿大军完全可以在预备队的机动性上大做文章,利用对方可能发生的错误一举取得战争的胜利。 一会功夫,托勒密就平安返回己方阵列,希腊人秉承了在正式战争开始之前,不突放冷箭暗杀的优雅作风。 况且他们应该只关心亚历山大的动向,对于其他将领的暗杀除了激怒这个令人恐怖到眩晕的国王外,似乎给自己带不来任何好处。 而亚历山大意外阵亡的消息被我们隐藏的如此之深,则是这场战争取胜的关键所在,除了几个主要的将领和王国近卫队,其他人等一概蒙在鼓里。 马其顿的勇士们仍然认为他们伟大的国王在带领他们进行伟大的征服,敌人们仍然为亚历山大的强大威势所震慑。 此刻塞琉古的大踏步地走到我的面前,他身穿整齐的盔甲,披着长长的斗篷,左手紧紧握住插在腰间的剑柄,很明显他已经做好了作战准备。 “第一步兵方阵做好攻击准备,请临时总指挥下令攻城!”他故意将临时两个字说得很重。 “第一方阵将进行梯队攻击,第一波为试探性攻击,在城头撕开明显的阵地缺口时才能投入后续部队。”托勒密说道。 “你是不是有点太小家子气了,我们大军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伟大的征服,如今胜利就在眼前,你却像挤羊奶一样,一点一点投入我的部队?” “在没有判断好敌人实力的时候,我不可能投入重兵,我们承受不了这种损失!” “我保证不会有任何损失,帝国的勇士们是天下无敌的,跟随腓力国王的征战中,我们无坚不摧,从未遭遇过任何失败,没有人像你这样胆小!” “这我知道!所以我不想从你我开始,出现第一个失败的指挥官!” 托勒密看见他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般的紫色,他恶狠狠地揪了几下自己的胡子,狠狠瞪了我两眼,转身离开。 并且故意地将两只脚使劲拖在地上,掀起一阵烟尘,然后才骑上马返回自己的方阵。 少顷,第一步兵军阵中出现一队士兵,大概三百左右人数,他们以盾牌为掩护,手持短剑开始向正面城墙进行突进。 看来塞琉古还是遵从了下达的命令,亚历山大的遗命不容置疑! 他将第一军分成至少三个梯队纵向排列,以便一个跟随一个发动持续攻击。 托勒密立即命令弓手部队的一半前进,对其进行火力支援。 随着传令轻骑的马蹄声渐远,一声号角鸣起,弓兵阵队伍开始向前推进。 不到一分钟两千名弓兵进入射程,他们裸露着拥有强健肌肉的双臂,将弓拉成满月般的形状。一排排弓箭飞向城墙之上。而塞琉古的第一梯队,突击途中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未损失一人就突入到城墙底部。 他们有的向城墙掷出系着绳索挠钩,有的迅速将接在一起的梯子树立靠在墙上,有的干脆开始徒手攀爬,不消一会已经有几十人的部队登上梯子或沿着绳索向上攀爬了。 令人感到极为奇怪的是守卫城墙的底比斯士兵仿佛泥塑的佛像一般,呆呆地立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态度漠然! 第二十六章:交锋 从底比斯士兵的反应,托勒密担忧到这并不是什么好的状况。 面对凶猛的攻势,敌人好整以暇、镇定自若,意味着危险即将到来。 如果可能的话,他愿意立即撤回发动进攻的部队,因为他意识到整个进攻似乎显得过于仓促。 果不其然的是,在第一梯队的一部分士兵即将登上城墙的时候,在那段城墙之上突然出现了十数名上身完全赤裸的强壮士兵。 他们抬着几口直径足足有两米的大锅,奋力将锅内液体向着城墙上攀登的人泼去,液体接触人体的一瞬间,远隔一千米都能听到他们的惨叫声,人群纷纷从城墙上坠落。 紧接着又是数十名如同蛮牛一样强壮的士兵,高高擎起一颗颗巨石向城墙下的攻城士兵砸去,随后是弓手的三轮齐射,塞琉古的第一梯队转眼间损失一大半,剩下的士兵无法完成攻城,纷纷回撤。 紧接着只听见“吱嘎”一声沉重的闷响,底比斯厚重的城门打开一条缝隙,正在大家一愣神的功夫,一队骑兵从城门内以双排阵列快速冲出,他们挥舞着长矛和重剑,掀起一道长长的烟尘。 有一瞬间托勒密的脑海里涌起一道热流,他知道这是底比斯发动反冲锋行动,旨在全歼攻城部队,以便更好的打击马其顿大军的士气。 但是当围攻一座坚城,束手无策又打不开局面时,面对打开的城门总有一种趁机而入的冲动,这个闪念只是一瞬间划过,托勒密想立即传令,命令蜜雪儿的骑兵部队放弃拦截直接进攻城门,但这样的风险不言而喻,他不想让她冒险,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这种奇妙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到全身,那是一种电流漫过身体的感觉,说不出是快乐还是痛苦,是一种难以言传的感觉。 就在托勒密决定放弃奋力一搏的时候,只见蜜雪儿带头一骑奋力冲出阵脚,后面数百重骑兵的斗篷和旗帜呼呼在风中作响,一条钢铁洪流如一支长矛正好刺入底比斯骑兵群的中间。 只见这位日耳曼血统的女孩,仗剑跃马,几道银光闪过,转眼之间五六名敌方的骑兵栽下马来。 其他骑士紧紧跟随着她用短矛和重剑不断冲杀,底比斯的突击部队对突如其来的攻势打昏了头,放弃了攻击败退下来的攻城步兵,转身迎敌,陷入厮杀。 这时塞琉古的步兵方阵也冲出长矛兵组成的突击队伍,夹杂着败退下来的攻城士兵重新杀了个回马枪,底比斯的突击骑兵队立即陷入包围之中,一片混乱之中死伤无数。 眼看着敌方城外的骑兵被杀得基本干净了,托勒密立即传令斥候马上撤兵,两声号角响彻云霄,蜜雪儿的骑兵队和塞琉古的步兵队有条不紊的撤出战场,方阵中的奴隶飞一般地冲过去,将还算健康的战马悉数牵回。 经过大概统计,塞琉古的攻城士兵折损大约近三百余人,蜜雪儿的骑兵损失不到十骑,歼灭敌人的突击骑兵约二百骑,掠回战马五十多匹。 可以说这样的结果让托勒密紧张的情绪得以舒缓,本来这次攻城战的失败会极大的打击到马其顿大军的士气,但是底比斯人的过于自负,产生了画蛇添足的效果,折损了大量的骑兵使他们挽回了一点颜面。 通过这次鲁莽的攻击,也让托勒密的头脑更加清醒,看来攻击底比斯的战役需要讲究一点方法,采取传统的攻坚战法对方早有防备,另辟蹊径才是取得全胜的最优途径。 随着三声号角的鸣响,马其顿的大军在托勒密的命令下进行整体后撤。 他很清楚部队大范围后撤是极具风险的,将弓兵和两个步兵组成的马其顿方阵安排在后方作为掩护撤退的大坝,步兵可以阻挡敌方的追击部队,弓兵作为远程杀伤武器给予敌方威慑。 尽管塞琉古对大军的后撤表示不满,但也无可奈何,相信他对于先前攻城的损失已经看在眼里。 很明显,论平原会战,相比没有谁不害怕马其顿的方阵和骑兵,但论到攻城作战这两样都派不上用场了。 强硬攻城只会带来更大的损失,如果损失过大,及时能够攻下城池也不会有什么效果,连城内的百姓武装都制服不了,更别提部队返回马其顿途中可能遭到的闻风而来的别国军队的伏击了。 托勒密一直立马站立烟尘弥漫的道路一边,一直等到最后的一支部队撤出底比斯攻击范围后才开始向自己的营地而去。 这支雄壮威武之师将营地建立在一处森林的侧面,周边三道环形哨卡用来瞭望敌情,中心即是部队的核心所在。 一条小溪足够补给大军的水源。 军队的三分之二驻扎在空旷平坦的地面,剩下的部分驻扎在森林的内部,这样在敌人进行反攻时既方便快速展开队形,一旦失利又能退入树林进行伏击,还可以迷惑底比斯部队,令其无法清晰判断己方的具体兵力。 绝大多数士兵已经放下兵器,卸掉盔甲围坐在篝火边,开始准备晚饭,三五支狩猎小分队穿梭跳跃在营地和丛林之间。 数量不少的野味堆成小小的一座小山,它们不断地被削直、削尖的木棍串起,置于噼噼啪啪的火焰之上,嗞嗞作响地冒出诱人的油来。 打着赤膊的壮小伙子们将一桶桶美酒从马车上搬下来,扛在他们强壮的臂膀之上,平均地分给每一位士兵, 他们如同穿花蝴蝶一样飞舞在整个营地之上,每得到一桶酒就能听见爆发出来的一声欢呼。 帝国士兵们是英勇的,他们极具骑士风范,尽管“骑士准则”要在千年之后才会出现。 但骑士精神中的英勇与牺牲是紧紧附着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上。 绝大多数的人们谈论的是白天的战斗,他们抱怨进攻浅尝辄止,没有杀得过瘾,就像是无关看热闹的村民,傻乎乎地看着一场打仗的戏剧,还像是那个盲诗人荷马的《特洛伊》中的随便哪一幕。 托勒密缓步来到主帐跳跃的篝火前,那里早就设置了木头桌子简单摆上食物和酒。 蜜雪儿坐在一旁的位子上凝视着虚空仿佛正陷入思考,瓦西里坐在另一侧努力往嘴里倒着酒,而闷闷不乐的塞琉古干脆将凳子推得远远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们看见托勒密走过来,立即全都站起来。 托勒密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于是他们继续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底比斯是一个可敬的对手,”他说道,“我为你们而感到骄傲”。 “也包括我这个损兵折将的统帅?”塞琉古头也不抬。 “你并没有什么错误,贸然发动攻击是我的责任。” 塞琉古吃了一惊,差点从地上弹起来。 “这也是我害怕失败,没把赌注搞得太大的缘故,我还要感谢蜜雪儿,她的英勇为我们挽回了些许面子,敌人的损失和我们差不多,这让我们能在一个和他们同等的心里水平线上进行下一次交锋!” “而对于我们接下来的办法,我暂时还没有考虑清楚,很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托勒密继续说道。 瓦西里将一块烤鹿腿推进嘴里,拧眉瞪眼地嚼了四五下,用力咽下去,直到一团突出物从他的脖子上消失后,才轻抚着肚皮,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有一个主意!” 第二十七章:关于策略的争论 “我们以前和日本猴子作战的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困难。 他们的阵地就像是灌了铁的硬骨头,根本啃不动。” 瓦西里向嘴里倒了点酒,然后继续往里面填鹿腿肉。 “他们的火力太猛了,好像根本用不着换子弹一样,一发接一发向雨点般的打过来。 你说我们怎么办?趴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更别提冲上去狠狠揍他们一顿了! 后来大家就琢磨,反正已经像狗一样的趴着了,就不如挖一条深沟过去,要不显山不漏水的偷偷的挖,然后嘛......” “嘭!嘭!”他双手使劲拍自己的前胸,发出一声声闷响。 “像一只只土拨鼠从他们面前跳出来,不过每一个都挥舞着大砍刀,就像这样!”他像只弹簧一样蹦起来,使劲挥舞着用来捅火的棍子,在人们前面跳来跳去。 终于一脚绊住,摔倒在篝火前面,他正在庆幸那红彤彤的火焰没能烧焦他那宝贵的胡子时。 长长呼出地一口气,立即将火焰中的灰烬吹起来,糊了他一脸,于是他又像一个醉鬼一样咒骂起来。 听着他那一连串的脏话从他嘴里喷薄而出,托勒密看了看这几位的表情,蜜雪儿以她一贯的日耳曼民族的方式陷入思考,也不知道是对于这种办法,还是这样滑稽的表演,塞琉古则歪着嘴表示对这个哥萨克骑兵的不屑。 挖掘交通壕甚至是坑道进行攻坚战,在未来的一两千年内是很普通的战术。 但在当下若是想将坑道直接挖进城内是不现实的。 要知道面对的城墙扎根很深,想要挖透过去,工程量过大,而且要想攻下城池需要大量的兵力,所以坑道要足够大,这样就需要更长的时间,而马其顿人是经不起这种消耗的。 但是瓦西里的提议,提供了一种思路,马其顿完全可以以一种组合策略打赢这场战争。 瓦西里由于喝了太多的酒醉成一滩烂泥,简单的晚宴只剩下三个人。 托勒密看了看蜜雪儿,篝火映照她那姣好的脸上,像是涂抹上了美丽的红晕,她轻轻饮下一口酒,抬头用闪亮的目光凝神着他。 托勒密知道她的考虑已经成熟了,是该听听她的意见的时候了。 她放下酒杯轻轻地说道:“我觉得,底比斯作为希腊城邦的核心是整个联盟的支柱,只要攻下这道城墙就能瓦解整个联盟。 目前看开希腊人的损失不是十分严重,底比斯有足够的兵力进行守城。 我们可以采用瓦西里的思路,夜间抢挖出几道沟渠,将工程梯从沟渠中运到城墙下,实施突然攻击,同时辅助对城门的冲击,但这些都是些辅助战术,更重要的还有一个心里上的因素”。 她忽然停止了说话将目光停留在虚空。 “什么因素?” “底比斯人据守高墙是对于亚历山大和他著名的马其顿方阵的畏惧,克罗尼亚之战让他们领教了我们的厉害,所以我们应该将亚历山大意外阵亡的消息放出去,让敌人如释重负,放松警惕产生轻敌思想,这样一来才方便各种战术的开展!” “这样做的风险的太大!”塞琉古反对道:“连敌人都知道我们失去了国王兼主帅,那肯定也无法瞒住自己的士兵,这回对我们的军心产生动摇,后果难以估计”。 “况且”他抖动着一条腿,接着说道:“我们绝对不肯能躲过城墙上瞭望的哨兵,要知道城墙前几里地可全是平坦的地带,敌人站在比城墙更高的瞭望塔里,怎么会发现不了那又大又深的沟渠朝他们挖过来”。 “我并不指望绝对不被发现,我们可以先在晚上干活,将交通壕延伸至城墙外一里之内,然后用疑兵正面吸引对方的主要注意力,用盾牌兵做掩护挖到城墙下,只要能够竖起云梯即可。” “如果我是底比斯人,就会立即冲出城门,杀死这帮毫无抵抗能力的工兵。” “那个更是我所希望的,我们将立即以重骑兵和骑射兵进行驰援,全歼他们敢于出城的队伍。” “你的口气很大啊,看起来比你的骑兵队更加厉害,女人”。 “我倒觉得你的胆量,比攻城失败之前缩水了不少!”蜜雪儿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塞琉古被激得大怒,他紧紧攥住酒杯,几乎将它捏扁。 “我只要拔出剑来,狠狠地一劈,就能把你的细腰砍成两段,”他目露凶光,握住剑柄恶狠狠地说道。 “那也不见的,也许我只要轻轻的将我的剑一挥,你头就会重重的摔在地上。”蜜雪儿轻描淡写地回应。 托勒密挥了挥双手,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两位都是为了帝国能够赢得这场战争,我想亚历山大国王,要是在场,他不会允许他的大将们以争吵的方式商讨下一步的战略战术。 直到听到亚历山大的名字,场面上的气氛才略有缓和。 于是在托勒密的建议一下,众人又共同的、喝上一大口。 士兵将烤好的野味再次奉上,营地里飘荡着浓浓的肉香,多半士兵饮过酒后已经沉沉睡去。 如果不是这紧张的战前情绪,托勒密几乎恍惚觉得像是参加一个篝火晚会。 塞琉古黑着脸,一杯接着一杯狂饮着酒。 蜜雪儿则用她灵巧的手,使用着一把翻飞的小刀,将烤肉切成极小的小块。 经过细细的品尝后,她才又用一种极为温柔的声音打破了这空气凝固了一样的僵局。 “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可怕,塞琉古大将,我们没有必要将真相告诉士兵们,反而要宣传他们的国王是被卑鄙的底比斯人暗杀致死的。 而他们的惶恐之心,必然会被强烈的复仇情绪所掩盖,我们将会拥有一个战意极强的攻坚之师。 说不定当与底比斯人大战到难解难分的时候,还会有让他们觉得奇迹般的事情出现呢!” 蜜雪儿将目光从塞琉古出转投向托勒密,眼睛和嘴角留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 不得不承认这微笑十分迷人。 但他更加疑惑的是里面的神秘成分,这位美艳而又充满智慧的女人心里,好像早已察觉到了什么我们大家都不掌握的秘密。 第二十八章:黑森林 第二次进攻底比斯的计划就这样确定了,这是一个复合型的计划。 正面运用传统的攻城战法,比如攀爬和撞击城门的进攻。 侧面采取交通沟突袭的手段,运用快速的步兵队伍、弓兵支援和重装骑兵封锁住城门。 防止敌方的骑兵袭击抢挖沟渠的工兵。 待沟渠深挖到城墙近处时,攻城士兵将从壕沟中持云梯突袭,以盾牌手护卫攻城士兵登上云梯发动进攻。 这样的战术需要一定程度的掩蔽性,在沟渠挖成之前绝不能被敌人发现,托勒密决定用木头覆盖上泥土和草皮,每挖掘一段沟渠,就将其覆盖在上面,用作欺骗敌人的瞭望。 瓦西里首当其冲,像个猴子似的登到瞭望哨塔上,在观察一阵子后,觉得模拟实验的攻城还是不错的,不太容易被发现。 在早上召开的会议中,托勒密凑齐所有的方阵将领、骑兵、弓兵等全部军种的将官,向大家宣布了亚历山大国王被刺身亡的消息,并让他们参观了经过精心布置的“刺杀遗迹”。 这对几乎所有的人打击很大,许多年轻的军官在偷偷啜泣。 但当带领着他们来到由近卫队护卫的国王灵柩前,托勒密命令他们停止悲伤。 “帝国的勇士们,”他说道:“我们伟大的马其顿帝国一直在战火中生存,就是像是在长矛和刀剑中生存的狼群, 如果你们不杀死我们的敌人,那么被灭亡的厄运就会降临在你们的身上, 我们伟大的国王,在带领我们进行伟大征服时不幸被敌人暗算, 今天我们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战败,我们不仅会埋骨他乡,连我们国王的灵柩都不能运回王都, 我们的家人将会在敌人猛烈反攻下成为死者或是奴隶, 另一条是跨过眼前的城墙,我们将沐浴在异邦人的鲜血和惨叫声中, 将金银、马匹、美女、奴隶统统掠夺回去,并且占领他们的土地,我们的家人和国家将会变得更加富有和强大!” 将领们爆发出一阵嘈杂的狂叫,他们的愤怒之火被点燃,好战的灵魂受到了鼓舞和推动。 托勒密能够看得出他们怀揣着激情返回自己的部队。 整个过程中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他想看到的表情。 ---也许在高级将领中并没有间谍,而士兵之中一定会有,托勒密希望能够达到蜜雪儿的建议的效果,希望他们的下级和士兵中能有人将亚历山大国王的死讯传递给底比斯人。 他甚至为此特意命令放松夜间营地的士兵管理,堂而皇之地将夜巡次数由三次更改为一次。 另一个关键问题是令人尴尬的,一个宏伟的计划在落实到细节上时,总会遇到一些难点。 用作掩护的木材肯定是不够用的,攻城之军需要大量的树木。 士兵们大多不愿从事砍树的工作,他们认为这是低等下流的工作,只有奴隶们才会干。 而大军携带的奴隶数量不够,先前俘虏的士兵因为粮草消耗问题,已经被押解返回马其顿,士兵们必须亲自去进行这项工作。 托勒密决定亲自带领一支队伍去做这项工作,而目标就是面前的这座黑黢黢的森林。 在他的幼年记忆里,从未见到过如此庞大而又充满原始气息的密林。 而未知的事物又显得是那样神秘异常。 他总感觉到似乎自己的命运被冥冥中的什么东西所掌控,这些东西深深地隐藏在黑暗的混沌中,蛰伏、观察,等待着机会。 大约八百名士兵被挑选出来,分成伐木,运输,后勤三个队伍。 伐木队伍进入森林深处,他们赤裸着上身、手执利斧,不消一会儿功夫就建成一个规模不小的伐木场。 一棵棵巨大而古老的树木,轰然倒下,无数人将它们立即劈制成宽大的木板。 这些木板将覆盖上藤蔓和草皮,搭建在夜晚开掘的交通沟里,托勒密待在林地的一块小场子里。 就在刚才,蜜雪儿派她的侦察骑兵向我报告了最新的情况。 大约有三四名士兵趁着夜色溜出马其顿营地驻扎点,一直没有再回来。 和预料中的一样,很明显过不了多长时间,亚历山大阵亡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底比斯,相信敌人将为此而得意忘形的欢呼狂饮。 自古以来的战争,从来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谍报暗战。 当然底比斯城中也有我们的暗探,只不过该城处于特殊时期,暂时无法出城罢了。 托勒密坐在一块巨大的树桩之上,夜间的砍伐工作逐渐停止,这是为了避免发生光线不足而发生危险。 大多数工人已经在和衣而卧,沉沉睡去,他百无聊赖,轻轻地啜着一小壶酒。 黑暗之中,一个移动的小小的动物的影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家伙大约半米左右,圆圆的脑袋,强壮有力的四只,和一只粗大的尾巴。 两只眼睛发出闪烁的光芒,时而红色,时而变换角度后又变成蓝色。 托勒密感到十分奇怪,作为一只狮子或是狼,它显得太小了。 作为一只狐狸或浣熊体型又十分不像。 它在远处小心翼翼的踱着步,始终盯视着他,然后忽然转身,悄无声息地向森林深处走去。 就在这一刻,托勒密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攫取,站起身来跟着它的脚步向林中走去。 他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似乎和它似曾相识。 不知为什么,渺无人烟的黑森林,无需斩断藤蔓,竟然有这样一条小路,仿佛就是自然生长出来的一样。 它扭摆着它的长长的尾巴,在落叶上行走,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还时不时地转回头看后面的人是否跟得上来。 渐渐地,密林的小路从狭窄变得宽阔,直到托勒密能够清晰的看到,来到一块较为平坦的地面,远处竟有一座孤独的小屋。 一扇窗子里跳跃着闪闪的烛火,那个奇怪的带路者,微微向下一蹲,轻松的跃上窗子。 它的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然后它立在窗口,他看见了它那尖尖的灵活的耳朵和身上纯白色的流线型的身体。 “这绝不可能,是咪咪,我在现代社会饲养的猫”。 托勒密不禁惊呼道:“它怎么会在这里?” 第二十九章:密林木屋 人世间的奇闻怪事,托勒密本来听过各种各样,却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他的身上发生。 尽管他经历的多种多样的奇遇,返回古代;遇到神秘的灯塔和神话中才有的牛头怪物,但是托勒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猫,一只最最普通的猫,也会跨越历史的长河,在这个时代出现在他面前。 一转眼的时间,咪咪已经跳到屋里,没入灯光之内。 整个密林显得如此静寂,就连猫头鹰都不愿发出一声叫声。 这个木屋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是如此突兀。 好奇心驱使托勒密进入屋内一探究竟,紧张的情绪不由得让他的手心密密匝匝地渗出汗来。 谁知道屋内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就这样返回也是有些胆小并且可惜的。 东方谚语不是说:既来之,则安之吗? “我经历过数次恶战,可以说死神之翼数次划过我的身体,既然已经不惧死亡,那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托勒密把手心里的汗水在衣服上蹭了蹭,慢慢抽出短刀,轻轻地推开房门。 屋门没有预想到的“吱呀一声”,就像是纸做的一样轻飘飘,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屋内简单摆放了一个木头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中间摆放着一个点亮了的灯,不清楚是什么材料做的。 墙的四周挂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些是面具、有些像是玩偶。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显著特点,颜色鲜亮,并且造型丑陋,无不散发着令人生厌的诡异之气,仿佛还带有某种邪教色彩。 就在来访者双脚都踏进小木屋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好久不见,老朋友!” 托勒密蓦然一惊,赶紧转过身来,发现屋子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他西装革履,打着深色花纹的领带,而头上却带着一个一个奇怪的面具,就像是玛雅人或阿兹特克人的样式。 他站起身来,一只手轻轻将托勒密举起的刀拨向一边,另一只手拖着自己的椅子放在面朝着灯光的位置。 “巴松,你虽然带着面具,但是我能听得出你的声音。”托勒密说道。 “你误会了,我带着面具并不是想隐藏自己的身份,我不过是刚刚从其他世界中来到这里,出于某种特殊需要罢了。” “你把我的猫弄到哪里去了?我看见它进了这间屋子”。 “我并没有带它来这儿,你知道我很忙,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怎么可能带着一只又大又肥的猫咪,到处乱窜呢? “可是明明是它带着我来到这里的。” “你注定来到这里,你的猫只不过在你心中制造出的幻象罢了”。 “况且还没到它出场的时候呢,”神秘人巴松,用一只手拍了拍托勒密的肩膀。 他带着面具的脸,在跳跃的灯光中映射出奇异复杂的光影。 “我什么时候能够返回我的时代呢?”托勒密坐在椅子上问道。 “你确定,你属于某一个时代吗?伟大的时代需要你自己来奋斗。” “那你送我来到这个时代,这个地方,又是为了什么呢?” “很抱歉,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他回答道。 巴松明显地犹豫了一下,他似乎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一切要靠你自己去经历和体会”。 “你知道,在自然科学的领域里,有一种说法是观测能够改变结果,我劝你不要过分追究结果,一眼看到底的人生将会让你兴味全失。” “我恰巧知道那个理论,说什么想要观测的话,就必须用眼睛看,而一看的话就会有很多光子打到被观测东西的上面,即使是很微小,到底也算是影响了结果。” “对了!”巴松·乍仑蓬双手一击掌,好像很高兴的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你的人生将会异彩纷呈,你将经历这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奇特经历,这对你平淡的人生是一个极大地礼物, 一个激烈的刺激,不是吗?你渴望这种刺激!”他显得有点神经质了。 托勒密很想说:“我更想回到平静的生活!”。 但是显然巴松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他抓住托勒密的左手的手腕,掀起袖子:”瞧瞧这个美丽之物,看得出来,你没使用过它几次,你还没能了解它的玄妙,迟早有一天你能知晓它的秘密。” 托勒密几乎被他的话搞糊涂了,“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觉得似乎并不是我们所熟知的任何一种材料,甚至未必是这个世界里的东西。” “看来你比我估计的更早想到这一点,”巴松说道,“我暂且算你说对了吧,这样的东西在上古时代不过是平常之物!但现在......罕见得到了许多人不惜冒死争夺的地步。”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道。 “你在说什么?” “总之你以后会明白的。”巴松将他的手指塞进面具的嘴部的开口出,像个婴儿一样吮吸手指,就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托勒密忍不住上去紧紧揪住他的手臂:“你必须把我送回去”。 巴松突然镇静下来:“你愿意离开你现在的朋友?包括蜜雪儿?” 托勒密突然无言以对。 他慢慢转过身,除下自己的面具:“时间到了,我要离开了,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你遇到了新朋友。也将会有新的考验和收获。从门出去一直往回走,不要回头看”。 托勒密发现他衣袖下,本来鼓鼓的充满肌肉的手臂就像是一个撒了气的气球一样越缩越小。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响,好像就是猫咪跳过门前的声音。 托勒密顾不上巴松,冲过去打开门一看,外面夜色静谧,什么都没有。 这时只听见背后传来“啪”的一声响,回头看时,巴松的面具掉落在地上,他整个人已经不见了。 屋内只剩下跳跃的灯光。 托勒密不知道,这段简单的会面花费多长时间。 他沿着原路返回,似乎一无所获,又似乎多少掌握了一点十分神秘的信息。 托勒密的奇异经历似乎并非是一个恶作剧那样简单,似乎冥冥之中注定着什么事情发生。 他很遗憾没能再次见到他的猫,巴松似乎说,托勒密和他的猫将以一种极为特殊的方式见面,这还让他抱有一丝残存的希望。 他叮嘱托勒密返回时不要回头看,这让人不得不想起亚伯拉罕的妻子违反戒命,回头看毁灭的索多玛城变成盐柱的故事。 “我会变成盐柱吗?被两千年后的人发现、开采、放进餐盘的菜肴之中?” 他好不容易压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就算听见背后传来吱吱嘎嘎的响声,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 直到再次返回伐木场,看见那些仍旧熟睡的伐木士兵时,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第二天伐木工作开始后,托勒密特意命令一个精干的侦查兵,沿着他所指的方向进行侦查,那人足足去了大半天光景,将周遭的密林跑了个遍,才回来报告。 --和他料想的一样, 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木屋子。 第三十章: 城墙上的奇迹 如果说托勒密带领的伐木组就像是水獭一样,迅速地将一棵棵巨大的树干堆成几大堆的话。 蜜雪儿带领的开掘队伍就像是鼹鼠打洞打得飞快。 连续数天夜里的突击,大约八道十人宽,近一人深的交通壕已经延伸到底比斯城墙下一里处。 八条交通壕全部被铺上的草皮和藤蔓掩蔽起来,由于只在夜间进行施工,当白天来临的时候,马其顿一方又派遣部队来回调度,对底比斯人进行注意力的转移,所以他们应该是没有发现对方的计谋。 马其顿的大军粮草消耗得很快,很明显仅靠就地捕猎和从后方运粮已经无法完全满足需要了。 整个爱琴海流域的国家和城邦都在屏气凝神地注视着这场战争的结果。 孰胜孰败将影响他们政治和军事的走向。 失败者将失去所有,而胜利者将成为这块大陆的权利核心。 就这样,托勒密准备发动攻击,这是大军失去他们国王的第十五天。 也许一开始底比斯人不知道马其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们现在应该是很清楚了,他们知道,亚历山大躺在那个近卫军一步都不肯远离的灵柩里面。 在此期间,他们多次放出小股部队,对马其顿帝国的营地进行袭扰,并且认为对手应该已经失去了决心和勇气。 这是最好的时机。 这一次,托勒密命令塞琉古的步兵军团依旧施展正面总攻,也许这样说不太准确。 因为部署将这部分兵力缩减为原来的三成,这也让他极为不满,在滔滔不决的争论中,托勒密只好将破城后的金银财宝的三分之一分给他,才算是换得了他的妥协。 另外三分之二的步兵将配合瓦西里的部队从坑道里发动突击,瓦西里对于不再让他从事守棺材的决定非常满意。 他将率领最强大的精锐部队,携带八十架攻城梯从交通壕里通过,突然出现在距离城墙很近的位置发动进攻。 一旦一定数量的士兵登上城头,将极大地改变底比斯城防守的平衡,敌人将会试图调集兵力堵住突破口。 这样会造成其他位置的兵力薄弱,塞琉古将会凭借他丰富的作战经验,去冲击这些致命的“穴位”,夺取整个城墙。 托勒密依旧是坐镇中路的弓兵,进行火力支援,由于敌人的注意力将被攻城的部队所吸引,所以相对安全。 而他的另一部分重装步兵,将在攻城开始后,对城门发动攻击,他们用斧头和撞锤攻击城门进行破坏,估计效果不会太明显,但是如果城门攻破,托勒密还是部署了蜜雪儿的骑兵部队进行突击,冲进城内进行屠杀。 当然这种行为还是比较危险的,他百般劝说她自己坐镇指挥即可,但是无效。 只好改口让她不要一马当先,要在突击队伍的中段行进,获得了她的同意。 这让他觉得,自己并非什么统帅,而是一个折中主义的和事老。 两遍号角响起,塞琉古的部队,大约三千人,毫无保留地,大模大样的展开队形,开始了无脑狂攻。 他们在大约两公里的阵地上开始突进,掀起了滚滚黄烟。 托勒密坐镇中央,立即命令火力支援,随着弓兵列阵后整齐划一地弓弦响处,箭矢像是一队蝗虫,密密匝匝地向城墙上的敌兵撞去,虽然命中率不高,但仍旧射倒数十名士兵。 底比斯的士兵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他们无视我的攻击,全心全意地打击塞琉古的攻城部队。 他们弯弓搭箭,还有好多女性弓箭手,传说她们为了射箭的高效率,一般都割去自己拉弓弦手臂的一侧胸部,其凶残可见一斑! 在底比斯人的攻击下,一时间城墙之下箭矢、落石到处飞舞,攻城士兵大概只有一半人能够活着冲到城下。 这时,瓦西里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交通壕内,正像响尾蛇发现发现猎物一样抑制不住、蠢蠢欲动。 眼看机会来临,中军连续发出两道命令,伴随着两股烟尘而去,中路的步兵队伍在宽大的盾牌阵掩护下开始对城门发动冲击。 他在这个位置观察得十分仔细,底比斯人似乎意识到这是一次总攻,也可能认为他们的对手失去国王,丧失了战争的主角不足一惧,而想更快的杀伤敌人。 于是在城头开始移动他的预备队,一队队头戴铜盔士兵在城墙上飞快地奔跑。 与此同时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大吃一惊,瓦西里带领着他的部队像是一只只地鼠一样从平坦的地面下冒出来,一个接一个手执短矛或短剑,抬着攻城云梯,绵延不绝,仿佛是一个疯狂的地鼠王国正在搬家。 瓦西里跑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手执弯刀,两条腿倒腾地飞快,像疯狗一样。 很快先头部队就靠近城墙,竖起云梯。 等到敌人回过神来,八个坑道大约有数十架云梯已经被树立了起来。 瓦西里的部队足足有两万余人,就目前来看,他们绝大多数都有机会攻上城头,这对敌人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托勒密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立即命令弓兵集群向前推进,同时将射手们分成八个小型方阵,尽可能进入最准的射程,打击云梯聚集的八个点的守城士兵。 不消一会功夫,瓦西里的精壮战士,已经有一百多名登上了城头,底比斯人开始混乱了起来。 弓箭手近战几乎没有任何优势,被马其顿武士杀得活像是被孩子推到的积木,纷纷栽落城头。 就在马其顿帝国绝大多数将领意识到胜利女神的目光已经注视到马其顿帝国的身上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底比斯城头上一支队伍快速奔袭而来,他们身着重甲,手执长矛,三个人组成一个单元,进行冲杀。 而马其顿的攻城士兵只随身携带了短兵器,在交锋中顿时出于下风。 这个突入其来的预备队如此凶悍,是众将领先前没有预料到的,逐渐被瓦西里的先头部队好不容易抢占的城上滩头,逐渐丧失,步兵损失数量开始令人不安地上升。 就在马上就要失去瓦西里占领的最后一块城上阵地时,托勒密意识到极有可能输掉这场战争,瓦西里带领着他的勇士们奋力搏杀,以求保住自己的登陆场,但是底比斯人步步紧逼,长矛已经戳到他的鼻子尖底下。 就在这时,他惊奇地发现国王近卫军的士兵登上了城头,他们身着和普通步兵不一样的古铜色铠甲,挥舞着长剑。 这显然跳出了托勒密的命令范畴,是什么让他们放弃了守卫故去国王灵柩的神圣使命? 这些战士的战斗力明显强于普通士兵,逐渐抑制住底比斯人疯狂地反扑,双方在局部回到均势。 突然托勒密发现一位将自己紧紧裹在灰色斗篷中的士兵忽然解开了他的斗篷,那斗篷被风高高吹起,烈烈在空中飞舞,仿佛是一面战旗。 包裹在那士兵健硕身体上的是一套纯白色的胸甲,那正是在克里特岛迷宫中战胜神话中半人半牛的怪物获得的宝物。 他的耀眼的金发飞舞在城头,长长地宝剑将自己笼罩在一片银色的光芒中,凡是接触到他的士兵纷纷身首异处。 毫无疑问,那正是早就死去多日的马其顿之王—亚历山大大帝! 第三十一章:死人复活 亚历山大的突然出现,让双方都大吃一惊,他那无比绝伦的高超剑术,很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清醒的认识到,这绝不是由一个替身扮演的一幕伪装大戏。 托勒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可那熟悉的搏杀动作又看得他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 --不只是将军们,就连战阵之中的其他士兵也在交头接耳,向着城头之人指指点点。 在能够得出肯定的结论之后,是激动、震惊、还是喜悦的作用?总之人们的双眼里噙满了泪水。 底比斯人一阵慌乱,他们的士兵在无比震惊与恐惧中向后退却,这种后退简直是纯粹受到神经控制的本能反应。 而马其顿帝国的士兵,在惊讶之后,重新鼓起了他们的勇气。 在他们心中,伟大的国王的战旗再次升起,亚历山大大帝将引导他们从胜利走向胜利。 当托勒密从震惊和混乱中缓和过来后,立即明白摆在他们面前的机会。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名斥候手执战旗,跃马而去,口中只高喊一句话:“国王登城”。 很快的,亚历山大神迹一样的复活消息传遍了整个战场。 马其顿勇士们都认为是得到了天神的帮助,纷纷口念奥林匹斯诸神的姓名,精神百倍投入战斗。 底比斯士兵则战意全失,兵败如山倒。 瓦西里远远看见国王降临,并且打开了城头的局面,更加显得兴奋异常。 他的部队如同滚滚潮水涌上城头,很快就在城墙之上建立起了牢固的滩头阵地,再有数十架云梯,被树立在城墙上,如同无数大动脉,将源源不断的兵力汩汩输送到底比斯城上。 大量的身材较小,体重较轻的攻城战士,很快将绳索固定在城头,他们将在弓箭兵的掩护下,顺着绳索降落在城内,对城内最后的反扑部队进行打击。 在城墙被占据后,底比斯人失去自己唯一的屏障,托勒密同时在中路加强了对城门进攻,没有了城头弓箭手的威胁,步兵甚至不用盾牌,干脆赤膊上阵。 三十人合力抬起最大最重的攻城锤对城门进行撞击,大约经过不下五十次撞击,只听见木头被撕裂的一声巨响。 攻城锤的金属部分深深地嵌入城门,在上面打出一个直径近一人的大洞,底比斯城门被攻破。 希腊城邦应该就在这一刻开始瓦解! 蜜雪儿的重装骑兵阵传来声声嘶鸣,几乎伴随着冲锋号角响起的同时,几千名骑士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向城门扑去,铠甲和刀剑的撞击声,使他们像是一股洪流,无可阻挡,不可战胜! 直到这时托勒密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办成一件大事,虽然他清楚的知道马其顿在历史上战胜了底比斯,取得地区霸权。 但教科书上不可能记载过他,他的到来就像是一个落在观测对象上的光子,到底能不能,或是会如何改变历史是一个未知数,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 一会儿工夫,绝大多数帝国的士兵,已经攻入城内,这是残兵败将的底比斯人无法阻止的,亚历山大在近卫军的簇拥下缓步踱下城墙,他湛蓝色的眼眸望着潮水般涌入敌城的大军,留露出满意的神色。 托勒密来到他的面前,俯身行礼,国王伸出双手扶住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托勒密如释重负,国王再临,终于可以卸去总指挥之责。 多日以来积压在身上的紧张情绪,顿时烟消云散,精神也一下子轻松起来。 蜜雪儿果然料事如神,有够聪明,亚历山大之死不过是一个战术策略罢了。 这次战役过去很长时间以后,托勒密才了解到,这个计划是亚历山大在与摩罗西亚人交战时临时想到的。 他被敌人的战士背后一击,但仅仅造成擦伤,这令他忽生一计,索性诈死来麻痹敌人,只不过演的太真实,就像是希罗多德戏剧的中名角,欺骗了几乎所有的人。 只有他的近卫军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他们寸步不离,掩护着灵柩,保证真相不被发现。 直到攻城战争打响时,亚历山大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卫士进行攻城攻击,才最后在城头出现了那个戏剧性的一幕。 也正是这一幕,一举击垮了底比斯人的勇气和信心,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当然,这一切蜜雪儿并不是事先了解到的,只不过她观察到守卫国王灵柩的卫队的异常,并且看护灵柩的人只有八人,但是每次就餐时,士兵都取走九只酒杯。 而他们的每一步计划,每一个举动,国王亚历山大都是知晓的,可以说他们的策略既是他计划一部分,他也主动配合了将领们的计划。 历史总是以一种奇特的角度面对世人,随着岁月之沙的堆积和掩盖,真相和细节难以被人知晓。 有哲人说过:历史如同任人打扮的少女,所谓的记载在纸面上的事件并无太多的价值,真正弥足珍贵的是你曾经经历过的宝贵回忆。 塞琉古面对敞开大门的底比斯城笑逐颜开,立即带领自己的卫队,开始对城内的金银财宝开始洗劫。 亚历山大特别准许,托勒密先前允诺的城内三分之一的钱财,依旧归这位莽将所有。 这个战功赫赫的将军,简单、粗鲁、又贪财又好色,但是和他的父亲似乎不太相像,没有流露出对于权利太多的渴望。 这样的人几乎让和他并肩作战的人产生一种欣赏,没有含沙射影的鬼蜮之气,他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原始的欲望而渴望厮杀、掠夺和征服,他只不过是自己“本我”的奴仆。 当马其顿将军们进入底比斯城的时候,布满着希腊式绿色装点的街道几乎己经被鲜血染红,无论是塞琉古部队还是瓦西里的部队,似乎都对杀戮特别热衷,他们杀士兵、有时也杀平民百姓,有威胁的人杀,没有用的人杀,甚至连长相不顺眼的人也杀。 这种观念,还带有蒙昧的远古色彩,而亚历山大似乎也总是纵容这种行为。 他认为底比斯人背弃盟约,眼前的大屠杀不过是他们应得的报应,也刚好对其他潜在的敌国进行警告和震慑。 托勒密很想劝他以一种温和的态度对待失败者和俘虏,就像是中国古代讲究的“仁”的施政纲领,这样就会促使敌人倾向于归降,而屠杀只会带来顽抗。 但是他也很清楚,改变这种古老的彪悍的作风,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在这个帝国举国狂欢的日子里提起,肯定不是明智之举。 也许吧!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托勒密可以和伟大而神圣的国王,围炉品茶、坐而论道,融中西文化为一条源远流长之河。 第三十二章:摧城 战争的代价往往是惨重的,无关胜败! 马其顿帝国的勇士从家乡迈开脚步,开始踏上远征的路途至今,不过短短三十几天的时间。 三万多大军就折损步兵三千余人,骑兵一百一十二人,弓箭手五百五十五人,斥候一人,负伤士兵(排除轻伤)一千余人。 但是战争胜利的成果也是辉煌并耀眼的,底比斯二万余部队几乎被全部歼灭。 底比斯国王被塞琉古亲自一剑砍下头颅,挂在城墙之上,所有女眷充做奴隶。 亚历山大的帝国在这次伟大征服中获得黄金一百一十公斤,精壮的奴隶一万一千余名,马匹三千匹和数不尽的各种各样的武器。 亚历山大踌躇满志,他觉得报了希腊城邦背叛自己的一箭之仇。 在这场战争中,他显示了比他的父亲腓力二世更加杰出的谋略,尽管有些人称之为阴险,但却不能不承认他几乎与生俱来的战争天赋。 “我是口含着宝剑出生的!”即使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也经常这样形容自己。 但是和绝大多数征服者一样,他凶残的一面也暴露得更加明显。 在洗劫底比斯之后,他决定将全部财富运回马其顿,并将底比斯付之一炬,他觉得这是背叛者应得的下场。 在以托勒密和蜜雪儿为首的少数分高级将领的劝说下,亚历山大才没有实施这个举动,改为委任底比斯总督的形式,将这个城市变为自己的行省。 这样一来底比斯将和马其顿将形成犄角之势,进一步控制整个希腊半岛的军事格局。 总好过化为一片荒芜。 正和大家预料的一样,随着战争的尘埃落定,橄榄枝也一束接着一束地递来。 摩罗西亚王国在第一场丛林会战中大伤元气,被歼灭万余人。 亲征的国王--也就是刚刚迎娶亚历山大妹妹克丽奥佩脱拉的亚历山大的妹夫,被前者一剑斩杀。 统治者和军事力量的丧失使得伊庇鲁斯地区陷入一片恐慌,底比斯陷落的惨景让他们感到冷汗直流。 他们面临的威胁不仅仅是马其顿人,而是来自四面八方,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鬣狗,担心自己被饥饿的同类吞噬,所以他们第一个派出使者乞求马其顿的保护。 亚历山大并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反而直截了当的提出让他的妹妹--克丽奥佩脱拉直接统治摩罗西亚王国,这样他就可以将该地完全置于自己的庇护之下。 使者垂头丧气地带着这个建议返回自己的国家,但毫无疑问,伊庇鲁斯地区最终将会屈服,反抗将意味着毁灭。 亚历山大将派出塞琉古,仅仅只需要一万士兵,就能将那里变成一片焦土。 紧接着,伯罗奔尼撒、雅典和斯巴达都派来了和平使者,亚历山大慷慨地在几乎成废墟的底比斯城会见了他们。 这些国家之前都获悉了亚历山大意外战死沙场的消息,正当他们欢喜鼓舞地静待马其顿在底比斯城下铩羽而归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底比斯陷落的消息。 而在这里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的废城里,他们见到了亚历山大大帝本人。 一队队手执矛和盾的方阵士兵和骑着高头大马的重装骑士在他们面前走过,彻底击垮了了他们脆弱的神经。 他们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地,称亚历山大为:“神圣的不死之王”。 这一天,马其顿帝国终于如愿以偿,坐上爱琴海流域霸主的宝座! 希乌斯被任命为驻底比斯总督,负责底比斯整体防务和经济大权,可以看得出亚历山大的志向绝对不仅仅局限在爱琴海周边,他将目光投向更远的方向,直至世界的尽头。 在这个半蒙昧的时代,人类还未掌握地球是圆的科学真理。 绝大多数人,包括伟大的亚里士多德都坚定的认为世界是一张平坦的棋盘。 而无论这棋盘多长多宽,亚历山大的铁蹄将踏遍每一寸土地。 亚历山大将绝大部分奴隶和一部分金钱仍旧留在底比斯,用于这座伟大的城市的修复工程,暇以时日这里将成为马其顿帝国开展进一步征服的巨大兵营和粮草供应的输出站。 塞琉古被任命为西方防务大将,他将带领两万人的部队对拒不臣服的色雷斯人开展凌厉的攻势。 由于巴尔干半岛的盟友纷纷倒戈,色雷斯人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绝境。 塞琉古的部队犹如一柄千钧利斧,摧枯拉朽般将色雷斯人打得大伤元气,退出了其在巴尔干半岛的地盘,一直败退至多瑙河滨,很明显他们再也喘息不过来了。 亚历山大的远征军返回故土时,受到帝国人民倾城而出的欢迎,百姓列在道路的两侧,翘首以盼勇士们的归来。 当亚历山大的华丽战车(仪式之用)缓缓驶来时,迎接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国王身着白色的铠甲,腰间悬挂的着宝剑,他频频挥手向人群致意,近卫骑兵护卫着战车的侧翼,紧跟在后面的是整齐的马其顿步兵方阵。 凯旋的大军通过佩拉的大道,直达维及纳宫。 在宫殿外的广场之上,军政大臣已经毕恭毕敬在此守候多时,战车还未停稳,亚历山大立即一跃而下,快步走向宫殿的石阶,在和帝国重臣进行简单的问候之后,他命令此次远征的将军和士兵进入广场列阵。 托勒密、瓦西里、蜜雪儿等十数名将领带领自己的部队列阵完毕,国王立即宣布,将本次攻打底比斯掠夺而来财富均分给所有的士兵。 广场之上立即再次响起愉悦的欢呼。 很明显这个决定是出乎群臣意料的,作为马其顿的国王,战争的指挥者亚历山大将全部的金银均分给他的士兵,自己不留一文,这在王国的历史上从未发生过。 在士兵们高唱赞歌的喜悦气氛中,一坛坛美酒、一盘盘烤熟的羊肉和水果被摆在早就在广场设立好的餐桌之上。 一场盛大的狂欢晚宴拉开了序幕。 被掠夺而来的女眷们被强迫跳起底比斯的舞蹈,以昭示征服之意。 群臣和将领们豪吃海饮,很快醉成一团。 只有亚历山大在痛饮之后,面无改色,不断和他身边的亚里士多德紧密交谈。 虽然相隔数张桌子,但托勒密还是远远的看见,这位哲学家手中的一卷打开羊皮,那似乎是一张精心绘制的地图。 托勒密很清楚,眼下的胜利时远远不够的,就在此时此刻,亚历山大已经将他的目光投向了遥远而富庶的东方。 第三十三章:军备与金币 在亚里士多德的书房内,众人再度聚齐,亚历山大坐在桌子的左侧,他的老师坐在他的对面。 托勒密、蜜雪儿和瓦西里被秘密召见前来。 火焰在壁龛里噼噼作响。 亚里士多德,一言不发,只是用伏案仔细端详他那饱经风霜的手中的羊皮地图。 亚历山大则不断地将手指来回不停的交叉,就像是在模拟两方正在交战的军队。 “我们的防御已经稳固,这是在先王时代也未能达到过的空前的稳定。 我们连续胜利的消息已经传到东方,大流士三世如坐针毡。 根据侦察来报,波斯帝国正在整军备战,其目标应该就是我们。”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我们可以以逸待劳,轻轻松松的将他的头砍下来,堆砌成一堵高墙。” 瓦西里一边用他那粗大的手指挖着鼻孔,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 “怎能小看波斯帝国的实力!”亚里士多德呵斥道。 他轻轻地撵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现在的国王是大流士三世,他和他的祖辈大流士一世一样,同出自阿契美尼德家族。 大流士一世曾经随着伟大的冈比西斯二世出征埃及,被任命为大名鼎鼎的“万人不死军团”的统帅。 波斯人曾在数年内两次渡过赫勒斯滂海峡,进军希腊,使希腊联邦陷入战乱。 在那个时代,我们都在为如何抵挡波斯帝国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大军发愁,也许正是因为波斯帝国的强大威胁,才铸就了今日希腊城邦武力的强盛。 “而现在的国王叫阿塔沙塔,人民习惯称他为大流士三世,他的祖父也是波斯王薛西斯二世的兄弟。。 贵族出身的他身材高大威猛,膂力过人,是享誉波斯帝国的一位著名勇士。 他曾跟随薛西斯二世对卡度西亚人平叛,力斩敌军最强大的将军。 继位之后又巧妙地利用毒酒,清除了把持朝政的宦官巴古阿,组织波斯大军一举荡平埃及,使帝国的声威达到了顶峰。也算是手段了得。” “并且波斯的富足和人口是我们目前所无法比拟的。 他们很早就将铸造金币的权利收回至王室,政务上采取行省制度,总督由皇帝直接任命的波斯贵族担任。 由于帝国的幅员辽阔,资源十分丰富,埃及进贡粮食,亚美尼亚进贡马匹,米底要缴纳绵羊,而印度河地区必须提供象牙甚至是大象。 在军事上他们拥有数量难以估计的部队,他们的精锐部队则是一万人的不死军,这是一只强大、神秘而恐怖的军队。 他们意志坚定、绝对忠诚、不惧死亡、武力强大。 尽管很少有伤亡,每损失一人,才会补上一人,在外界看来他们的数量从未减少过,所以被叫做不死军团。” 亚里士多德的话引起了众人的一阵沉默,托勒密很清楚这个时代波斯帝国的强大。 在几次对希腊的战争中,他们的战船铺满了大海,士兵阵列直到天边,射出的弓箭遮云蔽日。 冲锋起来就像是无穷无尽的食人蚂蚁群,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对于西方人而言,东方意味着古老而神秘。 神秘中有时会暗含怪诞,而怪诞往往意味着恐怖! 大流士三世的部队,不仅仅限于令人闻之色变的不死军团。 他们为何要求印度河地区为他们提供大象,传说他们将大象武装成战斗单位,能对敌人形成恐怖的打击力量和心理冲击。 许多士兵往往一见到这庞然大物,就立即崩溃,无论他有多么高昂的战意,也掩盖不了内心本能的恐惧。 还有一种凶残的力量,就是古老而神秘的拜火教,传说其教义来自上古时代,生产巫师和诡术者,会制作各种奇怪而恐怖的武器,甚至连最勇敢的勇士也会被他们迷失心智,成为他们的提线木偶。 这将是马其顿帝国面临的最强的敌人。 亚历山大沉默不语,眉头紧蹙,似乎摆在他前面的挑战如同一座令人仰止的高山。 波斯帝国的强大实力让在场的人感觉到深深的震撼。 “我们必须先从强化自身开始做起,”托勒密说道,“首先要发展国力,帝国需要积累大量的财富,才能进一步在军事上有所作为,然后才是发展军备,和扩充兵员。” “但是依照马其顿帝国的传统,战争掠夺来的财富都被大家均分。连国王也不列外,帝国本身几乎没有什么财富,先王腓力二世大帝甚至还欠下一笔50个金币的巨款。”亚里士多德说道。 “至于兵员和军事训练则不成问题,我们可以从国民遴选出预备役战士,暇以时日,他们就会成为帝国的最勇敢的士兵。” 亚历山大缓缓抬起头来,先是环视大家,然后才缓缓的开口说道:“我们要立即着手帝国军费的准备,我准备任命备战波斯帝国的战备总监,他的初步工作就是进行黄金的搜集和铸币工作。 然后才是武器的制作和士兵的训练,我们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些工作,然后立即开启东征。 我说的是一直这样征服下去,直到马其顿帝国的疆土覆盖到天边”。 大家沉默不语。 “当然,我们的敌人是强大的,但我相信我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特别是拥有像瓦西里将军那样的武器,尽管像是一种巫术,但很有效,如果我们能实现将这种武器大量运用的我们的战争中,我相信会起到神奇的效果。”他接着说道。 “几年前我就接到密报,在某个地区的一域,有一处富含黄金之地,我决定立即开始黄金的开采,和新武器的研发,所以在这里,我不得不立即向大家宣布马其顿帝国的战备总监--托勒密将军!” 国王的话音未落,在场的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部集中到托勒密的身上,仿佛一个企图越狱的人被数盏探照灯烤得睁不开眼。 过了好一会,瓦西里才重重地拍着托勒密的肩膀说道:“好家伙,你要搞一番大事业了,可能不能不带上我啊!” 而博学的睿智的亚里士多德则微笑着将手放在他的衣袖上:“不仅仅是你,你们三人和我将组成一个秘密组织,这个小组的成败将决定马其顿帝国的荣辱兴衰! 第三十四章:一座金矿 向东行进三天,再向南行进两天,在亚里士多德的引领下,探险小组又再次开动。 这次的任务与之前不同。 从繁华的佩拉出发,穿越荒漠和丛林,托勒密带领的卫队终于看见了眼前的黑黢黢的山脉,这代表了已经进入了希腊人的领土。 即使帝国伟大的征服,已经震慑了整个希腊城邦,但是像他们这样的一百余人的小队,踏足这里也不是那么安全的。 腓力二世时代的马其顿帝国就已经开始觊觎希腊的矿产资源,但当时希腊城邦结为一体,难以撼动,出兵到达这里需要瞻前顾后。 但在征服底比斯之后,希腊城邦已经公开表示臣服。 亚历山大决定借此机会,派出先头部队偷偷潜入希腊。经过多年的侦查,已经发现希腊的部分地貌具有金矿的特征。 他们要做到的就是首先认定这里的黄金储量,然后帝国立即派驻军队进入此地,行以租借之名,实际上将在这里修建一座金矿,用源源不断开采出来的黄金,招募国家的部队。 如今,希腊城邦对待马其顿,恭顺得像一只小羊,当然这只是出于不得已而为之。 这个历来勇悍的民族几乎从不屈服于任何人,尽管目前他们已经被马其顿强大的军事所震慑,但对于像这样偷偷摸摸进入希腊腹地的行为,仍然充满威胁。 希腊人完全可以先杀之,再伪装成一场误会! 在这个闭塞的时代,即使是马其顿人在希腊本土能够享有贵宾般的待遇,但是你却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缺乏有效的证据,也就意味着会被人“误认为...”而被杀掉,所以总体来说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为好。 地表侵入岩和硅化岩的特征并不是十分明显,当然这并不是马其顿人判断金矿矿床的主要手段。 由于托勒密在这个领域一点也不擅长,也就无法质疑工匠们的判断,何况他们似乎总是正确的。 探金小分队进入所谓的金矿区,立即展开驻扎营地的工作,他们就地取材,试图依山修建一座简单的村庄。 士兵换上伪装,变农民和牧民的模样,利用砍伐下来的木材对一些山洞进行简单的修饰,以供将领门居住。 亚里士多德带领负责勘探的人员,在一部分卫兵的保护下进入矿区进行勘察,他们的发现终将决定帝国的命运。 是一无所获,十数年的努力化为乌有,还让黄金如流水,滚滚流进亚历山大的口袋,这简直是天壤之别。 蜜雪儿长期劳顿,身体有些不舒服,自己一个人躲在一边休息,托勒密也就放弃了跟随大家探险的机会。 这个谜一般的女孩,伴随着神奇而来,以她美丽的外表瞬间征服了他。 上天又派她在托勒密身边,几乎是和他并肩作战,她又用她的果敢与勇猛感染了他。 虽然她只是给予托勒密只是普通朋友一样的友谊,但仍然令他有一丝非分之想。 在这个想哭便哭,想笑就笑的纯真年代,托勒密却还能一直压抑着这种美妙的情感,也是所始料未及的。 没有人负责具体的休息地点的安排,他死皮赖脸地呆在蜜雪儿身边不走,她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托勒密随便弄了点较为粗壮的树枝,用短刀销成木棍插在山洞里面,再用布披挂在上面,好在山洞还是比较宽大的,人在隔开的两个空间内活动还是比较自如的。 这里的天气变脸很快,舒适的微风转为大风,吹了好一阵子,天空开始下起雨来,雨点如同无穷无尽,下得越来越大。 托勒密不得不放弃了在洞口准备一个篝火的念头,只是一动不动伫立在那里望着山谷内穿梭忙碌的人群,装作在守卫这自己的女人。 尽管时至今日她并未对他表露出什么特别的好感。 依照士兵们忙碌的程度,腓力时代勘测无误的情况下,发现金矿的开采源是指日可待的。 一旦亚里士多德得到准确的信息,马其顿大军将立即开进这里。 放眼望去,这里虽然现在还是一片荒芜的景象,但地下的黄金将改变此地的命运,财富将赋予土地不一样的魅力,这里将成为一个繁华的村镇、城市甚至的帝国经济的中心。 黄金--充满诱惑的金属,它不过仅仅是一种物质,但却承载了无数人的美妙梦想,也吞噬了无数人鲜活的生命。 托勒密聆听着落雨的声音,如同千军万马在耳边呼啸而过,脑海里再一次浮现这段时间的奇异经历。 仿佛就是那么一眨眼,他从一个安于普普通通生活的人变成了一个金戈铁马的将军,现在又负责帝国的黄金的采掘,或许转眼之间财富将滚滚而来。 想到这里,托勒密不由得轻轻抚摸着手臂上金属护臂,这个奇怪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摘下来的。 经过无数战火的洗礼仍然光泽如新,没有丝毫磨损,甚至连一粒灰尘都不沾,它有时候会发出淡淡的光芒,如同有生命一样呼吸,但是你却无法了解它的来源和本质。 也许那个巴松知道答案,当然他也有同样被蒙在鼓里。 入夜时分,亚里士多德才带着一身疲惫返回驻地,那时大雨刚刚打住,洞口外终于拢起一堆大大篝火。 哲学家兼科学家匆匆来到篝火的前面,烘烤自己湿透的衣服和清理溅满泥点的鞋子,他的苍白的眉间透出一种疲惫,这工作对于一名老者来说确实有些沉重,但他更多是喜悦和兴奋。 很明显,从他的表情和神态人们就能看出,情况相当乐观,他发现了黄金存在的确凿证据。 不出意料,他兴冲冲地从衣服里面拿出一块浅色的石头,用手擦了擦就递给托勒密。 “就是这个家伙,含金量很高的金矿石,我们只需要将它们开采出来,并进行提炼,很快马其顿帝国的金库就会堆上满满的金币” 他用手反复,把玩着这东西,除了颜色有点特殊,显现出一点类似于金属光泽,还真看不出来和普通的石头有什么区别。 “这东西能弄出多少金币?”托勒密充满疑惑。 “至少四分之一德拉马克”。 “也就是说,这东西搞好了,能换上一匹好马或一大捆兵器” “一点没错。” “那么明天一早,我们就立即派人返回帝国通报给亚历山大国王。” “不,应该今晚立即派人,我担心希腊人的眼线,他们找出借口,拒不让出此地,对我们来说就变成了麻烦事。” 亚里士多德担心的说,“马其顿必须立即派大军进驻此地,将生米煮成熟饭。 到时希腊个城邦,眼见木已成舟,慑于帝国强大的军事力量,量他们也不敢撕破脸皮,到时只能任由我们在他们的领土上抽血!” 第三十五章:本多忠胜 亚里士多德迫不及待地派出自己最为信任的三名骑士,乘着夜色返回佩拉,向亚历山大汇报情况。 马其顿第一时间向希腊边境进驻部队,少说也需要大概五至七天,还需要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在这段空白期间,作为国师的亚里士多德十分担心,他始终害怕仅凭百余人的卫队守不住这里。 瓦西里一直认为没有必要有这种担心,说实话此次行程我们带领的人不在少数。 一路上风尘仆仆,却并未受到任何阻拦,这表示没有人注意到马其顿人的行动。 虽然马其顿侵吞希腊金矿的野心由来已久,十几年来不断派出形形色色的各类人才,对希腊地形地貌进行勘察。 但是一直是处于高度的保密状态,仅有不足十几人知晓这件事,并且也已发现疑似金矿的秘密只掌握在四五个人的手里,他们时机未到时总是缄默不言,就算重臣也休想探出一点口风。 瓦西里连喝两罐子酒,胡言乱语、踉踉跄跄去找哲学家去下棋。 托勒密则滴酒未沾,蜜雪儿的状态比以前好了一些,倚在洞口处向外面的星空端望。 男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托勒密看见她白皙的面庞,双膝以一种难以言喻美妙角度交叉着,右手扶着左臂,一双明亮的眼睛如纯净的瓦尔登湖水,映澈出星光闪闪。 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怜爱,很想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让她的秀发味道弥散在我鼻尖,那将是一种多么幸福的感觉。 下定决心、壮起胆子,托勒密假装漫不经心的慢慢向她踱去,打算采取最老套的方法,先是挨着她坐下,再假装无聊地伸一下懒腰,然后很自然地将手落在她的颈肩之上,宛若一只降落的蜂鸟。 想到这里他心中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窃喜,随后开始狂跳起来。 他几乎向小偷一样溜过去,紧挨着她慢慢坐下,瞬间一股女性独特的芬芳弥散过来。 她并没有在意托勒密的举动,就连肩膀碰到她的肩膀也没在乎,反倒歪过头来问:“你能看得懂星星吗?” 伴随着她侧过来的动作,她高高的胸部一阵耸动,宛如宁静的海涛。 短短的一瞬间,托勒密不得不承认被她征服了。 古怪诡异的巴松没能征服他;米诺斯的牛头怪没能征服他;底比斯的城墙没能征服他。 自从踏入古典历史的长河中,托勒密一直坚定自己做一个强者的信念。 在这个时代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只有相信自己,让自己变得让敌人恐惧,才能赢得生存空间。 但今天他却被这个拥有日耳曼血统的女孩子征服了,她纯真浪漫,充满俏皮似的表情和难以掩盖的性感,如同宙斯的巨锤落在我的头上,把托勒密给敲傻了,震痴了。 他像个傻子似的,不断在头脑中搜索着自己的答案,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心中十分尴尬。 蜜雪儿似乎没有察觉托勒密的尴尬,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我在上学的时候学过,并不是所有的星星都会眨眼哦。 只有闪亮的恒星才会,它们发出的光线不远万里传到地球,因为大气的密度不同造成的现象。 而行星却因离我们太近,发出的光线很亮,而失去了眨眼的神秘感。” “除了太阳这个恒星吧?”托勒密笑道,心想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了。 “嘴还挺刁的吗!”蜜雪儿娇嗔地一笑,再次撞击了他的心房。 “也许我们就是历史长河中的星星,虽然在某一时刻能发出耀眼的光辉,但时间久远之后,我们英雄版的事迹也会在人们的口中变得莫衷一是呢!” 托勒密自己都觉得还是这几句话较好的反应了自己的“实力”。 因为蜜雪儿正用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注视着他。 正当得意的时候,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从洞外一闪而过,仿佛真像是太阳的光芒,又像极了集束强光手电筒突然打开了一秒钟的样子,似乎整个西面的天空都被照亮。 由于就在这短短一瞬间,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一个错觉,但蜜雪儿也看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 顾不了太多,托勒密赶紧跳出洞口,发现西方一团光雾正在消散。 而强光射来的东方隐隐有一座巨大无比的石塔,仿佛是一副古旧的画作,正在逐渐雾化于空气中,直到残境渐渐消失于虚空之中。 目睹这种奇观的守夜士兵也发出了一阵惊呼。 托勒密记得石塔这个形象多次出现过,他来到这个时代时出现过,瓦西里和蜜雪儿也是一样,这个神秘的东西仿佛有一种神奇的能力,似乎能打开时空的通路。 不消片刻,亚里士多德和瓦西里也闻声赶来,亚里士多德神情凝重,瓦西里则仍然醉得东倒西歪,嘴里含着一枚圆形石子,可得出刚才他和哲学家下的棋局快输了。 托勒密大致和他们描述了所观察到的一切,瓦西里坚决认定是他产生幻觉。 “男人见到大波妹妹,总会如此,尤其是喝了点酒的时候,”他说道:“我也经常如此,别说什么光啊,灯塔啊,我连长着六只翅膀的天使都见过.....” 亚里士多德没有理会他的牢骚,他担心的是金矿的秘密会被别人发现,毫无疑问这关系到帝国的命运。 他决定必须去白光消失的地方查看,托勒密则不愿意让老人冒这个险,只同意等到天亮之后,在带上士兵前往。 经过短暂争论,双方都做出让步,哲学家和蜜雪儿留在营地,托勒密和瓦西里带领十名精壮的士兵前去查看情况。 哲学家疑惑地看着瓦西里在那手舞足蹈。 心中相当担心。 于是托勒密先是取来一大桶水,告诉瓦西里马上就要下大雨了,然后兜头盖脸将水浇了下去,顿时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晃了晃脑袋,像个弹簧一样蹦了起来,怒气冲冲道:“妈的!谁干的?” 很明显他的酒醒了一半。 不过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 山谷的地形极为复杂,一连攀越了几道高坡,本来就湿滑的泥土已经让侦查小队极度厌恶,不幸的是天又不争气的真的下起雨来。 在瓦西里一连坐了好几个屁墩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一处较为平坦的山坡之上,月色静谧,低垂在树梢之上,根本没有任何人的痕迹,甚至连飞禽鸟兽都了无踪迹。 “妈的,连个屁都没有!”瓦西里在等待一会之后骂道。 “闭嘴!”托勒密说道。 “谁说石塔能够传送人过来,全是你一个人瞎想!” “闭嘴!” “不好好待着,去揉你女人的胸脯,跑到这么老远来和烂泥打交道。” “闭嘴!” “我说伙计.....” “你他妈给我闭嘴!” 就在瓦西里像个该死的老婆子一样喋喋不休的时候。 托勒密隐约听见,好像有击鼓的声音传来。 “蹬、蹬、蹬、蹬.......”声音越来越大。 瓦西里终于收住了他那不停喷出垃圾的嘴,将头的一侧,贴近地面。 判若两人的跳起来大叫道:“马蹄声,有敌人,进入战斗准备!” 与此同时,小队士兵已经看见山坡的转角处出现一个骑着战马的人。 他的战马格外强壮而巨大,手执一杆形状奇怪的长枪,身披重甲,头盔上是两条鹿角耸立,惨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那里覆盖一片造型恐怖的面甲,若不是他身上还披挂着一串极为巨大的佛珠,差点以为这是一个来自地狱的鬼怪。 很明显,他发现了来人,一转身,立即有一只箭破风而来,正中一个士兵的脖子。 随后他纵马而来,长枪过处,又有两名来不及反应的士兵倒下。 正在大家慌了神的功夫,托勒密发现他的背后插着一面方形的旗帜,上书一个大大的汉字:“本”。 托勒密立即拔剑出鞘,一跃而出,高喊道:“对面的是谁?” 骑马的人,迟疑了一下,随后将兵刃置于和身体十字的位置,回答道:“德川家大将--本多忠胜!” 第三十六章:鬼之平八 托勒密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尽管在场的人可能不明就里,但是如果托勒密没有记错的话,他们面对的这个人就是日本战国时代的德川家康的坐下第一猛将--本多忠胜。 传说他的武力之可怕,作战之勇猛堪比汉末三国时期的张飞张翼德,被人们称作“鬼之平八”。 一生中作战从未有一场失败,这在战国时代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的鹿角胁立兜、黑糸威胴丸具足、蜻蛉切、野太刀、镰太刀、和钟馗马印都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标志。 难道他和也一样遭遇到神秘之塔的传送,来到了这个时代?到底幕后的策划者是怀着怎样的动机呢? 这时瓦西里和剩余的士兵已经将本多忠胜围住,要求他立即下马就擒。 面对一对多的情况他一点不紧张,用右手轻轻移动着传说中的蜻蛉切,一个士兵见警告无效,按捺不住,挥剑冲了上去。 只见一道银光在空中划过,“叮”地一声,他短剑变为两节,剑的上半部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他错愕的看着自己手里剩下的半截。 可以说本多忠胜的蜻蛉切在这个年代是一件神器一点也不为过,这个兵器是由村正家所铸,采取的是甲锻伏的先进工艺,也就是说用高硬度的碳钢为外面的一层,中间采取较为柔软,弹性较好的钢材,这样一来既保证了兵刃的锋利坚硬,又保证了在激烈的碰撞中不宜折断。 这种技术在冷兵器时代是一种强大的发明,并且较亚历山大时代领先一千多年。 面对青铜剑来说,优势可想而知。 眼见手中的短剑被对面这个像是妖魔鬼怪的人如同切豆腐般斩断,让剩余的士兵面露惧色。 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托勒密命令士兵们不要上前,大家纷纷后退,按照他的要求给本多忠胜让出一条路来。 托勒密将剑收回鞘中,信步上前,直至进入到他的蜻蛉切的攻击范围内。 “我猜测你是一位武士。”他说道。 本多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你肯定十分诧异自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陌生之地。对吗?”托勒密继续问道。 “是你做的?”他立即用手指在下颌的绳子处一拉,将面甲卸了下来,同时翻身从高大的战马上一跃而下。 借着月光,能看见他身材高大,面貌英武,并非像是人们传统印象中,日本战国时代武士矮小猥琐的猴子形象。 他慢慢凑了过来,左手扶着刀鞘,拇指顶住刀镡,将另一只手接近腰间太刀的刀柄。 “并非是我将你弄到这里来的”。 “你耍我?!” 他瞬间将太刀拔出,恶狠狠地斩过来,却在紧紧挨着托勒密脖子不到半寸出停了下来。 他对自己刀的控制已经达到至高的水准。 一个剑豪或剑圣级别的武士,要将刀化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刀只不过是自己身体的延长。 控制刀和控制自己的手臂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可以说本多忠胜的剑术已经臻于一个无比强大的境界,起码可以面对围攻,斩杀几十人乃至上百人是不成问题的。 瓦西里和士兵们看到这种情况大惊失色,托勒密挥挥手叫他们不要靠前。 “我只不过和你有着类似的经历,我同样不属于这个时代,很可能是在和你类似的情况下被传送至这个时代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显然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但还是犹豫了一下,目光盯视了托勒密的眼睛良久,随后突然撤下刀来,左手做鞘引,太刀闪过一条银弧,缓缓将刀纳入刀鞘。 瓦西里如释重负,像只青蛙一样三步并作两步跳了过来。 “我也和你们一样,正在和日本猴子作战呢,本来我们都要打得他们屁滚尿流了,谁知道,地下冒出个灯塔,白光一闪,我两眼一黑就飞到这里来了.....”。 “你也和甲斐山的猴子作战?”本多忠胜问道。 托勒密清楚,他说的是来自甲斐山的武田信玄,他和德川家康家族、织田信长家族为争夺全日本的霸权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战争。 而瓦西里的日本猴子的说法则是完完全全对日本士兵的蔑称罢了。 完全是两码事...... 一路归来,瓦西里不停的和本多忠胜讲话,很明显他对战马、长枪和太刀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而本多则话不多,总是沉默不语,任凭瓦西里在哪里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地表演。 等到他们返回到营地之后,天色已经逐渐放亮,亚里士多德和蜜雪儿背靠晨光焦急地等待,看见主将们尽数归来,他们才放松了心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士兵们无不对本多忠胜奇怪地穿着指指点点。 这也难怪,战国时代的武士总是喜欢将自己武装、打扮得和妖怪一样。 但是殊不知东洋文化就是生产妖怪的,别说是百鬼夜行抄,老早就有八百万妖怪的说法:狗也是妖怪,猫也是妖怪,连竹筒水缸恨不得都变成妖怪。 这种文化仅仅在封闭的古代日本岛国有效,在马其顿人看来,这种装扮却显得另类并且可笑。 托勒密简略地向亚里士多德和蜜雪儿阐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很明显哲学家对来者并非是向着金矿使劲的结果十分欣慰。 同时又对本多忠胜的武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心里清楚,如果将这种兵器装备马其顿帝国的士兵,辅之以刀法,将使部队的战斗力产生明显的跃升。 但是这种冶炼技术在眼下的工业背景下是极难实现的,而缺少了这种兵器,日本刀法并不适合其他高重量,锋利度低的刀剑。 这个想法的实现还需要暇以时日。 卸去盔甲的本多忠胜穿着滑稽可笑的武士道服,他对自己突然来到这里还不是很适应,托勒密也很难将跨越时空的道理讲给他听,因为本身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都不是很清楚。 但是在他的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一个感觉,巴松这个神秘的使者,背后一定会有更大的老板,而奇怪的高塔是一个能在时间和空间上开辟一条通路的钥匙。 掌握这种技术的人会是一种怎样的种群? 他们仿佛在孜孜不倦地在各个时代挑选着勇士,就像要凑齐一个强大的军团,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真是既令人费解又感到恐惧。 托勒密望着在座的所有人的脸,知道没有任何必要将自己毫无证据臆测告诉大家。 因为他们的脸上也浮现出疑惑和陷入解谜思考的表情。 第三十七章:赵地·邯郸之会 张仪一连走了数日,那黑狗摇头晃尾的在前面带路,当然一点也不显得疲惫。 这正是师傅的一种秘法,他老人家曾经将此法同时传授给他和大弟子苏秦,师兄到底还是技高一筹,不消一年便领会了的此法的核心要领。 虽不能像师傅鬼谷子一样融会贯通,信手拈来,倒也能照猫画虎,变出一些简单动物来。 这让张仪十分钦慕,既佩服苏秦的聪明,又怨自己的愚钝,以至于师兄出师数年,自己还闷在深山里苦苦练习师兄早就掌握的秘法。 他仔细思量,直到现在自己也似乎未能达到师兄当年出山时的水平,禁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早就听说师兄在赵国为相,此等人生殊荣恐怕是自己一辈子也难望其项背的了。 张仪再一次将包裹从左肩换到右肩上,走出云梦山已经不知道几天了,却是没想到路途竟然这么的遥远。 鬼谷子的秘术使他面前的这条黑狗,能够不需要任何指令便能察觉他内心中想去的地方,然后无所不知的为他带路。 这一点他是毫不怀疑的,只是担心的是,自己的这点才学去到赵国,会不会打动赵肃候。 唯一能够给予他些许动力的是,在山中修行时苏秦曾经派人找到过他,带信说:“弟出师之时,须星夜来赵之都城投我,兄苏秦自当向赵王引荐,定能事半功倍。 你我二人协力助赵谋秦,则合纵之势必成!” 自己在山中修行多年,早就对外面的世界不甚知晓了,而今去赵国的路上的见闻,更加显得自己“到乡翻似烂柯人”的窘境。 秦惠王派出数十万大军攻打魏国,生擒了魏国大将龙贾,将魏国雕阴据为己有,其他春秋五霸均为之震慑。 当年师兄苏秦游说六国合纵,刚刚有点进展,如今马上就要在秦国的强大军事威胁下灰飞烟灭。 地处各国豪强的战略要冲的赵国更是危如累卵,虽然听说赵肃侯为人高傲、刚愎自用,不太容易接近。 但此刻的赵国应该是正处于用人之际,自己能否借此机会大展拳脚,飞黄腾达,那里将是最好的舞台。 张仪又再行了数日,似乎自己已经完全忘记出山后过了多少个日出日落了,只记得自己日出而行,日落则枕上个破包袱睡在路边僻静的地方,虽未曾遭遇强盗,但风餐露宿的餐字还是要花点钱的。 身上本来就不多的铜币也没剩下几枚了。 正在他愁眉不展之际,远远地望见似乎有一处宏伟的城墙拔地而起,即使相隔数里也能感觉到其巍峨庄严,想必这正是赵国的都城邯郸了。 真乃天无绝人之路,张仪赶紧收紧了包袱,拂拂身上的灰尘,三步并作两步向着城门奔去。 等来到城门之下,但见得城上一杆足有一人多高的大旗上书一个“赵”字。 眼见矮胖的农夫推着小车,花俏的民妇挽着篮子,精壮的汉子挑着担子,披甲的武士手执宝剑,在城门处进进出出。 卖馒头、卖烧饼的、卖布匹的、卖弦琴的、卖菜的吆喝声,声声不断,好不热闹。 张仪在山中修炼许久,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多人,一时之间眼花缭乱,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等到再回头去寻那大黑狗,发现早就不见了踪影。 但见一个穿破袄的孩子拿了那只靴子,一溜烟似的跑了。 看来师父的法力只能陪我到这儿,以后的路要靠我自己来走了。 张仪暗自思揣道。 正当他考虑如何才能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寻找到师兄苏秦的时候,一只粗壮的手臂突然挡在他的面前。 “干什么的,站住!” 一个守卫城门的士兵厉声问道。 张仪一阵发蒙,他眼见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般的进出城门,为何卫兵单独拦他一个人? “我是应约来见你们的相国苏秦大人的。”他回答。 守城士兵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他将青铜戈斜靠在身上,笑得喘不过起来,连头盔都歪向一边。 “相国大人的宾客向来都是用四驾的马车去迎了来。你这个灰头土脸,走的鞋都烂了的叫花子还敢冒称是相国的朋友?!” 张仪尴尬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确又脏又破,活脱脱像是一个要饭的。 但转念一想,这守城士兵以貌取人,不由得火从心头起,刚想发作,又想起了师兄既然有书信予我,我何不拿出来显示一下正好照瞎了这个蠢货的狗眼。 “我这里恰巧有一封相国的亲笔信,不妨给你看看”。 张仪于是故作傲慢,慢悠悠地向着自己的破包袱里摸去,谁想摸了好半天也没能找到那封信。 看着守城士兵鄙夷的目光,他更加尴尬,只好将东西一股脑的倒在地上来回翻找。 过了好长一会儿功夫,他才觉得没有了希望,大概是下山时干脆没带出来。 张仪满脸涨的通红,又不能示弱,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悻悻道:“算了,即使拿出来,你这下人也未必认识字吧?”边说边信步向城门走过去。 那守城的军士岂肯罢休,臂膀一挥揪住他的脖领子:“你这小子,鬼鬼祟祟,口吐狂言,定时秦国派来的细作。” 张仪拼命挣扎,怎奈何军士膂力惊人,他一介书生怎么也无法挣脱。 无奈之下只好口中默念鬼谷子秘传的术法,以求脱身。 正当二人胶着之际,只见一人一骑自城内飞驰而来,口中高呼:“住手!” 军士见此人身着偏将甲胄,腰悬宝剑,知道定是城中军官,只好停下手来,张仪也马上闭口,驱了口诀。 那军官翻身下马,来到近前,双手一拱道: “先生,可是云梦山张仪?” “正是”。张仪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假装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我乃邯郸赵肃侯坐下偏将,特奉赵王命令前来迎接先生入府!” 张仪闻听此言,心中既惊且喜,“难道是师兄神机妙算,已经算准了我来投的时间,事先已经向赵王说荐了我?” 他心中一阵暗喜,顿时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伸直了腰杆。 这时只见一架马车从城内驶出。 “请先生和我一同去到肃侯府上”。 那军官道。 张仪整顿好衣装,依旧拿了他的破包袱,上了车,回头不忘白了一眼,那名目瞪口呆站在那里的守城军士。 就这样, 伴随着一股烟尘, 他怀着兴冲冲的激情和梦想,赶去面见赵国的国君赵肃侯去了。 第三十八章:夺金之战 托勒密不得不承认本多忠胜的武器和装备实在是具有独特的吸引力。 它们显示着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精致和美丽,当然这不过是一种残酷的美丽罢了。 精心打造和雕铸的钢铁,以一种极速的优美的弧度划开人的皮肉,在绽开的伤口下,鲜血如决口的江河喷涌而出,疼痛的感觉几乎快要晚于死亡的感觉之后才会出现。 这是一种死亡之美,也是一种力量之美。 美是一种玄妙至极的东西,很难想象太初的造物之神是怎么灵感迸发制造出这种感觉的。 蜜雪儿在走路时如同大海波涛一样起伏的胸部和那不断轻轻扭动的腰肢下那微微震颤的宽阔饱满的臀部是一种美。 这源于人类原始的交配欲望,没有这种欲望的支持,生物就无法繁衍,而被时间洪流冲到淘汰的死亡深谷。 本多忠胜的刀窄小而脆弱,既抡不过马其顿士兵的重剑,也绝不敢和赫梯人厚重的战斧正面较量。 但是他闪电般的刀速可以让敌人瞬间倒下,血要等上几秒钟才会溢出,敌人则几乎没有反应的机会。 当本多收刀而立的时候,也有一种美,这是杀戮的美,能够轻而易举的杀死敌人,就说明了自己的生存能力,威慑就是比动物更嗜血、更变态的人类一种美。 说实话,托勒密有点嫉妒本多忠胜的这种快速而暴力的美,因为雌性动物们往往依恋这种力量。 雌狮总是向最强的雄狮臣服。 蜜雪儿似乎对他的剑术格外感兴趣,而他对她的态度似乎和对其他人略有不同,拘谨而又紧张。 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砍下无数人头颅,甚至切腹自尽也不会有半点犹豫的男人,为什么会这样表现,难道还不是不言而喻吗。 进驻希腊边境的第十天,马其顿的士兵早已将开采金矿石的基地,搭建完毕。 工匠和士兵混杂在一起,昼夜不停地劳作着。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无数金矿石被开采出来。 由赤裸着上身,胳膊差不多和腿一样粗壮的人搬上宽大的马车,源源不断地运回马其顿的佩拉进行提炼。 用不了太久,一块块闪闪发光的雕刻着腓力二世头像的金币就会装满一个个粗布口袋,用手轻轻一颠,那哗哗作响的声音简直悦耳极了。 耀眼的金光可以买下任何一个奇货商人手里珍藏的罐装陈年美酒和找到一个皮肤滑腻、妖娆至极的褐发妓女。 直到亚里士多德们夙夜警觉,一直提防的希腊人真的到来,才将他们从帝国财富的梦想中唤醒。 侦查哨兵发现异动的时候是在清晨。 大约五百人的希腊士兵排成三列小队开始对整个采金基地行进。 就像是一场静悄悄地牦牛大迁徙。 亚里士多德觉得有理由认为这是一次突袭,很明显我们深入希腊城邦开采黄金的举动已经被希腊人发现。 想必任何国家的人绝不会简简单单的将自己土地上的财富拱手让给敌人。 只是目前无法确定希腊人是否知晓他们的身份,由于马其顿近期强大的军事威慑力,亮出旗号能否终止住敌人的行动不得而知。 在简单的和亚里士多德商讨之后,托勒密断然决定进行军事防守,而不是弃阵而逃。 爬上基地的高处,他们能够看到沿着山坡三条红色的线如同涓涓溪流一样蜿蜒而来,那是希腊士兵猩红色铜头盔的盔缨和他们披着的红色斗篷。 很明显这些人都属于精锐部队。 瓦西里兴奋的像个磕了药的猴子一样上窜下跳,蜜雪儿态度冷静,静静地观察着敌人的动向,与往次战役不同的是,他们要守住金矿而不是最大限度的歼灭敌人。 马其顿方能够投入战斗的兵力大约仅有一百多人。 这就需要利用地势的优势对敌人进行打击,眼下敌人兵分三路,很明显是经过详细侦查后进行的安排部署,面对越来越逼近的敌人,防守方缺乏足够有效的远程打击能力。 亚里士多德曾经想让所有开采金矿石的士兵,放下手中的工作进入战斗状态,但考虑到这会极大的影响金矿的速度,当然后来证明也是因为托勒密对于来犯之敌的过度藐视。 很明显,谈判和争论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在敌人逼近山坡最陡的部分时,托勒密立即下令,将匆忙准备好的开采出来的大块石头猛然沿着山坡滚落下去。 在数十位精壮士兵的一鼓作气下,山坡中路和右侧如同山崩地裂一样乱石横飞。 他们将巨石先推到一个固定位置,只需要用撬棍轻轻一撬,整个大石就滚落而下,越来越快,其携带的动能仿若雷霆万钧,让人不敢直视。 顷刻间,一共三条上坡的路线就被堵塞了两条,希腊人的先头部队被砸得七扭八歪,有的同保龄球一样飞出老远,有的干脆被压成了肉饼。 和预料的一样,敌人很快缓过进来,打起精神,开始从堵塞小路的乱石中爬上来。 蜜雪儿立即带领二十几位弓手,开始射击企图穿越乱石的步兵。 由于希腊人需要助力甚至搭人梯才能攀石而过,登上乱石堆的人首当其冲就被射落。 按照计划,蜜雪儿的弓箭小队,以精准为首要目的,几乎做到一箭一人。 很快大约二三十名希腊士兵被射杀,超高的死亡率让他们很快放弃了三线突击,全部改由左路突击。 蜜雪儿的战术取得阶段性的成功,要知道她们可供发射的箭枝总共不到二百余枝。 如果敌人坚持三线突进,很快就会耗尽备用箭枝。 不消片刻,第一波敌人接近马其顿驻守的防线,大约十几个希腊士兵气喘吁吁登上高地。 攀爬几乎耗去他们的大部分体力,而瓦西里则好整以暇,他精神百倍,手里随便握着自己的弯刀,大吼一声径直跳向敌群之中,弯刀如同长了眼睛似的向着希腊士兵砍去。 他们猝不及防,被当场砍倒在地,几名马其顿士兵紧随其后,将倒在地上的还没死的人,用长矛纷纷捅死。 须臾之间,鲜血飞溅,沿着土坡形成一股血流如同暗红色的岩浆缓缓向下流淌,再加上时不时的冷箭袭扰,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滚下山坡,极大的震慑了希腊士兵的攻势。 本多忠胜也来到阵前,亚里士多德认为在他没有找到回到他所在的时代之前,他应该代行马其顿帝国将军之本分。 而他本人也同意暂时为马其顿作战,只不过他坚决不同意称他为将军。 因为这是他原来在幕府的主人才可以用的称号。 他希望称自己是武士,当然--这也没什么错误。 武士本多以一个标准的古代秦汉人的姿势跪坐在山坡之上,没穿他那像是妖魔鬼怪一样的铠甲,怀抱着自己的刀,冷眼观瞧着厮杀,嘴角似乎带着一种蔑视的哂笑。 仿佛一个居高临下的评委,轻蔑地审视下面蹩脚演员劣拙的演技。 第三十九章:疾之野太刀 自人类从远古走来,金钱就被发明了出来,并且一直陪伴着文明之舟在历史长河的激流中前行,从来没有落伍。 有人常说:“金钱是万能的”。 在托勒密看来金钱的用处何止一万种? 而珍贵的无可代替性的黄金则更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珍宝,那犹如太阳般光辉万丈的金色足够能迷住几乎所有人的双眼。但每一块沉甸甸的金块似乎都沾染着鲜血,不仅仅是开采,就是在运输、储藏、流转的过程中,无不充满着杀戮。 大概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希腊士兵伤亡已经扩大近百人,尸体横七竖八的从山坡上滚落,堆落在灌木丛中,像是一个个大沙包高高的叠起,蔚为壮观。 凭借瓦西里带领的四十人组成的防线,牢牢的把守住这个人工隘口,不断阻击向上冲击的敌人。 不能不说希腊士兵在饱经战火洗礼的斗争中淬炼了他们的意志。 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损失了近半数的兵力,绝大多数部队会选择撤退,起码也要重新组织进攻。 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后退的意思,即使占领了高地,也无法夺取整个金矿,甚至一次反冲锋就会再次丧失辛苦拼来的阵地,可他们依然顽强的向上、再向上。 就在瓦西里们准备让第二梯队的士兵轮换防守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经过无数次砍杀和格挡,马其顿战士手中的长剑已经布满缺口,人也感到疲惫。 换人势在必行,正当瓦西里准备将阵地交给磨拳擦掌的预备队战士的同时,托勒密奇怪的发现,本多忠胜已经不在他原来的地方了,他一本正经如泥塑菩萨般跪坐的地方空空如也。 紧接着托勒密发现他的身影出现在迎击敌人的阵前。 他来到瓦西里面前,似乎简单说了几句话,瓦西里顿时像撒尿尿到电线上的狗一样,瞬间蹦出三四尺远。 紧接着他一溜烟似的向托勒密跑了过来,速度和疯狗一样快,以至于中途一连串摔了二三个跟头,也毫不在意,一边扑弄着屁股上的泥土,一面跑到跟前说:“妈的,这个日本大马猴疯了,和我说战斗已经结束了,让我们全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说你疯了吧,他们还有二百人拿着长矛要蹦到山坡上扎死我们呢?你说他怎么说?” 瓦西里一板一眼地学到。 “他竟然说,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他坚持让你们退下?”托勒密问的。 “我愿意对着一瓶上好的大瓶伏特加发誓,他是这个意思”。 此刻托勒密似乎明白他想干什么! “好!那你们就撤下来!”他回答。 “疯了,你也疯了?”瓦西里傻了眼,一屁股坐到地上。 托勒密暂短地思考了一阵子,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命令瓦西里让八十位士兵组成二道防线,防止出现意外。 而他本人,托勒密要他和自己一起坐下来,观看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很快瓦西里的陆战步兵全部撤下一线,本多忠胜宛若一个孤独的武士伫立在山坡的最高处,那是一处坡势较为平缓的地带,比较适合小规模的打斗。 他抽出一块白绳子,一端用嘴衔住,另一端简单地往身上一绕,在背部形成一个大大“叉”形。许多日本武士在打斗之前都会这样做,旨在固定住自己的宽衣大袖,免得给自己添乱。 本多忠胜就这么站着,仿佛一棵树一样,目光如炬,逼视着蜂拥而来对方士兵,太刀插在左侧腰间,左手紧握住鲤口,食指顶住刀镡,准备着时刻出刀刃敌。 别说,不得不违心承认,还真他妈有点帅。 “他该不是一直都是个疯子吧?”瓦西里嘀咕道,“你说他一个人搞一二百人,绝对是自杀行为!” 托勒密没做声,只是在紧紧盯视着本多忠胜的一举一动,同时也瞥了瞥,在另外一边观看的蜜雪儿,她也显现出紧张和郑重的表情,对这种场面关注之密切又勾起托勒密心中的一丝不快。 第一个对手很快就登上了山坡,他还立足未稳,就见到本多忠胜右臂一扬,一道银光闪过,瞬间他的刀已经一半收回到刀鞘之中。 左手缓缓将刀鞘向刀柄推进,直到完全将刀收回到鞘中。 他用右手将刀柄向后推了推,整个刀又回到原来插在腰间的位置,丝毫不差,用刀的人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刀也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刀鞘一般。 一切事情发生得太快仿如疾风闪电。 而再回过神来看那个首当其冲的敌方士兵,莫名其妙的像是一个被突然切断电源的机器人,如同断木头一般地倒下,在静谧的战场上,发出诡异地“噗通”一声,就像是被砍断地一截木头。 “我操!” 瓦西里倒吸了一口冷气。“真他妈地邪门!” 紧接着又有三个敌人冲到阵前,只见本多忠胜,弓步向前,可以说右手将刀从鞘中横推出去,一道刀光闪过,一个人被划中腹部。 他再向前一步将刀向上斜撩,位置正好迎上另外一个士兵的双臂,他的剑还未劈下就已经被自己的力量切断双臂。 本多忠胜再将刀改为反手,头也不回,从腋下,向身后一戳,正中第三个背后攻击的士兵腹部,在下前一拉,那士兵如同被宰的活猪,被开了膛,乱七八糟的东西流了一地。 电光火石之间,三个人全倒。 本多忠胜依然弓步而立,保持着攻击的最后一个姿势,他左手虚握刀柄,右手握拳将刀柄一敲,刀身一震,将刀身上的血如漫天花雨震落,然后反手持刀,将刀缓缓纳入鞘中。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充满可怕攻击力的武士。 他将杀人已经臻化为一种艺术,要知道在交锋中,自己的兵器不和对方的兵器接触,并且如此之快的杀伤、杀死对手,甚至还能避开敌人的骨头,以使自己的刀不受丝毫伤害,没有数十年的修为是很难做到的。 要知道对方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而不是秥板上的死猪。 可见本多忠胜像凭借一个人屠杀掉一二百人并非是疯子的幻想,他的这种方式极大的节省了自己的体力,一个对手基本就是一刀到两刀之内搞定,速度之快,动作之连接令人叹为观止。 作为以嗜杀和暴力而著称的瓦西里也被眼前发生得一切的震惊了。 “为什么他每次都要把刀插回去呢,难道就不嫌麻烦吗?”他十分费解。 “好一把疾风般夺命的野太刀!”托勒密赞叹道。 要知道在好多情况下,野太刀和大太刀的意义不那么相同,“大”仅仅是形容长度,而“野”同时也是指的是刀法的狂野。 托勒密知道本多忠胜绝对不是在装酷,职业武士的刀法向来是简洁而有效。 他是在运用拔刀术,利用刀和刀鞘的摩擦力,做圆周运动,将刀的动能发挥到最大,这样一来,刀尖部分往往可以达到匪夷所思的高速度,起到无坚不摧的效果。 传说在一定距离上,武士拔刀术往往快过手枪打人的速度。 托勒密发现蜜雪儿,也睁大了眼睛,湿润的红唇半张,明显被他强大的剑术所征服。 毫无疑问,本多忠胜,这个幕府第一勇将,他能否像柳生十兵卫和宫本武藏那样称得上是“剑圣”不得而知。 但他至少达到了传说中的“大剑豪”级别。 而这一次这个瓦西里眼中的日本大马猴大展屠勠才华,出尽了风头。 第四十章:帝国的进击 希腊人的进攻几乎被本多忠胜一个人化解于无形,敌方战斗人员大部分被全灭,马其顿一方人员轻伤十一人,没有一个人死亡或是伤残。 留给二线预备队士兵进行的工作主要是将残肢遍地的尸体抬走掩埋。 这让他们牢骚满腹。 经过暗探的回报,亚里士多德能够清楚本次袭击的原因:马其顿多年来一直深入希腊进行金矿勘察,早已经被希腊所掌握。 由于帝国的整个黄金计划已经被希腊人洞悉,亚里士多德十分担心,本次仅仅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尽管希腊人从来没有过付出损失三百名战士的沉重代价来做一次侦查活动,但马其顿却绝对不敢掉以轻心。 在一面加强侦查的同时,托勒密不得不在整个金矿有可能被进犯的方向加强了布置,在可能形成战场的“关隘”布置了三道防线,在看起来几乎无法攀登的绝壁上,也至少布置了两人瞭望岗哨。 还有二十名流动侦查兵时刻对周边十里的范围进行循环滚动探查,力争在第一时间发现希腊人的动向。 但这一切工作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马其顿一方的兵力过于薄弱,不可能寄希望于每个士兵都拥有本多忠胜那样的战斗力。 要知道希腊全国可动员几万甚至十万的兵力,如果他们孤注一掷,誓要夺回这块肥的流油的肉,仅仅凭借矿场上这些人是断然无法阻挡的。 托勒密和亚里士多德无比焦急地等待着来自佩拉方面的回信。 坐下来仔细思量,可供佩拉方面选择的方案有限:如果派出重兵应对希腊城邦的攻击将会消耗大量的国力。 --要知道,数万马其顿战士的军需品是个天文数字,光是每天吃的食物就能塞满数百辆马车,加上将黄金运回国内,通过贸易换回物资,再运回到前线,毫无疑问将会令整个金矿的可利用价值大大降低,就算是没有人学过经济学,这一点也是不言而喻的。 如果派出的兵力不够,则无法抵挡希腊人的进攻。 相反,过多的兵力则可能会被希腊人采用小股部队袭扰,被牵着鼻子乱跑,总之防守似乎充满了劣势。 进攻成了唯一的选择。 在傍晚来临的时候,他们终于接到了亚历山大的来信。 亚里士多德赶紧放下酒杯,遣走送达书信的士兵,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被密封的羊皮纸卷。 内容让他们无比的震惊。 凭借着微微跳动的昏黄色的烛火,托勒密发现上面赫然仅仅写着一行字:接此信翌日立即撤出金矿,后撤十里驻营。 他翻来覆去地将信看了好多遍,的确是亚历山大的亲笔书写。 竟然如此草率地就撤出从腓力二世时代就开始谋划的金矿? 要知道马其顿国土面积很小,资源极为有限,好不容易觅得了一个天赐的“启动资金”来作为原始动力来称霸世界,此刻却要主动丢掉已经衔到口里的肥肉! 亚里士多德深深陷在椅子的最深处,沉默不语,被思绪的乌云笼罩。 过了好长一会,他暗淡的双眼才恢复了光彩,仿佛菩提树下的佛祖一样顿悟,这个老头一跃而起,以无比坚定的语气对我说道:按照命令,天亮立即开始撤退。 天色稍稍放亮的时候,马其顿的士兵们,都可以看见太阳从地平线上刚刚探出半个头。 本来是一个令人神清气爽的造成,战士们和工人却都垂头丧气地从采掘基地里悉数撤出,排出长长的一字型向后退去。 瓦西里和蜜雪儿如同意料之中的同样表示大惑不解。 而本多忠胜则面无表情,忠实地执行命令,骑着他的战马信步向前。 蜜雪儿好在继承了日耳曼人冷静擅思的传统,在提出自己的疑问得不到回答后更多的时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瓦西里则像是被点燃的高纯度的伏特加一样,大爆脏话,各种污言秽语从他的嘴里喷薄而出,称得上是“壮观”。 他表示无论如何不能理解为何将部队撤出大家辛勤劳作、用生命的代价来守卫的财富之源。 更奇怪的是亚里士多德在撤出部队的同时,并没有带上任何业已开采出来的金矿石。 甚至全部开掘工具也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基地满山遍野处,在外人看来,仿佛所有的活物都在某一时刻突然神秘消失了一样。 整个部队的营地被转移到十里开外的山峦之后,并用灌木进行掩蔽一隅。 在一切布置妥当之后,简单的吃过晚餐之后,亚里士多德才将我们这些核心人物聚集到一起。 一开始他便语出惊人。 “战争已经在所难免!”他下意识地轻轻捻动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而我不过是一个老人,理解东西可能会慢一些。 亚历山大国王和我都觉得既然希腊人已经知道金矿的秘密,那么最有效果,最节省成本的就是毕其功于一役。 全力击垮敌人的反抗意志,让其臣服于强大的马其顿帝国,甚至成为帝国的一个行省!” “那为什么还要灰溜溜地从好不容易占领的金矿跑出来?”瓦西里一百万个不满的嚷道。 “你难道没有看见过希腊人的跳远竞技吗?下蹲是为了更好的起跳。” 亚里士多德和颜悦色道:“我花了一阵子来理解亚历山大的决定,我们撤出金矿是为了给希腊人造成假象,让他们以为我们由于兵力不足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不得不撤走。 在他们的部队占领采掘场,甚至开始开采时,我们立即发动进攻,将其突然歼灭。再进军希腊城邦,在敌人遭遇到严重损失和迅雷不及掩耳的震惊中征服整个希腊!” 瓦西里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瞪大了他的眼睛,想了好一会,才缓缓地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有些怀疑地说:“就凭我们现在手中的这些人?” “当然不是!”亚里士多德的将目光投向远方,他仿佛于虚无中见证着一个帝国的伟大的征服。 “我相信亚历山大国王的大军正在疾驰而来的路上!”他缓慢而又坚定的说道。 第四十一章:血腥围剿 仅仅两天功夫,马其顿轻兵就侦查到有零星的希腊人对金矿开始侦查. 直到几天后,希腊城邦完全确定了周围已经没有任何马其顿的驻军了。 大规模的部队开始进驻整个采掘基地,约有两千人的希腊士兵陆续开进基地,在周围设立防线。 尽管他们采取了一定的谨慎态度,但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亚历山大的部队正携着冲天杀气向他们猛扑过来。 也许压根他们就觉得之前在这里开采的人,不过是一群非官方的采金大盗,在攫取足够多的资源之后飘然而去,享受富贵去了。 沉寂数天的金矿再次响起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金矿被继续开采。 亚里士多德终日在羊皮纸上计算着希腊人的采掘速度,之前每座开采的坑洞在他那里都是了然于胸的,他一直在酝酿着计划的完美性。 当希腊人开采的金矿石足够装满他们带来的马车时,亚历山大的大军正好到达之时,便是最好的机会。 既让希腊人帮助我们干了活,又能就地将他们一举歼灭,达到收益最大化的目的。 托勒密一面派出侦查士兵伪装成各式各样的人物,对基地进行探查,一方面加紧与亚历山大的部队进行联系。 很快得知,和无比智慧的哲学家估计得一样,亚历山大亲率大军,已经行至半途了。 到了托勒密等人开始行动的时候了,按照斥候和马其顿交换的情报,亚历山大的大军将会以快速迂回的骑兵部队呈勺子型包抄整个采金基地,堵截希腊人的退路,以求全歼对手。 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作为突击部队快速穿插分割敌军,制造混乱,惊扰希腊人的整体备战方案。 经过持续的探查得知,希腊人在整个金矿之内,可供作战的士兵有一千五百余人,是马其顿人数的五倍。 像一把利刃猛插敌人,是需要决断的快速行动。 而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宝刀也难免冒着折断的风险,这就需要勇气和无比的韧性才能做到。 入夜时分很快到来,根据国王的行军速度,相信不久马其顿的闪电和惊雷将会狠狠震慑希腊人的灵魂。 托勒密和瓦西里、蜜雪儿及本多忠胜组成的突击队伍,借着皎洁的月光,偷偷向金矿进发。 驻营地和希腊人占领的场子本来相距不远。 但是数量处于劣势的突击队,必须保证尽量接近敌人,以求突袭的最大效果。 一共组织的二百二十人的精干编队,排成一字单线向前缓慢推进。 本多忠胜独自一人前突,目的是以他的快速身手迅速解决游散的希腊巡哨,紧跟他的是六名弓手对敌人进行远程清除,以免意外的发生。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整个突进过程只见到一名流动侦查的哨兵,被本多忠胜一刀斩杀,他一声未发便脸向下扑倒在草丛中,过程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仅凭这一点,足以证明希腊人防守意识之薄弱。 顺利潜行到采金基地的一处较高的岩壁上,从托勒密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基地灯火通明。 希腊带来更多的人手以及开采工具,他们似乎以极高的热情深挖着整个矿山和土地里的财富。 成建制的运输车队上堆满了金矿石,似乎整装待发,只要托勒密夺下基地的控制权,整个队伍队立即就可以调转车头源源不断地向着马其顿帝国而去。 亚里士多德估算亚历山大的大军将在深夜至拂晓时分抵达,他们无法预测准确的时间,只能赌运气开始进攻的时间。 最安全的措施当然是等待帝国的大军到来再发动进攻,但是是本多忠胜和瓦西里一致要求要提前发动进攻,原因是大军展开时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敌人很可能会立即逃跑。 如果提前进攻,敌人会让他们产生进攻部队人数很少的错觉,黏住敌军。 使他们陷入厮杀之中而不察觉,等到大军的到来一举歼灭。 托勒密觉得他们说得还算是挺有道理的,尽管在潜意识中认为这两个疯子不过是为自己杀得过瘾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但是在那一刻英雄的主义的幻觉攫住了他的心灵,也许是潜意识中想在蜜雪儿的面前表现自己英勇善战的一面,起码仅仅是觉得在女人面前不能输给着这两个老爷们。 托勒密一跃而起,将手中的剑向前一挥,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尽管有二百多人的部队开始进攻,但是盘旋扭曲的山路最多只能容纳三个人并肩向前,使得他们整个突击队伍只能如同一条黑色的百足虫,慢慢地沿着小路向下爬行。 一开始仅有少数的士兵发现了他们的进攻,他们试图阻拦敌人的前进,但是都迅速被斩落,他们惨叫着跌落下去,这才吸引了更多的希腊士兵蜂拥而至,他们很快组成战斗队形,以同样的阵型迎击过来。 但可惜的是,瓦西里和本多忠胜紧紧把住队伍第一排的位置,大开杀戒,刀光过处,几乎每一下都有一个人倒下。 托勒密和蜜雪儿在队伍的第二排,几乎接触不到有抵抗能力的人。 很快他们就突进了谷底的开阔地带,磨拳擦掌的后续士兵也找到了大展拳脚的机会,但是这也使他们充分地暴露于敌人的攻击之中。 马其顿士兵如果脱离了著名的马其顿方阵的话,对战希腊士兵并不占有绝对的优势,随着马其顿士兵越来越多的倒下,一丝不详的阴云爬上托勒密的心头,他们似乎因为贪战好胜而陷入了囹圄。 尽管有限的战斗力锐减,但是丝毫影响不了两个疯子的杀戮状态,本多忠胜挥舞着他的太刀,以一种日式的怪异大开杀戒。 他往往将太刀砍向敌人暴露脖颈和肋下,以求一刀致死。 而对于近身缠斗的对手则拔出肋差解决,似乎是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战场的上高傲,他对于敌人的剑术总是不屑一顾,羞于与其缠斗。 瓦西里则活脱脱像是一个出了笼子的野兽,跳来跳去、大肆撕咬,弯刀将敢于上前的敌人砍得支离破碎。 希腊人的士兵和马其顿的尸体接二连三倒在阵前,几乎覆盖了整个地面,以至于战士们不得不小心地移动,以免被绊倒,即使是踩在尸体上,那种感觉也不那么好受的。 再鏖战一分钟的话,托勒密甚至觉得血水几乎要漫过的脚踝了。 直到马其顿的士兵只剩下不到几十人的时候,希腊人才感觉到自己是处于上风的,尽管他们比对方付出了更惨重的代价。 无数尸体像是柴杆一样密密实实地胡乱堆砌在一起。 一眼望去,马其顿只剩下三四十个两条腿还站着的,体力消耗遗尽的活人,面对的是他们逐渐围拢过来的起码四五百人的部队,其结果不言而喻。 本多忠胜自然仍旧是傲然而立,他反而收刀入鞘,托勒密知道他是准备施展拔刀术,一半是减少挥刀,节省自己的剩余的体力,而另一半则是做好了玉碎赴死的准备。 瓦西里则毫不在乎,掏出随身的皮囊将里面的酒全部灌下,也许他认为这是提高他的战斗的唯一手段。 托勒密的体力已经明显不支,这和他并非纯粹的战士出身有着密切的关系,但是仍然坚持将蜜雪儿尽量挡在身后。 在他人生第一次明确地知道自己面对死亡的时候! 就在他们决定最后一击、慷慨赴死的时候,蜜雪儿忽然轻轻拽了拽托勒密的衣服,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没听见什么声音吗?” 托勒密着实愣了一下,侧耳仔细聆听,战场上一片肃杀的死寂。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久的时间,才听见什么东西打在坚实的地面上的声音,那啪啪啪的声音越来越响,直到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顷刻间地动山摇的吆喝声将所有人的耳朵团团裹住...... 托勒密明白,亚历山大大帝的大军已经到来了! 第四十二章:征服 亚历山大大帝端坐在布西发拉斯背上,拂晓的强烈阳光从他的背后照射而来,给他纯白色的胸甲镀上了一层金色。 他手握精细牛皮搓制的缰绳,任凭坐骑信步而行,观察着战场的局势。 片刻间,布西发拉斯猛然抬起前蹄一跃,长长地鬃毛随风飞舞。 亚历山大伸展了自己的腰身,抽出宝剑,向前一挥。 大片马其顿骑兵如同破坝的洪流滚滚向前,试图包抄采金基地的侧翼和后部。 希腊人眼见突然从地下冒出如此之多的大军,顿时乱作一团。 一名带着枣红色缨盔,好像是将军的指挥者,企图指挥士兵按照序列进行突围,希腊士兵在他严厉和呵斥下,排成两列楔形阵势准备开始突围。 但是正当指挥者挥矛上马的同时,本多忠胜立即闪电般抽出自己腰间的肋差,顺势一掷,足有两尺多长的白刃准确地穿透这个倒霉蛋的脖子,他直挺挺地载落马下,希腊人再次开始陷入混乱。 蜜雪儿轻轻碰了托勒密一下:“我觉得咱们应该立即转移到基地的高处,把守住向上的通道,为整个大军完全包围敌人争取时间”。 托勒密当即采纳了这个意见,几十个弟兄立即向高地转移,把守住希腊人的后路。 在马其顿骑兵从羊肠小道呈单线向前奔袭的同时,全副武装的重装步兵紧跟其后,涌下低地。 他们慢慢地向前移动,缓慢而坚定,一旦抵达平坦而又坚实的地面后立即组成马其顿方阵,无数长矛向前竖起,如同一个巨型刺猬无可阻挡地向前推进。 很明只剩下残兵败将的希腊人无法阻挡这个怪物的推进,前一刻他们还是准备收割果实的胜利者,这一刻又马上沦落为被随意刺杀的秥板肉。 战争的变化总是那么神秘莫测且玄妙,唯一与别不同的是,战神总是和死神携手而至,你没有机会总结经验回头再来了。 崩溃的敌人逃命似的向着马其顿步兵推进的反方向逃跑,也就是说向着托勒密的方向奔来。 他们寄希望于通过小路爬上山坡逃命,而马其顿人则拼命把守住几个路口,借助居高临下的地势弥补自己已经下降的体能。 只过了一会时间,本多等人已经砍杀了数十人,大家已经全部进入直喘粗气的地步,几乎每一击都是拼尽了全力,如果不是滚落的尸体阻止了敌人向上攀登的脚步,他们将会面临更加危险的境地。 可以说是重力势能暂时拯救了他们,因为骑兵的铁蹄声从他们身后响起。 在争取到的短暂时间里,马其顿的骑兵突击部队已经从矿坑之外穿插进整个采掘基地的后方,对敌人形成了合围。 骑兵之中有一部分是帝国强大的龙骑兵,他们从收住自己马蹄的第一时间,就能唤起自己强大的战意,撒缰跃马而下,手执铜质短枪或是重剑,立即投入战场开展了血腥屠杀。 希腊人绝望了,他们被强壮无比的重装龙骑兵如同砍瓜切菜般放倒,失去抵抗意志的人向后退去,被向前突进的马其顿方阵的士兵长矛穿透。 他们的身体如同喷壶一样,从无数个洞里喷涌出鲜血,穿刺在长矛上的尸体如同用来烧烤的被串起的动物一样无助。 敌人几乎在转瞬之间就被全灭。 出产财富的产地变成了生命终结场,一千多希腊人的鲜血染红了土地,也染红了数十车金矿石。 可以说暴力的绝大部分源于财富的争夺。 为了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更加舒适,锦衣玉食,享用更多的美女和美酒,人们往往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耀眼无比的金光中,他们丧失自己的理智,他们匪夷所思,天真的认为自己一定是那个最终获得大笔财富,而不是横尸荒野的幸运儿。 而他们往往又是贪得无厌的,这不禁让托勒密联想到东方古代那个贪图捡金子,而被升起的太阳活活烤死的家伙的故事。 亚历山大策马巡视整个战场,如同一只鹰隼对于敌人的损失和己方的收获进行初步估计。 很快,他翻身下马,来到疲惫不堪的我们的队伍面前,望着仅剩下二三十个兄弟,目光停留在本多忠胜的身上很长时间,才缓缓移走。 似乎国王已经对他的国家里出现形形色色稀奇古怪的人已经习惯了。 “我的决策出现一点失误,对合围时间的估计不准确。”托勒密说道。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时间恰好,绝对不会阵亡如此之多的弟兄。 年轻的国王没有回答,微微一笑,只是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马其顿人当即接管了金矿的控制权,数十车金矿石被立即押运回国。 安顿好一切工作之后,亚历山大立即开始着手准备进军希腊的的工作,他带来三万部队,这些部队的突袭足以给希腊人带来重创,如果整个希腊半岛都能够如同底比斯一样臣服于马其顿帝国,那么马其顿的后方将会更加稳固,毫无疑问亚历山大将会对东方发动远征。 不几日,亚历山大命令底比斯的塞琉古进行策应,发动对希腊城邦的一连串打击,希腊人连续损兵折将,重要城池不是被攻击毁灭,就是陷入绝境。 马其顿的骑兵突击和步兵方阵所向披靡,亚历山大的战法找不到任何对手,但托勒密私下里仍旧认为,应该采取更加多样化的战术和军种的训练,仅凭目前的水平是无法征服整个世界的。 况且这个世界似乎远比他原来所认为的要复杂。 托勒密的整个经历似乎在预示着什么,神奇和神秘主义的幻想充满了我的整个脑海,以至于冲淡了古代社会物资及娱乐的匮乏。 在亚历山大的安排下,托勒密和蜜雪儿等人没有参加进军希腊的征程,而是返回佩拉,负责帝国的其他事宜。 托勒密猜想整个马其顿帝国在统治整个爱琴海流域大部时,建立经济循环系统,发展军备和武器已经是箭在弦上,一切都是为了东方。 遥远、强大、神秘、富庶的东方。 也许托勒密胯下的战马将践踏整个世界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个角落。 对于这样一个普通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殊荣。 他常幻想后来之人将会像讲述神话故事,或是传说一样描述自己的丰功伟绩。 赫赫战功将成为白头发的老爷爷饭后讲给坐在小板凳上的孙子的故事。 这一切都让人感到陶醉。 但与此同时,托勒密也没有丧失自己的理智,战争和征服往往也意味着死亡和病痛,他完全不能够保证不战死沙场。 当托勒密偶然回头看蜜雪儿的时候,她希伯来式的鼻子和润亮的眸子。 随着战马颠簸躁动不安胸前那两团柔软之物。 以及因为随着马背运动的,如同大海波涛般不断变换形状的丰满的臀部...... 托勒密偶尔又想和她坦明一切,然后去到世界的一个小小的角落,去过平淡无奇的生活。 一边是奇幻、瑰丽的世界,一边是绝色美妙的佳人,让我深刻的理解了哲人说过的,没有选择就没有痛苦的道理。 托勒密想征服这个世界,而她征服了托勒密。 他只好寄希望于会有那么一种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四十三章:马镫与火药 从战争之中进入平常人普通的生活,似乎应该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但对托勒密来说却不是这样。 当人的生活总是周而复始的从事一样或是类似的工作时,就会产生惯性,也许他更加迷恋于生活的惯性。 从刀光剑影之中脱离出来,远离了战争的鼓角争鸣,反而感觉到有一点过于平淡。 每天都能够收到后方战场送来的战报--托勒密习惯称之为后方,因为希腊半岛迟早变成马其顿一部分,而无比强大的波斯才是马其顿人真正的前方的对手。 亚历山大和塞琉古正在进行着残酷而血腥的征服,国家的版图随着他们的马蹄蹬蹬作响在持续扩大,而托勒密赋闲在家里无所事事。 直到亚里士多德再次邀请他共进晚餐。 鲜美多汁的烤肉和陈酿的美酒让人感觉到陶醉,哲学家红光满面,帝国伟大的征服令他精神百倍,显得年轻了不少。 “将军,马其顿的对手是全世界,”他说道:“帝国所要面对的对手数量之多、力量之强,难以预估。面对充满未知征程,我总是感觉凭借我们目前的力量显得较为薄弱。” “没错,我很难想象当我们仅有的几万人面对波斯帝国的百万大军的场景。一个人要打赢数十个人,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托勒密恭敬地回答道。 “你觉得我们需要加强的地方是什么呢?瓦西里的那个神秘的武器?” “那种东西对于当前的科技水平来说的确能够起到主宰战争作用,但是其原理对于现在的科技水平来说又太过于复杂。” 亚里士多德用手扶着椅子背缓缓站起身来,凝视着窗外零星的灯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言语。 “科技。。。。。”他缓缓的重复道。 接下来托勒密便找到新的工作,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亚里士多德在承诺给予他强大的经济支撑之后,要求他对帝国的武装力量进行革新。 一瞬间似乎千均重担悄无声息地挂在托勒密的肩上,经过几个彻夜难眠的思考,他觉得整个技术的革新,幻想制造出飞机坦克是绝对不现实的,力所能及的是从两点进行突破。 一点就是打击型武器,按照两千多年后的普鲁士军事家克劳塞维茨的理论,战争无它,不过是一场大规模的决斗而已。 而决斗的要诀就是最简单、最快捷、最省力、最严重的杀伤对手。 无法和平解除敌人的武装,那就要最大程度的杀伤对手,这样才能让他们彻底丧失反抗能力。 毫无疑问,对于目前的陆战来说,枪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仿造瓦西里那种称得上较为精密步枪是不可能的,最好的办法还是采取原始的火绳枪。 据我所知,火绳枪的效率不比硬弓强不了多少,有的时候甚至不如硬弓。 但是热兵器的优势是不浪费人力,要知道臂力再好的射手,在连续满弓射击几十次也会耗尽体力,而枪只要弹药充足则不会出现类似的问题。 另外一点就是推动军事史的重磅因素,虽然马其顿的骑兵已经能够无敌于爱琴海流域,但是却缺乏更加凶猛的致命打击。 用于强力作战的单位往往是骑马奔袭,下马作战的龙骑兵。可龙骑兵无法回避的就是下马之后就会丧失机动能力,原因就是没有马镫。 装备了马镫的骑兵可以装备更重的防护和携带更加强力的武器,保持在马上打击敌人。 因为马镫可以使人和马合二为一,人借马力,马借人力,对敌人进行有效打击。 并且这一点在实现上,比起枪支来说要好制造得太多了。 首先,蜜雪儿和本多忠胜应该都知道火枪的历史。 他们一个出自德国军事学院的高才生,对于古代德国的军械史有着相当不错的了解,她甚至在图书馆查阅过相关的图集和文献报告。 本多忠胜来自于幕府时代,天正年间,据我所知当时葡萄牙人的火绳枪已经传到了那一大堆打得鲜血横流的小岛上,并很快在战争中广泛应用,日本人甚至针对自己的战争需要对其进行了改良和改进,使其更加适应日本的古代战争环境。 但作为一个纯正的武士,本多忠胜极有可能相当厌恶这种被他们称之为:“铁炮”的东西。 一个毕生修炼剑术的武士,本来已经到达武学的至高境界,但却轻而易举地被一个仅仅接受三个月短促而粗糙训练的农夫杀死,这对于尚武精神之人来说是完全不可以接受的。 作为一个课题小组的最高长官来说,这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 而火枪的制造,关键还在于火药的生产,硫矿和硝石矿的开采是先决条件。 在亚里士多德的多番催促下,我立即组建了勘察小分队,一方面遍寻帝国的每一寸疆土寻找资源,另一方面通过贸易市场对制造火药的原料进行疯狂的购买。 现在金钱已经不是问题,随着希腊金矿的持续稳定开采,铸币工人们彻夜工作,大把大把刻着腓力二世头像的金币装满了一个个袋子,金钱如同潮水滚滚而来。 整个帝国不但还清了腓力二世时代借贷贵族们的金子,还在极短的时间内囤积了大量的财富。 接下来的就是运用我的两大工具和堆积如山的财富去攫取金钱换不来的东西--土地了。 很明显让本多忠胜负责马镫的制作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仿照他的战马的装备即可。他亲自带领一批工匠督造马镫,并且还指导骑士如何适应和运用。 必要的时候绝不吝惜自己的体力,一次次不停地上马示范,可以这样说,托勒密并不喜欢这个人。但是他作为一个武将,拥有卓绝的武道和强硬的军事素质用让我不得不感到钦佩。 作为一个指挥官,托勒密认为自己已经能够完全胜任,起码能让他这样的猛将听命于自己,并且他也毫不在乎自己是否“喜欢”下属将领,因为他们可以仅仅停留在军队中的上下级关系上。 但是唯一让托勒密心里略感到不适的是,蜜雪儿对本多的态度,她似乎对他的某些潜在的东西非常感兴趣,以至于有点主动地去接触他。 托勒密宁愿一厢情愿的认为那只不过是对于他的高超的剑术的羡慕,本能地回避去想本多忠胜的这个男人或是其他的品质打动她的心灵。 尽管有时看见他们偶尔在一起研究剑术时,心里会泛起一阵阵嫉妒的酸意。 但眼下托勒密几乎已经无暇顾及这种“小事”。 根据最近的战报,亚历山大的大军即将征服希腊城邦全境,他深信这位永不甘心于平淡和寂寞的青年帝王,很快将会发动对于东方的远征,当前会整顿军备,备战波斯才是迫在眉睫的大事。 踏上东方神秘的异域,那里的珍宝与美色的传闻是如此地勾人心魄。 至于托勒密本人,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于将帝国的命运紧紧绑缚在背上,以至于完全暗淡了自己曾经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第四十四章:两个盗贼 新式的骑兵部队组建的较为迅速。 马镫的推广使得骑士作战更加威力十足,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从城中走过,可以吸引无数年轻女孩的目光。 在战场上和对方的骑士作战能够占尽上风,显得自己武力格外强大。 于是大批的马其顿青年人争相加入骑兵军团。 照此规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达到五万人左右的规模,他们将成为亚历山大军队实施快速、强力打击的中坚力量。 没有战争的日子里,瓦西里整日和瓦罐里的美酒作伴。 很难确定到底他是更爱杀戮还是更爱美酒。 尽管火绳枪部队目前还是没有一点眉目,但骑兵新军的组建成功让托勒密格外高兴,毕竟他们还是掌握了一样强而有力的武器。 战争的技术革命因他们而提前几百年。 瓦西里再一次在酒宴上喝得酩酊大醉,托勒密不得不连拖带拽地将他从宴会上弄出来,扔在他那匹马的马背上,才能回到他的住所。 虽然在路上他如同一个被装在麻袋里的死猪掉下来好机会,托勒密还是拼尽全力将他运回家里。 将他摔在床上之后,几乎耗尽了托勒密的全部体力,由于也饮了不少酒,使托勒密感到极度疲乏,索性直接躺在瓦西里将军寓所的另一件房间呼呼大睡了起来。 ...... 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声,托勒密几次尝试起身查看,但是酒劲尚未消散,头疼地厉害,所以他宁愿将其归咎于老鼠,但是出于军人的本能,仍然将短剑拿在手里防备万一出现的不测。 醒来以后再次入睡,好像不太容易,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窗外挂着一轮清冷的圆月,几缕微风吹过,窗棱外的树梢轻轻摇动,仿佛被无形的手拉动着一样。 这是一个静寂的夜,先前火热吵闹的宴会场景仿佛多年以前事情一样。 正当托勒密紧张的情绪稍许舒缓的时候,突然发现窗下的树旁仿佛有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仿佛有生命般的移动着。 他着实吃了一惊,酒醒登时醒了大半。 刚才还以为不过是树干畸形的影子,回忆起来瓦西里的住所门前的树都是挺拔笔直的,不可能出现这种状态。 于是他迅速而无声地整整衣服,光着脚走下床来,小心翼翼将短剑插在腰带上,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 当他像是一只鹈鹕一样伸长了脖子,向外面看去时,着实吃了一惊。 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月光的照射下被涂上了淡淡的一抹冷色,在房门的外面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蠕动着。 见此情景,托勒密的心中升起一丝凉意,登时顺着脊背向上蔓延开来。 好在战争使他养成了武器不离身的习惯,悄悄抽出短剑,突然一脚将房门踢开,准备将剑刺向那个东西。 出乎托勒密的意料,一团奇怪的东西,登时分成两半,并发出“哎呀”的一声惨叫,跌了一个“八脚朝天”,定睛一看,分明是两人。 那两个人身高很矮,穿着黝黑破烂,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从头上一直垂下来,盖住了脸和脖子。 两人吓了一大跳,皮球一般的滚出去几米,一咕噜爬起来就要逃跑。 托勒密岂能让他们轻易溜掉,立即向前疾奔几步,一个跃扑,正好擒住其中一个人的双脚,然后瞬间将锋利的短剑搁在他的脖子上。 “回来!不然我割掉他的脑袋!” 说来也怪,另一个人见此情况,竟乖乖地放弃了逃跑,蹑着足走回来,扑通一声,跪地哀求放了他们。 看起来,这两个人企图进入房间,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时,是绝对不能放过他们的。 为防止他们逃跑,或是事情横生节支,托勒密谨慎地命令被他捉住的这个人,拿了绳子捆住另外一个的手,随后他将这个也捆了。 最后再将他们的裤子往下一扒,直落到小腿处,就这样两个光着屁股,双脚只能迈出几寸宽的步子的人被托勒密押到瓦西里的房间。 论起喝酒,瓦西里能甩任何人两条街,论起审问犯人,他能甩别人十条街。 这回他仍然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屁股撅得像是阿尔卑斯山脉,无论怎样揪耳朵,捏鼻子,大喊大叫,他就是不起来。 托勒密只好憋足了气力,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将他踹下床去。 谁知他在地上翻了个身,懒洋洋地嘟囔道:“今天休战,明天再说。”就地又呼呼大睡起来。 这样一来就被俘虏的两个犯人也忍不住哧哧地笑出声来。 看来这个家伙还没有完全褪去酒意。 托勒密心中顿时灵感一声,连忙喊道,“快!快吧酒桶盖子都给我打开!” 话音刚落,瓦西里烂泥般松弛不堪的身体好似被闪电一击,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瞪圆了双眼附和道:“遵命!呃......在哪里呢?”。 两个小矮子见此场景,再也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瓦西里莫名其妙的表情,托勒密虽然也觉得好笑,但是呵斥几次,仍然止不住他们的笑声,只好一脚一个将他们踹倒在地,这场闹剧才算是告一段落。 花了好一会才向瓦西里说明事情发生的经过,他木头桩子似的坐在那里好一阵子才想明白让他做的事情,然后立即进入状态,拔出自己的弯刀,来回恶狠狠地挥舞。 “瞧瞧这家伙,”他说道,“我能轻而易举地用它将你们皮肉翻开,挖出一个肉窟窿,再将烈酒灌进去。” 两个矮子吓得缩嗦发抖,但却只承认了是来偷东西的盗贼,听说这里因为打了大胜仗,一定有很多的金银财宝,所以趁着黑夜前来偷盗,被擒住了。 两个小小的蟊贼竟敢到武将的住宅偷盗,这怎么也说不通。 马其顿王国和它的邻国无人不知,亚历山大的军种,对于战利品是均分的。国王和普通的战士分的的东西价值是均等的,这就是马其顿士兵作战如此骁勇的原因--因为国王与他们没有什么不同,厮杀在第一线,分的的金银珠宝也是一样的。 而另一方面也解释了腓力二世打了那么多胜仗,为何经济上还如此拮据。 也就是说,去盗窃一个普通的士兵的风险远低于一个将军,而收益基本上是相当的。 从瓦西里的办法来看,托勒密也已经摸出了门道,不下死手是不会撬开他们的嘴的。他摸出两块宝石,拔出短剑,一本正经走过去揪住一个人的头发说道:“他们该说的都说完了,已经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正好老国王的坟墓缺陪葬的守墓人,挖出他们的眼睛,填上宝石就活埋了吧”。 还没等瓦西里答话,这个小矮子就放声大哭:“我们的确就是来偷东西的。” “偷什么?” “他们说这里有一个发射火焰,取人性命的棍子” 托勒密看了一眼瓦西里,他的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很明显这两个飞贼是专程来盗取的他的步枪的。 “谁告诉你们,并派你们来的?”托勒密将剑尖抵在他的眼皮上。 “是贾里奇斯大老板,阁下。他说那东西能卖上一个好价钱,我发誓。” “他住在哪里?”托勒密将剑尖向下轻轻移动,在他的眼皮上划出一道血痕。 “艾米乌斯奇货市场!”他颤抖地说道。 托勒密满意地收起短剑,手一松开,他就瘫倒在地。 “一切差不多明白了!”他对瓦西里说道。 瓦西里沉寂了片刻,突然向猛虎一样扑了上去,狠狠地掐住小矮子的脖子,拼命摇晃:“全说完了?你这个混蛋,刚才说的,那些该死的,要打开捅盖儿的酒在哪?” 第四十五章:艾米乌斯奇货市场 托勒密平生第一次听说艾米乌斯奇货市场这个地方。 据说那里距离科林斯不远,原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交易市场。 买卖的无非是一些面粉、食物、或是衣服。 伴随着希腊城邦诸国的军事崛起,战胜国掠夺了大量奴隶,爱琴海流域的经济也逐渐繁荣起来。 外来的商人开始进驻那里,无论是波斯人、雅利安人还是巴比伦人,他们总是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一句话叫司空见惯。 相反的,人类总是对新奇的、不了解的事物感到好奇,这可能是天性使然。 如果不是这种本能产生的、对陌生事物的冒险活动的刺激,人类的祖先很可能呆在山洞里饿死,或是高高地攀在树上不下来,这样一来更别提发现和使用点燃人类文明的火了。 当然有人一定坚信,不是一只猴子发现并运用了火,而是从阿波罗战车上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的丰功伟绩,这一点时至今日我是不能苟同的。 神或许真的存在,但托勒密相信它们不是人类所描述的任何一种。 他当然也是属于好奇的那一类人。 在真诚和亚里士多德告假之后,托勒密和瓦西里两人押送着两个小矮人前往科林斯的艾米乌斯奇货市场。 冥冥之中,他总是感觉到这个背后老板并不一般,不但消息灵通,并且还肯花大价钱雇佣盗贼来偷取瓦西里的枪。 根据两人的供词,一旦东西到手,这位贾里奇斯大老板肯花的金币收购的数字令人咋舌。到底是什么吸引了他做出这个决定呢? 托勒密的一系列奇异经历在加上瓦西里、蜜雪儿和本多忠胜的遭遇,早就打破了一些固有观念,这个世界是一个无比神奇的世界,幽灵般神出鬼没的巴松、头上长着弯角、活生生的妖怪米诺牛,无不预示着什么。 而亚历山大获得的神器般胸甲和托勒密手臂上的“护腕”都暗示着这个世界有着一些奇异宝物。 一颗探索之心被彻底激活了,从一个普普通通安于现状的学生变成一个古代将军。 而最神奇之处在于他正在亲历着历史,竟然与所学的大有不同。 托勒密正在改变历史。 瓦西里将两个小矮子背对背的困在一起,单独搭乘着一匹马,就像是系在一起的两个麻袋,挂在马背两侧。 这虽然让他们叫苦连天,但是也很好的预防他们借机相互解开绳子逃跑。 往返马其顿与科林斯之间大致需要十天时间,在这期间,他们只能通过坊间的传闻确定马其顿东征大军的新闻。 托勒密和瓦西里必须在亚历山大凯旋之前返回佩拉,如果迟了,恐怕会被帝国立即开始的东征抛下,那将成为他们的终生遗憾。 一路之上闲来无事,托勒密将两个俘虏的荒草式的头发剃了个干净,以免让人看了恶心,瓦西里也将他们一脚踢进池塘,强制他们将自己身上的臭味洗个干净。 老实说这两个小子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收拾干净后倒显现出几分机灵的模样,手脚灵活,行动利索,一副天生盗贼的神韵,倒是可以利用他们做一些鸡鸣狗盗的事。 进入边境之后,托勒密开始伪装成商人,两个小矮子打扮成仆人模样。 瓦西里一直随身携带着他的长枪,一是可以引诱幕后的大老板现身,二是用作威慑两个盗贼,在展示了步枪的威力时,两个人都被吓呆了。 托勒密警告他们说:“无论跑出多远,步枪里发射的火焰,都将直追而上,烧尽你们的灵魂,将你们送进地狱”。 看到两个人被吓得呆住了,瓦西里便解开绳子。 他们活动了一会儿自己的手脚,仿佛很庆幸自己还没死一样,跟随在二人的后面,进入科林斯城。 卫兵对他们的检查并不充分,他们草草的问上几句,得知只不过是路过的商人后,随即放四人进入城内。 作为经济贸易的重镇,这座城市一点也不比佩拉或是底比斯逊色。 巨大石块铺成的主要街道,还仔细的用鹅卵石填补巨石间空隙,既防止马车驰过造成尘土飞扬,又增加了路面的坚固耐用性。 城市里一片繁华,巨石堆砌的建筑物整齐矗立。行人摩肩接踵,不时有宽大的货运马车辚辚驶过。 两个小矮人共乘一匹马在前面带路,托勒密和瓦西里紧随其后。 虽然他也被街路上繁华所吸引,但是手中紧紧握住步枪。 头向前伸,背部稍稍弓起,仿佛一只拉开架势随时准备扑向老鼠的大猫。 托勒密禁不住感到好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两个俘虏不会逃跑的,这才使他略微放下一点心来。 不消片刻两个小鬼,向前一指,只见一座巨石雕铸的纪念碑傲然而立,下面人群聚集,喧闹声音不绝余耳。 可见这就是科林斯的城市广场,艾米乌斯奇货市场就是居于城市的东南角。 托勒密一伸手接过瓦西里的步枪,枪栓一拉,褪掉子弹,轻轻放回瓦西里身上的弹夹,随后将步枪交于两个鬼。 两个小矮子立即下马,直奔集市之中最大的一个摊位。 这个摊位上拴着八匹高头大马,整个货物堆满了四架宽大货箱的马车。 怪异的古神雕像、长到及地的项链、瑰丽的宝石,甚至还有埃及的黄金面具....... 两个小矮子高举着步枪,跑到了马车面前,立即就有一个头发剃得精光,肥头大肚的人迎过来。 他穿着长袍,带着一串俗媚得有些发黄的珍珠项链,大约有五六十岁,脸上的皮肤被肥肉撑得没有一丝皱纹,那油光可鉴的表面,仿佛一笑就会被皮下的脂肪撑得炸开。 那家伙欣喜若狂地接过瓦西里的步枪,翻来覆去地摆弄着,购动扳机,发出叭叭的响声。 随即他拿出一个粗布袋子,放在手里颠上一颠,正当要递给两个小鬼手里的时候,被走到跟前的瓦西里抢先一步接到手中。 “你们这是?”贾里奇斯身上的肥肉一颤,着实吃了一惊。 “我们就是这件宝贝的主人,马其顿帝国的将军!”托勒密回答道。 并撩开自己的衣服让他看清楚腰间剑柄,那上面镌刻着马其顿帝国的标志--一个光芒万丈的太阳。 这家伙登时脸上变了颜色,恶狠狠地瞪了两个小鬼一眼,脚步向后挪去,表现出要逃跑的模样。 托勒密毫不惊慌,待在原地静观其变。 可能是想到自己还有如此之多的珍贵货物,他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 就在他稍一回身的瞬间,一个超粗的铁棒子向着二人横扫过来。 托勒密和瓦西里赶紧蹲下身形躲避,铁棒子带着强劲风声从头上呼啸而过。 当然,两个小矮子即使没闪避,铁棒也从他们的头上扫过。 瓦西里立即去拔腰间的弯刀,托勒密赶紧左手向下一压他的右手,将刀推回刀鞘。 这时第二次攻击又过来了,他俩立即闪身,铁棒正好打在一个类似于复活节岛莫阿的雕像上,发出“嘭”一声巨响。 趁他的招式已老,托勒密赶紧向前一个鱼跃将他扑倒在地,瓦西里像个蚂蚱一样大跳过去,骑在他的胸口,紧紧的掐着他短粗而肥腻的脖子。 “给老子老实点,你这蠢猪!”他歇斯底里的叫道。 大约只过了几十秒,托勒密看见贾里奇斯大老板不断挣扎的脸变成了紫红色,额头上青筋蹦出,赶紧拍了拍瓦西里的后背。 他放松了双手,贾里奇斯死命的、像炎炎夏日下的狗似的喘上好一阵子,才侧过头嘘嘘地说:“我说,我全说.....” 第四十六章:泥质圆桶与羊皮纸上的七神器 场面一度变得极为混乱,加上打爆雕像的巨响,吸引了大批科林斯人和前来买卖的商人围观过来。 当他们发现四五个人抱作一团,满身都是碎雕像的尘末时更加感到好奇。 一会功夫就将贾里奇斯的货车水泄不通,看着巨肥的商人堆坐在地上喘着活气,除了场面有点尴尬之外,这是一个吸引人来购物的有效手段,这个时代的广告效应实在是太匮乏了。 托勒密来到贾里奇斯身边,好好安抚了他一番,承诺马其顿的军队绝不会对他施予任何报复行动。 如果他好好地配合他们,一起合作,马其顿人还会帮助他走遍世界去寻找宝物,必要时还会封他做官。。。。 他的眼睛一亮,瞳孔略有放大,托勒密知道他们成交了。 两个小鬼帮他开始收拾货物,他们手脚飞快地将货物搬上车上固定位置,牵过马来,将牵引绳索套在马的身上。 贾里奇斯将瓦西里的步枪递还给托勒密,他接过来看了一下,将枪仍旧交还瓦西里手中,并掏出几块铸着腓力二世头像的金币递到他的手中,作为补偿的他那个不值钱的雕像之用。 眼见天色已晚,他们决定前去到贾里奇斯在科林斯的家中,那里也是他的储物仓库。 小鬼们拉好马车向外走,人群仍未散去。 瓦西里不得不费力地分开厚厚的人群,贾里奇斯在车上扯着嗓子高叫,防止有小偷对着他的宝物顺手牵羊。 正当他们在人群中艰难跋涉的时候,只听见有人高喊一声,快瞧,“狗”出来了! 围聚的人群登时而散,向一股激流一样涌向广场的另一侧,托勒密奇怪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 于是在马车经过的时候,站在马车之上特意向哪里观瞧,匪夷所思的是,那里仅仅有着一个硕大的圆桶,黑乎乎仿佛是用泥土烧制的。 一个须发皆白、瘦小枯干的老头从里面钻出来,他赤裸着上身,却像是得意的君王一样披着一件斗篷,手里握着一根有些弯曲的棍子当做手杖,上面挂着一个褐色的面包袋子,正在空荡荡的摇晃。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乞丐。 如果他是一个乞丐,托勒密必须承认是他见过的最古怪的乞丐。 “锡诺帕的第欧根尼。”贾里奇斯大老板完全恢复了他那神奇活现的本色,“一条老狗,但据说他绝不亚于伟大的亚里士多德。”他摇头晃脑道。 “哲学家?” “没错,哲学家!” 马车的车轮辚辚穿过科林斯的大街小巷,高大威严的希腊式建筑逐渐隐没在他们身后,直到夜色降临,商人的货车才抵达城郊的一处宅院。 “到了,这里是我的家,大人们请随我来”。 贾里奇斯像是皮球一样从马车上滚下,两条肥胖的双腿落在地上也弹了一弹。 看得出这个其貌不扬的奇货商人,似乎还真凭借着生意赚了不少金钱。 即使接近科林斯郊外这座带着院子的大宅子也值上四五百个足重的金币了。 两个小鬼轻车熟路,忙活着将马车卸套,蹦跳着赶马入圈。 一个面罩阴云一般的皮肤黝黑的仆人前来迎接,说不定是奴隶,谁知道呢。 他擎着一盏小灯健步在前面带路,直到将我们引进庭院里的最大的一间房子,才匆匆离去。 房间的布置杂乱无章,但是可以透露出的是,这里的主人对于收藏奇异物品有着严重癖好。 整个房间的三面墙壁几乎全部放置着高高的原木架子,架子上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奇形怪状的东西,大多是布满灰尘的箱子、雪白骸骨、满是涂鸦的羊皮纸、当然还有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类似于金银珠宝的小东西。 贾里奇斯一进房间立即招呼我们坐下,那是仅有的几个能够让人正常坐下的角落里的椅子,他则立即将自己摊在一张舒适的大躺椅上。 “请原谅我的无礼,大人们,多年来搜寻珍宝耗尽了我的身体,极度透支了我的健康,要知道像今天这种刺激的场面,真让我的神经承受不了。稍后,咱们共进一顿丰盛的晚餐后,再向你们讲讲我的经历,说不定还会得到你们的同情呢!” 当奇货商人的仆人将食物端上来的时候,托勒密逐渐明白,这个家伙如此肥胖的原因了。 这个皮肤黝黑的仆人竟然拥有令人咋舌的手艺,无论是红辣椒烤牛肉还是烧鱼汤都让众人大快朵颐,一连五、六道菜品大家吃得个肠肥肚满。 贾里奇斯吃得极为满意,除了几次试图擦干净流到嘴边的油外,他几乎如同秋风卷残云,一张大嘴从未停歇过。 直到杯盘狼藉,他才放缓了自己咀嚼的速度。 饱食之后,一缕倦怠爬上众人的额头,肥胖的商人费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来到距离墙角不远的架子底层,翻出一个木制小盒子,拿到桌子上来。 圆形盒子上的涂漆斑驳不堪,但仍能反应出当时的精工细作,由于受到岁月的持续侵蚀,那些精妙的花纹和文字已经模糊不清。在我看来那些文字如同图画,却不同于埃及象形文字或是楔形文字,它带有一种恐怖的符号感。 贾里奇斯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喃喃道:“魔文,魔鬼的音符,神秘的诅咒......” 托勒密看见当他那肥胖双手几乎是颤抖着将盒子盖向着逆时针的方向旋转,随后取出一片薄薄的浅色的东西,接着跳动的灯光,那是一片肮脏的羊皮纸。 商人将纸小心翼翼地摊开,之间上面用黑色的笔触描绘着一幅抽象的图画,像是毕加索、马松或是康丁斯基的作品。 “瞧瞧,我在一个长相奇怪的老人那里够得的这个东西,坦率的说没花上几个银光闪闪的钱币,我敢肯定,这东西的年头的确够久的,上面的图案引起了我的兴趣。” “你们看,”他伸出一只短萝卜似粗壮的手指说道:“中间的东西仿佛是随便几何式的涂鸦,但是从形状上看来仿佛一个巨大无比的建筑物,尽管只是虚影和轮廓。 如果是的话,这种奇异的形状一定不会是希腊式的建筑,那是异族的文明。围绕在它周围的是一些更加奇怪的小东西,一共有七个之多,傍边的文字依然是奇怪的文字,可能是某种失传的咒语?我做过很多尝试但是没人能够解读。” 托勒密接过羊皮纸,仔细端详,发现和他所分析描述的基本类似,明显是七件物品和一个建筑物的图解,值得注意的是该图左下角的一件物品仿佛是一件橱窗里展示的上衣,从棱角和形状来看,似乎和亚历山大的白色的胸甲极为相似,将其指给瓦西里看,他立即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其他的几件东西有的被岁月之砂侵蚀的模糊不清,有的根本判断不出是什么东西。 大家沉默半晌,贾里奇斯才缓缓地说:“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上古的藏宝图,我一直坚信这些宝贝应该都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尽管这么想有点飘渺和可笑。 但是我仍然狂热的去搜集那些所能听闻到的奇珍异宝,来和这个图画比对,我总觉得当我将着七件东西都收归囊中时,我将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也许是最有权势的人,谁知道呢?” 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也许你在此之前应该先去到这个建筑立面,或许这是一个堡垒,一个藏宝室”瓦西里说。 “这就是你觊觎瓦西里的步枪的原因?”托勒密问。 “没错,我想尽一切办法去收集那些听闻中的奇异东西,对于持有着不可能出售的,我只好出此下策,雇佣了两个小盗贼。” “恐怕到时你连亚历山大大帝的胸甲都会偷去吧?”瓦西里哈哈大笑。 贾里奇斯默不作声,面无表情,我能够想象到不切实际的狂热已经荼毒了他的灵魂。 但是对于珍宝的渴望又有谁能够抵挡了,无数勇敢的人埋骨异乡,就是为了获得甚至一睹传说中宝物的风险。 就在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时,一股怪异的大风陡然掀开窗户,席卷室内,烛光登时跳动黯淡下来。 此刻,托勒密左手腕出的金属镯突然闪现出夺目耀眼的光芒,虽然转瞬即逝,却好似一点星火点燃了他头脑中的干柴,这七件物品中必然包含自己身上的这件和亚历山大的纯白的胸甲。 此类物品似乎都采用未知的材料制作,似乎都具有某些神奇的功能,只不过是尚未被人类了解罢了。 也许上古之神打造了这七件神器,它们曾经聚于一处,后来用分散至全世界,那么当七神器重新聚首的时候,会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呢? 这个问题成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困扰托勒密的难题! 第四十七章:财富!有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 当贾里奇斯从自己多年来追寻神器的惨痛回忆中清醒过来时,他曾发誓不再打宝贝的主意,还希望自己能过上平淡幸福的生活。 当然多数人绝不相信他的誓言。 也许某人在某一时刻认真地道出自己的誓言,如果他的确是发自内心的,也经常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发生改变。 何况只有最坚定的信徒才能在巨大的财富面前抵得住诱惑。 仅凭贾里奇斯那霸道的身材,就看得出他是一个在诱惑面前不够坚定的人,与其做出虚假的承诺,还不如利用他去做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恐怕现在的托勒密比他更加渴望七件神器的聚首。 最终贾里奇斯和他的盗贼小组同意加入帝国团队,以便继续开展自己的寻宝工作。 同将灵魂出卖给贪婪之鬼的他相比,胖商人极力表示,自己不再对占有珍宝由丝毫妄想,在余生中能够一睹宝贝的光华也是极大的幸事。 说实话托勒密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谁知道这些虚无缥缈的关于宝物的猜测是否是真实的呢? 出于他佩戴的手环和在克里特岛大战牛头怪物而获得的胸甲,他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 世界终究是不平坦的,总有一些神秘的山峰吸引着好奇者的攀登,即使冒着失去生命的风险,也在所不惜。 看起来古老羊皮纸上的神物目前马其顿人手中就有两个,还能有谁拥有这样先天的优势呢。 余下来的宝物也许并不是那么好得到了,贾里奇斯自称踏遍爱琴海流域也未闻得一件的下落,更何况是有些器物仅有模糊的轮廓,具象到底如何?人们还是如坠五里雾中。 也许这就是浮士德所曾面对的魔鬼的诱惑吧? 来时两手空空的瓦西里和托勒密现在可谓是满载而归。 贾里奇斯称愿意捐献出自己所有的财产,于是数千件宝物被我们装满了两个最大的马车,被四匹好马拖着返回马其顿的佩拉,虽然马车上盖满了硕大的绿色阔叶菜,但是贾里奇斯仍然瞪了大了他的眼睛,防止从山沟或是灌木中跳出来的强盗,抢走我们的财富。 简单的几番折腾,闹得众人如同乡巴佬一样返回佩拉,满头满身的灰尘及困乏表情让守城士兵没能辨认出我们,仅仅当做贩夫走卒就放入城内。 回到寓所,托勒密立即部署卫兵将马车卸货,将所有金银和珍宝都入箱保管,以备以后之需。 然后兜头大睡,希望能顾一解自己几日来的疲乏,缓解一下高度紧张的神经。 马其顿的夜晚显得格外宁静又略嫌潮湿,好在大量的植被没有隐藏着烦人的蚊虫。 这一觉几乎是踏上奇异征途以来最舒服的一次睡眠。 可以说是一夜无梦,直到清晨的鸟叫声将托勒密唤醒。 走过佩拉逐渐恢复繁华的大街,虽然感觉到欣欣向荣的一天开始了。 行走过诸多国家,能够感觉到马其顿的军事虽然已经臻至一流国家,但在财富和经济上还是和其他希腊半岛国家有一些差距,缺少气势恢宏的建筑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更何况那些东方神秘富庶的国家,源远流长的文明孕育之下,他们的国力富足殷实。 这也许就是吸引亚历山大的铁蹄的最重要的因素,千年以来人类无法摆脱财富带来的巨大诱惑,金钱像是一根巨索紧紧捆束着全人类。 财富的流动炫目又迷幻,无数罪恶从这个金灿灿的汪洋之中蒸腾向上,其中就包含了杀戮和死亡! 在王宫的议政厅稍坐片刻,就大概了解到了前方的战况,国王已经完成了整个征服。 他的宝剑指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除了极少数见风使舵的国王能够主动归降,诸如斯巴达等传统军事强国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的政权几近瓦解,整个国家的咽喉已经被亚历山大委任的总督紧紧扼住。 根据亚里士多德的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爱琴海流域将结成共同体,逐渐演变成另一个马其顿帝国的大兵营,为伟大国王的东征提供源源不竭的动力。 目前除了等待国王凯旋之外似乎托勒密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 他全权委任贾里奇斯代表马其顿帝国与他所能联系到的国外商人购进硝矿石、磷矿石和硫磺矿石作为原料积存。 然后每天去看本多忠胜和蜜雪儿组织训练的新型骑兵队伍,很明显配备了马镫的骑兵杀伤力岂止是提升了一倍。 两个小小的金属混合了皮质的物件,让骑士的双脚如同生了根一样,有经验的熟练骑手利用马奔跑跳跃的动能,配合自己的刺杀砍杀动作使得威力大大增加。 在举行的几次有、无马镫的实验中,无马镫的骑士几乎无法战胜装备了马镫的骑士。 本多忠胜的剑法精妙,堪称单兵作战的王者,可惜目前整个帝国,甚至是全世界,都是以青铜兵器为主,缺乏铁矿石的冶炼技术,使得装备锋利的钢铁刀剑难上加难,所以和火枪一样暂时是无法推广的。 不过仅凭目前的军事水准,整个国家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平,可以说帝国东征的实力已经具备,马其顿大军将穿越大海,以无可阻挡之势席卷整个世界。 帝国的年轻人争相报名骑兵部队,威风凛凛地跨上战马,排着整齐地队形从广场经过,脸上洋溢着得意微笑。 这些日子以来,贾里奇斯在街头巷尾大肆宣扬他游走东方诸国的奇异经历。 往往在他的周围围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年轻人时,他的话题开始逐渐演变,往往由奇珍异宝转变为女人。 在他横飞的唾沫中往往会涌现出许多胸部光滑结实,走起路来像是两团白兔一样越越欲跳,臀部和大腿圆润而饱满的年轻女人,她们的黄皮肤柔软而润泽,充满神秘气息的眼睛、黑发和不同于高纬度地区女人的柔软腰肢,百依百顺的性格构成了雄性荷尔蒙勃发的一幅图画。 “我曾经搞过那里的很多这样的女人,因为那些国家这样的女人几乎遍地都是,” 他总是这样眉飞色舞的描述。 “有时候,我就在她们的背后,像是对付一头小母牛一样折磨她们,恣意让她那两团在我的手中变换成各种形状,无论你使出多大的力气从她后面冲撞,都能被柔软的臀肉化解于无形,就像是海浪拍打两块完美的礁石!” 托勒密真是怀疑这个肥胖症患者是否真有过这样的经历,他的描述让这些年轻小伙子们春情勃发,哦或许应该称之为:“热血沸腾”。 总之有什么区别吗,冲动是搏杀的源泉,欲望是征服者的源动力。 这些描绘出来的情景吸引了大批马其顿男子加入大军,他们期盼着他们的国王剑指东方的那一刻,以至于对于满足原始渴望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无论是亚里士多德还是托勒密,都放任了贾里奇斯的故事传遍大街小巷,甚至给予了暗暗地鼓励,这对于扩军备战再有利不过了。 而这些言论多少了刺激了托勒密,好多时候看着蜜雪儿带领着自己的骑兵部队进行训练,她那源自日耳曼黑森林和条顿骑士般的英姿煞爽之外,更多萦绕在托勒密脑海里的是那涌动的丰满胸部和偶尔从马背上撅起的绷紧的翘臀...... 也许直到有一天,他觉得实在无法再忍受这些无穷无尽地幻想时,会鼓起勇气决定向她进行表白吧? 第四十八章:月色静谧 爱琴海流域的民族受到温暖海风气候的影响,性格热情开朗。 成年男子几乎整日赤裸上身,妇女也仅仅遮掩一下自己所谓的重点部位。 游走于古典艺术殿堂的般城市,看到坦胸露腿的女人,这对于穿着过于保守托勒密来讲,是极大的刺激。 瓦西里早早融入当地开放的民风,一连和几个妇女打得火热,几乎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本多忠胜依然醉心于他所谓的大小兵法--也就是战术和剑术,可惜对于日本战国时代的用兵之道与中国和欧洲都是确确实实的两码事。 由于日本的人口很少,其战争在规模上只相当于中国的乡镇打群架。 而对于古希腊战法,他们又显得个人英雄主义盛行,团队配合乏力,武士刀这种兵器过于精良就必然有其不足之处,高昂并且复杂的费用及制作工艺,注定这种东西无法普及。 而他依然像一个传统的不能再传统的武士一样,坚信自己那一套,尽管总是不受到大家的认同。 远离战争的日子显得平淡到无聊,在战场面对刀光剑影时,托勒密往往精神高度紧张,每一个细微的念头都会决定自己生死,多眨一下眼睛,稍一犹豫,就可能丢掉自己的胳膊甚至是脑袋。 那样的日子无法顾暇其他,而平静下来的普通日子,在酒足饭饱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女人。 这是一种难以抵挡的原始动力,不得不承认雄性荷尔蒙力量的强大,不逊于工业时代的蒸汽火车头,每当蜜雪儿摇摆着腰肢从他身边走过,她馨香的气息透过她的说的话语流淌进鼻子时,它就会嘶吼着从托勒密的血管奔流而过。 老实说要控制住这个“洪水猛兽”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有好几次托勒密都想不管不顾紧紧搂过她来,在她那柔软、温润、富有弹性的身体上恣意肆睢,贪婪地吸食她那嘴唇里面的芬芳气息。 但是往往在最后一刻理智那冰冷的双手紧紧的抓住了他,那样做得话似乎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海风下的夜色十分美妙,一轮圆月挂在净冷的夜空之上,世界如此静谧,以至于让人忘记了这是一个人类刚刚脱离蛮荒不久的时代。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以至于托勒密都认为派出的送信士兵是不是迷路时。 当听见身后沙沙的脚步声,心脏不由得紧张的加速跳动起来,蜜雪儿携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来到他身边悄悄地坐下身来。 “你有什么事吗,将军?”她用她那纯洁无暇的大眼睛望着他,长长的睫毛如同少女闺房窗棱上的纱质帘子一样轻薄,连续忽闪了好几下。 “嗯......” 托勒密感觉到一瞬间有千言万语涌到嗓子眼,却不知道话题从何开始。 “...今晚的月色不错...”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个嘴巴,这几乎是他有限的词库中所能找出的最没劲的一句话了。 除了那些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其他恋爱中的男人总是愚蠢的,尤其是那些自认为饱读诗书、出口成章的人,在面对女孩的时候往往还不如一个重度口吃患者--因为他们就在这时变成了哑巴! “你有话要对我说?”她那如湖水般光溢流彩的眼神凝视着夜空,她头脑里充满了睿智和敏感,所有的一切都瞒不住她。 “其实,也没什么,我,那个,怎么说呢......”托勒密支支吾吾道。 蜜雪儿见他打着磕巴,干脆转过脸来,双手托着腮,故作天真似的望着他,她的脸庞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迷人。一股股独特的芬芳之气轻轻吐在托勒密的脸上,如同一叶柔软无比的羽毛轻轻撩动着他的口鼻之间。 “美人呵气如兰......”对方的脑海一片混乱的想到。 “我觉得,咱们两个很适合”托勒密嗫啜道。 “你是指哪个方面呢?”她忽闪着自己的大眼睛。 这一问简直如同利剑,直击胸膛,不偏不倚的命中要害。 在托勒密的观念中她同梦想中女神无二,自从遇见她的第一天开始就见证她的完美与无穷的魅力,而扪心自问却没有什么惊世骇俗功绩和超凡脱俗的英俊外表,哪里能配得上人家呢? 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沉默会让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在这格外静谧的时刻,就好像数十年、数百年的光阴汇聚成时间之河、岁月之沙从耳边呼啸而过,而二人却好像岿然不动,生命陷入了静止之中。 托勒密甚至期盼找个借口溜走,来结束这尴尬的时刻。 也许刚好趁着他无言以对的时候,蜜雪儿像是一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跳起来,拍拍身上灰尘,优雅地甩了一下自己如瀑的金色长发,同时也将对方从地上拉起来。 “不早喽,该回去休息了。” “恩,好的。”托勒密仿若获得大赦一般,唯唯地应承道。 借着月光他们信步背向海滩走回去,海水拍击沙滩的声响就像是见证表白失败的证人不断嘲笑着。 虽然如此,到底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即使没有成功却也在意料之中。 仿佛就在一直等待这个既定好的结果落实一样,心理反倒有些如释重负的舒坦。 想起小时候身材矮小的我滑稽地提着蓝色塑料口袋,一蹦一跳地穿过大街小巷,去买爆米花,和小伙伴们围坐在那个黑黝黝的“大炮”的边上,紧张地捂住耳朵,待“嘣”的一声巨响之后的轻松,大概就是现在的一刻大同小异吧。 “明天见!”在分开的小径上,她可爱地挥动着柔软的小手笑道:“咱们要一起努力哟”。 每每看见她弯弯的笑眼,总能让人胸中荡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就是这微笑的一瞬间我似乎看到希望之光冉冉升起--被女孩子拒绝一次算什么,何况是如此美貌优秀的女孩。 下一次!托勒密暗自鼓劲地想,下一次一定会向她展现一个不同我。 也许是在渡过波涛汹涌的达达尼尔海峡的激流中; 也许是在积雪皑皑的兴都库什山脉上; 也许是在巴比伦的空中花园里; 他会向美丽天使再述衷肠,直到她依偎进那宽大的怀抱里! 第四十九章:海军舰队 毫无疑问,亚历山大的宝剑锋芒指东方的意图已经是定数了。 在亚里士多德门下的雅典学者们,进驻几乎每一个大街小巷,发表演说鼓动人民为战争贡献力量,一时间希腊半岛诸国为之沸腾。 亚里士多德提出的主要原因主要有两点:首先波斯帝国曾经多次入侵希腊半岛,他们焚烧奇迹、捣毁雅典的神庙,即使我们不去主动进攻他们,极度膨胀的大流士三世迟早也会侵入整个希腊。 另外波斯广袤的土地和富庶是整个希腊联盟都无法比拟的。 只要击败波斯大军就能获得难以想象的财富,按照马其顿的惯例,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是不会和勇士们争抢胜利的果实的。 而胜利者们不需要再从事耕种或纺织的工作,只需要躺在金银财宝之上搂着东方深色头发和深色瞳孔的美女,醉醺醺地享受余生。 这样的理论,对于终日依靠打鱼和采集的民众来说诱惑是极大的,而对于青年们来讲,对于未知的神秘土地进行探险,最终成就一番伟业则更具诱惑力。 是啊,谁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呢。 克罗恩.西罗斯是一个年富力强的中年壮汉,他的下巴终日被棕黄色的胡子覆盖,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暴漏了他早年的海盗经历,据说这个家伙的大老二的“战斗力”绝不亚于他挥舞铁棒时的疯狂。 有时他们“哥俩”也能达成既幽默又令人恐惧的默契,在一次与波斯的海战中,他作为临时招募的海军舰队舰长时,和波斯人在远海展开大战,波斯水手将弓箭、石块和长矛投掷过来时,他正在甲板上弄一个女奴,射手们的飞矢纷纷从他胳膊边飞过钉在他甲板上,却丝毫阻挡不了他该做什么做什么。 船舷相交错之时,波斯士兵纷纷用挠钩登船,挥舞弯刀进行砍杀,西罗斯还是若无其事地弄着那个女奴,啪啪作响的声音几乎与金属撞击交映成辉。 直到敌人刀锋快要砍到他的鼻子尖了,这才丢下女奴,捡起身边的重剑投入格斗。这对于敌人来讲无疑是一个严重的精神震撼。 他们意识到自己在和一个赤身露体、身材足有东方人一倍半大小的疯子交战,重剑所到之出尽是残肢断体。 波斯人在血肉飞溅中步步后退,直至被希腊联军逼回自己的船上。 ---当然他们是极为幸运的小部分人,大多数人则被击落大海,成了海鱼果腹的美餐。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海战的末期,西罗斯的战舰被联军召回,防卫近海和滩头,这艘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船却在返航途中翻了船,一部分人传说是被数十只敌舰围攻后的结果,但是大部分水手却说是他继续弄那个伏在船舷上的丰满娘们,用力太猛导致翻了船。 听起来像是一个夸张的笑话,但亚历山大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是这个家伙和女奴的战况过于激烈,导致大部分水手集中到战舰的一侧“观战”导致船只重心不稳再加上遇到风浪才导致倾覆。 亚历山大初次闻听这件轶闻的时候哈哈大笑,“我喜欢能“战斗”的人!”他说道。 这是他对待克罗恩.西罗斯的唯一评价。 莽汉西罗斯负责这次海军舰队的组建的工作。 东征波斯对希腊城邦的联盟军来讲算得上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无论是骁勇善战、路上无敌的斯巴达,还是长于海战的雅典,都曾经是抵御大流士一世那七位数字的大军的中流砥柱。 但这仅仅限于防御,在马拉松、在温泉关、甚至是伯罗奔尼撒都一样,要知道防御战和进攻战完全是两个概念。 开疆拓土,当大军的马蹄踏上充满未知的异域时,风险不言而喻,而赌注就是弟兄们的生命。 马其顿进军波斯,首要就是渡过达达尼尔海峡,尽管这只是一处海峡,但也只是相对于广袤的大海而言。 其宽度有大约六十多公里之遥,深度也相当可观,足足有五六十至一百多米。 其中还有一处从马尔马拉海涌向爱琴海的激流,这对于古代舰队的木质舰船来说是一场严峻的考验,第二次希波战争时期薛西斯就曾在此折损大量的军舰。 希腊人曾将这里视为自己的屏障,而今却也是横亘在马其顿帝国的面前的一个难题。 马其顿帝国将全部较大的渔船用厚木板进行加固使其成为简易的战船,几乎每个改装之后的船只都能容纳大约四十至五十余名陆战士兵及其武器。 而剩下的骑兵就不是那么的简单了,马匹在当时几乎算得上是最重型的作战装备,再加上骑兵的铠甲和武器,小型船只就显得力不从心。 马其顿迫切需要大型战舰,两次希波战争组建起的战舰队只剩余不到一百艘,船身多是高约一百五十尺,吃水深度七十尺,长度一百八十尺,最宽处四十五尺。 大约容纳重装步兵三百余人,或整装骑兵一百名。 亚里士多德募集起来的精锐远征军达四万人以上,要是这些部队一次性渡过达达尼尔海峡,迅速集中兵力攻占普拉克提亚斯河,就必须扩充我们的海军,二百艘以上的战舰能够满足这次伟大的远征的需要。 为此整个马其顿帝国进行了总动员,伊比鲁斯地区、底比斯、斯巴达均开始汇集建造军舰的木材,连同大批军人直接进驻色雷斯,形成总动员后的大汇集。 雅典地区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造舰运动,数千名能工巧匠在叮叮作响的钱币的鼓催下,开始了夜以继日的劳动,不出几个月三三两两的巨型战舰开始绕过佩拉进驻色雷斯海域。 依照总动员令,托勒密和蜜雪儿、瓦西里、本多忠胜分别带领麾下的士兵同时抵达色雷斯港。 在夕阳映照下的海滩,一艘艘巨大战船的主帆遮蔽住了大海蔚蓝色的波涛。 一部分重装步兵列阵进行军事演练,鼎沸的人声与战马的嘶鸣、马蹄声、盔甲和兵器的铿锵声构成整个马其顿帝国军事力量的壮丽画卷。 这只大军将飘扬过海、一往无前,开始对东方的伟大远征,他们究竟去到哪里,会有什么样的境遇,能遇到怎样的奇迹,一切都不得而知。 历史上的亚历山大大帝行程万里,历时十余年的伟大远征以胜利而告终(截至印度大陆)。 但在既定好的,托勒密本人所熟知的历史记载中却丝毫没有他们这些人的蛛丝马迹。 要知道亚马逊丛林中的一只蝴蝶震一震翅膀就可能引起美洲大陆上的一场飓风。 在时光的长河之中,这些略显多余的石子到底会激起怎样的浪花呢? 这些浪花是消失于汪洋和激流之中,还是掀起一阵迅猛的海啸呢? 未来无法事先探知,这也许正是托勒密倔强求生的理由之一。 第五十章:剑指波斯 没有精确的天气预报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尽管祭司门在海滩上驻台,进行着纷繁复杂的仪式,那毕竟是神学范畴的事情,形式大于意义,更不要说什么可行性了。 而亚里士多德更多的是对自然环境的变化进行科学的考量,他日夜观测海潮涨落的情况,认真地记录数据。 剩余的时间则是细心与近十年来的帝国的观海记录进行比对,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而即使是这样,哲学家面对喜怒无常的大海仍然显得没有任何把握。 亚历山大正从伊比鲁斯地区飞驰而来,这次进军使得西方诸国几乎被尽数平定。 即使像是斯巴达这样一贯强横,不愿接受统治的国家,也乖乖臣服于马其顿帝国强大的军力,整个爱琴海流域的帝国初具雏形,各个行省的人民都在拭目以待。 简而言之,东征的成功将会将他们紧紧束缚在帝国的旗帜下,反之,失败将导致整个政权可怕的松动甚至是崩溃。 整个大军在色雷斯的集结,声势浩大。 如此规模和阵容,不被波斯帝国知晓几乎是不可能的,马其顿人迫切需要迅速渡过海峡,不给波斯人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 亚历山大于“暴怒”之月(五月)中旬(古希腊历法)进入色雷斯境内,首先巡视步兵部队和骑兵部队的集结情况,紧接着立即对远征军的舰艇进行视察。 海军战舰一百九十艘赫然傲立于海面之上,带有宙斯印迹的船帆高高耸立直插云霄。 硕大坚固的木质船身随着波涛缓缓摇动,仿佛是一只只有生命的深海巨兽聚集在一起,蔚为壮观。 它们只消一声令下就可撕裂巨浪立即驶向大海的东方,履行它们神圣而光荣的使命。 身材高大的塞琉古作为陆军统帅的一员陪同亚历山大进行巡视,西罗斯将海军水手和一部分骑兵、重装步兵部队列阵待检。 马其顿皇帝仍然身着他神圣的白色胸甲,左手轻扶剑柄,健步而行,充满笑容地扫视自己部队。等到他行至将领们身前的时候,瓦西里、蜜雪儿和托勒密上前进行参拜,亚历山大轻轻挥一挥手,示意不必。 紧接着过来拍了拍托勒密的肩膀:“行辕在何处?” “行辕和营帐均已拆除,为了适应渡海作战和快速反应,全部士兵都住在船上”他尽量简略地回答道。 “很好,这就意味着可以随时出征是吗?” “正是如此” “那就带我一起去我的船上。”皇帝说道。 马其顿皇帝的战舰是整个舰队中最壮观、最豪华的。 船身用铜甲包裹,坚固异常的甲板上足够容纳禁卫军五百人。 底仓建有战马圈,骑兵可以直接骑马跃上甲板,并且沿着工兵搭设好的巨型登陆活板,可以立即投入战斗。 众将绕过武器贮藏室和厨房,来到皇帝的休息室--同时也是战略研究室。 巨大航海图和波斯帝国的地图悬挂于四壁,显然是根据亚历山大研究作战的习惯而布置的。 在亚里士多德、蜜雪儿、瓦西里、西拉斯、塞琉古和我之后还有阿拉巴亚斯之子阿明塔斯、萨松之子苏格拉。 两位将领都是急于立下赫赫战功,为在两次希波战争征中的父亲功勋添彩的青年。 他们的父亲的英勇作战形象被马其顿国王以铜浇筑为巨像屹立在帝国的首都,而征服之地也已他们的名字命名。 无上荣耀的光辉照耀着他们的整个家族,两位年轻人所要做的就是继承。 作为“口含宝剑”而出生的他们流淌着战神的血液,两位将军将分别指挥两个中队,作为先头部队为大军打好基础。 当然,他们极有可能首当其冲地遭遇波斯大军,其风险不言而喻,也正是因为是这样,两个年轻人才勇担这份职责。 同样年轻的皇帝亚历山大席地而坐,他解下斗篷,连鞘抽出宝剑放在左手边。 所有的将军都按照他的样子坐了下来。 “说说你们的计划”亚历山大用食指指着两位年轻的将军。 阿拉巴亚斯之子阿明塔斯先说。 他张着一张英俊的面孔,浅蓝色眼睛,希伯来式的鼻子和较为宽阔的下巴,而引人注目的是他那蓄得长长地深红色头发。 “我们将先于主力部队出发半个上午的时间,一共四艘战舰,两个中队,步兵八百人,骑兵六十名, 作为先头部队将在傍晚之前,首先抵达达达尼尔海峡的另一端, 渡海之后就地建立营地,骑兵部队向内陆进发探明敌情,并在达波考特建立观察哨,观察波斯军队的状况。 大军登陆后将在滩头营地进行休整,于第二天开进达波考特,与此同时马其顿大军将进入兰普萨卡斯,这是一处人烟较为稠密的地区,方便大军补给,进一步在普拉克提亚斯河边扎营。 亚历山大仔细听完,未表明任何态度,只是将目光投向萨松之子苏格拉。 苏格拉继承了他的父亲堪称狰狞的面目,生得一堆粗重却短小的浓眉,宽大的面颊下是紧闭如同利刃划痕一般的、毫无情绪感的嘴唇。 很明显他的整个面部的凶残表情因为他的年龄而显得略微缓和,当他进入中年或是老年的时候皱纹将会使他显得更加让人心惊肉跳。 --当然他首先得保证能够活到那个年龄。 “我们将遭遇渡河之战,”他直接了当的说道,波斯军队畏惧我们的步兵在陆地上展开队形后的攻势,最好的选择就是在渡河进行阻击,在深入波斯帝国腹地时将不得不渡过多条河流,而波斯士兵将会在对岸等着我们。” “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马其顿皇帝问道。 “渡河无可避免,我的中队将在阿明塔斯的保护下探明河流的深浅不同之处,选择最有利的渡河点,争取以最小的伤亡越过那几道小水沟。” “你的队伍中有经验丰富的工兵吗?” “至少有十个人以上,已经将他们单独编队。”苏格拉回答道。 “很好,”亚历山大说道“毫无疑问,你们是最忠诚、最勇敢的战士,整个大军的触角。我们将跟随你们的步伐开展作战,而你们还将负担起和波斯大军首先交锋的重压。” 他将目光头向了托勒密,“我将让托勒密将军带领三个中队紧随你们后边,在遭遇波斯军队之时,要暂短拖延,等待他们赶上后合力向敌人展开进攻”。 托勒密心中一震:”看来皇帝认为第一场渡河恶战是在东方大陆站稳脚跟的至关重要的决定性因素,以至于亚历山大让我参与进来。” 整个大军能否在波斯帝国的土地扎稳根就看我们的表现了。 托勒密颔首向皇帝致以表示接受了这个艰难的使命,与此同时感觉到的是帝国的命运同时也紧紧系在他的手臂之上! 第五十一章:挺进达达尼尔海峡 先是负责运输重要兵器的士兵先登船。 对于整个马其顿帝国来说重装步兵方阵是国之重器,整个方阵的利器则是巨大的长矛,许多长矛长达七至八米,最后排的长矛往往能够达到十米以上,重量亦是比较惊人的。 全部长矛按照兵团方阵分配,一定要保证方阵士兵在第一时间取得自己的兵器,这决定着列阵的快慢程度,也就决定着正常战争的胜负。 方阵长矛按照兵力配给装进船舱之后,紧接着骑兵开始登船,马匹先进,其后再是骑手。 远征军的骑兵一律装备马镫,这种小小的改装将让整个东方帝国大吃一惊,它的整个威力将延续近千年。 直到英国的长弓兵出现,才使法国骑士团开始进入覆灭的节奏。 后来就是火枪的发明致使日本的武士阶级也开始走向了没落。 但至少在当下马镫是制敌的神器,人马合一的骑士将席卷整个地球所的陆地。 现在我们面对的是茫茫大海,波涛翻滚如同女人卷曲的长发,它的性格亦如女性琢磨不定,时而沉静如潭(相对而言)时而怒吼澎湃。 尽管达达尼尔海峡相比广袤的大洋实在是渺小--当时的人类似乎还未有七大洋等类似的概念。 但是毕竟是属于航海作战,大多数人对此一无所知,他们终日驯养牲畜和采摘果实,以至于一登上甲板心里就发毛,舰体一摇晃,干脆就七荤八素地吐出来了。 这样的人群不在少数,一些却又是陆上作战的好手,所以托勒密将他们分散开来在不同的船上,尽量负责舱底活动,其他善于海战的和有航海经验的战士充当水手和负责甲板上的作战。 十日之后,几乎所有士兵及装备均已登舰,阿明塔斯和苏格拉已经秘密在夜间起航。 绝大多数的人并不知道他们作为先头部队的事情,在暮色的掩护之下,四艘相对最快速战舰悄悄离港,两位将军各自带领两艘船。 舰上的战士是经过挑选的人,在这样的大军远征中,必然存在波斯帝国的奸细,所以要确保先头部队的安全性,才能达到奇袭的效果。 一旦突进计划被敌人所知,或者在两个中队中有多名奸细发动骚乱,就会打乱整个马其顿远征军的阵脚,全局将陷入不可逆转的被动。 一步挨打则会步步挨打,带来的连锁反应将是十分惊人,甚至可以使整个结果发生逆转,历史和世界也会为之改变。 当阿明塔斯和苏格拉的小分队的桅杆消失在海平面几个小时候,整个远征军舰队准备出发。 托勒密率领十艘战舰作为先导编队,如同一个箭头,作为楔形阵型的头部。 如果遭遇波斯海军的拦截,他们将立即与敌军开展作战,给亚历山大坐镇的中心舰队以选择和准备的时间,而克罗恩.西罗斯则带领六艘战舰断后,尽管他对此颇有微词。 一种可能是敌人舰队不过是小股的侦查部队,旨在对马其顿舰队进行探查和袭扰性的进攻,这样十艘战舰将与其进行海战,将其击沉,使其无法返航将情报回馈给波斯人。 另外的一种可能是,波斯出动其主力舰队与马其顿在海上决战,托勒密个人还是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不仅仅是处于既定的历史记载,那已经完全不可信,更多的是整个战局形势的判断和分析。 波斯帝国一向自视极高,大流士三世一直认为只有波斯攻打爱琴海诸国节奏,绝不可能有国家敢来进攻他的本土。 最后就是即使敌人的探子已经悉知马其顿远征的详细情况,汇报到大流士手中,可不是一个电话、一封邮件那么简单的事情。 由于最后才放出风来,作为人工传递情报的古代,他们似乎比先头部队早到波斯不了多久,剩下的时间远远不足波斯大军出海的准备时间。 与其进行自己并不擅长的海战,还不如在陆上积极备战,虽然马其顿方阵威名远扬,被视为恐怖的战术,但波斯人也可以自持百万大军以绝对的数量优势击败马其顿人。 这是毫无疑问的心理优势。 清晨时分,太阳从海平面上探出头来,整个霞光将周围的海面染成一片赤金色的时候,万道金光晃得人们只能眯着眼睛。 整个舰队拔锚起航,庞大的舰队的主桅帆遮天蔽日,犹如大群的颜色怪异的巡游的梭鱼,破涛斩浪、浩浩荡荡开启了征程。 亚里士多德为远征军在海岸上举行了简单的送别仪式,按照他的说法,这是众神的的旨意,奥林佩斯山将庇护亚历山大取得一个接一个的胜利。 天气显得格外晴好,海风掀起的微腥潮气扑面而来,扯动着甲板上水手的衣摆。 马其顿帝国的旗帜在风中烈烈作响,伴随着海涛的拍击声,帝国舰队的号角响起,回头望去帝国皇帝亚历山大伫立在旗舰舰首,塞琉古跟随在他近旁,作为先于他们出发的箭头部队的荣耀感,让人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整个大军在达波考特的海岸登陆后必须立即展开,决不能被击溃于滩头之上。 中国从战国时代就素有水军战斗之法:“半渡击之”的可怕性不言而喻。 尤其对于马其顿方阵而言,没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列阵将使战斗力下降百分之九十以上,几乎可以认为是战斗力完全丧失。这样看来,在漫长的海岸线上登陆是对阿明塔斯和苏格拉中队的严峻考验,在整个大军展开之前,狙击敌人的重任完全落在他们的身上。 而托勒密作为后续的陆军挺进集团,也需要在登陆后立即判断所处的情况,对先头部队给予支援,若波斯人准备充分,一场死战也是在所难免。 蜜雪儿、瓦西里也都伴随托勒密立于舰首之上,同舟共济,穿行在波涛汹涌之间,这是一种从前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前途虽然充满着凶险和死亡威胁,却也有着无穷的财富和珍宝等待他们去发掘。 而对于托勒密来说还有一个谜团正待他去解开,这个谜团背后将隐藏着巨大秘密,令其隐隐感觉到知悉此秘密者或可成为整个世界的主宰,就像是经济学中铁则:风险永远与收益成正比。 为了驶达这个目标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第五十二章:迷雾 穿越整个海峡需要整整四天三夜,这是在没有激烈风浪的情况下。 大海如同瓦西里描述的他那脾气暴虐的老婆,沉睡着的时候只是发出可爱的鼾声微微,一旦发起疯来可以轻而易举地撕碎整个庞大的舰队。 波斯大军先前进军希腊半岛的时候就曾在海上则损战船数十艘,致使整全军战斗力大打折扣,这在没有精确的海上气候和水文测量的时代是常有发生的。 安然度过这个危险时间,关乎整个国家的兴亡,不仅仅是皇帝亚历山大,这也是整个帝国为之期盼祈祷之事。 好在亚里士多德为首的帝国科学家们,通过对海洋气候的观测和记录已经形成了一套较为完备的预测体系,尽管记录粗糙且带有一定神学色彩,却也能够达到六成左右的准确率,成果已是相当不错。 入夜之后,瓦西里匆匆忙忙赶回自己的内仓休息,口里不停嚷嚷保存体力以应对艰苦的作战环境。 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那搬上船的两个大木箱才是答案。 --毫无疑问,里面全都是一样东西,那就是他的酒,这阵子恐怕正搂着酒坛子进入梦乡,酒精的诱惑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二十年以来但凡是重大事情或任务降临在托勒密的面前,或是落在他的肩上时就会催动其脆弱敏感的神经。 因为总是信心不足,担忧做不好,能做的唯有展开不停的思考,与其说是应对未知的挑战,倒不如说是在潜意识中慰藉自己的内心。 他点燃烛火借着昏黄的光芒,反复地翻看航海图和波斯帝国的地图,时而闭目沉思,努力将头脑幻化成一个巨大的沙盘推演双方作战的场景。 天知道这种类似于国际象棋般的对弈到底会在实战中起到什么积极的作用。 当他感觉到脑袋里开始隐隐作痛的时候,才确定自己该放弃这种可笑的“操演”了。 当下应该是深夜时分,估计还需要几个小时还能迎来又一个黎明。 睡一定是睡不着的,心里琢磨着出去走走。 蜜雪儿肯定已经睡下了,这似乎标志着她继承的日耳曼人帝国血统的纯正性,良好的作息时间分布在她的整个生活中,除非意外事件,她总是走得像瑞士手表一样精准。 说道意外事件,那意味着什么?托勒密知道她曾经在战时彻夜坚持作战指挥,那么如果在这个寂寥的深夜冲进她的房间,将她像一只波西米亚猫咪一样紧紧搂进怀里,用握剑的双手紧紧捏住她的饱满的胸脯。。。。这对她来说算不算是可以打破生活节奏的意外事件呢?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自己笑出声来,无可否认,男人总是在对自己爱恋的女性身上找出自己暴虐的本质,而一个漂亮女人还会放大这种倾向,当你和你想要的女人第一次上床时,是否能记起自己已经在思想暗地里放纵的蹂躏了她几百次了呢? 这似乎是雄性动物的本能,夺取、拥有、蹂躏、再夺取更多的。 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几千年后有个叫做佛洛依德大师的认为:“人类的一切活动都是围绕着性”。 托勒密对此表示某种程度上的理解,造物之神赋予生物这项本能,繁殖是第一要务。 换句通俗的话说,喝水、吃饭、睡觉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为交配服务,交配的目的是将种群传下去,而整个人类种群绵延几千年到底是要做什么?--这恐怕只有天知道。 男性的奇特表现更加突出,特殊的生理结构决定他们在一个群体中不需要巨大的数量,他们播种不像女人生育一样有极限的数量限制。 一个卖力“打桩”的男人,一年内轻松拥有几百名“后代”。 一年只能生育一次的女性相对于这种放量,要达到相同的后果与之相配需要几百人。 所以要这些雄性有什么用呢,于是他们固执地陷入自相残杀,并且迷恋这种杀戮,因为潜意识中都认为只有杀死其他的、更多的雄性对手,自己才能获得更加“宽泛”交配权,这也许就是人类战争爆发的根本原因。 托勒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以此表示对自己信马由缰的观点表示十分赞同。 也许有一天不做将军,会去做一个哲学家。 他披上斗篷,悄声走出自己的船舱,穿过长长地走廊,到甲板上去透一透气。 登上甲板之后,新鲜的海风扑面而来,大量氧气的补充使得头疼开始逐渐减弱。 整个战舰失去了白天那种人声鼎沸的场面,可以模糊地看见两舷后面跟随的舰队,阴沉的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这对于水手和瞭望士兵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船体破涛斩浪激起的水花往往有一丈多高,大颗的海水砸在他们头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是一群历经考验的海战老兵。 整个甲板上负责瞭望和工作的水手只有不到十个人。 他们多数认出了将军的斗篷,涛声基本上淹没了其他声音,于是纷纷尽量在摇晃的船体上站直了身体以表示对自己指挥官的尊重。 托勒密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一切照常。 自己也和他们一样借着月光观察这海面上的动静。 一片灰蒙蒙的色彩,像是一幅阴沉的画卷,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他很清楚瞭望员和舵手在凭借着自己的经验航行。 正当他一无所获准备返回船舱的时候,隐隐听见一声奇怪的鸣叫。 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声音,好像在记忆里听过,类似兽鸣,但又比野兽有力清脆得很多。 仿佛从夜空中飞来紧紧攫住你的脖子,在大脑飞速运转之中,托勒密的意识不可思议地将其归为火车或是轮船的鸣笛声。 正在这时,黑沉沉的海面上,突然从正前方涌起一团好像充满烟雾的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缓缓向着这边蠕动过来。 “那是什么?”他顺手抓住身边的一个战士问道,战士默不作声,他那强壮的身体随着抓住他肩膀的手不停的摇晃,仿佛劲风中的一片孤叶,他明显被吓傻了。 这时再次传来一声清晰的鸣叫,人们听得格外透彻! 一个庞然大物从灰色的雾气中冲出来,如同野蛮的、肆无忌惮的非洲大象,直挺挺向我们撞过来。 那是一艘大船,那声音一定是汽笛的鸣叫,它也发现了马其顿战船! “调头,左转,快!”瞭望员拼命吼道,传令兵火烧屁股一般奔向船舱。 这需要时间,整个战舰调头的原理是一侧船弦的划桨手停止或减弱划桨力度,而相反的一侧加强划桨,整个船体完成转身需要大概近两分钟时间。 眼看这个怪物即将撞上我舰,但似乎庆幸于它发现了对面的存在,也在努力地快速调转方向。 就在一瞬间,与马其顿战舰擦身而过,以至于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两船甲板蹭磨发出的刺耳的声音,甲板上的人因为摩擦力几乎全部跌倒。 “卑鄙的波斯人!”一个士兵呐喊一声,飞快地向那个方向掷出自己的长矛,“铮”的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后,长矛被弹了回来,落在甲板之上。 “这不是波斯人的旗帜!”瞭望员继续大吼道。 “无论那是什么,都他妈给老子进入战斗状态!”托勒密别无选择地大喊道。 匪夷所思的是,正当众人担心它撞上其他后续战舰,同时大批士兵收到战斗信号,手持硬弓和长矛涌上甲板时,却发现整个灰蒙蒙雾气逐渐消散了,就像是蘸墨的毛笔浸入水缸中,颜色越来越淡,仅能看见这个钢铁巨兽尾部飘扬的彩色旗帜,逐渐消失在起伏的海浪中。 如同噩梦初醒一样迅速,大家还都惊魂未定,在皎洁的月光的映照下,整个海面却再次恢复了清冷的低沉的场景。 迷雾消散,让水手们惊魂未定的庞然大物悄无声息的不见,蒸发了! 第五十三章:彼岸 “按照你的描述,绝对不应该是属于这个时代的船只!”蜜雪儿双手托腮沉思道。 她那好看的睫毛忽闪忽闪地翕动着。 “我一直想找到是不是有,从前我们看到过的神秘的光芒,结果没有发现。 可能是当时的气氛过于紧张,没能仔细观察海上环境,能够看见的只是整个舰队航行用于的照明的火光,更不要说是几次出现的高耸如云的灯塔了。”托勒密说。 “那船听起来像是我们俄国的军舰,他们总是在军舰上插着彩色鹰徽旗,要不就是你喝醉了产生的幻觉。”瓦西里随意地往甲板上磕着自己的烟斗。 “难道除我之外,甲板上的上百个人都喝醉了?”托勒密反诘道。 “灯塔可能仅仅是一种传送装置,具有极为高的科技含量,或许是未来人的工具” “关键是背后使用这种工具的人,依此看来他们不但能将人传送至任意时代,还能将物品,向是铁甲军舰这样的大型武器传送过来,这难道不会引起整个历史的大混乱么?” “大混乱好啊!我喜欢,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浑水摸鱼的机会啊!” 瓦西里双臂抱着头,含着早就灭掉的烟斗,眼睛像远处眺望,他消耗掉了最后的一点烟丝。 一些人认为随意穿越过去,对历史进行干扰,即使是小小的改变也会印发蝴蝶效应,通过连锁反应在,历史的长河中引发巨大的波动。 但是根据亚里士多德的哲学观,又有“穿越本身”即为既定好了的观点,也就是宿命论,还有一种就是所谓的平行宇宙学说,即被改变的历史只不过是从时空分裂出去。 --形成另一个宇宙的平行时空,换而言之有无数个自己分散在不同的宇宙中,这个说法着实令人费解。 托勒密坚持认为是巴松利用神秘力量的灯塔进行了大型战舰的传送。 尽管那灯塔可能仅是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自动运转,但传送巨大的战争机器进入不同的时代成为可能,如果有人掌控了这个庞然大物,将源源不断地高科技武器传送到自己的时代,岂不是可以轻易地赢取战争的胜利? 时代根本不必相隔太远,要知道拿破仑.波拿巴的老禁卫军再骁勇善战也不可能敌得过古德里安的装甲师。 远眺着呈送羊皮纸的传令兵消失在视野所能见到的水面上,托勒密开始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一个说不清是魔幻还是科幻的时代。 活生生的历史人物和匪夷所思的事件光怪陆离,令人眼花缭乱。 而直觉告诉他魔幻隐藏在科幻之外,科学不过是穿着神学的外套在迷惑着人类:灯塔、半人半兽的米诺牛、发光的神器、鬼魅一样的瘦子巴松…... 这史无前例地唤起了托勒密的好奇心,他甚至期盼着自己能在破解这谜题之后才死,揭开这些谜题成了人生的重要意义。 托勒密的小型舰队已经完全脱离了主力舰队阵容,这是整个东征舰队既定好的计划,采取梯队攻势,这在拉美西斯二世的时代就已经开始被运用,只不过当时还不太成熟,以至于一代伟大的法老差点被赫梯人歼灭。 的确在通信极为不发达的古代,相隔一箭之地就无法很好的沟通,像现在这样相隔数十里的大兵团运动作战更是难上加难,考验的就是指挥官的能力,当然还有一项相当重要的不可控因素--运气! 按照推算此刻阿明塔斯和苏格拉已经在达达尼尔海峡东侧登陆,等待他们的可能是只闻海潮声的幽静海滩,也可能是波斯大军严阵以待的铜墙铁壁。 海风稍弱的那一阵子,瓦西里摸出那个早就被忘在脑后的那个长筒望远镜,饶有兴致地观望了一阵子,随后将其交到托勒密的手中。 “好像看见海岸线了,那里连一个美女都没有!”他头也不回地走下甲板。 一直以来漫漫大海仿佛无穷无尽。 海面就像是连在天边,和整个天空浑然一体。 偌大的舰队仿佛成为神创宇宙的一片枯叶,在汪洋中前进,在自然之力的伟大面前,人类显得如此渺小,以至于一点风浪就会让他们全军覆没一样。 从瓦西里的望远镜里看了好一会,才发现正前方海天交接处出现了一条棕黑色的线条,逐渐放大,很明显那是一块陆地,按照地图计算那就是东方世界,强大而富庶波斯帝国正在等待马其顿人。 死亡、杀戮、财富、美人、荣耀和无上的权利正等待着他们,唯有在弱肉强食的丛林中生存下去才能释放自己的原始欲望、虏获自己所需的一切。 只消半日功夫,托勒密已经能够确定那块陆地,按照观测那就是达达尼尔海峡的另一端,踏上波斯帝国的入口。 “准备登陆!”他拔出自己的佩剑。 旗兵传令给左右僚舰,全体士兵开始做登陆准备,一批批部队士兵涌上甲板,按照军士长的命令站成方阵,以便在登陆的第一时间投入战斗。 巨大战舰虽然大体是用木材建成,但整体满载作战重量依然很大,帆手熟练拉动绳索调整巨大的主帆,同时舰身一侧的副帆进行翻转,一侧的水手立即停止划桨,整个战舰在剧烈的晃动中转动方向,打横向海岸靠近。 面向海岸线的一侧,水手凭借着经验观测水深,直到战舰几乎要触底搁浅的时候,才将船锚抛下。 托勒密稳住身形的第一时间向对面峡谷望去,两面白色的旗帜在峡谷上高高飘扬,这意味着阿明塔斯和苏格拉的先头部队已经探明这里并没有波斯帝国的伏击部队。 虽然场面上看起来是安全的,但作为一个成熟的远征者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他决定第一波下船的为重剑士,他们乘坐八人桨的小冲锋舟分批上岸。 立即向前推进登陆场,并展开作战队形,担任警戒任务。 重装步兵列阵能够有效阻止对方骑兵的快速突击,士兵将长短不一的矛插上地面上,手握重剑站在这道金属屏障后面,这对于快速突进的骑兵是一道极难逾越的鸿沟。 然而这并非无懈可击的策略,波斯人的轻装骑射兵仍能对我的登陆部队进行打击,甚至造成惨重损失,尽管他们还不懂帕提亚战术,但是高速轻骑兵利用射程,采取远程打击的办法,仍能让步兵们束手无策。 然而没有任何办法能让战舰上的所有部队瞬间在岸上出现并且展开,这一刻只能祈祷众神保佑,将一切交给命运。 托勒密一直手紧握剑柄,蜜雪儿也是面带严肃,双眸紧盯远方,帝国军事学院的学习肯定让她清楚我们目前面对的形势是最关键的时刻,如同中国古代兵书所言:半渡击之,或歼敌于潭头。 直到骑兵部队的马蹄缓慢登上陆地,集结成机动冲锋队形那一刻,众将悬着的心才放下,这意味着大家已经渡过最危险的时刻。 虽然双脚踏在充满异域风情的未知领域,这里充斥着危险,也充满了宝藏和财富。 探险的渴望压倒了对于风险的恐惧,托勒密在灵魂深处再次发现了自己之前所不了的解的自己的另一面。 也许正是这种复杂的感情斗争,让远古人类从高高树下小心翼翼地爬下来,谨慎地从洞穴里迈出向荒野的第一步,文明和进步伴随着探险,就这样诞生了! 第五十四章:达坡考特的尴尬 入夜时分,三艘战舰上的部队悉数登陆。 整个波斯帝国的边疆如同空山新雨后的山谷竹林一样静谧。 别说是千军万马,就是偶尔一只野兔疾跑而过,脚蹬落叶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也显得格外清脆。 托勒密将部队全数挺进达坡考特,只留下极少数的人分别驻扎在船上,他们竖起白色旗帜代表先头部队安全抵达。 为亚历山大的主力大军提供坐标,另外稍许部队登上两侧山谷的最高峰,就地伐木,修建哨塔用做瞭望,观察整个波斯地貌和侦测附近的敌情。 他们同样采取竖旗的方式警示整个马其顿远征军,红旗即为发现敌人,该旗插在哨塔的哪个角落,就代表敌人来自哪个方向,如果是白旗,则代表暂时安全。 在白天,这种办法能很好掌握把握战机,保证不落下风,但如果到了黑夜则毫无办法。 加强夜间警卫是关键所在,托勒密命令一百五十骑的骑兵作为斥候进行夜间侦查,白天缩减为其数量的三分之一,范围深入达考波特营地三面:十至十五公里,其余一般骑兵作为机动部队待命,随时迎击可能奇袭而来的波斯部队。 也许是他过分小心谨慎,一连一日一夜没有任何动静,整个波斯帝国就像是一个睡死过去的醉汉--不,像是一个真正死了的人,连鼾声也听不见,静的可怕。 斥候回报说,沿途是一片优美风景和农耕文明,毫无厮杀痕迹,阿明塔斯和苏格拉部队仍然没有任何信号,由于很难想象他们和波斯人展开大战全军覆没后波斯人打扫战场完全掩盖痕迹,所以只能假设他们仍在深入敌人腹地的过程中。 亚历山大的大军大约比我们晚上三天到达,而阿明塔斯和苏格拉的先遣队又比托勒密早两天到达。 按照既定方针他们应该穿过了兰普萨卡斯,假如他们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行进至普瑞帕斯城时将是他们的第一道关卡,凭借几百人的士兵,是很难形成攻城规模,在波斯人有准备的情况下,攻下城池更是希望渺茫。 一丝隐隐地担忧从托勒密的心头升起,两个年轻军官的热血善战是不容置疑的,但以他们的兵力冲击城池很可能造成毁灭性的损失,而对于整个对于以精悍见长的马其顿远征军来说数百名士兵算得上是较为严重的损失,而首战失败对士气的打击则更为严重。 托勒密的部队则是鞭长莫及,向前突击过于激进会和皇帝的大军脱开有效连接。 权衡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后,他决定为顾全大局,目前只能祈祷阿拉巴亚斯之子和萨松之子,其父之英灵能够庇佑二人胜而无伤! 早餐过后,不一会天空如同裂开一道巨大的罅隙,暴雨倾盆而下,士兵们猝不及防被淋了个正着。 来自东方的大雨绝不同于爱琴海流域的来的温暖,尽管托勒密来自比这更加遥远的东方,长时间的希腊半岛生活让人一下难以适应这种阴冷多变的气候,各位士官长声嘶力竭地吆喝着将青铜兵器包裹好,这些玩意极易生锈,处理起来十分麻烦,勉强使用其锋利度会大打折扣,在残酷的战场之上,电光火石之间即决定人的生死命运,杀不死敌人的就会被敌人杀死,这是作为一个知名武士的本多忠胜的格言。 当更多的士兵乱哄哄搭建起更多的帐篷和粗壮树枝做成的棚子时,大雨骤然停止了。 “真他娘的可恶!该死的!狗娘养的!”瓦西里满嘴的脏话如同一大队梭鱼刷刷刷地飞出水面。 托勒密冻得筛糠一下,全身的主要肌肉不受控制地颤动不停,直到他将衣服脱下,狠狠地拧出一大滩水才有所好转。 当他开始可以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别的地方的时候,正好看见蜜雪儿也正冷得厉害,雨水顺着她的头发大颗大颗的往下滴,她用双手环抱在胸前,犹如一只无助的小兔子。 托勒密赶紧快步上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她看了我一眼,没言语。 “刚才我也差点冻死,这该死的雨!” 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最不靠谱,最不合时宜的话。 正当寻思如何缓解说话的尴尬时,她一甩手,走到自己的帐篷里去了。 瓦西里慢悠悠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两把大大的砍刀,随手递给托勒密一把:“傻大个”他哂笑道:“你要想在女孩儿面前显得自己不是一个白痴,就应该说自己该做什么,而不是询问一些智障都能看出来的东西”! “是不是着凉了?”他冲我做了一个难看至极--臭到爆了鬼脸。 “瞧她被雨浇成那个惨样!你应该立即向北极熊捕食一头海豹一样,紧紧抓住她,把她搂在怀里,看着她那大大的、纯洁的、深绿色的眼睛,柔声说道:暖和点了吗?” 俄国人双臂环抱着空气,双眼紧闭,布满枝杈的胡子的脸上露出夸张的享受的表情,仿佛真有一个斯拉夫或是波多黎各美女被拥在怀似的。 托勒密真忍不住要笑起来,一面是为自己刚才的愚蠢表现,一面是被瓦西里浮夸的表演逗的。 但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似乎他说的完全正确。 男权社会至今已有之少千年以上了,女人作为体力弱小的不善战斗的群体,不得不依附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部落的男性。 其血脉中遗传下来的惯性,使她们愿意听从、跟从一个强有力、有主见的男子,往往在一个美女的面前,男人不是提出问题,而是发出命令,若是命令带有实施的时间和地点,则更彰显男人的果敢决断的魅力,像托勒密刚才那种畏畏缩缩、欲言又止的表现怎么不让蜜雪儿恼火万分? “别担心,长官!”瓦西里刹住了自己舞台话剧般的表演,他热情地拍了拍托勒密的肩膀“哥萨克骑兵总有补救的办法” 他挥舞着自己的砍刀向矮树林里走去,托勒密也握着刀紧跟后面。 一片片树的枝桠被砍掉,瓦西里用一根升帆绳索捆成一捆,往回拖着,直至蜜雪儿的帐篷前,他小小翼翼地掏出一颗步枪子弹,用一个金属针轻轻撬几下弹头和弹壳交接处,用力一拔,再将里面的火药倒在一块干燥的粗布上。 让士兵寻到两块干燥的石头,熟练地敲击几下,弹出的火星刺啦一声将火药引燃,不消一会就将木柴点燃,潮湿的树枝燃烧着发出噼啪的爆响,随着一阵浓烟的升腾,火焰开始欢实地跳跃,舒适的温暖扑面而来。 蜜雪儿缓步走出帐篷,她已经换上一套干净的麻质衣服,紧紧裹住那曼妙的曲线,一言不发,坐在篝火的旁边。 瓦西里见了,马上大声吆喝着让士兵拾柴生火,点燃了一个火把,煞有介事、装模作样地离开了。 一阵静默,只听得见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暖和点了吧?”托勒密说道。 她转过头,如同一只可爱、活泼的翠鸟,在初春枝桠上俏皮的歪着头,好奇地观察独闯山林的采药人一样,盯着他好一会儿。 他看见那好看的、卷曲的睫毛一连忽闪了好几下--蜜雪儿笑了。 醉人的笑了。 第五十五章:捭阖·同门激辩 赵国地处战国七雄的最北端,原乃超级军事大国晋国内乱三分的产物。 中原大国一分为三,军事实力自然大打折扣。 背面面对强悍的胡人的骚扰,与其接壤的秦国、魏国、齐国甚至燕国哪个不是轮流坐庄的一代霸主,若不是赵武灵王玩了个“胡服骑射”的国家战略,赵国恐怕早就被这些虎狼一样的邻居给大卸八块了。 张仪乘车马进入城内,行了好久终于在一处宏伟气派的建筑之前。 高墙耸立,台榭规整,黑色大门前两个军士持戈而立,这一定就是他的师兄苏秦的府邸。 那将径直进入门中通报。 过了好一会,张仪听见内院传来嘈杂之声,仿佛有好多人接踵而至,转瞬间相府打开大门,一群人涌出门来。 期中有明盔亮甲披篷挎剑的武将,也有锦袍高冠的文臣,为首的一人剑眉大眼,唇边垂髯,锦衣宽袖,正是自己的师兄苏秦。 分别对多年的师兄异地相逢,张仪胸中涌起的万千感慨,当年二人拜在鬼谷子门下,潜心修行的艰苦岁月浮上眼前,历历在目。 他紧赶几步,准备拥抱师兄,但又想到自己那脏兮兮的外表,一分心,险些跌倒,苏秦立即双臂一伸扶住了他,二人紧紧拥抱,双眼泪垂。 ...... 入夜的苏秦府邸,一片歌舞升平,遣退了歌姬和乐师,二人把盏饮酒,毫无醉意。 问过老师鬼谷子的情况后,苏秦开始讲话题转移到国家大事上来。 “如今文王、武王基业倾颓,周天子早崩,天下七分,你尝阅古籍,饱读诗书,又比为兄我在师傅门下多学了数年,不知有何打算啊?” 张仪用手指轻抚青铜盏,注视着残酒缓缓滴下。 “自当在师兄门下,跟从师兄为国效力。” 苏秦闻言笑道:“从在师傅门下学习时,我就看出你无论是天资还是勤奋程度都远胜于我,怎能让你屈于我之下呢?” “师兄所言差异,师弟愚钝,兄参透之法,下山数年之后,弟才稍有心得,你太过谦了。” 苏秦笑道:“算啦算啦,那咱们今天就先不争论你我孰高孰低的问题,当今天下群雄逐鹿,你觉得咱们一番大业应该从何做起呢?” 张仪沉吟半晌:“我既来投赵国,理当助肃侯整顿军政、重拾霸业、平定胡人、称雄诸侯”。 苏秦道:“兄弟所言非虚,理当如此,但你说的“理”字更像“礼”,你觉得千里远赴赵国奔我,应助赵国强大,尊周礼也,难道不知宋襄公泓水之战墨守周礼,强楚大军始渡泓水河。目夷就劝他:“敌众我寡,应趁他们半渡击之。” 宋襄公道:“宋乃仁义之师,怎能如此毁礼?”眼看着楚军过了河,开始在岸边乱哄哄地布阵,目夷又说:当攻之。宋襄公却说:等他们列好阵的。 楚军列好阵,将战马蒙上虎皮,远观如同无数斑斓猛虎,尘土飞扬地杀来,吓得宋人屁滚尿流、丢盔弃甲,宋襄公被流矢射中大腿。 宋军吃了一记大闷棍,伤亡惨重,从此一蹶不振,眼见就要亡国。下属都埋怨宋襄公不听公子目夷的意见,宋襄公这个老顽固却教训道:“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馀,不鼓不成列!实乃可悲可笑,愚兄我看这应是周礼的绝唱了。” 张仪沉思不语,只是看着温酒的炉火跳动。 苏秦接着说道:“如今赵国已不是武灵王时代的霸主国家,地处四国和胡人之中,极难长期称霸,现在七雄之中是秦国独大啊!” 他端起酒盏,轻饮一口“你别怪为兄胆小,我认为合纵抗秦才是生存之道啊!” “秦国作为超级大国坐拥河西江山,自商鞅变法之后成为了一个高度专治的国家,变得愈发强大,其凭险坚守函谷关,则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局面,而秦治军刚猛,出关就是脱缰之野马,出笼之猛虎,入海之蛟龙,倾几国之力恐莫与敌之呀,师弟,为兄合六国之力才有信心抗击强秦”。 张仪自己为自己再斟了一杯酒,用一根手指轻轻地搅动杯中液体,仿佛想要将浊酒筛清一样。 “师兄所言甚是有理,有道是:强者恒强。正因如此,愚弟才窃以为应该联合强大的国家,我觉得弱国没有在丛林法则下生存下去的可能,赵国联合秦国与霸楚、强齐连成一线,若能几家团结一致,则可轻易吃掉其他小国,形成大国鼎力之势,霸业可成啊!” 苏秦倒吸一口冷气,一个“连横”,一个“合纵”,彷如一个“十”字,一横一竖,竟是两种完全不同,完全相悖的政治外交策略。 而师弟却丝毫没有察觉师兄的表情变化,随手推开一幅地图,指着地图满怀信心道:“秦吞魏国,楚灭韩国,齐吞燕国,则成三足鼎立之势,谁也吃不掉谁!天下大势乃成也!” 苏秦呆怔了好一会,心中暗揣师弟头脑中的“宏图大志”,咋一看似乎还真比自己的计划生猛。心中不由得升起敬佩之情,但又有一丝隐忧。 张仪见师兄半晌无语,意识到自己可能喧宾夺主,一时间不知所措,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正当他搜索枯肠无言以对之时,苏秦拈须长笑:“师弟果然了得啊,为兄对师弟之气概钦佩有加,今日时辰不早了,你我还是早点休息,明日我带你觐见肃侯,弟可将心中之宏伟蓝图述之于王啊!” 张仪见苏秦有意结束这彻夜长谈,也不好违逆,只是拱手拘礼道安。 二人各有小童擎灯开路,庭院之内郁郁绿树在晚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苏秦心中似有万川奔腾,山呼海啸一般,之前他丝毫没有想到师弟胸中竟有此等雄才大略,他意识到刚才张仪提到的秦吞魏国,楚灭韩国,齐吞燕国,完全是顾及到赵国和自己的面子和秦、齐二国都与赵国接壤,鲸吞赵国国土甚至比拿下其他国家还要容易。 张仪也是一路深思,从大厅返回自己的客房不过区区百多步的距离,他却感觉如同行走了百年。 他甚至怨恨自己将山中修行的粗野之气带到了朝堂官邸之中,一场激动的叙旧几乎演变为政治路线的激辩,无论孰胜孰负都似乎是很伤和气之事。 好在师兄似乎并未气恼,和他这个才出山的“野人”一般见识,恰到好处地终止了这场宴会,但回头一想一场饭局变成的不欢而算,还是终究有点懊恼的。 而明日觐见赵王,自然更需谨言慎行,想起从前自己就曾为了一呈口舌之快,被污为窃贼,毒打一顿,险些丢了性命,目前需要彻夜思考的是,明晨自己在庙堂之上该如何应对呢? 第五十六章:普瑞帕斯城池 靠近海岸的斥候骑兵先后两次通报,帝国战舰留守的士兵已经将舰船的主桅上升上蓝色的旗帜,这代表着他们已经观测到了帝国的舰队在海平面上出现了。 这与山谷高处的观测兵的侦查是一致的,他们也几乎同时竖起了蓝旗。 按照推算,亚历山大的大军用不了一日便可抵达,托勒密立即派出百人的骑兵联系部队,与皇帝接头。剩余的人员组成两个中队拔营起寨,向前普瑞帕斯城挺进。 按照中国古代兵书战策的记载,波斯帝国如果将马其顿大军视为凌厉之敌的话,理应清坚壁野,挫其锋芒。 然而他们所到之处,农舍炊烟袅袅,满是头戴深色头巾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农民在田间劳作,遇见前来的步兵和骑兵有时还会低头致意,这让真人大跌眼镜,这些人就像是不能有效分清马其顿士兵和波斯军队似的。 二者差别之巨大是不严而喻的,马其顿人的胸甲与短裤,高昂的铜质头盔,和波斯人将自己紧紧裹在艳俗的布匹之下,浑身挂满乱七八遭的世俗饰品风格大相径庭。 波斯帝国绝对不可能对亚历山大远征毫无察觉,任何军事冲突的双方都不可能将奸细完全摒除于自己的部队之外。 这一度让托勒密怀疑波斯人似乎在诱敌深入,找到这么一大帮群众演员来麻痹敌人。 联想起沿途所遇,应该就是阿明塔斯和苏格拉两人部队经历的,二人目前的情况是托勒密最担忧的事情。 从斥候对沿路的农民询问得知,他们两个中队一路行军直扑普瑞帕斯城而去。 尽管他们言辞一致,托勒密仍然不能完全信任这些异族人,严令高度戒备,快速前进。 他带领瓦西里和蜜雪儿违反常识地策马狂奔。 在广袤的原野之上,马镫的作用使骑士和战马浑然一体,轻驾熟就,不一会就能看见地平下上冒出的尖顶波斯建筑,紧接着是一大片高高低低的城楼,棕色的土墙和城垛林立,城门金属包角,紧紧关闭。 算得上是一座重要的边塞城池,这毫无疑问就是普瑞帕斯城,波斯帝国这只巨大章鱼触手的尖端。 进入大概硬弓的射程,托勒密勒住战马。 这个安全距离恰好可以观察整个城池的实况,整个城还算是坚固,可以用来一守。 抵挡大军显然不现实,但对于两三个中队这样的兵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看遍城头也没能发现任何波斯人的旗帜--不有一面! 在十数个空空荡荡的旗杆上有一面黄色的巨大旗帜正在古怪的如同钓鱼的鳔一样上上下下,旗杆之下恍惚是两个人影。 在黄昏的光照下正纠缠在一起,正当几人纳闷之际,其中一人猛然一推,另外一个人如同一个断木头从城楼跌下,只听得“砰”的一声,跌落地面。 瓦西里大喝一声,反手抄起,双腿一夹马肚,胯下的战马如若离弦之箭一般绝尘而去。 这样的异国他乡,夕阳之下策马奔腾,就像是一副哥萨克骑兵的油画。 不知道有多少先驱,在征服者的路上产生过类似的感情,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尤利乌斯凯撒、还是萨拉丁或是狮心查理都享受过征服的快感,这是一切快感所无法比拟的。 开疆拓土,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托勒密曾经专程乘船到过萨莫德拉克勒岛的悬崖前,观赏著名的萨摩色雷斯的胜利女神像。 那是一尊完美的、完全的、完善的雕塑,女神那张开双翼,飘飞的裙裾,健美的体态深深震撼了他,萦绕在脑海里久久不褪。 直到今天他才理解这雕像表达的感情,是对胜利激情的渴望,这正是德米特里乌斯击埃及的大军的那种感觉! 瓦西里迅速的以一个老辣的弧形接近城头,托勒密还一度担心他会被箭弩射中,而这种路线大大提高了射手对其瞄准的难度,他只是兜了一个圈子就返了回来。 “他死了,一个波斯人,好像是咱们的人一剑将他砍了下来” 托勒密正犹疑不定,耳中只听得吱吱嘎嘎城门作响的声音,普瑞帕斯的城门缓缓打开,与此同时,马其顿中队的后续步兵才刚刚赶到,快速的行军让他们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如果此时面对敌人的冲击是非常危险的,当务之急就是自保。 托勒密立即抽出剑来,向天一指,其含义是准备作战,再将剑尖冲下,意思是立即进入防御状态。 重装步兵立即开始展开队形,他们将长矛迅速插在地上,矛头斜前向上,就像是半个刺猬对着敌人可能冲击的方向,士兵则后退十步拔出重剑,用以斩杀中矛后跌落下来的骑士。 仅有的二十几弓手列成一排待命。 蜜雪儿先是抚摸着自己战马的鬃毛,又俯身在它耳边说些什么,再带上头盔,她眼神坚定,手持战斧做好了带领骑兵部队进行冲锋, 由于骑兵部队不足,无法发动两翼齐出的钳形攻势来掐断攻势,只能依靠蜜雪儿单独一侧的弧线形冲击,希望达到扰乱敌人阵型的目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波斯人并没有像潮水,或是一窝马蜂一样冲出城门,而是只有百多人的部队,他们昂首挺胸,纵马信步,如同盛装舞步表演亦或是参加阅兵一样,缓缓地、高傲地冲我们而来。为首的一人满头红发随风飘舞,那不正是阿明塔斯最显著的标志吗! 这样一来很好的解释了托勒密之前的犹疑,阿明塔斯和苏格拉的中队不可能凭空消失,他们要么胜利了,要么失败了,这样看来整个普瑞帕斯城已是这两个小伙子的囊中之物了。 托勒密急切地想知道他们的战损及如何做到的。 很快他的战马已经和托勒密的战马面对面了,他眯缝着双眼抵御着迎面而来的风,看得出他尽量使自己的表情显得庄重,但上翘的嘴角,仍然难以掩饰洋洋得意之情。 “托勒密将军,阿拉巴亚斯之子阿明塔斯向您致意。我们于今日上午取得普瑞帕斯城池,现欢迎您的到来!”他在马上颔首说道。 “很好,皇帝大军已经开始登陆!这城将是第一个征服的城市,将为我们提供落脚点和源源不断的给养,萨松之子苏格拉何在?” “他正在城头安置皇帝的旗帜。” “刚才的波斯人是怎么回事?” “他是该城的护旗人,拒绝投降伟大的皇帝,被苏格拉一剑斩落城下。” 托勒密将马鞭尸体的方向轻轻一指,两个轻装步兵立即跑上前去处理尸体。 正当此时,马其顿的号角响起三声,城楼之上升起亚历山大的双头雄鹰旗帜和尖刺太阳神旗帜。 他聚拢了队伍,和蜜雪儿、瓦西里、阿明塔斯并驾齐驱,兵不血刃地开进普瑞帕斯城门。 第一战竟然如此之顺利,大大出乎了托勒密的意料,良好的开端及是成功的一半,这样一来在皇帝的大军推进之前,他们已经收获了一场可观的胜利,作为数量有限的先头部队,也算是对亚历山大的亲征有一个完满的交代。 尽管以后征服之路还充满着变数,但面对着城中百姓送上的饮水和酿酒,目前所有的将领和士兵都充满信心。 唯有一丝阴云笼罩在托勒密心头,那是波斯帝国的军事反应,竟然如此之慢。 难道真的像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巨人,需要缓慢地移动自己的双脚才能转过身来? 而它转过身来之后,双手持什么样的兵器? 又会是一副怎样可怕的相貌呢? 第五十七章:冷遇·出逃 清晨清脆的鸟啼将张仪从睡梦中唤醒。 尽管在云梦山睡了了几年山洞,从鬼谷里出来又是风餐露宿几个月,以至于前半夜反倒难以适应柔软细滑的安逸床榻,辗转反侧,头脑中尽是师兄讲的策略,似钱塘潮信不断翻滚,直到后半夜才因为疲惫至极,酣然睡去。 他一咕噜爬起来,赶紧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登上那双破破烂烂的靴子。 “鸡叫第几遍了”他问值班的卫士。 “第三遍已经过去半晌了” 他赶紧走进庭院,向天上望去,已是日上三竿的时辰。 说好的师兄引荐面见赵肃侯呢? 没有他预想过的新衣新鞋,甚至连洗脸水也没有准备,仍是这副破衣烂衫,这张垢面蓬头,如何去觐见赵王? 张仪满怀狐疑,只好又走到卫士面前,问道:“丞相可曾来找过我?” “没有”卫士回答。 他十分奇怪,昨天来投师兄时,整个丞相府上到前来拜诣的官员,下到服役的丫鬟都是笑面相迎,灿若桃花。 而一夜之间,连站岗的士兵都对他如此冷淡。 由于兹事体大,他仍然觉得不太托底,信步向前,又寻得一个卫士。 “可曾看到,我师兄苏秦丞相来此找过我?” 卫士手扶刀鞘,身体丝毫没动,只是摇了摇头,连一个字也没说。 张仪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脑袋里一团乱麻。 ...... 就这样,一连十数日,连个苏秦的影子也没见到。 出于从善思考,张仪只是一再劝慰自己:“师兄作为一国之相,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公事缠身,只好将自己的事情放一放。” 但是时间一长他发现这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的借口罢了。 大约过了月余,竟然连膳食的标准也下降,原来几个丫鬟端来了是一个大铜盅,里面往往是一整只鸡,皮脆多汁,由厨工熏得刚刚好。 四个银盘,一盘切薄的、用鸡汤或老鸭汤浸上三个时辰的羊肉或是牛肉,一盘精心烹制的嫩鱼,用辣汤汁淋过,一盘是清脆爽口的新鲜菜蔬,还有一盘往往是煮菽。 张仪每次都大快朵颐,吃得杯盘狼藉,然而这两天开始,饭食竟然减少至两菜,有时上来还是凉的。 侍从人员的态度更是冷漠,简直是丢下饭食就走,一连两天也不来收拾。 于是他又犯了冲动的老毛病,几次吵着要见苏秦,均被家丁挡下了,尽是一些“丞相太忙、丞相出门了等理由。” 又过了几天,伙食标准竟然下降到一个素菜,这简直和厨房烧火的一个身价了,还让他搬到后院下厢房去住,这样一来和奴仆杂役没有一丝区别了。 张仪仔细思量,师兄似乎对自己有了较深的成见。 故意慢待他,使他受不了冷遇而离开。 阔别多年之后,苏秦浸淫诸国政治核心,其性格和处事方式已经不能用从前在山中修行时候的准则来衡量了。 但张仪收拾了自己的破包袱准备离去的时候却又遭到了卫士和家丁的阻拦。 府邸内的人毫无意外,纷纷阻住他的去路,口称“丞相盛情留下先生”; “先生乃丞相之弟,若如此离去,小人们必遭重罚......”等言辞,实际上却是用暴力阻止他离开。 这时,张仪意识到,这一个多月以来,自己实际上是被监控起来了。 莫不是师兄惧怕自己的“连横”之策,压制了自己? 有这样的想法为何又不明说,而在这里玩这种鬼蜮伎俩,张仪心里不由得燃起了熊熊怒火。 明着撕破脸皮,显然是不自量力的表现,凭借赵国丞相的威仪和实力,苏秦可以轻易地把他撕个粉碎,不动声色、忍气吞声地找时机一举跳出这里,才是唯一的办法。 想当年孙膑被庞涓施了残废之刑,仍在猪圈里,还有兵士把守,最终仅仅是借助齐国使臣来访之机逃出生天。 自己当前的现状岂不是比他好上一万倍? 于是他不动声色隐忍下来,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 在下厢房的好处有一点就是不再受到府上人员的严格监控,这里闲散人等很多,伙夫、花匠、手艺人、马车夫来来往往。 张仪有的时候和他们谈天说地,有的时候干脆在院子里瞎逛,看似游手好闲、万物目的地游荡,实际是在观察从哪里逃走更为适合。 不消几日,他就发现从后院有一间堆放无用杂物的库房,破败不堪,只有府上报废什么家具的时候,才有几个工人,抬着东西扔到里面。 有几次他将两把破椅子叠在一起,扒着墙头向外窥视,外面是一条长长的小巷,对面则是低矮的民房。 若是他从这里翻墙而出,走这条小巷,恐怕会被相府周围的巡逻的士兵发现,如果横穿小巷直接进入百姓的民房则可脱离相府范围,但也要小心,万一被人发现当做盗窃,大声呼喊起来,同样会引来官兵。 时机的选择成为了关键,而整个事件的成败又完全依赖运气。 张仪只好在平常的日子里默默祈祷,原来那位也曾是鬼谷子弟子的孙膑师兄,在冥冥之中庇佑和他遭受着类似境遇的师弟。 直到来到赵国的第二个月底,张仪才等到了最好的机会。 大将赵奢来拜访苏秦,由于赵奢地位尊崇,丞相也不敢慢待,一连三天全府上下人等都为迎接大将军的宴会做着准备。 他和厨房的伙夫探听,赵将军于晌午到访,与赵国要员共商抗秦大计,整个宴会预计持续到午夜,也未必能够结束,丞相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夜间饮酒的饭食。 张仪决定入夜时分开始自己的逃亡计划。 事情就像他所料想的一样,自赵奢晌午到访苏府之后,全府上下百十号人的精力完全投入到大堂的宴会之上,一直持续到入夜时分。 和张仪料想的一样,师兄果然没有请他去堂上一坐,他将自己的破包袱收拾妥当,里面是两月来他耍闹好几次讨来的几大串半两钱,再在怀里塞了几个自己攒下的馒头,心中顿时有了底。 他不敢擎灯,蹑手蹑角地摸到原先计划好的后墙稍矮处,拖出预先藏好的两把破椅子,踩在上面,双手撑住墙面,稍一用力就将上半身撑出墙外。 外面的小巷一片寂静。 他翻过墙头,悄悄把身体往墙下溜,就像是向井里投入系着木桶的绳子一样小心翼翼。 当他双脚落地的那一刻,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片欣喜之情,似乎已经嗅到了自由的气息,两月来,圈禁式的生活让他窒息,此刻终于能像鸟儿一样自由翱翔了。 也正在这同时,他敏锐地感到耳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似乎有不下七八个人的样子。 只听得声音越来越清晰,从自己的后面,不是左手边而来,他判断这些人马上就要转到这个小巷里来了,绝对的灭顶之灾! 他急中生智,三步并作两步向前快跑,借着惯性一跃,双手就撑在对面百姓家的院墙之上,他一面在心中庆幸多亏民房的院墙低矮,一面拼命用一只脚在土墙之上找落脚点。 就像一个婴儿练习蹬腿,空蹬了好一阵子,连一个坑洼都没找到,眼看自己的双臂就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了,耳中脚步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是巡夜的军兵! 张仪已经看见灯火的光芒从小巷的尽头透了出来,晃晃悠悠映照在地上。 他用尽臂力,使劲向上一挺,结果反而用力过度,一屁股跌落墙下,破包袱里传来金属撞击的“叮”的一声。 这一声响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明晃晃的,小巷那面的军兵听得真切,一片嘈杂的脚步,灯火也随之快速晃动起来。 也正是同一时刻,本应束手就擒的张仪,也被这“叮”的一声震了个透醒,他三下五除二解下自己沉重包袱向着墙里掷过去,减轻了负重,奋力一跃,就攀上了墙头,再一咕噜就到了另一端。 他来不及擦汗,从包袱里摸得一串钱,估摸好方向,向外一抛,铜子落在巷子地上声响传出的须臾之间,巡夜士兵小队赶到了,墙外火光绰绰。 “大人,这里有一锭金!”军士道。 “如此贵重之物,定是有盗贼潜入相府,应是向着那边逃去了,快追”。 张仪听得军兵齐刷刷向着小巷的另一侧奔去。 片刻功夫,周围又恢复了夜的寂静。 他只听得耳边昆虫的鸣叫,明白自己暂时安全了。 “奇怪?明明只是铜钱,军士竟然认作金子?!” 他一面自嘲,一面准备站起自己摔得有些麻木的身体。 这时他忽然感到一个湿漉漉的,喘着粗气的面孔,在黑暗中凑近自己的脸上来,那气息粗鲁地喷在脸上,他登时被吓得瘫软在墙角。 第五十八章:一往无前 作为前锋的几个中队聚集普瑞帕斯城,很明显阿明塔斯和苏格拉做得极好。 担当整个远征军的先头部队,不仅成功完成了先导侦查的任务,还顺利的拿下首城。 一个战士也没损失,仅仅凭借出众的口才,和举起亚历山大皇帝的军旗,就使城池的军民开城恭降。 二人一面坚持认为是皇帝的威望和诸神帮助让其取得了胜利,一面立即动手将城内的顽固派和具有抵抗苗头的人推出城外大肆斩杀,其强硬手段可见一斑,真乃是后生可畏也。 很快皇帝的远征军已经在达达尼尔海峡登陆,他已经获悉了前方的基本情况。只是简单的整饬队形之后,立即向此城进发。 皇帝的顺利抵达使得马其顿人的军心大振,普瑞帕斯城的军民,几乎一种崇拜的激情接纳马其顿大军,可见亚历山大之威名远震八方。 第二日中午,全部远征军抵达普瑞帕斯城,由于四万大军的数量相对于此城来说过于庞大,皇帝命令军队按照中队序列依此扎营城外,这同时也方便步兵和骑兵应对波斯人的偷袭时展开队形。 亚历山大本人精神百倍,依旧穿着克里特岛米诺斯神庙得来的白色胸甲,蓝色披风。 手按宝剑剑柄,骑马通过士兵及全城百姓欢迎的队伍,塞琉古、本多忠胜、克罗恩.西罗斯紧跟在他的后面。 可笑的是一队队步兵和骑兵威武整齐地走过,最后却是贾里奇斯赶着自己的巨大的木板车,硕大无比的车由十头健硕的驴子拉着,两个猴子似的小盗贼骑在其中两匹上面,三个人都显出趾高气扬的滑稽表情。 瓦西里怎能看得惯这几个人耀武扬威,他顺手抓起地上的湿泥,简单用手一攥,用力一抛,“啪”的一声糊了那个死胖子一脸。 他登时手舞足蹈地咒骂起来,双手向空中不断地挥舞,仿佛要撕扯空气一样,当他发现扔他的人是瓦西里时,脸上立即堆上谄媚的微笑。 他将驱车缰绳往小矮人手里一丢,像是一个圆鼓鼓的皮球一样弹到地上。冲着众人眉飞色舞道:“哦,亲爱的朋友,勇敢的将军们,无尽财富的征服者们,见到你们真是太荣幸了。” 他伸直双臂,像是一个马戏团的小丑。 “你赶着个空驴车来干什么?”瓦西里说。 “你们真的不知道吗?”贾里奇斯满脸故作神秘的说道:“波斯人的财富多的让人难以想象,要知道皇帝的政策,战士在战场上取得财宝归自己所有,所以我这个古往今来第一聪明机敏的商人来到这里收宝。”他的两个小老鼠眼睛闪烁贪婪的光芒。 “就凭你,恐怕会被波斯人马上杀死!”瓦西里嘲弄道。 “不不不,我会跟在你们这些勇者的后面,这是最安全的,至于取得的财富嘛,咱们三七分成。” 瓦西里狠狠地向着他那肥硕的屁股踹上一脚。 “噢,六四分成!!” 又是一脚。 “好啦,好啦,五五开,不能再高了……” 军事会议就在城中开阔地的广场上举行,所有的军事将领全部席地而坐在下午被阳光照射的温暖异常的巨石地面上,这是城中唯一稍具威严阵之地。 阿明塔斯汇报了自己作为先导部队踏入波斯领地的一切事情,他几乎将其描述地惊心动魄,和之前一样,他将成功劝降此城及一切顺利之开端都归为伟大马其顿的皇帝的功劳。这让亚历山大极为满意。 紧接着由托勒密对自己经历进行简单叙述,当然这一段显得枯燥无味、平平淡淡。 他特意没有提及海上遭遇类似于铁甲军舰的事情,此类奇异怪事遭遇得有点过多了,尽管他相信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有能力破解这些谜团,但就目前掌握的线索而言还是远远不够的,和皇帝呈报没谱的事儿,这不是一个成熟将领的工作作风。 经历了长途跋涉和海上颠簸,亚历山大没有显现出一丝疲惫之意,他那湛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精力旺盛的光芒。 塞琉古和西罗斯正襟而坐,面色庄重。 “波斯人已经悉知我们的全部计划,”亚力山大一开口便语惊四座,“他们之前一直陷于分歧的泥潭之中,而目前已经团结一致,正在全力集结大军力图与我们展开会战!” “皇帝的意思是说,我们穿越达达尼尔海峡及攻占这座城池都波斯人都一清二楚?” “正是如此!”塞琉古举手致意,接过了话茬。 “正当我们步步挺进之时,已经有一个叫拜苏的重臣建议大流士三世采取清坚壁野的策略,摧毁民房,烧毁粮草,将百姓尽数向后方驱赶。 庆幸的是波斯国王坚决否决了拜苏的这个提议。” “大流士三世要与我们堂堂正正地决死一战。” “很明显,他是一个真正的王者,”亚历山大轻抚着自己的剑柄上的黄金兽头,“他不愿意让自己王国的臣民陷于慌乱、恐惧和灾难之中,这是一个很杰出的对手,希望他在见到我之前不会死在其他人的剑下!”他凝视着远方若有所思道。 就在这天,夜晚的酒会开始之前,皇帝定下了全军挺进波斯腹地的命令。整个马其顿大军将越过格拉尼卡斯河,直逼小亚细亚的战略要地伊苏斯。 这是一个极具风险的决定。 按照亚历山大得到的前方探报,波斯人十分清楚马其顿军对的动向,可以想象,他们没有在茫茫大海和普瑞帕斯城的平原上狙击敌人,是为了避免分散兵力,和尽量缩短自己的补给线。 由于久闻马其顿步兵方阵的威名,使得他们十分畏惧,以至于没有十足的把握之下,不凭借明显优势几乎不敢和我军正面交锋。 而格拉尼卡斯河的地势正是给波斯人极好的机会,其无比险峻的地形,和希波战争时期的第二个温泉关不相上下。 如若敌人预先设伏布防我们则会遭遇严重的损失。 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 但是从夜晚欢聚的酒会之上能够看出皇帝的意志已决,他将自己最后的三十枚金币和一百一十枚银币扔向狂欢的士兵。 这代表着马其顿的国王散尽了自己最后的财富,其后皇帝的财富积累就要和普通士兵一样,靠着在波斯帝国的土地上的征服和掠夺了,在这样的问题之上谁又能动摇得了他的坚定意志呢? 第五十九章:格拉尼卡斯河血战(上) 翌日拂晓时分,马其顿远征军全线挺进格拉尼卡斯河。 亚历山大将骑兵部署在大军的两翼,步兵方阵以战斗队形的一半人数行军。 其中每两排是原来一个战斗方阵的成员,遭遇紧急事件时,后面一排的人立即插入到前排,形成人数充足,展开面足够大的战斗方阵。 方阵之间横向移动,依照当时的地形迅速机动展开,对敌人进行最大程度上的杀伤。 这个步兵与步兵之间,列与列之间并没有什么本质性的区别。 给养部队跟在最后面,用重装骑兵和骑射手进行护卫。 同样的,两个充满冲劲的年轻人,阿明塔斯和苏格拉依旧担任前锋部队,率领三百名骑兵和五百名步兵在大军的最前端。 虽说是采取梯队攻势,但亚历山大的中军和红发小子的部队相距不远。 “其实并无侦查的必要。”皇帝端坐马上和托勒密轻描淡写地说道。 “波斯人毫无疑问,将利用格拉尼卡斯河湍急的水流和两岸险峻的峡谷作为屏障来阻击我们。”他说道。 这样一来,托勒密逮到了一个说话的契机。 “为什么不避开格拉尼卡斯河改道走吕底亚路线呢,尽管会多花一些时间,至少没有那么凶险。”他试探地问道。 “英勇的托勒密将军,你的建议非常之好。这样可能减轻我军的战损,但是你难道没有想到过一点吗?”他仍旧轻描淡写地说着。 “是什么?” “我们渡过整个达达尼尔海峡,就像是小孩子的纸船从自己家的脸盆一面跑到了另一面,要知道征服波斯乃至整个东方,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我们急需要挑战给整个部队一个历炼,让他们经受考验,树立信心和勇气,这样一来还有什么比一场恶战更好的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托勒密完全明白皇帝的意思了:“在亚历山大的概念里没有失败,只是取得胜利的方式和代价有所不同罢了”。 “决不能让一个小河沟子挡住马其顿人的大军!”他补充说道。 三名执旗的斥候策马疾奔,来到皇帝面前勒住缰绳:“前方有大量波斯骑兵和步兵在移动,大约相距五箭之地,约有数万人之众。”他们简明扼要地说道。 “告诉阿明塔斯,不要贸然开展,等待皇帝亲临指挥。” 托勒密代替亚历山大说道。 得知了波斯人的动向之后,整个大军加快了行军速度,很快到达了格拉尼卡斯河畔。 亚历山大远远就能看到波斯人的骑兵密集地列阵在河对面的岸上,高处是被他们占据的两面天然形成的陡坡,目测大约有至少三个波斯总督的兵力,他们被精锐的骑射手簇拥,立于高坡之上,居高临下,能够很好的观测到战况,周围密布着一层厚厚的标枪兵和一层精锐禁卫士兵。 从国王观测到的阵仗上来看,波斯人的兵力至少和马其顿人的兵力不相上下,和预想中一样,大流士三世并未驾临,他静静地躲在波利斯那黄金堆砌的豪华王宫之中,试探着马其顿人的厉害程度。 国王的马蹄刚刚停驻,阿明塔斯立即策马而来,他那飘飞的红发甚是乍眼。 “波斯人在一个小时之前,在河岸边列队,他们寄希望于以密集的骑兵阵型,将我们压回河中。” “这条河宽三十余米,水流湍急,河床深浅不一,苏格拉的小队已经探明几处可以涉水过河的路径,但水流冲击力极大,加之波斯骑射部队居高临下,损失约十人左右。”他接着说道。 “很好,”亚历山大说:“你做的不能再好了!” 他策马来回在河岸边观察对岸的兵力部署,一干将领紧紧跟随。 很快他下定了决心,准备立即开始进攻,他将马鞭向南一指,阿明塔斯率领大约八百人的重装步兵立即开始涉水渡河,对波斯人的左翼进行冲击。 阿明塔斯和苏格拉带领士兵进入湍急的河水之中,水漫过他们的膝部,每个勇士将盾牌向斜上方举着,尽量护住自己的身体,推进速度极为缓慢,对面波斯人的箭式如同一波一波的蝗虫,倾泻在前进的队伍之上。 河水哗哗激荡的声音,箭头钉在盾牌上的声音,波斯指挥官急切地叫嚷声交杂在一起,整个战场开始嘈杂起来。 一开始八百战士在河流的前半段几乎毫发无伤,他们紧紧靠在一起的密集队形起到了相互保护的作用,弓箭造成的只是擦伤和轻伤。 直到跨入河的后半段开始,坡岸上的波斯标枪手开始加入进来,他们在有效射程中奋力投掷标枪,步兵由于举盾涉水时间过长,力气难免有所损耗,个别沉重的铜头标枪迎面而下,穿过盾与盾之间的空隙,几个战士倒在水中,立即被射成了马蜂窝。 后面的人立即补上倒下去的人的空隙,继续向前挺进。 第一波十几个人成功抵达对岸,他们刚刚离开水面,立即遭到波斯骑兵的阻击,他们大约有两千人之多,密密麻麻地堆积在河岸出十几米的地方,仿佛是一群渔夫,乱哄哄地冲过来叉被潮水带上岸的鱼。 十几个战士立即被赶回河中,马其顿的大批步兵已经攻到河边,一时间面对波斯人的弯刀,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托勒密紧张的看了亚历山大一眼,他面无表情,再平静不过的注视着这一战况。 眼看战士们束手无策,难以登岸之时,阿明塔斯和苏格拉二人,也成功到达河岸的另一侧。 阿明塔斯在两个盾牌手和两个长矛手的簇拥下快速地爬上河岸,波斯人的骑兵立即用弯刀向他们砍去,盾牌手用盾抵挡了这致命一击,阿明斯塔立即用手中的长矛刺向马的前胸,那马立即喷出一股血柱,颓然倒下,骑手立即被砍作肉泥。 紧接着苏格拉也跃上河岸,从盾牌空隙之间奋力投掷着自己的长矛,他每投出一根,他的副手就立即递给他另外一根,就这样他一连命中几个波斯人,倒下去的尸体和失去的骑手的战马阻碍了剩余波斯人的冲击。 两人立即在潭头建立了小小的阵地,接踵而至的重装步兵,以盾和矛组成了简易的马其顿方阵,骑兵的冲击开始不那么管用起来。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马其顿人登上了对岸,几位波斯总督开始焦躁起来。 从托勒密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挥动着手里的马鞭,开始叫骂起来。 大批的步兵和骑兵开始横向移动,将阿明斯塔的锲形阵型团团围住,成功登陆的七百多人面对至少五千人以上的包围开始艰难起来。 波斯人不断地向着他们冲击,仿佛是进行着一场橄榄球赛,用身体撞上去一样的扑过去。 在阿明塔斯和苏格拉的指挥下,士兵们整齐刺出自己的每一矛,大批的波斯人倒下,他们向后退去。 正当马其顿士兵看似取得了优势,准备向前突进的时候,赫然发现波斯人退而不散,对面的高地之上出现了两门弩炮,两颗巨石呼啸而来,登时打飞了七八名士兵。 三轮弩炮骑射之后,就有几十名士兵伤亡,整个阵型被打乱。 波斯人骑兵立即一涌而上,挥舞着弯刀冲散了马其顿人的阵型。 当步兵脱离团队作战的保护时,是十分危险的,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军和巨大的体力消耗,阿明塔斯的部队顿时陷入被歼灭的危险。 第六十章:格拉尼卡斯河血战(中) 早在迦太基人和希腊人的战争年代就有了弩炮这种强力的武器。 当时隶属于希腊城邦塞拉古城的狄俄尼索斯带领一群能工巧匠发明了弩炮,用以对抗凶悍无比的迦太基人。 然而科技就像是进入青春期的少年,总是伴随着战争成长,且暴力性越来越大。 迦太基人扩大并且加厚了自己的青铜盾,致使弩炮抛出的投掷物不能有效砸穿盾牌。 而狄俄尼索斯立即造出更加先进的机器,新型的弩炮带有坚固的支架,硬木主梁置于支架之上,前端两侧装有两具扭力弹簧组,往往采用马鬃或是动物筋健作为材料。 每个弹簧组带动一只弩臂,弩臂末端连接弓弦,弓弦正中是容纳投射物的编制网袋,能够将一塔仑特--大约相当于现在五十二斤重的石弹抛出二百五十米以上,这样大的动能产生的破坏力可想而知。 这对于密集阵型的士兵是一个巨大的杀器,几乎每一次发射都能打个人仰马翻。 没想到波斯人也学会这玩意。 弩炮的出现给阿明塔斯的部队造成巨大的损失,他的士兵被如潮的波斯骑兵冲散,只能艰难地各自为战,一名士兵同时面对三面甚至四面的敌人,开始大批地倒在波斯人的弯刀之下。 也正是此时,亚历山大认为敌人中军的队形已经被有效扯动,敌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的左翼。 他立即带领着自己的副官,开始率领自己的禁卫军开始冲锋,这些人绝大部分是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数量大约两千余人。 塞琉古紧紧跟随着亚历山大,看来他已经成为得到皇帝最大信任的将军了。 骑兵队排列着整齐的队形向前行进,亚历山大的黑色马和白色胸甲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皇帝的近卫部队,显得格外霸道。 他们慢条斯理,几乎是得意洋洋地向前推进,直到马蹄开始涉水,也就是同时进入波斯人的射程时,突然开始加速。 亚历山大紧紧伏在布西发拉斯的背上,紧紧握住一柄长矛,神驹如同一道闪电,掀开河面迅速冲过河面。 以塞琉古为首的近卫军团大吃一惊,缓过神来之际,皇帝已经是一马当先,将他们远远抛在后面,转瞬已然在对面的河岸上了。 波斯人立即开始了自杀式的冲锋,亚历山大的盔甲十分耀眼,人们全能分辨得出他就是皇帝本人,一股股骑兵接踵而来,想将亚历山大杀死在滩头。 显然,波斯人和马其顿人的关注就是都是亚历山大本人,一旦皇帝阵亡或者重伤,整个马其顿远征军也就到此为止了。 醒过神来的塞琉古立即带领近卫骑兵冲过河面,支援皇帝。 托勒密当即命令自己中队的骑士和射手们快速渡河,蜜雪儿和瓦西里全都摩拳擦掌,二人各带领三百名骑兵紧紧护住亚历山大的两翼向前突进。 大约两千名弓箭手沿河岸布下五个齐射方阵,对占据高坡的波斯远程士兵进行打击。 亚历山大第一个冲进对岸的敌阵之中,布西发拉斯犹如块黑色的巨石狠狠砸向波斯骑士,它那强壮的肌肉和比其它战马足足高出一头的大块头,将拥挤在岸边的敌人撞得后退了好几步。 皇帝立即将手中的长矛向着波斯人刺去,一连好几个波斯骑士如同一截截断木头一样栽落马下。 塞琉古紧紧跟随在后,双手挥舞着一矛一剑左突右杀,骁勇异常。 但是更多的波斯人如同潮水一般赶来,亚历山大的金发和盔甲如此耀眼,以至于他立即成为战场的核心,所有人都想冒着丢掉姓命的危险搏得诛杀马其顿皇帝的殊荣。 当然,得到的赏赐几乎可以和半个王国的财富相提并论。 马其顿将领们自然不会让这种阴谋得逞,瓦西里和蜜雪儿的骑兵部队闪电般的登上河岸,挥舞着手中的战斧大肆砍杀,波斯人的弯刀固然犀利但遇见厚重的战斧却只有卷刃折断的结果。 一时间河岸处一片混乱,大批骑兵拥堵在一起,与其说是骑兵大战,更不如说是步兵混战,两方面的机动性完全发挥不出来,只是陷在一起角力罢了。 由此看开波斯人的骑兵部署是有着很大问题的,战后我才得知米利都总督曾主张将优势的骑兵兵力部署在离河岸稍远的地方,以便形成机动力和冲击性,却遭到萨狄斯总督和戈尔狄翁总督一致反对。 他们认为亚历山大最大的缺点就是身先士卒,要将部队部署在河沿岸上,寄希望于诛杀马其顿皇帝于马下,藉此一举歼灭远征军。 很难判断到底哪种策略具有优势,有时候战争就像是赌局,充满了偶然性,只是如果事情没按照你计划的方向发展,那么结果就会变得无比糟糕。 不消片刻,大量的马其顿重装骑兵涌上对岸,射手们已经不满足于撞大运式的远程攻击,他们进入河水中,建立了数十个更加有利的射击点,弓箭的命中率大大增加。 一队一队的标枪手,在各个中队长官的指挥下,训练有素沿着河岸一排一排地投出他们的标枪,给敌人造成了惨重杀伤。 波斯人开始抵挡不住向后面退去,尤其是以亚历山大为中心的区域撤退得更快。 然而情况再次急转直下,波斯骑兵退去的路线上出现了两个缺口,萨狄斯总督在那里部署四门弩炮,用牛车拉着出现在斜坡之上,登时将四块脸盆大小的石块发射过来。 托勒密亲眼看见约有近二十人被打倒,一个士兵被打飞了脑袋,留下手执短剑的身体,雕像一般地钉在原地,有一个骑士被连人带马被砸进十多步外的河流,将河水染成一片血红。 在弩炮的掩护下,两队整齐的步兵手执长矛,像两只耀武扬威地巨大的刺猬一样推进过来。 “希腊雇佣军!”托勒密心里暗呼不妙,看起来他们足足有一万五千人以上,头戴铜盔,身着皮甲,口中高呼着希腊诸神之名,以类似于马其顿方阵的战法向前推进。 托勒密立即命令重装步兵开始渡河。 原计划打算等待骑兵冲击之后,开辟了足够大的登陆场以便重装步兵布阵,来发挥最大的攻击力,同时保证自身的损失降到最小。 但是目前皇帝已经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再也不能考虑过多,无论损失多大,整个重装步兵方队必须立即登岸! 第六十一章:格拉尼卡斯河血战(下) 步兵大军的脚步开始移动,激昂雄壮的号角声响起,彷如万条铁甲蜈蚣开始渡过湍急的河水。 前期苏格拉的探河工作做得很有价值,步兵从河水最浅的地方开始突进。战士们将圆盾顶在头顶,每一排斜着渡过河水,为得是上岸后第一时间展开队形。 托勒密和本多忠胜都将裤管一直挽到大腿,跳进冰凉的河水,开始奋力向着对岸跋涉。 对面波斯射手对河面上的打击依然犀利,尽管已经由整齐的齐射箭变为自由射击,但是仍旧由于数量众多,迎面而来的箭矢如同飞蝗一样。 托勒密能感觉自己的盾牌上如同被豆大的冰雹砸击一样,敲鼓般咚咚地响个不停。 本多忠胜少有的不停的诅咒着。 作为一个真正的武士,他当然不习惯于在盾牌之下过活,想堂堂正正的决战,可惜波斯人并不是西部牛仔,占据优势的他们怎么放弃自己的有利地位? 不一会整个格拉尼卡斯河就被涉水的步兵占满,周围满是听见金属盔甲的铿锵声,马其顿人以一种无可抗拒的,坚定不移的精神向着对岸迈出自己的脚步。 尽管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但这丝毫影响不了这些身经百战的战士的决心。 越来越多的弓弩手和标枪手登上了河对岸,他们立即开始对高坡上的波斯人火力点展开攻击。 波斯射手的体能是有限的,经过大约一个小时的激战,他们的手臂由于不断拉开硬弓发射箭矢,肌肉已经不堪重负,标枪手也是一样,他们体内保存化学能已经消耗殆尽。 可以说,他们水准尽失! 在马其顿这一方远程火力逐渐占得上风的时候,托勒密终于能透过盾牌看见对岸的战况了。 皇帝的境遇仍然十分凶险,大批的希腊雇佣军代替了波斯人展开冲击,无数长矛头如同万头蛇妖吐信,不断地突刺到亚历山大鼻子底下。 亚历山大放弃的自己战马,徒步作战,他是害怕长矛阵伤害到布西发拉斯。 他和自己的首席武官阿瑞缇斯、塞琉古带领十几个战士浴血奋战着。 这几个人的武力异常强大,杀到近前的希腊人奈何他们不得,反倒一个一个在长枪的面前倒下。 波斯总督们立即发现了这一点,他们再次聚拢骑兵,对几个人进行了分割,在骑兵强大的冲击力作用下,几个人被分割开来。 数名近卫士兵战死。 “绝不能让皇帝陷入孤力作战!” 托勒密立即抛弃了沉重的青铜盾牌,几乎是奋力踢开水面,耳边能进见利箭在身边划破空气射入水中的声音,三步并作两步爬到了对岸,迎面立即有一个波斯人挥舞着弯刀向他冲过来,不待他冲到近前,托勒密就将长枪轻轻往前一送,那人立即被自己的惯性刺死在当场。 不容多想,托勒密立即沿着河岸开始奔跑,向着亚历山大的地方奔去。 来到近前发现,塞琉古已经不知道被蜂拥而来的波斯人逼迫到哪里去了。 只剩下亚历山大本人和他的武官二人对阵数十名敌人,既有波斯人也有希腊人。 三名希腊雇佣军手执长矛向前突刺,皇帝和阿瑞缇斯举盾格挡,再挥矛前刺,两名士兵顿时倒下。 托勒密立即解决了另外一个。 紧接着又有几个希腊人和波斯人赶杀过来,亚历山大立即用自己的长矛戳进了一个人的腹部。 那个人倒下去时,条件反射一般抓住了长矛的一端,一个波斯骑兵挥舞着弯刀正好砍在矛杆上,皇帝发现自己的长矛断成了两节。 “阿瑞缇斯,再给我一支长矛!”他说道。 不凑巧的是阿瑞缇斯的长矛也刚好折断了,他在刺杀一个骑兵时用力过猛,这会正拿着半截长矛对付三个敌人。 托勒密立即将自己的手中的长矛递过去,皇帝接过长矛立即穿透了一个冲过来的希腊人。 “嘿!瞧瞧那家伙!”亚历山大拉家常一样对他说道。 他指着一个策马而来的、身着黄金编织围巾的将领说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是米色瑞达提斯--大流士三世的女婿,前些年他曾经专程来到佩拉拜访我,对我表现得毕恭毕敬,而这会儿,他来取我的性命了!” 米色瑞达提斯面目凶狠,挥舞着一个只大号的弯刀纵马而来,他的身后跟着大约十几到二十名弯刀手和骑射手。 亚历山大将刚刚递给他的长矛反手握住,待米色瑞达提斯奔到他近前不到二十米处,奋力向前一掷,如同一个技艺娴熟的投标枪者,在奥运会上表演他打破世界纪录的最后一投。 米色瑞达提斯立即被扎了个透心凉,像只死兔子一样的栽下马来,被踩成肉饼。 而后续的骑兵已经攻到近前,他的副手一刀落下,正好砍中亚历山大的头盔,托勒密大喝一声用剑将其斩落马下,阿瑞缇斯立即补上一剑,砍掉了他的脑袋。 亚历山大的头盔被砍掉了一角,本人则毫发无伤,他干脆扔掉头盔,光着脑袋,拔出宝剑作战。 这时后面的骑射手的弓箭到了,他们一字型排开,向着我们放出十多支箭过来。 “糟了”托勒密脑中一道电光闪过,这几乎是避无可避的了。 如此之近的距离是来不及闪避或是挥剑拨矢的,他缩紧了浑身神经做好了中箭的准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左手腕出忽然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彷如一道闪电划过空气,点燃了亚历山大穿着的白色胸甲,它也发出耀眼的白光。 飞蝗般扑面而来的利箭立即在白光中化为粉末,如尘埃般慢慢飘落,策马而来十几名波斯人稀里糊涂地落于马下。 骑射手近战几乎没有任何攻击能力,不出几个回合几十个波斯人立即被我们斩杀贻尽。 潭头阵地逐渐扩大,重装步兵至少有两万人成功登陆,他们立即展开队形,以钢铁的洪流将波斯人和希腊雇佣军向着内陆推挤过去,敌人立即丧失了潭头阵地向后面逃散而去。 而在后方瓦西里和蜜雪儿的骑兵部队已经完成了包抄直插的任务,波斯人转眼间丢失了两处弩炮布防位置,发炮员和装弹手被横七竖八地捅死在阵前。 目测只有阿明塔斯和苏格拉的先锋部队损失较大,因为他们耗尽了实力来扯动了波斯人的兵力布置。 而这回他们立即重组了自己的阵型,开始向着波斯总督的高地发动仰攻,马其顿方阵向着高地不断发起冲击,加之箭矢的打击,伤亡极为惨重,尸体堆积如山,鲜血从高地流下,如同血红的山泉。 米利都总督被标枪命中脖子死在了指挥台上。 萨狄斯总督狼狈丢下他的部队,策马孤身逃走。 只剩下戈尔狄翁总督仍旧坚持指挥作战,他大声喊叫,试图再次聚拢四面溃散的部下,直到被瓦西里夺取的、掉转炮口的弩炮击中, 本多忠胜立即冲上前去,手起刀落,寒光闪处,斩翻他剩余的数名护卫士兵,一刀砍断他的头颅。 就这样,戈尔狄翁总督的头颅被插进亚历山大的双头鹰旗旗杆之上,高高树立在格拉尼卡斯河岸的至高处。 作为整个近小亚细亚最勇悍的总督,这种恐怖让整个波斯人都为之胆寒战栗,萦绕数月,久久不散。 第六十二章:仁慈与残忍 直到格拉尼卡斯河血战过去过去一个月,大家才得知侥幸逃脱的萨狄斯总督在福瑞吉亚自杀。 据说他用一把利剑刺穿了自己的腹部,为的是逃脱大流士对他的失败将要实施的屈辱的酷刑。 马其顿人在这次惨烈的战斗中损失约三百人,其中一百九十人集中在阿明塔斯的部队里。 作为冲击和扯动波斯人防线的尖刀,他们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立下了盖世奇功,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亚历山大的近卫骑兵团阵亡六十一人,重装步兵损失四十九人。 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发明的马镫起到了超强的作用,从战损的情况来看,一个装备了马镫的骑士几乎可以解决掉二十名没有装备的骑士,这样以来使得战损比变得更加惊人的。 他命令著名的雕刻艺术家莱西帕斯为这些人在地亚穆浇筑铜像,并将其盔甲和兵器与遗体一同安葬,以纪念他们在这场战斗中的雄姿。价码是高昂的一千个银币。 他传下命令对于战死沙场的英雄,在马其顿国内他们的父母、子女一律豁免全部劳逸和税收。 尽管皇帝本人也负了几处轻伤,但坚持最后一个接受治疗,并亲自看望每一个受伤的战士。 他以无比洋溢的热情赞颂和夸耀每一个人战功,宣布所有人都有权利缴获自己的战利品,全军将士欢呼雀跃,赞颂亚历山大的丰功伟绩,皇帝的仁慈与关怀深入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大约有一万五千人以上的波斯人战死,希腊雇佣军一万人以上,俘虏足足有一万人,沿着河岸等待皇帝的发落。 亚历山大命令将愿意投降的希腊人遣送回马其顿做苦役,这些人将被锁在战船作为划桨手,或是终日带着镣铐用巨石堆砌城墙和神庙。 “背信弃义之人毫无怜悯可言,”亚历山大评价道:“帮助卑微并且劣等之人对抗马其顿人,让他们用余生向主神赎罪吧” 打扫战场这样的工作交于没有来得及和敌人正面接触,战争的就结束的战士来做。 和混杂着各种利益才联合在一起的波斯各总督麾下的军队不同,马其顿士兵视战争为神圣之旅,战死沙场则是无比荣耀之事。没能和敌人进行刀光剑影的拼杀他们感觉到十分遗憾。 而对于贾里奇斯就完全不同了,他兴奋赶着自己的加长驴子车不停的爬上爬下搜索着尸体上的宝物,两个小矮人在他的命令下忙得团团转。 未受到重伤的马其顿士兵往往会从敌人身上取得自己的战力品,运气不好的往往是一个刚好适合自己的头盔,护肩或是臂甲。不要小看这些小物件,质量优良的作战装备是需要花上大价钱才能买到。 运气好的往往能搜出十几个银币甚至是一两个金币。 果然波斯人的富庶是小小的希腊所无法比拟的,和希腊城邦的战役不同,四万马其顿士兵在这一场规模一般的战役中就获得了比以前几十场战役还多的财宝。 对于受伤严重的或是运气极差没能取得任何财宝的士兵,皇帝也有优待,他会从公共截获的财产中、波斯贵族的保命金,或破城后取得的税收及纳贡中给予他们一定的奖励。 瓦西里获得了一个柄刻有黄金兽头的短剑,这应该就是三大波斯总督中一位的随身物品。 蜜雪儿则对波斯人的刀十分感兴趣,米利都总督就是被她跃马掷出的标枪击中而死的,她毫无意外地获得了这位总督的弯刀。 这会儿正在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乖乖,瞧瞧。” 托勒密走上前去说道。 “这真是一把好刀,”他接过来自己观察,整个弯刀呈类似于新月状的完美弧度,细密的波浪纹显示了经过多次锻打后的痕迹,惊人美丽的刀柄和刀鞘上布满了黄金和宝石的装饰物,这可能是在这里见到过得最华美的装饰。 和本多忠胜的武士刀不同,同为东方的民族日本人展现的低调、朴素、简单实用的风格,而波斯人则毫无保留地,尽可能夸张地展示着铸刀的技艺,炫耀着自己的财富。也许他们想藉此来显示自己地位的尊崇。 托勒密站起身来,像模像样地挥舞了几下弯刀,其实并非那样顺手,刀的弧度是为了便于骑手在马上进行挥砍,在步战的时候他们往往显得过于弯曲了。 “瞅你那傻样吧?”蜜雪儿从他的手中拿过刀,轻扭着腰肢而去,两瓣肥臀要命的挤来挤去,左右摇摆。 托勒密几乎是使用了全身的力气咽了咽口水,努力压制自己体内游走的荷尔蒙激素。 贾里奇斯还在孜孜不倦地翻动着充满血腥的恶心的尸体,眼见天色渐暗,无数秃鹰在天空盘旋,凄厉的叫声,和河边对拒不投降的士兵的斩杀声混做一团。他才渐渐收敛。 “妈的!” 他忿忿不平地说道:“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一群穷鬼,”他一边说一边将一捧,大约十七八枚金币和银币塞进怀里,脸上的肥肉狠狠地抖了两抖,挽起袖子伸出拳头作势要打两个过来掏钱币的小矮子。 “作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你不会寄希望于在这些奴隶一般的人身上寻得稀世珍宝吧?” “当然!”他的两粒小眼睛极快地连眨几下,喃喃自语道:“羊皮纸上东西我都记得,”他看了看托勒密的脸色接着说:“能找到类似的东西也是不错的收益啊?谁知道大流士的宫殿中还有什么惊人的珍宝呢?” 七神器,这个词汇再次在托勒密脑海中浮现,仿佛科隆或是威斯敏斯特教堂的钟声鸣响一般清晰。这些神奇的圣物仿佛拥有无穷的魔力,战场上亚历山大白色胸甲和我的护手的联动光芒竟然使得波斯人的利箭顷刻间化为齑粉。 奇怪的是当遭遇波斯人其他刀砍、斧劈和突施的冷箭时显得毫无防御能力,难不成这两件东西就是那陈旧羊皮纸上七神器中的两件? 如果是这样的话,很明显它们似乎具有某种神性,两件神器接近时会产生共鸣般的强大超能力,那么七件神器聚首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这令我十分好奇。 当托勒密将军把这样的想法告诉亚历山大的时候,这位和他同样经历奇迹的事件的人却显得毫不在意,他轻描淡写地说:“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要知道我的母亲曾是个女巫,而且大家都说我的生父并非腓力而是万神之王伟大的宙斯!” “向我攻击,就会招引宙斯的愤怒之雷,就是这样”他补充说道。 第六十三章:投降或是毁灭-哈利卡那瑟斯要塞 格拉尼卡斯河的大溃败震惊了整个波斯帝国。 庞大波斯帝国一度被希腊人认为是东方的尽头,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大流士统治着已知世界的五分之四,是世界上权利最大的君主。” 然而这个整个庞大的东方帝国从伟大的居鲁士大帝开始,直到今日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历史,尽管历代君主都实施了光荣的远征和组建了强大的军队,但仍然掩盖不足一个问题,在当时,这样大的疆域统治起来是在是太困难了。 远征希腊还是印度?波斯人一味追求外部扩张,却没有料想到其实真正危机正在内部悄悄积累。 大流士三世并非一个霸道强横的君主,他高高在上,尽管被大多数臣民赞颂为宽仁、勇敢,但他终究不是一个战士,这是他和亚历山大的最重要的区别。 亚历山大在战争中总是身先士卒,毫不畏死,这种行为会极大的鼓舞将士们的勇气。 而波斯人的帝王也同样影响了他的总督们,他们总是躲在后台指手画脚,往往对潮水般退下来的士兵表现出无奈。 在数十年利益的摩擦之中,总督与总督之间的矛盾极深,各位总督和皇帝的之间猜忌也是十分严重。 亚历山大花了几周时间进行休整,三位波斯总督被诛杀,他们的主力部队被重创,在这段时间里塞琉古占领了弗里基亚;瓦西里占领了萨迪斯;我占领了吕底亚,前出至西里西亚,于是几乎整个小亚细亚落入了亚历山大手中。 整个地域几乎没有像样的抵抗,波斯人群龙无首,一触即溃。 通过暗探不断递送的情报来看,大流士三世和宫廷贵族们担心遭到灭国之灾,正在集结全国的军队。 决定开展一次大会战。 眼下横亘在亚历山大眼前的最大障碍就是卡帕多西亚的哈利卡那瑟斯要塞了。 要知道,数十万块巨石堆积而成的要塞和夯土筑城的一般城池是截然不同的,大块的岩石堆砌让城墙显得坚不可摧,哈利卡那瑟斯要塞一共有六座巍峨的塔楼,面积宽大,足以安置弩炮甚至投石机,城墙之上可供骑兵奔走,这极大地增强了城池守卫的机动性。 重骑兵和龙骑兵可以通过高速移动,变成阿喀琉斯手中坚不可摧的巨盾,进行游走防守。 要塞高十五米,居高临下的的弓箭手具有先天优势,可以说在地利上,此城远远超过之前的底比斯城。 大流士三世寄厚望于哈利卡那瑟斯要塞,他希望马其顿人在此遭遇重创,再不济的话,也能拖住亚历山大的铁蹄,为他的总动员赢得时间。 从营地行五日便能从远远的地平线上看到波斯式的建筑露出地平线,而不是整齐的长矛尖端。 这说明波斯人是要固守要塞,拒绝和马其顿人打一场堂堂正正的地面对决。 大约有一百名骑兵负责整个要塞的勘察任务,经过反复确认和细致侦查,方圆五十里内是不可能有波斯人的伏击部队的。 和从前一样,在营地还未完全搭建完成的时候,亚历山大就开始和麾下的将领们一起研究作战方案。 有人曾提出过从西里西亚路线,留下一部分部队包围这个易守难攻的要塞,等到尼尼微等波斯腹地的城市接连丧失后,此城就会不攻自破。 这倒是一种巧妙的策略,却不符合亚历山大的风格。 与东方人截然不同,西方人似乎一直都不注重玩什么计谋的,在战争上他们表现了硬碰硬的刚直本色。 这种精神几乎一直延续到中世纪都不曾改变。 无论是“上帝之鞭”阿拉提攻打欧洲;还是“草原雄鹰”成吉思汗率领蒙古铁骑西征,西方诸国总是想和这些所谓的“野蛮人”堂堂正正的一决高下,但绝大多数都会败下阵来,使得整个西方世界差点没游牧民族屠戮贻尽,他们恐惧地将其称为“黄祸”。 波斯人这次见识到了马其顿步兵方阵的厉害,明白自己的步兵远远不如马其顿人,骑兵也难以发挥优势,遂决定固守要塞,拖上一天算一天。 亚历山大是绝对不会选择绕路的方针的,踢碎阻挡他前进路线上的每一块石头,这才是他的性格。 投降或是毁灭! 面对巨石要塞,完全依仗蛮力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亚历山大决定组建至少十部巨型投石机,发射的巨石块要不能小于修建要塞的石头。 波斯人绝对应该后悔自己没能将要塞周围的树林全部砍伐掉,也许他们人手不够或是时间来不及,但是放上几把火也是应该的。 亚历山大的远征军中不乏能够巧匠,不消几日是十台巨型投石机建造完毕,大大咧咧屹立在要塞的面前。 这些大家伙高达六米,用牛拉动调整发射位置,由二十名身强力壮的大力士完成“装弹”工作,铜锤敲击金属扳机发射一百公斤左右的巨石,可以将其抛到空中数十米再下落,形成巨大的冲击力。 持续对城墙的同一个位置进行打击,将造成城墙的局部损毁。 夜晚可以将巨石上淋满燃油,发射“火弹”,对要塞内部造成恐怖杀伤,更重要的是形成心理阴影,瓦解波斯人的士气。 除此之外,马其顿工匠还建造两种不同的攻城设备。 攻城塔楼:将塔楼建得和城墙一样高,装备上简单的装甲,用轮子驱动,牛和驴子在重甲的掩护下向前拉动,直至城墙近前,放下登城活板,里面装载的重装步兵立即登城冲杀,原理就是抵消城墙的高度优势。 破门车:建造一个类似于坦克的木车,上面包附装甲,抵挡弓箭,也是用畜力驱动,内部是一个巨大且沉重的攻城锤,由藏在里面的士兵拉动来撞击城门。 此外亚历山大还布置了五千人云梯攻城部队,三千人的挠钩攻城部队,临时组织起来的一万名弓箭手部队。 而在旷野会战的重装步兵和骑兵则暂时无法发挥其在平原上的优势。 他们被分成十个中队,每队由三百名骑兵和七百名步兵组成,等待的就是攻破城门或是城墙被轰出缺口的时候进行突进。 远征军全部布置完毕。 哈利卡那瑟斯要塞静悄悄地,城头上的士兵只是默默观测亚历山大的部队在忙忙碌碌地做着攻杀他们的准备。 从他们中间,“亚历山大是宙斯之子”的传闻已经开始蔓延,在马其顿皇帝的庞大威势之下,整个要塞仿佛秋风中一片孤零零的黄叶,不住得瑟瑟发抖起来。 第六十四章:炮兵部队 亚历山大一直带着能工巧匠组成的专业小组,在生产力和工业极不发达的时代,这些人堪比一个国家的神,他们中以塞萨里人狄阿底斯最杰出的代表。 在希腊城邦不能不向马其顿帝国臣服之时,亚历山大第一时间不是向其索取金银财宝或是战马兵器,而是严令将狄阿底斯和他的工匠小组毫发无损的送达佩拉,然后围绕着此人建立起人数更加众多的、技艺更加细致的工匠集团。 皇帝深知在陆战方面,马其顿的方阵和重骑兵所向披靡,可以称得上是无敌的存在,而在攻城战中却发挥不出优势。 如何在攻城战中取得领先地位? 狄阿底斯的重要性就在于此。 他们享受这帝国最好的待遇,头顶皇帝荣耀关怀,在优厚的奖励下发明了大量先进的武器,体积小巧的随军携带,体积庞大的设计为可拆装式,由马车分散运载,在攻坚战时组装。他们携带大量成熟的、完善的工程图纸,甚至有时可以就地取材,进行武器制造。 尽管绝大多数武器都以木质结构为主,但仍然难掩其强大的威力,所以将领们习惯叫他们“炮兵部队”! 亚历山大的三名近卫骑兵的劝降请求被拒绝,尽管马其顿皇帝承诺他们如若投降交出要塞就不杀死任何一人,反之则将男人全部杀死,妇女儿童卖做奴隶,波斯人似乎仍寄希望于大流士,一切以沉默对抗。 得到了亚历山大的命令之后,进攻从炮兵部队开始,狄阿底斯身着白色马其顿长袍,赤脚走在沙地上,手持一红一黑两面旗帜。 他首先在巨型抛石机前高举起红色旗帜,每二十名汗流浃背的壮汉开始用从阵前堆积如山的巨石上合力抬起一块巨石,巨石由网兜紧紧绑缚,被放置在投射臂的顶端,投射臂用粗壮的绳索紧紧绑缚在深入地下的木桩之上,形成可怕弓形,巨大的弹性势能让人感到窒息。 随着狄阿底斯的一声令下,刀斧手用利斧砍断绳索。 投石机就像是觅食的鸬鹚从水中突然抬起它长长的脖子,猛然将巨石高高抛起。 事实证明狄阿底斯的工程团的计算是惊人的准确,十枚高高飞起的巨石足有八枚命中城墙,像天外飞来的陨石一样,发出毁灭性的巨响。 略有误差的投石机立即套上畜力向前驱动,调整自己的攻击位置。 一轮发射之后,士兵立即再次为投石臂套上绳索,拼命用旋转绞盘将其拉回地面,再次装填石块。 巨石投射到城楼之上的砸得城楼之上的波斯人人仰马翻、肢体破碎、鲜血飞溅。 撞击到城墙之上的也造成了轻微的损毁,但是投石机的效率毕竟很低,需要十几分钟完成一次发射。 波斯人宽大的城墙上的投石机和弩炮突然惊醒了似的开始发射,由于将巨石搬上城楼的代价过大,他们的投石机较小,投射的石块更小,但打得更远,几乎能够到马其顿的步兵部队。 六座塔楼发射的石弹效率比马其顿更差,一枚石块至多伤及一两人,死伤的战士立即被抬出战场,由其他人补上队形。 几个回合下来,波斯人突然意识到,杀伤步兵几乎没有任何意义,投石机才是要他们性命的关键所在。 他们开始讲炮口对准城下的投石机,但是命中率是在不佳。 狄阿底斯显得十分有底气,他再次挥舞红旗,向着后面部署的部队挥舞。 大约有五百人以上的士兵用盾牌护卫着数十只木质的机弩,进入距离城墙五百步的距离。机弩用弓弦可将两米的长矛发射到城楼之上。这用来专门打击要塞上密集的士兵和破坏敌人的投石机之用。 机弩一次发射之后,可以利用自身体重进行重新上弦。所以一人即可操作,一人力尽立即换上另外一人,发射效率很高,在成熟的配合之下,不到一分钟即可完成一次发射。 这些火力点十分犀利,一次命中有时可以打下两个人来,弄得要塞上的敌人抬不起头来。 进攻的时机到了,亚历山大将自己的宝剑向空中一挥,攻城部队开始进攻,十个战士一个小组,拥一架云梯向前。 弓兵方阵开始整体前移,以便他们能够得着城墙上的敌人。 十多部攻城车开始缓慢向前推进,包裹的装甲无视弓箭的骚扰,坚定不移地向着要塞的城门靠拢。 各自为战的轻甲散兵装备了挠钩,他们天生身体灵活轻健,尽可能的接近城墙,用挠钩向上攀爬。 还有的部队利用一片混乱之机,杀到城下,一部分堆土筑高,一部分开始在墙角挖洞。 真可谓是千方百计! 之前的经验告诉在战争专家,热兵器不发达的时代,守城是具备绝对的优势的,而现在人们的观念有所改变。 坚守要塞的一方优势不外乎--重力优势,如果不是古老而且固执的地球总是以九点八牛顿每千克的力量将一切拉回到自己身边的话,他们还真是无比的劣势。 因为攻城方往往占据了要塞之下大面积的场地,火力展开面十分充裕,并且可以灵活调整。 可以想象得到,固守的一方望着下面的无数蚂蚁,像地毯一样铺到自己的视野之外时,简直看花了眼,不知道打哪里是好。 紧接着最具威胁力的攻城车开始进攻了,它有着坚固的木质结构,建得和城墙一样高,外边包裹着装甲,由六个硕大无比的轮子驱动,用畜力和人力缓缓移动。 其内部相当于四层小楼,有旋转楼梯设计,顶层预先布置一部分士兵,当接近城墙之时,放下装甲活门作为跳板,里面的士兵冲上城墙,建立桥头堡。 城下的步兵通过旋梯登上城楼厮杀。 整个过程就像是给一架波音七七七客机装上登机舷梯一样。 片刻间,在要塞正面两公里的战场扬起了滚滚烟尘,潮水一般的马其顿攻城军洪水猛兽般想要将对手一口吃掉。 亚历山大策马在将军们面前说道:“我们的策略和陆战基本相同,正面牵扯波斯人大量精力之后,迂回至侧面开始攻击,观察哪里薄弱,或是出现突击机会就指挥主力大军全力攻打那一点!” 他挥舞着马鞭停顿了一下,用目光注视他的将领们。 “呃…至于那个人吗,就是…你!” 他突然将鞭捎直挺挺地、坚决地指向了托勒密。 “驾!向阿珂琉斯一样英勇!” 正当众人一愣神的功夫,他勒过缰绳,调转马头,双腿狠夹布西发拉斯的腹部高喊道。 一团黑色的疾风载着他向哈利卡那瑟斯要塞飞驰而去。 他那耀眼的盔甲在正午太阳的映照下光芒万丈。 第六十五章:屠宰三人组 托勒密一直觉得自己已经不缺那种身先士卒的勇悍了,但是比起亚历山大来讲还是显得虚弱不少。 对于整个爱琴海流域的泛希腊城邦来讲,万军统帅在冲锋陷阵之时和一般的士兵并没有什么区别,这大抵和希腊神话时代的故事有关。 特洛伊战争的英雄性鼓舞着一代一代的战士们,他们不惧死亡,认为自身的勇敢可以吸引到诸神的帮助,都想体验一把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感觉。 国王单骑绝尘而去,这让将领们大大地振奋起来,他们如同打了兴奋剂一样,一股脑的奔向前去。 亚历山大的近卫阿瑞缇斯首先紧跟亚历山大而去,紧接着是塞琉古和西罗斯紧、阿明斯塔、苏格拉一干将领。 托勒密则被皇帝的命令钉在了原地。 蜜雪儿、瓦西里、本多忠胜胯下的战马也打着喷鼻,开始跃跃欲试。他不得不用手势让他们冷静冷静下来。现在需要继续观察战场局势,不能让所有的指挥官一拥而上。 在投石车的持续打击下,要塞表面的墙体开始出现轻微的裂缝,但要想完全坍塌还需要大量的时间。 一轮巨石攻击之后,大量波斯奴隶就会出现在要塞之上对破损的城墙立即开始抢修,有的时候竟能基本将其回复原状,效率十分惊人。 云梯部队攻到城下遭到了严重的打击,守城士兵将燃烧着火焰的燃油泼下,石块、战斧和标枪如雨点一般铺天盖地而下。 好在他们拿着攻城塔楼部队没有什么好办法,巨大的攻城器械如同一座缓慢移动的小山,逐渐靠近要塞。 装备了重锤的攻城也行进到城门之外,开始对城门的攻击。 对于这两种攻城神器只有采用火烧是最为有效的办法,而狄阿底斯在上满覆盖了大量浸湿的牛皮或羊皮,即使用火箭攻击,也仅仅是发出刺鼻的味道而已,根本不能形成大面积的过火。 转眼之间亚历山大已经到达要塞之下,在高高的城墙之下再强的神驹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几位将领和皇帝一同下马,和十数名勇悍的龙骑兵一起投入到攻城战中,战马则被轻骑兵牵回本阵。 亚历山大首选一个已经攻到城下的塔楼,它看起来状态最好,波斯人飞蝗一般的箭插得像一个大刺猬,却奈何不得它。 他立即持矛登上塔楼,阿瑞缇斯和塞琉古紧随其后。 很快塔楼靠近城墙,波斯人将大量步兵聚集在此处,严阵以待,准备应对冲击。 塔楼的活门一放下,双方的硬弩手还未看清对方就开始对射。 敌我双方几乎同时中箭倒下数人。 塔楼中的马其顿重装步兵齐心合力向着城头内涌去,身上的铠甲发出铿锵之声,城上的波斯人则向着相反的方向将马其顿人往下推。 就像是两只巨大的蠕虫,双方开始了冗长的角力,正面人墙被推撞得你来我去,盔甲和盾牌撞击发出巨响。 对于这种对抗马其顿人更加聪明,他们很快从角力中抽出手来,用随身携带的短矛寻隙刺杀波斯人。 几个回合下来,前排的波斯人被刺死几十人,横七竖八的尸体堆在城头,波斯人脚下站不住了,人墙被一下子冲散。 马其顿的重装步兵立即开始进行突破。他们利用手中的短矛和重甲开始冲杀,但更多的波斯人围拢过来。 这时亚历山大已经通过旋梯登上了城墙,阿瑞缇斯和塞琉古紧紧跟随在皇帝身后。 “做你后背的弟兄”马其顿人常常这么说,保护好亚历山大的背面和侧面是他们两个最大的任务。 面对亚历山大对光芒万丈的武器装备,波斯人十分畏惧,一再向后退去,直到督战官大吼和皮鞭惊醒了他们,才开始畏畏缩缩地向前进攻。 亚历山大单手执短矛,另一手持剑放弃了盾牌,向前迈进自己的步伐,他先是用剑拨开敌人刺过来的长矛,再用自己的短矛向着对方刺去。 矛尖至处尽是脖子和腹部,攻过来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大量的鲜血喷涌出来,就像是皇帝所到之处扎破了一个个装满红色颜料的气球。 阿瑞缇斯紧张地护卫在左右,他替亚历山大挡下了无数的攻击,几乎是优雅地保持着自己的克制,只是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出手攻击。 每当三人通过塔楼或是经过一段十字交错的城墙时,就会有敌人从后面和侧面包抄过来,塞琉古则发挥自己背后护卫的作用,他挥舞着自己的战斧不断来回砍杀,满脸枯草一般的络腮胡子里是无比凶残的狰狞表情。许多波斯人的盾牌直接被他沉重的战斧劈碎开来,自然人也被劈成两截。 亚历山大的三人突击小组在要塞之上如若无人之境,根本没有人能抵挡他们的凌厉的攻势。 守城士兵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还没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就血溅当场。 波斯守将畏惧万分,立即关闭一道塔楼的闸门,三人推进到那处时无法再向前。 守城士兵也不敢向前,站在塔楼之上,居高向下投掷自己所能投掷的一切武器,武器叮叮咚咚地砸在两个近卫将领的盾牌上,使他们陷入了尴尬的泥潭之中。 而波斯人立即找到对付攻城塔楼的办法,他们用巨大的弩炮发射长矛和巨石专门打击驱动轮的部分,以至于马其顿工兵们不得不冒着被流箭射中的风险,上前清理道路上的阻碍。这种举措大大延缓了攻城塔楼的推进速度。 而对于攻到城下的塔楼,波斯人则采取使用大量身强力壮的奴隶,用撑杆撑住塔楼的顶端,阿明塔斯和苏格拉的推进塔楼全被这种方式“定”在距离城墙几米远的地方,如果执意向前的话,上下个方向相反的作用力则会使塔楼产生扭矩而翻倒。 第一座成功登陆城墙的塔楼被敌人从内部倾倒大量燃油点燃其熊熊大火。尽管马其顿战士面对刀光剑影不畏生死,但面对滚滚的致命浓烟则显得束手无策,只好退出上城通道。 这样一来,与其说是亚历山大等三人攻上要塞,还不如说马其顿帝国的皇帝被困在了那里。 战局整个形势的急转直下,是在场观战的人从来没有料想到的。 第六十六章:撕裂 一时间亚历山大陷入危险之地,如果不尽快形成有效突破造成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眼见国王被困在城头,攻城的诸将立即陷入疯狂之中,一些本来已经搭上城头的云梯由于争先恐后地攀上了更多的人,承受不足重量折断或是损坏了,将士们跌落下来,懊恼不堪。 到了必须决断的时候了,托勒密果断命令将抛石机调转炮口,五门一组集中攻击两处薄弱之处。 攻击频率的加快是波斯人产生了大大恐慌,要塞墙壁受到持续打击,石块间的裂缝开始扩大,波斯指挥官大声嘶吼着命令打着赤膊的奴隶开始快速地维修缺口。 托勒密立即挥动手臂,命令骑射部队和劲弩手向着城下开进,集中对缺口处的人展开设计。 随着一轮一轮的弓箭攻击,大批奴隶手中握着沾着泥灰的砖和石块被钉死在了城头。 波斯督战官挥舞着顶端带着尖刺的长鞭驱赶着奴隶们向前,只是一会儿功夫,他们绝大多数也倒在乱箭之下。 在数十轮巨石的准确攻击下,两处被击中攻击的城墙出现了明显的塌陷。 城外抗土筑台的士兵也已经将土台堆得七八米高,和城垛塌陷处的高度几乎齐平,弓手纷纷涌上高台对城内射击,命中率大大提高。 两处缺口处向下塌陷大约三四米,云梯部队奉命马上对该处开展攻击。 数十云梯部队开始聚集至城墙缺口处,矮上的几米对于攻城部队来说简直是缩短了他们进入天堂之路。士兵们如同蚂蚁上树一般黑压压地向着城头蔓延。 波斯人城头的士兵开始溃散,马其顿重装步兵开始登城,他们训练有素的开始组队作战,论步兵战斗力,波斯人远远不敌马其顿人,纷纷掉落城头。 很快正面外城被马其顿士兵占领。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要塞城墙被攻破之前,防守一方就会将预备队部署在缺口之后,利用狭窄的缝隙进行防守,是时候轮到我大战拳脚的了。 瓦西里盯住城门处的进展情况,破城之后立即发起突进,从正门展开攻击,蜜雪儿则负责整个大军的押后和整体协调。 得到了他们肯定的答复之后,托勒密带领自己的卫队开始了正面进攻,两处要塞缺口被进一步扩大,两架攻城塔楼被塞在缺口上,弓弩手占领制高点,开始对波斯人展开活力压制,士兵们通过塔楼下降到要塞之上进行冲杀。 亚历山大的三人小组围困被解开了,后面赶上的战士用弓箭和标枪打击处在高塔上的敌人。 而这时难以琢磨的皇帝再次发扬了他不畏死的战斗精神,先是寻到一个相对低矮之处,然后竟然纵身从城墙上跳进城内。 阿瑞缇斯想都不想紧跟着一跃而下,塞琉古也愣了一下,稍一犹豫也随着跳入城中。 似乎亚历山大更喜欢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一方面可能考虑到全军士气的问题,另一方面他钟爱冒险,身处生死一线间的感觉更像是一场赌博,赌注越大,赌徒就越发感到刺激。 而这种赌博,赌注大得不得了,是生命,一个国王,不,一个伟大帝国征服者的生命。 决不能被皇帝远远抛在身后,托勒密暗自下定决心,冲上塔楼飞快向着城头奔去,登上城头一连砍翻几个敌人,说是话波斯人的战斗力的确不那么让人满意。他们往往过于依靠数量取胜,单兵战斗力照得希腊人和斯巴达人差得太多了。 很快,整个要塞正面的塔楼被攻城部队夺取了四个,仅有两个还在算是有像样的抵抗。 狄阿底斯开始移动自己的抛石机和攻城车,正面的城墙已经破损不堪,吸引了大量敌人的防守,蜜雪儿已经下令部分部队将进攻重点转移到侧面,对要哈利卡那瑟斯塞守军形成顾此失彼的形势。 亚历山大稳住占领的阵地,源源不断的士兵通过塔楼登城,马其顿人反倒在这里形成了防守的一方,只要不断打击试图冲杀过来,拔掉这两个“钉子”的波斯人,迟早攻城大军都会进入城内。 眼见着登城的战士越来越多,城头上开始变得拥挤不堪,然而将领们却几乎没有办法制止士兵们往上冲。 所有的帝国战士都想冲杀一番,取得荣耀,他们争先恐后的先上猛爬。 密集的阵型给了波斯人可能之机,毕竟城内的防守部队数量还是可观的,他们用弓弩向城头射击,马其顿步兵却没有空间闪避,一连几个人中箭牺牲。 事不宜迟,托勒密立即命令所有携带绳索的战士放下自己的绳索,攻入城内,向城门挺进。 要知道亚历山大三人组一定会向着城门方向攻击的, 当然,这是在他们没有被波斯人的洪流淹没的情况之下。 直到本多忠胜登上城头后,托勒密才鼓起勇气从绳索下下滑落,他们两个降落在城中面对成群结队的敌人时,战意压倒了恐惧,那一刻似乎感到战神阿瑞斯挥舞着自己的长剑和马其顿人并肩作战,这都是希腊人的神话功劳。 本多忠胜还算聪明,在攻城作战中放弃了自己的冲天牛角头盔,干脆光着头,手中仍旧握着自己那寒光闪闪的太刀。 钢铁兵器优势性是显而易见的,本多手中的长刀能够轻而易举地划开波斯人的皮甲,而尽管刀身也能穿透对于青铜铠甲。但出于武士对刀的珍惜,他还是选择从披甲的缝隙中攻击,他总是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不依靠盾牌,用奇怪的步伐闪避敌人的攻击,在躲闪的同一瞬间斩杀对手。 很快在本多的刀下一连倒下十几个人,他就像是切生鱼片一样细致的刀工,一刀斩杀的效果,极大震撼了敌人,他们开始向后退却。 托勒密用长矛也刺穿几个波斯人的喉咙,随着更多的马其顿步兵进入城内,开始行成几百人规模的突击团队向着城门处进发。 托勒密和本多冲在队伍的最前列,一路之上并没有遇到大的阻力,直到远远看见一处巨大的黑石雕像,雕刻内容是大流士至高气昂站在战车之上。周围是一片宽阔的广场。 “到了城门了。”托勒密说道:“拿下这里瓦西里的大军就可一涌而入。” 广场之上密密匝匝的波斯人手持长矛,畏缩的向后退着,逐渐整个阵型露出原先被保卫着的小小的一角。 三个血红的身影在奋力搏杀。 确切的说只能算是一个,阿瑞缇斯和塞琉古气喘吁吁地靠着自己的兵器支撑着身体。他们摇摇晃晃勉强站立,努力积攒着力气向逼近的敌人挥舞着刀剑,很明显他们的全身的肌肉已经耗尽,全凭意志支撑。 亚历山大是三人情况中最好的,他身上多处都是皮外伤,尽管头盔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全身-包括他的金发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但却看不出一点疲态,他挥剑向前斩杀,一连砍翻两个试图上前的波斯将领。 成千的波斯人反而畏惧地向后退去。 托勒密将手中的剑向前一挥,数百人的马其顿步兵立即撞向波斯人的队伍,皇帝的神勇鼓舞了在场所有人的士气,几乎每个人都如同天神下凡一样,如同一道尖刺狠狠刺向波斯守军,瞬间撕裂了他们的阵型。 波斯人恐惧、惊叫着开始逃散。 第六十七章:向西·函谷关遐思 张仪不知道自己遇见了什么东西,从湿淋淋的气息和一股腥臭的味道,让他推断应该是一只野兽。 奇怪的是这个家伙并没有做出其他的举动,仅仅是不断地往他的脸上喷着粗气。 在黑暗中静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大着胆子,哆哆嗦嗦伸出一只手向前摸去,先是触到一对大大下垂的耳朵,下面是长长鼻子和尖牙,最后是柔软且潮湿的舌头。 是一条大狗。 在那条柔软的舌头来回舔了几下他的手后,终于做出了初步判断。 “要和他保持友好。”他口中默默叨念,用手摩挲着大狗的头。 一旦狗发出声音,惊醒了这户人家,把他当做窃贼,吵嚷起来,定会使自己前功尽弃。 他慢慢站起身来,用手紧紧压住包袱里的钱,免得再发出响声,小心翼翼地向前迈着步子。 说来也怪,那狗也紧紧跟随在张仪的身边,时而用头拱拱,时而用尾巴扫扫,却也一声不吠,引导着他往前走去。 话说这相府侧邻,却也是独门大户,院大巷深,张仪神是一脚深一脚浅、鬼差地跟着这个畜生,竟然没费多大周折就摸到了大门。 他仔仔细细地在门上搜索一遍,拿准了门插,轻轻向外侧抽出,慢慢推开大门。 发出低低的“吱呀”一声,只开细细的一道缝,侧耳倾听,门外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动静。 这才将门开了一人多宽的缝隙,悄悄探出身来。 外面是一条长长的小巷,静谧异常,没有任何官兵巡视的痕迹,当然在这深夜,也没什么行人。 张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才借着朦胧的月光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条大狗,是一条黄白花的长耳犬,两只黑豆似的眼睛,卷翘着的尾巴不断左右摇着。 他向前走,那狗就在身侧跟从,他假意转身向后,那狗也跟在踩了粘糕似的跟在后面。 张仪禁不住莞尔起来。 “好吧,你也算是助我走出这大宅,若能和我一起逃出生天,却也不过是每日多三两个馒头的事情” 他挽紧包袱,迈开大步,不消一会时间,这一人一狗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张仪一路上只想逃出赵国,并没想好落脚之处,奔出赵国的路上他一直思量着这个问题。 “自己投奔师兄而来是一头撞上一颗大大的钉子,隐姓埋名屈居于乡下,枉了自己拜投在鬼谷子门下学习了这么多年”。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看自己身边摇头晃脑的大花狗,想起师兄给他的种种冷遇,在偌大的相府自己竟连一条狗都不如,心中不由得忿忿起来。 师兄畏惧的不过是自己的“连横”政策,所以想将自己软禁于府上,既然他待我不义,我有何必对他有所顾忌,不如投去秦国,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也算给你苏秦上一课,教你开开眼界。 张仪暗自下定了决心。 赵秦两个的领土虽然接壤,但仅凭双脚从赵都邯郸到秦都咸阳,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千里迢迢。 张仪花了十数天才出了赵国边界,一路之上他发现一件怪事。自己在路上风尘仆仆,正饿的慌,见到一处酒旗招展的小店,就奔过去寻个桌子坐下,立即叫小二端酒上菜。 小二见他穿的破烂,又带了一条狗,推测此人可能是个叫花子,吃完饭食就寻机逃跑,即使被捉个正着也不过是被狠狠揍上一顿,寻不得半文铜钱,于是拖拖拉拉不肯上菜。 张仪一路颠簸,饿的前胸贴后背,眼见小二慢待,心中火起,知道是他恐自己没钱赖账。 自己好歹在相府之上略施小计弄得不少钱财,于是伸手在包袱里摸出一把,“哗啦”一声往桌上一墩。 这一墩却不打紧,吓了小二一跳,也着实吓了自己一跳。 尽管上手感觉有点沉重,但却也没想到桌上的竟是一锭黄澄澄的金子。 店小二眼珠子瞪得铜铃大,下巴差点掉到桌面上,缓上好一会,一溜烟似的准备酒食去了。 张仪自己也呆住了好一阵子,脑海中浮现了自己逃出相府时,向外扔出一锭钱,被军兵认作是金子的事。 他赶紧掀起自己包袱一角来看,包袱里金光闪闪,七八锭全是金子。 自己讨要的铜子竟然诡异地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金锭,这真是万万想不到的事情。 “莫非有高人相助?”他思揣道,目光投向大花狗,那狗摇晃着尾巴,伸着长长的舌头,一脸无知的表情。 大约又行得月余,才过得了函谷关。 这关口气势雄浑,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因关在谷中,深险如函,故人称函谷关。 张仪见了这险峻之地心中暗想:即使秦国与六国反目,合六国之力大军到此,秦依函谷天险,也可令其“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断伤不得秦国几根毫毛。 他观那城墙高大厚重,门沉楼矗,旌旗迎风招展,烈烈作响。 军士们持戈握剑,鹰隼一般在城楼上巡视,即使是城门通关之处的兵丁也是目光如炬,对来往客商进行盘查,可见这是一个战斗力极强的部队,秦军治军之严,可管中窥豹也。 再遥想当年老子望周室衰微,乘一匹青牛西出函谷关。 说来自是命中定数,那关令尹喜,清晨出门上班,行至一土台之上,只见得东方紫气升腾,霞光万丈。 惊呼曰:“紫气东来,定有异人通过。” 忙命小吏清扫道路,净水泼街,恭候多时才见得一老翁银发飘逸、器宇轩昂,奇的是倒骑着青牛向门走来。 尹喜急忙上前,盛情挽留老子住下,老子盛情难却,遂在此著下了神秘莫测、玄妙一场的《道德经》,从此流传千古。 可见此关乃是祥瑞之地。 他观得此关的雄伟,有如此强大的盾牌,真乃上苍恩惠,更是坚定自己助秦称霸的念头。 张仪抬头仰望巍峨的城楼和险峻的山势,偶尔有一行大雁或苍鹰掠过长空。 “雄伟的关卡能够阻挡雄狮百万,却阻不住翱翔的雄鹰。” “希望自己能在这里沾染些圣人紫气,助自己飞黄腾达吧!”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拂去身上的灰尘,大踏步地穿过函谷关,径直向西而去。 第六十八章:愤怒与毁灭 哈利卡那瑟斯要塞兵败如山倒。 城内的波斯人聚集起来大约有近千人的规模,本来是列阵用以抵挡城门处的敌人的,却没料想到被亚历山大三人组成的从天而降的突击小组打乱了节奏。 上千人的部队拿这三个人毫无办法,在长时间的僵持之中,上百名波斯人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只能消耗三人的体力和造成些微轻伤。而当阿瑞缇斯和塞琉古的体力耗尽后,他们仍然对亚历山大毫无办法。 这位马其顿皇帝身上纯白色的胸甲在烈日底下发出耀眼的光华,就像是装备了核能发电机一样,他从中汲取的力量沛然不绝。 正当波斯人束手无策之时,又被托勒密率领奔袭过来大股的重装步兵冲击,即使他们中本来有一些坚定的抵抗分子,也再承受不了这样的攻击。 就像是向着树上的一群鸟儿扔出一块石子,登时四散飞逃起来。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城门被打出一个大洞,破洞中的攻城锤刚一撤回去,立即伸出无数只握着斧头的手臂,对着破洞一阵乱砍,片刻功夫洞孔就被扩大,一个矮小的轻装士兵表演马戏一般的跳进来,三下五除二卸开了门栓。 城门大开,瓦西里一马当先,口里不知喊着什么乱起八遭的口号,一阵旋风似的冲了进来,他身后是大量的突击重骑兵。 里面的情景让他们大吃一惊,没有预想到的大股抵抗方阵。 “妈蛋,人呢?”瓦西里勒住缰绳,驱马在原定转上了好几圈,好像在画着问好。 “都被杀散了!”托勒密高喊道。 “我又落后了,真有你的!”瓦西里回应道。 “是皇帝陛下的功勋”托勒密说。 “杀尽他们!”亚历山大正用一块干净的布擦干净脸上的血污,他轻描淡写地发布着命令。 “驾!”瓦西里用长刀一指,他的骑兵立即分成五路,向着五个不同方向的道路追去。 这些四散奔逃的波斯人是无法溜出太远的,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阿明塔斯和苏格拉也很快进入城里,他们分别扶住力竭的阿瑞缇斯和塞琉古,帮助他们摘下沉重的头盔,松开上身的衣甲,他们获得了英雄般的欢呼。 亚历山大仍就是毫无疲惫之态,除了一些轻微伤外别无大碍,他一把推开过来检查的军医,大踏步地登上要塞的楼梯。 能来得及跟上的将领们紧紧跟从,一直来到要塞的至高处。 几个士兵正在换上新的旗帜,他们将波斯人的异兽(其实应该是狮子)图案的旗帜弃于城下,换上马其顿的尖刺太阳神旗帜。 城头的波斯旗帜如同在秋风中飘零的落叶,帝国政权更迭的就是如此的残酷,今朝大权在握时,统治者拥有无尚的尊崇和荣耀,而一旦被击败、被征服就意味着丧失一切。 无比耀眼的旗帜被像废纸一样遗弃,甚至就连自己的性命也十有八九都要保不住了。 远处广袤战场之上的狄阿底斯投石机开始拆装打包,从这里能够看见夯土筑台的士兵一咕噜从土坡上滑下,一路飞奔和刚冒出头来挖掘地道工兵兴奋地拥抱在一起,很快攻城大军从一开始的疯狂之中走向平静,要塞被攻占的消息疾风般地传给了每一个战士,大家开始在蜜雪儿的调度下开始按照次序缓步入城。 弓手先行、重步兵随后、骑兵最后,鱼贯入城,秩序有加,这个德意志美人还真有一套调度的大局观。 战损数字还在统计之中,初步估计大约有几百人受伤,死亡人数应该在二百人上下,尽管相对于四万大军来说不算是什么重大损失,但对于在平原作战一贯近乎完胜的亚历山大来说这样的后果也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他下令将要塞中所有的俘虏全部诛杀。 捕获的波斯将领大大小小一百余人全部砍掉脑袋,将头颅抛掷荒野喂给野兽。 其他士兵也未能幸免,同样掉了脑袋,只不过享受了断头和躯体掩埋在一起的“待遇”。 整个哈利卡那瑟斯要塞的陷落使波斯帝国损失二万名左右的士兵,这相对于人口众多,兵源雄厚的阿契美尼德王朝不算什么。 失掉一个小小的要塞,对于号称占已知世界的百分之九十的庞大疆域的大流士三世来说也不算什么,但整个固若金汤的要塞竟然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被亚历山大攻陷,且并未给马其顿人造成哪怕多一点点重大的伤亡,这着实让整个波斯帝国高层位置忧心忡忡。 这意味着即使像一个乌龟一样的固守深沟要塞,也在亚历山大面前占不得任何便宜,而若选择平原会战,马其顿步兵方阵又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一把好手,大流士三世在战争战法上面临左右两难的难题。 阿瑞缇斯和塞琉古全都没有什么大碍,呼呼地睡上一大觉,加上饱餐一顿就能让他们彻底恢复状态。 城内的波斯人被斩尽杀绝,几乎每个率先入城士兵都抢得了自己的战利品,亚历山大承诺没来得及在大门攻破前入城,没有发生任何战斗的士兵,也能每个人获得三个银币,这让压阵的部队很快停止了抱怨。 贾里奇斯依旧连滚带爬地在他的驴车旁忙上忙下,他对兵器不感兴趣,实在没有觅得什么入他法眼的宝贝。只能皱着眉头,揉着自己偌大的肚子不停地抱怨着。 在要塞里休整了一天一夜之后,亚历山大决定放弃哈利卡那瑟斯要塞,他将全部部队撤出要塞,将其付之一炬,继续向波斯腹地-亚美尼亚和尼尼微方向挺进。 整支大军军容整齐地向前开进,背后是波斯城堡的冲天烈焰和滚滚浓烟。 古代的诗人说:“战争意味着毁灭”。 但有时战争也意味着新生,亚历山大将在他所到之处,挑选政治、交通、经济贸易的适合之地建立起一座一座的“亚历山大城”,这些城市的规模将更加宏大,建筑更加壮观,将会诞生更多闻所未闻的奇迹之事。 第六十九章:车裂·秦之无奈 张仪凭着自己在师兄府上一番受辱的忿忿之情,双脚快奔秦国。 实在疲惫不堪的话,就在路边稍作休息,直到发现自己的破包袱里的铜子被人调换成金子,才心生疑窦。 为了避免财大召贼,他特意将一锭金子切成几块,雇了一辆马车,算是解除了舟车之劳。 一块金子刚花完,就到了咸阳城。 连接八百里秦川的咸阳城富庶异常,比赵国都城邯郸还要大上一倍,往来的客商和人流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他早就听闻秦国为了国力强大,善待其他六国的各色人才。凡是能为秦国所用之人,尽数挽留,反倒本土的秦人不太受到待见,甚至定下了用士“不唯秦人”的国策。 怀中有钱的感觉的确是好,张仪进了咸阳城寻得了一间大客栈住下,美美地饱食了一顿酒饭,就近寻得一处裁缝铺子做上一套像点样子的新衣服,也好去面见秦惠文王。 酒足饭饱,身上自然地涌起一阵温暖的感觉。穿上新衣,整拭干净仪表,张仪对自己的信心更增添了几分,闲来无事就信步在城里闲逛,心中思揣着如何面见的大王的事情。 直至城中广场,忽然发现中心处密密匝匝围了一大群百姓,十分嘈杂。他从不爱凑什么热闹,但转念一想自己暂时无事,又初入秦川,了解一下秦国的风俗也是好的,于是就分开人群,挤到前面去一睹究竟。 来到前面却着实吓了他一跳,之间一个浑身血污的人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不醒人事,从他头上戴冠,身上穿着紫袍,看起来像是一个级别不小的官员。 几个满脸虬髯的彪形大汉将他从一辆平板马车上抬下来,抛麻袋似的往地上一扔,人群前面都能听见身体撞在地上啪的一声。 那人被摔得翻了个身,脸朝下依旧毫无反应,像死了一样。 围观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正当张仪努力从他们的议论之中猜测此人的身份时,数十名位全副武装的秦军士兵持戈过来,然后是几个军官模样的人驱使着五乘战车过来,几个工匠模样的人身着短打粗布衣服跟在最后。 这些马匹毛发雪亮,有如泛着油光,眸子炯炯有神,即使是不识货之人也能看出此非寻常之驹。 正在张仪纳闷的功夫,只见的几位工匠模样的之人开始在地上画起圈来,并七手八脚地将比拇指还粗的绳索困在那人的四肢和脖子之上。 五乘青铜战车按照五个不同的方向排放,马首冲外。 直到那几个穿粗布短衣的人将绳索的另外一段系于战车之上的时候,张仪才意识到这些人要做什么,登时冷汗直冒,禁不住脸上肌肉也抽搐了几下。 他探首向近旁的一个挽着袖子的汉子问道:“敢问这位兄弟,此人难道就是名震天下的…?” “哎呀呀,不不不,我不知道呀!”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连连摆手道。 张仪不得已又转过头来对着一位带草帽、拄着锄头的农民,还没等开口,那人立即说道:“我不认识他的”。 他尴尬异常,只好将目光转移到一位伸长脖子看热闹的矮个子读书人身上,那人发觉后,不待发问,立即回避了他的视线。 “这大秦的律法和暗探确是强大!”张仪心中暗暗叹道。 此时,一位头戴缨盔,长官模样的人站了出来,掏出一个绢帛出来,高声念到:“公孙鞅,姬姓,暗中蓄反,叛国投魏不得,发邑商兵攻郑县,被王师剿灭,全族伏诛。因商鞅罪大恶极,行车裂之刑!”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低声慨叹的,也有高声叫好的。 张仪心中暗想:“听闻这商鞅原乃卫国人,应是周王之后,投奔秦国后深得秦孝公器重,成为大秦帝国权倾一时的重臣,无论是各诸侯国还是各大贵族势力无不畏惧,甚至一时倾权,厉于秦王。 南门立木、二次变法、收复河西失地、打败魏国,占领了安邑、固阳,可谓是立下了不世奇功,却没想到竟落得如此下场。” 不一会那四名工匠已经将尸体的角度调整完毕,汇报停当,那行刑官一声号令,驭手那响亮的鞭捎几乎同时抽在马匹的身上,战马突然受惊,那五辆战车同时奔向不同方向,商鞅的尸身列成几大块,登时四处滚落在泥土之中。 说来也甚是邪门,那商鞅的头颅本事双眼紧闭,双唇紧贴,被战车拖断了脖子,如同被踢皮球般,竟径直向着张仪滚来,直到他的脚下,忽然眦齿皆张,仿佛对他怒目而视一般。 张仪被吓了一大跳,人群一阵惊呼,妇人小儿无不衣袖掩目。 眼见贵为一国之丞相、权倾朝野之人竟落得个身首异处、死无全尸的下场,张仪不仅连连摇头为之嗟叹。 士兵们开始收拾断肢残躯的时候,围观的人群也就散去了,张仪惊魂未散,心情沉重,慢慢地踱着步,正在往回的当口。忽听得背后有人开了口:“兄乃是魏人张仪是否?” 张仪一惊,回头一往,见一少年一身绿色深衣,配白色玉佩,金银错的带钩,眉清目秀,垂首站立,显得彬彬有礼。 “你是--?” “哈哈,张先生真乃贵人多忘事啊,小弟我亦是魏国安邑人,你我原是同村之人,幼时还一起玩耍,自你去拜鬼谷子为师修行之后多年再未相见,今日竟在秦国相遇,真乃奇迹也”。 张仪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搜索枯肠了好一阵子,没未能回忆起这个人来。却又一时不好回绝。 当你承认一个人你认识这很容易,但要确定绝对不认识一个人就不太容易了。 那小生不待张仪置可否,边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向着酒楼走去,称要请他吃酒,张仪连声推辞说已经用过饭了。 怎料那人手上的劲更足了,张仪被他连拉带扯,领到一酒楼。 在桌前坐下,那人点了几道菜蔬,两盘肉食,弄上一坛上好的醇香美酒。 那少年自饮一杯,开始打开话匣子说起幼年魏国之事,张仪对他所说竟然全无印象,又在刚才受了惊吓,哪里有心思吃酒。 “兄台缘何如此沉闷啊?” 那人见其忧郁,便问道。 “唉,”张仪长叹一声:“方才我亲眼目睹商公被处车裂之刑,死无全尸,是在是伤怀啊!” “商鞅与君非亲非故,为何引得兄台哀伤呢?” 张仪犹豫一下,坦然道:“我尝闻得先王重用公孙鞅,强秦重建霸业,立下“不唯秦人”之法令,我乃远道特意来投,谁料睹商公落得如此下场,岂不是前途无望啊!” 那少年闻言,环顾四周悄声道:“其实兄大可不必由此想法,今虽孝公早逝,惠文公少年登基岂能容得商鞅拥有堪比先王之权柄?况且商鞅废公子王孙继承爵位之法,让民众论功封侯,虽然使得人们竞相为国卖命,令秦国强大,但却动摇了旧贵族的赖以生存的根基。 贵族们联合起来情愿,却被他打入打牢,他们亲眷怨声载道,这商鞅,也甚是强横,竟将八百贵族全部诛杀。惠文公是要和他算这笔老账啊!” “这样说来,所谓谋反不过是莫须有之罪名了?” “这兄弟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大王诛商鞅九族,是迫于贵族压力,实属无奈之举啊,君不见大秦国没动商鞅立法之分毫啊!” “那商公岂不是死的冤枉?” “怨与不怨,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那先王的用人之道……” “哈哈哈!”那绿衣少年顿首笑道:自然还是老样子,无论哪国之人,有能者必重用之!” 张仪听得他的玉佩撞击带钩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这才仿佛梦里初醒一般,忙拉住少年的手道:“那敢问贤弟谈吐不凡,且对朝堂之事如此明了于胸,难道是……?” 那少年笑道:“愚弟正是秦惠文王座下之小臣,至兄台在神人鬼谷子之处学的精妙之术,可向大王力荐之!” 张仪闻言大喜过望,真乃:“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工夫”。 自己正在愁苦难以面见秦王,这一偶遇竟能助得他一臂之力,兴秦灭赵,一雪自己饱受师兄羞辱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第七十章:觐王·强龙之首 二人酒楼分别之后,少年自称去禀报秦惠文王,张仪则心潮难以平复,返回自己的客栈和大花狗做伴。 翌日,少年特意遣车专程前来接张仪觐见秦王。 但见一人策驷马之车,拥大盖,华贵异常,张仪见状大惊,惧不敢登车。 按照周礼,驷马之驾乃是诸侯的仪仗规格,春秋时代固然是已经礼崩乐坏,但是就他一届草民,竟乘坐如此尊贵的车架还是不太合适的。 少年百般扶他上车,他仍是连声推辞。 那绿袍少年只好说道:“昨天我向大王禀告先生的情况,王大喜过望,特地遣重臣车驾来接先生您”。 “虽是如此,但如此仪仗,鄙兄更是不敢沾染”。 那少年笑道:“兄在山中修行良久了,今周室衰微,原武王所分封的八百诸侯,弱者纷纷消亡。如今中华大地七雄并立,你征我伐,正是求纳贤士之际,无论是各国大王,还是大名鼎鼎的四君子,为了表达对人才的重视,常用自己的仪仗接人,这也不是什么奇闻了”。 他见张仪嗫啜不语,又继续说道:“兄博览群书,岂不知文王为太公拉车八百步,太公保周八百年之事?” 张仪虽然连声称自己难望太公项背,但还是禁不住少年苦劝,眼见就要当误了时辰,也只好喏喏登车。 一路之上张仪算是见识了秦国的强大,百姓数量之庞大、宫殿之巍峨令人惊叹不已。 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下无数台阶,仅仅登上这些台阶就要花上半天的时间。 台阶之上是林立的披甲武士,他们披坚执锐,如若临战,成方阵伫立在台阶之下。 将军们立于和大殿更为接近的地方,负责检查上殿人员的武器。 秦国的传统之一就是严禁勤王之人携带武器,无论官级大小,就连皇帝最信任的人也绝不允许。 张仪本料想那绿袍少年回陪他上殿面圣,岂料这回轮到那少年百般推脱,口称自己还有其他要事,不便随他上殿。 无奈之下,他只好孤身一人登上台阶。 秦宫殿高宫深,张仪只见得满朝约有数十人,左侧武将林立,右侧则是众多文臣。 台阶之上一人端坐在游龙桌案之后,头戴冕旒,着黑袍,面目清秀,只是个青年的模样。 张仪远远来到阶下,也不下跪,只是深鞠一躬,唱:“草民魏人张仪见过大王”。 秦惠文王居高临下用目光审视着这位比自己还年长的青年人。 少顷,才将手轻轻一抬道:“不必多礼”。 “谢大王”。 “孤听闻先生早年拜在当世奇才鬼谷子门下修行,想必应是孙膑、庞涓一样的不世奇才,今远道来我大秦,必有所教于寡人!” “大王过誉了,小民不才,未能修得孙、庞二人的兵策战法,也不懂什么布阵之术”张仪开始卖起了关子。 “哦?” 秦惠文王心中顿生窦疑。 见到秦王表情出现了变化,张仪这才缓缓说道:“草民跟从师傅主要学习的纵横捭阖之术,单凭三寸不烂之舌便能顶的上十万雄师。” 惠文王见他年纪不大竟然口气不小,心中反而到添了几分好奇,伸手一招,让他近前说话。 张仪向前十步,撩起衣襟,颇为谨慎地跪坐下来,开始大谈起自己的连横之道。 秦惠文王年少继位,刚刚清除商鞅一干重臣的影响力,稳定了自己的绝对权力,正想效仿齐桓公,做上一些大事,成就一番伟业。 而如今他的邻居魏国几番袭扰秦国疆域,大肆占领河西之地,着实让他恼火,张仪在他面前提出连横强国,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正中下怀。 就这样二人谈了好一阵时间,秦惠文王虽然觉得此人年纪不大,但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所言之事甚是动人,暗揣此人可用,但却不可全信。 于是开口到:“爱卿一路奔波来我秦国,看得出先生为秦国之大业殚精竭虑,论先生之五车之学,定非几日几夜便能教会寡人的,不如先生先回府去歇息,明日咱们再论国策。” 张仪正在思考自己该去哪之时,秦王将手一挥,一个近臣模样的人走上前来,俯首听命。 “以客卿之礼待张先生,安排这位他去府邸安住”秦王朗声说道,既是给张仪听,也是给大殿上的群臣听。 这样一来就轮到张仪吃惊了,“客卿”乃是一个外国人受到本国的最高礼遇了,固然最终受到拜封丞相的人也是有的,但仅凭初见便能谋的客卿职位的人却是极为罕见的。 虽然“连横”之策深深打动了这位年少的君主,而秦惠文王并没有真正许诺张仪客卿之职位。 毕竟秦作为河西大国,一直以来都是以兵戈之利,压服各国,所以很难相信真的仅仅凭借一个人的口才便能屈一国之兵。 张仪退下朝来,早寻不见了那神秘的绿袍少年,一身痛快话无人诉说,更不能向朋友称谢,他怏怏不乐,却只能尽力平复自己面圣的澎湃心潮。 那官员将他引道一处深宅大院,正房十间,偏房三十间,仆人杂役百余人以上,这些人华服恭迎,着实气派。 张仪作为一个穷酸学士,还真没见过这种场景,想他原来投在赵国苏秦府上,是寄人篱下,而今天自己一步登天,昨日还逃亡如丧家之犬,尽享荣华富贵彷如梦幻一般。 说道犬,他不由得伸手抚摸那只一路来陪伴自己的大花狗。 正当他刚触到狗头同时,这只一路上从未张口吠叫的大犬竟突然讲起话来:“师弟,如今你才学大胜于兄,为兄不能束缚了的发展,为兄之前的一番羞辱,是为了激励师弟能有更好的成就,愿你得明主器重早日成就惊天伟业。” 那花狗说罢,“嘭”的一声化作一缕袅袅青烟,弥散在虚空之中。地上仅仅留下一块残绢。 事发突然,张仪惊得瘫坐在地,半晌无语,过了愣了好一阵子,才摸了摸怀中的几锭黄金,方才如梦初醒,自己的逃亡计划一概在师兄的掌握之中,为了助自己一路上不受贫累劳顿之苦,才差人将铜币调换成昂贵的金锭。 “而那化绢为狗之术更是深得老师鬼谷子真传,用来指引我张仪来到秦国。” 张仪立即去找那位自称是秦慧文王重臣的绿袍少年。 半日之后,家丁回来汇报竟称秦王坐下从无此人。 张仪心中暗道,此人难道也是师兄苏秦所遣,助他面见秦王? 而若那少年竟也是师兄的术法所化的虚幻之人,师兄的幻术功力恐怕已经臻于师傅的境界了。 他不由得一面暗自赞叹苏秦的修为和深厚的同门之情,一面怨恨自己的心胸狭隘。 面对赵国有这样的丞相,张仪暗自下定决心,只要苏秦在赵国为官,自己就绝不会使秦国与赵国为敌! 第七十一章:大流士的反击 亚历山大的大军仿佛永不停歇地向前。 号称波斯帝国最坚固要塞的崩溃,沉重地打击了东方广袤土地上的大军阀,亚历山大大军所指之处的波斯贵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投降或是毁灭! 波斯帝国的疆域有些过分广大了,科技的局限性使得庞大的帝国不得不采取高度自治的方式进行国家统治。 地方总督都握有重兵,还有一定的政治和经济自决权,这使得帝国皇帝的政令行使并不那么畅通。 封地天高皇帝远的,政治资本雄厚的总督往往对波斯王的政策大打折扣,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造成庞大帝国的严重腐朽。 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各个总督之间绝大多数都充满了异见,几乎没有任何来往,这样当然可以防止他们联合起来对皇帝造成威胁,当然也会在统一行动的时候发生各自为战、互不信任、保全自身力量的情况。 亚历山大的远征军直插波斯帝国的腹地,一路之上可以称得上是高歌猛进,小亚细亚的命脉西里西亚唾手可得。 总督阿萨姆弃守托鲁斯山脉(金牛山脉)口。亚历山大立即夺得了塔苏斯城。 进行简单的休整后,摆在远征军面前的是一个重大的选择:波斯帝国行省西丽西亚位于安纳托利亚半岛的东南角,攻占此处即可打通进入两河平原的大门,但是阿曼山脉阻断了东西方向的交通,大军只能选择两个山口通行:一个是阿曼山口,紧靠伊苏斯河谷;另一个是叙利亚山口,距离阿曼山口往南一百公里处。 亚历山大分别派出先头部队对两处通路进行侦查,根据将近一个月的漫长侦查,南部前出叙利亚山口,继续向东的方向发现了波斯人的部队。波斯人的营地驻扎在索克伊绵延数公里以上,这个情报使得亚历山大料定大流士的大军将在南部叙利亚山口处阻击马其顿远征军。 亚历山大的作风是从不会站在原定等待迎击敌人,他总是迎头而上,痛击敌人,即使自己的兵力远远不敌对手,也如同雄鹰和雄师的搏杀,奇妙地占得某种优势。 马其顿大军在皇帝的命令下拔营起兵,出叙利亚山口,准备正面迎击大流士的部队。 按照线报的情况预计,大流士三世集结起来的部队仍然是我们的五倍以上,与格拉尼卡斯河不同的是:这次的面对的波斯军队数量更加庞大,也更加精锐。 马其顿军中流传着大流士三世是一个懦弱之人的传说,那不过是帝国高层为开展远征对战士极尽夸大之词的战略宣传罢了。 其实大流士本人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强大武士。他从波斯大贵族身份之中脱颖而出,一举搞掉狠辣的薛西斯家族而取得了波斯帝国的王位,足见其是一个有谋略、敢做大事之人,紧接着再次诛杀了不够听话,并且把持着朝政的大宦官巴古阿。 巴古阿死后,大流士的地位得到了大大的增强,作为原来手握重兵的大贵族,他深知波斯军队的腐朽,立即着手组建了波斯铁甲骑兵军、卡尔达克重装步兵,并且大规模雇佣能征善战的希腊雇佣军,极大地增强了波斯帝国的军事实力。 这次大流士还聚集起两万人的马迪亚弓箭手,这些弓手尽是猎人出身,箭法凶狠精准,是一切轻甲部队的噩梦。 然而似乎什么困难艰险都无法阻止亚历山大的脚步,他幼年在苦练格斗和学习古希腊神话故事中成长,即便是众神阻挡在他的去路之上,也会一一清除和诛杀。 亚历山大将全部伤员和临时战地医院留在伊苏斯,因为这些人是在伤得太重,飞快的行军速度和颠簸会要了他们的命。 其他能战斗的人全数向前开进,尽管塞琉古及阿明斯塔曾对皇帝的进军路线和部署做出过怀疑,但仍然被亚历山大所否决。 塞琉古建议派出一部分部队把守阿曼山口,用意义是防止波斯人抄后路式的打法。 “作为一个聪明的帝王,在他拥有了部队数量上的优势之后,再拥有地利,那么他十有八九就会赢了!”亚历山大这样说道,“大流士绝对不会放弃索克依的优势地形,他会像响尾蛇那样趴在那里,等着我们送上门来”。 就这样,皇帝坚持不肯分出一点兵力作为他用,他需要的是全力以赴和大流士决一死战。 四万人的部队,仍旧按照两翼部署骑兵,中间步兵的方式向索克伊开进。 托勒密和瓦西里被破天荒地同时部署于先头骑兵部队,需要快速转移时则作为龙骑兵使用。 “别担心!”瓦西里坐在马上斜挎着他的步枪,摇晃着身体说道,“你要尝试着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和马一样的状态,你的坐骑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就像半人马一样。当然半人马都是野蛮而粗鲁的,他们爱酗酒、爱杀人--尤其喜好女色,你懂的!”他挤鼓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他们杀死女人的父亲和丈夫,就这样--”他杂耍一样地挥舞着自己的弯刀。 “当着她们面杀掉,而那些小娘们总是哭哭啼啼地,她们有什么办法呢?然后被那些半人马推到墙角、磨坊边或是翻倒的柜子上,她们那浑圆的带光泽的身体在满是粗大老茧的手里被捏成各种形状--要知道那些粗鄙的野兽连一个大字也不认识,但是做这事儿确堪称艺术家,能把那两团肉,挤出你想象出的任何形状。然后再揪着她们头发,就像这样…” 他顺手揪起一大把马鬃,得意地瞟了托勒密一眼:“在后面用力撞击,那啪啪作响的声音,就像是守城士兵丢下的石块下雨一般打在战士攻城时顶着的圆盾上” 托勒密摇了摇头,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一点没错,那些小骚娘们儿,她们的父兄都被你杀了,有些还像是一只被放了血的公鸡一样,趴在地上还没死透,他们筛糠一样地抖着,却看见女儿和妻子在半人马那萝卜般的家伙下湿得一塌糊涂,那销魂的叫声,鬼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欢乐…想想把哥们,真他妈的搞笑!不是吗!” “最有意思的是什么,那些女人被玩到不行,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抬起她们湿漉漉的头,用她们那好看的大眼睛望着你,你甚至能看见她们的那充满雌性气息的汗水一颗颗滴落在土地之上,激起了微小的尘埃,美女的神色告诉你,她们想活命。 但是她们仍然被杀了,被剑割开喉管,或是砍下头颅,甚至直接劈成两半,她们那美丽的头颅皮球一般地被踢来踢去,美好胴体被成堆地摞在另一面被秃鹰贪婪地啄食--肉体欢愉并没有挽救她们。 男人们总是如此,他们不断地双脚踏上别人的土地,不断的虏获各式各色美女,然后又像抛弃吮吸干最后一滴水的破皮囊,被丢在沙子里,就是这样简单” “你好像在说你自己,而不是那些半人半兽的妖怪”托勒密有些厌烦地回答道。 “没错就是这样,但你我都是半人半兽,你敢说自己没有一点兽性?” “我没有!” “你有的!” “不!是你有,但我没有…” “得了,老兄,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一个熊样…” 索克伊就在距离叙利亚山口约六十公里的地方,不到两天的时间后已经进入了战争风险距离。 托勒密派出的侦查骑兵反应的结果,竟是整个索克伊波斯士兵的营地如同坟场一般寂静。 这个消息的确让人感到不安,托勒密再继续加派了六组、每组十人的侦查部队进行打探,全部都是一样的结果。 一股浓重的阴云爬上他的心头,军队立即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托勒密和瓦西里带领的两支部队,骑兵一千人,骑射兵三百人向前疯狂奔驰。不消片刻功夫,就能远远看见波斯人的尖顶帐篷,如同天边的云一样层层叠叠,连亘布满整个高地。的确,按照亚历山大的推测,这是绝好的战略地点,居高临下,具有得天独厚的冲锋优势。 但是擅用诡计大流士三世会不会同样预料到马其顿皇帝的所想,再次处布下疑兵呢? 托勒密赶紧传令下去,用火箭射击波斯人的营地。 五十名轻装骑射手前出至三百步,箭头沾满了火油,刹时数十道火箭划过长空,命中波斯人的营帐,数十座大营立即冒起浓烟,喷吐着火舌将临近的帐子点燃,大火不可遏制的蔓延开来。 托勒密将军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就连瓦西里也收起了他那张爱开玩笑的破嘴,他们俩和全部将士呆呆地盯着波斯人二十多万大军的营地,那里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个人影。 之前侦察到的大流士三世的部队彻底消失了,他们蒸发不见了。 第七十二章:羞辱与激愤 当亚历山大的远征军急行军抵达索克伊前哨阵地时,托勒密已经和瓦西里做过了全面的侦查。 在波斯人营帐中心点靠前位置,有巨大的空地被开掘出一百多个浅坑,坑地有焚烧过的黑色痕迹,却毫无烹饪食物的残渣,这代表敌人曾经这里生火,造成大量部队做饭的假象。 按照托勒密的推测,只有第一列营帐曾经驻扎过士兵,这些士兵也有可能是农民冒充的,而后面绵延数里的营地全部是空荡荡的,不过是大流士用来诱敌深入的诡计罢了。 “这就是你常说的那个中国兵法叫什么来着?”瓦西里气急败坏地说道,“声东击西还是调虎离山?” “......“ 在发现波斯人的诡计之后,远征军的侦查部队立即扑向阿曼山口。 和预料中的一样,大流士将部队尽数开进阿曼山口,袭击了亚历山大留在伊苏斯的战地医院,这样一来整个远征军的退路被波斯人截断,全部伤员被俘虏,然而更加危险的是截断了马其顿人的运输通道,整个大军只能依靠自身携带的给养维持很短的一段时间。 如果粮尽,将面临灭顶之灾。 几乎所有的指挥官都陷入深深地低潮之中。 一股挫败感的情绪在人们心中蔓延,传达到了士兵层级。 亚历山大亲自视察了整个波斯人营地,他手按剑柄,面色凝重,很明显这个问题给他带来了困扰。 按照御前会议的惯例,所有军团一级以上的指挥官都席地而坐,对这种险恶的处境进行商讨。 塞琉古保持了一贯凶悍而粗野的作风:“我们不如干脆一路向前猛攻,直取巴比伦,端了大流士的老窝。” “我们不可能既向前攻,又防止波斯人的追击,要知道波斯人的机动性要比我们好上很多!”阿明斯塔说道。 “即使我们一路无阻向前,仍然需要数周的时间,而给养却无法保证这么长时间了,一个忍饥挨饿的部队怎么能走向胜利呢?” “沿途的城镇和村庄都可作为给养的汲取地,”瓦西里说道:“士兵们还可以取得自己需要的其他东西”。 “就像是女人。”托勒密揶揄道。 “我们应该和大流士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战,”亚历山大将他的剑放在身前说道:“应该一举瓦解整个波斯帝国的有生力量,俘虏波斯皇帝,这样的胜利才不侮辱太阳神的名誉”。 “折回伊苏斯将对士气产生极大的损害,这证明了我们先输一筹…...” 正当大家无休止的争论的时候,托勒密看见有三名骑士远远地过来。 两侧的骑兵都手举着白色三角旗帜,都裹着深色的头巾,很明是波斯人的信使,他们正陷在马其顿骑兵的包围之中。 亚历山大站起身来,高高地挥舞着双手,示意放他们过来。 在确定他们没有携带武器之后,骑兵们让开一条通路,放他们来到皇帝的近前。 三名波斯骑兵下马向亚历山大致敬,然后各自从自己的战马后面取下一个大大包裹,从外面看渗透着斑斑血迹。 空气一下子凝重起来,将领们相互交流着目光,不详的气氛在慢慢升腾。 三个包裹都开,一堆被砍断的人手滚落满地,人群开始惊呼起来。 “那是我们伤兵兄弟的手!大流士砍断了在伊苏斯的马其顿伤兵的手!” 大家愤怒的揪住三个波斯人的身体,他们惊恐万状,仿佛将领们就要撕裂了他们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皇帝的身上,只要他一个眼神,这三个人就会被立马剁成肉酱。 亚历山大起初恶狠狠盯视着他们,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随后复仇之光慢慢暗淡下去,取而代之仍旧是那种平静的、久经阵仗的眼神。 “放开他们!”他平静地说道。 大家在一片错愕声和惊讶声中,松开了三个波斯人,他们顾不得整理被撕扯地凌乱衣衫,惊魂未定地看着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一个一个地扯下他们的蒙面的头巾,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记住你们的样子,在下次战役之后,我会砍断你们所有人的手脚,然后对于你三个,将施以一百种以上的酷刑!” 人的情绪真是奇妙而不可把握的东西,就像有的时候好像你摸透了心爱姑娘初春雾霭般的心思,就要捉住她了,她却盼目流光,如轻纱一般从你指缝间神秘溜走了;正当你学着接受了失去她的现实时,她又不知何时在你身后,用柔软的小手摸上你一把,让你浑身上下顿时百般舒坦,仿佛又找回了生活的希望。 萦绕在马其顿全军将士心中被大流士玩弄的沮丧,顷刻间被烈焰升腾的愤怒所代替。 望着三个波斯人屁滚尿流地跑着回去报信,战士们额头上青筋暴露,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人们自发地站着,敲击着盾牌,发出阵阵声响。 亚历山大待大家的全部情绪开始释放的时候,缓步走到阵前,开始了他的演说: “兄弟们,我们的双脚踏上古老的东方的土地,旨在将这里的人民从大流士的野蛮统治之下解救出来,让大家沐浴在奥林匹斯山众神的光辉下。 而懦弱的大流士根本不敢与我们决战,他玩弄卑鄙的伎俩偷袭了我们的后方医院,瞧瞧吧!他们只敢面对一些不能行动的伤员。而现在波斯人砍下我们兄弟的双手来恐吓我们,你们中有谁的朋友、父亲、兄弟留在伊苏斯?” “我的父亲鲁夫斯!”一个带着秃缨头盔的士兵高喊。 “我的弟弟昆提乌斯,他的双眼看不见。”一个坦露前胸的士兵挥着手臂激愤的高喊。 “没错,大流士的举动已经激怒了众神,阿波罗将驾着烈焰马车帮助我们取得胜利,我们要将波斯大军撕裂,将他们的尸骨丢进万丈深渊!” 亚历山大翻身跨上布西发拉斯,唰的一声,抽出宝剑高呼道:“全军集结!” 整个大军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声音,士兵立即需找到自己的位置,整齐高速,按照序列开始向着伊苏斯隆隆开进。 他们整齐和坚定的步伐震彻大地,一扫以前的颓丧,帝国的军威再次显现。 托勒密知道亚历山大鼓舞士气的本领是超一流的,他的演说也堪称是超一流的。 可以说大流士本来想打一场漂亮的心理战,他是一个精于算计的家伙,利用亚历山大的骄傲,避开锋芒,切断其后路,本来沉重地打击了马其顿远征军的士气。 但很可惜他紧接着就下了一步臭棋,想要用虐待俘虏的行为彻底摧垮对手的斗志。怎知道马其顿战士自幼便是在充满复仇情节的神话故事中成长起来的。 亚历山大聪明抓住了这一点,反而利用了这种情绪,重振士气! 大流士这样做的结果是点燃敌人士兵的万丈怒火,最后烧毁了他自己。 根据侦查轻骑的报告,大流士三世已经在伊苏斯以南二十公里的皮纳罗河畔安营扎寨,并派出少量部队作为前哨,扼守“约拿之柱”。 “向前!”亚历山大挥舞着他的宝剑,一列列重步兵正从他的坐骑前经过。 “向着约拿之柱进发!” 第七十三章:约拿之柱 亚历山大的大军必须在七天之内解决大流士的二十万大军,即使无法做到歼灭和击溃,也必须打开伊苏斯的通路,否则将面临粮草断绝的灭顶之灾。 和预料的一样,大流士三世砍断伤兵们的双手,将凡是能够行走的人赶了出来,在返回伊苏斯路上遇到了大量哀嚎着的人,他们大多血肉模糊,不成人形,只有少数意志坚定之人,一声不语沉默前行,敌人这一举动自认为是高明的,用意是借此造成第二轮恐怖情绪的蔓延,其结果就是让将士们的怒火越烧越旺。 贾里奇斯被亚历山大命令收容这些悲惨的伤兵,这让他着实不满,却又慑于皇帝的威严,只好紧绷着他的肥脸,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一串串抱怨的辞藻喷薄而出。 直到许诺他每接收一个伤员,就能获得一个塔伦特金币时,他才露出笑颜。眉眼都聚集在一块,大声吆喝着两个小鬼将他的牛车赶起来。 亚历山大继续派遣托勒密和瓦西里作为先锋部队,前至大流士在皮纳罗河布下的阵地。 他们将一千名骑兵分成两股纵队向着阿曼山口开进。 根据零散分布的侦查骑兵的报告,进入伊苏斯,必须通过一处叫做“约拿之柱”的关口,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名字,据说其地势极为险要,堪称第二个温泉关。 骑兵高速向前不到半天,就能远远看见阿曼山口如同被宙斯的大雷劈过一般,出现一个狭窄的裂隙,贯通整个山麓,真的如同一根怪异的柱子的一般,或许这就是其称号的来历? 托勒密满腹狐疑。 “这种地方一定会有波斯人把守。”瓦西里说道。 行至接近波斯弓箭射程距离时,托勒密勒住缰绳,整个关口大约只能容纳五个人并行而过,若是重甲步兵则四人,骑兵至多三人。 亚历山大的大军需要大量的时间通过此处,而仅需要在山口处列下严密的步兵方阵即可堵住百万的大军的去路。 第二个温泉关的名号果然非虚。 但整个山谷静谧异常,不像是布下层层防御的样子。 托勒密命令骑兵部队在原地待命,驱马缓步上前,瓦西里紧紧跟在后面。 透过山谷的缝隙可以看见数十名包裹着头巾的波斯人轻装快马向着皮纳罗河方向奔去,这应该就是大流士的侦查骑兵。 后面是一片宽阔的平原,敌人绝不可能将数量庞大的军队藏在如此空旷的地方。 整个阿曼山异常高大,而“约拿之柱”又显得过于陡峭,毫无灌木生长,波斯人无法在山上安插射手突发冷箭。 为了保证后续部队的安全,托勒密仍然派遣二十名善于攀爬的战士勘察整个关口的地形。 很明显大流士再次犯了一个明显的错误,尽管波斯人的步兵素质很差,在硬碰硬中无法和马其顿人对抗,但仍然具有他们的优势,那就是庞大的数量。 倘若大流士将庞大的步兵布阵在这里,会让马其顿远征军陷入巨大的麻烦,即使每四五名马其顿重装步兵能够几秒钟就斩杀对面的敌人,很快波斯人的尸体将会堆满山谷,很难想象那种一边搬开尸体一边向前推进的情形,直到波斯人坚持数天,耐心地等待对手军粮枯竭,便可不战而胜。 托勒密相信大流士不会想不到这样的办法,当年薛西斯侵入希腊半岛时,斯巴达国王列奥尼达斯在温泉关已经给他们上过这课了。 这表现出大流士极度的自信,他想堂堂正正地和敌人一战。 把守山口的战法太过拖沓,无法发挥波斯人兵力上的优势,不如在开阔的战场对亚历山大的部队形成环形、压迫式的包围。 正面击败马其顿皇帝,藉此树立自己在波斯总督和权臣中的绝对威信。 托勒密再派出五十名轻骑兵继续向着大流士营地进发,直至能看见波斯人的大军旗帜为止,每十人作为一个批次进行汇报,另外的部队则占领约拿之柱,等待亚历山大的大军到来。 托勒密和瓦西里的任务就是轻轻松松地在原地等待着皇帝。 瓦西里早就从马背上跳下来,蹲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一口一口嘬饮着牛皮囊里的酒。 托勒密则百无聊赖地信马由缰,焦急地向着地平线处北方张望,盼望这大军能早点到来。 说实话,这个奇怪之地让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整个阿曼山脉郁郁葱葱,被绿色所覆盖,只有这里如同被岩浆灼烧过一般,寸草不生。 稍远点看过去,整个山口仿佛被一位天神一般高大的雕塑家雕铸一般,出奇的对称。中间仿佛是一个镂空的柱子,就像是希腊神庙里的柱子,只是这个柱子的虚无的,想象出来的。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完全是自然形成的痕迹。 正当托勒密的战马溜达到关口岩壁的西侧时,忽然发生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左臂上的护腕忽然闪亮了一下--虽然仅仅是淡淡的光辉,却仍然在晴天白日下显得如此耀眼。 他觉得有些奇怪,仔细抚摸护腕,没有任何异常显现。 托勒密拉起缰绳,正怀疑自己是否产生幻觉的时候,光亮再次闪现,这一次比刚才要显著得多。 “嘿!你的宝贝又发光了”瓦西里叫到。 托勒密赶紧马背上翻身而下,瓦西里也像是一只大猩猩一样地跳过来。 “怎么回事?”他说道。 “我并是不很清楚”对方回答说:“好像我一做出什么动作它就会有反应”。 托勒密站在原地,尝试挥舞自己的胳膊,做出各种奇怪的动作,护腕有时闪亮有时暗淡。 似乎毫无规律。 瓦西里叼着皮囊,呆呆地看着眼前之人像一个被耍的猴子一般手舞足蹈。 “哦!哈哈!我明白了,当你的手离岩壁更近的时候它就会发光” 他猛吸了一口酒,拿开酒囊大喊道。 托勒密立即将左手贴近岩壁,护腕还是发出淡淡闪烁光芒,当紧靠在约拿之柱上时,光亮会有所增强,闪烁频度也更快。 “哈哈这里有东西藏着!”瓦西里似乎觉悟得很快。 他立即抄起弯刀,一只手在岩壁上摩挲,同时用刀尖撬来撬去。 很快他撬动一块不起眼的鹅黄色石块,那拳头大小石头诡异地缩回石壁,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石壁之上出现了很多裂缝,无数小石块滚落下来,露出一块垂直的,人工劈凿出来的石墙。 那是石壁大约高两米,宽一米五。 托勒密和瓦西里上前全力拂去上满灰土,一幅让他们惊呆了的、气势雄浑的浮雕画面出现了。 一个肌肉横生、长发长须的巨人跪在一个孤零零的石柱之上,双手向上伸展着,仿佛擎住了什么异常沉重之物一般,之前的鹅黄色石块正构成了他的左眼。 托勒密赶紧用手抚摸石壁的上端,在试图按动浮雕人物的双眼,却遗憾地什么都没发现。 “瞧瞧这里”瓦西里撅着他的屁股,兴奋异常的说道。 托勒密俯下身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很快在石壁浮雕的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几个奇怪的字符“?τλα?”。 第七十四章:岩壁上的阿特拉斯 “波塞冬之子阿特拉斯!”蜜雪儿说道。 托勒密和瓦西里大吃一惊,回过头看时,大美女已经正在站在她们背后。金发轻舞,双手环抱在胸前,深绿色的双眸正盯视着石壁。 “乖乖!!简直……”瓦西里还没说完,就被托勒密推了个四仰八叉。 托勒密尴尬地爬起来,扑了扑身上沾染的灰土,烟尘登时飘散起来,反而造成了更大的尴尬。 再回头看看山口的背面,一排排长矛的尖端冒出地平线--亚历山大的大军已经开进过来了。 蜜雪儿并没有理会这些东西,她蹲下身来仔细查看石壁底下几个字母。 芊芊手指轻轻抚摸着石壁下镌刻的文字。 “漂亮工笔,”她评价道,并用一支笔将其描在一小卷羊皮纸之上。 瓦西里死鱼一样,仍旧躺在地上,目光紧紧盯住蜜雪儿蹲下紧绷的臀部。 伟大的柏拉图曾在《格利迪亚斯》中详细描绘了亚特兰蒂斯王国的情形,它被描述成极为先进、极为兴盛的超级帝国,但奇怪的是,一万年之前神秘消失于大西洋深处。 “或许有古代的亚特兰斯人从那块大陆上逃了出来,进入东方大陆。无论他们留下了什么,都可能是极为珍贵之物。”蜜雪儿说道。 托勒密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左手腕的上金属之物,又联想起亚历山大神秘的胸甲奇迹般化解弓箭攻击的场景。这些东西都用来历不明的物质制作,都拥有奇特的作用,而至今使用者却仍然不解其中奥秘,更不要说什么运用自如了。 这让他突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或许更够寻找到更多具有神奇力量之物,而这些神器聚于一人之手时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蜜雪儿一会儿踮起脚尖,一会儿跪坐摸索,似乎在试图寻找什么开关。 自上古时代开始,神秘的宝藏隐匿者们都是运用机关来隐藏珍宝,其中门道只有藏宝者本人是清楚的。 瓦西里也尝试仔细寻找着,他用拳头用力敲打石壁,传出的声音的确暗示里面是空的。 他在开始忙左忙右的时候,蜜雪儿倒是停下手来,仔细盯视着整个浮雕,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说道:“我想起另外一个传说,阿特拉斯似乎是犯下了某种罪行,被大神宙斯罚做擎天之神,伸出双手托住天空,如果一松手的话,苍穹就会塌下来一角”。 “就好像是中国的不周山,被那共工一撞,天也塌下一角。”托勒密说道。 “似乎所有的上古神话都有某种程度的类似,这恐怕未必全是巧合”。 蜜雪儿上前,用手轻抚阿特拉斯双手的上方,那里是光滑的石头表面,看不出任何机关。 “阿特拉斯手托着天空,而天空是虚无的,大地之上是山峰。即使站在喜马拉雅之巅,也不会摸到什么,其实所谓的天空不过是厚厚包裹地球的大气层罢了!”蜜雪儿说道。 “那么所谓的天……其实就是空气!”她似乎恍然大悟似的说道。 于是可笑的一幕发生了,三个戎装披挂的人,鼓起骚帮子滑稽地朝着石壁开始吹气...... 此时,亚历山大的重装步兵已经开始通过“约拿之柱”,宽大的方阵队形在山口处改为四人一列通过。 这需要大量的时间,一时间盔甲撞击的声音此起彼伏。 忙活了半天下来,一无所获,不知道士兵们看着这些将军们的奇怪举动会产生怎么样的想法。 “除了该死的灰尘什么都没有!”瓦西里一屁股瘫坐在地面上。 蜜雪儿则沉默不语,大大的眼睛波光流转,又陷入了思索。 “阿特拉斯,或许就是亚特兰蒂斯的名字的来历,石壁之上雕刻着如此精美的,他的画像是要费上很大功夫的,这其中一定有着重要的意义。” “亚特兰蒂斯辉煌的时代,是现代人不可想象的一万年之前,但是它却毫无征兆的沉入茫茫大海,成为了千古之谜。这太匪夷所思了!要知道在两千多年后,好多人压根就不相信这个大陆的存在。”托勒密说道。 “即便是上古神话总有它的道理!”蜜雪儿说:“眼下我们的责任显然是找到、并且破解其中谜题”。 第七十五章:恐惧之痕 “基督教和犹太教国家都有上帝创造人类的说法; 希腊有着盖亚孕育万物的传说; 在东方具有代表性的是中国的女娲造人的故事,这些故事有着高度相似性。”蜜雪儿说道。 “那是因为原始先民在崇畏自然之力和原始崇拜中找到的平衡说法,”我表示并不能同意:“按照达尔文的自然选择,人类是猴子变的,而不是神创造的”。 “即使是神造传说算做一种巧合,那么各个远隔万里的不同文明,还有一个相似的、世界诞生之前的“混沌”概念:中国的那个被盘古劈成两半的混沌;希腊神话中的卡俄斯;而圣经旧约中则写到:'地是空虚混沌;深渊上一片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基本都是十分类似的。” “很难想象在古代史上出现了两处类似的巧合”。 “你是暗示,远古时代人类甚至是世界的诞生,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因为不同地域的文明产生了流传上的差异化?”托勒密的思维被这位既胸大,又有脑的美女带入进去。 “对!很可能最早的传说都是一个真像!最早一批人类的经历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后来才分化出故事性的不同,但故事的源头和本质都是一样的”。蜜雪儿说道。 “就向传说之中一样,亚特兰蒂斯在一万年之前就拥有比现在还强大的神秘力量,那么如果真是存在过的话,他们就是信息的最好传承者。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们现在正在大洋深处呆着呢,凭借现在的科技水平,我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国家”。 “海洋……海……海水”听了托勒密的话,好像得到了提示,蜜雪儿开始低声嘀咕道,这位德国高才生开始开动她的脑袋。 “传说中阿特拉斯是海神波塞冬的儿子,也是亚特兰蒂斯的国王,而他的王国神秘沉没于大西洋,柏拉图按照常理判断其已经毁灭了,但如果这个国家还继续存在的话,应该就在大西洋的底部,那么阿特拉斯的双臂擎起的就是不是天空,而是……” “海水!”瓦西里抢了托勒密的风头,这也是他正想说的。 蜜雪儿沿着石壁上端寻找,正好发现人工雕刻的顶部向前突出,上面犂出排水槽,在加上原来封住图案的表面,的确可以起到很好的防水作用。 气与水都属于古希腊哲学中构成世界的基本元素。 她像个孩子似的高兴跳起来,立即从马背上取下水囊,将里面的水洒在石壁上阿特拉斯张开的双臂之上。 一大块石壁在水的作用下先变成深褐颜色,又奇妙地逐渐浮现出浅蓝色,最后匪夷所思地变成了深蓝色。 整个石壁开始轰隆隆作响,整体向上移去,阿特拉斯消失不见,一个黑暗的幽深的洞穴显现在我们三个人面前…… 我们各自将自己的马匹拴在洞口凸起的岩石之上,取了自己的短武器,以备不测。 向下的台阶布满灰尘,石洞似乎是比较深邃,每一脚落下都会传来清幽的回声。 向内行得十几步远时,洞口的自然光亮逐渐消失,随着黑暗的逐步加深,托勒密的护手再次自动发出明亮的光芒,根本不需要瓦西里点燃他的火把,就能将整个石洞照得通明。 整个石洞大约宽两米,高至多一米九十,只能容一人通过,三个人手扶着两侧墙壁,托勒密在最前、美女居中、瓦西里最后,谨慎向下行进。 墙壁的两侧凹凸不平,粗糙异常,似乎是仓促之间完成的,和洞口石壁上的精细人物浮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托勒密走在队伍的最前列,身上佩戴的剑鞘总是碰在石壁上叮叮作响,让人感觉心神不宁。 作为一个战士,当手握住剑柄之时,就会感觉浑身上下是充满了力量,几乎不畏惧鬼神的境界。但是在如此狭窄之地,连拔出剑都成为了问题,这无比的压抑之感是不言而喻的。 蜜雪儿却显出特有的沉稳,她一点也没被环境所影响。 反倒是好奇心炽烈。 “看得出,亚特兰蒂斯人的身材也并不比我们高大,甚至还会更小一些”。她冷静地分析到。 “或许他们是撅着屁股凿出这个么个憋屈的地道。”瓦西里说道。 “你会傻到跪着凿出一个带台阶的隧道?”托勒密反诘道。 大约之下了一百级左右的台阶,他们来到了较为平缓的地面,空间却没有丝毫的扩展,与克里特岛著名的米诺斯迷宫不同的是,这个地方似乎只有一条通路,除了向前走,没有其他的选择。 愈向前走,我的左腕上的光芒愈明亮,我甚至有些惧怕真的发现了什么宝物这东西会亮瞎我的双眼。 前面是一处拐角,通过照明能看到前方被开凿出一处较为开阔的地方,大约能有五到六名方米的模样,诡异的是那里放了一张黑乎乎的桌子和一把椅子。 “原来这里有一个售票员吗?”瓦西里说道. 托勒密的心里生出一丝恐惧:“谁会在这幽暗的空间里坐在这里呢?” 但行到此处,却又不容回头,他更不想在蜜雪儿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恐惧情绪。 只好上前,走到桌子跟前,这里好不容易能够容纳下三个人,至少可以看着彼此的脸来交流了。 整个桌椅和普通人用的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更像是现代人用的书桌。但尺寸更大,由于尘封多年,已经显现出腐蚀的痕迹,上面覆盖的灰尘也让人无法判断其材质。 蜜雪儿没说话,只是伸出她的手来,捏住托勒密的左手,贴近桌子。 尽管是在昏暗的地下,一个幽闭得让人抑郁的环境,到处还弥漫着说不出来的难闻味道。 但小伙子的灵魂还是为之一振,从他的手掌传来了她手的柔嫩触感,她仅仅用食指、中指和拇指恰到好处的捏住托勒密的手掌,却像是指尖携带电流一般传到进他的手臂并扩散至全身。 托勒密的心开始狂跳起来,久违的第一次牵住心仪女孩的手的感觉再度来袭,一会功夫他甚至夸张到左半边身子都酥麻了一样。 蜜雪儿倒是面带严肃,仿佛正在借助一个科学照明仪器在进行勘察一般。 “你们看,桌子上有两道痕迹,是因为其他地方都有灰尘覆盖,而这两处相对干净,这像是什么?”她说道。 “似乎是两道抹痕,形状有些对称”。 “这怎么能看得出来嘛?我猜是两个装满金币的钱袋子”。 蜜雪儿摇摇头,抬起自己的双臂,将大臂的背面冲着我们,“像不像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将两个手臂放在桌子上,或许他还在撑着自己的下颌思考呢。” 听她的描述还真有些可能,那痕迹的大小,间距,很像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成年人双臂搁在桌子上的样子。 “答案很容易验证,”蜜雪儿接着说道,她继续用托勒密的左手当做照明灯,移到椅子处,他们果然看见了一个很明显的被坐过的痕迹。 突然一股寒意攫住了托勒密的心,那不是来自遥远地穴的劲风,而是一种恐惧的情绪。 在他看来,桌子上和椅子上的痕迹的是新鲜的,这说明有一个人曾经在不久前坐在这里,他可能刚刚离开,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可能就是他还在附近! 第七十六章:通道梦魇 托勒密清楚,将有大约五千名重装步兵从约拿之柱通过。 前进中的步兵在南面广阔地带重新列阵,整个过程在各中队和各团级指挥官的协调下,井然有序。 但四万人通过狭窄山口仍就显得数量太大了,整个部队全部过去至少要花上三个小时以上。 这时间似乎对他们足够用了。 人类总是在遭遇未知事物的时候产生难以名状的探索欲望,这也许是造物之神赋予人类的特殊属性。 大量的多巴胺分泌,能够盖住恐惧的本能,这促使远古时代的先民们走出山洞、从树上爬下来,探索未知的世界,才有了如此伟大文明的发展。 对于秘境的探秘,蜜雪儿总是显现出极大的热情,瓦西里摩拳擦掌,准备寻得什么珍宝,而托勒密则是完全处于好奇之感。 瓦西里在桌上桌下好一阵寻找,毫无他盼望的金银财宝的一丁点儿痕迹,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句,发泄似的用拳头一砸,那桌子也是被岁月侵蚀了太长时间,发出了一声金属破裂般的奇怪声响,碎裂成一堆破烂。 按照常理来讲,这应该不算作很洪亮的声音,但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放大得格外刺耳。 能使人的耳膜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掩住了耳朵。 蜜雪儿嗔怪于瓦西里的粗莽,狠狠地剜了他几眼。 她生气的表情也是说不出的可爱。 正当探险者们继续向前之时,却在通道深处传来一声长长的啸声,就好像刚才瓦西里击垮桌子的回音。 大家面面相觑,都心知肚明那绝非是什么回响。 然而恐惧阻挡不了勇者的脚步,几次经过大场面的厮杀和怪光陆离之事,反增加了大家的好奇心和胆量,古代人破费周张建立这个地方必有其用意,只有向前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通过狭窄的通道向前,大约不到几百步出现一个转弯,那转弯之处有光亮传来,和托勒密手臂上的光亮不同,光源的普照面积很大,却略显暗淡。 瓦西里欢呼一声,向前跑去,双脚落在石壁上啪啪作响。 托勒密和蜜雪儿也不得不跟着他向前跑去。 正当临近那道转弯处时,忽然一个说不清恐怖、古怪的影子从光亮里突然出现。 那似乎是一个人形,但却超过一般人类的高度,头戴三K党式的高高的尖顶帽子,身穿黑色的长袍,他站立在暗影之处,似乎是用后背对着来者。 瓦西里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面,托勒密也紧张得淌下汗来。 那身影伫立不动,这是一阵令人窒息般的沉默,过了好一会,他开始慢慢转身,瓦西里手脚并用,一个劲地往后面退,托勒密的心里更加紧张,将汗涔涔的手伸向腰间短剑的剑柄。 就当那个人的脸转过来的一瞬间,托勒密发现那本应该是脸的位置一片黑洞洞的,衣服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 随后他继续转身迅速向前,移动到光亮里去了。 托勒密抽出短剑,壮着胆子向前走去,突然转过转角,看也不看,用力向前刺去…... 那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这全力一击害得他差点跌倒。 转过弯角让人眼前一亮,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宽敞的地穴,高高的顶棚之上有三处照明的光亮,三面石壁,正对着通路之上描绘着壁画,两侧的石壁仍然是浮雕。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镇静的蜜雪儿上前,用手触摸着岩壁上的画作,沉默不语。 而瓦西里则上窜下调地叫骂起来:“他妈的,这是死胡同!连个毛都没有石窟隆窿,去他娘的亚特兰蒂斯,你们这些该死的海怪!” “房间没有任何可疑的掉落物,也没有任何可能发出声响的机关,”蜜雪儿说道:“刚才我一直认为是咱们引起的声音震落了或触发了什么,才传来第二次声音。” “你们这些该死鱼人…”瓦西里仍旧骂道。 “很明显,我们无法再前进了,但让我困惑的是洞口处的活门看起来至少上百年没被打开过,而桌子上痕迹却是新鲜的,如果有人来到过这里,那么他是怎么出去的呢?” “我猜这里仍旧有机关!”蜜雪儿说:“也许阿特拉斯的传人是一群爱玩躲猫猫的人”。 她开始在石壁的内部慢慢踱步,来到左边石壁,这似乎是在描绘是一个头戴翅膀式帽子的男人,下半身浸在河水之中,只露出健硕的上肢,双手托着一只斧子。 在他的面前一个渔夫模样的人挽着衣袖站在河岸之上。 虽然经过岁月的侵蚀,但是仍然能够看清他面部充满惊讶的表情。 “奇怪的雕刻,这让我想起了古老的樵夫和金斧头故事”托勒密说道。 “你还算是比较博学,没错!正是赫尔墨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 浮雕描述的就是他试探人心的故事:一个贫穷樵夫在河边打柴,不慎将斧子掉进河里,正伤心地坐在岸边痛哭。 赫尔墨斯恰巧从此经过,问明他哭的原因,很可怜他,跳进河里去捞斧子。 第一次,他捞上来一把金斧子,樵夫说不是他的; 第二次,他捞上来一把银斧子,樵夫又说不是; 第三次,他把樵夫的斧子捞上来,对方说这是他的斧子。 赫尔墨斯觉得樵夫为人诚实,就将三把斧子都给了他。 “你们这些没毛的深海咸鱼!”瓦西里在蹲在墙角继续破口大骂。 当他听到二人的对话,被闪电劈了一样跳了起来,窜到跟前来:“什么有金有银?在哪呢?” 托勒密推开他凑过来满是胡子的脸。来到右侧的石壁,那竟是乏味和左边石壁一模一样的浮雕内容。 蜜雪儿来到正中间的壁画之前,上面描绘了亚特兰蒂斯伟大的城市沉没时的情形:无数巨大高耸的神殿倾斜着,海水已经漫过建筑物的底部,正中央的神殿之上似乎刻着一行细细的小字。 托勒密将左手上的护腕向前凑过去,在明亮的光晕之下他们看清了这些字。 是这样写的:当我走进洞穴,我看到了一块翠玉,上面写着字,那是从赫尔墨斯的双手间被书写出来。 “如其在上,如其在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 第七十七章:渔夫之斧 托勒密一连反复叨念了好几遍,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的呓语,但似乎其中充满了深奥的涵义来暗示着来访之人。 破解谜语,需要的是深厚的知识储备,这并非一日之功,还需要活络的头脑,将只言片语连成一个描述清楚的完整含义。 当然他们可以立即转回头,返回到地面上去。 伊苏斯的宏大战役正在等待着他们,在这个阴暗的地穴中时间不好掌控,一旦波斯人的骑兵展开突袭,那么冲突将会诱发战役提前打响,那时亚历山大发现自己少了三个将领,定会勃然大怒。 所以必须尽快解决这里的问题。 一定会有开启密道的机关! 三人开始在地穴之中四处搜索,无论是敲击还是观察,厚厚的石壁纹丝不动,毫无反应,而整个表面积对于剩余的短暂时间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时之间探险者陷入困顿。 就在这当口,瓦西里的发现再次点燃了希望的明灯。 “瞧瞧,这个家伙有三把斧子而他只有一把!”他指着右侧的石壁说道。 托勒密赶紧凑上前去仔细观察,果然!和左侧的石壁进行对比,两者几乎是一模一样,如同翻印一般,左侧的河岸之上樵夫赤着的脚边什么都没有,右侧同样的位置是两把斧子加上人物手中的一共三把,地上的两把应该就是赫尔墨斯之前为渔夫打捞上来的金斧子和银斧子。 “难道这就是机关所在?” 托勒密用手指按向河岸上多出的两个斧子,一连两下,都没有反应。 他知道被放置在岸上的应该是金斧子和银斧子,而赫尔墨斯手中托着的是樵夫的铁斧子。 他信心百倍地再次去按那柄铁斧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托勒密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们应该先理清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蜜雪儿再次运用了她那无比聪慧的头脑,和联想能力。 “赫尔墨斯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神:既是商业之神、又是偷盗、旅行、运动、竞技之神,还有两个极为重要的身份是越境之神和欺诈之神。” “所谓越境,应该是指我们要想到达另外一个境地,要在赫尔墨斯身上找答案,你识破了这一点,按了他手中的斧子,但他同时又是欺诈之神,他骗了你!拥有三个斧子的是第二个樵夫,他听闻第一个樵夫的经历,特意来到河边故意丢失了自己的斧子,当赫尔墨斯出现时,他因为贪婪,谎称金、银、铁三柄斧头都是自己的。而最终赫尔墨斯为了惩罚他,将三柄斧头都画作虚无,他最终一无所获。 另外一侧的是第一个诚实的樵夫,他因为诚实最终获得了赫尔墨斯的奖赏,得到三柄斧子。两面石壁的雕刻不仅仅是斧子的区别,如果仔细观察两个樵夫面露的神色是大不相同的,一个是惊讶的表情,另一个是贪婪的表情。 所以答案应该是在这里!”蜜雪儿按动右侧石壁上赫尔墨斯拖出河面的斧子,那斧子竟然毫无声息地陷进石壁之中去了。 此时传来了铿锵的巨响,仿佛巨大铁链拖在地上行走的声音,地穴中心的地面开始向着壁画方向移动,不消片刻,一个正方形水池显露出来,在地穴的暗淡的照明中透射出变幻莫测的五彩之光。 “亚特兰蒂斯沉没于大西洋之中,这里的壁画很清楚的描绘出了这一点,我们自开启“约拿之柱”石壁之始,无论是海洋之神之子,还是开启阿特拉斯活门的办法都是和水有关,这地穴中的水也定有玄机。” 蜜雪儿俯下身子仔细观察这个被藏在暗板之下的水池。 这水池大约两米见方,看起来更像是一口水井,里面色彩波光流转,十分奇异,多种颜色的光彩泾渭分明,并不混合交融。 当抽出短剑截断这些色彩之时,那颜色会沿着剑锋流淌,收回短剑,则立即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托勒密试探着将手指伸入液体,其变化和短剑基本一致,而人却感受不到这些液体的温度--也就是说它既不凉、也不热。 抽出手指时也感觉不到任何湿度。 这是一种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的过的物质,如果不是亲身体验,托勒密是绝不会相信这种东西的存在。 “惊人的发现”他说道,“不过我们面对得仍然是一条死路。” “我觉得这才是通路所在。”蜜雪儿说道。 她用右手轻轻捉住托勒密的臂弯,把他的衣袖拉长裹住手腕,这样护腕的光芒在袖口中射出,变成了一个手电筒似的物件,再将他的左臂浸没于这些液体之中。 “瞧这变化,光芒在里面发生了折射,这证明这“水”层并不深。 托勒密更加钦佩眼前的这位美女令人惊叹的想象力。 蜜雪儿低头思考了好一阵子,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她看着托勒密狡黠一笑,一翻身“跌”到水井中去了! 等托勒密反应过来时,蜜雪儿已经消失在充满奇异色彩的液体之中,没有激起任何水花,没有哪怕一丝波纹。 托勒密来不及多想,赶紧捏了鼻子跳入池中,潜意识告诉他,绝对不能失去她!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完全没有任何跳入水中的感觉,张开眼睛看,满眼是奇异的色彩,整个身体被轻柔的托了一下,随后掉落在坚定的地面之上。 托勒密站起身来稳定住些许的眩晕的感觉,活动了几下腿脚,似乎没有跌坏任何一个身体零件。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更大的地穴中,地面由黑色巨石铺成,四周满是巨大的奇形怪状的雕塑。 蜜雪儿正在一处断掉石墙出站立,那里是一个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神龛,光芒正是由那照射过来。 托勒密来到神龛近前,发现蜜雪儿完全被那绿光所吸引,全神贯注地盯着光源处,那是一块还没有手掌大的翠绿色石头,或许更准确的应该称之为石板,上面镌刻着无法辨认的古怪文字。 “宝中珍宝,世界的奥秘之源!”蜜雪儿对他说道。 她用力地、庄重地、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块石头,转过头说:“翠玉录!世人称其为:透特的翡翠石板,宇宙一切之奥妙尽在其中!” 第七十八章:透特的翡翠石板 一种玄妙的翠绿色之光映照在三人的脸上,就像是具有某种生命力般,洋溢在周遭的空间之中。 当托勒密的左手触摸在石板之上的时候,护腕上的白光逐渐消失了,完成任务一般隐匿在黑暗之中。 彷如旷野中引导迷途羔羊的先知,指路之后消失在金黄色微风吹拂的稻田里。 “我在上学的时后就醉心于古代文明的研究,那种神秘莫测之感对我产生了无求无尽的吸引力。也正是从那一刻起,了解到上古时代的人类或许早就掌握了无比玄妙的技术,毫不逊色于之后发展起来的几千年的科技,甚至他们的技术更加玄妙,更加符合宇宙的运行规律”蜜雪儿说道。 “后来人类的科学技术的确显得过于冰冷--核能、炸药、钢铁技术让地球脱离了自然。优雅之术,改为进入了简单粗暴的纪元。”托勒密表示赞同。 “一般人认为人类的文明起源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附近,也就是所谓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起初只是简单的原始部落,考古发掘也似乎证实了这一点,这似乎说明从亚特兰蒂斯的高度文明到两河流域的苏美人文明有一个断档”。 “而在此之后过了很久的时间,巴比伦人才开始修建第一座通天塔和空中花园,随后埃及人也开始建设金字塔,这种从洪荒时代到奇迹时代是否显得太快了?”托勒密说道。 “所以从今天开来,可能我们所继承的一切科技手段都可能来自亚特兰蒂斯,这个更加古老的神秘之国在毁灭之前有一部分人逃了出来,作为先知成为世界各地,乃至于各个民族的启蒙导师。” “如果亚特兰蒂斯没有毁灭呢?这些神奇的古代先民们仍然在大西洋底的某处生活,或许有朝一日我们能够作为拜访者去游历那个神奇的国度呢?” 蜜雪儿的双眸闪现出奇异的光华,脸上也透出了兴奋的红晕:“我喜欢你这个大胆的想法,这会让我们的人生更加有意义。” “我却觉得你的话若只有前四个字,我的人生才更加有意义……”托勒密大胆挑逗说。 这块石板虽然将近一个成年人的手掌大小,厚度也是差不多,却完全不等同于翡翠原石应有的重量。 几乎像一块厚面包一样轻便,蜜雪儿称其为“透特的翡翠石板”,似乎并不是那么符合。这显然是一只奇异的未知的材料制作,和托勒密手上的护腕、亚历山大的胸甲一样,到底是取自天然材料还是人工制作的还不可知。 托勒密自觉自己逐渐滑入了一个天大谜团之中,一切答案只有靠双手和双眼一点点揭晓。 给他们留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想让亚历山大暴跳如雷的话,必须立即返回部队,蜜雪儿将翡翠石板用一块后布包起,塞进怀中,再用腰带扎住。 这个密室应该有一道暗门,通向外面的世界,不然修建地下通道的人是怎么出去的呢,刚才突然闪现的人又是如何离开的呢? 正当托勒密和蜜雪儿在壁龛处寻找开启秘密通道的机关的时候,整个地穴忽然摇动了一下。 短短的一瞬间,托勒密一开始认为那不过错觉,直到再次出现更大幅度的晃动,一溜沙土正好落在他的头上,伸手去拂弄时,更多的柱状沙土从上面滑下来,地穴仿佛地震一般开始了轻微的颤动。 隐隐约约传来瓦西里叫喊之声。 “糟了,是瓦西里。”托勒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已经来不及寻找另外的路口,他们必须在地洞坍塌之前返回地面上去,失败的话即使不被活活压死,也会被困在这不为人知的地方饥渴而死。 原路返回是最好的办法,托勒密立即观察了之前掉下来的神秘的液体之池,大约只距离地面不足三米的高度。 他向后退出十几步,估算好池沿所在的位置,全力助跑后借住惯性猛然一跃,双手的正好扣住池壁的一端,他屏住呼吸,头部浸在那奇异的说不清楚是液体还是气体的五色之物中,有一刹那甚至感觉似乎可以再里面自由呼吸一般,但终究没敢尝试。 待双手抓稳之后,双臂一较劲,仿佛从自家的游泳池里撑出上半身。 来不及多做思考,他立即俯卧在地面上,将双臂深入池水之下。 蜜雪儿同样效仿托勒密的办法,向上一跃紧紧抓住上面伸下去的双手,和托勒密预想的不同,之前他高估的自己的体力,两个所承的受力的夹角,让他根本无法使用腰部发力将她拉上来,仅凭大臂肌肉又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几乎耗尽了托勒密的所有力量,好在蜜雪儿似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干脆将他的手臂当做一段树枝或者是藤蔓,如同一个猿猴,自己硬生生爬了上来。 向上距离地面近上那么几米就会觉得心情通畅一些。 托勒密和蜜雪儿定睛观瞧,发现这里的光辉不如刚才明亮。 瓦西里正攀援在石壁的最上端,背向着他们,不知在做着什么。 来到跟前才发现,他正在用短刀在石壁上用力的撬。 “你在做什么?”蜜雪儿问道。 “嘿,美人鱼,推理大师,你没有发现吧,这里到处都是珍宝,”他头也不回的继续干着活,“这里的光线来自于哪里?你们早该想到的。” 他放下短刀,将它插回鞘内,用手小心翼翼地拂去撬松的一层灰土。 我看见是一个光华灿烂的圆珠状物体,十分小巧,只有拇指肚大小。 有点像是中国的传说中的夜明珠一般。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珠子在自己发光,而不是反射什么其他光源。 “的确是个珍宝!”托勒密在心中由衷的赞叹。 但另一个可怕事实就是,每当瓦西里的手指将它往外抠出一点点,整个地穴就会剧烈的抖动,大量沙土随之落下。 当他将珠子完全抠出时,那珠子所处的角落的两面石壁的夹角,出现了两道可怕的龟裂,呈树状向上慢慢扩散。 “快给老子下来!”托勒密破口大骂! 第七十九章:生死一线 留给他们逃生的时间极短,这个地下建筑设计的精巧性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并非像是外表显现那么粗犷,和门口精雕细琢的阿特拉斯的石门一样,这个奇巧的发光的珠子用作整个地穴照明之用,可能已经工作的几千年。 但是也作为机关之用,一旦珠子被脱离了原来的位置,整个地穴有可能坍塌。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蜜雪儿说道。 “好的,但是我们离开之前必须取下其他的珠子”瓦西里说道,并用手指指向另外的石壁。 的确如他所想的一样,另外的两个角落分别有光线照射过来,这是在初入这里所没有察觉到的。 托勒密料想是四个角落的“夜明珠”光辉相互作用,产生的让人不易察觉光源的效果,而当其中一个脱离的平台,其他的珠子也只会退化成仅剩探照灯般的效果。 “按照三点支撑一个平面的道理,我们还是可以安全出去的”。蜜雪儿说道。 托勒密用手向着另外一个角落指去,那里是黑洞洞地一片。 二人在脑海里划过在下层地穴中那可怕的震动和瓦西里隐隐的欢呼声。 他们将目光一致投向这个千古大傻子。 他只好摊开自己的两只手,一红一蓝两个颗珠子分别在他手中出现。 原来已经有两颗被取下了! 也正是与此同时,整个暗淡下去的石壁发出一声巨大的崩裂之声,两个粗大的裂缝粗暴蔓延开来,赫尔墨斯的浮雕立即损毁了,整个地穴的穹顶都剧烈的晃动起来。 “跑!” 托勒密觉得再多说一个字都显得太耽误时间了。 三个人拼了命似的,向着来路冲过去,只听见刀鞘、剑鞘在狭窄的石壁上摩擦发出的刺耳的噪音。 转过弯角,又来到原来神秘桌子的摆放之处时,后面的传来了一连串的石块崩塌之声。 他们只能向前跌跌撞撞的猛跑,身后涌出的大量灰尘,裹挟着几千年来的陈腐气息,熏得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感觉快要被身后的尘埃掩埋之时,托勒密看见了一团光晕。 那是久违的阳光,那么普通,又那么不可缺少! 亡命三人拉着手,相互拖拽着奔出洞穴,身后的灰尘嘭地迸出洞口。 力竭的他们走不上几步,就倒在草地之上,索性伸展四肢,享受这铺面而来的温暖阳光和草地的芬芳。 他们都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过了好一会,瓦西里才掏出他的宝贝欣赏起来,时不时地发出得意的大笑。 “那个神秘出现的人,会是谁呢?一个上古神?”托勒密猜测到。 蜜雪儿侧过头来,她的金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脸上虽然沾着灰土,但仍显现出如释重负的地可爱表情:“还能有谁呢?或许那就是亚特兰蒂斯的最富盛名的大祭司翡翠石板的创造者、埃及法老背后之神、亡灵书的作者--透特本人呢!” 她用手指刮了一下托勒密的鼻尖俏皮地说道...... 当一行三人骑上自己的坐骑时,还能够看见已经通过“约拿之柱”的马其顿大军掀起的滚滚烟尘。 尽管波斯人没有前来偷袭,但整个部队仍然排成战斗阵型向前行进。 此刻该轮到波斯面对难题了,在宽阔的地带以孱弱的、废柴一样的贵族军队,击败强大的马其顿方阵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许这就是大流士三世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对敌人发动突袭的理由--步兵毫无效果,而骑兵无法在狭窄的山口发挥其机动能力。 但必须承认的是,如果波斯军界高层能够有时间坐下下来认真研讨的话,固守两个山口显然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可是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与远征者的差距,过高地估计了自己,天真地认为可以凭借数量上的优势压垮亚历山大的部队。 蜜雪儿将翡翠石板藏得好好的,她那一句:“这是我们两个人秘密,”还响彻在耳边,让托勒密激动了好久。 策马向前的过程中她又向他详述了关于其中更多的传说。 唯一让托勒密感到灰心丧气的是:“透特在创作翠玉录的时候就其分散在十块石板之上,他们得到的只是其中的一块,而其他的显然还是下落不明。” 这让他再次想起了那张神秘的羊皮纸上记载的七件神器,目前他们得到了其中的两件--托勒密的护腕和亚历山大的胸甲,而蜜雪儿得到了十块翡翠石板中的一块,看似两个功用完全不同的宝藏之间,是毫无瓜葛还是有着怎样的联系呢? 接近日落的时候,他们终于赶上了簇拥着皇帝的近卫骑兵队伍,亚历山大端坐在布西发拉斯背上,目视前方,眼神之中是一片空灵之光,直到再次看见了三人,才向他们微微点头微笑,不置一词,然后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神态。 黄昏之后,四万大军在伊苏斯扎下营寨,此地距离皮纳罗河五公里左右。 亚历山大下令:“少许机动部队把守河岸和山脉一线,防止波斯人夜间偷袭。” 根据密探收集到的情报:大流士及其以下的波斯总督们都没有预料到亚历山大会毅然决然地回头与波斯大军硬碰硬。 之前一系列的恐吓和迂回包抄都成为空欢喜一场,马其顿人并没有任何妥协和屈服。 而对于亚历山大来说,最为紧急之事就是尽快打通后方补给通道,士兵们随身携带的军粮只能够维持不到五天,饱食的话只够不足三天。 波斯人的境地也好不到哪去,他们携带的补给固然要多一些,但是几十万人口的消耗更是惊人,速战速决是不可避免之事了。 亚历山大和全部的将军商定:明日清晨即开始大战,这一战将决定两个帝国后续的命运。 大流士失败,将会严重动摇他波斯王的地位,要知道他屁股底下的椅子并非那么稳固,作为一个依靠权谋和暗杀登上帝位的旧贵族,虽掌握着广袤富饶的东方土地,其结构也注定帝国的松散性--众多的资源和人口,那不过是个迟早都要爆炸的不稳定化合物罢了。 对于亚历山大来说,此次会战一旦失败,将面临全军覆没的悲惨境地,他几乎无路可逃。只有被俘或者战死的可能,当然托勒密觉得他会欣然选择后者,因为他的高傲是无可比拟的,如果他战死,整个爱琴海流域的国家会立即陷入混乱,雅典、斯巴达、底比斯的独立在所难免! 第八十章:列阵与赌局 当第一缕阳光在地平线上闪现之时,四万马其顿人和二十万波斯人开始在平原之上列阵,就像是约好了放学打架的两个小学生一样守时和默契。 双方都能远远地看到对方的阵型。 大流士先是在自己部队的正面排出了两列马迪亚骑射兵,遮住自己的阵列,防止被马其顿斥候窥探。 这边也是同样,重装骑射兵列成一排,同样阻挡住波斯人侦查。 这样一来整个布阵就好比是牌桌下面的摆排,类似一场赌局了。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的阵线,各个方位布置同样的兵力,这是最中庸的,也是最不可能的排布。 军事博弈绝不同于过家家的游戏,不敢于冒险恰恰就是最大的冒险! 为了争取胜利,对垒的双方都会将自己的强弱部队分开布置,用强有力的一臂去打倒对方,用不太灵光的一臂来防守,保证只要自己不被打倒就行。 就像是人总是会出一拳来攻击对方,如果双拳齐出反而杀伤力会减弱。 在排列阵型之时,双方都是蒙着眼睛的,这使得赌博色彩格外浓厚。 亚历山大将自己的筹码仍就压在了右翼。 与别不同的是,在进入伊苏斯之前,军队中补充了希腊雇佣军,和波斯的希腊雇佣军一样,他们虽然都是收钱办事,但战斗力还是比较可观的。 大约有两千名希腊长矛手和三千名色雷斯标枪手,亚历山大将这五千人单独编成一队,作为防守之用。 更重要的是除此之外还加入了特萨利重骑兵,这些骑兵全部装备重甲,和其他重装骑兵不同的是,他们连马也装备了护甲,战马的脸部和前胸--凡是正面冲击起来能被敌人攻击的到的地方都装备青铜甲。 再加上之前的军事革新--马镫,使得他们具有强大的冲击能力,并保证自己不被巨大冲击力震落马下,只需要熟练地操纵战马,即可在宽阔地带展开二次冲锋。 亚历山大将他们与马其顿轻骑兵混编在一起,尽数部署在整个阵线的右翼。 阿明斯塔、苏格拉等强悍的将领都被安排在右翼,作为步兵军团的指挥官,听从塞琉古的指挥。 亚历山大仍然亲自控制自己的两千近卫骑兵,与别不同的是,这次他将托勒密、蜜雪儿、瓦西里、本多忠胜纳入近卫骑兵集团,托勒密猜测这是皇帝想提升整个近卫骑兵团的歼敌能力,产生更加强大撕裂功能,来瓦解大流士数量上压倒性优势的部队。 秘诀在于,自己的强弱布局只有自己清楚,而不被敌人看穿。 布阵之后,亚历山大首先将掩护的骑兵撤去,如同一个沐浴之后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走到了大街之上,向原来趴门蹬墙窥探她胴体的流氓们,展示着自己雪白丰满的身体,并且神态泰然自若。 那些流氓就是波斯侦查骑兵,他们马蜂一般地一拥而上,靠得不能再近了,直到被驱赶的骑射兵射中,丢下几具倒霉的尸体,落荒而逃。 紧接着就看见大流士三世的部队开始进行了调整。 大股的骑兵和小股的步兵的开始左右快速地移动。 和之前讲述的差不多,战争和赌场唯一不同的是,当赌博的双方揭开盖子之后,还可以进行微小的调整,但是大规模的调整则是不可能的,你赶着一群鸭子乱哄哄地移动,傻子都会趁机杀上来,要了你的性命。 远远地看去,托勒密注意到大流士调动都是弓箭手和骑兵,这证明他作为波斯第一勇士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起码的军事素养是具备的。 战后托勒密才知道,他将强大的经过波斯军事改革的两万人卡尔达克步兵和射术精准的两万名马迪亚弓箭手部署在左翼。用以抵抗亚历山大的强攻。可以说,他完全猜中了亚历山大的“右翼重拳战略”。 右翼是两万名波斯铁甲骑兵和四万名卡尔达克步兵,加之上万名希腊雇佣军,形成数量上绝对优势的冲击部队。而负责防守的马其顿左翼部队仅有十分薄弱的四个中队的步兵。 大流士本人身着极为华丽的衣甲高傲地立于那驾著名的黄金战车之上。 簇拥着他的是数千名骑兵近卫军。 那里是整个大军的核心,敌我双方都能看见这个耀眼的存在。 而作为大流士三世本人来说,却不知道会不会在接下来某一刻,为自己如此奢华且显著的作战装备而感到懊悔万分。 中国自古就有“树大招风”的典故,到后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几乎是人尽皆知了。 但是古典时代显赫的帝王往往不这么想:荣耀高于一切,甚至死亡也无法掩盖其光华。 由于马其顿的左翼过于薄弱,亚历山大担心自己的阵列将在波斯人之前崩溃,于是将一千特萨利重骑兵和二百名马其顿轻骑兵调往左翼。 与波斯人不同的是,亚历山大对于战争细节的思考更加精细化。 他命令所有的阵型调整,都在全军阵型后面运作,由于马其顿方阵作为第一线的部队,步兵又高又密的长矛,起到了极好的掩盖效果,一切都在悄悄中进行,以至于波斯人根本无法看清楚人员的调动。 双方部署完毕,严阵以待。 大战前的宁静持续一小段时间,亚历山大开始纵马行进在阵列的前端,做出了一番精彩的战前动员演讲: “我们的兄弟们曾经为着无比荣耀的胜利忘我的战斗! 他们和阿珂琉斯、赫拉克勒斯一样都是伟大的英雄。 他们一些人战死沙场,灵魂去到神圣的奥林匹斯山,肉身化作不朽的铜像。 另外一些人则身负重伤,等待修养,以便再次投入到战斗之中,可是波斯人偷袭了我们后方,他们惧怕自己正面遭遇健康的战士,而去欺侮那些身体残缺之人。 这些被侮辱被杀害的人正是我们的父兄、朋友,此刻我们别无退路、别无选择! 我们的仇人--粗鲁而卑鄙之敌就在前面! 让我们战马的铁蹄践踏在敌人的尸体之上,我们教会他们一个真正战士应有的风采与品质,让他们的躯体和财富成为构建亚历山大城泥与水!” 第八十一章:近卫军的突击 亚历山大拉动缰绳,布西发拉斯高高抬起前蹄,长长的鬃毛迎风飞舞,如同一面黑色的战旗。 皇帝抽出宝剑,策马向前,如同参加一场盛装舞步的检阅向前慢慢挺进。 马其顿整个右翼的部队在他的带领之下向前突进,无论是骑士还是步卒,弓手还是掌旗,都被亚历山大的演说点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多生出两个臂膀,活生生将波斯人撕裂。 一百名击鼓手将战鼓雷响,却掩盖不足全军士兵齐声发出的怒吼,在庞大的滔天的声浪之下,士气达到无处发泄的顶峰。 波斯人当然也不敢示弱,在大流士的指挥下,右翼的铁甲骑兵和弯刀手开始向前突进,他们同样发声叫喊,不同的是人数更为庞大,阵列更加密集。 亚历山大掌握得刚刚好,在刚刚进入波斯人弓箭射程之时,开始突然加速,近卫骑兵们紧紧跟随皇帝,开始了高速的冲锋。 上万只马蹄在伊苏斯扬起了漫天灰尘,每一个有经验的骑士都清楚,必须全速向前冲锋,不能够半点犹豫。 波斯人方阵之上开始升腾出第一波箭雨。 就像是人群之中突然蒸腾起一片莫名的黑烟,缓慢爬升到半空中,再极速地砸向地面! 弓箭手在较远距离的时候,只能采取四十五度仰角射击,这需要一个类似于弹道导弹爬升的过程。但却缺少制导,所以仅能凭借经验做大概的预判射击。 第一梯队的马匹,都是优中选优的战马,移动速度很快。 亚历山大为首的托勒密一干人等,几乎在箭落下之前便冲出了那片区域。 两千名近卫骑兵没有几个人被射倒,大量的方阵步兵开始加速向前推进,他们尽量用盾牌护住自己身体柱状区域的斜上方,抵挡波斯人的弓箭射击。 对于马其顿人冲击之猛烈,大流士显然是始料未及的,即使是马迪亚这样强力的弓兵面对高速冲击过来的骑士,也难以形成阻喝式的打击。 大流士的布阵具有明显的缺陷:大量弓箭手布置在左翼阵列的前端,意图是在仰射之后,借助命中率更高的平射来形成巨大杀伤,却没有考虑到弓手保命问题,没有预留弓手有序撤退的空间和预备指令。 这样一来,军事素质的高下立判。 面对亚历山大持矛挺进的威势,几千名波斯弓箭手慌了阵脚,他们至多平射了三轮质量低下的齐射后,开始控制不住地向后面退去。 波斯指挥官挥动鞭子制止退却,但形势已经难以控制。很快,亚历山大一马当先冲进敌人,手中的一柄长矛立即贯穿了波斯指挥官的脖子,随着他的颓然倒地,波斯弓箭手开始退潮般地向后面泄去。 本来大流士将卡尔达克步兵大量布置在左翼,就是为了抵挡亚历山大犀利的骑兵冲击,如果说近卫骑兵是一柄利剑,卡尔达克步兵密集阵就是一颗坚厚的木墩,一剑捅上去就不那么容易拔得出来了。 然而,这样貌似“精明的打算”全被逃生欲望强烈弓箭手给毁掉了。 他们向后面猛挤过去,反而成为了近卫骑兵的肉体盾牌。 瓦西里和托勒密先后进入波斯阵营,挥动手中的长矛向波斯人猛刺。 马镫好处再次得到了最好的发挥,骑兵们刺穿一个敌人脑袋之后,臂、背、腰、腿一起发力,可以迅速地拔出长矛开展二次攻击! 不消片刻功夫,上千名马迪亚弓箭手被轻易地刺杀,剩余之人一半丧失了战斗能或意志,另外一半全部逃散。 然而卡尔达克步兵毕竟训练有素,他们被大流士视为帝国军事复兴的火种,在遭遇到溃兵冲击之后,他们立即重整了队形,对亚历山大的近卫骑兵展开了攻击。 他们列阵向前,高呼口号,马其顿轻骑兵向其放箭,射倒之人的空位立即被后面之人补上,前赴后继。 亚历山大马上将骑兵分为两组,避开波斯步兵阵的正面冲击,利用速度优势从侧面展开灵活的攻击。 卡尔达克步兵装备沉重,又是依仗阵型作战,他们手中的长矛在转身时十分不便。 近卫骑兵在侧面突击,将手中的长矛、刀剑劈头盖脸向着波斯人招呼而去,波斯人应声而倒,等到他们调整好进攻方向时,近卫骑兵就再次转移到他们的侧面去了。 尽管这样,两千名近卫骑兵对付几万名卡尔达克步兵还是十分艰难,他们如同一块磁铁紧紧吸住亚历山大的宝剑,让其无法发挥手术刀式的精准打击。 而波斯人同时也切进了马其顿在伊苏斯战线的左翼。 数量庞大的波斯铁甲骑兵横冲直撞,尽管被严密的方阵阻滞,但凭借大量步兵赶上,陷入绝对的凶险之境是迟早的事情。 正在关键时刻,马其顿左翼跟随骑兵突击的方阵已经赶到了,阿明斯塔指挥三个大型方阵,苏格拉指挥两个大型方阵向前推进。 亚历山大立即将缠人的卡尔达克步兵密集阵丢给他们应对。 瞬间大量步兵绞杀在了一起,波斯人在马其顿方阵无数个矛头的攻击下惨叫连天,但仍然凭借数量优势顽强抵抗。 波斯重装骑兵赶来救急,亚历山大下令并不理会,命令两个方阵“加横减纵”,形成人墙挡住骑兵。 自己则率领骑兵继续向前推进,他选择了大流士阵型中间部位的杂牌军部队,这些步兵来自臣服于波斯帝国的藩属国或者部落,是一群毫无战斗精神的乌合之众,是担任凑数和送死之用的。 亚历山大纵马突进敌阵,托勒密等下属将领不甘落后,簇拥着他,大突大杀。 就像是一柄利刃划过一张薄纸,波斯大军的阵容立即被撕开了一道裂缝,这裂口越扩越大,形成了一道可怕的伤疤,直到蔓延至大流士的中军。 在漫天飞舞的血光之中,皇帝和全部将领几乎同一时间发现了一片炫目的金色:大流士三世正倨傲立于他的黄金战车之上,身上同样披裹着缀满黄金的长袍,金色的头巾之下覆盖了胡须的脸还算是比较英俊。 亚历山大立即向着波斯王所在的方向冲杀过去。 而正在这时,托勒密发现瓦西里一连砍翻两个敌人,轻轻将他的弯刀收回鞘中,从马鞍之后摸出了他那支许久未用的步枪,悄无声息地将枪口对准了大流士三世那魁伟的身躯……… 第八十二章: 伊苏斯的冠冕 自进入古代开始,瓦西里没有运用热武器杀死或是杀伤过任何人类,那匹马是个例外,那是托勒密干的。 无论遭遇多么艰难凶险的战役局面的时候,他们都坚持使用冷兵器作战,在托勒密有限知识之中,认为这样对与历史的影响会降到最低。 若是考虑到“蝴蝶效应”在漫长历史长河的积累叠加,这样做几乎没什么用处。 但总比几千年后考古学家在希腊半岛的一处遗址中发掘出一块人的头骨,用细细的毛刷清理岁月之沙,惊叹于遗骸保存的完美,随后突然停住了他的手--这个大号的子弹伤痕是怎么回事!? 大流士的部队在自己的右翼,也就是面对马其顿人的左翼取得了优势,波斯人采取添油战术,以梯队进攻,一轮接一轮地冲击过去。 尽管波斯冲锋部队的伤亡人数远远高于防守的马其顿方阵,但是仍然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亚历山大左翼的几个方阵减员十分严重,不得不临时改组队形,将原来的横纵士兵数量减少,这样一来,就如同不断缩小的长方形,对于整个阵地的掌控能力不断丧失。 危急时刻,黄胡子塞琉古将亚历山大布置在阵列之后的特萨利重骑兵增补至左翼,暂缓了波斯人的进攻速度。 但仍有大量波斯投枪手和弓箭,在铁甲骑兵的掩护之下,夺取了山脚,高坡地势等有利位置。 中路的形势也不容乐观,大流士见到右翼取得压制性的优势,命令中路的两万希腊雇佣军、六万名重装步兵配合一万名铁甲骑兵开展正面攻击,他的打算是:先全面击溃马其顿人中路和左翼,再腾出精力慢慢消化亚历山大的精锐近卫骑兵。 这样一来马其顿所处的情况相比波斯人来说,似乎更加不利,两个帝国的奋力搏杀,取决于到底谁先崩溃、谁能挺住的问题。 亚历山大的坐骑直取大流士本人,一连将几名波斯禁卫军刺落马下。 但仍然被大批涌来的铁甲骑兵堵住缺口,纠缠在一起。此时传令官向他高喊:“左翼方阵的危急形势”。他忍住了形势紧迫,向着大流士的方向奋力投出自己的长枪。 亚历山大的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浅弯的弧线,正当其精准无比飞向曹然不知的大流士时,一个巨大金色狮子头突然出现在滑行的轨道之上,“锵!”的一声响,矛头撞击在狮子浮雕的镀金青铜盾牌上擦出一缕火花,矛头坠入沙土之时,露出了黄金盾牌后面一副虬须横生、无比凶悍的面庞。 此人乘棕黄色的高头大马,全身披挂绿色的长袍,一双铜铃爆眼,瞪得仿佛眼眶爆裂开来一般。 如果线报没有错误的话,此人就是大流士三世的弟弟,继其兄长之后波斯帝国的第一勇士--奥萨特雷亲王,号称单打独斗天下无敌的战士。 亚历山大的近卫骑兵见到如此强悍的波斯贵族立即奔上前去接战,奥萨特雷马上展现出极为强大的战意,他扔掉圆盾,左手握着一柄短矛,右手拔出重剑,只是轻轻侧身便躲过攻击到眼前的两个矛头,再将手中武器同时出击,登时两名骑兵被击落马下。 他挥动手中的重剑,粗壮的手臂所到之处,必有人落马。在他不停咒骂声之下,许多人明明用盾牌防守住了他的攻击,但仍然被强大作用力硬生生震落马下。 一时间近卫骑兵被他的威势所阻喝。 亚历山大被七八个波斯贵族缠住,无法接战奥萨特雷。 这时,身着与这场战役风格,格格不入的盔甲的本多忠胜突然杀到。 他全副武士戎装,冲天牛角盔和鬼面具显得十分恐怖。 与别不同的是他手提薙刀一路杀来,不像是托勒密和瓦西里一样大砍大杀,而是巧妙地避过敌人攻击,用刀锋轻轻掠过对手没有护甲防护的躯体,如同一个技艺高超的日本寿司师傅,操作着手中的金枪鱼。 奥萨特雷亲王尽管十分惊讶,此人的怪异装束,但仍然全力以赴应对,二人正是棋逢对手,连续几个回合都占不到对方的便宜。 这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正在此时,瓦西里抬起了他的枪口,做好了瞄准,托勒密觉得改变历史的一刻即将到来。 “呯!” 伴随着一声清晰无比的爆响,步枪的枪口喷出火光和淡淡的浓烟。 大流士黄金战车之上一个高大的躯体应声而倒,一头栽在烟尘滚滚的砂土地上。 大流士吓了一大跳,虽然那只是马夫的尸体,但受到更严重惊吓的是他那华丽战车上的两匹骏马。 这些血统纯正的战马都是经历过千锤百炼和战火的考验的。 它们习惯了高分贝的金属撞击声、战鼓声,甚至粘稠的鲜血喷在自己的头颈之上,但的的确确从来没有听见过火药的爆响。 失去驾车驭手的操纵,战马慌乱地开始奔跑起来,恰恰正好奔向亚历山大的方向,此时马其顿近卫骑兵已经控制住自己的半场,形成扎实稳定的推进战线,如果大流士一头撞进来的话,定会成为一个自投罗网的俘虏。 大流士惊慌异常,他亲自动手拉住缰绳,但近卫骑兵纷纷将手中的长矛向他的方向掷去,几柄长矛命中他的黄金战车,这让他在惶恐之下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转身狼狈爬上战车后面的备用马匹,不是向前而,是向后快速逃走! 大流士的举动让所有在场之人惊讶万分,与亚历山大的身先士卒截然相反的是,作为威名远扬的东方君主竟然如此怯战怕死。 奥萨特雷亲王正在和本多忠胜缠斗之中,见到这样的情景大吃一惊,职责令他立即撇开对手,调转马头跟随波斯国王而去,其麾下的数千名禁卫军也立即跟随统帅快速弃战。 由于大流士的仪仗过于显著,以至于在战场上任何一个角度,都能看见那金碧辉煌的战车之上空无一人,且插满了马其顿人的长矛。 大多数波斯士兵不明真相,他们的战斗意志开始瓦解。 镇守中路兼顾侧翼的波斯总督、骑兵统帅纳巴扎尼立即命令自己的部队脱离战场。 数万名骑兵以为发生了大溃败,毫无秩序,蜂拥逃窜、自相践踏后面的移动缓慢的步兵,一时间惨叫连天、场面混乱不堪。 这样一来波斯人的左翼和中路全线崩溃,他们到底没能支撑过最后一刻。 历史本就是如此,哪怕他们仅仅再坚持一小段时间,就有可能改写整个战役,但是巧合之中也有必然的规律,马其顿军队的素质相比于波斯人还是强大太多了。 作为军事武器不发达的冷兵器时代:士气的盛衰、不畏生死的精神几乎成为战争的重要因素,而这些素质的培养绝非短暂之功,强如亚历山大的近卫骑兵军也有了接近三四百年的漫长培养历史。 波斯人撤退的洪流波涛滚滚向南阿曼山口逃去,亚历山大下令骑兵部队全力追赶,他挥剑跃仍然冲在队伍的最前方。 托勒密仿佛看见一个无形的冠冕降落在他头上,波斯之王的称号迟早定要落在亚历山大的名下。 而当前,太阳神阿波罗留给他英勇无畏的战利品,是那被波斯皇帝遗弃的、方圆八公里的波斯大军的营地。 第八十三章:战利品 似乎是波斯人战马比希腊马更胜一筹,沉重的铁甲骑兵移动速度和亚历山大近卫骑兵军的速度基本一致。 沿途奥萨特雷亲王布置不断有分列成小队的重骑兵和骑射轻骑兵对追击部队进行袭扰。 重骑兵不足为惧,讨厌的是袭扰的轻骑兵,他们策马至射程之内,立即放箭,再转身从侧翼逃窜,如同一群苍蝇一样烦人,给托勒密们的追进带来了很大困扰。 亚历山大十分清楚,手握重兵的波斯总督只不过一盘散沙,只要俘获波斯王,他的整个帝国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易的归为自己的名下。 直到狂奔至第二天凌晨,整个近卫骑兵前突五十里,仍然没有任何大流士的踪迹,部队疲态尽显,除了布西发拉斯之外,几乎其他战马的体力都消耗殆尽了,大家只能放弃追击,返回营地。 在后来几次军事研讨会议之上,大家对大流士三士的举动仍是争论不休:一种观点认为,如果他拿出曾经波斯第一勇士的作风,再坚持几十分钟,或许马其顿部队将先于波斯人崩溃,他将获得全胜;另外一种观点时,如果他不是果断逃离,那么极有可能被武力强大的亚历山大俘虏,这样以来波斯帝国的命运将立即掌握在马其顿人手里。 但有一点必须承认,历史是不容假设的,每个人都在书写着历史,也改变着这个世界。 大约近万名骑兵的追进部队花费了好长时间才返回伊苏斯营地,塞琉古已经将整个营地团团包围住了。横纵整个营地大约两万个营帐,全部留守人员几乎没有一个人逃走。 所有俘获人员被勒令在一块空地之上按照男女分开,根据粗略统计大约有八千余人,而战争中俘获的波斯人士兵被去除兵器圈困在营地的后方,大约万余人。 直到亚历山大返回伊苏斯营地的时候,塞琉古才向他申请对这些人员的处理。 皇帝本人毫无疲惫之色,带领主要将领们巡视整个俘获的奴隶们。 马其顿人以一种征服者的姿态观赏着自己的战利品。 战争意味着残暴与毁灭,但这仅仅是对失败者而言,对于战胜者来说:能够活着,双脚行走在土地之上,观察自己的成果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感。 你会感觉到一种原始的生物脉冲,从颈后的延髓向上放射,一股一股地冲击着你的大脑,仿佛美酒上顶的感觉。 就连最好的高潮也不能比拟。 在无比艰苦、无比紧张的大战之后,亚历山大最懂得给他忠心耿耿的士兵们以“神的关怀”。 鉴于大流士奇袭伊苏斯战地医院对待战俘的做法,他决定全部波斯战俘必须得死,一大群满怀仇恨或热衷于血腥的士兵自愿站出来,他们将在一块极大的空地上以自己想要的任何方式进行屠杀。 塞琉古本人极为爱好这种“游戏”,他特意派出自己的近卫军官跟从他们去观察那些极为奇特的,给人带来最大痛苦的杀人办法,以便他以后学以致用。 传说他尤其喜欢实行强暴之后残杀那些女奴,其手段是令人发指的。 大约有两千塔伦特银币和五百塔伦特金币被负责搜查的步兵抬出来,数百个沉重的木箱被堆成一座小山,全体士兵开始高声欢呼起来。 “二十个银币顶一个金币,一个金币顶一个女奴隶!”财务官开始喊话。 在他的监督之下,按照士兵的喜好、战功的大小,兄弟和父子的伤亡情况进行分配。 场面开始嘈杂起来,数万名士兵开始了漫长的分配,女奴隶们有的嘤嘤的抽泣,有的瑟瑟发抖,等待着她们的命运。 当然,对于同为爱琴海流域、受到温暖的“希腊之风”影响巨大的马其顿人,也不缺乏男性挑选男人奴隶的之人,后来在建立雅典学派之时,托勒密曾经将其归咎于幼少年时期和同伴过多的身体接触。当然这些绝大多数都是源自在沙土地上的徒手的格斗训练。 亚历山大对待这种场面毫无兴致,他随即进入营地的腹地,这里的中心地带被木栏围起,用镶满金银的布匹装饰。 一共三十一座黄金大帐,这是大流士的大营。 在近卫步兵的把守之下,波斯皇帝携带的家眷和后宫人员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们被看管,正在主帐焦灼不堪地等待着马其顿皇帝的发落。 进入波斯王的营帐,满是东方神秘色彩的装饰,将领们开始意识到,在意那些俘获的金币没有任何价值,这里面的任何物品都能算是珍宝:无论是黄金雕刻的雄狮灯台,还是镶有红色宝石短剑,都轻轻松松值上数百塔伦特银币。 这让因为收纳重伤战俘立功,而特例被获准的,跟随皇帝进入帐内的贾里奇斯一度产生了眩晕,他不得不用双手扶住一张桌子让他那肥胖的身子不至于跌倒,而那张桌子是黄金浇筑的,这让他更加呼吸困难,只好坐在黄金椅子上不去看任何东西来缓解自己的症状。 亚历山大让跟随的将领随便挑选自己的喜欢的战利品,一面轻松踱着步,他的战靴在最纯正的波斯地毯上轻轻摩擦,直至近卫军官将大流士的一家带到他的近前。 站在最前面的老妇人身着最为华丽的金色长裙,她的地位最为显赫,是大流士三世的母亲波斯帝国的王太后西绪甘碧丝斯。 尽管作为一个战俘,她仍然保持着骄傲的姿态;之后红色衣裙的贵妇极具风采,但透过华丽的妆容,仍能看出岁月之沙在她的脖颈之上留下磨砺的痕迹,她表现得面容平静。 最后面是两个青春貌美的少女,丰润的脸庞上透露出无法遮盖的青春的气息,圆润丰满的手臂显现出极具诱惑的光泽,这应该是大流士的两个女儿:大女儿巴尔馨和小女儿德莉比娣丝。 巴尔馨昂头毫不畏惧地注视着亚历山大,德莉比娣丝则稍显不安和羞涩低着头,一只手悄悄揉搓着身后侧的裙角。 之后便是一群烦人的、哭哭啼啼的后宫妃子和女宠。 亚历山大注视了她们好一会,才缓缓的张口说道:“我很遗憾造成的这种局面,我为波斯王的战败感到惋惜。神更加眷顾的我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你们是无罪的,光荣的,我将在某种程度上尊重你们的自由。但是我不得不很遗憾的告诉你们,你们将不能被特赦回到巴比伦去,只能跟随在我们军中,以免遭遇到那些不道德的沿途的贼寇的洗劫和侮辱,我将仍然给你波斯王室的待遇”。 礼貌而又极具骑士风度和王者风范,亚历山大灼灼的金发、海蓝色眼睛和尽管还未揩净血污的英俊脸庞,对待外面成千上万名战俘的处理大相径庭! 他时而饿狮般残暴,时而像普罗米修斯一般悲悯,仿佛是一个多面的、矛盾的、复杂的帝王,而他的魅力正源于此,云上之神一般神秘莫测。 “我代表波斯王对你致以最高级别的谢意!”帝国王太后西绪甘碧丝斯说道,她的态度开始谦卑起来,很明显马其顿之王的这个意外的承诺打动了她。 亚历山大盯视了巴尔馨好久,看得出他似乎对她情有独钟,然后转过头,看也不看那些大流士的宠妃,他仿佛卸下重担的、无奈般的举起双手:“勇敢的战神们,除了这五位女士,你们现在终于可以尽情挑选自己喜欢的战利品了,规矩你们都懂得,这一切是你们应得的。” 托勒密正在一心一意盯着德莉比娣丝那充满魔力的身姿,和可爱的面庞。 这会儿她放下自己的惊疑,天真地抿着嘴唇,慢慢摇动着她那可爱的小脑袋。 托勒密承认自己陷入一种难以摆脱的玫瑰色色漩涡,这会儿她发现了托勒密一直在盯视着着她,就冲他做出了一个吐舌头的鬼脸,这登时让他荷尔蒙激增,胸中荡漾起异样的感觉。 “托勒密!”亚历山大召唤到。 他在波斯之王的位子上坐下,将整个身躯疲惫地全部陷了进去。 托勒密走到近旁,他附耳对他说道:“你例外,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 第八十四章:野蛮的快感 亚历山大洞彻人心的能力无不令人感到咋舌,他几乎比被观察者本人更加懂得其灵魂深处隐藏的原始本质。 鉴于蜜雪儿对于托勒密的表现一直在暗中观察,他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表态,却在潜意识中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托勒密心里清楚的很,一旦放弃,皇帝则会有另外的打算和安排。 等到那时,再后悔是来不及的,失去就是逝去,时间如覆水,失去再难回。 托勒密隐秘的用手指指着德莉比娣丝站立的方向,再指指蜜雪儿,亚历山大只是轻轻地一撇,他意味深长地笑了,随即对自己的部将点点头。 托勒密看见他找来近卫侍官,对其耳语了几句,遂放下心来。 大流士的家人被带了下去,她们仍将住在自己的寝帐,并有近卫步兵保护。 但剩下来的后妃和女眷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们如同在集市上被自由买卖的动物一样,听凭高级军官挑选。 二十几名高级将领将这些内眷分了干干净净,紧接着他们才开始挑选财宝。 无数珍宝被翻了一个底朝天,贾里奇斯这回终于缓过劲来,他像是一个皮球一般在众多珠光宝气的物品中弹来弹去,由于他放弃了挑选女人的权利,所以他有资格获得更多的珍宝。 直挑到塞满了衣服,两只手拿不住的情况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一个四脚朝天,宝贝洒了一地。 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顾不得太多,赶紧大声招呼两个小鬼进来帮他捡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临到出帐仍然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顺了”一个红色宝石的戒指。 他用手指一捻,便将它藏在手心里,紧紧攥住,还不忘反身向皇帝深鞠一礼,“弹”出帐去。 笼统的战损汇报也出来了,统计官大声宣读着本次战役的数据:“波斯人大约损失步骑兵共计六万余人,其中包含铁甲骑兵一万五千人、卡尔达克步兵两万人、马迪亚射手一万人以上,俘虏近两万人;而马其顿仅仅阵亡五百余人,其中骑兵一百五十人、重装步兵或轻步兵三百人,受轻、重伤三千人左右,无一人被俘。” 亚历山大命令史官将其一一详细记录下来。 这样悬殊的战损比例让人感到十分恐怖,在冷兵器时代是确凿的奇迹。 有的将军提出举行一场狂欢,有的则主张立即再次修建奇迹建筑纪念此次战役的丰功伟绩,亚历山大都未置可否,他在刚刚取得的宝座上沉沉睡去。 托勒密知道他需要更好的休息,尽管他神秘的身世传闻和神器胸甲能给他以超越常人的精力和某种庇佑,但他仍然没能超出是一个人类的范畴。 走出波斯王庞大的军帐,经过一连串的折腾已经是又一个夜幕低垂了。 一轮弯月已经爬升到半空之中,冷眼观瞧着一切世间事物。 到处是点燃的篝火,到处是胜利者的狂欢! 托勒密信步向着营地西面空地走去,这里一片浓重的血腥之气,死刑仍在进行之中。 塞琉古专门豢养着自己的一队恐怖的战士,他们在战时被称为“恶魔之组”毫不畏死,厮杀起来几乎都不做什么防守动作,闲暇时间便研究一些杀人的方法,是一群变态之人。 尽管一大部分战俘已经被处死,齐刷刷地被砍掉脑袋,但剩下的数量仍然十分巨大。 籍着月光,托勒密看见一排排波斯人被捆绑着跪在地上,“恶魔之组”的人,每人手持一个巨大的铁锤,举过头顶,狠狠砸向俘虏的脑袋,伴随着一声接一声的欢呼声中,他才理解到他们是在比谁砸出的血花飞溅得更大朵! 还一组专门剁人掉人手脚的,在一片惨叫声中,他们砍断俘虏的四肢,让他们在被鲜血泥泞的地面上像蠕虫一样爬行取乐。 有比赛活活掐死对方的野蛮派,也有将人倒掉在树上静静等着对方脑血管破裂的艺术派…… 托勒密只能说:如果人性天生就有恶的一面的话,那么杀戮就是其中一种!他毫不清楚为何虐杀敌人就能给自己带来快感,大概就是解除他人对自己生产资料的威胁和生存环境占有欲望的无限放大吧,总之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当然除了刻骨仇恨之外。 向东而去则是截然相反的一幕,分得女奴的军官和士兵大多聚集在此地,行得大约不过十步准能看见衣衫不整的两个男女纠缠在一起。 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和低吟声如同狂风吹拂着树林的枝桠,发出此起彼伏的啸声。 很好地起到了相互掩盖的作用。 在一处篝火处托勒密看见一个年长的士兵,正把一个年轻的波斯女人光滑圆润的大腿扛在自己的肩膀之上,他如同一个扛着攻城锤的老战士,缓慢地、坚定地、认真地向着女人身体的方向撞击着。 每一击都全神贯注,仿佛一个艰难的任务等待着他来完成,在这里成为一个神圣的仪式。 不消一会,他的频率明显加快,并且每一次的都势大力沉,终于他在熊熊篝火的跳跃映照之下,仿佛将灵魂都沉浸其中......直到托勒密从他身边走过,他才若无其事地挺起上半身来,将右手伏在左肩上,充满个性的对托勒密致意道:“将军!” 托勒密忍不住笑了! 只有创世之神才了解人类初创的原始精髓,杀戮和繁衍都是为了自己生命的延续和种族的壮大。但神没有料到的是,自己亲手所创的人类不那么完善,他们不知从哪一代开始学会了放大自己欲望,他们不是杀死对手,而是残杀取乐,不为生育的交配,仅仅为获得分秒之间的快感。 其追溯本源,两者又是一样的本质--这时生存本欲的变质。 另外一个草丛中,一个年轻的士兵则杀死了自己刚刚取得的女人,他将她的胸膛刺破,鲜血汩汩流进草丛里,他像个孩子似的哭了。 托勒密没有去询问原因,在战争时期,这是他的自由,他的私人财产。 虽然过于残酷,确实这个时代的自然法则:被众人承认,多数人赞同的,人们就称其为道德,几千年来不是这样吗? 托勒密离开那里,来到营帐的中心,这里显得稍微正常一点。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混坐在一起,他们喝得醉眼朦胧,一群原本就是波斯军中伶人和宦官的男男女女赤裸着身体围绕着篝火跳着怪异滑稽的舞蹈。 没有一个人认出托勒密的身份,在一片喜笑怒骂之声中,不知道谁递给他一大杯酒,他开始痛饮起来。 这是人类最为纯真浪漫的时代,人们想哭就哭;想笑便笑;原始的欲望在无边无际中恣意驰骋,纵有野蛮,也有野蛮的快感。 “再他妈地给我来上一杯!”托勒密大声笑骂道…… 第八十五章:捭阖·初露锋芒 话说张仪算是在秦国落下了脚,他一面对师兄苏秦给予的照顾和寄以厚望所感动,又深知在大秦这样强大的国家站稳脚跟并非易事,不干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是很难获得秦惠文王的重视。 他一方面派出使臣去往赵国,送去礼物表示了向苏秦感谢,并承诺在师兄留在赵国期间绝不与赵国为敌,另一方面立即着手进行政治斡旋。 和传统的武将靠兵戈取天下的意识完全不同,张仪信奉兵不血刃的胜利。 百多年前,孙武子享誉“武圣”之称号,并非是带领三万吴军破四十万强楚大军的虎狼之师,而是他被称为“上攻伐谋”的战略思想。 检证自己当年大难不死,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谋天下的时候到了。 秦惠文王十年,六国合纵之势乃成,秦国和相邻的魏国裂隙日深,惠文王和魏襄王之间矛盾几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此时正值秦国上下军队空前强大的时期。秦国朝野上下都主张攻打魏国,惠文王也认为魏国占秦河西之地乃是举国之大辱,遂派出自己的亲弟弟大将军公子华为帅,带领二十万大军伐楚,张仪抓住时机,在朝堂之上禀奏自己愿意随军出征。 秦王正想见识一下这位出身名师鬼谷子坐下弟子的能力,欣然允诺,令其为监军,与公子华一起开赴秦魏边境。 这公子华乃是秦孝公之子,名:赢华,虽人称公子华但面貌清秀,皮肤雪白,讲起话来语调温柔异常,照理来说应是文弱书生之类。 但却能手舞愈米长的青铜重剑,犹如飞转之车轮,是一个不可貌相的武将。 魏国招架不及,大军一路之上势如破竹,直攻到蒲阳城下。 魏国守将惧怕秦军威势,在城中坚守不出,公子华命令秦军夯土驻台,只三日,长百尺、宽五十尺、高三十尺的土台乃就三处。 他令强弩手立于高台之上,开大弓--即用脚上弦的一米半的巨弩,向城墙之上发射长矛,弓箭手则在盾牌军士的保护下进入有效射程,对城头的魏军进行饱和射击,在箭雨和抛石机的打击之下,蒲阳守军难以招架,非死即伤,活着的纷纷暂时逃离城头,来不及逃命的没胆还击,躲在墙下发抖。 张仪在帅帐里观看的清楚,认为时机已到,暗示公子华可以下令开始猛攻城池。 大量秦军携有安装了轮子的云梯--传说这是一代奇匠,公输班的设计,嚎叫着向前冲去,其他编成组的士兵携带攻城锤,在盾兵的掩护之下对城门展开强攻。 魏国守军显然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大量秦军登上城头,魏军顿时土崩瓦解一般丧失了抵抗能力,这样一来在魏国增援大军到来之前就轻易地攻下了蒲城。 公子华打败魏军,狠狠地吐出一口恶气,命令军士加固城墙防止魏军反攻来袭。一面摆下酒宴准备大肆庆祝,一面派遣人回到咸阳向秦王汇报战果。 美酒和热气腾腾肉食已经上桌,军兵们连日苦战,就像是攻城拔寨一样,摩拳擦掌准备大吃一顿,这时坐在大帅身旁的张仪忽然站起身来,向公子华申请返回秦国。 公子华大吃一惊道:“先生这是如何用意啊?今占领蒲城,你我应在此地静候大王嘉奖,再谋讨魏大计,待王命一到便可继续夺魏国之城池啊!” 张仪闻言微微一笑:“大将军一心为国,开疆拓土真是国之栋梁也,但经过此番学习,我总觉得劳师远征,耗费钱粮甚为巨大,所以愚弟不才,想用一个更加方便快捷的办法从魏国取得更多土地。” 公子华闻言大惊道:“张先生莫非有什么高明的战法么?” “非乃什么战法,仅仅是兵不血刃之策耳!” “请先生速速说来”。 “哈哈哈哈”张仪捻须大笑起来:“正所谓天机不可泄也,泄则不灵,还望兄长准弟返回秦国,一来将兄长之赫赫战功面秉大王,一面请示愚弟的小计。” 这一番话说得公子华如坠五里雾中。 他早闻得鬼谷子乃是绝代高人,特立独行,孤傲万分,量是各诸侯国君主、百万英雄也请不动他出山,谁想到他的弟子也堪称怪才,让人完全搞不懂。 他心中暗揣张仪一个文弱书生,竟能称不需刀兵便能取得魏国城池,简直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意味,要知道当年晋军威猛,三家分晋的诸侯之一岂能如同一枚软柿子任人捏玩?! 但碍于张仪的客卿身份,又有真想看看他玩什么花样的想法,他还是点头应允。 张仪见他答应,也不拖泥带水,立即起身,点起一队军兵就走,公子华再三挽留吃酒后再走,他一口推辞,立即动身返回秦国。 一到咸阳他顾不得颠簸之苦,立即登殿面见秦王。 惠文王早就从密探线报中得知了大军攻打蒲城的大概情况,一见张仪不待他开口就大加赞赏他们的功劳。 张仪顾不得揣摩秦国线报的厉害,当务之急是提出自己的意见,借此良机一举巩固自己在强秦朝野的地位。 他先是长篇大论秦王之英武决策取得了这次胜利,洋洋洒洒,滔滔不绝,惠文王见他直说得上嘴皮挨不着下嘴皮,不耐烦地挥挥手:“公已取得夺城之功,按照秦国之法应官升一级,赏金千两,但魏国虽败仍有雄师十万,夺我河西之地,依张先生之见我们下一步应该攻打那座城市呢?” 张仪见到自己说话的时机到了,立即说道:“张仪觉得少梁之地乃是军事之要冲,秦国要不被六国所制,必取得之。” 惠文王略一沉吟道:“寡人亦知道这个道理,但少梁乃河西重镇,城坚池深,魏国早就派出重兵把手,恐怕取得绝非易事啊!” 张仪笑道,自顾自地往下说去:“上郡十五县原乃秦国之地,土地广沃,亦应取之”! 惠文王闻言大笑道:“魏国占我河西之地久矣,公虽为国担忧,但也不可操之过急,须知城池是一座一座取得,土地是一寸一寸占领的,是先攻打少梁还是取得那座县城你早有计划了吧?” 见到语惊四座的机会已经到来,张仪一脸庄重,将声音提高了几度,以便朝堂之上的重臣全部都能听见的程度,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臣不才,臣的意思是兵不血刃同时取得少梁重镇和上郡十五县,不出十五日河西之地尽归大秦!” 闻听此言,众人皆大惊失色。 如若惊雷乍响,震得呆如木鸡,过了好一会朝臣之间开始切切私语。 秦惠文王也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问道:“那张卿以多少兵马同时取得如此之多的土地呢?” 张仪莞尔道:“无需一兵一卒”,他微微张开自己的嘴,指着里面道:“就凭臣的三寸不烂之舌!” 第八十六章:大流士三世之惊诧 阿塔沙塔,也就是大流士三世正在无比华丽且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踱着步。 二十名帝国最顶级的工匠,他们精妙的手工编织而成的柔软地毯,消解皇帝沉重的脚步声于无形。 这种工艺独霸全世界,两千余年无人能够超越。 而在这个时代,这块地毯等同于同等重量的黄金毫不为过。 可奢华、尊崇、权利、美色,此时都不能够在这位强者的内心有半点立足之地。 上百名波斯总督、将军、大臣,甚至是宦官正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作为人类世界、大陆之上最庞大的帝国的君主,伟大的大流士三世在伊苏斯战役之中一败涂地! 对手却是仅有不足五万人的亚历山大远征军。 就在几天之前,那还是一场被认为是轻而易举歼灭对手的战斗! “这些可恶的家伙们真是罪该万死!”他在袍袖之中恶狠狠地捏紧拳头想到。 “他们提供了太多骄傲自大的建议,要知道,在过去数百年之间,从来只有强大的波斯帝国远征希腊半岛的份!” 庞大的帝国,富庶的土地,以及过往的战纪,迷住了帝国每一位位高权重之人的双眼。 他们过分低估了亚历山大东征军的威力。 即便是经历了格拉尼卡斯河的大血战的损失,仍然没有及时醒悟。 大流士三世轻轻叹出一口气,他的怨恨和悲伤几乎没有显露。 作为一个成熟无比的帝王,他明白自己情绪的轻易表露,将会成倍放大给自己的总督和将领。 而当下要做到的恰恰是稳定军心。 “我们大约损失了二十万士兵,“他语速平缓地说道:“我认为这个代价是值得的”。 大流士缓步从王座之下走下来,来到一名身材性感丰满,穿着暴露的妖艳女子面前。 此刻她正在谦恭地跪在地毯上,双手擎着一个黄金托盘,上面是一盏雕刻精美的黄金狮子头酒杯。 里面盛满了荡漾如血的美酒。 大流士三世若无其事地饮上一口,缓缓开口:“我们有多次机会能够阻止马其顿人的前行,比如封锁赫勒斯滂海峡(达达尼尔海峡),或是坚守托罗斯山隘口。 甚至有人劝我派出海军直接进攻希腊,”他将自己灼热如电的目光停在了大将门侬的身上--这正是他之前的建议。 “但都被我一一否决!” 他手执金杯,缓步行进来帝国重臣的中间--他们皆是这个庞大国家之核心。 “既然稳坐希腊宝座的亚历山大敢于挑战波斯帝国的尊严,那么我们就应该以最荣耀的方式将其击败,歼灭。 他们只有五万人,虽然战斗力很强,但我怎么也不相信,一名马其顿士兵能够战胜二十名波斯士兵,要知道他们中或许还有我的不死军团!” “伊苏斯之战的失利只是一个巧合,不是吗?”大流士环顾重臣说道。 以巴克特里亚总督贝苏斯为代表的人一言不发。 人们心中暗自思忖:“且忽略亚历山大沿途之上攻占的那些小型城池,格拉尼卡斯河与伊苏斯两次大型会战的惨败,还不够说明问题的吗?数十万大军甚至没有杀伤多少马其顿士兵!” 大流士的猜测是正确的,波斯将领们对这次出乎预料的失利已经怀有了失败的情绪,尤其是自己的率先撤退之举。 形式已经相当危机,他必须立即遏制住这种失败的情绪如瘟疫般蔓延。 “之前的失败源于我们的轻敌,”波斯皇帝继续往下说道:“现在我必须重视这支竟敢踏入帝国腹地的希腊军队了!” “我的处境各位更加糟糕,”他坦诚的说道:“你们都知道,亚历山大俘虏了我的妻子和女儿,这简直是天大的耻辱!”大流士三世越说越愤怒,他的面孔上,凡是没有被胡须覆盖之处全部胀成了紫红色。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他坚决的说。 “是的。”贝苏斯大着胆子发言到。 作为波斯帝国实力最强的总督之一,亚历山大再向前推进,威胁巴比伦城时,他的领地也将摇摇欲坠。 可以做出断言的是,这些波斯帝国的总督和将领们丝毫没有类似于希腊人的“理想”。 他们精明的头脑之中,满是自己的小算盘:领地、权利、银币、女人......就是没有“帝国的荣耀”! 击败他们的不是亚历山大的远征军,而是怯懦、自私与背叛。 皇帝将黄金酒杯中剩余的美酒一饮而尽:“亚历山大将倒在前往巴比伦的路上,既然数十万兵力未能取得期待的胜利,那么这次我将聚集起数量超过一百万大军,且看这些自大的家伙怎样面对!” 大流士三世的战争策略仍然停留在薛西斯时代的以数量压制的思维上。 他并未从两次会战的失败中学到什么。 当然,这可能与帝国表面风平浪静,而内部暗流涌动,总督们与皇帝的暗斗牵扯了他的精力有关。 不可一世的波斯帝国,自认为天下第一强大,却被小小的马其顿远征军乱了阵脚。 这个被他们欺负了几百年的城邦国家,竟然将长矛戳到了自己的鼻子底下。 他不由心中一阵抽搐:“原本一手上好的牌,被自己打得稀烂。” 若不是在伊苏斯战役之中,杀死、折磨那些战地医院的伤员,点燃了亚历山大的怒火,恐怕马其顿人未必会如此破釜沉舟、拼命作战......” 一想起自己美貌如花的王妃和两位女儿,大流士三世的心中就会感到剧烈的疼痛。 如果不是在混战之中,那个骑兵向他使用了威力恐怖的奇怪武器; 如果不是自己怯阵畏死,临阵脱逃; 如果不是担心宫廷政变,自己最爱的人沦为潜在图谋王位贵族的人质,才带着她们行军作战...... 她们怎么会沦为如此的下场?! 就这样,波斯帝国的高级军事会议在将领们“一致”的欢呼声中结束。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募集起数量多达一百万之庞大的军队,静静等待亚历山大的到来。 另外便是等待着来自敌人一方的,关于皇室家眷的消息。 对大流士三世来说,后者显然更加令他惴惴不安...... 这显然从根本上动摇了这位原本自视甚高的枭雄帝王的信心和决心。 第八十七章:战阵-波斯人的应对 辉煌之城巴比伦城彻夜明亮,当夜晚来临之际,灯火通明代替了太阳的功用。 全世界最大帝国的军事将领们在大流士三世的号令之下,纷纷前来勤王,确定捍卫帝国尊严和生存的决战策略。 塞西亚总督马瓦赛斯、阿里亚总督萨提巴赞斯、甚至希腊雇佣军的首领先后到来,商讨大军集结一事。 数百人汇聚巴比伦王宫之内,一时之间各种颜色的奇异服装装满了烟火缭绕的大厅。 从表面上看,绝大多数高层将领还是对波斯帝国的军事力量充满了信心的。 尤其是众人发现凑齐百万大军并非什么难事的情况之下。 曾经也是一位战士的大流士三世当然知道排兵布阵的重要性,一场战役之中,使用百万之众的军队在人类历史记载上前无古人。 这将是战争史上从未有过的宏大场面。 波斯皇帝深知,如果在这一幕即将拉开的大戏之中,他不想成为终极配角的话,必须布阵完美,才有必胜的把握。 从军种上来看:硬弓手、铁甲骑兵、骑射兵、步兵,要形成互不干扰,又能相互呼应、配合的站位。 更重要的是波斯将军深信能够战胜亚历山大的强力武器:波斯战象、卷镰战车以及战力强横的希腊雇佣军。 通过伊苏斯一战,无论是马其顿人,还是波斯人,都知道数量庞大的波斯军队的弱点。 美索不达米亚人、塞西亚人、巴比伦人和印度人属于战斗力薄弱的队伍,只能够安排在战阵的后方,以壮声威。防止他们面对重压时退缩,影响大局。 战阵前列必须设置反应迅速、强而有力的战斗集团:强大的叙利亚山地人、帕提亚人和波斯铁甲骑兵、巴克特里亚骑兵分别布置在自己的右翼和左翼。 作为唯一的王者,大流士三世仍将乘坐战车,居于前列的中部。 他将紧紧被自己的亲兵包裹,左手侧将布置格斗能力强横的希腊佣兵,以示皇帝对他们的信任;右手侧则是大名鼎鼎的波斯不死军团! 五十辆卷镰战车在战阵的最右端,与他们形成配合的是卡帕多西亚和亚美尼亚散兵。 左翼则是一百辆卷镰战车、上万名巴克特里亚散兵和西徐亚骑兵集团。 看得出,大流士三世和他的军事专家们将自己的左翼设置为强力的突击军团,比右翼更具机动性! 最前列的中部则是百万波斯大军的基石--恐怖的波斯战象、近卫铁甲骑兵、精锐马底亚弓箭手和五十辆卷镰战车。 相信即便是亚历山大此时此刻在场观瞧,也会不得不承认敌人布阵的完美性。 波斯人犹如一个身材高大彪悍的巨人搏击手,即便是英勇善战的马其顿人也不得不小心提防来自对手的“左勾拳”与“正蹬”。 大流士三世简直对自己的阵容陶醉起来,他显得有些志得意满地观察着一干重臣的尽忠表演。 他完全清楚他们中不乏自己的反对者。 在大量使用希腊雇佣军的问题上;在帝国民族问题之上;帝国财政问题上;甚至出兵帮助总督平定叛乱的先后顺序上...... “总之,他们几乎只是借着任何借口来反对他这位统治者。”大流士想到。 这些他简直无力解决,作为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对于复杂的各方利益他简直无计可施,更何况在外敌当前、迫在眉睫的战争威胁之下,他只能够尽力让这些人团结在一起作战。 “会好起来的!”他自我安慰道:“当亚历山大的东征军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折戟沉沙,整个希腊半岛将陷入混乱之中。自己的帝王之位将会因为这场伟大的胜利,变得像是阿契美尼德王朝先王大流士一世和薛西斯一世一样稳固。” 在赫勒斯滂海峡西端的百年对手,折损了最为强大的马其顿大军之后,波斯人完全可以通过海军投送数量庞大的陆军,一举占领西方城邦诸国。 “大流士一世和薛西斯未竟的伟业将由我来完成!”他暗中握紧了拳头:“那时候,我才是真正的世界之王!” 想到这里,他开始在严肃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察言观色技术已经炉火纯青的大宦官巴古阿立即捕捉到了这一点。 他手肘一抬,立即有十数名美女鱼贯而入。手执银盘,上满盛满了昂贵的水果和美酒。 她们玉足轻移,腰肢灵蛇般扭摆,款款行至众位总督、大将近前。 “让我们为了马尔杜克神(巴比伦人信奉的至高神)和伟大帝国的荣耀而干杯!”大流士三世的脸上堆满了仪式般的微笑,高举酒杯说道。 “干杯!” “为了胜利!” “为了荣耀!” 所有人整齐不一地相互碰杯说道。 偌大的大厅之内,想起了一阵杂乱的银杯撞击之声。 诸位将领皆嬉笑颜开,仿佛胜利的荣誉已经归属了他们似的。 各路兵马将在一个月之后陆续抵达巴比伦近郊,聚集起来的士兵将消耗天量的粮草。 即便是波斯第一帝国这样庞大的国家,也是沉重的负担。 而这一切将在胜利之后显得无足轻重,对希腊城邦添加稍许盘剥,便会迅速弥补财政亏空。 “无比尊贵的陛下,一百万对五万,无论亚历山大有多么厉害,悬殊的比例已经决定了战争的胜负!“大总督贝苏斯说道:“陛下是该考虑一下,如果亚历山大拿出您高贵的家眷来威胁,或是当做战争筹码的情况了......” 尽管这位重臣的言辞小心翼翼,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出口的,却还是引来大流士三世一阵明显的不快。 他开始逐渐憎恨起伊苏斯战役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家人握在了敌人的手中,他自信能够轻易在这次决战之中碾碎马其顿人。 “你说的完全正确,我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如果亚历山大能够保证我的妻子和两个女儿的安全,我也将以荣耀的形势,让马其顿人体面地离开帝国的疆土,如果他们敢于伤害我的挚爱,那么所有来犯之敌,都将被碎尸万段!”他咬牙切齿道。 贝苏斯还未来得及对波斯皇帝的决策进行表态的时候,已经有一名戎装的士兵飞奔入大厅,在大宦官巴古阿的耳边轻语两句。 巴古阿闻言浑身一震,不敢轻慢,立即上前禀奏:“亚历山大派遣一队轻骑兵,送来信笺一封,附言波斯皇帝亲启!” 第八十八章:来自亚历山大的信笺 大流士三世早已瞥见上殿前来呈报的军兵。 但听见禀报仍然心中一惊,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没人能够想到这竟然是一封来自亚历山大的信! “那几名马其顿士兵正在大殿之外的石阶下等候。”巴古阿轻声提醒波斯皇帝说道。 “传令下去,请亚历山大的传令兵进入大厅!”大流士醒过神来下令道。 少倾时间,四名身材魁梧的士兵身着标准的马其顿轻骑兵装束,平时第一次踏上了价格高昂、珍稀的波斯地毯之上。 他们已经被除去了身上的武器,所以可以径直行到距离波斯皇帝身前十数米的距离。 “马其顿王亚历山大有何说词?”波斯皇帝仍旧保持着倨傲的态度询问到。 当马其顿士兵踏入殿堂的时刻,原本被窃窃私语覆盖的嘈杂人群开始寂静起来。 波斯总督和将军的目光犹如紧盯住一只出洞老鼠的猫们,焦点锁定的他们憎恨的敌人身上。 马其顿士兵面对地位至高之人的询问,并不开口应答,只是从身上掏出一卷羊皮纸书信。 早有一名宦官上前,接过书信,一路屈步,登上台阶,双手托举至大流士三世的身前。 波斯皇帝用充满复杂感情的眼神看了一眼来使,再扫视了一番帝国的众臣。 这才接过书信,亲自缓缓展开在眼前。 按照惯例,两国正在处于战争状态的时期,敌对一方的来信理应在重臣和高级将领面前公开宣读。 但此时,他似乎能够猜到信中的主要内容。 其中关于皇室被俘虏的后宫,尤其是王妃以及两位公主,其吉凶、结果未卜,大流士三世显然不愿意公开其中内容。 果然,其中内容主要与他猜测的内容大体一致: “尊敬的波斯帝国之王、帝国第一武士--大流士三世科多曼?阿塔沙塔。 我是马其顿之王,东征军统帅--亚历山大。 伊苏斯一战令我与本人麾下的战将见识、并且领教您的英勇。 我们自认为取得了应有的胜利,并继续向东进发。 我希望沿途之上城市能够主动归顺马其顿帝国所有,如果不那么顺利的话,诉诸战争形态或许是唯一之选。 对战争的结果,我和将士们心怀自信。 或许您正在筹备另外一场规模宏大的决战,我的朋友。 我相信那将是人类历史之上最有悬念的对决。 我已经命令帝国历史官卡利斯蒂尼,原原本本地记录下一次战争。 结果无论谁胜谁负,都将成为史诗中的主角。 另外一点要说到是,作为最强大的东方君主的妻子,还有您的两位女儿,她们一切安好。 虽然跟随着马其顿大军继续向东方开进,却也是距离伟大而辉煌的都城--巴比伦更加接近呢! 相信您很有可能很快再次见到您的亲人。 和地方总督一样,如果您让出巴比伦城,交出一切政权和兵权,那么您的妻子和女儿们将会更快、更顺利地回到这位奢华的城市居住、生活。 而您,将会以一种体面的形式,继续担任巴比伦古城、甚至整个波斯帝国大部分疆域的大总督。 马其顿远征军将会继续向东方挺近,仅仅留下监督官和少量军队。 假如您觉得这项建议,完全不可以接受的话,那么就请继续募集一支大军。 您作为一名战士在伊苏斯丢失的个人武装:黄金战车、御用弓箭、盾牌,甚至昂贵的米底披风,我都保存良好,这些物品将在战争开始之前交还于您。 战争--乃是一名战士终生的任务,战死则是最高的荣誉。 我-亚历山大大帝-马其顿之王,将无比尊重您接下来的决定。 并以即将成为东方之王的尊严承诺,无论战争的结果如何,都不会杀害您的王妃和公主。 她们将受到最好的款待,生活上的照顾,以及王室尊严的维护。 至此,带我问候那些英勇作战的波斯将军、士兵。” 信笺的最后,署名赫然写着:未来的巴比伦之主--亚历山大。 全信由波斯文字写就,大流士三世阅读通篇之后,情绪几经激荡,一会儿感激万分、一会儿愤怒地想要将这张薄薄的羊皮纸撤得粉碎! 他正在暗自庆幸,没有当众朗读之时,猛然间瞥见贴身宦官巴古阿正在自己背后贼眉鼠眼地越过他的肩头偷窥其中内容。 直到皇帝狠狠地剜了他两眼,方才被电击一般的缩回了自己的头。 这位波斯皇帝没有料到的是,亚历山大竟然没有将自己的美貌绝伦的妻子和女儿充做军妓,或是卖为奴隶,更没有伤害她们的身体,以报伊苏斯战役医院施虐伤员的之仇。 光荣、勇猛、执着、自信......这是亚历山大至此留给这位波斯皇帝的印象。 如果不是对于土地和权利的执念,他倒是很想与这位征服者做挚友呢。 他感动于亚历山大对待他的家人的态度,但也愤怒于他规劝自己投降的言辞。 将偌大的帝国拱手相让,这是绝对不可能之事! 大流士三世卷起烙写的羊皮纸卷,用强壮有力的右手狠狠攥着。 眼望着那来信被扭曲地形状,大宦官巴古阿吓得筛糠一般地哆嗦着,他误认为皇帝对自己刚才偷窥的行为而发怒。 他虽然没能够窥得书信之中的全貌,却也通过只言片语了解到些许内容。 作为一个被人背后称作“奸臣”的人物,他的感觉是复杂的,之前有恃无恐的是大流士三世对自己的宠信。 而原本风平浪静、位置稳固的第一宦官之生活,被来马其顿的远征军打破了。 如果波斯大军在战争之中失败,那么大流士三世将失去王位,阿契美尼德王朝的终结也是他巴古阿的终结。 失去保护的他,将被愤怒的将军们撕碎。 所以即便是昏招和馊主意迭出的他,也相当关心战争事态的走向。 ...... 终于,大流士三世吩咐他准备一封回信,并当众下令好好招待几名远路而来的马其顿轻骑兵。 严令交还他们的武器,并施以礼遇,直至回信写就,还要护送他们一程,返回亚历山大军中。 第八十九章:无眉人 大流士三世展现出他聪明、老谋深算的一面。 他竭尽全力拖延回信的时间,以酒精和宴会拖住马其顿来使,来获得充足的时间观察战争进展。 再来根据战争的局势拟定回信。 伊苏斯之后,亚历山大并没有直接向东挺近,而是转为南下,围攻泰尔,这体现了他强大的军事大局观。 整个腓尼基城邦陷落之后,马其顿人控制了海岸线。 传说中的亚历山大的同性伴侣赫费斯提翁率领马其顿海军舰队出现在那里,为东征军补充了大量的给养。 这样一来直至埃及的征服路线已经“高枕无忧”。 在接下来的一系列战斗中,波斯总督和地方将领们确实相当不给力,亚历山大一路高歌猛进,无人能挡。 随后亚历山大轻易攻占加沙,兵锋直指埃及。 而这个已经衰落很久的古代王国毫无抵抗能力! 大流士三世前所未有地陷入了深深的担忧和愁苦之中。 事实说明,伊苏斯之战的失败并非偶然,亚历山大的战法对于波斯人目前的军事能力来说,简直就是无敌! 夜色深沉,此时的大流士三世正站立在全世界最奢华的寝宫的之内。 孤身一人,脱离了纸醉金迷和美酒艳色的情况,对波斯皇帝来讲,真是不多见的。 他在等着一个人! 巴比伦宫殿的宴会大厅仍然一如既往地狂欢着,众人皆醉,只有皇帝一人掌握着整个帝国最齐全的报告。 一种不祥的预感早已浮现他的心头:“他将会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中失败!” 败者意味着丧失一切:权利、金钱、美女、荣耀。 虽然对手在来信之中声称:“归降的话,将仍有管辖土地的权利。” 但对波斯帝国-世界上最大的国家的君主来说,谈何容易! 退让的决定很可能令他失去权利,在一场宫廷政变或是总督兵变之中丢掉性命。 与亚历山大不同的是,奢靡的贵族生活使这位曾经的帝国第一武士变得不再勇敢,反而贪生怕死起来。 “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扣门声响,在长长的回廊之内响起。 很快外面等候的卫兵打开了沉重的包铜大门,脚步声音在踏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消失了。 来人已经进入了皇帝的寝宫。 巴古阿与一名全身包裹在绸缎长袍之下的人站立在暗淡的光影之下。 大流士三世轻轻挥了挥手。 “退下!”大宦官下令道。 四名跟从护卫、身着黑色衣甲的不死军团士兵立即低头致意,倒退着出去,传来一声大门关闭的声响。 “开始吧。”大流士三世命令道。 巴古阿带有尊崇感地帮助来人卸去身上的衣物--那显然不是因为御寒,而是为了掩盖身份。 当衣服脱掉之时,大流士不禁轻微地、不易察觉地打了一个冷战。 即便并非是第一次见面,他仍然为这样恐怖的脸而感到惊惧。 那是一张死人的脸! 毫无血色的一张脸皮,配上没有眼白、黑洞洞、犹如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的眼睛。 刀劈斧削般的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枯瘦却又不乏皱纹,显得老态龙钟。 最为可怕的不是他乱蓬蓬、枯草般的胡须和灰白色长长的尖锐指甲,而是额头之上没有一根眉毛。 眼睛的上方是一片光秃秃的发亮皮肤。 这是帝国之中最为有名的巫师--也是被法律勒令在光天化日之下严禁靠近王宫之人。 一个强大的帝国的君王脱离祭司、居然信仰巫术,这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那巫师并不向至高无上的皇帝致意,盘腿席地而坐,从身上背着的一个包袱之中接连取出一个个物件。 一个死人的骷髅头,一支歪歪扭扭的蜡烛、一支细细的赤色活蛇和一团泥巴一样恶心的东西。 他用苍白冰冷的双手,将其一字排开在地面之上。 “皇帝命你卜算下一场马其顿入侵者和帝国大军的会战的胜负!”巴古阿鬼鬼祟祟地说道。 那巫师仍然不答话,用一支火捻在粗布衣服上一擦,点燃了蜡烛。 待跳动的火焰映红了三人的脸时,往骷髅的顶盖上滴下几滴蜡油,将其置于头盖骨上。 一盏丑陋的灯出现了。 他在掏出一支肮脏的小刀,干净利落地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割,顿时流出殷红的血来。 这一举动吓得大流士和巴古阿一跳,正瞠目结舌之际,巫师已经将伤口移动至骷髅之上,鲜血犹如灵蛇一般迅速爬满了骷髅骨头上的缝隙,效果煞是惊人。 观瞧的两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显然已经被眼前的怪异现象震撼了。 那本就是赤红颜色的活蛇,立即嗅到了血腥味道,立即抬起头部,口中烈烈吐着红信,向着怪灯游弋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令人恶心的巫师用双手横拿那柄小刀的中部,十个指头均在锋刃之上。 他缓慢的、坚定的向两边轻轻滑动手指,这样一来十指的指头均被双刃小刀割破。 就在鲜血溢出的同时,他拿起那团黑色的泥巴,一分为二,像是一个雕塑家一般地捏了起来。 说来也怪,就在他开始摆弄脏泥的时候,原本在手腕处的伤口竟然不可思议地飞速愈合了起来。 汩汩流出的鲜血戛然止住。 另外一边,巫师十个指头缓缓渗出的鲜血正在随着他捏泥的动作掺入泥土之中。 此时此刻,那只赤红色的灵蛇已经找到了鲜血聚集之处,正缓缓爬行进入骷髅头的一只眼睛,再从另外一个眼眶探出头来! 这位邪恶的巫师正在处于占卜之中,据说他已经活了数百年之久,原本是帝国境内卜算最为准确的祭司,却由于被人看见,活生生啖食人肉而被驱逐出巴比伦城,在荒野之中过着放逐的生活。 大流士三世和巴古阿时而面面相觑,时而紧张的直搓手,两双眼睛紧紧盯着这一系列的动作。 那巫师口中缓缓吟诵着模糊的咒语,黑色的双眼瞳仁折射出凌厉诡异的闪光。 如何能不紧张呢?即将展现的结果将关乎帝国命运的走向和二人的生死! 第九十章:回信、巫术与半个帝国 波斯皇帝与大宦官正看得瞠目结舌,却有更加诡异的情形发生。 那一团不知道是何物的、黑乎乎的东西,在占卜者流血的手中逐渐形成了诡异的形状。 沾了血的泥土逐渐变成了人偶的形状,从轮廓的显现,再变成精致的细节。最后,一位骑着战马的、穿着希腊式盔甲的人形偶被制作了出来。 大流士三世盯着这个栩栩如生的人像,心中暗道:“这家伙倒是比王室最奇巧的伶人、侏儒和工匠做得都像。 那分明就是一个亚历山大或是一名伙伴骑兵的样子。 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此物,谁想到那人偶竟然如被烈火烧制了一般,发烫得惊人。 他的手被狠狠地灼烫了一下子,闪电般地本能缩了回来。 巴古阿看的真切,心中倍感奇诡,也不知深浅地试图拿起这件东西,也被灼烧得呲牙咧嘴。 很快另一个物件也被制造了出来,那是一个身着波斯传统长袍,挥舞着弯刀的形象。 巫师将两个人形之物分别置于骷髅面前一尺余远的距离上。 那邪门的赤色之蛇不断地从骷髅两个空洞的眼眶之中弹出头来,同为红色的蛇信烈烈喷吐。 它明显感觉到了眼前出现了两个猎物,便迅速地游弋出来,围绕着不会行动的人偶打起转了。 似乎在选择最终的猎物,混合于泥土之中的血腥味让这个凶残的、自古以来便是邪恶象征的动物感到凶残异常。 经过几番来回的巡弋之后,它高高地抬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就像是最终下定决心,选择一个答案一般。 一道血红色闪电猛然出击,没人能够看清飞行的细节,那蛇的身体已经缠绕在了波斯士兵的泥偶之上,并且凶残地用嘴猛烈攻击,脆弱的泥巴飞溅得满地都是,再待二人看去,那人偶已然是面目全非。 巫师盘膝坐在地毯之上,仍旧一言不发,最终就连那恐怖的双眼也缓缓闭上了...... 大凶之兆! 大流士三世的面色更加阴沉,仿佛庞大帝国上空的所有阴云全部堆积在他的脸上了。 其实不必巫师解释,他也知道,占卜的结果显示,波斯人必将兵败,而马其顿人则安然无恙。 令人恼火的是,在此之前,这个家伙上百年来从未失算过。 这样一来,无论是从实际发生的战争的走向,还是鬼神预测,都大大不利于阿契美尼德王朝延祚。 巴古阿更是心惊胆战,连夜派遣不死军团将巫师送走。 恐怕此人已经认定了帝国即将崩溃的前兆,就连给出的大把金币也绝不肯收。 不为金钱,这就更加象征了占卜结果的悲观性。 昨夜之举加深了大流士三世的悲观情绪,他呆呆地坐在纯金打造的椅子之上。 双膝上铺着宫廷侍女为他盖着的驼毛织物。 随着天色放亮,前方战场节节失利的消息将会如常传来。 巴古阿同样呆若木鸡地守候在皇帝的身边。 他有些不太理解自己的主子:明明已经有数十万大军从帝国的各个“角落”滚滚而来。 巴比伦城外驻扎的士兵们能够铺满旷野。 显然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决,即便是冲上去踩踏,如同江河决堤的波斯人也能压死亚历山大寥寥数万的远征军,可眼前之人就是担心亚历山大会获得胜利,并且怕的要死。 “去取莎草纸和笔来!“大流士三世吩咐道。 巴古阿怎能不清楚主子准备要给亚历山大回信了?! 这几天他早已经苦于无法留住那几名远道而来的马其顿士兵了。 他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取了书写工具,递到大流士三世的面前。 处于至尊地位的波斯皇帝很少亲自书写信件。 平时皆是在朝堂之上,由帝国专门的书写官代笔,最多是皇帝亲自口述,那便已经是对收信方无比重视的体现了。 大流士右手执笔,在一碟生物颜料中反复地蘸了又蘸,却微微发抖,迟迟不愿意下笔。 他目光呆滞的盯视着前方的虚空:一抹阳光已经透过华丽的波斯式的大窗子倾泻在房间内部的地毯之上。 他终于目光坚定了起来,开始将笔锋沉重地落在加厚的莎草纸之上。 而巴古阿再次犯了自己偷窥的老毛病。 他鬼祟地抬起头来,将目光的一撇偷偷置于那一连串的字迹上。 虽然紧张的情绪使得巴古阿只能大致浏览内容,但猛然一撇看见的内容已经足够他心惊肉跳的了。 在他看来,大流士三世已然陷入了疯狂的境地,他给亚历山大的信中大致的意思是: “除了感谢亚历山大对皇家俘虏的厚待之外,要将幼发拉底河以西的领土全部割让给马其顿帝国,同时赔款三万塔伦特银币的巨款,(要知道,东征前亚历山大继承马其顿时,国库中也仅有六十塔伦特的资金。),并且谦卑地希望马其顿皇帝与自己一位女儿联姻,以求和平。” 在人类战争和外交史上,这简直是前无古人,恐怕也是后无来者的求和信。 拥有一百万雄兵的国家向着不足五万兵力的入侵者,提出了割让一半帝国疆域和天量赔款的要求! 就此看来,曾经不可一世的波斯皇帝已经未战先惧。 在辽阔的波斯土地上,亚历山大带着他的将领们从胜利走向胜利。 如入无人之境。 亚历山大本人则被描述成为头上长着两支公羊角的魔鬼。 无论是弓箭还是刀枪都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这一切流言蜚语严重摧垮了大流士三世的自信心。 他已经开始相信自己将在下一场战争之中失败,所以才诞生了如此内容的回信。 正在巴古阿开始担心帝国的崩溃之后,自己的命运和生死的时候,大流士三世已经完成了回信的内容。 他甚至都不愿意再检查、浏览一遍信中的内容。 对于一位亚洲之王来说,太不人卒睹了,他立即将信纸折叠了三次,装入一个信封。 巴古阿如梦方醒,连忙在信笺的封口处滴上热蜡。 直至波斯皇帝在蜡上盖上了自己代表权利的戒指上马尔杜克神徽记后,二人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大宦官巴古阿郑重其事地将此信交到马其顿轻骑兵的手中,它将被直接呈送至亚历山大本人。 里面之内容,无论是位高权重的波斯官员、还是将领们都一无所知...... 第九十一章:进军埃及 伊苏斯的惨败让整个波斯帝国陷入了恐慌,作为古代的军事专家来看,大流士三世在整个战前部署已经堪称完美。 虽然将战役开始的时间向后推,或者采取完全防守的策略可能会更好,却仍然掩饰不住波斯帝国军事上的虚弱。 当然,这仅仅是对马其顿人来比较而言。 亚历山大在进入波斯疆域之前,几乎散尽了个人财产,而击败强大大流士之后,他再次取得了惊人的财富,就连最为普通的士兵也能在钱袋里装上大把银币甚至金币,挂在腰间得意洋洋的摇摆。 一大批官兵因为作战勇敢而得到提升,亚历山大的声望越来越逼近马其顿人崇拜的太阳神。他的伟大之处是:不仅仅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取得史无前例的胜利,还用自己的荣耀普照众人。 无论将领还是士兵,只要忠实执行皇帝的命令,就会取得最后的胜利!托勒密等人都坚信这一点。在胜利的殊荣之后,亚历山大却将功劳归于全军将士,这更增加了军队的忠诚度,成为一支推土机一般无坚不摧的大军。 马其顿大军在接下来的日子,轻松攻克泰尔和加萨,似乎在波斯总督的思想里灌输了一种概念,那就是连波斯王倾国之力都被击败,所以亚历山大是不可战胜的。 在此期间,大流士三世再次显现出他贪恋世俗的一面,亚历山大进军腓尼基的推罗,遭遇到了顽强的抵抗,以至于竟然在马其顿部队的强攻之下坚持了半个月。 这段相对漫长的时间里,大流士没有筹集部队增员,还竟然提出分一半国土给亚历山大,以换取他的母妻和两国的和平,亚历山大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条件。 塞琉古一度感到十分惋惜,他说道:“若我是亚历山大,我会接受这个条件”。 亚历山大则盯视着他说:“我若是赛琉古,我会接受这个条件”。 事实上,当时整个波斯中部地区已经并入了马其顿帝国的版图,尽管比大流士提出的波斯帝国一半国土要少上一些,但却也比将领预想的要更多一些! 正当大流士三世疲于应对战败之后沉重的国内压力之时,马其顿皇帝将他的目光投向了传说中的黄金之国、太阳升起的神秘之地--埃及。 在上古时代,上下埃及是绝不逊于古巴比伦的伟大帝国,她独特文明气质让这座广袤沙漠包围和被尼罗水灌溉的民族显得神秘异常。 太阳崇拜文化让人民不畏惧死亡,在他们的观念之中,“活着”是属于生命中极为短暂的阶段,而死亡才是生命的另一种开始,是永恒。 他们用密法制作木乃伊,不仅仅崇拜法老,还崇拜各种各样的动物,视它们为神灵。 一直以来,他们建造金子塔,作为安置太阳神化身法老王的陵寝。 但后人们却猜测他们利用大金字塔和宇宙诸神进行某种神秘莫测的沟通。 ...... 为整个大军转向,兵锋指向埃及,托勒密和蜜雪儿做了很多的努力。 表面之上亚历山大需要更多的威望,同时需要建立强大的亚历山大城来巩固自己统治,为远征的后方提供稳定的环境和后勤支撑。 同时他也想证明自己接受“西瓦神喻”将他的“神格”定位为阿蒙神之子的身份,作为一个崇拜太阳神之国的埃及再合适不过了。 “阿蒙神之光普照尼罗河三角洲,解救波斯残暴统治下的埃及!”他如是说。 在伊苏战役之后,蜜雪儿和托勒密多次对进军埃及给予亚历山大建议,这源于蜜雪儿研究古代秘闻所掌握的零星线索:传说亚特兰蒂斯大祭司透特--也就是翡翠石板的作者,逃离大西洋亚特兰蒂斯的灭顶之灾后,辗转抵达埃及,成为埃及的第一任法老,传下翡翠石板十块,记载了宇宙的终极奥秘,后来又谜一般地消失于大金字塔深处。 抵达埃及才有希望揭开这个千古之谜。 托勒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好奇心膨胀得愈来愈大,以至于达到无法忍耐的境界。 一开始,托勒密仅仅是对蜜雪儿倾心异常,才产生了爱屋及乌之感。 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个所谓“乌”似乎包含了“万物运行的终极规律”--这样深邃的问题缠绕着他。 从苏格拉底到柏拉图,再到亚里士多德,他们和无数伟大的先哲,毕其终生探索着这一奥秘,第一个生命是如何诞生的?第一个颗文明的火花到底是怎样被点燃的?宇宙缘何如此运行?托勒密想知道答案,在他有生之年。 一直向东,直到尼罗河畔。 整个马其顿大军全军移动,穿越广袤的沙漠地带向埃及开进。 对于大多数士兵来讲,埃及的财富甚至远远胜于波斯,传说整个王国的地面用黄金铺就,金字塔里堆满稀世珍宝。当然,热带地区的妙龄女郎也是别有一番异域风味。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作为古阿拉伯民族的国家,埃及已经不再具有拉美西斯二世时代的辉煌和强大无比的军事力量了。 黄金战车和矫健凶狠的战豹、战狮已经不复存在,自波斯帝国阿契美尼德王朝崛起之后,上下埃及开始沦为军事二流之国。 法老普萨美提克三世曾被波斯人俘获,自此整个古埃及沦为殖民地。尽管波斯人在此横征暴敛,激起了很多民愤和暴乱,但总体仍然在波斯总督的掌握之下,并不具有强大的武力。 对于并不习惯在沙漠行走的士兵来说,这的确是一个苦差事,双脚深深陷入沙中,每一次拔出来都要耗费不少的力气,逐渐积累起来,使得士兵们的体力急剧下降。战士们习惯的是地中海那种温暖湿润的环境,海风吹拂在脸上,就像少女的发丝划过粗犷的脸庞。 在这里却只有粗砾的沙子,被狂风掀起,打在脸上,令人睁不开眼睛。 这比一场血战还要来得辛苦,尽管有些抱怨,但是财富的诱惑仍然鼓舞着全军将士,他们在向导的指引之下避开流沙,购买骆驼,分担沉重的装备。 波斯人已经被装进恐惧的囚笼,沿途骚扰的侦查骑兵也寥寥无几,越来越少。 一个月的行军,托勒密满怀着神圣之感,也观赏到了沿海沙漠的奇景,一边是波澜壮阔,一边干燥萧索,让人无法不感叹造物之神奇与伟大。 直到远远看见波光闪烁的尼罗河,战士开始欢呼雀跃,他们一路狂奔着过去清洗自己沾满灰尘的外表,亚历山大也罕见的微笑起来。 整个埃及赖以生存的母亲之河、生命之河,她贯穿整个上下埃及,这个古老的帝国一切中心全部围绕她。 尼罗河流经地带,形成一个狭长的绿色的世界,与西面的撒哈拉大沙漠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这完全是两个世界!”蜜雪儿这样简略的赞叹道。 “进入孟菲斯并占领它,进而控制整个上下埃及,法老王之位便水到渠成。” 行进至尼罗河三角洲南部的时候,征服者们能够看见这座传奇的城市,高大的城墙呈现白色的奇景,难怪作为首代法老王的居住的城市被称为白城,古代埃及人似乎对白色有一种执着的偏爱。 他们用泥灰混合上独特的染料来涂抹建筑,恐怕不仅仅是出于沙漠地带反射阳光的需要。 亚历山大命令全军列阵,并派出一支轻骑兵和轻装射手组成的侦查部队,对孟菲斯进行观测,一边部署开展攻城。 正当各个军团长和中队长开始喝令部队转变行军队形为战斗队形的时候,侦查部队突然回报,发现一小股部队正在孤军深入,接近亚历山大的大军。 亚历山大立即登上高地进行观测,发现确实有一队人马背向白城方向,向着这里挺近,奇诡的是这股部队仅有不足百人,他们骑着双峰骆驼,全身包裹着白色长袍,并不疾奔,只是悠闲地、不紧不慢地步步近逼过来。 第九十二章:埃及法老 尽管这个数量的士兵,无论如何对马其顿大军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但亚历山大仍然对此十分戒备,他命令全部弓箭手待命,只有接到他的命令才能开始射击, 行到近前,托勒密能够看到这些人似乎全部由埃及人组成,他们的服饰不同于波斯人的艳俗,清一色的白色更可能是神职人员。 亚历山大纵马上前,近卫骑兵紧紧簇拥着他,射手们迅速将这一小队人马包围起来,张开弓箭对准他们的心脏位置,以防止突如其来的暗杀行动。 前来之人从骆驼背上从容而下,手中并没有携带武器,他们径直来到亚历山大的坐骑前,附身跪下,一名年长者双手高高托起一个盒子,亚历山大示意侍从官将其打开。 侍从官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被黑色细布包裹的东西,已经有猩红的颜色浸润了出来,揭开包裹则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是一个长着短须的男人的头颅! 侍从官立即把它放回盒子,传到后面去了,一会时间,传令官赶来汇报,人头的辨认结果正式波斯帝国的埃及总督末底改! 在进入孟菲斯城的路上,埃及人得知伊苏斯战役的传闻已经传遍整个东方帝国,这使得波斯人在埃及的统治更加不稳定起来。 末底改原以为亚历山大会继续进攻巴比伦,直至兴都库什山脉。却没料到马其顿人挥师向西南方向。 眼看要失去整个富饶的埃及统治权力,末底改动用总督之权利重组法老的卫队,抵抗亚历山大的进攻。 阿蒙神庙的祭司们认为这是对历代法老和太阳的侮辱,于是经过密谋,建议末底改请示太阳神的许可,才能名正言顺地以神之名义统辖埃及军队,末底改不明就里,贸然进入神庙却被祭司们诛杀,这才带着他的人头前来觐见亚历山大,打开孟菲斯城门投诚。 这让亚历山大十分高兴,祭司们的支持代表了在埃及举足轻重的神学派的肯定,整个埃及的统治权唾手可得。 这样一来既可以解除了后顾之忧,又建立了一个稳定的大后方,尼罗河三角州直至第一瀑布都是粮食的重要产地,大量的粮食供给,会给整个东征的远征军提供稳定的后勤保障。 神秘白城之门大开,祭司们将马其顿大军迎进城池,大量波斯士兵被卸下武器和盔甲,亚历山大下令驱逐他们,在明确了命令之后,这群原来在埃及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人们望风鼠窜,他们完全明白哪怕跑慢一步,也会成为埃及人复仇的对象。 马其顿人信仰的太阳神和埃及的太阳神让两个不同民族找到共通之处,没有人真正见过阿波罗或是阿蒙神,大地之上的任何一个人类都无法否认大家公用一个太阳的说法,或许他们就是一个神,有谁知道呢? 埃及祭司们一致承认亚历山大是阿蒙神之子,并建议其接过埃及法老之位。 亚历山大本人自然完全乐于接受这个头衔,于是公元前三百三十一年他在孟菲斯正式登基成为上下埃及之王,统辖包括从第一瀑布到后来被称为大马士革的城市之间的古埃及全境。 法老王下令全军在埃及进行休整,为未来的东征积蓄力量,自己则是游历埃及菲名世界的古代奇迹。 而一个伟大的被后世之人竞相传颂的伟大城市--“亚历山大城”即将筹建,其规模之大,之宏伟壮观,远胜于之前的所有城市! 马其顿远征军罕见地暂时放松起来,亚历山大面对的主要工作是大规模增加粮食的生产和建立自己作为埃及法老的神权统治。 这时他的治国才华得到了大大的展现,使人摆脱了他只擅长的作战的臆断思想。 他治理一个国家仍像做游戏一样简单轻易。 作为爱琴海文化的君主,他将大量的希腊文明引入埃及,而并非仅仅囤于尊崇埃及本土的文化。 一些埃及开始使用希腊文字并接受希腊文化,这样一来从希腊半岛直到亚非交接之地,都产生泛希腊文明的火花。这对于一个帝王更好的统治这样幅员辽阔的帝国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要知道古代帝国的君主无一例外的钟爱领土扩张,他们往往对跃马扬刀极为擅长,但征服一个又一个国家之后却在治理上显得乏力,后来成吉思汗的蒙古人便是如此,似乎在那个时代,地球之上没有任何人等够阻挡蒙古铁蹄的践踏,而文化的缺失却让这些游牧民族在取得胜利,甚至占领的其他民族的领土之后渐渐被当地的传统文化所同化,逐渐丧失了自己的本色,就连实施大屠杀也几乎毫无作用。 这样一来的结果就耐人寻味了,到底是谁征服了谁,这是一个问题! 而亚历山大做得比他的后辈们好得太多,他因地制宜,利用了埃及神学文化中的多神论:尽管阿努比斯和贝斯特与波塞冬和雅典娜相差得太多了--他们不过是胡狼和猫罢了,但亚历山大仍然绝不否定这些神,他甚至称宙斯可以化作任何动物的形象,将两个孑然不同的文化联系在一起--“我们都是人类必然同宗!”他总是这样说道。 在亚历山大的治理之下的上下埃及,远远胜于只懂得剥削的波斯帝国,甚至比大多法老时代还要好。 在军政稳固的基础之上,亚历山大决定兴建一座庞大的城市作为埃及的都城,这座城市将成为地中海的奇迹,东方的明珠和贸易的中心。 皇帝自己醉心于游历遗迹,将兴建城市的重任交在托勒密的肩上。 “埃及人民的赋税有三分之二装进你的口袋,你要还给他们一个伟大的城市!也许你还需要借贷一些金币,但那都不是问题,一座伟大的城市可以让整个国家的人民为之激动和自豪。”他这样叮嘱道。 “是希腊式的还是埃及式的?”托勒密问道。 “托勒密式的!”他令人吃惊地回答道。 这样重任让托勒密倍感压力,同时也感觉到心潮澎湃,他将完全自由地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设计一个城市,说不定它将成为世界的中心。 托勒密将地点定在吉萨大金塔正对地中海的一个小小的渔村,这里遥望塞浦路斯和地中海诸岛。 希腊的设计师和石匠们将乘坐专门的船队直接在地中海抵达。 传说兴建金字塔的建筑师的后人们也被召集起来。 在托勒密的脑海之中:一座瑰丽的、雄浑的、庞大的城市蓝图浮现出来! 尽管巨石需要去到遥远的西奈半岛进行开采,但托勒密仍然坚持主要建筑大量采取希腊式的和古埃及混合式的巨石结构,次要建筑采用本地开采的小型石块建造。 希腊式的力量,埃及式的神秘,波斯式的华丽,托勒密就是这样打算的,而说道不能不提的波斯式建筑,他突然觉得有必要与最有发言权的大流士三世的皇室成员交流一下,毕竟她们最有发言权--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德莉比娣丝。 第九十三章:德莉比娣丝的放纵 一个心智成熟之人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往往会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当陷入迷失之时,即使找不到理由也会放肆地去做。 显然托勒密还没达到那种程度。 见到大流士的家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亚历山大时常看望巴尔馨已经成为人尽皆知的秘密,尽管一度马其顿皇帝和波斯王后,甚至王太后之间发生不伦感情的桃色新闻传得满天飞,但托勒密仍然觉得他是冲着巴尔馨取得,且没有什么非分之举。 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发现了这位帝王之女带有的高贵气质,举止温柔得体,仪态高雅大方,坦白说真是有王后的气质,亚历山大对其尊重有加,这是十分少见的。 但是他却对自己的将领们戒备异常,正是这些将领十分不满亚历山大给她们以波斯王室的待遇。他们坚持认为,应将她们杀死或同样作为奴隶对待。 只有包括托勒密在内的少数将领不同意这种野蛮的做法,但却得到了亚历山大本人的有力支持。 也许同时皇帝本人也观察到了托勒密对德莉比娣丝喜爱,关照护卫部队让他得以轻易接近这个欢快可爱的女孩,而每次她总是以不经意间的举动打动着他。 托勒密刻意隐瞒蜜雪儿,小心翼翼地不让她发现他思想上的细微变化,当然这并不能充分证明他不再爱她了,对待这位金发美女他像从前一样热情不减。 但让托勒密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就是:从前坚持认为一个男人不会同时爱上两个女孩。 现在他不再坚持。 也许大家都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伪装成埃及人,身穿阿拉伯长袍,同时也留给德莉比娣丝一套,两套都是男装,这样两个人都能以埃及人的身份在城市里自由漫步了。 几次约会之后,托勒密就感受到了她欢活的外表之下那颗滚烫的少女的心灵。 第一次在孟菲斯集市上,托勒密拉住她的手,她如惊兔一般的抽回手去。 第二次他们共乘一匹骆驼,他试探着在后面揽住她柔软的腰肢的,她彷如触电一般浑身一抖,却没有做任何抵抗,紧绷绷的身体也逐渐适应,变得放松了。 熟悉有时候比预料中快,这次她主动要求走到更远的地方,他们骑着骆驼向着海岸钱前进,穿着普通的、不加任何装饰的埃及服饰,没人注意她们的身份,到处都是奴隶和牲口。 他们全都从事着两种工作,一种是将来自西奈半岛的巨石套上绳索,用牛马甚至是人力牵引,堆砌在工地上待用,另外一种则是在当地开掘较小的石块。 托勒密和德莉比娣丝绕开那些拖着绳索和在前面洒水,湿润沙地运输的奴隶,来到一块高低之上,这里原来是渔村最好的瞭望海况的地方,如今已经废弃不用,能够看到整个伟大的港口城市正在轰轰烈烈地建造之中。 诗人说:“巍峨的建筑和奇迹能震撼心灵,荡涤灵魂。” 托勒密却觉得不尽然,一个正处在轰轰烈烈、热火朝天的建设之中的城市,更让人感到热血澎湃和激情勃发,因为这里充满了不确定的憧憬,对于未来的希望,是人生存的支柱。这在千年之后,在另一个亚历山大-仲马的笔下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托勒密还是有所保留的,望着地中海平静的水面及温柔的海风,并没有对德莉比娣丝说:”正是他在负责兴建这座独一无二的港口城市。” 男人总要有所保留,太快地展示自己,会让女人觉得你就那么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不过如此嘛! 她先是讲起了自己在巴比伦的趣事,描述了精妙无比的人间仙境--空中花园,将其描述为流水潺潺,到处都是奇树异草的神奇之地。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托勒密和讲起了之前一连串的冒险故事,当她几次听到神秘塔的白光时,十分惊讶。 “我知道在巴比伦曾经有一座通天塔,传说是巴比伦之王尼布甲尼撒二世修建的,无比高耸,但人们都传说早在伟大的巴比伦王之前这个塔就已经存在了,历代君王只不过是遵从了“马尔杜克”大神的旨意对其进行修整和完善的”。 “我知道在希伯来语之中“巴别”的意思是变乱和混乱,十分不祥之兆,但是在巴比伦语中又是“神之门”的意思,这两个涵义的巨大差别实在让人费解”。 “告诉我,德莉比娣丝,你去过通天塔么?,是否见到过能够发光的东西?” “我当然没有啦!巴别塔存在得太久啦,以至于每一次战乱都被新征服者毁坏一次,薛西斯就这样干过,现在仅剩下一处残破的遗址,什么都看不出来呀!” “可惜,这个伟大的奇迹可能就是蕴藏时间旅行的秘密所在之所。” “那这么说来你就是“神之门”传送过来的啦,那你就是半神啦”。德莉比娣丝欢快地说道。 “我的半神……” 她低低喃语,俯下身去,做出了一个让托勒密十分震惊的举动。 德莉比娣丝那柔嫩的小手撩起了他腰部以下的长袍,从里面战斗短裤的缝隙间伸了进去。 一条柔软的蛇在所到之处产生了阵阵酥麻地感觉,直到她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一把攥住。 她恰到好处地跪了下去,那一双好看的黑色瞳孔反射着来自地中海的阳光的色彩,她的脸庞露出动人的微笑,仿佛一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摆弄着第一个得到的新奇玩具,终于她张开了她那红润欲滴的双唇…… 那里总是有人从不远处走过,虽然行色匆匆,但托勒密仍然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他抚弄她的头发,假装正在安慰一个跪下哭泣的大孩子。 终于让托勒密无法忍受,如同维苏威火山岩浆久久堵塞在山口之上,终于轰然爆发。 上了年纪总有些经验的兄弟想必都知道,那一股股的、分批次冲出的洪流是任何意志坚定之人都无法控制的。 那时托勒密无法观察周围的情况,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个安慰哭泣孩子的男人表情实在怪异,以至于无法判断他是快乐还是痛苦…… 过了一会,也许过了好久,德莉比娣丝才站起身来,拭去对方额角的汗珠,也不言语,只是轻轻依偎在托勒密的身边。 “你以前……” “不......从来没有......”她知道他想问些什么。 “那......” “有几次我在宫廷宴会上看到,学来的......” “抱歉,能打扰一下吗?”巴松说道。 仿佛从地下冒出来一样。 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断垣的另一侧。 第九十四章:来自巴松的神谕 不仅仅是吓了一大跳! 尴尬也在所难免,但若是脸皮够厚,再加上别人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的话,总是能熬过去的。 除了巴松谁也不清楚,他到底何时而来,窥视了多久。 后来托勒密询问德莉比娣丝当时感觉,她说并不是特别难堪。 在巴比伦的波斯行宫之中,她经常目睹父亲和自己的宠妃做这样的事情,他们往往无遮无拦,高级官员几乎可以自由出入寝宫,大流士三世甚至还能同时处理宦官们呈上的机要文件。 而她的这一套完全是来自己偷窥而来的技巧。 “在修改人类设计的时候,我们曾考虑到这样的问题,人类先天充满了缺陷,他们最大的敌人就是懒惰。 于是加入奖赏机制,让他们从山洞里走出来寻觅食物;但是他们总会死亡,又懒得去繁衍,造物神只好将奖赏系统和交配连接在一起;这样的后果就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其中的乐趣,什么也不做。整日像机器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做那事儿,诸神只好在给男人一方加上所谓的“不应期”,让他们每次激情之后都冷静冷静好干点其他的事!”巴松平淡地说道。 这一席话说的托勒密胸中的无名火苗腾地挑起,拔出长袍中的短剑,一跃而起,向他狠狠砍去。 托勒密目前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明白他只有移动脚步才能避过这招和本多忠胜学习的“袈裟斩”,在如此短暂的时间,是绝对没有可能闪避过他的突然一击的,他只能进行格挡。 当他自信突袭得手之时,巴松立即用左手接住了托勒密持剑的右腕。 双方角力了好一阵子,令人恐惧的是巴松的臂力似乎完全和托勒密相等,虽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但他的剑亦不能往前一寸,一会功夫疲劳感迅速爬升上右臂,而巴松仍然面容平静。 托勒密不得不放弃了,巴松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并示意德莉比娣丝坐到近旁的一块石头上去。 他自己席地而坐,面貌仍与之前他见到无二。 “我为你而感到高兴,我的朋友”他诚恳地说道:“一座伟大城市即将拔地而起,这都是因为你,它也将记载你的丰功伟绩!” “我没有什么功绩来给后人称颂,就像你现在看到一样,我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将军。” “不相信我?你即将建立自己的奇迹,你的英武风采将被后人镌刻在岩石之上,在千百年后孩子摆在课桌上的课本里,你塑像将被成批制作以供人敬仰,你在身后有无数人朝拜你壮举!”巴松说道。 他在地上随意用长长的手指画出一个圆圈:“也许你将变得和别人不太一样,你或许没有身后之事,你的一生将变得无比漫长,这都取决于你的运气,当然还有你的选择!”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托勒密说道。 “你不必全明白!”巴松说道:“让我们谈谈眼前之事吧,那显得更容易实现。” “亚历山大城的兴建在这段历史之中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你说“这段历史”?” “是的,这种修辞当你逐渐理清整件事情的原委之后,也会这样用的,我赞成你以任何形式修建此城,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记得,在这里向着地中海眺望,有一个叫做法罗斯的半岛,它一面连接大陆东侧,一面连接大海,西面前出至海面两公里,你要在这里修建一座灯塔,它将是目前这个世界上最高的建筑,上面树立一面巨大的镜子,白天反射日光,夜里点燃巨大的火炬反射火光,为茫茫海上的船只指引方向。” “主意听起来似乎不错,这样一来或许能够更好地打开海上贸易之门,亚历山大城将因此而得到高速的发展壮大。”托勒密说道。 “这仅仅是一个目的,也许一系列的探险让你逐渐接受了这个世界和你之前掌握的、理解不太一样,你在尽力寻找七神器和透特的翡翠石板,这很好。这让你有了斗争的勇气,和独立思考的能力,而下一步你不会再做这个庞大征服帝国的眼睛,你将变成双手和双脚,也就是从一个观察着变成一个创造者”。 “我做不到,我是一个普通人”托勒密故意不争气地说。 “你能做到,法罗斯岛灯塔开始!”巴松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托勒密犹豫不觉。 “他将让你发现神之门的奥秘所在。”他继续说道。 托勒密承认他最后最后一句话狠狠撞击了他的心,这个条件打动了他。但是他却不能排除巴松正在利用自己。 “你在利用我”托勒密直截了当。 “没错!”巴松更加坦率和干脆:“我们相互利用,你将在我这里收获无穷的宝藏!” “我现在已经很有钱了”。 “我说得是知识的宝藏”。 这样的对话在德莉比娣丝面前上演,真的令托勒密丢尽了面子。 他决定尽快结束这种不利于树立自己英雄形象的交流。 “如果只是普通的灯塔,相信你不会如此好心,那必然是开启时空传送的建筑,而我并不掌握这种科学或者是魔法技巧,这意味着你将参与到整个法罗斯灯塔的建设之中。” “你很敏锐,说的极为正确,”巴松站起身来,舒展手臂,面向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你为何不自己修建灯塔,或者扮演征服者的角色,肆意实行自己想要的一切呢?” 巴松第一次留露出失望和无奈的复杂表情。 “我无法打败他们!”他口中含混不清地嘟囔到。 “我不能够完全肯定,还需要请求亚历山大的判断”。 “他会完全赞同你修建灯塔。” “为什么?” “你将它命名为亚历山大灯塔即可”。 “我将如何向他解释这一想法的产生?”托勒密仍然放不下心来。 “就说这是神谕!” 巴松向前迈步,逐渐走进黑暗中去。 “那谁是神?皇帝如果像想见神怎么办?”直到他的身子已经有一半消失不见时候托勒密喊道。 “我就是!”巴松说道,随后他的脸上再次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其中之一……” 第九十五章:吉萨大金字塔 尼罗河下游三角洲的吉萨大平原,坐落着一群巨大高耸的奇迹,它们兴建于公元前两千多年,在地球之上大多数民族还处于洪荒时代的懵懂中,埃及人就能用那些无比沉重的巨石建造这样伟大的建筑。 作为法老灵魂进入天堂之通道,埃及人自然竭尽一切能力完成这项伟大的工程,但让后来之人难以想象的是,在科技能力如此低下的上古时代,他们是怎样掌握这种完美无比的技术。 人们所惯常称呼的吉萨大金字塔,其实并不是说一座金子塔叫做吉萨,而是整个平原之上巍巍屹立的数十座金字塔群,其中当属胡夫金字塔、曼卡拉金字塔和哈夫拉金字塔最为巨大。 送德莉比娣丝回到她的母亲身边之后,托勒密就接到蜜雪儿的来信,亚历山大要探访吉萨平原的金字塔群、卢克索神庙及帝王谷,向历代法老致敬。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用来探访埃及最伟大的奇迹。 翌日清晨他们开始出发,亚历山大只挑选近卫骑兵二十人,塞琉古和瓦西里想必在头一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骑乘在骆驼背上,醉眼朦胧打不起一点精神。 蜜雪儿则一身纺纱装扮的长袍,脸上裹一条阿拉伯式的白色的面纱,犹如一个***一般只露出两个大大的眼睛。 为方便在沙漠中远行,一行人全部骑骆驼,这种温顺长毛的大家伙,并不那么舒服,慢条斯理移动,完全没有骑乘战马的英武感觉。 但是骆驼的脚掌不那么容易陷进沙子里去,这让它们在沙漠上跋涉不那么费力将蹄子从沙中抽出来,有利于在干渴的世界中保存极为珍贵的体能。 这一次托勒密没有仅仅跟随亚历山大,故意和蜜雪儿并驾齐驱,她完全领会他的意思,左手拇指指指自己的左侧腰间,托勒密看见那里似乎硬邦邦塞了一件东西,心知那就是透特的翡翠石板。 按照皇帝的行程,他们先抵达吉萨平原,再去到卢克索神庙和帝王谷,几乎穿过整个上埃及,是一个漫长的行程。 刚刚进入尼罗河三角洲就能看见,一望无际的广袤平原上矗立的纯白色的巨型金子塔,再向前行一段时间就能看见那壮观的全貌。 无数小型金塔遍布,三座著名的大金塔有如鹤立鸡群一般傲然耸立,其中最为巨大的高耸的就应该胡夫金塔。他的占地面积极大,每面的边长达到二百多米,高至少一百五十米,纯白色的石灰岩外表和金黄色的漫漫黄沙,与蔚蓝色的天空相映,观察者驻足塔底,向上仰望,太阳的光辉从大金塔的尖顶直射下来,光耀夺目,极为震撼人类的心灵。 赫诺姆胡夫:埃及人称其为伟大之神,第四王朝的开创者尤恩图人:斯尼夫鲁之子,作为一代伟大的君主,他曾一度征服西奈半岛和努比亚,被一些人认为是埃及最伟大的法老,与此相匹配的是他的金子塔也是最为庞大,连希罗多德都描写过他在位期间事迹。 在埃及大祭司的引导下,亚历山大逐一细致地了解每位法老的传说。 很明显,这些伟大的建筑深深打动了他,瞻仰这朴素的金字塔,让崇尚希腊华丽之风的人体会到了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种文明之美。 一行人除了负责瞭望和机动警卫的骑兵之外,全部徒步而行。 托勒密用手触摸胡夫大金塔的表面,全部使用坚硬的石灰岩进行覆盖,他清楚金字塔并非向其他民族修建城池和宫殿一样,依照事先设计好的图纸进行总体形状的搭建。 金字塔全部是由几十甚至上百吨的巨石堆砌而成。 换句话来讲它们是实心的,经过古埃及工匠的细致打磨,巨石之间的缝隙紧密到连一柄轻便的短剑都插不进去,再遣使奴隶用锤子,一锤一锤凿出整个内部墓穴。 而在安放法老的木乃伊之后,整个墓穴的门会被巨石封死,原来掌握进入金字塔之路的参与修建之人全部被关闭在里面活活饿死,或是立即处死。 这样就意味着两点:一是这种建筑结构托勒密和蜜雪儿不太可能通过再次应用在“约拿之柱”洞穴里的机关开启暗门进入,因为这些巨石实在太过沉重;二是他们跟本连门都找不到,大金塔看起来每个面都是完全一样的,每一面都是正面,同时又都不是,掌握和测量方向的人早就变成了一堆不会说话的骸骨。 “我们恐怕无法进入到大金塔内部,”托勒密说道:“没有地图,也没有时间”。 “我们必须尝试寻找,或许使用某种方式激活翡翠石板蕴含的某种力量,指引我们找到其他的石板”。蜜雪儿说。 “我们不能肯定其他失落的石板就在大金塔中,况且一会儿皇帝就会启程去到卢克索神庙”。 “该死!基奥普斯在东方奇迹录里明确记载了是透特修建了大金字塔,而不是他本人,难道你认为公元前三千年前,在大地之上的大多数人还在过着半茹毛饮血的村落和部落生活的时候,就会有人懂得在没有测距仪和水平仪的情况下修建这么完美的奇迹,并且正好指向宇宙中的猎户星座?”蜜雪儿显得有些气愤。 “胡夫大金字塔恰好对应着尼他克,哈夫拉金字塔对应尼兰,曼卡乌拉金字塔对应尼他卡?” 托勒密耸耸肩,表示对她话无法辩驳。 “透特至少参与了金字塔的建造,对于其用途还很难说,但可能是以其独特的形状吸收宇宙的微波辐射,但传说他将十块翡翠石板藏于大金塔之中”蜜雪儿继续说道。 雄辩终究仅是限于雄辩,口舌之争对于解决实际问题毫无裨益,他们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之下,环绕胡夫金字塔做了仔细的搜索,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塔身看起来每处都是完全一样的。 蜜雪儿轻轻拿出翡翠石板,寄希望于给予给她哪怕一丁点启示,但是无论她对向阳光,还是金字塔本身,她还对准了估算出的猎户座的腰带三星的位置,全部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她也不得不陷入失望的情绪,紧凑着眉头坐在一块石头上,陷入了思索。 这时近卫侍从官从远处吆喝二人,托勒密知道亚历山大要启程,他要继续向南进行游览。 “我们走吧,”他向无限失落的蜜雪儿说道。 “也许我们能在卢克索神庙和帝王谷找到答案”。 “修建它们的时间太晚了,都是新王朝时代,透特不可能在那里留下什么讯息”她还是灰心的说。 正当托勒密扶起她的一条胳膊,想将她拉起来继续上路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神死死盯住了大金塔的一角。仿佛发现了什么。 托勒密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发现那里有一白色条状物体在有节奏慢慢动着,就像有生命一般。 托勒密赶紧扶着蜜雪儿站起身来,二人摒住呼吸,轻轻移动脚步,慢慢靠近那个奇怪的东西。 它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接近,走到距离那里十步之外的时候,他们都能看清乃是一条雪白色的上下移动白色尾巴,它不耐烦的上下挥动着。 蜜雪儿和托勒密相视了一下,不用言语都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除了响尾蛇和蜥蜴之外,怎么会有这样的生物? “你们在干什么?”近卫士官再次招呼他们,他显然认为二人没听见他的招呼,骑着骆驼接近过来。 这呼喊的人声惊扰了了它,托勒密看见那白色的毛茸茸的小尾巴一闪,消失在金字塔的另一侧,还没等她们懊恼,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两只尖尖的耳朵在阳光照射下透出淡粉色,一对大大的眼睛,和前额熟悉的那浅浅的成八字形的稀疏黑毛,这分明不过是一只猫。 “咪咪!”托勒密忍不住失声叫道。 第九十六章:灵光初现 紧急之间,托勒密来不及理清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一切,侍卫官长越走越近,情急之下脑海里冒出一个应对的计策来。 他主动迎向侍卫长官的坐骑,尽量让自己的脸上挂满了愁苦的神色和无可奈何的表情。 “蜜雪儿将军很不舒服,她可能是病了。”托勒密说道。 “一路之上她看起来似乎再健康不过了”。他疑惑的问。 “也许是这里干燥的天气,或是炙热的阳光惹得祸,谁知道呢,疾病之神和死神似乎从来不愿意拜访人类之前,先和他们打上一声招呼”。托勒密暗暗为自己的解释感到自豪。 “将军,也许她需要什么帮助,但是你知道的,我毕竟不是一个医生,并且我们的队伍中也没有医生”。 “没关系的,也许她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完全能照顾她”。 “您应该比我清楚得多,托勒密将军,皇帝要立即前往卢克索神庙,是不会过多的等待的。” “我完全明白,”托勒密爬上自己的骆驼说道,然后驱赶它去到亚历山大的方向。 托勒密几乎将同样的话向亚历山大再说了一遍,只不过略加修饰让它显得更加合理。 亚历山大仔细听完,思考了大约三四秒钟,说道:“鉴于她身体的情况,也许我们应该立即返回孟菲斯”。 “哦,不不不,她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需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如果来得及,我们可以很快的赶上你们,如果情况有点糟糕的话,我将立即护送她返回孟菲斯。” 闻听此言,亚历山大莞尔一笑,盯视托勒密的眼睛说道:“你保证?” “完全能够保证,陛下!”托勒密将右手放置在胸口的位置说道。 皇帝拉过骆驼的缰绳,挥了一下手臂,带上一顶便帽,向南而去。 近卫骑兵仅仅跟随在他的坐骑之后。 托勒密目送着他们行得远了,赶紧驱使着骆驼回到大金塔之下。 他十分担心猫咪再次消失不见。 来到蜜雪儿所在的地方,他提着的一颗心才放松下来。 这回她正怀抱着咪咪,轻轻抚摸着它背上的白毛。 托勒密凑上前去用手去挠它的下巴,它作势用嘴咬他,这正摸到时,它却收回自己的尖牙,用小小的舌头轻轻舔舐着托勒密的手背,麻酥酥的感觉。 “咪咪”,托勒密叫道。 它轻轻扬了一下尾巴。 没错,这就是他的猫! 托勒密简单的向蜜雪儿介绍了,巴松带我进行穿越之时,发现并收养咪咪的故事,而后在黑森林的神秘小屋仿佛见到他的猫的怪事,遗憾的是,还是无法断定咪咪是如何也同时出现在这个时代的。 至少它真真实实地出现了,托勒密轻轻将它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身体。 正在这时它忽然挣脱了怀抱,径直地走向胡夫金字塔的南向的墙壁,托勒密和蜜雪儿生怕它走失了,赶紧追了过去。 发现它正在仅仅靠着石灰岩的墙壁站着,脸上的胡须正好触到石面,它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仿佛是一尊雕塑得十分逼真的雕像,正当他们惊讶于这种奇怪的举动之时,蜜雪儿发出一声高高的惊呼。 咪咪突然不见了,它凭空消失在石灰岩墙壁之上。 二人赶紧上前抚摸墙壁,一寸一寸地逐步寻找,没有一丝缝隙,连一只最小的昆虫也不可能钻得进去。 但是托勒密的猫就这样,在眼睁睁地盯视之下消失了。还好有蜜雪儿和他同时见证,不然的话肯定会被人当做是可怜的疯子,甚至自己也会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的症状。 这让他们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二人坐在沙地之上,陷入了沉思。 很快地黄昏逐渐来临,托勒密觉得没有任何再找到他的猫的可能了。 “走吧,”他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是时候返回孟菲斯了”。 蜜雪儿并不为托勒密所说的话所动,她深绿色的眼睛望着虚空之处,一会儿闪现出灵动之光,一会儿又陷入迷惘之中,忽然她站起身来说道:“我知道了,咪咪一直都在大金塔之中,它只不过听见了你的声音或是嗅到了你让它感到熟悉的气温,才出来看看你的”。 她拉起托勒密的手来到咪咪消失的地方。 “就是这里是吧?” “没错”托勒密说道。 “你的猫不是凭空消失,而是走到这面墙里面去了。”蜜雪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怎么可能?!”托勒密用手用力敲了敲石壁,“坚硬的花岗岩,无比坚厚,拿破仑的炮兵部队发射三颗炮弹也不能保证一定打得出一个脸盆大的窟窿”。 “也许人类的科技方向一开始就错了,他们抛弃了上古先知们传授的优雅,走上野蛮粗暴的歧途。” 蜜雪儿走到墙壁面前:“咪咪能够进去,我也能够”,她向咪咪一样紧紧贴着石壁。 过了好一会,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怎么可能嘛!”托勒密说到,“我相信即使那位透特先生本人也绝对无法做到这种穿越石墙的事情。” 托勒密知道中国古代有一个关于崂山道士的传说,讲述的是一个不学无术整天做白日梦的书生,总是痴痴梦想自己能够修道成仙,一日他倦于读书之时陷入幻觉,迷迷糊糊之中来到了一处仙山上的道观,一位老道长传授教他穿墙之术,习得了穿墙术之后就准备下山,道长劝诫他不能以此术炫耀,否则法术就要失灵,他下山之后却打算一显身手,结果法术失灵,头上被墙撞了一个大包,被人贻笑大方。 这只是一个茶余饭后的志怪故事罢了,岂能当真。 按照当代量子力学的理论,当一个人立于墙壁一侧的时候,他身体之上所有的基本粒子的确有一点点概率可能会出现在墙壁的另一侧的,这样不知道比中得头等彩票的概率不知道低到多少亿倍,再叠加上人体所包含的天文数字的基本粒子,一个完整的人穿越至墙后的可能接近于无求小…… 作为一个走在人类近代科学前端的德国的高才生,蜜雪儿应该比他更清楚这一点。 托勒密拉起她的手准备带她离开这里,让她远离这种不且实际的痴心妄想。 “透特,透特……”她神使鬼差在嘴里念叨着,猛然之间挣开了他的手。 他在托勒密的脸上狠狠地亲吻了一下:“你是个可爱的天才”她一边说道,一边赶紧从腰间掏出一个紧紧的小包裹。 她抖开布包,将透特的翡翠石板紧紧握于双手之中,满怀信心地再次来到石壁之前,在越来越暗淡下来的天色下,那石板在她的手中放射出翠绿色的夺目光滑。 蜜雪儿将自己的身体接近石壁,直到前额的头发轻触于石壁之上:“等着我。”她对托勒密温柔地说道。 随后消失于石壁之上。 第九十七章:第一代贝斯特 让托勒密感到奇怪的事,竟然匪夷所思的事都能在他的眼前发生。 显然透特的翡翠石板为人体穿越提供某些可能,那灵动无比的绿色光芒一直萦绕在托勒密的脑海中久久不散,直到垂暮之年他能回想起那震撼心灵之光,奇幻飘渺,简直分不清楚到底是科学还是魔法。 托勒密一直坐在沙地上等候,直到夜色完全降临,沙子开始将白天吸收的阳光的热量释放出来,他站起身来在猫与美女消失的地方来回踱步,越来越焦灼,如此之长的时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联想到之前米诺斯地宫的牛头怪和“约拿之柱”墓穴之中恐怖的死神一般的怪人,不由得让托勒密更加惶惶不安起来。 托勒密几次学着蜜雪儿的样子站到石壁的近前,妄图让他前几个小时还嗤之以鼻的超小概率出现--当然结果可想而知,事实证明他就像是一个傻子。 正在托勒密无计可施之时,坚厚的石壁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蜜雪儿本人。 她在石壁之前如神灵一般突然显现。刚一现身,她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的心情,跑了过来,托勒密也赶紧迎上前去。 仔细看来,她浑身上下一根毫毛都没有损失。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放下了。 紧接着她做出了一个更让人惊喜的事情,她从怀中掏出了翡翠石板--两块。 两个石板外观、轻重和色彩几乎完全一样,仔细观察只不过上面雕刻的文字图案和符号完全不同,显然它们记述了不同的内容,只是暂时他们无法破解上面的内容。 蜜雪儿将其中的一块石板交于托勒密的手中,轻轻拉住他来到大金字塔的石壁面前。 “跟我来”她轻轻说道。 那一刻托勒密几乎感受到自己和她仿佛正在处于恋爱之中,她娇嗔地牵起他的手,在繁华的现代都市之中行走,仿佛正在去看一场电影的路上。 蜜雪儿首先消失于墙壁之上。 托勒密将翡翠石板握于双手之中,学着蜜雪儿的样子逐渐接近石壁。 和崂山道士描述地完全不同,此时他敢于向任何神发誓,绝对没有向前哪怕移动一点。 托勒密就出现在一个通道之中,他回头看看,一面巨石的岩壁,另一面是蜜雪儿,她在翡翠石板光芒的映照下正冲着他微笑。 托勒密以一种最不可能的方式进入了胡夫金字塔内部。 托勒密还是习惯接助于手腕上的白色光芒,小心翼翼将翡翠石板在身上藏好之后,跟着蜜雪儿沿着长长的回廊一起向前走去。 第一条回廊的尽头,传来两到忽红忽绿色的光芒,那是咪咪的双眼,它正在等着我们。 从第一个转弯之处,它开始在前面带路,扭动着屁股,走着最正宗的猫步,白色的尾巴有节奏的摇摆,仿佛怕二人跟丢了似的。 “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也是它带路,”蜜雪儿附在托勒密耳边悄悄说道,“这是一只通人性的猫咪”。 不知道来来回回绕了多少个弯,经过多少走廊,他们身处在一个迷宫之中,这是迷惑盗墓者的坟墓,千百年来不知道到有没有人通过某种办法进入大金塔之中,然后活活饿死在着迷宫之中。 很快他们进入了一个较为宽敞的墓穴之中,尽管光线暗淡,但仍依稀看见宽大高耸的墙壁之上的宏伟壁画和些巨大的雕塑。 蜜雪儿径直向前走去,直至看见一个比一个成年男人略矮的、小型方尖碑形状的东西,将她的翡翠石板端正地放了上去。 一片灯火通明。 托勒密一阵目眩,等待眼睛逐渐适应之后,他发现身处在一个极大的石头大厅之中。 四壁及顶蓬画满了精美无比的古埃及风格的壁画。 大厅庄严肃穆的风格犹如担任祭祀一般神圣使命的所在。正前方,是十几根林立的等距间隔的石柱,高度和托勒密的前胸齐平,如同犹太人或基督徒拜访圣经的架子,这些石柱之上都有一个水平的平台,蜜雪儿正是将她的翡翠石板置于其中一个之上,触发了某种神奇的机关,打开了大厅的照明。 “一、二、三……”托勒密移动着目光在心中默默数去。 “一共十三个”蜜雪儿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这既是一个好消息,同时也是一个坏消息。 “这说明透特的翡翠石板不只有十块,而是十三块”她说到。 “在这里我仅仅找到一块,加上之前的我们得到了其中的两块。” “另外的石板全都不知去向”?托勒密说道。 “尽管我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我猜想透特可能处于某种考虑,或是战争,或是什么不安的因素,转移了石板,将它们分别隐匿起来,防止被人一举全得!”蜜雪儿用手指逐个轻抚着平台的空缺说道。 “真是如此的话,向透特这样的神话般强大的人物,到底在惧怕什么东西能,这些是他的敌人么?” “我不清楚,尽管答案可能会在某一天揭晓,但现在我们还不得而知”。 “安置任何一块翡翠石板到支架之上,都能打开金字塔的照明,如果没有任何一块在支架之上,大厅就会陷入黑暗之中。这样一来除了咪咪,可能谁都走不出这个金字塔。 托勒密若有所思的在巨大的壁画之前踱步,上面描绘了古埃及诸神,包括阿奴比斯称量亡灵心脏的画面,狗首人身的司掌死亡之神将一支羽毛放在天平的一端,将死者的心脏放在另一端,如果死者之心比羽毛轻,他最终会进入天堂;反之阿努比斯将吃掉他的心脏,他将堕入地狱。 “你的解释比较说得过去,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的猫能够凭空进入大金字塔,而我们似乎只能凭借翡翠石板的力量?” 蜜雪儿笑了,她笑起来很美。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对你着重说的”。 她将托勒密带到一处在石壁之上凿出的神龛之前。 “瞧瞧这些怪模怪样的埃及神祇,他们没有一个是完全的人类形象。” “你看这个!”她指着一个头戴冠冕的高傲的猫的形象,它那犀利健硕的前爪紧紧抓住一条扭曲挣扎的蛇。 “贝斯特杀死了攻击太阳神的黑夜之蛇,埃及人最为崇敬的神之一,”蜜雪儿说道:“你养了一直神猫。” 这是一个让托勒密眩晕的推断。 “天知道时至今日,贝斯特不知庇佑了多少代法老,”她继续往下说道。 咪咪也极为配合地跳上了贝斯特神像的头上。 “尽管我的手中没有冠冕,但我仍然就此称你为“贝斯特一世”!”她将她的右手轻轻按在咪咪头上,庄重地煞有介事地说道。 咪咪竟然十分配合地“喵呜”一声。 它的双眸在大厅光芒的映照下显现出一个风华绝代、美貌异常的女人般的光彩。 托勒密紧张的心在此突然舒展了,完全地放松了下来,轻轻地用食指刮了一下蜜雪儿那可爱的鼻尖:“你就像是这只猫咪一样充满了神秘的魅力”。 随后将目光转移到她胸前那两团饱满的、充满弹性和韵律的鼓起之上。 “现在这个神圣的大厅,我的面前,有四只咪咪。”托勒密说道...... 第九十八章:老守夜人的说法 花上好几天的时间,托勒密和蜜雪儿才再次秘密进入吉萨金字塔群的内部,长期而枯燥的搜索让人感到厌倦。 其中既有收获也有失望,尼罗河三角洲之上的一百多座大大小小的金字塔之中,大多是粗鄙的,简陋的,名不见经传的法老王的陵墓,有的空无一物,有的经历了盗墓者疯狂的洗劫。 在托勒密的猫咪“贝斯特一世”的带领下,他们无需花费太多的周章就能绕开那些危险的机关陷阱,自由穿行于古埃及建筑艺术长廊之中。 以至于他越来越倒向蜜雪儿天马行空式的论断--咪咪绝不是普通的猫,它带有某种神性。 判断透特的翡翠石板,他们采信一个推论的手段,就是它应该被妥善保存在石龛或是某种石柱之类的支架之上,而只在哈夫拉金字塔和曼卡乌拉金字塔发现了和胡夫金字塔里同样的石头支架,且每个大金字塔中仅有一个空空如也的支架。 似乎是三个被称为古代奇迹的金字塔内曾经安放过翡翠石板,但另外两个处遗失了。 巧合之处在于,这三个伟大建筑正好对应的是天上最为耀眼的猎户星座腰带三星--尼他克、尼兰、尼他卡,为何如此安排不禁让人产生出更多的、更加狂野的联想。 也正是这段时间,伟大的工匠和数以万计的奴隶兴建的亚历山大城已经初具规模。 托勒密按照巴松的办法在法罗斯岛建立灯塔,并得到了亚历山大的首肯。按照之前的约定,灯塔的整体外形设计权完全掌握在托勒密的手上。 而塔的整个建筑比例设定完全由巴松来搞定。 灯塔的塔基已经完全搭建完毕,用重约十吨的花岗岩巨石,堆砌成长宽各三百尺的坚实基座,完全采取埃及式的建造方法,再向上则采用泛希腊式的建筑结构,但仍然采用花岗岩作为主要材料。 巴松扮演了一个埃及设计师参与其中,他自称是来自吉萨的参与金字塔设计的古代祭司之后人,他的图纸决定了塔身高度为四百英尺,后代帝国的历史学家和建筑学家均认为是托勒密设计,但实际情况是由极少来到施工现场的巴松一手操作并制定的。 出于强烈的好奇心趋势,托勒密命令将大量经历倾注在亚历山大灯塔的建造上,塔身向上修建了大约一百尺之后却出现了意料不到的事情。 法罗斯岛的工匠负责人向托勒密呈交了一份报告称:一天晚上地中海海岸上掀起巨浪,将正在向上修建的塔身打得粉碎,使得人们不得不再费上一番周章进行重建,但只要再次修建到差不多的高度,就会又一次被巨浪击毁。 这是一个奇怪的报告。 托勒密翻阅亚历山大港历年的水文资料,发现地中海在这段一直较为平静,没有确切的记载具有某种高发的周期性的海潮。 这让托勒密不得不进行实地观察,在最近一次海潮损毁灯塔之后,他抵达法罗斯岛,经过勘察发现,即使向上修建了近百尺的高度,但仍采用整块巨石黏浆技术,巨石选材均为五吨以上的花岗岩材料。且在具有丰富经验埃及工程师的监督指导之下进行抬高放置的。 而再大的海浪也不可能将这些巨石全部掀落,散落在百米开外的海滩之上。 “每次损毁都在夜间发生?”托勒密询问道。 “是的将军,这显得非常奇怪!”负责人回答道。 “负责夜间值守的士兵们怎么说?” 灯塔的工程师挥挥手,一个面貌丑陋的老年士兵,赶紧跑步上前,站在人群之中显得有害怕,以至于他的肩膀不停地抖动。 “你不必紧张,讲清楚当时的情况就可以了。”托勒密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一点的说到。 “我是负责夜间值守的。晚上我完全按照工作职责进行全岛的巡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人们都知道,这里兴建的是以亚历山大法老为名的灯塔,并且将会指引我们走向通往财富之路,即使是最为凶恶的盗贼和抢劫犯也不会打上灯塔的主意搞破坏。” “一夜之间风平浪静,全岛之上十分静寂,只能听见轻微的海浪声和风声,也许将军大人你了解,当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听见简单的、重复的声音,就会产生某种奇妙的作用,于是……” 他转移了自己的视线,只是盯着自己踩在地上,那双被晒得黝黑的双脚。 “于是,你就睡着了”。 “没错将军,我发誓只是睡了一小会,我躺在灯塔底座之上,忽然感觉海浪的声音突然变大了好几倍,就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竟然发现我的眼前似乎被一座山挡住了!”他的喉咙动了一下。 “那个黑影大约和已建成的灯塔高度差不多,我以为眼睛花了,赶紧伸手去拿火把,但不知道何时火把已经熄灭了,我又忘记带火石了,只能借着暗淡的星光来看,那黑影突然砸向灯塔,紧接着就从上面传来了恐怖的崩塌的巨响,我知道不好,赶紧拼命地向着大陆的方向逃去。 一时之间我的双耳里全是巨石砸在地上的沉重的声响,我被吓傻了,直到好像最后一大块巨石落在离我不远的海里,那巨大的水花几乎将我淹没,我用力往前跑,这才没有被扯进海里,等到我逃回兵营,再次去到岛上时,发现一片沉寂,灯塔已经崩塌了!” 托勒密挥了挥手,让他走了。 “这是最近的一次!”灯塔负责人说道。 “另外的几次呢?” “虽然守夜的士兵不同,但大致的经历是一样的”。 “每个人你都详细的问过?” “是的。” “难道他们不会是串通起来说谎话吗?” “这个我也认真排查过了,再说这样做没有任何必要”。 托勒密不认为近海海湾的海浪会有如此的力量,并且如此准时的,恰到好处地做灯塔的恶作剧。 希腊人认为灯塔的修建惹恼了波塞冬,埃及人的说法是水神安穆凯,以至于他们驱使巨浪损毁灯塔。 这样的言论是极其不利于亚历山大的声望的,囤于时代的限制,无论多么强大的君主,施以什么样的作为,都必须得到神的旨意或是暗示,违逆神意和与神对抗则会丧失人心,甚至成为杀次叛逆着借口。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向上修建灯塔,而托勒密将在此亲自见识一下夜晚屡屡出现的诡奇之事。 第九十九章:深海古兽 几年以来的征战生涯让托勒密积累了一些宝贵的战斗经验,巴松仍然没有露面,况且按照惯例,除了一些语焉不详的半疯话,他是不可能在实际行动上帮助托勒密的,难题需要只能依靠他自己解决。 托勒密命令工匠和奴隶向上继续修建灯塔,与往常不同的是采用大量散碎的,重量也大大轻便的石灰岩小石块,简短地向上堆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触发怪事的再次发生。 “别被海风吹倒了就行!”托勒密这样要求道。 以至于工匠们都满腹狐疑。 同时托勒密在法罗斯岛外,接近海岸线半里之处修建了营房,派驻两百名弓箭手、轻重骑兵各十骑、步兵三十人。 托勒密并不相信这是简单的海滨风暴,也不相信是什么海神之怒,打定主意要和作怪的东西大战一场。 豆腐渣工程的进展速度就是飞快,仅用三日时间,塔身再次接近一百尺的高度,托勒密命令控制节奏,在第四日正午将高度延展到刚好超过一百米。 “全部工程人员撤退至两里之外”,托勒密命令到,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帝国的财富,要好好保护。 随后他宣布法罗斯岛戒严,全体士兵进入战争状态。 和他想象之中一样,整个白昼,海面平静,阳光照射在海面之上,反射出温暖的黄晕,整个军团仿佛度假一般,静静看了几个小时景色。 起初进入夜晚之时,情况依然平静,为了防止意外,托勒密命令除了弓箭手之外的所有战斗人员每人携带两只火把和火石。 直至午夜时分困倦涌上托勒密的大脑,想必其他士兵的感觉和他一样,高度紧张之的精神之下,即使什么都不做的话也会快速的产生疲劳感。 起先托勒密后悔应该分为两组人,交替换班进行值守;到后来他简直认为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开始后悔并且思考如何人工拆毁那些建筑上去的垃圾石头。 直到他发现海面上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和守夜人描述的完全一样,一开始仅仅是轻微的声响,越来越大,后面简直震得人耳膜生疼。 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从水下悄悄升了出来,推动海水沙沙作响,还伴随着“咕嘟嘟”的冒泡的声音。 今夜的月色仍然不好。 模糊之中托勒密看见它逐渐接近灯塔,那个老兵显然没说谎,它暗魆魆的样子的确像是一座移动的小山,好像它的皮肤正在空气中涌动一般,托勒密将自己的火把高高举起,那不过向下流淌的海水罢了。这样一来巨浪击毁塔身的说法似乎也能站得住脚了。 “嘿!”托勒密大吼一声。 高高举起自己的火把,它发现了布置的军队,不知道从那里喷射过来一股强劲的大风,顿时熄灭了大多数人的火把。 幸好早有准备,托勒密立即掏出火石点燃了另一只火把,其他的士兵也完全在他的呼喊之下醒过神来。 效仿托勒密的做法,整个法罗斯岛及海滩被照的通明。 那个怪物终于开始摧毁灯塔的塔身,人们也看清了,它用粗壮的宛若巨型章鱼一般的触手抽击塔身,石灰岩粘黏的塔身实在是不堪一击,只一下就天女散花一般纷纷散落下来。 “前进!”托勒密抽出长剑,所指之处轻重骑兵从两翼分别出击,轻装步兵进入五十步之外用硬弓进行射击,然后立即返回出发地。 重装骑兵则进入六十步的距离,向其投掷沉重的青铜长矛。 列阵的弓箭手纷纷采取沾有油脂的火箭进行骑射,随着中队长官声嘶力竭的大吼,一排排的火舌撕裂黑暗的天空,犹如一道道的礼花一般将海岸线照的雪亮。 住在十数里之内的人,如果有幸午夜未眠,或是出来撒个尿什么的,定然会认为亚历山大港在举行什么仪式,或在搞一场大型的狂欢活动。 托勒密站在高台之上仔细观察战况,发现那小山式的怪物在每一次打击之下,都会剧烈地往回紧缩,这说明它吃这一套,负了伤或者至少产生了痛觉。 “很不错,”弓兵疲劳之后进入散射状态,托勒密将中队长叫到近前:“用我一开始没想到的东西,弩炮”。 只消一会儿功夫,弩炮就被熟练的组装完毕,这种经过改良后的弩炮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武器,它可以发射八支九米长的马其顿青铜长矛,这种长矛一般只被运用在方阵的最后一列。 “放!”一声令下,八只长矛呼啸而出,托勒密听到了它们划过空气的尖啸声。 至少有五只长矛命中目标,登时传来一声类似一牛吼或是混合着鲸鸣般的哀鸣。 那黑影腰痛一般的明显一缩,然后迅速的矮下身去,速度之快,好像一个漏气的气球。 “长官它要逃跑!”士兵们高声喊道,将领们立即和全体待战的步兵立即发出一声呐喊,冲上法罗斯岛。 然而已经为时过晚,其实早一点也没有什么用处,托勒密的考虑仍然显得百密一疏,步兵对待这种怪物没有任何作用,他们无法伸出双手抓住它将它拖拽上岸,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缩会海里。 “真他妈的该死!”托勒密把手中的剑狠狠地丢在地上:“我他妈的早该想到,在长矛之上系上绳索。” 就像蚯蚓钻进土壤里躲避危险,它将整个身体全部退回海面之下。 “长官这不是你的错!”中队长将手放在托勒密的肩甲之上,安慰道,他指着海面说:“你看”。 托勒密站起身来向他手指方向看去,在无数火把的映照之下,他再次目睹了前所未见的奇异景象。 黑色的海水之下,整个法罗斯岛的整个横向,洋流的方向和远处大海的方向完全不同,远处的海水向东向流动,而此片水域则是向南移动,其面积之大让人震惊,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样巨大。 直到水下的影子完全消失,整片区域才恢复了和地中海完全一致的流向。 “我们抓不住它的,浮上海面的仅仅是它的一小部分!”中队长对托勒密说道。 托勒密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深深吸上几口略带潮腥味的海风, 终于将自己的狂暴的心情平复下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对的”他说道。 一场没有人伤亡的苦战,天色已经逐渐开始放亮,此刻阿波罗应该驾着他威力无比的火焰战车开始巡视整个苍穹。 海面附近遗留了大量的红色血迹,那是海怪受伤留下的有力证明,弓箭手们每人至少发射了三支以上的空杆羽毛箭,而海面之上只漂浮了三四百支,其余的都被这只巨兽带入了深海。 “或许从上古时代它就已经存在了”托勒密说道。 “但是您仍然击败了它!”中队长说,“它可能不敢再来了”。 “不,我认为它一定会再来的!”托勒密说道。 他心知肚明,巴松惧怕的就是这个怪物,他对它不仅无可奈何,还有恐惧之感,他想借一个和神并驾齐驱之人之手击败这个上古猛兽。 “拿羊皮纸和笔来,”托勒密盯视着海平面上渐渐升起的光芒万丈的太阳:“我要给亚历山大写一封信”。 第一百章:亚历山大和潜水钟 托勒密在尽量在信中详细描述了整个事件的过程,其中疏漏部分则由其他的见证者补充说明。 亚历山大的回信对他的前期工作大加赞赏,并在言辞之中留露出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在回信之中热情洋溢地写到:“……亲爱的雄鹰一般勇猛的托勒密将军,您的策略和战法展现帝国强大军事素质和能力,我一直坚信,我们的队伍有着强大的战力,以至于面对于任何神祇都毫不逊色,您的谋略堪比奥德修斯以来的任何聪明之人,我对待在这次事件之中的描述深信不疑,并对此非常感兴趣,对于未知世界我和任何一个马其顿孩子具有同样的好奇心,但可惜的是我的知识的贫瘠和匮乏,好在我的老师伟大的亚里士多德即将抵达埃及,我将他一起抵达您的亚历山大城,再次期间我希望您能够耐心等候……” 托勒密注意到了皇帝在信中的:“您的亚历山大城,这几个显眼的字迹......” 只过了十天时间,亚历山大乘坐战舰从海路上抵达地中海湾颈河口,并直接在法罗斯岛登陆。 皇帝身着蓝色的海战披风,和身着白色长袍的伟大的哲学携手步下战船。 一大片欢呼的声音如潮水一般,几乎盖过了步兵一场的欢迎号角之声。 亚历山大热情地和欢呼的人群握手,其中不仅仅是马其顿人、埃及人、阿拉伯人、希腊人甚至还有库尔德人和波斯人。 他的声望达到了空前之强大。 皇帝本人先是对整个亚历山大城的建设情况进行了巡视:“您正在从事一项伟大的工程,一座屹立千年、并被后人竞相传颂的城市,这座城市将成为世界人民探究帝国历史的朝圣胜地。”他对托勒密大加赞颂到。 没过多久他就讲话题引入到深海之下的巨大生物上。 “就像一整个小岛那么大,”托勒密尽力向其描述道:“根据目前所知,还无法判断它的体态,但其仍然具有极大的杀伤力,我们士兵竭尽全力的开展攻击,似乎只能对其造成轻伤,假如它对我们进行打击,相信杀伤力是惊人的。” “是灯塔的建造干扰了它的生活,只有灯塔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它才会出现?” “目前看来正是如此。” 亚历山大沉默不语,先是看看修建起来的规模宏大的灯塔基座,再向脚下的深海之中望去。 “也许我们应该和它谈谈”,他开玩笑似的说道。 一开始做出这个荒唐的决定的时候,人们都认为皇帝本人疯了,托勒密很是担心是不是在几百年前就出现了一个“卡里古拉”或是“尼禄·克劳狄乌斯”,但事实证明这似乎是一个冒险主义者的科学实验罢了。 亚里士多德支持的亚历山大的决定。 他计划乘坐一个透明的潜水钟潜入地中海,以便探寻海底的世界。 整个潜水钟由三种完全不同的金属进行打造,并且镶嵌了一块完全透明的,采用古埃及烧制方法而成的坚厚玻璃,用于观察海底的世界。 潜水钟顶部连接了一段长长的空心管子,用粗铜丝作为支撑,包裹了一层象皮和一层莽皮,长约两千尺,能够确保潜水钟的氧气供给。 看起来亚历山大的准备完全充分的,孩提时代的教育似乎给了他太多的幻想,瑰丽异常的希腊神话让他认为要成为一个伟大的人就要像赫拉克勒斯那样上天下地无所不能。 但在这样的时代,潜入大海毫无疑问是一个极为凶险的之事,人类虽然极有可能来自海洋,仍然对海洋充满了未知和死亡的恐惧。 “每下降十米,就仿佛有一只肥猫站在你的背上,最后将变成一头战象。”亚里士多德这样说道。 在下潜到一定深度的时候,水压会积累得相当强大,这种风险是无法预知的,在水下不同于陆地之上,窒息之下是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的。 亚历山大选择清晨进入下潜,他穿着战斗便服,上身还是白色的胸甲。 整个上下埃及的贵族和亚历山大城中的平民都聚集在海滨围观,场面一度混乱,以至于不得不出动近卫军进行维持。 皇帝本人在战船之上挥手向着人群致意,在围观的群众发出更为强大的欢呼声浪中,从容进入了潜水钟,整个潜水钟由八名身材高大的士兵用木质的支架抬起,用粗缆绳降落至海面之上。 人们能够透过透明的玻璃看见亚历山大端坐于潜水钟之内,随后慢慢没入海中,几名水手手捧长长的换气管道,使其尽量保持在通畅的状态,四名士兵手摇着带有长长的旋柄的,亚里士多德亲自设计的精密机器通过鼓风箱将新鲜空气不断输送至潜水钟内部,用以维持皇帝的生命安全。 围观的将领们包括托勒密显然是十分紧张的,对于年轻的帝国主人来讲,亚历山大从未指定过自己的继承人,这也许是他的忌讳,作为臣民有谁会去问呢? 如果皇帝陷入危险之中,甚至死亡或是失踪,庞大的国家一定会陷入混乱之中。 亚里士多德似乎对本次实验充满了信心,以他十分严谨之态度,或许是之前曾经采取过相关的动物实验的缘由。 哲学家那银色的胡须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他神采奕奕立于甲板之上,高声命令帝国史官将纪事按照他的描述记录在长长的羊皮纸卷轴之上。 按照计划,马其顿皇帝进行的这次前无古人的尝试,将下潜到一千尺的深度,帝国的科学家们将根据其所见所闻和潜水钟之上的十个栅笼里捕获的生物研究大海的奥秘。 而亚历山大本人,则另有一番思考,“探索未知的神秘世界,达到别人从未到达之地,这是我的责任,”他曾这样对朋友托勒密说道。 一日的时光是极为短暂的,等待的却让其显得格外漫长。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皇帝进入水中时间越来越长,终于在正午时分,达到了之前的既定计划。 “一千尺!”缆绳手和观测官几乎同时报出了深度。 聪明的帝国科学家想到了一个深海之下和战船之上的卫队沟通的办法。 一个精细的波斯丝线通过透气管系在皇帝的手腕之上,另外一段则系在战船之上一个少年士兵的手指之上,他端坐于凳子之上,旁边是三名专门的观察员,皇帝通过丝线的扯动,来指挥整个探测活动的开展,观察员将丝线扯动的频率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密码进行翻译,高声通报亚里士多德和控制潜水钟的士兵。 战舰之上的人也通过丝线的扯动来判断皇帝本人的身体状态,及是否遭遇危险。 这种方法十分巧妙,但仍然不能完全确保亚历山大的安全,将整个潜水钟从上千尺的深海之中拉回战船,至少需要几组士兵全力替换操作三四个小时以上,这样漫长的时间,对于身体严重不适的皇帝是极度危险的。 既然到达预定的深度,亚里士多德命令将潜水钟停留在原位,大约过去两个小时的时间,黄昏的脚步已经渐进,阿波罗驾着他的火焰战车快要完成在穹苍之上的巡视,金红色的余晖将战舰之上的人的身影都描上了美丽的光廓。 皇帝毫无任何指令。 “皇帝的停留可能是想观测更多海底生物和情况!”大家纷纷猜测到。 托勒密知道深海是漆黑一片的,而亚历山大的胸甲能够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尽管能够迸发前所未见的出强烈的耀眼之光,也绝不可能照亮过远的深海。 他停留在那里应该是别有用意,亦或是遭遇到了什么。 就在等待的时间逐渐加长,众人也逐渐陷入惶惑之中,一些窃窃私语之声开始蔓延,在声浪慢慢放大之后。 那个少年士兵食指忽然连续动了三下,三名观察官同时发现了情况,他们惊讶地面面相觑。 “皇帝命令继续下潜”。 后来亚里士多德对我解释道,之前采取的动物实验,深度是一千米,这是经过精确测算,确保潜水钟安全的深度。但当时接到这样冒险的命令,使得整个团队不敢再进行投放。 亚里士多德也显得犹豫不决起来。 或许是皇帝等待了太长的时间,再次连续三次的扯动三下丝线。 这次得到了哲学家坚定的确认。 “我们伟大的皇帝肯定是遭遇到了什么,亚历山大决定继续下潜,执行他的命令!”他高声呼喊道。 第一百〇一章:《异闻录》 在将这章记述公布于世之时,托勒密曾经感受到惶惶的不安之感。 这是他手中能保留的为数不多的材料之一,也是开始记录未知世界的第一段材料,而之前的种种奇异经历被记载在其他章节,至今已经佚失,其本意是和之后的奇闻怪谈串联在一起,使的整个事件的真像更加真实地展现于大家面前,其匪夷所思程度不亚于任何希腊神话和异族探险故事。 第欧根尼曾经劝诫托勒密不要公开这些秘密,甚至将其付之一炬,他没有听从他忠实的建议。 在整个故事叙述之中,即使不加入《异闻录》的内容,也能显得较好的连贯性,但是出于自私的作祟,为了将那种原始的、深深不安之感让读者们为他分担,则是说不清的幸福,如若有幸得到众人之认可,他决定会将公布所掌握的更多《异闻录》之记载公布于阳光之下,以飨读者: “进入潜水钟之时我就怀有极大的自信,一直以来我对于大海之热情毫不逊于对于未知的土地的征服,我深信大海的宝藏远远多于陆地,甚至其广大程度应该也超出土地的总体的面积。 对海洋的观察是我一直的愿望,自从我继承了马其顿王的宝座之后,我的老师--伟大的亚里士多德就致力于帮助我实现这个愿望,为此他经过千百次的实验终于研制成精密的机器,用于实施此项工作。 其中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目的,就是托勒密将军寄给我的关于亚历山大灯塔建设的奇异遭遇,这使得我将潜水地点定在了地中海的法罗斯群岛附近。 我深信托勒密将军在信中描述的事件的详细经过,清楚此时潜水面对的危险,无论是出于对于我的将士们保护,还是满足于自己的强烈的好奇心理,都促使我决定由自己担任实施这次任务的人。 刚刚进入海中之后并没有任何异常,潜水钟就像是一个鸡蛋壳一样漂浮于海水之上,直到水手们拆除了绑定的浮木,整个潜水钟才沉沉的进入海中。 较浅的海水之中时,阳光是可以投射进来的。 我能够看到温暖的阳光仿佛从神殿的穹顶上透射下来,潜水钟之外的鱼类五彩斑斓,成群结队地进行巡游,其规模之严整与我的马其顿方阵相比毫不逊色。 我通过丝线命令继续下潜,这种奇妙地沟通方式完全归功于我的老师的奇思妙想。 随着深度的缓缓增加,阳光显得愈来愈弱,周围是一片枯燥的无聊的海水。 我从未独自一个人,进入这样未知的领域,一想到自己在从事之前从未有人做过之事,我才从孤寂之中慢慢高兴起来。 此时周围有已经陷入个一边漆黑,所幸的是我预料到这一点,穿着了我的胸甲,它发白色的光芒,使我不至于完全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随后我感觉到下潜的速度逐渐放缓,最后完全停止了下来。 应该是达到了从前实验的极限深度一千尺。 之前的实验是采用木桶裹铅的技术,尽管两者全部选择了最好的优良材质,但仍然在一千尺以下被庞大的水压压出裂痕。这使得工匠们选择了更为优良的三种金属混合材料,理论值上更加坚固,但却还未来得及进行实验。 我觉得没有任何必要进行无谓的冒险,况且深海能见度很差,透过并不是十分光滑玻璃表面,胸甲的光芒只能照射到十步左右的距离。 正当一无所获,决定返回地面时候,我忽然看见一抹奇异之光,说不清楚是浅粉色还是绛紫色的光彩,和胸甲的微弱光芒不同,它很快就充满了整个空间。我看见一个尾部长满触手的如同一把巨大扫帚的东西快速巡游过来,直到它逼近潜水钟时我才发现它的巨大程度,简直和一座庙宇同样大小。 托勒密所言非虚,这是一个类似于乌贼之类的巨大生物,其“孔武有力”的外表,让人觉的是一个低等的生物,然而参照其只摧毁达到特定高度的灯塔来讲,其智商应该又是极高的。 这时我看见它忽然凑近过来,一个长长的触须之上长着一颗眼睛,像一条海蛇一般环绕在潜水钟近旁,我知道它在观察我。 在这里声音显然不能够有效传递,当然任何语言也是毫无效果的。 它身上的发出的光芒和我的胸甲上的光芒交相辉映,仿佛代替某种沟通。 随后它调整了自己的身躯向着下面,幽暗的深海之中游去,绛紫色的光芒被转移到潜水钟下方,它只是尾部的触手轻轻扫过钟的透明表面。 一丝火花从我的脑海中迸射,仿佛在黑夜之中敲击火石飞溅出的火星,显得分外耀眼,又转瞬即逝。 “它在召唤我的跟随”。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我拉动波斯丝线,命令继续下潜。 上面的人仿佛不能确定这个命令一般,我眼见了那光开始远离了我,赶紧再次发布指令。 终于潜水钟开始下潜,好在那个东西下降的速度并不快,我差不多能够跟上它的步伐。 随着下潜深度的不断增加,我能感受到帝国官民的紧张,他们不下十次停止将潜水钟向下投放。 然而我相信是神引导着我继续跟随它下潜,在我的命令之下,坚持继续下潜,海洋的深度如此之深,是我之前从未想到了,过了相当长的时间,我开始怀疑潜水钟的透气管长度是否够用,深海的压力使得整个钟体开始“吱吱”作响,在这样幽闭的环境之中,仿佛能够感觉到四面空间向你压迫过来,忽然我听见“呯”的一声巨响。 钟顶之处的送气管道突然断裂了,巨大的压力使得它如同扯断了的弓弦、被针刺了屁股的野兔,瞬间消失在视野之中。 通气管的连接之处一个设计巧妙活片,在脱离通气管之时会在水压的作用之下被紧紧贴合在潜水钟的开口处。确保海水不至于涌入。 整个潜水钟就此开始了飞快的下潜。 对于我来说仅剩余的时间就是钟体内残余的空气。 过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之后,我开渐渐感觉到呼吸的困难,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剧烈喘息,却毫无用处,感觉到肺部快要炸裂,眩晕感逐渐加重。 决不能坐以待毙,胸甲的神力也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拯救我,我开始大力地、拼命地敲击潜水钟的金属壁,声嘶力竭的呼喊。 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我感觉到死神的脚步近了。 就在这时,奇迹竟然发生了,那巨大的生物仿佛听见了我的呼喊一般,用一只触手紧紧缠绕住潜水钟,我看见那触手快速在钟体之上移动,它发现了活片,立即推开来,将触手探进潜水钟之内。 一阵清凉之风涌进我的肺部,它竟然向里面灌输进空气。 随后它将整个潜水钟裹挟在自己的身体内,向着大海的最深处游去,我看见那漆黑一片之中,竟然透出了点点璀璨的亮光。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我发现那似乎是一个灯火通明的纯白色的城市,由无数神庙一般的建筑组成一个规则的整体,无数奇异的生物巡游在期间,仿佛工蜂们繁忙的往返于蜂巢之间,其规模之宏大、之壮观足以震撼任何人之灵魂!” 第一百〇二章:祖先遗产学会 帝国臣民的心灵简直再也经受不住任何最轻微的震撼了,短短几个小时,如同捱过了足足几个世纪一般。 进入黑夜之后,皇帝几次三番命令下潜,以至于亚里士多德一度认为他在海底的环境之下陷入了迷幻的状态。 但出于对于亚历山大的忠诚,众人还是决定遵从他的命令,直到再次下潜了近一千尺的距离,连接的通气管道突然断裂了,士兵手里的缆绳徒然失去重力,几个人仰面摔倒在甲板之上。 一瞬间,在场全部的人群都静默了,人们全都呆呆地注视皇帝下潜的位置,偌大的一片空间里,只能听得见火把火焰跳跃和海水轻轻涌动的声音。 不知道有没有一位将领在当时有拥立一个继承人的说法,要知道这样的结果意味着什么!马其顿帝国的皇帝消失于两千尺的深海之中,除了波塞冬还有谁能从这样的环境中生还? 亚历山大至今并无子嗣,也未指定任何法定继承人,他的偌大的领土和征服计划,就此搁浅? 无数个问号在托勒密脑中排着队伍列阵前行,然而大脑无法处理这些信息,只能凭着本能保持自己站立姿势,这已经是实属不易。 一些近卫军士兵和高级军官已经控制不住的跪倒在地,除去昏厥过去的,全都大哭起来。 亚里士多德最先从混乱中清醒过来,站立于甲板之上,将持火把的士兵聚拢至自己所在的舰首之上,高声喝令在场之人立即用理智挽回自己的失态,不然将会被近卫军拖进监狱。 “亚历山大和我们截然不同!”他说道,“他是宙斯之子、阿蒙神之子,和阿波罗、赫拉克勒斯一样的神,波塞冬不能左右他的命运,甚至会在危险来临之时施以帮助之力。马其顿之王会安然返回我们中间和我们并肩作战!” 人群逐渐从突如其来的惊惧之中缓和过来,他们开始伏在甲板之上、河岸之上向着水中注视,口中称颂诸神之名,千奇百怪的神的名称从他们嘴中冒出,在一片祈祷声中,等待亚历山大奇迹般的返回海面。 时间渐渐消逝,托勒密仿佛看见它如同眼前的洋流一般,毫不留情地从他眼前流过。 仿佛转瞬之间,托勒密看见东方的天际开始泛出鱼肚白,又一个黎明即将到来,就在人们的希望逐渐被磨灭之时,忽然彷如地震一般开始摇动起来,不仅仅是整个法罗斯岛,就连海面上停泊的军舰也剧烈的抖动起来,紧接着一团白色的光芒从海水之中透射出来,随后是亚历山大的潜水钟浮出了海面,它的玻璃盖子被掀开,亚历山大身着闪耀着白色光芒的胸甲出现在人们面前,人们顿时爆发出一声欢呼。 无论是马其顿祭司还是埃及祭司都匍匐在地,感谢各自信仰之神的庇佑和奇迹的发生。 然后接着就是一声惊呼。 一个硕大无朋的不明物体托着潜水钟继续浮出海面,就连整个舰队的船只都全部托起,一个比法罗斯岛还要大上几倍的小岛顷刻间出现在海面! 在哲学家的命令下,近卫军向亚历山大抛出绳索,皇帝一手挽住绳索,一手向人群挥手致意,登上了战舰,其他水手则跳下战舰,七手八脚地将潜水钟捆上绳索,拖拽回战舰之上。 从浮出水面的物体的外观来看似乎一部分是包裹着坚硬的盔甲式的的外壳,另外一部分是柔软的类似于腕足般的生物肢体,按照常识判断外壳用于防御,腕足用来在水中提供动力。 亚历山大的双脚再次回到熟悉的坚硬甲板之上,那庞大的物体仿佛完成了任务一般,渐渐向下潜入海水之中。 尽管更够看得出它尽量保持缓慢和优雅,但巨大的体型,在消失于海底之时还是引发了小小的漩涡,而昔日看似高大威猛的帝国战舰,在漩涡的作用下,抖动如一叶微不足道的树叶。 此时天色已经放量,亚历山大显得兴奋异常,他从舰首径直走到战舰的中部,兴奋地命令士兵对潜水钟捕获的生物进行收集,“至少有近二百种前所未见的海洋生物,这将为帝国的海洋观测科学提供大量的样本,我没有白去!”他轻轻拍着托勒密肩膀说道:“亚历山大灯塔的建设将不再受到什么影响,我的将军”。 “告诉我,您是如何做到这不可能完成了任务,马其顿之王!”托勒密满怀崇敬地问道。 亚历山大将目光投向远方,注视着海天交接之处:“我深信,我们要开始尝试达到某种完美的平衡,祖先留给我们的遗产太多了,我们竟没有好好继承……” 公元前333年,“祖先遗产学会”在亚历山大的主张之下建立。 这是一个极为隐秘的组织,尽管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主宰了人类的进程,但仍不为大多数人所知。 而作为第一任执掌人的亚历山大之后,更换掌门人皆在秘密状态下进行,也使其成为了历史上最为稳定的组织。 遗产学会成立之初只有四个核心人物:亚历山大、亚里士多德、托勒密及蜜雪儿。 四元老在先期的探索之中掌握了大量的核心线索,这是其他低级成员所不具备的。 他们本来能够成为一个最为强大的宗教组织,而经过长期的讨论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科学的道路,尽管从那时开始作为三号人物的托勒密,已经逐渐认为科学、宗教和所谓的魔法是没有什么本质性的区别的! 按照传统理解,人类的成长应该一个漫长的过程,但事实上却经历了一个跳跃式的发展。 是谁开启了人类通向改造世界之门? 以及他们作为导师或是先知给人类指了怎样的路? 传给人们何种宝贵的财富,以及人类的发展将何去何从?都将是祖先遗产学会的研究、努力方向。 而对于亚历山大而言,伟大的征服之路仍然是第一位的。将帝国的势力延伸至全世界,将整块大地紧紧握于手掌之中,将人类统一为一个整体,才能拥有继承上古先民的辉煌的资格。 在东方,马其顿远征休整期间,大流士几次三番地请求媾和的要求被亚历山大拒绝,波斯之王不得不倾其所有,募集更为强大的军队进行对抗。 一支庞大无比的大军被召集起来,其规模远超伊苏斯之战的波斯大军,而亚历山大的大军几乎在数量上没怎么增加。 挑战更具难度! 随着亚历山大最后一次拒绝大流士三世的讲和建议,一场决定两个帝国生死存亡和人类历史进程的大战已经不可避免。 第一百〇三章:托勒密的杰作 在最终的决战前将波斯皇帝大流士三世的作战“装备”重新交换给原来的主人,是托勒密的主意。 这样的建议在当时遭到了相当一大部分人的不满和坚决反对。 亚历山大的第一近卫官,帝国第一武士--阿瑞缇斯看中了大流士装饰华丽的长矛。 阿明斯塔则对昂贵的包裹了黄金的盾牌相当感兴趣。 至于那驾黄金战车,简直价值连城。 听闻要将其拱手送还波斯人手中时,贾里奇斯心痛得要死。 当时,他已经对这架稀罕的玩意进行过评估,如果将其溶解,采取当时最为先进的烈火焚烧加热,借助不同金属物质的熔点不同之科学原理,将黄金和白银分离出来。 至少可以获得大约三百枚四德拉马克大小的金币和一千枚同等重量的银币! 这是一笔何等财富,几乎能够支持三个军团一年的运转! 当然还不算上面装饰的十五颗半个拇指大小的宝石。 “你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呢?”就连一项沉稳的亚历山大也禁不住这样询问他道。 “骑士精神!”托勒密回答道,当他想到在这个时代并非中世纪的时候又再次补充说:“战士或勇者精神。作为波斯帝国的统治者,大流士三世乃是马其顿乃至希腊城邦诸国的夙敌,尊重敌人--尤其是强大的敌人,就是尊重我们自己!” “在一场决斗之中,将敌人被打落的矛或剑重新交回到他的手中,令他爬起再战,直至流尽最后的一滴血,这难道不是获得更大荣耀的最好途径吗?”托勒密不慌不忙地回答。 他的话甚为有理! 古典时代的战争中,虽然也充满了你死我活的惨烈厮杀,却不乏“礼节”,这与中国古代春秋早期的战争讲究“周礼”极度相似。 “许多人认为这样的举动将使远征军或是帝国损失一笔数量极为可观的财富,”托勒密继续陈诉他的观点:“首席武官认为失去那只华丽的长矛,红发勇士得不到那个漂亮盾牌,而一千多枚钱币也从大家的口袋之中飞走了,可事实并非如此!” “难道不是这样吗?”亚历山大有些糊涂地问道。 托勒密闻言微微一笑:“伟大的皇帝认为在下一场会战之中,双方的胜负结果当是如何呢?” “哈哈,当然是我们将取得一场辉煌的胜利!”亚历山大说道。 “那么就请伟大的皇帝来估计一下,从一到十,便是远征军取胜由小及大的可能性,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起码是九以上!”对方极度自信地说道。 “这么说我们几乎一定能够取得胜利,那么我们让出的一切财富,便都成为了暂时的!在下一场战役之后,波斯皇帝的黄金战车将再次落入马其顿人的手中!”托勒密说道。 托勒密的一番言论似乎极有道理,并且无懈可击。 亚历山大甚至觉得,原封不动复述此言,同样能够说服所有的将领同意他的决定。 的确,这一举动反倒表示了自己对于战胜波斯大军的坚定信心,对于鼓舞士气有着极大的作用。 他立即招来了近卫伙伴骑兵的几名士兵,命令将此消息在军队之中传播出去。 托勒密的一番讲话,不由得再次令亚历山大刮目相看。 一开始,他是以神秘的身世和来历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以及他伙伴的奇怪的武器在军中立足。 接下来则是他的快速精进的搏杀和战斗技巧,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而今天他似乎还有强烈的“英雄”精神以及战争谋略。 此人应是赫费斯提翁之下的第三号强者,亚历山大暗自定位排序到。 但是聪明的亚历山大始终觉得其中并非如此简单。 以他对于自己的部将托勒密的了解,作为一个传说中两千多年之后的“未来”人,他的思想内涵要复杂得多! “勇者精神却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仅仅一个非主要原因,根据我对托勒密的了解,他实际上仍然是一个注重结果和目标达成的人,更重要到底是何缘由呢?”他飞速地运转着自己的头脑。 终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亚历山大假做恍然大悟一般地拍了拍托勒密的肩膀:“你说的非常对,托勒密将军,黄金战车应该交还给大流士,我也决定听从你的建议这样去做。那么我们在伊苏斯俘虏的战士和波斯皇帝的家眷也应该交给波斯人。” “他们中大多数人必然不甘心之前的惨败,不如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令他们输得心服口服。而皇帝的内眷回到波斯,会令大流士避免分心,专注于会战,这样我们便会赢得更加光彩!” “而如果你或者我已经对自己刚刚赢得的女人有了迷恋、爱慕之情,也可以在最终征服波斯之后,名正言顺地再次赢取!” 亚历山大以一种狡黠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第一部将...... 托勒密终于忍不住笑了,亚历山大就是亚历山大,即便是他不能够如智慧女神雅典娜一般一眼看穿凡人的思想,却也能够敏锐地了解每一个人,并阅读其一部分意图。 在场的只有皇帝与他两人,他的秘密谋略单说无妨: “不瞒你说,伊苏斯战役的胜利给予了我很大的启发,波斯庞大军队令人惊恐,但是它就如一个身高和体重都碾压对手的巨人,有着一个死穴--那就是:不再是一名勇士的大流士三世和他那不团结的、各自打着精妙算盘的总督与将军们,人人皆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实力,稍有败北的风吹草动,便会一窝蜂似的溃逃。” “这样一来所有的指挥官都注视着波斯皇帝的所在,战士们不指望大流士像马其顿皇帝一样率先冲锋作战,他能够留在阵线之中,就会令波斯人顽抗,给我们的军队造成巨大的损失!” “你的意思是......”亚历山大似乎有些摸到了门道。 “正是!”托勒密笑道:“一个靶子,金光万丈的靶子!” “黄金战车以及华丽的装饰,使得波斯皇帝在敌阵中是如此显赫和引人注目。当你抵达敌人阵前时,想不发现都难!我们送还黄金战车,大流士就会再次乘坐战车出现,那么又一个伊苏斯的好戏即将上演,这便是不能够公开的战略阴谋!”托勒密解释道。 第一百〇四章:虎狼群中走一遭 既然是托勒密设置精湛的妙计,又怎么能够让别人以身犯险呢。 自己为对手量身定做的陷阱,自然要自己去挖,眼看着无比凶猛的猎物跌入其中,疯狂挣扎、嚎叫,却又无可奈何,这才是完整的快感享受! 此时他正端坐在自己的坐骑之上,老实说,装备马鞍的战马就是舒服了太多,即便是较远的行程,也不那么消耗骑手的体力了。 身后仅有六名掌旗和手持雄鹰军徽的轻骑兵,再后面是便是驱赶战车的四名士兵。 大流士三世的所有被丢弃的作战装备均被绑缚在黄金战车之上。 当然这和孤身进入波斯人的大军之中没有什么分别,其风险不言而喻。 传说中波斯人并非那么保守信誉和具有“骑士”风范。 战前折损一名马其顿大将,这是亚历山大所不能够容忍的。 他之所以敢这样做,那是因为自己价值连城俘虏。 如果托勒密在日落之前不能够返回远征军的营地,他将认真开展一场屠杀。 恐怕是已经作为自己第二任妻子待遇的大流士三世的女儿也不能例外! “和平源自相互制衡”这一点是颠扑不破之真理! 很快波斯人的军队从天地交接的地方露出头来。 波斯士兵数量是如此之庞大,以至于列成一排的战阵使得相距很远的人望去,也不得不左右扭转自己的脖子,才能够一睹全貌。 即便是非战前排布,大流士三世仍然动用了近十万军队。 或许是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或许是以此恫吓马其顿将领。 托勒密则毫不在意,大摇大摆、不慌不忙地向前驱马而行。 进入一箭之地后,早有一大波精锐波斯铁甲骑兵从对面阵中轰鸣而出。 数百人的铁流滚滚而来,如果有旁观者定会一位那是一列前来厮杀之军! 马蹄撞击地面和铁甲的铿锵之声胀满耳膜,托勒密却不为所动,面不改色,我行我素,缓缓向前,任凭波斯人如同一团马蜂一般围绕自己的队伍来回狂奔。 作为一名经历过数次大战洗礼的将军,他此时正在估量着这支大流士最精锐的骑兵的战斗能力。 波斯阵中,铁甲骑兵乃是机动部队的精锐、不死军团是步兵的顶梁柱,而恐怖的战象和卷镰战车则是攻坚的先锋! 除此之外,皆是乌合之众! 行至波斯战争之前,便能够远远望见一望无际平原之上的波斯人的营帐。 老实说此情此景才是令人震撼的真正所在。 白色的帐篷像是一颗颗蘑菇在地面生长而出,竟然将整个平原覆盖,东西两年伸展之无垠,向后则直达“天际”。 其数量之巨大,不知比马其顿人估摸翻了几十倍,令人咂舌。 “真乃是旷古之奇观!”托勒密心中也不由得暗自赞叹道。 波斯人排布的阵型正中有一个能够容许七八辆战车并行的通路,早有数十名波斯将领骑乘战马立在那里。 为首一员将领正是大总督贝苏斯。 亚历山大未到现场,与其对等的大流士三世自然也不会。 而大总督对第一部将,在仪式上乃是符合情理和管理的。 相互致意之后,托勒密立即吩咐将黄金战车交予波斯人手中。 而贝苏斯则奉波斯皇帝之命,转交给托勒密一张能够铺在马背之上的华丽毛毯。 “久仰威名!“贝苏斯首先开后说道,他的面容透出一丝奸猾之意,言语之间又有洋洋自得之感:“很荣幸能够在对垒之前与您相识。”他继续说道。 “我也是同样,”托勒密礼貌地回应道:“我们皆是为荣誉而战,在此之前我奉命将波斯之王的战车与武器奉还,以便尊主用于下一场会战!” “我代表伟大的皇帝接受亚历山大已经您的这番好意,并转达如下口谕:在战斗之中,我们不会心慈手软,但如果您不幸成为俘虏,将会因此而受到优待!” 托勒密心中不由得暗暗发笑,亏得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地的人想得出来。 竟然已经天真地认为己方必胜了。 “感谢波斯王的好意,这种情况我们已经在伊苏斯见识过了,这证明马其顿之王与波斯王竟然是如此相似,相信不久的将来,这两个无比光荣和伟大的头衔即将合二为一!” 托勒密此言一处,直刺激得这位波斯大总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本来他想反唇相讥,但是无奈上一场重大的失败乃是真实发生之事,而亚历山大至此,未尝一败,战场之上本来便是由事实说话,而胜负战纪确是评定一位将军的几乎唯一要素。 他只能暂且忍住这口难受的恶气。 ...... 多说无益,这又不是一场辩论比赛,荣华富贵和历史评价还是要靠手中的刀枪来说话! 正当托勒密准备向贝苏斯告辞之时,忽然耳畔传来了一声长长的鸣叫之声。 听起来就像是愤怒的牛的吼声,但却比牛吼来的声音大上不知道多少呗。 所有的马其顿来者的坐骑都如遭电極一般,登时乱了阵脚,纷纷扬起前蹄嘶鸣起来,诸位骑手连忙加紧双腿,拼劲全力稳住胯下的坐骑。 毕竟在死敌波斯人的面前不能丢脸,是军人的底线! 花上了好一阵时间,才稍稍平息了这些畜生,可紧接着,有是好几声同样的长长的“哞”声响起,就像是一支军乐队吹响他们沉闷的长号。 紧接着是大地巨大的震动之声,所有人的身下都隆隆作响,有如地震一般。 托勒密等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座座灰色的山峰正在缓缓“移动”进入波斯人的领地。 那巨大的黑影偶尔扬起前蹄,向天发出撕裂一般的吼声,长长的鼻子卷曲着伸向空中,能够遮蔽住耀眼的太阳! 穿着华丽夸张的衣服的波斯弓手们纷纷趴在战象背上的塔楼处向下观瞧。 他们居高临下,以一种倨傲的神情望着他们的未来的对手。 这些人似乎都是洋洋自得,一副必胜的坏笑挂在脸上。 一会儿工夫,数十头战象已经进入了预定地点。 训象人将这些庞然大物用大臂粗细的铁链拴在深入地下的木桩之上,并关闭那些“形式大于作用的木头围栏”。 而从托勒密这里望去,营地之中尚有类似的空围栏多达十数个...... 第一百〇五章:决战前夕 前332年,亚历山大的远征军休整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认为决战的时机已经完全成熟,北上轻易攻克推罗城之后,一路向东挺进,准备彻底征服波斯帝国。 而大流士三世已经充分利用了这段时间重整了军力,根据密探线报,大流士在位于幼发拉底河东岸,距离都城巴比伦六百余里的高加米拉平原上布置了超过一百万以上的部队。 这在古代战争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尽管仓促之间,凑齐的百万步兵来自不同的民族:穿着各色长袍或包裹着鱼鳞铁甲、手执长矛和短剑的波斯人;戴铜盔、持亚麻盾牌和大棒的亚述人;擅长射术、箭法犀利的帕提亚人;长枪骑马的花剌子模人;骑双峰骆驼,斜挎着长弓的阿拉伯人;穿着斑斓兽皮的埃塞俄比亚人,手拿希腊式标枪和盾的雇佣兵色雷斯人;手执皮盾和短矛的高加索各族士兵...... 面对头疼的马其顿方阵,波斯人苦苦思索,破解这个世界性难题的办法。 在帝国军事专家的建议下,大流士决定使用战车作为突破方阵的办法。 原有的环形战车被加宽,装备了重甲士兵两名,驱动力是四批战马,同样披挂铁甲,车辕带有尖锐的冲角,在外侧的马匹身上绑上大量的长矛和利刃,车轴的两端各有一个三棱刀,高速旋转起来可以产生极为恐怖的杀伤力。 整个战车和人、马的总体重量极大,冲锋起来产生强大的冲击力,波斯人投入二百两战车,寄希望于这样的自杀性的攻击,一举击溃马其顿方阵的阵脚。 另外一个强大的武器就是战象,作为一种传统的骑乘工具,大象不同于马和骆驼,它庞大的体积能够产生极大的威慑力,坚厚的皮肤完全可以抵挡刀砍和流箭,并且具有一切骑兵部队无法比拟的独特杀伤力--践踏。 大流士总共募集了三十五头战象,全部来自印度输出,经过严苛的训练,虽然不足以决定整场战役的胜负,但完全可以取得局部压倒性的优势。 和伊苏斯几乎完全相同的部队,其规模更大;其武器更加犀利,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挑战:四万余人对一百万,这在冷兵器时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之任务。 亚历山大本人对于大流士的战略部署并不太过在意,只是详细询问了卷镰战车及战象的情况。 显然他认为波斯帝国的步兵虽然数量极为庞大,但却是不足为惧的。 大流士率先抵达战场,他将营地位置紧紧靠住波斯帝国大道,一百万人部队仅仅粮食及水的消耗就十分惊人。 即使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之上,也需要三十万奴隶日夜不停的进行后勤供应。 马其顿不到五万的远征军,后勤消耗也是较大的,亚历山大不得不在后方连续建立三座亚历山大城作为粮草周转地。 远征军迅速渡过底格里斯河,在入夜时分进入营地,开始驻扎。 此地距离波斯大军营地尚有二十里,凭借远眺无法看见波斯人的身影,但是庞大大军发出的巨大喧嚣,混合着战象的嘶鸣声,在静谧的夜色之下显得清晰异常。 整个东方的夜空被波斯人的篝火映照的通红,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身临其境,依然感受到无比的震慑。 侦查骑兵观测到,大流士连夜派出大批奴隶将原本就地势平坦的高加米拉平原修整得更加适合战车作战。 亚历山大尽量显得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更加轻松,他若无其事地和大家交谈并交换战略意见。 但细心人仍旧可以看出些许不同--他显得更加谨慎了,他不再喝酒,派出三倍的侦查轻骑兵,并加固营垒。 大约休整四天时间,经过皇帝本人、将领和随军的祭司持续地鼓舞,士兵们的士气再度高涨,七位数字的波斯步兵被视为充满乌合之众的杂牌军。 马其顿大军驻扎备战期间,一天夜里竟然出现了极为罕见的月食,亚里士多德将其解读为波斯人崇拜的月亮女神神阿斯塔特抛弃了他们,整个波斯大军必然遭遇惨败。 另外一个重要事件就是大流士三世的妻子阿契美尼德王朝公主斯妲忒拉一世因为难产而死,这时距离她被亚历山大俘虏已经接近快一年的光景了,其中之事显而易见,作为波斯皇帝的大流士三世专门向亚历山大致信诘问,得到的回答是亚历山大本人十分敬重波斯王的妻子,并没有做出任何“不礼貌”的行为。 托勒密相信皇帝的解释,他除了对待波斯王室后宫必要的礼节之外,还是十分避讳流言蜚语的。 还有一点最为重要的是,他对待大流士的长女巴尔馨有明显的好感,或者坦率点说他正在追求她,所以没有任何必要和她的母亲发生什么纠葛。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不容辩驳,斯妲忒拉一世的确因为难产死去。所以背后必然有一个男人,此人的地位至少毫不低于四大部将在军队的中的地位,因为只有高级将领才能有权利接近波斯王室而不被近卫军驱赶出去。 大流士三世再一次体现出了他政治上的薄弱,他并没有紧紧抓住此事大作文章,鼓吹仇恨以及散布亚历山大的作为一个帝王的品德问题。 他选择默默接受,仿佛冥冥之中早有注定,这和他的所即将遭受到的命运的折磨也暗暗契合。 双方大军都在惶惶不安中渡过了一个夜晚,亚历山大并没有耗费过多的精力对整个战局进行研讨,他只是简略地听取了将领们的汇报,又向少数的几位高级指挥官口述了可能采取的战术,就结束了会议,回到主帐睡觉去了。 翌日,天刚放亮,整个远征军开始列阵备战。 全体士兵尽数参战,只保留少量轻装步兵守卫营地。 亚历山大仍然按照他的惯例进行布阵,他好比一个经验老道的拳击手一样,无论是脚步还是招式,似乎总是那几下子,已经被对手研究得烂透了。 但是却隐含着诸多的变化,还有数不清的细节,就是这些元素保证着马其顿人取得一个接连一个的胜利。 亚历山大仍让将自己的“尖刀利器”--伙伴骑兵军部署在右翼,紧接着是三千精锐的重装近卫步兵。 中央阵线是塞琉古统辖的六个重步兵方阵,接近一万五千人,他们将接受波斯战车的正面冲击,甚至战象的强大攻势。 左翼的主力是两千人的特利萨重骑兵,及近二千名希腊雇佣军,和少量弓箭手,这里稍显薄弱。 与别不同的是,亚历山大派出了五千人混编的散兵线进行游击活动,指挥官身份保密。 用以阻止波斯战车和战象的推进。 这两种质量超大的冲锋利器是严整阵型的摧毁者,而散兵则能更加灵活的避开其锋芒,寻隙击之。 列阵布置完毕,整个马其顿大军在松软的沙土地之上开始推进,缓慢向前尽量保持自己的阵型的严整,与此同时百万波斯大军也向前移动,进入高加米拉平原。 此时如果有一只翱翔在天空之中的雄鹰,向下俯瞰,则能欣赏到两边宽达数公里的移动的人海,掀起滚滚黄沙,高唱凯歌向前迈进。 一场自古以来规模最为宏大壮观的战役即将打响! 第一百〇六章:卷镰战车 全面歼灭数量如此巨大的波斯大军,显然是不现实的。 一百万人伸出脑袋给你砍,平均每人还得砍上二十五个,杀人终究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所以亚历山大依旧将精锐战斗力全部集中于右翼,整个伙伴骑兵(近卫骑兵)能否快速瓦解大流士的阵线是胜败的关键。 进入高加米拉平原之后,每一个马其顿军队中的士兵都感觉到深深的震撼和压力。 波斯大军排出的阵线长达八、九公里,轻易就能对马其顿人形成包抄之势,大流士三世端坐在中央阵线的黄金战车之上,基本上与伊苏斯战役的布置相仿。 让人感到恐慌的是他的前方布置的五十辆卷镰战车和十五只印度战象,和那些穿戴五光十色、旗帜遮天蔽日的庞大步兵群体。 卷镰战车被装备得就像是披满尖刺的豪猪一般,车轴伸出的两柄三棱刀,高速旋转起来是个大杀器,而战象则是壮硕的成年印度象,高接近四米,体长六米,就连象牙也有一米半的长度。 希腊城邦还从未有过和这种巨兽作战的经验,相对于法老王的埃及战狮,战象体型和愤怒的嘶鸣更容易引起战马的惊吓。 亚历山大在观察到波斯人的阵型之后,立即对自己的阵型进行调整。 他命令缩减方阵的纵向深度,加宽宽度,同时将方阵间的间距扩大,使整个阵线扩展到和波斯人宽度相仿的程度,以防止被侧翼包抄。 散兵线立即前移作为对中央方阵的保护,他们奋勇拼杀的结果将决定有多少波斯战车冲进马其顿方阵。 亚历山大还将三千名特利萨重骑兵布置在整个阵线之后,他们将作为机动部队和预备队投入战斗。 尽管马其顿人将战线拉得和波斯大军一样宽阔,却无法掩饰纵深的薄弱。 这是任何一个数量相差悬殊的大战所无法避免的,托勒密所能想起的以少胜多的战役,似乎只有孙武子带领三万吴军破四十万强楚大军的例子,但那并不只是一场战役,兵力比也没有如此悬殊。 所有的战士都知道,要么悲壮地战死沙场;要么创造一场神话般的胜利。 亚历山大对全体军官说道:“伙伴们!这次战役不同于过去的任何一场战役,不是为了夺取叙利亚或腓尼基,也不是为了占领埃及,而是要决定整个亚洲的归属问题。 全军将士将创造自己的崇高的荣耀,这种英勇气概是大家固有的英雄本色。 每个人在遇到危险时要想到纪律; 进军中需要安静时要做到鸦雀无声; 需要欢呼时要喊得响亮,必要的时候,要喊出惊天动地的杀声。 每个人都要机敏地服从命令,还要机敏地向部下传达。 每个人都要牢记,全军都要牢记:个人的疏忽会造成全军的危险;个人的努力也有助于全体的成功。” 随后,他一改伊苏斯那种强烈的攻击欲望,命令部队静待大流士率先发动攻击。 两军对峙,从一开始的喧嚣,到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可怕寂静,随后波斯大军再次爆发出“战吼”之声,聚于中央阵线的卷镰战车开始发动进攻。 第一波大约有十五辆战车开始了自杀性的冲锋,从战马嘶鸣和车轮掀起滚滚黄沙之时,人和马已经注定踏上上了死亡之路。 这些勇士面对的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被散兵线于半路之上击杀,另外一种是冲入马其顿方阵,同时面对数十支长矛,其结果可想而知。 而战车的威胁对于马其顿方阵的威胁则更加巨大,战马、战车和战士高速行进产生的动量,如同山崩地裂时滚过来的巨石,更不要说是上面装备的长矛和刀刃的杀伤力了。 大流士三世屏气凝神,认真观察战车的作战效果,以便开展下一步的指挥。 亚历山大也紧紧盯住这些高速移动的部队,能否成功阻挡这些杀器,决定了这场战役胜负的关键。 直到战车行进至双方阵列的中间地带之时,托勒密的散兵线开始运动起来。 上千名战士分成数个小组,每个小组由骑射兵,标枪手和重骑兵组成,负责对自己区域内的波斯战车进行阻击。 骑射弓箭手策马以弧线形接近波斯战车,然后在距离其最近的地方放箭,这需要良好的预算估计能力,且仅有一次机会。 绝大多数弓手射出的箭都极难命中对方的驭手,第一轮攻击仅有几人命中目标,因为难度实在太高了。 轻而易举地躲过第一关,波斯人紧接着面对的是标枪手,这些标枪手六人一组,好整以暇,等待波斯战车经过时奋力投出自己的标枪。 由于他们处于静止状态,没有相对运动那么不好判断,所以命中率大大增加,经过三轮梯队攻击,有六辆战车的驭手被标枪击中,受到了致命伤害。 但负责指挥散兵线的托勒密很快发现,即使击杀驾战车者仍不能对战车的冲锋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马在狂奔的状态下无法察觉驭手的掉落,仍然拼命地向前冲锋。 他立即命令重骑兵开始对马匹的攻击,骑士用长矛攻击波斯战马防护薄弱的地方,这样的效果终于显现了,只要有一匹马受到致命伤害,无法奔跑,就会立即变成累赘,在其巨大的体重作用下,整辆战车会立即翻车。 波斯士兵被高高抛在空中,摔在地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立即被赶上来的马其顿骑兵杀死,或者干脆被战车直接压死。 但也有一些马其顿骑兵,由于冲得过于靠前,立即被战车之上的长矛击落马下,或是被车轴之上的飞转的刀刃切断马腿,失去作战能力。 开展第二波散兵攻击之后,再次击垮了三辆战车,但仍有剩下五驾战车继续前进,此时距离亚历山大的方阵已经近在咫尺了。 步兵们不得不正面面对卷镰战车的攻击。 整个中央阵线的方阵士兵齐声怒吼,立即进入战斗阵型,前排的士兵以盾尽量遮掩身体,后排的士兵将渐进长短的长矛放置在前面弟兄的肩膀位置,整个方阵变成了一只拱起尖刺的刺猬。 只听得见连续的几声巨响,就连远在骑兵阵列的托勒密都感到十分震撼。 五驾冲进方阵的波斯战车的人和马立即被无数长矛刺中,长长的矛杆贯穿他们的身体,那些所谓的盔甲防护,在经典力学的定律面前脆弱得如同鸡蛋壳。 和估计中的完全吻合,虽然波斯人被立即杀死,其自杀性的攻击仍然取得了效果。 战车上如同豪猪一般的紧紧绑缚的长矛,突破前排士兵的盾防--即使再强壮地臂膀也抵挡不了几十万牛顿的冲击力,他们立即死于非命。 车辕的利刃也同时产生了可怕的杀伤力,它切断了至少前三排相应位置的士兵小腿,他们顿时一片哀嚎之声,失去了战斗能力。 一辆战车甚至在长矛的作用下被高高举起到半空中,又再径直砸向阵中,造成了十数人的伤亡。 这样的场景对方阵步兵们产生了极大的震慑,他们似乎开始畏缩和犹疑起来。 坐镇中央阵线的塞琉古见到这种情况,立即命令后勤部位,清理残骸,迅速将伤者拖离战场,重整阵列。 也与此同时,大流士亦察觉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对面的波斯大军号角齐鸣,掀起了滚滚黄烟之中,依稀可见大股部队开始对亚历山大的中央和左翼发动进攻。 波斯人派出了剩余的三十余驾战车,和全部战象,上万名铁甲骑兵紧随其后。 一时间,盔甲和兵器的撞击声、车轮的轰鸣声和战象的嘶吼声混做一团,彷如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向托勒密带领的散兵线正面冲来! 第一百〇七章:托勒密散兵线与波斯战象(上) 蜂拥而上的波斯大军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像是一股不可阻挡的泥石流,滚滚而来。 端坐在黑骏马布西发拉斯背上的亚历山大并不惊慌,但同时他似乎也没有摆布兵力应对的打算。 而是将目光投向托勒密。 这位麾下战将在与皇帝短暂对视之后,胸有成竹,轻轻点了一下头,驱动战马如同疾风而去。 ...... 自从将黄金战车交还给波斯巴克特里亚总督贝苏斯之后,托勒密便一直闷闷不乐。 众将领不敢问他原因,便向曾经跟随他一同前往的伙伴骑兵军徽骑兵官和战旗手进行打探,均未能够获得确凿的答案。 军中皆传颂大将托勒密只身面对百万波斯大军面无惧色,反倒无情地奚落波斯皇帝手下的重臣。 这流言反倒为他赢得了空前的声望。 可他却毫无应有的高兴表现。 在长达数十天的时间里,托勒密一直在思考对付波斯战象集群的办法。 这些嚎叫震天的庞然巨兽留给了他深刻的印象与强烈的震撼。 --不是恐惧,而是担忧。 亚历山大及麾下诸位将官,完全清楚战象的威胁,他们乐观地认为可以从两次“希波战争”之中找出答案。 要知道当时的即便是波斯海军的运输能力依旧有限,登上希腊半岛的战象寥寥,斯巴达或雅典人面对的战象只是数十万波斯大军之中的零星点缀。 只要依靠精锐伙伴骑兵的侧翼冲锋,对着战象薄弱部位,或是背上塔楼中的驭手投出致命的标枪即可,现在这样想法显然过于简单甚至天真了。 本次在高加米拉平原上演的是一场集群战象集团的冲锋! 密集阵型将会使得战象背上波斯人的远程打击密集而犀利。 战马从战象阵中穿行,将面对至少两面的夹击。 坐骑体型上的差距,令一名骑手向上仰攻多名居高临下的敌人,并且一边驾驭战马的同时,还要抓住闪电般、转瞬即逝的冲锋交错的一瞬间之机会。 成功率简直微乎其微! 一次御前会议之中,托勒密讲述了自己的令人不安的想法。 毕竟他是作为一个真正见识了波斯集群战象威势之人。 这是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的会议。 亚历山大的伟大之处再次展现。 听了托勒密的陈述之后,他立即明白了其中蕴含的元素:显然马其顿联军的将领们对战争的困难,想象得过于乐观了。 他们将在面对大流士的战象集群时遭到重大的挫折。 当所有将领注视着皇帝如何解决问题之时,亚历山大再次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讶的举动。 “你的担忧和意见非常正确,智慧的托勒密将军。”他如是说到:“那么应对波斯人最强大的部队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将可以训练并使用任何部队,只要不超过全军数量的五分之一即可!” 这是一个惊人的决定,这意味托勒密可以单独使用超过一万人的混合兵种,而不受到皇帝本人的制约。 在纪律严明,战阵整齐的希腊式战法时代,绝无仅有! 自此之后,众将领在私下议论纷纷,大家普遍认为托勒密是继赫费斯提翁之后的军界三号人物,深得皇帝本人无可附加的信任! 也正是因为如此,亚历山大将一这个大大的难题回传给了托勒密,他无法拒绝,只能抗下此番重任。 三千名敏捷的步兵,一千名骑兵以及一千名投枪手被优选出来,直接划归托勒密指挥,他将这些人组编成为一个单独的兵团,进行了大量严苛的训练...... 而今日,正式检验成果的时刻,阻挡住波斯战象集团的冲锋,便能够稳住重装步兵阵线,同时大大打击波斯人的气焰。相反,这些体重巨大的猛兽,将会践踏马其顿方阵,不同程度上破坏己方阵列,战争的天平将会偏向敌人。 托勒密示意身后的副官下令,整个特种兵团的两声号角响起,六名骑兵高高擎起了蝮蛇军徽,这个军徽乃是托勒密本人独创的,同时象征狡诈与力量! 混编集团开始向着波斯人猛扑过来的战象集群冲锋而去。 托勒密一马当先,与军徽队伍并肩行进。 波斯人禁不住吃了一惊,对他们来说这无异议自杀行为。 待到双方仅仅距离一箭之地的时候,波斯驭象人惊讶的发现,战况并非如预期的那样。 托勒密带领的骑兵似乎完全不惧怕己方战象的嘶鸣之声。 他们怎知道,在无数日夜的训练之中,托勒密命令士兵用布条堵住号角孔的一半,在战马的耳边模拟战象的鸣叫,另其早已适应。 至于那庞大惊骇的身材,更是容易对付,只需将战马的双眼蒙住,由骑手作为指挥,反复地进行冲锋训练即可。 战马再过聪明也不过是受人驱使的畜生而已! 此时交战的胜负就看勇士们的决心了。 下一个令波斯人瞠目结舌的是,托勒密的骑兵和步兵竟然不以组成拒阵的方式,用无数长矛封锁战象的行进路线。 骑手们甚至刚刚进入弓箭射程之中,便立即向一侧迂回躲避。 当然与此同时,他们发射了手中的箭矢。 不同的是箭矢被涂抹了火油,只不过在朗朗白日之下不像是夜间那样清晰可辨罢了,其瞄准的既不是大象,也不是乘坐在背上的骑手,而是木质的塔楼。 被命中的塔楼开始缓慢地燃烧起来,不断冒出的黑烟和火灾压力顿时令波斯弓手和投枪手们战力大减,他们纷纷脱下衣服去扑灭火焰。 而接踵而至步兵也竟然也不列阵,他们手执特制的号角和喇叭,吹奏出尖利刺耳的声音。 要知道大象的耳朵比人类敏感很多,就连人都觉得头痛欲裂的声音令这些不可一世的动物陷入疯狂,它们拼命想要脱离噪音的折磨。 前列几头不顾训象人疼痛的打击,掉头反跑,这一举动登时令密集的冲锋集群产生了撕裂,后方接踵而至的战象无法迅速改变方向,两头体重庞大的家伙相撞的结果就是都受到致命的重伤! 集群攻击被破坏了,托勒密一声令下,原本迂回到侧翼的轻骑兵射手,再度调整方向,配合接踵而至的重投枪手散兵,开始对前突落单的波斯战象的两侧和屁股后边,实施蜂群缠人式的恶心追击! 第一百〇八章:托勒密散兵线与波斯战象(下) 做过重装骑兵的人都清楚,战马中箭或是因为某种原因跌落下马的严重后果。 即便是你是一个再强壮不过的小伙子也不能够轻松一笑而置之。 如果你是一位一千多年后,全副武装的法国骑士--就像是全世界文学爱好者都认识的堂吉诃德的那副装扮,想站起来都是一件相当艰难的事情! 当然,在当下的古典时代,重骑兵的盔甲还不是那么厚重,但这却有可能令骑手跌断脖子或是脊椎脱臼。 从体重上论,不知道是战马的多少倍的战象上跌落下来的后果更是可想而知。 先于战象落地的人立即被压成了肉饼,一些手疾眼快,并且运气良好的,尚未跑开,便被后续赶到的马其顿轻弓手射中。 前方战象的连续扑倒带给了后续部队极大的震撼。 照理来说,跟随着战象集群侧翼的波斯铁甲骑兵能够对友军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掩护。 坐镇中军更加高明的亚历山大何尝不能够看出其中端倪,他只需动了动左手的几根手指。阿明斯塔和苏格拉这对凶狠的亡命搭档,分别带领两支特萨利重骑兵冲出中军。 他们是除了亚历山大近卫伙伴骑兵之外,最强的重骑兵部队。 虽然隶属于雇佣军系统,却仍然稍稍压制住波斯铁甲骑兵。 在任何时代,雇佣军皆是不容忽视的作战力量。 没有两把刷子,又怎么能够轻易地将君主们叮当作响的金币和银币装入口袋? 很快特萨利重骑兵的抵达,令波斯人倍感压力,铁甲骑兵不得不丢下那些吼叫震天的巨兽,改为迎击铺面而来的凶狠攻势! ...... 再说那边厢托勒密的散兵线也不可能阻止住每一头前冲的战象。 对于仍旧冲锋且状态良好的大象,托勒密便只能够采取传统的密集阵来阻挡了。 大约每一百名马其顿重装步兵,列为横纵皆为十人的小方阵便能够阻挡住一头波斯战象的冲锋。 一百只尖锐长矛组成的“刺墙”能够令疯狂的大象和骑在颈部的驭象人感到恐惧。 但这需要最前列战士的牺牲。 战象庞大冲锋动能的踩踏,几乎使得前两排执盾的士兵不可幸免的伤亡。 “这就是可贵的牺牲精神吧!”托勒密忍不住叹道。 在他的部署下,这些血肉矩阵仍旧有着创新,那就是一些长矛之上亦有涂抹了桐油的燃烧的火焰,这令一些战象提早产生视觉上的畏惧,使得一些战士幸免于被践踏身死。 托勒密的散兵线再度发挥作用,这一次显得相当搞笑。 因为这位将军不那么走寻常之路,他逼迫贾里奇斯“借出”一千枚带有腓力二世头像的银币,雇佣上百名当地的驯蛇人,混杂隐藏在散兵线中。 一俟战象止住了冲锋势头,他们便在圆盾步兵的护卫下,冲上前去。 与战士们不同的是,他们向战象上投掷的不是标枪,而是眼镜蛇! 这要比重标枪还要厉害。 即便是第一武官阿瑞缇斯也只有投掷重标枪贯穿两名敌人的记录。 而一只被激怒的,疯狂快速游弋的眼镜王蛇在几秒钟之内便令战象之上的五六名波斯射手哭爹喊娘地溃逃! 就算是在你死我活的激烈战斗进行中,托勒密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几个回合下来,大流士三世用于冲击久负盛名的马其顿重装步兵方阵的杀手锏已经被瓦解掉最凶狠的一波了。 目测大约有二十五头战象被击杀,或是身受重伤。一眼望去,战场这一侧一片狼藉。 到处皆是野兽痛苦的嘶吼和伤残的哀嚎。 剩余的十几头战象眼见不妙,立即掉头逃回阵中,跟在后面的波斯步兵也纷纷掉头往回跑。 其中不乏腿脚不济之人,反倒被己方的战象踩踏身亡,死得不明不白,甚为冤屈...... 即便是不能够亲眼看见对方阵营之中,大流士三世的表情,托勒密也能够猜出个大概。 不知道他此时会不会后悔当日示意贝苏斯向托勒密展示战象的威慑之力。 一支波斯铁甲骑兵从前方阵中鱼贯而出,迂回包抄过来,形成一股钢铁洪流。 托勒密冷笑一声:“此等雕虫小技岂能唬得住身经百战的将领?!” 这些气势汹汹的家伙不过是波斯皇帝派出的掩护战象后撤的障眼法罢了。 但同时他也下令停止追击,返回亚历山大的主力阵列之中。 托勒密清楚,自己的散兵线化解了卷镰战车和战象的冲锋。 但这皆是战术形式上攻击,就像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拳击手,左右两记重勾拳都未能击中对手,那么十有八九,下一次进攻便是正面压上。 换句话说,更加凶猛的冲锋即将开始。 ...... 战场的另外一段,大流士三世果然暴跳如雷。 波斯帝国引以为傲,几乎无往不胜的战象冲锋竟然被轻易的化解了。 更何况对方竟然使用了一种见所未见的,“绵软无力”的打法。 这显然与强横铁血的马其顿军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他怎么能够知道?就连托勒密自己本身都不清楚,他本人作为一名从传统的中国文化成长起来的人,传统的东方谋略哲学已经深入骨髓。 与格外固执的古典时代的西方人不同,他会在危机之中,潜意识地使用策略,而不是硬碰硬。 既有铁血,又有太极之柔,令敌人之攻击如泥牛入海,空有一身蛮力而无法发挥,这才是令敌人恐惧莫名的可怕! 大流士三世站立在自己的黄金战车之上简直有些摇晃!隐隐预感到又一层失败的阴云开始爬上波斯阵线的上空。 他残暴的命令将战象集群冲锋的指挥官,推到阵前波斯将领们面前斩首,以示军威! 他的两只颇具力量的大手紧紧攥住耀眼的黄金战车的扶手。 所有波斯将领们的目光都投射在他的脸上,经过一番短暂的思索,波斯皇帝仿佛下定了决心。 “各位将领返回自己的位置,卷镰战车、战象部队和骑兵们全线压上!”他下令道! 第一百〇九章:鏖战不死军团(上) 按照经典的科学观念,世界上不存在不死不灭的生物。 更不要说要去人为的施以残暴的攻击了! 大流士三世的不死军团也是会死的,其秘密在于其军团常备人数蒙面的装饰和相对保密的身份。 当一名士兵战死之后,将会从庞大的波斯军队中遴选出最强的战士补位。 在外人看来这支军团便永远数量不变的一万人,造成兵、将不死的错觉。 相对于冈比西斯二世的五万人波斯常备军,不死军团的数量更少,仅有刚好一万人,训练也更加严苛。 军团战士从纯种的波斯男孩之中挑选,身材健壮、智商超群,五岁就要与父母分开,进行全天候的军事训练。 内容囊括:徒手搏斗、刀剑术、矛术、射术、骑术,甚至于驯服野马..... 他们用深灰色的纺织围巾紧紧包裹住头颅,再带上头盔,只露出两只眼睛,显得尤为神秘恐怖。 配备的武器也是最为精良的:一支底部带有苹果形配重的金属长矛,长度超过普通波斯士兵半米,重量也是更加惊人。 穿着金属制胸甲、腰间是一支轻弧度弯刀、背负一张弓、挽一个铜制盾牌,上面超乎想象的绘制了猫的图案,这源自当年对于埃及的征服。 由于埃及士兵视猫为神灵,一些士兵不肯对猫的图案进行亵渎式的攻击,曾令己方损失惨重。 后果便是波斯皇帝顺利攻入埃及,取得了上下埃及法老之位! 不死军团士兵最为可怕的是,他们还在腰带上插了一支波斯手斧,这是一种独有的武器。 这种斧子不同于后来高卢人或是日耳曼的战斧,另外一头乃是尖锐的钉状金属物。 是一支洞穿铠甲的利器,近战重装步兵的噩梦。 大流士三世看到半晌时间,两大杀器全部折戟,缠绕在他的心中的已经不是愤怒,而是恐惧了。 眼见亚历山大的马其顿重装步兵方阵开始迁移,他的心中不免焦躁起来。 失去大量的卷镰战车和战象部队,令波斯人攻坚力量大减,此时仅有希腊雇佣军和不死军团才是真正能够直面硬仗的步兵集团。 而其他军团,是什么乌合之众,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了。 “启动不死军团,阻挡住亚历山大!”他终于下令道! 从宽广的波斯步兵阵列的后方,整齐震撼的脚步声开始响起。 一道宽大的口子被打开,肩扛显著的黑色三角旗帜、全身穿着黑色与深灰色的一万人不死军团倾巢而出。 行进在光秃秃,被人工铲得平整的平原战场之上,犹如一个缓慢移动的黑洞。 如果不加以阻挡,他们将吞噬一切生命。 亚历山大马上示意,三个大型马其顿方阵迎击这支最强的波斯军团。 而这三个方阵的指挥就是疯狂的西罗斯。 “以疯狂对恐怖,好一出大戏!”托勒密惊叹道。 此时,克罗恩-西罗斯正行进在中间方阵之中,他立即命令高举军徽和吹响号角。 自己的三个方阵立即改变方向,向着搏死的不死军团方向撞去! 有趣的是不死军团的恐惧气氛营造变得毫无意义。 他们的久负盛名,以及华丽的装备使得西罗斯更加兴奋。 对战最强大的敌人是对他的最高理想,西罗斯亲自大声呼喊着口号,鼓舞士兵奋勇向前。 这应该便是亚历山大的远征军选择他的缘故! 很快,数量相仿的两支重步兵军团撞击在了一起。 其他的地方马其顿人和波斯人已经混战为一团,皆无法顾及到另外地点的战斗进程。 于是两支铁师在没有骑兵掩护侧翼,和弓箭手辅助的情况下硬撼了起来。 毫无技巧可言的紧密排列阵对决,首先便是蛮力的比拼。 大名鼎鼎的马其顿方阵士兵以前排致密的盾墙,如同一枚枚鱼鳞,贴合在一起,分担消解强大的撞击力。 圆盾与圆盾之间的缝隙中伸出无数支尖锐的长矛,那是每一次撞击中的杀人利器! 几乎同样的,不死军团的前列也是巨大的铜盾牌,辅以长矛攻击。 在旁观者看开,两万人的集团对决与荒野之中两只蛮力巨兽的对决没有区别。 两只野牛或是两头巨大的犀牛在争夺自己的领地! 或是两只美国橄榄球队开后后的暴力对撞推进一般,以至于托勒密开始怀疑,这种现代的体育运动,灵感就是源自于古典战争! 巨大的金属撞击的轰鸣声一声接着一声,期间交织着刺耳的摩擦之声,盾牌之间在巨大力量夹击下,蹦出火花是常有的事情! 接下来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穿过盾墙的缝隙,以及碰撞下脱手暴露的空档,被尖利的长矛钻入,由于是密集阵,所以几乎“枪”无虚发! 每一次刺击都能带出一股血柱。 战斗的撞击,不同于两个单人之间的对决,同一排的士兵几乎是肩膀紧挨着肩膀,每一位后排的士兵都对用力去推前排士兵的背。 可想而知,如果没有坚厚的胸甲的保护他们将会如何。 即便是有盾牌和铠甲,仍在每次攻击之下倒下数名战士。 他们少有被刺中了脖子或是其他要害部位。 多半是由于被巨大冲力碎裂的胸骨! 数次猛撞之后,双方的战阵的前列都开始“碎裂”。 凭借个人搏杀能力的战斗展开。 其操作手法异常简单:用盾牌格挡对方刺来的矛尖,再用自己的长矛攻击过去。 士兵开始一个个倒下,再被后面的战士填补进来。 当伤亡逐渐扩大的时候,这种坚定的执行往往会慢下来。 不死军团和马其顿方阵开始逐渐侵入了对方的战阵,双方融为一体。 可以说这已经是波斯人的重大突破了,少有强硬的部队能够在战阵对捍的过程中破开马其顿方阵。 这证明了作为波斯帝国最强大的军团名不虚传! 一些波斯士兵已经攻击到西罗斯的面前。 因为这位主将本来就将自己排在前方的显著位置。 他猩红色的铜盔也与其他战士不同,煞是显眼! 接踵而至的不死军团士兵挥舞着刀枪冲到自己鼻子底下,西罗斯似乎巴不得如此呢! 第一百一十章:鏖战不死军团(下) 西罗斯手中使用一柄铁枪,这是一支沉重的、罕见的武器。 应该来自赫梯人或是其他什么异族的手中。 他声称相当喜爱这种兵器,坚固却易锈。 “唯一除锈的办法是不断地杀人!”他如是解释道。 一直以来他的爱好便是成为方阵破坏者! “在应有的位置上,却不使用相应的长度的矛!”这是起初所有方阵的老指挥官,对于当时还是一名士兵的他的评价。 “过长、过轻的矛有碍挥舞,厮杀起来不爽!”这边是西罗斯的全部回答。 亚历山大发现了他,并且令他自己指挥一个方阵,希望藉此约束这只野兽。 他仍旧不守规矩,使用铁矛,以诡异的频率探出盾阵刺杀敌人,其效率竟然高于整齐一致的攻击! 此时战阵已经变得松散,可以说左右前后皆无束缚,这可大大地遂了他的心愿。 战场之上一阵飞沙走石,眨眼间装扮诡异的波斯不死军团的士兵已经攻击到他的鼻子底下了。 只见西罗斯不慌不忙,轻轻向右下方矮下身形,原本直奔他心脏刺来的长矛,就从他的左肩外空穿过去,他用肩膀用力向前一幢,那家伙立即向后跌去,后面赶来的同伙来不及改变手中武器的走向,立即将他穿了个透心凉! 他们拔出长矛再攻击的时间在西罗斯眼里有“一年”那么漫长。 他疾转身体,踏步上前,只是两个连刺,便在两名不死士兵的颈部开出两个洞来,鲜血飞溅而出! 西罗斯的窍门在于,用铁矛实施近距离攻击的时候,要尽量向前把握枪身。 左手虚握,右手握紧长矛的中部,才是发力的所在。 左手只不过是对于攻击方向的把握。 这样一来,攻击便如毒蛇吐信,快如闪电! 他曾经将这样的诀窍向军团的每一名士兵传授,但是收效甚微。 原因便是:需要攻击的目光看的真切,手上刺杀精准。 速度和力道必有一个欠缺!所以西罗斯的成功在于攻击波斯人缺乏防护的脆弱的颈部。 其他士兵的武力不能够支持像他一样在激战之中,仍然胜似闲庭信步,游刃有余! 一连干掉几名波斯士兵,西罗斯的身边登时压力大减,宽敞了许多。 而其他手下的士兵却不那么轻松了。 失去密集阵保护的方阵伤亡率大大增加。 方阵后排的士兵一般装备了两支长矛,一支超长的阵矛在乱战之中完全排不上用场,只能够丢弃。 只有使用另外一支短矛作战。 托勒密总结出来的古典冷兵器战争之中:对于一名武力强横,远远超过其他人的战将来讲,几乎只需要提防突入其来的冷箭即可。 凡是近身作战,就像是一名拳击手打到小孩子一般轻松,能够威胁他生命的只有意外和体力消耗殆尽。 但对于实力相当的双方就不同了,马其顿和不死军士兵几乎相差无几。 他们竭力刺出每一击,穿透对方的铠甲之后,自己的长矛也几乎没有机会拔出。 少倾时间,那里逐渐演变为了刀剑大战!彻底沦为了残肢遍地屠宰场! 远处的托勒密骑在自己珍贵的阿拉伯血纯种马背上,站立在一个高坡处瞭望。 居高临下,他看得真切,从战术的角度上讲亚历山大的选择是正确的。 小型方阵必然会被强力敌人攻破!他也曾经担任过方阵指挥官,无论谁指挥都是一样,没有侧翼的支持,只不过是坚持多长时间的问题! 勇悍的西罗斯顶住了波斯方面最精锐的兵团,从其他人看来,这已经足够了。 但是从战略角度讲,皇帝不会允许这样重大的伤亡。 尤其是“一换一式”的惨痛战果! 一万不死军团换掉一万名马其顿步兵,这简直是一名谋略者的耻辱。 是时候该为己方的小伙子们增添些勇气,为那些装神弄鬼的敌人制造比他们本身更加恐怖百倍之敌了! “听说波斯不死军团士兵的弯刀相当具有杀伤力呢!”托勒密转回头对全身披挂的本多忠胜说道。 他正带着骇人的鬼怪般的面甲立在后方不远处。 他一手执握蜻蛉切,一手试图控制住胯下已经狂躁不堪的坐骑。 “去打破平衡吧!“托勒密淡淡地说道。 本多忠胜并不答话,双腿一夹战马,策动缰绳。 那战马终于收到厮杀的命令,前蹄离地,抬起半身,嘶鸣一声,疾风一般地向着战斗胶着之地席卷而去! 几名波斯铁甲骑兵很快发现了这一极具“特色”的单人单骑,本多忠胜那夸张的鹿角胁立兜使他像是一头庞大的驯鹿驰骋在战场之上。 寒光过处,很快那几个试图截杀他的波斯铁甲骑兵悄无声息一般地栽倒于马下,淹没在扬起的尘土之中。 如果觉得西罗斯的冲杀已经足够震撼,那么这位剑术大师给人带来的便是艺术一般的斩杀。 本多忠胜的风格是尽力避免武器之间的接触,蜻蛉切所到之处真的有一道弧光闪过。 当下还是以青铜兵器为主的时代,完全未见过这样锋利的、打磨得雪亮的长刀。 十几下挥舞之后,不死军团黑色的身影才开始陆续倒下。 他们多半是已经开始大量失血后,才发现自己身中致命的刀伤。 但是波斯顶级军团的战斗力也不是徒有虚名。 指挥官们很快发现了这个强力杀伤之所在,至少一百名战士向着他的方向猛扑过去。 即便是再快的攻击也不抵如此之多的敌人同时抵达,本多的战马竟然被扑倒在地。 他一个轱辘,卸去势能,将手中的蜻蛉切向前掷去,冰冷的锋刃轻巧地穿过铠甲,正中一名不死军团长的胸前。 在其余的波斯士兵立即将他团团围住之前,本多忠胜早已经抽出腰间的太刀。 武士刀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直刺对方双眼...... 这样一来,大量前突的不死军团士兵投入到包围西罗斯和本多忠胜个人的战斗之中,形成一小块缓冲之地。 后方冲散的马其顿士兵,竟然获得了短暂的时间重组了阵型。 在百夫长的大声呼喊中,他们又一次列阵,以密集阵的方式重整进攻。 已成为散兵、各自为战的不死军倒了大霉! 即便是比赛密集阵攻击,他们也要比马其顿人稍逊一筹,这次对方的方阵又像是一个巨大刺猬推了上来。 在抛下数百具尸体之后,号称从不撤退的不死军团,也不得不向后退去,免于被全部歼灭之厄运了。 “西罗斯和本多忠胜能抵上一千名精锐战士!“这个讯息,托勒密铭记在心。 第一百一十二章:战势危急 托勒密的散兵线解决单纯的波斯战车是卓有成效的,但是同时面对战车、战象以及铁甲骑兵的混合部队则是极其薄弱的。 战车的冲击力是无可比拟的,而战象则是一个移动的火力平台,搭载一名骑手、两名弓箭手和两名标枪手,居高临下,利用体型的优势对方的战马实施远程攻击,对步兵进行践踏。 铁甲骑兵则是冲击的主力,他们凭借前两样杀器撕开的缺空和造成的混乱,一拥而上对马其顿的士兵进行砍杀。 就在托勒密的散兵线竭尽全力死战,拖住波斯人的推进的同时,亚历山大命令整个马其顿阵线向右前方斜向移动。 这一举措是十分惊人并且大胆的。 很难想象大战之中,突然移动整个阵线。在战争胶着状态,数万人的协同行动只要出现一点点脱节的情况,就会立即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然而皇帝本人就是如此大胆。许多时候战争就像是一场赌博,你投入的筹码越大,赢得战果也就越大。 整个方阵阵线向右移动之时,显然使得大流士认为亚历山大要脱离自己费尽力气铲平的适合战车作战的战场,他马上调集铁甲骑兵军对向右移动马其顿阵线进行封堵。 这样一来托勒密的压力大减,失去铁甲骑兵的护卫,使得战车和战象孤立起来,毕竟他们的数量有限,移动灵活性有限,被大量散兵围攻,一时间陷入困顿。 战象主要带来的气势上的震慑,但脱离其他掩护部队,却也显得不是那么可怕,散兵线上了士兵经年累月的作战让他们积累的大量的战斗经验,以至于很快就通过观察发现了单个战象的弱点。 骑兵和步兵们只需避开战象的正面冲锋,迂回到它的后面和侧面,形成多人三百六十度围攻的情况,他们稳健地向战象上的人,而不是战象本身投出标枪或是放箭,一旦失去了驭手,战象便立即失去了战斗能力。 打击战车则有另外一套独特的手段,对待气势汹汹,锐不可当的战车只需要避开那些利刃和长矛就可以了。 战车的高速度增加了它的杀伤能力,但同时也降低了它的灵活度,向后面和侧面攻击的能力十分薄弱,马其顿骑兵和一些身体素质出众的步兵,正面避让战车,然后跟着战车侧面和后面奔跑,仿佛是同一赛场不同赛道的短跑选手在进行竞技一般,煞是奇观。 他们用长矛和弓箭攻击驾车手,角度刁钻,让这些波斯人难以招架,往往是只消几下攻击,车上之人便栽落马下,不是被踏成肉泥,便是被蜂拥上来了士兵戳成马蜂窝。 随后再寻机攻击马腿,阻止战车的推进。 残余战象都被阻挡于步兵阵列前六七百米处,仅有寥寥几辆战车突破了散兵线的防守,造成的损失是极为轻微的。 整个大军的阵线仍然向着右翼方向移动,这样一来右翼的兵团就承受极大的压力,他们必须顶着黑压压的波斯铁甲骑兵的冲击向前推进。 大约有五六千名波斯铁骑完全抵达右翼进行封堵时,已经不是:“能不能再向前移动”的问题了,而是如何保证自己的阵型不被摧毁。 只有大约一千名重骑兵和一千名步兵,面对蜂拥而至的、数倍于自己的部队顿时死伤惨重,他们拼尽全力也无法抵挡住这迅猛的攻势。 亚历山大立即命令两千人预备队驰援右翼,暂时稳定住颓势,但却仍然无法阻止波斯骑兵的移动,敌人大量的铁甲骑兵紧紧贴着马其顿人的防线,向前狂奔,波斯人意图明显,目标明确,他们想对右翼的马其顿防线进行穿插,迂回至后方展开攻击,一旦遂他们所愿,整个右翼将陷入被围歼的危险境地。 当然,对于身经百战的马其顿将士也是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同样极速前进,用身体紧紧堵住波斯人的去路。 这样就行成了急行军式的比赛,仿佛两支大军正在进行速度比拼,在高加米拉宽阔无比的平原之上,两条拖着漫天烟尘的蟒蛇,就像是盯住了同一只猎物,并排疾速前行,蔚为奇观。 托勒密甚至能够听见双方的盔甲挤压在一起铿锵声,仿佛两个巨人正在进行着角力。 很快亚历山大远征军人数上的劣势开始暴漏出来,马其顿一方严重人手不足,对面的波斯人数量庞大,在高速突进的同时总能有黑压压的预备队填补阵型上的缝隙,即便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战斗力薄弱的乌合之众,但即使死了,厚厚的尸体堆积在一起,仍能起到些许阻碍对方的作用。 在右翼骑兵阻隔波斯人的包抄时,为防止出现缺口,整个阵线跟随移动的后果就是,一些中央阵线的步兵跟不上骑兵的节奏,开始出现混乱的情况。 也许大流士三世发现了敌人兵力的劣势,大批希腊雇佣军和波斯步兵的混编部队开始向左翼进行进攻,这样一来左翼也立即陷入被包抄的窘境,如果战场足够宽大的话,波斯人想将马其顿军团拉成一条细细的中国式拉面,然后一刀切断! 面对这种局面,左翼方阵指挥官美利格依然决定原地固守,如此一来马其顿大军的立即陷入无比凶险的脱节境地。 大流士不愧是波斯之王,他立即派遣出一只强力的突击部队向缺口处进行冲击,而马其顿阵线的两翼正在陷入苦战,对此束手无策。 出人意料的是,亚历山大坐镇的预备队仍然按兵不动,亚历山大深蓝色眼眸紧紧盯住波斯人的阵线,也丝毫没有派出任何一位将领的意图,数千名近卫军士兵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静观战场上鲜血和嘶吼的场面。 很快中央阵线抵挡不住,大批波斯铁骑如同决堤洪水一般冲垮了两个步兵方阵之间的地带,突入到马其顿军团的背后。 在这一刻,托勒密认为他们已经失败了,作为只有对手二十分之一的兵力的阵地被突破,面对的是腹背受敌绝地,马其顿方阵也无法抵挡前后的同时夹攻。 第一百一十三章:胜利之鹰 托勒密看见一些方阵后面的士兵,已经无法将自己那杆最长的长矛调转方向了,他们干脆拔出短剑,准备进行最后的厮杀。 此刻亚历山大仍然毫无反应,他如高居于松柏之顶的雄鹰,眼中只有猎物,任凭暴雨闪电的的狂飙,仍然紧紧盯住大流士的阵线。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极为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大批波斯铁甲骑兵,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调转方向展开攻击,而是头也不回绝尘而去。 过了好一会才托勒密才反应过来,大流士三世此举,不过是为了营救自己被俘虏的皇室成员。亚历山大“尊贵囚犯”的长久心理攻势终于起到最优效果。 正当绝大部分马其顿士兵未从愕然中惊醒过来,托勒密看见战场上漫天沙尘之上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黑影,那黑影奋力张开双翼,冲破烟尘的裹挟,君临天下般俯瞰着整个宏大的战争图景,直到它盘旋过托勒密的头顶,翱翔上升时,他才看清它那铁黑色的羽毛,和发出犀利闪光的双眼。 这是一只无比庞大的雄鹰。 “看那只雄鹰!这是太阳神派遣来的胜利之鹰!”托勒密用剑指向天空喊道。 凡是能够听见他呼喊的士兵爆发出一声惊叹,无论看见的,还是没看见的人都平升出巨大的勇气来。 “就是此时!”亚历山大仿佛从梦中醒来,灵魂重新返回他的躯壳。 他用力一拉缰绳,双腿一夹布西发拉斯的腹部,挺起长矛,如同一支离弦的银箭,冲出阵去,托勒密将手一挥,两名骑手将雄鹰和太阳神战旗高高擎起,近卫骑兵开始了展开第一波攻击! ...... 一直按兵不动的亚历山大的近卫部队很好诠释了古老中国:“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的箴言。 尤其是伙伴骑兵队伍,几乎集中了所有最强大、最有杀伤力的将领,尤其是装备了马镫的骑兵的攻击能力,几乎可以用狮入羊群来形容,本多忠胜和瓦西里二马当先,大砍大杀,锋利的薙刀和弯刀所到之处波斯人纷纷栽落马下。 而伙伴骑兵们借助于马镫可以采取波斯人不可理解的动作躲避攻击之后,再对敌人进行杀伤。 大流士突然发现疲于防守的马其顿战线突然涌出一股钢铁洪流,向着自己坐镇的中军杀来,他立即派出几股骑兵进行阻击。 但是遗憾的是,波斯人的部队并不是那么顶用,他们的战斗能力相较亚历山大的卫队相去甚远。只能依靠数量优势拼死阻挡。 与此同时,中央方阵的士兵依照皇帝的命令,并没有去管突破自己阵线的波斯人,任由他们去到马其顿的后方营地去营救人质和洗劫财宝。 后来有一次托勒密曾经问过亚历山大这个问题,他回答道:“那一点点财宝算得上什么?为何不放弃它们而取得整个世界呢?” 重组了的四个方阵,紧随皇帝的近卫军攻击过来。 亚历山大从来不掩饰自己在突击队伍中的位置,手执长矛冲在队伍的最前列,紧紧跟随他的是两个旗手。 托勒密等一干将领拼命跟随在他身后,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楔形,紧紧钉入波斯人的战阵,楔形两翼的骑兵接住敌人厮杀,同时将大量被冲散的骑兵如同甩掉雨伞上的雨水一般丢给后面赶上来的方阵。 就这样,只消片刻时间他们就能从漫天的尘土之中再次看见大流士三世那金光灿灿、明晃晃的战车! 托勒密相信这位衣着华贵,满脸胡子的波斯之王也看见了亚历山大那身耀眼的盔甲,这一切彷如伊苏斯血战的翻版!就像是冥冥之中神灵的安排,两位王者总是狭路相逢,而在一块草原之上只能有一个狮王,今天这块草原意味着整世界。 波斯帝国雇佣的希腊军队,被蜂拥而上的马其顿四个方阵所吞没,将大流士的中央军侧翼暴漏给了马其顿人,此刻横亘在亚历山大和大流士之间的仅仅是波斯人的禁卫军。 托勒密和瓦西里等人第一时间掷出自己的长矛,从近卫军部队中大约飞出数百只同样的利矛,几乎“弹无虚发”。 十分明显的是战场上扬起的烟尘很好地起到了掩护和迷惑的作用。 托勒密眼看着一大片波斯禁军猝不及防被贯穿了身体,斩草般地栽倒在地上。 紧接着是一波弓箭手,密如蜂群的箭矢再次击倒了一波刚刚醒过神来,准备实施反冲锋的敌人。 之后双方的已经到了近在咫尺的距离了,远程攻击不那么有效了,很明显大流士的禁卫军还是具有较为强大的战斗力的,且怀有不畏死亡之心。他们立即猛扑过来,拼命阻隔住伙伴骑兵的攻击。 即使在此时,波斯人在局部数量上仍具有优势,伙伴骑兵拔出剑进行厮杀,尽管一批一批的士兵血溅数尺,仍然无法前进半步。 能看得出亚历山大和托勒密一样焦急,如果在此处僵持不下,拖了太长的时间,后方的马其顿方阵极有可能抵挡不住波斯人的围攻。 亚力山大挥舞着长剑一连砍杀了十几名纠缠在周围的波斯人,然后跳下马来,他把手伸向后面,他的首席武官阿瑞缇斯立即将一根镀金长矛递到他的手中。 就在刚刚掩杀出来的空地之上,马其顿皇帝对着大流士的战车奋力向前一掷,也就在此时此刻波斯皇帝也同时掷出了自己的黄金长矛。 托勒密能够清晰的看见两柄长矛在空中划过的抛物线,在后来的记忆中他总是感觉在那一刻时间流变得缓慢起来,长矛在空中慢慢滑翔、交错、然后刺向对手。 大流士三世的长矛首先命中,托勒密眼睁睁看见它直刺亚历山大的胸膛之上。按照常规情况,此矛定会贯穿他的身体去了性命,在稍稍惊惧之后,他立即稳定下自己的心态。 --和预想中的一样,亚历山大根本没有躲避,他的胸甲再次放射出白色的耀眼光芒,波斯皇帝的长矛“叮”的一声被胸甲弹落在下来,掉在尘土之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高加米拉神话 与此同时,亚历山大的长矛穿过波斯禁卫军掀起的烟尘,结结实实地命中一个身材高大之人,如同被利箭贯穿的鹰隼,他扑通一声撞落马下。 伙伴骑兵队伍中凡是看见此情景的人登时爆发出一片欢呼,瓦西里更是推开被自己刺中的两个波斯人,大喊道:“波斯王死了!” 反观波斯中军登时陷入一片混乱之声和哀嚎之声,大部分禁卫军来不及去察看黄金战车上跌落之人,就向后退去,形成的踩踏之势。 显然他们也认为自己的皇帝被亚历山大杀死了! 后面的部队不明情况,更是惊恐万状,也调头向后退去,多个盟国的部队原本就是乌合之众,不过是迫于波斯王的威逼才进入这个战场,眼见时机已到,立即退潮一般地向后撤去。 在一片混乱之中,透过烟尘,托勒密看见一个魁梧的身影跳上一匹马,在一群披甲的骑兵簇拥之下绝尘而去。 --原来刚才亚历山大投矛命中的是和大流士身材相仿的车夫,而他本人在溃败之势之中,再一次选择了匪夷所思、极不符合勇士身份的逃跑。 托勒密等诸将身边的压力立即大减,亚历山大立即重新上马,跃马疾步向前,他深知俘虏大流士三世--这位波斯皇帝,才是获得亚洲之王荣耀的关键所在。 荣誉促使勇者前行!亚历山大带领着自己的近卫兵团几近疯狂一般催动着胯下的战马。 托勒密抬头望去,那只翱翔的胜利之鹰已然不见踪迹,或许它根本就是一个斗士的错觉,或者它正是亚历山大本人精神的化身。 此刻伙伴骑兵团正如一只战鹰,紧紧盯视住自己的猎物,奋力向前。 ......败退的恐惧永远抵不过胜利的欲望。 有时候就是如此:欲望往往能够压制住恐惧,当发生在一个人身上之时,他就会铤而走险,发生在对抗的双方身上,欲望的一方就会击败恐惧的一方。 大流士在亲兵保护簇拥之下竟然跑不过亚历山大的追击部队,他们只好不断牺牲卫队士兵,回头进行阻击来拖慢对方的步伐。 然而绝大多数波斯总督,跟不上后撤的步伐,或是压根干脆撤回自己的领地去了。 大流士身边的护卫的禁军越来越少,预计大约不消片刻时间,亚历山大就会追上并且活捉这位不可一世的君主。 就在马其顿人几乎离荣耀几步之遥的时候,一名轻骑兵赶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向亚历山大报告:“马其顿左翼阵线在坚持进攻的亚美尼亚骑兵的攻击下接近崩溃,请求支援!” 亚历山大倒抽一口冷气,左翼指挥官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帕米尼奥,在不到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断然不会请求支援。 残酷的选择如今摆在眼前,如果不去支援左翼,则有至少两万名马其顿士兵陷入险地,如果去了,则会彻底丢掉俘虏亚洲之王的无上荣耀!! 按照近代人之观点,人类的寿命一再延长,同时换来的是成熟期到来的愈来愈晚。 一般人作为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往往蛮冲之气有余,而瞻顾衡量的能力较弱,这样的结果就是:不顾危险地摘取眼前的利益。 而亚历山大则恰恰相反,后来之人将其归于其天神一般的强大,在托勒密看来仅仅用一句中国的俗语就能道出:“少年老成!” 尽管传令兵,气喘吁吁,声嘶力竭地不停诉说,但仅需几秒钟,亚历山大就判断出左翼骑兵面临的状况。 --或许他几乎早就能预料到,而对于生擒大流士三世的渴望让他在潜意识中愿意相信自己的左翼会撑得更久。 他略一沉吟,几乎只稍稍停顿几秒钟,立即调转马头,回头看了一眼波斯皇帝逃走的方向,眼神中虽有不甘,却仍然高声喊道:“去救左翼!” 皇帝一马当先直冲而去,近卫骑兵之中尽管有大量的人不太愿意丢掉唾手可得的巨大战利品,还是忠实地紧紧跟上皇帝的脚步。 当他们赶到之时,一只独眼的将军帕米尼奥几乎已经支持不住了。 承受了十数倍的亚美尼亚和波斯铁甲骑兵三面围攻,逼得他的四个大型方阵节节后退。 他们对前方发生的事情曹然不知,直到近卫骑兵猝不及防地从后面攻杀上来,才意识到波斯皇帝的大军已经溃散,在亚历山大势不可挡的凌厉攻击之下,波斯人和亚美尼亚骑兵立即仓皇撤出战场。 充满戏剧色彩的是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仍然是希腊雇佣军,这与格拉尼卡斯河及伊苏斯一样,希腊的人战斗力相对顽强,如果波斯皇帝当初能够听从谏臣之言,更加大量地使用希腊雇佣兵作为军队的主力,这次战争的情况可能会大有改观。 然而,希腊人的这种拼死抵抗极大的引起了亚历山大的愤怒,他下令不接受投降,将战场上的希腊雇佣军全部就地杀死。 帕米尼奥的部队原本就损失不大,只是遭受了三面包围而陷入险境,在得到了亚历山大的及时驰援之后,现在与近卫骑兵对希腊人产生包夹之势,立即抖擞起精神,反守为攻,坚强的希腊人顶不住腹背受敌,片刻间被斩杀三千人以上,几近全军覆灭。 至此,大流士三世苦心拼凑的百万大军的部队,土崩瓦解,帝国的元气损耗殆尽。 整个高加米拉决战,亚历山大再次创造奇迹,成为了近乎史诗般的神话。波斯帝国总体有近十几万名士兵战死沙场,而马其顿则损失不足几千人。 后人们认为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之奇迹,实际上主要归功于当时马其顿方阵无比坚强的防御性;高超的指挥艺术和不惧死亡的勇敢意志。 还有一点就是托勒密进行军备革新后马镫的运用,使得伙伴骑兵部队较波斯铁甲骑兵更具战斗力和爆发力,在严格意义上讲,他依然在某种程度上改写了历史...... 第一百一十五章:巴比伦乃至世界之王 大流士三世在高加米拉的惨重失败,使得一些原本就松散依附于帝国威严的总督,或是邦国首脑们纷纷弃他于不顾,他们大多改向亚历山大卑躬屈膝,但也有少数敢于独自称王。 眼下亚历山大则无暇顾及这些蝼蚁小国,“总有一天我会收拾这些小人!”他说道。 当前的目标乃是帝国的核心--巴比伦。 在整个波斯帝国广袤的土地之上,玻瑟波利被视为帝国的首都,也许这仅仅是名义上的。波斯之王在征服巴比伦之后绝大多数时间是在巴比伦渡过的。 传说中这座城市遍地珠宝和黄金,衣着艳俗华丽,并且放荡的美人们挤满楼台甚至是神庙,几乎可以随时随地进行那种一般只会在极为私人的场合才会做出一些事情。 攻占巴比伦意味着波斯帝国彻底臣服于马其顿人脚下!无与伦比的财富一纾当前缺粮乏草的远征军的饥渴,亦能平息军中那些唠唠叨叨,抱怨皇帝将他们带离故土,马不停蹄地在荒野、异乡漂泊之苦的人。 这似乎是现代企业管理的翻版,平息下属的不平和愤怒的神器就是金钱。 当亚历山大大军行进到巴比伦城外之时,所遇到抵抗是极为轻微的,就像是仅仅为了维护自己的荣耀和尊严进行象征性进攻的猫咪,或是明知实力相去甚远的决斗中,弱者被轻轻一击便倒地不起一样,形式绝对大于内容。 根据线报,大流士三世并没有逃回巴比伦,作为一国之主,他清楚地知道巴比伦是无法固守的,他的那些总督和将领们也同样清楚。 不到一天时间,巴比伦就放弃了抵抗,停止了所有的军事的行动。城内的另外一股政治势力占了绝对的上风。他们的脸变得比孩子还快,立即开始着手迎接亚历山大进入巴比伦的仪式了。 只经过短短几天的准备时间,一场在托勒密看来无比奢华的欢迎仪式展开了--也许这在巴比伦那些显赫的富豪眼里不算什么,反倒恰好昭示着整个帝国的富庶,这也更加坚定了亚历山大一统亚洲的宏愿,征服与掠夺是他的、也许是所有男人的本性。 他们特意选择上午太阳升起之时,恭迎亚历山大进入巴比伦城,这些昔日怀着刻骨仇恨的贵族,现在身着华贵的长袍,上身极度弯曲,几乎与地面形成两条平行线,而脸则朝向正前方。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盯视着亚历山大的表情,样子分外滑稽,仿佛一个不留神就要惹得这位无上权利的君王不满,人头马上落地之感。 在波斯贵族谄媚的安排之下,亚历山大放弃传统的骑乘战马,以一个英勇的战士身份进入城池的惯例,而是改为乘坐由一头由黄金和宝石装饰的巨大的印度象所拖拽的黄金战车。 他耀眼的金发之上是一顶熠熠生辉的王冠,用亚美尼亚和埃及的宝石进行装饰,白色的胸甲被披挂的金银丝线的绶带和斗篷所掩盖。 近卫骑兵团的精英骑士们围绕着战车向前行进,他们高度警戒,将手紧握剑柄或是紧扣着弓弦,以便提防着突如其来的潜在暗杀者。 与他们截然相反的是皇帝亚历山大,尽管阿拉巴亚斯之子阿明塔斯和萨松之子苏格拉追击大流士的消息仍然全无,但他仍然满面微笑,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恰到好处的、时不时地举起巴比伦人为他连夜赶制好的权杖。 此刻,上帝之荣耀汇聚其一身,他仿佛一个无比神奇的指挥家,每次挥动权杖,那权杖顶端的红宝石都会辉映一下太阳的光辉,引来群众一阵阵不管是不是情愿的欢呼声。 大约三百名奴隶赤裸着上身抬着数十个巨大的铜质香炉,里面燃烧的世界顶级的香料,青烟袅袅可见。 大约一百名衣着极为暴漏的美貌女子跟随在这些“雄性野兽”的后面。她们穿的几乎算不得是什么衣裳,仅仅是用五彩细长的布条予以点缀,从前面看去,她们个个神情倨傲,*****沉甸甸东西,伴随着她们步态,夸张地颤动、抖动或是摇动着--因为这是个体差异所决定的。 而从后面看去,则更有诱惑力,那细细的腰肢扭动得厉害,带动的两叶肥软之物赫然裸露在外,只是中间有一条纤弱的布条,深深隐秘地夹在“高山的峡谷”之间。 “我擦!”瓦西里口中念叨着:“这群骚娘们儿真是要了老子的命了!一个勇敢无畏的哥萨克骑兵要么死在战场之上,要么死在伏特加的酒桶里,我看都他妈不如死在这些娘们儿屁股的夹缝里”。 托勒密暗自感到一种粗鄙却可笑之感,不由自主地将余光瞥向蜜雪儿,正好看见她对瓦西里投射出鄙夷的一瞥。 这显然是一个经验教训。 即使你是个程度最高级的好色之徒,也要起码在青睐的女人跟前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文明姿态。太过粗鲁必备视为变态之人,当然对那些妓娼除外。 托勒密听闻古巴比伦早在七千年前,就有未婚之女进入神庙供人付钱淫乐甚至供神职人员玩弄之说。 天知道:如果男人不色,女人将会怎样? 也许是亚历山大的进入中亚之后几次伟大的战绩的影响,波斯这个充满异教徒的国家看似已经被完全征服。 贵族簇拥在城头和广场之上,人们则堆满了街头巷尾,他们仿佛正在参观,不,更好像是见证马其顿皇帝的丰功伟绩,毫无反抗之动力。 拥有无比灿烂文明的,伟大而辉煌的巴比伦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征服了,就一如它那复杂的、蜿蜒曲折的历史命运一般。 当波斯帝国的大祭司带领全部神职人员在神殿广场上的台阶跪倒之时,庞大并且厚重的波斯帝国土崩瓦解,这一刻苏撒城和玻瑟波利城都成为微不足道的问题。 马其顿帝国的皇帝, 不!是亚洲之王--亚力山大指着这块土地对大家说道: “就是这里! 现在是亚历山大帝国之都! 而我将是世界之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巴比伦沉思 “你对我们当前交流的语言作何理解?”蜜雪儿右手托着右腮,看着窗外的景色说道。 托勒密注意到她左手拿着一只木杆的牛毛笔,百般聊赖的在桌子上划拉着,温暖的阳光直射在她的脸上,能够看见极其细微的绒毛。 咪咪竖直了尾巴,在她的肩上走来走去。 在一般人看来,美女的脸庞是光滑如镜又润泽有光,一如古代中国推崇的凝脂玉一般,但仔细来看细微之处,往往和你想象的多少有点不同。 用足够倍数的放大镜观察,再光滑细嫩的肌肤也彷如千沟万壑,对于细菌大小的生物来说,一个腠理都仿佛高山仰止,就好像是人类对这个世界的感测一样--细微之处人类无所察觉,广袤之处,众人身在其中--“不识庐山真面目”。 对于整个宇宙的运行规律,托勒密知之甚少,他身处曾经被自己视为遥远的古代的时代,发现先哲们对于科学定律的发现和掌握大大出乎“现代人”的预料,而定律本身的发现则总是依靠长期的观察、总结、实验,这些并非力证能够证明定律本事是雷打不动的铁则。 根据托勒密最近几年的见闻,他越来越倾向于这个世界的复杂性、人类起源的谜团中有一股神秘力量控制,精确的说起码是牵引和诱导。 托勒密极难想象第一个由猿猴变成智人的动物,且不说其界线的模糊性,到底是什么促使他或它在某一特定的时刻灵光一闪,成为了几千、几万年之后,所有伟大的、英雄人物的始祖? 可以从浩如烟海的上古传奇故事中来管中窥豹。 譬如华夏大地的钻木取火的传说,燧人氏这一伟大的发现或是发明,让他在中国历史上封神。很难想象同样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抑或是恒河流域也同时存在这样的人发现这样的办法,事实上可能他们需要一些运气,就像是摸彩票。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远古信息割裂的不同大陆板块可能发明使用火。就会相差几千几万年。 而这些不同文明诞生相差的时间远远没有那么长。 “有一个共同的祖先,他们远远超越人类文明的步伐,像是巴松这样,有一个或是多个,但归根结底他们是一类人,他们带领粗莽的人类走出蒙昧,进入了文明时代。”这是蜜雪儿的观点。 这个观点托勒密还是基本同意的,但另外的疑问就是这些所谓的“神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帮助”这些“低等”生物,他们又是如何逐渐“隐去”的,是离开了,还是采用某种手段,仍然隐藏在人类之中,而不被轻易发觉? 潜意识告诉他:“他们绝不是宗教描述的神灵中的任何一种。神职人员和僧侣们在漫长的岁月中受到自身文明及功利性的影响,于不知不觉中改变它们的初始形象,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神必然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们能力有限,或许只是比人类稍强一点罢了”。 直至此时,全军将士都认为亚历山大大帝的伟大征服终于落下帷幕,几乎整个世界都在马其顿强大的武力的控制之下,庞大到之前完全不敢想象的疆土之上,除了希希落落的零星反抗之外,帝国处于短暂的和平时期。 皇帝本人极少出现在平叛的小规模战役之中,他将大量的精力投入到对于广袤土地的探索之上。 在这上面他犹如一个沙滩之上的好奇孩子,目光永远凝视着远方。 在数十名亲随的陪同之下,他一直向东狂奔,直到巍峨无比、直达天际的兴都库什山脉挡住了他的去路。 托勒密没有跟从这次探险,世俗事物将他缠绕得心烦意乱,统治阶层内部传言他将出任地区总督,尽管这在征服者的军队中十分常见,但托勒密本身仍感到管理一大块土地的责任重压。 那些身披连帽斗篷的随从,当时就为伟大的自然之力所折服,常年在地中海和内陆帝国享受温暖阳光之人,此刻站在白雪皑皑地崇山峻岭之间,遥望更加高耸的、直插云端之上的奇米尔山峰,在呼啸的山风的咬噬之下,除了亚历山大之外的所用人不仅瑟瑟发抖起来。 这些身经百战的、光荣的、伟大的、英勇的,甚至是不畏死亡的战士,感觉远古之神似乎给他们关上了一扇门。 无法逾越的天堑只能是奥林匹斯山上的旨意,他们的征服到此为止了! 只有那位穿着白色胸甲的万世之王,他的眼神直视着横亘在通途上的庞然大物,目光仿佛穿越无比深厚的巨石,落于山脉之后的未知土地。 根据后来帝国史官的记载,亚历山大大帝就是正在此刻说出那句著名之言:“山不走到我这里来,我就到它那里去”! 帝国皇帝沉浸在难得的平静之中,遍访整个波斯帝国的名胜所在,对历史遗址和奇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期间展现出一个孩童般喜怒无常的天性。 他先是下令焚毁刚刚被攻占的珀瑟波利--前波斯帝国名义上的首都; 随后又为大流士三世之死整日唉声叹气:一位叫波利斯特拉骑兵队的军官发现了这位显赫一时的世界之王,他的背后挨上了好几刀,已经奄奄一息处于弥留之际了。 “出于对于他曾经的荣耀的身份而不是对于敌人同情的考虑,我拿出自己的水囊给他喂了一点水”。他对亚历山大回报说道:“他几乎是张开嘴,竭力让粘在自己胡子上和唇边的水流到口里面去,即使是这样的一个小小的举动,也仿佛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他伸出他的右手紧紧握住我的右手,喃喃说道:'我受你之惠而无法回报,这大概是我最后的不幸吧,希望您能将我的问候传达给亚历山大......'随后便死去了。” 骑兵队长完成他的报告就走了出去,只留下亚历山大在座位上沉默不语,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寂静之后,他突然下令将大流士的遗体运回巴比伦,并在许多人的反对意见下举行盛大国葬仪式。 而当时发动叛乱杀死大流士三世的拜苏,后来又被部下出卖,献给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按照波斯处置叛徒的惯例将他挖眼割鼻,然后五马分尸。 再后来亚历山大又对一处文明世界的古老遗迹产生了格外浓厚的兴趣。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通天塔 “此建筑违反了神,因此神将他们所建的一夜打倒,他们就分散在各处,言语也彼此不同。他们所做的被阻碍,就大大地痛哭。” --以上文字被雕刻在一块简陋的泥土烧制的锥形器物之上,呈献给亚历山大。 这个高不过一尺的东西显示着风剥雨噬的痕迹,记录了岁月的沧桑。 皇帝用他那带着巨大红色宝石戒指的手指将其翻来覆去地仔细观赏了好几遍,才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黑色的牛皮袋子里。 巴比伦辉煌无比的建筑令来到这里的所有人为之倾倒和痴迷。 即使是来自于伟大的雅典的能工巧匠,也不得不为闪耀着独特风韵的奇观所惊叹和折服。 一直以来,座落在米索不达米亚平原南部示拿的巴别塔菲名海外,新巴比伦王尼布甲尼萨二世曾经对其进行重建,但更为古老的是:传说的大洪水之后,返回大陆的人类进行修建的第一座巴别塔,其目的是让人们以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直达天堂,所以又称为通天塔,但是此举触怒了上帝,于是整个通天塔被愤怒之神毁掉。 也许是新巴比伦王朝过于兴盛的国力无处释放,帝国君主准备重建通天塔,旨在向整个世界昭示这片土地上辉煌的文明。但另外一些学者则抱有截然不同的观点。 这些观点一旦说出来,着实能够吓人一跳。 一些戈宾派学者认为第一次修建的通天塔是人类形成智人之后第一次对于天神,或是向其他更加强大的智慧生命(托勒密更愿意相信的称呼)做出的挑战,建筑本身蕴含某种超自然之力,是为了达到某种特定的目标而设计的。 在上古之神的位置受到挑战之时,神以其无可争议的权威之力损毁了该塔,并采用某种手段让人类分散于世界各地,使其语言不通,沟通不畅,难以形成强大而有力的联盟。 毫无因为这是极为偏激和大胆的观点,偏激是指这番论断毫无历史证据,任何文献和考古发现都没有类似的痕迹,大胆则是指这天马星空般的臆想能够很好的解释,上古之人对于各种神之传说的肇始和流传。 无论是古巴比伦的君主、新巴比伦的皇帝亦或是其他征服者,无非做出两种事--重建、修复通天塔,或是毁坏通天塔,这些权倾一时的君王不热衷于伟大而光荣的远征,或是眷恋于温软而富有弹性的美女的肉体,而是孜孜不倦地搞建筑工程游戏,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奇怪的是,自从亚历山大等到那个锥形器物之后,变得和历代巴比伦君主一样,对通天塔的兴趣与日俱增,直到他决定亲自去一探究竟。 和托勒密预想的一样,皇帝本人仍然决定低调出行,托勒密、蜜雪儿、瓦西里都在随行之列--当然不会少了伟大而渊博的亚里士多德。 亲随骑兵只有十八人,这和整个帝国的异端反抗逐渐减少密切相关。 从巴比伦城来到示拿平原不需要太远的路程,在特殊向导的指引下,皇帝一行人很快抵达塔的所在之地,与其说是昔日无比辉煌的,大概也算得上大地之上最为高耸的建筑,此刻时一片荒凉和沉寂,螺旋状的阶梯损毁得异常严重,二十步之外稍稍需要远远仰望的高处几乎已经完全坍塌。 整个塔基破损不堪,大约三百尺见方的塔基已经成为各类小动物的栖身场所,向上大约有一百尺的残垣断壁,据说是波斯王薛西斯第一次征服了处于衰落期的巴比伦新王朝时下令焚毁的结果。 托勒密环绕塔身一周,按照目前的塔基来说,整个塔的底座不过是四五十米长、宽的正方形构成,这种建筑结构完全可以类比于古埃及的金字塔。于正方体之上再叠加正方体,有区别的是通天塔的正方体更高,或是称为长方体,也不是由实心巨石凿开内部的办法进行修建的。 古代巴比伦人采取更加艺术的手段,相对于精美华丽,充满人文气息的希腊和古朴厚重的埃及,这个文明就像是取了一个中间值。 但是据托勒密所知,古巴比伦却是最为古老的文明,大量证据表明它先于埃及和希腊进行文明时代。由此看来,作为文化发祥之地,更像是巴比伦伸出自己左右手,一手发展为希腊文明,一手发展为埃及文明。 而自己就像是一段光谱的中端,如果希腊是蓝色,那么埃及是红色,巴比伦则是黄色。 亚历山大沉默不语,作为一个出色的演讲家的他几乎仅仅是局限于战场冲锋号角吹响之前。 他先是和他的老师亚里士多德低声交谈,随后策马来至塔身近前,伸出右手接触石壁。观瞧那些残破不堪难以辨认的壁画。 “这并非是最初一代的巴别塔!”亚里士多德在一块较大的,应该是从上面滚落下来的石块上坐下:“我是一个老年人了,愈来愈不适应骑着这些有蹄类动物满世界走来走去,这座通天塔,应是算作是第二通天塔,尼布甲尼萨二世在国力最顶峰的时候重建了它,目前我们看到的是被薛西斯焚毁的遗址。” “尼布甲尼萨大帝建塔的目的不明,有人说他是为了重塑巴比伦帝国的辉煌;有人说他是为了供奉自己的大神马尔杜克;还有一种传说是他受到了巫师的蛊惑,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亚里士多德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最初人类为了直达天庭,挑战诸神的第一座通天塔已经不存在了,是神祇亲手毁灭的?这着实让我难以理解,那么他使用了怎样的手段呢,暴风、地震还是和我们的神宙斯一样的雷击?那些第一代的工匠和大师是否见过上帝的真容?这些都是难解的谜团。 呵呵,有时候我嫌自己活得太老了,以至于一些东西难以记住,有的时候我又认为自己活得不够久远,遥远的古代有太多我不了解的谜,不然我一定会成为知识最为渊博之人。” “您已经是了。”亚历山大说道。 “不,我不是”亚里士多德拈着自己花白胡须的一角,:“就像是眼前的这几个人,他们如果真的来自什么难以理解的未来,那么对于自然之力认识,要比我多上很多倍”哲学家指着托勒密等几个人说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亚当语 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托勒密和蜜雪儿交换了几次眼神,决定说出自己长期以来的怀疑。 “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问题,这几乎从我来到这个时代的最初几天就感觉到了,那就是我们交流的语言问题”。蜜雪儿尽量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感觉不到这有什么问题。”亚历山大说道。 “这很难解释,尽管我自认为掌握了不少科学知识。”蜜雪儿看了一眼亚里士多德:“当然,更精确地说都是学习上千年来人类所总结的经验,却不能够解释这一疑问。”她又看着托勒密说道。 托勒密轻轻抬起右手掌,掌心向上,示意赞同,并让她继续往下说。 “比如呢?”哲学家问道。 “你说什么语言呢?”她将脸庞朝向瓦西里。 “俄语,当然是俄语,我那位能喝下一整瓶伏特加之后,还能把木桶扣在一个壮汉色狼头上的奶奶就说俄语啊。”瓦西里回答道。 “你呢?”蜜雪儿没有理会他。 “当然是中文,虽然我学过英语,但水平还远远够不上流畅的交流。” “皇帝陛下和老师呢?” “希腊语,我的老师还掌握色雷斯语、伊利里亚语甚至波斯语等多种语言”。 “而我使用的是德语,对你们可能有点陌生,源自日耳曼语系的一种语言。”蜜雪儿径自往下说开去:“我们大家都说自己的语言,但是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障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沉默,可以说蜜雪儿说出了托勒密一直的疑惑,语言向来是不同国家和不同种族之间的樊篱,即使是使用同一种语言,也会因为地域的不同嘲笑对方听起来怪怪的口音。 亚里士多德首先从沉思中醒来,他随手拿起树枝在砂土地上写上一长串字母。 其他几个人看了完全不认识。 “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亚里士多德说道。 “你们看不懂我写的字,这是确确实实的希腊文,却能听懂我的语言,只有一种可能,你们对于希腊语的发音含义之前就有所掌握。” “我们没有任何关于希腊语之类的语言培训的记忆”。 “你确信?” “十分确定!” “所以说,我认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古代传说中的'亚当语'”。 哲学家神色凝重地说道。 托勒密从未听说过这种语言,听起来它有一个如此高大上的名字。 “按照一千多前以来,古老的犹太教传说,人类原本都说的是一种语言,直到他们开始兴建通天塔,激怒了上帝,才将他们的语言变乱并分散至世界各地”。 托勒密将目光投向蜜雪儿,这位曾经的高材生。 “对于任何宗教传说,我本人持保守态度,如果人类起源一个共同的祖先或是族群的话,那么开初他们自然是说同样一种语言。”蜜雪儿说道。 “所谓的亚当,就是指上帝创造的第一个人类。当然这与希腊的众神传统不符!理论之上上帝本人和诸位大天使长及天使使用的语言传给了人类亚当,亚当自然传给其子孙,所以人类最初的统一语言,被称为亚当语。”亚里士多德说道。 “我虽然相信诸神论而非一神论的传说,却也觉得这是较为可能的,犹太教义所谓的一神很可能就是万神中的一员,例如,可以幻化为任意形象的宙斯。”哲学家继续说道。 “我根本从未听说过关于亚当语的任何传说。”托勒密辩解道:“我能历数我的每一位语言老师,他们绝对不超过两位数,估计他们连听说都没听说过这个开玩笑般的远古语言。” “按照我的猜测,亚当语远远超越目前不同国家的人类的语言,通晓亚当语之人,能够理解之后的所有衍生语言”。 “有人以某种方式教会了你们这种语言。”亚里士多德意味深长地看着托勒密说道。 “我确信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托勒密说。 “没有不可能,”哲学家,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是以前我的老师柏拉图交给我的”。 “我……”托勒密还想认真辩论一番。 却感觉被人扯了几下衣角,是蜜雪儿。 她用手遮挡着,嘴唇凑到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你忘了巴松了?” 这个短句让托勒密心中一震。的确,在场的三个不同国家、民族、和语言的无障碍沟通的人,都是通过巴松和某种神秘的塔和光线来到这个时代的,穿越时空的过程他们都是一无所知,一个景象都没能记住,只是醒来之时在得知自己来到的时代,这段空白时间是几秒钟、几分钟、还是一年?鬼才知道这个该死的家伙在这段时间里对他们做了什么? “这样来说你们在某种程度上讲,具备了半人半神的能力。”亚里士多德说道。 “即使是真的,也许这紧紧局限于使用亚当语与不同的人进行沟通的优势。”蜜雪儿说道。 “也意味着我们能和神直接沟通?”托勒密说道。 “没错,”哲学家面带兴奋的潮红对他们说道:“或许你们将比任何一个大祭司更加伟大,因为你们可以与诸神无障碍地交谈”。 “假传神旨,甚至拥戴一个君主,建立一个教宗主导的国家?”蜜雪儿若有所思道。 这是一个危险的结论,要知道截至目前,任何君主说实话都是装模作样地与神沟通,实际上不过是假借神权进行对民众进行统治,还从未见过真正和神交流的人存在。真正存在这样的人,并能够显示神迹的话,对于任何一个君王都是具有极大的挑战和威胁性的,要知道数百年之后的耶稣的下场,作为一个巫师或是骗子处于极刑。 他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在现在的世界之王--亚历山大大帝的身上,他显现出毫不在乎的眼神,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轻蔑的微笑。 他站起身来,将短披风甩向身后,再将剑插回腰带之上:“我要重建通天塔!”他说道。 随后他跃上战马,径自向返回巴比伦城的方向而去。 “什么一个神、两个神,我决定要会一会他们,说不定他们比起我来弱的可怜”他说道。 亚里士多德也乘坐马车带领着近卫骑兵们跟从皇帝而去。 托勒密等三人也都接连跨上战马,一直没有说话的瓦西里说道:“我看有道理,所谓的神未必有什么大能耐,我多来点好酒,也许也能把他们在摔跤场上,摔得站不起来!那时候我他妈的才是神!” 这家伙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吓了众人一跳,他自己也呆呆地看着其他人的反应,过了几秒钟,大家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托勒密用力拍着他那强健的满是野蛮肌肉的后背说道:“你小子可是说了一句大实话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所谓亚洲之王 遵从亚历山大大帝的命令,修复通天塔的工作立即开展,被俘虏的前波斯帝国的希腊雇佣军、波斯降兵以及七万名奴隶负责这项浩大的工程。 和相隔不是很远的埃及亚历山大港的灯塔,一先一后成为整个亚历山大帝国最为显赫的地标性建筑。 对于通天塔的修复托勒密是怀着极为高兴的心情的,从耄耋之年的工程师依照祖辈传说,和口述记忆描绘出来的草图来看,尽管有着十数个不同的版本,但大致风貌差不多。 环形向上的阶梯以及拱形的神龛似的门窗,与传送他来到这个时代的建筑极为相似,如果通天塔真的拥有这样的神奇的穿越时空的功能,那么托勒密返回现代就会成为可能。 但对于传统的砖石结构建筑如何能产生穿越时空的效果,托勒密一直是持怀疑态度的。 按照人类传统观念,如此奇迹的科学背后自然应该是精密无比的高科技机器,很难想象一大群奴隶开采的石块和在窑炉里烧制的砖能够组合出如此神力的物体。 抛开亚历山大对于复兴古代建筑的兴趣盎然,他似乎失去了对于征服的狂热之心,以至于军队之中的激进派传出巴比伦的辉煌和奢靡消磨了伟大的征服者的雄心壮志。 “雄师在打瞌睡!”他们如是说。 一些人认为亚历山大正在筹划对于未知土地的远征,这让大部分士兵感到恐惧,因为兴都库什山脉被认为是无法穿越的屏障:寒冷、饥饿、与死亡的代言物,是无法开启的上古“神之门”。 相反,另外一些人则满足于现在的生活,经过数月的生活,军人们很快明白了大流士三世这位自称为世界之王的男人,为何最为眷恋巴比伦。 数不清的美酒、财宝和美女充斥着这个城市,繁杂和多样化的民族,制造出充满奇异色彩的各类文化。 妓女和同性恋者在此大行其道,既不受到法律和传统道德的约束,又毫无耻辱之感。 也许是源于数千年前巴比伦庙妓的文化,处女或是待嫁的女人们来到神庙之上,有的供祭司们享用,有的则干脆由男子们来投掷钱币,决定和谁“**”。 这样一来,一位漂亮的女孩往往会赢得大把的金钱,和出手最为阔绰的男人来上一发,而相貌平平之人,则可能无人问津,这大概就是最早的妓女的雏形。 本来就热情奔放的泛希腊兵源的士兵,随随便便在集市之上,花上半个德拉克马银币就能找到年轻的妓女,若是肯花上两个德拉克马的价格,用瓦西里的来讲:“就能干上一个腰肢纤细,肥臀颤颤的上好的婊子!” 在宫廷之中,女色已然是不必多说的存在,还流行不下两百种各个民族的歌舞、杂技以及魔术表演,这让大多数终日在沙土地上和鲜血与刀剑打交道的老男人们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赫费斯提翁作为帝国最显赫的将领一直陪伴在亚历山大身边。 世人传闻他是作为亚历山大的同性恋人的身份追随其左右的。 但人们却没有确凿之证据,皇帝本人确实对于女色并不过分迷恋,他明确表示要娶大流士三世的女儿巴尔馨为第二任妻子,并号称为斯塔蒂拉二世,尽管此项决定被多数人认为是为了巩固对于波斯庞大疆域和合法统治地位而做出的。 在连续数月的狂野之夜,消耗了托勒密的大量精力。 不知是什么教派鬼魅般旋转的舞蹈、印度杂技和大量狂野荒淫的陪酒**,配合上无比油腻的食物,嘈杂的器乐和人群喧嚣让他感到头疼不已。 *****激烈抖动极为夸张的**舞女,贴了过来,托勒密烦躁地伸手一推,其中一个差点摔倒在地,于是只能悻悻然地去到他的邻座,大胡子塞琉古一手搂过一个,栗子般粗大关节的手将某些浑圆的部位艺术创作般的抚弄出十数种不同形状。 另外一面,瓦西里同样搂着一个波斯血统的蓝眼美女,像头猪一样的啃来啃去,不停地发出吭吭唧唧的奇怪声音,直到短促地呻吟声转变为长长的、高亢的叹息之声。 托勒密头痛的愈发厉害了。 立即将杯中的酒全部倒进嘴里。 他的目光落在亚历山大的宝座之上,那黄金宝座原是属于大流士三世的,根据他高大的身材定制出来的,亚历山大并不怕别人嘲笑,搞笑般地用一个财宝箱子垫起自己悬空的双脚,以来弥补自己身高上的不足。 此刻黄金座椅和箱子都空空如野,赫费斯提翁瘫倒在临近的椅子上,葡萄酒洒满了他的裤子,淋得到处都是。 看来关于他嗜酒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这个架势绝对灌得不轻。 托勒密决定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他觉得哪怕再晚上一秒钟脑袋都要炸开了。 他丢掉酒杯,松开紧绷绷的上衣的系带,向着宫殿天台方向走去。 穿过长长围廊,进入天台,能够嗅到外面空气的新鲜,更重要的远离了充斥着噪音的大厅,让他感觉到轻松了不少。 天台之上一片宽阔,猩红色砖石砌成的地面,在明亮的月色之下显现出暗棕色的光泽。 一个人影正倚在大理石栏杆之处凝视着皎洁的月空。 托勒密来到近前。 “你是一个喜好安宁之人,托勒密将军,战争某种程度之上扼杀了你的灵感。”亚历山大头也不回的轻描淡写般的说道。 “您说的完全正确,皇帝陛下。”托勒密回答道。 “我基本上相信你所说的一切,我的将军。”皇帝继续说道:“要知道希腊文明宽泛到让异族人难以想象,有人说我们是自由主义,相对于亚洲大国,我们只不过是个松散的联盟,但我们的确统治了亚洲不是吗?” “没错,这都源于您的伟大,凡人永远无法企及,只有宙斯之子,才能够做到这一切。”托勒密尽量让自己的话像传统宫廷官员那样的得体。 “我是亚洲之王?” “没错,你的这个称号当之无愧” “你正在欺骗我!”亚历山大突然提高了语气对他说道。 “.....您是指....?”托勒密一时惊愕,以至于无言以对。 亚力山大突然转回身,恶狠狠将手中杯子“叮”的一声掷在地上。 “我完全搞不懂你们这些'艺术家'说是从什么这个那个时代来到这里的人,但我数月之前已经派出秘密分队进行了侦查,现在汇报给我的消息说,波斯帝国根本不是什么世界的尽头,在兴都库什山脉的另一侧还有印度河和继承了罗毗荼人的哈拉巴文化的摩揭陀孔雀王朝,这样一来我怎么能称得上是亚洲甚至是世界之王?” 亚历山大忿忿不平的说道。 随后他奇迹般地迅速平复自己的心情,改用反差极大,极为温和的口气说道:“在孔雀王朝再向东北部好像还有一大块土地上,居住数都数不清的人对吗?我无所不知的将军?” “是的,亚历山大大帝,”托勒密老老实实地回答说:“那是传说中的中国!” 第一百二十章:张子?说功初显 张仪此言一出,顿时引起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一些本来就看不起他的出身,认为他狂妄自大的大臣都连连摇头,尽管碍于秦惠文王的面子,不敢公然指责,但贬损的言辞仍能清晰可闻。 张仪安然如若泰山,仿佛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一般,径自往下说去。 “现在秦国的强盛,华夏大地皆有耳闻,称霸之业指日可待,当务之急是收复河西之地,上郡十五县和少粮之地归于秦国,才能专心致志对付宿敌赵国。” “无敌强秦,仅需强兵五万,便可攻城略地,这些城池就如探囊取物。” “以大秦之军力,强攻魏国,武力夺取这些土地,自然可行,但是六国本来已经十分忌惮强秦之崛起,大兴刀兵定然会更加引起他们对秦国的提防和戒备,一不小心便会沦为众矢之的。以当前秦之军力,以一敌三四不成问题,但若六国之合力,恐怕没有谁能够保证秦国能够取得完胜!” 张仪此番话登时让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文官武将陷入沉思,俗语讲:双拳难敌四手。的确六国联合实力之强大,是一国难以抗衡的。 眼见秦惠文王也沉默不语,张仪更加捏准了大王的心思。 “既想称霸华夏大地,成就一统伟业,又绝不肯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与六国为敌。” “如何才能将风险降到最低呢?”张仪继续说道:“只有臣的计策风险最低:首先臣让大秦一统河西之地,稳扎营盘,日后和别国即使兵戎相见,则进可攻、退可守。其次以臣的连横之策,稳住齐国,对其他国家各个击破,则天下土地尽归大秦所有”。 “张子,有何自信能让一切事情能按照你的设想发生呢?”群臣之中,突然撇出一个声音说道。 张仪定睛一看正是大将军司马错。 此人能征善战,专长是带兵进行大兵团运动作战,后遗症便是自视甚高且几乎只相信武力,在他的眼里外交策略和手段,还不如三尺儿童玩的过家家靠得住。 张仪轻拈自己细长的胡须,哈哈大笑道:“将军何必有此忧虑?张仪一个读书人,不领一兵一卒,单凭这三寸不烂之舌游说魏王。成,则获土地千顷,不成,最多折损我一个人,这样的买卖难道还不够合算吗?况且这朝中恐怕早就有人看张仪碍眼,若是后一种结果,岂不更加快哉?” 有些时候以司马错为代表的一些大臣将军真的恨得张仪这个“滑舌党”牙痒痒的,一口咬死他方能解恨,但是他这人的处事风格的确“滑”,所以你又难以真的下口去咬他,这也许是之前“和氏璧风波”中,毫无瓜葛的他被门客一顿暴打的真是原因吧。 但是张仪所说的最后一点,的确打动了秦惠文王,正如他所言的,这的确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若他张仪真的是一个经天纬地之才,他的计划自能成功,反之,大秦帝国失去了他倒还真没有半毛损失。 就这样简单,张仪轻易的说服了秦国权利最高之人,大张旗鼓,呼呼啦啦带着几百人的队伍去到刚刚与其激战完毕的敌国,这正是现在看来十分奇怪,而在春秋战国时期最为普通的事情。 七雄并立,中间还夹杂个什么乡镇级别的卫国,基本上每个家伙的不是吃素的,不灭掉别人就会自己覆亡,强大无比的生存压力让各个国家的君主求贤若渴。 当时的生产力技术还是十分低下的,科学技术发展的步伐很慢,依靠军事革命来压服对方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各个国家其实都差不多。 那么依靠人才简直就成了唯一手段了。 这些君王的前辈们用了姜太公、管仲、孙武、伍子胥等都尝到了大把的甜头,这已经俨然形成了一种文化,更多的一种经验主义的规则。 而张仪正是因此才拥有这般的自信的。 凭借一张嘴抵得上二十万大军,这是他的最初的政治抱负。 ...... 魏国的王宫较秦国逊色的多,规模有限,高度也是较低的那一种。 一个国家的建筑,往往能够反映出当时这个国家的国力,一强则都强,作为建筑物本身来讲,能够带给人一个最为直观的感受,特别是对外人来讲,初来乍到,不明就里,自然是认为高阁巨厦的才是一等一的强国,这也是一些君王在农耕文明之后生产力稍稍发达的时代,就特别注重建筑的原因。 魏惠王皂服高冕端坐于朝堂之上,朝廊之内稍嫌昏暗,灯光烛影在他那满是胡子的脸上乱跳,立于两侧的大臣更是冷若冰霜,丝毫不给张仪好的脸色看。 张仪不慌不忙,慢慢踱着步向前走着,他两手空空如也,实则提了大礼一份,表面彬彬有礼,一副弱不禁风读书人的样子,实则胸有成竹。 师父鬼谷子曾经教导过他:“怀兵三万”。 这就是自信,即使没什么底气,也要装出有底气的样子来震慑别人,震住一个算一个,转回头他背后的议论还会不自觉的替你生威。 君臣礼仪之后,张仪开始观察魏惠王的神色,这大王面相凶蛮,继位之初,干过几件大事,当时可以说是雄心万丈。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也,此刻周边各个国家的强大,让他四面受敌,尤其是强秦一侧,使得魏惠王别说是成就王霸之业了,而今就连最基本的自保问题也使得他寝食难安。 “大王昨夜未能好好休息。”张仪深谙语出必惊人之道,自己孤身一人来到敌国,需当大胆泼辣方能出奇制胜。 不待魏王回答,张仪紧接着说道:“想必大王正是为了蒲阳之地的战事担忧,我曾力劝秦王说秦魏两国向来友好,不可为一城之地大兴兵戈,秦军带甲数十万之众,应北上讨伐赵国,那才是秦国的心腹大患啊。” “今张仪我奉秦王之命来见大王,就是想亲自将蒲阳城交还给大王,以示两国之友好,如若大王愿意与秦国同盟,共谋赵国,秦王愿意派公子来到魏国以结世代之好!” 张仪此番言语,顿时惊动了四座,满朝文武大臣窃窃私语,连魏王也吃不准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秦国公子华大军刚刚大败魏军,夺得蒲阳城,这才几天秦国又要把此城交还给魏国?!” 第一百二十一章:斗狮 世人总是琢磨不透亚历山大大帝一贯的想法。 自少年时代无休止的格斗训练后,他便继承了其父亲腓力二世国家统治者的宝座,尽管在贵族中一度有传闻说道他不过是用阴谋诡计串通其母亲不道德地夺取了王位。 但这仅仅局限于不敢露头之人,和古希腊那样立于阳光之下公开指责君王的名士恰恰相反,他们总是窃窃私语。 自从马其顿新君登位以来,国家的领土开始了狂野的扩张。马其顿方阵的长矛从爱琴海的希腊半岛,直插中亚的兴都库什山脉。 可以说在亚历山大的词典里没有“失败”这个单词。 伟大的征服,可以号称前无古人,至少目前史官所掌握的史料就是如此。 出于那高高在上的,无以伦比的威严,即使是最为亲近人,或是被极为倚重的将军,也很少有人问到皇帝本人,到底是什么驱使着他不断地迈开征服异疆的脚步。 开疆拓土,这对以农耕时代的民族来说,“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是毫无疑问的。 造物之神(假如存在的话,尽管托勒密不愿意相信)对于人类有一个奇妙的设计:那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数量总是大致持平的,而对于效率来说却有极大的差距,男人的生育效率搞得惊人。 且不说一个青年男人一次发**子的总量能让全欧洲的妇女怀孕(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就是假设他每天都换一个伴侣,并且来上一发,那么顺利的话,每位女性生产一胎一年就会有三百六十五个孩子;相对的女性作为“工厂”则效率很低,且不说双胞胎和三胞胎的概率,仅仅是十个月的怀孕周期,就够男人干上许多“坏事”的了。 保持人类繁衍,也许压根就用不上那么多男人,那么这些肌肉发达,精力旺盛的家伙无聊得总得做些什么,做些什么好呢? --战争。 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可能就是地球之上,从猿人争抢水源的打群架,到现代化高科技的世界大战,老爷们一片片、一堆堆地死,人类却没有断档的原因吧。 亚历山大奔腾不歇的马蹄,让无数强大的国家屈服,其中的一个好处就是让那些质疑他的人们闭上了嘴。 大家都清楚任何一个人坐上这个帝国的宝座都不会像亚历山大那样,从一个胜利到另一个胜利。不仅仅是土地,黄金和白银像滚滚洪水一样,流进将领和士兵的腰包。 有了这些谁还去想其他的什么意义呢。 直到后来有一次,皇帝本人要求托勒密陪伴他专程去拜访一个无比卑微之人,才逐渐改变了他的观点,当然这是后话。此刻,在亚历山大港和巴比伦塔遗址上大兴土木的同时,皇帝想举办一次规模空前盛大的狂欢,旨在彰显帝国之王无比的勇气和力量--他要和狮子进行决斗! 在托勒密以现代观点看来,这是十分滑稽的想法,与野兽搏斗在实战之中甚为少见,尤其是狮子这种大型猫科猛兽,其攻击方式与人类完全不同,并不能提高自己的战场格斗能力,唯一的目的就是显示自己超出常人的勇气。 但是从历史上的先例来看,一般只有战士选择与猛兽搏斗,藉此来提高自己在君王心目中的地位,获得提升及更高的荣誉。或者是奴隶为改变自身的命运而拼死一搏。 即使是最为强壮,最为勇猛的战士,也是九死一生,作为真正君王亲自与雄师搏斗是绝没有可能的。 亚历山大的生命甚至是健康,攸关整个帝国乃至整个人类历史的进程,将军例会是绝对通不过的,他们就连他第一个冲锋陷阵都唠唠叨叨个不停,绝对不能让皇帝去冒这个险中之险。 亚历山大当然对此极为了解,他的计划是让托勒密提出斗狮,在进行战斗的前夕,他身着不显眼的衣甲,扮做士兵,随后托勒密退出战场,由他进行战斗,以便绕过例会决议,给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一来,托勒密面对的风险一点也不比皇帝本人少,且不说整个朝野对他瞒天过海的指责,如果亚历山大一旦出现意外,那么他将成为整个帝国的罪人。 但是皇帝本人的请求,无疑是最具有的压力的。 “我的最为忠实的朋友!”他拉着托勒密的手说道:“你会同意的,对吗?” 粗略的估计,成年雄性狮子肌肉强度是人类十几倍以上,防御能力也极为强悍,尤其受到攻击之后将更为凶残,所以不用远程弓箭等武器,进行猎杀,而是采取矛、盾、剑近距离搏杀需要无穷无尽的勇气。 猛兽的威慑力是可想而知的,古埃及的法老曾经用战狮最作为扭转战局的重型武器。 无比伟大、勇敢的拉美西斯二世,远征赫梯人的时候采用了极为先进的梯队战术作战。 这位战绩辉煌的埃及法老和亚历山大癖好相同,也是冲在第一阵列,而恰巧其安排的后三个梯队产生了脱节现象,以至于陷入苦战,当时赫梯人的铁质兵器较埃及人的青铜兵器更胜一筹,在激战中取得了优势。 拉美西斯二世辉煌无比黄金战车在法老驯养的战豹威慑下,让敌人难以近身,在突围撤退之时,赫梯人穷追不舍,法老再次释放出数十头经过训练的战狮,吓得追赶的敌人四散奔逃,才免于一场可怕的失败。 由此可见,即使是披坚执锐的勇敢武士面对大型猫科动物,还是充满了恐惧。 这恐惧与生俱来,恐怕是上万年来,自人类居于树巢之上、洞穴之中的那种与生俱来的对于猛兽的本能之感! 而此类观点,是绝对不能对皇帝本人诉说的,依照托勒密对于亚历山大的了解来看,越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越是想创造奇迹。 随着征服疆域的不断扩大,对于祭司们不断宣布他是太阳神阿波罗之子,阿蒙神之子甚至是马尔杜克大神之子,他全都不予公开承认,当然也不否认。 “自己有别于任何凡夫俗子乃至神祇!” 这种思想贯穿了他一生的开始到终结,只有一到两次才略微的,轻微有所改变。 ...... 而斗狮还是决定于下个月初准时进行。 第一百二十二章:血腥的癖好 说到入乡随俗,这话一点都不会假。 尽管托勒密总是采用东方古国那古老的俗语来描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但是看在上帝没有取消亚当语的面子上,说什么语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自从马其顿人和希腊人进入巴比伦之后,辉煌和奢华的颜料便深深沾染了他们。 泛希腊式的简单与实用,被纷繁细致的颜色所浸透。 斗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人类自茹毛饮血时代便和猛兽为生存进行斗争,能够击败猛兽的人往往被视作英雄,同时也意味着取得了高热量的肉食并且保证了族人免受掠食者的伤害。 如今不需要和野兽以简陋的装备做一对一的较量,这种文化却没有消亡,而是进一步发展了。 斗兽发展一种血腥的竞技,虽然几乎没有什么实质用处,却满足了几乎所有人欲望。 人类本质中有是魔鬼的一面,这种气质幽灵般潜伏于灵魂深处,被现代文明所掩盖,一旦撕掉那层薄薄的外衣,凶残的本质就会暴漏无疑。 当人与野兽的嘶吼惨叫混乱地响成一片,鲜血甚至是残破的肢体到处飞溅,你观察大多数人却是充满了兴奋之情。 他们双拳紧握,高声怒吼着发泄情绪,仿佛身临其境一般,但真正让他们上场的时候,他们会瑟瑟发抖,瘫作一堆烂泥。 这就是人性中丑恶的一面,有的人总是爱看自己的同类,挣扎在痛苦之河中,如果需要亚里士多德这样的伟大人物来给予哲学解释,托勒密猜他准会说:“如若不是这样,他们怎么发现自己处于幸福之中呢?” 当然瓦西里还和托勒密说起另外一种斗兽运动,那是女人和兽类之间的,只不过托勒密粗暴的喝止了他,这个话题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被谈起,只适合于呈于怪异科学的殿堂或是酒桌之上的嬉笑怒骂。 本应是木石混合结构的竞技场已经搭建完成,尺寸足够,大约长宽各二百米,五层观众台之上带有大量华丽异常的波斯地毯被用作装饰。 贵族、将军、军士长和士兵,甚至直到奴隶都有被选择为代表人进行观赏,这样一来整个竞技场上发生的事情能够确保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帝国的各个阶层。 舆论是一柄双刃剑,既能割伤别人,也可能割伤自己。 眼见着贵族们充满激动的期待的眼神,和女士们如花般的笑靥,只有托勒密的内心不断地打鼓,似乎只有他一人知道皇帝本人参与斗狮的秘密,一旦亚历山大胜利,他的英武将会传遍整个欧亚大陆板块,若是失败,涛涛而来的唾沫洪水将会把他淹没。 瓦西里认为托勒密是过分紧张,他和蜜雪儿一样,曾经认为常年的战争,突然安逸下来的托勒密精神有点不正常,竟然要和一头狮子对打。 而塞琉古为代表的部分将领则一方面认为托勒密沽名钓誉,企图谋求更加崇高的地位,甚至是染指皇帝的继承人的宝座;另一方面他们则认为他根本不可能在这场竞技中取得胜利。 之所以怀揣这种自信,源于塞琉古本人负责“精心”挑选的欧洲狮。 此刻他正用他狡黠凶残的小眼睛盯视着托勒密,此时他身着绿色的铠甲坐在对面第二层位置最好地方,尽管他尽量保持着一本正经的神态,托勒密却能从他满是胡子的脸上读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相反的,从托勒密这儿能够看到,几头狮子正在围栏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 对于后来整个欧洲国家的家族史他还是有稍许了解的,可以说一些极其显赫的大家族推动整个国家历史的发展进程,除去那些另类的妖魔鬼怪,他们家徽纹章之上除了鹰就是雄狮。 而在近代整个欧洲寻不到一只狮子的痕迹,它们全都神秘失踪般的一夜之间灭绝了。 人们对于欧洲狮的认知,局限于雕塑、绘画和钱币之上。 现在托勒密至少知道了,欧洲狮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在此刻相当的繁盛。 和体重五百公斤,体长接近三米的狮子相对比的是托勒密的猫咪。 它不足五十厘米的身体后,一条相对粗大的尾巴惬意地摆来摆去,四脚稳稳地站在蜜雪儿的肩膀之上。项下是一串纯黄金打造的环锁项圈,上面铭刻:“上下埃及之神贝斯特”的象形文字。 尽管吉萨大金塔重逢之后,它对托勒密的感情没有任何变化,有时仍然偏爱在他的盔甲之上最宽阔之处睡上一个懒觉,但最近似乎它更爱粘着蜜雪儿。 在大金塔之内发生的事情,一度让托勒密瞠目结舌,仿若梦幻,咪咪似乎具有某种神性。如今白猫成神的故事已经演变成众多不同的版本,传遍埃及的大街小巷,咪咪的首代贝斯特之称号并非浪得虚名。 首场竞技是本多忠胜对阵猎豹,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武士,他开初是极为不愿意进行这种较量或者是展示的。 好在最近一年以来,亚里士多德和这位武士建立较好的关系,泛希腊派的哲学思想竟然对一个东亚信奉佛教或是神道教的战将产生了影响。 哲学家极力劝说他参加这次竞技,其目的可能大致分为两点,一是展示武学的重要性,强调和矛攻、盾防的粗野的依赖整体作战方式的区别,吸引青年参与进来,打造一支具有特殊作战能力的部队。二是对于武器的展示,本多忠胜的刀造诣精湛,再过一千多年才能出现这种武器,亚里士多德亦希望藉此兴帝国之力,开凿铁矿,推进冶炼技术的发展,使生产这种刀剑成为可能。 原来确定的是本多带甲出战,对方是一头饥饿的猎豹。 由于猎豹本身体重较轻,爪牙的威力也是十分有限,武士的铠甲尤其是头盔和面甲,完全能够做到起到基本防护的作用。 仅仅需要护住自己的脖子,便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但是和托勒密估计的一样,本多的执拗的武士道精神再度沸腾,他坚持仅着常服出场。 士兵三声号角之后,他迈着缓慢的步伐走近场地的正中央,脱下鞋子,赤脚踩在砂土地上。 同时士兵大臂粗细的木栅门打开,一只猎豹刷地窜了出来。后面跟随的几只,被乘坐大象的士兵用长柄的火把驱了回去。 猎豹看似饿得厉害,斑状花纹之下是瘪瘪的肚子,这种不好受的感觉,促使它更为大胆,毕竟作为猫科动物,具有天生的谨慎,对待不明生物,不可轻易出击,于是它开始围绕着本多忠胜打起转来。 本多忠胜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他左手扶在武士刀的鲤口之处,采取戒备装态,用拇指顶住刀镡待发。 面对猛兽的虎视眈眈,本多忠胜做出了一个让全场观看之人惊呼的举动,他开始毫无道理地缓缓下蹲,最后干脆坐在了地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鏖战 一名有经验的希腊战士,基本素质就是面对强敌的时候要迅速进入警戒状态,盾牌护住身体的脆弱部分,武器的尖峰时刻保持朝向敌人。 本多忠胜的这种状态,像是一个盲人,对周围的危险毫无察觉,傻乎乎地准备就地休息一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托勒密虽并非内行,却也略知一二,这种静如处子的状态正是为着动如脱兔的爆发的热身。 日本古流剑术的这种办法应该源于中国的唐文化,利用缓慢的吐纳,像是道家倡导的天人合一的修炼境界,虽无外表的激烈的跃动,但暗暗将自己的呼吸和血液流动,更重要是精神集中到即将爆发的大战中来,往往产生风驰电掣的打击效果。 只见他轻轻抬起身子,如同电影慢放一般缓缓将刀出鞘,摆出一个向正前方挥斩的动作,又慢慢将刀收回鞘内。 这一套树懒般的动作,引得观众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就在笑声未落的时候。 徘徊很久的猎豹前爪一抬,后肢发力全力向前一跃,像只炮弹一般向着本多猛扑过来。 也许它认为狩猎的最好的时机已到,亦或是认为猎物的动作过于缓慢没有什么战斗能力。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本多忠胜猛地挺起身,整个身体像是一支弹簧一样充满了韧性,左手拇指抵开刀镡,右手松握着将刀往前全力一推,做出一个肉眼难以看清的“横一文字斩”。 刀前端几寸处,掠过了猎豹的头颅,几乎就在这同一瞬间,本多忠胜向前迈出一本,将刀稍稍举过头顶,高喊:“喝!”的一声,做了一个“袈裟斩”。 然后一个过头的血震,一道鲜血溅在地上之时,闪亮的武士刀刀锋已经一半纳入鞘中,再缓缓推入,直到握住鲤口的左手拇指再次扣紧刀镡。 从出刀攻击到还刀入鞘,整个秒杀过程不足两秒钟的时间。 众人全都愕然,甚至来不及惊呼。 再看那地上直挺挺的摔落的猎豹,面部嘴被划开了一道贯穿性的裂口,而从颈部到胸部,它几乎被完全斩成两段,只剩下一点点的皮肉连接着,自然也就一点儿气息都没有的死去了。 着实过了好一会,观众们才开始欢呼起了,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本多忠胜将武士刀从腰间抽下来,右手持刀鞘的中上部,站直了身体,冲着人群两个不同方向倨傲的各鞠了一个浅躬,退出了场地。 随后六个打着赤膊的壮汉跑步上场,处理野兽的尸体。 这样一来轮到托勒密紧张了,因为即将出场的就是“他”。 托勒密故作轻松,假装满怀自信地环视着场地和观众席,竟然没有发现亚历山大的影子,一开始他便没出现在为他设立的华贵的椅子上。 作为演戏的托勒密自然让自己保持镇定,尽管这位伟大的帝王,有的时候偶尔上演一出跳票的好戏,但截至目前一切尚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托勒密脱下日常的长袍,慢慢在他的助手帮助下套上铠甲,整个动作比较缓慢,就连挑选长矛的过程也是,在这期间他一直来回张望,就是不见皇帝的影子。 按照约定,他穿着一个普通卫兵的衣服,裸露右肩和右臂作为暗号,在角斗开始之时突然跳入场内,托勒密则立即避让到一旁。 尽管当时托勒密的荣耀会受到一些质疑,被当场冠以胆小鬼,吹牛皮却又怕死之徒,但不会持续多长时间,待到亚历山大杀死狮子,摘下头盔,大家会很乐意的立即接受这个结果,托勒密也可以称是受到王命所托,洗清自己的声誉。 直到托勒密进入场内,能够看见围栏里数头雄师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并且抖动着自己的鬃毛的时候,他的心开始紧张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围栏被打开,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栏门在地上掀起一阵黄土,几秒钟后一只雄师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畜生肩高几乎和托勒密的胸部齐平,不算尾巴的身长至少两米半以上,浑身上下肌肉紧绷,硕大的爪子每向前迈上一步都格外引人注目。 托勒密不由得望向看台上塞琉古的座位,这会儿他整撵着黄色的大胡子,咧着嘴不怀好意地冲他笑着。 这个家伙纯纯是要弄死他啊。 亚历山大这个家伙还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雄师盯视了一会儿,开始试探着向前迈步,托勒密的助手赶紧将手中的盾牌塞到他的手里,完成任务一般,迅速地爬到另外的一只大象的身上去了。 雄师呲了一下它的牙齿,伸了伸猩红色的舌头,开始继续向前迈步,它似乎比较紧张,谨慎地接近面前的这个对手。 托勒密大概知道,在这一刻是绝不能示弱的,后退和逃跑都会坚定猛兽的自信,对猎物进行猎杀。 于是他干脆鼓起勇气,和它对视。 它似乎十分震惊眼前之人,也许这是它捕猎生涯之中第一个,敢于和它对峙,寸步不让的人。 托勒密看见它一度停住向前的脚步,尽管那脚步很慢。 然后它动了一下它的耳朵,简单的向后活动了下,很快又调整为向前。 它在思考。 显然饥饿的感觉盖过了它的理性,他又向前一步停住了。 这已经进入它的攻击范围了,托勒密这样想到。 果然它纵身一跃,全身腾空,双爪直奔猎物的脑袋而来。 托勒密没有过多的时间进行思考,如同面对波斯人挥砍而来的弯刀,或是斯巴达投石机投掷过来的中型石块,赶紧用盾进行格挡。 这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一辆高速疾驰的汽车撞飞了一般。 握住盾牌的左手登时被震的脱手,盾牌狠狠砸到了他的脸上和前胸,撞得他飞出十米开外。 耳边尚能听见观众爆发出的一阵惊呼。 这一下子让托勒密顿时有点头晕目眩,但心里十分清楚这刻不容缓的时间。 他立即爬起,站稳,用长矛稳定住身体。 狮子没有立即发动第二次进攻,肯明显它为刚才的一击撞上了坚硬的物体,而没有得手而感到些许困惑。 托勒密用余光观察,盾牌至少被弹出二十米开外,跑过去重新捡起来的可能性绝对不存在。 “看来,亚历山大是不会来了,是否是他对于我产生戒心,或是什么人在皇帝面前进了谗言,让他和塞琉古联合做局来,把我干掉?”他怀疑到。 这样一个被猛狮杀死,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主意,这样他们能够寸指不沾阴谋陷害的议论,托勒密也能搏得一个勇敢战士的称号。 他暗自思揣道。 狮子开始向着托勒密的左手边移动,它在寻求发动下一次攻击的良机。 不知刚才那一阵惊呼中里有没有蜜雪儿的声音?还是瓦西里的咒骂?他开始胡思乱想。 托勒密毕竟是一个战士,面对这个体重至少五百公斤,跳跃冲击力至少十万牛顿的敌人,还是将长矛的尖端对准狮子的方向。 狮子又是一个疾扑。 说实话,托勒密跟不看不清这只大猫的动作。 只能依靠经验判断并作出选择。 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经验。 正面和体重和肌肉都远远强于他的对手较量绝非明智之举。 他预先蹲下身子,几乎和狮子的跃扑是同一时间,这次的博弈证明是正确的,放低了身姿的托勒密刚好躲过它的致命扑击。 同时他将矛尖上扬,希望藉此刺破狮子的身体。 可是豪赌并一定总能如你所愿,应该是长矛头的角度出现了偏差,也许是恐惧心理的问题。总之计算失误,没能碰到狮子,相反它的下肢正好踢到托勒密的双肩,然后压到了他的身上,一阵剧痛,同时长矛断为两截。 这个突如起来的结果吓了托勒密和狮子同时一跳,和野兽的身体接触产生了极大不安全感,他们都拼命抽回自己的身体。 很明显狮子比人更清楚明白过来自己处于优势地位,它很快醒过神来,张开血盆大口冲着托勒密的脖子咬过来。 托勒密的第一反应是拔剑,但是他的剑鞘正好被狮子压住,眼看了这畜生的尖牙已经快贴到他的鼻子上了,但是角度的局限让他无法拔出自己的剑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出乎意料 说句老实话,托勒密那个时候真的感觉自己要挂了,雄狮和猎豹的级别果然差得太多,最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格斗者,同时面对四五个希腊士兵或者八九个波斯人,丝毫无惧色的,但对于这种超级大猫则毫无经验。 他的头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想法:“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人,突然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直直地从斜刺里飞了过来,双腿狠狠踢在狮子的头颅之上。 这一击的力量很大,但对于狮子这种巨兽的抗击打能力来讲,还造不成什么大的伤害。 但足以使得它刚才那致命的一口咬偏。 这让它大吃一惊,对于猎物高度集中的精力,让它忽视了对周围的观察,突然出现的家伙着实吓了它一大跳。 托勒密来不及多想,在狮子一愣神的瞬间赶紧抽出身来,尽管左腿发麻的厉害,还是坚持站立起来。 刚刚拯救他在危难之间的人,正是那个辅助我穿盔甲和拿武器的那个士兵,他身着一黑色的普通士兵的皮甲,带着一个头盔,红色的头发结结实实地盖住前额,挡住眼睛,直垂到鼻尖。 “亚历山大?”托勒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家伙难不成深谙埃斯克罗斯或是索福克勒斯的戏剧,竟然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卑微无比的士兵? 果然他一把摘掉自己的头盔,远远地滚落在地上时,掉出一团红色的头发。 站立在竞技场中央的正是一头耀眼金发的亚历山大大帝。 “阿明斯塔的红发骗过了所有的人!”亚历山大高声笑道:“这确凿地证明世人的卑微与狭隘,偏见,满腹的偏见!以发色或是肤色来区别人种,以衣着装饰来判断人的贵贱,以行为举止和语言来认定人的才华!” 如果不是站在斗兽场的沙土上,不是十几米开外有一只猛兽对他们虎视眈眈,时时刻刻威胁着他们的生命,托勒密倒真的觉得此刻正在进行一场戏剧表演。 “我借阿明斯塔的一缕红发的时候,恐怕连他自己都认为被卷进了同性恋的漩涡吧!”亚历山大不忘调侃的说道。 场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亚历山大毫无紧张的神色,同样面带微笑,同时解开胸甲的牛皮系带,赤裸上身,露出鼓鼓的肌肉。 右手抽出别在后腰的短矛。 他没有穿着蕴含神秘力量的胸甲,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这回托勒密顺利的拔出短剑,准备协助皇帝进行作战。 和他预想的一样。 “你可以退后了,”亚历山大对他说道“你的任务完成得十分出色!” “当然出色了,我妈的差点就死了!”托勒密在心里默默发泄道。 “回到你的看台之上慢慢欣赏。”他补充说道。 托勒密转回身从通道出去,返回看台,耳边满是欢呼的声浪,亚历山大得偿所愿,铸成了既成事实的根基就是稳固,皇帝已然站在角斗场上,没有任何人能以任何理由赶走一个无比强势帝王。 没有铠甲和头盔保护的他依然神采奕奕,充满自信。 除了手握一柄一米多长的金属短矛之外,在无其他的武器。 观众们喧天的欢呼声让这只雄狮起初感觉有点发蒙,很明显它不清楚场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很快流淌在几万年来掠食者血液中的基因让它沉稳了下来,这时的欢呼声只能成为激怒它的噪音。 它重新开始打量着眼前的对手。 “嚎--”它发出一声啸声。 “喝--”亚历山大爆发出一声更大吼声。 也许是狮子察觉到眼前对手实力的不一般,它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亚历山大向前飞奔,将自己矛头直刺向狮子。 狮子当然不会避让,直接像人类一般地站起身来,右前爪狠狠向着亚历山大的头部挥来。 没想到皇帝的攻击紧紧是一个假动作,他灵活地放低身形,同时以左脚为轴心,右脚一个向后,使得身形转变为面相狮子的侧肋。只是一个刺击,矛尖就轻易地洞穿了狮子的腹部。 大量鲜血开始喷涌出来。 雄狮哀嚎一声,开始向后退去。 事实证明亚历山大的选择是完全正确的。 正常的人类是不可能低于雄狮的凶猛一击的,即使是身着厚重的披甲也是一样,几万牛顿的冲击打在头盔上,即使头盔坚固无损,也会让人产生剧烈的脑震荡,脖子骨折而死,盾牌也是一样,无法抵消冲击力,甚至会撞得人整个飞出去。 而这些无用的护具反而会大大降低斗兽者的灵活性,所以他选择轻装上阵,依靠敏锐的判断力躲避猛兽的攻击,再伺机施以刺杀。 只是一击狮子就受到重创,但不至于立即毙命,受伤的猛兽自然更为凶残和疯狂。 这时正是最为危险的时刻。 亚历山大手执长矛,不断地移动着自己的脚步,让自己相对狮子成为一个弧形运动的物体,这样它就不得不不停打转,好一直保持面朝向眼前的这个人。 而腹部的贯穿性伤口,两股鲜血正汩汩往下流着,这只野兽的战斗力正在逐渐下降。 也许是狮子自己也意识到这种处境,必须尽快地结束战斗,而腹部的重伤已经不允许它再进行扑击,于是采取了另外一种对付低矮动物的杀招,径直以跑动的方式用巨口进行咬杀。 就在亚历山大停止转圈的同时,它再次迅猛地奔袭过去,毕竟人的高度还是高于狮子的肩高,亚历山大好整以暇,待狮子逼近之后,稍稍向后撤步,改为右手反手握矛,直到狮子抬起前肢直奔他的脖子而来时,突然向后上方一跃,将长矛狠狠插在狮子的脸上。 这只强壮的雄师登时哀嚎一声,瘫倒在地,爪子抽动了两下便不动了。 那支青铜打造,铁质矛尖的武器,三分之二都插进狮子的左眼,再从后脑贯出--令人惊叹的、绝对的、精确的致命一击。 还不等观众爆发出一声惊叹,在被震惊的一片静寂之中,亚历山大向着他的朋友赫费斯提翁做了一个手势。 赫费斯提翁马上拔出自己的佩剑,掷下看台,插在沙土地上。 亚历山大拔出佩剑,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揪起狮子长长的鬃毛,将它的整个头颅削下,并示威似的高高举起,狮首的鲜血流满他的赤裸的上身,观众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狂野的欢呼…… “真是个好演员!”托勒密也不由得笑道。 在士兵们清理场地的同时,亚历山大并没有退场的意思,他快步走向看台处,竞技指挥官阿瑞缇斯的所在,二人耳语几句,随后仿佛开始了激烈地争辩,随后指挥官低下了头。 亚历山大随后回到场地的正中,阿瑞缇斯高声宣布道:下面由伟大的皇帝本人-太阳神之子-阿蒙神和马尔杜克大神的化身-亚历山大同时和三头雄狮角斗! 第一百二十五章:河东河西 沉默了半晌,魏王才幽幽说道:“张卿是否言过其实了,秦国若是早就对我国心怀善意,为何又大兴刀兵来攻打我蒲阳城啊?现在你我都十分清楚,魏国军队不愿意城中百姓圣灵涂炭,再扩大不必要的伤亡,已经礼让贵国,先期撤出城池,你又言将城交还于我,岂不是戏耍于本王?” 张仪朗声笑道:“请大王暂且息怒,张仪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力证秦国之诚意。从前两国之间因为河西土地之间的纷扰,大行兵事,搞得百姓怨声载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愧对周天子,真是文王不忍闻,武王不忍睹啊”。 他捶胸顿足,一副哀戚戚的表现,实则用眼睛偷偷观瞧魏王的神色。 作为靠耍嘴皮子混饭吃的人,能够混上大堂堂大秦帝国的客卿,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当年拜在云梦山五里鬼谷的鬼谷子门下之前,他仔细研究过商周的历史,他深知大周一统天下深得人心,现在虽然周室衰微,天子沦为打酱油的角色,各路割据诸侯虽然称王称霸,但都不敢真的藐视天威,起码要在口头上装模作样一番,以示勤王之初心未忘。 对于魏国这姬姓传人,自然更胜百筹。 一方面是对于先祖之忠孝之心,另一方面也暗示了自己乃大周朝之后人,乃是天下君主当仁不让的继承人,所以张仪此番口称大周、文武王,正是给自己的言论构建政治基础,造成别人想反驳都不好意思的局面。 当然魏王这一国之君也不是只当了一年半载,并且曾经称霸一时,自然知道这小子在装模作样的演戏。 直到魏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张仪这才继续往下说道:“北部赵国乃秦魏两国的心腹大患,那赵肃侯大力革新,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军队,传说近年这大军已经扩充到数十万人,不但与秦魏两国,就连于楚、燕、齐等国连年恶战都不落下风,同时北方的胡人对其进行攻扰竟然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可见当前中华之霸主实乃赵国啊!” 这一席话深深地触动了魏王,魏赵两国接壤面积很大,因为领土纷争多次大打出手,尤其是最近几次交锋,魏国感到赵国军力大盛,以至于连续吃了大亏,相对于秦国来讲,赵国的威胁是丝毫不分伯仲的。 张仪依靠自己出色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再次发现了魏王已经动心,继续开始煽风点火。 “赵国的强大让秦王大为担忧啊,听闻那赵肃侯的儿子赵雍领军作战时如狼似虎,心中亦有雄韬大略,又得了鬼谷子的高徒苏秦之辅佐,恐怕继位之后吞并秦魏两国的日子不久矣。” “那秦王将会作何打算呢?”魏王反问道。 “单单以秦国亦或是魏国之力难以兴兵伐赵取得全胜,这在之前秦王和魏王已经有过先验的实例,但两国之合力则是赵国无法抵挡的,此番秦王已经允诺将取得的蒲阳城归还于大王,以示互通友好,缔结盟约之美意。” 魏王闻听此言,再次现入深深的犹疑之中。 “父王,不可听信这黄口小儿之轻浮言辞啊!”台阶下魏惠王之子姬嗣早早跪倒在地谏道。 张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当然他巧妙地进行了掩饰,不至于被别人轻易察觉。 “不过这个小子的名字倒是起得蛮好的,和老子我也是颇有渊源。”张仪暗自想到。 遥想周显王二十七年也就是魏惠王二十九年,魏国以太子申、庞涓为大将带领大军攻打韩国,韩国连续五次战败,只好求救于齐国,为齐国效力的正好是庞涓的师弟孙膑,二人亦是鬼谷子的徒弟,深得其兵法真传,算得上是张仪、苏秦的师兄辈分了。 孙膑本来的名字叫做孙宾,晚于庞涓出山,鬼谷子在他出山之时将他的名字毫无道理地改为“膑”,这正是常人难以理解的玄妙之处。 话说这庞涓原本将孙膑推荐给魏王,后来却不知怎么反了悔,于是下了狠毒的计谋陷害他,弄得孙膑受了膝盖骨被剜的膑刑,孙膑之名由此应验,真可谓是天机不可泄露也,鬼谷子的神奇从中可见一斑。 当时齐国命孙膑为军师,他采取了极为高明的“围魏救赵”的战法,率军直攻魏国都城大梁,逼迫魏军不得不班师回朝,以解韩国之困。随后在马陵之战中设伏,使得魏军大败,孙膑在一树上刻“庞涓死于此树之下”之字,庞涓不甘被俘受辱,愤愧自杀。 太子申也被俘虏,身首异处。此战魏国折损十数万人元气大伤,失去了战国霸主的地位。 这姬嗣的名字念起来犹如继嗣,看来天道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太子申惨死,说不定继承魏王宝座人就是这个姬嗣。 “大秦国用到魏国的地方还多着哩!魏国人还是暂时不要得罪为妙!” “公子有何见解啊?”于是张仪尽量让自己显得语气温婉地问道。 “父王!”姬嗣根本不正脸与他对话,直接对着魏王呈奏道:“张仪这小子和赵国重臣苏秦,均乃是云梦山五里鬼谷的鬼谷子之徒弟,感情甚为深厚,所以他断不可能攻打赵国,只不过是妄图哄骗父王,请父王将其斩首!” 张仪倒抽了一口冷气,心说你这小子够狠的,我这只不过是到你这里“游说”两句,就想要我的命?! 好在他确实脑瓜子够快,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大王英明,定是知道那孙膑与庞涓的事情,二人同样是鬼谷子师傅的弟子,学艺之时亲如兄弟,之后却结下不共戴天之仇,这正是追名逐利惹下的祸根,封侯拜将的诱惑之下,情谊不名一文。那苏秦引我去到赵国,何尝不如此,好在我运气不错,亡命出逃,才在秦国安身立命,想必魏国朝野也早有耳闻。既然他师兄如此待我,我怎么还会念及同门情谊呢?” 魏王略一沉吟,似乎还真是有点那个道理,孙膑庞涓反目是世人皆知的,也是自己的切骨之痛,没有庞涓败给师弟的那一战,堂堂魏国怎么沦为今天的这般光景? 如今还是鬼谷子的徒弟来谏,这回是恰巧是“师弟”,自己霸主地位已失,孙膑这个“师弟”却推着齐威王这个老杂毛独霸天下,我相信一次鬼谷子弟子的神威又能如何呢? 其实他的心里已经被张仪说服,但仍然故作怀疑道:“张卿此番承诺将蒲阳城池归还于魏国,如若回国之后反悔,那本王又能奈你何?” “大王不必由此担忧,先王孝公之子公子繇正在臣的驿馆之处安歇,愿入魏国为官,望大王封个闲职”。 张仪的言下之意就是留下一个重量级的人质。 魏王一看如此,真的无话可说,秦国考虑得如此周全,想必确是打定了主意与魏国“连横”。 于是说道:“既然秦王如此赤诚,本王愿与秦国交好,但张卿有什么条件吗?” 张仪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张仪别无所愿,只是秦国对待魏国如此地宽厚,魏国不可不以礼相报也。” 魏王心里暗自量度,既然秦国已经将蒲阳城归魏国,不妨将和秦国征战不休河西之地:少梁与上郡十五县交给秦国,也使得自己免于常年刀兵之苦。” 思罢下令道:“来人,取上郡十五县和少梁的地图来。” 一些大臣闻听此言,大惊失色,联秦派和攻秦派立即开始激辩,顷刻间朝堂之上像是炸开了锅。 魏王挥了挥手,示意安静下来,对张仪说道:“魏国将上郡十五县与少梁之地划归秦国,自此两国以黄河为界,遥想当年“秦晋之好”美名远播,我承祖辈姜太公之礼乐,一诺万金,今与秦国连横,还望张卿言出必行,力结秦魏两国世代之好!” 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自此张仪真正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不费一兵一卒,不动一刀一枪,便将河西之地尽归秦国版图之中。 第一百二十六章:惊险一幕 本来托勒密心中的巨石刚刚掉落地面,这会儿又抗上了颗炸弹。 亚历山大成功杀死了狮子,而自己毫发无法伤,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却再次唱出“高调”。 与三头狮子同时作战,这简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都不可能做出的决定。 狮子本来就是依靠群体狩猎的,一般情况下雄狮是撒手不管的,仅仅靠雌狮围剿猎物,或是偶尔担当围堵和驱赶的角色。只有遇到强大的威胁,譬如说鬣狗群,才肯出面作战,一只壮年的雄狮对抗二十多只咬合力六百公斤左右的鬣狗不成问题,三只雄狮联手的威力可想而知。 其中的难点还在于,怎么可能同时击倒三头猛狮?即使杀伤了一头,后背露出一个破绽,就会被其他的狮子一击致命。 很明显,亚历山大高估了自己,一个接一个的胜利使得他开始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已经达到“超神的境界”而显得过于狂妄了。 尽管观众们发出一阵阵不赞同的“哄哄”声,遗憾的是,他们的皇帝的执拗、自负与傲气一样坚不可摧。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时分,竞技顺利结束的话,下午短暂的休息之后,便是盛大狂欢夜宴。 然而托勒密必须要承认,没有白色胸甲保护的亚历山大仅仅是一位强大于常人的战士,三只雄狮一方是处于绝对的优势的。 危机就在一瞬间产生,一个错误的决定,或者是一个馊主意…… 驯兽官将连续放出三头雄狮之后,场上再次陷入一片静寂。 托勒密似乎感觉到看台之上的观众中暗流涌动,众所周知,亚历山大在取得如此广阔的疆域时,并没有指定自己的继承人,尽管一个青年人早早指定继承人是一件容易被人利用的事情。 但是此刻皇帝本人一旦发生什么不测,那么几乎可以保证,整个帝国立即便会陷入动荡之中。 托勒密甚至感觉塞琉古已经在偷偷部署之中了,因为此刻他正在对自己的卫兵窃窃私语,而卫兵一待他说完便拨开人群,匆匆消失不见了。 三只雄狮正在场内的沙土地上来回踱步,原本它们三个是不应该如此近距离接触的。 在野生环境下,一只雄狮在妻妾成群情况下的领地往往可大数十公里,擅自侵入领地的狮子将会爆发一场大战,弱者则会被杀死。 尽管这样,三头雄狮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很快达成了攻守同盟。 面前的这个家伙毕竟不是同类,且威胁性较大。 三头雄狮分散开来,犹如三个经验丰富的杀手,从三个不同方向对亚历山大展开捕杀。 托勒密已经回到看台的自己位置,和蜜雪儿并排坐在一起,这是一个十分危急的时刻。 “去通知瓦西里和本多忠胜迅速来到这里!”他对卫兵下令道。 一旦亚历山大身死现场,塞留古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必将视托勒密为第一劲敌,他要做的是将自己的人召集起来,以寻求对抗和自保。 很快他们便都从自己的位置聚拢了过来,凭借四个人起码可以对抗二百人的散兵部队,这才让托勒密的信心有所增强。 亚历山大改为用剑进行格斗,那把剑正是他在平常作战时所用的,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但考虑到毕竟长矛一次刺杀,很容易深入对方的身体难以立即拔出,在随后而来的攻击下,面临失去武器的风险,用剑是一个明智之举。 “你觉得情况如何?”托勒密问刚刚赶到这里的本多忠胜说道。 “情况极为不妙”。 “这种格斗方式不是正适合你的剑术吗?比如说四方斩”。 托勒密提到的四方斩,是古流剑术的一个基本的动作,即使是初学剑道之人也会学到。 即使拔剑之后向四个不同的方向刺击或是斩击,是用来模拟对付不同方向的敌人的战斗情况。 本多忠胜罕见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可惜这是狮子,不是人,武士刀毕竟算得上是轻量级的兵器,其致胜之道是对于人颈部以上,胸部、腹部、背部的杀伤,而大型猛兽身体结构和防御能力则和人类大不相同,如果是我,”他说道:“可以战胜上百名僧兵,也不会愿与面对三只这种级别的猛兽。所以我们在进行围猎的时候基本上完全使用弓箭。” 瓦西里这阵子竟然喝得醉醺醺的,歪歪斜斜瘫倒在座位之上,只有两个眼珠子,间或转动一下,显示着他还算是一个活物。但此刻他残存的未被酒精麻痹的脑细胞也察觉到场上的紧张气氛,直愣愣盯着三只雄狮,嘴里听不清嘟囔着什么醉话。 蜜雪儿则更显得紧张,她停止了在咪咪身上抚摸的手,变得一言不发。 咪咪或者应该叫做猫神,似乎也显得异常,它突然紧颠几步离开了他们的范围,越过几个人的肩膀,直跳到场边的栏杆上去了。 未经训练的狗见到大型猫科动物,一般是会吓得屎尿一地的。 托勒密从不清楚猫见了狮子到底是何种样子,这种生物是在过于内敛,这回他的猫静静地立于观众席最前排的栏杆之上,四只脚几乎站在同一条直线之上,仿佛督战着场内的情况。 亚历山大明显再挑战自己不可能的极限,虽然他脸上自信的微笑仍旧残留,但眼前的形势绝对不容乐观,三头猛兽已经试探性地发动攻击。 第一只狮子向前一个冲锋跃起,前爪直奔亚历山大面部抓来。 他依靠脚步,一个侧身旋转,躲过了这一抓,那狮子似乎也是异常机灵,偏过头来一咬,亚历山大赶紧向后撤了一步,为自己的腾出空间,双手执剑,用力向下一斩。 只听见一身嚎叫,那狮子向后退去,满脸鲜血。 亚历山大这一剑切伤了它的鼻子,并在脸上划出长长地一道伤痕,登时使得它血染鬃毛。 但是这并不是致命的伤害。 就在它受伤后退的同时,另外两只狮子紧紧跟上,一只张开血盆大口向着亚历山大右臂猛然咬去,皇帝来不及变招,将剑一横,正迎上那一口,那狮子未及合口,锋利无比的剑锋就斩断几颗牙齿,硬生生将狮子的嘴两侧的面颊剖开,亚历山大见到机会难得,立即调转剑头,直刺狮子嘴里。 说实话那一刻托勒密还真担心那巨口一闭就会咬断亚历山大的右臂。 但狮子明显受到了致命的伤害,那一剑正中它的喉咙,它全身一阵剧烈的抽搐,轰然倒下不动了。 “涌出的鲜血封住了气管,它其实是被窒息而死的”蜜雪儿皱着眉头说道。 亚历山大的这精彩的一击,赢得全场的欢呼,但也给了第三头狮子大把的时间,他来不及做出调整的时候,狮子的两只前爪已经近到眼前了。 随后大约四百到五百斤的力量压向他的身体,亚历山大被扑倒在地,另外一只受伤的雄狮,也仿佛缓过劲了,紧紧逼了上来。 这样一来帝国皇帝危在旦夕之间,全场发出整齐的一声惊呼,看台上的观众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大家已经除了两头聚集在一起的狮子之外,看不到亚历山大的上半截身子了。 一个再出色的战士,当他被击倒在地的时候,活动能力会大大降低,攻击招式不会像两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上那样犀利,更何况是面对两只体重加在一起足有一千公斤的猛狮。 就在亚历山大的一条腿已经被冥王哈迪斯那冰冷的手牢牢捉住时,托勒密的猫咪,优雅地抬起前肢,后腿发力一蹬,凌空跃起,在空中划过一条白色的优雅的曲线! 第一百二十七章:首代贝斯特之力 和雄狮相比,猫显得如此之小。以至于就像是一团雪白的棉花,轻轻落在场内,除了托勒密和蜜雪儿之外似乎没有其他人发现。 “啊!”蜜雪儿惊呼一声。立即要离座而起。 托勒密知道她想做什么,跳到场地当中,救回自己的猫咪。 眼前的这种情况已经来不及了,咪咪的落点距离狮子攻击亚历山大的位置只有大约一米左右的距离。 托勒密深知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中,蜜雪儿和他的猫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白白胖胖、憨态可掬、脾气秉性异常温柔的咪咪可以算得上两个人共同的猫了。 当然仅仅是他们这样认为。 也许咪咪认为自己才是这些人的主宰。 所有的猫科动物无论大小基本都是一样的。有好奇心、具有忍耐力、灵活果敢,是一个天生的出色猎手的料子,但同时表现出来的嫉妒心理和撒娇性格又和女人又十分类似,但在尼罗河平原,吉萨大金字塔下的一幕深深烙印在托勒密的脑海之中。 猫是一种神秘的动物,但常识告诉托勒密,它绝不可能真正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科幻般或是魔幻版的穿墙而过。 它怎么能够熟知远在万里之外的埃及大金子塔内部的结构呢,并且带领他们带到贝斯特的神像之前? 是否是它授意他们为其加冕? 古代埃及人将猫奉为神祇,塑贝斯特神像并用黄金装饰,加以供奉,难道真的仅仅像是传说中的,猫捕捉老鼠,而使粮食不至于大量减产那么简单? 是否存在曾经有一只类似的动物,对古代的埃及人显示过它的“神力”? 只有一种可能,托勒密的猫异于“常猫”,它似乎也肩负了某种神圣的使命。 他赶紧拉住蜜雪儿的手,“等一下!”他说道。 “来不及了”她也意识到了,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作为兽中之王的雄狮,单单是一个爪子的体积就赶上了咪咪的个头,无论是那带着尖利长钩的爪子用力一拍,还是张开大口一咬,这只猫咪立即就会一名呜呼。 但是目前两只狮子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亚历山大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空降”的小东西,它们想的是只需一秒,便可对眼前这位世界之王进行杀伤。 赫费斯提翁安排的弓箭手,大约二十名,全部为最精锐的射手。早就撵弓搭箭,此刻弓弦绷的紧涨得像个满月。但却始终处在瞄准之中。 因为他们的皇帝和狮子搅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即使最为精准的,最有射击经验的战士,已无法保证自己的一箭能够射杀狮子,而不伤及亚历山大本人。 这些鞭长莫及的徒劳之举,始终不在托勒密的关注之中。 他的心中始终预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紧紧盯住咪咪的一举一动。 在此危急时刻,咪咪抬起头,仰视雄狮,瞪大眼睛,胡须剧烈的抖动,将嘴张开到极大。 托勒密十分熟悉这个样子。 只有猫咪发怒的时候,比如过分大力揉搓它的肚子,或者是准备捉住它并且给它洗澡的时候,它就会有这种表现,伴随着这种表情的往往是拉长的“哈--!”的一声,旨在警告对手,宣示自己的即将进行反击。 当然在一片混乱的场上是绝不可能听见这一声分贝极低的声音的,托勒密的耳边全部充斥着惊呼声,咒骂声和女人的哭泣声。 这一声完全是来自于他的脑补。 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在咪咪发出“哈”的一声的同时,托勒密手臂之上护腕竟然产生共鸣般的,再次爆射出耀眼的白色的光芒,就连在这灿烂的阳光之下,也显得如此的醒目。 场上的两头雄狮突然一怔,仿佛咪咪的吓到了它们一样。 就在这愣神的半秒钟时间,亚力山大的剑突然向上刺出,直接命中一头狮子的下颚。那狮子哀嚎一声向后退去。 紧接着亚历山大向着侧面一滚,快速脱离了另外一头狮子的爪牙攻击范围,一个鱼跃站起身来,他的身上并未受到重创,健硕的肌肉上,仅仅有几处在地面上摩擦的浅浅的伤痕。 他手执长剑步步紧逼向狮子的位置。 下颌受到重伤的仍旧是之前受伤的狮子,它的整个头颅已经鲜血淋淋,大量失血使得它血压不足,头脑开始混乱,它试图像平时甩掉鬃毛上的雨水一样,快速抖动自己的头,以便重拾清醒的判断力, 此举适得其反,更加加速了血液涌出的速度。 尽管在外形上也使得它更加凶暴和血腥,实际上已经是强弩之末。 亚历山大向前高高跃起,用尽全力地一个竖劈,长剑直接贯穿狮子的头颅,整个正面三分之二的深度被硬生生劈开,露出白色的刺眼的颅骨,但很快被喷射的鲜血所掩盖。 它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仅剩下的一头活着的狮子,仿佛仍然没有从愣神中清醒过来,亚历山大的步步紧逼,竟然使得它不由自主般的地向后退去,完全丧失了草原猛兽的藐视万兽的王霸之气,倒像是一只懦弱的小猫一般畏缩成一团。 亚历山大将其逼进角落,双手执剑高高举过头顶,那狮子竟然仿佛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一副引颈待勠的表现。 “咤!”他大吼一声,全力挥剑一砍。 在观众的一声惊呼之中,亚历山大却将剑锋停留在狮子头上分毫之间的距离上。 他并没有杀死它。 皇帝将这个斩杀的动作停留了有十数秒钟之久,然后他后退了一步,右手手指拈动,反手将剑顺畅地收入到剑鞘之内。 主持官阿瑞缇斯立即领会了皇帝的心意,他赶紧挥了挥手,四个彪悍的士兵,手执长柄火把,将侥幸保命的狮子驱赶回兽栏之中。 在亚历山大振臂宣泄般的为自己的胜利怒吼的时候,观众兴奋地纷纷跳入场地将他高高扛在肩上,高呼道:“神中之王,王中之神!” “亚历山大!亚历山大!”欢呼的声音响彻云霄,仿佛像众神炫耀自己强大的力量一般。 而托勒密则陷入了静静的沉思,并且看见蜜雪儿那曲线诱人的身段,跳入场地,轻轻抱起了他们的猫咪,用又软白皙的纤手安慰似的抚摸着咪咪的披毛,咪咪也回应着用小小的可爱的粉红色舌头舔了几下她的手指,就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般,现在它表现出来的一切和寻常的猫,并没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二十八章:向东还是向西 斗兽场上的疯狂几乎达到了亚历山大起初预想的全部目的。 荣耀、声誉和名望已经成功达到顶点,帝国皇帝与雄狮搏杀的故事传遍了整个中亚的土地,甚至漂洋过海返回了希腊半岛。 大绝大多数传说中亚历山大被炫耀为神的化身,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正是由于他的特殊的身份所决定的。 神祇的身份保证他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另外一种小众的传说是将他刻画成魔鬼的化身,这多源自于不服被其统治的雅典军方代表,波斯旧贵族,以及埃及法老的遗老遗少。 在他们的描绘之中,亚历山大被描绘成会在暗夜之中前额上长出两个公牛般犄角的恶魔,这种形象后来甚至被利西马科斯铸成了叮当作响的银币。 在这个时代,天神和恶魔并没有什么区别,无论是宙斯与哈迪斯;上帝与撒旦,原本就是兄弟或是共同相处于天堂的“同事”,只不过由于某种特定的原因才落入冥界或是地狱。 尽管身份和扮演的角色不同,单是他们都有一种共性,就是拥有强大无比的力量,这是区分他们和普通人类的重要因素。 托勒密尝试阅遍古希腊史籍,无论是普罗米修斯盗火、特洛伊战争还是奥德纪修,其中人物总是分为三个等级,人类、英雄和神。 一些英雄的力量绝不亚于神,甚至是比神更胜一筹的。 譬如说:赫拉克勒斯,这天后的奶的可不是白吃的。 所以亚历山大对于所谓恶魔的称号毫不在意,只要是拥有强大无比的力量,神还是魔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托勒密一直不清楚,皇帝是否意识到了,当时在赛场上那只奇怪的猫? 或许在那样紧张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留意到。 无比的声望让整个亚历山大帝国显得更趋稳定,亚历山大开始在将领会议上提及向东挺进的目标。 这理所当然地引起了一番激烈的争论。 以塞琉古为代表的一些人认为马其顿人征服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广阔的疆域和大把大把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金钱。连年的背井离乡让士兵们已经有所怨言,所以暂停伟大的征服,让士兵们返乡和家人们团聚,固守住稳定的疆域是当前的首要问题。 很明显一个大区域的总督是他想要的。 克罗恩.西罗斯则提出了一个十分出乎意料的意见,他表示举双手同意帝国继续迈开征服的步伐,单目标却是向西进军罗马。 当时正是罗马处于共和时代,整个亚平宁半岛的国家国力十分孱弱,南亚人民被称为仍然生活在树上的野蛮人,迦太基和高卢人算是较为强大的军事力量,但仍然被泛希腊地区的军人们所取笑。 那些被视为蛮族的人,只不过是依靠疯狂和亡命,采取一种强盗式的作战方式取得胜利,原因大抵是主要因为对手的羸弱。 相对于马其顿大军的训练有素和军械标准他们差得太多。 幸好他们自身也是十分清楚这一点的,无论如何气焰嚣张却始终不敢越过西西里一线,因为一旦与马其顿方阵交锋,等待他们的是全军覆灭,而极难杀死哪怕是一名马其顿步兵。 这样的近乎于蛮荒之地的所在,也完全被亚历山大所忽视。 之前的罗马共和国几次派来的使臣都被拒绝接见。 整个西部的亚平宁半岛是被希腊城邦严重藐视的土地。 然而这正是西罗斯理由之一,因为整个西西里以西的地区资源并不短缺,土地也并非贫瘠,消灭一个萌芽之中的竞争对手,轻轻松松地取得胜利,并唾手获得大片土地,这是最为舒爽不过的事情了,当然最为某些方面的专家,他自然少不了大肆描述西西里岛那些身材火爆,热情奔放的女子的过程。 “你的手,对,就是老兄你的!”他一把抓过阿明斯塔的右手,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又仍回去道:“那些娘们的一只,我敢保证:绝对只是单侧的一个,你绝对无法一手掌握!” 紧接着他继续抓起瓦西里的、卡利斯蒂尼的、狄阿底斯的甚至是塞琉古的手,连连摇头表示不行,惹得包括亚历山大在内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先攻弱国以最小的损失取得尽量大的收益,在实力慢慢积累之下逐渐成长,最后击败最强之敌,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这种“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是中华智慧普遍采取的谋略,远隔万里的大秦国正是这种办法的积极实验者。 “你们瞧瞧,必须得像是我的这种曾经握过战舰船桨的大手,”西罗斯伸出他那蒲扇页大小的手掌,继续鼓动着全场的高级将领道,“这是你们这些常年拿剑的旱鸭子永远也无法体会到了,将那些骚娘们的一部分抓在手里,然后那一团柔软的东西从你的指缝之中缓缓溢出,再聚拢手指间的空隙夹紧那些白肉,欣赏着她们那哼哼唧唧的叫声,别提有奇妙了”。 他出神入化地恣意表演着。 按照西罗斯的方案,马其顿大军主力重新返回佩拉,再从爱琴海出发,直接突破默认的西西里防线,直插亚平宁半岛,古罗马共和国必将迅速崩溃,臣服于亚历山大帝国的脚下。 再进军高卢平原,他们虽然稍稍显得棘手一些,但仍远远不是马其顿人的对手。这样一来至少五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会并入亚历山大帝国的版图,其过程可能仅仅花费两到三年的时间,这仍不失为一项丰功伟绩。 从严格意义上讲,托勒密的内心最希望的是按兵不动的方案,这样一来他可以腾出征战的时间来研究贾里奇斯的神器图的秘密,以便于再次开展一些列的探险活动。 其次是进军西西里的方案,因为毕竟向东穿过兴都库什山脉之后将面临进入印度河,再进入中国的选择,托勒密带领的军队和古代中国发生一场大战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亚历山大尽管看起来也沉浸于西罗斯漫天的胡扯之中,却毫不表态支持他的观点,十分明显,他的兴趣仍然集中在东方,这位好奇的君王似乎总是对神秘的东方充满了憧憬。 到底是什么吸引了他不远万里地去开展远征呢? 地理观测专家一再强调兴都库什山脉的凶险和恶劣的环境,却仍然丝毫无法磨灭亚历山大对于向东的无上热忱。 第一百二十九章:东方传奇 亚历山大曾经私下里对托勒密说道他对东方的富庶,尤其是珍宝极为感兴趣,总是让他尽量描述这些宝藏的传说。 可惜的是对于那些传说中的奇珍异宝来说,托勒密的知识匮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仅仅凭借有限的记忆给他讲述了关于和氏璧的故事。 很明显他对蔺相如“完璧归赵”这样很有趣味的的故事丝毫兴提不起兴致,却对于卞和献玉的故事十分关注。 遗憾的是托勒密只记得个梗概:大约是春秋时代,一个叫卞和的楚国人在荆山脚下见到五彩凤凰栖落于一块青石之上,便依据“凤凰不落无宝之地”的传说,认定这块石头是一件绝世珍宝,取之,并将这璞石献给楚王,当时正是楚厉王的时代。 厉王令宫廷玉工辨识,却认定为是普通的一块石头。 于是将卞和以欺君罪施以刖刑,斩去了左足。 数年之后,楚武王即位,卞和见换了新君,又去献宝,仍被匠人认为是顽石,遂断去右足。 至楚文王继位时,卞和抱玉痛哭于荆山下,哭至眼泪干涸,流出血泪。 消息传出,文王甚奇之,便命人将卞和带进宫中,剖开璞石,果得一块宝玉,后雕琢成闻名天下的“和氏璧”。 卞和以功封为零阳侯。 这是托勒密大致能够描述的故事。 但是亚历山大的疑问几乎问得他哑口无言。 “发现宝物的过程是基于神鸟凤凰的默示,凤凰是什么动物,为何具有如此能力?” “卞和看起来似乎对待玉石是个专家,他两次被施以重刑,为何不自己剖开石头再进献于大王?” “一块玉有何等的价值,让各个国家争相抢夺,甚至是以十五座城池来进行交换?” 托勒密搜索枯肠了好一阵子,认定自己无法回答前两个问题。 对于第三个只能做尝试性的解读。 “我认为可能是秦昭襄王对于美玉有着强烈的个人喜好,加之秦国的兵力强盛,认为城池易得,美玉难求;或是从政治的角度推测,仅仅为了借“以玉易城”的把戏,试探赵国的态度,以便分析判断其军事实力”。 “我最了解不过一个伟大的征服者的心,他既是一个英明君王,是绝对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值钱宝贝去换自己的土地的,”亚历山大摇着头说道:“至于第二种可能,若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实验,秦国国王,怎么会让那个什么叫蔺相如的如此轻松地将和氏璧送回赵国,他对玉不感兴趣,为何又会担心玉璧摔碎?” “也许他怕玉璧摔破,伤了自己作为王者的威严。” 亚历山大没做回答,沉思片刻,用右拳敲了敲自己穿着的,在克里特岛米诺斯地宫获得的白色胸甲说道:“一定是那东西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托勒密心中一震,仿佛彻底醒悟过来,亚历山大似乎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提着,沿着一条特定之路走下去。 在此时此刻,各种路线之争已经不再有任何意义,亚历山大进军南亚甚至是东亚的决心是不可能改变的。 进攻西欧,当然当时不能称得上欧洲,尽管风险小收益也还不错,但是那里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托勒密可以大胆推测,亚历山大本人或曾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受到一些暗示,他的目标和托勒密的目标基本一致,但却并不冲突,他一定是想获得无上的神力,成为被铸造在银币之上的赫拉克勒斯一样的英雄,或是死后能够升上天空成为万民仰止的星座,甚至是直接在奥林匹斯山上谋得一个席位--当然前提就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神山是真实存在的话。 而托勒密不过只是觉得好奇,这些奇诡的、有着神奇力量的神器到底源自何人之手创造的?它们存在的意义,以及真的集齐了七件或是九件--目前他还不能确定,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一句话,托勒密最初的想法就是做一场大戏的观摩者罢了。 继续向东挺进,可以说是遭到了大多数人的激烈反对,兴都库什山脉天然屏障的艰险,更多的是对于东方国家神秘莫测的恐惧心理,在人群中广泛存在。 人类在地球上存在上万年,之所以得以进化,从无数飞鸟走兽中脱颖而出成为食物链的顶层的顶层,且创建了自己文明,有两个截然相反的重要因素。 一种就是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比如说是中南美洲色彩斑斓的毒蛙,或是不知道有多少只脚快速移动的加拉帕格斯巨人蜈蚣,这种恐惧让远古时代的智人远离剧毒和危险之物,以便得以生存和繁衍。 因为只有在熟悉的前提之下才能谈得上经验,而正是经验才使得人类总结、归纳、流传下来科学定理及生化法则,整个种族得以发展壮大。 另外一种则截然相反,那就是探索未知事物的神秘感的诱惑。正是这一种天赋,使得人们能够尝试从树上的巢穴中下到地面上来,从采食野果,发展到试探着进行捕猎和种植,整个文明的脚步能够永恒不歇的向前迈开步伐,推动人类社会生产力的不断发展。 这两种奇妙的天赋相互交融,完美融合地发挥作用。 当然,固然有一部分人更倾向于沉稳保守,他们固持自己惯有的世界观和生存习惯,相对另外的一种人,则更加大胆、激进和负有烂漫主义的幻想。 而亚历山大就是这种人中最为显赫的代表人物。 托勒密所描述的东方传奇故事不过是中华文化的沧海一粟,但绝对能够激起亚历山大心中的狂澜。 他也深深知道,和他一模一样之人乃是绝无仅有的,再次鼓吹金钱、地位和女人的作用也不会显著。 更不能将传说中神器的稀奇故事讲给全军将士听,这是需要严格保密的。 几乎所有远征军都在东征之中,捞尽了财富,真的不能再多了。除了委托其他人带回马其顿的大量金钱,剩下的仍然塞满了他们所能塞满的所有口袋。 掠夺到的埃及和波斯的财富足够他们花上十几辈子的。 这时该是亚历山大大帝所建立起来的威信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真正强大的帝国在万民的心中。 第一百三十章:秘密计划 马其顿大军翻越兴都库什山脉山麓,进军南亚的远征已经排上日程。 经过艰苦细致的勘测,兴都库什山脉绵延一千六百公里,平均海拔达到五千米,最高处可达七千五百米以上--“封闭的众神之门”的称呼并非虚言。 不同于其他低海拔热带山脉的溪流汇聚、植被丰茂,亚历山大所要穿越的陶拉山口经过巴米扬路线,有着严酷的高海拔--三千米,这已经是经过优选的路线了,绝大部分亦是被冰雪覆盖,滚石频现、景象寒荒,只对于常年生活在气候温暖湿润的爱琴海流域的马其顿人及泛希腊人是一个极为严峻的挑战。 数万大军每天将消耗数万斤的粮草,而多在冰雪地带呆上一天,就会引发巨大的风险。 后方给养的运输和御寒服装的筹备,成为当务之急。 贾里奇斯的商人头脑再一次受到了重视,亚历山大将自己的三千个金币尽数交给他,又承诺大军能够用眼睛看见印度河为止,士兵的冻伤率不超过百分之八,他就能获得装满两个牛车的银币。 这让他欢欣鼓舞,带领两个小矮个子开始了为这笔大买卖奔忙,羊毛和牛皮等各色物资源源不断地涌进巴比伦的军需仓库。 亚历山大将扩军备战的事情交于塞琉古和瓦西里同时负责,尽管二人总是意见不合,争吵频发,但仍然组建了三万人的波斯青年组成的陆军部队。 帝国皇帝本人即将举行与前波斯王大流士三世的女儿斯妲忒拉二世的婚礼,这对于他进入中亚之后整个巴比伦甚至是上下埃及的稳定十分重要。 尽管阿契美尼德王朝已经随着大流士之死宣告彻底覆灭,但旧贵族的势力仍在,斯妲忒拉二世能够起到稳定的作用,一如亚历山大的母亲在佩拉所做的工作一样。 就在亚历山大理应被俗务缠身的繁忙时刻,他却秘密和托勒密说出了一个奇怪的建议。 计划两个人离开这里返回马其顿本土,去拜访一位神秘的人物。 “一个重要的人?”托勒密问道。 “十分重要!”亚历山大凝视着远方。 “一位最为奇异之人”。他说。 一切显得有点偷偷摸摸的味道,知道这个秘密的仅有这两个两人加上亚里士多德。 老师做为主持一切事物之人,是最让人放心不过的了。 按照约定,他将编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让人们相信皇帝本人仍然在巴比伦主持整军备战,以防一些潜伏的敌人蠢蠢欲动,要知道一个亚历山大的名号,就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而一旦没有亚历山大,他们就会跳得比弹簧还高。 返回马其顿再重新回到巴比伦,期间需要大约一个月的时间,风险在于即便是他们两个都是十分强大的战士,但仅有两人仍显得势单力薄,两次渡过海峡也使得风险系数进一步升高。 亚历山大本人关系到整个帝国的生死存亡,而他天生喜欢探索和冒险的精神又让他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地,却又总能幸运的免除危险,他对此习以为常。 就像是一个驾驶战斗机的空军飞行员或是赛车手,早就对速度与危险产生适应性,就像吃饭喝水一般平常,当他一旦进入平静的生活就会产生严重的不适感。 金钱、美酒、美人?这些又在伟大的征服面前算得上什么呢? “当你杀死一个人的时候,你是一个凶手,当你杀死一百万人的时候,你是一个征服者”。 在征服者前面的前三种享受唾手可得,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把世界当成自己的故乡”。这是亚历山大的名言。 让托勒密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人,值得马其顿之王、巴比伦之王、世界之王去亲自拜访他呢。 以亚历山大之名望,已经达到了万邦来朝的境界,难道邀请任何一个人,不是一个将军带领一个卫队就能办到的事情吗? “这是一个我必须亲自拜访的人!”他在颠簸起伏的船上对托勒密说道。“很遗憾在马其顿时我没能够抽出时间去找他,当时我正接受整个希腊城邦甚至是一些异族人的朝拜,他们狂热地祈求效力于我,甚至只是想像仰视太阳的一样看看我的样子。这些人尽管衣着华丽、谈吐优雅,却让我感到反胃,因为他们必然大多数是垃圾。而这个人则不同,他的财产少到你难以想象的境地,一个木桶、一个袋子、一只打野狗的棍子,他是一个和乞丐毫无区别的人”。 亚历山大说道:“他在科林斯声名远播,一个是因为他那令人难以理解的言论,另个一就是他曾经显赫的经历”。 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打着灯笼,行走在科林斯那宽阔的大街上,只要见到人,就将灯笼向人脸上照去:“我要找出一个人来!”他对满怀疑问的路人说道,但他们都一样,最多算是半个人,他随后摇头哀叹道。 “这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吗?”托勒密笑道。 亚历山大忽然严肃来:“什么叫做疯子呢,仅仅因为他们的行为在我们看来显得可笑?在一个疯子眼里,我们所做的是不是更可笑呢?” “起码我们所做的事情,更富有条理,并使得整个世界更加秩序!”托勒密争辩道。 亚历山大摇了摇头,继续自顾地向下说。 “我从十三岁就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了,这来源于我的老师亚里士多德。伟大的苏格拉底培育出了两个伟大的学生,柏拉图和特立独行的安提斯泰尼,两个学生的分歧,产生了两个学派,尽管安提斯泰尼经常在“狗窝”(也就是体育馆的意思)讲演,而被冠以“犬儒”派之称,仍丝毫阻碍不了他写下《赫拉克里斯》和《阿切劳斯》,并且培养出了一个和我的老师亚里士多德大相径庭的哲学家。” “之前我一直认为他的所谓理论只不过是疯子的呓语,然而一系列的经历告诉我,整个所谓的要饭的老头子绝不简单,他所极力倡导的“苦行主义”概念,可能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的真理”。 “我似乎知道,你说的是谁了,我的陛下。”托勒密谨慎地回应道。 “没错!你猜的没错,就是他!”亚历山大头也不抬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锡诺帕的第欧根尼(求订阅) 亚历山大罩上带着风帽的斗篷,托勒密在脸上用一种叫做“科尔士”的铅粉做的古埃及粉末涂上眼睛,使自己的面部更加轮廓分明,来掩饰自己的亚洲人的面孔。 他们两个扮做返回马其顿执行公干的骑兵,亚历山大的白色铠甲深深隐藏于埃及制麻布的袍子下面,托勒密则怀揣着亚里士多德亲笔书写的羊皮纸,已备被巡检士官盘问到时使用。 从陆路上行程仅用了八天,他们跟随商队和官方的运输队前进即可。 征服带来的收益是巨大的,数不清的五颜六色的宝石、叮当作响的金币和银币被装载在高头大马和骆驼上运送到马其顿本土,当然更加庞大的财富被留在巴比伦和上下埃及,作为维护统治,兴建奇迹和准备更加伟大的远征之用。 毫无意外的风险事件发生,他们顺利登上赫勒斯滂海峡的运输船队,和船上的商人、兵器制造者、驯兽师、妓女、甚至是伤残军人混在一起。 在混乱不堪的甲板之上渡过了三个夜晚。 直到第四天清晨,能够从甲板之上看见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地平线,越过海峡,只需一天的骑马行程,终于安全抵达位于东北方的科林斯湾。 科林斯城和托勒密之前到来的无二。作为古典时期便存在的古老城市,穿过萨罗尼科斯和科林西亚湾通向伊奥尼亚海的航海要道。不仅是贸易和交通要地,同时又是战略重地,还拥有阿波罗神庙这样的神圣奇迹,各方人士汇聚于此,繁华和喧闹成为这里的一道风景。 做为全希腊的交通要道这里拥有十分发达的农业,和贸易交易,造船和航海业都远负盛名。 在插翅的飞马和雅典娜女神雕像庇护下,制作陶器、贩卖葡萄酒和稀奇古玩的商人一刻不停歇的忙碌着。 两人沿着石头大道穿行,向前就是艾米乌斯奇货市场,那里应该早就易了主人,之前的精明的胖子冒了他一生之中最大的,比他的体重还大的险,但按照两千多年之后的经济学理论他也极有可能取得最大的收益。 用他的话说,“装满一艘希腊战舰的黄金才能称得上是所谓的财富。” 双足踏在希腊的土地之上时,亚历山大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 他一剑割掉臃肿长袍,换上高贵的紫色斗篷,白色的胸甲和满头金发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为了不给皇帝丢脸,托勒密自然也丢掉自己那破破烂烂的外套,身着自己明亮的铠甲跟随在他身后。 自从亚历山大继位以来,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人不知晓他的大名的,除了不远万里来到佩拉朝圣般地、祈求觐见之人外,即使素未谋面之人,也对其金发蓝眼和穿着铠甲的壮硕身材略有耳闻,而今在这个满是贩夫走卒的地方,他们的出现,不消一会儿就吸引了大批围观的人。他们远远地缩在巷子口,或是石头路面靠近建筑物的一端,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保持了大约十步左右的距离跟随在他们身后。 很明显,他们认出了皇帝的身份。 只不过亚历山大那耀眼的盔甲和武器、无比尊崇的身份使得他们不敢靠近,出了匍匐跪拜之外,什么举动都显得极为不敬。 “我自少年时代开始从亚里士多德那里学习诗歌和哲学,特别是政权的形态和掌控;甚至是科学研究的办法。也正是从亚里士多德那里,我学会了从错综复杂的事物中找到富有启发性的东西。”亚历山大一边向着广场中心走去,一边对托勒密说道:“我一直认为这一切就是世界的真理,直到后来发现还有另外一种几乎截然相反的哲学家,他们同为苏格拉底的传人,从安提斯泰尼到第欧根尼他们的主张竟然是要求人们像狗一样的活着,主张精神和肉体的修炼。 邋遢的外表让反对派们辱骂他是疯子和乞讨者,而支持者则将他们的学说奉若神明,如果世界上还有一种奇异的真理能够击败我的话,我确信那就在我们两个的眼前了”。 从亚历山大与托勒密驻足在广场中央时开始,从四面八方开始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士兵、小贩、农夫、甚至是学者,他们围拢过来,仿佛以一种默契一般在他们周围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 而他们脚下,是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猥琐老头,他的弯弯曲曲的手杖扔得老远,旁边是一个肮脏的木桶上盖着他的那个同样肮脏的面包袋子。 瞧瞧这家伙,还真像是一条狗。 亚历山大目光炯炯,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地分成两边,几乎所有的人都冲他鞠躬或是欢呼致意,他不为所动,一直来到“老狗”的眼前。 锡诺帕的第欧根尼--这位原本出生于银行世家的却做乞丐之人,仍然一言不发地、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晒着阳光。 “无礼的狗!”有的人叫嚷道:“他完全知道这是我们的国王来访,应该将他砍头”。 “对,说得对!” “这个老疯子早该死了!” “不,他只是一个另类的学者!” “只要不是恶事,应该容许他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众人还是争论起来。 一阵沉默之后,亚历山大先开口,他说道:“第欧根尼,我有什么能够帮你的吗?” “能,”第欧根尼说道,“站到一边去,你挡住了我的阳光。” 会谈就这么结束了。 一阵令人窒息的惊愕。 那些穿戴优雅的希腊人发出一阵窃笑,士兵们和商人们全都傻掉了了。 几个人望着皇帝和托勒密腰间佩戴的长剑,似乎预感到亵渎君王理所应当将会出现流血事件。 出乎意料的,亚历山大沉默良久。环视着周围的人群平静地说道:“我若不是亚历山大,我愿是第欧根尼。” 后来托勒密特意命令史官卡利斯蒂尼将这句话记录在《异闻录》之上。 “世界上活着的人当中只有征服者亚历山大和乞丐第欧根尼是自由的,或许以后还能算得上你,我的朋友!”亚历山大当时继续说道。 而这一句,托勒密隐瞒了,没有让任何人记录下来。 亚历山大最终转身离去,毫无疑问,这次专程的拜访令他神伤,这位高傲的犬儒主义者似乎不愿意同权贵打交道,即便你是世界的王。 托勒密从未对人提起的是,就在他也要转身跟随皇帝离开的时候,这个乞丐版的老头子忽然紧紧抱住他的一条腿。 就在托勒密惊愕之间,下意识弯下腰去查看的时候,他那满是胡须的、肮脏的嘴凑近他的耳边轻轻说道:“世界末日、人类灭亡、文明的尽头......” 托勒密大吃一惊,一时之间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话。 就在准备张口询问之时,他已经放开拉住托勒密的手,再次狗一般地躺倒在地上,双眼紧闭,不再说一句话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兴都库什山脉(求订阅) 虽然亚历山大招纳第欧根尼的尝试以失败而告终,但这并非什么坏事。 如若这个糟老头子肯跟着他们走,那他们又怎样和他的死对头亚里士多德交代呢? 柏拉图主义和亚里士多德体系完全和第欧根尼的“犬儒主义”毫不交融,这是到底是数学和逻辑掌控世界还是修炼与融合引道宇宙运行的争论。 与此同时,继续向东远征的战备已经基本完成,尽管将士们对待不停地向着异国他乡挺进感到厌倦,但是亚历山大的号召力已经钻入他们的大脑,深入他们的灵魂,绝大部分伙伴仍然愿意跟随他的脚步,去到世界的任何地方。 贾里奇斯再一次向整个世界最有权势之人展示了自己的商业才华,或者说是在金钱支撑之下的商业才华。 五万件冬装已经全部完成,据说他用每人半个德拉克马银币的代价雇佣到三千名农妇,将羊皮和牛皮打理平整、裁剪开来并缝制成衣服。 绝大部分粮草也在十名军需官的筹集之下完成,巴比伦的富庶完全能够支撑大军继续向东的远征。 这些给养足够马其顿大军直达印度河甚至是恒河--当然这是指在完全顺利的情况之下。 亚历山大的短暂离开虽然引起了极少部分人的怀疑,但随着本人的出现化解一切。亚里士多德也并未问起两人造访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原因,他充满深情地主持了亚历山大大帝和大流士三世女儿巴尔馨的婚礼,在苏撒举行的极度奢华的仪式之上,巴尔馨被皇帝正式册封为斯妲忒拉二世,继承了其父亲的无上荣耀。 现在人们完全可以这样说,亚历山大是尊敬大流士三世的,若不是碰上这个时代最强大的英雄,也许重振古代波斯帝国的辉煌是有可能的。 历史总是如此,残酷而现实,强壮者会被更强壮者淘汰,当命运之神做出选择之时,她绝不会因为失败者悲情而落泪。 这次远征,马其顿本土由亚历山大的母亲镇守,亚里士多德和斯妲忒拉二世镇守巴比伦,为帝国的远征提供保障和支撑,照这样看来,亚历山大的远征脚步永不停息,当征服印度时需要一个超级总督,征服亚平宁半岛时也需要这样的一个职位,在众多觊觎这份美差的将领之中,又有谁能够取得非亲眷关系的皇帝的信任呢? 在皇帝的示范效果之下,上万名许多马其顿的将领都迎娶了波斯显贵的女儿。 他们身着耀眼的铠甲,手牵身着埃兰和米底风格的长裙的美貌女子,整齐严肃搭配五彩斑斓,他们列成整齐方阵,如同打仗一般,蔚为奇观。 这不像是一场纯粹意义上的婚礼,更像是一场政治大戏。亚历山大当场宣布,如果马其顿人与亚洲女子通婚,可以享受免税权利。在万众欢呼声中,他亲自馈赠给所有到场的新人十五大箱各色珠宝首饰。 他还下令让3万名波斯男童,跟从亚里士多德的学院学习希腊语文和马其顿的兵法。自此开始,泛希腊文化开始在中亚得到了广泛快速的发展,而亚历山大帝国的后方也进一步能到稳固,为向东挺进提供了坚实的保障。 近卫伙伴骑兵仍旧是远征军的主要力量,英勇的骑士们面对的挑战是从未有过的,他们要将自己的亲密“伙伴”或是“战友”,从海拔三千米以上的雪山上活着带出来,当然残疾了也不行,倘若失去了自己的战马,如何能够跟上亚历山大疾驰的铁蹄步伐呢? 马其顿方阵必须打乱自己的阵型,排成四列甚至是两列纵队,好在没有敌人会在数千米高,空气稀薄的地方对他们进行伏击,对这些小伙子们来说,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节省体能,扛着沉重的长矛和圆盾翻越雪山。 远征军在亚历山大婚礼之后的第十天开始启程,一直向东渡过阿姆河,直至兴都库什山脉的脚下,“神之关口”仰视可见。 经过勘测,他们将通过陶拉山口经过巴米扬后向东南方向,直至印度河,在那时应该会被印度人发现,战争和厮杀在所难免。 马其顿大军以极其罕见的队形逶迤行进在“被神关闭之门”的山麓之下,即使是野心勃勃、雄心万丈的大流士一世和薛西斯一世在彻底征服上下埃及和吕底亚之后也没有选择向东扩张,而是不惜成本地大规模兴建海军舰队,以自己并不擅长的海战去攻击希腊城邦国家,连年的损耗导致了波斯国力衰微,正是由于兴都库什山脉的阻隔。 当时的世人皆认为这是不可跨越的屏障。 尽管远远望去,整个山脉的上半部分完全被冰雪覆盖,在阳光的辉映下,闪耀着圣洁的神圣的光芒,几大山峰全部直插云霄之上,让人油然产生一种敬畏之心,但在低海拔地区,完全看不到这种情况。 耳边全是鸟语花香和潺潺流水之声。 托勒密端坐在马上,和蜜雪儿并驾齐驱,两个人都沉默不语。若不是整个伙伴骑兵队伍在行进中,盔甲和兵器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响声提醒了他,他还真因为是两个热恋的情人,英国贵族般地骑着马到野外悠闲地郊游去呢。 作为阿姆河和印度河的分水岭,整个山脉的高度使得原本温暖的、来自南方的印度洋气流不能北上,山麓北坡无法受到夏季季风的作用,人们再向上攀登到一千五百米左右时,举目所见就仅剩下山地灌木,向上仰望植被则更加稀疏,直到白皑皑的冰雪出现。 只能说人类在漫长的进化中大脑得到了跨越式的发展,而体能则退化非常厉害,在海拔两千左右的高度上和偶然遇见的野羊和山地火鸡的轻松状态截然相反,健壮的士兵们却远不如在平地行军作战那样生龙活虎。 骑士们只能下马,将全部力气耗在让马登上崎岖陡峭的山路上。 大量的军需物资和兵器更是沉重不堪,远征军中最为强壮的战士,被挑选出来,他们此刻将厚大衣围在腰间,赤裸着肌肉向上推动木车--此时已经不能靠马来拖拽。 前面的亚历山大则将布西发拉斯交给阿瑞缇斯照看,他身着羊毛斗篷,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之上向远处眺望,仿佛要看到世界的尽头一般。 “距离陶拉山口的距离?”他问道。 近卫士兵将他的口令一个接着一个地向前传去,直到最前面的先导队给出最新的测量结果。 此刻托勒密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头部开始隐隐作痛、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而蜜雪儿则是出现了轻微低烧,手指乏力等不适感。 长期的平原作战,使得整个远征军的适应状态奇差。 尽管出现了种种不适状态,托勒密仍然坚持向周围的伙伴大声喊话,因为他清楚,之所以产生这种现象是因为他们已经到达海拔三千米左右的高度,在坚持一下,大军就可以抵达巴米扬。 在这一刻托勒密的大脑仍是清醒的,起码能够保持灵光一闪的幽默。 “等达到巴米扬,我应该在山口处钉下一根铜柱,铭文是“六百年后此处大佛名扬千年,后面是我的签名”!托勒密对蜜雪儿说道:“后世的阿富汗斯坦人一定会把我视作先知来供奉”。 “你确定刻上的不是到此一游的字样吗?”她强打精神,也不甘示弱的语气挖苦道。 这时他们已经到达亚历山大的身边,刚好听见塞萨里的狄阿底斯正在向他汇报:“之前的测量有误距离!陶拉山口共计海拔四千五百千米,先头部队尚距离那里还有一千五百米!” 第一百三十三章:四千五百米(求订阅) 一千五百米平地距离的差距对于年轻小伙子们怎不算什么大事,五六分钟便可达到,但在海拔三千米以上则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空气稀薄是一个重大因素,这让人们的肺叶拼命的扩张,却只能获得少量的氧气,托勒密不清楚自己的脑干如何将它们分配给全身的各个器官,反正知道大脑耗氧最为严重,它也疼得最为厉害。 隔着亚历山大的羊皮长矛和里面的胸甲,托勒密也能够看见他因为愤怒而起伏的胸膛,若不是在这种极为特殊的情况下,他保准会将之前负责勘测的士官和队员挨个斩首。 因为这种低级的失误是非常致命。 错误的信息和错误的数据,会使一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官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当下之际,激发一场意志战争势在必行! 首先要做到就是不能让士兵知晓还有一半的高度还需攀登,而产生的畏难情绪。 亚历山大丰富的作战经验再次帮助了他。 他调整情绪后改变了自己在队伍先导的位置,在原地停止不动,用语言激励路过身边的每一位士兵。 让托勒密感到惊讶的是,他几乎知道每一个士兵的名字。 “阿达洛斯,你的马看起来比你精神一万多倍!” “狄米斯,你这个只知道喝葡萄酒的小子,登到一千多米的高度就气喘吁吁?” 他在呼啸的山风中大声叫嚷着,仿佛想让每一个前进的士兵都能听见这戏谑的句子。 这样做的确有了明显的效果,其实士兵对自己现在处于海拔多少米,根本毫无概念,听到亚历山大的话之后,将一系列高山反应视作自己意志薄弱的表现,这在古希腊的男性教育的影响下是一种十分丢脸的事情,而皇帝的话成为一种激励,更准确的说是一种精神毒品,点燃了小伙子们熊熊燃烧的意志之火。 托勒密清楚,意志之火熊熊燃烧固然能顶上一阵子,但却缺乏持续的燃料。 眼下他们已经进入冰雪层,每向上一米气温就会下降一点,有一项工作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空气过于寒冷,我的陛下,我敢担保,再向上哪怕是五十米,我们那些大木桶装着的葡萄酒就会......”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的将军,”亚历山大大笑道:“这一次不得不承认,你想到了我没想到的事情!”。 “我以亚洲之王、世界之王的名义命令你去做该做的事情!”他把左手放置在托勒密的肩膀之上,庄重而又搞笑地说道。 “遵命,我的陛下!” 站直了身体,托勒密大声向后吼道:“瓦西里!” “干什么玩意?”瓦西里跌跌撞撞地紧跟上来,紧紧裹着羊毛的袍子,头发上沾满了雪,连胡子上也都上了霜。 这种搞笑的狼狈样子,让托勒密和蜜雪儿都忍不住发笑。 “一个地地道道的哥萨克人,驰骋于西伯利亚山地的无敌骑兵,竟然如此怕冷?”托勒密毫不客气地挖苦他说。 “老子是一个战斗的硬汉,擅长砍掉对方的脑袋,而不是到这个鬼地方来扮演什么“圣诞老人”!!” 蜜雪儿听到他的抱怨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告诉你,小姑娘,你一会就会笑不出声,我以前那会儿.....” 托勒密预感到他又要开始没完没了的唠叨了,只好立即将命令传达给他:“伟大的皇帝命令,运输队的全部葡萄酒、米酒、以及能够找到的任何酒,全部分发给全军将士喝!” “你能再说一遍吗?” “我明确的告诉你--不能!” 瓦西里呆立了足足好几秒钟。 随后旋风一样地跑向后面的运输队,留给托勒密的是扬起的足有一米多高的雪花。 “酒!快!把酒桶都打开,全部!” 酒,的确是一种美妙的饮料,无论怎么说它都算不上是可口,却能给人类带来一种其他食物无法达到的作用。 轻微的眩晕感、异样的兴奋感、振奋人心,托勒密能够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加速流动运转,仿佛听见摩擦血管壁的“嚓嚓”的声响。 蜜雪儿饮了同样分量的酒-每人份的五寸大杯。一会功夫脸上泛出了红晕,托勒密一开始还仅仅是抓住她的手,现在随着海拔的继续升高,她开始发展到搂住他的整个肩头来借力了。 “前锋部队已经抵达四千米高度!”狄阿底斯汇报到。 “不能做一刻停留!”亚历山大命令到。 只要向前每迈出一步,士兵们的腿就不得不从陷进一尺多深的坑中抽出来,这即使不在高海拔地区都是十分消耗体能的事情,在缺氧的情况下就显得更为吃力。 但是常识告诉他们长时间的停止不动,会让身体温度下降得更快,更容易陷入僵硬,导致不可逆转的冻伤,从而危及生命。对于负担了更长兵器的士兵尤为严重。 在到达四千二百米的高度时,一些士兵开始出现严重的冻伤,意志相对薄弱的人甚至开始大哭起来,说什么也不肯再向上攀登了。 托勒密不得不下令各个中队长亲自带领本队掉队的士兵前行,绝不可落下任何一个士兵。 这些人花样百出,有的连唬带骗,说不走就要就地斩首,有的飞起一脚踢他的屁股,打上十几个打耳光,或是干脆将他灌上个烂醉如泥,连拖带抗的上路。 尽管这样,在到达海拔四千四百的时候,大军还是因为各种因外,损失了五名战士和三名后勤人员。 按照规定,每一位损失的战士都要立即报告给亚历山大,这让他更加焦躁不堪。即使每每在战场之上,不是面对强敌的情况下,马其顿大军的战损比也是很低的,在非战争环境下,折损兄弟一般的士兵性命,确实是任何有责任心的将领不愿意看到的。 此时距离攀登的至高点--陶拉山口已经近在咫尺,胜利就在眼前!为了避开强烈的雪山阳光,托勒密眯缝着眼睛仰视上去,发现整个插入云霄的万仞山壁之上出现了一个缺口,他让士兵们那处看去,他们都忍不住欢呼起来,就在大家期盼马上就能进入巴米扬缓坡的时候,整个山体突然摇晃起来,虽然不是十分明显,但是却是不是幻觉,随后托勒密的边传来吱吱嘎嘎的响声,仿佛木头断裂的声音一般。 最后是轰隆一声惊雷般的炸响,一个无比巨大的雪球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他们滚了过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死亡冰雪(求订阅) 事情发生的起因可能是众人欢呼的声波共振引发的小型雪崩,也有可能是敌人一手制造的结果,因为先头部队发现了山口处几个裹着头巾,探头探脑的细作,或许是印度人,也可能是波斯贵族的遗老遗少。 几名弓箭手挽弓搭箭向着那个方向射击,几个人头立即向乌龟一样缩了回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经过长时间的寒冷的洗礼,射手们的手指早就不那么灵活,自然也就没有命中一个敌人。 回过头来说,向下滚落的雪球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这东西的特点就是越滚越大,速度越快,杀伤力也就越大。 眼看着这团白乎乎的东西瞬间杀到了战士们眼前,耳边全是轰隆隆的巨响。 要说经验丰富的战士和久经沙场的老将,面对如此雷霆万钧之势、庞大到无法躲避的东西会临时产生什么念头? 托勒密用尽全身吃奶的劲,狠狠地推开身边的蜜雪儿之后。 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感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正是大雪球的滚动推动的空气,随后是一片耀眼的白色亮光,瞬间冰凉的白色颗粒,幽灵似的钻进身上所能进入的任何缝隙,连鼻孔和耳朵也不例外。 就像是一堵墙坍塌过来一样,他被压得喘不过起来,冰雪封住了嘴,完全无法叫喊。 托勒密感觉到至少大约十数个人,被裹进了雪球之中。 紧接着这一阵天旋地转,不清楚自己在空中翻个多少个跟头。 有谁有过遭遇雪崩甚至是被埋进旋转的雪球之中的经验的? 答案当然是少之又少。 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死了。 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之下,托勒密的智力能够告诉他的仅有一条,那就是憋住气,绝不能让雪进入自己的气管,那样的话和在水中“淹死”从本质上来讲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漆黑和窒息的感觉完全盖过了应有的寒冷。 托勒密感觉到“他们”似乎在一个高坡上被弹起,又狠狠摔落在地面。 这一下给了他的活命的机会。 如果雪球滚动一路畅通的话,毫无疑问他们这些人会被憋死,要不就是冻死或摔死,生还的可能性很低。 就是这一下沉重的摔击,溃散了其结构。 托勒密感觉立即轻松了不少。但身体仍然被雪埋住。 松散的积雪结构中容留了部分氧气,使得他不至于被马上憋死,这时需要立即向上挖去,直到在冻僵之前,自己能够重返地面,或者说是“雪面”才能够保住性命。 有一个问题就是,托勒密该如何判断自己现在是面朝上还是超下? 当然这样说不够精确,应该说是朝向地球方向还是天空方向? 在高速的旋转之下,和当前积雪结构对他全身压力基本近似的情况下,根本无从判断目前的方向。 托勒密感觉到从四肢的尖端爬升过来的寒气,迅速蔓延全身。 如果不能快速脱身,很快的他就会变成一根冰棍,僵卧在这里,等待千百年后的登山者发现,然后惊叹道:“我去,栩栩如生.....” 不由自主地一声苦笑,哈出了托勒密身体里的最后一口热气,也正是这一口气拱得他嘴唇的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一道闪光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他想到了一个一千多年后才出生的伟大人物--牛顿以及一枚水果砸到他头上的画面。 无论你处于何种位置,有一点是固定不变的,那就是重力。 重力箭头指向的方向,一定是地球的方向,而它的反面一定是天空方向,也就是雪面之上。 托勒密尽量张大自己的嘴巴,极力嗞着舌头,让口里尽快生出足够多的唾液来。 比面对烤得滋滋冒油的安息茴香和辣椒拌好的上等牛肉时流下口水只晚上两三秒钟,他的唾沫如期而至。 果不其然,唾沫没有恶心地流在了脸上,而是向下面滴去。 这说明他的背面才是所谓的上方! 求生的欲望能够让人的肾上腺素像一颗炮弹般炸开。 托勒密的全身像拧满了发条,又松开的机械玩具一样,充满了动力。 双手立即拼命向上挖去,阻力还不是很大,但向上移动还需要双腿的配合。 这种特殊情况,之前肯定是没有演练过的,凭借想象力,如果有一个纵剖图的话,托勒密此时正像是一个向上游的大个子蛤蟆。 大约手蹬脚刨三四十时下,开始能够隐约听见有呼声传来,应该就是亚历山大的搜寻队。 再向上几下,托勒密就看见光亮了,一抹日光之下,他的手被一个胖乎乎的温暖手掌握住,随后就是贾里奇斯的一张又肥又圆的大脸。 “欢迎到运输队来做客,您是我见过的速度最快的光顾者,我在奇货市场那阵子,即使是挂出拍卖拉美西斯二世法老黄金短剑的时候,那些收藏家跑得也没有你快!” “或许你幽默细胞并不比你的身上的肥肉差得太多。”托勒密活动着手腕和脚腕这些最容易受伤的末端关节。 在晃动了几圈脖子和腰部的之后,他确定自己基本没受到任何伤害。 刚才托勒密搭上了每秒钟至少五十米速度的出租车,现在已经身在远征军的末端,贾里奇斯负责的运输队所在的位置了。 这里距离亚历山大处有海拔一千米的距离。 倒霉,他又得重新走一遍了。 约有三十人的斥候哨兵部队进行着搜救工作,被大雪球砸中的具体人数很难统计,目前获救的十几人,一般是仅受到惊吓或是轻微伤。 庞大的军队不可能长时间进行等待,搜救持续半天之后,将在大军行进的路途之上插上太阳神旗帜,以便后来的幸存者能够有些许希望重新赶上大部队的步伐。 蜜雪儿随后一路飞跑地赶过来,作为整个事件的目击者之一,在托勒密推开她,“被滚蛋”之后,可能是以为他已经死了。奔到托勒密身前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托勒密赶紧伸出双手搀扶住她。 瞬间她开始嘤嘤地哭泣起来。 托勒密的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异样的、麻酥酥感觉、荷尔蒙的美妙感觉从延髓直流而下,贯穿胸腔之内,仿佛有一股热流奔走不息,借着这个机会。他索性紧紧抱住了她,彼此胸膛紧贴,她柔软的身躯微微一颤,没有反抗,反而将对方抱得更紧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雪人(求订阅) 现在托勒密已经算得上是久经沙场的老战士了,被流矢击中也不下三四次。 那个时候你往往会埋怨甲胄不够坚厚,即使是防住了箭头的攻击,那强大的冲击动能,好像是被一名拳击手狠狠来上那么一下子那么疼。 甚至箭头还会多多少少穿过护甲那么一点点,造成让人心烦的非致命伤痕。 而当你和一名美貌如花且丰满迷人的年轻女孩拥抱之时,忍不住会嫌披甲过于厚重,恨不得光着膀子才过瘾! 虽然重点部位毫无接触的感觉,但芬芳的气息和悦耳的声音还是真实的。 几分钟后,蜜雪儿开始尝试站起身,托勒密没有机会更近一步,搞出什么亲吻之类的花样,只是抓住她的手,搀起她重新继续向上攀登。 贾里奇斯认为他们可以跟随他的运输队一起前进,但是二人一直认为应该尽快追上先头部队的步伐,早一步掌握即将进入的战场,而不是躲在后面做让人耻笑的缩头乌龟。 托勒密和蜜雪儿登上陶拉山口,进入巴米扬缓坡的时候,亚历山大已经粗略地整点完人数,并指挥先头部队立即下山。 在高海拔地区不能久留,更不要谈什么过夜了,艰难的呼吸,无法烹煮的食物,甚至连火都难以点燃,距离海平面四千多米的高度让每一个人感觉到呼吸不畅,所谓的休息只会造成更多的体能消耗和精神折磨。 不适应寒冷天气的士兵部分已经出现轻微冻伤,他们的嘴唇和手指皮肤冻得开裂,需要尽快进入兴都库什山脉的南坡,只要向下一千米作用便能感受到印度洋温暖气候的影响,北侧满目荒凉的蒿草和灌木草原将被山楂、杏、桃、葡萄、苹果、等果树所代替,直到印度河,马其顿大军能够取得大量军需食品。 说老实话,如果不是去赶赴一场充满血腥的征服,还真感觉这是一次不错的登山旅行。 立足在“神之门”的高处,俯瞰下去,自己处在云端之上,如同仙境一般的云彩一缕缕从脚边流过,如果不是呼吸略为艰难,加上严寒气候,和天国景色没有什么两样。 托勒密让蜜雪儿带领自己的部队先行下山,一方面是因为她的高山反应较为明显,另一方面是在大军前锋抵达印度河时必然会遭到敌人的袭扰,亚历山大本人的伙伴骑兵必须坐镇中路,不能擅动,她所负责的骑兵军是最需要的机动部队。 另外需要一些战斗力量来保护军需物资的运输,确保能够让贾里奇斯能够平安地到达地面。 托勒密自告奋勇承担这项艰苦的工作,瓦西里也愿意陪同。 虽然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在这样冰雪皑皑的地方,实在想象不出来能有什么除了自然之力之外的威胁。 目之所见几乎不见一只活物,即使有百万大军再次潜伏,那么此刻他们也早已称为冰雕雪塑。 马其顿人所要做的就是等待运输队那慢吞吞的步伐,向前移动就可以了。 贾里奇斯的运输队规模绝不亚于马其顿用于正面战场的士兵,整个车队不仅仅是装载了五万德拉克马银币、五万斤粮草、大量兵器,还有沿途砍伐树木做成的大型工程器械和备用战马等。 一旦后方被袭击,整个大军的就会陷入给养断绝的绝境,毕竟不能期盼伊苏斯战役的幸运女神每次都眷顾亚历山大。 轻量级的物资由波斯奴隶进行搬运,他们绝大部分原来就是奴隶身份,有两万人数量之众,运载武器的人被严格分成前后隔开的两列,弓和箭分开,长矛被拆分为矛杆和金属矛头两部分,这样一来即使发生反叛,亦不会形成什么强大的战斗力。 粮食和攻城器械则用牛车进行搬运,在这雪山之上行进艰难迟缓,不得不分一部分人手肩拉手推。 亚历山大的前锋部队进入南坡几个小时之后,大型运输车队才姗姗来迟,抵达巴米扬地区。 尽管贾里奇斯是一个油头滑脑的商人出身,却深知攻城器械、粮草和银币的重要性,亲自跟随车队。 由于原本有一千人的重步兵作为后勤队护卫,托勒密和瓦西里只带领二十人的卫队,进行军事协助。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他们必须尽快进入低海拔地区,在这个尴尬的位置,天黑是一个麻烦事儿,连支火把都很难点燃。 大量的后备战马被士兵成群驱赶向前,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之上不能当做什么负重之用。用作驱动大型车辆的是中亚牛,这种牛自一万年之前开始被人类驯化,具有身强力壮、抗寒冷、吃苦耐劳的优秀品质。 瓦西里酒袋中的葡萄酒早就冻成了大冰疙瘩,尽管冻得双脚直跳,却仍然抵挡不了酒瘾的诱惑,他紧紧抱住盛酒的牛皮囊,不惜用仅有的一点热气试图将酒融化,一逞口舌之快。 太阳着急下班一样,快速地隐没在地平线之下,尽管他们站高望远,却还是心急夜色来临的太快。 好在月亮很快接替了太阳的位置,皎洁的月光充斥着整个山谷,更平添了几分冷意。 面对着眼前牛车粼粼驶过,间或驾车人驱使的呼喊声和畜生的鸣叫声之外,显得有些寂寥。 托勒密的脑海似乎不能保持一刻静止一般,望着巴米扬宁静的夜空,星空明亮闪耀,近千年之后来自东方的东晋高僧和随后大唐帝国的唐玄奘都会来到这里。 他们怀揣东方独一无二的大帝国威望和无限忠贞的宗教信仰求法,也许会正好站在现在他双脚所在之地,同样仰视夜空,不知道会不会想起或是如何评价亚历山大的这场惊天动地的征服呢? 就在托勒密身边的瓦西里高举了酒瓶,发出的“啧啧”声,打扰他的思绪时。 托勒密忽然听见了一种奇怪的、更加低沉的声音。 仿佛孩子般啼哭的呜呜声的,隐隐飘来。 “有风声?”托勒密问道。 “什么?”瓦西里。 “你听见奇怪的风声了吗?” “除了倒酒哗哗声,我什么都听不见!”他将酒袋子倒过来,体温白白耗费了,连一滴酒也倒不出来了。 但是此时的声音却越来越大,那怪异的呜呜声离人们愈来愈近,不断变大,直到了产生了令人烦躁的结果。 牛群开始不安分地啼鸣起来,无论奴隶们怎么挥鞭驱赶,就是不肯向前面卖上一步。 就像是前面就是万丈深渊一般,整个山谷里“哞哞”声不绝于耳。 就在大家都呆愣当场,束手无策的情况之下。 忽然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闪过,它身材又高又壮,长长的白色毛发在空中飘舞,却极为迅猛,“呯”的一声,将一头壮硕的牛扑倒在地。 “妈的!见鬼”。 瓦西里终于丢掉酒袋,条件反射般地去摸斜挎在身上,那没剩下几颗子弹的步枪。 第一百三十六章:血战陕地 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那样明摆着。 一个逐渐强盛的秦国已经完全不能老老实实的蛰伏在河西之地了。 带甲百万以上,拥有最为强大的弓弩远程打击部队,凶悍的投矛兵部队堪比数百之后横行欧洲无敌手的罗马军团。 尽管大秦帝国相对幅员辽阔,但是千百年来的战争史证明,君主对于疆域的渴求几乎永无止境的。 如果可能,伟大的帝国将把自己的触角伸展至整个宇宙之中的每一个角落--如同一只永远欲求不满的巨大的深海章鱼。 假设一个帝国一切运转完备、完善、完美且总能取得胜利,那么在足够长的时间里它一定会变成一个“宇宙帝国”! 宇宙之外呢? 没人能够想象出那里是个什么样子,所以暂不考虑。 虽然东方的古人们还未能在想象中勾画出一个所谓的“宇宙”,但此时此刻魏襄王和韩宣王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要慎防秦国一统天下的危险! 自三家分晋之后,东方再也没有能紧紧抑制秦国的坚强堡垒,危机感深重的魏国和韩国再次达成联盟。 周代皇室开始不景气以来,各大诸侯都行“大王”之事,面子皮薄的称“公”或者“侯”,大约都是源自祖辈的封邑之称,脸皮后者干脆索性称“王”,譬如楚国,虽然会被大肆人身攻击一番,实质上却不能拿他怎么样。 于是韩魏两国的大当家索性自己都称了王,同时也互尊为王。 赤裸裸的挑衅让秦惠文君大动肝火,大骂“两贼子大逆不道”,尽管随后不到一年他本人也正式称王。 无论是张仪还是满朝文武,直到稍有一点头脑的街头巷尾的百姓,都清楚,赢驷这不过是一场表演,韩魏两国打错了算盘,周天子尽管现在混得和流浪汉一般,没人在乎他的感受,但是却给了秦国一个冠冕堂皇的大兴刀兵的借口。 所以张仪和公子华又端坐在战车之上,开赴魏国陕地。 魏军的颓势一再显现,士兵的战斗远远不及秦国,战车、骑兵、弓弩手全线落入下风。 公子华的确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好手,面对魏军比自己多上半倍的兵力压力,也是一脸沉静如水的表情。 魏武卒虽然已经难负所向披靡的盛名,但威猛犹存。 完全不依靠骑兵作为前导或者掩护,立即在绵延数公里的正面战场展开冲锋。 仿佛一头饥饿的熊罴,刚刚站稳脚跟便向猎物猛扑过来。 面对潮水般泰山压顶的魏国重装步兵,秦国步兵泰然自若,顶着山呼海啸般的喊杀之声,从容不迫地插好十几层鹿角。 就在鹿角等各种羁绊物迟滞对方的前锋步兵时,前阵的秦兵已经能够分辨出魏军战鼓之声和重甲撞击之声的区别时,公子华才轻轻地伸出食指示意掌旗官,之间掌旗官将黑色令旗一招,秦军阵营之后的五千名强弓手放出了自己的第一批箭雨。 登时拥挤在前方的魏国士兵大批量地中间倒下,秦国强劲的金属弓完全无视魏武卒的重甲,一些人竟然被当胸射穿,钉在地上,刹时形成一幅惨烈无比的画卷。 哀嚎之声响彻云霄,张仪不习惯面对这种残酷的战争场面,禁不住呲牙咧嘴地偷瞧公子华。 这位面貌英俊的美少年将领沉静如水般地盯视双方军队的搏杀,毫无怯懦掩面的举动。 “人道是嘴上无毛,办事儿不牢,这小子冷静范还真的比我强上那么一点点,大王能够信任这么个白面小生领军作战,眼光的确不错”。张仪暗自思忖道。 魏国正面的突击一旦迟滞下来,就会带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先锋士兵遭遇到严阵以待的秦军惨烈的打击,不能够向前一步,后面蜂拥而至的重甲兵挤作一团如同形成了一个活物组成的堰塞湖。 最为致命的是,中军以后的士兵憋着一股劲去厮杀,却堵在半途,不明就里,杀气逐渐减退贻尽。 公子华瞧定了魏军的眨眼间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立即抽岀佩剑高高擎过头顶,掌旗官见此情景,将红色的令旗一摆,十万秦军立即转入进攻状态。 在强大弓箭的火力掩护下,三百辆兵车从两翼展开冲锋。 驾驭着兵车厮杀的贵族子弟根本不拿魏军中那些临时组织的农民散兵当上一回事,斜刺里冲入魏军的中军,横冲直撞,大开杀戒。 而最为勇健的大约五万名全副武装的魏武卒则完全被弓弩手紧紧缠住,仿佛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泥潭。 “魏国还在用几十年前的战略思想来打仗。”公子华轻蔑的笑道:“虽然吴起先于其他六国建立了常备军的概念,却一直还是老样子,魏武卒是整个魏军的强硬的拳头,秦国只要躲过了拳头,攻击他孱弱的手臂就可以了,手臂一断,再硬的拳头又有何作用呢?” “哈哈.....”张仪朗声大笑:“将军果然是带兵的天才,以秦国军队的强大,即使是和魏武卒硬碰硬,相信也能获胜,将军却以秦国弓箭之长猛击敌方之弱处,力求己方损失最小,搏得最大的战果,实有当年兵圣孙武子之风范啊!” 公子华听闻此言,先是仍旧面沉似水,随后才在嘴角出流露出一丝微笑。 是一种受到恭维之后难以自制的微笑,即使只有短短的那么半秒,却仍然没有逃过张仪的眼睛。 是什么让他保持如此的克制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呢?他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作为一个将军,即使白面小生的模样,由有什么关系?喝酒吃肉、大吼骂娘不就是家常便饭一般吗? 这不由得让张仪对这位背负着高贵的赢氏血统的青年将军横生了几分疑惑。 或是更加精确地说,是兴趣吧? 大约只过了三炷香的功夫,十万秦军打得魏军十五万大败,魏国折损兵车二百辆,士兵三万余人,不得不拱手将陕县让与秦国。 十万余残兵败将一路向东,沿着陕地大路小径望风而逃,方圆数十里的战场之上扔下横七竖八的死尸和不计其数的辎重。 残兵败将所到之处践踏了无数青葱良田。 第一百三十七章:南亚异闻 托勒密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的唯一判断是遭遇了袭击。 与别不同的是:对手的运动能力和身体素质几乎比之前他们所遭遇的都更加强大。 仅仅除了克里特岛地下迷宫里的牛头怪。 那时候托勒密知道了神话时代里传说的怪物是真实存在的。 变换一种说法就是:极有可能是因为“它们”本来就存在,才成为了文学家和艺术家的创作素材。 那个白乎乎家伙,似乎自持着一身横练的大块头,肆无忌惮就地对那头牛啃食起来。 托勒密缓过神来仔细观察,发现这东西至少有两米半的高度,全身被白色的说不清出是羽毛还是走兽毛的厚重毛发覆盖。毛发之下应该是无比强大的肌肉,来支持它做出这样爆发力的攻击动作。 遭到袭击的牛被撞断了骨头,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在怪物的啃食下血肉飞溅,不停地叫唤着,场面惨烈异常。 马其顿士兵自然都是心理素质良好的职业战士,几个健壮的小伙子,即使不知道眼前的大家伙是什么,仍立即扑了上去,将手中的长矛和短剑一股脑地招呼过去。 奇怪的是怪物被利器击打的同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就像是金属撞击坚硬的岩壁发出来的声响。 上前攻击的几个战士,肢体不由自主的地向后猛震,看得出手中的金属武器几乎弹飞,眼前的家伙明显震慑了他们,一脸写满的惊讶和惶惑的表情。 与此同时,那个怪异的大块头儿,也愤怒地狂吼一声,仿佛它那坚固无比的皮肤亦能感受到痛觉一般。 它抬头怒吼着,像是一只大猩猩一般,狠命捶打着自己的前胸,从它沾满牛血的头上仍能看出它似乎长着一张近似于人类的面孔,尽管头颅更趋近于方形,显得煞是蛮悍,但还是具有某种表情,只是在这种情绪之下显得狰狞狂怒罢了。 作为战斗经验丰富的瓦西里来看,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他轻微移动枪口,紧闭着左眼,瞄准。 托勒密清楚他下一秒就会勾动扳机,不出意外的话,呼啸而出的子弹将会打着旋,钻进怪兽的嘴里。 无比的聪明! 既然它能够用嘴进食,那么很难想象用一个金属材质的坚硬的防弹的口腔来初步消化食物,这不符合生物学原理。 当面对这样一个似乎刀枪不入,且爆发力强,杀伤力大的大家伙这是最为英明的决定。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种奇怪的念头紧紧攫住了他,神使鬼差地用胳膊肘轻轻一顶瓦西里的枪管,使得枪口向上略微抬头。 随着“呯”的一声枪响,除了托勒密之外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士兵们很少亲眼见到这位行为乖张的哥萨克骑兵使用他那神秘的威力强大的火器,自然都是一悚。 那怪物也是被冒烟的武器震住了,它瞪大了眼睛,略一犹疑,飞快地一跃,径直跳到六七米开外地,雪地大斜坡上,消失了。 托勒密和瓦西里奔到路边向下观瞧,只见一个白色的,难以分辨的身影,坐在雪地之上向着山谷深处飞快地滑行,速度极为惊人,直到逐渐和周围白茫茫一片融为一体。 “你这个疯子干的好事!”瓦西里不住嘴地埋怨着。 “为什么干扰我干掉这个怪物?害得我浪费一发宝贵的子弹。”他把右手伸进斜挎着的弹药盒里,颠弄着仅剩下的三四枚子弹,就像是小孩子掂量着口袋剩余的糖果,好歹还剩下一点点,真是喜忧参半。” 托勒密保持沉默不语,尽管这会让所有人误认为他本人有着高不可攀地怪脾气,实际上是实在无言以对。 冥冥之中托勒密感觉到这个突然出现在严寒和风雪之中大家伙,并不是他们的敌人,相反会有一天能够帮助到他们,尽管这看起来仅仅是异想天开,大军即将离开这该死的地方,进入温暖的南亚地区,可这种念头确实在头脑中划过,像是一道闪电快速出现又快速消失,却绝对真实! 直到托勒密命令将死牛的尸体推入山谷,以免再招惹来什么不速之客时,俄国人还是唠叨个不停。 “这是雪人,在我比酒瓶子高不了多少的时候,就听我奶奶讲过,”瓦西里唠叨着,“在西伯利亚经常能够看见这种大脚怪物,它们除了偷东西吃,还干一种你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他眉毛向上挑着,面部肌肉移动着,显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 “猜猜看?” “掠夺少女,然后施以强暴!” 托勒密平淡地说道。 “我擦了!”他双脚直跳:“你怎么知道?” “你们在哪里观察到过他们?” “索里亚山脉一线附近。” 托勒密长长吸了一口空气:“在中国的喜马拉雅山脉地区也一直有类似的传闻,一开始人们总是发现他们硕大的脚印,捕食的痕迹,后来传说还发现过他们的尸体,但是从今天的见闻来看,有两点是我没有想到的。” 他看着一脸窦疑的瓦西里说道:“就是在俄国甚至在中亚兴都库实山都有这个物种的存在,并且时间还在公元前,那么是不是可能断定:他们是自远古时代以来便存在的物种;凡是在高海拔高寒冷的地区都有他们的分布?” “就像是雨后的水洼边总有那些该死的吸血鬼--蚊子?”瓦西里说道。 “没那么夸张,我不能够完全自信地肯定”托勒密说。 “这就是你干扰我这个斯拉夫民族第一射手成绩的理由?” “也许有一天历史会证明我今天的小小的举动是正确的,我看见你的子弹打偏之后,它决定逃跑之前,眼睛注视了一下,换句话说我们有两三秒钟的对视,直觉告诉我它是一个高智商的动物,或者已经不能称为动物了。” “你的意思是?” “如果有一天它们能够加入我们的队伍,必将是一股极为强大的作战力量!” “你是说让咱们两个去教那些肌肉僵硬、满脸羽毛、茹毛饮血的大白屁股们打仗?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教一只非洲大食蚁兽爬树并在上面做一场关于基础数学的演讲?” “也许你用俄语就行,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呢?”托勒密用一个典型的古希腊式地耸肩动作回答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苦难重重 后来的诗人和文学大师们用熟练的文字和不同艺术形式来讴歌汉尼拔,他在布匿战争中创造军事历史上的奇迹,翻越阿尔卑斯山脉,进军高卢的时候已经是公元前二一八年深秋了。 他在百余年后重复着亚历山大的做过的事情,率领的五万名步兵和九千名骑兵总计损失大半,这样的损失是亚历山大大帝所不能够接受的。 但这样的壮举仍然被人津津乐道,也不妨碍成为蜜雪儿在军事学院教课书上的经典。其一就是汉尼拔仍然完成一个“坎尼”(或许是人类军事史上第一个围歼战)。其二就是更为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在此地的事迹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 这是托勒密下的命令,原因是为了掩盖一些奇奇怪怪的传闻。 这些传闻终将被托勒密一一证实,他始终有信心这样说,这是他的使命、他的理想和他的好奇心所至。 世界并非大多数人类所认识的传统中的样子。 也许这是支撑托勒密继续冒险之旅,将生命置之度外的唯一理由。 逐渐进入温暖地带之后的好处就是可以使得士兵们的身体情况逐渐好转,也让寒冷带来的紧张情绪更加缓和。 这时托勒密才得知,大约有八十人以上的士兵失踪,他们有的是失足坠入山谷,有的是在冰天雪地的严酷环境中掉了队,还有至少二十人以上,被皑皑白雪反射的耀眼阳光晃瞎了双眼。 大军不得不抛弃他们。 这让皇帝本人不胜唏嘘,远征军从胜利走向胜利之时。在血肉横飞、哀嚎连天的战场之上从没抛弃过自己的兄弟,而在大自然这个无比强大的对手面前,不得不屈服、妥协。 在极为艰难的行军过程中,失去生命的士兵和在战场之上光荣牺牲的战士们不同,同样是最为严重的死亡的代价,前者人们很少知道他们的名字,无数鲜活的生命被掩埋在岁月的沙河之下,而战死沙场的则被人盛誉为英雄,铸造铜像,名垂千古,甚至成为男孩们的枕边故事。 此刻马其顿人已经远离气候温暖舒适的希腊半岛上万公里,没有身着长袍的哲学家、科学家甚至法律辩论家的身影和喋喋不休的唠叨,取而代之的是到处散发莫名蒸汽的原始丛林里,从兴都库什山脉南下之时,在海拔一千多米之处便可瞭望到整个大印度平原被一片片巨大的绿色所覆盖--原始丛林:数百万-数千万-甚至是十数亿年前黑暗野兽的源头,天知道地球之上的动物们是怎样在太初时代起源于这里,并且发展壮大为这个星球的主宰的,对于已经高度文明的人们正是危险恐怖之所在。 假如人类真的从猿猴进化而来,那么从几十万年前至今,远离丛林的时间已经太长了,使得他们对其产生了陌生之感,陌生产生不适,而不适就等同于恐怖。 如果仅仅是自然的威胁,还是可以被较好的克服的,大多数猛兽永远不会成群结队地对人类的大军进行袭扰和攻击,坠落山崖或是被湍急的河流带走总是极少数的人。 用蜜雪儿的话来说就是:经验主义引导人类走向一个和另一个辉煌,却也用黑暗的双手蒙蔽了人类的双眼,使得整个时代短视,看不到更远的未来和更为深奥的真理。 而人类最大的问题就是内斗,国与国、民族与民族、部落与部落,直到人与人。 大流士三世的帝国尽管已经沦落,轰然倒塌得突然使得一些原来波斯帝国的拥趸简直难以接受,隔着宽厚的兴都库什山脉原来依附于大流士的附属国仍然不清楚整个世界的现状。 他们对于世界之王亚历山大大帝不太清楚,仍然派出一些部队对远征军进行袭扰,这让亚历山大大为光火。 阿拉巴亚斯之子阿明塔斯和萨松之子苏格拉分别带领三千人的特萨利骑兵部队对亲波斯势力进行凶悍的打击,在帝国的皇帝的命令之下采取了极为少见的屠杀战术,及除了少数的工程技术人员和情报来源人,一律就地诛杀。 托勒密伴随皇帝稳稳跟随中军向前推进,沿途可见大量穿着极为简陋的士兵的尸体堆积在道路的两边,河岸之上,甚至在河里漂浮。这些都是两位青年将领的战功。 “通知阿明斯塔和苏格拉”,托勒密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一名传令骑兵快速来到他的跟前,:“禁止向河道内丢弃尸体,瘟疫才是我们最为可怕的敌人。” 传令兵携尘而去,消失在一团烟尘之中,托勒密将目光投向亚历山大。 如同之前的惯例一样,大战之前的他总是陷入沉思和寂寞,这次远征似乎和以往不太相同。 他们从希腊半岛出发的时候,所有的毛头小伙子都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作为马其顿的皇帝的亚历山大没有几个金币,算上他的借贷简直还是一个负债的国王,在整个向东的远征之中几乎是每个战士都在怀里都能揣上几个叮当作响的金币,大把银币甚至比自己的作战装备还要沉重。 财富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特别是对于本该有万丈雄心的人来说。 一些士兵不愿意离开波斯帝国的大城市,奢华建筑、美食和东方美女腐蚀了他们的斗志,他们无法理解为何要远涉千里,历尽苦难来到东方的东方,进行不切实际的征服。 “这样的生活没有是没有尽头的”。 “东方充满了神鬼和疾病”。 ...... “一直向东的后果你们这些傻子都能想到,就是从世界的边缘掉下去,那是无尽的深渊,哈迪斯大人统治的冰冷阴森的冥府,太阳神阿波罗的一丝光芒都到达不了的恐怖世界”。 这样的言论一直在军中蔓延,以至于皇帝本人不得不亲自下令,禁止大家谈论这些内容。 尽管面对重重困难,亚历山大的决心仍然没有丝毫改变,托勒密了解他,他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充满好奇心和冒险精神。 孩童时代,腓力二世和亚里士多德给他描述的众神的故事、特洛伊战争以及荷马史诗的瑰丽画卷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之中,伊阿宋和赫拉克勒斯的英勇故事鼓舞着他忍受一切苦难,战胜一切困难,一往无前。 零星的毛贼丝毫不在这位最伟大帝王的视线之中,稳定军心,战胜强大的波鲁斯王国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第一百三十九章:科芬河谷 穿过“神之门”屏障的远征军,花上不到三个月时间就基本肃清原来波斯帝国蔓延至此的残余势力。 亚历山大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更为心急。 既不愿建立亚历山大城,也不愿任命新地的总督,他不惜分散兵力,派出分支部队由一些将军指挥四处征讨,对于敢于抵抗的村庄和城镇进行屠杀,大量壮年被杀尽,妇女和孩童则作为奴隶按照层级赏赐给各级军官和士兵。 他深知自己的大军走得太远,眼前大军亟需渡过的科芬河谷,才能打开通往整个印度中部的大门。 传说中只有古希腊和色雷斯人最尊崇的酒神狄俄尼索斯到达过这里。 从东方穿向西方游吟诗人的歌谣中敏锐的统治者都能发现,整个印度地区应该是处于一个非常繁荣的时代,大片的苍翠陆地和大量的人口聚集,及其独特的文明使得这些国家非常富有。 财富永远是吸引人的焦点。 贪婪是人类无法摆脱的顽疾。 进入梵天之地以来,整个远征军只感受到了短暂的舒适之感,类似于地中海的温暖气候没能持续多长时间,刚刚驱散了巍峨高山的寒冷的马其顿战士,随着逐渐深入中部地区,中亚的炎热天气开始成为了困扰。 而更让亚历山大感到头疼不已的是数不清的、乱七八糟的大小河流。 五河之地的印度并非一个统一的超级帝国,而是被许多规模不同的国家割据着,对于西方人来讲实在过于陌生,甚至一些国家都叫不出名字,也难以找到道通晓当地文化的谈判者。 亚历山大的政策十分明晰。 他完全清楚各种利弊。 这源于他的非凡无比的天赋和前无古人的征服者的丰富经验。 波斯帝国是具有统一性的超级帝国,尽管各地的总督拥有强大的经济和军事自决权,但在帝国帝王的强盛期,仍然不敢违反皇帝的命令,这使得整个庞大的帝国能够聚集全国的金钱和军力,组织起一支恐怖的军队,形成可怕的战斗力。 但这样的巨人也有其相应的弱点,就是一旦像在“伊苏斯之战”或是“高加米拉决战”那样遭到巨大的失败和损失,则会轰然倒下。 各地总督总会相互观望,百万大军的溃败让他们魂飞魄散,乖乖归降。 印度大陆的情况却恰恰相反,需要逐个击破各个国家,出于各种各样的利益,他们依仗河流之利对远征军袭扰,如同苍蝇一样纠缠个不休。 马其顿人并非擅长渡河作战的军队,尽管遭遇过几次渡河战役。却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马其顿方阵在涉水过河之时仅能发挥至平坦战场之时的至多百分之十。 亚历山大尝试用牛皮筏填制干枯的稻草强渡查可萨提河与不知名的野蛮人发生混战,导致五十五人阵亡,近一百人受伤,亚历山大亦被流箭射中受到轻伤。 这让皇帝大为光火,不是因为自己的陷入危险之地,他本人的勇猛即使失去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也不会影响那旺盛的战意。 只是无休止的折腾让大家有深陷泥潭之感。 加之部分士兵的抱怨之声日盛。 促使亚历山大做出一个重大决定,遣散不愿作战的士兵,为每人配发十枚金币作为生活基金,让他们返回马其顿。 在战略要地部署一部分部队,由善战的可靠将领驻扎,逐个扑灭那些该死的部落的反抗。 亚历山大本人则带领主力大军直扑科芬河谷,打开和波鲁斯王朝正面对决的大门。 皇帝的构想是击败最高最大的大树,则无需太顾及小小蚊虫的叮咬。 而征服整个印度大陆之后呢? 恐怕没有人问过亚历山大,也许结果只有一个--“继续向东”托勒密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那更神秘的东方是何神圣! 皇帝决策带来的另外一个隐患就是有大量负有经验的老兵退出了作战,他们要么选择返回家乡,颐养天年,要么被迫充当就地平叛的角色。 于是不得不再本地征召士兵,这些士兵纵使孔武有力却仍然和训练有素,口含宝剑出生,在诸神和英雄冒险神话中长大的希腊人有着天壤之别。 塞浦路斯人、腓尼基人、埃及人、索格迪亚纳人、阿拉霍西亚人、帕拉帕米苏斯人、西徐亚人、巴克特里亚人和达安人大量充入亚历山大的大军,扣除沿途驻守的几万名士兵,远征军向着科芬河谷开进时竟然有十二万之众。 但却没有一个有经验的将领不对大军的整体作战能力忧心忡忡的。 似乎只有亚历山大一个人充满信心和激情向前开进,似乎有一种力量在驱使着他不断向东,去寻找什么东西。 科芬河位于苏费德山脉北侧,长达三百里以上,在达卡和佩沙瓦之间形成一条五十里的隘路。在这里有三条河流汇聚古拉亚斯河、克斯佩斯河和奥斯普拉河。 一句话概括这是一处巨大无比的峡谷两侧都是山地。 尽管刀光血影难免,亚历山大仍然派出他的轻装使团,劝说沿途的各个部落和国家投降。 和以往的政策类似,亚洲之王承诺仍由原来的领袖统治原有的土地,只不过他要求这些人交出自己亲眷作为人质。 绝大部分国家尽管在技术和文化上十分落后,却也并非完全闭塞的与世隔绝之辈。 或许是当年强大无比的波斯帝国几次多番想要征服这里,出于某种现在已经不可考证的原因,他们未能成功。也正是他们的到来,让这里的人们知道在巨大的山峰的另一侧仍有强大的国家。 亚历山大是作为胜利者抵达这里的,托勒密不清楚他们是否知道他们战胜了波斯帝国,可能是长长的步兵大队和两翼铿锵作响的骑兵阵列震慑住了他们。 不止一两个国家将战马与战象赠送给亚历山大,交出人质,尽显卑躬屈膝的态度。 马其顿大军接受了战马,拒绝了战象,这些威武雄壮的家伙的确能壮人声威,但是缓慢的移动速度、糟糕的战前准备尤其是巨大的食物消耗,恐怕唯一的用途是拖垮他们。 亚历山大将率领部队在河北岸的山地上行进,持盾兵在两侧掩护作为主力突击部队的伙伴骑兵,弓箭手、骑射手、最后才是持矛的重步兵。 在难行的山地上行进半日,前突队伍数里之遥的轻骑侦查兵,就能发现零星的白色在峡谷之间分布。 那是不顾禁令的阿斯帕西亚牧羊人--他们有着当地最肥美的羊群和最难被攻破的双层城墙。 第一百四十章:双墙城堡 不待完全穿过峡谷,就能看见阿斯帕西亚人城堡的顶部。 上百名侦查士兵已经几乎将城堡周边勘察了个底朝天。 直到托勒密进入驻营地区之后才完全理解了这些野蛮的牧羊人之所以,既不投降又不在峡谷之上伏击他们的原因。 没有任何一个比在双层巨石修建的城池之中坚守更加稳妥的办法了。 “他们真的只是牧羊人吗?”将军们纷纷大笑。 事实就是如此,一群野蛮人修建了艰固的城池并藉此坚守。 亚历山大在一队近卫骑兵的簇拥之下,亲自对城池进行了观察。 “城堡并不算大。”他指着刚刚绘成不久的地图说道:“我们完全可以绕过这里,去和波鲁斯人拼命。因为在平地之上没有人能打得过马其顿人。” 他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胸甲,发出金属的闷响。并且仿佛有极其细微的光芒泛起。 托勒密蓦然跳出一个猜想,难道是亚历山大能够用意志控制胸甲的神奇力量。 再看看自己的金属护腕,它则似乎更与自身的情绪有关和环境的变化有关。但目前托勒密还没有任何能力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它去发挥什么明显的作用。 “但我们不能这样做。”亚历山大继续说道:“这些家伙背后应该是受到波鲁斯王朝的贿赂,他们计划让这些野蛮人成为我们前进路上的一根钉子,如果我们不彻底摧毁他,那他将在我们的背后不断袭扰,就像是一条阴险的猎犬。” “我们尚且无法判断在路上还有多少这样的钉子,咱们要一一拔出他们,就像拔出猛狮的牙齿。” 众将哈哈大笑起来,在我们看来皇帝本人更像一头眼前的雄狮,咆哮着寻找着战斗。 哪里有战斗就奔向哪里。 工程兵部队立即开始对大棵树木进行砍伐,狄阿底斯的确是个天才,在他的指挥下一棵棵大树被迅速伐倒,按照树种、粗壮程度被分组拖走。 阿斯帕西亚的牧羊人毕竟属于文明程度不高的野蛮部落,犯了未能焚烧攻城取材地的大忌。 亚历山大穿戴整齐,却悠闲地坐在铺上一块豹子皮的地上。 也说不清到底是埃及风格还是波斯风格。 出人意料的,他命令不必建造大型投石机,尽管在不远的地方即有一个采石场。 因为三十五斤以上的投石器,就需要建造一个昼夜。 仅仅花了几个小时,轻型攻城器械基本凑够数量。 一百架能负担十个人以上的云梯和十五个简易攻城锤。 亚历山大仔细听完塞萨里工匠狄阿底斯的报告之后。立即站立起身,来到早已准备好的攻城士兵面前。 这些小伙子几乎绝大多数由泛希腊地区人组成,混以少量的波斯人和埃及人,以及收服的当地的中亚人。 他们往往有着深色的皮肤和一口黄牙。 与以往的大战不同,亚历山大并没有发表长长的战前演讲。 “小伙子们、战士们,你们是奥林匹斯山上众神庇佑的英雄,想想特洛伊那些勇猛无比的战士,面对这些叫不少名字的土著,就像是爬上一颗橡树那样轻易的登上城墙,我准许你们杀死每一个男人,将妇女们掠为自己的奴隶。” 三千人的攻城队伍发出一声震撼人心的怒吼,士兵们手执短剑和短矛向前奔去。 五千弓箭手在盾牌手的保护之下,向前推进,他们分成六个集群,对城墙之上的六个点进行火力打击。而这六个点正是云梯攻击的重点所在。 五千人组成的重装步兵同样分列为六个阵列,确保弓箭手能够站住位置,防止敌人骑兵出城突击。 一千五百人组成的攻城突击队对三处城门攻坚,他们用盾牌遮掩住弓箭攻击,前突至城墙之下、城门之前用工程锤对城门进行破坏。 当然这往往不是主要目标所在,而是为了吸引守城军队的注意力,兵力、火力和制造恐慌情绪,这些人是真正的敢死队。 其他三万马其顿士兵,派出经典的马其顿方阵用以威慑敌人,一旦敌人敢于出城迎击,面对的不仅仅是无法突破的钢铁长城,更是要在身上凭空添上十几个血窟窿的后果。 攻击已经展开,出乎意料的,亚历山大一反常态,并没有选择自己亲自攻城。还是命令阿明斯塔带队主攻。 他走回原地,将头盔小心翼翼地放在豹皮地毯之上,显示沉默不语地观看远方战况,后来索性拈起一朵黄色的小花端详起来。 包括瓦西里、蜜雪儿、本多忠胜这些近卫军的将领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见到众人疑惑不解,可能又忌惮皇帝日益东方化的君主作风,这让托勒密感觉十分不好。 马其顿大军飘扬过海,东征西杀,穿过凡人难以想象的高山和泥沼而无往不胜,就是靠的英勇和团结。 没有人怀疑亚历山大,尽管他用后来的眼光看算是一个年轻人,但是他神祇般的气质,坚定的意志,对胜利的渴望和强健的身体几乎使得他们部下无条件的服从他。 而现在他所沾染的君主的神秘感和逐渐高涨的权威,使得他逐渐脱离了众人眼中的“父亲”、“儿子”、“兄弟”的形象。 这是一种最大的隐患。 “亚历山大”,托勒密故意忘记用“皇帝陛下”来称呼他。 “您预计多久可以攻下阿斯帕西亚人的城堡?”他半蹲在地上问道。 “若是只有一道城墙,只需要一顿饭的时间,但是他们有两道城墙,所以应该是一个结束得很快的宴会的时间。” 他似乎毫不在意托勒密的冒犯,这让他的心里略感慰藉。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发现无法守住城堡之后,将会打开靠着山地那边的城门逃跑。咱们将带领伙伴骑兵和枪骑兵部队将他们在进入山谷深处之前赶尽杀绝。” “听了他的话我们不由得一惊,亚历山大竟然如此之早的对战局进行了预测。” “简直和巫师一样......”托勒密听见瓦西里在小声嘀咕着。 “阿斯帕西亚人唯一擅长的是山地作战,和他们放牧起山羊来一样。到那时候我们和他们的血腥厮杀才算真正开始。” 亚历山大站起身来说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登城之后 不知道是天生具备预测战争的能力,还亚历山大本人太过神机妙算。 阿明斯塔带领的攻城部队几乎没有费上多大的力气便攻上了外围城墙。 这些中亚的牧羊人似乎十分不擅长坚守工事进行作战,虽然也采取传统的弓箭打击和抛石技术,但是整体组织极为松散。 守城作战的一方一般不具备兵力优势,其要诀就是:机动兵力,针对重点被攻击的部位拼力防守。 敌人显然没有这种训练,这与他们国家之间的小规模战争有关。 整个印度大陆如今面对着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为恐怖的对手。 远远地望去,阿明斯塔连头盔也未带,红色的长发如同冉冉上升的一面旗帜,直到他顶着乱箭爬上城墙的顶端时,大家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年轻人的勇猛程度总是超出人的想象,给人以惊喜。 但是经验丰富的将领们都十分清楚,虽然双墙城堡并不多见,却也在多年的征讨中--尤其是对大流士三世残余部队和异族人的清剿中经历过。 最为关键的是第二道城墙,当突破首道城墙,面对内墙的时候,才是最为凶险的时刻。 负有实力和狡诈的对手往往会在前面掩饰自己的战斗力,而在最后一道防线上突然爆发。 托勒密看见亚历山大缓缓站起身来,拂去身上沾染的尘土,将头盔迅速戴到头上。 布西发拉斯比任何人都能更精准的探知皇帝的心意,它一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几乎是瞬间抵达亚历山大的身边,前腿弯曲,以便让主人顺利跨上自己的背上。 “阿瑞缇斯以及所有伙伴骑兵的将领们、近卫将士跟我来!”他大声吼道。 托勒密赶紧上前拉住他的缰绳:“陛下,我觉得阿明斯塔的攻城部队尚未拿下内城,应该先支援他而不是对敌人的下一步行动作出过于草率的预判。” 他那蓝色的瞳孔盯住托勒密好一阵子。 托勒密也在平静的等待那暴怒的一刻炸响。 甚至是有点期待的意味,总是他始终是一个固执己见、尽心尽责的人。 相反,亚历山大反而微微一笑。 “托勒密将军带领自己的卫队,对阿明斯塔进行支援,杀尽城中的全部士兵。” 随后他再次伏下身来,贴近托勒密的面孔说道:“他们将像狡猾的兔子一样,逃得飞快,我们不妨比赛一下看看谁歼灭的野蛮人更多。” 一场有趣的比赛!不是吗? 布西发拉斯嘶鸣一声向前奔去,大约五千名精锐伙伴骑兵紧跟而去。扬起一股呛人的烟尘。 托勒密立即翻身上马,带领自己辖属下的一千五百名士兵,奔向城中。 整个攻城场上弓箭手已经停止攻击,在重步兵和少数骑兵的护卫下列阵缓慢向前推进。 很快他们就超过这些方阵,进入到外城的背面。 阿明斯塔的部队伤亡极小,托勒密看见从身边被救助队救助之人,基本都处于能够移动自己身体的范畴。 接近断垣废墟的时候他一跃下马,拔剑砍倒了一个已经踉跄着逃跑的家伙。四下张望,那个红头发家伙已经奔到内城的最高处,眼看就要登上去了。 “他妈的!快吧老子送上去!”托勒密也忍不住大骂道:“我可不想看着这些愣头青早早就死了。” 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工兵,立即聚到他的身边,熟练的用绞轮固定住云梯的顶部,穿上粗大的绳索,将底部半固定在几个钉在地上的桩子上,用力一拉,整个梯子就会马上竖起来,使得云梯顶部的人免于艰难的攀爬,立即抵达城头。 风险则是大大的,会遭遇到守株待兔的敌人的猛烈攻击,通常要面对三四个甚至是七八个剑尖和矛头。 托勒密眼睁睁看着,几个呲牙咧嘴的野蛮人在他要登城的地方等着呢。 随着轰隆的一声,托勒密借着云梯砸在城头的惯性,向上一跃,恰好躲过了至少三个家伙的攻击。 上面的几个家伙没有想到惯性带来的这样大的冲力,落在他们身后三米远的地方,简直差点掉下城去。 等稳住了身形,几个彪形大汉立即扑了上来。 托勒密赶紧先避开一个矛头,紧接着又是一个斧头从他鼻尖前划过。 托勒密抽出长剑向一个家伙的肋部一捅,再横向前一划,在持斧的家伙前胸弄出一道长长地伤口。 二人惨叫着跌下城去。 他再用剑尖指着另外的敌人,一共十几个,向前一步,斜刺里出了一剑,对面人没能反应过来,呯的一声倒了。 紧接着耳后传来风声,他全力往下一蹲,可怜的家伙用力过猛掉到城下去了。 托勒密正想再次向前进击的时候,几柄短矛硬生生扎在那些野蛮人的身上。 后续部队大量的登上内城了! 阿明斯塔,倒提着短矛,大踏步得过来和托勒密拥抱。 “一群废物不是吗?”他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心眼简单的家伙!”托勒密在心里嘀咕着。 他狐疑这内城的防守竟然也这么薄弱,竟然没能像想象的利用地理优势,将攻城军队杀伤在两墙之间的打法。 或是托勒密中国兵法的惯性思维在作祟?无论是西方人还是什么准东方人,论起用兵的诡道必上比中国人简直差得太多,且不说孙武、白起这些名将,就是传说中的鬼谷子的几个弟子略施小计就能将这些莽夫组成的数十万大军玩弄于股掌之上。 正在托勒密愣神,小伙子们忙着占领城头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怪异的吱吱呀呀的摩擦声。 循声望去,整个城堡的后门正在缓慢打开,硕大厚重的木门之下,是一整队骑兵,大约有三四千人的完整规模。 队伍的中心部,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袍、头蒙在斗篷里的人,那应该就是阿斯帕西亚国王。 “糟了,”托勒密暗忖不妙,赶紧劈手夺过一柄士兵的长矛,向前几步狂奔,向着那个家伙猛地投掷过去。 但距离是在是太远,长矛飞行到距离他几百米远的地方就失去了动力,插在地上。 这时候城门洞开,大批阿斯帕西亚骑兵开始出逃。 托勒密爬上城楼的最高出,眼见一个穿着耀眼盔甲的人,带领着数量同样庞大的骑兵部队,斜线弧形前进对其进行包抄,宛如一个挥打出去的右勾拳。 唉.....看来亚历山大要赢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山谷中的考验 现在看来,阿斯帕西亚国王也许并不情愿与来自西方的强大军队打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或许是迫于居鲁士王国的压力,印度的王中之霸勒令他挡住亚历山大的大军,成为一个生死微不足道的绊脚石,以便迟滞远征军的向前的步伐。 也可能是自己处于活下去的巨大渴求,一些传说中描述的亚历山大帝会对异族进行屠城,所以阿斯帕西亚这个小小的城镇不得不进行一场并不擅长的防守战争。 双层城墙的坚固城池对于工程手段匮乏的邻居们显得极具优势,但对于身经百战的马其顿人则显现出战术的劣势,导致输光整个地利的筹码。 托勒密等不及寻着楼梯向下。 顺手抓过一个士兵身上背的绳索,将勾头甩在城墙箭垛上,另外一端抛下城去,双手抓住绳索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速度不能再快了。 也就是十几秒的时间,他的双脚就落在土地之上,代价就是双手摸得破了皮。 阿明斯塔紧跟托勒密的后面,也咚的一声滑落下来。 在前面的开阔的地带,两股烟尘已经汇合到一处, 二人向前追去,能够清晰地听到金属撞击和喊杀之声,很明显亚历山大的伙伴骑兵已经截住了逃窜的国王。 牧羊人的国王犯了一个大大的错误,他并不了解亚历山大的一贯作风。 归降者往往会收到优待,甚至个别会仍然被任命为当地的总督,只是在军事驻守上给予一定的限制。 相反,强烈抵抗的敌人才会被杀死,如果领马其顿人损失惨重,屠城也是偶有发生的。 来到混战的战场,强大的厮杀本能已经让托勒密收不住自己的脚步,顺势抽出佩剑狠狠向着一个家伙劈去,那家伙背冲着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一剑砍开了脑袋,就像是劈开一个不太成熟的西瓜。 与此同时,托勒密弯腰避过飞溅起来的血花,拾起敌人的长矛,继续向着战场的中央前进。 从他后面传来的喊杀之声,能够判断得出,起码阿明斯塔和瓦西里已经跟了上来,紧紧追随者他的脚步。 进入阵中,烟尘显得不再明显,敌人意图向山谷中退却,整个阵型不断地向着山谷方向缓慢移动。 这是一处两处峭壁,中间满是碎石的小径构成的天险,如果让他们能够撤进哪里,将会给以后的清剿工作带来很大的麻烦。 这些该死的“山羊”肯能会像维京人骚扰查理曼大帝一样,让一个充满鼓胀肌肉的,强壮有力的臂膀和坚硬的拳头去打几只蚊子,无处施展,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 亚历山大坐在黑色骏马之上奋力拼杀,他的骑兵部队只有一部分有效截住了敌人溃退的潮水,然而这潮水实在是撤得太快,大部分伙伴骑兵在阻住对手的同时不得不作为龙骑兵来进行使用。 他们下马作战,以便能够更好的攻击与防御。 由于只有右侧的龙骑兵形成了团体作战,使得整个战线好像一堵移动的斜线长城,封堵在退潮的右前侧。 而另外一侧则像是漏气的气球的口子,拼命地向外泄着气。 亚历山大纵马向前,他的长矛已经不知道插在哪个倒霉鬼的身上了,他只身向前挥剑猛砍,几个士兵瞬间倒在他的剑下。只有阿瑞缇斯紧紧跟随在他的身边。 托勒密察觉到皇帝的意图之后,也改变突击的方向。 同时深刻领会到一个真正的战士是在具体的战争中不断成长的。 一些只拥有蛮力的将军,往往一旦身临血肉横飞,怒吼连声的战场之上就会多巴胺胀满大脑中的神经递质。 一味追求眼前的屠杀,每杀死一个敌人,就仿佛赚上一个金光闪闪的德拉克马金币一样。 而战略大师则会将目光投向整个战争布局,就像一个高明的棋局弈者,能察觉对手的将要的意图,施以重手。 很快,托勒密已经接近了亚历山大和他的首席副官,瓦西里和红毛小子不遑多让,一点也没掉下队来。 当他们五个人汇聚成一团的时候,战斗力大大提升,形成了团队作战的合理, 亚历山大长剑的挥砍和布西发拉斯的践踏使他成为前突的大杀器,凡是遗漏的敌人都被执矛的阿瑞缇斯一一补杀。 可以说:论上整个马上长矛的攻击无人能够出阿瑞缇斯之右,他拥有一双强大的臂膀,肌肉的强大和膨胀几乎达到和他同等身高的人的大腿的粗壮程度,这使得他具有强大的生物动能,让自己手里的一柄长矛如同中国古代传统织布的梭机一样来回穿插。 闪电一般。 如果你面对和他交战的话,就会发现自己顷刻之间被一团银色矛尖织就的金属网所笼罩,仅凭借肉眼无法看穿他的攻击,即使是一个绝对高手也会被瓦解坚强的意志。 托勒密和瓦西里成为中坚力量,能够全心全意对付两侧包夹过来的步兵,刀剑并举,使得这些家伙来一个倒一个。 阿明斯塔则发挥了他无所不能担当的能力,他作为整个小组后盾,强壮的身躯兼具防守和残杀的双重公用。 凭借整个临时组成的战斗小组的力量,很快前出至整个战线的最前方。 他们一路向着峡谷的小路狂奔,待到峡谷关隘之前才转回身停下脚步。 从这角度来看,战场之上的形式已经成为一场滑稽的追逐战。 整个马其顿四五万的大军追赶着阿斯帕西亚溃逃的部队,而亚历山大等人则像短跑竞技场上的运动员,跑到队伍的最前面进行封堵。 敌人溃逃的部队尽管大部分陷入被追杀的漩涡,当其中仍有一队旗帜鲜明人群簇拥着一个盔甲耀眼的人奔在队伍的最前列。 那应该正是阿斯帕西亚国王,他们仍然保有一千人上下的整齐卫队,向着山谷撤退,面对亚历山大大帝整个大军的追击,阿斯帕西亚人当然十分清楚进入峡谷是这些牧羊人唯一的生路。 此刻他们自然不惜一切代价,拼命向着亚历山大奔来,只要解决掉眼前的五个人,他们便可退入牧羊人最为擅长,如履平地的陡峭山峦,重整旗鼓。 而让他们满怀信心的时,被伙伴骑兵们赶上还有一段时间。 在眼前,一千人对五个人,还有比这再好不过的机会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血战 阿斯帕西亚人的残部却也是精英卫队,如同一只被咬伤的猛兽一般扑了过来。 毕竟气势凶猛,托勒密等人紧紧扼守住峡谷入口,五个人毫无惧色各执一柄长矛,抵挡第一波进攻。 古代战争两军对冲,第一波冲撞是最为关键的!生存的诀窍就是凭借经验和出色的反应力和预判力在第一次武器攻击中保存自己。 阿斯帕西亚人一瞬间突近亚历山大面前的只有十几个人。 首先刺到托勒密眼前的武器有三个,凭借预判他只向下略微矮身,两个锃亮的长矛头就从他的肩部上面穿了个空,随后他用长矛向左拨开另外一个骑兵的矛头,再向右一滑,马上刺破他的脖子,大股的鲜血喷涌着伴随着他栽下马来。 仅仅凭借听觉和眼角的余光,能够判断出其他四个沙场老手已经顺利保存自己,并且解决了不下十个敌人。 敌人的前锋和亚历山大等人剩余的马匹拥堵到一起,阻塞了并不宽阔的峡谷入口。 这样的一个好处就是几人可以灵活移动,不必机械固定地扼守谷口。 还有一个坏消息就是,大股的阿斯帕西亚人涌上来,完全包围了他们,并且完全看不到后续部队的情况。 “侧面对敌,全力斩杀敌人!”亚历山大怒吼道。 “完全明白您的意思。”瓦西里笑到:“如果有两三排步枪手可能效果会更好。” 亚历山大和阿瑞缇斯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坐骑,一边更好地组成防御阵型。 他们凭借马其顿团战的技巧,依靠背部感知队友的方向,使得自己时刻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在亚历山大的指挥之下,用盾牌每抵挡敌人的一波攻击之后,从盾牌的空隙之间攻击敌人。 在十个回合之下,就大约击杀了四十至五十人。 他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以至于逐渐积累成为一道半掩体似的屏障。 很明显再过一会,五个人形成的移动杀器,已经不能够自由移动了,如果作为纯粹的防守自保,堆积起来的死尸成为很好的屏障来阻挡刀剑。 阿斯帕西亚人要的是保护国王躲入山谷,这样行动不便将使他们囤于毫无意义的简单屠杀。 眼见已经有个别敌人进入山谷,亚力山大大吼一声,跳跃出圈外,向着穿戴整齐的阿斯帕西亚国王奔去,托勒密不甘示弱紧跟着跳了出去。 敌人大约有数十人穿着和普通士兵不同颜色的灰色皮甲,簇拥着国王来到峡谷近前,纷纷下马,想从被大量马匹阻塞的地带种穿插过去。 一旦他们混入马群之中,将极难追得上。 亚历山大果然英勇异常,他径直冲到阿斯帕西亚近卫士兵的前面,一矛挑穿了两个士兵,随后再次弃矛拔剑,斩杀了两人。 但紧接着他被随即蜂拥而至的灰色衣甲的士兵包围。 可能是他耀眼的盔甲惹得祸,一些真正英勇的对手一定很想斩杀这位世界之王,即使凭借大群人的攻击,无论是几十人还是几百人,那巨大的赏金就算平分到每一个人的头上都能足够自己几辈子的舒适生活了,用古老的东方谚语来讲就是所谓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通过单独接触战,托勒密能明显的感觉到牧羊国近卫士兵还是区别于战斗力不高的普通士兵的。 他很难通过一次攻击便能使得一个敌人完全丧失战斗能力。 大概要花上十招左右才能杀伤三到四个敌人。 这极大的消耗了他的体力。 相信亚历山大和托勒密遭遇到了同样的困境,即使是他的搏杀技术和体力都胜于托勒密一个档次,但毕竟还是人类范畴,体内储存的生物化学能量是有限的。 此刻阿斯帕西亚国王已经开始在十几个士兵的保护之下已经进入峡谷里去了。 托勒密感到分外焦急,却又有力不从心之感。 “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这种气愤的心情陡然升到的顶点。 与此同时托勒密手腕处的奇异护腕突然再次闪烁出白色的光华,仿佛是情绪唤醒它的力量一般。 一种说不出感觉瞬间从腕处向着体内流动,不到一秒遍直达全身。 一种上冲的感觉盈灌大脑。 怎么描述呢? 就像是醉酒般的力量上涌,兴奋之感充实头脑,与其不同的是,肢体和触觉没有丝毫麻痹之感,反而更加灵敏异常,身体疲劳感尽消,甚至能够感觉到亚历山大的位置和动作。 托勒密知道他的胸甲,在危机之下也被唤醒了。 亚历山大奋力追赶而去,伴随着两名近卫士兵被他从后面劈倒,最后的卫士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他们立即呼啦啦展开一团,包围了起来,可见这是一群最高军事素质的卫兵。 出于担心皇帝的危险,托勒密准备加入战团,一个人对付七八个人,采取不断地后退,使自己不被三百六十度包围,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谁料到亚历山大怒吼了一声:“抓住这群放羊的头子!” “托勒密,这是你最作为埃及王的最好机会!”他说道。 尽管托勒密一直认为作为埃及王的封号不过是亚历山大给予他的名誉上的封号——实际上托勒密清楚自己并不确定具有治理好一方土地的能力,更何况是拥有灿烂文明的和广袤土地的埃及。 但出于一个战士的荣耀和埃及之王的名望,他必须全力以赴。 只有稍稍的犹豫,托勒密立即撇开亚历山大和其他三人的格斗小组,追入峡谷。 从信步游缰的马匹中之字形穿过,他奋力奔跑。 可以说是托勒密这一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但进入峡谷数百米之后他才突然想起,阿斯帕西亚皇帝很有可能是穿过马群之后,骑上最后一匹马逃跑。 “真他妈该死!”,若不是提着剑奋力狂奔,托勒密真想狠敲自己的脑袋。 “愚蠢的榆木脑袋,”为何不选择骑上马追赶。 他懊悔万分,一想到唯一取捉住国王,赢得和亚历山大赌注的机会要悄然而去,顿时颓唐起来。 正在这功亏一篑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十分熟悉的骏马的嘶鸣之声,一道黑色的闪电来到托勒密的身前。 布西发拉斯! 一个脾气暴躁,只允许亚历山大本人骑乘的马来到他的身边。 它背上空无一人,却有似乎故意放慢了速度,保持着和托勒密并驾齐驱。 第一百四十四章:杀戮与向前 亚历山大的坐骑竟然也扔下自己的主人,跑到这里来了。 这家伙一开始真是让人费解,它在托勒密的身体的左侧奔跑,长长的鬃毛飞扬起来,马蹄敲击在碎石路上极有节奏,还不时地打着响鼻,完全不像是受惊而脱缰的惊马。 直到它几番降速,再重新回到和托勒密齐平的奔跑线时。 他那愚钝的脑袋才明白这家伙的意思。 可以说布西发拉斯完全不逊于任何一个聪明无比的战士...... 托勒密等待它再次降速,落到他身后之时,奋力向前面的空中一跃--大概跳起一个近两米的惊人高度。 和想象中的完全一样。 布西发拉斯完美无缺接住了他,稳稳地骑在它的背上。 托勒密完全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神秘的护腕和神奇的骏马在助他两臂之力。 布西发拉斯待托勒密坐稳之后,开始发力向前。 看得出,假若它全力奔跑的时候,即使托勒密凭借护腕的神秘力量亦是远远不及的。 这便是物种之间的巨大差距! 只消片刻时间托勒密就能远远地看见,三骑远远出现了。 毫无意外,他们的马匹完全赶不上这边厢的速度。 随着逐渐的迫近,他们听见了身后的马蹄声,开始惊慌地向后看过来。 托勒密猜想他们已经将他当做亚历山大了。 “做一个世界的无敌之王,人类历史上可能是最为强大的人感觉是如此美妙!” 这种感觉在托勒密的脑海之中荡漾了起来,尽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很快托勒密和他们已经能够达到兵器所及的半个马身位的距离了。 托勒密借势挥动长剑向前劈砍。 那最后面一人清楚完全逃不掉了,只好回身以矛抵挡,并且调转马头应战。 就是一剑,将他的长矛砍为两截。 他吃了一惊,战士的本能仍然让他去抽出自己的佩刀。 就是这慢掉的半拍,托勒密第二击的剑锋已经抵达他的身上。 第二击他采取的是类似于本多忠胜的居合斩斜下向上的攻击弧度。 敌人几乎无法招架,这一招在他的皮甲之上流向一条近半米上的伤口。 他的长刀停滞在半空中,随后“铛”的一声和尸体一起栽落在地。 出乎托勒密意料的是另外两个人并没有借住这个短暂的转瞬即逝的时间来继续逃跑。 而是调转马头拿出了自己的兵器。 其中一个人盔甲明艳,年级较大,灰白色的胡须布满两腮。 他手执一柄短矛和一柄居鲁士式的长刀。 “亚历山大,你这个天杀的,杀死了我的儿子!”他愤恨地说道。 “埃及王,托勒密。”托勒密尽量使得自己表现得十分平静。 这有助于他的气势上占领上风。 “你这个混蛋!”他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刀矛并举劈头盖脸地攻击过来。 托勒密赶紧侧身躲避,顺势用长剑向他脖子刺去,与此同时,另外一个人长矛攻击过来,迫使他不得不改换剑势,拨开他的矛尖。 阿斯帕西亚国王立即用长刀横斩过来,托勒密只得再次用剑脊进行格挡,金属的撞击发出“锵”的一声。 这个老头子的臂力还挺顽强的。 而另外一个贴身的卫士倒攻击犀利,一时之间托勒密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陷入双人加攻缠斗,使得形势开始不利于托勒密,卫士试图向他的身后包抄,利用背后的盲区,进行一百八十度的夹攻。 托勒密灵机一动,索性放弃缰绳,任凭布西发拉斯自由移动,说来这马也却是神奇,不断变换着脚步走位,使得二人难以对他实施特别有效的夹击。 斗过十几个来回的时候,敌人的体力明显开始下降,神器的优势逐渐显现。 托勒密开始预判阿斯帕西亚国王的攻击方式。 他总是两件兵器进行协同式的二段攻击,托勒密看准机会,侧身躲避他的短矛攻击之后,将剑预先斜上执在头前,形成和左臂平行的防御模式。 果不其然他短矛攻击之后就是向下的一个刀斩。 正好落在托勒密的剑脊之上。 他等待已久,顺势在武器碰撞的一瞬间,将剑向前推去,只听得“碴”的一声,仿佛农民用镰刀割断成熟的麦子,老头子执矛的左臂登时掉在地上。 托勒密来不及欢喜,心揣右侧的人攻击已到。 果不其然,托勒密回过视线,用剑拨开他的长矛,正要施以绝杀的时候。 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一个令他十分震惊的事情! 托勒密发现峭壁的半山崖处的一个石之上,也许是能够让一只山羊驻足歇脚,缓缓咀嚼口中的嫩草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或者只能称得上一个人影。 在光照充足的白日里,他却立在阴影之中,全身紧紧地裹在过膝的长袍之中,完全看不清面容。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 托勒密为分心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那名士兵改换攻势,用长矛向下一划。 虽然布西发拉斯已经梦幻般地向后退去,但仍在托勒密的右腿之上留下一道极深的伤口。 托勒密忍住疼痛,奋力一剑刺去,正中那人的胸口,他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等他全力回过神来对付敌人国王的时候,发现断臂他的已经几无能力再战, 左臂完全被切断,大量的失血让他面色惨白。 托勒密擎剑上前,发现他双唇不住的颤抖。 这个人已经只靠意志力在支撑自己不倒了。 “投降或是死亡”,托勒密将剑锋对准他说道。 “我,我不会投降你们这些该死的异族的人,虽然狡猾的居鲁士骗了我们,他们说你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你们虽然英勇作战,却不该侵犯我家乡,我更无法原谅的是你杀死了我的儿子。” “投降亚历山大帝,你能尽快得到疗伤,保住一命,或许还能当这里的总督。” 阿斯帕西亚国王转过头去,不在看托勒密:“我唯一儿子的死亡,已经代表了王国的毁灭。” 托勒密明白的他的意图,纵马向前,布西发拉斯两条前肢高高跃起,仿佛一位黑色的死神,伫立在阳光之下。 随着一道银光的滑过,如同流星穿过夜空。 阿斯帕西亚国王头颅斩落在地。 毫无疑问,托勒密赢了和亚历山大之间的打赌。 强者的胜利之感使他极度兴奋。 激动之余,托勒密忽然想起刚才那件事,向着峡谷缓石上望去,那里空无一人,那神秘的人,仿佛蒸发一般,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四十五章:说魏事秦 公子华带领的十万秦军大破魏军,使得魏国遭遇到惨重的打击。 魏国朝野上下笼罩在一片惨淡愁云之下。 几十年以来魏国凭借魏武卒横扫敌国,使得重返强国舞台,大有继承分裂之前的晋国强军之势。 威名天下之军竟然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被秦国军队打得一败涂地,这不仅仅是军事和经济上损失。 更让“魏有武卒却不抵秦之锐士!”的故事传遍大江南北。 人都道是张仪那诡辩之徒亲手编造的故事和歌谣,在暗中派人去列国传唱。 但是无论如何,秦国以少胜多,战胜魏国是不争的事实。 这极大的动摇了魏国国君和一干朝臣的军事信心。 而齐,楚,赵等国无不为之震撼,自此之后十分忌惮大秦之武力。 魏惠王后元十三年,传来一个在当时绝对属于爆炸性的新闻。 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张仪忽然辞去秦国相国的职位,轻车简从来投魏国。 魏惠王正苦于惠施合纵抗秦的计划遭遇失败,不顾一干重臣的反对聘任张仪为魏国相国。 张仪担任魏国相国之后,开初总是谨慎低调,两年之间只是本本分分地发展手工业和商业。 对于秦国辞位之事三缄其口。 时间一长,魏惠王纵使本着胸襟宽阔容纳人才的思维,也不免按捺不住,摆下丰盛酒宴,招待相国张仪。 一时间魏王宫殿之下,灯火耀眼,酒肉喷香之气绕殿不散。 在一片对张相国的恭维声中,酒过三巡,夜到子时。 惠王见张仪面带红光,已是微醺,心揣已到问大事的时机了。 遂开口道:“相国,为国操劳已有二年,本王甚感先生经天纬地之才,不逊于管仲乐毅啊!” 张仪停住酒杯,侧耳仔细倾听。 “大王过奖啊!”他故作谦逊地笑答:“张仪入拜大王阶下,庸操钝劳,谈到在家国建设之上略有寸功,那还不是完全仰仗大王之威仪和仁厚呢?” 他摊开双手,仿佛自己一无是处全归功于魏王之态。 果不其然,堂下响起一片附和称颂之声。 这些话然让魏惠王听得透入皮肉的舒服,但和酒力一样,还是没能影响他的“正事儿”。 “哈哈,先生几番举措使得魏国上下,百姓富足,官吏称颂拜服,本王甚是欣慰,但却还是有一桩心病啊。” 张仪闻听此言立即起身,拜在阶下道:“大王请讲”。 魏王赶紧起身,下到阶来亲自搀起张仪。 “想当年文候用吴子先生,开创魏武卒,无敌于天下,使得魏国成为天下之霸主,今国虽富强,但盟主之位已失,本王称雄是小,只恐来日地下去见文候,魏国在我手中威风尽失,面颜无存是大啊!” 张仪闻听此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却并不急于发言,缓步踱入大堂之中,娓娓谈起:“想当年张仪出山,投奔秦国,正是想建立一番功业,不辱我师父鬼谷子老先生的赫赫威名。张仪不愿用以刀兵相杀,倒是乐于以论道平天下,今天下列国争霸,不知谁能问鼎天下?” 此时堂下有人插言:“当今秦国最强,恐能得之!” 张仪接着他的话茬说了下去:“列国之中秦国公认最强,所以其他国家用合纵之策联合抗秦。 但秦军武力太强,带甲百万,锐士不可当也,使得合纵之策几番失败。弱国恐倾力一战遭遇灭国之灾,强国则战损使得国力衰败,被弱国取而代之,我师兄苏秦在赵国为相,力主合纵,我却不能与之苟同,张仪自又一番见解。” 魏王赶紧说道:“有何见解请,先生速速道来。” 张仪略一沉吟道:“始自晋国分裂,魏国北接赵国,南连楚国,西有韩国,东有齐国,且边境之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魏武卒纵然厉害,但数十万之兵,四面逢猛虎饿狼,必须戍边者甚众。这样一来,导致魏国无法以全力攻下一国。何况魏国的地理和地势总让我国土地总是沦为战场,损耗严重。” 魏惠王点头称是:“就如公所言,孤才政策思变,以图再建王霸之业啊。” “其实不难,魏国多年以来笃信合纵之道,与秦国交战不休,但魏国临近秦国,为何要联合一群乌合之众攻打强秦呢?”张仪继续说道:“即使大王战胜强秦,有朝一日得罪了楚,齐,赵,韩,依旧会征战不休,再者倘若秦出大军攻打大河之南,则酸枣、卷地、衍地、燕地可得,卫国朝夕即亡,晋阳可得。此后赵国不能驰援我国,则合纵瞬灭,魏国危矣。大王何不联合强秦,武卒锐士强强联手,阻断韩楚,合力攻伐则可平分天下,到时华夏只有魏秦再图一统天下则容易很多”。 魏王点头称是,张仪说的却有道理,但是阶下窃窃私语的朝臣提醒了他,秦乃虎狼之国,想当年商鞅变法诛杀贵族王族无数,苛法之下使得商公本人落得个五马分史的悲惨下场,这张仪原本效力秦国,此番言语足见仍和秦国还有瓜葛。若轻易退出合纵联盟,那秦国翻脸不认人,岂不是举国上下要遭受灭顶之灾? 但那张仪字字句句,有很有一些道理,魏国四面受敌,多年的合纵联盟,攻打强秦,魏国损失最大。 一时之间使得他沉吟不定。 那张仪果然技能了得,仅仅凭借鬼谷子传授的相面之法,察言观色,早已将魏王的心思揣摩干净,朗声道:“大王忧虑却有道理,大国之交,顷刻则风云聚变,但我国已经别无更好之法,秦军军威日趋鼎沸,早晚东进,恐怕到时不消说我张仪,就是张仪去那云梦山下跪上七天七夜,请的我师父鬼谷子下山,也救不了大王的基业啊!” 此话好似一道闪电,结实地击中魏惠王的巨厥穴,他不由得身子微微一颤。 张仪紧盯魏王的一举一动,话锋顿时一转:“想当年韩,赵,魏三家归一晋之时,秦晋之好可谓美名远播,张仪听师傅教导说赵乃接近蛮胡,韩国弱小无未,大王您才是继承大周文、武王之志,那秦王世代为周天子饲马,两家再结百年之好,岂不是天下之福哉?” 登时之间,魏王沉默不语,朝臣们也停止引论,大堂之内火烛跳动,光影绰绰,丝竹之声淡淡萦绕于耳。 选择还真是个难题。 与此同时,在黑暗的,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有一个人影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一切。 “谬误多种多样,正确只有一种,这就是脱靶容易中靶难缘故。”他自语着亚里士多德在一次公开授课上讲的话,随后完全隐进黑暗中去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意见相左 第一次杀死全无抵抗能力的敌人,应该证明了托勒密内心的改变。 长期的征战和杀戮,面对敌死我亡的斗争,使得一个人的神经更为坚强,当然,或可言之开始变得残忍。 托勒密开始环顾四周的峡谷,并没有任何人的痕迹。 半山处的缓石之上空空如也,似乎从一个阴暗角落里飞来攻击的冷箭可能性不大。 阳光仍旧耀眼炙热的照射下来,可能是激战时精神高度紧张产生的幻觉,是光照在某棵树上倒映的阴影,或是一只觅食的野山羊被他看走了眼? 狐疑过后,从腿部传来的剧痛阵阵而来。 凭借外部观察判断,伤口深度至少一寸以上,托勒密将右腿稍稍移动一下,顿时钻心的疼痛使得头上躺下汗来。 说来也是奇怪,似乎身体上的每一个大的反应都能干扰到手臂之上的护腕。 尽管在阳光之下,仍能看到,它转换为有节奏的闪烁的白光,与此同时托勒密的痛苦之感竟然大大为之减轻。 托勒密左腿轻轻碰触布西发拉斯的腹部,它立即领会意图,调转马头去和亚历山大的大部队汇合。 走出峡谷,整个大战已经结束了。 凭借着打扫战场的场面已经就能够判断得出,亚历山大和其他三个人完全挡住了溃退的阿斯帕西亚人,直到蜂涌而至的伙伴骑兵军团将他们全部歼灭。 瓦西里和阿明斯塔瘫坐在地,斜倚着一块光滑大岩石,三四个奴隶跪在地上用牛皮囊给他们喂水。 不用说瓦西里的一定是酒。 蜜雪儿和本多忠胜立于马上,循视这整个残局的情况。 看见托勒密策马归来,她立即上前:“你受伤了?”她两个忽闪的毛茸茸的眼睛,盯着托勒密的脸。 可爱的是,他的猫咪正在她胸前的护甲空隙中探出头来,傻乎乎的看着这个主人。 两马贴近的时候,她赶紧从身上掏出一块长长的麻布手帕。 托勒密抬起伤腿,她小心翼翼地在伤处缠绕了三圈,轻轻在上面打了一个蝴蝶结。 “比例完美,堪称艺术品啊!”托勒密故作幽默道,还逞能地抬了一下腿。 “伤痛全消!”他接着说道。 只见蜜雪儿眉头微蹙,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那模样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好看。 顿时那种麻酥酥的电流的感觉,再次袭来,如同一条纤细的、小小的顽蛇快速爬到他的胸口。 正在这当口,阿瑞缇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托勒密的马前。 他尖锐地说道:“不愧是埃及之王啊,连唯一顺从皇帝的马也能驾驭自如!” 此话顿时让托勒密吃了一惊,陡然清醒。 自己这么大摇大摆骑着亚历山大的马,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几乎任何一个泛希腊人都听闻过亚历山大降服布西发拉斯的故事,尽管伟大的帝王已经不需要这种传说来树立自己神乎其神的声望。 但是号称只有亚历山大本人才能够驾驭的神驹,如今听命于托勒密,定会遭遇非议,“托勒密能够,或是想取代亚洲之王的谣言定会传播开来。 托勒密赶紧跳下马来,尽量掩饰自己的尴尬,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解释只会造成越描越黑的结果。 这时亚历山大走了过来,他全身几乎都被血污覆盖,手臂和肩膀处受了几处创伤。 “哈哈哈,托勒密!”他爽朗地笑道:“尽管你赢了我,但我还是希望你伤得一点不重,并且能够再次赢得你我之间的赌注。” 等他们回到双墙城堡的时候,一切都被苏格拉和贾里奇斯料理得差不多了。 士兵和民众被分开,男人和女人孩子也被分开。 而在贾里奇斯和他的两个小鬼的搜刮之下,他们几乎却不会隐藏下哪怕一个铜板。 可以说亚历山大也是处在不断变化之中,也许是南亚这比地中海还炎热的气候使得他脾气暴躁。 他下令将全部的成年男子处死,出乎一些人的意料。 女人和孩子则全部成为奴隶,阿斯帕西亚人的钱财全部被瓜分。 而最大的收获还是数量庞大的羊群,和坚固的双墙城,这里作为和波鲁斯帝国决战的供给单位是最适合不过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睡眠之后,所有高级将领的体力都获得了很大回复。 烤羊肉晚饭之后,亚历山大召开了作战会议。 一个印度人提供的地图摆在地上。 “征服整个印度的关键在于波鲁斯,”亚历山大指着地图对众位将领说道:“尽管我们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小国,却也极大损耗了我们的精力,我想放弃对印度各个小国据点的攻击,也就是说不再纠结于去剿灭他们,而是在我们前进的通路之处驻守,其余的大军全力进攻波鲁斯皇帝,击败波鲁斯帝国之后我们应该能够看到最东方的大海。” “我完全同意亚历山大的提议!”阿瑞缇斯立即表态道。 这时蜜雪儿、瓦西里和本多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汇聚到托勒密身上。 他当然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印度向东并不能直接到达大海,那是另外一片土地,和我有着深深眷恋之情的大陆,那里要比波鲁斯王国广袤得多。 “我同意”阿明斯塔说道。 托勒密沉吟着该怎样发表意见。 就在这当口一个声音传来:“我不明白我们的国王为何如此执拗地一路向东,我们离开家乡太久了”。 他站起身来,摩挲着胡子继续说道:“我厌倦了这场无休无止的冒险,不再想四处游荡,这样的日子恐怕是永无穷尽的!” 话音刚落,几个将领纷纷附和了起来。 “我们已经赚够了足够的金银!” “身后的征服之地实在是太过广大了,光靠几座亚历山大城是无法镇压每年都爆发几次的叛乱的。” “我想回家,我已经七年没有见到我的儿子了!” …….. 看得出这些不同意见使得亚历山大十分困扰。 自他决定远征以来,从士兵到将领几乎无一不支持他的任何提议,无条件服从是源于他巨大的声望,而如今他无敌于全世界的荣耀仍然不能改变眼前的一切。 连年背井离乡的远征,使得一些士兵痛苦不堪,雇佣的异族军队也深深怀疑这位年轻的帝王要将他们带向何方? 而在亚历山大的字典里仿佛就从来没有“退却”二字,西方人的冒险精神如今加上东方的君主气息,使得他不得不拿出一个方案来,确保自己的军队不至于产生可怕的哗变。 第一百四十七章:比飞翔之鸟更高的地方 亚历山大站起身来,紧蹙眉头,灯火映照在他的脸上,活跃地跳跃着令人琢磨不定的色彩。 “老帕拉斯”,他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话,我带着兄弟们走得太远了。还有你们这些像我父亲一样的英勇的战士,没有你们的信任,我永远无法将自己的鞋子踏在这块土地之上,特萨利重骑兵里有很多人的合同已经满期,我准许你带领他们返回希腊和马其顿,每名士兵都能得到两百德拉克马银币。” 帕拉斯上身一震,或许是没有料到亚历山大立即批准他返回家乡。 一瞬间他似乎流露出一丝丝眷恋的不舍的目光,那是勇敢的战士即将脱离战场的悲哀,但最终归乡之情还是盖过这份感情。 “希望你能继续支持我远在马其顿的母亲,就像支持我一样。”亚历山大帝轻轻地说道。 老帕拉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转身退了出去。 “众位将军,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我的父亲--你们的老国王腓力二世在我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竟然不惜挤占我在军事学院学习格斗技巧的时间,带领我去观赏关于希腊神话的壁画,这深深地影响了我,我曾经暗自发誓要做到赫拉克勒斯或是狄俄尼索斯那样的伟绩以供万世崇拜。你们中有谁愿意退出远征,我全部放行。” 托勒密不知道该发表怎样的观点,作为一个冒险者他愿意追随这个传奇帝王的脚步。但是一直向东,与之刀兵相见的国家是他不能够接受的!也许返回埃及,即使坐上一个名誉的埃及之王也能有不错的生活,蜜雪儿如果不愿跟随他,至少在那里他还能获得德莉比娣丝的陪伴。 正当托勒密准备发言的时候,瓦西里用手肘抵了抵他的腰带。 他上拳紧握,缓缓放松手指,在虎口处能清晰地看到一红一蓝两个珠子的颜色。 随后蜜雪儿也将手盖在自己的腰带之上,托勒密知道那里揣着语焉不详地记载着的传说中的七神器。 好一会,托勒密只是盯视这自己手臂的护腕,才几个小时,它使得他的伤口已经痊愈大半,已经结痂了。 托勒密完全明白的他们的意思。 倒不是因为什么权利和财富,对于这个世界的好奇心驱使,终究压倒了他退出的念头。 托勒密终于忍住没有说话。 大约有不下二十名将领退出,尽管其中大多数年龄偏大,但远征军损失的丰富的作战经验还是不言而喻的,同时大约有近一万名骑兵、步兵和射手开始了返乡旅程。 这对亚历山大的军团的统一性和完整性影响极大。 带来的严重后果就是整个军团不再那么坚定并充满一往无前的冲动。 进入击败波鲁斯,统治五河之地,乃是主宰整个印度大陆的关键,一座庞大的亚历山大城将是保证马其顿人继续向东唯一支柱。 亚历山大帝决定倾尽全力与波鲁斯帝国开展伊苏斯式的大会战,一举歼灭其武装力量。 拔光他们的牙齿! 但是似乎越是向东,人类的计谋越是诡诈,他们不像之前面对的敌人那样刚硬。 波鲁斯国王拒绝出战。 其重要理由就是,马其顿远征军必须通过阿尔诺斯巨岩才能进入五河之地。 而这块岩石并非一般的石头,作为一整块高宽都达到一万两千腕尺的庞然大物,不能不让让人怀疑乃是从奥林匹斯山上滚落下来的东西。 也许是被宙斯盛怒的大霹雳击中?谁知道呢? 但马其顿人所掌握的传说是:这块巨石竟然曾经阻挡住了大力山赫拉克勒斯的脚步。 人们谦卑地称它为:“比飞翔之鸟更高的地方”。 留下大约八千人分别驻守双墙城和作为沿途保障力量,主力军队重新进行分配,远征军的这个八万人的战斗力量经过连续三日的行军,终于能够望见阿尔诺斯之岩的面貌了。 托勒密端坐在战马之上能够看见巨石从地平线之上逐渐探出头。 等到行到近前,几乎需要仰望才能看到它的顶端和天空相交接的“地方”。 当然他们还不能够走得够近。 远远望去,巨岩顶部有一溜一溜的小黑点在移动,这和侦查士兵的报告完全吻合。 印度人在巨石顶部进行了布防,可以预见到的是整个巨石的后面一定形成了缓坡,只要有足够人手能够攀登到巨石顶部,对驻守的敌人予以毁灭性的打击,那么整个大军便有可能顺利通过巨岩。 亚历山大依旧按照惯例,仅仅带领数十名伙伴骑兵组成的卫队,对整个作战环境进行勘察。 岩石之上驻守的部队似乎并不在多数,可能是波鲁斯认为远征军绝不可能攀上巨石。 的确,从整个勘察结果看来,阿尔诺斯之岩仿佛真是从天上坠落下来的一样,硬塞在庞大的山体之中。 它由两座陡峭的山脊组成,均有一万腕尺以上的高度,背面是石头墙一样垂直的峭壁,两个山脊成直角之势,接合处是一块约一千腕尺高的锥形岩石,下临万丈深谷。 印度河在此中曲折而过,几乎将这两座山脊环绕。 山上有充足的泉水和果实,只有一条人工开凿的小道可通向山顶,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长时间的行军更加不利于整个远征军目前的心理状况,只有翻过比飞翔之鸟更高之地才是亚历山大目前所急需的。 比大力神赫拉克勒斯行得更远,才能某种程度上的鼓舞士气,维持他本人无所不能,无往不胜的被崇拜形象。 “你觉得怎么样,托勒密?”亚历山大说道。 “比兴都库什山脉更加难以搞定!”托勒密回答说:“虽然没有极为恶劣的气候,但是却陡峭得几乎与地面垂直,即使我们的士兵将全部精力集中在攀爬之上,也难以保证能够安全登顶,而上面的波鲁斯的士兵则有大把的时间对我们施以射杀。” 按照传统,马其顿大军仍旧在一箭之地的距离扎住营寨。 与攻城作战完全不同,他们从未经历过用整个巨大的自然物体进行防守作战的战争。 不同于传统城墙一般几十或是几百腕尺的高度,阿尔诺斯之岩的高度使得自下而上的弓箭攻击力道全无,即使是最为灵巧的塞萨里人狄阿底斯制造的最大的投石机也攻击不到,难怪印度人仅仅派出少量的部队驻守这里,简直就是只有他们打对手的份,而远征军则毫无还手之术。 待到整个大完全调整完毕,亚历山大身着便服来到托勒密的身边,他轻松的席地坐下,将一个起码装有二百枚铸有阿波罗头像的金币丢在他的面前...... 第一百四十八章:攀登小队 亚历山大看着托勒密疑惑的表情笑了起来。 “出于战事紧迫,我们打赌之前并没有约定赌注,结果当然是你赢了,所以我将赌注假定为二百枚金币,你看怎么样?” “我当然以为这不过是个玩笑。”托勒密回答道。 “遗憾的是作为国王我从不开玩笑,”亚历山大严肃地说道。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是一个强大的将领,或许有一天能够独自担当真正的统帅。我得不承认,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从未打过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败仗,但的确眼下是最为艰难的时刻。” “战士们都有一些疲劳之感,这里的天气和太多的奇怪的树木,也令人十分不安,”托勒密说道:“已经有近二十名士兵染上奇怪的病症。” “隔离他们了吗?” “已经完全隔离了,随军的医生不得不一直实施严格的监控观察,以至于几乎无法休息。” “托勒密,我的将军,亲爱的朋友,我听过你的那些故事,虽然我觉得过分玄妙,且很难理解,我却一直坚持相信你不会对我撒谎。” “没错,我的陛下,的确就像我亲自讲述的那样,我也有很多疑惑,但确确实实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轻易地征服整个世界,那会使我的功绩超过盲诗人荷马口中的任何一名英雄,匹敌古代众神,现在的一些情况使我的观点发生了变化。” 亚历山大把手深入自己便袍之中,掏出一张小小的羊皮地图。 “这是亚里士多德在我很小的时候给我的地图”,之前整个希腊雅典地区都根据古代波斯的勘察,认为印度、也就是这里,就是世界的最东端。当时我的想象是东征直到印度河口,就会看见无穷无尽的大海。土地在东方成为一个端点,然后我再向西挺近,最终在有生之年征服整个世界,统一世界上所有的民族,但这福地图改变了我的看法,按照你的故事,我想一直向东是否还有一个巨大的国家的存在?” 托勒密接过地图,轻轻展开观看,确实! 这应该是这个时代“描绘”得最远的地图,在印度以东用黑色的颜料描绘出一大片轮廓,尽管不是那么的精确,但仍能明白这就是华夏大地,而地图上用亚当语赫然标注着“黄金之国”几个字。 这地图是谁人所绘呢?能够穿越波斯和印度,直达中国,在这个年代是极难想像的事情。 以至于托勒密简直不能相信是一个人类的作为。 直到后来,亚里士多德也未能解释这幅地图的来源。 托勒密沉吟了半晌,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的确是这样的,印度并非是世界的尽头,一直向东有一个强大的民族,他们时而是一个国家,时而又碎成几块,形成诸侯割据的局面。” “兼具希腊城邦各国和波斯帝国的面貌,”亚历山大自言自语道,既像是说给托勒密听,又像是沉迷于自己的幻想之中。 陡然,他猛地站起,兴奋地说道:“那就是说我们极有希望抵达这个传说中的土地?” “我不认为我们能够有能力抵达那里!”托勒密反对地说。 亚历山大用他那蓝色的眸子,盯视了他好一阵子。 随后他拍了拍托勒密的肩膀:“我也热爱自己的祖国,尽管我不相信你那个什么时空的理论,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就像尊重我们的老帕拉斯一样,帮我征服整个印度,然后你则有自己的而选择,上下埃及之王。” 一瞬间托勒密感觉到,虽然东征之后的皇帝被东方的君主制所改变,但他仍然没有丢掉自己原来作为统帅兼具朋友的双重身份。 这正是亚历山大的魅力所在,也是他从胜利走向胜利的最重要原因。 托勒密觉得尽管遭遇的困难前所未有,但对阵波鲁斯他仍会取得胜利。 “完全同意!”托勒密握住皇帝的右手说道。 ...... 亚历山大的计划是派出二十人的小队,进行攀爬登顶的尝试,军官们从自己管辖的部队里选择身高较矮,体重较轻的年轻士兵组成,他们皆善于攀爬之术。 通过买通当地人,加上详细的侦查,发现仅仅在巨岩之上有一条细细的小路,直达岩顶,料想波鲁斯帝国如果向西出兵必是有其他路径,否则大型装备,尤其是战车的运输极为麻烦,至于传说中大量的战象更是几乎不可能翻越如此陡峭的天堑。 但他们没有时间进行再次勘察,印度地型之复杂,天气的不适,都使得大家完全丧失了耐心。 小队开始进行攀登,作为勇士,他们面对巨大的风险,如能成功占领飞鸟之地,则他们将成为整个帝国的英雄,史官卡利斯蒂尼将一一记录他们的名字,如果不幸阵亡,他们将被就地浇筑铜像,其家人也将得到至少五百德拉克马银币的金钱保障。 很快他们已经行进到三千腕尺以上的高度,几乎所有的将领都在举目向上,注视这他们一举一动。即使是作为攀爬高手他们只能依靠双手和双脚进行攀登,在抵达那条小路之上前他们是完全没有战斗能力的。就算抵达那条小路,貌似只能依靠短剑来进行格斗,于是在抵达小径之前,他们已经为了方便,纷纷丢掉了自己的长矛。 印度士兵在上面扎稳了阵脚,他们纷纷探出头向下观瞧,弓箭手和投枪手分开列队,等待攀爬之人进入最佳攻击距离,再施以射杀。 很快小伙子们已经抵达小径,打头阵的战士刚刚将一只脚踏上那条大概仅有两三尺的平缓之地,印度人立即开始放出第一波箭矢,可怜的人登时身上中了三四只箭,掉进了悬崖,不见踪影。 第二个人面对的是一样的困境,他大概设想用兵器进行格挡,但是印度的弓手大约有数十人,并且夹杂着投枪手的投出的长矛,他仅仅拨开几只流矢,却被投枪命中。 这样一来每一个登上小路的士兵都以一个人的姿态面对数十人的攻击,并且狭窄的通路之上无法躲闪。 托勒密理解了波鲁斯没有派出大量部队的原因,只要扼守住这条关口,即使百万人大军也无法发挥优势。 他的目的就是瓦解马其顿大军的意志,一手打造第二个温泉关战役。 第一百四十九章:巨石惊魂 远征军的勇士尽管英勇无比,却遭遇到了巨大的麻烦。 接下来的士兵开始运用唯一一个人佩戴的圆盾,他们将盾传递到最前端,顶着盾牌开始前进,印度人几次发射,都被挡住了。 士兵们矮小的身材正好能够被盾牌掩护大半,虽然几个人开始登上小径,让地面上围观的将领们高兴得欢呼和怒吼,但很快再次陷入绝境。 印度士兵立即同样登上这唯一的路线,他们手执小巧的盾牌和短矛或是弯刀,也以一字线性向前突进。 同时弓箭手和投枪手仍然没有彻底放弃攻击,他们寻隙投出重矛和放出冷箭,在几重打击下,马其顿方连续损失了近十名战士。 这点燃了整个军团的愤怒之情,阿明斯塔等青年将领立即要求全面攻上阿尔诺斯巨岩。 亚历山大制止了这个提议。 他的想法和托勒密不谋而合,派上多少人都是无济于事的,这一点波鲁斯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即使是一万人的部队最终也是登上那个死亡小径,要突破那里需要有格斗技术与平衡能力都极为强大的战士。 亚历山大解下自己的长袍交给侍从官,看起来他准备亲自进行攻击。 但全部将领都清楚虽然他的武力最为强猛,一旦有了什么闪失,整个大军的士气就会瓦解,近十万的部队将四分五裂,可能印度就是大家的葬身之地。 再次当口,一股勇气突然从托勒密的心底升起,他大踏步走到皇帝面前。 “由我带队作为开路之剑!” 亚历山大先是微微惊讶,随后微微一笑:“好吧!真正勇士,这是另外一次赌注的话,我希望你能赢!” 本多忠胜和瓦西里在托勒密的挑选之列,另外只选择了四名战士,赛特、麦尔斯、安卡和杰比斯。 他们放弃了大盾牌,因为本多和瓦西里均觉得碍事儿,只采用手盾和普通重步兵的盔甲,并在四肢关节处做了简化,使其更适合灵活的攀登,而不得不牺牲防护性。 托勒密坚决拒绝蜜雪儿加入他们的敢死队。 浓厚的大男子主义使他无法面对一个美丽而可爱的女孩子面对如此凶险的环境。 另一方面处于某种雄性动物的本能,她的存在,会干扰他们的一些判断--起码对瓦西里和托勒密是这样。 等到他们向上攀爬的时候,不得不面对心理承受连续的重击,还没有抵达一半的高度,就能看见吗,被波鲁斯的人击落入山谷的马其顿的士兵,惨叫之声在岩壁之上折射出回响,显得既悲惨又惊悚。 等到几人到达小径入口之时,二十名的突击战士只剩下一名。 依照惯例和传统,托勒密应该让他撤退回去,但此时已经没有退路。 稳定住自己的身体,禁不住好奇心偷偷向下望去,见整个巨岩如同刀劈斧削一般,完全看不见任何的岩体。 整个人仿佛站立在马戏团的高空钢丝上,脚下是些许白云,和叫声凄凉的灰色飞鸟,它们振翅从阿尔诺斯之岩边飞过,发出的“碴”、“碴”地叫声,仿佛催命符文,诱使人们坠入无尽的深渊。 向远处看去,亚历山大的大军仿佛掉落在土地之上的一粒粒芝麻,所有的人都变成了一个个小点。 随着一声惨叫,第一梯队的全军覆末。 按照托勒密和亚历山大的约定,当他们开始踏上小径之上,大约一千五百人的步兵开始向上攀登,托勒密看见大股的士兵已经向山脚涌来,必须在他们抵达这里之前,创造一条通路。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排出的顺序是麦尔斯、安卡和杰比斯在前,后面依次是托勒密、本多忠胜、瓦西里、赛特。 赛特的主要作用是背负着小队的一些备用武器,三根短矛和两把长剑,一把短剑。 “我们要快速的前进!和印度人混战在一起,这样能够减少他们的远程攻击,后面的人尽量为前面的开路者拨开投掷物和补充攻击!”托勒密命令道。 麦尔斯是一个勇敢的小伙子,他毫不犹豫地迈出步伐,第一波弓箭“嗖”地蛰了过来,他立即蹲下用手盾护住身体的斜上方,紧跟他的埃及人安卡将自己的盾牌和他拼在一起,有效地挡住全部箭矢,他们快步向前的同时印度士兵也已经近到身前,双手执一杆中等长度的尖矛,向前猛刺,麦尔斯轻轻侧过身子,那矛尖在他前胸上没有吃上力气,只是划了一道。他用短剑向前一刺,正中那个家伙的脖子,他哀嚎一声跌了下去。 麦尔斯信心大振,向前迈出两步,接住第二个人弯刀的劈砍,两个几个回合毫不相让,安卡全身灌注,一连拨开两枚投掷过来的长矛。 随后他瞅准机会,掷出了自己的短剑,那印度士兵猝不及防,正中他的头部。 第三个攻上来的士兵使用一柄沉重的战斧,两次攻击便将麦尔斯的武器打得脱了手。 也许是这个英勇的小伙子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必死,麦尔斯在他第三次攻击的时候,用手拉住他前胸的衣襟,二人失去重心双双坠入山谷。 安卡接过杰比斯递过的短矛,占住了已经取得的位置。 他完全不顾防守,像是一个亡命之徒一样只是拼命进攻,一连刺倒了三个扑过来的印度人。 却被一只冷箭击中。 这样托勒密的前面之剩下杰比斯一人了。 托勒密解开右腿上蜜雪儿的手帕--整个右腿在短短地几天时间里已经完全痊愈了,不但毫无疼痛之感,连血痂也不见了,甚至在破损的衣服下看不见疤痕。 托勒密将手帕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塞入怀中,接过赛特传递过来的一柄短矛,踏上那不足两尺宽的死亡通路。 本多忠胜紧跟在他后面。 最终杰比斯击落了五名印度士兵,却被投枪手击中。 托勒密将责任归咎为自己。 在战友的身后视线往往被遮挡,想防守住投掷过来的武器和冷箭实在是困难。 作为一个曾经的恐高症患者,托勒密开始直面敌人了,马其顿一方至少已经取得了五分之一的地盘。奇怪的是本多忠胜就像是一块膏药一般紧紧贴在托勒密的背上,一手执太刀,一手执协差。 相信在对面的敌人看来,托勒密就像是生着四只手臂的怪物一般杀将过来! 第一百五十章:开路之剑 托勒密左手持盾,右手挺矛,直奔上去。 对面的印度人使用一柄弯刀,他怪叫着向他劈砍过来,托勒密用盾格挡,同时也挡住了他的视线,右手的长矛向前一送,轻易地挑开了他的腹部。 托勒密前进了两步,后面是一个貌似头领或是将军的什么人,上身的皮甲厚重,却光着两条腿。 托勒密两次突刺都被他的弯刀卸开,在第三次攻击之时,索性只是将矛尖向前虚虚一刺,他果然中计,全力用刀撩开,托勒密狠狠用右脚向前踹去,正中他的前胸,后面的人试图扶住他,两个同时掉了下去。 托勒密又向前了两步,也就在这个空档,几发冷箭嗖地射过来,他用矛尖拨开其中一支,心中暗想不好,尽量蜷缩身体做好了至少挨上一箭的准备。 却听得耳边“铛铛”两声,原来是本多忠胜用双刀挡住了两支箭。 他总算是明白这个家伙紧跟自己的意思了。 诀窍就是托勒密尽量将身体收窄,弓腰变矮,就能给身后的本多提供攻击和防御的空间。 尽管他的双脚能够明显的感觉呼啸而过的风声,眼望着后面还有不知道多少印度士兵堵住这条通路,但却十分清楚,决不能后退一步。 凡是有经验的、身经百战的战士都清楚,一往无前,勇猛果敢往往最终能够生存下来,猥缩犹豫的往往更容易沦为刀下之鬼。 下面的一个印度人攻击过来的时候,托勒密就完全有经验,仅用长矛稍作格挡,身后的本多就将其斩杀。 凭借着种办法,他们一连将六个人打下山岩,以至于后面的敌人逐渐显现畏惧的神色。 六个人的死亡,换来了前进十步,也许因为始终在高空作战,还多少有点紧张情绪。 托勒密隐隐觉得自己的体能开始下降,手心里也开始冒出涔涔的汗水。 他的每一击都开始比上一次攻击更加费劲,只好大量采取防守的动作,让身后的本多忠胜予以补刀。 直到对阵一个身材特别强壮的,满是络腮胡须的家伙,托勒密开始显得力不从心。 他使用一把大号的加厚长刀,这东西不知道灌注了什么,敲在对方的盾牌之上,咚咚作响,震得托勒密左臂阵阵发麻。 “他妈的,要是咱们能换一下位置就好了。”托勒密喊道。 “这不可能,根本没有容下三只脚的地方。”本多忠胜高喊到。 他们的声音瞬间被山谷间烈烈的狂风带走。 大粗胳膊的印度人,连续两次攻击,随后的第三次劈砍,竟然将托勒密的短矛砍为两端。 他眼看着,那两节无声无息地坠入深渊。 印度人当然不肯错过这大好良机,高举弯刀直过头顶,奋力向下劈砍。 托勒密避无可避,只能矮下身去,全凭借本多忠胜了。 只听得“叮”的一声金属碰撞之声。 抬眼一看,本多的用协差接住了这雷霆一击。 看得出他那心爱的协差全毁了,随后他右手个反刀,正好划过他的双眼,那大家伙“啊”的惨叫一声,身体开始摇摆起来。 托勒密抓住这个机会,横起左手的盾牌猛击他的脖子,将他也打落下去。 他向前疾走了两步,“武器!”托勒密大声吼道。 恰到好处的是赛特立即递给瓦西里一把剑,他向上一抛,那长剑正好落到托勒密的眼前。 托勒密接过武器,连续两个斩击,将两个水平较差的家伙砍了下去。 此时他已经能够看见小径的尽头了,大约只有大概六个人占住的位置了。 若是在平地之上,完全可以通过转身,后退而轻易击杀这几个人。 但是现在没有任何迂回的空间,只能通过一个接一个的面对面的对决。 这样一来,体力消耗巨大的托勒密显然已经处于明显的劣势了。 他本能地看看手臂上的护腕,这次竟然它毫无反应,看来还是未能完全掌握控制它的办法。 在解决掉一个人后,他又向前了一步。 在巨岩之上大约仍然聚集着上百人,他们拥堵在一起焦急地向下望着。 但也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 “让我们奋力一搏吧,”托勒密说道:“我尽量保证自己不死,瞬间解决这五个家伙。” “还有剩下两根长矛和一柄剑!”赛特说道。 “好的你将长剑插回腰间!”托勒密命令说。 “好的。” “一支长矛给瓦西里!” “好的。” “我喊一二三,你们就向前投掷长矛,先是瓦西里再是你,明白吗?” “完全明白,将军。”他回答说。 “一!”托勒密接住了第一个人的一招。 “二!”他用尽全力以盾牌为屏障狠狠地挤开了他,就在他向后一退的空档。 “三!” 托勒密和本多忠胜同时蹲下身去。 只听见一声惨叫,敌人扎扎实实地被瓦西里掷出的长矛击中。 他刚刚跌落下去,赛特立即再次掷出自己的长矛,又命中了第二个人。 托勒密鼓起最后的力气和勇气,向前快速地迈了好几部。 只两个回合击倒了第三个人。 这时他的手臂沉重到几乎再难以高速地挥动长剑。 眼睁睁地看到敌人攻击过来。 “妈的,完了!”托勒密暗自想到,自己要在此处丧生了。 奇怪的是那个家伙,突然停住不动了,挥刀动作僵直在半空中。 托勒密环顾四周,自己的肋下长长地伸出雪亮的太刀。 刀身直入印度人的心脏。 “向前走!”本多忠胜在托勒密耳边低沉地说道。 托勒密赶紧向前,占住位置,已经和登顶近在咫尺了。 只见本多忠胜向上高高一跃,竟然跳上了岩顶,反手刀向下一划,顿时在最后一个留在小路上敌人头上划出一道致命的伤痕。 “我擦,第一个登上飞鸟之地的竟然是这个家伙!”瓦西里在大声骂道, “早知道我应该排在第一个!”他飞身一跃,同样登上岩顶。 二人的举动顿时引发了波鲁斯士兵的惶恐,他们一股脑地将弓箭和投枪向他们招呼过去。 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就地翻滚躲开这些攻击。 这样一来托勒密的压力大大减轻,和赛特冲上缓坡,几下攻击便击倒了四五个人。 驻守的印度人虽然剩下几十人,但面对本多忠胜和瓦西里的疯狂攻击,并没有取得什么优势,托勒密猜想他们之中武力最强的定是防守小路,被击落深渊的那些人。 他终于又时间缓上一口气了,向下望去,亚历山大的步兵军团已经密密匝匝地攀登上来。 先头部队已经直达小径之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波鲁斯的实力 第一波抵达的士兵是弓箭手,进入唯一的通路的同时,也同样代表印度人已经进入了射程,他们立即开始射击。 这次确实该这些家伙们倒霉了,他们纷纷中箭倒地。 随着一些步兵跟上,登上阿尔诺斯之岩的伙伴们越来越多,十几名马其顿精锐步兵就抵得上上百人的战斗力。 驻守的波鲁斯士兵眼见地利已经丢失,再顽抗下去定是死路一条,手上未染血的一些人扔掉兵器,跪下来投降。 更多的人望风而逃。 自登上山顶之后托勒密便累得瘫倒在地,喘了好大一会气,再下望去,那无尽的黑黝黝的深渊仿佛恶魔向上的一张巨口,让人不寒而栗。 “妈的,鬼才知道我是怎么上来的。”他庆幸到。 ...... 不到三天,整个大军近半数登上了大力神赫拉克勒斯都未曾征服之地。 这令亚历山大十分振奋。 在山顶举目望去,狄阿底斯设计制作的杠杆绳索搬运起,数十座伫立微风之中,彷如一条条巨人的手臂,将大量战略物资和武器运上绝壁。 自亚历山大征服阿尔诺斯之岩后,附近奈萨城和太克西拉城立即派来使臣归降,表示愿意臣服于伟大的征服者。 的确!如此天险都抵挡不住的大军,即使是多个部落王国联合,也绝对无法抵挡强大的马其顿军队。 见到不必在诸多的小城邦上浪费宝贵的时间,亚历山大十分高兴,在接受了两座城邦“进献”的塔兰特银币和提供的五百名骑兵和五千名步兵之后,仍然依照惯例命令原来的首领阿卡菲和太克西利斯为当地总督,驻守原来的城镇。 并留下一部分波斯弓箭手和战斧步兵驻守阿尔诺斯之岩。 自己则迫不及待地带领大军继续向着印度腹地挺进。 他决定一定要在夏季到来之前抵达海达佩斯河,与整个泛印度大陆上最为强大的波鲁斯王国进行决战。 当前的整个形势便是,亚历山大已经征服印度的一半以上土地,以印度河为分割线。 河西之地已经基本全部臣服于西方征服者,河东则是波鲁斯国王的地盘。 他是军事实力最为强大的国王,拥有三百头战象、四百辆弯刀战车、六千名骑兵和至少五万名步兵。 和亚历山大完全相同,波鲁斯本人并不待见守城作战,他认为这是消极保守的缩头乌龟打法。 一场会战应该是即将发生的强烈碰撞。 每一个人都十分清楚,只要在一场会战之中击败波鲁斯的大军,就能够完全征服波鲁斯王国,而整个印度就会完全落入亚历山大的统治之下。 随后要进行的只不过是零星的进行少数不肯屈服的部族的镇压。 即使军中主张继续东进的派别,还是希望返回故乡的派别,此刻重新握手言和,将心灵凝聚在一起,因为大家都完全清楚,只有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之中取得胜利,才有接下来再次阐述自己观点的可能。 快速行军十天,远征军在六月抵达海达斯佩斯河西岸。 虽然已经算得上是迅速无比,但仍糟糕地没能避开印度这该死的潮湿的雨季。 大雨滂沱而下,使得不带头盔的人几乎完全看不清前方。 几乎所有人的盔甲都进了水,全身的衣服湿漉漉地紧紧贴在身上,每一步都陷入泥泞之中,更是让人大为光火。 经过一日一夜,不逊于作战的“斗争”士兵们才在湿滑的泥地上完成艰难的扎营,在整个营地之中,即使掺杂着“哗哗”作响的雨声,还是能够清晰可闻海达佩斯河轰鸣奔流的咆哮之声。 亚历山大带领主要将领对整个河流进行观察。 海达佩斯河水在汛期上涨的十分厉害,河面之上宽约一千腕尺,深度不可测量。 冒着雨雾,将领们仍能看见波鲁斯王国的大军已经在河的对岸进行了布防。 虽然印度人拥有本土作战之利,却仍然被糟糕的天气和泥泞的地面所困,依稀能见印度战象的身影和嘶吼之声,对于与他们的骑兵,能够推算得出体型相当庞大,远远强于波斯人的战象。 和料想之中的完全一样,波鲁斯早已命令将一切可供渡河的船只全部焚毁。 而亚历山大随军携带的牛皮伐完全不能够在如此湍急的河水中使用。 必须运用划桨船的动力拖拽,才能使得皮筏稍有用处。 塞萨里人狄阿底斯的战船仍然在陆续抵达之中,这些庞然大物被拆成三截,用马车进行运输。 其中有几艘竟然是拥有三十支大桨的大船。 在这种天气之下,是无法进行作战的,无论是亚历山大还是波鲁斯,起码需要等待地面稍许干燥之后。 亚历山大无法想象自己的伙伴骑兵的马蹄陷在泥地里打滑的感觉。 好在在充足的后勤给养之下,亚历山大并不急于发动一场伊苏斯式的生死一搏的战斗。 相对于平原作战和攻坚的攻城之战,马其顿人不得不承认自己最不擅长的,风险系数最高的就是渡河作战。 从水路进入到陆地之时是最为凶险的时刻,这档口,无论是马其顿大军最为擅长的伙伴骑兵的突击,还是无坚不摧的马其顿方阵都不能立即发挥作用。 此刻波鲁斯的大军若能好整以暇地全力进行攻击,面对战象和弯刀战车组成的混合部队,将马其顿士兵逼回河中,那边成了灭顶之灾。 这在现在已经并不遥远的炎黄大地之上早有一名名震千古的人在著作中说过:“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利。”这就是孙子兵法的行军篇。 这一点宋襄公和韩信应该都深有体会…… 可以说亚历山大的大军现在就是所谓的“客”,只要稍有闪失,千万士兵的尸骨就在永远留在这里喂鱼了。 于是伴随着亚历山大营帐之中,滋滋作响、冒着欢快油花的烤肉和当地土著酿造的烈酒,怎样避开波鲁斯的围堵,登上东岸,在最短时间内展开阵型进行打击,成为了诸位将领在填饱肚子的同时必须解决的第一难题。 第一百五十二章:亚历山大的疑兵之计 抵达海达斯佩斯河的第三天,阴云逐渐散去,暴雨停息。 这片大陆的奇热再次发挥它的作用,气温使得水汽快速蒸腾,尽管带走一些热量,却很快再次进入酷热难当的节奏。 隔着河岸望去,波鲁斯的部队在河岸处整齐排列,士兵穿着轻甲,甚至是完全赤裸上身,大概防守三公里的正面。 显然波鲁斯对待整个河流的地理环境更为了解,他选择河流几折之后,水速较为平缓的的地带设防。作为假想的登陆地点。 由于河岸两侧的地势较为平缓,几乎完全没有遮挡,对方的行动均在侦查部队的眼里暴露无遗。 波鲁斯那巨大的战象部队,矗立在阵列之中,弯刀战车显然隐藏在阵列之后,作为机动打击部队。 敌人的布阵,留给马其顿远征军一部分潭头阵地,这恰恰证明了波鲁斯的老道,设想就是留给反击部队清晰的视线,其次是保有冲锋的适当距离,最后则是打上亚历山大的登陆部队一个立足未稳。 面对好整以暇,守株待兔的对手,硬拼显然是不明智的鲁莽之举。 于是亚历山大开始尝试命令抢渡部队进行机动移动。 他先是带领伙伴骑兵向河水逆流的北方移动,波鲁斯的部队见状,也同时向北方移动,亚历山大立即命令整个部队向着相反的方向,顺流的南方移动,敌人也赶紧掉转头同向封堵。 很快,聪明无比的亚历山大就看出其中的学问。 波鲁斯的部队最为依仗的战象和战车部队,也恰好是他的软肋。 大量的步兵和弓箭手完全依靠战象作为自己的攻防依托,但是移动缓慢的战象和战车在机动中成为拖累速度的累赘。 亚历山大一直信奉的进攻优势也能在此发挥作用。 在冷兵器时代,军事将领们往往认为防守的一方具有某种程度上的优势,显然波鲁斯就是如此。 温泉关斯巴达人封堵波斯帝国百万大军的壮举太过深入人心。 但可惜那仅仅是极为特殊的情况之下的真理。 条件就是唯一的、狭窄的交战地点。 而主动进攻的优势则体现在,宽阔的正面战场之上。 举例说明:就是假使敌人拥有三个方阵的兵力,但是他却需要防守两个登陆点。 亚历山大一方虽然只拥有两个方阵的兵力,却能自由选择进攻的方向。 敌人只有集中全部三个方阵的兵力才能较对方形成优势,但这样做的代价就是放弃另外一个地点的防守,如果一旦押注失败,代价则是绝对的惨败。 若采取折中的防守办法:每个地点均布置一个半方阵的兵力,则面对敌军两个方阵的全力进攻就会处于劣势。 换而言之,战争进攻的主动性利用了时间和空间上不可跨越的藩篱,形成了优势。 防守军团的空间差距,实际上造成了时间的差距,援军赶到之时,往往一场战役的胜败已经确定了。 亚历山大正是运用这种铁则的高手。 而在托勒密脑海之中突然有一道闪电掠过:“如果有一天,人类可以通过一种神奇的办法能够快速到“瞬间转移自己的部队”,整个战争的理念就会被改写! 仅仅只是一瞬间!托勒密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这显然是只能在神话故事中才能办到的事情。 一个计谋立即在亚历山大的脑海里产生了,他命令阿明斯塔作为临时的指挥官,继续带领两千名伙伴骑兵继续沿着海达斯佩斯河西岸来回移动,半天之后又由其他将领接替,所属部队也逐渐暗中进行替换,达到全天来回折腾、疲惫敌军的目的。 剩余的将领则全部返回营地饮酒或是休息。 直到折腾至第三天,波鲁斯终于忍不住了,眼不见心不烦,率领绝大部分士兵后撤扎营。 远远望去,那匹最为豪华装饰的高大战象抽身而退。 仅仅留下不足三分之一的步兵和稍许骑兵在河岸处担任警戒。 印度人被马其顿牵着鼻子走,显然会耗费更多给养。他们的数百头战象,每天凭空消耗的食物无以计数。 从渡河作战的预判来看,亚历山大从船只下水,登船,再到渡到河岸,至少需要半日的时间。 波鲁斯认为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一直陪着马其顿人所谓的疑兵之计玩耍。 他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对登陆敌人反击。 就在此刻,远征军才开始真正的布置抢渡战术。 塞萨里工匠之王狄阿底斯的五十艘三十桨的大木船,足以将两千五百名伙伴骑兵一次性渡过河去。 步兵和弓箭手则可以用八桨小船进行渡河,加上大量牛皮裹住谷壳的筏子,一次性登陆的士兵完全可以形成可观的战斗力。 亚历山大将全部大船隐藏水草丰茂的地方,尽管印度人观察哨,完全清楚对方必有船只用以渡河,却完全不知道集中在何处。 整个海达斯佩斯河的水草丛简直太多了。 抢渡点的选择成为了整个战役胜负的关键。 在这一点上并没有公开阐述自己的办法,而只是命令将全部渡河工具拖进一个海达斯佩斯河的一处岬角后面,之前勘测河流沿岸对抢渡有利,只有这个岬角和河中一个非常小的岛屿,上面生产一些繁茂的树木,起到了一定程度上的遮蔽作用。 整个大军极力开始准备渡河,营地之上顿时喧闹起来,河对岸的印度人自然看在眼里,但之前亚历山大的不断“折腾”却使得他们无法从看到的现象判断对手是否是真的要渡河;要在何时何地进行渡河。 尽管托勒密深信不疑:皇帝仍会取得这次战役的胜利,但似乎更多的人显得毫无把握。 对于亚洲象的恐怖印象,远远胜过波斯帝国的高加米拉决战。 印度人的大象体积更大,数量更多,训练也更为有素。 马其顿将士面对的困难还有东岸敌人的阻击,这让习惯列好阵型作战的士兵们十分不适。 一言论之,大多数士兵似乎已经不那么坚定相信亚历山大会给他们带来不可思议的胜利了。 亚历山大大帝本人也清楚此次战斗绝不会像之前那样以极小的损失换来敌人的惨败。 大量的牺牲和损失在所难免。 在托勒密整理自己的作战装备的时候,皇帝来到了他的面前。 “我们午夜开始进行渡河准备,拂晓时分开始渡河作战。”亚历山大说道。 “完全清楚,我的陛下。”托勒密说。 亚历山大点了点头,一挥手,三位侍从官员捧上两个巨大的布包。 正在托勒密不知所以的时候,他掀开了包袱的一角,一副纯白色的胸甲,和高高的红缨头盔显露出来。 这不是你的盔甲吗?托勒密惊讶道。 “一点没错!你的主要工作就是穿着这幅盔甲进行作战!”亚历山大说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海达斯佩斯会战 在此之前,托勒密丝毫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成为亚历山大在本次会战之中扮演最重要的角色。 亚历山大所用的办法正是分散兵力,以起到迷惑波鲁斯,使其判断主攻方向的失误,从而起到奇袭求胜的作用。 不得不说亚历山大之所以成为亚历山大大帝,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勇气和智慧,在很大程度上他对于大战的把握天赋在于利用自己些许的优势进行一场豪赌,幸运的是他竟然是每次赌博中的胜利者。 当然,帝国的史官在书写胜利者的书籍时,则完全可以将其“修饰”为“成功的博弈”。 尽管绝大多数将领已经知晓了皇帝的计划,但托勒密穿上亚历山大的盔甲仍然显得十分不适应。 岬角处的部队已经整合完毕,火把的光亮使得远远望去:一群光点在快速移动,就像是一群组织严密的萤火虫有目的飞翔着。 相信这在夜晚的衬托之下,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即使他们隔着上千腕尺的海达斯佩斯河,依然能够听得到对面印度人阵地发出巨大的喧闹之声,显然他们一方面由于亚历山大之前的“折腾”已经疲惫不堪,却又不敢完全不相信敌人的渡河意图是真实。 拂晓时分,亚历山大和托勒密带领的主力部队已经沿河逆流而上足足五公里。 营地岬角处大约仅仅布置了六分之一的兵力,那里并非真正的渡河点,一半是佯攻,一半是假戏真做。 依靠观察对岸印度士兵的布放变化和数量,来决定是否全力渡河作战是阿明斯塔的关键任务。 他将带领七艘三十桨大船,从岬角处大张旗鼓地前进。 虽然兵力不多,却能依靠岬角和河中小岛的丰茂草木起到疑兵的作用,在河岸的对面很难估计到准备发动突击的兵力的具体数字。 这无疑给波鲁斯方增加了莫大的压力。 当然波鲁斯也不是傻子,之所能在古印度大陆成为作为强大的帝国,自然有两把刷子。 在观察到对手极有可能从岬角开始渡河后,印度侦查兵仍然没有放弃对亚历山大的持续跟踪。 远征军主力在雾蒙蒙的黯淡天色下行进,仍能看见河对岸骑乘骆驼或是骏马的士兵影子。 在行进到距离之前渡河点十里的位置,亚历山大命令整个大军停下脚步,开始装配渡河战船,就地准备进行抢渡。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放亮,托勒密身穿白色的胸甲,头戴亚历山大的头盔和披着的火红色的长袍显得极为显眼。 而大型战船在狄阿底斯的巧妙设计之下,极快地被装配起来。 五百名工程士兵铲平河岸,在地面上涂抹上牛羊油脂,使得大船能够轻易并且快速地进入河道。 两千名特萨利重骑兵和三千名登上战船,他们将从正面发动渡河作战。 此刻已经能够远远地望见,大批的印度骑兵已经抵达河对岸的战场。 尽管他们无法识别马其顿人真正的渡河点,但每一点又必须派兵进行防守。 这样一来之前,之前所分析的进攻优势已经开始显现。 只有亚历山大自己清楚真正的主攻方向,波鲁斯永远处于被动状态。 除非他“押宝”成功,将自己的兵力恰好调动至亚历山大的主攻方向,只一点恐怕他只有默默祈祷自己所信仰的神了。 亚历山大固然也相信神,但是可能因为古希腊的神祇实在是太多了,且总在和人类的战斗中失败,一些看起来十分强大的神,譬如说战神阿瑞斯,竟然比人类的英雄勇武不了多少,还在偶尔的战斗中败给著名的大英雄。 给印度人的另外一个惊喜就是,亚历山大的战术仍有变数,在托勒密开始指挥自己的部开始渡河作战的同时,他又开始了第二次分兵。 他再次带领自己的武官和本多忠胜及全部伙伴骑兵再加上在达海招募的弓箭手部队,继续逆流而上,目的是直至和海达斯佩斯和交汇的杰赫勒姆河开始展开渡河。 也就是说在整个海达斯佩斯河流长长的战线之上,形成了三股渡河作战的突击势力。 且不说在远征军喧闹的渡河过程之中,第三条战线的大军进行悄悄地,低调地转移,在干扰之下波鲁斯的侦查部队很难发现这些隐蔽的举动。 远远地望去这些人可能更像是工匠部队,或者是小股的疑兵,亦或是预备部队。 并且托勒密耀眼的盔甲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这边河岸上已经能够看见,河岸的对面已经有大量的烟尘扬起。 毫无疑问,波鲁斯的大量战象部队和弯刀战车部队开始向这里集结,意图在滩头对亚历山大的人形成致命的阻击。 亚历山大第一次身披灰色的,最为低调的斗篷,紧紧握住托勒密的双手:“亲爱的兄弟,你将再次遭遇到波鲁斯大军最为强大的部分,而我这次则将作为挑选敌人较为薄弱的地方进行切割,我相信你完全能够抵挡得住正面,坚持到我来找你。” “没有问题,亚历山大”托勒密像是对挚友一般紧紧握住他的双手说道。 “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我还没有做好为你浇筑铜像的准备。” “那是当然”,托勒密用右手敲击了两下胸甲说道:“我绝对不会穿着你的盔甲死去!” 亚历山大哈哈大笑起来:“那么这次算作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第二次赌博吧!” “那么赌注是什么?” “五千枚德拉克马银币金币!” 亚历山大跨上布西发拉斯说道,“这样你就不仅仅是一名勇猛的将领了,即使解甲归田,也是一个富裕的商人!” 说完他在伙伴骑兵的大军的伴随下,悄悄继续逆流而上,直奔杰赫勒姆河方向。 托勒密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即将发生的激战中来。 相比阿明斯塔在第一战线上的渡河作战已经打响,他命令将十艘组装完毕的三十桨大船推入河流。 托勒密登上第一只战船,蜜雪儿和瓦西里则分别带领后续的两艘大船。 他左手执住长矛,高高举起自己的佩剑,在船底奴隶们齐力的划桨之下,整艘战船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托勒密禁不住回头望去,只见无数小船搭载着重装步兵进入河流,后面更有无数牛皮阀被拖拽着蜂拥而上! 残酷的战争到来前之景,是何等的激动人心啊! 托勒密的火红色的斗篷在海达斯佩斯河潮水的风中烈烈舞动,胸甲在刚刚的日出映照下显现出绚烂的光芒,托勒密以亚历山大的身份展开的一场血战即将开始! 第一百五十四章:水岸之间 自从踏上奇异之旅之后,作为一普普通通之人托勒密经历了太多挑战极限的时刻。 原本在较高楼层向下张望都会手心冒汗,双腿轻微打颤,却首先登顶传说中只有飞鸟才能抵达之地的至高点,在刀光剑影中求得生存。 从海风潮湿温暖的地中海,横跨整个辽阔的波斯帝国,在来到炎热无比的古印度大陆。 横跨三个温带,几乎穿越了这个时代人类文明的大半疆域。 直到今天他竟然能够扮演亚历山大大帝的伟大角色,成为改变历史的重要推手。 没人能够预测未来之事,正如无人能够百分之百断定一场战争的胜负一样。 毫无疑问,几乎所都的敌人都清楚,亚历山大是整个进攻的核心。 只要折断利剑的尖端,便能摧毁整个马其顿远征军的凌厉攻势。 在人们心中,亚历山大大帝之所以从胜利走向胜利,正是因为他的无可代替性。 当托勒密的视线从湍急的河水之上,转移到正面战场之时,目测已经进入了印度士兵硬弓射程所能抵达之境了。 穿透河面之上的水雾,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一列一列的印度士兵从丛林之中移动到河岸之上。 尽管这些敌人显得整齐有序,他们的将领仍然忍不住窃窃私语。 他们虽然身处高高的、威武雄壮、仿佛不可战胜一般的战象之上,亦是全副武装,仍将目光紧紧钉视在托勒密的身上。 这套耀眼的铠甲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托勒密几乎能够感觉到他们紧张、好奇、恐惧和贪婪的复杂情绪。 虽然身在与马其顿帝国远隔千山万水的印度大陆,这些高级将领们也会对亚历山大大帝战无不胜的故事略有耳闻,今天白甲战神来到他们的面前,心中难免产生好奇之心。 而更大的压力是被征服的恐惧,当然还有战胜这位伟人的贪婪,击败亚历山大大帝--这是无数伟大的帝王都无法做到的事,一旦成功,无穷无尽的融化富贵就如眼前这滔滔不尽的河水,滚滚而来。 可他们却毫不知情,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伪装的冒牌货。 河岸之上的印度士兵已经开始在指挥官的命令之下,零星发射弓箭进行远程试探了。 托勒密所在之处能够感觉得到,船底奴隶奋力划桨的动能,大船之首奋力劈开河流,犹如一条巨大的虎鲸恶狠狠地猛扑向敌人。 印度人的弓箭从射入河水,到已经能够钉在船头的甲板之上,托勒密在叮叮咚咚之声下缓慢地转身向后,多年的征战已经练就他处于危急之下不惊不慌的淡定本领。 而经验告诉他,作为一个将军,从容不迫即是给予麾下士兵最大的鼓舞和精神上的支柱。 很明显,波鲁斯准备将敌人歼灭于滩头之上,这是古老中国常常使用的谋略之一,但是他们一定忽略了马其顿人的冲锋攻击力能够轻易撕扯开孱弱的印度步兵方阵。 河岸之上紧靠茂密的丛林,使得他们防线拜访十分局促,只有大约二十至三十列弯刀士兵的纵深,骑兵无法发挥冲击力,因为任何战马面对冲进流速极高的河流都会胆怯,丛林的阻隔也使得马其顿人最为忌惮的战象不能够形成集群作战。 按照之前的部署,托勒密退回船舱,这里不但能够很好的阻挡弓箭的共计,还能遮蔽掩盖大量士兵。 他在这里集结三百人的冲锋分队,每一艘大型渡船都是这种配置,一到二名将领一待船首撞岸,便迅速带领突进队进行冲锋,就像一条条锥子戳入印度士兵的阵列。 只要有一队成功楔入敌方阵地,立即进行穿插或者包抄,扰乱敌人防守阵型,即使面对的是波鲁斯的主力大军,仍然有等待阿明斯塔来自下游和亚历山大本人来自上游的合力夹击,强打一场大型会战,将波鲁斯帝国的有生军事力量消灭为灰烬! “我们即将登陆,将军!”船长大声向托勒密汇报。 士兵们将头盔带到头上,放低身体和兵器,降低重心是为了避免船底触岸时所带来的撞击。 片刻之后,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在震动之下,大船搁浅在河岸之上,稳住身形之后的第一时间,托勒密立即手执利矛,向前奋勇冲出船舱。 大群士兵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耳朵之中灌满了,盔甲和兵器的撞击之声、河水激荡之声和疯狂的喊杀之声。 从视线的余光中看,大批士兵随着船只的陆续抵岸,接二连三地发起多点冲锋。 印度士兵近在咫尺,他们好整以暇,一排排的弓箭手开始发射弓箭,前排的士兵射击完毕,立即蹲下身去,向后快速移动,后面的弓手再次发射,形成连续打击。 而然他们面对的是身经百战的马其顿大军,马其顿士兵用盾牌遮挡在身前,能够听见弓箭钉在上面的“咚咚”声。 尽管有一些士兵中间倒下,但为数极少,且大多并非是致命创伤。 仿佛是一间工业工厂的流水线上的安全操作规程,只要士兵们坚守操作规矩,很难被命中躯干处的要害部位。 这就是战争的准则。 马其顿战士们在逐渐抵近印度人的阵线时,投矛手们开始陆续进入投矛阵地。 印度弓手眼见齐射几乎无法阻止对方的冲锋,几乎无装甲防护的他们又被投矛手所杀伤,信心开始低落,随着几记精准的投掷,弓手指挥官的尸体纷纷被钉在河岸之上。 他们开始散乱无序地进行散射。 蜜雪儿和瓦西里的船已经登录,简易的潭头阵地开始搭建,后勤部队已经将战马运上陆地,暂时担当龙骑兵的的骑士们登上了战马。 托勒密所带领部队中,有八百人的伙伴骑兵部队,这是常年跟从亚历山大的精锐部队。 此刻他带领他们和亚历山大大帝本人一样,开始对印度人步兵阵线发动致命的冲击。 而敌人也意识到自己保守战术所带来的不可挽回的后果,仅仅凭借弓箭是无法阻止登陆的。 等待大批印度陆军开始集结的时候,显然已经为时已晚了。 托勒密阻止的伙伴骑兵队伍已经列阵成功,大胸美人和哥萨克疯子和与埃及王并肩立马,冲进装备简陋的敌军阵营大开杀戒,一排排皮肤黝黑的士兵在他们刀剑之下割草般齐刷刷倒下。 整个印度士兵方阵被他们像割豆腐一样轻易地切开。 后来史官史官卡利斯蒂尼描述这时的托勒密时写到:“此时此刻,埃及王就像是亚历山大本人一样,他身着他的胸甲,披戴着他的战袍,呼喊咆哮,没人任何善战的士兵和慧眼的诗人更够分辨出他是一个伪装者,我断定就连他自己也把自己当做亚历山大大帝本人一样对待。” 直到托勒密的耳畔传来了一连几声巨兽的嘶吼...... 第一百五十五章:布西发拉斯的嘶鸣 在陆地上只有一种巨兽在被人类利用之后会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战斗能力。 相对而言,亚洲象是比较温顺的动物,然而其庞大的身躯,坚厚的皮肤和巨大的体重,使得它成为一种比狮虎更加强大的战争武器。 古代上下埃及之王拉美西斯二世曾驯养猎豹,甚至花豹作为自己的宠物,以彰显阿蒙神之子帝王的无限荣光和勇敢。 在战斗之时,这种猛兽就跟从在他的黄金战车附近协助作战,这些家伙可以如同掲开圣诞节上油腻腻的桌布一般轻而易举地撕开人类的头皮,对于轻甲敌军的威慑力可见一斑。 这位埃及之王还豢养数百头战狮,这些更加凶狠的猛兽曾经帮助他在梯队战斗中脱节的情况下,摆脱赫梯人的追杀。 在没有先进的热兵器的战争时代,猛兽成为战场之上耀眼的明星。 托勒密这一刻不得不庆幸,没有恐龙幸存下来,如果战场之上出现一群被驯服的恐龙作为武器,那么他们几乎不会有任何胜算。 在这儿档口,印度人集结了大约十几头战象,进入正面战场。 远远望去,观察到印度战象配置了一名指挥官同时兼任驭手,四名弓箭手和两名投枪兵,和波斯人的战法颇为类似,由于大象相对于战马的绝对高度优势,使得他们疏于防守装备的配备,仅仅依靠绑缚于象背之上的藤楼作为防护。 区别在于,印度人的战象个头更大,数量也更多,集群作战展现出惊人的踩踏效果。 场面颇具杀伤力。 战象的出现,一度打乱了托勒密的冲锋计划。 显然,印度人幕后的高级指挥官,对于应对亚历山大凌厉的正面攻势有着周密的部署。 大量本来已经溃散的步兵全部撤退进入茂密的丛林之后,伴随着战象列阵完毕,跟从在一字排开的战象之后,向对方展开对冲锋。 “妈的”瓦西里咒骂道:“他们想把咱们逼到水里去!” 马其顿战士组成的战线开始向后退却。 尽管计划全部士兵已经登上陆地,但时间却并不允许他们排列出著名的马其顿方阵。即使是时间充裕,凭借现有的步兵总数,也无法用方阵有效阻止战象的冲锋。 伙伴骑兵们节节后退,眼看再次接近河水。 “再也不能向后撤退”推至河边将完全打乱步兵的部署,使得整个军队遭到被分割歼灭的风险。 “列阵!”托勒密拔出佩剑高声呼喊道。 伙伴骑兵再次表现出英勇无畏的气势,在命令的呼唤之下本能的排列在一起。 “向前冲锋!绕后攻击!不计代价!”托勒密厉声喝道。 同时双手一拉缰绳,向前冲去。 几百名伙伴骑兵紧紧贴靠在一起,以致密的队形,犹如一柄利剑向前刺去。 这一举动似乎让印度人措手不及,惊讶万分,他们没有料到伙伴骑兵发动的这种自杀式的行为。 情急之下加紧了弓箭和投枪的远程打击。 然而骑士们做的确是穿过战象的阵线,仍旧猛扑向其身后脆弱的印度步兵。 这样的代价就是在正面冲击过后,难免将背后留给战象之上的射手们。 虽然多名伙伴骑兵中箭坠下马去,但托勒密仍然命令向前突击。 因为他们已经毫无退路,唯有大量杀伤印度步兵,才能给后来额援军争取更多的时间。 前方肆虐的战象,只有留给步兵进行缠斗。 与高加米拉大决战不同的是,在河岸之处,马其顿小伙子们没有更多的周旋空间,伤亡在所难免。 而对于伙伴骑兵阵容同样存在困扰,个别战象不惜转向对他们进行攻击,从身背后呼啸而来的飞箭和长矛,愈来愈密集。 他们不惜杀伤和敌人混战在一起的同胞的,来消灭托勒密的部队。 看来波鲁斯消灭亚历山大远征军的意愿十分强烈。 很快印度骑兵和步兵大股大股地涌来,如同潮水一般将他们紧紧缠绕。 伙伴骑兵队伍再也无力进行冲锋,被困在原地定点厮杀。 每一个伙伴骑兵倒下,托勒密都心中一绞。 在印度大陆马其顿远征军的损失是惊人的,远超过名震世界的波斯帝国之战。 这个可怕城邦纵横的小国,犹如一个泥潭将他们拖进其中,不得脱身。 “你瞧!”一直在托勒密身边的蜜雪儿对我说道,“你看那边”。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只见一个衣着华丽,头戴奇异孔雀羽毛的年轻人,就在我们战场不远的地方,在一群卫兵的簇拥之下观察着战局的情况。 他骄傲的双手不停地来回交叉,是不是地发出哂笑的表情,仿佛在向自己的参谋们炫耀他的计谋一般。 “根据线人的报告,这个人应该就是波鲁斯的儿子。”蜜雪儿说道。 “这就是这条战线的总指挥了”托勒密说:“我的装扮起到了作用,波鲁斯判定我们这条战线就是亚历山大的所在,所以派出自己的儿子来到战场,用一场史无前例的胜利捞取政治资本”。 托勒密轻轻抚着蜜雪儿的肩膀,看着她疲惫的目光,“我们无法准确得知亚历山大或阿明斯塔的增援时间,困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你要干什么?” “我去弄死这个杂种,指挥官一死他们必然军心散乱,这样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你不可能冲到他的前面去的!”蜜雪儿紧紧拉住他的铠甲。 托勒密用手背轻轻抚了一下蜜雪儿的脸庞。 那是一片柔滑细嫩的感觉。。。。 然后他轻轻一笑,双手撑住马背向上一跃,瞬间亚历山大的白色胸甲和手腕间的护腕,发出一道光芒,向前疾驰数十步后,托勒密以一个惊人的高度,从空中划过一道曲线,穿过数道人墙,瞬间立于波鲁斯之子小波拉斯的面前。 面对从天而降的敌人,让他大吃一惊。 托勒密立即拔出佩剑,瞬间砍倒两名卫兵。 然而这帮家伙,很快发现对方不过是孤身一人,十几个人狠狠的扑了过来,将他团团包围。 托勒密奋力掷出一支长矛,却没能够命中目标,反而被王子近卫士兵的弓箭命中了坐骑! 由于托勒密失去了自己的战马,陷入无比危险之中。 “恐怕孤注一掷的投注要失败了!”他悲愤地想到...... 在这命悬一线的紧张关头,他耳畔似乎传来一声熟悉的骏马嘶鸣之声。 丛林的尽头,一个庞大的黑影,疾驰而来,瞬间一柄长矛呼啸而至,戳穿了两个印度卫兵的身体。 “布西发拉斯”!望着眼前这匹黑骏马,托勒密惊呼到。 第一百五十六章:传奇神驹的悲鸣 疾扑而来的黑影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 那黑色的骏马高抬前蹄发出一阵尖利的嘶鸣,布西发拉斯响亮的声音震彻海达佩斯河岸的茂密丛林。 亚历山大后面紧随而至的是本多忠胜,一柄长长的薙刀过处,尾随攻击的印度士兵纷纷倒下。 很明显两个人冲在整个上游骑兵集团的最前列,以至于大批的伙伴骑兵部队被远远甩在后面。 小波拉斯大吃一惊,同时面对三人强大高手攻击,王子的近卫士兵被切萝卜般一个接一个的栽倒。 等到他完全弄清楚形式准备逃走的时候,本多忠胜已经将他身边最后两个骑马的副将杀死。 亚历山大纵马上前,铜柄长矛向前一送,小波拉斯仅仅慌忙地格挡了一下,立即被亚历山大的第二击击中。 长矛穿过他的脖子,那华而不实的孔雀羽毛装饰的头盔立即滚落在地上。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向一段断木头一般坠落马下。 这时间,亚历山大的伙伴骑兵已经赶到,他们犹如一道钢铁洪流,撕开小波拉斯的侧翼防线,印度将领们眼见自己的统帅被杀死,斜刺立杀出的另外一股部队,战意大减,纷纷推搡着,争先恐受向后退去。 其中跌倒被践踏为肉泥者,不下上千人之众。 步兵作为整个冷兵器时代的中坚部分,一旦退却将使整个战局发生逆转,骑兵的损失是十分巨大的。 整个战象和骑兵被拥堵阻隔在河岸之处,尽管远征军的战马尽量远离战象,但步兵毕竟训练有素,已经在各个方阵队长组织下,开始用投枪和弓箭对落单的战象展开围攻。 庞大的战象一旦失去了步兵的保护,难以发挥强大的战斗力,反而被四面八方如蝗而至的标枪和飞石打的惨叫呼号。 亚历山大在杰赫勒姆河方向几乎没有遭遇到任何稍微像点样子的阻击。 大约只有一千名印度步兵,和十几名侦查轻骑兵,作为一个享誉印度大陆,勇敢善战的波鲁斯丝毫没有料到,亚历山大会在分兵迷惑敌人之后,再次分兵。 这个计划成为整个海达佩斯会战的关键,亚历山大的奇袭使得印度人起码损失上万名士兵和三十头以上的精锐战象。 此时托勒密已经将胸甲重新还给主人,亚历山大重新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光芒耀眼的装扮。 一万五千名重装步兵组成方阵,向前开进。 伊苏斯和高加梅拉决战的情形即将上演。 亚历山大似乎兴奋异常,而作为高级将领托勒密,深知此时作战仍然凶险无比。 波鲁斯的勇武声明远播,至今只不过是轻敌大意,战术安排失当。 更重要的是,向前推进步兵方阵,不得不经过丛林,弯曲缠绕的热带古树青藤将成为马其顿方阵的极大困扰。 转向和变阵显得如此困难,甚至于方阵之间掌旗官的视线常常被巨树阻隔,彼此之间协同不同程度上有些脱节。 显然阿明斯塔仍然被困在下游,而波鲁斯的儿子被斩杀的消息已经传到后方坐镇的国王那里。 进攻者的主攻方向已经确定,波鲁斯正在调集大军与马其顿远征军展开决死一战。 即使是隔着郁郁葱葱的丛林,马其顿将士仍能感觉到大地在轻轻地颤动。 波鲁斯大约仍然有一百五十头以上的战象,加之大量的弯刀战车。 果然不出所料,波鲁斯的确是一个能征惯战的老手,他将弯刀战车部署在较为开阔的地带,以便封堵马其顿步兵和骑兵的进攻路线。 而在相对狭窄之地以战象为核心布置了步兵和骑兵。这样一来,推进力强大无比的马其顿方阵威力大减。 骑兵的战马遭遇战象更是怯意顿生。 这样一来亚历山大不得不与波鲁斯的正面大军打一场硬碰硬的艰苦缠斗。 精锐战象和步兵组成的防守阵地,给侵入者制造很大麻烦,印度人随时能够从高高的树木之上和你完全想象不到的角度发射弓箭,或是猛扑过来。 可以说马其顿远征军第一次遭遇到如此强大的打击。 从托勒密这里向前看去,波鲁斯坐镇的中军有十数头战象之多,周围盘踞了大量的远程攻击士兵。 伴随着一个个珍贵的伙伴骑兵倒下,亚历山大满怀怒火,心中焦躁不堪,他那本来英俊的面孔混合了汗水和血迹,变得狰狞异常。 他凭借手中的一支长矛左穿右刺,仿佛想凭借一己之力,击倒整个印度大军。 随着众人艰难突进,逐渐到达波鲁斯所在的较为开阔之地。 亚历山大仿佛看见了胜利的希望,如同之前数次大战一样,他奋勇向波鲁斯所在的战象冲去。 击杀国王就能取得整个战争的胜利。 波鲁斯此刻正乘坐一匹身形最为巨大的战象之上,身着黄金装扮的战袍,恶狠狠地指挥着部下顽强抵抗着马其顿散兵的攻击。 几乎同一时间,他也发现了亚历山大的所在,同样的,杀死亚历山大,整个马其顿大军也会立即瓦解,退出战斗。 波鲁斯立即指挥自己的战象向着亚历山大的方向猛扑过来。 善战的猛将从不胆怯地躲避刀光剑影的洗礼! 大流士三世的恐惧让他丢失了世界上疆域最为广阔的帝国领土。 而波鲁斯选择了自己的命运,那就是主动出击,这样他在历史之上成就了勇士的美名。 亚历山大不会不清楚战马正面遭遇到战象的后果,托勒密和冲在前面的瓦西里的坐骑在波鲁斯战象的嘶鸣之下几乎狂乱起来,拒绝向前冲锋。 幸好亚历山大的坐骑是神驹布西发拉斯,它无畏地向前冲去,就像是他的主人,亦是它的伙伴一样勇敢。 几乎是两个体型相差巨大的坐骑快要撞上的距离。 亚历山大和波鲁斯同时向对手投掷出自己的长矛。 可惜的是亚历山大的长矛仅仅命中了波鲁斯的左臂,而波鲁斯的长矛在空中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直奔亚历山大的身体。 就在这一电光火石之间,布西发拉斯突然抬起前蹄,几乎将整个身体用后肢站立起来。它的这一举动挽救了自己的主人,长矛应声穿过它的颈部,造成了致命的伤害。 布西发拉斯--亚历山大大帝的忠实伙伴,爱琴海诸国乃至于整个世界闻名的神驹,哀鸣一声,在飞溅的鲜血中,颓然倒地。 第一百五十七章:神秘的双色宝石 突如其来的惊变让所有在场之人惊得呆立现场足足有十几秒钟。 无论是敌人还朋友。 这在当前这激烈的搏杀中和久经沙场的老将们身上都是极为罕见的。 跟从亚历山大大帝南征北战,不仅仅是托勒密,就连他幼年时代以来的朋友,或是追随他出生入死的战友都从来没有见到他倒下过。 波鲁斯那尾部纯金精心打造的孔雀雕刻的长矛,几乎正好从正面贯穿布西发拉斯的脖子。 这匹举世无双的骏马,轰然倒下,同时将来不及调整姿态的亚历山大压在自己的身躯之下。 鲜红色的血混合着细小的泡沫,顺着油黑的毛皮的向下流淌,直至和亚历山大身上的血污混合在一起。 皇帝第一卫士首席武官阿瑞缇斯第一个赶了上来,他奋力投出自己的长矛,命中波鲁斯战象头部,跟从的十数名伙伴骑兵纷纷投掷出自己的长矛,步兵们将凡是能够扔出手的武器纷纷向着波鲁斯的战线“飞”过去。 一种发自内心的悲愤和疯狂带动了狂怒之神,马其顿大军拼了命向前冲锋。 这是唯一一次没有按照整齐命令,严密有序地集合方阵力量的攻击,而波鲁斯坐镇的防守中线就在这样的攻击之下崩溃了。 在马其顿战士潮水拍岸的攻击之下,大约有七八头以上的战象,受到了致命的创伤,轰然倒下,停止了呼吸。 更多的战象在步兵们投掷的投枪、石块甚至点燃的裹了燃油的火把之下变得疯狂起来,这些本来饱受严苛训练的庞大巨兽,调转头向着自己的部队奔去,无论驭象人如何驾驶呼喊,都被马其顿部队制造出来的恐怖噪音所掩盖。 这些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巨兽,曾让波鲁斯的士兵们享尽了沙场之上的威风,而今耀武扬威的他们遭到反噬的痛楚,整列整行的步兵被巨象践踏成肉饼。 更多的士兵则万分惊恐,争先恐后地向后面逃去。 近卫军们一拥而上,将亚历山大从马的身体之下拖出来,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庄严肃穆,一瞬间将士们认为他已经死了,但是他转动的眼球和仍然依稀发出的声音说明死神仍然没有将他带走,这是一个好消息,坏消息就是他从未受过如此之重的伤,后续糟糕的战地医疗难以保证他的健康。 而他的健康和生命则是整个远征军,甚至整个帝国的唯一保障。 随着一声独特的响亮无比的号角声音,丛林的远处河流下游的地平线上隐约浮现太阳神的旗帜,阿明斯塔已经击败扼守在下游河岸之处的印度士兵,向上游挺进和中路军汇合对印度士兵形成夹击。 同时在这边厢疯狂的进攻之下,波鲁斯的中部战线已经崩溃,他至少损失了数十头战象,骑兵和步兵更为惨重,伤亡近两万人。波鲁斯本人的战象业已阵亡,他不得不骑乘部下的战马,退回自己最后的城池,进行顽抗。 此刻可以宣告,整个海达佩斯河大会战以亚历山大的胜利而告终。 虽然战争的结果和从前完全相同,马其顿远征军再次走向胜利,但是马其顿一方的损失缺失史无前例的,大约五千名士兵阵亡,而最为重要的是,被视为钢铁打造之人--太阳神之子--众神之王宙斯之子的亚历山大身受重伤,这对于小伙子们的打击是最为可怕的。 士兵们手递过手,臂膀挨着臂膀,将担架上的世界上最为广阔的疆域的帝王向后方传递过去,每一个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和恐惧的颜色。 布西发拉斯躺在土地之上,这匹身经百战,纵横驰骋大半个地球的战马的鲜血浸透了这块土地,整个灰色的土地被浸透了暗红的颜色。 很明显它已经没救了。 蜜雪儿蹲在地上,用一只手轻轻地抚弄着它黝黑的、染血的鬃毛,她那美丽的碧蓝色的眸子里噙满了泪滴。 布西发拉斯也是一样,仿佛眼里含着泪水,脖子上的重伤创口让它再也无法打出漂亮的喷鼻和精神抖擞的嘶鸣,它虽然是一匹老马,战场之上从无惧怕过死亡,但此刻它要告别自己的主人,和并肩作战的这些老战友,任然显现出依依不舍的表情。 军队中的兽医站起身来,以一种悲伤的目光望着围观的战士们,然后向后方走去。 面对这种情况,一般的做法就是尽快结束重伤无法治疗的战马痛苦,就地掩埋。 而布西发拉斯的特殊性和在军中的显赫声威,使得没人肯这么做。 众人就这样沉默着、等待着死亡降临。 就在这无比悲伤的时刻,蜜雪儿突然呼喊一声,向后转过身飞奔而去。 片刻之间她揪着瓦西里衣服跑了回来,瓦西里满脸疑惑,大胡子不停抖动,踉踉跄跄的被美女揪着前胸的盔甲护带。 蜜雪儿对着他一番耳语,但他却仍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蜜雪儿不待他做出反应,干脆自己动手在他的身上摸索起来。 不一会便翻出两块东西。 她一手握住一个,向着布西发拉斯蹲下去。 托勒密赶紧走上前去,在场的将士们都围拢过来,好奇的观瞧着。 尽管阳光普照,战场之上光线充足,透过蜜雪儿纤细白嫩的双手,仍然能够看到隐隐若现的彩色光华。 确切地说是红蓝两色光芒,透过她的指缝,萦绕在她攥紧的双拳周围,神奇的是这些彩色的光华竟然像泼入清水中的墨汁一般,久久不散仿佛轻舞飞扬的棉絮一般。 只不过是稍显暗淡,在远处不容易观察得到,不然得话,这场景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名美貌如花的舞女或是女神,正在施展自己的法术。。。。。 那是疯子瓦西里在神秘洞穴中以三四个的生命为筹码,从恶魔处得来的红蓝两块不知为何物的宝石。 只见蜜雪儿略一思考,将两块石头分别放置在布西发拉斯脖子前后两处贯穿的伤口之上。 随着她先是紧紧的按压,再到缓慢地,像是按摩般的来回摩擦,宝石发出耀眼的光芒,如同清晨的雾霭一般缓缓上升,蒸腾,直到再渐渐消失。 布西发拉斯的身体开始缓缓颤动,随后变得呼吸平缓。 在当场不下二百名将士的惊呼声中,布西发拉斯猛然间躯体一颤,抬起头,前腿弓起,不可思议般地站立了起来。 更为惊奇甚至是令人感到恐怖的是,似乎只有托勒密一个人注意到,被布西发拉斯鲜血染红的土地竟然回复了原本的色彩! 托勒密禁不住揉了揉眼睛,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敢相信! 第一百五十八章:大转折 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世界的事情和事物总是会变得愈来愈糟糕,越来越混乱。 而不是逐渐变得符合人类文明的秩序。 简而言之,你只会看见一个盛满水的水晶杯被不小心碰落在石板地上,摔得粉碎,水则淌了一地。 永远不会看见,水从地上浮起,悬在空中,无数水晶碎片飞聚成一个杯子,然后乘水的杯子再回到桌子上。 有人会说录像倒放可以,但那并不是真是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幅幅高速拍摄的图画的倒放。 当然,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懂什么现代物理学,那是两千多年以后的理论了。 即便是普遍信仰奥林匹斯山的众神的希腊人,听闻了太多英雄传奇的故事,但没有人真正亲眼目睹神迹。 尽管年迈的祭祀们,总是宣扬在另一个世界的复活,或是转生--赫拉克勒斯变成了星座,潘多拉升入天界又有谁亲眼所见? 死而复生的奇迹在现实世界出现还真是闻所未闻。 常识告诉众人:亚历山大的战马所受的致命创伤是不可医治的,也就是不可逆转的。 似乎就在一瞬间,布西发拉斯身上的可怕伤口消失不见,甚至恢复了体力,它似乎自己也在惊奇这神奇的力量。 来到蜜雪儿身边,用头轻轻地蹭着她的秀发,来表示它的欢愉和感激之情。 有头脑的人都能想到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事情,就连布西发拉斯这样聪明的马都知道。 它弯曲前腿,尽量伏低脖子,蜜雪儿飞身上马,轻轻一拉缰绳。 从众将士自觉分开的通道向着战场的后方疾驰而去。 只留下一股烟尘。 而剩下的那个大傻子--瓦西里,他应该算得上是双色宝石的主人吧?呆头呆脑的半天才缓过神来,飞奔着追去,一遍飞跑一遍喋喋不休的嚷嚷道:”大奶妹子拐跑了我的宝贝!真他娘的该死!“ 随后亵渎之语从他的嘴里喷薄而出”若让我哪怕捏一捏你的那颤巍巍的大胸脯或攥两下圆滚滚的大屁股,老子情愿送给你一块石头!” 和但凡智商正常的人所预想的完全一样,蜜雪儿取得了伟大成功,她运用双色宝石同样治愈了亚历山大,挽救了我们的命运。 没人能够说清到底是红色宝石的力量还是蓝色宝石的力量,还是它们各有什么不同的功效,亦或是只能合并在一起才能发挥此等疗效。 生命可贵,转瞬即逝,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进行实验。 总之结果就是马其顿远征军重新获得他们的统帅,蜜雪儿则成为比全国上下最为声明显赫的大祭司还受到欢迎和爱戴之人。 她顶着人们的欢呼,对伤兵进行治疗,受到一些效果,奇怪的是没有发生像治疗亚历山大和他的爱马一样的显著成效,伤员们只是好转一些,重伤员完全恢复不到下地乱跑的程度。 随后她再次对死亡的人和动物施以治疗,毫无效果,似乎并不仅仅是宝石的能量耗尽,即使能量充裕之时,亦不能起死回生,让死人复活。 由此判断:宝石和胸甲、护腕的效果类似,具有某种神奇的“超自然”之力,且自身能量在过度使用之后便会耗尽,需要慢慢积蓄,仍然不是无所不能的。 而唤起或者使用宝物的办法,现在仍然不能完全明确,虽然有时危机之下似乎能够凭借意识唤起,但并非成功几率达到百分之百。 总之这仍然是一个未解之谜。 仅仅凭借宝石并不能挽救整个战局,就像是之前托勒密所判断的一样,自马其顿伊始的远征至今这是他们遭受最为惨重的损失的一次。 尽管从进入炎热的古代印度大陆一来,无比的凶险始终伴随着士兵们,厄运之神的缠绕困扰着绝大部分战士。 随着大量到期的战士提出返乡,亚历山大失去一些拥有宝贵战斗经验的老兵,尤其是重装骑兵和工程兵。 海达佩斯河之战亚历山大取得了惨胜,波鲁斯阵亡了自己战象、士兵的大半,还阵亡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远征军也失去近一万名士兵的战斗力量。他们要么为伟大的梦想而捐躯,要么深受重伤,身体残疾,无法参战。 还能持剑站着的人再次爆发出激烈的争吵,一部分人坚决反对再次向前,只有少部分人赞成亚历山大继续向东之梦。 将士们一直向东再向东,凭借着自己脚步和铁蹄,无人能够阻挡。 战士的荣耀和巨大的财富吸引着当初的每一个人。 而今,疾病,伤患和恶劣的气候不断打击着这些人,同时他们腰包已经鼓得不能再鼓,一袋袋黄金塞满了贾里奇斯和两个小矮子蟊贼的马车、牛车和驴车。 意志被消磨了。 亚历山大始终就像是一个充满无限好奇心的孩子,要么直到世界的尽头,要么被死神带走才会让他满意。 他还是执意要继续向东,继续伟大的远征,但这一次反对的将士们占到了大多数,只有阿明斯塔为代表的少数将领赞同自己的皇帝的观点。 在亚历山大又一次进行他的激动人心的演讲之后,人们不再像往常一样欢呼,而是一阵可怕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托勒密和蜜雪儿都没有发言,瓦西里喝得醉醺醺瘫倒在桌子底下,双手仍紧紧捂住装宝石袋子,(蜜雪儿已经将他的宝贝原样奉还,当然可怜的哥萨克骑兵摸胸部和屁股的愿望并没有达成)。本多忠胜毫无表情地擦拭着自己的武士刀...... 最终在一片混乱和嘈杂之声中,怀有不同观点之人达成了一个各让一步的妥协决定。 全体将士们将攻下波鲁斯的最后一座城池,这有可能成为整个亚历山大帝国最东端的疆域线。 之后凡是只要愿意返乡,或是去帝国任何地方定居的士兵均会得到满足,不受他的军事合约期限所限制。 于是最后一波攻击即将展开,拿下波鲁斯之后,起码会拥有短暂的和平,托勒密的整个奇异的战斗之旅或许将会结束。 托勒密望着亚历山大帝穿着这蓝色长袍的背影。 他真的会就此止住迄今为止最为伟大、最不可思议的“探险”步伐吗? 这个好奇心病无药可救的绝症患者,真的要放弃对印度大陆东面的未知世界的探索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魏国之艰难决定 在勉强算得上悠长的人类历史长河之中,通过国家、民族之间不断交流或者是摩擦,人类逐渐积累了一定的经验,而帝国所谓的法律,仅仅局限与国家内部的统治规则,绝不适用于历史背景、民俗文化孑然不同的国家和民族。 阿兹特克人将俘虏的心脏挖出,头颅砍下,尸身推落太阳金字塔之下,而西班牙的天主教军团将此视为最大之罪恶,于是殖民战争展开,在强大文明和相对弱小、原始的文明较量中,人类又认识到了一个不成文的准则--所谓国际法则就是丛林法则! 魏惠王正面临这种艰难的选择,作为一个曾经称霸列国豪强的盟主国,此刻要退出“合纵”向秦国底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实在是令列祖列宗面颜无光。 拒绝眼前这个夸夸其谈的张仪,则更是一个大大难题。 谁让魏国在战场之上惨败给了秦国呢。 眼下强大无比的秦国,退可扼守函谷关要塞,纵使合六国之力也难保百分之百把握取胜,而进则一举可抵魏国边疆,攻城略地,无可阻挡。 “唉......”魏惠王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双手紧握了一下自己长袍的腰带,仿佛这个动作能够带来自信心一般。 “如果秦国愿意和魏国保持盟友关系,魏国愿意退出合纵,加入连横!” 听闻此言,魏国上下朝臣,要么惊呼,要么悲叹,要么窃窃私语。 只有张仪暗暗地笑了。 做通了魏国的工作就等于稳住了自己的家门口,如果魏国坚守和秦国的联盟,即是步入了张仪下一步计划,即便是计划不能圆满实现,仍会极大的加强了“合纵国”攻打秦国的压力--他们不得不绕过魏国的庞大地盘。 “连横计划”初见成效。 这样一来,张仪不仅仅是在秦国,在战国七雄之间也同样享受到了巨大的政治外交声望。 中国从来不缺乏能言善辩之士,无论是庄周、公孙龙甚至是孔丘。 尽管众位先师著书立说,但是真真正正能够凭“三寸不烂之舌”,完全替代了刀兵之效的还是极为罕见的。 由此看来,当年张仪“保住”的那条舌头还真的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然而秦国远远不能满足于仅仅拉拢魏国作为盟友,几乎全国上下的贵族都心知肚明,秦惠文王的是有着一统天下,取周天子而代之的野心的。 稳住了魏国,张仪的棋子当然要往下一步上走了。 ...... 秦惠文王八年,张仪拜别魏惠王,返回秦国。 由于他并未正式辞去魏国相位,在理论之上还兼任魏国相国,成为秦魏二国之煊赫人物。 在秦国的一年左右时光,上至秦王,下到文武百官,都对张仪尊敬有加。 秦惠王九年,张仪、司马错奉秦王命救援苴国和巴国,张仪跟随八万大军算是见识了巴蜀之地的富饶和丰产,他认为此地完全可以作为大秦帝国的后援基地。 张仪不请王命就计使大将军司马错趁机吞并了蜀国,甚至长驱直入占领了巴国,擒获了巴王。于是大秦帝国在此设立巴郡、蜀郡和汉中郡,将三郡土地分为三十一县。 并在江州筑坚城。 秦国的国力和军力再次得到大幅攀升。 而这些积累仍然不能够满足张仪乃至背后秦惠文王。 君臣之间经过几次三番的长谈交流,仍然认为庞大的齐、楚联盟是秦国的心腹大患。 秦惠文王决计攻打齐国,这样一来秦国大军就不免面对齐国的联盟楚国。 这着实是一件令人挠头的困扰。 于是张仪再度自行请缨,仍然仿效当年说服魏惠王那样,仅凭借自己的一张嘴,去楚国一遭,力图瓦解齐楚联盟。 楚怀王熊槐乃是楚威王之子,四十有六岁才得继位。 继位之初怀王整治军队、广耕物产,使得楚国取得了快速的发展,一举击败了当时的霸主魏国,熊氏一族大战神威,夺八城、灭越国、拓境江东、尤其是合纵五国伐秦,给大秦带来极大的危险。 不得不承认,若非凭借函谷关之天险,抵住数十万大军,纵秦国虎狼之师也难以自保。 而今楚怀王已是六十一岁的高龄,前半生的戎马涯,让其建功立业,其功业可以说不愧于面对底下熊氏列祖列宗,但也还是这种思想,让晚年楚怀王陷入享乐主义昏庸的泥沼之中。 的确,在当时六十余岁之人已经算的上是高龄的“耄耋”,作为一国之君,特别是战功显赫的大国君主,谁不想左手拥美人,右首擎美酒,抓紧这“仅存”的宝贵时光,享乐一番呢? 早年间,张仪拜在云梦山,鬼谷子门下之时,跟从师傅修习洞察人性之法,此刻他早就听闻楚怀王年迈昏庸,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终于,再次让他大放光彩或是变成阶下之囚的时刻再次到来。 秦惠王十二年,张仪前往楚国游说楚怀王。 他轻车简从,几乎照旧等同于只身而去。 与拜见魏惠王不同的是,这次张仪面对的是秦国将要攻打齐国的时间压力,他必须在很短暂的时间里说服楚怀王,而在张仪看来,他最大的敌人,既不是楚怀王也不是楚国上下一干重臣,反而是一个位不算高,权不算重,称得上是个诗人的大夫屈原。 这个屈原爱诗辞甚于爱权钱、爱楚国甚于爱自己。 绝非金钱、美色能够打动之人。 且才华横溢,不失为一个善辩能手。 面对这个强大而有力的敌手,张仪在自己的马车之上悄悄藏匿了数十件稀奇的珍宝首饰,为的是他用来讨好自己在楚国的一个位神秘女子,据说这个女子窈窕年轻,貌美如花,与更难得的是作为一个妇道人家,竟然有与和张仪类似的巧言善辩之能,这更让张仪将她视为自己楚国之行的秘密武器。 在他看来这位美人将成为自己在楚国这个疆域最大、人口最多、物产最丰富的古老国家,再次成就荣耀与辉煌的关键! 第一百六十章:出乎意料 凡是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的性质,酒鬼瓦西里在恐怖的洞穴中,以大家的生命作为赌注,从死神的手中硬生生夺过的两粒红蓝颜色的宝石,却在关键时刻挽救了亚历山大的生命。 远征军的最高统帅和自己的将士们达成了口头上的最后协定:印度最东端,最后一个强大的帝国要塞,只要攻陷了这座庞大的城池,向东的大门将大大敞开,弱小的部落根本无法阻止成规模和建制的军队洗礼,更何况波鲁斯帝国的崩溃将令他们不停止在恐惧中颤抖。 根据亚里士多德及其整个教师团的计算,波鲁斯至少残留下近万名可以坚持作战的步兵,至少二十头以上的战象,以及少量残留的骑兵和弓箭手。 由于波鲁斯可以作为自己继承人的两个儿子全部在海达佩斯河会战之中阵亡,几乎可以断定这位顽强的帝王将会做最后的抵抗。 殊死一搏在所难免。 根据侦查士兵永不驻足的线报,整个波鲁斯城池,地处山地之上。城墙厚度能够达到四十腕尺以上,采取石块与灰浆的混合建筑,每面城墙之上拥有三个半开放式的塔楼,城墙估计深达地下二百腕尺以上,城门则是采用厚重的褐柚木包裹青铜制成。 连举世无双的狄阿底斯都摇头慨叹这是一座无懈可击的坚固防御工事。 当然,在伟大的征服之路上,他们已经不止一次面对这种艰难险阻,绝没有攻不下的圣城,只不过是耗费的损失多少的问题了。 亚历山大能够组织起来的最后一战的部队具有如下组成:真正的血统纯正的马其顿伙伴骑兵三千八百一十一人,弓箭手及投枪手八千三百人,重装步兵方阵战士一万五千名,工兵一千五百零五人,各类散兵两千人。 跟从皇帝的队伍的士兵总是勇敢异常,无论是军队的创建者菲力还是他的儿子亚历山大,都让他们深信他们中总会有人成为希腊传说中的英雄,即使战死亦会化为璀璨的星星升入夜空。 但是眼下的形势却不容乐观,自从希腊半岛开始的远征老兵,要么已经伤残,要么就是合约到期怀,揣金银财宝返回故土,要么就是魂断战场之上。 新征用的波斯部队,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意志力都无法和他们相比,而埃及人或是印度人几乎只能算作一群只会领赏金的垃圾。 远征印度以来,似乎太阳神、宙斯和阿蒙神已经不再眷顾亚历山大的大军了,他们就像是一齐度假去了一般。 马其顿大军遭受的巨大损失比例让人感到胆寒,即使攻陷波鲁斯最后的据点,也很可能健康士兵所剩无几,在遥远的印度大陆,再次调集本土兵源至少需要数月。 以残损的军队固守偌大的印度大陆,面对几千个信仰奇异宗教的蛮族,这样的风险不言自明。 然而,原道而来的征服者们已经毫无退路,只有向前,履行契约,他们才能得以生存,并且给予伟大的帝国的皇帝和他挚爱的士兵们一个答案。 经验判断印度人已经完全失去的主动出击的能力,亚历山大将全部部队分为两个方向,共计四个梯队,开进波鲁斯城下,意图是合围攻城。 正午时分,依旧是晴朗的天气,依旧火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士兵们沿着河岸行军,沿途已经可见波鲁斯的斥候骑兵,远远地在观察距离上冒头,令人惊奇的时他们似乎并不关心亚历山大部队的组成和结构,一触即跑。 “他们只不过是在监测我们的位置,并向他们的主人汇报”。 瓦西里将自己的酒囊装回马鞍上的袋子,懒洋洋地在马背上向后伸着懒腰,拍了拍,自己的步枪:“还剩下最后一颗子弹,看来这个该死的年代,再过一千年也无法补充老子的弹药了,最后一战,谁会是那个幸运无比的家伙,来吃老子的这个枪子呢?” 很快就像是驱赶印度侦查骑兵一样简单,他们丝毫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和袭扰,仿佛进行一场旅游一般的平安来到波鲁斯城下。 即使是放眼望去,高大的城墙,清坚壁野的肃杀气氛,不由得让托勒密产生了可怕的联想,这城墙的高度不知道需要多少热血青年的尸体才能堆的上去呢。 列阵之后,工兵们在塞萨里人的指挥下开始布置巨型攻城机器,数以千计的三百磅以上的巨石,通过洒了混合水及牛羊油脂的路上,在数千名赤裸着上身的奴隶的拖拽之下陆续抵达战场。 弓箭手准备完毕,第一轮弓箭攻击已经箭在弦上。 亚历山大准备发表一番,可能是这次他远征之旅的最后一次,激动人心的战前动员演讲。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巨大并且沉重的波鲁斯城门突然毫无征兆的,在一阵吱吱嘎嘎巨响的声音中缓缓打开了。 “步兵!列阵!”阿明斯塔大声吼道,紧接着各个方阵此起彼伏地响起了中队长们同样的号令之声。 常识告诉人们,波鲁斯作为一个英勇的战士,无疑是意图来一次反冲锋,力求死得就像阿克琉斯一样光荣。 步兵两个方阵立即向前开进,密集的长矛阵型,像是两只巨大无朋的豪猪或是刺猬,耀武扬威的向前推进。 这是马其顿人的法宝,也是骑兵的噩梦,就算遭遇到最为可怕的战象,也能够通过和散兵阵线投石器、标枪和硬弓正面硬扛。 奇怪的是,洞开的城门之处并没有任何骑兵突击队伍冲出。 半晌时间,才缓缓地奔出几个骑士,远远望去只有五个人--且有四名是掌旗手。 为首一人正是波鲁斯国王本人。 “停止!”亚历山大高喊一声,在传令官的传递之下,所有的步兵、骑兵和远程攻击士兵都暂时收住了自己的攻击准备。 这边,亚历山大彷如遭到天神的召唤一般,领悟到了什么,突然纵马独自一人向前冲去。 常规来讲,亚历山大既没有抽出自己的宝剑,也没有挺举青铜长矛,更没有发布命令,伙伴骑兵是不能跟从的,只有托勒密和阿瑞缇斯不放心紧紧跟随而去。 亚历山大和波鲁斯同时来到相距不过十米的距离,停住了自己的战马。 尽管托勒密和他们相距稍远一些,却还是能够听见二人的对话。 波鲁斯国王那覆盖着弯曲的、茂密的黑色胡子的嘴缓缓开启:“作为一个光荣战士,征服者亚历山大,我愿意交出武器向你投降......”他非常庄严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又一座亚历山大城 亚历山大看惯了外表勇猛却面对危险临阵脱逃之辈,譬如大流士三世;亦或是卑躬屈膝,跪地求饶的软弱之徒。 波鲁斯并不属于这个两类范畴之类。 尤为令人惊奇的是亚历山大正是造成他的两个儿子的死亡的直接或是间接责任人(小儿子被阿明斯塔的突击部队杀死)。 也许是托勒密更为多疑,或者美其名曰为更加谨慎的性格。 他将自己的右手,悄悄放在剑柄的位置。 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阴谋,不是吗? 处于绝对劣势的敌人,以一种极有诱惑力的办法麻痹对手,令其放松警惕,再施以暗杀或是伏击等方式一举扳回劣势。 亚历山大似乎并没有这样的疑虑,纵马向前,直至来到波鲁斯身前,友好地用右手轻轻扶着他的肩膀:“从现在起,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是一个令人敬佩的战士,和亚历山大帝国的将军们同样英勇!”他说道。 随即回过头环视四周的人:“你仍将治理这片土地,与之前所不同的是,这里将有一座更大的、更雄伟壮观、坚固无比的城池出现,而你,我的朋友,你所管辖的土地将会更加广阔!” 后来托勒密也很难说清,这位勇猛无比的印度国王的微妙思维,这一定不是文化的差异所造成的。 作为自己领土的保卫者,他奋勇作战,坐骑战象被击毙,才使他不得不选择后退,尽管失去两个儿子的伤痛难熬,却没有被仇恨的烈火蒙蔽双眼。 期间定有一些奇妙的思想风暴,他自己不说,别人永远无法切身体会并理解的。 总之,对于两军将士和两国人民来讲,这是一个双赢之举,避免了大量的流血和毁灭,无数人远离了死亡的威胁。 随着事情的发展,逐渐让托勒密的后续部署逐渐落空--波鲁斯的的确确是真正的归降。 全部士兵已经放下武器,欢迎亚历山大进入要塞。 和波斯人的投降不同,波鲁斯让他的部下们保持了军人的荣誉,其态度仅仅谦卑,却绝非卑躬屈膝。 这样的举动恰恰得到了亚历山大的欢心,在他的征战历史上,有人将他形容为太阳一般温暖的君王,因为他总是特赦一些特殊之人;有人将他描述为残忍的暴君,很多时候他将强硬的据不投降的敌人斩首。 他是一个与众不同、却又难免沾染世俗的帝王,总之瑕不掩瑜,作为一个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征服者,是无可挑剔的。 亚历山大对待波鲁斯的政策,是完全正确的。 这位国王在自己的领土之上的号召力是无可代替的,他关键时刻的投诚,为疲惫的远征军舒缓了压力。 如信守承诺的孩子,亚历山大分给他更多的领土管辖,甚至超过之前这位印度国王半生征战获得领土总和还要多。 同时亚历山大也信守承诺,命令军需官和各部队的最高将领,按照士兵们的愿望,分发钱财,安排返程。 这样一来整个远征军能够作战的部队迅速下降到仅剩下八千人。 这是包含着全部拥护并且自愿追随皇帝本人的将军们。 这种数量的部队,显然不具有对外再进行任何征服的任何可能。 就像是阿瑞斯丢下长矛,去参加一场酒会,战争暂时偃旗息鼓。 大量的奴隶开始了繁忙的工作。 即使是一场艰难无比的胜利,仍然被整个庞大的帝国宣传为轻而易举的成功,亚历山大被描绘为轻轻动一动手指便激射出雷鸣和闪电击毙敌人百万大军之神。 底比斯、上下埃及纷纷铸造亚历山大大帝头长公羊角的德玛克拉银币,以显示其无上的荣耀和神威。 而在被征服的异域它乡,没什么比兴建一座亚历山大城更加紧迫、重要的事情了。 享誉全世界的著名建筑设计师、城防专家、绘画和雕塑艺术大师,纷纷闻风而来,他们不辞辛劳从世界的各个角落到此云集,争先恐后投入到这座亚历山大城的建设之中。 整个亚历山大帝国,依靠建立庞大的亚历山大城进行维持帝国的统治,在信息传递非常不发达的时代,十二座亚历山大城西起爱琴海希腊城邦,东至印度河,他们或在完善之中,或是正在兴建之中。 若一位游吟诗人告诉你,一座最大的帝国最东端的亚历山大城正在建设,作为一个真正的热血青年,难道不令你心驰神往吗? 谁不想见识一下东方的东方--世界的尽头是什么样子的呢? 无数孩子将不停的摇着妈妈的手问:“世界的尽头有什么?一堵高墙吗?” 然而事实真的就是这样吗? 他们的奇异旅程就此结束了吗? 此刻亚历山大身披蓝色的斗篷,仍然穿着耀眼的,纯白色的盔甲。 他一手端着盛满美酒的杯子,一边在波鲁斯城墙之上观察着整个新的亚历山大城的建设。 大批工匠和奴隶已经开始挖开泥土,打造地基,无数从河谷和山谷开采的巨石被运输至此。 能工巧匠开始打下木桩,而雕塑大师和画家们已经按捺不住,在一片荒地上就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就这样结束了?”托勒密忍不住说道:“为官一方,或是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普通的农民?” “呵呵,别忘了,你可是帝国皇帝,任命的埃及之王!”瓦西里又往自己的酒杯里添了些酒说道:“埃及气候太过炎热,好在女人的长相和身材还算是凑合。。。” “按照常规的历史来讲,亚历山大大帝将很快染上疟疾,而整个帝国也将四分五裂!”蜜雪儿说道。 “我们的存在就已经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历史,历史的河流将流向何方现在不得而知。” “那样岂不是最好?只有未知的人生才能给人类带来希望嘛!” 此刻亚历山大将一个羊皮纸卷递给卫兵,那上面带有皇帝的纹章封签,毫无疑问那是亚历山大的亲笔书信,它将越过千山万水最终传递到马其顿本土。 托勒密不需要用眼睛阅读上面的文字,便可知晓其中内容。 这是根据他对亚历山大大帝本人的了解得出的推论。 而对于托勒密来说,有生以来一个最为艰难的抉择摆在了面前,这抉择不仅关系着他的人生,还与他一生的荣耀与名誉紧密相连! 第一百六十二章:荆楚美人 轻车棕棚,马匹一群,四个侍卫,一把摇扇,廿五珍宝。 张仪这个弱手提不起长戈的文弱书生,不仅仅天生得一张利嘴,还有一个包天的大胆。 东出万夫莫开的天下第一险关,向强楚而去,一路之上,山水黛色,鸟语花香。 那边是强楚的百万雄兵,他内心毫无怯意,端坐马车之中,虽难免车辕颠簸,却竟有闲情逸致,抚琴长歌。 遥想自己当年青春韶华,虽习得诗文,却衣衫褴褛,寄人篱下,饱受毒打。 而今锦衣玉食,万人敬仰,荣光无限。 岁月之沙轻轻流淌,百年人生恍然如梦。 看当年那五里鬼谷,万籁喑喑,霞光流水,青烟一道,自己甚为思念的先师在开恩收下那个瘦骨嶙峋的少年之时,是否就已洞穿自己这一生的跌宕起伏,峰回路转呢? 七尺青年之躯受拜大秦、武魏两国之相,平巴蜀富饶之地,权钱均已无可再求。 而今再赴人生征程试炼,若能再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楚怀王,张仪之大名定会再次震慑战国七雄。 但此刻张仪虽雄心万丈,英雄壮志,却总是在内心深处抗拒不住浮现一个芊芊身影:蛾眉弯弯,目似惊鹿,秀发如墨,腰肢款款,袍袖飘舞,嫩指如藕。 她身份高贵,美貌惊人,却也生的伶牙俐齿,巧言善变。 张仪轻轻抚玩着自己最为得意的几件小巧玲珑却精致无比的小物件,心中暗暗思揣,明日若是朝堂之上不能以辩术击败楚国大夫屈原那个老顽固,就得靠这个小女子的暗里相助了。。。。 行路之上张仪领略了荆楚之地富庶与开放,偌大的疆域,众多的人口,占华夏大地之中心位置,的确是一块不得不取之之地。 出乎张仪意料之外的是,临近楚国边疆之时,远远就望见了一列列华丽的车马仪仗。 为首文武官员各是一人,策马向前,来见张仪。 二人介绍停当,张仪方知楚国早有耳目献报楚王,楚国上至朝堂重臣,下至老妇小儿都知道他张仪出使楚国。 张仪这几年的功业傻子都能推断得出,这小子定是前来说服楚王,大占便宜的。 既然楚怀王已知秦国来使的行踪,自然张仪被安排在最好驿馆歇息。 虽是一路之上舟车劳顿,他仍然先是派出自己随身的精干探子,打扮为楚人模样,在郢都“闲逛”,收集各种信息。 张仪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直到暮色降临,细作回报,得知被他视为唯一的强敌大夫屈原,已经被楚怀王派遣出使齐国,至今未归,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放松身体,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张仪佯做长途劳累,卧床不起,实则乔装打扮,摇身变为一个风流阔绰的公子儿,一副楚人衣装,青色长袍,腰间玉佩闪耀,在两个仆人的伴随之下直奔楚国王宫而来。 那楚王宫殿甚是高大辉煌,一派世俗的豪华之气,人道是:“大楚之国,人多地广缺是无用,地处秦齐两个虎狼之国中间,真是腹背受敌,两难逢源”。 可以说张仪这是打了一个小差,他拖延拜见楚王一天,就是为了来见那个神秘的美丽女子。 王宫代表楚国最威严之地,也是最高权力的象征,守卫戒备自然也是最森严的。 张仪大踏步向前走,直到两个卫兵用长戈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年轻人不慌不忙,掏出一支竹简,附在那个稍稍年长的卫兵耳边耳语两句,在暗暗使上一个眼神,一个仆人,立即从怀中掏出两大包钱币,快速而隐蔽地塞到卫士手里。 那年长的士兵,半信半疑,但还是接过竹简,进门去禀报。 张仪足足在门前候上半炷香的时间,才等到那士兵回禀。 果然效果非同反响,恭恭敬敬地将张仪请进门去。 跨过一道道高大的宫门,穿过一条条曲折的回廊,又经过两处精心培栽的花丛。 才来到一处精致的宫殿前面。 一个官员管家模样之人,将他迎进厅堂,落座静候。 张仪在席子上坐定,这才定睛欣赏,屋中华丽的装饰,不消半晌,幔帐之后一人身影款款,摇曳生姿,轻移莲步,来到他的面前。 纵使早就在心中做好了千万次的准备和语言,张仪还是几乎不能抬头面对此女的美貌。 据说她就是传说中的楚国第一美人--郑袖,花样年华便进宫服侍楚王,不出一年便已成为怀王的宠妾。 作为本就喜好美色的楚怀王对她甚是痴迷,一度不能自拔。 ...... 先前张仪曾经拜会过楚王,那还是在他出使魏国之前。 当时张仪在酒宴之上信口吹嘘,言称自己去到魏国定得重用,楚王想要什么宝贝尽管说来。 楚怀王回答珍珠、玛瑙这些珍宝本王应有尽有,不知比魏国多上多少。 张仪何等聪明!?立即又心生一计:“听闻人说魏国美女众多,我去之后,尽遣这些外国美女,我拿过来让你享用!” 这一言正中下怀,楚怀王一听大喜过望。 他俩谈话被郑袖知道之后,大惊失色,心想:那魏国美女云来,我岂不是要失宠吗,当即备上礼物来见张仪。 就此一见张仪亦被郑袖之美艳所震惊,考虑到自己需要在楚国留有一个相熟关系之人,顺水推舟答应了她的请求。 这边既答应了楚王搜罗美色进献,同时又承诺不提供美人给楚王,换得别人这不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势必得罪一方贵人。 但高就高在解决问题的人是张仪。 他借口辞别大王,跟楚怀王喝酒,那楚王惦记了美女之事,自然主动再次提起魏国美女的话题,张仪故意戏谑道:“我听说大王您后宫美女如云,其中郑袖美如天仙,能不能有机会引荐一下,让大家一饱眼福啊?” 那楚怀王也是好大喜功之人,借着酒酣耳热,传郑袖觐见。 那郑袖刚进大堂,张仪立即演技发作,二话不说,丢下酒盏,拜在楚怀王脚下,口吐长言,一席话说得楚怀王放声大笑,美人郑袖面泛羞红之晕,自此对这个年轻英俊、翘舌如簧的青年多上了几分好感。 第一百六十三章:分歧的产生 托勒密虽然未看到羊皮卷上的书写内容,却绝对能够猜上个八九不离十。 人世间之真理之一:人生目标的激情将随着自己的愿望一个接一个逐渐达成,辅之岁月的消磨,而逐渐淡漠。 激情的荷尔蒙之火不会永远熊熊燃烧。 即是面对上好的美酒和丰满柔软的姑娘也是一样。 来自希腊半岛强大的战士们已经在迄今为止人类最为伟大的征服中收获了他们想要的一切,黄金和白银装满了他们一个又一个口袋;虏获的漂亮的异族姑娘们成为他们的奴隶,任他们为所欲为;斩杀了无数敌人成就高尚的荣耀;脚步穿越大半个世界--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旅行来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了。 然而这些却依旧满足不了亚历山大大帝。 那被火速传递给佩拉的亲笔书信是士兵动员令,帝国皇帝再一次聚集新的兵源以便继续自己的征服之旅。 只要一息存在,脚步就会永不停歇! 马其顿、雅典、斯巴达和特萨利重骑兵的集结并抵达印度,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 期间要在原波斯地界之上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 虽然这些士兵都是自幼年便进行格斗和对战联系,但真正的战争讲究的群体配合,没有严苛的群体意识,无论拥有多么强大的个人能力,都会在人海战术面前化为乌有。 坚固无比的东方亚历山大城还需要至少一至两年的时间才能够完全建成,它将和波鲁斯城互为犄角之势,拱卫庞大的帝国的东方疆域。 但是这样的防守真的有意义吗? 人们无论如何也不想到,会有什么军队从喜马拉雅山脉北面翻越过来,或是像飞鸟一般穿过人迹罕至的帕米尔高原来到此地。 没有人类能做到这一点,甚至伊阿宋和奥德修斯也做不到,除非是真正的天神,那么面对真正的天神,人类的军队,武器和防御工事还会有效吗。 军事会议在半正式的情况之下召开。 会议之上亚历山大按照惯例对近期的军事部署进行过问,亚洲军团的长官,印度山民总督,后勤军需官亦全部出席了会议。 整个规模宏大的征服“完成”之后,不免留下一些琐碎、繁多的、令人挠头的小事,比如占领地的部落叛乱,士兵违法事件以及对其他未占领区域,譬如印度王公赞德米拉斯的作战,他仍旧用有庞大的军队。 但是其糟糕的指挥,和低迷的士气,并不能形成整个印度地区真正的困扰。 亚历山大将军事方面的事情交给,塞琉古与他亲自任命的印度总督波鲁斯来负责,在今后一段时间的持续作战将顺利剿灭赞德米拉斯。 对于这种类型的事情,亚历山大这样指示到:“将他钉死!” 就这样、就这些。 他似乎已经将目光移开了五河之地,思想也完全放在了别处。 托勒密知道他在想什么--东方!再次向东。 他命令军需官从波斯和印度就地征集金钱和物资,并且破天荒地采纳了贾里奇斯的意见,命令这些富得流油的东方商人和贵族出资赞助亚历山大的军队,参与其军事征服中的财富分成,这些人无人敢不听从皇帝的名令,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反倒对亚历山大充满了信心。这个年轻人从胜利到胜利,还没有遭遇一场真正的失败。 “自幼年之时我便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走遍整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后来遇到一点点困难--因为我成为了马其顿帝国的国王。”亚历山大微笑着说道。 部下的将领们爆发出一阵笑声。 “于是我只好带着我的伙伴骑兵和重装方阵进行旅行。” 下面又是一阵笑声。 “一直到达印度,也就是今天我们坐在的此地,”他一本正经的继续往下说道:“和我预想的有点不同。” “之前我认为,越过印度河和恒河就是一片荒芜之地,再向东我要么面对茫茫无际的浩渺大海亦或是触摸到世界尽头的墙壁。” 他端坐在红色花纹的上好羊毛织成的波斯地毯之上,双手下意识地不断摆弄着一柄华丽无比的波斯黄金匕首。“事实证明我错了。” “从这里在向东面,并不是无边无尽的海洋和冰冷的墙壁,而是另有所在。” “但是那里有整个世界上最高的高山,和最为冰冷荒芜的漫漫高原。”托勒密十分不满意地说道:“没有什么能够穿越这两大屏障,这也是千百年来两地隔绝,没有战争的原因。” “战争?”亚历山大站起身来,仿佛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的虚空“你能够想到战争。。。这说明你也完全承认向东行进仍有人类文明之国度。” 众人鸦雀无声,只有蜜雪儿眼神复杂地望着托勒密。 “没错!”托勒密同样按捺不住,站起身来:“翻过这些天堑一般的障碍,的确有一个极为古老的、强大的、人口数量令大家难以想象的文明。他们信仰着与大家孑然不同的古老图腾、历法和科学、艺术与伦理是海洋国家难以很快理解的,我就是来自那个文明,尽管时代不同”。 托勒密扫视了一下,众人费解的表情,最后只将目光投向蜜雪儿、瓦西里和本多忠胜,“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之时,两个文明可以以一种较为友好的方式进行交流,相互欣赏、相互学习,操之过急只会产生不必要的战争。” 亚历山大嘴角浮出一丝笑意,他缓缓走到自己的爱将的身边,右手揽住托勒密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按照你的说法,你并非源自这个时代,你和他们完全不同,那不是你的国度,没有你母亲、妻子和朋友,那是一个陌生的世界,而你--托勒密将军,您作战勇猛,功绩卓著,一直跟从在我的作用,你是我的亲密朋友,你是上下埃及之王,你是他们的神。而不是别的什么。” 托勒密禁不住摇了摇头:“总之,即使时间线不符,但我仍然来自那片土地,如果你继续东进,我拒绝出战。” “将军,你是知道的,我从不强迫我的士兵走上战场,”亚历山大继续说道:“但我却固执的相信一点--那就是您和我一样,好奇也想知道那片土地上的古老的传奇的文明的样子,去切身感受一番,换个角度想想”,他将黄金匕首装饰着红宝石的柄的一端递到托勒密的眼前,“去那里,做你本来的国的王,如何?” 第一百六十四章:张仪诳楚 人道是:“马好在腿,人好在嘴”。 张仪纵横战国诸列强之国中间,回旋自如,纵横捭搁,其实并非具有什么高明无比的办法,若要总结起来,只不过那十六个字:“洞悉人心,善察人性,投其所好,言若甘饴”。 仅仅通过寥寥几次接触,言语往来之间,那楚王好大喜功,对吹捧之言甚是欢喜的弱点已经被他尽收眼底。 这样一来,挠其痒处也并非什么困难之事了。 张仪拜倒之后赞美之词涛涛不绝从空中溢出:“张仪村野匹夫,请大王恕罪啊。” 楚怀王对他的这一举动甚为诧异:“公和罪之有啊?” “张仪见识甚窄,自认为魏国美女无数,堪称美色绝伦,但今日有幸得见大王之美姬,真乃天人也,休说那魏国美女,天下之美色均难望大王美人的之项背,张仪若想为大王觅得胜于郑姬之美人,恐怕只能去天上寻仙女才成,张仪并非仙人,诚难登天啊!” 这一番话说得怀王大喜过望,既捧了楚王和郑袖,又巧妙地收回了之前为楚王猎色的承诺。 “我就知道那小小魏国怎么能够和我大楚相比呢?!”楚怀王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一挥手,也就将此事一笔带过,不再提起了。 但是这寥寥数语已经建立起郑袖与张仪之间的好感。 那张仪一是的确被郑袖的美貌所吸引,二是对郑袖贵为大王宠姬竟,仍然能够先有忧患意识、未雨绸缪,屈身来找张仪,显然还对他张仪的能力有所重视。 同时郑袖对张仪一番妙语善言和办事隐蔽,将锋利化为柔软的方式十分欣赏,认定这小子是一个成大事之人。 自此二人的联系已经形成某种程度上的默契。 回过头来说,郑袖出来,张仪礼拜美人,欠身交谈。 张仪敬畏郑袖光**人,几乎不敢太眼盯望。只颔首一一询问怀王近况。再逐渐转到国事上来。 “听闻大王最近派遣使臣去到齐王那里,想必是商讨渔盐之事吧?”他谨慎地说道。 “妾也无意听得大王遣大夫屈原去到齐国,已经一月有余,却不知所为何事。。。。” 张仪终于真正松了一口气,算是证实了屈原出使齐国的传言,主要的顽固保守派对手不在朝中,自然使得自己的成功率上涨至九成以上。 但世事难料,郑袖在楚怀王身边吹上枕头风的作用还是极大的。 他立即亲自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十五样珍宝首饰,那郑袖见到极为欢喜,纤纤玉手轻轻接过一件件礼物。 或许是偶然的不小心,她那嫩如莲藕的白皙手指接触到了张仪的手,刹那之间令他彷如电击一般,柔软温滑的美妙触感传遍了他的全身...... 见过美人的翌日清晨,张仪才假装决定面见楚怀王,而楚国君臣上下也整等待着这位秦魏双相集于一身,实际代表着秦国利益的年轻人,要给楚国带来什么讯息。 进入楚国朝堂之上,还是一派奢靡之气,金碧辉煌、沉香萦绕、丝竹切切。 楚怀王虽然已见年迈衰老之相,却也不失威严王霸之气,端坐上位,众大臣分文武之别,列两侧而坐。 虽说照理来讲这应该是一场外交会谈,却是美酒,珍馐摆满桌台,百名美女侍立,俨然一派“接风酒宴”之意。 所谓的“老朋友”寒暄已过,酒过三盏,张仪才不慌不忙地开了腔。 “张仪先拜在现世仙人、先师鬼谷子门下,学的神法无数,自是甚高,在山中自认为所谓八百诸侯,大多不过尔尔,后又在秦国为相,才开始信服秦王--” 此语一出,众楚国大臣无不交首而窃语。 虽然秦国之臣,力捧其主,无可厚非,但前语说八百诸侯不过尔尔,难免有影射楚王之意。 正在楚怀王和群臣略感不快得时候。 张仪又缓缓在吐一句:“而秦王最为佩服之人并非庄公、襄公,乃是大王您这位当时霸主啊!” 此言一出,先抑后扬的表达方式起到了奇效,楚怀王登时大喜。 张仪见目的初步达到,楚王已经上了自己的“路子”,进接着向下面展开:“而秦王最为讨厌的之人,就是那齐王”。 “齐宣王爱美味、好美色,却不尊崇才德之士,亦不懂得君子远庖厨的浅显道德,这样的人不值得与他做朋友啊。” 张仪暗暗中盯着楚怀王脸上的表情的变化:“大王请恕张仪斗胆一言,秦王、楚王都是天下之英雄,而大王您却与齐王走得如此之尽,关系如此密切,让秦王如何向您孝敬学习呢?” 这一言一出,果然大大出乎楚王及楚国众位大臣的预料,张仪步步为营,此刻正抓住了楚国君臣的软肋。 秦国的崛起和齐国一贯的强横,使得加在中间的楚国没有一天能够不忧虑,夜能安寝的。 如果能够真正交好一方,形成联盟,才能免受腹背夹击的毁灭之灾。 “那齐宣王小儿,耀武扬威,大兴军兵,险些灭亡燕国,燕国一旦败亡,下一个难免就轮到大王您了,这大楚万里美景和百万人民,恐怕就连大王您的美姬恐怕皆会沦入齐国之手啊。” 楚王闻听此言,面现忧郁之色。满朝官员阶下交头接耳争论、议论不休...... 张仪见那楚怀王并没立即提出反对,也没顾左右而言他,料定已经打动了他的内心,索性趁热打铁,端着酒盏站立起身来说道:“大王不妨信我一言,如若楚国与齐国断绝交往,秦国立即将以前侵占贵国的商於六百里富庶之地双手奉还大楚,秦楚交好,共谋天下岂不是大善事一桩吗?” 楚怀王闻听此言大喜过望。群臣也纷纷拜贺楚王之德操使得楚国收回六百里商於,酒宴的气氛立即达到高潮,就连侍候酒席的仆人和巡逻的卫士都开始暗暗传递相告这一喜讯。 楚王立即任命使者跟从张仪返回秦国办理接收土地之事宜,同时派遣勇士去咒骂齐宣王,以表示断绝交往之诚。 事情办至此,张仪松了一口气,他遥望齐国的方向,如果屈原此时没有出使齐国,此刻就在这里,恐怕会当场识破他的计谋。 “六百里富庶之地......”他忍不住暗自笑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卸去重任 亚历山大的筹码已经垒得高到极限。 之前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让世界之王在征服的脚步迈出之前便承诺之后的收益。 身位埃及之王的托勒密,如果再获得一个大疆域的总督的绝对权力,将成为除了亚历山大大帝之外,最具有权势的人。 同时按照亚历山大的目前尚无子嗣和马其顿以及希腊半岛的传统,极有可能成为帝国的继任者,尽管他们的年龄相差无几。 成为自己将会诞生的土地之上的统治者,这一充满悖论色彩的建议,是多么具有诱惑力。 甚至是如此奇妙。 但是托勒密却绝对不能同意。 自从托勒密追随亚历山大征战埃及和古老的波斯帝国,直至翻越天障进入印度大陆以来,一直在思考自己的从事的事业的意义。 很多时候他如同一个好奇的少年,在一场场征战和厮杀之中释放自己过剩的压力,探寻神秘怪诞之事满足自己多未知事件的渴求,诚然还有对于财富的攫取和对于美色的追求。 和古代诸位英雄的一样,托勒密的马蹄所达之地将会留下他的传说。 那是在异乡之地。 而今托勒密完全清楚亚历山大召集兵力继续向东远征所将抵达的那片土地,假使跟从他并且最终取得了胜利,并作为那地之总督。 后人将怎么评价他呢?把托勒密视为一个异族的征服者,还是本土的崛起者,有朝一日他会坐在课堂之上学习描述关于自己的历史读本? 托勒密并不喜欢这些混乱的想法充斥头脑的感觉。 他向前移动自己的脚步,以便假装不经意的躲开亚历山大的示好的手臂。 “我并不愿承担更多的官职,并且认为自己没有足够的力能去到那块土地,没人能够活着到达那里。”托勒密说。 “我们能!”亚历山大反对到:“宙斯、雅典娜和阿蒙神站在我们一方,穿越眼前小小的障碍,就像是一个马其顿小孩平生第一次跳过水渠,他会因此而充满信心并且赢得胜利的愉悦”。 他将右臂弯曲,手掌轻轻放在前胸心脏的位置。 犹如一个动作和语气都很到位的,站在窗前的希腊演说家。 在场至少有近二十位将领开始赞同进行东进的决定,其中包括统辖强大步兵军队和封地广袤的塞琉古。 一直以来他将自己视为亚历山大帝国最有希望的继承者。 如若有一天没有了亚历山大的威慑,天知道还有谁能够拦住他挥出的残暴之剑。 除了渴望去到东方传说般的国度的众将之外,蜜雪儿、瓦西里和本多忠胜也将目光投向了托勒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从帝国君主往下的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他的表态,托勒密环视着每一个人的双眼,他们的目光或是带有热切的期待,或满是冷嘲热讽,或是不坏好意。 同时托勒密记忆的河流闪电般滑过:和勇士并肩作战的激情,纵马突进数十公里的畅快,穿越天险时的勇气倍增,面对生死危险的灵光闪现。。。 战友之情,朋友之情,君臣的之情,甚至可能是爱情,都可能会在此时此地烟消云散。 托勒密注视着亚历山大湛蓝色的双眸,富有生命活力的金发,尽管亚洲的君主思想已经某种程度之上改变了他的行事作风,但却仍然不失为一个优秀的朋友。 托勒密和亚历山大大帝是朋友。 这个想法让他的内心禁不住一笑。 “我、拒绝、向东、征服”。托勒密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坚定的说出他要说的话。 话音未落他便从亚历山大的眼中读出了深深的,无比沮丧的失望阴翳。 他转过身来不再看他,面对着一堵墙壁,仿佛聚集全身力气不断压制滚滚而来的怒火一般。 片刻之后,他抬起一右手,以一种既不威严也不谦卑的语调说道:“我代表奥林匹斯众神之父、雅典娜、阿蒙神以及马尔杜克大神之名义,免去托勒密将军伙伴骑兵身份、第一、三军团之长以及一切军队指挥职务。” 在充斥着一片惊呼、惊叹和议论声中,托勒密转过身来,默默向外走去。 他深知亚历山大深深的失望和愤怒,并非是因为自己的首席大将在众人面前挑战他的权威性,而是在他即将付诸实施的计划中缺少了一个帮手和真挚的朋友。 步出了征服者的军营,外面是一片广阔的湛蓝色的天空,天气不像之前那样炎热,清风吹拂着树木绿色的枝叶沙沙作响。 这是一个安逸的下午,和多年之前一样,托勒密卸去了所有的军队职务再次回归为一个普通人,虽然心中略嫌失落之感,更多的确是一种轻松之感。 突然后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之声,他回过头去,发现四位伙伴向他奔来。 蜜雪儿、瓦西里、本多忠胜和那个硕大的胖子贾里奇斯。 “你们怎么?” 蜜雪儿大大眼睛看着托勒密,露出了调皮的表情:“请问大叔,什么时候带我去探险啊?” 瓦西里说道:“说实话,我一直迷信,只有跟着你才既有酒喝,又能碰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让人感到刺激的事情。” “我也辞去了自己的职位。”本多忠胜将双手随意地插在上衣里,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呢?我的大财主贾里奇斯?” “我的全部猜产将暂时交给我的两个代理人进行保管,他们将完全执行亚历山大的财政方针,并且替我收好广大帝国的分成。” “但是那会让你多支付他们一大笔工资。” “没办法那是他们应得的......”这个胖胖的秃子摊开了双手。 如此一来,托勒密并未失去曾经陪伴他的四个朋友,他们大多也并非这个时代之人,都是通过神秘之塔的力量进行时间旅行。 像蜜雪儿说的完全一样,他们虽然不再为亚历山大的远征提供武力,却也可以采用旅行诗人的身份继续冒险和寻宝。 在某种程度之上,亚历山大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是兵戎相见,托勒密的确对“返回”那片华夏大地充满了憧憬,灿烂文明和星河般闪耀的先圣,绝不逊色于古希腊半岛的哲学大师。 而在这些之外,托勒密才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亚历山大帝并未公开申明免去他的埃及之王的称号。 要知道这个称号是他赋予的,也只有他才有权利解除,否则托勒密将永远是上下埃及之王!!! 第一百六十六章:地理问题 漫长的东征开始以来,亚历山大的大军始终遵循着一切战争应有的基本原则,那就是:信息的掌握、力量的估算以及坚决的执行。 自从跨过赫勒斯滂海峡,虽然好似战神一直眷顾东征大军,但对于敌人的侦查并且了解是必做的功课。 对待波斯人,对待印度人一贯如此。 即使是穿越兴都库什山脉,也少不了先头部队对于地形的勘察。 在亚历山大掌握的那个手工绘制的地图上,依稀描绘着一片庞大的土地,比照上面的印度河和恒河,需要穿过“无穷无尽”的纵深疆域才能再次抵达海岸线。 而如何才能到达那个传说中的“龙”的国度?才是一个最大的问题和难点。 就目前广泛征召士兵的情况来看,没有一个人声称他到过那个遥远的国度。 底比斯、雅典和特萨利的士兵全部到齐仍有一段时间,东方的亚历山大城的修建已经初具规模。 这座坚固的城市将成为能够抵御十几万大军围攻的堡垒,成为亚历山大继续东征的根据地。 波鲁斯此时表现出了对亚历山大的格外忠诚,或许是感念亚历山大仍旧任命他行使几乎原来一切之权利,而并非所像外界传说中的亚历山大实际上是“一个头生公羊角的怪物”,对于征服之地总是展开屠杀的样子。 甚至他竟然能够谅解自己的两个儿子被杀。 “那是战争的悲剧,我们合力促使那件事的发生,而不仅仅是某一个人的错。”他如此这般的安慰着自己。 但是对于波鲁斯来讲,他的国度距离华夏大地最近,却也找不到一个的的确确去到过中国的人。 不管是苦行僧,还是商人,都不曾做过这样的尝试,或许有人尝试过继续向东,但是他们都死了,谁知道呢? 不得已,亚历山大和波鲁斯派出了由远征军士兵和印度行脚人所组成的勘测队,组织了骆驼,矮脚马和大量奴隶,带足给养,给足了赏钱。 经过数月的时间,返回来的消息都是极为令人失望的。 排除必须绕过的喜马拉雅山脉,穿过北印度去到东方之地只有四条凭借想像的可行之路: 向北进入极寒之地,面对数之不尽的蛮夷部落的骚扰。先遣队伍对于冰雪天气准备不足,且无作战能力,折返。 次北线,则将必须面对渺无人烟的帕米尔高原,先遣队伍给养消耗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返回途中差点被饿死。 次南线,由印度半岛进入中南半岛。面对千回百转的蛮瘴之气,先遣队伍不敢前进。 最南线,出孟加拉湾,循水路,面对印度洋的汹涌风暴,未知的宽度与赫勒斯滂海峡截然不同,先遣队伍搜罗的任何船只都无法出洋远航。 如果向东,亚历山大必须选择一个条道路,却不能确定哪一条的风险相对小一点。 通路或是一条通向地狱之路。 击败亚历山大的或许只能是自然之神,在此以前还未能有过什么真正的难题让压力山大如此为难,迟迟不能做出决策。 当然,托勒密也十分了解他,同样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得了他的步伐,即使这真的遭遇众神的阻挡,恐怕结果也是一样。 可供远征的战士已经开始陆续的完成自己的训练任务,尽管他们大多数抵不上最初与皇帝本人并肩作战的--也就是腓力二世亲手打造出的军队,但这些混合了马其顿本土,希腊雇佣军,特萨利重骑兵甚至印度战象的大军仍然属于世界上最强的部队。 长途奔袭的作战方式,使得亚历山大不能选择波斯式的人海战术,尽管目前庞大辽阔的帝国疆域完全可以提供这样的资本。 大约三万名精锐重装步兵,二万名重骑兵以及两万名弓箭手和投枪手的远程打击部队,五千名散兵和一千五百名工兵作为整个部队的有生力量。 辅助了大量的奴隶和雇佣的农民,人数大约近二十万人,进行沿途的补给。 在这个时代的工业背景之下,穿过此漫长的、未知的征途,奴隶本身就将消耗掉大量的粮食和饮用水。 这样一来,东方的亚历山大城将成为最为关键的命脉。 波鲁斯承诺,将采取沿途布设供给大营,成熟时期甚至能够将战象源源不断的穿过无人区,送上前线。 这在历史上可谓绝无仅有,能否成功,谁又知道呢? 由于托勒密的小分队的退出,塞琉古的派系成功入驻骑兵和步兵方阵,尽管有着阿瑞缇斯的牵制和远在巴比伦驻防的海军统帅赫费斯提翁威慑力,他仍不失成为了目前军事势力最为强大的将领--没有其中之一! 托勒密的小分队则更像是探险家组成的联盟,尽管携带武器,却不参与除了自保之外的打杀活动。 按照蜜雪儿的意见,他们将跟随亚历山大的步伐,保持中立身份,紧握蜜雪儿记录的“七件神器”羊皮纸,开展另外一种工作。 抛去战争的重压,仔细思考,似乎一个“莫须有”的阴谋隐隐浮现出沉静的水面。 巴松似乎将这些人汇聚到一起,有意留下所谓“七神器”的线索,吸引他们去找到这些东西。 现在看来,这些神器有几个与别不同的特点,一个是无论是亚历山大的白色胸甲,还是托勒密的护腕,直到瓦西里的两块宝石,都由来历不明的物质构成;二是都具有某种神奇的超越自然之力,但却不是能力无边无际的力量;三则是最为令人感到好奇的:“神器”之间似乎带有某种内在的联系,在特定情况下产生更加强大的合力,那么更多的神器,甚至“七神器”聚集到一块会产生多么大的效果呢? 最为奇怪的是,巴松作为来去自如之人,似乎拥有比他们中间最为勇猛的战士更强大的力量和行动能力,那么他自己为何不去取得这些神奇的宝物,来为自己服务呢? 谜团和秘密遮盖着人们,却同时给予他们前进的激情和动力,探寻这个世界之上的未知力量,解开一个个谜团,使托勒密的小分队的每一个成员都充满了兴奋和期翼。 试想如果有招一日一个强大的勇士,集“七件神器”于一身,是否能都达到和奥林匹斯山的众神分庭抗礼的程度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无人区 也许是这个时代最为博学的智者--亚里士多德在整个亚历山大帝国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 无论是从亚历山大幼年时代的教育培养,还是目前的策略支持,都使其成为帝国隐形的支柱。 面对如此的选择陷阱,亚历山大罕见的征询自己的老师的意见。 老人带领自己庞大的,由弟子和科学家追随者组成的阵容,对整个方案进行详尽的考察。 对于最北面的线路,很显然的优势就是尽量避开所谓的自然险阻,曲线前进,(这在之后的数百年之后,成为一个唐代僧人以及他所带领的具体数字不明的徒弟,辗转来到西域求取佛经的经典路线,此人便是无人不知的唐玄奘。)。 然而事物总是具有其两面性质,曲折前进意味着,要行得更远之路,这对于给养是更加可怕的消耗,自然险阻较小,则意味着必有更多的游牧民族、部落和强盗。这样的骚扰,亚历山大已经在湿热的印度大陆领教了一番。 他绝对不想再次忍受,纵使整个帝国远征军所向披靡,无人能敌,但是波鲁斯沿途布置的供给点,则不可能成为固若金汤的永备工事,来防止苍蝇般的抢劫者。 对于中南路线,跨过印度半岛,面对的则是更加捉摸不定的蛮瘴之气,和未知的奇怪气候,这个敌人则更为强大,它犹如一个恶魔,永远隐藏在云雾之中,使人感染恶疾。对于一个高大强壮的马其顿战士,他挥舞宝剑甚至能斩伤战神,却奈何不了疾病恶魔。 仍然作为亚历山大的朋友的托勒密,亦不同意这个行进路线,知识渊博的蜜雪儿告诉托勒密,记载中的亚历山大就是死亡于一场突然而至的疟疾。 最南端的海上路线,亚里士多德和他的学院团队花费了最多的精力以及最长的时间进行研讨和论证。 从先后两次希波战争到从马其顿挺进波斯帝国的成功,使得跨海航运作战成为人类历史上的壮举,尽管有那么几次面对充满无尽力量的波塞冬,折损船只和勇士的生命,但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但此时面对的是广阔的印度洋,从海上行进的巨大的优势就是:只要有足够大的、足够多的运输船只,那么海水将会提供巨大的浮力,洋流亦会助力远征军的前进。 可惜的是赫勒斯滂海峡的成功不能在宽阔的大洋之上复制。 亚里士多德的最终结论是即使建造更为庞大并且坚固的运输船队,却缺少一种新式的、巨大的风帆用来利用印度洋之上的季风。 而设计这样的风帆极为耗费精力,并且需要不断的远洋试验论证。 几年或是十几年、几十年,伟大的哲学家和帝国最为精妙技术的工匠也不能够做出承诺。(事实证明,直到人类的大航海时代,远洋船才得以大获成功。) 亚历山大大帝绝没有耐心甘于这样等待。 于是在现有条件的局限下,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次北方路线。 后来远征军才得以了解,他们即将面对的是著名的帕米尔高原。 没人能够知道这里被古老的东方华夏古国称为“葱岭”,海拔高达四千米以上,除了闸门般绝地的喜马拉雅山脉之外,还包括无数大大小小山脊沟壑。 而在真正称得上远古时代的四亿年前的奥陶纪,这里的地貌已初步形成,它真正经历了诗书之中的:“沧海桑田”。在数亿年中,几次变成海洋,有几次变回陆地,最终竟然成为渺无人烟的荒凉高原。 按照那个诡吊神秘的巴松的说法,在这高原之上曾经有过一场最为激烈、最为残酷的旷世大战,交战的双方令人难以想象,交战的情景用最华丽的语言和最博学的诗人也难以描述。 据说关于战争的记录被藏在一所庞大无比的图书馆之中,那里号称收有万物运行之奥秘和世界诞生的所有秘密,令人神往,这神秘所在藏在最为隐蔽之地,将在托勒密之后的探险之中提及。 穿过帕米尔高原,即使是士兵斐力庇第斯(马拉松战役的报捷者)也将花费至少数月的时间。对于数万人的大军更是几乎不可完成之奇迹。 亚历山大的另外一种个性再次展现--强大无比的意志力和执行力。 亚里士多德和众位参谋将领的描述使得他已经认定了穿越“葱岭”的进军路线。 他简直将此视为一个轻松无比的旅程。 和首次展开征服之旅一样,帝国之主决定再次捐出自己的几乎全部的财产。 大量叮当作响的,面值为四德拉克马银币被装在一个个带着封签扎口麻布袋子里,运到参战士兵的父亲、妻子和孩子手中。 尽管贾里奇斯不再是亚历山大的财务长官,这些也不是他口袋里的金钱,但是面对堆满一辆辆马车的财富,任然让他连连摇头,大叫可惜。 亚历山大的理论则一如既往:若我征服了东方的黄金之国,这些金钱又算得了什么?若我不幸失败,那么这些金钱又有什么价值呢? 先头部队已经开始组织出发,他们将依旧扮演具足轻重的先导地位,返回的信息相当重要。 作为一个成熟的征服者和君主,亚历山大仍然出于谨慎的考虑,决定采取伟大的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远征赫梯人的策略,全军分为四个梯队踏上征途,以分散全军覆沫的风险。 对于以特殊身份托勒密五人小组,他们则终日盯视这蜜雪儿关于“七种神器”的羊皮图纸, 几乎毫无新的发现。 如果不将全部的希望放在“运气”的赌桌之上的,他们的“寻宝”之路必须搜集新的线索。 也许托勒密等人需要帮助,亦或是哪怕一丁点暗示。 但是令人沮丧并且感到愤怒的是,那个幽灵般时隐时现的巴松,此刻就像消失于清晨之后的一缕雾霭,无声无息,毫无痕迹的消失了、不见了,如此之久任何人都没见到他那神神秘秘、故弄玄虚的生动表情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张仪的一桩心病 话说那张仪领着楚国的使者返回秦国,一路之上是冥思苦想,办法想尽。 超强的智商和口才碾压的感觉,令他并没有将除了大夫屈原之外的楚国上下君臣放在眼里。 按照之前的计划,穿插在楚国的暗探、眼线和细作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发挥作用了。 齐楚二国的关系走向,将决定着他此行的功过成败。 直到听闻楚王为了表示和秦国交好,与齐国坚决断绝联盟之关系,已经特意派遣“勇士”去到齐宣王的地盘之上去骂他的八辈祖宗了,这才暗自放下心来。 虽然如此,自己承诺的拱手让给楚国的六百里商於之地,竟然没有着落。 他只不过是信口开河,诓骗楚王那个老糊涂的说词,人道是:“言之诡道,甚于兵者。” 但在这时代和传承文化的局限,“信”字,仍对外交甚至是军事上有着一定的约束。 为大事者不一定像宋襄公那样“死心眼”,但满嘴谎话却也会使得自己的名声大坏。 张仪并不希望毕其功于一役,毕竟他虽然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但距离他真正要达到的大秦帝国“四海归一”的终极目标还差得很远。 作为凭借一张嘴皮子来吃饭的“说客”,他必须找到一个为自己的解释的借口,作为挡箭牌。 诡辩也好、强词夺理也罢,总是不能被人归为谎言,才是关键的性质问题。 既然没有想好对策,张仪索性使出了“拖字诀”。 诈称自己旅途颠簸劳累,躲进自己府中闭门不出。 交代了自己的几位下人,手捧珍馐美味、奉上珍奇玩意、甚至祭出了美色的诱惑。 不下十位,莺莺燕燕,身姿窈窕的彩衣女子,穿街过巷,送到楚国来使的驿馆后门。 据说那驿馆偏据街边一侧,即使是隔着高高的围墙,和来回巡查的严肃持戈的甲士,行走的贩夫走卒还是能够听见里面传出的令人心醉神迷的诱人的呻吟之声,那声音引得一群闲散汉子,围在一起,听得挤眉弄眼,生怕错过了一个音节,直到下一波巡弋的甲士将他们驱作鸟兽散。 那老头使者的身板子差点被美女们折腾得散了架,这让他大为欢喜,认为大秦国将其奉为坐上之宾,款待有加,是对楚国的“诚意满满”,庆幸自己的大王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直到来到秦国的第十五日,他才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头。 半月时光,自己难得见到张仪相国一面,秦国大大小小的官吏又闭口不提割让土地之事,这让他的心中怎么不打起鼓来。 这老小子不由得从奢侈、温柔之乡里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暗自思揣:“这张仪若是不再提及商於土地之诺言,自己岂不是无法和楚王交差!” 张仪躺在自己府邸,戏演得蛮像,见过楚国使者几次,他头缠冷水浸透的冰带,虚弱的声音保证自己一定践行之前的诺言。 细节就是不再重新复述自己当日对楚怀王的原番说词。 他的相府之内,香薰的青烟袅袅,犹如仙境之云雾。 饮过美酒之后,再看这番情景,张仪感觉那如梦如幻的云雾之后似乎隐藏着一座巍峨的高山,一个身着粗布衣的汉子,来到山脚之下,仰望云端,忽然见得山顶峰之上有七彩霞光万条,正惊疑之间,一声乍响,犹如玉瓶破裂,金光一道,一只硕大无朋的凤凰栖于青石之上,这汉子待那凤凰离去,立即奔上山去,抱得那青石而归。 回来他讲述自己的奇异经历,众人哂笑之,不信其言。 俗语说:“凤凰不落于无宝之地。”汉子坚称那青石是一块宝贝,于是他将此石献于楚厉王,宫廷玉匠辨识为顽石一块,楚厉王大怒,以欺君之罪刖其左足。 后楚武王即位,汉子又去献宝,竟以前罪削其右足。 楚文王即位之后,那汉子爬行至荆山之下,痛哭至泪眼干涸,流出血水。 有路人将此禀告于楚文王。 文王甚奇之,遂命士兵将其以马车载入宫中,那寻宝人倾述其经历,文王命令匠人剖开青石,竟然见得绝世美玉。 那美玉后来被巧匠雕为大名鼎鼎的和氏璧。 突然张仪双脚一凉,随后立即感到一股无法抵挡的剧痛,从小腿之处蔓延上来。 自己猛然之间竟然变成那寻得宝玉的汉子,蓬头垢面、粗布衣衫裹身,宛如乞丐,残疾的双腿跪在一处高山之下痛哭。 正痛哭之间,忽然闻得山顶之上,电光四射,一声闷雷炸响。 一个身材高大的,身着天神一般纯白色的胸甲,身披猩红色斗篷的奇怪之人,手提闪亮的宝剑,立于山脊之上,他金发蓝眼,身后隐隐浮现千军万马。 他正惊魂未定之时,忽然又被身后的一双手揪住头发。 “张仪小儿贫鄙无行,必此盗相君之璧,共执张仪,掠笞数百!”仿佛有众人齐声喝到,夹杂着嘈杂的咒骂、侮辱之声。 他定睛一看,自己突然之间,却又来到昔日昭阳君府邸之下,数十个门徒,正在指责他盗窃了和氏璧,四个门客手执大棒,如滂沱暴雨打在他的身上。 张仪正百口莫辩,忽然见得一个面目模糊之人,手握利刃,径直来到他的跟前,蹲下身子,屠夫般地用手一捏他的两腮,道:“这小子任是聒噪,待我割了他的舌头,给大家换个安宁!” 说罢手起刀落,寒光一闪...... 张仪“啊--”的一声惊叫,悚然坐起。 从面部到颈后,全是密密岑岑的豆大汗珠。 他充满恐惧的做了一下尝试--双脚仍在,环视四周,才确定自己仍在秦国的相府之中。 仍旧是香烟弥散,丝竹轻轻。 “原来竟是南柯一梦,想不到竟然如此真实。”张仪暗自语到。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卞和献宝和昭阳君失玉的事情自是传下来的典故和自己亲身所历。 奇怪的是那金发蓝眼之人和那百万军马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完全不得要领。 从卧榻之上起身,眼见已是暮色降临。 不消片刻,线人来报,称齐宣王已经彻底决定和楚国决裂,大夫屈原被扣押在齐国,生死难卜。 齐王盛怒之下几乎正在拟定征讨楚国的计划。 这样一来,可以确定张仪的计策再次取得了奇效,他不再继续紧张,身体完全放松了下来,一个灵感也突然冒出了自己的脑海,他反复思量了好几遍,忍不住自己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绝地之行 计划确定之后,几乎全部具有些运筹才能、计算功底、管理能力的官员都调集到后勤军需部队之中。 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是,此时远征是毫无先期探测的基础,也就是说连“蛇”的头部也是眼睛瞎掉的。 如果出现什么无可逾越的困难,远征军只能按照原路返回。 波鲁斯被任命为首席军需长官,负责将庞大帝国后收集起来的资源,远远不断的输送至前方。 就这样,整个爱琴海流域疆域由亚历山大的母亲奥林匹亚斯负总则;包括上下埃及的原波斯帝国的广大土地由亚里士多德来负总则,而印度大陆则是波鲁斯作为总负责。 犹如一只庞大的贯穿半个地球的巨大动脉,帝国的血管将给养远远不断地送达前方,这条血管是不断延伸之中,直至东方的大海才能将它截断。 无疑,这样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目前人类历史上最为庞大的帝国,几乎近三分之一的收入,都被用来做这件事情。 亚历山大的此次远征将决定他的、整个帝国的乃至整个人类的命运。 如若他取得成功,将完全颠覆人类的历史进程,如果失败,他将毫无退路。 成为一个财产输光了的穷光蛋! 托勒密认为帕米尔高原的地貌和宽阔纵深,是最令人感觉到恐怖之处。只要在脑海之中稍微模拟一下,就能感觉到,炙热、寒冷、无边无际的荒凉和萧索,因为饥饿而丧失体力的壮汉,干渴的骑兵一头栽进土里,陷入泥沼之中的马车,啄食着倒毙尸体的乌鸦......这一切都比最高的高山和最深的大海更具折磨人的恐惧气息。 为了不倒在遇见另外一个强大文明的路途之上,远征军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整个原波斯帝国和原印度王国的单峰、双峰骆驼被聚集起来,以至于在集市之上连两枚德拉马克金币都再难求得一头。 波鲁斯甚至派出专门的猎人队伍,捕捉野骆驼,进行训练,以作为后备。 建立沿途供给中转站的先期部队已经出发,规模大约一万人,他们由工匠、士兵、奴隶组成,将分为三个梯队,建立前期观察哨所,和初级供给站。 随着整个大军的开进,他们将逐渐落后在整个远征军的后面,几乎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将面临大量的死亡威胁。 出于成本的考虑,一旦他们受到重伤,譬如野兽的袭击、土著的攻击或是在施工过程中受到伤害,则不会得到有效的治疗,亦不会被送往后方。 几乎只能留在原地等待死神的降临。 远征军计划建立上百个补给站,这需要波鲁斯远远不断地补充,劳工和奴隶的数量。 抽调帝国大量的奴隶,使得贵族们逐渐产生了不满情绪,并且逐渐积累,成为隐患,这同样逼迫亚历山大的东征不能够失败! 一万头骆驼被聚集于基本建设完成的亚历山大城外,这使得这里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养殖场。 成全上万的奴隶在藤鞭的驱赶之下,源源不断将各种物资运送至此,集中分发,输送至前方。 亚历山大的远征部队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至此,两条向前推进的箭头已经完全处于待命状态。 公元前三二五年七月,亚历山大大帝面对全军和整个亚历山大帝国各位总督的名誉代表,正式宣告再次踏上东征之路。 托勒密记得那时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亚历山大端坐在布西发拉斯背上,它显然已经是一匹老马了,尽管风采不减当年,却仍然掩饰不住鬃毛已经逐渐失去油黑锃亮的光芒。 皇帝拒绝了内大臣劝说他更换战马的请求,仍旧坚持使用自己的老战友,很明显经过多年征战,布西发拉斯已经不再仅仅是一匹坐骑,而成为了伴随着亚历山大成长及功成名就的伙伴和朋友。 “伙伴们,我们将向远处出发,去探索东方的东方,直至触摸到世界的墙壁。即使面对荒凉和寂寞,暗夜与深渊,我都要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无论是巨神泰坦还是冥府之神,都不能哪怕给我们增加哪怕一丝恐惧和阻碍。有一天我们能够在为环绕在我们膝前的孩子骄傲的讲述一个神奇的世界和奇妙精彩的故事!” 在众位将领和士兵们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大军开始了缓缓移动,离开印度,向着更冷的北方挺进。 托勒密的五人小组,配备了四匹战马和一辆马车,外加三匹托运物资给养的双峰骆驼。 贾里奇斯负责掌握着马车和骆驼的资源,虽然是他们中唯一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探险者,此刻这个矮小的秃头商人却成为最为关键的任务。 一旦远离补给站,和脱离整个大军,那么他们的利矛和长剑将不再是煊赫的武器,粮食和水才是最有力量的东西。 卸去了军事使命的伙伴们此刻都能感同身受一种轻松的感觉,尽管即将面对未知的艰苦征程,但正如亚历山大的讲话所说的一样,人类对于未知世界和神秘事物的探索有时的确更够遮蔽恐惧和懒惰这两种情绪。 蜜雪儿将自己上身的铠甲进行了改造,在自己的颈部以下直到胸部,留出了个小小的空腔,她将猫咪放置在里面,那个白色的小家伙,显然已经将自己视为蜜雪儿亲密伙伴,虽然大多数时间还是用于睡觉,它时不时的从里面探出头来,好奇地观察着外面的世界。 自从埃及大金塔它的神一般的表现之后,它似乎回归了一只普通猫咪的身份,再没有让人类见识到一代贝斯特之神的神奇风采。 也许只有天知道,托勒密怎么会养了这样的一只古怪的猫咪。 托勒密隐隐感觉到,似乎从这次征途之中他们能够得到意外的收获,在他的内心之中仿佛有一个隐秘的声音在召唤着自己。 托勒密所要搜寻的不仅仅局限于那张古老的羊皮纸上七神器,还有更加神奇的,可遇而不可求的力量源泉,它将令人改头换面,甚至以一种离奇的方式,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审视和思考这个世界,重新面对自己的人生! 第一百七十章:巴松的故事 有经验的旅行者想必都知道,在旅途之中拥有一辆房车的舒适性。 没什么比拉直自己的身体,好好躺下来放松,更为让人感到幸福和恢复体力更好的办法了。 所以,精明的贾里奇斯让大家有了一辆宽大的马车,这样一来能够保证他们中间总会有一两个人,可以在车上睡上一大觉,轮转起来,保证每个人都有足够的精力和警惕性来面对接下来一连串的冒险。 逐渐离开已经臣服于亚历山大帝国的印度大陆,几人的双脚踏入未知的领域,回想这遥远的征程,托勒密竟然凭借双脚,至多依靠战马奋蹄竟然已经行走了大半个地球的陆地。这也算得上是一种骄傲吧。 没有军队编制限制的五人小组,还拥有自由行动的权利,这使得托勒密更加感到自由主义舒畅,在整个远征军的长龙般的队伍中,他们可以随意穿插前行和就地扎营。 托勒密总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亚历山大虽然因为他拒绝参加征服东方的决定而感到恼怒,却也在暗暗出于某种目的笼络他们不脱离自己的队伍,哪怕只是作为观察者的身份。 入夜十分,远征军已经完全离开印度大陆的国界。 按照波鲁斯的说法,近代以来从没有如此规模之师踏出过自己的国家边界。 向东而去一片可怕的荒芜,没有你需要征服的任何民族、部落和国度,只有严酷的自然环境。 在这里大自然仿佛在嘲笑愚蠢而可笑的渺小人类,不自量力的小小“双足昆虫”。 骄傲的人类最后往往被原始的自然所打败。 这就是整个帕米尔高原渺无人迹的唯一原因。 亚历山大坚信那个古老破旧的地图的真实性,一如他相信希腊神话的众神和英雄是真实存在一般。 他带领先头的部队几乎行进在大军的最前方。 而五人小组则是出于大军的中段线处。 也许是刚刚进入死亡之地的边界,一切仍然显得并非传说中的那样荒凉肃杀。水源和绿树到处可见,偶尔有野生的野兔、羚羊和灰狼路过,即使是凶残无比的狼群,显然也对这支长长的人类大军感到恐惧,纷纷驻足观望,远远避走。 入夜时分,大军前方传令骑兵命令停止向前进发,就地扎营。 这算是第一驻足之点,按照之前的计划安排,奴隶们开始就地建造第一个供给基地。 在整个大军的尾部,无数火把映照夜空,工程士兵驱赶大量的奴隶立即开始工作。 即使是不在隶属军队编制,托勒密任然决定他们也同步进行修整。 简易的帐篷已经足够容纳五六个人同时休息,但总有一个人要值班,如果有朝一日脱离整个大军的庇护,只有养成这种良好的习惯才能够确保自身的安全。 晚饭已经吃过,篝火噼噼剥剥的作响。 托勒密等人尽量远离步兵们的营地,他们喝过大量的葡萄酒和多汁的烤牛肉之后,往往会喧嚣至半夜。 也许瓦里西愿意偷偷摸摸溜出去,和那些家伙们喝得东倒西歪,但并不对酒精多么感兴趣的托勒密则绝不会去凑这样的热闹。 伙伴们应该已经沉沉睡去,托勒密作为第一个守夜人,望着跳动的火花。 这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实现投向熊熊光后面的黑暗。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燃烧的火焰如同人之生命,发出温暖的有希望的光芒,但光辉总是有限,那些看不见的黑暗支出隐藏着什么东西呢?好奇心驱使着人们不断向前,永不满足,却永远无法洞彻世界的全部,但如果真的一眼看穿,反而会失去好奇心得支撑力。” “是啊,一点没错!”一个声音从黑暗中再次响起。 托勒密猛然吃了一惊,来不及去拿倚靠在背后的长矛,只能退而求其次,快速伸手暗暗握住放在地上的剑柄。 “不要紧张!”巴松那长着胡子的脸慢慢进入他的视野。 巴松身着一件漆黑的长袍,紧紧裹住身体,只露出一张阴郁的脸,却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让人更加感到诡异。 托勒密将剑轻轻推回剑鞘:“你能不能选择一种不太像鬼怪的出场方式呢?!” “我必须保持隐秘,才能让自己处于相对安全之中。” “你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人,哦,也许你和我不一样,并不能称之为人,也有害怕的时候?” “当然,即使万神之父克洛诺斯,也总是惧怕自己的孩子击败自己,何况我呢?” “可是尽管他小心翼翼,但还是被自己的儿子赶下了台!” “他的防卫举动反而促成了自己的失败!” “那你是不愿努力的那一派喽” “但是无为,却也不是世界真正的真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托勒密没做声,只是用眼睛盯视着他:“这是老子的道家思想,这个怪人还真是古今中外融会贯通呢。” “你赢了!”巴松仿佛尽力缓解针锋相对的辩论带来的短暂尴尬一般。 他在距离托勒密两米的距离上,席地坐下,和他面对着面。 托勒密偶然看见,他分开的长袍两襟之下,隐隐有液体一滴滴滴下。 “你在流血,你受伤了?”托勒密问道。 “不不,一点小问题,对一般人来说,恐怕已经完蛋了,但对我,还够不上危险。” “你在面临追杀?” “谁不是这样呢?” “也许你不再故弄玄虚,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可能会帮助你的。” “我的确一直在寻求你的帮助,但却不是现在。现在还没到谈论这个话题的时机。” “那么等你死后再和我详细解释这一切?”托勒密说。 他无奈的苦笑起来:“你有一种东方人的狡猾辩术,可能日后会有机会碰到一个真正的耍嘴皮的高手。” “既然你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那我问你另外一个问题如何?”托勒密掏出了蜜雪儿那张羊皮纸递给他。 巴松仿佛早有准备一样,他仔细的借着篝火的跳动的光芒,看了好一阵子,又将羊皮纸卷递还给对方。 “我可以告诉你,路线是决定性的,错误的路线,会导致你不得不重新再来,而目前你们选择的路线是正确的。” “你是说在这条路线上,我们能够找到七神器?那另外的神器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巴松盯视这托勒密的双眼,缓缓说道:“也许一个故事能够给你启发,在这荒凉的没有一丝生气的高原之上,曾经爆发过一场惊世大战!战争之规模、双方之强大绝非你们人类所能想象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神圣战争 巴松的双眼倒映着篝火燃烧的光芒,好像有两团烈火在他的双眸里面跳跃。 远处步兵的营帐依旧火光闪耀,隐隐听见士兵们酒后喧闹的声音。 杂草丛生的地面之上,偶尔有一只野兔或是土鼠之类的小动物路过,更远出不知道何方,传来狼群夜间行动的嚎叫声音。 此时此刻,托勒密发现巴松竟然有一种富有磁性感染力的讲述才能,这才使得他的话不那么像是一番长长的谎话。 “很多年以前,在这里发生了一场规模宏大的战争,交战的双方竭尽全力想要毁灭对方,胜利的一方将完全享有地球的统治权力,自己的意愿能够完全的得到执行。” “这些人是什么人?在我所知的历史记载中不可能有这样一场旷世战争却不被诗人们记录下来!”托勒密万分怀疑地发问道。 “双方虽然决心不惜你死我活,但他们却本事源自一体,曾经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巴松似乎没听见托勒密说的话一般,径自往下说开去。 “那是远古时代,帕米尔高原当时的地貌还不能称之为高原,这里刚刚在地质年代变迁中经历了沧海桑田,原有的海洋退去,露出了广阔的地表,由于经历了几十万乃至上百万年的海洋时代,这里元素自然十分丰富,仅仅过了几千年,便发展成为鲜花遍野,芳草凄美,林郁匆匆的宝地。再加上幅员辽阔,我们将这里称之为“众神之花园”!” “也就是说你也曾经是这场大战中的一员?”托勒密迅速抓住了他叙述中的要点。 “没错,我是整个事件的经历着,当时统治者们因为地球上生物演化方向和方式产生了争论,后果便是有权阶层分裂为两个派别,一个激进的派别希望智慧生命以一种全面改造自然的方式进行进化,这样的发展准则被你们后来之人称为“自然科学”。而另外一个相对保守的派别,只支持适度的利用自然环境与元素,进行自然进化,并且反对试图将整个自然环境进行大幅改造,以满足生物惰性生存的需要。” “在旷日持久的争论之中,激辩的双方谁也无法说服谁,争论之中,从口舌之争变成了暴力冲突,直至一件事情的发生。” 巴松下意识的用手触摸了一下自己腹部,托勒密注意到他未经任何包扎措施,却已经不再滴血,仿佛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一般。 “在一次规模盛大的宴会之上,这个敏感的话题被再一次提起,一位大人物被另外一位的大人物激怒,他先是将自己的水晶酒杯向他投掷过去,他的对手则打烂了餐桌,径直向他冲来,当后者正准备用拳头说话的时候,健硕无比的身躯突然跌倒下去,当我们分开同样愤怒的人群之时,发现他的前胸被一只锋利的餐刀穿透。 死亡和毁灭在一瞬间产生,我们已经超过一万年没有发生和经历过谋杀的惨剧了。 令人震惊的画面犹如一只重锤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灵,一些优雅的女神掩面痛哭起来......” “谋杀者和死去者分别是两个派别的领袖的长子,他们同样具有继承其显赫家族的合法权利和能力。这无法挽回的惨剧致使两大派别完全放弃争论和辩论,继而选择采取一种最为古老的、最为凶暴的、同样也是最为有效的办法来解决争端!” “是战争!”托勒密说道。 “没错,事实证明,这也是最有效率的办法,它带来无尽的哀嚎与痛苦,但是却在短短的七天之内,解决了一千个人类年头所不能解决的问题。”巴松说。 “我注意到了你所说“人类年”这个词”。 “没错,我没有必要再进行掩饰--我与你和你的伙伴是有所不同的,尽管咱们的外表相差不大,但我们拥有更高的“权限”和力量。” “你的意思是,你们是“神”!” “随便你们怎么称呼,那不过是一种叫法、一个名字而已!”他耸了耸肩膀,很明显这是一个人类的社交动作。 很快交战上方都聚集了自己的最大力量,共计大约五百万部队汇聚于此,双方势力相当,都成自己的一方再进行捍卫世界规则的“神圣战争”的参与者。 一方使用汲取自然之力的战法,而另外的一方则是采用科技和元素的运用作为武器。 或许这能够称得上是“魔法”与“科技”的大碰撞。 这只有在小说中才能出现的情节,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强大的力量几乎摧毁了一切活着的生物和植物,死亡之神手持长柄镰刀收割生命,他简直忙不过来。” “所以这块土地成为了今天这个荒凉的景象?”托勒密问道。 “没错,就连现在的些许生机的绿色,难以成群结队的生物,都是后来跟随着温暖的季风迁徙过来的。” 托勒密经历过几场大规模的会战,也是同样斗得个天昏地暗,却从未听闻过能够几乎灭绝一切生命的大战是怎样的场景。 在他有限的生命和知识结构中,似乎只有核大战才能产生这样毁天灭地的效果。。。 “如此之高的毁灭性,你们伤亡状况如何呢?” 此语一出,显然牵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仿佛牵动了某种不愉快的痛苦回忆。 巴松站起身来,脸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着。 “阵亡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他的脸几乎完全被黑暗笼罩。 “那么剩下的人呢?”托勒密不失时机追问道。 “尽管这些上古神话时代的人,拥有超过人类的强大力量,但是数量上的灭绝使得他们仍然不得不丧失了对整个大陆世界的控制权。”巴松说道:“自然之力的一派退隐至高山,科技一派则蛰居深海。” “高山和深海?”又来这种云山雾罩的模糊说法。 托勒密头痛欲裂。 巴松将斗篷裹紧在身上:“也许你还是要追问,我们这些上古生命从何处来,现在的人类将到何处而去,这样的连锁问题是回答不完的。历史的铁链,一环之前还有一环,过早知晓答案,只会让你失去探索的激情,世事难料,去找到七神器,创造自己的历史神迹。” 这一刻,托勒密忽然第一次觉得巴松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之人。 他向前踏出一步,想拉住巴松的手臂,但就在话语之间,他已经完全隐没在夜色之中, 空留下托勒密一个人立于跳动着火光的黑夜之中。 是啊! 夜虽冷暗,却还有火焰一捧! 第一百七十二章:长长的孤寂 长夜过去,清晨很快到来。 如果你也曾与托勒密一样彻夜未眠,便能体会得到:“日与夜,黑暗与光明之间没有真正的明确的界限。” 它们缓缓过渡,如同墨汁泼洒入清水,渐进无痕。 日上三竿,托勒密却仍然没有睡意,虽然抱着短剑坐在颠簸的马车之上,翻滚的思绪一刻也不能停止。 按照巴松的意思,早在现代人类文明崛起之前,便已经存在一大群智慧生命了,他们是如此和人类相像,其文明程度却大大超过蒙昧之中的智人,以至于和所谓的“神”十分相似。 这群家伙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是他们的文明引导了上古人类拥有了智慧,还是干脆他们创造了人类? 只有一点是能够明确的,巴松言之凿凿:“这些强大的生命,在一场大战中伤了种族的元气,只好退隐,而所谓的高山与深海到底是在哪里呢?按照对巴松的观察,这个家伙显然以一种神奇的方式,做到了来无影去无踪,这样一来地理上的限制对他们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整个大军已经完全进入帕米尔高原的地界了。 对于亚历山大帝国的征服者来说,已经不容回头。从这里观察整个地貌,未有任何大型战争的痕迹,如果强大的热武器战争,必然会留下可怕的地表伤痕,谁知道呢,巴松将战争的时间推至几万年前,这漫长的时间的确可以掩盖一切蛛丝马迹,要么他说得的确是真实事件,要么他绝对是一个心机狡猾缜密之人。 托勒密注意到,巴松所描述的上古战征和北欧神话中奥丁所带领的众神与恶魔、怪兽的战争--“诸神之黄昏”十分相似,大量的神祇阵亡沙场,堪称惨烈至极。 正真的战争场面是如何呢?巴松描述的两军对战,竟然使用完全不同的战法。 一个方面使用的是驾驭自然之力,另一个则采用科技的力量,他言辞模糊,过于简略,这大大地激发了托勒密的好奇心,真想亲眼见识一下这样的战争的是如何进行的。 成群的骆驼大军,托运着成千上万的物资跟随在作战的部队的后方,大量的水资源和已于保存的食物,被储藏在观察哨所里,但这些物资的绝大部分将被后勤部队自己消耗殆尽,毕竟没有一种动物能够达到骆驼这样小的消耗。 原始的运输力和速度的匮乏使得古代战争的局限性很大。 而提升科技又是缓慢而艰难的过程,做为一个伟大的帝王,最为苦恼的往往不是邪恶并且强大的对手,不是征途上的艰难险阻,也不是险恶异常宫廷斗争,因为真正强大之人总会在各种斗争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伟大君主和大帝们最为恐惧的时光和死亡。 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谁也无法独善其身,逃脱衰老的魔掌。 衰老不仅仅意味着生命的容器--身体逐渐变得脆弱,更重要的是终将走向死亡。 掉入死亡的无尽黑暗之中,纵使你有天大的本领和才华,亦将化为虚无,一切是那么无力,以至于昨天还掌控天下一切的帝王,明天就断绝了人世间的每一丝信息,一个蚊蝇、一只蛆虫都能在他一动不动的尸体之上肆意玷污。 猛然间一粒火花突然跳入托勒密的脑海,巴松这小子竟然声称自己是数万年之前“神圣战争”的亲历者,那么他一定也是“存活”了数万年以上。 从托勒密和他的接触来看,他不过是一个介于青年和中年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人类”了,话说得多了需要喝水,受了伤会流血,偶尔甚至还会咳嗽。 他是依靠什么能够保住青春,不受岁月之沙的洗礼和打磨呢? 是自己作为“神”的独特生物结构还是依靠某种神秘的方式或者办法呢? 依照托勒密有限的科学知识,似乎没有一种动物甚至是植物,能存活在这么久。 热力学第二定律的樊篱,在人类整个对于宇宙的观测历史上还未有过违反的特例。 假如巴松说言非虚,这将是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发现。 托勒密将目光扫视着骑着战马的几个伙伴,永生--亦或是极为漫长的,几乎等同于永生的办法,它将使得美艳绝伦的蜜雪儿青春永驻,使得瓦西里的彻夜酗酒对身体危害变得微乎其微,忽略不计,使得本多忠胜能够花上两千年来训练自己的只有几个招式的剑术,那样他的武士刀可能真的可以称得上变成了自己手臂的延长。。。。 当然这样的永生也会使得受益者越发变得骄傲自大,他们要么在漫长的积累之中变成“神”,要么则因为无聊和缺乏刺激,变身为可怕的恶魔。 一切都取决于命运女神? 托勒密禁不住向自己的内心提出疑问。 “也许命运女神在那次神之战争中,不幸阵亡--眼前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他无奈地想到。 在尽管战争中充满了血腥和恐惧,但一切的未知性使得好战分子们兴趣盎然,最为无聊的事情莫过于漫长的行军。 进入帕米尔高原的绝境以来,相信大多数士兵已经感觉到了这种无奈。 荒芜的土地,单调的黄色和绿色,毫无一丝水源的痕迹。 这与他们之前的征途完全不同,翻越兴都库什山脉满足了大家向上攀登的征服欲望,托勒密还记得每一个小队的军士长冒着暴风雪不断地呼喊:“还差五百尺!”、“还差三百尺!”这样最为简单,但却最激动人心的句子。 在炎热的、湿漉漉的印度大陆,战士们还能沿河而下,以捕鱼来补充伙食的单调。 然而现在他们处境却不同,大军正行进在未知之途上,每一处的环境都是单调的一种色彩,有时候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无论你的双脚如何向前努力的移动,都仿佛在家里大厅上的健身跑步机上锻炼一样,永远都是一副图画。 这种单调到令人烦躁不堪的旅行使得士兵们怨声载道,除了饮酒与赌博之外,每天的十个小时的赶路就像是在原地踏步。 他们急需一场突入起来的刺激,点燃自己的干枯的神经。 第一百七十三章:六百与六 楚国来使是盼星星盼月亮,千方百计求见张仪。 这大相国足足拖了一个月之久,才再次在自己的相府接见了楚国来使。 表面上只道是张仪傲慢自大,待客无礼,实际上他这样做完全是处于战略的长久考虑。 齐国完全与楚国交恶之后,再想修复关系,岂非一日之功? 齐宣王盛怒之下,虽未将前来咒骂他的楚国勇士斩首,确也是杖责五十,打得他鲜血淋漓,跌跌撞撞逃回楚国,亦将大夫屈原扣押阶下。 可怜屈原忠心之臣,本事前来齐国说和,共抗虎狼之强秦,却莫名其妙被人偷拆了后台,气的火冒三丈,问得外面传来的消息却也只能一边大骂张仪无耻,一边嗟叹自己的大王年迈昏庸。 两个大国几乎因为张仪区区一番辩论,竟然几乎展开大战。 一待这样的国际形势确定,张仪才决定揭晓自己应付楚王的办法,也是时候送这个楚国老头回去见他的那个蠢大王了。 那楚国老臣,在秦国受够了优待,好不容易再次得见张仪,自然卑躬屈膝,一副趋炎附势之相,想是尽量捧得张相国欢心,拿了地图和关契去见楚王。 土地到手,再拼命倾述自己在强秦之下多么多么不容易,凭借倾国之才华,才取得这样的外交成果,这样一来,加官进爵暂且不说,起码千百两黄金,装进口袋是轻而易举之事。 一想到此就禁不住心中窃喜一番。 “见过张相国!”来使被引进府邸之内,正堂之上见张仪端坐在席子之上,急急忙忙行起礼来。 张仪自然在台面上怠慢不得楚国来使,赶紧起身相搀。 “丞相,今日身体是否康复啊?” “哈哈哈,”张仪轻抚自己的胡须笑道:“托怀王和老哥哥你的福啊,我已经完全康复了。” “哎呀,张相国康复,真乃秦国和秦王之大喜啊,人道是秦王不能一日没有相国的谋划啊。” “呵呵,您言之过重了,”张仪两臂一舒,仿佛整理袍袖上的褶皱一般:“大人有何要紧之事,几次三番非要从哪美酒珍馐和绝代佳人的堆儿里爬出来,来见我这个不解风情享乐之人啊?” 那楚国来使闻听此言,不由得一愣:“这姓张的小子,几日不见,好似换得了一个人似的,似乎变得甚为自大狂妄。” 那个小小动作,实在是失礼,难免让人感觉到有“逐客”之意。 其言辞不仅带有揶揄,亦是让人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尽管他感觉到十分不痛快,但是为了能够尽快去和楚怀王交差,只好仍做强颜欢笑:“张相国,老夫在秦国受到盛情款待,已经是一月有余了,如此之长时间,怎能不向张相国道谢啊!” 由此看来这个使臣也确有两把刷子:“言语之间也是暗示,给老子安排的那些个娘们不都是你姓张的小子干的吗,这会儿却来讽刺老子!” 张仪面露不悦,心想:这老小子不识好歹,我早已想到“支吾”的办法,干脆不如今日就将他赶出秦国边境。 心虽然如此不畅,但他的脸上却仍是堆满笑容:“那您来见我致谢,这番真挚的情谊,张仪自然心领了,若无其他之事,仪确实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那楚国使臣一听此言,自然是有些慌张了,赶紧抛出来意:“张相国,我前日接到楚王之信,对我日久不归,甚至挂念,老夫也期盼赶紧取得土地文契,好早早返回楚国,向大王复命啊!” “什么土地?”张仪故作一脸惊愕。 “啊!”使者惊出一身冷汗:“您那日在怀王面前承诺的商於富庶之地啊,如今楚王已经信守契约,与那齐宣王断交,导致齐王大怒,痛殴使臣,囚禁屈原,两国之间几乎兵戎相见,张相国你当时言之凿凿,无数君子重臣都有耳闻,你怎么装作不知啊?” 张仪闻听此言哈哈大笑起来:“我张仪甚为大秦之丞相,岂能假称戏言而毁约?” “来人,将我的土地的契书呈给大人”,张仪站起身来,单手一挥。 早有一个蓝衣內侍,手捧一银盘,来到楚国使者面前。 那老头赶紧撩开遮盖的红布,捧起竹简,皱起眉头,仔细阅读起来。 照理来说,那竹简上的城契地约,再繁写,也不过几十个文字,却见他翻来覆去,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看了好久。 “张相国,你莫不是拿错了书简,还是书匠一是疏忽,刻漏了字呢?” “大人莫不是哂笑我张仪府中文人,不懂文化?” “不敢不敢,但这上面明明写得是六里土地啊!”他瞪大了眼睛,一脸费解的说道。 “没错啊,正是之前和怀王承诺的六里啊!”张仪一脸的严肃。 “你你你,竟然......” “怎么,大人你怎么了?” “之前你信誓旦旦承诺的六百里土地。。。。” “哈哈哈哈,大人您未免太过贪心了,竟然能将六里之地,误听成为六百里之多,试想我大秦全疆域之土地才有多少,怎能割让你楚国六百之地!” 张仪走到楚国使者面前,拉住他的袍袖,贴近他的耳边说道:“况且,《诗经》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大秦的每一寸国土都是秦王的,我虽贵为丞相,但君臣乃有天壤之别,张仪这么可能代替大王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呢?” “你你你你......” 张仪完全不容他空隙说话,紧接着呛声反讥道:“公也是楚王的重臣,我若此刻向你要楚国之地一千里,你难不成替楚王答应我?”。 “张仪当日承诺之土地不过是惠文王赏赐给我自己的封地,这里的土地乃是张仪自己可以决断之物。” 说着他白了一眼,几乎已经气到瘫倒的楚国老头:“当然大人如果嫌少不肯要,那张仪也就没有办法了。” “来人,快快搀扶大人起身!” 相府之上两侧的幔帐之后,登时涌出三四十名全副武装的带甲武士,要挂明晃晃的青铜长剑,铿锵作响,将楚国来使扶将起来。 他见到此番文武皆施重压的情景,也只好哀叹一声,不敢再言其他。 “送客!”张仪头也不回,径直回后堂而去,一副胜利者洋洋潇洒的姿态。 第一百七十四章:远古之丘 跋涉已经进入第十三天,折磨似乎才刚刚开始。 托勒密等这些非军事化的人员还算比较轻松,那些携带重型装备的重装步兵来说真是一场煎熬,日复一日单调色彩,永远走不出的地平线,身体上负担逐渐转移到精神上,产生了诸多不良的情绪。 瓦西里终日抱怨,那遥远的地平线永远在和他玩追逐游戏--无论你多么努力的向前狂奔,它似乎总是落你那么远。 蜜雪儿坐在自己的马匹之上略显疲惫,在这场旅行之上,只有托勒密的猫成为最为惬意的“人”,它时不时地从蜜雪儿的铠甲上面探出小脑袋,四处张望,仿佛确定没有什么特殊的景色出现,又钻了回去,呼呼大睡一番。 “最舒服的家伙不是吗?”托勒密凑上前去没话找话说。 在这样枯燥的旅行中,新鲜感总是快速退去,然后漫长的对话来打发无聊的时间,在最后终将随着情绪上不良因素的积累,逐渐变成人人都不爱讲话的“孤僻之人”。 “这个小家伙,简直成了我最大的乐趣,”蜜雪儿见托勒密的马和她并排而行,这才答话说道:“它简直不像是你的宠物了,也不像一个被人崇拜的动物神灵。” “是啊,和绝大多数男人一样,见到了美女,谁还会理那个胡子拉茬的大叔呢?”托勒密装作充满醋意的说道。 “哈哈哈...”蜜雪儿忍不住笑了。 连最为美丽最为智慧的女性,也抵挡不了这最低劣的笑话?还是她对托勒密情有独钟,觉得他的话总是那么幽默,一瞬之间托勒密有些飘飘然。 “很难想像那天夜里咪咪的表现,简直就是一个拥有超能力的外星生物。”她继续说道。 “呵呵,就连它怎么跟着我跑到这里...呃...或者说这个时代,至今都没搞清楚呢。”托勒密说。 “而现在,”蜜雪儿一只手轻轻抚弄着它的白色的毛茸茸的耳朵,“就像是一个只长了个“吃心眼”的傻宠物......” 咪咪也许正在熟睡之中,只是微微抖了抖耳朵,表示了自己的不耐烦。 紧接着它移动身子,抬起了那白色的小脑袋。 先是用它那在炽烈的阳光照耀之下,瞳孔缩成一线大眼睛望了望托勒密,随即开始努力往外爬。。 “哟,糟了,小家伙要便便了!” 这一段时间,蜜雪儿长期和咪咪相伴,几乎养成所谓的“猫性”,仅仅凭借猫的细微动作和身体语言便能解读其意图。 她赶紧翻身下马,只是轻轻地一俯上身,那一团白色的小绒球便一跃而下。 它先是在地面之上嗅嗅,随即几步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小小的土丘边缘,蹲在那里一小会儿,便开始,用前肢轻轻撩动沙土,掩埋自己的排泄物。 “来吧,乖宝贝!”蜜雪儿轻轻蹲下身子,双掌拍击了几下,有时候托勒密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孩的耐心和童心,她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一般对待猫咪,或许上下埃及之神理应享受这个待遇! 出乎意料的是,咪咪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乖巧的地,缓缓踱步回到她的身边。 而是不停的用自己的小小的鼻子仔细地嗅啊,嗅啊,忽然仿佛闻到了什么让它感到绝对重要的信息一般,猛然间抬起头,两只小小的耳朵不停的动着,眼睛直直地盯视着前方! 据托勒密多年对它的了解,明白此刻这只猫正处于绝对的紧张情绪之中,但顺着它的视线望去,视野之内却是空无一物,和周遭一样的景色,并无什么特异之处。 就在两人感到奇怪的时候,咪咪突然开始向前奔去。 “哎呀!不好!”他们两个几乎同时惊呼一声,蜜雪儿更是不假思索,紧跟着向前追去。 其实人类顶级的奔跑着,譬如是:裴里庇第斯或是阿克琉斯,全力奔跑的确更够超越一般的猫的,但这仅仅局限于直线赛道和理想的更为适合人类身体力学的场地。 在这样的地貌之上,双足奔跑的人想要抓住一只猫简直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托勒密来不及多想,立即一抖缰绳顺着“她们”两个的方向追去。 也许是他情急之中对马发出的“嘿!”的指令,也可能是马蹄撞击地面的声音,吸引了其他几个人的注意。 在托勒密向前狂奔的时候,他们也都陆续向着这边跟了过来。 咪咪的行进速度很快,在褐色地面和黄绿色枯草的地面上,犹如一道难以捉摸的白色闪电。 蜜雪儿紧随其后,她双腿迅速的轮转蹬地,再次展示了她日耳曼血统的健康体魄。 “强悍的姑娘!怪不得圣奥古斯都的无敌军团会在黑森林中被日耳曼蛮族歼灭!”托勒密禁不住默默地感叹道。 论理说作为一匹四蹄驰骋的战马,追上一只步距不知少上多少倍的猫来讲是轻而易举的,但咪咪总是不断的改变方向,这样让自认为骑术不错的前主人也大为恼火。 直到它还是跑上直路之后,托勒密才开始逐渐拉近自己的距离,跑到蜜雪儿前面。 和咪咪同步身位。 “难点在于,该怎么捉住这个小混蛋?”他几次最低限度的俯下身来,但手却仍然不足以够到,那一小团白色的绒毛。 而贴得过近,战马的铁蹄可不是那么好受的,托勒密推广马镫之后,骑士数百斤的叠加体重,加上速度加成,起码形成上万斤的踩踏效果。 “咪咪若是变成了肉饼,蜜雪儿恐怕以后再也不会和我说话了吧?“托勒密想到。 就在他束手无措之时,忽然感觉自己的下肢受到了一股自下而上的奇怪力量。 是一种抛射的力量,托勒密的双腿和屁股陡然腾空,待明白过来之时,自己已经是大头冲下,飞在半空之中了。 随着“扑通”一声闷响,他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托勒密咬着牙,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心里暗自庆幸多亏没有身披重甲和背负圆盾,不然的话恐怕至少受点轻伤! 随后的一幕更让他感到惊奇甚至是可笑。 随即奔来的瓦西里和本多忠胜,也先后飞到了空中,托勒密也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全部是被战马掀到了空中。 似乎是什么东西让这些坐骑感到恐惧,拒绝前进,出现又极为突然,以至于一个急刹车将主人们掀翻在地! 这一短短的时间,蜜雪儿已经赶到,咪咪停下自己的脚步,清风吹拂着它两腮的毛发,它目光如炬地盯着托勒密的身后,彷如狮子般强大的眼神。 托勒密赶紧爬起身来,顺着那方向望去,眼前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心想莫不是老子眼花了,怎么在平原之上会凭空出现一座仿佛有生命的、移动的山丘?! 第一百七十五章:螭 托勒密十分理解,在场的每个人心中的想法。 蜜雪儿已经将咪咪抱在自己的怀里,瓦西里和本多忠胜显然被跌晕了头,但没有受到严重的外伤,但随着他们站起身来定睛观瞧,再次感到强烈的眩晕。 眼前是一座突然冒出来的山丘,大约五百腕尺长,二百腕尺长,七百到八百腕尺高,呈狭长型。 就像是雨后突然在树根上长出的蘑菇,更为诡异的是,这个明显的“地貌”,竟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高速移动,并发出难听的“沙沙”的响声。 “这特么是个什么东西?!” 瓦西里一扫这半月以来的颓废状态,双眼冒光的说道。 他将一支投枪换到左手,右手抽出自己的马刀,半蹲到托勒密身边。 这家伙一扫平日里要么醉眼惺忪,要么狂灌葡萄酒的“本色”。 本多忠胜也很快来到托勒密的另外一侧,托勒密注意到他的左手拇指,已经将自己的刀镡顶开到距离刀鞘鲤口六七厘米的距离,这是最适合拔刀术的,由此可见他也分外紧张。 似乎这里面只有咪咪毫不惧怕,双眼紧盯沙丘,露出两个尖牙,发出“哈-哈-”的“怒吼”! 那沙丘嗖嗖的移动,带动大量沙土滚动,逐渐向远方而去,将要脱离众人的视野。 此刻托勒密的心情是复杂的,无数念头在心中划过。 放弃这个家伙,显然可能后半辈子都搞不清这是个什么东西,对它展开攻击,很可能惹祸上身,这个人不人、物不物、鬼不鬼的家伙,一看就不那么好对付。 正犹豫之间,瓦西里这个蠢蛋,替他做了选择。 “X你妈!”他大吼一声将自己的长矛掷了出去。 青铜包裹的长矛,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准确地命中沙丘,并发出沉闷的“噗”的一声。 “哈哈,老子的预判天下第一,扎得它屁都出来了!”瓦西里忘形大笑。 不待他的笑声落地,奇怪的是那中了一枪的沙丘,仿佛一个被扎漏的气球一般,急速地“瘪”了下去。 随着长矛咣当一声落地,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它从大家的视线里不见了、蒸发了、遁地了。。。 过了几秒钟,人们才大胆向前,走上前去,瓦西里捡起长矛,调转矛头仔细观察,那尖端之上仿佛粘上了一点深蓝色的墨迹。 “这是什么?”他问托勒密。 “不好,这家伙是个生物,它受伤了。” 正说着,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就在几米开外,泥土砂石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泉涌而出,一只蛇状的巨兽猛地冲出地面,面目狰狞地咆哮起来! 这场景!纵是托勒密身经百战,也着实吓了他一大跳。本能想侧面翻滚,躲避可能到来的攻击。 事实证明这果然是精明之举,那家伙真的像是一只巨蛇一般发动攻击,整个浮出地面的上身,犹如一只发射的利箭,或是像一只凶狠的水鸟的颈部,猛地向前一啄,力道迅猛,快到几乎肉眼难于看清其攻击过程。 要不是丰富的经验,让托勒密一个“盲躲”,恐怕现在他已经被它叼在嘴里了。 躲过了致命一击使得托勒密暂时有须臾之间,观瞧这个怪物。 这个家伙长着一个牛一般硕大的鼻子,眼睛生在身体两侧,四颗突出的巨大的獠牙边是两条长长的,树枝般的胡须,冒出地面的上身,足有几个人粗,且布满了鱼一般的鳞片。 “这特么是个什么玩意?”瓦西里这会却有点心虚了。 怪物一阵疯狂的咆哮后,将目光锁定在本多忠胜的身上。 也许是本多忠胜的奇形怪状的铠甲吸引了他的注意吧。 “小心了,老兄!”托勒密喊道。 这位武士大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将是下一个被攻击的对象,他还是缓缓的移动,来干扰怪物的目标锁定。 随着“嘶”的一声,那东西电光火石一般,向本多一啄,本多早已经预判了它的攻击,一脚为轴,将自己的身体转过九十度,刚刚好错过这致命的一击。 就在同一瞬间,他反手重重的抽出自己的太刀,刀锋向上,只是这一下攻击,使得那怪物一个抽搐,再定睛看时,头部一下缓缓溢出蓝色的血液。 本多忠胜将太刀反手一震,地上立即出现震落的血迹,他缓缓纳刀入鞘,寻找下一次攻击的机会。 尽管这个家伙承受了两个人的攻击,但看起来也仅仅受了轻伤,这似乎让它更为狂怒,拼命的嘶吼不止。 蜜雪儿再次展现出了她的智慧:“它似乎没有侧面攻击的能力,”她说道,“我们可以用阵型对它进行夹击!” 她挥着手,四个人移动步伐直到站成一个正方形的四个端点,以斜对角对着怪物。 蜜雪儿站在最远端,首先向怪物投掷了自己的长矛,那东西只是略一低头便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这一举动吸引了它的仇恨,它立即向蜜雪儿攻击过去,蜜雪儿自然早有准备,向侧面一个横滚,躲过了攻击,那怪物攻势已老的瞬间,将整个身体的侧翼暴露给剩下之人。三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从三个不同的角度,用手中的刀剑狠狠地向前捅去,随着一声震聩耳膜的哀鸣,从那怪物嘴里不断喷出大股大股的液体,规模之庞大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随后它迅速地钻回底下,在他们的四周的脚下之地,疯狂撞出。 就像是身边有无数地雷爆炸一般,四个人谁也没有移动脚步。 大约五六次撞出地面,又再次遁地。它终于消失了。 四周安静了下来,除了贯穿地面的大号蜂巢的式的孔洞,恍若一切都是幻觉,激烈的搏斗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你难道不觉得这个东西有点眼熟吗?”蜜雪儿最先将剑插回到鞘内说道。 “的确有点”托勒密思考着回答道:“但一时对不上号。” “螭,山神,兽形,莫能逢之”。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真的应该加强一下自己古典文化喽,《左传》都没读过!”她笑道。 听她一说,托勒密的脑海中还真的浮现出了一个形象,东方皇家宫廷中水池之中喷吐流水的兽首,及是这个怪物的样子。 “妈的,还真有这种动物?”托勒密惊叹不已。 ....... “这东西究竟是死了,还是跑了?”他们不得而知。 这时远处听见啪啪作响的马蹄声音,一队轻骑兵直奔我们的方向而来。 亚历山大知道他们脱队,特异派遣斥候来问询情况。 “都是一只猫惹的祸!”托勒密不由得苦笑解释道。 说道猫,托勒密注意到此刻咪咪整蹲在那“螭”在身受重伤,喷吐的液体形成的水洼里不断的舔着。 蜜雪儿赶紧再次奔了过去,抱起猫咪,将它重新塞回胸口的铠甲里。 “你这个小调皮蛋!乱喝什么东西!”她嗔怒道。随后却是一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用手在那水洼之中,捞起一些水来,凑到嘴边尝了一点点...... 第一百七十六章:不周山 “酒!--”瓦西里似乎是最聪明的那一个,率先领悟过来,赶紧奔上前去,捞起一捧,咕嘟嘟的灌进喉咙里去。 “呸呸呸”随后他吐了出来,“妈的!来历不明的液体,什么该死的味道也没有。” 托勒密信步走上前去,也同样用手捞起一些液体放在舌尖之上品尝一下,的确什么味道也没有,但却也没有任何令人感到不适的味道,大概这就是水吧?这不过是从那个怪兽的口中喷出,才会让人联想起来倍感恶心。 托勒密告诉亚历山大的骑兵小队,让他们转达他们一行人对他作为朋友关切的感激之情,并请他们先回去复命,稍后便能够赶上目前距离并不遥远的大部队。 斥候骑兵分队的队长再三向托勒密阐述了脱离大部队和供给站后迷路的可怕后果,随后带领他的弟兄们背向他们而去。 这时托勒密注意到一个小小细节,蜜雪儿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两个牛皮水囊中的一个倒空,盛上了一些水洼中的液体,然后塞紧盖子,小小翼翼的插回腰带之上。 这回当口,贾里奇斯驱赶着马车才抵达现场,他气喘吁吁的放下鞭子,几乎快要瘫倒在车上一般:“你们这些不靠谱的家伙,跑到这里玩什么野路子,我们已经完全被亚历山大的部队抛在后面了。” “完全不必着急,”托勒密示意大家不要紧张,“我们所花费的时间并不长,很容易赶上远征军的步兵军团,即使日落之前不能实现,仍能根据方向找到最近的给养哨所,等待明天清晨在赶上部队。” 蜜雪儿蹲在地上,简单地用马鞭在沙土地上,画着什么,随后她站起身来,对大家郑重的说道:“也许到了我们开始冒险的时候了,追赶亚历山大的脚步并非困难之事,甚至我们不依靠大部队,抵达东方的神秘国度也是可能的。” “天哪,宝贝这绝不可能!”贾里奇斯说道:“我们现在拥有什么?一辆马车之上的晒干的二百个面饼,仅有的四匹双峰骆驼的托运的八个水囊?这当然不够我们生存所用的,也许我们还要在荒漠之中跋涉两个月,甚至是半年。” “但你别忘了,我们还有慢慢一大桶最好的葡萄酒!”瓦西里摇摇晃晃地用手指着秃头胖子的鼻子说道。 贾里奇斯表示这家伙存粹疯了。 本多忠胜走上前一步,用手扶着绑住两柄武士刀的角带之上:“可怕的不是给养不足,迷路才是最为恐怖的事情,我无法想象自己不死在战场,而是死在饥饿和干渴的耻辱上。” 托勒密很惊讶蜜雪儿的反常举动,却又不好公开反对,只好走进她的耳边,以只有二人能听清的声音问到:“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她充满神秘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腰间的水囊:“这水并不一般”,她充满神秘的说道:“根据中国古籍《大荒西经》的记载:“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也就是说在东方大陆的最西端,却有一座传说中的神秘高山,东方上古之神颛顼和水神共工曾在那里展开惊天大战,战争的最后结果是共工敌不过颛顼,一怒之下乘坐自己的坐骑飞龙,一头撞向不周山,导致天柱折,地维绝。西汉古书《淮南子·天文训》更是详细记载道:“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托勒密心中暗自惊讶,这个小小的西方血统的年轻女孩竟然如此熟知中国的古代文化,以至于竟能出口引章据典,不仅仅是令他汗颜,简直是一本移动的人类百科全书。 不待托勒密搜索枯肠,组织出几句恭维的话,蜜雪儿径自往下说道:“据说不周山乃是古代东方通往天界的唯一道路,被上古君主成为天柱,黄帝等都能够凭借自己超人的体魄攀登至山巅之上,能与天神见面!天柱断绝之后东方人犹如巴比伦大平原被毁灭的通天塔一样,自此人类和神灵断绝了来往,不得不堕入漫长的蛮荒和农耕时代。” “太玄了,有什么证据呢?”托勒密禁不住不适时宜的问道。 蜜雪儿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克里特岛的牛头怪、兴都库什山上的雪人、刚才还在这里的螭龙,那一系列奇怪功能的宝贝,再加上那个幽灵般的巴松,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托勒密狠狠跺了一下脚,早前自己只知道“历史不过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并且如同看文学故事一般的看待东西方的古代神话,却不知今天将面临这些故事逐渐成为现实的重压。 “如果真有那些无比强大的高等生命的存在,那如蝼蚁般弱小的人类将何去何从,会不会有朝一日面临毁灭的风险呢?”托勒密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寒而栗的不详感觉。 “那你想带领我们寻找不周山的遗址,带领我们去天界一游?”贾里奇斯问道。 蜜雪儿笑了:“既然天柱断绝,古人亦无法攀登,我们也是一样,我的确试想去寻找不周山,但是却出于另外的一个理由。” “共工被东方人奉为水神,它撞击不周山身死,它遗骸应在不周山脚下,水作为一切生命之源,作为古神和水神的他身上应有某种元素,如果他恰巧沉在有一处泉水之底,那元素挂在水分子之上,会有什么神奇的效果呢?” 她继续用闪亮的眼睛环视着大家说道:“上古之神恐怕都生存了数十万年,却能保证不死,靠的是什么呢?” “你是说后来一统天下的秦始皇嬴政,遍访四海去寻找的所谓仙药,并非毫无依据喽?”托勒密说。 “老实说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但是我在大学选修的课程之一就是世界各个民族的神话和传说的依据,当然那些理论都不过是后人的猜测和推断,我一直在想,凭借现代人更加聪明才智和更加进化的大脑,为何不能够再编出“特洛伊、奥德修斯、夸父追日这样的精彩故事”呢?这些故事口口流传,不知作者,是不是却有历史依据呢?” 蜜雪儿的问话,托勒密回答不上,但却仍然感觉到她的推断过于夸张,正想再说些什么。 之间她用手指指向瓦西里:“瞧瞧这个醉醺醺的家伙,以他的超大酒量只是饮了一捧无色无味的水,就醉成这个样子。” 托勒密再看那瓦西里,他摇摇晃晃几乎已经站不住脚了,和一个酩酊大醉的酒鬼并无区别。 “刚才的螭龙喷出的水?” “没错!你我只不过是舔了舔味道,稍多一点,恐怕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蜜雪儿不急不缓地说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东方古神 作为嗜酒如命的瓦西里的酒量是一般人所不能企及的,如今喝了几口“水”竟然出现了酒醉的现象,真是奇怪至极。 周所周知,粮食酿造的酒精是难免具有刺激性气味的,饮酒过量会导致酒精在血液中的含量飙升,进而影响大脑中枢神经,产生一系列的眩晕、麻木等反应。但也正因为如此,也同时会刺激大脑分泌一定程度的多巴胺,使人有一种欢愉之感,正是对这种感觉的迷恋,才会出现那么多的酒徒甚至酒鬼。 “难不成那螭受到致命之伤,将腹中的无味之酒喷吐出来?” 蜜雪儿走上前去,皱着眉头用手先后扒开瓦西里的左右眼皮:“瞧瞧这放大的,无法聚焦的瞳孔,此刻世界在他的眼里是一片迷雾般的仙境,短时间内他是无法走路了。” 眼见如此,只好由本多忠胜和贾里奇斯抓住他的手脚,将这个乱吃乱喝的傻子,丢到马车上去。 “这只螭龙不知道地下游走多长时间,可能几千年来都未曾暴露过自己的踪迹,更别说是撞见活人了,我猜想这种水,并非是它自己的体内所产生的,并且现在还不能确定它的功效,只能确定饮用之后应该不会死亡。” “它在别的地方喝了这些水,恰好在这里被发现而已?” “很可能,所以只要我们找到螭的生存之地,便极有可能找到不周山的所在,而那里应该有水神残留给我们的至宝。” 托勒密仔细思考了下,如果螭是一种动物的话,它不应该是仅有的一只,后人们用将其称为龙生九子中的一员,并且将螭首作为流水的出口的装饰,一定是具有某种文化背景。 不然得话为何不选择用狗头或是虎头呢? 是否表达了希望螭首流出的水带有某种神奇的功效呢? 他抬头往往天空,之间夕阳已经滑落至地平线处,虽然蜜雪儿浩论一番自己的猜想和推测,但此刻仍和其他人一样注视着他的眼睛。 看来即使托勒密已经军权全失,伙伴们仍然将其视作他们的“头领”。 是时候做出决断的时刻了,虽然冒着极大的、生存或是死亡的风险,但在遥远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一束光明之光向托勒密做出召唤。 他暗自捏紧了拳头:“我们自成一队,去寻找众神的踪迹!” 蜜雪儿眼中透出闪闪的光华,那一瞬间托勒密似乎对她的了解更进了一步,这个女孩对待敢于冒险和做出决断的男人更感兴趣。 本多忠胜一语不发,这在他的词典里就意味着赞同这个方案,犹犹豫豫的贾里奇斯经过几番权衡,终于也迟迟下定了决心,托勒密猜想可能他想到曾经的天柱,虽然成为遗址,却仍有可能找到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吧。 方向已经确定,就要一往无前,但托勒密却不清楚,其他的伙伴是否想到了,绵延上千里的葱岭,自古以来便是迷之所在,徒步寻找一个传说中之地,犹如大海捞针,几人无迹可寻,难道只能凭借直觉去碰运气? 篝火已经点燃,虽然贾里奇斯打起仗来,第一个钻进桌子底下,但是募集一些生活必需品确实一把好手,掀开他的大木头箱子,除了一些零散的银币之外,火石、短刀、绷带、膏药......一应俱全。 围绕温暖的火光,托勒密睡了大概半夜的时间,午夜时分,他替换了本多忠胜继续放哨。 原以为在这个寂静的旷野之上,除了野狼群,没有什么其他的危险--人类远比任何毒蛇猛兽都更加凶残。 但此刻,托勒密的世界观不得不随着现实而改变,除了人类在这地球之上,竟然还有更加智慧的、强大的生物,他们随时随地,会从地下冒出、山林里闪现、或是从暗夜中走到他的面前。 他们满怀恶意还是心存善念,人们不得而之,只有提高警戒,依靠自己的强大武力才能够谋求得以生存下去,保存自己,保护所爱之人。 试想若果一直陷于不断厮杀的人类们,无非是为这不同民族、不同种族和不同观念相互戕害,当他们得知还有其他更为强大的敌人时,会不会放下兵器,搁置争议,团结对外呢?还是会依旧群龙无首,各怀鬼胎,最后一同走向灭亡呢。 “地球已经存在数十亿年了,人类才短短数万年,就像是一全套百科全书的最后一本的最后几页,微不足道,作为一个谨慎严谨并且保守的读者,只看最后几页,如何了解著作的全貌呢?” 蜜雪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托勒密的背后,走到篝火的旁边,伸出双手试了试温度,然后就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老实说,尽管耳闻目睹,但我难相信这一切”,托勒密望着她被篝火映照的美丽面庞说道:“相对于希腊神话的雅典娜和阿波罗,我更难想想后羿和夸父这样的东方古神,口渴便喝光了一条河流、将自己的手杖丢弃,就生出一片桃林?!” “肯定有夸张和过分渲染的成分呐!”蜜雪儿调皮的说道:“男人爱撒谎、女人爱化妆,就是想要包装自己,妄图达到真实的自己所达不到的效果!” “呵呵,作为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孩子,你能不能不这么精髓和透彻呢?” “这叫智慧!”她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只不过是像你这样的傻子才不懂。” “你说得是那个酒鬼吧?” “错,就是说你!” “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我们的探险,没有任何信心?” “嗯...信心还是有的......” “是啊,莽莽高原,一望无际,难免让人产生畏惧,但是你忘了,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暗暗的力量在对我们提供支持,也许仅仅是利用我们,可我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他们啊。” “你是说巴松?” 蜜雪儿点了点头:“他倒算是,但却不是唯一,在黑森林、在大金子塔、在今天,我们不是还有一个长得比他可爱的得多的帮手吗?” “你是说它?”托勒密不由得皱起眉头。 “一点没错啊!”蜜雪儿甜蜜的笑了。 篝火跳跃红色光芒仿佛给她皎月般的面庞涂上了一层艳丽的红晕一般,令她更加迷人。 在她的右肩之上,早有一个小小的精灵爬了上去,现在它从睡梦中醒来,黏着蜜雪儿而来,此刻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气,毛茸茸的脸上,一双漆黑深邃的大圆眼睛望着远方。 第一百七十八章:甘泉密码 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处于疯癫的边缘,竟然能够将自己的命运和生死寄托在一只毛绒绒的小猫的身上。 当然几个人同时做出愚蠢之事就更加滑稽可笑了,也许是几个粗壮的汉子,被一个绝代美女蛊惑了心智。 如果你此刻乘坐直升飞机、或是用先进的无人机进行拍摄,就会发现如此可笑的一幕--几个半全副武装的战士在漫漫无际的荒野之上跟随在一只白色的小猫身后,时而缓缓“漫步”,时而一阵狂奔。 贾里奇斯负责看管所有的马匹,这些战马被缰绳套在他的马车上的一个立柱之上,绝大多数时间众人完全依靠步行前进,只有在需要马匹应对特殊情况的时候才重新上马。 如果托勒密的神猫这的能够拥有第六感,有意带领他们去到目的地,在螭龙在地下游走的洞穴最为合适,那里足够一个人直立通行,但地表之上的人无法和下面取得联系,必须不得不放弃马车和辎重,这显然不是英明之举。 就这样,可谓风餐露宿,一连几天下来不停歇地向前走着,瓦西里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托勒密与蜜雪儿已经对他进行了全面的检查,这个家伙饮用的水时间较短,并没有产生什么明显的作用,但从他的状态可以看出,确实起到一种类似于药物的作用,这个哥萨克人,比往日更加精神,活力似乎充满全身,即使是不在酒精的作用之下,也不在向以前一样陷入哈气连天的酒瘾发作的萎靡状态。 “可能是螭龙的身体对神水的成分起到一定分解作用,”蜜雪儿饶有兴致地说:“但咱们不还是能够观测到这种奇异的效果吗?尽管我们还不确定是否对人类的身体产生某种副作用。” “这种液体到底能够产生什么功效呢?”托勒密问。 “我现在怎么能够知道,或许是长生不老的泉水呢?”她兴高采烈的说道:“那将是一个最伟大最惊喜的发现呢!” 服用一种泉水便能突破热力学第二定律的束缚,从传统意义上达成长生不老,这是童话中才有的情节的。 进入脱离整个亚历山大帝远征军的第七天,无论从任何略高出地面的山丘上四周眺望,都已经无法观察到远征军人马的任何痕迹了。 供给站也是一样。 假如他们再想和大部队汇合,恐怕不仅仅需要观察地面残留的痕迹,更多的恐怕需要运气了。 给养目前还算够用,但却不值得抱有长远的乐观情绪。 若想保证维系正常能够持续作战的体力,几个人的饮用水和粮食只能维持未来的十五天,这个时间过去之后就必须尽早找到新的维生手段。 在他们随着时间的消磨逐渐失去信心时,事情却在第八天出现的新的进展。 托勒密发现咪咪步态呈现出极其奇怪的情景。 那时一行人已经行至一处山谷。低矮的黄色土壤,自然地形成两侧高地,中间是一处山谷,就像是一条干涸的河床,向里面望去如同是进入死亡之乡的通道,一眼望不穿对面。 这在越行进越深幽的时候,小猫的四肢之间仿佛像是有一股气流干扰一般,景物形成了一种抖动的混乱,就像是一部正在播放景色的电视机屏幕受到干扰,不断抖动起来,只不过那抖动的面积极小,不引人注意罢了。 托勒密也是不经意的一瞥发现了这种情况。 他赶紧拉了一下蜜雪儿的袖子,只是向前一指,她便也发现了这种状况。 “哇,好像快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说道。 正在其他人仍然慒然不知的情况下,很快他们的双腿之间也被传染一般出现了这种情况,随着剧烈的令人眼花的抖动,逐渐呈现出点点斑驳的绿色。 虽然就像是有疾风从大家的脚下劲走,却没有一点感觉,甚至连一粒沙尘都没有吹起,一切仿佛幻觉。 再像前进,逐渐绿色替代了黄色,咪咪开始奋力向前奔跑,周围的景物也开始逐渐模糊抽象起来。 “快、快跟上小宝贝!”蜜雪儿紧张地呼唤着大家。 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幕的不同寻常,众人开始奋力跟随在猫的身后奔跑起来。 要保证一定的频率! 虽然不至于步调完全一致,但不能相差太多。 贾里奇斯顾不上很多,也只好下了马车,托勒密抓住他的一只手,拉着这个胖子向前奔去。。。。 曾经有一瞬间,他认为要被这个死胖子脱下水,因为他的速度是如此之慢,尽管他已经尽了全力。 被抛下,会有什么后果,掉入另一个世界?托勒密不得而知,幸亏他们没有。 随着咪咪几声轻轻喵叫,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充满绿色的世界。 高大直入云端的大树,青翠欲滴的绿草没过人的脚踝,向远处看去到处都是潺潺的小溪。 托勒密向背后看去,目之所及仿佛正处于一座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之中,帕米尔高原原有的干燥的环境全都凭空消失不见了。 蜜雪儿高兴的几乎跳了起来,随后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蹲下身去,用随身携带的笔在一张羊皮纸上飞快地记录着什么。 随后她站起身来和每个人击掌相庆! “这仿佛是进入一个房间的钥匙,这道门有一个密码,只要你逐渐贴合这个密码,直到和房间的频率保持一致,就有可能进入到房间之内。”她说道。 然而,其他人并不懂这些奇怪的推论。 总之,水源的问题应该在短期内得到解决,而这样水草丰茂的森林之中至少不会缺乏能够食用的果实。 贾里奇斯一脸的懊悔,他丢下的马车和战马至少能卖上五十个银币,还有那些放在箱子里以备不时之需的金钱。 “我至少损失了折合五枚阿波罗战车图案的金币!”他不住地啰啰嗦嗦的嘟囔着。 直到托勒密劝说他,这里会找到神水,能让他卖上个天大的价钱时,才停止了唠叨。 “神水!就是这个?”。 托勒密循声望去,只见本多忠胜半跪在前面一处仅有十几腕尺的溪流之前,将抽出的短刀浸入溪水,那水在流动的时候本来隐隐呈现出淡淡的五彩的光影,被利刃截断时竟产生色彩的断裂,仿佛彩绸被切断,将刀抽离水面,那水像是受了伤一般,需要一会时间,才能逐渐恢复到原来五彩流动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圣水迷踪 更加令人费解的是,和之前螭兽喷吐出的液体不同的是,如果你捞出一些水来,无论是用器皿盛装还是,托在掌心,都会变成无色透明的状态,将其放回溪流,则慢慢回复了淡五彩色。 这一次托勒密勇担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怎么说呢,味道有些淡淡的苦涩。 他尝试这吞服下一小口,片刻之间便感觉身体产生了一些奇异的感觉--原本冰凉的溪水,进入腹中,慢慢升高了温度,好像一个小火球一般不断在整个消化系统内游走。 渐渐地有一种轻微的力量逐渐蔓延至全身,一种电流般麻酥的感觉一直传递到指尖。 就像是吸了一袋上好的烟草,托勒密不吸烟,单凭借想象也只有这种活动能够描述这样的感觉。不能说是使身体更加轻盈,却是实实在在的让自己的移动四肢更加轻松。 较多的饮用之后会产生一种轻微眩晕的感觉,又类似于醉酒。 几乎可以大概确定,之前的螭和瓦西里饮用的都是这种水。 螭龙由于贪饮,产生更大的醉酒作用,以至于在地下狂奔,简直就像疯狂的超级蚯蚓。 而在这过程之中,一部分神水的功效,被消化掉了,以至于瓦西里再饮用的“残羹剩饮”不那么给力,若不是他一股脑的喝了太多,是不会出现醉酒的情况的。 如此轻易的得到神水? 蜜雪儿不这样认为。 “瞧瞧这些参天的大树”,她用手扶着其中的一棵说道,“即是二十名士兵,手拉手也未必能够环绕一周,其生长周期大概有几千年。” “如果不是有一种特殊元素供应,恐怕不会有如此之多的古老树木。” 蜜雪儿抱起小猫,它显然已经拒绝再向前行进了,此刻正在她的臂弯里一丝不苟地舔着自己的披毛。 “小家伙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可能只能靠我们自己的运气了。 小分队向前继续前进,几乎每一个人都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囊倒空一个,灌满了五色溪水。 丛林似乎一望无际,这里几乎没有路,几乎每行进一段时间,就要挥动长剑披荆斩棘。 不知艰难地向前走了多久,景色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要知道一只猫虽然是一个猎杀追逐的好手的,但并非擅长长途跋涉的动物。 咪咪早已拒绝工作,躺在蜜雪儿胸前的铠甲之中,睡着大觉,就算隔着两个身位,仍能听见这小东西满意的“呼噜呼噜”声。 由此可见整个偌大的丛林之中竟然出乎意料的宁静。 直到托勒密耳边响起了另外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一个穿着粗厚的衣服的盗贼正在树丛之中鬼鬼祟祟的移动,对于久经沙场之人,一种被危险笼罩的感觉爬上他的心头。 此刻他正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他立即停下脚步,将右手掌举至自己的由耳边。 在战场之上这是突击小队停止前进的手势。 瓦西里、本多忠胜和蜜雪儿同时收住了自己的脚步。 托勒密将食指举到嘴边,示意大家禁声。 大家一动不动,仿佛雕像一般的停留片刻,用耳朵去追踪这声音。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逐渐逼近过来。 托勒密赶紧示意让所有的人放低身姿,以伏击战的姿势半蹲于地上。 一瞬之间紧张的情绪攀升至顶点,托勒密的余光完全能够看见,本多忠胜再次一他最为强大的起手式,将太刀顶出刀鞘,准备随时对猛扑过来的野兽或是敌人施展致命的:“拔刀术!” 就在托勒密认为这东西要穿过树丛出现在他们面前之时。 那声音却又渐渐向远处而去了。 “这显然是我们在所谓的仙境之中遇见的第一个生物,绝不都错过这个机会!”托勒密想。 他保持着低矮的身姿,走到树丛的边缘,轻轻拨开些许长着宽阔叶子的树枝。向里面张望。 一只穿着希腊长袍的人,背面正对着我,长长的卷发直垂到背部,从他高大宽阔的身材断定应该是一位男性。 “这遥远的东方怎么可能有希腊人的存在。”我心中的暗暗惊诧到。 那东西好像一种悠闲的姿态,在林中缓缓穿行,眼见他就要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时,托勒密分开树丛跟了上去。 以笨拙的人类的身体构造和行进方式,完全不能够在敏感的警戒范围内隐蔽自己。 那人很快就发现了托勒密的出现。 和我预想的完全不同,他并没有像受惊一般迅速的逃开,或是被侵犯一般用转过身向对方猛扑过来 他并不回头,只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向前急速走去。 “嘿!”托勒密招呼着同伴们。 大家陆续地从跟从他的脚步走了过来。 “跟上他!”托勒密轻轻地说。 “先是一只猫,然后又是一个怪人。”瓦西里嘀咕道,他不情愿的跟随着几人前行。 行进了一段时间,托勒密注意到那人带领的路似乎之前便是一个小径,比之前的路要好行的很多。 路边也添上了许多颜色灿烂的,从未见过的花朵。 大约只行的几千步,眼前才豁然开朗,就像是电影拍摄的布景,原来的从林场景一下切换到一处开阔的岩壁之下,纵横大约数十米,岩壁之上留有大约一百腕尺的一处冲刷之痕。 “喂!”托勒密大声呼喊,但是那个身材高大的背影在路的尽头消失了,动作很快,完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眼前是一只靛蓝色的鹿卧在一块长石之上。 托勒密惊讶地看着这种颜色的哺乳动物。 显然陌生人的到来惊扰了它的休憩,站起身来,快速的跳出了他们的视野。 在大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 蜜雪儿走上前去,用手触摸着岩壁。 小分队仿佛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的尽头,前方并无通路。 “这是什么?”瓦西里指着那处冲刷之痕说道。 “应该有一道泉水,从此流过”蜜雪儿若有所思的说道。 “就像一个小型的瀑布?现在已经干涸了?”托勒密问道。 蜜雪儿摇了摇头,显然她也不能够确定。 “现在看来至少距离泉水干涸的时间不远!”她用白皙的食指,在岩壁的痕迹之上剐蹭了一下,将湿漉漉的黑色泥土给托勒密看。 托勒密轻轻捻了一下,的确还是湿的。 “这就是长生之泉,我们错过了?” 托勒密知道的确有一些间歇泉水,会定时喷涌,但往往时间间隔不会很久。 他们像是傻子一样的驻足在岩壁之下被阳光烤着。 等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并没有哪怕一滴泉水落下。 “不对......”蜜雪儿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到。 “一定是有些事情我们还没有考虑到......” 第一百八十章:酒神狄俄尼索斯 岩壁之上的泉水源头被被截断了,只是唯一的解释。 区别就是人为的还是一种奇巧的机关设置?才使得整个泉水只有通过某种方式才能流淌下来。 “就像是家中的水龙头,当你想打开它痛饮一番,却发现自己不清楚开关在哪里?” 蜜雪儿在岩壁之上仔细观察和摸索着,试图再次复制她曾经在当年阴暗的地穴之中的神奇发现,尽管这个姑娘十分认真,可搜索却仍然一无所获。 整块巨大的岩壁,如同刀劈斧削一般,平坦而光滑,无论在哪里用石块敲击,都传出坚实无比的响声。 很明显,岩壁无比坚厚,似乎不存在空洞,里面也没有机关或者任何暗门。 时间很快过去,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在这以前托勒密认为这是一个区别于大陆世界的所在,由于没有看见过太阳在何方,认为这里不存在黑夜和白昼之交替。 这次没有了贾里奇斯的火源--他将自己的火石遗忘在马车上的杂物和盒子里,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找回来了。 几个人只好采取钻木取火的方式,在这方面瓦西里作为哥萨克骑兵更为擅长,一小块干燥的木头,一根折断的枯枝,再加上一点碎木屑,用刀尖在木头之上打上一个小孔,用尽全力钻上十几分钟,冒出一缕青烟之后,火焰开始跳动起来。 他们在身边没有携带任何食物,至少有一个昼夜要断绝饮食,瓦西里这个家伙几次要去捕捉蓝色的鹿,来上演一场篝火烧烤,都被大家阻拦下来。 这家伙的肚子不停的咕噜咕噜地叫着,饥饿的感觉让他大为光火,随后却又被口渴压倒。 瓦西里率先掏出自己的水囊灌下了一口水,这使得他的愤懑情绪很快平复下来,看起来他引用小溪中的五色水,而这水起到了镇静的作用。 随后每个人都尝试喝上了那么一小口,的确,即使是没有食物补充,饥饿之感仍然会慢慢消退,并在身体之中产生一种类似于美酒的微醺的感受。 “一定是有什么办法能够开启泉水,”蜜雪儿盯着篝火说道:“我们来到这里依靠的是看不见的助力,所以即使我们不能发现一些事情,这背后神秘的推手任然会给我们提供帮助的。” “或者是暗示?我的小推理学家?”托勒密看见她不开心的样子,心中顿生怜悯。 “还是小科学家、神学家和历史学家......”蜜雪儿忍不住自己都笑了起来。 贾里奇斯和瓦西里已经开始四仰八叉地开始打起鼾声来,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喝得过多还是过于劳累,每人的双脚都几乎放在对方的脸上,这在长期不洗澡的远征生活中,味道可想而知,他们两个竟然浑然不觉。 本多忠胜远远地背向篝火,跪坐在地上,他在进行他那永无休止的吐纳练习,他的剑术绝伦,却很难让人归功于他那静止不动的所谓“精神修炼”。 没有月色,只有火光,静寂无声的黑夜,蜜雪儿略感失落,她与托勒密二人并肩而坐,相距很近,没有任何睡意,她慢慢地将自己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爱情奇妙的东西,往往比灵丹妙药更能对身体和精神起到效果。 托勒密心中一阵悸动,闻着到她身体和头发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馨香,忍不住用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肩膀。 她只是稍稍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姿,并没有反抗的任何动作。 蜜雪儿的铠甲被叠放在一遍,咪咪此刻正趴在上面呼呼大睡。 托勒密很庆幸她卸下了盔甲,因为从他的指尖到臂弯出到处是一种妙不可言的温香软玉之感。 一种奇妙的原始的力量从身体内部开始蒸腾,心灵涌上一种强烈的欲望,他将手指伸进蜜雪儿的浓密的秀发之中,凝视着她的双眼,她那深深的眸子里闪烁着美丽的光彩,湿润的嘴唇如花朵一般娇艳欲滴,他俯下身去准备给她一个期盼已久的热吻。 这紧要关头忽然传来一身刺耳的咳嗽之声,咪咪不知何时起身,在夜色之中盯视着一点,“哈-哈-”地嘶吼起来。 篝火的另外一侧一张男人的脸正在那里,仿佛饶有兴致的观察着两个人私密的调情。 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在那里,以这样一种充满挑衅的目光看着他们。 托勒密愤怒异常,被人搅了天下最为美妙的一刻,让他一腔热血直往上顶,感觉头上的血管突突直跳,马上就要崩开一样。 他抓起短剑,走上前去,怒喝到:“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托勒密注意到他满头的卷发,虽然身材比一般的人高大不少,但长长的不加修饰的胡子,和一身希腊式的长袍使他更具有希腊人的风采。 “我以为,只有那个奇怪的巴松才能够做到神出鬼没!”蜜雪儿也站起身来,将自己的武器紧紧握在手中。 “你们来早了,缺少钥匙是不能够打开奇迹的宝箱的,”他耸了耸肩,高深莫测的说道:“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来寻找泉水的,我在树林里散步之时就发现了你们的意图。但是现在你们遇到了难题,无法开启泉水的开关。” “你是什么人?”托勒密仍然充满戒备的说道。 “嗯,怎么描述呢?根据你们的说法我被人类奉为酒神!” “狄俄尼索斯!?”二人同时惊叹道。 “这绝不可能,狄俄尼索斯在远征之时,没能翻越飞鸟之岩!” “我几乎可以到达任何地方,没有翻越的只不过是军队中的士兵。” 他见托勒密默不作声,索性坐在篝火之前,盯着不断跳动的火焰。 “几万年来我不断游历四方,甚至超过了我对酒的热爱。 一天我到达这里,却遭遇到了一场激烈而残酷的大战,一个乘坐巨蛇之人和一个貌似猛虎的人在这里进行了一场恶斗。 两个巨人拼杀了几天几夜,最终巨蛇之人遭到了失败,他愤怒之下奋力撞断了一座天柱,那断裂的巨石将他压在身下,形成了今天这座石壁,后来石壁之上竟然涌出汩汩的泉水,我尝了一下,觉得比任何流水都更为甘甜,于是将自己的元素注入水中。” “那是什么样的元素?”托勒密问道。 狄俄尼索斯并不做回答,他指着岩壁说:“我并不能容忍愚蠢、懦弱的凡夫俗子享用甘泉,这泉水需要人为开启。” “怎样才能开启呢?”蜜雪儿问道。 “所以这又回到了我之前所说的话题,”他缓缓说道:“你们来得太早了,凭借人类力量无法开启泉水,只能依靠相应的神器开启,而现在秘钥并不在你们手中......” 第一百八十一章:阶下之囚 那楚国使者回到楚国复命,着实将楚怀王的肺叶都要气炸了。 尽管年事已高,他还是忍不住一脚踢翻了桌子,酒食泼了一地。 “竟然敢戏耍本王!待我抓住张仪这个小子,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话虽然如此,但没少领兵打仗的他怎不清楚,那张仪之计策已经成功,断了齐国和楚国的联盟,得罪了楚国朝野,又怎么可能再敢踏入楚地半步呢? 想来想去,楚怀王仍然不能咽下心中的这口恶气,那张仪怎敢私做主张,假传秦惠王之命呢?定是上下勾结,暗算楚国。 作为一霸强楚,消息在各大诸侯件一传,自己岂不是留下个“蠢王”的名声? 盛怒之下,他决定立即派遣大军攻打秦国。 大臣陈轸得知楚王的决定后,力劝怀王:“我们虽是中了张仪那个黄口小子的奸计,恶气难泄,但是目前的事实楚国已经和齐国交恶,那齐宣王心中的怒气并不比大王少啊,此刻陈兵十数万于楚齐边界,若是此刻贸然伐秦,且不说那秦国天险难以突破,若是齐国大军乘机夹击我国则后果不堪设想!” 楚怀王此刻正在气头之上,哪里听得进意见,强令大军二十万,浩浩荡荡来攻打秦国。 此时张仪已经和秦惠文王商议完毕,楚国兴兵来犯,也属于符合他们的意料之中。 此时的秦国从政治、经济、法令直到军事上已经达到了鼎盛时期,对待大军压境,不仅毫无慌张,甚至完全当做练兵的军事试炼场。 不待楚国大军来到秦国城下,秦军兵分两路,直接截击楚国大军。十万秦锐士丝毫不将两倍于自己的敌人放在眼里,强弓劲弩铺天盖地的洗礼之后,五百战车奋勇而出,后面甲士犹如钱塘江水潮信一般,猛扑过来,所到之处鲜血分钱,人头滚落,哀鸿遍野,尸积如山。 楚国大军折损三成、抵挡不住,溃逃百里而去。 那边厢,齐宣王正气不过楚国辱骂他之事,见那秦楚开展,真是幸灾乐祸的大笑一番,随后出兵攻打楚地,杀死楚国守军无数。 楚国腹背受敌,难以维继攻势,只好撤回大军防御齐国的攻势。 ...... 这样一来战事放缓,秦、楚、齐均不想扩大战争的规模,让另外的一方坐山观虎斗,垂手获得渔人之利。 但夹在中间的楚国毕竟是最大的输家,面对强秦之重压,不但商於六百里之地没有收回,反而割让城池两座,倒贴了六百里土地。 楚怀王再一次被气炸了。 齐宣王倒是“宽宏大量”,眼见楚国在这场闹剧中吃了大亏,也就将囚禁在齐国的楚国大夫屈原释放回国。 那屈原何尝不也是憋了一肚子气--楚怀王派他出使齐国递交友好诏书,合谈正在一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突然蹦出来一个疯子,代表楚国来咒骂齐国,害的自己背了黑锅,下了监狱。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紧箍咒从小便戴在他头上,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大王发火,只能将矛头对准那“鬼蜮之心”的张仪。 “一待逮到机会,不等那伶牙俐齿的小子,开口便退出去斩首!”尽管张仪复还的可能不大,屈原还是反复和楚王建议。 楚怀王也深感张仪的口舌厉害,暗暗下定决心,不再给他以施展口才的机会:“寡人倒要看看,是他的嘴快还是我楚人的刀快!” 楚国一方面继续防范秦国,一面仍旧沿用老办法,逐渐修复与齐国的关系。 尽管楚、齐均称自己为第一强国,但今非昔比,怀王和宣王心知肚明,就算两国联手,也未必是那强大秦国的敌手喽。 按照屈原和陈轸政治倾向,秦国是不能相信和作为盟友的,继续和齐国联合对抗强秦是必由之路。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冷静外交修复,齐楚两国逐渐再次达成了共识。 消息传到秦国,秦惠文王感觉很不满意,拆散“合纵”是秦国对外扩张的基本手段,至少瓦解强国联合对秦,才能铸就最后武力扩张的基础。 仅仅得到楚国六百里土地怎么更够满足誓要建立一番丰功伟业的秦惠文王呢? 可是秦国除了在此派遣大军进行征讨之外,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然而虽然现在张仪的师兄苏秦已被刺客暗杀,但“合纵”的思想已经成型,合纵之势已成。 秦国妄兴刀兵,恐怕引起多国联合抵抗,恐怕仅凭一国之力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 在这为难之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张仪又站了出来,向秦王请求再赴楚国。 不管是张仪和朋友还是对手,都十分惊讶,他张仪戏楚,早就成了妇孺皆知的段子,楚怀王赌咒发誓要将其碎尸万段也是事实。 这档口去自投罗网,不就等同于自寻死路吗? 张仪却十分坚持,口称此举虽然凶险万分,在当前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眼见丞相如此坚持和自信,秦惠文王也就只好批准他再去楚国。 这次张仪不再带上珍奇古玩,而是携带了大量金银珠宝,除了少许卫士,赶赴楚国。 未到楚国之时,那楚国上下早已摩拳擦掌,只待这“骗子”丞相一到,便取他性命。 话说张仪来到楚国,那沿街之上围满了赶来观瞧着自投死路的秦国丞相,面对无数双看笑话、看新奇的眼睛,张仪毫无畏惧之色,刚刚进入楚国都城,他立即命令几个下人,携带大批金银珠宝去见几个“重要人物”。 而自己,丝毫不做停留,径直本楚怀王的宫殿而去。 楚怀王推后了一切活动,甚至连和美貌之姬的“约会”也一并取消,正端坐在朝堂之上。 一干文臣,危襟正坐,一批武将,怒目而视。 张仪等待召见之后,昂首阔步,步入大堂,对凶神恶煞般的楚国君臣视若无睹。 对楚怀王施礼过后,张仪准备打开话匣子,再次施展自己的纵横捭搁之术。 “大王,今日张仪......”他一句话还未说完,两侧群臣之间突然闪出屈原,捋起袍袖,指着张仪厉声道“卑鄙竖子,还大胆在此妖言使骗,大王应将这欺君狂徒立即斩首。” 楚怀王正待着这句话,“呯”的一声拍了桌案。 喝到:“武士何在?将张仪立即拖出去斩首!” 两侧早转出四名武士,两人将张仪的双臂一架,就向外推搡而去。 那文弱的张仪,其能反抗得了这孔武有力的军士。 眼见自己就要人头落地,尚有未成之丰功伟绩,怎能甘心? “大王,张仪乃秦国来使,杀我乃是向秦国宣战啊!”他高声喊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天柱遗迹 狄俄尼索斯与巴松又截然不同,不但生着一副天然高大宽阔的身材,还有彷如烈酒般火热的性格。这倒完全符合他“酒神”的名号。 随意从熊熊燃烧的篝火之中抽出一个粗大的长长的树枝,用手摘掉上面的枝丫,这就成为了一支火把。 “虽然你们目前并不具备开启泉水的手段,但是带领你们见识一下曾经的奇迹也未尝不可嘛。”狄俄尼索斯转过身来,自顾自的向远处走去。 他的信心是完全有道理的,在场的几个人无一例外全部跟随上去。 既然选择了长途跋涉和冒险,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怎么可能放弃哪怕任何一个微小的机会。 按照希腊神话的记载,这位神并非像是称呼上的那样只管辖酿酒的活计,而是具有难以想象的强大武力。 作为宙斯和忒拜公主塞墨勒的儿子,他的目前因为眼见宙斯的真面目而被雷火烧死,宙斯将还在母亲体内的他挽救下来,缝在自己的大腿内侧,几个月后酒神得以出生。 按照赫拉克勒斯只是喝了天后赫拉的奶水,既拥有无上的神力相比,承载了宙斯血统的,并且在众神之父的肉体之上分离的神,拥有强大之力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几年之前托勒密等人生活在希腊半岛的时期,几乎都参与过亚里士多依照《诗学》举行的每年一度的酒神庆典,人都认为他不仅仅具有让人痛饮之后的兴奋快感,还拥有为了阿提卡地区的君王挚友伊卡里俄斯降下瘟疫,甚至和海神波塞冬作战的能力。 “假如我猛地扑上去,扳住他的大脑袋,将刀放在他的脖子上,会不会逼迫他开启“酒泉”?”瓦西里用手遮掩住嘴,悄悄在托勒密耳边说道。 “恐怕不会,你没有注意到,当他去掉火把上横生枝杈时,连一些极短并且粗的木瘤都徒手去掉了,这家伙手指的力量比至少我们的二十倍”。 瓦西里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再言语了。 沿着石壁的一侧向前行进大约六七百步的距离,狄俄尼索斯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众人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去,石壁之上并没有任何与别的不同的痕迹。 酒神面向石壁站立,凝神注视石壁,火光在的棕色的眼睛里反射着光芒。 他也许没动,也许动了,总之可能是一个极为隐秘的动作,导致一阵隆隆声响起,那岩壁之上忽然颤动起来,泥土纷纷掉落下来,一个巨大的石球向右手边上滚动,露出了只供一人进入之门,门内是向上的稍许倾角的长长阶梯。 狄俄尼索斯拾阶而上,托勒密也不假思索紧跟上去。 那石门之内并非是想象中的逼仄空间,穿过这里的岩壁,上面是露天的所在,尽管天空黑色莽莽,天幕之上到处都是繁星点点,一轮圆月高悬在夜空里。 石阶全部用巨大并且厚重的上好石料打造而成,露出的部分就有三尺见方,尽管周围光线不足,仍能感觉出来绝不逊于埃及或是巴比伦的上好石块。 一共是一千一百零九阶,蜜雪儿悄悄对托勒密说道。 石阶尽头便是一处缓台,其规模之大令人十分惊讶。 尽管巨大的石板拼接处已经杂草丛生,仍能领略到这里不知道多少年前可能作为祭祀或者大型活动的辉煌场面。 无数的上古人类聚集于此,匍匐在天神的宫殿之下,充满无限敬仰的顶礼膜拜,在他们看来,风调雨顺、部族安泰和战争的胜利都取决于上天之神的支持。 借着月光与星光,已经更够大概看清眼前的场景了,那传说中的天柱,并非是什么描述中的神山,它虽然庞大无比,但那规则的几何形状注定了不可能是因为地质原因形成的自然之物。 向上仰视,在这个无云的清朗夜晚,天柱峰高高屹立,除了尖峰之处有明显的撞击痕迹,残缺了一角之外,几乎保存完整。 “天柱峰脚下长眠着东方神之--共工的躯体,每年消融的雪水从他的躯壳上流过,形成了一眼泉水,开启地下泉水之门要有一种特殊的玉来开启,据我所知那宝物绝无仅有,且已经失落人间。”酒神说道。 “目测有六千至七千米高,”蜜雪儿说道:“去到它的脚下还需很远的路,而攀登上去更是一件不容易做到之事。” “它仍然是有高度的”托勒密对狄俄尼索斯问道,“神话之中它连接天上,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几千年之后,人们都知道,所谓的天根本不存在实体,大地向上几千公里就是漫无边际的宇宙了”。 “你说的我当然完全掌握,但是无数先民们在这里却有能够见到神仙之人,他们往往十分强壮,意志坚定,异于常人。”狄俄尼索斯回答道。 “我认为天柱的上面有一座宫殿,起码曾经是这样,古代的强人们能够在那里见到他们,并能够得到更加优于常人的能力或者圣物,这些人活着归来的时候,往往能够成为部落的领袖,并带领人民取得原始战争的胜利!对吗?”蜜雪儿的脑子总是转的比别人更快,更加符合真实的理性,既有猜测又不完全脱离自然的束缚。 如果她生活在那个时代,恐怕也是一位母系社会的领袖,而在场这些粗壮的汉子,空有一身蛮力,也只能勉强当当她的臣下。 “你很聪明,几乎完全答对了。”狄俄尼索斯说道:“稍有不同的是,与神面对面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这个天柱峰,或者是被东方人称作不周山的山只不过是类似于一个梯子的作用。” “就像在停机坪缓缓接近飞机的旋梯!”蜜雪儿笑道。 “真是如此。”酒神竖起他的一只是指:“另有一座东方诸神居住的所在,之不过根据我多年旅行追踪的研究,它行踪诡秘,毫无规律,难以捉摸......” “它也是一座山?” “没错!” “移动之山?” “是的!” 蜜雪儿转过身望着托勒密的眼睛,猫也从她的胸前,探出小脑袋,滑稽地向着四周观瞧。 “我觉得我们不必再向前了,即使去了天柱之上,也不可能见到诸神之所在,狄俄尼索斯说的应该就是中国古代神话中最负盛名的移动之山--“昆仑”!” 第一百八十三章:干燥大地 空欢喜一场让所有的人都提不起精神,一次奇异的旅行并不能满足一颗颗充满欲望的心灵,尽管这些欲望都属于无害的,完全是出于生物最本能、最原始的简单希望。 贾里奇斯丢掉了自己全部的随身财产,却没能取得大赚一笔的“神水资源”。 俄国的酒鬼则不停地抱怨狄俄尼索斯辜负了自己的名号,竟然连一滴酒都没施舍给他的客人们。 但是离开世外之境之后,小分队还是总结出了三点收获。 或者说至少掌握了三个有价值的讯息:“一是和猜测中的完全相符,除了巴松这样的神,还有更多的其他的神的存在,自然七神器也是客观存在的。二是开启神秘的泉水可以获得一种额外的力量,而除非是真正的古神,其他世俗之人则需要一种宝玉来激活泉水,这失落的宝物或许就在七神器之列。三是的确存在神话中的仙山--昆仑。” “万山之祖,万仙之乡!”蜜雪儿说道:“中国的第一神山,西王母的所在,可谁又能知道它到底在哪呢?” “狄俄尼索斯来到东方,四处游历也是为了寻找那里呢!” “由此可见,一些所谓的“西方诸神”对东方的神并不是很了解,狄俄尼索斯偶然亲眼目睹颛顼和共工的大战,不知道他会不会对彼此之间的力量差别作出判断?”蜜雪儿说道。 “你是在估量东方神厉害还是西方神厉害?”托勒密笑道。 “算了,这不是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狄俄尼索斯继续进行他的游历。 “也许我们有一天会再见面,”临别之前,他对托勒密如是说道:“或许是敌人,或许是朋友,谁知道呢?” “连强大的神都不能预测未来呢!” 酒神之带领着这些人快步向前走,只是用水轻轻浇在托勒密手臂之上的护腕,那东西顿时闪耀起了白色的光华,只是几秒钟,光芒变成一团,在托勒密的身上下移,直到不断迈步的双脚之间,最后形成和之前进入幻境同样的效果,双腿之间的景物变得逐渐模糊起来。 “不要放慢,保持节奏”狄俄尼索斯叮嘱道。 接着幻影扩大到每一个人脚下。 仅仅过去十几秒钟,几人已经走出了充满生机的丛林, 一眼是一片萧索的景象。 干枯的大地到处布满几何形状的龟裂,大陆仿佛一百年都没有一场雨水灌溉。 死亡的树木好似已经碳化,偶尔可见死亡动物的枯骨。 在他们所处之地四下望去,好似身处于无垠荒漠的中心,高耸入霄的天柱峰遗迹消失于无形之中。 很难想象之前的几分钟,这些人还在一个常翠的世界之中。 至少托勒密再次得到了一个信息,狄俄尼索斯好像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金属护腕的能力,唤发进入一个世界的能力,托勒密却几年来都领会不了这个技能。 没有远行的,亚历山大的绵延数公里的军队,也没见到哪怕一个供给站和观察哨所。 几人与远征军大部队,彻底脱离了联系。 拥有一个知识无比丰富的蜜雪儿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关键时刻可以不至于因为迷路而丢掉大家的生命。 回游的鲑鱼群虽然数量庞大,但是如果放在佛雷瑟河或者南太平洋里,让你寻找它们的踪迹又和中国人总讲的“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呢? 就目前的处境来看,去寻找亚历山大的部队显然不够现实,失去了马匹和食物、备用水的小分队几乎百分之百会死在荒野之中。 沿途折返是个好主意,但是仍然面临死亡的威胁。 继续向东前进,凭借自身力量去到东方世界则是另外一个选择。 托勒密决定悲壮的选择了最后一个方案。 蜜雪儿教会了大家根据一切生命来判断自己的方向。这相当有用。 除了较为简单的依靠太阳、立杆和石子来判断方向之外,连一切最为微不足道的小生物都可以利用。 即使是没有太阳的阴霾天气,仍然可以根据石头之上的苔藓来判断,苔藓较为茂密湿润的往往是北方,因为来自南方的阳光和它们适合的环境相反,同时南面的树皮颜色较为浅淡,也更加光滑,就连树下和灌木附近的蚂蚁窝总是在树和灌木的南侧。 依靠定位,他们继续讲东跋涉。 但真正威胁他们的危险却不是依靠知识能够解决的,在“饥饿和干渴”面前什么都显得那么软弱无力。 任何强壮的战士、渊博的智者和浪漫的诗人,甚至于不可一世的君王,都将在水和食物面前低头。 来自动物本能的“第一需求”击垮了所有人的尊严。 七日之后,所有的“男士们”都在树丛之下挖过蚂蚁的巢穴,但托勒密等人和大猩猩有着很大的不同,高蛋白的蚂蚁们一进入口中,无法忍受的蚁酸立即引得人剧烈的呕吐起来。 尽管尽量节省,随身携带的饮用水还是消耗殆尽,他们还发现采集到的“流彩”泉水,虽然具有某种抵抗一切不利情绪和不良感觉的神奇功效,但却在实质上没有任何“贡献”。 它会暂时消除人的饥饿感,却不能提供任何能量。最终当泉水也耗尽之时,令使用者变得更加绝望。 每个人脸上都被惨黄色所覆盖,嘴唇之上布满干裂的可怕伤口。 蜜雪儿也是一样,在托勒密的倡议下,如果能够发下一处潮湿的石头,或者是绿色的可食用的植物,都优先给这位唯一的女孩“使用”。 人类真是奇妙无比的动物,如果说:数天之前托勒密还在为被狄俄尼索斯打断的那一记势在必得的拥吻而耿耿于怀,阴谋着下了一次行动的话。目前的致命干渴让他的一切欲望全消,只期盼一捧,不,哪怕几滴雨水也好。 事与愿违,和托勒密的默默祈祷正好相反,几天之前的收集的极为短暂的三分之一个水囊的雨水,煮一把蕨类植物填塞肚子之后,水已经完全没有了。 断绝饮水的第四天,托勒密清晨醒来,一阵难以忍受剧痛爬上头顶,一阵风沙之后,所有的人都剧烈的干咳起来。 他意识到已经不能够再等待了,掏出水囊,望着伙计们,心想一群大男人也就罢了,该如何说服那个骄傲而敏感的女孩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一种意想不到的“相濡以沫” 谋求生存的原则之一是“未雨绸缪”。 帕米尔高原之上气候的多变性是十分致命的。 别说是脆弱的人类,大地之上迁徙的羚羊的野马骸骨说明,连耐受力极强的动物,有时候也难逃死亡降临。 蜜雪儿的生存知识里包含了许多的知识,但是她出于一位女性特有的羞涩,难以“亲力亲为”,不过这些粗野的汉子在托勒密的监督之下全部储备下了救命的资源。 在身体状况正常的时候,几人将逐渐空置下来的牛皮水囊灌上了自己的尿! 长途跋涉于不毛之地的冒险者都清楚,在水源断绝的绝境之下,骆驼的尿往往成为拯救生命的灵丹妙药。 许多经历千难万险的跋涉者,往往就倒在距离水井或是一条小河数里之遥的地方,如果他能够再坚持一下,向前一小段距离,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大多数生物对于干渴的忍耐要逊于饥饿,虽然饥饿造成的后果更为可怕。 在身体出于缺乏必要元素的条件下,托勒密的思维异常混乱,幻觉与噩梦不时进行袭扰。 无数次在他的眼前浮现,面目模糊的饥饿之徒杀死自己的马匹痛饮鲜血,如同饥饿的狼群一般残忍地分食血淋淋的马肉。 马只剩下一堆白骨,被抛弃在荒野之中的时候,那些无比饥饿的人,再次将渴求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同伴,双眼中闪烁着野兽的凶光。 死亡的威胁和基础欲望使得最为温顺、最为善良、最具有高尚道德之人沦落,每每这一幕闪现在托勒密的脑海,他便从噩梦或者混沌之中惊醒,长期的缺乏水,使他无法出上一身冷汗,但刺骨之寒意仍然让其极力控制自己不去产生那些可怕的念头。。。。。。 本多忠胜先是在托勒密的建议一下,尝试了一小口,尽管味道可想而知,但是能够有效湿润嘴唇已经足够给人带来一点精神支撑了。 接下来是瓦西里,这个家伙像是对待一杯酿造优良的葡萄酒一般狠狠的饮上一口。 托勒密随即赶紧将盖子盖死。要知道现在这东西珍贵无比,也得向真正的水一样,需要配给使用。 贾里奇斯也来上那么一小口,他态度平静,几天以来,久违了几十年的消瘦找上了他的身体。 接下来轮到托勒密了,仿佛进行一种仪式一般,拔出水囊的塞子,凑到嘴边...... 只是大约平日里饮水的三分之一分量。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处于困顿时刻,濒临于死亡威胁的机体,对待平日里“肮脏”的排泄之物的排斥感削减到最低。 除了没用真的水之甘甜和纾解干渴之感,其他竟没有觉得多么异样。 这下子轮到更难以面对的事情了。 也许在太平世界,无聊的太久,尤其是那些骄奢淫逸的波斯贵族或者是希腊半岛那些具有特殊爱好之人会勒令女奴做这些事情。 以一种追溯原本的生物本能来看,和某些并不具有繁殖功能的“特殊活动”一样,都具有本源。 大多数哺乳动物都有利用自己尿液标记领地和宣誓归属的遗传本能,奇怪的是当获得超乎自然界中竞争对手的智力之后,人类竟然不仅仅用上天赋予他们的智能来改造世界,还不惜花费大量闲暇时间来研究一些淫奇技巧。 尽管这些年来托勒密致力于四处征战,但仍能在茶余饭后听说一些贵族讲述,他们如何用自己的排泄物污染自己的女奴甚至是妻妾。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满足他们豢养美女禁脔的兽欲倾泄罢了。 他们要么粗暴野蛮、要么反而胆小如鼠。 并不值得做过多的解读。 虽然现在处于极端的特殊的情况之下,但艰难和危险并没有将这些人的文明属性和尊严完全剥夺,现在距离中世纪还有一千多年,但托勒密仍然视照顾一个女士的尊严是一个骑士的重要任务。 蜜雪儿并没有多说什么话,便接过托勒密的牛皮水囊。 托勒密故意将目光投向别处,以避免她产生的尴尬。 当然或许他应该走得更远一些,这样会更多的缓解她的压力,但步行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托勒密以这个理由并没有动。 “你知道,此刻我才愿意相信,男人似乎比女人更具有某种优势。”蜜雪儿笑了。 她用拿着水囊的手,轻轻地碰了一下托勒密的肩膀,说了一句让他印象深刻的话。 即使过去几年、几十年他也难以忘怀。 “嘿,哥们儿,是你的吗?”她认真的问道:“我可不想哪怕闻一闻别人的尿!” 托勒密不知该怎么形容听见她的表达的之后的感觉,十分复杂,也许在他更加健康,身体状态更加正常的时候会感触更深吧。 此刻托勒密只能认为这是眼前的这位绝世美女对他的“最高认可”吧。 她毫不避讳,将水囊凑近唇边灌下了一下口。 托勒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短暂的沉默之后,找到了一句话:“既然你对我的容忍度能够达到这样程度,那么如果我们不再这里死去,而是逃出升天,恐怕也不会拒绝和我做一种有益于人类繁衍和双方身心的运动吧?” “哈哈,”蜜雪儿笑道:“我不得不告诉你另外一个知识,那就是如果我们均分你的尿液的话,女人则会因为身体表面小并且运动消耗也较小而更容易生存。” 托勒密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将水囊插回到腰间--看来在任何处境之下自己都不能在一场语言交锋中战胜她。 “先活着再说吧!”蜜雪儿把手递给托勒密,二人相互搀扶着站立了起来。 天气仍然干燥,似乎连一丝或者的生气也没有,托勒密控制不住自己的头脑在算计的这着几个男人的尿,还能够支撑几天。 但在这与世隔绝的荒凉的高原之上,又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即使是向着最为虔诚的宗教徒一样跪地乞讨,难道上帝会马上派遣他的儿子现身,将一瓢清水洒在濒死之人的脸上? 奇迹没有发生,很明显,除了坚持向前他们毫无退路。 “我超级遗憾!” “什么?” “应该早就收集你的,也让我尝尝......”托勒密握住蜜雪儿的手指说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浆果与肉食 困顿时期的调情只能让人暂且忘记眼下的悲伤情绪。 原本托勒密完全敢于向全世界的人类宣称,在场的这几位几乎都是最为强大的战士。即使是上千士兵也未必能够击败他们。 而现在,在自然之力的束缚下,即使是散兵游勇恐怕也能欺负他们一番。 虎落平阳被犬欺。 好在到目前为止小分队还没有遭遇到野狼群,大概是由于此地的自然条件过于恶劣,连食肉的动物的下级食物链生物都无法生存吧。 进入整个地狱模式的第二十一天,一场令人惊喜的雨水降临了,托勒密不知道这里多长时间没有下过雨了,或者是他们已经彻底走出了帕米尔高原的一处干燥地带。 总之雨水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分作两次间歇倾泻下来。 四个人分别用一张厚斗篷顶在头上,就像是一座小小的房屋的房顶,加大了承受雨水的面积,四个角处用水囊接住。 经过长时间的采集,装满了随身携带的十个水囊,要不是瓦西里曾经在途中愤怒地丢掉了自己的酒壶,他们还能够有更多的收获。 终于能够倒掉这些雄性动物的所剩不多的该死的尿液了,雨水舒缓了每一个人的干渴,在他们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一场大雨的洗礼能让人如此的兴奋,每一个人都仰面朝天任凭大颗的雨点撞击着自己,感受自然的馈赠和生命的真实。 这真是一场生命的洗礼! 恢复了水资源的补充,给五个人的身体带来极大的改善,目前的首要问题变成了如何填饱自己的肚皮。 和之前猜想的情况差不多,他们的坚持最终拯救了自己,根据脚下的地貌情况以及地表的植被来判断,缺乏雨水的地段已经被抛在身后,他们又向东前进一步。 绿色植被的出现也同时伴随着小动物,偶尔能够看见老鼠从眼前极速的穿过,一些树木开始逐渐进入视野,枝杈之上也有三五成群的小鸟。 直到一群野鹿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托勒密的肚子开始更加大声的咕咕叫了起来。 拿下它,足够来上一顿饕餮大餐的,每个人都这么想。 整群野鹿大约有二三十只,整群结队的它们似乎并不惧怕,这些两条腿走路的怪人,既没有长长的獠牙,也没有锋利的爪子。 而曾经作为一名光荣战士,现在最为骄傲的事情便是,即使是在最为艰难的时刻,仍然没有丢弃自己沉重的武器。 瓦西里正准备上前进行猎杀,被蜜雪儿止住,她示意不要心急,大型动物的到来必然在附近有值得它们过来的食物。 那鹿群在头领的带领之下,行至一处树丛之中,灌木之上丛生着蓝色的浆果,鹿群开始纷纷咬食浆果。 此时饥饿的人们再也不能多等待一分钟了。 就像平日里开展一场战斗一样,托勒密打着手势让本多忠胜与自己进行包抄。 一会功夫,他们已经来到了鹿群的侧翼,从两个不同方向守住这些家伙的逃跑路线。 瓦西里将自己的长矛绰在手中,向前两步,狠狠投掷了出去。 不知道这个傻子是不是被数量较多的目标迷花了眼睛,那长矛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噗地插在一头鹿身旁的地上。 “妈的,该死!”瓦西里气得跳起双脚大骂起来。 不知道是长矛的攻击,还是瓦西里嘴里喷薄而出的噪音惊扰了进食中的鹿群。 一阵混乱之后,它们还是奔逃起来。 头鹿首先选错了方向,它们本着托勒密相反的方向而去,也就是本多忠胜所在的方向。 数十头鹿如同一个冲锋小队一般,很快挟裹着烟尘从本多忠胜的身边涌过。 说实话,如果换做是托勒密,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再好的战士并不等同一个好猎人。 而他却好整以暇,既不担心奔鹿对他造成践踏,也不为眼前的猎物所动。 一头接着一头的野鹿,眨眼间从他的身边窜过,他仿佛视若无睹。 直到瓦西里和贾里奇斯都着急的大喊起来。 他飞快地抽出自己的太刀,之时轻轻地架在自己左臂的臂弯之上,不动分毫。 最后一头鹿经过他的身边,向前奔跑跑了十几步,突然扑倒在地面之上。 等到另外两人奔上前去,看到这个掉队的可怜家伙的时候,那鹿已经只剩下不断抽动双腿的力气了,鲜血喷射出几尺远,它的左侧躯干之上赫然一道深深的近一米的伤口。 托勒密望着本多忠胜缓缓地将太刀,收回到刀鞘之中,心里暗想这个家伙再一次展现了他作为战场对阵上的“大杀器”的本能。 再立体充沛的情况下,他能够施展招招夺命的“拔刀术”,即使是在体力大幅减少,忍饥挨饿的情况下,仍能采取最为节省体力的有效方式猎杀对手。 如果在头脑中还原那一刹那的场景,他只不过之在紧盯的目标进入自己的判定距离时,轻轻抽出太刀,刀锋向外,刀脊用左臂支撑,平置身体左侧,而那鹿只不过是自己送上门来,做了刀下之鬼,杀死它的反而是它赖以生存,不知道多少次依靠逃出生天的速度! 几个人好不容易就地升起火来,伴随着火焰辟辟啵啵的炸响声,一整只鹿被瓦西里开膛破肚、大卸八块,用削尖了的树枝穿起,架在篝火之上烤的吱吱作响,油光冒出一个个泡,香气几乎充满了整个旷野。 在蜜雪儿的强烈控制下,每人尽量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进食的分量,一口烤鹿肉一口蜜雪儿采摘而来的浆果,尽量将因为长期饥饿的胃部的伤害降到最低。 剩余下来的鹿肉足够支撑半月的时间以上,知道它开始腐烂为止,每人至少还能携带三十到四十颗拳头大小的浆果,这样一来不仅仅是食物,也能最为维系生存的水资源来储存。 至少眼下,托勒密等人算得上是大难不死,绝境逢生。 还要跋涉多远的路程,茫茫征程上还有什么样的风险,仍是未知之数。 但是除了向前,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第一百八十六章:野蛮人 吃过太多的苦头,大家不敢掉以轻心,但事实证明小分队还是脱了极度荒凉的死亡之地。 再向前一路行走,已经能够见到湿润的土地和郁郁葱葱的林木,原始的丛林之中既存在着危险,也能够提供较为丰富的食物。 色彩斑斓的动物和植物的果实都是高危食物,红色与黑色交织,黑色与黄色混杂都是剧毒的标志。 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之后那些艳丽诱人的蘑菇,更是来上一个就能让一个壮汉当场躺倒。 大型猛兽偶尔得见,走单的孤狼和豹子都有得见,虽然是凶猛的野兽,但是见到五个装束奇异的人,紧紧走在一起却也是敬而远之。 “没有一种正常的动物,会为了不耽误生存下去的原因去以身犯险,就算是当前最为强大的单体猫科猛兽也是一样。”托勒密得出如此结论。 推论便是:“只有人类这种奇怪的动物,会为了一种所谓的道义、或者是什么尊严,宁愿冒着丢掉生命的风险去做危险的尝试”。 当然,这仅仅局限于一小部分人,绝大多数人仍然是贪生怕死之徒。 “咪咪”从蜜雪儿胸前的铠甲处探出它的小脑袋,一会瞪大眼睛四处张望,一会却又无聊地打起长长的哈欠。 “奇怪的家伙,”托勒密想到。 这个小小的宠物头脑里似乎装载了两个截然不同、天差地别的“系统”,一方面是至高无上的上下埃及之神--贝斯特,另一方面是一个智力最多比得上两岁孩子的最为传统的动物。 天知道,这两个系统会何时进行切换,亦或是这个高智能的家伙不过是一直在装傻,联想起这个小家伙从前无论在任何时候都盯视着自己的情况,难道是一种十分高级的生命在对其进行监视? 当然这只能作为排遣寂寞的段子来进行娱乐。 托勒密有一种感觉,就是帕米尔高原虽然宽阔,他们仍然能够凭借自己的双腿穿越,只不过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亚历山大的远征军。 再向前行进,地理环境再度出现了变化,土地的颜色逐渐变暗变黑,气候更加湿润,植被和树木更加茂盛,直到托勒密小分队已经完全进入丛林的中心。 林地变得坎坷不平,每向前一步度需要面对极大的困难,带着尖刺的缠绕藤蔓和不停骚扰几人妄图抢劫兵器的猴子们虽然令人心烦意乱,却不是最可怕的威胁。 直到他们遭遇了真正的“灭顶之灾”。 走在队伍最前列的瓦西里--那个傻不啦叽的俄国人突然不见了。 他瞬间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之内。 走在第二位的托勒密忍不住狠狠揉了揉眼睛,他凭空消失了。 “妈的,该死的混蛋,臭婊子,一地的狗屎!!” 熟悉无比的咒骂声从脚下响起,托勒密循声望去,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瓦西里陷入到泥潭之中,黑色的黏稠泥浆已经浸没到他的肩膀之处了。 “举起你的双手!”托勒密大声喊道! “妈的,该死!”他仍然不停嘴的咒骂到。 “傻X,举起你的双手。”如果不是这家伙很快就会被沼泽吞没,无声无息的,憋屈地去见阎王,托勒密真想狠狠扇上他几记大耳光。 “什么?”他突然加速地向下沉去,淤泥已经糊到了他的嘴边。 “不是乱动你双脚,全力伸出你的手来!”托勒密奋力的吼道。 眼见这个家伙即将被吞掉,托勒密来不及多想,赶紧飞扑下去,伸出双手去抓他。 好在这个家伙在最后一刻总算听懂了他说的话,或者是干脆只是出于生物求胜的本能,在托勒密扑过去的瞬间,奋力举起自己的双手,试图胡乱抓到什么。 那一刻托勒密以为他完蛋了,要知道再强壮的家伙,譬如一只霸王龙,也不可能战胜足够大、足够深的沼泽。 幸运的是总算抓住了他的双手。 但此刻他已经没到了头顶,下一个就是托勒密了。 托勒密的身体尽量平铺在沼泽之上,虽然他极力增大自己的受力面积,但是仍能感觉到自己在逐渐下沉。 挣扎之后带来更快速的吞噬。 托勒密只好尽量冷静自己的心态,放松身体。 好在蜜雪儿和本多忠胜第一时间,捉住了托勒密的小腿。加上贾里奇斯,三个人拼命地将两人向后面拖。 出乎意料的是,泥沼的吸附能力完全超过了几人的想象。 参加战争以来,托勒密的双手起码能够将二十斤重的青铜长矛,投掷到百米以外,单手能够直接提起一个健壮的男奴隶。 但此刻抓住瓦西里的双手犹如被强力无比的磁铁吸住。 托勒密感觉到这是一场人力与机器之间的角力。 他很快就会坚持不住,并且窒息的瓦里西,可能在几分钟之内就完蛋了。 “决不能放弃自己的弟兄”托勒密的第一念头是这样想到的,即使很明显这会搭上他的性命。 托勒密尽量紧紧抓住他的双手,屏住呼吸:”别放弃你这个蠢货!”他大声喊道。 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托勒密还是补上了一句:“酒神曾经告诉我,一个月之后他会再现,为我们带来两坛最好的葡萄酒。” 精神力量只能支撑一会,丝毫不能改变牛顿经典力学定律。 托勒密偏向一侧的脸已经吃到了淤泥,一股恶心的臭味。 同时感觉到来自双腿的,三个伙伴的拉力越来越弱。 “要在这场拔河比赛中完蛋了!”他暗自想到,沼泽形成了拉力至少有两千斤,仅仅依靠他们三个人的力量已经无法挽救两人了。 托勒密暗暗闭上眼睛,想从意志上唤起手臂之上的神器。 几秒钟之后,身体毫无任何反应。 “完了。。。”这是托勒密头脑之中的最后一个想法。 可恨就是恨在自己竟然没有光荣地死在战场之上,而是可耻的、悲催的被一团肮脏的泥巴吃掉。 真他妈窝火。 “算了,放弃吧!”托勒密憋足了气力,抬起头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就在他的头部也完全被黑暗吞没之时,忽然自双腿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托勒密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大象拖拽一般,整个身体狠狠向上一提,在一提的作用下他的上半身已经脱出了泥潭,紧接着被淤泥堵塞耳边,仍然闷闷地传来了整齐一致的呼喊之声,几声号子过后,托勒密似乎感觉到自己和瓦西里都上了岸,他赶紧用手清理掉糊在脸上的烂泥。 一阵刺眼的阳光袭来,眼前竟是十数个几乎全裸,但是却有全副武装的怪人,就像是野蛮的原始人一样,他们有着介于猿人和现代人之间的样貌,一身黑色的皮肤,手刀持长短不一的原始武器,正在好奇地盯视着他! 第一百八十七章:林中密道 瓦西里算是被从泥堆里硬生生扣了出来,就像是一个大个的萝卜。 他第一个应该感谢的是托勒密,因为他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放手,算得上真正的兄弟。 他第二个应该感谢的还是托勒密,因为他先是让人扶他坐住,在他的后背上踹了好几脚,然后又打了他几记耳光,直到他猛然吐出了气管的污物,剧烈的干嗑起来,这好像又点不够兄弟情谊。 第三个应该感谢的是另外三个伙伴。 而第四个,也就是最后决定性的,他应该感谢突然冒出来的十几个怪模怪样的土著,在文明人眼中看来,这些家伙就像是未开化的野蛮部落的猎人。 在生命垂危的哪一刻,这十几个家伙揪住托勒密的双腿,齐心合力将两人拖出了鬼门关。 蜜雪儿尝试着和他们沟通,但是他们的回答大概是这样:“叽叽哇,叽叽哇嘎......”之类。 这让托勒密非常费解,处于亚当语背景下的历史空间,照理来说应该不存在不理解另外一种语言的可能。 但遗憾的是他们就是听不懂。 好在他们能够看懂小分队的肢体语言,在这一点上,蜜雪儿再次发挥了她所擅长的肢体语言和手势,仅仅凭借两条胳膊和双手就将大概的意图表达明白了。 蜜雪儿的意思是几人想穿越出这个丛林,去到东方的东方,没想到在这里差点被泥沼吞噬。 野蛮人中的一个中等个头,脖子之上带着一圈猛兽牙齿的人显然是他们的首领,装饰的项链一直垂到他健壮的前胸。 而其他人的装饰明显没有他的煊赫,只是系了一个或者两个兽牙。 “兽牙似乎是一种等级标志”,蜜雪儿小声地对托勒密说道。 “就像是军队中的军衔标志?”托勒密说道:“这些家伙真的有这么智慧?” 他指着他们说道。 “完全没有必要小声交谈吗,反正他们也听不懂我们语言!” 那个领头的地位最高的人,笑容瞬间收敛了一下,托勒密心中一惊,随后他再度喜笑颜开,充满舞蹈色彩的肢体语言告诉他们说到:“这里遍布泥沼,但他知道还有另外一条捷径可走。” 一瞬间托勒密以为他似乎听懂了谈话,但回过头一想,可能是自己用手指着人的手指冒犯了他。 由他带路?虽然这些家伙确确实实救了托勒密和俄国酒疯子的命,但毕竟不知这些人的底细,他们黝黑的皮肤,粗犷的外表,个别人眼睛里似乎还隐隐现出凶光,会不会是一场阴谋呢? 天下哪有白给午餐,托勒密窦疑丛生。 直到一件事情促使改变了这种看法,那个带头之人猴子一般地跳到蜜雪儿身边,伸手去摸她的胸部。 托勒密本能将手摸向剑柄,相信只要他最出一个猥亵的动作,他敢保证那柄厚重的长剑就会狠狠地落在他的秃脑袋之上! 出路意料的他从蜜雪儿胸前拿下了一个小小的亮片—那是偶然脱了的铠甲的鳞片。 这个黑家伙喜笑颜开地用手指捏住金属片,来回观瞧,鳞片在阳光的映照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托勒密发现这个家伙的牙齿也是黑色的,出乎意料的纯黑色。 他嘿嘿地笑着,用手挥了挥鳞片,再指了指自己,又用手指了指蜜雪儿的身上,再指了指自己。 很明显,他将这种金属片视为珍贵的宝物。 当然野人自然不会有先进文明的金属冶炼技术,对他们来说这样精致的东西确是少有,他的意思不言自明,带路的代价就是想得到蜜雪儿身上的铠甲鳞片。 “一桩合算的买卖。”了解这些人意图之后,才使托勒密放下心来。 按照他的描述,这里密布着星罗棋布的沼泽地,而托勒密再也不愿意冒这种风险了。 大约半天功夫,瓦西里差不多恢复了百分之八十的体力,沼泽地并没有给他带来器官上的实质性的伤害,强壮的斯拉夫人体魄是他的强大后盾。 “狄俄尼索斯真的告诉你,他会带美酒再来找咱们?”这是他从死亡线上爬回来的第一句话。 真是让托勒密好气又好笑,话说回来,当时若不是这一句话,恐怕这家伙还真的支撑不住呢。 野蛮人显得极为热情,可能他们以为自己就要发财了,一度热情要轮流背着瓦西里走路。只不过被骄傲的哥萨克骑兵拒绝了。 头领带领着托勒密小队更改方向向前行进,的确在他的带领下前进比之前容易了很多。 看得出,这些人时常在丛林之中活动,围猎,以至于被践踏出一条小径。 他在前面带路,满口叽叽哇哇的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托勒密发现几个野蛮人总在他们小队的两侧,还有几个人紧紧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想成了一种既像保护他们免受攻击,又像围住他们怕他们逃跑或是掉队一样。 也许这仅仅是他们部族的一种习惯吧。 向前行进了半天时间,根据对地貌和植物的观察,小分队发现并没有偏离一直向东的路线,这让托勒密的紧张的神经大大舒缓。 沿途之上果然没有再遭遇到任何沼泽地。 随后众人来到一处奇怪的所在,仿佛是一条长长的石头隧道,穿过一座并不算高的小山。 从这边望去,长度有限,只不过很难让人相信这是自然形成的所在,两侧的石头虽然看似杂乱无章,但明显经过有规则的堆砌,并似乎还采用了某种粘合剂。 虽然经过时光的侵蚀,还是隐现文明的色彩。 托勒密进入隧道,借住阳光仍能看见整个隧道之中的石头上依稀可辨某种涂鸦,行进到他原以为的出口之处时,竟然是一组反光的石头,侧面是一个转角,在向前是曲曲折折的隧道,远远比想象的要长。 一种不安的情绪再次爬上托勒密的心头,眼见折射之光越来越弱,他蹲下身子查看石壁,上面依稀可辨的是一副可怕的图案,几个健壮无比之人,按住一个人的四肢,一个头插羽毛的祭司模样的人,用一柄斧子正在准备砍下那个人的脑袋。。。 这时黑头头突然过来,挽住托勒密的手臂,拉着他向前走去,另一只手不断比划着,大概的含义就是他感到很寒冷,赶紧走出这密道,就能再见光明了。 但是困扰托勒密的不是这里缺乏阳光导致的寒冷,而是这些看起来只不过是处于原始的采摘和围猎时代的野人,不该有较为高超的建筑手法和宗教祭祀这种更加高级的文明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黑石部落 黑头头--托勒密不得不采用这种简单粗暴的称呼,像是怕发现他自己埋藏的宝藏一样,赶紧将其拉住往前走,虽然不至于让连推带搡,却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接下来继续向前的过程中,这几个野人有意走在密道的两侧,似乎意图是用身体掩盖岩壁上的图案。 用了好长一段时间,众人总算是走出了密道,只是再向前几步,眼前豁然开朗--在茂密的丛林之中有偌大一块空地,或者是被人开采过之后形成的地貌。 因为眼前至少有上百间用树木建筑的房子,房子的高度不高,呈三角形,全部用料都是手臂粗细的原木,用一种绳索连接而成,看起来还是比较牢固的。 除了建筑的屋舍,还能够随处看到围建的兽栏,我向里面看去,全是四处奔跑的黑色的猪一样的生物,这完全是一个乡村的样貌。 乡间的小路之上,到处是鸡、狗和兔子之类的动物,令人惊奇的是不仅仅这些动物的毛色全部都是黑色的,就连那些沿途站立的,以一种参观的眼光看待来者的土人的牙齿也都是黑色的。 “真是恶心!”蜜雪儿侧着头悄悄附在托勒密的耳边说。 那几个呲着牙,咧着嘴对着他们笑的人,长相的确凶恶,但托勒密却注意到,更多的人实际上面无表情,呆滞的目光无法汇聚,仿佛磕了药的瘾君子,雕像般的伫立在路边的道具而已。 瓦西里的手就是比较贱了,这个家伙即使不喝酒也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捅出点篓子。 就在托勒密的眼皮子底下,这个家伙伸出自己的两个手指,神是鬼差地捅进了一个妇女的鼻孔。 一个肌肉强壮的男子立即不满地怪叫起来,他分开两边的人,劈手揪住瓦西里的前胸的衣襟,俄国猛男岂能自甘示弱,立即掐住了野蛮人的脖子。 两个人随即扭打到了一起,咒骂声和叽哩哇啦的怪叫声交杂着。 黑头头赶紧快步跑上前去,先是对着那个男性土人,狠狠踢上了一脚。 又揪住他的头发向路边撤去。 托勒密注意到那个被打之人,外表看来比黑头头要强壮的多,却丝毫不敢和他对抗的样子。任凭他将其扯到路边。 随后他赶紧扶起瓦西里,脸上堆满了笑容,好像对待贵宾一般小心翼翼。 说实话,这件事情的起因完全怪瓦西里,土人倒是显得冤枉。 那个妇女或者是他的妻子、妹妹,还是母亲?瓦西里只不过是好奇,想试试这些人是否是假人,做出了极为无礼的动作,才引发了他的愤怒。 但由此时看来黑头首领为了那些闪亮的,几乎在这里完全可以当做硬通货来使用的鳞甲,处理问题过于偏颇。 也说明了他在这里的威严性,即使是脾气火爆的精壮汉子,也不敢和他硬碰硬地挑战权威。 “不要再给我惹事生非,你这个老酒鬼。”托勒密指着他的胡子警告他说道:“你要是再把手指插进别人的鼻孔,我就用把浆果塞进你的屁股,懂不?” 瓦西里挤眉弄眼地点了点头。 村庄的规模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之前托勒密所估计的一百余间农舍只是四份之一的规模。 小房子中间是一个三倍于其他民房的建筑,看起来是整个部落的头领所在之地。 黑头头先是紧赶几步,先进入屋内,过了一小段时间,满脸笑容地走了出来,将几位来宾请进屋中。 屋内并非想象中的那样阴暗,坡型的房顶之上开了几个窗子,阳光能够充足的照射进来。 内侧编织的草席之上是一块黑色的长毛兽皮,端坐着二个面容古怪的人,一个清瘦异常,一个胖得有些离谱。 黑头头用手蹭了蹭自己光脚上的泥土,再用一张兽皮擦上一擦,也坐在两个人的左侧。 这样一来已经十分明显了,按照服装衣饰来看,胖子显然是地位最高,权力最大之人,瘦子其次,黑头头则是第三号人物。 三个人叽咕了一阵子,黑头头手一挥,几个穿戴相对整齐的人,鱼贯而入,几个木质的托盘放在托勒密等人的眼前,大约分为三种食物,一种是水果,另一种是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肉食,第三种则是用类似椰子壳呈装的液体。 那个胖子首先揪下一个红色的水果,往嘴里一扔,哈哈地傻笑起来,又端起“椰壳”,举过头顶,他的两个手下也和他的动作一样。 很明显他们表示向来访的这些异族人敬酒。 不待托勒密做出表达,瓦西里就把那液体往自己嘴里一倒,转眼就下了肚。 “嗯嗯嗯,不错呀,真不错!”他瞪大眼睛对托勒密说道。 也许是这家伙离开了酒精太久,使自己的敏感度下降了,托勒密着实不信土著人能有什么先进的酿酒技术。 他小心翼翼地抿上了一小口。 一种意想不到的感觉,那液体的酒精味道虽然粗犷野性,但是却有甘凛的效果。 瓦西里之所至大为赞叹,是因为这酒更像是伏特加的感觉。 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这些人不可能拥有蒸馏技术,能够做出这样的酒实在是令人惊讶。 剩下的人也都开始饮用这种饮料,这些水果口感相当不错,看得出是经过优选采摘的,肉食则一般,带有很硬的肌肉的感觉,但比起来托勒密等人多日的风餐露宿来讲还是好上很多。 毕竟蛋白质能够极大地填补严酷环境对于身体上消耗亏空。 大快朵颐了好一会,出乎意料的是土人首领一直不提起鳞甲的事情,还是托勒密率先提出这个话题。 在他看来尽早向东前行,就越有可能重新赶上亚历山大的部队。 小分队的遭遇使得行程时间被明显耽搁了,况且大集群部队更能够抵抗风险,远征军一定走在前方。 重回亚历山大的部队,虽然托勒密并不决定参战,但是那会是他更容易进入大秦帝国的疆土,去寻找狄俄尼索斯说过的开启泉水的宝玉。 托勒密比比划划说了半天,大意是现在就将鳞甲送给他们,让他们派出一个向导带着他们尽量走到最远的东方边界。 蜜雪儿甚至当场脱下了自己的鳞甲,放在地板之上。 但奇怪的是土人的胖子领袖,目不斜视,视线一直停留在托勒密的身上。 而那个形销骨立的瘦子头领,更是以一种猥琐、淫邪的目光紧紧盯着蜜雪儿刚卸去铠甲后露出的饱满的、微微颤动的胸脯上。 对于这种无礼之举,托勒密很是光火,正准备表达一下不满情绪的时候,忽然一种轻轻眩晕的感觉爬上头顶,虽然不是那种中毒的剧烈疼痛反应,但仍然头晕目眩,眼前的景物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更聪明的人 托勒密尝试着动了一下右臂,没能成功。 再试着移动左臂,也是一样。 他明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最为明智的自保方式就是保持目前的状态,先仔细观察情况再做出判断。 他将一只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 事实证明托勒密的担心是完全正确的,他们仍然那间木屋之中,情况相当凶险。 瓦西里和贾里奇斯分别倒在他左边,右边是蜜雪儿和本多忠胜。从他们手脚被紧紧绑住的情况上来判断,托勒密的手脚亦是被同样的一种纤维质的细绳子困住。他再次尝试发力挣断绳子,随后意识到没有任何可能。 那黑色的绳子未必是什么坚固的材料,按照托勒密目前得到的锻炼,如果通过手腕不断移动,松动出少许空间以供发力,很可能将绳子扯断,但是绳子本体很细,捆绑过紧,只要发力就会深深勒进手腕,强行发力只会受到重伤。 更加让托勒密感到危险的是,几个手持打磨得十分尖利的黑色石头长矛的武士,正在屋里忙碌着,他们将蜜雪儿脱下的鳞甲拿起,顺手从门口丢了出去。 托勒密看不见门外的情况,但是听见“哄”的一声,嘈杂声响起,那应该是一群土人争抢鳞甲的叫嚷之声。 由此可见这土著人的首领并不在乎,也不想得到鳞甲,但是他出于什么目的要在酒中做手脚,迷倒来访者呢? 托勒密面对这些野蛮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吃了他们--但他们似乎并不缺乏食物。 若是觊觎他们身上“先进”的兵器,他们应该从之前的交流中变能得知,只要他们肯为小分队带路,托勒密等人是可以出让任何兵器的, 再有就是托勒密的作为冒犯了他们的祭祀文化,要拿这些人去祭祀,或者是瓦西里冒犯了他们的族人,要将其砍头示众,这么说来问题就十分严重了,这些其貌不扬的家伙报复心理和残忍程度超过了托勒密的想象。 托勒密继续假装自己仍然在昏迷状态,眼睁睁地看到,那几个健硕的土人,将他们的兵器从身边拿开,然后将自己的长矛斜靠在身上,饶有兴致地摆弄起来,似乎很有兴致。 几个人甚至完全放下了自己的长矛,学着陌生人的样子将刀剑插在自己腰间的绳子之上,当然,对他们来说这样符合人体力学的武器不知道要比他们的石尖长矛先进多少倍呢! “将这几个人抬出去,扒光衣服用于祭祀!”黑头头恶狠狠地指挥道。 一种彻骨的凉意从托勒密的心头升起--原来这个家伙一直在伪装自己,在亚当语的大背景之下,任何文明语言都是相同的,他不但能够听懂托勒密的话,同时也能说这种语言,他突然有一种智商被侮辱之感。 几个土人开始抓住瓦西里等几个人手脚像搬运原木一般将他们搬出屋子。 情况危急到了极点,托勒密不清楚祭祀活动是另择日期开始立即进行,若果这些家伙不那么讲究的话,可能今天他们就要当场完蛋了。 只有蜜雪儿和托勒密被留在了屋子里。 黑头头走到托勒密的身边,先是捏了捏他的脸,得出了依然在昏迷的结论,随后托勒密感觉他开始抓住他在背后被绑住的双臂。 他的手停留在托勒密手臂之上的护腕上。 那白色护腕处在被绳索的下方,黑头头狠命地向下一撸,没能成功。 托勒密突然明白了,这几个家伙想获得这件随身神器。 “妈的!”黑头头狠狠地啐了一口,抓住托勒密的手腕向后抬起。 “来,从这里砍上一刀!”他喝令一个土人过来。 那个土人正在把玩着本多忠胜的太刀。 “从这里砍,注意,要是不小心砍到这个漂亮的东西,你也就别想活了!”他说道。 眼见到了最后的关头,托勒密不能够再装糊涂了。 在那个家伙长刀挥下来的同时,托勒密忽然向前一闪,躲过了这一击,但双脚跳立足不稳,跌倒在地。 那黑头头大吃一惊,赶紧抢过长刀,上前来刺击。 “住手!”一个声音传来。 那个胖子缓缓站起身来,径直走到托勒密的身前,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两块红蓝两色的宝石,递到他的眼前。 “我要这种宝物,你们还有吗?” “没有了!”托勒密回答道,“放了我们,我们会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你们,然后安静离开”。 “哈哈哈!”他令人恶心地笑道:“我却不能相信你,你的白色护腕很重要,却只能靠砍掉手掌来取得,你难道没有意见?” “能救我的朋友,我认为值得。”托勒密平静的回答道。 他意识到这可能使目前的处境,保住自己的性命的唯一办法了,做出牺牲! “嗯,不错,可是我的那位可爱的弟弟还对你的一位朋友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呢!” 他将目光投向那个猥琐的瘦子头领。 那个家伙看起来似乎十分害怕这个胖子,听到他的话后,如同被摘掉铁链的恶狗一般,猛地扑向了蜜雪儿开始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这一举动着实大大的激怒了托勒密,眼见蜜雪儿完全出于完全没有抵抗力的昏迷状态中。一股滚烫的热血顶上了他的脑袋,即是不能够看到,此刻托勒密的面容一定狰狞可怕,道道青筋浮现在额头。 纵使托勒密感觉到自己头部的血管不断地“咚咚”跳动着,像要爆裂开来一样,但是任他使出多大的力气,那黑色的绳索紧紧勒进他的皮肉之中,但却坚固异常,完全挣脱不了束缚。 “真他妈的混蛋!要是我的手臂和双腿有一处获得活动空间的话,就能凭借丰富的格斗经验进行反击。”他气愤地想到。 但是托勒密所有的可能的帮手都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如同砧板之鱼,任人宰割,这让他深深地坠入绝望之中。 眼见着那个猥琐的瘦子,已经将蜜雪儿的衣服成一条一条,通红的双眼紧盯着她那白嫩柔软的双峰,他的口水点点滴滴滴到蜜雪儿裸露的美好身体上,终于他扛起那双丰满性感的双腿,准备倾泻自己的兽欲。 就在托勒密完全失去理智的一瞬间,倏然看见一小团白色的东西在他的双脚之间蠕动着,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那这只小小的毛茸茸的小家伙...... 第一百九十章:大屠杀 是咪咪!这个给力的小家伙! 关键时刻托勒密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虽然此刻并没有展现出来贝斯特神的神迹,却以一种宠物的方式拯救着所有的人。 猫的门齿是相当不发达的。 托勒密眼见它用自己的一侧犬齿不断地努力啃咬着一根绳索。 时间很快,但是对他来说确实度秒如年。 咪咪将托勒密脚上的一根绳子咬断了,他赶紧双腿一阵发力,抖掉紧缚的绳索。 那胖子首领发现了,当即惊叫一声,黑头头手一挥几个土著士兵立即上前,准备将自己手中的武器向托勒密刺杀过来。 托勒密的双腿已经脱困,但是双手仍然行动不便,只能就地翻滚躲避。 形势仍然对托勒密不利,很快他被逼在一个墙角,整到这些土著准备向其实施致命攻击的时候,咪咪忽然冲了上来,对着他们发出“哈-哈-”地嘶吼,这些黑家伙一愣,竟然向后退去。 “白色恶魔,白色恶魔!”,最前的土人面露恐惧之色,口中不断呢喃着。 如果此刻有一个作壁上观之人,肯定会发现十分诡异的一幕,五个手执锋利兵器的强壮黑色的土人,被一只小小的白色猫咪,逼得节节后退。 托勒密等人自从进入村落以来,就没看见过任何纯白色的东西,似乎这些野人对白色,甚至是浅色系都十分避讳,之前尚不清楚为何会有这种奇异习俗,但现在看来,他们起码对于纯白色之物具有莫名的恐惧。 这难道就是土人首领千方百计想取得托勒密的白色护腕的原因?这些人受到一种颜色诅咒,想用神器进行开解? 然而紧迫的时间并不能允许做更多的思考。 那个首领似乎不像自己的部下,那么惧怕白色之物,他那肥胖的身躯完全不像别人想象中的那样蠢笨,他掀起地上黑色地毯的两角,猛地投掷过来,咪咪被裹在了地毯之内。 “上,杀死他。”黑头头恶狠狠地命令道。 一个土人向托勒密刺出了一矛,被侧身躲过,并狠狠地用膝盖撞击了他的左胸部,这个家伙的心脏受到重重的一击,闷哼一声就栽倒下去,托勒密完全有信心这个家伙已经被干掉了。 黑头头手执一柄黑石头磨制的匕首,向托勒密的前胸捅了过来。 托勒密稍稍将自己的身体转过九十度角,将后背的双手撞大运似的向上一迎,“吱”的一声刺耳摩擦声,他感觉到那石刀从他的双臂之间刺入,割开了一部分绳子,并被护腕挡住,发出了声音。 黑头头眼见托勒密手上的绳索散落,不禁大惊失色,赶紧向后退去。 接下来的是那个手执本多忠胜太刀的土人,尽管他不太会使用这种武器,但那刀锋利程度却仍然让托勒密不敢轻视。 赤手空拳寻找武器的时间已经没有了,托勒密只能在脑海之中还原,自己曾经偶然间看到的,本多忠胜给蜜雪儿演示的“无刀取”的动作。 “古流剑术兵法”的最高境界并非是人剑合一,而是“无刀取”。 人类毕竟不是螃蟹或者黄蜂,不可能武器长在身体之上,随时待用。 没有武器战胜手执利刃的对手,对对手的心理打击是最为致命的,这证明了双方的格斗技巧的天壤差距! 躲过致命的一击最为关键,武士刀的一记砍杀,速度极高,往往低于零点二秒的人类反应极限,待看明对手的攻击方向,再躲避简直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样一来,另外一个经典的场面火速进入托勒密的脑海。 托勒密曾在巴比伦城高大奢华的阳台之上,亲眼目睹过一只猫如何躲避老鹰的攻击。 发现了老鹰已经开始对自己展开俯冲,大猫先是将自己的身体弓起,并且“炸毛”,使自己的体型看起来扩大了两倍,待老鹰冲到自己的面前,只要轻轻收缩身体,那锐利无比的鹰爪只能从它的白色披毛上轻轻滑过...... 可见攻击之前,迷惑对手,制造假象,引诱其判断失误,要比纯粹的速度或者力量取胜,更具技巧性,大大地增加了自己的存活率。 托勒密将自己的双臂伸展,身体正对向这个家伙。 那家伙不知深浅,一刀向对手砍了过来。 托勒密的右侧的身体本来就是幌子,右腿只是“虚”站,左脚实为受力中枢。 这样他只需将右脚向身后一拉,原本面对对手身体面积立即缩减到八分之一,只以左肩的侧面对对手。 这个家伙一刀斩空,禁不住向前踉跄,托勒密立即用双手擒住他的刀脊处,只是轻轻一拉,太刀就被他夺到手中。 手执利刃,这让托勒密的杀伤力和信心同时爆棚。 顷刻间就斩杀了两个后续敢于上前的土著。 生死格斗只发生在刹那间。 他眼见那猥琐的瘦子,已经用瘦骨嶙峋的一只手,抓捏着蜜雪儿,一颗硕大柔软的胸部,黑色手指深深陷入那柔然而富有弹性的肉体,让他淫邪地嘿嘿笑着,欲火攻心,屋内发生的打斗,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此刻他迫不及待地用自己的另外一只手去解开自己的下身的兽皮。。。 蜜雪儿还是被这个令人恶心的家伙染了指,这着实让托勒密气炸了。 武士刀犹如一刀闪电,寒光一闪,结结实实地刺进他的脸颊,并从另一侧传出! “呀--”他一声哀嚎,托勒密确定这喊叫只会使他的嘴里的伤口更加扩大! 托勒密拔出刀剑,这家伙的脏手终于从蜜雪儿的胸脯上拿开,改为捂住自己脸上喷涌如注的鲜血。 “想不到这等猥琐恶心之人的血也配是红色的。”托勒密一刀向上一撩,太刀的锋刃割开他才刚刚漏出来的屁股,这个家伙只是享受了几秒钟的肉体愉悦,便可耻地在地板之上抽搐了几下便一命呜呼! “呜呜,弟弟!”那个胖子首领倒也是兄弟情深,眼见自己的兄弟死了,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 托勒密承认一瞬间,真的有那么一丝丝的怜悯之情在他心中闪现,但一想到这些土人的阴险狡诈,再看看衣衫不整的蜜雪儿,“对待敌人的怜悯,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大吼一声刀光划过之处,人头滚落。 托勒密飞起一脚,将那肥胖的头颅从门口处踢了出去,木屋的外面登时乱做了一锅沸粥! 第一百九十一章:扼守及大胸姑娘 托勒密想此刻他的表情一定因为愤怒扭曲而变得十分可怕,虽然自己看不到,但内心的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蒙蔽了其理智。 屋内的几个黑家伙被他都干掉了,那黑头头吓得飞了似的窜出屋子。 托勒密来不及多想,手执太刀冲出大门,却整迎面撞见黑压压的人群,至少一百名战士或者猎人模样的人手执各种各项的武器堵在屋门口。 他们可能受到某种部落原有的规定,不能够随意进入首领的屋子,这时候两个为首的已经被人杀死,那黑头头很可能就是最大的领袖了,此刻他惊魂未定,站在三四十步距离之外大声吼叫着,指挥自己的手下向托勒密猛扑过来。 一群黑压压的家伙,呲着同样黑牙的血红色的嘴,如同真正的猛兽一般向这里奔涌过来,唯一的好处就是惊醒了托勒密,使他从盲目屠杀的愤怒之中清醒过来。 在空旷之地神人也很难面对几十支同时攻击过来的黑石长矛,就像波斯人无法面对马其顿方阵的凌厉攻击一样。 托勒密赶紧折返进充满死亡气息里,翻身将门关上,放下门栓闩住,于此同时是尖锐之物戳在厚重木板上的咚咚声。 紧接着是传来了野蛮们撞击木门的沉闷声音。 虽然这个木质屋子,相对于村庄里的其他房屋结实牢固一些,但却毕竟不是固若金汤的堡垒。 迟早会被攻破。 冷静下来之后,托勒密这才想起首先拯救自己的伙伴才是第一要务,贾里奇斯、本多忠胜和瓦西里此刻生死不明,角落的中的蜜雪儿仍然在昏迷之中。 这种饮料内添加的东西能够让人迷醉很长的时间,而托勒密喝下去的量要超过她,却先于她清醒过来,可能是由于护腕的神奇功效,瓦西里则失去了自己的宝石所以没有很快恢复。 想到宝石顿时有了办法,从那个该死的胖子身上掏出了两块宝石,一只手扶起蜜雪儿,另一只手将它们胡乱地按在她的额头之上。 托勒密不清楚这样是否是宝物的正确的使用办法,但眼下证明他似乎是正确的,两色宝石中的蓝色宝石发出一闪而过的淡淡的光晕,蜜雪儿的身体不再瘫软,开始了自主动作,随后她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我怎么了?”她问道。 “酒中被下了料,我们险些刚才在这里完蛋。”托勒密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黑石部落的人也许不会运用那种从剧毒青蛙或者是眼镜蛇的身体提取自然毒液的办法,如果是这样的话在场的这些人就不会有长时间的挣扎,早就见阎王去了。 更有一种可能得是他们是想从来访者嘴中套出些什么,然后用于他们残忍的祭祀,如果祭祀的祭品和口供询问同时进行的话,托勒密的那几位忠实的朋友真是凶多吉少! 此刻在蜜雪儿目光的注视之下,托勒密才发现她的身体几乎是**的。 一股特殊的难以形容芬芳体香环绕在周围,这不是波斯宫廷或者是埃及法老王的内臣所配制的香水能够比拟的味道。 托勒密紧紧环绕她背部,扶起她的手正好按在了她柔软并且硕大的胸部的一部分,刚才由于精神过分紧张,直到现在才感觉到那份那富有弹性和温暖美妙感觉。 她同时也发现了自己尴尬状态,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突然推开对方,好像托勒密是“始作俑者”一样。 这一力量还真是挺大,托勒密猝不及防向后倒退了几步。 遮盖视线的身体远离了自己,蜜雪儿自然看见了个被放倒的尸体的惨状,一向聪明的她表情就说明了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门外撞击越来越厉害,门后面的小臂粗细的门栓已经被捅进来的长矛损坏,这些土著将在接下来的几次撞击之后,破门而入。 尽管遭遇如此危急的情况压迫之下,托勒密的目光却总是忍不住停留在蜜雪儿那两团如同白兔般不断跳动的胸脯之上。 ...... 托勒密脱下外套,三下两下给蜜雪儿罩在身上,捡拾起兵器,准备在大门被撞开的一瞬间,两个人在屋内斩杀敢于冲进屋内的家伙。 依仗两个人的格斗能力,扼守门口能够杀伤大量的敌人,参照室町幕府剑圣将军足利义辉的战例,两人相互配合,完全能够超过一人“剑圣”的杀伤力。 相对狭窄的室内,难以发挥长矛的威力,这样一来至少二百名一下的土著人是不在话下的。 就在二人抱定拼死一战的时候,那催命般的撞击之声突然停止了。 闩门的门栓已经几近折断,只消一个壮汉的一次撞击便能冲个粉碎。 “嘿!有种就进来吧,你们这帮该死的杂碎!” 托勒密学着瓦西里的语气高声喊道:“我知道你们听得懂!” 奇怪的是,门外陷入一阵令人极度不安的寂静。 “这些蠢货正在假装走掉了,吸引我们出去,再给我来点弓箭和长矛围攻?”托勒密说道。 “就像是真的好想撤离了一样。”蜜雪儿说道。 木屋里并没有任何窗子,无法对外面进行观察。 “屋顶上可能也有人,配合远处的弓箭射击,如果出去作战的话,我们毫无胜算。”蜜雪儿说道。 “咱们岂能中了这些原始人的奸计?坚守这里他们也拿我们毫无办法。”托勒密故作轻松地说道。 就在这时他听见屋外传来密集的脚步之声,随后窸窸窣窣的一阵怪响。 “玩什么把戏?” 一丝难闻的味道飘入了托勒密的鼻子。 “那是什么?”蜜雪儿也同时问道了。 随后那气味越来越浓重,仿佛从屋内四面墙壁的缝隙中透了过来。 “听!”蜜雪儿说道。 两人耳边依稀能够听见辟辟啵啵的轻微的爆裂声。 托勒密感觉到木屋之中温度好像在逐渐升高,汗水从他的额头之上滴落在地板之上,他终于看清从房间内的每一个缝隙中涌进的如同怪兽般的黑烟。 托勒密和蜜雪儿都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们正在屋外点火,我们在被烧死之前,恐怕会先被熏死!” 第一百九十二章:活动木板 人类另外一个脆弱的原因就是必须呼吸,偶尔暂停却不能持续太长的时间。 当然几乎所有的高级的动物都不免由此弱点。 无论多么强大无敌的动物,只要不能够呼吸氧气,便会立即死亡,甚至是越强大的(肺功能更强大,消耗的氧气更多。)丧失行动能力越是来得快。 若是非要再找出另外一个死得更快的原因的话,那就是一氧化碳中毒。 所以从现在的处境来看,托勒密和蜜雪儿两人在烤熟之前首先会被熏死。 尽管隔着坚厚的圆木搭建的木墙,辟辟啵啵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时候能够清晰地听见黑头头声嘶力竭的呼喊,紧跟着他的是一阵嘈杂的欢呼声。 “这些土人在庆幸为自己的部落报了仇!”托勒密说道。 此刻屋内已经浓烟笼罩,如同一大坨阴云飘浮在空中,托勒密和蜜雪儿全部趴在地板纸上,别说吸进一口毒烟,就连眼睛都被刺激的泪流不止。 每一刻意味着生死存亡! “再等一小会时间,木头燃烧的巨大热量就会令我们失去行动能力。” 托勒密尽量吸上一口有限的、地面上的氧气,站起身来,奋力向着大门撞去。 他记忆中门栓已经完全损坏,只要撞开门冲出去,尽管面对大量的好整以暇的敌人,仍有一线生机。 燃烧的木料和火星不断掉落在托勒密的头上,他毫不在意,肩膀接触门的瞬间感到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 “该死的”他们定是用什么东西抵住了门。 托勒密一连试了几次,毫无效果,那门变得坚不可摧。 看来除非有一个简易的攻城锤,不然得话费上多大的力气都是徒劳。 然而他的力气已经用尽,氧气消耗得差不多了。 “完蛋了”托勒密说道:“恐怕我们出不去了。” 蜜雪儿却看起来比托勒密震惊,蛮力不管用的情况之下,只能依靠的她的智慧了。 但这样短时间内又有何计可施呢? 蜜雪儿只用几秒钟的时间,她开始摸索着在地板之上敲击着,几秒钟后,她开始掀起原来土人首领铺盖黑色毯子的地方,先是在托勒密的帮助下移开死尸,将毯子推到一边,几声敲击之下,发出隐隐约约的空洞之声。 于是四只手赶紧在地板的四周来回摩挲。 托勒密的心脏不住地紧张的疯狂跳动着,那短暂的时间在其心里好像过了一千年。 终于他的手指触到一个略微宽大的缝隙。 “在这里!”托勒密惊呼到,放弃屏气的后果就是剧烈地咳嗽起来。 缺乏氧气的支持下,两个人的体力都下降很快,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块地板移开。 托勒密真是庆幸原始人没有什么科技来设计复杂的机关。 那真的是一块活动的木板,推开后露出一个只有一米见方的地洞来。 来不及多想,托勒密首先将蜜雪儿放进地洞,随后自己也跟了下去。 明显这是一处暗道,虽然狭窄到只能供一个人通行,仍有微微的清风在流动,这证明必有一处出口! 没有催命浓烟的困扰,让他们大大地送了一口气。 很难想象那个胖子首领如何能够在这个暗道里通行。 依照蜜雪儿当时的推测,这样阴险狡诈的部落首领很难保证自己不在一场兵变斗争中失败,或者被其他的部族所偷袭。 首领的房子暗藏一处出入口,这是很难让人理解的。 但随着地道愈来愈狭窄,托勒密不能够相信那个一号土著首领也知晓地洞的存在,他和蜜雪儿只能跪行向前,胖子首领的硕大体型再次通过的情况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蜜雪儿在我的前面,这样一来他处于十分尴尬,或者十分惊喜的处境。 她破损的衣衫之下大大的屁股正好摆在托勒密的面前,距离他鼻尖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她完全不了解自己披上的托勒密的上衣在弯腰之下完全遮盖不住自己的屁股。 就像是她平日里充满韵律的走路姿势一般,她的腰肢扭动的十分厉害。 可能是人类中的雄性动物,因为成千上万年野外狩猎的习惯养成,男人对移动的东西更为关注,虽然那本来不过只是关系到今天能不能吃饱的原因。 而男人还处于原始的交配欲望,对女人格外关注。 那么一个貌美如花的、皮肤白皙的、丰满的性感的扭动臀部的女人呢? 托勒密试图控制着自己不向那里看去。 但是毫无作用,她就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和克里特岛的类似场景不同的是,托勒密能从她破损的、几乎被扯成鸟笼形的裤子出,窥见她颤动的臀肉。 “管他娘的!”托勒密抑制不住脑袋里冒出一句脏话,好几次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伸手在那两团肉上狠狠地一抓。 或者是更为猥琐地干脆将脸埋在那富有弹性的雪白之中...... 托勒密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受到强烈刺激后的原始反应了,还真是难以忍受。 “再扭动两下,我就捏上一把,又能怎样呢?被她怪自己下流无耻。这难道不怪她自己吗?” 那么性感,那么风骚地扭动,尽管托勒密认为她是无意识诱惑于我(恐怕没有人在这种环境之下,保有这个心情。)但是这样走路的话,有朝一日返回现代人类社会,去到时装发布会的舞台之上走猫步,都不用经过训练了。 “嗯--”!? 一道惩罚的闪电击中了托勒密的神经中枢,说道“猫步”,他忘记了一件的可怕的事情--咪咪还在被熊熊大火吞噬的房间里。 它被土人出于恐惧掷出的毯子包裹,显然不至于死亡。 紧急逃生的时候,托勒密只想到了自己和所追求的女孩,抛弃这个曾经陪伴他的小伙伴。 在密封的空间之内它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生! “你先一直往前爬,在出口处等我!”托勒密说道。 “你要干什么?” “咪咪,我忘了它。” “天哪!我们真是该死,但是你回去的话连自己的命也难保了!” “别怕,我要是容易死,恐怕早就死了”托勒密力撑镇静地说道。 眼下一分一秒也不能够再耽搁了。 托勒密捏了一下她的小脚丫说道:“没有得到你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他调整身姿,先是坐在地上,仰面向后躺下,在翻身向出口相反的爬去。 “去出口等我,我会回来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不可能完成的奇迹 托勒密一直往回爬直到听见蜜雪儿嘤嘤的哭泣之声。 他坚持没有回头,因为一回头可能就会心软停下脚步。 很少目睹这个坚强的姑娘的眼泪,托勒密了解她此刻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可以确定的是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接触,经历了出生入死,历经艰辛却患难与共,危机时刻的并肩作战,困顿濒死时的相濡以沫。托勒密不敢肯定完全赢得了她的心,但至少在她的心中占有了绝对重要的地位。 然而她也很喜欢咪咪,这个白色的小精灵,善于赢得一切人的宠爱,尽管它神神秘秘,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像一个可爱的宠物。 ...... 果断、迅速是面对此时绝境的生存秘诀,托勒密花了不到几十秒钟面重新回到地洞的入口之处。 火焰燃烧的十分剧烈,他猜想整个房屋已经化为了一个大火炬,地洞之处已经开始出现了浓烟倒灌的情况,氧气应该已经完全断绝了。 咪咪生死未卜,但却值得一搏。 托勒密先是尽量全部吐出自己肺叶之中的废气,深深吸上一口空气--这很有可能是自己这一生的最后一口空气。 屏住呼吸,向上一攀,重新跳回了烈焰地狱,浓烟已经让人无法看清任何东西,他只能紧闭双眼,屏住呼吸,成为两感断绝之人。 可怕的是只是短短一两秒钟,托勒密感觉到灼热的温度已经达到皮肤所不能忍受的地步了。 他确信这里至少有六百到七百摄氏度的高温,气体正在摧毁闯入者的皮肤,一旦皮肤在高温下坏死,那么托勒密会被当场烧死。 头顶之上的头发已经开始变焦,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完蛋了。 就在这样的在但丁炼狱中才能体会到的感觉之下,另外一种感觉突然从托勒密的左腕之处开始出现,那是另外的一种奇热的感觉。 托勒密意识到,他的神器在危机之中再次开始挽救自己的生命。 虽然托勒密仍然不清楚,是肉体所处的恶劣环境还是自身的潜意识唤醒了沉睡神力,但它就是发生了,他别无选择任凭这股力量游走全身。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面对极度的高温,那护腕竟然不是制造冰冷之气与之对抗,而是在其体内激发了另一种热。 这使得托勒密几乎能够感觉到,身体的毛孔全部打开了,大量汗液从身体排出,能够感觉到密集的汗水从皮肤上溢出,随后在高温的作用下迅速化为蒸汽。 此刻他完全看不见,但自己一定是一个全身满被雾气环绕的怪物。 汗液的蒸腾作用带走了大量的热,这使托勒密的体表温度迅速,下降,可以进行简单的活动了。 他头发上火苗已经熄灭。 “咪咪!”托勒密大声吼叫一声,没有回答。 恐怕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虽然水汽蒸腾能够暂时保住性命,但却不能长久,这些水汽完全来自于体内。 此刻托勒密已经感觉到口感舌燥,再度焦虑起来。 “咪咪!”他再度高喊一声,憋气也已经达到极限,即使不因为脱水而晕倒,也会因为摒不住气吸入大量有害气体而死。 也许应该放弃了,托勒密从未如此陷入绝望,但此刻他别无选择,只能撤退。 然而就在这危机时刻,好像传来极为轻微的一声“喵呜”的叫声。 “咪咪!” “喵呜!” 一点没错,小猫咪还没有死。 这一小小叫声,在小家伙无数个夜里陪伴主人睡觉,趴在身边,用大大的闪亮的眼睛的望着托勒密的时候,他总是用手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白色绒毛,谁知道这个宝贝此刻在想着这么事情呢?“拯救人类吗?”每当托勒密这么开玩笑地问它的时候,它总用这样的喵声来回答他,天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而此刻这声音再度激发了托勒密的潜力,犹如被注射一支战地医用吗啡。 他鼓起全身力量向着刚才声音的方向摸去。 ...... 托勒密在地道里狂“奔”,虽然是手脚并用,手掌也因为烫伤和摩擦流出鲜血。 却仍然比刚才的那个地狱好上太多了。 这次让他学到的事情就是和人类或是强大的生物对抗--哪怕你面对一只十五米高的霸王龙,也比面对自然之力强上太多。 至少你知道攻击向着哪个方向使劲,即使是光荣战死,也能够目睹自己死于何种攻击之下。 这个低矮的隧道仿佛有一千里之长。 托勒密花了好长时间,才能够看见前面出现一小团圆圆的光点,同时空气也显得更加清新异常。 那即是出口,他顾不上毒气侵入呼吸系统引发的剧烈头痛和干涸得开裂的嘴唇,“哇哇呜呜”地高喊起来。 “哎--”那边传来了正是熟悉的蜜雪儿的声音,她意识到了自己的伙伴还活着。 “我活着回到你的身边!”托勒密心中一阵悸动,眼泪简直夺眶而出。 来到出口之处,那是一处同样一米见方的石板,已经被蜜雪儿移到一边。 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愿意一遍一遍的像一场卖座的舞台剧一般重复上演这个场景。 托勒密从隧道之中探出头来的时候,女神简直认不出他来了。 乌黑的面孔,烧焦的头发,再加上因为失水过多而一下子瘦下来的脸颊,简直就像一个追赶而来的土人。 好在她总算认出了他,抱住托勒密“呜呜”地痛哭起来。 好长一段时间,托勒密用手轻轻抚摸她不断颤抖的后背,几次张开干裂的嘴唇,那着了火般的嗓子,却说不出一句话。 “水。。。”他好不容易挤出这一句。 蜜雪儿瞧见他那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破涕而笑,从腰间摘下水囊,将液体倒在托勒密的脸上。 水进入托勒密的嘴里让身体从脱水的状态下得到了缓和。 托勒密用手轻轻将自己的上衣领口下下拉了拉,顿时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露了出来,虽然白色的毛弄得黑黢黢的,但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展示着它鲜活的生命。 蜜雪儿高兴的嘤咛一声,再度将面前的两个生命紧紧抱在怀里。 这一瞬间托勒密感觉到是他生命之中最为幸福的时刻,自己劫后余生,凭借无法想象的勇气救下了猫咪,又赢得了女神忘情的拥抱,还有什么比这些事情同时发生更能在精神之上让人满足呢。 但话说回来,爆棚的幸福感总是避免不了的短暂,就像你在和女孩从事某种运动最后的那几秒,转瞬即逝。 托勒密也是这样,在沉浸温柔之乡不到几分钟后,一柄锋利的黑石长矛从天而降,“呯”的插在距离他身边不到一个腕尺距离的位置上。 第一百九十四章:费解之谜 那致命的武器是从高空投掷下来,携带了巨大的势能,即是尖峰往上三五拳的距离都没入地面,尾端还是不停的抖动,惊得托勒密一身冷汗--这矛若不是稍有偏差,恐怕给他当场来上一个透心凉! 远处传来了乱嚷嚷的吆喝之声,从这里望过去,黑头头此刻正在挥舞一只硕大的棒子状的武器,指挥着不下上百名土著人武士追赶过来。 这也证实了托勒密之前的怀疑,地道的宽度不并不是适合土人胖子领袖的体型,而那个色迷迷的仿佛将全部脑细胞都用于交配的二号人物,智商很令人担忧。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阴险狡诈的黑家伙一手打造了这个逃生机关,而工程的开始是从这里开始的,一直挖到土人首领的屋子地下。 这样一来实施一场秘密暗杀,或者是暗杀之后逃走便有了一条隐秘的捷径。 那些黑家伙在草地之上奔跑的速度还真是够快,一转眼已经距离二人很近了,眼见前面的人,大约有三分之一手执弓箭,这样就意味着转身逃跑并非是什么好的办法。 一场正面较量在所难免。 托勒密和蜜雪儿手中仍就没有武器,先夺得武器至关重要。 好在土人实在是缺乏学术化的作战训练,面对赤手空拳却技术高超的对手,一定要尽量采取空手的方式进行搏斗,发挥人数上优势消耗对手的体能。 而看似具有表面性压倒优势的持械对空手,取得杀伤还好,一旦被夺取了兵器,就会极大地削减人数上的优势。 持矛或者剑的高手,几乎每一次攻击都能杀伤一个敌人,这是赤手格斗很难做到的,也就是说夺得武器将很大程度上减少体力上的消耗。 这些土人当然不具有以密集阵进行攻击的素质,他们分散作战,先后抵达战场,使得托勒密根本不费上什么压力便能夺得兵器。 第一个冲过来的土人,用他的长矛向托勒密一刺,选点并不是很好,后者轻轻右移腰部,那矛就从左肋边上擦过。 托勒密右脚上前半步,左臂横向肘击他的太阳穴,这个家伙攻击的冲力,加上托勒密的攻击力,使得他犹如一节断木头,颓然倒下。只需轻轻一抄手,他的长矛已经到了托勒密的手中。 第二个冲过来的更为倒霉,托勒密掉转矛尖向前,只是从下至上一划,就在他的身上形成一道长长的伤口。 托勒密将自己手中的武器丢给蜜雪儿,扶助土人倒下去的身体,向前一扔,正好砸中冲过来的三个人。 这样一来两人都有了武器,干掉上百个家伙不在话下。 一会功夫,有就十几个野人倒在他们的长矛之下,这种原始的兵器,用作杀人,还真是不那么逊色。 黑头头显然气急败坏,命令为数不多的弓箭手放箭。 然而他们又犯了一个错误--诛杀武力高强之人,战场上的混乱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一般都是采取下流的手段。 利用武将和对方对抗之机,采用射击精准的弓手,施以冷箭,这种伎俩虽然被英雄们所不齿,却能够取得极好的效果。人尽皆知的希腊联军中最无敌的阿克琉斯,就是在特洛伊中遭到这种暗算! 而让托勒密全神贯注面对弓箭射击,虽然惊险,但还是更够用矛杆拨开箭矢。 这群野人犯得另外一个错误就是他们的箭似乎不够多。 也许是他们只是在打猎中使用弓箭,在命中猎物之后往往能够收回箭支,重新进行打磨,毕竟对于他们来讲打磨这些坚硬的黑色石头是一件既耗时又耗力的事情。 总之这些土人在几次低质量的散乱射击之后,就哑了火,他们没有箭了。 随后再涌上来的十几个人再度倒在托勒密脚下,尸体已经初具规模的在地面之上堆积起来。 毫无疑问,这对这些家伙形成了可怕的威慑力。 “向前者死!”托勒密补上了这一句威胁。 这样一来无论黑头头怎样威胁,甚至用他的大棒子击打土人的后背,他们也不愿意再向前送死。 气的他哇哇大叫,随后用手向后面一挥,使出了他的最后一招。 托勒密的几个朋友,瓦西里、本多忠胜和贾里奇斯被困得结结实实地推到队伍的最前列。 他们都还没死,也显然已经苏醒了,只不过被当做祭品,身上涂抹上黑色的烂泥状的东西,头上装饰着乱七八糟的羽毛,活像一堆搞笑的“鸟人”。 托勒密差点没笑出声来。 眼见这些家伙活的好好的,他潜意识中担的那颗心也放下来了。 黑头头眼见托勒密的朋友被押了上来,顿时再次变得耀武扬威起来,他不再在后面畏缩的缩着了,认识大模大样走到前面来,用他那镶嵌着黑石头的大头棒子,挨个敲击在俘虏的头上。 “放下你们的武器,交出宝物,将你们身上的白色怪兽踢得远远的,”他说道:“不然得话,我就将他们的脑壳像敲水果一样砸的稀烂!” 本多忠胜面色铁青,依旧闭口不言;瓦西里火冒三丈,要不是被四个人连摁带拽简直要蹦起来,贾里奇斯确实被吓得哆哆嗦嗦,口中不断地叨念着:“谁放了我,我给他半枚,哦不整个一枚银币......” 眼前的情形已经很明确了,托勒密和蜜雪儿不可能同时击倒剩下的那么多人,要么妥协屈服,要么孤注一掷。 他和蜜雪儿交换了一下相互的眼神。 托勒密将长矛交到左手,且将矛头指向地面,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距离黑头头十几步的距离,注视着他惊疑不定的目光。这个要办“大事”的人竟然可笑吓得有点哆嗦。直到托勒密缓缓将长矛放在地上,用脚踢到了他的脚前。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托勒密对他说道。 他没有回答,还是紧张地注视着对方。 “你这样煞费苦心算计我们这些外来之人,我猜你也算计了自己的两位头领,是为了什么?为了得到上古神器?又是谁告诉你关于神器的事情呢?” “哼”他在眼珠子乱转了几下之后,对托勒密这一连串提问报以拒绝的冷笑。 “女人!”他用他的黑棒子指着蜜雪儿,示意她放下自己的武器。 这个看似精明的家伙再次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 托勒密立马弯下腰,跪在地上,蜜雪儿在同一时间掷出了自己的长矛。 与传统的杀伤骑兵的远距离投矛手不同,她投掷得短、平、快,黑头头来不及反应就被长矛贯穿了前胸。 “你...你们这帮卑劣之...人!”他倒了下去。 托勒密抓紧最后的时间,冲上前去,捏住他的下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变,变白”他吐出了自己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 第一百九十五章:白色的 黑头头就这么死了,他的阴谋非但没能得逞,反而害死了自己。 这个全身黢黑的家伙临死之前吐出的两个字竟然是:“变白”。 托勒密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也不能判断那是回答他的问话,还是此人临终前的呓语。 他的部下们目睹他的死亡显得非常平静,托勒密甚至能够感觉到他们某种轻微欢欣,或许这家伙的口碑太差,或者是他欺凌下属的一贯作风,使得手下们对他十分憎恨。 失去了领袖的土人们反而显得十分友好,没有人再想要托勒密的宝物和玩漂亮姑娘,瓦西里等三人被释放了,他们除了被绳索捆绑的得太久,四肢有些麻木之外没有收到什么伤害。 而托勒密经历了什么样的挑战,也简直再也没有勇气对他们谈起,或许他需要一些葡萄酒吧。 绕过已经被烧成废墟的首领的房子,劫后余生的几人去了一家小上很多的木屋里。 土人们对托勒密讲述了他们之前遭遇的奇异事件。 二十年前或者更远的时间,突然有一群身着长袍身材高大的人造访了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尽管他们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是从他们偶尔露出的手腕可以看得出他们皮肤异乎寻常之白。 这些人具有某种神奇之力,在村庄居住的期间,曾经拯救过几个土人的生命,那些人中有误食毒蘑菇的、有被毒蛇咬了脚踝的、有受到严重的创伤的、还有跌断了手脚的。 白色人不用咀嚼草药的方式,也不用木板捆绳子的医疗办法,他们只是将伤患者抱在怀里,症状即会得到缓解,经过几天时间,十分严重的病症也会康复。 这样让整个部落大为兴奋,除了死亡不能改变以外,一切不适都可医治,除了“神”还会有谁呢? 这样一来土人将他们供奉为神,用最好的食物和饮料来招待他们。 过了好久,突然有一天,或者更精确的说是一个夜晚吧。 总之一觉醒来,“神”不见了,一个也见不到了。 原本他们有七个,都不翼而飞了。 首领大为愤怒,认为是自己的臣民对“神”不敬才会引起神的愤然离去。 当神消失之后,整个部落因为各种各样的情况死去和残疾的人逐渐增多,这更让部落的人们感到恐慌,这时居心叵测的黑头头开始散布“神之诅咒”的言论,一些人甚至由于担心和惧怕所谓的:“诅咒”逃离了部落。 整个部落面对着人口急剧下降的可怕威胁,没有足够的劳动力、战斗力和生育能力,这在蛮荒社会无疑是致命的。 在这危急时刻,黑头头忽然将自己打扮得怪模怪样,他将牙齿涂上黑色,将自己全身浅色的装饰之物全部去除,用黑色和深色代替,他宣称:“有神回来再次和他进行交流,并教会他强大土人们的办法。” 土人没有其他的精神寄托,大部分听信了这个家伙的话,大酋长也不得不将这个原本的小混混提升为仅次于自己和弟弟的三号人物。 黑头头实际上在部落中担任了祭司的角色,他将一些被:“神选中之人”绑在一块大石头上开膛破肚祭祀神灵,诡异的是这个家伙只有在进行血腥的祭祀的时候,才会赤身裸体在全身涂满白色的粉末--多少年来谁也不知道他的白色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那么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临死之前为什么说出变白这个词呢?”托勒密问蜜雪儿说道:“按照你博学的知识是他自己发明的咒语还是他一直妄想自己成为那些白色的神呢?” “咒语的可能性当然不大,反复叨念却没有效果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我倒是大胆地猜想,这个家伙并非说得全部都是谎言。”她回答道。 “你是说?” “可能这些神中的一位还真的透漏给过他什么讯息,不然他完全不可能得知上古神器的事情。” “他从一开始便得知我们身上有宝物,应该是从你的白色护腕上得出的结论。” “这样看来我们似乎已经和亚历山大的大军走的不是一条道路了,他那纯白色的胸甲岂不是更为注目,大军所到之处地面也会有长长的痕迹。” 在蜜雪儿的建议之下,托勒密提出了为黑石部落重新推举首领的意见,那位和瓦西里发生冲突的男子成为了新的首领。 这很符合托勒密的风格,蛮荒时代吗,就需要敢打、敢拼、敢于做出决断的勇气,不像高度文明社会需要一个爱好和平的领袖。 有年老的土人告诉我,他听见黑头头在一次喝醉后提到那些“神灵”向东方而去,也曾有人看见过那个家伙曾经鬼鬼祟祟往东而去几十天才回来。 而对于部落之外的疆土,只有一些青年行到过十万步左右。 而那正是托勒密的小分队要行进的方向。 新任的首领对待来访者十分优厚,修整几天之后,托勒密等人竟然和这些黑小子建立起很好的感情,但却又不得不再次踏上征程。 “也许有天我会回来的!”托勒密热情地握住土人们的手道:“我们会再见面。” 托勒密看见首领裂开嘴笑着向他挥手,他的牙齿不再涂成黑的颜色。 一个最善于远足的土人带领冒险者们穿过弯弯曲曲的林间小路,行走了很远,直至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这就是我离开部落最远的地方”他说道。 托勒密挥手再次和他告别,踏上旅程,他在原地伫立了很久。。。。。。 向东前行,托勒密一度感觉已经距离目的地不再遥远。 环绕他头脑中的是那些所谓的全身皮肤雪白的土人们口中具有神奇能量的神,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们是否也和巴松或者是狄俄尼索斯一样? 当跋涉再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在随身补给品消失得差不多的时候,幸运地进入了一个水草丰茂之地。 做为行进在小队最前列的人,爬过一个阻挡视线的土坡,托勒密简直不能够相信自己的双眼。 远处有一座巨大的湖泊,两支奔流的河流咆哮着汇聚于此,毗邻湖畔处,一座巍峨的城池傲然屹立,其规模之巨大令人咋舌,其高大的城墙纯白如雪! 第一百九十六章:楼兰古国 在人类长期的实践经验之中,长期在旷野之中的艰难跋涉时有时会产生突然冒出城市的景色,要么是由于脱离文明的剧烈渴望,在人脑之中产生的敏感幻觉,另外一种则被“资深”旅行者称为“海市蜃楼”。 托勒密晃了晃脑袋,揉揉眼睛,直到所有的伙伴都陆续抵达他的位置,才能够敢于确定眼前的这气势恢宏的场景的确不是只存在于意识之中的幻觉。 再向前行进一会儿,连空气折射的所谓海市蜃楼也完全排除了。 跋涉者们逐渐接近那一座白色之城,从镜面般美丽绚烂的湖面上搭建的桥上经过,仰视高达至少三百腕尺以上的坚厚城墙,即使经历漫长的旅途劳顿,也禁不住奇迹之火从内心之处被激发起来,每个人都不由得由衷地慨叹这座巨城的伟大壮观! 在帕米尔高原之内竟然有这样庞大的城市,很明显按照历史时代的标准,这已经算的上一个国度了。 黑石部落的传说是真实的,这白色的城池和周围林壑优美,绿水环绕的景色融为一体,简直就是仙境的翻版。 也许是被眼前如同从云雾之中降落的城市所震撼,几个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默默无语。 直至穿越跨湖的桥梁,托勒密才问道:“这城明显高出这个时代的文明一个档次,好像比波斯帝国还要富庶,帕米尔高原难道不是历来被人认为是荒原吗?” 好长一段时间,蜜雪儿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这城并非突然出现,且不是神之所在的话,那就应该是我们向北偏离了那么一点方向。” “按照这样城市的规模和我们一直行进的方向,这里应该只存在一种文明。” 托勒密屏息静气地听着蜜雪儿的推测,因为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只是需要一个认同罢了。 “楼兰古国。”蜜雪儿说道。 “这么说我们已经走出了帕米尔高原的范围了?” “确切的说现在应该称为葱岭了,但这仍然不是这个时代的所谓中原中国的位置,我们距离最近的秦帝国,应该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我们现在所处在罗布泊之中?” “看起来是这样的,按照传说来讲,罗布泊自古以来便是飘移不定的,甚至连地貌有时也会大大地改变,传说之中的楼兰古城更是踪迹诡秘,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但留在我们记忆中的只不过是后来被发现的灭亡的荒芜的几座遗迹,很难和眼前的这座充满文明气息和无限生机的国度画上等号。” 行到城墙之下,能够发现厚重的石块之上涂抹了经过精炼的石灰,犹如埃及的大金塔一样,呈现出壮观的白色。 城门高大异常,相比波斯人的城墙和色雷斯人的城门都更为壮观。 无数人流穿行城门内外,他们除了服饰和之前所见大相径庭,其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只有寥寥几个身着准白色服装之人,却不是纯色,和黑石部落的土人描述的“神”的样子差距很大。 城墙之上没有见到任何卫兵,城门之处也是无人值守,我们就像是和大多数这里的居民一样,大摇大摆地穿行进入城池,没有任何人对此表示特殊的关注。 “高度文明的国家!”蜜雪儿尝试和几个人交流,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们也同样说遵守“亚当语系”的规则。 进入城郭之内能够看见稀稀落落的战士,他们手中提着金属兵器,和大多数民众一样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上,衣着都为统一的青色,其他并无太多区别,由此可见这里已经承平时日很久了。 补充给养、判定方向、再上征程是托勒密等人在这里要达到的目的。 首先在集市之上饱食一顿是当务之急。腌制的足有一尺长的鱼、烤鹿肉和大串的新鲜葡萄,即使几个人不经历长时间的风餐露宿,也算的上是顶级美味了,当然这也花费了贾里奇斯贴身三枚银币中的一枚。 尽管他很仔细地收好另外的两枚,但最终还是要被花掉的。 酒足饭饱之后,小分队补充了一些衣物,尤其是蜜雪儿,她将我的衣服还给了我,换上了一身短袍和插着短羽毛的白色动物毛皮帽子。这让她高兴得和一个小姑娘一般原地转上圈子,可以说除了遮住了她一身的性感曲线之遗憾,的确让她显得更加可爱和具有异域混搭风情。 随后集市之上另外一处店铺吸引托勒密的注意,那是一件独立的房子,虽然同样处于闹市的中心,却和其他的经营酒食和衣料的不同,显得门庭冷落,他信步踏入里面,着实吃了一惊,这竟然是一件售卖兵器的商店。 在托勒密的印象之中,武器形成私人产业是距离当下极为靠后的年代,而在楼兰竟然已经开始了商业买卖。 兵器主要以弯刀为主,少有笔直的短剑,装饰不够精美,却古朴实用,虽然被腰上插着两把“玉钢”的本多忠胜所不齿,但托勒密发现那竟然是铁质的兵器。 他信手拿过一柄中等长度的双锋直剑,轻轻挥舞一下。 重心锻造得十分不错,仔细观察剑体,虽然比不上精炼的钢铁,但却胜过赫梯人升级后的铁质兵器,一般的青铜武器恐怕难以抵挡其锋芒。 “至少一块银币!”一个声音说道。 兵器架后面转出一个人来,身材不高,微微有些发胖,身着三色的长袍,光着头,俨然一副老板姿态。 “半块!” “不,一块银币!” “四份之三!” “一块银币!” “您的声音并非想象中的那样性格火爆!” “您说得对,但看得出你需要这样的武器。”他老道地指着托勒密腰上悬挂的青铜剑说道。 托勒密输了,把手伸进贾里奇斯的口袋里,掏出一块银币,扔给这个精明的生意人,同时解下自己原来的剑丢在地上。 那家伙颠了颠钱币的分量,又拿在手里反复地端详好一会,才缓缓说道:“遥远的异乡人,看得出你们也是来自一个强大无比的帝国。” 托勒密猜他指的是钱币上赫拉克勒斯头像说的,那是大力神的形象。 “我们要到东方的国度去,从这里出发有什么捷径吗?” 显然这位店主的表情说明他并非对这个问题毫不知晓。 正在他准备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号角齐鸣,随后是一阵嘈杂的脚步之声。 第一百九十七章:楼兰姑娘 一队人马从内城墙之中出行,托勒密步出店门,向着正街望去,这才让他注意到了还有这里还有内城的存在。 完全不像是兴兵作战的样子,马背上的士兵虽然戎装整齐,却没有携带长兵器,他们只是将弓箭斜背在身上,刀剑悬在腰间,身着华丽的服侍,更像是礼仪的阵仗。 “国王的女儿又要出发喽!”店主人斜靠在门口慵懒地说道。 托勒密很看看这个强大的国家的政权的统治者的样子。 一队骑兵之后是一队号角手,在后面便是骑乘马匹的一位少女,与他们相距不远,透过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人潮,托勒密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她的样子。 姑娘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驾驭高头大马的技术已经十分娴熟,体态轻盈适中,皮肤白皙,与传统的中亚和东亚人完全不同,她长着一副欧罗巴人的样貌,高高鼻梁和深深地双眼,天然是一副美人胚子。 蜜雪儿用手在托勒密的眼前晃了晃:“怎么,埃及之王已经开始物色自己的妃子了?” 托勒密尴尬的笑笑:“只是看看嘛,我们又不会留在这里。” 那个多事的店主人此时却又不合时宜地上前说道:“如果你是来自东方帝国的王子,恐怕还真有通婚的可能呢,国王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联盟,联姻可是一种好手段,况且有这么美貌的公主。” 可能是托勒密东方人的样貌引发了他的猜测吧。 奇怪的是这里一片祥和的气氛,毫无战争威胁的蛛丝马迹,国王为何要寻找联盟呢? “这件事情从好几年前就开始了,那个时候公主还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据说是占卜者们得到神谕,说这个古老的国度要遭到毁灭的危险。来自西方的征服者将在熊熊的烈火之中毁灭这座城市,所有的信息仅此而已。国王并不清楚那是来自何方的威胁,我们知道在东方有一个强大的帝国曾经被称为“周”,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陷入了分裂和瓦解,但却仍然强大,如果能和这样的邻居形成联盟,就会大大增加自己的实力,减轻危险。” 西方征服者,托勒密不由得心中一沉,难道指的是亚历山大的远征军,很明显他们不曾到过这里,大军有先头的侦查部队,一般不至于偏离方向,而自己的小队是由于种种原因偏南行进才误打误撞发现这个神秘的国度。 如果亚历山大的大军来到这里,还真难确定是否会发生一场大战。 “可惜国王几年来派出的使者都是一去不复回,可能是东方国高傲冷峻,只是醉心于自己国家的斗争吧。” “我们能见国王吗?”托勒密突然从脑海里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那店主人以怀疑的目光看了他一会:“恐怕不能,除非你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托勒密不由分说,立即冲上前去,分开人群,在他们的抱怨声中拉住一位士兵战马的缰绳,高声喝道:“西方世界之王,亚历山大帝国来使!” 也许是托勒密的声音过于响亮,整个喧闹的人群竟然忽然安静下来。 静的可怕。 几名强壮的士兵翻身下马将不怀好意的无礼者围在中央。 “我乃亚历山大帝国的特派来使,需要面见国王!”托勒密朗声说道。 几个士兵并不言语,只是问得盔甲哗哗作响的声音,那几个人让出一条通路,一个同样具有异族面貌的青年将军模样的人走进圈内。 他上下打量了托勒密一番:“什么山大帝国,我从来没有听见过,倒是像你这样的骗子打过一些交道。” “你猜怎么着?”他继续说道:“他们最后都人头落地!” “我并非骗子,我来自横跨爱琴海直到覆盖埃及和前波斯、印度的庞大帝国的使臣。” “可我看你却像是一个“周”帝国,或是“秦帝国”的人的样貌。” “就像是希腊人同样会受雇于大流士三世,民族并不能成为理想的樊篱。” “不错嘛!”他点着头,仿佛同意对方的观点,却又用充满嘲讽的语气说道:“五百斤黄金的悬赏的确能够吸引高素质的诈骗者。” “黄金?!” 托勒密并不清楚什么黄金悬赏之事。 “总之就算是你来自西方,那按照预言来讲,就是我们的敌人喽,现在我杀死你的话,就会在以后的战场之上少面对一个敌人!” 他不由分说缓缓地抽出自己的佩剑。 就在这个紧要档口,一个粗鲁的身影跳进圈内,尽管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但还是幸运地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他放下一个精致的酒坛,刷拉拉抽出自己的弯刀。 “操你娘,你何以如此张狂?”瓦西里说道。 他用手指点着眼前的几个人:“只要你们这七个杂碎身体敢稍作移动,我保证会一刀扎进你们的屁股!” 托勒密尽量保持自己的身形不动,凑到他的耳边说:“是六个,你不应该把我也算进去!”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忽然想起了清脆的铃铛声,托勒密转过头,只见先前的那位少女已经调转马头来到他们近前,她那匹白色的骏马鬃毛飘舞,仿佛不染一丝尘世之土似的,四蹄之上各系了一颗金色的铃铛。 “马可!不要这样武断嘛!” 她的说话清脆纯净,顿时在托勒密的心中添上了一丝好感。 她翻身下马,那个被叫做的马可的将军立即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弯腰致敬。 姑娘来到托勒密的面前,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水汪汪的深色大眼睛望着他。 “我看你并不像是喜好残杀之人,也不像是一个被谎言占领灵魂的欺诈者。”她说道:“那么来自远方的朋友,你为我们带来了什么消息呢?” “战争还是和平?”她微笑着看着托勒密。 完全和年龄不相称的政治智慧,此刻她就像是一个传统的、东方式的、成熟的、绵里藏针的外交家,逼迫对方表达自己的立场。 一瞬间,托勒密似乎有些尴尬,他并不能代表亚历山大本人,甚至现在在帝国的远征军内不名一文,该怎么应对呢? 好在托勒密还是想到了一句话作为缓兵之计:“我要觐见无比尊敬的贵国国王之后才说!” 第一百九十八章:迷城 托勒密自然是有一套自己的想法的,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突然跳出的小精灵竟然能够这般容易的帮助他实现。 几位骑士为不速之客们让出自己的马,楼兰公主也放弃自己原本要进行了游猎比赛,改由其他的贵族继续进行。 除了那位担心这几个人是“暴徒和骗子”身份的青年人之外还有十几名掌旗的士兵。 众人进入内城,但见城中分列南北两侧各有一座巨大的宫殿,原来整座内城是修建在两座小山之上,亦或是人工堆积成果。 两座小山之下是密布着各种形状的小房子,和山上下来的匝道融合起来,如同两座深深的迷宫。 人马直奔一座宫殿而去,入到宫殿的门口,卫士命令托勒密等人交出自己的兵器,托勒密示意伙伴们,纷纷将自己的武器交给卫兵。 “没有问题吧?”他张开双臂坦率地说道。“我是来解决外交问题的。。。” 马可始终对他们报以怀疑,和公主那样轻盈愉快的步伐相反,他始终将一只手放在剑柄之上。 那姑娘去到大殿之后一会的功夫,国王便面见了来访者。 他是一位充满忧郁的面带愁容的老人,从头发、眉毛直到胡子都是花白的颜色。 托勒密开门见山的简要介绍了自己的来历,和亚历山大的远征军的目的。 目的十分简单,就是尽量避免东西方两个大国的冲突,如果不能成功的话,无论是亚历山大帝国还是秦帝国都由自己出面进行斡旋,以楼兰古国为界,缔结百年友好条约,让双方不陷入无休止的混战之中。 “这样一来我们还是处于两个超级帝国之间,”他担忧地说道,“这里的文明存在了几千年之久,尽管我不认为他们任何一方能够击败我们,但是威胁总是存在的。” “局势已经形成了。”托勒密说道,亚历山大已经建立了庞大无比的帝国,而东方的华夏文明也可能即将重新统一,现有的条件之下只有和平才能使大家免受到灭亡之灾。 一提到灾难,老国王的脸上顿时蒙上一层阴云。 说实话,在托勒密的心中,亚历山大对于中国的远征是极难预料胜负的,但以其个人之力很难阻止帝国皇帝无休止膨胀的领土野心,一场规模浩大战争几乎在所难免,而幸运的是竟然误打误撞至楼兰,这样一来,在来自西方的猛狮和东方巨龙缠斗的精疲力竭之时,由楼兰出兵,形成三方相互牵制的形势,任何一方坚持再战,则有可能面对联手夹攻,这是一部险棋,却有可能十分有效。 而整个地域辽阔的亚历山大帝国和华夏民族即使在战争中伤筋动骨,也不至于被小小的人口有限的楼兰所征服。 中国所谓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寓言,是建立在渔翁本身具有压制性力量的基础之上的。 很明显楼兰国王对托勒密的建议并不完全赞同,他不能将亚历山大的远征军和占卜师的西方毁灭大军联系起来。 “神并没有指引他们来到这里!”他说道。 一度托勒密也产生了怀疑,在他的脑海里始终漂浮着一副图画,那就是一望无际的黄色荒漠,破败的残垣断臂和干枯的树木、干涸的河床,甚至连一居尸骨都难得一见。 没有焚烧的痕迹也没有大屠杀的遗骸,岁月的风沙洗礼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两千之内完全消灭一个曾经达到顶峰的璀璨文明。 到底后来是什么毁灭了今日如此发达的楼兰文明呢? 要知道这并非亚历山大,也不是秦帝国的军事作风。 劫难会何时而至? 这位眼前的美妙少女是会平淡的终老一生,还是也会在大灾难之中毁灭,托勒密不敢再多想了,恐怕眼前的这位忧心忡忡的父亲有着和他一样的担心吧。 很快夜幕降临,国王将来客们安置在宫殿的一隅居住,从山坡向下望去,整座内城尽收眼底,几千座房屋应该是贵族和高等军民之住所,很快随着夜色的渐深静寂下来。 而对面的另一座宫殿则不同,仍然火光同名,在清朗的月色下,甚至能够从相距几千步的距离上看到有白色人形在移动,托勒密揉揉眼睛,那些诡异的白点好像又消失了。 或许是这些时日过于劳累且精神紧张吧。 更有可能这是一个神权和政权同时并行的国家,那座宫殿是供占卜者和巫师之用的。 托勒密等几个人同住一个硕大的房间,只能够和衣而卧,但相对于露宿荒郊野岭还是好上太多了,终于能够将轮流的值班也能够省去了。 良好的环境让托勒密舒适地进入了梦乡,模模糊糊之中他仿佛跟随亚历山大的大军进入了强大的秦国的地界,无数身披重甲的士兵手执长戈,口中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向前推进,直至与马其顿方阵碰撞在一起,长矛与长戈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死去的战士不能倒下,被挤成了肉饼,他急出了满头大汗,冲到两军的阵前,想要分开对方,却无济于事,被如芒的兵器刺得鲜血直流。 “这样是不行了,依靠暴力永远不是解决争端的最好方式”。 托勒密回过头来,发现战场之上竟然有一个身着蓝衣的青年书生的模样,正在其身后说着奇怪的话,对周边烟尘滚滚的大战视若无睹。 此刻托勒密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处在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中,仿佛完全清楚自己在做梦一般。 他尝试着自己动了动身体,好像被千金巨石压住一般。 只好憋足了力气,狠命地往起一坐,却猛然间掉入现实世界一般,发现自己汗涔涔地坐在地板之上,周围正响着轻微的鼾声。 莫不是传说中的鬼压身? 托勒密宁愿相信这只不过是自己的暂时性的神经控制失能。 “哈哈,瓦西里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响起他招牌般如雷般的鼾声,睡得像是一头死猪。” 托勒密望着窗外的夜色,长长出了一口气,马其顿重装步兵和秦国士兵的作战场面仍然在脑海之中久久不散。 奇怪的是那步兵方阵向前推进的脚步之声仿佛真的萦绕在耳边一样。 托勒密搔了搔自己的耳朵,再仔细感受,那声音仍然存在,竟然还仿佛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不对!那是真实的声音,真的有很多人乘着夜色的掩护向着他们所在的房间猛扑过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擎灯的身影 不安的情绪立即笼罩了托勒密的心头,他趴在地板上仔细听了一下,“蹬蹬”之声虽然并不响亮,但在深夜宁静的宫殿内仍然显得突兀,根据多年遭遇战的经验,能够通过整齐的脚步声音初步判断大约至少有数十人之多。 托勒密急忙一脚踹在熟睡的瓦西里的脸上,等着他也明白所处的危险情况,随后挨个将伙伴们叫醒,蜜雪儿和本多忠胜在仔细辨别之后和众人的意见基本一致。 也许是国王改变了主意,也可能是他一开始就抱有不良的目的。 一瞬间托勒密眼前划过那个被称作是“马可”的,对他充满敌意的年轻人,他似乎在楼兰国的地位举足轻重,这样看来,国王最有可能的还是听信了他或者装神弄鬼的占卜者的谗言。 瓦西里赶紧将门扠好,将所有的能够搬移的箱子之类的重物顶住仅有的两个窗子。 沉重的脚步声行至门外停止,转为急促的碎步声。 “士兵们正在对我们实施包围。”托勒密轻声示意大家说。 蜜雪儿和瓦西里各守住一个窗子,即使是士兵顶开窗子进入,也只能一个接着一个进入,这会让他们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本多忠胜采取半跪坐的姿势堵在大门口,这有更利于他在相对低矮的室内施展居合剑术,托勒密则作为他的侧翼助手,弥补他在收剑动作中的短暂破绽。 这样一来即是有两百人以上的刺杀者也绝难在房间中的防守者们这里讨上半点便宜。 托勒密更担心的是,如果厮杀一旦发生,他们如何能够逃出这座庞大的城池,击败集全城之力的搜捕部队显然不够现实。 笼中之鸟想要脱身谈何容易! 不消一会,听起来像是一个穿戴盔甲的人走到的房间的门外,开始用手敲门。 “咚咚咚咚!”似乎显得不是那么礼貌。 几乎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托勒密的身上。 托勒密摇了摇头。示意大家沉默不语。 “咚咚咚!”声音变大了。 门内还是拒绝开门和应答。 “快点开门,马可将军要面见你们!”一个声音嚷道。 一个猜想突然出现了,现在发生的事情,可能楼兰之王不一定知道,而是那个总是怀着“致命偏见”的马可想要对托勒密作出一些危险的决断,虽然是擅做主张,但事情过后“譬如诛杀了来访者”,国王能够见到的就只有几人的尸体,随便加上点罪名,即是惹得国王有些不满,却又怎么能因为几个异族、异乡之人惩罚自己的将领呢? 屋内之人就像是死了一样,没有做任何应答,门外的人已经因为拒不开门而烦躁异常,他开始不停用身体撞击房门。 宫殿的房门用的木料较为扎实,托勒密不仅仅放下了门扠,还抵住了门,一只于仅仅凭借一两个人的力量不容易破门而入。 一声令下,这些士兵开始用事先携带好的类似于斧子之类的钝兵器,开始劈砸起来。 “妈的!干脆将门打开,把这些家伙杀了个干净!”瓦西里忿忿不平地说道。 依靠几个人的力量,即使做不到将这些人全都一网干掉,但是起码也能杀他们个人仰马翻,托勒密清楚自己的实力。 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之前和平的努力完全白费了,作为自封为“和平谈判使者”的人反而带来的屠杀,导致楼兰也陷入亚历山大帝国和东方文明国家的大混战之中。 绝不能够主动展开杀戮,况且这些人要闯进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仍然不够清楚。 只不过因为他们的表现过于粗暴,使托勒密不得不进行自卫的准备,如果在暗中施以毒手,恐怕那才是他所不能承受的损失呢。 随着一声声催命般的木板爆裂的声音,门板已经开裂。 眼见着这些家伙的斧子尖已经批入门内,士兵们冲进来是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了。 到底是以“和平”的道义为准,放下武器,乖乖地跟从这些人摆布,还是并不打话,就展开一场防卫的战斗能。 托勒密紧紧攥住手中的武器,努力盘算着。 直到那柄锋利的斧子,终于将门砍出一个硕大的窟窿,一只没有铠甲或是皮质手套的苍白无比的手伸了进来,去拉动里面的门栓的时候,促使托勒密做出了决定。 形势已经变得极端恶劣了,托勒密不能够在忍耐和推测下去,一个真正的战士是绝不愿意做“砧板之鱼”的,唯有“利剑之柄握于自己手中”才能紧紧扼住死神的咽喉。 “准备作战!不惜杀死杀伤对手!”托勒密命令道。 大家抄好了兵器,各就其位,防守住自己的“关口”即是保障了大家的安全。 托勒密将短矛的尖端缩到最短,仅仅在左手虎口中露出一点点,就待第一波冲进来的倒霉鬼,好穿过他的脖子! 就在一片打砸的混乱声中,突然托勒密听见一阵吱吱咯咯的摩擦的声音。 如同打开一扇年久失修的沉重木门的刺耳声音。 托勒密回头望去只发现屋内众人后面的一座木质的人形雕像偏离了自己的位置。 那是一个原来立于暗处的,不甚起眼的怪模怪样的雕像,刻画的既不是像是亚洲人也不是传统欧罗巴人子,宽阔的前额,扁平的鼻子和一张扁平的残忍的嘴角,使得这个东西显得十分诡异,有一点能够肯定得是,这个东西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 现在它正在奇怪向着一边移动,上面沉积的灰尘不断地抖落下来,逐渐出现了一个约高二十腕尺、宽十腕尺的黑洞。 好像刚好能够供一个人通过。 正在大家惊讶万分的时候,先是从黑洞里面闪出一丝昏黄色的光亮,一开始彷如一点萤火之光辉,到后来越来越明亮,片刻之间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里。 木头雕像的后面是一个暗门通道! 楼兰公主从里面现身,她孤身一人,擎着一盏古老的玛瑙的油灯,她正用一支芊芊玉手半遮住那跳动闪耀灯火。 她一反在白天里的活泼精灵,此刻深邃的双眼满怀忧虑,严肃的和紧张写在她美丽的、白皙的脸庞上! 第二百章:空中悬梯 “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来!”她用十分焦急的声音说道,向陷入两难境地的人招了招手,随后消失在秘密通道之中,就像是从来不由出现在那里一样。 也许是别无选择,也许是托勒密更相信她留给他的美好影响,只是稍稍犹疑了几秒钟就带领几个伙伴从暗道处鱼贯而入。 美丽的公主立于暗道的一侧,黑暗中跳跃的灯火将她的面容修饰的更加具有神秘色彩。 等待所有人全部进入暗道,公主用手轻轻拉动墙壁之上的一个铜环,那个雕像再次发出吱吱作响的声音,片刻之间再次移动回原来的位置,将入口遮盖住了。 “我们赶紧离开,禁卫军的将领同样知道暗道之所在。”她说道。 “你们曾经对他们做出应答了吗?” “没有,我们未发一声。” “很好,这样会为我们赢得一点时间,他们会检查所有的窗子是否有人离开的痕迹,之后才会想到这个暗道。” “通道的门在室内也能打开?” “当然可以,宫殿的修建之初,就设计了庞大的密道网络,几乎每一间房屋都有逃生的通道,只不过只有王族和高级的禁卫军将领才掌握其所在和秘密开关的方式。” 托勒密很是奇怪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个看起来十分强大的文明国家被一种恐惧的情绪所困扰,以至于时刻感觉自己身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宫殿的修建历史,从外部来看至少有几百年的时间,而这样一所庞大的、坚固的、辉煌的同时也是复杂的大型建筑,在生产力比较低下的古代至少需要耗费数十年的岁月来兴建。 由此看来若不是有先天性的受迫害妄想症,那么这种担忧已经困扰了这个古国几代人。 公主似乎能够读懂托勒密的心思一般,在秘密走廊的穿行之中一直掌灯行在前方。 “威胁来自于神秘的占卜者。” “就是住在对面宫殿的神神秘秘的人?” “你的观察能力令人敬佩,我自从很小的时候就对山对面一模一样的宫殿产生好奇,和自己居住的地方相比就像是照镜子一般。” “直到有一天,我大着胆子真的跑到对面的山坡之下,仰望上面高耸的建筑物。”她继续说道:“我发现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站立在长长的台阶的最顶部的平台。” “他也发现了我,他的装束十分奇怪,一身连帽的长袍遮盖了全身,连面容也难以辨认,他向我伸出一只手示意我过去,虽然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女孩,却并不感觉害怕,我父亲曾经告诫过我,对面的宫殿没有任何人居住,却总是偶尔闹鬼。现在看来可能是有吓唬我的意味,可那时候我好奇心太强,父亲的话反而起到了相反的效果,我想总想见识一下所谓的人人都惧怕的“鬼”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就直接跑到了台阶的上面,这时候山脚下突然传来了父亲的叫喊声,他激烈地挥着手让我不要靠近那个陌生人。我当时有点害怕起来,心理紧张之下绊倒在最后一级台阶上。” “父亲飞快地向我奔过来的同时,我发现自己的膝盖破了,流出了鲜血。就在这一瞬间,那个穿着长袍的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我的面前了。他蹲下身子似乎在端详着我,长长的尖帽子背向太阳,我被阳光照射的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时候她停下自己的描述,一声闷响我们身后的通道的深处隐隐约约响起,“他们已经发现了秘道的入口。”公主说道,“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很快几人来到的通道的出口之处,是在整个宫殿的东侧,在冷冷的月空的照耀之下是一个蜿蜒向下的,直通内城地面的木质梯子。 公主第一个走上梯子,那梯子竟然在半空中颤了一下。 向下看去,简直不能够相信,这些人能够从这镂空的单薄梯子上平安到达地面。 “快,我要赶在被发现之前至少将你们送出内城!”公主焦急道。 此刻在托勒密所在的位置能够看见搜查的士兵已经环绕整个宫殿的台阶之上,人数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如果被发现,一场死战在所难免。 楼兰姑娘站在月色之下,手擎灯火,迈动自己的步子,轻盈地像是一只蝴蝶。 托勒密咬咬牙,紧跟着她走上木梯。 怎么形容呢,比“飞鸟之岩”更加惊险,虽然高度不能相比,但跌死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你一低下头便能瞥见脚下令人眩晕的景色。 如果在平地之上,划出三尺宽的格子让你沿着行走,几乎不会有人踩到格子之外,但换到了现在的高空,托勒密却总是控住不住自己向下观瞧,至行得了几步,便小腿酥麻,手心见汗了。 更可怕的是每随着一个人的脚踏上木梯,都会带来一阵摇晃,前行者的脚步也会影响到其他人行走的稳定。 “越害怕,则越容易踏空。”楼兰公主头也不会地说道。 她行走自如,如果在地面之上有观众的话,在月光之下一位纤纤美女,扭动腰肢,简直让你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一位仙女竟从半空中向你走来。 很明显本多忠胜有着软梯登程作战的经验,他登上梯子并没有给几人带来多大影响。 瓦西里和贾里奇斯则让他们倒了大霉,像是一个生鱼摊主将两个大金枪鱼丢到甲板上,咚咚两声闷响,差点把其他人震了下去。 死胖子更是恐高,即使隔着两个人,托勒密仍然能够清晰地听见他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那个穿着长袍的人,向我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我发现他的手是一种特殊的白色皮肤,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苍白,仿佛不像是人类的手一样,”楼兰公主继续拾起之前的话题说道,“尽管我的父亲高喊不要碰我的女儿!但他还是将手轻轻地覆盖在我膝盖上,我感觉到他手心的冰凉。” “这时候我的父亲赶到了,他气喘嘘嘘地拔出佩剑,少有的暴躁地怒吼,我不记得他都说了什么,只记得那个穿着长袍的人背过身去慢慢地走开了。”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说一句话,我也没有看清他的面容,若不是他高大的身材,几乎不能判断失男人还是女人。” “父亲将我从地上扶起,抱起我返回自己的宫殿,当时我十分奇怪他为何这样愤怒”。 “哦,对了最重要的是我发现自己刚才磕伤流血的膝盖伤口,竟然已经完全愈合了。”她继续说道。 第二百〇一章:一吻 关联痕迹十分明显,公主口中的长袍白色皮肤之人与黑石部落的土著们见到的人很有可能是一种人。 或者说干脆就是这些人。 他们行踪诡秘,目的不明,神神秘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具有某种徒手治疗的神奇能力。 对于身患重症之人,只是用简单地用手接触,病人便会得到痊愈。 这不能不让向我想到一个“人”,这个人简直是后来两千多年最负盛名之人,即是你不信仰宗教,也没阅读过描述他圣迹的书籍,但你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 上帝之子--耶稣。 根据正规的历史记载,此时距离耶稣的诞生,“三博士来朝”尚有几百年,现在他挽救不了托勒密,是死是活眼下仍靠他们自己。 最后一个人走下悬空的木梯,再向上看去,那弯弯曲曲的惊险,仍然让众人心有余悸,甚至让他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怎么能够平安抵达地面。 “脚踩大地的感觉真是踏实啊!” 公主熄灭了手中的油灯,带领他们穿过弯弯曲曲的小巷。 虽然楼兰国内城之中居住的都是贵族和富有的君民,但在辉煌高大的两座宫殿之下仍然显得低矮。 可见到大批身披重甲的禁卫军已经开始从宫殿上向下搜索,火把在暗夜中移动,像是一队队秩序井然的萤火虫。 姑娘果然聪明,从上面的大平台俯瞰,很容易发现闪亮的灯火的移动,现在托勒密等人依靠月色移动,迷宫般的街巷将会给他们提供最大程度的掩护。 “在拂晓之前我们必须走出内城,内城的防御将领很可能已经接到了出城的限制令,不用担心,我会将你们送出去的。” “你的父亲,也就是国王改变了主意是吗?他决心要利用亚历山大远征军和中国各路诸侯即将开展的战争?”托勒密禁不住问道。 “我父亲并非好战之人,对于领土的扩张也绝非好大喜功之人,这一建议来自马可。”公主和托勒密并排向前说道。 “半年之前,马可的父亲,也就是楼兰最为富有的商人老马可向我的父亲提出和皇室联姻的请求,并且持续进行游说,尽管我的父亲总是怀疑他们家族和“占卜者们”可能存在一些说不清的特殊关系,但禁不住来自于各方面的压力还是同意了。” “所以你将要嫁给那个傲慢的年轻人?”托勒密问了一句不应该问的话。 “理论上是这样的。”公主用她那闪亮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睛真好看,像是两个闪亮的宝石,让托勒密几乎不敢直视。 随后是片刻的沉默,她似乎在等待他说些什么。 托勒密却大脑空空,一言未发。 “好在父亲多少有点不放心,没有具体约定婚期呢!”她有意无意地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托勒密的心里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下心来”的感觉。 “为什么这些鬼魅般的占卜者会来到你们的国家居住呢?”托勒密似乎是为了逃避这种奇怪的感觉,将话题转移到了别问题之上。 但这也确实是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那个事件太过久远,据说是当时鼎盛的国家突然被一场致命的瘟疫所袭扰,大量的居民在患病后的几天内死去,当时尸体堆积如山,负责搬运和掩埋的人手又大量地受到感染,以至于到后来无人掩埋。” 她叹了一口气:“到后来,死人几乎多过活人,我们的国家几近灭亡,直到这些人的到来,他们从迷雾中走出来,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他们的存在制止了病毒的蔓延,治愈了奄奄一息的垂危之人。” “怎么说呢,这的确是神迹,除了死人复活,他们几乎什么都做到了。”公主耸了耸肩说道。 “什么人!”两名看守内城城门的士兵手执长矛阻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他们已经来到了内城的城门处,只要通过了这道关口,进入管理松散的庞大外城,就能够很轻易地混杂于民众之间逃离这里。 一队移动巡哨的士兵也在迅速赶到,队长紧紧地盯住衣着奇怪的几人。 “刚刚收到国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走出内城,除非有国王和马可将军的许可!” 公主不慌不忙地从暗处走到士兵们闪亮跳动的火把的光亮之下。 “这些人是我精选出来的最出色的猎人,我由于一些特殊的需要不能够及时去到猎场,很有可能错过这次狩猎,由他们代替我参加狩猎活动。” 随后她将目光焦聚到托勒密的脸上:“国王需要至少三张野熊皮和十只三尺以上的鹿角,只能多不能少!” “遵命公主殿下。”托勒密谦恭地回答道。 公主随后将目光投射到卫兵队长的脸上。 那个家伙犹疑了一阵子,还是命令士兵打开城门。 随着一阵沉重的闷响,大门打开一道缝隙。 “不要关门,我马上就会回来!”公主命令道。 托勒密敢肯定几乎所有的人的心脏都在咚咚狂跳,却仍然假装成高傲无比的猎人,慢慢“踱”出城门。 直到进入相距内城们百多步之外的一处拐角,他们才在公主的带领下快速向前奔去。 此时天色逐渐开始方亮,拂晓时分已经来到。 托勒密远远地听见内城之处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的嘈杂之声,想必是大股的搜索部队已经到达内城门口。 “国王真的要听从马可的建议和东西方两大帝国之一,甚至是双方开战?”托勒密无不担忧地问道。 “我会尽量劝阻我的父亲的。” “可是你放跑了我们这些会泄露机密的人,你该怎么办呢?” “放心吧,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众人横穿过最后一条大路,将之前相遇的武器商店也抛在了身后,外城的大门处仍是无人值守,稀稀落落的农民和商人已经趁着清晨开始出入忙碌新一天的工作。 “你看--”蜜雪儿将手指向的方向,托勒密看到大批密密匝匝的士兵从内城上登上了外城墙, 毫无疑问他们接到命令开始对外城也实施戒严了。 楼兰公主一手扶着街巷的墙壁,仍将目光投向小分队离开的方向。 托勒密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蓦然回头,向着她所在的方向奔去。 几秒钟时间他就重新回到了她的面前。 她满脸的惊讶之色,却显得更加具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而区区几步的奔跑,却让这个多年驰骋于战场之上的老兵气喘吁吁:“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你终于大胆地不称呼我为公主了?”她忽然甜蜜地笑了起来:“嗯...你可以叫我达娜。” 意想不到地是话音未落,她竟然在我的脸颊之上轻轻一吻...... 东方第一抹朝阳已经在地平线上探出了头,像是一个好事儿的窥视者,就算是天空之中只有几缕稀疏的云朵,这时也在温暖的阳光下浮现出一抹潮红的色彩。 第二百〇二章:疲惫的营地 突如其来的激情让托勒密失去了判断能力,根本不清楚是在背过街的小巷之中发生,还是在能够被伙伴们看见之处。 好在理智终于重新夺回了大脑的高地,不会让伙伴们整整一夜所承担风险取得的成果化为乌有。 托勒密和达娜迅速地分开,她折返回内城,而其余之人从大门扬长而去。 尽管楼兰国的那股势力仍然可能派出骑兵对他们进行追杀,托勒密心中却更加担心达娜的安全,当那些神秘的“占卜者”知道是她放走了猎物,即使是她作为国王的父亲能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吗? 小分队当下的任务是尽快抵达中国,虽然在托勒密印象之中,楼兰所在的罗布泊在数千年的历史上位置神奇的飘逸不定,但总体上从这里向南不会太过遥远便能去到古代的中国。 保证自己沿途之上免受到楼兰派出的追击骑兵攻击是最为关键的事情,托勒密等人尽量选择较为崎岖的半山路,这样可以有效减缓骑兵对于他们的速度优势。 在翻越过几个危险陡峭的山崖之后,托勒密才能够确定彻底摆脱了追杀。 “你更担心公主的危险不是吗?”蜜雪儿说道。 托勒密心中吃了一惊,在这场突入其来的邂逅摩擦出的火花,没有引燃他这捆干草的唯一原因就是蜜雪儿。 他对她的感情仍然是极为深厚的。 托勒密赢得了她的心灵,虽然按照瓦西里的说法,还没有完全得手--在他的世界观里,只有将伏特加灌进肚子,只有钻进女人的裤子才算是得到。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对于肉体上的刺激和感受的重视程度,能够将柏拉图式的恋爱一脚踢到九霄云外。 达娜给托勒密的那个轻吻,在一瞬间激起了他心中涟漪,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就是带她走,离开那个古怪的地方,虽然她失去了作为公主的娇宠,但托勒密仍然有信心带着她去见亚历山大,和皇帝申请返回自己的封邑埃及,让她作为埃及王妃。 但同时,他也想到了蜜雪儿和远在亚历山大城的德莉比娣丝。 这两个女人的关系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处理,若达娜真的愿意与其远走高飞,又该怎让和蜜雪儿解释呢? 托勒密继上下埃及法老之位,依照传统律法当然能够娶好几个妻子,可心高气傲的她们能够接受吗? 爱情往往是自私的。 一度托勒密以为蜜雪儿目睹了达娜之吻,才发出这“诘问”这让他十分惭愧,几乎无言以对。 虽然众人匆匆离开楼兰国,并没有像计划的那样,购置马匹和增加能够随身携带的给养,但依靠沿途狩猎和采摘,仍然过得不是那么的辛苦。 在那座宏伟辉煌的古城消失在他们身后的地平线上的第十九天,小分队得到了意外的惊喜。 入夜时分,正在准备结束一天的跋涉,进入休息状态,托勒密决定将休憩的地点选在一处山岗之上,高处能让人更好地进行瞭望,虽然篝火也同样让他们容易暴露,但在这荒郊野外,除了野兽什么都没有,而没有一种野兽敢于正面面对对它们来说充满威胁的火焰。 如果托勒密早早引燃篝火,恐怕就将把发现向后推迟几天,因为正在瓦西里一手拿着引燃的树枝,撅起屁股趴在地上,像蛤蟆一样鼓起腮帮子吹着气。 托勒密偶然间向远处望去,只见黑色的天幕之上除了闪耀的繁星,在地平线上的最远处,还有小小的一串萤光。 仿佛一列小小的萤火虫,排成整齐的一线,在天和地的交接出隐隐约约。 “那是什么?”托勒密指着南方向伙伴们问道。 “星星而已,奇怪的星座。。。”贾里奇斯说道。 “绝不可能星座,接近地平线上是看不见任何星星的。”蜜雪儿解释道。 “只有一种可能,那是营地的篝火,相隔这么远的距离,我们能够看到部分说明有相当程度的规模了。” “亚历山大的部队!”托勒密惊喜的说道。 “很有可能,但不能完全确定。” “如果是亚历山大的大军,那么应该是和以前一样,遵循夜间扎营,白天行军的惯例,当太阳出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启程,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之中。”蜜雪儿继续说道。 “这样一来我们最好现在就立即开始接近他们?” “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不是我们的军队,则可以在远远观察确定之后再做决定。” “如果不是远征军,这样的庞大数量的军队出现在野战区,恐怕也是来者不善。” “万一被他们发现咱们就危险了呢,被当做探子,难免被砍头示众的风险。” “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 就这样趁着夜色的,几个人开始了行动,向着火光的方向,开始悄悄行进。 爱伦坡曾经在《十四行诗-致科学》中表达了,科学扼杀美的观点。今天托勒密算是得以体会。 凭借一个高科技的夜视望远镜能够解决所有的疑虑并且规避风险。 而现在他们连铁质兵器都是珍宝的时代,只能够凭借自己的观察和判断来探险。 这反而是形成了一种魅力。 紧张、刺激和凭借智商来取胜的快感充斥了全身,使探险者们白天里的疲惫一扫而光。 此刻夜已经逐渐进入深沉,在漫天星光伴随下,他们快速向前行进。 按照军队行军的准则,即是再扎营休息的情况下,任然会有大量的斥候进行巡哨,游哨的兵力几乎是白天两倍。以防止敌人趁着夜晚进行偷袭。 必须敏锐地避开这些骑兵,如果不是亚历山大的部队的话,这会引来十分严重的后果。 那就是这些骑兵往往是搭伴儿而行的,很难将他们悄无声息地全部解决掉,一旦惊扰了大部队,在排山倒海的军团攻击之下,仅凭几个人的战斗力是没有生还的可能的。 这样一来,托勒密等人就不得不贴着灌木和低矮的树林前行,用了几乎这个一夜时间,回避掉了两组巡查骑兵之后,终于进入了可供观察得位置。 从一处蕨类植物的后面向着营地之内望去。 就是这一望让托勒密既兴奋又是惊讶,兴奋的是这里果真就是亚历山大的远征军的营地,即是再夜色之中,飘扬的太阳神阿波罗旗帜仍然十分醒目。 超长的方阵长矛有秩序地斜倚在简易的木架之上。 而大大出乎意料的是,地面上,尤其是接近温暖的篝火附近,有大量的休息的伤兵,即使是能够活动之人,也面露疲惫之色。 依照单位人数和伤患的严重程度,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 在尚未抵达中国的情况之下,到底是什么人能够挑战所向无敌的亚历山大大军呢? 第二百〇三章:实话,只需要一直满上 同样是篝火辟辟啵啵的轻微炸响,那是储存在干柴内部少许的气体和水,这说明表面上看它们已经是上好的燃料了,但是实际上却距离真正的完美还有些许差距。 同样是被红色的火焰烤的身上暖暖的,安全感却提升了很多。 半个小时之前,托勒密刚刚第一个从灌木的后面走出来,高举双手,或者说是将自己的兵器高举过头顶,尽量一种无害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存在。 很快他们就被巡夜的士兵发现,在面对好几张绷得紧紧的弓和逼过来的长矛时,托勒密只能口中不断复述:“亚历山大、亚历山大”这一个词语。 看见了这些士兵,托勒密才发现他们的衣着已经完全没有希腊半岛战士的样子,之前的装束已经破损不堪,一条一条挂在身上,而现在几人的完全是在宫殿里换上的一副楼兰人的打扮。直到他们被带到一个负责值夜班的副官前经过仔细辨认,才发现确实是前大将托勒密,解除了对他的管制,也允许他们自由携带自己的武器。 小分队尽量远离伤兵,选择了一个角落,渡过仅剩下很短时间的黑夜。 直到回归人群,人才会显得更像“自己”。 蜜雪儿在“精选”更加适合自己的衣服,瓦西里不知道从哪弄般一坛坛葡萄酒,码成一座小小长城,开始痛饮起来。 阿瑞缇斯代表亚历山大接见了托勒密。“皇帝十分疲劳,此刻仍在少有的酣睡之中。”他解下蓝色的披风说道。 “没有必要通报亚历山大,我们现在已经是非作战力量了。”托勒密回答道。 “失去你们的确给大家带来一些损失,我们缺少能够独挡一面的将军,如果你愿意,我仍然可以说服皇帝本人,并有信心使他改变主意,重新恢复你们的显赫地位。” “请原谅我仍然坚持自己开始的意见,我不能够和华夏故土的任何一个国家刀兵相见,并且杀死任何一人。”托勒密保持着谦虚地回答道。 “呃,到时对于其他的情况,”我向远处望了望,这里显然看不到那些受伤的修养的士兵,“对于遭到其他恶意攻击的时候,我会竭尽所能保护自己的兄弟!” 阿瑞缇斯有深意地看了托勒密一眼,却仿佛欲言又止。 毕竟托勒密不在参与远征军的对外作战,他的来历和意识又是站在不支持进攻华夏古国的立场之上,推测他觉得不应该对其袒露过多的军事情况。 瓦西里舀上一大碗酒递给亚历山大最亲密的武官。 他笑着接过酒来:“老酒鬼,这样的酒已经不多了,后勤补给站对于运送这样非战争必须的东西已经怨声载道了。” “波鲁斯作为后勤的总负责官是否完全可以信赖呢?要知道只要断绝漫长的补给线,就会将我们驱赶到悬崖边上。”托勒密试探性地说道。 “正如你看到的,目前来说完全可靠。”阿瑞缇斯端起碗向他致意,然后凑到自己的唇边。 “不仅仅如此,他可以堪称是敬业的模范,从印度河东岸直至这里,已经建立了一百个或者更多的补给站和观察哨所牺牲了大约十万名以上的各种民族的奴隶。没有这些人,我们绝对不能抵达这里。” “相对简单的工程竟然损失如此之多的奴隶?”托勒密十分怀疑地问道:“难道说粮食和水源的支持已经严重不足?” 阿瑞缇斯摇了摇头,同时他又接过瓦西里递过来的第二碗酒。 “疾病的蔓延...”托勒密继续猜测到。 “没有严重的传染病,一些因为施工而受伤感染的奴隶死亡只比正常高上一点点。” 这个小子仍然坚持守口如瓶,可能是亚历山大对于中国的远征抱有必胜的决心,以至于即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和困难仍不愿一承认,更不肯将消息传递给下级的士兵。 “你们呢?突然之间脱离了队伍,亚历山大还针对这件事情召开了专门的高级将领会议,将其描述为严重的事件,以至于到后来,我们全都相信你们已经死了。”阿瑞缇斯说道。 一瞬之间,托勒密几乎想将沿途之上的遭遇告诉他,但同样出于谨慎的考虑,觉得还未到最恰当的时间。 “饥饿和饥渴,以及野兽的威胁。在可怕的荒芜之地,我们只能凭借稀疏的雨水和自己的尿来求得生存,你说的对,不仅仅是你们,就连我自己一度也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托勒密有极大保留的说道。 “看得出你们的遭遇似乎比我们更惨!”阿瑞缇斯笑道,再喝下俄国大胡子满上的另外一碗酒。 “那一身奇异的服装就说明了问题,”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托勒密:“你没有将全部的真像说出来,我的朋友。” “哈哈哈,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你也对我有所隐瞒,我的朋友。”托勒密针锋相对地回答道。 托勒密将自己的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用眼神稍稍示意,瓦西里再搬过来两坛酒。 “为我们现在都还活着干杯!” “为我们经历干杯!” ........ 连续几碗下肚,就连老酒鬼瓦西里也支持不住了,一开始他还能呆若木鸡地听我们两个交谈,现在则干脆一头栽倒呼呼大睡起来。 我不得不将他拖死狗似的往回拖,一免篝火烧到他的头发。 眼见现在东方的夜空繁星已经退去,隐隐现出鱼肚白,有一个清晨即将来临。 眼下只能依靠托勒密从这位先生那里得知更多的信息,一边自己面对亚历山大的时候拥有更多谈判的筹码了。 他将彼此的酒碗又一次斟满,眼见这位武官已经双眼迷离不胜酒力。 托勒密一饮而尽。 阿瑞缇斯喝下这一碗酒几乎已经快要瘫倒了。 托勒密悄悄趴在他的耳边说道:“你绝想象不到我在艰苦的跋涉中遇到了谁?--狄俄尼索斯,伟大的酒神,我亲爱的武官。” “不可能、你显然是在开玩笑。”他失态地紧紧抓住托勒密的手臂说道。 “若不是那些该死的像苍蝇一般难缠的家伙对我们无休无止地骚扰,”他目露凶光地狠狠的说道,“我们怎么会损失那么多勇敢的士兵。” “这些阴险的帕里斯(特洛伊中以暗箭射杀阿克琉斯)般的家伙,我倒是希望你的故事是真的,让伟大的狄俄尼索斯向他们降下恐怖的瘟疫!” “你这些袭击你们的人是他们?” “对!就是西羌人!”他十分肯定地说道。 第二百〇四章:龙威初现 事实证明托勒密的顾虑是完全有道理的。 亚历山大的远征军在恐怖的行军之路初期,遭遇到了和他们类似的境遇。 只不过是托勒密小队向北方略有偏离,而大军则在三路侦查部队的勘察之下一只保持着最佳的行进路线。 波鲁斯后方建立的供给站能够基本提供士兵们的日常生活资料,即使是成群结队的狼群也不敢对自己几百代祖先都未曾见到过的浩浩荡荡的人类大军骚扰。 改变从进入帕米尔高原东部开始。 西羌人,现在姑且这么称呼他们。 说不清多少个小部落,利用骑射的优势,对远征军进行了无休止的骚扰。 以至于前哨观察站刚刚建立,便被这些野蛮人在夜晚焚烧。 他们躲在暗处以一种蜂群攻击的方式,避过亚历山大的精锐伙伴骑兵队伍,对辎重、钱财和后勤供给站发动袭击。 杀死防卫士兵后洗劫一番逃离现场。 “穷凶极恶的罪犯和无耻之徒!”阿瑞缇斯这样形容到。 托勒密很想说,这些所谓的西羌人现在仍在萌芽生长状态,没有人能够想到,当东西方文明已经形成强大无比的帝国之时,这些还滞步于抢劫和游猎的民族以后也会形成一个统一的国家。 那个时候再称其为西羌似乎更加合适,就是这些家伙连后来震古烁今的强大帝王秦始皇和汉武帝都十分头痛不已。 同样,这些西羌人的袭扰同样让亚历山大大为震怒,他至少三次对这些部族进行剿灭,但踏平了十几个异族人的营地之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这里有几百乃至上千个不同的部落,相互联系,也同时征战不休。 亚历山大的大军的军事打击,迫使他们几乎团结在了一起,简直分工协作般的开始变本加利的进行攻击。 一场因为烦忧而带来的疾病几乎让亚历山大丧命,伟大的皇帝终于明白,这些家伙并不是像古印度大陆那些部落那样容易屈服,更加寒冷的天气和恶劣的生存条件,锻造了他们不屈不挠的好斗性格。 最终亚历山大向现实妥协,他命令一部分部队对自己的后勤部队进行“护航”,不再试图剿灭这些烦人的家伙。 但却仍然避免不了可怕的损失。 深入西羌的地盘一来,整个远征军的给养下降了三分之二,大约有两千名的将士损失于日常的骚扰,一千名受到重伤不得不退出远征计划。 上一个夜晚托勒密等人所目睹的,就是要返回后方的伤兵,这些人能否安全熬到返回波鲁斯城吗?答案几乎是完全的否定。 在亚历山大的召见之中,托勒密依然回避了楼兰古国的信息,在他看来远征军面对如此的困难之下,亚历山大极有可能选择建立一个“桥头堡”以稳定自己的前方阵地。 大规模的土木工程显然不够现实,如果他知晓不远的楼兰所在,极有可能对其进行攻打,将它变成另外一个亚历山大城! 那样的话托勒密怎样面对自己的达娜呢? 处于对于朋友的负责,托勒密声明自己愿意担当防守西羌人的重任。 出乎意料的是亚历山大摇了摇头,没有通过他的建议。 “东方近在咫尺,我需要你留在我们之列,即使是你不愿意与我们征服的对象发生正面的流血冲突。”他再一次将自己的手亲切地放在托勒密的肩上。 “也许你能够充当和平解决领土的问题重要角色!” “当然,如果有这种可能得话,我十分乐意!我的朋友。”托勒密同样的对亚历山大承诺到。 再向前七日的时间,前哨来报已经在前方发现了文明的痕迹,此时远征军已经完全将整个庞大的“葱岭”远远抛在了身后,告别了荒原和戈壁,托勒密再一次见证了古代史上亚历山大大帝的又一次壮举,跨越了人类所不能够活着出来的魔鬼之地,纵是折损的士兵已经完全超过了他所忍耐的极限,但是神秘的东方以及那些鬼使神差的躲在阴影之中的“人”的暗示,已经让这位人类有史以来最为伟大的征服者被激动所掌控,除了拥有无与伦比力量的众神,再难有人阻挡的他的步伐。 第九日,亚历山大的大军终于在西戎地界,依靠强大的马其顿方阵在两日的战争中就将西羌部族最大的西戎国踏得粉碎。 而一场胜利并未能舒缓亚历山大的紧张情绪,让托勒密深深费解的是,将一切强大的敌手均不放在眼里的他,仿佛知晓自己的所要面对的对手强大一般。 他决定带领自己的伙伴骑兵以及两个方阵的重装步兵向前推进,直至和最为强大的对手面对面。 第十日的一个雨夜,亚历山大带领着几乎所有将领抵达荒原的一处山峦之上。 此时,亚历山大大帝站在山峦之巅,他身着白色胸甲的伟岸身躯如同希腊雕塑一样巍峨,猩红色的斗篷在喜马拉雅山的狂风中烈烈作响。 他凝视着东方广袤而富饶的土地的,一点也不似个大病初愈的人,眼神里欲望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远处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狂风卷起一片残枝败叶,呼号着,打着旋,像一条狂龙一样地舞动着。 再此之前,亚历山大从未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之上还有如此强大的对手,此刻他像一支蹲伏的雄狮,凶残而专注地盯视着自己的猎物。 很快狂风携裹着乌云而来,那墨色的乌云像倒扣的毒蘑菇压在人头顶,让人感到异常压抑,云的颜色却从漆黑到淡灰,深浅不一、有轻有重,仿佛一幅力道十足的中国传统的水墨画。 倏然。 一道雪亮的闪电刺破长空,就像是海神波塞冬恶狠狠地掷出他威力无比的三叉戟。在漆黑的宇宙中划开一条跨越时空的通路。 托勒密远远站在队伍的一侧,同样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应该熟悉,却又陌生的土地。 如不是闪电的亮光吸引他的注意力,托勒密很难发现那个立于亚历山大身边的黑色的影子,此刻他正在和皇帝本人说着什么。 亚历山大转回头,他蓝色的眼眸像两颗诡异的双生星一样发出摄人的光芒。 暴雨倾盆而下,亚历山大面色凝重,他握紧自己腰间的宝剑,走下高高低低的山峦,山下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火把的海洋,熊熊火焰在暴雨的洗礼下顽强的跳动,仿佛一直连到宇宙的尽头。 望着希腊神祇一般的马其顿重装步兵,他脑海里浮现出在遮天蔽日的弓箭雨后,百万秦军在四驭的铁甲战车呼啸而来后,挥戈涌来的烟尘滚滚··· 老实说,这是这位马其顿帝王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他意识到:有史以来,人类历史上一场最壮烈的东西方文明史无前例的碰撞即将展开。 一瞬之间,托勒密仿佛明白了什么,快步走上前去,一只手紧紧抓住那个身着黑色雨袍的神秘人的肩膀。 “是你么?巴松!!!” 第二百〇五章:囚徒的逆转 楚怀王眼珠一转,心中暗想,张仪这小子虽然欺骗戏耍本王,是在可恶,罪在当诛。 但是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一是他代表秦国来访,二是他毕竟领得秦魏两国相印,若是现在让他人头落地,虽然能逞得一时之快,挑起了秦国的愤怒才是大祸事。 那么大人大量地释放张仪却又实在难解心头只恨,这样稍作掂量,楚怀王还是狠狠地一拍案几,厉声喝道:“现将罪犯下狱,再听候发落!” 几个武士推推搡搡,将张仪丢到监狱之中,光啷啷锁上大门。 张仪险些跌倒,他看见囚室之中潮湿的地面,肮脏的稻草铺上几只老鼠胜似闲庭信步,只有一缕些微的阳光斜斜透过大臂粗细的枣木窗栏照射进来。 “好歹还有些阳光,”张仪暗自笑道,“这说明我还在人间,只要我张仪活着,能够开口说话的话,那就没有达不成的事情!” 此时此刻,两条看不见的暗流正在涌动,秦王早就对楚国行使了巨大的压力,在两国连年的征战之中,无论是人口,富庶程度,和联盟助力都明显强于秦国的楚国竟然没有一次占得优势。 这使得楚国举国上下的军事自信心大为受挫,这次秦国再次提出以武关之外的土地交换黔中地区。 这是一桩大大的亏本买卖,虎狼之秦正在用一支鸡换取一头牛。 若是楚国言辞拒绝,恐怕秦惠文王将兴刀兵来见,这边再次去戳楚怀王的软肋,楚国的军队绝难在秦军阵前讨上半点便宜。 而往往在一场大战之后,楚国不仅仅损兵折将,还会丢失比和谈更多的利益。 这次张仪自投罗网,而秦惠文王对其相当倚重,楚怀王想到这里不禁面露笑容。 “派出使臣即刻出使秦国,就说我大楚愿意交换土地,前提就是张仪的项上人头!” 这边厢张仪带来的从属也是一刻没有闲暇,按照之前的计划,一俟打探到张仪仍然活着的消息,整个系统开始运作起来。 随从分头找到张仪一直交好的大夫靳尚和宠姬郑袖,描述了当前的大概情况。 总体含义就是张仪已经被楚王下狱,而秦王极为重视张仪,准备倾全国之力选出一位绝世美人送给楚怀王,用以交换张仪。如此一说那靳尚也来劝说郑袖,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美女再也坐不住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决定再次劝说楚王释放张仪。 就像是一架预先设定好的精美机器,每一个齿轮都按照张仪的事先谋划运转着。 就连秦国最为无理的领土要求,亦是张仪的计划的一部分。 那郑袖虽然是本来依靠姿色的女流之辈,说服老迈的楚怀王一点不比鬼谷子的徒弟逊色。 反而有着一番别人无法使用的“功夫”。 在面见楚王之后,她并像传统的大臣一样表达自己的观点,先是施展了一番梨花带雨--只是嘤嘤哭泣,却不言语。 那楚怀王果然上钩,即使是再身份显赫,财富五车的老男人也经不住年轻女人的柔骚魅惑。 “是谁欺负了我的爱姬!”他大怒说道。 郑袖慢慢止住哭泣道:“贱妾只是难舍和大王的分别故此哭泣,今天特来请求大王让我们母子二人搬到江南去居住。” 怀王甚是奇怪:“这是为何啊?” 郑袖只待他发问才缓缓说出自己的真是意图:“贱妾听说秦王派张仪到此和谈,这是对大王的尊重达到了极点。大王还没有回礼现在却将张仪下狱,秦王愤而兴兵攻打楚国。我们母子去到江南,以免被像鱼肉般欺凌屠戮!” 楚怀王闻听此言虽然不悦,但是宠姬委婉的表达了楚国士兵远远不是秦军对手的看法还是震动他的内心。 一旦两国开展,楚国难免惨败。 那个所谓的张仪,不过是一个耍耍嘴皮子的家伙,如今无论是将他下狱还是杀了他,都难免有违周礼,不如释放了张仪,向秦国示好,或许能够免除一场战火的焚烧。 他犹豫再三还是长叹一声,下令将张仪释放。 那张仪再次凭借自己的人脉,不仅保住了姓名,也很快获得了自由,跟从他来的下属用车马将其接出死牢,按照常理来说,大难不死上策应该是即刻返回秦国,以免楚王变卦,可是这个小子偏偏不安常理出牌。 他一登上自己的马车,立即下令道:“去到楚王的宫殿,我要求见楚王。” 道理就是他出使楚国的目的还差了最后一环,那就是之前和秦国建议的提出的领土交换问题。 很快楚怀王再次接见了张仪,他也十分纳闷这个小子怎么会如此的胆大包天,不畏死亡。 那张仪绝不客气,见到楚王的第一句话就完全抓住了他的心。 “张仪感念大王的开赦之恩,决定请求秦王放弃得到黔中之地的请求!” 就像是一个其痒无比之人,瞬间被人抓骚了两下,楚怀王顿时感觉到精神一震,舒服了不少。 他虽未来得及做出反馈,脸上的表情变化早被张仪看在眼里:“张仪还可向秦王建议派出太子来到楚国作为人质,楚国太子同样去到秦国作为人质,秦王之女最为姬妾前来侍候大王,秦楚两国永结兄弟邻邦,定能天下无敌,称雄诸侯!” 一席话说完,楚怀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在弱肉强食的当下,与强秦缔结友好联盟,无疑是求得生存的靠山,交换质子,和联姻可保证联盟的稳定。 那么抛弃其他几个国家又会有什么问题呢! 尽管他想到似乎应该和自己的大臣们商议一下,但转念一想,以屈原为代表的集团一定会反对这个建议,自己没有立即杀死张仪,尚且引得他们不断谏言,不如自己就在此做出决断,一旦与秦国取得联盟关系,共分天下,取得城池,定能堵住他们的嘴...... 从楚怀王的宫殿走出来,张仪步履轻盈,他的师兄苏秦的“合纵”之策已经迈出了瓦解的第一步,他决定不返回秦国,而是继续前往其他诸侯国游说,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大秦一统天下的大计已经箭在弦上! 第二百〇六章:韩齐赵燕 张仪的心中汹涌澎湃,天下一场巨大的变革即将发生,曾几何时自己还是一个被人踢打侮辱的穷酸小子,而今世界竟然在自己的谋略之下运行,命运真是无比的神奇。 他坐在颠簸的马车之上,心中感慨万千,记得那时一个早春的清晨,师傅鬼谷子与他坐而论道,他似乎提出了一个令师傅生气的问题,就是能否以自己掌握的纵横捭阖之术代替世界上的刀光剑影,师傅竟然闭起双目,不做回答。 时至今天,天下诸侯杀伐不止,如果仅凭借张仪一己之力,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刀兵之势仅仅用作威胁,却兵不血刃夺取天下,岂不著写了一桩彪炳史册的壮举? 一只白色的鸽子落在他的车上,悠闲地踱着步子,张仪将随身的面饼掰开,将一些碎屑洒在车上,那鸟咕咕地叫着,满意地享受着这顿大餐,竟然大胆到迈步到他的腿上。 张仪用一只手轻轻抚弄着鸽子的羽毛,那个小小的生物并不害怕眼前这个无比巨大的“生物”。 或许在它的眼中我就是所谓的“神”吧,张仪暗暗想到。 “它永远无法理解我现在宏图大志,却不知如同我一般强大之人,亦无法向这低等的生物阐明世界是何种样子。” 他轻轻地将白鸽握在手中,在头脑之中将自己的精神慢慢集中,直到达到一种“无念”的空白感觉之后,丝毫不依靠记忆从口中有节奏地轻轻吟诵出鬼谷子传授给他的咒语。 过了一会,他把鸽子向空中猛的抛起,那一团白色扑棱着翅膀向上翱翔,一直向西方飞去,消失在天边。 这只鸽子将一直飞到秦国自己的府上。 张仪的书房总是有一扇天窗不会关闭,这白鸽将降落自己关于韩国战策的藏书之上,丞相府的人自会心领神会地向秦惠文王禀报自己出使韩国的决定。 韩宣王作为一个军事事实相对弱小的国家领袖,始终担心自己的被强国所灭,张仪早就对所有诸侯国的弱点了如指掌,自然韩国也不列外。 “大王可知韩国处境凶险无比,地处秦、魏、楚、齐等大国之间,只要一家诸侯起了杀心,韩国难以幸免,即是是大国之间的征战,也难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秦惠文王早就有意瓦解合纵之盟约,恐怕首先会将矛头直指宜阳,截断上党,东取成皋,我看大王倒不如先与秦国结盟,保住自己的土地。秦国与楚国结怨最深,张仪亦被那楚王囚禁数日,险些丢了性命。如果大王同意,我愿意说服秦王与韩国联合攻击楚国,韩国的土地也有可能扩大,还请大王深思。” 韩宣王见张仪说的有理,没有道理不听从的计策。 说服了韩国倒戈,张仪马不停蹄,奔赴齐国。 对于齐国来讲,本无和秦国直接冲突的担忧,在战国七雄之中,齐国偏居东海之侧,与秦国相隔最远,本无冲与秦。 此时齐宣王已经死了,由他的儿子继国君位,张仪的办法就是现实对齐愍王先是大唱赞歌,他说道:“如今天下强大的国家没有超过齐国的,大臣及其父兄兴旺发达、富足安乐,这都归功于大王啊。” 正当齐王沾沾自喜的时候,却又机锋一转说道:“然而我料到大王左右出谋划策之人,都乃是为了暂时之欢不顾国家的长远利益,如今秦楚已经定下联姻关系,韩国、魏国纷纷割地事秦,合纵之策实际上早已失败,如果齐国还是坚持封堵秦国的计划,那么待大秦连横生效,联合韩、魏、赵分头攻打齐国,则齐国的南方、即墨之地不保,到了兵临城下的时候,即使是大王在想要想要臣事秦国,也为时已晚,因此希望大王仔细地考虑它。“ 此言虽然具有威胁的意味,却结结实实地打到了齐愍王的痛处,他早就听闻“合纵之联盟”逐渐有诸侯倒向秦国,原来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子的游说。 但如果秦国真的能够联合三国前来攻打齐国,齐国虽然富庶,军力却和经济不成正比,尤其是更加缺乏骁勇善战之将领,恐怕是不能够招架的。 无奈之下也就同意了退出“合纵”,加入秦国联盟的办法。 张仪既然说服的齐愍王,向北而去来到了燕国。燕昭王正在苦于近邻赵国的逐渐强大,张仪抓住他的弱点说道:“赵国多次出兵攻打燕国,竟然两次围困了都城,害的大王割让了十座城池,如果燕国能够臣服秦国,于秦王结成联盟,那么秦国将联合大王一起攻打赵国,帮助大王报仇雪恨,如果那赵国率先投入秦国的怀抱,那秦国、赵国一起攻打燕国的云中、九原,直取易水,大王该如何应对呢?希望大王仔细地考虑。” 燕昭王倒吸了一口冷气,以燕国的实力,一个赵国尚且不能抵挡,何况再添上一个更加凶狠、强大的虎狼之师呢? 燕昭王只好奉承道:“与秦王相比我就像是一个弱小的婴儿啊,承蒙丞相教诲,如果秦王愿意保护燕国,我甘愿向西面奉事秦国,献出恒山脚下五座城池。” 这样一来在强国之中仅剩下赵国了。张仪再度奔赴最后一个需要说服的诸侯。 六强之中的赵国,原本是三家分晋的产物,国力原本弱小,更是在北方的胡人不断侵袭之下苦苦挣扎。 但是出乎所有诸侯王意料的是,国家的掌门人赵肃侯死去之后,赵国横空出世了一位强大的领袖--赵肃侯的儿子赵雍,也就是后事成为赵武灵王的一世英雄! 赵武灵王继位之后,一改遵从周礼遗风的传统,大胆向着胡人学习,在军队之中摒弃了宽袍大袖的衣着,采用类似于胡人的短衣打扮,极大提高了骑兵弓箭的准度和效率,赵国凭借“胡服骑射”不仅大败胡人,还在与周边国家的交战之中大获全胜,成为了唯一能够挑战秦国军事地位,并拥有与其一战的资本。 军事力量往往是谈判中的砝码,张仪面对赵武灵王,只是诈称秦国联合齐、韩、魏国的军队进攻赵国。 这样的消息如果传到任何一个君主的耳朵,都意味着灭国之灾的来临。 那赵武灵王果然勇敢无畏,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张仪见啃到一块硬骨头只好说道:“我私下替大王考虑,不如与秦王在渑池会晤,作个约定,请求按兵不动,希望大王拿定主意。“ 赵武灵王沉吟再三,终于答应了张仪的建议。 “一块最难啃的骨头,若是这个家伙早生的五十年的话,恐怕秦国的霸主地位真的要拱手让给赵国!” 就这样秦惠文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 张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自己的大业将成,秦国逐个吞噬六国的土地的计划即将开始实行,军事之上的事情,他不必过多参与,可以放松一下紧绷的精神了,今夜那个“山峦之上伫立的异族大军首领的狰狞面容。”不再在梦中出现的话,就能睡个好觉了。 第二百〇七章:最大的意外 此时的张仪已经享有七国相印,在自周天子的天下分崩离析之后,是未曾用过的殊荣。 当然其他六国的官衔只是仅仅算的上一个虚名,他真正为之效命的,将一腔热情和无比的壮志、报复泼洒在上面的是大秦帝国。 人真是奇妙而复杂的动物,张仪走出师门曾经想投靠魏国、赵国和楚国,最终在命运的安排之下得见秦王,也只有秦惠文王慧眼识才,不仅仅收留了他,还唯以重任,言听计从。 而张仪对于秦国的回报也是异常之丰厚,很多时候,并非以你对一个人、一个地方、一个国家用情最深,而先是因为你倾注的精力太多,导致无法回头而已! 张仪的连横之计已经实现了瓦解六国多年形成的“合纵”,转为联合亲秦,任何一个有谋略的聪明的政治家只要采取各个击破的方式,便能将天下揽入怀中。 秦惠文王不可能不知这个大道,作为对张仪成就的犒劳,在张仪拜访六国的时候,秦王已经将他封为武信君。 很快就会达到咸阳城了,可以说张仪已经完成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大一件功绩,他迫不及待的去想秦惠文王复命。 他吩咐马车正准备快马加鞭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影子突然出现在车的前面。 那个人身材清瘦,看起来像似一个偏偏少年的样子,好像正从一处飘扬的酒旗的酒肆中出来,一些都显得与常人相同,只是一身青色的衣袍十分引得张仪注目。 虽然远离咸阳已经有几年时间,但是以秦国丞相的尊贵身份,加之他随身只伴随着两辆兵车,不适于在此放缓速度,一旦人群聚拢起来,即使是像在秦国都城这样律法森严的社会制度下,也还是难保不会有他国的刺客对丞相行刺。 “此人像极了,当时将我引荐给大王的奇男子。”张仪心中暗暗想到。 “多年之前一别,再未曾得以见面,今日若真的是他,怎能不好好感谢一番?” 想到这里张仪赶紧命令兵车的驭手向着青衣少年的地方行驶。 没有想到的是,那青衣少年也仿佛早就知晓张仪要从这里经过一般,径直向着他的车仗走来。 那少年人来到车的侧前方,面带笑意,停住脚步,腰带之上的晶莹剔透的玉饰,叮铛作响。 张仪定睛一看,正是当年引荐他的那位神秘少年。 他赶紧撩起衣襟,跨下兵车,疾走几步,纳头便要下败。 “哎呀呀,武信君使不得呀。”那少年赶紧弯腰搀扶。 “张仪多年之前承蒙先生引荐,得以为秦王效命,半生取得的功勋荣耀都能记在先生名下。”张仪诚恳地拉住少年的袍袖,生怕他再次凭空消失一般。 “这些年来,张仪遍访天下,心中总是挂念您,但任凭张贴画像还是派出官员名士寻找,都不得您的踪迹,今日再见,真乃惊世奇缘,还行先生能够赏光,到我府中一聚,倾述衷肠啊!”他继续说道。 那少年人,脸上仍然充满着笑意,他似乎深知张仪的深情厚谊,确实是想感谢他的一番,但却扔然拒绝道:“丞相以为上天成就了你我相会,都是缘分,但我却不能不告诉你的是,不但是今日,就是数年之前的那次引路确确实实不是天意,而是人愿!” 张仪闻听此言,真是万分惊讶:“先生此言当真?” “字字真切!” 张仪仔细思量一番,若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有计划安排自己与秦王相见,甚至能预见自己的成就的一番事业,前提之下是对我才学和经历有所了解,甚至对于自己在云蒙山五里鬼谷拜师修炼也清晰知晓,这样的人世间怎么能够存在呢? 除非是自己的师傅鬼谷子,才能够有这样的神通!? 但是他再次打量眼前的这个人,最多也就是不满二十岁的模样,似乎永远的都是面露笑意,谈吐言辞,不像是一个修炼不知多少年的半神仙似的人物。 师傅曾经传授给他一些奇能异术,却从未听闻的他老人家能够将自己化为少年的模样,幻术并不等于神通,奇术有限,不能改天换地,这是师傅的教诲。 纵使师傅有再大的神通也,没有必要伪装成一个少年来给自己的引路。 想到这里,张仪赶紧收住自己的怀疑的目光,他清醒地认识到,眼前的这位奇人,必有相当之手法。 他更是紧紧拉住少年人,再三请求去到他的相府之上。 “先生大恩于我,我张仪一身不求财富如山,珍宝如海,只愿荣耀一身,几年来张仪所得之秦王赏赐,奇珍异宝,珍禽异兽,莺燕美女,都未曾享用稍许,不知先生有何喜好,进入回的家中任凭先生取之!” 那少年人闻得此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按照丞相的说法,当日若没有鄙人将你引荐给秦王,那今日这些荣华富贵都将不复存在,那么丞相之财宝美色多如茫茫大洋,我只取少许,岂不是亏了!” “哈哈哈!”张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先生想要多少,张仪定当全数奉上!” “那么我取走多少,武信君也不肉痛?” “当然不会!” “取走怎样独一无二的珍宝,武信君也不会心痛!” “张仪只怕有的那些稀奇珍宝先生看不如法眼呢!” “我只取走一样,并且肯定担保丞相有这样宝贝,并且只有您武信君才有!” “先生尽管开口,张仪不会说半个不字!!” 那青衣少年,轻轻踱出几步,又缓缓回到张仪的面前,从未有过地收敛起笑容,紧紧盯住他的眼睛说道:“就是张仪的性命一条!” 仿佛在晴朗的天空之中,陡然跃出一乍惊雷击中了张仪。 他震惊地呆立在当场,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刻,那青衣少年抓住他双手,凑近他的耳边急切的说道:“秦惠文王已经于昨日崩殂,嬴荡继秦王位,先生性命已是危在旦夕也!” 第二百〇八章:估量 亚历山大目睹了眼前的这个宏伟壮观的帝国,他不得不承认对眼前的这个文明的底细毫不清楚。 仅仅是管中窥豹,从城池的布局来看,这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并且有别于之前他的铁蹄所踏遍的任何土地。 一个强大的对手。 托勒密极为无礼的举动,惊扰了亚历山大的近卫军,虽然在这里没有人不了解此人的身份和历史,但这些虎背熊腰的家伙仍然像依照职业准则,揪住托勒密,并将他远远地丢开。 只是在皇帝轻轻示意下,他们才放弃自己的打算。 那黑袍之人转过头来,那狡猾的胡须和东亚人似的的面孔--正是巴松。 “你这个家伙为何在这里?”托勒密毫不客气地问道。 他诡谲一笑说道:“我亲爱的朋友,似乎你应该这样询问,那就是“没有你,是不是我们就不会在这里?” 纵使托勒密每次见到这个家伙,都怀着说不出的愤怒,此刻也不得不琢磨一下他此言的隐含的深意。 托勒密气在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总是用一条暗线牵引着他,就像是对待一只廉价的木偶,用以不知出于何种“恶意”的目的,反正利用总是一定的。 但是从他的这次公开现身看来,一个谜团似乎就要揭晓,他刚才的话证实了之前托勒密的一部分大胆的猜测。 所有的事件都在巴松计划之中,一切都是他的推手,他引导这些人进入这个时代,跟随亚历山大进行了一场远征,在一定程度之上改变了历史。 按照任何史料上的记载,亚历山大从未真正到达过中国的土地,由于一些无法控制的因素,他被迫返回了巴比伦,而由于传说中更加私密的原因,他生了一场大病,在正当一个伟大君主的当打之年溘然长逝。 托勒密仅有的因果论知识和宇宙学原理,微小的改变放在较长的时间长河中,会将一定程度上的影响历史的进程。 不知道是否真的是因为他的到来,而影响整个亚历山大帝国的命运,与他们熟知的情况相比,这一刻历史已经迈开改动的步伐。 巴松已经按照他独有惯例,消失于所有人的眼前,托勒密注意到他似乎更加倾向于在黑夜中离去。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这次留下更多信息,那就是在中国的某处隐藏着托勒密需要的“七神器”之中的三件,这是最让这个脱离的军队的小队最为兴奋的事情。 亚历山大准备开始进行前沿阵地的建设,尽管巴松早已秘密和他见过几次面,有所预估,但是面对眼前的这个帝国仍然显得准备不足。 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几乎在所难免,远征军虽然毁灭了西戎人的主要军事作战能力,但自己的损失十分巨大。 有时候托勒密真的觉得,如果面对的大秦帝国能够突然出现在来自于西方远征军的面前,那么东方一举击溃西方的故事将有极大的几率上演。 很可惜的是,不知道是由于中华古代囤于华夏大陆的传统思想的影响,还是此时的秦帝国一心扑在一统天下的伟大理想之上。 总之在华夏古代帝王的思想之中,“天下”二字仅仅局限于周天子昔日的九鼎山河。 亚历山大选择在一处广阔的高地之上建立自己的营地,他十分清楚若要真正在此地建立起站得住阵脚的亚历山大城,远非一朝一夕之能够实现的。 从波鲁斯帝国的漫长的补给线,需要穿越荒原的无人区,十万奴隶用血肉搭建的补给线运送的给养,百分之七十以上在沿途之上已经被消耗殆尽。 奴隶本身折损达到每天数百人之多,即使是拥有半个天下的庞大的亚历山大帝国,即使有亚里士多德这样伟大的全才,已无法承担这样沉重的压力。 距离上藩篱与时间上的鸿沟,这两个强大的鬼魂紧紧抓住亚历山大大帝的双腿。 他曾经对托勒密说道:“如果我能够不受时间与空间的限制,像真正奥林匹斯山的众神一样来去自由的话,我会征服哪里呢?” 托勒密无言以对,凭借他有限的知识和想象能力,实在无法相信这样事情真的发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如果托勒密跨越时空,紧紧抓住拿破仑一名老近卫军手,而他们恰巧又是手拉着手整个连队连成一线的话,那么当他返回这个时代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一支无敌部队! 还是两手空空什么都不会带走? 大批工兵开始在塞萨里人狄阿底斯指挥下开始搭建反骑兵障碍,一道深一百腕尺宽一百腕尺的深壕沟之后,是严密布防的两道由削尖了的硬木搭建的阻马工事,木桩被倾斜六十度角深深埋入坚硬的沙土地之中。 没有什么骑兵能够穿越这样的屏障,即使是训练有素的战马跳跃过第一道壕沟之后,也会立即落入后面的陷阱,五百公斤以上的骑士无法止住自己的速度,马的腹部会被尖桩划开致命的伤口,上面的士兵将遭到埋伏的弓箭手的打击。 即使这样,亚历山大还是在营寨周围部署了五个兵团的重甲执矛士兵,以预防敌人冲破自己的防御阵地。 在自己的营地之中,依然能够观测得到,秦国穿着轻甲的骑兵前来进行侦查。 只要你愿意攀登上刚刚搭建起来的观察哨所,便能更远的观察这些勇敢的家伙,他们比波斯人和印度人更加大胆,往往能够深入到马其顿弓箭手攻击的距离之内,以便更好地观察亚历山大营地之中的情况。 直到箭矢能够落在身边的时候,才好像离开热恋之中的情人一般,恋恋不舍地离去。 从少年时代就十分重视战场观测的亚历山大自然选择投桃报李,他亦派出数十个三人一组的侦查小队进行侦查。 更是不惜选择高风险的,假扮农民的办法,深入到城下甚至城内进行侦查。 至此,亚历山大才获得了眼前的这个对手的一些信息,这个一度被远在天边的西方人视为乌有之国的地方,盘踞着大量的诸侯邦国,他们就像是希腊城邦一样总是征战不休,而眼前的这个强大的帝国,是他们中最为强大的国家,至少拥有六十万以上的强大兵力,人们总是将它称之为:“大秦!” 第二百〇九章:山穷水复 张仪闻听此言,禁不住眼前一黑,随后一阵眩晕袭来,如果不是那青衣少年手疾眼快,将他歪倒下去的身子扶住,声名显赫手握七国相印的他也难免跌倒在地。 “完了、全完了!”张仪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语。 他丝毫不怀疑少年的话。 秦惠文王为求得秦国霸业,每日殚精竭虑,操劳于军务和政事之间,虽然只得四十六岁的年龄,却已经疾病缠身,张仪当年游说列国临别之时,曾经劝说他要多多保重身体,却没有料到,这位最为倚重他的一代明君终未能得见秦国一统中原的盛景。 而这位取得秦国大王之位的嬴荡,身体孔武有力,却头脑空空如也,一向看不起张仪这个口舌之辩的文官,好勇斗狠,大兴杀伐。他之前便于张仪有过节,怀恨在心,如今取得最高权力,且不说罢免他的丞相之位,和少年人忠告他的一样,简直连自己的脑袋也难以保住了。 他本是建立了丰功伟业,从一个不名一文的匹夫,到登上了人生的最巅峰,然而命运就是命运,巅峰的后面往往是深谷。 正所谓爬得越高摔得越重的道理,张仪今日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一瞬之间那张仪因为过度紧张,只觉得手脚冰冷,浑身瘫软无力,跟随他的马夫和作为护卫的两辆兵车的兵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手足无措。 那青年人赶紧搀扶着张仪返回马车之上。 “事情紧急,丞相不如遣散随车的兵士和从属,诈称仍有政事未曾完结,去到他国避难。” 张仪一时之间难于决断,思前想后只有长叹一声,命令跟随自己的下人和护卫士兵先行返回咸阳城。 一干人等虽然心中好生纳闷,但张仪作为堂堂相国,言之凿凿,也不好再询问质疑,只是略微犹疑,便拜过张仪,先行向着咸阳而去。 只有那车夫,乃是一年过三旬的髭须汉子,垂手而立,不肯离去。 张仪眼前一团迷障,不能见人,只是让青衣少年暂且在自己的行囊之中取上几块金银递给他。 那汉子坚决不收,口称:“小人已经无父无母,无家物业,孤身一人,投在相府门下,坐食二年有余,承蒙丞相大人厚待,今日丞相有难,小人宁死不肯离去。” 原来此人名唤刘伯,身高力大,虽然不曾习得些许武功,却生得一身结实的横肉,有些蛮力,驾驭车马确是一把好手,他方才在马车之上,距离交谈的二人最近,听得那惠文王已死,武王继位,料定来势非善,因此抱定了护主之心。 张仪长叹一声道:“罢、罢、罢,想你也不是贪财畏死之人,既然你愿意追随于我,那赶紧上车,咱们快快离开此地。” 想那堂堂秦国丞相,游说列国,虽然已是轻车简从,却也带领门客、脚夫十七、八人之众,后来秦惠文王担心路有手段高强的刺客,有又派兵车四辆,被张仪遣回两辆。 那锦衣之仆加上带甲士兵十余人,四驭青铜兵车两辆,称不上浩浩荡荡,却也招摇过市,山贼路霸不敢欺身,诸国百姓闻得张仪鼎鼎之大名,扶老携幼沿路观瞧,好不气派。 而今秦帝国之王位一朝易主,身边只剩的刘伯一人,好不悲凉。 青衣少年不再诡秘离去,而是指示刘伯驾车,三人四马,车轮辚辚,直奔魏国而去...... 等到张仪渐渐恢复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日一夜。 幸得身边所带银钱尚多,衣食住行暂且不必担忧。 三人在大梁寻得了一件客栈暂且安息,经过长时间的心理平复,张仪的双眼已经能见得光亮,虽然仍是模模糊糊,但近距离能识人辩物。 此刻三人已经用过了酒饭,在室内安歇,经过刘伯去到大梁城中转上了半日,确实听到议论秦惠文王崩殂,秦武王正在筹建军队,准备兴师动众去讨伐诸个邻国。 张仪眼见自己半生的努力即将化为乌有,那秦国一旦贸然对周遭邻国动武,则会动摇刚刚建立的“连横”亲秦的联盟,上上之计乃是离间各国的关系,引得他们大打出手,到时候秦国在“被迫”出兵,各个击破,口称:“天道”却逐渐茧食土地城池,等到各路诸侯明白过来的时候,秦国已经实力大增,势不可挡了。 张仪拉住少年的手说道:“张仪倒不是可惜自己的半生努力化为乌有,而是以初见先生始,至今日终,一切又回到原点,愧对师傅鬼谷子的倾囊相授啊!” 那少年说道:“丞相不必忧郁,眼下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最为重要之事情啊!” “先生也不必称我为丞相了,那秦武王素来厌恶于我,将我罢官回家到还是好结果哩,若不是听得先生的讯息,冒冒失失返回咸阳,恐怕这会儿早就人口落地了!” 他望着案几之上的一盏油灯,灯芯之上昏黄的光偶然跳跃一下,我的一生恐怕就像是这盏灯火,虽然偶有明亮一跃,却终难免油尽灯枯,黯然消逝的下场。 此语一处,仿佛正好点中了那少年人的穴位,他半晌没有言语,缓缓站起身来,若有所思的踱上了几步。 好像经过反复思量,这才缓缓开口道:“先生虽然拜得在鬼谷子门下,学成一身本领,却也和此间世人无二,不能够卜算自己的命运,实不相瞒,先生刚才所言原本正是你此生的命数。” 张仪闻言,身体不由得一颤,赶紧坐直了身体,仔细倾听。 “大秦国此时正在大杀四方,而放松了对于西方的警戒,秦武王不曾知晓,秦国的西南边界之外,已经不是那松散并且孱弱的西戎国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一个无比强大的对手将挑战帝国的军力,正是这个变数,则可能使得先生不再变得残生无用,更有可能做出一番更加伟大的事业!” 张仪并没有完全弄懂青衣少年的全部意思,他只知道这个青年人绝不是什么普通百姓,他掌握的知识和奇异能力仿佛要比自己经过五里鬼谷多年的修炼还要广博。 “那张仪现在已经重回一介草民了,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重拾伟业啊!” “还记得,你当年投到昭阳君门下,被毒打一事吗?” “当然不能忘怀!” “起因是什么?” “和氏璧失窃。” “我们去找到和氏璧,它便是重新掌握世界的钥匙!”那少年人说道。 第二百一十章:初试锋芒 亚历山大命令士兵原地修整,一方面是想确定眼前的这个被称为“秦”的帝国之实力,他不惜派出大量波斯人和东亚人构成的暗探伪装成西戎牧民或者做牛羊生意的商人,进行刺探活动。 部分人被强大的秦国反间谍人员所俘获,毕竟还是有大量的信息收获。 这个东方古老的帝国,原来是由一个叫做“周”的统一政权的国家,几百年之前逐渐分崩离析,分散为上百个小邦国,形成了像是希腊城邦诸国一样的政治军事格局。 实力强横的大国逐渐吞噬小国,也有一些大国因为内部分裂而瓦解的特例,但总体来说,当下面对的是七个较为强劲的对手,他们各有优势,同时弱点也很明显。 秦帝国又是“七雄”之中最为强大的国家,至少拥有带甲士兵八十万人以上,军力强横。 作为一个能征惯战的伟大征服者,亚历山大自然清楚自己派出间谍的同时,对手也同时会取得自己的信息。 他没有冒然下达进攻的指令原因,更重要的是受到了长途跋涉受到的损失的影响。 一些身心疲惫的士兵需要休养,而大批工匠则需要一些时间收集并制作攻城武器,参谋长官们至少需要十日以上才能够拟定较为完善的作战计划。 在漫长的远征历程中,亚历山大始终面对的一个难题就是,自己的兵源以及给养的补充,尤其是对于强力兵源的补充。对于前线损失的士兵,补充马其顿士兵和特萨利骑兵是最优方案。作为总司令下达的命令,需要经过一个月甚至几个月才能抵达需要执行的领地。等到援兵的到来,战争早已经结束。 所以亚历山大不得不采取在当地临时招募士兵的办法,但补充的兵源战斗力却不敢恭维。 此刻他意识到眼前的对手绝不一般,不同于前波斯帝国和印度邦国松散的体系。这些处在华夏大地的国家,同出一脉,几百年的相互征战使得他们对于战争相当熟悉,自己之前的估量有很大的不足,这场战争很有可能不会通过几次会战来很快结束,一旦演变成长期的拉锯战争,这种消耗是帝国远征军所不能承受的。 所以他决定,尽管路途遥远,仍然派出三组骆驼兵,向波鲁斯帝国传递消息,同时利用相互联系的亚历山大城,命令各地总督不惜一切代价输送优质兵力。 “战象、战车、特萨利重骑兵和重装步兵都会得到补充。”亚历山大对于信心不足的将领们承诺到。 但是每个人都清楚,且不说这些部队抵达前线,能够剩下多少战斗力量,那漫长的时间才是最致命的弱点所在。 秦帝国亦完全清楚,眼前压境的大军并不是袭扰他们几百年的西羌人,他们西面的荒漠部族之中最为强大的西戎王国已经毁灭,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强大的军事力量。 表面上看来,他们军队的数量很少,似乎只相当于战国列强之中最弱小的韩国、燕国能够发动的士兵的数量。 但是通过进一步的观察,这些人的面貌有着很大的差异,到处充斥了金发碧眼、身材高大威猛和有着卷曲头发,乱糟糟胡子的深色皮肤的各色人种,并且武器更为精良,列阵更加整齐有序。 大秦帝国,自周室衰落一来,紧紧将目光盯住中原称霸,从未将自己的西部敌人放在眼里,只是在西戎作乱的时候,才派出少许部队进行平定。 这边厢秦国秦惠文王刚刚抱病身亡,继位的秦武王原本计划一俟国丧礼仪全部完毕之后,立即展开对韩国的进攻,此刻却不得不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向西部国境。 如若被西方来犯的外族军队侵入巴蜀之地,那么就算是以秦武王这样不谙谋略的君主都清楚,将会造成西部粮仓的霍乱,动摇整个大秦帝国的军事扩张的根基,秦国之前的努力将全部化为乌有, 亚历山大能够预见到敌人大致的兵力调动,在高大数百腕尺的瞭望台之上,能够将秦国城墙内部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原本是只配备城头防守兵力的秦军,此刻正在进行大规模的集结。 数以万计的身着皮甲的骑兵进入城中,大量紧紧穿着布衣的弓箭手,和手执类似于长矛般兵器的步兵。 一场交锋总是在所难免,马其顿远征军数万之众,完全依靠不那么靠谱的后方超长的运粮通道与秦军进行对峙是不现实的,最好办法就是攻破秦军的城池,对城内的粮食和补给进行掠夺,以战养战的办法是当下最现实的举措。 阿明斯塔和被雪藏已久的克罗恩.西罗斯被任命为两个工程方阵的指挥官。 阿明斯塔带领五千的部队对北部城墙进行突击。 一直被当做军需官的西罗斯带领一万人的主攻部队进攻南翼城墙。 按照狄阿底斯建议,已经被组装起来的二十部能够投掷四百公斤石块的巨型投石机反而被部署在攻击阵地的弱侧,硕大无比的石块,堆砌如山,身体强健的奴隶们负责“弹药”的装填,战斗一旦开始这些攻城怪兽将向另外一个方向火力全开,从天而降的巨石将造成可怕的杀伤了,因此被马其顿人称为“宙斯之雷”。 五千名由波斯人和印度人混编的弓箭手进入阵地,在巨石炮和重装步兵的掩护下,他们将径直走进弓箭射程,对秦军城墙实施箭矢打击。 一堵城墙的两端,是两个孑然迥异的文明,这边是太阳神与雄鹰旗帜满山遍野,另一侧这是乌黑的“秦”字战旗遮天蔽日。 在另外一座木质塔楼之上,拒绝参战的托勒密被亚历山大本人特殊允许与帝国首席史官卡利斯蒂尼站在一起,即使是目睹过无数战争并且不必参加惨烈战争他,正手执芦苇笔和装饰着花纹的御制宫廷蜡板,屏气凝神,紧张万分的观察并且记录这次东西方两大帝国的首次交锋! 第二百一十一章:攻势凌厉 秦国似乎经常面对这样的攻城作战,作为西部边陲的蜀郡,即使是未被秦国归于版图之中的年代,便久被西羌等异族不停骚扰,处于觊觎中原土地的肥沃和富庶,依靠游牧为主的民族一直想染指中原,虽然同在靠天吃饭的年代。经过数千年考验的集中化农耕作业毕竟还是要比草原靠谱。 然而文明的力量不仅仅体现于农业和经济,同时也使得国家之军队更加强大的集中,游牧民族依靠自身的孱弱力量,想要一举击溃中原文明,还是一个难于上青天的任务。 和亚历山大做出继续东征的决定一样,秦国的皇帝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同样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剿灭西戎王国的大军实力不仅仅是远胜于西戎部队,而是代表了当前这个地球之上,人类最为强大的攻击集团。 这正是强大无敌上百年的秦帝国始料不及的。 很明显,秦军认为,按照惯例来讲,和防守骑射的西羌人一样,占城坚守,便能极大地消耗敌人的精力,待到敌人精疲力竭之时,再施以骑兵打击,则能重创来犯者,秦帝国也正是用此种手段,狠狠地打击了西羌人以及北部的匈奴人,一次大规模的野战,即可威震敌胆,致使边关起码渡过几年太平日子,直到这些部族养好元气,卷土重来。 如此循环,周而复始,就像是卡利斯蒂尼后来记载的一样:“东方中原被称为龙的民族的强大帝国,似乎从未想过向西踏出一步,那贫瘠的土地和灼热的荒漠让他们感到深深的失望,拒敌于高大、坚厚的城墙之外--传统的东方思想,似乎是东方那些传统的神灵的观念,使他们囤于被称为黄帝的上古神王开创的江山,对于山的那边或者大海的对岸是什么总是兴意阑珊。” 虽然并非一个专业的历史记载者,托勒密却有信心能够指出这位敬业的史官的明显带有个人偏见的错误,华夏帝国总是一直处于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状态之下,即使是偶有高度统一的大集权时代,东南部环海,以及北部的寒冷和西部的荒芜才是成为帝国统治者心中无法逾越的鸿沟。 和亚历山大以及一切世界上伟大帝国的缔造者和征服者一样,中国的强大君主也同样面对一种困扰,那就是生命的局限性,一代超级帝王虽然无敌于天下,但是却不能跳出生物寿命的圈界,一旦寿终正寝或是裹尸沙场,庞大的军政体系往往一朝崩塌,其原因之一就是继任者的力所不逮,被权臣轻视。 秦军的号角响彻云霄,特有的战鼓咚咚作响,仿佛他们忘记了自己的作为防守者的角色,要发动进攻作战一般。 马其顿的攻击部队自然不甘示弱,按照既定计划,阿明斯塔的部队首先发动佯攻,数千人的部队在投石机的掩护之下发起了冲锋。 如果秦军之中有一个明眼人的话,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能够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攻城部队中既没有攻坚战中惯用的塔楼,就是连云梯的数量也是极少的。 仿佛作为预备队的西罗斯的部队,好整以暇,正好列阵于秦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外,秦军向天发射的箭矢只能刚刚好落到首排士兵的脚尖处。 阿明斯塔的部队依靠圆盾组合的掩护,很快抵达城下,大部分士兵用手中的盾牌挡住了飞蝗般的乱箭,在进入城墙的正下方后,城头士兵反而很难打击到处于垂直角度的敌人。 士兵们纷纷施展出自己的手段开始强攻。 只有指挥官才清楚自己扮演的角色,而士兵们毫不知晓自己不过是充当吸引注意力的角色。 就像是舞台上演技出众的演员一样,他们向城上抛出系着绳索的挠钩,合力竖起云梯,当他们吸引了大部分“观众”的注意力时,在亚历山大的命令下,数十巨型投石机开始调转了攻击的方向。 每台投石机由一个巨大的四足支架接触地面,每“足”之处配备了八名强壮的奴隶,在接到命令之后,他们立即搬动投石机的一脚,壮观的一幕赫然出现了。 几十个高高的抛射臂,整齐地开始缓缓转动,直到面向南面的弱侧城墙。 秦国军官判定为亚历山大的主攻方向是北翼城墙,在面对攻击之下,将一部分机动防守部队调遣至那里,而此刻二十枚四百公斤的巨石,已经被装填至投掷臂上,一声令下,刀斧手砍断发射绳索,这些大块头,很快完成了势能转换为动能,再由动能到势能的过程。 如果时间恰巧在这一刻静止,那么这将是一面很好的气势磅礴的电影画面。 无数巨石停留在半空之中,而地面之上,是西罗斯面目扭曲的发出冲锋指令的一声嚎叫。 一万人的攻击部队立即将之前隐藏于沙土地下的云梯高高竖起,如同潮水一般地向城墙涌来。 于此同时巨石开始下落,陨石一般在秦军城墙之上造成了巨大的创伤。 弓箭手方阵亦开始向前移动,进入射击阵地,在一声声号令之下开始向南翼城墙进行齐射。 他们之中同样有人被秦国弓箭射倒,而强烈的军事素质使得对身边倒下去的人毫不在意。 秦国的防守指挥官似乎没有料到这一招的使用。 亚历山大的远征军,被他们错误的视为西部的蛮夷部族,自然不会揣度其拥有多么高深的兵法谋略。 然而在战场之上,一个小小的疏忽就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失败,大量的石块打击和弓箭火力使得南翼城墙的秦军损失惨重,而此时在调集预备队则需要一些时间。 疯狂的西罗斯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一瞬间有至少四十支云梯架在城墙之上,他身先士卒,冲在攻击的最前列。 很快他毫发无损地登上了城墙,紧随着他的是挑选出来的精锐卫队。 一开始城头上的秦军还能勉力抵抗,但西罗斯已经建立了稳定的登城点,随着大量的马其顿重装步兵涌上城头,整个南翼城墙已经陷落了。 “结束了”托勒密听见卡利斯蒂尼喃喃自语道,他随后准备在蜡板之上刻划下这一胜利。 然而事情似乎并非想象中的那样,城墙陷落的秦国城池,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传来了一阵吱吱嘎嘎尖锐的摩擦声音,一直紧闭的厚重城门,突然被打开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虎狼之师 即使是克罗恩.西罗斯再疯狂,再勇猛也不可能刚刚占领一段城墙,便拥有立即打开对方城门能力。 要知道面对一个军事素质强横的对手,城头的争夺战往往是拉锯式的。 而最后的胜利只属于最坚定的一方,换句不那么雅观的话就是:“谁能撑到最后谁就会赢!” 这样一来秦国城池突然洞开城门只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城中的反叛势力的举措,二是秦军自己主动打开的。 事实证明,原因正是后者。 从托勒密这里望去,洞开的城门之后就像是一个巨大黑洞,能够容许四架青铜马车并行通过的宽阔之处,只是平静了几秒钟。 那里很快变得人声鼎沸起来。 大量穿着青灰色石甲的士兵密密匝匝地从城中涌出,先是一部分不明功用的军事素质极高的士兵,他们好像手中并没有持什么武器,只是在怀中抱着奇形怪状的三尺长短左右的机械。 虽然马其顿人不明就里,那是谁都看得真切,这些士兵绝不是出来投降的。 后面则是手执长戈的重装步兵,他们身着皮甲,称为重装是源于他们手擎的分量极重的青铜戈,而他们本身却连头盔都不配带。 一个强大的帝国不为自己的中坚步兵配备头盔,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军队重攻击、轻防守。 一个军事组织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士兵“不畏死”的思想,这恐怕是是庞大的波斯帝国和印度人所不能够理解的。 眼见源源不断的秦军士兵从城中涌出,西罗斯和阿明斯塔正在面临后背被切断,被围歼的可怕结果。 亚历山大自然不能够坐视不理,他立即命令两个方阵,大约八千名士兵向着城下推进,想要将秦军重新逼退回城内。 远征军的中央重装步兵方阵,开始开动,就是一只突然被惊醒的沉睡中的猛兽,两个四千人的方阵,开始向着城墙下聚集的秦军推进。 和击败大流士三世的战法完全一致,亚历山大祭出了他在印度大陆几乎无法施展的,赖以成名的阵法。 这里没有印度那些令人恼怒的茂密丛林,平坦的地形使得密集阵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推进能力。 没有任何一个搏杀高手能够同时面对数十支长矛的凌厉攻势,这也是亚历山大有信心能够一举在野战之中击溃秦军的原因之一。 对面秦军的正在持续列阵,重装步兵和马其顿方阵有所相似,区别是前端的士兵跪坐在地,以便为后排的士兵提供更好的视野,和兵器攻击的角度,他们所只用的青铜戈也按照密集阵的布置方式,前出至前排,彷如一只巨大的刺猬,只是比马其顿长达几米甚至十几米的长矛短上不少。 秦军的步兵方阵更小,每个方阵仅三百人左右,在“屯长”的指挥下统一作战。 无坚不摧的马其顿方阵的弱点之一就是移动速度的缓慢,带到进入攻击距离的时候,秦国士兵几乎已经列阵完毕。 尽管还有大量的士兵冲出城门,但整体上已经形成一个长达几百米的防守阵列。 在马其顿两个方阵的推进之下,他们丝毫没有半点畏惧并且后退之意。 在这个时代,马其顿方阵之所以无敌于天下的原因就是没有人能够正面对面攻击而不损失惨重的。 事实证明秦军也是一样,但与别不同的是,他们采取了不计损失的野蛮战法。 秦军的步兵手执长戈不惜与马其顿方阵硬碰硬地进行正面撞击,大量的秦国士兵被超长的长矛刺穿身体,但剩下的士兵毫无惧色,在密集阵之中寻找空隙对马其顿人进行攻击,虽然秦军的损失巨大,却也将一些前排的马其顿士兵击倒在地。 方阵的推进受到了阻击,秦军以生命的代价给两个方阵造成极大的困扰,尽管秦国士兵被杀死,但串在长矛之上的尸体,显然不是那么好处理的--除非短暂的打乱一些阵型。 在这混乱之中,先前那些怀抱古怪机械的士兵,开始大展拳脚。 他们整齐列阵,只待步兵兄弟的攻势一过,便纷纷冲上前去,齐刷刷露出黑色的硬弩,用左手前臂支撑弩身,右手勾动扳机。 与传统的几乎近似于撞大运似的“盲射”相比,这一种犀利的搏命打法是亚历山大所不曾见到过的。 秦军的弩用金属配合硬木所打造,横于弩臂上六个腕尺的弓身由金属打造,提供了强大的势能动力。一个不那么强健的士兵甚至不能独立上弦。 他们依靠两人配合或者一个人用双脚抵住弓身,双手拉动才能,将弩箭装填进凹槽。 这样一来,只要发射者钩动机纽便能将箭矢强力发射出去。 这样的箭矢比传统的弓箭力量更加强大,准确率更高,简直和热兵器枪支有得一比,更何况是在如此近距离上发射。 即是是马其顿方阵最外围配备了金属胸甲的士兵,也会被弩箭贯穿。 依靠圆盾固然能够阻挡射击,但秦军士兵很快改为射击方阵士兵的腿部,以及任何不小心暴露出来的身体。 这些秦军士兵专心瞄准射击,毫不畏惧,不计损失,逼迫得一部分方阵士兵不得不放弃自己的长矛,改为拔出短剑进行反击,这样一来秦弩兵也开始死伤惨重。 但退回己方阵地的秦国士兵也只不过是重新装填弩箭,很快再度返回战场。 这样一来,一个尴尬的局面产生了,亚历山大的攻击部队利用奇袭战术占领了南翼城墙,秦军处于绝对的劣势,但长期的征战和将士的勇武,使他们反而放弃防守,改为反冲锋准备,在城外阻击亚历山大的后续部队,尽管在野战之中,秦军还是处于下风,但仍然形成胶着,随着大量的秦国骑兵和青铜战场也冲出成来,此刻西罗斯和阿明斯塔身陷险境。 托勒密能看见亚历山大在自己的指挥台上愤怒异常,他的脸上阴云笼罩,在近卫军官的一片争论声中,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将自己的左拳高举过头顶,随后慢慢下沉至自己的胸前。 在托勒密多年跟随亚历山大大帝征战四方的经历中,这个动作也是极少见到的。 但所有的军官都完全清楚,皇帝已经下达了撤回攻击部队命令。 和之前的热火朝天相反,众人因此而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沉默之中。 第二百一十三章:狄阿底斯的灵感 进攻很难,而在这种情况之下撤退似乎更难,但这毫无疑问仍然是正确的选择。 通过之前的观测,亚历山大十分清楚,秦国对于整个陈列在西线的远征军是有所反应的,进入蜀郡的骑兵起码有五千人以上,青铜战车数十辆之多。 在这样的胶着战中,一俟城内的秦军得以全部展开战斗队形,并且发动攻击的话,即使是亚历山大出动所有的方阵步兵也难以取得胜势,面对秦国先进的弩手部队的打击,他似乎有些忌惮。 确实,尽管特萨利重骑兵和伙伴骑兵能够以机动性实施打击,但是面对秦军的四驭战车和弩手,极有可能损失过大。 精准的弩箭能够对马匹造成强力的杀伤,本着秦军一换一,甚至四五换一的决心,损失贵重的骑兵部队,仍然是他所不能够承受的。 这里并不是底比斯或者雅典,骑兵穿越上万公里包括不毛之地的代价是巨大的。 一匹血统优良,经过适当训练的战马需要花费四个德拉克马银币,雇佣一个骑兵则需要十倍的价格,而这一个骑士远赴一个仿佛在天边云雾之中的中国作战。恐怕成本要至少翻上五十倍。 掌旗的骑手开始下达后撤的命令,特萨利重骑兵簇拥着骑射手从两翼杀出,他们惺惺作态并不真正的接近秦国的弩手部队,只是远远地实施弓箭火力掩护。 马其顿方阵的士兵,开始从最后排开始撤退,这样在前排的士兵压力便会大增,不断的长矛退出战场,仿佛一只正在与猛兽搏斗的豪猪,身上的刺在一根根脱落。 好在秦军想要向前推进,同样十分缓慢,一时之间无法形成追杀,只要阻止住了秦军的骑兵和战车就不会酿成较大的损失。 阿明斯塔的方向压力也很巨大,虽然扮演佯攻的角色,没有全力以赴进攻,但在撤退之时难免遭到城上弓箭手的打击。 当然受到重创的则是急先锋西罗斯的部队,一度托勒密认为他已经无法从城头之上撤退。 两个大队弓弩手,发现了他们试图利用绳索从城头撤退的举动,已经登上城墙的部队,只能从固定的几十条绳索处依次降下,无疑这些士兵成为了活靶子,而面对内城秦军士兵的反扑,固守绳索和云梯的士兵,是九死一生。 好在特萨利重骑兵集团很好的阻隔了秦军的骑兵机动部队,而伙伴骑兵则干扰了弩手对于撤退人员的击杀。 在一片混乱之中,进攻部队终于撤回到亚历山大之前布置的营地防御线之内,秦军虽然奋勇向前,想要一举重创敌人,但面对三道壕沟和拒马阵,亦是不能够向前一步。 也只好有序回撤至城中。 出乎意料的是西罗斯竟然能够安身而退,活着归来,仅仅受到几处轻伤,包括在右肩上中的一箭。 这个盛怒的家伙,带着箭径直冲到亚历山大的面前,几乎以一种咆哮的方式,质问为何下达撤退命令。 若不是被以阿瑞缇斯为首的近卫将军死死拖住,托勒密认为他很可能去撕咬亚历山大的衣服。 亚历山大悲悯的注视眼前发生的一起,对待西罗斯的无礼,他不发一言,只是挥了挥手手,军官将西罗斯架离现场,此刻的他的行为可以理解,值得同情,并且需要冷静。 经过粗略的统计,亚历山大的部队至少阵亡一千人以上,比例为攻城先头部队和方阵的外围士兵对半。 受到轻重伤害的人至少两千五百人以上。 这样一来,仅仅凭借一次战役,损失已经超过的亚历山大在任何一次对大帝国征服的承受总和。 除了来自印度大陆的瘟疫瘴气和帕米尔高原的消耗,他不得不承认遭遇到了强大的对手。 作为非军事人员的托勒密,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番体会:“可以说战争的估量不足是主要推手,一是马其顿人低估了秦军的作战勇气,与波斯帝国和波鲁斯帝国不同,秦军不怕死的精神极大地震撼了对手,二是对于对方新式武器的茫然不知,几乎可以肯定地说这是无敌于天下的马其顿方阵遭遇到的第一次劲敌,尽管秦军采取的弩手配合重步兵的方式未能真正击败方阵,但成功大大迟滞了方阵的推进。” 而亚历山大的战场观察员们也同样给出了这样的讯息,那就是秦军的境遇似乎比马其顿人更加糟糕。 从战况来看秦军至少损失五千人以上部队,主要集中在步兵和被近距离杀死的弩手。 当然亚历山大损失了所有的重型投石机,直到暮色降临,众将领在自己的营地之中仍能见到,这些庞然大物被秦军士兵远远发射的火箭燃烧的冲天火焰映红了天空。 “这些人就像是永不疲惫的战争狂人,”阿明斯塔望着火焰的方向说道:“永远保持着拼杀的勇气。” “派出的要求后方增兵命令,仍然没有讯息,我不知道我的母亲和亚里士多德做出最终决定是怎样的。”亚历山大说道:“眼下我们只能依靠自己进行作战。” 他面容变得严肃。 “应该不惜一切代价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既然他们敢于放弃城墙与我们在旷野中作战,就应该尽可能歼灭他们的有生力量!”此刻,西罗斯似乎冷静了一点。 “这样损失是皇帝不能够忍受的”阿瑞缇斯替亚历山大回答他道:“就是怕损失了像你这样的勇士,亚历山大才下令撤兵的。” 他无不巧妙地奉承道:“过多的损失会让我们陷入危险之中,而常识告诉我们秦国的军队即使被歼灭,其他城池援军也会源源不断地赶到前线。” “也许我们需要一个更加巧妙的战术,”史官卡利斯蒂尼似乎在穷尽自己的脑汁回忆他所掌握的那无数经典的战例。 就这样御前会议似乎进展的不那么顺利,只有塞萨里的能工巧匠狄阿底斯,双眉紧促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在场的人都不在说话时,他才缓缓地开口道:“我倒是有一个并不成熟的计划,不知道是否可行。”他望了托勒密一眼说道。 一瞬间,托勒密恍然大悟,他是忌惮他的特殊身份,不便开口,便立即起身准备离开。 但亚历山大叫住了他·。 “托勒密虽然已经不再参与军事行动,但不表示他不可信任。”他表达自己的观点:“我个人认为他任然是我的朋友,并且值得信任!” 狄阿底斯似乎充满歉意地看了托勒密一眼:“只要某个缺乏月光的夜晚,东风吹拂,我们就能够像飞鸟一般,悄无声息的降落在秦国士兵的睡榻之前!”他充满信心地继续说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天降神兵 按照狄阿底斯的说法,是一只正在沉浸在清冷夜色之中的猫头鹰带给他的灵感,栖居于树枝之上的那个家伙,暗淡颜色的羽毛,与一双审时度势的大眼睛,赋予这位塞萨里人一种飞翔的潜行者的神秘感觉。 “计划的成功与否不仅仅是取决于我方士兵的勇敢程度,以及敌人的夜间防守力度,更重要的是风神欧洛斯的支持”。 他对将领们这样解释道:“我能够确保自己造出一种类似于鸟类的双翼,以用作担任奇袭任务的士兵滑翔使用,但前提是深夜时分要刮东风,并且需要较大的烈度,类似于将一套皮甲吹得在地面上滚动的级别的话,所有的突击士兵都将被送入城内!” “你的意思是发动夜间袭击?”阿明斯塔问道,他似乎认为夜战并不可靠。 “就是像鸟一样的飞进去?” “的确如此,我们将堂而皇之地从数百腕尺的高度,滑翔进入城内,秦军绝不会料到他们的对手会从天而降,只要一部分人能够拼力打开城门,再配合地面工程部队的集中攻击,再固若金汤的城池也会失守。” 特洛伊的失守全是拜“木马计”的策略,内应外合的破城计划能够实施的话成功率至少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高级将领们一度陷入争执之中,他们中绝大多数坚决不相信沉重的凡人躯体能够飞上天,代达罗斯曾经和他的儿子伊卡洛斯用蜡封住鸟类的羽毛的,精巧的制作出和飞鸟一般的翅膀。 且不说人类这种古老的灵光一现的杰作工艺已经失传了,就连被神话了的代达罗斯在那个古老的传说中亦没能保住自己的儿子,伊卡洛斯因为飞翔的乐趣而太过兴奋,骄傲得操纵着羽翼朝高空飞去,惩罚随即到来,强烈的阳光融化了封蜡,用蜡封在一起的羽毛松动。直至羽翼已经完全散开,从他的双肩上滚落下去。不幸的孩子只得用两手在空中绝望地划动,可是他浮不起来,一头栽落下去,最后掉落汪洋大海之中,丢失了自己的性命。 托勒密不清楚狄阿底斯的工艺手段,但却清楚这是可行的,只要搭建一座比攻城塔楼更加高大的移动平台,只要比例计算得当,配合良好的气流完全能够以滑翔的姿态穿越城墙,进入城中。 亚历山大正在沉思之中,这显示他也十分怀疑这个天方夜谭的计划,的确可以理解的是任何伟大和智慧的人物都逃不过时代的局限性,空气动力学的思想隐藏在人类科技发展的重重帐幕之后。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确实是将整个远征军的损失降低到最低的一种办法,以最小的筹码博取最大的收获。 即是计划失败,损失的也不过是百十名士兵,收获却是取得蜀郡的城池,这样一来一座可供前沿扼守的基地便得以诞生,将其改造为亚历山大城,则一举奠定了征服整个华夏民族的桥头堡。 最终他别无选择,同意了这个大胆的计划。 既然托勒密获得了亚历山大的豁免权,就没有人公开敢于质疑他的身份,此刻他更像是一个“观察员”能够自由行动,观看一切军事和工程活动。 这使得托勒密更加轻松,超脱于战争之外,对于东西两大文明的碰撞,毫不干涉,让历史的车轮自己做出选择。 此刻的托勒密更加恢复了自己本身的性格,更像是一个“游吟诗人”。 伟大的荷马是其偶像之一,可惜他本人不具有向他那样流畅浪漫的文学功底,不能够吟诵出一句句千古不灭的诗句。 差距仅此而已。 狄阿底斯已经开始了全面的赶工,不同的是他弃用自己的工程特种部队,而是带领了一群临时挑选出来的女**隶,开始赶制“双翼”。 即是近在咫尺的观察,也完全不能够偷学到这个塞萨里人的奇异工艺。 十人一组的奴隶分为五组进行流水作业,这位帝国的总工程师似乎对此早有准备。 极具韧性的空心竹篾,用鹿筋连接作为骨架,不知是取自什么鸟类的宽大的黑色羽毛,被铜壶中融化的紧密粘连在一起。 这样一来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便能生产出十只宽达三腕尺,展开长度八腕尺的巨大翅膀,按照狄阿底斯的担保,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完全一个凭借这个装置,滑翔两千腕尺以上的距离! 一夜时间用于实施空中突击的“猫头鹰之翼”全部赶制完毕,它们被击中到一个波斯式的帐篷中待用,以免遭受到阳光的炙烤。 还好行动的时间定于夜晚,伊卡洛斯坠落的悲剧不会重演。 其他的工程部队也没有闲着,一座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的“攻城”塔楼正在兴建中,在整个白昼之中,对面城墙之上视力优良的瞭望秦兵能够清晰地看见亚历山大的工程。 在他们看来,这些异族人不过是采取和其他战国“六雄”同样老旧的攻城手段。 仅仅修建的四座塔楼,一旦被推进入秦军的火力范围,便会遭到火箭的打击,对于幸运抵达城下的攻城塔头,则是以燃烧的油锅作为招待!被引燃的木质塔楼将变成死亡的火焰地狱。 但是他们做梦也不会估计到的是,这些被明目张胆修建的塔楼,并非是四座,而是一座。 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狄阿底斯将会将它们巧妙的连接起来,悄悄推进至距离城墙两千腕尺的安全距离上。 在整个工程全部完毕之后,随军的气象观察家开始对风向进行预判,很快一个风力适合,并且月色暗淡的夜晚到来了。 亚历山大已经选定了实施攻击的位置,他故布疑阵,命令远远相对的另一侧营地火把通明,而无数身着黑色衣服的士兵已经将移动塔楼推入既定阵地。 八十名精锐的步兵部队全副武装,二十名工程专家携带各种工具随后,按照既定计划,他们依次登上四倍于城墙高度的塔楼之上。 就像是一群从高高的枝丫之上出发的一只只猎鹰,这些黑色的影子划过夜空将为骄傲的大秦帝国蜀郡守军开启毁灭之门...... 第二百一十五章:猫头鹰奇袭者 一幕大戏即将开始,亚历山大将自己的明亮铠甲遮上黑色的罩袍,有一瞬间他的样子使托勒密大为震惊,和黑袍出现的神秘人-巴松简直一模一样。 或许是一种错觉,这种从头至脚的长袍谁穿上不是一样呢? 夜色一片静谧,只有不知道是什么昆虫的鸣叫之声和偶尔传来的野狼的一两声嚎叫。 经验丰富的远征军观察家在白天的时候已经观测好方向并且定位,在这个月色暗淡的深夜,就连发动进攻的突击队彼此都不容易看清对方。 望着他们紧张的忙碌,一个灵光一闪的念头突然出现在托勒密的脑海里,他为何不也加入他们的行列晚上一把刺激的呢? 不知道人类之中一部分是否过分偏爱风险,冒险使得主宰兴奋的多巴胺旺盛分泌,带给人强烈的刺激。 东风劲吹,远远望去,秦军城墙之上驻防的士兵并不多,和一切防守方一样,值夜的士兵一般仅仅是单排立于城头之上,起到瞭望观察得作用,剩余的一般在内城城墙的上睡觉,蓄养精力和体力,避免攻城方的骚扰疲惫战术,只有明确敌人的攻击讯息的时候,才会被唤醒,通过无数暗门进入外城墙参与作战。 内城之中还有巡哨的小队,以及防止挖通道袭击的工兵观察员。 但谁也不会预料到狄阿底斯的计策,马其顿士兵将会从天而降。 大约有三、四十名士兵已经从高塔之上滑入夜空,此刻乌云几乎将满月全部遮住,黑色夜空宛如舞台之上厚重的黑幕遮蔽了一切,人们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通过士兵跳跃之后发出“忽”的一声撕开空气的声音,来判断。 托勒密静静地等了一小会,预计到绝大多数的奇袭士兵已经出发,才开始缓缓地登上攻城楼的木梯。 没有怀疑和质疑他的身份。 托勒密并不想参与杀戮,只在自己的腰间悬挂了一柄剑。 登上楼顶的时候只剩下三个人影了,其中两个应该是负责为士兵“插上”翅膀的工程兵。 那个即将出征的士兵向前踏出一步,却被托勒密拉住了臂膀,“工程专家,负责打开城门!”托勒密自告奋勇般的说道。 他明白了此人要抢先一步出发的意思,在托勒密毋庸置疑的口气之下,他只好退后等待。 两个人将飞行翼平置于托勒密的背上,两竖两横的四条绑带分别固定在他的双臂腋下和胸、腹之上,托勒密向前迈步,塔楼的下部被安装了一个略微向下倾斜的“滑道”。 向之前狄阿底斯在平地之上给士兵们演示的一样,托勒密向前全力奔跑,大约九步的样子,在脑中数完,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仍然奋力地向前一跃。 和从山丘之上跃下发动攻击一样,托勒密感觉身体猛地向下一沉,随后他尽量放松身体,紧紧抓住双翼之上的把手,尽量伸展身体。 就像是能在天空之中滑翔一年之久的信天翁一样,托勒密感觉到一股气流犹如无形的手将他托起,向前快速飞去。 托勒密向下望去,夜空漆黑一片,只有耳畔呼啸的风声,一瞬间他感觉已经克服自己的惯有的轻微恐高症。 只过了很短的时间,圆月再次从乌云之中探出了头,从残月到满月,能更加清楚地看到眼前壮观的一幕。 目之所及,有数十只巨大的猫头鹰在空中滑翔,不能够扇动翅膀反而使这些战士显得更加冷峻。 头上清冷的月光照耀,眼前就是秦军的城墙。 点点火光在城垛之上的笼台里跳跃着,从高处看去好似点点萤光,只有少数的军官和巡城小队手执火把,对亚历山大的营地进行观察。 托勒密回头看去,亚历山大的营地只有一侧篝火通明,像是值班的部队,另一侧的秘密举动全部隐藏在黑暗之中。 可以说狄阿底斯的计策已经成功,托勒密不得不钦佩这位工程大师的头脑以及技艺,一切测量都是基本精确的。 很快奇袭者们已经进入滑翔的末端,城墙已经几乎在他们脚下了,相比先前出发的士兵,已经开始悄悄落地聚集了。 托勒密从守城士兵头上不到二十腕尺的距离划过,就像一阵劲风而已,丝毫不引人注意。 随后降落在城中的地上。 托勒密降落的地点似乎不是很妙,距离他几百腕尺的距离就是秦军在内城驻扎的营地,从旁边的简易围栏来看似乎是其他城池赶来支援的骑兵部队。 四下张望,暂时没有见到巡夜的小队,在黑暗之中人此刻拥有优势,火把的光亮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所在,趁此机会,我赶紧去除掉自己身上的绑缚的翅膀。 托勒密所在的位置是一棵一人粗细的树,能够很好的掩护自己,从这里观望城墙上的火光,大约距离城墙五百腕尺左右的距离。 其他士兵也有陆续降落在他的视线之内的,他们似乎更加清楚城门的位置,三三两两汇聚在一起,自动向前摸索而去。 而对于托勒密来说待在原地显然是最好的选择,一会难免一场血战爆发,他极不愿意正面遭遇秦军,致使不得已自卫来杀伤对方。 只要仔细倾听能够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轻轻移动,托勒密从未感觉到听觉除了喃喃情话和表达意愿之外还对人如此重要,这正是“咪咪”赖以生存的功能呢。 不消一会功夫,大量的潜行者摸到城门处,那城门的内侧当然不会无人把手,秦军布置了至少三十人的警卫士兵,这样一来,兵不血刃地开城已是不可能,一场小规模的战斗打响了,显然秦兵对于突然出现在内城的敌人大惑不解,犹疑惊讶之间已经有十数个人被短剑砍倒,对于突袭部队不巧的是,剩余卫兵的顽抗拼杀之声,吸引了一支正好巡哨至此的百人左右的秦军小队,他们立即冲了过来加入了战团。 场面顿时显得混乱起来,直到刀剑撞击的声音,被城墙之上守卫的士兵发现,顿时之间城头火光通明,城上城下开始嘈杂起来。 在火光的照耀下,托勒密清晰的看见,十几名工程兵,拼命的奔向城门,不顾一切地奋力抬起门扠,而这边厢的秦军彻底警醒过来,骑兵营地杀声大作,大量秦军跃上战马,拉动缰绳,喊叫着向着城门猛冲过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惨胜及后来者 军事素质极高的秦国士兵当然知道夜袭士兵的目的,以及带来的后果,尽管他们十分惊讶这些敌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几名马其顿的士兵,先是用攻城斧砍断门栓上的铁锁链,再几个人合力用肩部扛起那根粗大的木头。 托勒密大着胆子向前迈步以便自己看得更加清楚,此时月光已经十分明朗,之间那个至少有上百斤的、及得上成年男子的腰部粗细的长木方眨眼之间便被抬起。 其余的潜行士兵则组成一道有效的人墙,拼命阻止秦兵涌向城门处。 秦军纵使占有数量的优势却一时之间不能够向前一步,可见亚历山大精选出来的突击步兵果然勇猛异常。 场面之上不断有双方的士兵接连倒下,却暂时陷入僵局。 一时之间托勒密已经认定城门将被打开。 在蜀郡危在旦夕的时候秦国骑兵已经赶到。 精准的几记弓箭,划破空气,呼啸而至,瞬间钉在几个马其顿士兵的身上,扛住城门栓的几个人倒下,力量有所不迨,那沉重的木头再次重新落回城门销之上。 双方再度陷入混战之中,虽然陆续抵达的秦国骑兵致使秦军一方完全占住了人数上的优势,但在城门之下的乱战中,骑兵无法发挥自己的冲击优势,只是一会时间,双方完全混在一起,即使是弓箭手,也无法准确定位双方进行射击。 托勒密突然意识到,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他·抽出剑来,割断自己的长袍的下部,使得自己的更加便于移动,黑色的着装让其在夜色之中如同鬼魂一般难以辨认。 按照时间来判断,亚历山大应该按照事先定好的计划对城墙展开全面的攻击,不再借助投石机和弓箭的打击,而是全力冲击城门。 而被偷袭的警报此时已经传遍了整个蜀郡,守卫的秦军定然拼尽全力倾巢而出自己的部队。 双方的目标都是城门,这个沉重的包裹青铜的庞然大物能否被攻破,决定着双方的胜负成败! “猫头鹰潜行者”总共只有百人上下,一旦大量被杀死,无法形成有效的防线,就会彻底丧失打开城门的机会。 而城外“押宝”的亚历山大的部队在没有收到既定的成果时则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在充斥着刀剑撞击的声音和每隔几秒钟飞溅出的鲜血,托勒密一时之间很想冲上前去帮助那些曾经和他抱有同样目的年轻战士。 但是一种力量紧紧抓住他的心灵,绑缚住了他的双脚。 托勒密终究没有向前再踏出一步。 一群秦军弩手的抵达,使得战场之上微妙的平衡被打破。 大约二三百名身着皮甲的弩手在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的带领下,快速列阵,随着指挥官的一声吼叫,陷于混战之中的秦军士兵齐刷刷向后退去。 几乎是整齐的“嗡”的一声,如蝗的飞矢疾雨一般飞去,马其顿士兵们未配备自己战场之上赖以生存的圆盾,只能就地打滚闪避,但还是有相当数量的连同未来得及撤出战斗的秦军士兵被射成了刺猬,这致命的一击,重创了偷袭部队。 秦军弩箭发射杀伤力固然强大,但致命的缺点是再度上弦,这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秦军只能依靠列阵,前后交替射击来弥补,火力上的真空期,保持持续的压制力。 大约需要经过五至六轮射击,首先发射的弩兵才能完成再次上弦。 换句话表达就是秦军至少需要六至七列弩兵阵,才能实现恐怖的持续打击能力! 仓促列阵的秦军显然没有做好准备,他们只匆匆站了两行,并且犯了致命的错误,他们全都发射了自己的弩箭。 醒悟过来的马其顿士兵,立即像是一头受伤的雄狮扑向毫无反击能力的弩兵阵。 实话实说,论单兵的作战能力,秦兵固然强猛,但仍然不如马其顿的精锐步兵,更不要说几乎没有什么格斗能力的弩兵部队了。 这些人和他们距离得太近,马其顿战士跳跃过去用短剑和短矛大开杀戮,犹如狮入羊群,大开杀戒,秦军步兵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再次投入战团,场面又一次混乱起来。 此时整个地面传来一阵轻轻的震动,当然只有处于“观战”状态下的人才能够感觉到。 形成这样的情况,唯一的解释不是地震,那是数量庞大的士兵正在整齐一致地迈动步伐,向前进攻才能形成的共振效果。 托勒密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城墙之上,再一次确认了这种判断。 亚历山大已经开始全面进攻! 显然奇袭士兵中,头脑清醒的工程兵也已经估计到了城外的大部队到了开始进攻的时刻。 此时已经进入了拂晓时分,伴着夜色潜入的勇敢战士已经是剩下不足四十人的数量。 负责整个行动现场指挥的是一位工程兵队长,在一次硬碰硬的列队搏杀之后,他果断地将剩余的士兵分成三个小队,每个小队有十余人组成,两个突击小队不再死守城门,而是不顾一切地分别向着秦军猛扑过去。 他们飞蛾扑火般的攻击吓了秦兵一条,而就在这当口,另外一队士兵,全力将蜀郡城墙的木栓高高扛起。 很快秦军指挥官意识到了,他们最后的拼死一搏,立即指挥再次装填好箭矢的弩手发射。 和上一次不同,扛住沉重门栓的士兵几乎无一幸免,后背之上都中了箭。 但是这些本事垂死之人,却在濒死之际爆发出一股无比强横的力量,将门栓打开了。 托勒密心中一震,仿佛能够看见这些年轻的躯体之内,大量肾上腺素喷涌,三磷酸腺苷迅速分解释放出大量能量,进入肌肉之中。 他们之中一些人甚至在倒下之前,还试图去拉开坚厚的城门。 就像是油灯熄灭之前的,突然闪现出的最后一道耀眼的光亮。 秦国蜀郡的城门被打开了。 就像是一座精密运行的机械钟表一样,亚历山大突击部队的先头部队同时抵达城下,数十名重装步兵奋力推开城门,大量特萨利重骑兵大河决堤一般冲进城内! 第二百一十七章:东方堡垒 在最后一个人倒下之前,城门像是彩排了多少遍的演习一般被打开。 破门而入的特萨利重骑兵占据了心理上的高地。 秦军猝不及防被洪流般涌来的骑兵狂潮冲散,身披金属铠甲和长矛的重骑兵打击不成队列的步兵是占尽了优势。一时之间大批的秦兵倒下。 仅仅凭借城门的突击是没有把握取得最后胜利的,亚历山大对于城墙的攻击没有丝毫减弱。 士兵们已经不需要再借助远程火力的掩护--城门的失守是他们最大的掩护。 云梯和绳索纷纷搭上城头,很快有敏捷的士兵重新登到城墙之上。 蜀郡之中暴露了守备士兵不足的弱点,城墙的防守和城门的防守使得秦军陷入两线作战之中。 在一个旁观者看了,此刻蜀郡的士兵已经不可能挽回城池失守的失败了。 从天而降的奇袭虽然付出来百名精锐士兵的生命,还是取得了关键的胜利。 从亚历山大对于将士的爱护之中,一支部队全灭,是他所不能够忍受的,但相对于他的远征大军孤悬于海外,陷入全军覆没的危险之中,这损失是可以承受的。 而对于秦国来说,丢失城池的事件,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自从商鞅变法,秦国国力强盛一来,在军事上一直是处于攻击其他国家的状态,即使是面对多个诸侯国联军的挑战,依然能够大败来犯之敌。 错误地将亚历山大的部队认定为与西戎国类似的军力,是整个秦帝国的巨大失策。 眼下任何一个有远见的将领,面对这种不利的局面,应该立即做出决断。 将有生力量撤出城池,保存力量,以供反扑是最明智的策略! 然而让托勒密甚至亚历山大都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秦国守军的最高将领很快做出了临阵决断,恰恰和他估计的相反! 太阳已经升起,夜间的鏖战已经结束。 秦军城头令旗招摆,已经失去地利优势的秦军士兵很快撤下城头。 大量的马其顿重步兵和骑兵进入城内,很快亚历山大那耀眼的盔甲出现在城内,在伙伴骑兵的簇拥之下,向前步步紧逼。 依照亚历山大作为一个征服者的丰富经验,攻城战进入此等阶段,防守者除了投降之外,没有别的选择,雅典人、埃及人、波斯人以及印度人都是如此。 做出其他选择的人最后都被杀死了,很明显死亡并不是一个深受大家“钟爱”的选择。 出乎所有人判断的是,凡是撤下城头的秦兵并没有争先恐后地从其他的暗门逃出城池,亦或是隐藏起来,他们全部聚集在最大的广场之上。 在一名看起来是秦国将领的坐镇之下,依旧排列好战斗队形。 从亚历山大的位置看去,残余的秦兵,凡是具有战斗能力的,仅有两千人左右,级别较高的将领无法在城中有效驱使自己的青铜战车,他们全部放弃了马匹,只分为步兵和弓箭手两个阵容。 这种集中有可能是代表着放下武器的归降仪式,但眼前一定不是。 步兵手执长戈半跪在地,组成拒马阵,弓手在后面拉满了弓箭。 亚历山大面色凝重地盯视着,眼前的一幕。 他仿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沉吟半晌,终于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剑。 两个齐装满员的马其顿方阵在西罗斯的指挥下无情地向前推进,他怒火中烧的双眼表达了想为之前在攻城作战中阵亡的兄弟们报仇的意味。 而秦军也没有后退一步的意思...... 秦帝国失去了最西部的屏障式的防守。 这是东方帝国的统治者做梦都没想到过的。 贫瘠的土地使得这个伟大并且强大的帝国从未想过向西踏出哪怕一步,几百年来这个健壮的巨人总是将自己的目光紧紧盯住中原地区。 此时此刻,一群来自于远到他们无法想象的国度的人,攻破了后门。 消息要通过至少五天才能到达最高统治者手中。 而此刻的秦武王却并不在自己的国都咸阳,喜好无脑暴力的他正亲自带领大军行进在远征赵国的路上。 张仪多年来打下的那一条“连横”策略呢? 早就被他撕碎扔进阴沟里去了。 这给了亚历山大些许时间,利用这座城池,建设一个东方帝国的阵地桥头堡,需要立即开动。 这场战争令亚历山大的远征军损失巨大,仿佛一个长途跋涉的巨人,再度被病魔缠绕。 但损失了数千名士兵,取得的城市能够给他些许的安全感,毕竟这里可供作为防止秦军反扑的坚固堡垒。 经过此次交锋,一个观念开始深深地困扰着这个伟大的征服者,以至于令他多年都不得安寝,那就是这样的强大的帝国、不畏生死的庞大军队,是整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 无论是希腊神话还是东方传说,都不曾提及这样的勇悍之军,更不要说翻阅实战的实例记载了。 秦军士兵最后一搏,那些士兵似乎从未考虑逃跑和归降这两条出路,深深震撼了亚历山大的心灵。 以至于,在他的头脑之中,第一次,实实在在地产生了自己能够征服这个古老的东方帝国的疑问。 狄阿底斯领受到了亚历山大的丰厚奖励,这个奇异的战术使他获得了一万枚叮当作响的德拉马克银币。 紧接着他的任务是在此布置防御,以便修建一个稳固的亚历山大城。 而此刻,自己先前派出的传令者终于有了反馈,亚历山大的命令已经送抵,奥林匹亚斯、亚里士多德已经开始抽调庞大帝国的军力。 首批响应的就是马其顿奥勒提斯的贵族安条克之子塞琉古,他的父亲已经去世,按照规定他并非能够跻身于亚历山大大帝之下的一线大将。 虽然战功卓著,却因为一度卷入刺杀腓力二世的传闻,是他受到皇帝的猜忌,不得不“自愿”退出亚历山大的东征序列,而今却带领帝国四万大军正在赶来支援的路上。 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让托勒密眉头紧皱起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腹背皆敌 虽然张仪急火攻心,双眼蒙上阴云,但远离了政治生活的他,随着静心调养日见恢复,尽管仍不能随意地行走,得到的信息却一点不少。 正如预料之中的一样,秦武王上任伊始就宣布废除“连横”的国策,并与赵武灵王因为会盟的礼仪问题心生罅隙,最终演变为一场军事碰撞。 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赵国经过胡服骑射的改革,打败北方的胡人,致使他们几年不敢进犯国土,国内军事实力已经达到鼎盛阶段,在某种程度之上甚至越居秦国之上。 这样一来一场冲突自然是在所难免,赵国长期受到压迫,此时迫切地需要一场胜利来取得诸侯各国的敬畏之心,甚至一举夺得霸主地位。 本着风险越大收益越大的原则,最好的目标就是秦国,如果能够击败公认最强大的秦国大军,赵国必将一跃成为中原新的霸主。 而对于秦武王来说,自然摒弃了自己的父亲秦惠文王倚重多年的策略,新君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的正确。 击败挑战自己的权威,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赵武灵王,无疑将上演一场“杀鸡儆猴”的大戏。 即使是一根“独木”他秦武王也是异常粗壮,能够撞翻所有的诸侯国! 从全国抽调集结的大军六十万人正越过秦国国境进入赵国的土地,据说赵武灵王也亲率大军前来迎战,秦赵两国的一场大战蓄势待发。 可以说之前张仪的列国游说还是起到了关键作用,其余五国并没有再次形成联盟,各诸侯国的君主都对赵王请求共同伐秦的要求保持了谨慎保守的态度。 亦可以说所有的人都在观望,犹如狮群之中年轻健壮的雄狮挑战原来的狮王,大家屏气凝神地注视到底是原来烜赫一时的王者王冠被打落在地,还是挑战者悲惨收场。 武王抽调兵力一反常态地攻击赵国引得许多谋臣的担忧,魏国与楚国的威胁仍在,先对若小的韩国施以刀兵,再谋赵魏才是稳妥之举。 然而新君力排众议的霸道使得众臣不敢多谏,只是私下议论,秦国薄弱的漫长领土疆界一旦遭到攻击后果不堪设想。 秦武王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按照秦军一贯的侦查手段和能力,即使是临近的魏国出兵至函谷关,他可在一日之内便得知消息。 且不说秦军有充足的时间折返回防,就算是函谷关驻守的五万精兵,也能抵挡很久。 其他六国已经数次通过军事实践证明,天下第一关,并非浪得虚名。 秦武王接到斥候的回报,前方十五里出已经能够见到赵国严阵以待的营垒,此时赵国的军队必然同时发现秦军的位置,正在列阵营地。 秦武王不将赵国的四十万大军放在眼中,认定只要抵住赵国骑射部队的弓箭便能轻松凭借“秦锐士”的步兵优势碾压赵国大军。 所以他派出左右翼各三百两战车的冲击部队,后面是秦军的大批骑兵突击部队,中军用十万人之众的弓弩手射住阵脚,一俟前锋部队冲散赵国的大军的阵列,便用步兵甲士向前推进,一举重创赵军。 直至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秦武王,已经能够望见遥远的地平线上,隐隐约约露出的赵国旌旗时,忽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六名身着红黑相间的秦国骑兵疾鞭劲马,高擎黑、蓝、红三面短旗直奔秦武王的马前。 这是秦军最紧急的情报斥候,具有直接面对大王的特殊权利。 武王大吃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心想莫不是那些乌鸦嘴的谏臣谋士一语成谶?。 再仔细一想,若是敌国来攻,不外乎魏、楚二国,两国自不量力,攻打函谷关必然大耗元气,本王甚至可以一举击退赵国大军,再行折返,歼其军队于函谷关之下。 这时候,那领头的斥候将校,早已滚身下马,疾跑来到武王马前,呈上军情密书一卷。 秦王打开书绢登时大吃一惊,心中窦疑顿生。 书上写明,秦国蜀郡西部城池已经被攻破占领,一方大军来历不明,其灭掉西羌各部,西戎国覆灭,该国战法诡异,士兵勇猛,人人生长一副怪异面容,发似神怪。蜀郡守卫一战,本国伤亡将士两万有余,而今我军乏力,敌人横行,有锐不可当之势! 秦武王心里清楚,他欲起兵伐赵之时,便已经等到奏报,言西方荒芜之地爆发战争,昔日几次冒犯秦国国境的西戎帝国被灭。 西羌部族因为是游牧民族,与大秦帝国比较军力羸弱,纵使击败西戎国,一统西部的国家,想必也不可能凭借骑兵攻破秦军驻守的高大坚厚的城墙。 为了保证秦国大军倾巢而出,不至于担心后方的安危,特地派遣了一支侦查部队,对这个不知由来的神秘大军进行了详细的侦查。 结论就是这只军队虽然来势汹汹,大有侵犯秦国土地的意图,但是总兵力不过五、六万人。 这样看来,这支部队几乎只是略强于西羌部族的全部军力,仅此而已。 正因为如此,秦武王只是向蜀郡增援了五千名骑兵和少量的战车部队,以便在侵扰敌军疲惫之时,施以反击的重手,狠狠教育这些蛮族之人。 一言蔽之,这些来自传统的游牧之地军队,无非凭借的是马快箭准之力,但纵使你两者造诣炉火纯青,却也不能凭借弓箭射倒石墙,跃马跳上十仞高城! 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书信,脸上阴晴不定,这情报绝不有假,但这些蛮族竟能几日之间破掉蜀郡城池,实在匪夷所思。 而丢失蜀地的话,秦国将失去北方的大粮仓,历代先王一统天下的努力和宏愿恐将化为泡影。 想到这里,即使是这位孔武有力、强横霸道的帝王,也禁不住心中恐惧。 秦武王抬头远望赵国四十万大军的遮天蔽日的旗帜,再低头注视告急文书,他眉头紧皱的额头禁不住流下汗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新讯息 张仪听闻青衣少年向他描述了秦武王不得不临阵后撤自己的大军,返回秦国之后,他不禁长长松了一口。 即使是故主早亡,自己被迫流落他乡,张仪的一颗心仍然紧紧地和这个西部帝国缠绕在一起。 随后产生疑问便是,根据他多年研习和军政经验的判断,怎么会存在这样一支强横的军队能够独立威胁整个大秦帝国的安危? 而巴蜀之地是张仪在秦国丞相任上的杰作,是秦国征服天下的可靠保障,一旦丢失的话整个秦帝国将会立即丧失与其他诸侯国之间的国力优势。 “好在那巴蜀之地,山路崎岖,地势复杂,可凭借此进行顽抗,不会一朝一夕易主!”他自言自语道。 “西方雄狮来势不善,侵扰中原本已复杂之局,很难确定国家的命运啊!”那青衣少年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是说西方的蛮夷有可能征服中原之国!” “岂止是有可能,如今秦国腹背受敌,支撑危局,难上加难。” 张仪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之上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帝国。 他望了望青衣少年,欲言又止。 青衣少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爽朗地笑了起来:“先生不必担心,有道是冥冥之中定有天数,就算是一个纵横千年的庞大帝国,又与区区数十年的短暂人生有什么区别呢?万物运行自有规律,凡人之力的确可以稍稍以作推手,犹如蝼蚁之势,而英雄豪杰、帝王将相可以驱动车轮,改变历史之车的方向却也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啊!” 张仪顿时感到此语的深奥之处,绝非是一般朝野之上的能臣谋士所能掌握的知识和感悟能达到的境界。 他反复思量一番,决定冒着不顾礼节被嘲笑的风险一问:“先生乃是张仪的恩人,一直以来我屡次想问及先生名号身份,无奈先生云来雾去,今日我眼疾逐渐康复,亦深得先生照料,今斗胆问您尊姓大名,若有朝一日,张仪残生后报之。” 那青衣少年不由得大笑起来:“我腹中自有千言万语才能向先生解释清楚我的事情,一时之间恐难说清。” 他双眼迷离似乎陷入到回忆之中,半晌之后方才开口:“先生可否听说过的昆仑。” “仙山之所在,中华之始祖也。”张仪虽然震惊,但仍然尽量不失礼仪地回答道:“听闻师傅教会,伏羲于昆仑丘王天下,自此上神辅助先人们走出原始的蒙昧,逐渐建立了华夏文明。” 那少年会心一笑道:“鬼谷子先生说得不能够再简单了,却也是梗概的真相。”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仪,继续说道:“那你的师傅曾经对你说过他的身世和来历吗?” “师傅从未言过自己的出身和年龄。”张仪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按照人类的纪年,他的年龄在万年以上,你会相信吗?” 张仪闻言大吃一惊:“我只想过师傅凭借修行之术,年龄逾百多,先生竟然说万年之久,张仪从未听闻过树、花、兽、禽能够存活如此之久。” 青衣少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与您的师傅同样来自昆仑,经历无数,其中之一便是曾经跟从黄帝激战蚩尤。” 张仪更是疑惑:“依照先生之言,那昆仑隐在云雾之中,缥缈无定所,师傅和先生又都是来自仙山,那您二位就是我们认为的神仙了!” “或可这样描述,但我却并不喜欢这样的称呼。”少年轻描淡写的说道。 张仪未在言语,虽然面沉似水,胸中却有一条激流奔涌。 就像是这个时代他见过的许多方士和术士一样,许多人自称游历仙山,登萍渡海,能炼长生不老之丹药,能配飞升九霄之圣水,最终都是欺诈帝王钱财,骗取功名的江湖人士而已。 但眼前这个少年人,虽然极有可能与此等人物相似,确有神出鬼没的表现。 再仔细一想,纵使他是一个江湖术士,缺也几度帮助于我,出于感恩,他张仪也不至于当面质疑他的说辞。 青衣少年毫不理会张仪可能的怀疑,他诚恳地说道:“我并非先生想像的那样,帮助先生,实乃是有事情求助。” 张仪心中暗想:“若你已经是上古神仙,自然神通广大,还需要有事求我一届凡夫俗子?” 他仿佛看穿了张仪的心思,登时笑道:“这边便我不肯承认自己是你口中称谓的神仙的道理,我虽然拥有一些与人不同的能力,却也不是上天入地、化土为金,无所不能的存在,实现自己力所不及的事情,求助他人,又有何奇怪的呢?” 张仪虽然心中仍是抱有疑惑,但还是曾经的身为政治家的经验显现了作用,那就是来龙去脉并不重要,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那么现在张仪应该做什么呢?先生请指点,我定当竭尽全力为止!” 那少年人站起身来,将目光望向门外的暮色缓缓道:“大秦帝国的时间仍还有,你愿意助我寻找两样重要的宝贝,然后我再鼎力助你保住中原锦绣江山,击败西方来犯之敌,你意下如何?” 张仪回忆起当日少年曾经和他透漏的关于和氏璧的讯息。 “那另外一个珍宝是什么呢?” “随侯珠!”少年人一字一顿的回答道。 张仪身体陡然一震,回忆起鬼谷子曾经向他讲述过这个珍宝,古代随国君主在一次出游的途中发现一只受重伤的巨蛇在路边挣扎,他并不惧怕,反而心生怜悯,命令随从为蛇施以草药包扎,不几日那大蛇就痊愈了,竟然潜入宫中,口衔硕大的明珠一颗赠与随候。传闻那珠“径盈寸,纯白而夜光,可以烛室”! 后人盛传随侯珠与和氏璧来历奇异,为春秋二宝,但其却比和氏璧遗失得更早,据说在四百年前楚武王曾经得一见,后来竟然诡异地下落不明。 回忆起自己曾经因为和氏璧的神秘失踪,而饱受毒打,险些丢了性命,这个四百前年失落的迷案更是难于考察。 而好奇之心反而激起了张仪的浓厚兴趣,既然眼下这位青衣少年提议,何不再次相信他一次,如能当真觅得这两件宝物,确是一桩可以载入史册、供千秋后人品谈的奇异传说! 第二百二十章:荣耀铜像 在狄阿底斯的主持下,整个亚历山大帝国的最东端的亚历山大城开始修建。 托勒密只是暂时这样不确切的表达,擅自将帝国扩张的领土理解为亚历山大远征军所到达的,并且征服的地方。 当然这土地或许还会扩大,并继续向东延展,但也极有可能转眼间被秦国的反扑所收回,甚至丢失更多的疆土。 按照希腊式的方式建立一座坚固并且辉煌的亚历山大城绝非一夕之功,所有的工匠目前只能依靠原有的城池进行改造。 亚历山大也是第一次见到东方帝国围城式的防御建造方式,这和传统西方式城池、城堡式的建筑有很大不同。 城墙是作为特殊战略要地的防御工事,而是环绕整个城市偌大无比的工程。 亚历山大城需要缩小城市的规模,让出农田土地,就地拆卸城砖用以修建城堡。 即是这样浩大繁重的工程,皇帝仍然命令雕塑家们为夜袭突击的士兵浇筑铜像。 一百位勇士里,只有一人重伤生还,其余的九十九位将以铜筑的身躯矗立在即将破土的亚历山大城头之上。 这是一种无上的荣誉,托勒密完全明白亚历山大的意愿。 一方面来讲,他对于这种惨重的伤亡损失,十分自责,对于死去的兄弟心怀愧疚之情,一此表达自己的惋惜之情,另一方面则是鼓舞整个远征军正在悄悄衰落的气势。 漫长的征途、凶狠的对手以及前所未有的损失,使得整个大军远远达不到伊苏斯和高加米拉决战的士气。 如果塞琉古能够幸运地避免灾难,按时到达的话,则会再次为亚历山大增添信心。 但托勒密却相信,对于这个人,亚历山大和他一样不能放心。 塞琉古的野心和与托勒密的个人恩怨有可能会再次产生摩擦,好在后者现在不再掌握军队事物,在表面之上对他不构成任何威胁。 身着厚重粗布服装的工匠们,在一处荒地之上挖出一人深的坑,熔化昂贵的铜器,再向着事先制作好的磨具里浇筑。 冷却之后的这些铜像,将和真人般一样大小,他们手执的长矛以及腰间悬挂的佩剑仍将采用原来主人的兵器,这样一来浪漫主义游吟诗人和生前的战友们将认为战士的灵魂依旧存在于铜像之内。 另外一件重要之事便是派出士兵对整个城市进行观测,亚历山大却遭遇到另外一个前所未有的难题。 蜀郡疆域之庞大,地况之复杂是之前所未能预计到的。 和征服波斯帝国和印度大陆不同,并没有大量的原住贵族赶来向胜利者献殷勤。 甚至可以在这样说,据托勒密所知在秦帝国的贵族中完全没有。 这些锦衣玉食,出门乘坐马车,可以随身配搭金属兵器的家伙们显得高傲一场,要么视金发碧眼的泛希腊人为妖魔鬼怪,要么将头发和胡子都打卷的波斯人当做异端。 总之,亚历山大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民族主义十分强大的国家。 以至于这些贵族不仅不愿意投降,为他效力,反而和驻军产生一些矛盾和冲突。 但还是有一些人受到金钱的诱惑能够为其所用,也只有这些人的加入才能更好对整个秦帝国深入了解。 线报说明秦帝国的皇帝正在进行一场对于其他国家的征服,在大战打响之前突然撤回了自己的大军。 不必说秦帝国的帝王对于自己后院失火一定怀着极度的不满,将矛头直指西部边疆,毫无疑问亚历山大很快将会面对五十至六十万的大军的疯狂反扑,虽然数量上不及大流士三世的百万大军,但所有马其顿,包括雇佣兵的将领都十分清醒地认识到,这些士兵与之前他们所遭遇的完全不同--他们并非来自一个松散的联盟,而是一个高度集权化的统一的帝国,秦锐士经过上百年的军事训练打磨以及不停的实战考验,已经滋生出不畏死亡,视荣耀高于生命的强大战斗意识。 经过卡利斯蒂尼的深入考察,这个古老的东方帝国的另一可怕之处也不得不摆在桌面上来谈了。 整个秦国军事力量的强横不仅仅是体现在建立“秦锐士”的常备部队-换句话说就是职业军人,另外还有大量的青壮年农耕人口用作预备部队。 这些农民在战事不够激烈的时候,专注于农业生产,在前线需要补充大量预备军力的时候,可以立即放下自己手中的锄头,进入作战状态。 秦帝国几百年来深谙此道,并且多次实施。 在军事上,这种方式远远地先进于马其顿帝国的雇佣兵的征兵方式,高度的集权和大统一的号召力,使得整个国家能够从一个传统的农业国家,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兵营。 托勒密想补充的是:还有一点更加可怕,且需要强调隐藏秘密就是,之前卡利斯蒂尼阐述的关于“放下锄头便成为士兵”的理论,正因为过于对自己的擅长的知识领域而轻易做出决绝的论断而产生的错误典型。 与这个世界之上所有的帝国所不同的是,秦国强大的军队使用的青铜武器,这使得仿佛他们在对战于同时期的铁质兵器帝国看起来不占优势,一般情况之下,高超的青铜冶炼技术可以弥补此等劣势,更不为人知的一点是,秦帝国的农民使用的农耕器具却的的确确是铁器。 所以按照“移动的百科全书”-蜜雪儿的话来说:“秦帝国的农民也许不需要放下自己的锄头,就能形成作战能力!” 塞琉古的援军固然重要,但是也仅仅有五至六万的兵力,面对秦帝国的军力仍然压力巨大,这迫使于亚历山大第一次不得不思考改变自己的军力组合,甚至作战的方式,以求得对阵上把握。 对于体力上的格斗优势,西方人要强于东方人。 但相对中国人谋略来讲,他们则逊色得更多。 托勒密在列席亚历山大的军事会议之上时,更多听到的是传统而保守的将领对于秦军士气的讨论,他们认为瓦解秦军士气是取得胜利的关键。 于是他们将注意力放在提高自己的武器威慑力上:波斯战车和印度战象进入他们的考虑范畴。 但一直沉默不语的托勒密清楚,春秋战国灿若星河的文明并非浪得虚名,一种叫做“兵法”的包含了:“权谋、形势、阴阳、技巧甚至诡诈”的思想才是最为可怕的武器! 第二百二十一章:后援 重新清点的部队之后,显露出的形式十分严峻。步兵损失在五千人以上,大约近三千名士兵阵亡,二千名士兵因为其伤患不得不退出战斗,骑兵以及骑射手损失超过一千人,就连精锐的特萨利重骑兵和伙伴骑兵伤亡也竟然几乎达到三位数。 亚历山大只好将部队重新划分,缺乏丰富作战经验的将领使得他不得不让自己的副官阿瑞缇斯也加入到前锋作战兵团。 形成了西罗斯、阿明斯塔、苏格拉和阿瑞缇斯负责的四大实力集团。 前三者负责步兵军团,包括攻城兵部队,重步兵部队包括马其顿方阵,以及弓箭手部队。 阿瑞缇斯主要负责特萨利重骑兵以及波斯人和印度人混编的机动部队。 亚历山大本人则仍旧带领伙伴骑兵,作为突击预备队。 对于亚历山大帝国的远征军来讲,守城作战显然并不适合,长期的消耗会让他们疲惫不堪,而和秦军的作战之后,已经得出公认的结论:“按照此等消耗的比例”不消说征服整个华夏诸侯国,就是单独的秦国就能消耗掉亚历山大的作战力量。 一场大规模的会战是远道而来的征服者必须发起的。 为此皇帝已经再次向泛希腊地区、波斯、埃及和印度发出动员令,并将酬金提升为两年两千枚德拉克马银币,没人能够说清,亚历山大将如何偿付得清这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 而他本人看起开还是信心十足,尽管秦军远远要比他想像的强大,但是当印度战象和波斯战车的拼图完成时,他有信心打赢决定性的会战。 并且根据密集的线报,他深信不疑的是,这块广阔的华夏大地由七个强大的诸侯国分割,其中优势以秦为最强,只要击败大秦帝国,便能轻松击破其他的国家,在这一点上亚历山大深信不疑。 将体型庞大,一天就要消耗二百至三百公斤食物的战象,穿越上千公里抵达前线,还有威力强大,但是却不是适于崎岖路况的波斯卷镰战车,需要从更远的地方,甚至翻越兴都库什山脉,真是一项耗费巨大,千难万险的工作。 亚历山大广撒的侦查网络已经开始对整个秦帝国进行渗透,在秦帝国严密的社会管控之下步履维艰,政治情报机会一无所获,只能极力收集山川和河流等地貌情况,同时对秦军的动向进行监测。 蜀地庞大而且复杂的地貌使得亚历山大一时之间不敢轻易进占,而秦武王此时正在咸阳重整自己的大军,补充粮草,准备进行返攻。 按照亚历山大及其军事将领的策略,就是稳住蜀郡的前沿阵地,正面迎击秦军,击退秦军之后,借助胜势占领巴郡,随后可取汉中,打通进攻咸阳之路。 一旦攻克咸阳,便意味着整个秦帝国的灭亡,随后则可以此为跟据地,继续向东挺进,直至东海,这样一来整个亚洲,基本收入亚历山大帝国的版图。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塞琉古的援军很快到达,从亚历山大第一封请求支援的信发出到现在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托勒密推测这个家伙很可能从没有返回过马其顿本土,而是一直在叙利亚和波斯朝野之外游荡。 并且一直以来手握重兵,伺机谋事。 据说他在接到亚历山大的动员令的当日便开始了行军,依照亚历山大曾经的路线,翻越兴都库什山脉,并且与印度大陆的波鲁斯建立了联系,再由波鲁斯派遣自己的引路队沿着横贯这个帕米尔高原的观察哨所捷径,来到中国西部。 此时满脸黄色大胡子的塞琉古正单独穿过整个营地,去觐见亚历山大,托勒密只是闲作无事,从远处观看整个援军部队,外表上看来虽然保守漫长的旅途折磨,但仍然军容整齐,十分完整。 在亚历山大前无古人的探索和实践之下,使得后来之人已经不知道少吃多少苦头,仅仅凭借双腿、四蹄和轮子跋涉上万公里,抵达自己的梦想所在之地。 开拓者的伟大之处,在此可见一斑。 大约有四万名重步兵以及一万名骑兵的后援,使得亚历山大的实力几乎扩充了一切。 八万名步兵,配合狄阿底斯先进的防守武器,应该可以抵挡的住几十万秦军的攻击,当然这需要借助地利的优势。 数量庞大的秦军即使是在自己的土地之内,也无法承受长时间拉锯战的消耗。 纵然有庞大的人口基数能够支撑兵源的补充,后勤和粮食供应仍然捉紧见肘,对于这个时代传统的农业国家都是一样的。 一个强壮的战士至少需要五个农民进行供养,若是这个战士处于作战之中,那么还需要两个人为他运输给养,长期以往民间缺乏的劳动力将使得粮食错过收成,眼睁睁地腐烂在农田里。 带来的一系列后果是极其严重的,再愚钝的统治者也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和出征其他国不同的是,在本国的土地之内,秦军反而受到桎梏,以战养战依靠军事胜利进行掠夺的方式,显然不适合,那会使得本国的百姓反而倒向侵略者的一方。 相信于此同时,秦帝国上下亦在谋划一场大规模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大型会战。 仿佛是两个都有要事缠身的强壮拳手,都想在一个回合之内,击倒对手。 而头脑灵活的蜜雪儿则对托勒密透露出另外一种隐忧,整个历史已经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上滑去了,按照传统的记载,亚历山大的东征应该在印度结束,返回巴比伦之后不久,伟大的征服者就撒手人寰,他的帝国随后四分五裂。 显然现在的情况孑然相反,他的双脚已经踏在大秦的土地之上。 再聪明的智者无法预测这个旅程最后的走向和结果。 那个不让人放心的塞琉古当前的军力已经能够和皇帝分庭抗礼,如果他来时和后方两个儿子均命丧亚历山大之手的波鲁斯建立了友好的关系,并且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协定,那会酿成难以想象的可怕后果! 第二百二十二章:氲氲氤氤 塞琉古很快取得了亚历山大大帝的信任--或者说是表面上的极度信任,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庞大的援军部队仍由其自己指挥,这是整个东征中前所未有的,皇帝给出的理由是:这些人都是塞琉古自己的招募的,一部分更是他的父亲马其顿奥勒提斯的贵族安条克旧部。 曾经有风言其中一只部队曾经秘密参与了对腓力二世的暗杀的活动,但因为一直没有证据,却也平安无事。 塞琉古的部队将作为亚历山大的部队的左翼,用以迎击秦国大军的反击,跟进塞琉古带来的汇报,波鲁斯正在聚集战象、战车以及各种骑兵,作为接下来的驰援部队。 亚历山大一反常态地采取筑垒的方式减缓秦军的进攻的压力,他这一次似乎一反常态地对于会战显得不够自信,在几次御前会议之中都亲自否定了激进派将领的进攻建议,理由是必须依靠战象和战车,才能对数量庞大,并且装备精良,士气鼎盛的秦军构成有效打击。 秦武王聚集的大军进入蜀地,不亚于之前秦惠文王对于巴蜀的征服重演一次,这并非一件轻而易举之事,按照侦查的情况汇总来看,用于作战的秦军应该在三十万人左右,显然秦国退出“连横”之后,虽然表达自己政治上的强硬和军事上的自信,却也不得不面对“傲慢的代价”,那时就是不得不时刻保留一定数量的预备队以防御其他六国的侵犯。 而在这边,托勒密却不需要任何军务准备,自双脚踏上中国的土地以来,他便将此当做是一场冒险而已。 托勒密时常在广袤的土地之上,信马由缰地闲逛,观看农民在碧绿的农田之上耕作,买卖副食产品的商人,锻造铁蹄的铁匠,他的身后便是一座人人抬头的可见的高大城池,底层已经开始修建,大量随军的希腊工匠和波斯雕刻家,埃及印染师穿行于市井之间,一开始人们总是放下手中的活计来饶有兴致地观察这些长相、服饰、肤色、发色各异的人穿梭繁忙,他们和之前的西羌商人不同的,并且最受到欢迎的便是,他们总是显得十分阔绰,手中总有大量的亮闪闪的银币,上面刻划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人的头像。用以购买巴蜀人手中的生产生活资粮。 时间一长,这些人便也能够和谐相处,并不视彼此为异类。 托勒密很难想象,这一片田园式的、粗犷之美,在短短的历史长河中“桑田沧海”。 仅仅两千年之久,在广袤无垠的古战场之上,一座座现代化的以电力作为能源的摩天大厦拔地而起,阵阵汽车的鸣笛代替了将士们冲锋陷阵的厮杀之声,一排排迎风招展、肃杀的风中烈烈作响的战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耀眼甚至迷幻的广告屏幕...... “该走喽!”蜜雪儿的召唤,才将托勒密从想象之中拉回到现实之中,他和蜜雪儿收紧缰绳返回亚历山大城中的驻地。 由于受到军队纪律的约束,他们的驻地选择在一处巴人的民居之中,这户人家大约有两座石头建筑的房子,对面而立,托勒密只花费了五枚银币便取得相对大的那一间的使用权利。 那家的人用劈柴的斧子将银币斩为两半,并且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可见他们只是关注其内在的金属价值,面值显得毫无意义。 五个人挤在一间民房之中,显得极为不便,但仍比吵闹不堪的营地要好上很多,那里彻夜充斥着石匠敲击石头的叮当声,和金属武器锻打的声音,无数损坏的武器需要重新修理,亚历山大城也在紧锣密鼓地修建之中。 夜晚凉意袭来,蜜雪儿直叫着冷,托勒密赶紧为她裹紧了一条波斯毛毯。 本多忠胜仍在选择在屋外的空地之上进行剑法的练习,在托勒密看来他除了作战之外,就是热衷这个事情。 可以想象终其一生与刀剑为伴。 贾里奇斯可以自由出入马其顿士兵的营地,最近他已经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一种猜测手中有多少粒石子的赌博项目上,并取得了不错的收获,往往直到拂晓十分才会回来。 瓦西里更是不用多说,和特萨利骑兵饮酒那是每天例行。 这样一来托勒密与蜜雪儿有了更多单独相处的时间。 托勒密去到门外搜集了一些干燥的木炭,再借了一把火,只一会儿功夫辟辟啵啵的声音响起,火盆跳动起红色的火苗。 他将火盆端进屋中,整个房间被光亮和温暖覆盖。 蜜雪儿在塌上坐着,腿部盖着颜色鲜亮的毯子,手中仍旧摆弄着那张神秘的羊皮纸。 托勒密坐在她的身边,假装很感兴趣地和她一起看着这张小小的纸片。 上面的信息已经经过无数次的解读,包括亚里士多德这样的大哲学家,初步论断上面是不属于任何一种文字记载,而是类似于比埃及古老象形文字更加古老的象形图画。 这种图形描述的辨识方式已经在流传之中轶失,在托勒密看来更可能是某一个人自己信笔的涂鸦,用以记述只有自己掌握的信息。 就目前看来,世人得到的亚历山大的胸甲以及托勒密手臂之上的护腕,是羊皮纸上两种器物,其他的都难以对照。 一些奇形怪状并且抽象的符号,只能凭借人的猜想,完全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什么,更不要说去寻宝了。 并且显然一些图画被隐藏在年深日久的污垢之下,如果贸然去除覆盖的东西,难免原有的笔迹不被破坏。 托勒密看着火光照映的,蜜雪儿的脸庞,淡金色的光芒仿佛一层彩妆,将她姣好的面孔映得更加轮廓分明,托勒密将一只手悄悄放在她的肩膀之上,装作是两好朋友一般的样子。 她只是背部轻微地一动,似乎并没有反抗的意思。 托勒密随后用手中轻轻捻动她的秀发,并变本加厉地将自己的脸,挑衅似的凑到和她的脸极近的距离上。 她只是用眼睛注视着他的眼睛。 屋内静悄悄地,除了火焰燃烧的爆裂声之外,别无所有。 托勒密变本加厉,开始大着胆子自己的嘴唇轻轻贴在她娇俏的双唇之上...... 第二百二十三章:火中的羊皮纸 托勒密原本不想认真描述此间发生的事情,因为这是相对隐私的一幕,但却起到由因及果的肇始,影响了后来事情的发展。 在托勒密的嘴唇和蜜雪儿的相碰之之后,他能够感觉到一种湿润的、温暖的、柔软的触感,在一种难以描述的馥郁芬芳气息的主导下,形成了一种迷醉的感觉。 按照常态的理智来讲,男女之间的接吻,不过不同性别的个体之间交换化学信息素的简单活动罢了。 但在生物学之上却显得是一种谜题,按照“用进退废”的学说完全解释不通,这种奇妙的,在感情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个体的自然反应,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毛用,既不能得到对方的任何信息,也不能起到繁殖的作用。 用作“过瘾”显得十分乏力,用作打招呼,又显得有些麻烦和耗费体力。 但是爱情却是不讲常理的,托勒密能够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轻颤动,在他的进一步探索之下,明显能够感觉到她气息的变化。 没有托勒密预计之中的激烈反抗,反而产生的“互动”效应,使得气氛更加旖旎,淤积已久的情愫爆发使二个人谁都不肯能轻易分开。 这样一来整个长时间动作使得他们都心跳加快,整个世界仿佛静止,寰宇之中只有这两个人。 正当一种幸福的沉醉感从大脑之中向着全身放纵的时候,忽然呯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着实吓了他们一大跳,赶紧分开的同时,托勒密几乎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去到卧榻之上将长剑握在手中。 直到托勒密看清出那是瓦西里才感到牙根恨得痒痒的,这会他正喝得大醉,嘴里模糊不清地不知道唱着什么小曲,歪歪斜斜地扶着一切能够摸到的东西。 蜜雪儿也显得十分尴尬。 还好这个醉醺醺的家伙,即使看到了什么,明天一觉醒来也会记忆全消。 托勒密正想上前一步狠狠地照着他的屁股踢上一脚,那个家伙却不待别人出手,自己倒先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幸好本能地用手撑住桌子,不然定会断木头般倒在地上。 可是随着蜜雪儿的一声惊叫,托勒密才意识到有重大的失误发生了。 刚才托勒密和蜜雪儿短暂的缠绵之时,她过于投入,放松了双手,将记载这七神器的羊皮纸随手置于木桌之上。 瓦西里进门之后,二人都处于暂时的慌乱之中,而这个醉鬼扶住桌子的一击,正好震落了羊皮纸。 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这以刹那的时间里,纵是两个人的反应都是战场之上生死级的速度,也来不及反应。 那张珍贵的羊皮皮质缓缓下落,而下面正是燃烧着的火盆。 蜜雪儿的惊叫惊醒了托勒密,就像是在战场之上扑捉一个进入自己攻击范围的、高速逃跑的敌人一般,他向前一个鱼跃扑出,将手探入火中。 虽然时间短暂,托勒密还是能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看见,那深黄色的羊皮纸的两端在火焰之中微微卷起两边,一缕不可挽回的黑色在边角之处开始蔓延。 也就是蜜雪儿惊魂未定的叫声,刚刚落地,托勒密已经一个翻滚将火盆中的羊皮纸抢在手中。 他赶紧站起身来仔细观瞧,只见整个羊皮纸因为受到高温而产生卷曲,一角出已经完全烧毁,另一面被烟尘熏黑,半张纸已经变成褐色。 由此可以分析得到,盆中的炭火燃烧的已经不均匀,珍贵无比的羊皮纸恰巧落在无火焰,温度较低的位置,但若不是托勒密抢救及时,整体仍然会被引燃的边角烧成灰烬。 托勒密将纸卷重新交回到蜜雪儿手上,无比气愤地向着瓦西里的屁股上狠狠蹬上了一脚,这个身强力壮的家伙,顿时被踢出去两米开外,正好倒在自己睡觉应该所在的位置上,竟然呼呼睡了起来。 羊皮纸的珍贵之处并非能够指引小分队找到上面的“七神器”,他的作用在于甄别不同于平常的物品,是否处于“神器”的范畴,亚历山大的胸甲及托勒密的护腕,实在取得之后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器物”,对于瓦西里所得的双色宝石则不是这个范畴,他们暂时不能确定,只不过是受用于它的力量而已。 出乎意料的是,蜜雪儿突然抓住托勒密的胳膊。 “你看这是什么?”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激动地情绪说道。 托勒密接过她手中羊皮纸,再次仔细观瞧,确实发现了令人惊讶的变化。 这个小小纸卷已经被托勒密无数次观瞧和揣摩,而经历了差点毁灭的命运之后,受热变色的不仅仅是纸张一侧,就连上面的图案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之前一个满月的形状,变成了中间镂空的样子, 托勒密尝试着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擦,并不是因为染上了其他颜色,或是被烧毁才形成的图案,中间的花纹不可名状,却显现出高贵尊崇的气势,这样一来看起来这个物品,就像是一块古典的中国玉璧。 联想起之前酒神狄俄尼索斯对托勒密说的开启神圣泉水的话,不由得让他更加确信所理解的涵义。 而另外一个发生变化的,原本是一个花朵形状的图案,此时图案已经基本褪色,变成了一个简单的球形,周围原有的颜色几乎完全褪去只剩下简单线条,乍一看仿佛描述了一个放射光芒的明珠。 虽然看起来表达的物品,如同孩童的随意的画作一样简单,但这样似乎更加真实。 “或许就是一个人,在匆忙之中描画下来的。”蜜雪儿猜测到。 “也许就仅仅是记录,或者是抄袭!”托勒密进一步联想到。 “一个人或许偶然看到一些神奇的物品,或者不过是一本书而已,而他不能够拿走,就在主人不注意的时候进行了简单的描画。”托勒密继续说道。 “更有可能的是他曾经看到过这些物品,譬如觐见一位极其尊贵的君主,离开宫殿之后,想要极力记录下来,就凭借记忆尽快在羊皮纸上尽量快描绘了下来。”蜜雪儿还是想象力更加丰富一些。 “那何以解释,受热之后的图案显示不同呢?”托勒密问道。 “可能是作者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记录,亦或是想到躲过某些检查,便使用一些手段将图案做了掩盖。” “那就是说明其他的图案也未必是现在显现得那样”? 托勒密禁不住将手中的羊皮纸展开,再一次尝试将有图案那面接近火焰…… 第二百二十四章:春秋二宝 托勒密知道一种特殊的墨迹可以通过温度的变化改变颜色,所以他将纸条尽量凑近火焰,令其均匀受热,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收回手来。 蜜雪儿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失望的叹息声,整个羊皮纸上的图案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托勒密翻来覆去几次观察,其余几个符号或者图案仍旧不可辨认,显然其描述的物品和想要描述应该有很大不同。 神器应该是人类常见的物品,在托勒密和蜜雪儿长时间的分析来看,只不过是其内部结构和材料是人类所不了解的。 这些特殊的材料或许具有一种奇异感知能力,在一定频率的波或者是某种辐射达到一定程度的话,会激发某种超自然的能力。 也许这就是东方所谓的“天人感应”的传说。 虽然这种力量并非人们想象中的,能够达到古典神话中“破天碎地”恐怖境地,却能帮助人类成倍提高自己的力量,击倒稍强于他们的敌人,这已经是相当有用的能力了。 人类身处于这个宇宙空间维度,自然必须遵循这里的科学定律,想要单手制服一只强大的成年霸王龙显然不符合物理学原理。 能够比自己的对手速度快上一点,力量大上一点,防御力高上一些,就足以轻易取得最后的胜利。 让人失望的是后面的隐喻图画作者并没有选择和之前的热变墨迹同样的手段,或许是他当时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准备,以防止整串密码被轻易破译。 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瓦西里在偶然之间推动托勒密发现羊皮纸的隐藏秘密,带来的结果便是,大约有三厘米宽和近十厘米长的一条被烧毁,而那里恰恰有一个象形符号。 蜜雪儿凭借记忆将符号画在另一张崭新的羊皮纸之上,但那个抽象的图案很难与他们所知晓的任何器物对应上。 损失无可挽回,羊皮纸上的最后一件器物恐怕难以得知,只有经过其他途径的比对才能确定是否属于七神器的范畴,而目前却没有任何线索显示还另有记载“七神器”的载体。 一些碎片聚合,即使不能够得到一块完整的拼图,亦能凭借大致的轮廓推断。很明显,东方中国存在两种以上的神器,一种是先前已经得到酒神暗示的开启神秘泉水的玉石,根据托勒密的知识储备,中华民族开采玉石的证据在长江中下游平原的良渚文化、东北平原的红山文化较为多见,均距离现在他们所处的时间还早上五千至六千年,那些玉石杂质含量过高,工艺也较为粗糙,可能是华夏的先祖仅仅是为了利用其较高的布氏硬度,来做一些简单的工艺。 按照蜜雪儿的说法,可能就是切开一条鱼的工具,而春秋时期以来的制玉水平则有了很大的提高,专门的宫廷玉匠能将坚硬的璞玉雕刻成各种形状,而这个时期玉逐渐退出了应用和祭祀、占卜的功用,更多成为了装饰作用。 即使是通过羊皮纸上的图案,托勒密仍然能够看出,圆形的玉璧工艺的复杂性,根据传说中的“春秋二宝”的典故,和氏璧的可能性更大。 对于另外一个发光的珠子和随侯珠刚好对应得上。 这两件宝贝都堪称是国之瑰宝,可惜的是都已经因为不可考证的原因轶失了,即使是各位诸侯国的大王也都曾觊觎宝物的珍贵,得到两件宝物就是至尊身份和荣耀的象征。 秦昭襄王曾经想用十五座城池交换当时存在赵国的和氏璧,虽然不能够断定他是否是处于真心,但是推测当时秦王的心理,不外乎城池让出可以通过兴兵来伐的军事手段再次夺得,而对于小小的珍宝,失去了却极难找回,这正是一个君王的无奈之处。 事实的确证明了这一点,如今强大的秦国攻占数十座城池轻而易举,但和氏璧已经许久没有下落了。 而随侯珠神秘失踪得更早,自楚灭随国之后,传言这颗珍宝曾经被献给楚武王,随后历代楚王均对此缄口不言,仿佛随侯珠未曾在历史上存在过一般。 到底是这些君主发现了什么,还是真的有什么国宝被盗,难以启齿的伤及颜面的事情,没人能够得知。 这样看来,可喜可庆的是托勒密坚持跟随亚历山大来到中国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根据种种暗示,他们能够寻觅到两件珍宝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因为似乎巴松和狄俄尼索斯都希望托勒密找到珍宝。 但是在茫茫辽阔的中国大地上找到这两件小小的,随身便可携带的物品谈何容易。 虽然自周室衰微之后,各诸侯列强一直处于争端杀伐的不断的局面,但是因为利益往来,“合纵”、“连胜”之策交替而生,各国之间的沟通贸易却十分通畅,一个国家之人,无论是学者还是商人,前往他国几乎不受到任何限制,往来繁忙的交融更使得无数珍贵的宝物交流频繁,无疑更增加搜寻了两件神器下落的难度。 但是事情并非毫无头绪,托勒密与蜜雪儿再也无心安眠,彻夜商谈之下,还是得出了一个线索,那就是按照科学的原理,两件宝物最后的传闻之地,便是搜寻线索的开始之所,和氏璧的最后下落是在楚国,传闻,楚怀王将“和氏璧“赐给昭阳君,但却在一场酒宴之中诡异地丢失了,随侯珠的最后下落是也在楚国 楚武王灭随之后直到楚宣王时期,在一次秦国使者拜访楚国的时候,好大喜功的楚宣王曾经便召令尹子西问道:“秦欲观楚之宝器,吾和氏之璧、随侯之珠,可以示诸?证实了“和氏璧”与“随侯珠”都在楚国的传闻。 这便是当前两件国之重器的最后下落。 而对于托勒密五人小组,现在的任务便是寻得这两件神器,而其关键就是必须想办法去到楚国,才能进一步觅得宝物的下落。 当前他们正面对秦国大军与亚历山大远征军的一场会战,到底是在此静待大战之后的结果再做判断,还是即刻动身远赴楚国? 这仍就是一道命运的选择题...... 第二百二十五章:风雷动 清晨来临之前,托勒密已经拟定了大概的方案,五人小组将立即筹备前往楚国的行程准备。 路途之上必须的饮水和食物之外,大量的金银和奇异玩意是必须准备的。 因为几乎除了收买的手段,他们拿不出任何资源来进行寻找两件宝物。 即使托勒密双脚踏在曾经的故土、家乡甚至自己的家所在的准确位置,却也不可能找到任何“人脉”资源。 两千年的时间缺口使得一切仿佛永恒隔绝,现在想来这真是一场奇妙的旅行。 瓦西里、贾里奇斯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本多忠胜更是一贯表示同意。整个团体托勒密和蜜雪儿已经成为了整个决策的绝对核心。 蜜雪儿更像是大脑之中负责智慧与知识的部分,而托勒密则是负责决断和强力推动的角色。 另外一大诱惑便是,“春秋二宝”的故事深深引发了另外几个人的浓厚兴趣。 到底是怎样珍宝值得全天下的人为之魂牵梦绕,贾里奇斯这个胖子想象到的可能是其用金钱来衡量的价值。 对于托勒密来说则是更高的一种好奇,亚历山大身上和他身上的两件神器,都能起到神器的效力,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能够产生相互辉映的效果。 和氏璧与随侯珠如能被托勒密得到,那么羊皮纸上的七神器已经聚集了四件,这恐怕就是连巴松也未必料定的事情。 只有绝世珍宝近在眼前的时候,才能吸引贾里奇斯掏出大把的金钱,这个精明的商人不仅仅应该是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的资产,甚至还在军营之中募集了一大笔金钱。 与战国的军队平民、民兵和常备士兵不同,相对于他们,亚历山大的远征军从将领到士兵几乎个个都是超级富豪,在募集期签订合同之时,他们便能得到亚历山大的承诺酬金的百分之百,在随后的征服过程中,他们仍旧享有超高比例的提成。 甚至在遭遇到艰难的攻坚战的时候,帝国皇帝会容许士兵的抢劫行为,用以鼓励军队的士气。 坦率地说,没有什么比人性“邪恶”的一面大爆发更加“舒爽”的事情了,而战争正是放大这种人性的罪恶之花,最好的通途,战争将原本罪恶的谋杀变得合法化,更是将战功与杀伤对手的数量紧密相连。 “当你杀死了一个人时,你就是一个罪犯,当你杀死一百万人的时候,人们称你为征服者!” 这句话不知道鼓励了多少伟大的帝王,使他们成就无与伦比的功绩,同时也酿成了极大的破坏和痛苦! 一路拼杀而来将士都取得大量的财产,这也正是弟兄们跟从亚历山大的原因所在。 仿佛是一桩合伙的买卖,整个东征的过程很好的诠释了一起发财,合力倍增的古训。 财富已经备齐,五人小组整装待发,相信托勒密纯正的东方人的面孔能够帮助其取得一定程度上的利益。 和之前的探险一样,两架秦国的马车,和五匹品种优良的战马,伪装成商人的身份便可自由出入各个诸侯国家,遇到问题则以金钱开路,这是通用准则,适合绝大部分国家。 正当几人准备雇佣向导,辞别亚历山大的时候,托勒密获悉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亚历山大正在召开不知道第几次的御前会议,曾经获得皇帝亲自授权的他能够自由地出入亚历山大的会场。 由于整个军事会议正在进行之中,托勒密只能在一个角落席地而坐,等待会议的结束再觐见皇帝。 阿明斯塔、西罗斯和塞琉古均在会议之中,他们面色凝重,说明了正在承受相当大的压力。 托勒密看到似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加入,就索性仔细倾听一下当前的情况。 只是一会儿时间,他便完全理解了基本的情况。 经过缜密的侦查,秦军的部队已经进入了蜀地,驻扎在原来巴国与蜀国疆土相交的地方。 当年对秦国锐不可当的大军,无视地理优势,以碾压之势一举攻占了巴蜀两地,直至西戎边境方才作罢。 而亚历山大进入蜀地以来,面对远征军士兵数量有效,当地居民不接受招募、以及路途遥远补充兵源极为艰难的情况,一直无法有效进驻巴郡,全面占领整个巴蜀地区。 这样一来,使得秦军的反攻准备轻而易举,至少五十万数量的秦军已经抵达。 马其顿人的部队共计八万人左右,其中塞琉古的部队就占到百分之六十以上。 亚历山大完全清楚,这一次秦国的大王不再轻视对手,经过了第一次惨烈的交锋,使这个古老的东方帝国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这支从天边而来的大军和任何自己之前交锋的异域人不同--比所有的异族加起来都强大,甚至绝不逊色与齐、楚等六国联军! 面对数量庞大的秦军,亚历山大完全处于兵力上的劣势,但回想起他的煊赫战史,又有几次不是处于同样的情况呢? 亚历山大大概的部署就是:整个塞琉古的部队,在此次战役之中仍旧由他全权指挥,作为整个部队的左翼,旨在抵挡秦军的冲击。 亚历山大率领自己的伙伴骑兵,以及少量的特萨利重骑兵、波斯人和印度人混编的骑射兵,突击秦军的左翼。 准备上演在波斯平原两次伟大的会战上的一幕旧戏。 这看起来无懈可击,在冷兵器时代,大型会战阵型的牵动和拉扯决定了整个战争的成败。 然而秦军的列阵完全不同于波斯和印度,如果托勒密是秦军统帅的话,在甲士阵的后面部署强大的弓弩部队,辅以机动战车部队,用弓弩手对突击部队的骑兵施以精准打击,刹住对方的进攻之势,紧接着发动战车攻击,有望造成可怕的杀伤。 当然这是站在托勒密的角度来分析,秦军的统帅应该完全不了解亚历山大的作战风格,真正吃透了其致命绝杀的对手此刻大多归降或是正躺在富丽堂皇的坟墓之中。 这样一来东方之龙与来自西方的雄狮之间,真正的血腥较量即将展开。 亚历山大擅长以疾风般勇猛的速度撕裂对手的防线,而造成士气的大恐慌。 而秦帝国军队的取胜之道是以惊雷般的打击,对猛冲过来的骑兵施以重击。 也许这会使卡利斯蒂尼在帝国传纪的蜡板之上镌刻下如下话语:“来自于东方的宙斯之雷!” 第二百二十六章:观察者 亚历山大的最终决定是拔营前行,修建之中的,还未初见眉目的东方亚历山大城显然无法构成任何永备攻势的优势,与其让将士们怀有一丝坚守的心态,不如主动进入会战,发挥正面进攻的优势。 尽管全军的将士仍旧对马其顿的机动作战系统充满信心,但托勒密却认为除了亚历山大本人之外,远征军其实并不具有任何优势。 似乎没有一场战斗能够像这次比拼一样平衡了。 都以机动骑兵见长,都拥有强大的步兵方阵推进能力,当然马其顿方阵更具有数学上的杀伤力优势,这也许都得益于亚里士多德的数学家的那重身份。 但秦军的弓弩远程火力占有优势,这对于亚历山大的骑兵是一种极大的威胁,于是就像是一场规模宏大的现代球类比赛,能否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位置是决定这场会战胜败的关键。 托勒密决定再次与卡利斯蒂尼一同见证人类战争史的另一场奇迹。 贾里奇斯已经为小分队准备好了五匹马,以及两辆双驭的带蓬马车,大约价值两万德拉马克银币的被装在车上,除了少数镶嵌着红宝石的波斯弯刀、超大个头的印度珍珠、来自于埃及的上等香料,更多的是叮当作响的金币和银币,事实证明这种敲门砖,是无往不利的。 五人小组与远征军同时行进,托勒密已经和尊敬的史官先生达成了共识,在距离战场中心二公里的距离进行观察。 根据勘测,那里恰好有一处高地提供视野,当然风险很大,一旦秦军有闲心向他们发动攻击,轻骑兵能在眨眼之间猛扑倒二人眼前。 托勒密仍旧不参与任何战斗,对于这五人来讲,除非是出于自保,才会使用武器,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将会选择后撤,来避免冲突。 八万名远征军整点完毕,只需要半天时间便进入了巴蜀交接之地的战场。 这是一块相对平整的地面,秦军聚集在三公里以外,正在进行紧锣密鼓地列阵,他们的人数数倍于亚历山大,需要逐个部队按照之前的部署进入预定阵地,需要较长的时间。 五人小组与卡利斯蒂尼都驻足在山坡之上,工兵们特意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凉棚,防止日光对这位知名史官观察战场的干扰。 只有十几名埃及骑兵负责保护他,从这里看去,整个战场近乎全收眼底,位置也是相对安全,只要处于左翼的三个马其顿方阵不被突破的话,使用硬长弓的秦军弓箭手也攻击不到他们。 列阵之后的马其顿方阵步兵首先进入阵地,由于双方的阵型都布置在对方可见的位置之上,大量有经验的将军以及参谋团的人会尽可能地观测对方阵容的玄妙。 秦国选择的方式和亚历山大几乎一模一样,大量的棉甲和石甲步兵首先落地扎稳,其余的骑兵以及青铜战车都在步兵方阵的后面移动,防止对手的观察。 无论是在任何角度,都只能看见双方阵后大量的骑兵处于高速的移动之中,但无论是秦军还是亚历山大的部队,疾风般的战旗还是雄鹰、猛狮的军徽,都有可能是故作迷阵之用的。 和其他的战场观察着一样,托勒密等人就算是占据了极为有利的地势,如同在米兰斯卡拉大剧院的贵族包厢,或是石室山站在两位小童背后观看棋局的王质一般,也会被极为复杂的真假调度所迷惑。 两军的统帅就像是对弈者,用自己某种优势的部队克制对方的部队,形成局部优势,进行重点打击是取胜的关键。 列阵之后的对垒双方,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作为一个熟悉战争的前将领,托勒密已经嗅到战争风暴的猛烈气息。 和之前的部署一样,亚历山大首先发动进攻,与在波斯的两场大会战不同,这里并没有战场宽度的限制,从全局来看,秦帝国布置的阵线要比亚历山大的阵线宽上三倍。在几何学上,亚历山大必将选择主动突击,因为一旦秦军凭借其绝对优势的兵力向前推进的情况下,将会对亚历山大的部队产生半月形包围的情况,以至于最后形成整体三面受敌的情况。 一旦防守出现些微闪失,被秦军骑兵突进入后方,成为包抄之势,则会演变为一个“坎尼”(迦太基统帅汉尼拔的经典围歼战,当然现在还没有发生)。 在这种锥子与布的关系中,亚历山大只能选择主动撕裂对手的防线。 塞琉古的左翼首先发动攻击,托勒密当然清楚这只是佯攻,两千名特萨利重骑兵开始突击,他们试图以一个大弧形的路线,绕道秦军阵容的后方,秦军立即派出骑兵进行截击。 即是特萨利重骑兵在托勒密的改革之下配备了先进的马镫,相对于无马镫的秦国骑兵更具杀伤力和机动性,但是数量上绝对不成正比,大秦历代诸侯为大周王朝豢养骏马的底子果然名不虚传,大量身着皂色衣甲的秦兵如同江河决堤一般奔涌而出,以至于形成了一股黑色、遮天蔽日的狂潮,这些秦军骑兵仅仅身着轻甲,依然不配带任何头盔,臂部和肩部没有任何防护,手挺长矛,狂呼不止地向着塞琉古的重骑兵部队猛扑过去。 托勒密猜想其中一部分秦兵属于龙骑兵,即抵达作战地带之后,需要下马步战。 即是这样特萨利骑兵人数上的劣势也使得他们几乎完全不能够接战。 在短暂的交锋之后他们不得不撤到更左翼的位置。 随后塞琉古的五个千人方阵开始向前推进,秦军骑兵被佯攻的特萨利重骑虚晃之后,似乎没能杀得过瘾,随即试图对迎面而来的马其顿方阵进行冲击和分割。 或许是仅仅局限于中原作战和与周边的蛮族作战,秦兵似乎毫不了解马其顿方阵的特殊之处。 秦军骑兵分队的统领应该认为能够轻易地分割方阵步兵,直到那些径直冲杀到塞琉古重步兵前的秦国骑兵才透过扬起的烟尘看到,几乎每个人都要同时面对十数支长矛的凌厉攻击! 第二百二十七章:胶着战 不要说是轻甲的秦国骑兵,就是千年之后堂吉诃德似的法西班牙骑士的坚厚板甲,也未必承受得住这些尖利长矛的攻击。 一些骑兵当场穿胸阵亡,另外一些则受到重伤之后被强大的惯性撞断了关节。 幸好战场的正面开阔,使得冲在后面的骑兵意识到了马其顿方阵牢不可破的防守力和杀伤力,开始勒转马头准备迂回。 几千名骑兵开始试图包抄塞琉古最左侧方阵的左翼,试图直接进入亚历山大阵线的左翼甚至后方。 遗憾的是,这种布阵上的先天劣势早就在皇帝的考虑之中。 机动的骑射手部队以及威力强大的投矛手方阵就部署在左右两翼。 试图迂回的秦国骑兵部队,绕过方阵时很快遭遇到了密集地远程武器攻击。 掷矛手和散兵线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杀伤,骑兵几乎找不到任何近战的机会,其坐骑往往就被弓箭和长矛命中。 然而整个突进左翼的骑兵数量实在过多,一些秦军骑兵在坐骑被杀伤的情况下,仍然能够采取步战的方式持续战斗。 随着上千名骑兵绕过塞琉古的方阵,已经对整个阵线的左翼构成了巨大的威胁,双方陷入了缠斗之中。 亚历山大一方立即调集了大量的特萨利重骑兵,堵住左翼的缺口,塞琉古索性以进攻缓解防守的压力,他命令整个左翼的两万人的重步兵向前推进。 立即黑压压的马其顿步兵开始向前挺进,对于强大的马其顿方阵的正面,是当前任何对手都为之胆寒的--没有人能够正面面对长矛阵的凌厉攻击。 而秦军的弓箭齐射,往往被训练有素的马其顿重步兵以圆盾格挡。 亚历山大仍然身着自己的衣甲在高地观察着战场的变化,毫不在意自己耀眼地、引人注目的白色胸甲和红色的披风。 此时秦军的右翼阵线开始吃紧,双方的骑兵陷入胶着之中,虽然秦国骑兵占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但装备的马镫的特萨利重骑兵,在单兵杀伤上占领上风。 而塞琉古五个方阵的重步兵已经和秦军的步兵拒马阵接触,大量的秦国步兵阵亡,一度抵挡不住向后退去。 秦军将领自然不能够放任自己的右移被打开缺口,立即调集了中路的步兵向右移补充,而这正是亚历山大等待已久的机会。 一直居于自己阵线后方的他,以及开始驱动布西发拉斯向右移狂奔,皇帝的动作,立即带动真正的精锐伙伴骑兵们的跟从,五千名伙伴骑兵在方阵后方掀起一道壮观的烟尘。 真正的剑锋开始了挥动! 亚历山大带领自己的伙伴骑兵,开始向秦军的左翼进行突击,紧随伙伴骑兵之后的是至少一万名散兵,一旦伙伴骑兵将秦军的防守阵线撕裂,他们将勇猛地从裂口突进,分割秦军,以造成恐慌。 胜负手的关键便是亚历山大能否顺利地突入秦军的防线。 与大流士三世的腐朽帝国和松散印度邦国不同,久经沙场的秦军显然不是白给的,很快便发现了亚历山大的突击。 只一会儿功夫,左翼秦军出现了大约近百辆青铜战车,四驭战马不断打着喷鼻,一俟驭手发出命令,便开始高速的对冲。 与波斯战车的配置相似,秦军战车由一个弓箭手和一个长矛手作为攻击力,其身份都是贵族,日常训练有素,以捍卫自己家族荣誉的思想使其异常勇猛。 在整个春秋战国时代,衡量一个国家军力的往往不是整个部队的兵力总数,而是这个国家拥有战车的总数。 即使是秦帝国军力最为鼎盛的时期,战车总数亦不过千乘。 由此可见青铜战车是整个秦军作战的核心部队。 而亚历山大的伙伴骑兵已经面对过卷镰战车。 不正面与战车发生碰撞,在避让的同时实施侧面打击是成败的关键。 高速对冲的两者,交锋只有短短一瞬间,伙伴骑兵向战车上的人投掷出自己的长矛,而秦军战车之上的射手同时发射自己的弓箭。 双方都不会调转方向,再度交锋,而被对方的步兵接战。 伙伴骑兵的突击阵线拉长达一公里,在交锋之中有大约三分一之的攻击杀伤了对手,惨烈程度超过了托勒密的想象,骑兵们从马上坠落在地,来不及反应的往往被潮水般的骑兵和呼啸而过的战车碾碎了身体。 就像是撞锤最后撞进了一堆致密的沙子,随后无论是伙伴骑兵还是秦军战车都陷入了与步兵的缠斗之中。 秦军战车,不能够回头,有的径直冲击马其顿方阵之中,除了前排的士兵阵亡,后面的方阵士兵能够用青铜加固的圆盾,凭借一层层的人力,阻挡住秦军战车的雷霆撞击。 四驭的战马,以及数百斤的战车在快速的冲击速度下几乎能够产生数十万牛顿的动能,前排的马其顿步兵立即筋折骨断,而后面的士兵凭借十几层的合力竟然能够抵住阵脚。 震落下马的秦军战车上的士兵,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便被猛扑上来的散兵用长矛击杀。 来得及反应的方阵,则与对待波斯帝国和印度战车的战法一样,在队列之中让出战车的通道,进行侧面打击,化解青铜战车的凶猛攻击。 这样一来秦军的反冲锋,损失严重,数十辆战车有去无回。 而对于亚历山大的伙伴骑兵来讲,形势也是不容乐观。 突破了秦军战车的反冲锋之后,他们面对的是,秦军的骑射部队,他们列阵为整齐的一排,待敌人进入射程之后,发射弓箭,再向后撤去。这是从北方的赵国身上学来的。 经验丰富的伙伴骑兵凭借自己的长矛荡开那些并不十分精准的射击。 没有装备马镫的秦军弓骑兵,很难在移动之中保持稳定的命中率,更多的是起到了威吓作用。 亚历山大很快突破了弓骑兵的骚扰,并首先向秦军拒马步兵投掷自己的长矛,秦军轻防守的劣势开始显现,他们几乎无法抵挡伙伴骑兵的投射。 当亚历山大的一次投掷过后,他的副手很快再递上一支长矛。 如雨点般的打击落在秦军步兵的头上,他们似乎抵挡不住开始向后面撤去。 出乎所有人观察者的意料,退潮般散去的秦军士兵,没有形成秦军左翼阵线的大溃败,反而露出了能够重创庞然巨舰的“海底礁石”。 那便是一排排身着红色棉甲的强弩手部队! 第二百二十八章:不堪承受之损 托勒密观察细微变化的能力一直使他受益终身,卡利斯蒂尼握着带有黄金柄锋利刻刀的手一度激动地颤抖起来,另外一支捧住蜡板的手也是一样。 他肯定是认为亚历山大已经打开了胜利的大门,整个秦军的左翼即将陷入大溃败。 显然他不够了解这支东方的军队。 除非得到将领的命令,否则在任何情况之下,他们都不会像大流士三世的步兵那样望风而逃。 亚历山大仍旧冲在队伍的最前列,秦军溃散的步兵之后竟然是一面面红色“墙壁”。 大约每三百人的弩手身着红色棉甲列成一排,最前面的半跪在地,身后是站立的另一排。 由第一排的士兵首先施放早已装填了弓箭的弩,待他们发射完毕之后,将会俯身再度装填箭矢,而改为后面一排的弩兵发射,周而复始,形成持续打击的理想状态。 由于弩箭的稳定性,加之守有固定阵地,使得秦军弩手的部队的打击十分精准。 冲在最前列的伙伴骑兵,显然没有防备着突然的绝招。 仅仅三、四轮弓箭发射,亚历山大的左右便有数十人落马在地。 亚历山大全身贯注,不断用长矛拨开强劲的飞矢,即使是身边簇拥着他的伙伴不断倒下,也丝毫不为所动。 秦军的弓弩阵虽然强横,但是毕竟不能够形成机枪式的高频率连发攻击,每一次齐射都需要间隔三秒左右时间。 这样一来亚历山大的线性冲锋仍然显得有效,尽管损失相当可观,但仍有少数骑兵突进到自己的攻击射程之中。 秦军弩阵的优势之处就是三至五倍于伙伴骑兵的攻击距离,在这个范围之中,“手短”的马其顿重骑兵完全奈何不了秦军阵列,秦军强大的远程杀伤力,以求得的对于突击而来的敌人形成恐慌的作用,眼见自己的伙伴一一倒下,若是换做天下其他部队要就崩溃退缩了。 但是和马其顿人对秦军的估计不足一样,秦军的指挥官同样低估了眼前这支重骑兵的勇气。 与其他任何帝国的骑兵有所不同的是,伙伴骑兵唯一的最高指挥官是帝国的统治者,亚历山大大帝,他不仅仅是指挥着,更是时刻保持自己的冲在队伍的最前端。 这时刻鼓舞着骑兵部队的士气,也提醒着最高统帅和普通士兵没有什么区别,同样面对死亡的威胁而毫不胆怯。 当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内,亚历山大的伙伴骑兵再度重新找回了自己的优势,吸纳了徐西亚人、赫梯人、波斯人战法的重骑兵们,纷纷向秦军弩阵投掷出一切具有杀伤力的东西--包括了波斯弯刀,徐西亚战斧,马其顿长矛,以及石制重锤。 身着棉甲的秦军弩兵,往往只能防御已经丧失了绝大部分动能的流箭,对于亚历山大的伙伴骑兵批头盖脸的打击叫苦连天。 但即使是这样,秦军全线仍然没有后退的意愿,即使是尽在咫尺,他们仍然选择用弩箭持续杀伤对手。 亚历山大则不愧为出色的突击专家,即使是在这样极为混乱的情况之下,仍然发现了,秦军弩阵的关键之所在。 那就是弩阵的指挥官,秦军的每一轮齐射都在指挥官的指挥之下。 每一排有一个百夫长指挥,而百夫长由遵照统一的一名总指挥官指挥。 当亚历山大冲至秦军面前的时候,驱使布西发拉斯高高跃起,一个巨大的黑影仿佛飞起一般,越过七列步兵阵线,同时在空中投掷出一柄长矛,刚好贯穿秦军指挥官的身体。 亚历山大的战马随即践踏倒了几名步兵,而皇帝本人也一个滚身不得不从马上作战变为步战。 亚历山大割断长长的红色披风,在耀眼的胸甲的映衬之下开始对毫无反击能力的弩兵大开杀戒。 现在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失去了发号统一指令的秦军弩阵,丧失了齐射能力,但仍然各自为战,即使是面对已经挥舞着兵器冲到自己咫尺距离的伙伴骑兵,仍然固执的装填弩箭以求发射。 而伙伴骑兵在撞入弩阵之后,纷纷放弃坐骑开始短兵相接。 秦军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任凭自己的精锐弩兵损失殆尽,立即调集上万名轻兵,投入作战,他们手执长戈与青铜短剑,与陆续进入战场的马其顿人展开了混战。 秦军的轻兵仅仅装备了皮甲,移动的更快,正是为了适应战场的变化而快速调集,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可观的战斗力量。 对手往往惊讶于其快速的地移动能力,从观察者处则可以将其秘密尽收眼底。 秦帝国的轻兵更像是龙骑兵,他们骑马移动,而抵达战场之后下马徒步作战。 在整齐一致的指挥之下,仅需要几分钟便能抵达战场,列为战阵,形成战力。 少量的轻兵几乎无法与马其顿的士兵对抗,即使是跟随着亚历山大伙伴骑兵的散兵也能对轻兵形成装备上的优势,至少他们仍然配备了圆盾。 但轻兵源源不断地到来,这就成为了一个问题了。 尽管伙伴骑兵已经对秦军的左翼形成了压制,犹如一把利锥扎如口袋,却被无穷无尽地轻兵缠住了手脚。 整个中军部队已经不能等待了,长时间进入口袋阵的亚历山大一旦出现什么危险,就代表着整个远征军的覆灭。 塞琉古和驻守中军的西罗斯,几乎不约而同地命令整个方阵部队开始向前推进。 就像是秦军也同时厌烦马其顿方阵缓慢的移动速度一样,整个秦军的步兵阵线也开始整体向前移动。 毫无疑问双方的中间力量,重步兵即将开始碰撞,会战最为核心的一幕即将开始上演。 庞大数量的秦帝国步兵以一种新月形的包围结构对马其顿方针进行包围,而马其顿方阵则采取变阵,将矛之所向改变方向,形成了一个个相互拱卫的环形刺猬战阵。 正所谓会战之意义便是尽量有效地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无论是亚历山大的远征军,还是秦军举全国之力征用的大军,都到了最为严峻考验的时刻。 在这关键时刻,托勒密奇怪地对五人小组的成员招了招手,在卡利斯蒂尼及其仆从万分惊愕的目光下,头也不回地调转马头向着楚国的方向而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势均力敌还是两败俱伤 “你怎么看?”托勒密一边拉动缰绳,将双脚结结实实地踏在马镫之上,以便自己能加舒适一些。 “势均力敌的交锋!”蜜雪儿回答道:“亚历山大或许能够准备得更加充分,但是命运女神却没有给他更多选择机会。” “缺乏相互的了解是关键,而对于两方面的军队来讲却又是公平的,”托勒密试图阐明自己的观点,并试图取得认可。 “没有高加米拉似的战场作为亚历山大人数较少军队的侧翼保障,庞大的秦军最终总会将马其顿人包围,而秦军的劣势在于大部分由征集起来的农民组成步兵不是精锐的马其顿重步兵的对手。” “秦军的强弩部队和伙伴骑兵又是相互克制的关系,恰恰对于彼此的这一军种都不了解,以至于形成这样乱战的局面。” 看起来蜜雪儿还是和托勒密取得了相当程度上的共识。 就战场上的形势以及双方军力的比较,这场会战无疑会沦为一场绞肉机似的大消耗。这在托勒密所了解的之后两千年法国小镇凡尔登可能会再度上演(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军对法军),尽管会战的目的仍旧可以达到,亚历山大的部队和秦军都会遭到巨大的消耗。 秦军无法有效歼灭亚历山大的部队,这将致使他庞大的兵力成为自己的沉重的负担。数十万大军的粮草消耗是依靠传统人力作业的农业国家不堪承受的负担。 亚历山大则或许面临更加窘迫的问题,消耗的兵源在漫长的补给线上补充的巨大成本。 一旦兵力的补充断绝,亚历山大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即使是最为强大之人,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战胜庞大的军队。 “看来亚历山大此次执意开展的远征,可能要以失败而告终,”托勒密说道:“亚历山大之所以是亚历山大的原因就是他未尝败绩,一旦遭遇到失败,最可怕的不是丢失他那光芒万丈的生命,而是他的生命将会因为品尝失败的苦果暗淡下去。” “你的意思就是,面子比生死更加值钱了喽?”蜜雪儿笑道。 “当然,作为一个男人这显然是正确的信仰!” “然而我却认为只有活着,才能一次次地尝试和探索未知世界,这是生命对于文明的意义所在,一切成败只不过是短暂了浪花而已。” “只有存在才能改变世界!”两人不由得异口同声地说道。 且不说亚历山大的命运将会如何,在他神器胸甲以及过人力量的保护下,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按照既定计划亚里士多德和波鲁斯将会源源不断地输送兵源抵达前线支援,只要他能够巩固近东前线的亚历山大城,该城能够完成修建,那么完全可以坚持二至三年。 但是失败将会动摇亚历山大在士兵们心中的地位,宙斯之子与阿蒙神的代言人显然不容许任何失败的,“神权”的故事及赋予了凡人铁一般统治的力量,又苛刻地局限了君主的行为和成败。 托勒密几乎无法想象坠落神坛的亚历山大帝失去对自己的部队控制的场面,可怕的刺杀和谋杀将会在一夜中闪现。 即使是大多数受人尊敬的手握兵权将领们不会那么做,但塞琉古却不在托勒密的信任名单之列,就像是传闻之中他的贵族父亲对前任马其顿国王腓力二世所做的一样。 秦国则面对其他诸侯国的军事压力,来自于西方远征军打破七国平衡的消息显然已经传遍整个华夏大地,如果的“合纵”再现,数国再度集结部队,兵压函谷关,就算秦国再强大也绝难应对两线作战的巨大压力。 一度以来托勒密曾认为巴松也对亚历山大透露了“七神器”的下落,以至于导致他近乎疯狂地东进,似乎认为将全世界的版图都纳入亚历山大帝国的手中,就能掌握改造世界的神器。 就像整个“旅程”过程中表现出来的一样,亚历山大毫不关心羊皮纸上的线索,并且放任托勒密持有其他神器。 或许是寻宝仅仅算得上他领土欲望上的一个点缀,在整个世界未被踩在脚下之时,他对于仅仅能够影响局部战斗的“神器”不那么关心。 而一种观念近期始终在托勒密的脑海之中缠绕,神出鬼没的巴松、奔放不羁的狄俄尼索斯,他都未曾真正领教过他们的力量。 托勒密深知荷马史诗中对《特洛伊》中的英雄们的歌颂,阿克琉斯、奥德修斯这些最出众的英雄似乎不逊色于一些“神”。 经过无数战争历炼、正值盛年的托勒密,即使是确定没有“天神”的血统,但却实实在地手握神器,是否具有能与神叫板,甚至对抗的能力呢。 如若能够全面地压制巴松,逼使他说出全面的真相,或许能够免于被人利用的未知后果? 但转念一想,巴松表现出来的是似乎他自己都不具备搜寻神器的能力或是精力,他的目的虽然值得怀疑,却也有一种可能,便是他亦不完全知情。 也许人类就是这样吧,既沉浸于探索未知世界,面对未知风险的快乐,有对藏在迷雾之中的结果深感恐惧和不安,在两者交互做用的驱使下不断前行。 当开拓之精神战胜了失败之恐惧的便是勇者,以被诗人铭记。 当失败之恐惧战胜了进取探索之心便成为懦夫,被世人所耻笑。 托勒密当然选择前者。 他回头望了望,已经逐渐远离的战场,亚历山大与大秦帝国的战斗仍在继续,文明碰撞总是伴随着刀剑与鲜血吗? 或许有朝一日,东西方文明能以一种和平相处的形态出现在历史旁观者的眼前,眼下托勒密找不到很好的借口,因为人类总是因为种族、国家、文化将自己与其他群体分割开来,进行无休止地争论和战斗,历史告诉人类,似乎只有一种情况地出现,能使人类搁置自戕,联手站在一起,那就是更加强大的,更具威胁的共同敌人的出现! 第二百三十章:国宝迷踪 张仪在青衣少年的照料下逐渐恢复了健康,在此期间他亦听说秦国陷入了与西方蛮族血战的传闻。 就算他不曾失去秦国丞相的高位,也丝毫没有说服西方蛮族之信心,实际上自大秦强盛以来,对待西部的游牧民族而言,具有绝对压倒的优势,以帝国的文明去感染对方,往往需要上百年,几代人的持续努力,远远不及军事手段来得方便快捷。 秦国作为盛产良驹之地,在弓骑兵的机动性上丝毫不逊于游牧民族,所以西羌人一直以来仅仅局限于骚扰和劫掠的活计。 在街头巷尾口口相传的新闻让张仪很是惊讶,他绝不能够相信西方的野蛮人能够和大秦的虎狼之师相持不下,分庭抗礼。 并且还有传闻说其他六国的“合纵”之势再起,魏、赵、楚都意欲重整联军对秦国进行征讨,寄希望于一举消灭西部的心腹之患。 想到这里,张仪不由得长叹一声,刘伯听见禁不住询问他因何烦恼。 张仪并不言语,心中自然清楚,他一方面可惜自己的半生功业--连横倾颓于一夜之间,另一方面却也替这些沉迷于军事征服的诸侯王们感到可怜,杀伐屠戮永远是无休止的,即是强秦不复存在,那么还会面对更西方的敌人。 据说来自西方的蛮族和之前来犯边疆之敌大不相同,那士兵不但装备齐整,训练有素,还具备巨大的投石机,石炮,甚至具有夜间飞行的能力,这实在匪夷所思。 他不禁联想到,近年来一直困扰自己的噩梦,话说已从张仪跟从鬼谷子在云梦山修行以来,不仅仅是体术、异术和辩术有着极大的提高,就连自己的身心也极大的得到提高。 师傅曾经告诉他,修炼奇术之后,一切梦境都有原因,这话在实践中也得以证明。 他曾经几次三番梦见楚人卞和在荆山寻玉的过程,详细得令人惊讶,却总是在和氏璧下落将要显现的时候惊醒,因为自己曾经险些因为此玉丢了性命,他一直有一个寻回宝玉的愿望,归根结底是潜意识中好奇的因素,到底是谁盗窃了和氏璧,他的目的是什么? 换取金银财宝?只需要将这件珍宝带出楚国昭阳君的势力范围,完全可以公开售卖给任何大王和大富商,所得之金银财宝定是以“车”来计算的,足以富足子孙十代。 若是怀有政治抱负之士,亦可将宝物献于楚王之外的诸侯,那和氏璧早年已被秦国开出十五座城池的价码。求得显赫官职,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可疑的是多年过去了,窃玉之人从未现身,他冒着被斩首的危险,盗出宝物,到底怀有什么企图呢? 时间渐久,以至于连张仪也逐渐模糊了和氏璧的样子,当年昭阳君酒宴宾客,兴起之下为了显示楚威王对他器重,将此宝与众人间传阅。 当时确实传递至自己手中,那是张仪已经大醉,未曾详细记得和氏璧的样式,只几秒间,便被一只手半取半夺般拿走,不久便不知道传到何人手里,最终竟然踪迹全无。 昭阳君发现之后,曾经命令军士封锁现场,所有宾客不得出入,内臣对全体宾客进行搜身,奇怪的是,那个足有半尺长的和氏璧,真的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踪迹全无。 昭阳君盛怒之下,才有了毒打张仪的一幕上演。 在回忆式的噩梦之后往往紧跟另一个噩梦,那就是无数强壮的士兵在一个白甲将军的带领下,翻越崇山峻岭,直逼大秦的疆土,这又是预言式的梦。 今日和传言相互应验,不由得令张仪大吃一惊。 想不到自己的梦境还有如此功效。 随侯珠由于轶失得更久远,甚至悄无声息,更是难觅踪迹,张仪决定还是先去寻和氏璧的下落比较靠谱。 而恰好“春秋二宝”最后的消息都是在楚国,所以动身前往楚国势在必行。 与青衣少年和刘伯商定之后,张仪决定携带自己所剩的全部财富,立即前往楚国,开始寻找和氏璧之下落。 西方入侵的神秘的大军,令人费解的梦,不愿意透露自己姓名及身世的青衣少年,身份显赫的贵族和帝王梦寐以求的“春秋二宝”...... 如今天下的大势突然变得混乱起来,秦国面对腹背受敌的困境,到底是自己殚精竭虑多年的秦国最终挺过这一劫,还是其他六国借此机会消灭强秦,已经变得扑朔迷离。 张仪开始隐隐地感觉到这些事情存在着某种关联,若是那卞和寻玉和随侯得宝的故事是真是发生的话,那两件宝物乃是拜上天神力所赐,恐怕不仅仅只有观赏炫耀的功用。 当日自己虽然酒醉,不能记忆完全和氏璧的花纹细构,但却记得昭阳君从随身的锦盒之中拿出宝物的时候,曾经得意地向大家炫耀一番,将和氏璧置暗处,自然有光,且能却尘埃,故又人称“夜光璧”。若置之座间,冬则暖,可以代炉;夏则凉,百步之内,蝇蚋不入。有此数般奇异,他玉不及,所以为至宝。 而随侯珠虽然张仪未能亲眼得见,却也有“夜光珠”之称,可见两件宝物也似乎存在某种内在联系。 即使是自己无法参透其中的玄机,一旦觅得两件宝物中的一件,自己便可以以此为由,重返云梦山五里鬼谷,向自己的师傅鬼谷子请教。 在张仪有限的见识之中,鬼谷子代表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最高修为。 刘伯已经备好了简单的马车一辆,虽然随身携带的金银钱财用作生活和打点已经绰绰有余,就算是和氏璧从未离开过楚国,但是在茫茫的楚国疆土之内,寻找到这件小小的,随身便能携带的宝物,还是和大海捞针没有什么分别。 那青衣少年手执长笛,正吹奏着一支无名的曲子,刘伯娴熟地操纵着马车驶向楚国的方向。 张仪在颠簸的车上盘膝而坐,伴随着马蹄有节奏地敲击地面的声音,经过几番反复的琢磨,他决定仍然从丢失和氏璧的地方开始自己的搜寻,那就是曾经给自己蒙上一生之阴影的昭阳尹令府! 第二百三十一章:生意人 一个成功的生意人,总是在经营方面有着出众的头脑。 春秋战国时代文化、商贸交流的空前繁荣是托勒密始料不及的。 东方古典的“君子”文明与璀璨的周礼遗风,仍然遍布华夏大地,并且被骄傲地传承着。 无论是孔子周游列国,还是重耳逃亡都是拜这种先进的“规则”所赐。 小分队从秦国进入楚国境内,几乎没有任何阻碍,这种自由使得一个个政治家、学术家、商贾们能够在各国中穿行自若。 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相互之间激烈竞争,同时也导致如饥似渴地相互学习,才铸就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璀璨文明。 托勒密禁不住引起联想,人们更关注的是东西方军队的暴力之争,纠结于到底是东、西方孰强孰弱的争论,那么如果有一天古希腊的哲学家与东方的大师们齐聚一堂,展开学术上论战,谁又会占得上风呢? 不同于击倒对手的直观结果,文化上的战争也许永远不会决出真正的胜负,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场景一定是宏大壮观的人类的哲学、文学、艺术交融将是空前绝后的。 一枚银币,便能租下郢都上好客栈三间上房,此时的战国时代几乎全部采用铜制的刀币和圜钱,金银实在难得一见。 出手便是阔绰金银使得几人的被尊敬程度大大提高,奇异的衣着,异域的相貌以及富商的做派,使楚人们无不以为这五个人一定是其他国家贵族身份。 和秦帝国相比,楚国对于民众的管理十分宽松,辽阔的疆域以及靠近海洋的气候使得无论是统治者还是民众都更加安于生活。 逐渐失去的昔日霸主的风采,让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亦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军事上称霸的野心。 宽松的法制和繁荣的商业使得托勒密等人寻宝活动不受局限。 但是尽管如此,完全不知道宝物下落的他们仍然困难重重。 他们先是走访了几乎全部各大珍宝和玉器的工匠人,没有丝毫关于和氏璧的消息;随后托勒密又以宫廷玉器供应商的身份了解了历代采玉石的家族,他们的所有存货都是璞玉;最后他们只好回到街头巷尾,在“消息人士”聚集之地收集打探哪怕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经过连续几天的蹲守,确实得到了一些收获,主要集中在蜜雪儿和贾里奇斯打探到的消息。 “假装无意识地挑起话题,在引没于最暗出收集可用的信息。”蜜雪儿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成功的引出了几个话痨的故事。 “和氏璧之所以失落的起因是楚威王将和氏璧赏赐给了昭阳将军,以表彰在楚威王七年他带领大军攻打越国,杀死越国国君无疆,将兴化一带并入楚国的功绩。作为当时楚国战功最为显赫的将军,昭阳不仅仅获得了尹令、上柱国的头衔,获得了古渤海之地的封邑,最重要的还是楚王竟然将国宝和氏璧赏赐给了他。比起官衔和封地,昭阳君似乎更加对这件玉器十分珍爱,传闻这件国宝具有某种神奇的功效,乃是天下无双,这使得昭阳甚为得意,禁不住自己赏玩之后,还想在众位大臣、好友和门客间炫耀一番,当然期中不仅仅是为了显示宝物的珍贵,更旨在昭示楚威王对他的器重,以威慑自己的政治上的敌人,巩固自己的地位。随后终于在水渊湖畔举行了一次大型的宴会,当场的众臣、门客、各色名人甚众,其中就包括了后来差点丢了性命的张仪。” 蜜雪儿看看了大家的表情,见众人都摒着气,不做声,认真的地听着她讲,反而有点小小的得意,继续往下说道:“依照市井人流传最广的说法就是,和氏璧这件绝世珍宝的丢失是因为一条鱼。” “据说,昭阳尹令酒过三巡,酒酣耳热之时,抵不过众位官僚之吹捧,拿出了自己平日里伴身的和氏璧,交于众人观赏。大家难得一见国宝,都争相恐口离席观瞧,昭阳见此情况,遂令众人将玉璧手递手,依次观赏,半晌时间,在场的不下几十位,都得以一见宝物的绝妙,一时之间阿谀奉承之语不绝于耳,而就在这当口,忽然有一人凭栏观湖高呼道:渊中有锦鲤跃出!在东方国度这种情况当然被认为是喜庆之吉兆,无论是官员还是门客,就连昭阳君本人亦疾步趋至湖畔,果然一条条红色大鲤鱼,跃出水面,场面煞是壮观,目睹此景的人纷纷咋舌称赞。” “在此奇景之下,众人浑然忘记了那个传世国宝的所在,等回到观赏完毕,宴席之上后,众人又再畅饮一番,直到天色将晚,云色变暗,一场大雨将至之时,昭阳君决定结束宴会,方才猛醒和氏璧,寻之不见,只好责令卫士对在场所有人,无论身份贵贱皆搜其身,诡奇的是硕大的玉璧竟然踪迹全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昭阳尹令雷霆大怒,却又找不出窃贼,其间坐下之人,唯张仪资历最浅,一些人便唯地位贵贱为由,指认张仪乃是盗窃者,虽然对张仪一顿毒打,仍未能找到任何和氏璧的线索。” “昭阳尹令面见楚王报之请罪,楚王以宝物已经赏赐给昭阳,为昭阳个人所有为名,没有追究上柱国之罪。自此和氏璧最后踪迹消失了。” 这便是蜜雪儿打探到的宝物最后的下落,时间、地点具全,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显得有些戏剧化的离奇,但总体托勒密认为是可信的。 接下来便轮到胖子贾里奇斯的消息了,这个家伙赶紧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据说,虽然楚王没有责怪昭阳,但是他本人十分懊悔,对丢失无比珍贵的国宝十分心痛。作为一个生意人,我自然能够想到此时最应该做的正确之举。我按照自己的猜测,对所有的城门和集市进行了调查,结果和我想象的一样。” 说到这里,他用得意小眼睛环视了众人一遍:“昭阳下令,以千金之赏,求得和氏璧的下落!” “哪有盗贼会愚蠢到,自投罗网!”本多忠胜笑道。 “这我当然知道,”贾里奇斯说道:“昭阳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以一个失窃官员的身份悬赏宝物,自然不会有结果,但还是提醒了我,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昭阳君也已经故去,现在我们以商人的身份,再次重金悬赏,只要和氏璧没有离开楚国,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第二百三十二章:万金之赏 昭阳尹令当年出千金悬赏和氏璧的下落,也是出于无奈之举,楚怀王虽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但此璧毕竟算得上是国之瑰宝,一度成为楚王权力的象征。 本来此玉被赐予昭阳手上,乃是天大的荣耀,丢失之后却成为奇耻大辱。 昭阳君秘密派遣了上千名军士或是明察,或是便衣暗访,都没能找到和氏璧的丝毫线索。 也是在幕僚的建议下,尹令在全城,甚至楚国全境张贴出了千金求璧的告示,明示献璧者则以一千金赏之,不问来源,提供和氏璧的线索,帮助寻回宝物的,与之五百金。 告示一出,虽然围观者甚众,交头接耳,议论不休,却无人能够提供有效信息,三个月过去,和氏璧仍然隐没在黑暗之中,毫无消息。 时间不长,昭阳尹令在无比的遗憾中逝去,至此已经无人再过问这件传奇宝物之下落。 而今托勒密小队来到楚国的都城,再次将这件已经逐渐被人们遗忘的事情,炒得火热。 贾里奇斯雇佣了大量的人,在全城人流聚集之地再度贴出悬赏告示,写明了自己作为商人来求和氏璧,并且愿意将赏金提高到一万金。 这在当时是一个让人不敢相信的价码,即使是大量使用金银的希腊半岛以及前波斯帝国这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有一点托勒密能够肯定的是,贾里奇斯绝对拿不出这么多的金钱。 他们随身携带的所有银币和金币折算出来也远远达不到这个数字。 贾里奇斯一反自己作为传统生意人的吝啬原则,竟然出到这样的高价,总是计划以某种策略不付给那么多钱,也少不了四五千两黄金的价码,看来这个家伙也开始对“神器”价值的认可了。 托勒密等人已经初步商议完毕,对于真正献得和氏璧之人,提供严密的保密和保护,如果此人坚持万金高价,他们也可以向亚历山大请求帮助,如果他的远征军不在秦军的强大攻势之下瓦解,贾里奇斯甚至仍然可以从富有的士兵之中募集。 只要几千个士兵之中有人愿意出上一个金币的价码,就能募集大量的资金,用于神器的收购。 至于回报和收益,毫无疑问将是巨大的,巴松的终极目的应该是利用几人收集齐“七神器”,接近于“神”的能力的他不惜耗费极大周折精心策划了这幕大戏,定然有起不可告人的重要收益,而托勒密怎么能够甘心作为提线木偶以供他人利用呢? 即是所谓的“他人”是神,也是一样。 真正的英雄可以改变历史的进程,亦能挑战“神”之权威,何况经过了丰富历炼,九死一生的托勒密,已经发觉,所谓的神未必比他强大多少! 时至今日,托勒密并不完全清楚所谓的神器的作用,并运用自如,从他的护腕和亚历山大的胸甲产生过相互“共鸣”般配合的效用情况来看,当七件神器集于一人手中的时候,应该会产生可以叫板神的力量。 三天的时间,贾里奇斯雇佣人起草的告示已经贴满大街小巷,失落在历史尘埃之中的和氏璧,再度成为街头巷尾人们争相谈论的话题,由此可见金钱力量的伟大。 和大秦帝国人人重视功绩以便改变出身进入贵族阶级不同,其他诸侯王国并没有采取,商鞅式的变法改革,对于普通百姓,金钱仍然是他们最为需要的东西。 虽然更多的人是出于看热闹的心态,以及获得茶余饭后的话题故事,但托勒密仍然长了一个心眼,那就是高价雇佣一些人,对于对告示流露出极大的兴趣和不正常的表情的人密切关注。 虽然他们看起来没有任何官方的背景,且楚国王室也毫无对和氏璧下落追查的意愿,但是恐怕当年神通广大的偷盗者仍然会对自己的安全不放心,如果一个人几次三番来看告示,那就显得十分可疑。 小分队对于宝物的取得尽量采取温和的手段,却不能够排除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之下透过暴力的手段取得。 以托勒密、蜜雪儿、本多忠胜以及瓦西里的战斗力,虽不能与成千上万的大军相对抗,但是击败上百名小偷和劫匪还是绰绰有余。 贾里奇斯的作用便是强大的运用金钱收买的能力,招募到一些职业的细作往往是从军队之中和历来的国家对抗之中退役下来的人,这使得托勒密逐渐意识到,即是今后搜寻神器的工作完成,这个组织仍然可以为他们所用。 托勒密几人终日在客栈和酒楼之间徘徊,确实发现几个形迹可疑之人,但经过仔细的、巧妙的盘查,并未发现异常,而对于蜂拥而至,踏破了门槛的献宝者,则将贾里奇斯累得半死,没人真正见过和氏璧的样子,卞和献石之后,和氏璧仅仅在王宫之内流传,即是轮到昭阳手上,也只有当年湖畔的那些门客得以一见。 一些人并不清楚真正的国宝样子,也有部分人只不过是为了高昂的悬赏而来,以尝试求得重金,在贾里奇斯的鉴定之下,所有人都摇头叹气,乘兴而来,失望而归。 民间粗糙、廉价的岫岩玉过于难看,即使是对于东方玉石不那么了解的人,也能够一眼辨识得出。 托勒密已经尽量和贾里奇斯阐明,作为神器的和氏璧,应该以一种十分独特的存在,作为资历甚老,经验丰富的古董商人,他自然一听便懂,所谓的一眼初观的印象是十分重要的。 没有完全说明的是托勒密的一种推测,那就是他大胆地推测所谓的和氏璧也许并非传统的玉石,按照已经获得的“两件神器”,神器之所以具有某种难以解释的力量,就是因为由不明物质构成的本质。很可能它只不过是与玉具有相似的形状,才被玉工判断为玉。 当然只有真正将和氏璧拿到手中才能够证实这种推测,就目前来看,盗玉者,或者流转之后的持宝者,并不愿意轻易交出这件东西。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前来进献粗制滥造的物品之人和围观告示的人日渐减少。 托勒密一度几乎对此计划放弃了希望。 最后就连贾里奇斯也想撤去告示,遣散金钱消耗严重的暗探队伍的时候,两位形迹可疑,几次三番徘徊于郢城北门处告示的人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第二百三十三章:冥冥定数 张仪出走楚国已经多年,只是听闻的昭阳率军攻打齐国被自己在秦国的政治死敌陈轸以“画蛇添足”之说,劝服退兵的传闻。即使后来登上了秦国丞相的高位,代表秦国与楚国谈判,但那时上柱国昭阳已经亡故,昭阳君身故其食邑,被楚考烈王追封为“山子”(周穆王八骏之一)的消息。 对于昭阳君,张仪起初心怀恨念,因为其丢失和氏璧,听信了门客的栽赃,差点打死了自己,这件事情一度成为自己的噩梦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但也正因为此事,激发了张仪奋发图强,最后终成大事。 遥想昔日昭阳府下的那些谄臣和门客,又有几人能够记得他们的姓名? 而自己作为当日坐下身份最是卑微之客,却能终拜得秦国丞相,总领七国相印,立“连横”之大业,可谓人生真是难以预测。 但此时秦国新王即位,自己顷刻之间从权利的最高峰遁入谷底,又何尝不令人慨叹呢? 由此看来没有和氏璧之丢失,便没有自己的成就的辉煌,没有昔日辉煌荣光,又何来今日的寂寥惆怅呢。 张仪叹息自己的命运因和氏璧这绝世宝物而起,纵观人生繁华,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宝璧之所以能够备受人们的追宠,一半是因为其华美异常的外表,一半是其万世不变的本相,能够让荣耀之人将此代代相传。 自己的车马进入楚国以后,便直奔郢都而去,一路之上,他不断回忆当时在水渊湖畔昭阳宴会之上的情景。 当时自己的一度因为受到堂堂尹令的邀请,得意忘形,不但在席间口吐不当言论,引人仇恨,更是过渡饮酒,以至于几近大醉。 就像是一个十分执拗的,身扛重案的刑事检察官,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试图还原当时场景细节,他最多记得的是当时传世之宝和氏璧的确曾经传到过自己的手上。 他当时坐在末席之位,虽然不是最差的位置,却也是与几位身份最低之人相伴。 那时候张仪在楚国不过半月光景,即使是楚国的名门贵族亦不识得几个,在座的宾客虽然身份显赫,但大多并不相识。 当时在场的所有宾客都被昭阳尹令的兴奋情绪所感染,在他的带领之下,楚国一举灭亡越国,尽数占领其全部土地,并且诛杀了国王,这被楚王视为大楚重登强盛巅峰的胜利,自然对统帅昭阳大为器重。 正所谓奴随主贵,这使得跟随昭阳混的门客也十分振奋。 对于自己能够一睹号称“春秋二宝”的绝世珍宝更是乐之忘形。 和氏璧传递到张仪的手中之时,他便感觉到了宝物的与众不同,不似传统的玉器的冰灵之感,反而是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也许是被众人把玩良久沾染了人的体温吧。 尽管当时他已经至少饮下了不下二十盏酒,体内燥热,却仍然记得玉璧的温度远远高于自己的体温,这种情况在一时之间让他十分惊讶,禁不住用双手尝试覆盖整个宝物的表面,与张仪所想象的,玉璧由于众人手之所触及的地方被体温加热的猜想不同,整个玉的温度都是一样的,就像是个经过加热的石头一般。 现在想来,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举动,使得一些人怀疑他偷藏了和氏璧,但是张仪当时虽然有些头晕,却仍然记得,自己在观赏之后还是讲宝物递给的与自己邻座之人,再由邻座之人传递给另外一个宾客。 然而那时已经观赏过宝物的张仪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宝物之上了,不可能持续关注玉璧的传递。 也就在不久的当口,有一人高呼:“渊中有大鱼跃出!” 确好似天降奇景之般,无数锦鲤高高跃出湖面,煞是壮观。众人无论身份高低贵贱,全部奔至石栏处眺望,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宝物丢失的。 张仪曾经不下一千次想象,当时若是有一个怀有“心计”之人,假装和众人一起开怀畅饮,却有计划地保持清醒,在众人凭栏观鱼之时,偷偷巧妙地藏匿起了和氏璧,再不为人察觉地来到湖边假装和众人一起观看,却能做到瞒天过海。 但却有一点难以解释的是,在昭阳尹令准备解散宴会,惊醒和氏璧不见了踪影的时候,搜寻无果的时候,下令对所有人进行搜身,并将整个房间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有任何玉璧的痕迹。 试想宴会的全程均有不下三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卫门口的情况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开,人说随侯珠可以采用吞服入腹的办法带走,但是那硕大的和氏璧如何以身体藏匿,怎么会不翼而飞。 但即使这样,张仪跟从鬼谷子的学习当然十分有用,宝物的消失必然是“人”的作为,此人当然不会事先知道昭阳尹令会在酒宴之中传示众人玉璧,因为可能完全是大将军的酒性所致的任意而为。 即使是事先怀有偷盗之心的窃贼,再大的单子,也不会当着上百人之众,将手伸向昭阳随身携带的盛宝玉的锦囊。 那么在事先毫无准备的情况,能够滴水不漏地盗走这件国之重器,此人绝不是简简单单的盗贼,即使不是心怀雄才大略,也定是所谓的能人异士。 自己的师傅鬼谷子曾经传授他,操纵简单动物一段时间的诡奇之术,但却不能控制体型庞大之兽,也不能永远操纵一只哪怕小如飞鸟之物。 能够完成这样难度高绝之举,此人之术恐怕远远胜过自己,几乎可以比肩自己的师傅…… 一切皆是猜想,答案只有靠自己慢慢追寻,张仪进入郢城已经数日,由于昭阳君已经身故,且身故之时已身退渤海之地,不问世事,躬耕于田,谢绝访客。 他几度探访,都未成寻得当年宴会之上能够以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之人。 一时间深深地挫败感,再度充满了他的全身。 直到有一天,刘伯外出购置酒食,踏暮色归来,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郢都的大小城门和集市之上竟然被贴满了受寻和氏璧的告示,竟然有人愿出万金之赏,以求和氏璧! 第二百三十四章:交汇 张仪听说过昭阳曾经悬赏千金寻找和氏璧的下落,最终未果的传闻。 今日竟然有人肯口吐狂言开出一万金的价码,起初他认为是楚国王室之举,后来经过刘伯详细地打探,发现肯出悬赏的人,竟然是和官员贵族毫无瓜葛之人。 张仪遍访列国,参与政事,天下位高权重之人和名士几乎尽收眼底,在他绝顶的记忆力之中,对这些人毫无印象。 没有国家、相貌奇特、很明显使用化名,不说明自己的民族和出身,这使得张仪兴趣大增,这些奇奇怪怪之人为何要寻找楚国之宝? 他们真的拥有富可敌国之财富? 张仪决定去一探虚实。 经过数日的联系打探,虽然围观告示之人很多,但是进献宝物者已经很少了,百姓们根本不知道和氏璧乃是何种样子,只是一些较为富裕之人将自己的手中的宝物献给悬赏者,但都被一一否决,时间一久楚人的兴致大减,他们更多的人只不过是处于两点前来围观的。 一是想一睹传说中国宝的模样,哪怕是远远观瞧也好,更重要的另一点是看看这些样貌奇怪的富商是否真的能出一万金的巨额赏赐,这无疑是一种看戏心态。 令人失望的是这幕悬疑剧却始终没有成功上演。 开初张仪也想观察一阵子,看看是否碰巧有人献上真的和氏璧,即使是形状结构类似的赝品,他也能一眼锁定--起码仿造之人一定见过真正的宝物的样貌,这样的话线索随之而来,顺藤摸瓜可期。 但百姓们拿出来,讲出言之凿凿理由的宝物,形状实在是古怪,一些人竟然公开声称自己的就是盗窃和氏璧之人,但那些“从未离手”的和氏璧,要么是有棱有角的形状,要么甚至只是一块打磨光滑的普通石头。 张仪的耐心终于到了极限。 告示贴出的第十六日清晨降临,张仪带着青衣少年和刘伯去到最近的集市,远远望去,围观告示的本地人寥寥无几,只有一些其他国家和城市的商人,和路过的赶路人偶尔驻足好奇的观看。 张仪一行三人来到近前,那告示被贴在集市的一面墙上,他仔细阅读了一遍,告示的出具者确实表示愿意出万金的价格购买和氏璧,并且不追问宝物的来源。 张仪很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和青衣少年简单商量之后,三人便径直按照告示之上指示的路线,去到鉴定宝物之处。 两个异乡人。 一个人光头的胖子,正歪歪斜斜地坐在一个矮木桶之上,肥胖的身躯、深陷的双眼和高高凸起的颧骨,一看就并非中原人,他奇怪的装束也不像是任何他所知的蛮族之人。 另外一个人却躺在地上的席子上呼呼睡着大觉,若不是旁边摆放着一支口沿残破的酒翁,还以为是一个死人呢。 他金黄色的头发以及金黄色的胡子,显得更是怪异,天知道人怎么会生得这种颜色的毛发。 张仪眼看自己的同伴,青衣少年面色平淡,未见过什么世面的刘伯则更是惊诧,张大嘴说不出一句话。 可以看出无论是鉴定宝物的人和进献宝物的人都失去了信心,整个场所门可罗雀,间或有一个人过来询问,但皆是尽兴而来,败兴而归。 张仪总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普通的商人出上如此之大的价码,去收购和氏璧,即使是真的收到了真品,又出手给谁呢? 即是献给楚王,甚至是其他诸侯国之王,恐怕连千金之赏都难以获得,在秦国的为相的经历使得他更加了解诸国之国力。 在外人看来,身位诸侯王,掌握着全国的经济权柄,定是财富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遗憾的是真实情况作为君王远远不及大家想当然的自由,群雄争霸的衍生物便是大王们不得不将国力、军力摆在一切发展的首位,一旦放松下来就面临灭国之灾。 在群星灿烂的春秋战国时代,各路诸侯将招纳政治、军事人才放在首位,作为一国之主,往往手头并非那么宽裕。 花费万金去添置一块玉璧,即使真的是精美绝伦,世间仅有,又能怎么样呢? 既不能抵上一兵一卒,也不能当做饭吃,还不如去招纳若干贤士,这也正是楚怀王当年将宝物赏赐给昭阳的缘故,留住一员“战之能胜的大将”远远比任何珍宝都来的划算。 正是出于此种疑问,张仪并没有轻易离开集市,几次三番在那个奇怪的秃头胖子商人面前徘徊。 当下下定主意,和那胖子攀谈一番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家伙竟然首先向他搭起腔来。 “嘿!”贾里奇斯招呼面前的这个形迹可疑的人。 他至少在自己的面前走来走去小半天的时间。 莫不是这个家伙知晓和氏璧的底细,或者就是宝物的持有者?贾里奇斯做生意的敏感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 他动弹了两条挨不着地双腿,从矮木桶下跳下来。 长时间的枯燥坐姿已经让他感到下身的酸麻,如果赚不到五千德拉马克银币,这次中国之行便是一桩赔本的买卖,他暗自想到。 只有找到和氏璧,按照酒神的暗示开启生命之泉。 他常常听闻一些昏庸腐朽的东方帝王,始终沉迷于长生之术,如若这种神水真能有所奇效的话,无疑会让他赚得个盆满砵溢。 “怎么样,年轻人,不妨拿出你的宝物,让我看看能值上多少钱?” 贾里奇斯开门见山的说法,即使是伶牙俐齿的张仪也感到难于回答,这个家伙显然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张仪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同伴,青衣少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解下腰间悬挂的玉佩,递了过去。 贾里奇斯的目光并不放在玉佩之上,而是紧盯张仪的双眼,好一阵子,才翻来覆去地倒腾了几下那玉佩。 “看起来不错,能值得上五枚银币的价格,这不是我需要的。” 他粗暴地将东西丢回给青衣少年。 对着张仪伸出他肥胖的右手:“别装了,价钱不成问题,现在将和氏璧拿出来我给看看......” 第二百三十五章:一场斗殴 张仪等一行三人的逗留举动使得精明的贾里奇斯疑心大增。 他认定这几个形迹可疑之人绝非一般的好事之徒那样简单--显然他们对万金收购和氏璧抱有异乎寻常的热情。 所以他打定了“诈”出他们的真是身份。 虽然事出突然,但是贾里奇斯面对的是最为擅长诡诈之术,并且经历过风浪的张仪。 他面色丝毫未改,只是略一沉吟便道:“在下确实听闻过和氏璧乃是当世奇宝之传说,听闻有人愿以万金重价购之,特地前来一睹珍宝的样子。” “这么说,你并不是宝物的持有人喽。”贾里奇斯说道。 张仪并不理会这个胖子的问话,径自往下说道:“见到宝物不过是个愿望,我更愿意结交各路英雄豪杰,阁下愿意以如此豪价收购此宝,定非泛泛之辈,简直富可敌国,所以特来一睹尊荣。” 贾里奇斯小而精明的双眼,放出光芒说道:“我看你则是对和氏璧有着相当的了解,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此时正在说谎!” “何以见得。” “你完全识得玉璧的样子,刚才我猛一询问,你很清楚我指得是什么,由于之前看见了其他的献宝的过程,便假装当做那个青衣人身上的玉饰是和氏璧,企图装作普通的献宝百姓,蒙混过关,但殊不知,我已经暗暗盯了你好久了。你们几番徘徊,似乎欲语还休,现在却又说未见过和氏璧,那么定是有一种说法实在说谎。” 张仪心中一惊,心想这个胖子恐怕也是哪个蛮邦异族的说客,察言观色和口才确是一流,他纵有千般神通,又怎能想到这个精明的胖子不过实在穿梭于希腊城邦的生意中练就的这一身本领,胜于一些外交家的是因为“军事谈判是贵族王侯的事,而生意却是自己的事。” 张仪转念一想,自己似乎完全不必隐藏来意,摸清和氏璧之下落是自己的主要念想,至于和这些异族人对于宝物的争夺则是应该摆在次要的位置。 如若玉璧不能现身,那么所有人终将一无所获,只要宝物出现,哪怕是先被这些人取得,自己也算是抓住了线索,即使是不能一朝易主,也可日后在途谋变。 张仪立即改弦易辙,在态度来上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表情的也变得严肃起来。 厉声到:“我就是昭阳上柱国门客,一直以来都在调查和氏璧失窃的案件,今日到此而来乃是代表楚国官家,故此保密,也请先生能够配合在下。” 眼见贾里奇斯面色一沉。 他油滑地一转话锋,凑近贾里奇斯故作神秘地说道:“当然,我们的兴趣只是在作案的窃贼之上,宝璧的丢失使得上柱国备受楚王之责备,心智收到极大地打击,以至于志气消沉郁郁而终,无论是楚王还是尹令府上上下下之臣仆都希望能够抓住罪犯,斩之,以其首级祭奠国公告慰英灵。而先生之生意,我并无兴趣,在下非但不会收回和氏璧,相反可能帮助你省上一大笔金银呢。” 张仪诡秘地笑了一笑,一只手背轻轻敲了敲贾里奇斯的凸出的肚子,以表示自己的真诚。 秃头胖子精明的眼睛来回转了几下,心中暗想:“这家伙说的倒是不错,但难保不是谎话连篇,自己不能够确定宝璧是否在他们的身上,但是对和氏璧有所了解倒是真的。另有一种可能便是这三个鬼鬼祟祟之人,本身便是当年之窃贼,往往贼喊捉贼,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掩护自己的策略。” 想到这里贾里奇斯不置可否,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双脚一跳重回矮木桶的最高处,一手扶助自己肚子上乱颤的肥肉,环视四周。 寥寥无几的伸头观看者,都是喜好热闹之人,不像是一个惯贼大道的样子。 想想自己的一番运作也花了不少金钱,若眼前之人不是真正的持宝之人的话,恐怕收回本钱的希望更加渺茫。 张仪也是打定了主意,准备长期盯住贾里奇斯,一旦发现真正拿来宝物之人,便能顺藤摸瓜解开当日偷盗之谜底。 比起他真正的得到宝物,解开致使他当年受到奇耻大辱的迷案似乎更有诱惑力。 所以他并不准备离去,而是和贾里奇斯再谈一桩交易,他知道在全国更多的地方必然有收购和氏璧线索的被雇佣者,这些蛛丝马迹都将汇聚到这个胖子身上。 如果胖子在收购玉器之后,能将提供者的线索专卖给他,大概需要多少钱。 同时贾里奇斯也不愿意放走张仪这个可疑的持宝人,他要继续勾住他们放长线钓可能的大鱼。 就在张仪和贾里奇斯急促地交流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侧的一面一个黑影笼罩了过来,他转头去看,正是那个头发胡须皆为金黄色的异族大汉,此时正站起身来,高大的身材足足高过他一头。 就在张仪一愣的时候,刚刚睡醒的瓦西里劈手当胸抓住他前胸的衣襟,扯至自己的面前,厉声喝道:“于这几个小小的蟊贼还墨迹些什么,用我的弯刀割下他们的鼻子和耳朵,保管他们原原本本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倒出来。” 张仪吃了一惊,心想不曾料到这壮汉竟然如此凶狠野蛮,轻轻将左手放置在瓦西里的手上,准备施以鬼谷子授予他的遁术。 和传统民间流传的飞天遁地之术不同,所谓张仪掌握的遁术只是以巧力脱困,化解自己背缚之身体,成败还是很大程度之上取决于对方的力量。 没等张仪的遁术施展,一个黑影飞似地闪过,犹如一枚炮弹般,重重撞击在瓦西里的身上。 身高力大如瓦西里一般,也没能抵得上这一样一击,打横般猛地飞了出去,当然抓住张仪的手也早松开了。 瓦西里撞入后面数十只叠放的酒坛之中,发出“呯啷啷”地连续碎裂之声。 在场之人不由得同时大吃了一惊! 第二百三十六章:初见武信君 众人惊诧的是,那个撞飞瓦西里的人正是张仪的车夫刘伯。 此时他双脚前后弓子开立,含胸缩首,左肩向前。 可见当时他出于护主心切,以自己的肩膀为撞锤,以全身之力冲撞瓦西里。 那位无比强壮的哥萨克骑兵,总是经历过千奇百怪的战斗,被丝毫没有防备被来了这样一道攻击。 张仪早已事先知晓刘伯生在普通农家,不曾习得过什么武艺,只有一身蛮力,但今日一展现出来,似乎破坏力异于常人,竟能一举击倒这个异族战士模样之人。 瓦西里很快从酒坛的碎片之中爬出,他额角被碎片割破,一道鲜红的血线垂挂在脸上,他由于盛怒而显得面目狰狞,而鲜血使得其表情显得愈发可怕。 他先是一把抓过自己的骑兵弯刀,将刀抽出一半后,却又出人意料地缓缓插了回去。 这位性格火爆的哥萨克骑兵显然不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气,而是改为伸出两只毛茸茸的双手来揪住刘伯的衣服。 那刘伯虽然是赶车出身的下人,却也不肯让得半分,亦是双手紧紧揪住瓦西里的宽腰带。 一时之间二人竟然相持不下。 其余的三人目睹此景手足无措,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角力。 瓦西里和刘伯都想用力气将对手放倒,好似两只长角架在一起的一对公牛,对抗了一会,同样是擅长摔跤的古俄罗斯民族的瓦西里发觉自己竟然无法制服这个中国人,甚至这个身材较自己小上一号的家伙好像更具有优势,伴随着一阵阵酸麻之感开始茧食小臂,逐渐向大臂蔓延,他意识到这样角力下去,自己仍将是失败的一方。 与刘伯不同的是,瓦西里毕竟具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他当即将自己的双手反向插入刘伯的大臂之下,控制住他的中路,随后飞起一脚正中刘伯前胸。 这一脚正好报了之前的一撞之仇。 强大的力量同样将刘伯踹得飞出了门外...... 托勒密正坐在楚国郢都最大的集市中的一座酒楼上,凭栏而望,能够将整个集市最为繁华之地尽收眼底,背后正对这的便是由贾里奇斯主要负责的门面,近日以来前来献宝的热潮减退,托勒密和轮值的蜜雪儿及本多忠胜的观察工作甚感乏味,以至于除了饮酒在没什么可干之事。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能够破解这个难解的历史谜题。 托勒密清楚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和氏璧将在几十年后突然出现在赵国,后被赵王收为国有,这才有了所谓蔺相如“完璧归赵”的经典故事。 但是现在的历史已经由于他们这些本来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影响,形成了重大的转向,亚历山大大帝很可能因为神奇白色胸甲的影响(托勒密大胆地猜测是某种特殊的辐射),并没有因为一场大病早早去世,他的东征步伐没有依照教科书上的记载在印度大陆戛然而止,竟能双脚踏入西蜀,还与大秦帝国展开了势均力敌的大战。 即使是历史未能因为他们而发生彻底的改变,在历史故事中和氏璧的偷盗者仿佛也被人刻意地隐瞒了起来,难道历史的迷案真的就永远隐藏在浓厚的一层层面纱之后,不得而知吗? 托勒密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也许真实的情况相当简单,了解之后变会失去了吸引无数作家的灵感之光,但是人总是对未知的事情充满了好奇,即使答案十分令人失望,也不能阻止尝试费尽心力的探索。 托勒密将酒盏轻轻放在桌上,力求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蜜雪儿已经无聊地将头伏在双臂之上假寐,而坐在托勒密对面本多忠胜此刻却有点奇怪。 他正在努力地伸长自己的脖子向着托勒密背后的方向眺望。 直到他完全从席子上站立起来,托勒密才确定他被自己身后发生的什么事情吸引了。 托勒密循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只见所在的楼下,瓦西里不知道为何正在屋外和一个人打斗在一起。 除了贾里奇斯显眼的光头之外,还有两个身着体面衣装的读书人模样的人试图拉开他们,周围已经逐渐形成了一个民众围观的场面。 此时的本多忠胜,早已一跃而起,一边飞快地向着楼下奔去,一边将自己的武士刀插回自己的腰间。 托勒密也意识到了,事情可能将要恶化,这些不明来历之人定是和宝物有着什么关系。也赶紧追着本多忠胜的脚步奔下楼去。 本多忠胜的脚步好像更快,等到托勒密来到集市之上的时候,已经看见他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不好!”托勒密心中暗暗叫苦:“这个家伙很可能不问情况,见面就是一个拔刀术招呼过去。不必担心他自己的危险,倒是好不容易发现的可能的线索就此被他斩杀。” 人群突然爆发出一身惊呼,托勒密赶紧拼力分开几道人群。 还好,正好赶上--本多忠胜将明晃晃的太刀,架在一个貌似身体强壮的小伙子脖子之上。 虽然那小伙子并无惧怕的表情,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托勒密完全了解,那冰冷锋利的刀刃,完全能够被敏感的颈部皮肤体会,那轻微一动便鲜血喷涌的巨大压力。 “都住手!”托勒密分开人群,特意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里面穿着的铠甲。 即使是和战国时代的诸国盔甲完全不同,但人群仍旧能够看出他的金属护甲装束乃是军中之显赫身份。 所有的人都仿佛影片定格一般收住自己的动作,但是却仍不相让,那个汉子仍旧抓住本多忠胜一只肩膀,而本多自然也不肯将刀锋从他的颈部移开。 那个身着青色衣袍少年人向前连声道:“误会、误会、全是误会啊!” 托勒密并不理会他的说辞,只是抽出自己的长剑,横在手中厉声道:“全都给我立即住手!” 本多听从了他的命令,手腕潇洒地一抖,将太刀在空气中翻转了几下,反手收入刀鞘。 那汉子也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揪住本多的手。 见到场面缓和下来,托勒密暗自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也同样收起自己的长剑。 他盯视了一番这三个陌生人,一个灰衣短打的下人打扮,一个青袍少年却书卷气很浓,只有一个身着皂色长袍之人,梳秦人发髻,白面黒龇。 顿时托勒密的心中有了数,模仿着这几天刚刚学到的样子稍一施礼,道:“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第二百三十七章:临时同盟 那秦人模样之人果然是这些人的领头之人,眼见托勒密对其深鞠一礼,只是稍稍一愣,便亦左手搭在右手之前,以秦人双手为拱回礼于对方。 “秦人张仪,敢问阁下高姓大名。”他说道。 此言一出反倒轮到托勒密发蒙了。 该如何称呼自己呢?这显然是一个尴尬的问题。 “奉亚历山大大帝之名,上下埃及法老?亦或是前东征远征军大将?”显然报上这些名号与什么都没说的效果相同。 “托勒密。” 想到这里托勒密只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前在军中一直使用的托勒密的名号。 张仪明显露出怀疑之神色,对方东亚人的面孔却搭配了一个奇怪的异族名字,当然无法令他信服。 这边托勒密的心中也打鼓,眼前的这位就是在战国叱咤风云的张仪? 曾佩七国相印,以三寸不烂之舌,瓦解“合纵”之联盟,建“连横”之体系。 当然还有一点更加吸引托勒密的是他的师傅,传说中神秘莫测的鬼谷子。 这位身世不明的传奇人物是否在历史上真实存在,是否真如传说中的一样精通各种奇异之术,让人不敢相信是正常人类? 如有闲暇时间,能够放下现在的争斗和欲望,托勒密倒是很想会一会这个神话般的人物。 穿越时空,就像是一场独特的旅行,当你适应了它,是能够享受到种快乐的。 而现在托勒密被太多的谜一般的事情套得紧紧的,不得抽身。 寻觅“七神器”的人物、亚历山大似乎永无休止的东征成败和超人之神的谜题始终在他的身上缠绕着。 想到这里,托勒密突然灵光一闪,当年和氏璧丢失的时候,张仪不正是在现场吗? 作为神秘事件的来龙去脉,一个亲历者是最珍贵不过的了。 而张仪一行人等来到此处和瓦西里发生冲突正是因为和氏璧吧? 瓦西里仍然显得忿忿不平,一个劲的埋怨本多忠胜的插手破坏了他和刘伯之间的较量。 “怎么回事?”托勒密问贾里奇斯道。 胖子凑近他的耳边,将发生之事大概描述一番,并且谨慎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眼前的这三个人绝脱不出与和氏璧的关系。 真正的江湖骗子也许会假冒张仪的名号唬得几个金钱,却不得不冒很大的风险。 托勒密还是有信心识别真伪的,其关键就是他对于事情的掌握程度,只要听一听他对于自己的故事的描述便能一目了然。 信息闭塞的古代社会的好处是,不同身份以及行业之人很难相互了解。 居于庙堂之上的高官贵族往往不识得农田里用作耕种的各类种子,而一个农民当然也对文学和兵法一无所知。 凭借直觉判断,托勒密料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张仪本人,他并没有必要说谎,华丽的衣式,标准的秦人打扮,两位随从,这些都不是普通的春秋战国时代的职业骗子能够仿冒得来的。 在这个时代,欺诈者的数量之少,是后人无法想象的,简直令人发指。 而有趣的是,在托勒密对历史上的张仪的了解里,他本人不就真是一个最大的骗子吗? 身位秦国丞相,孜孜不倦周游于列国豪强之前,欺楚戏魏,将国王们玩弄于股掌之上,试问华夏乃至于整个人类世界,论一个“骗”字又有几人能够居张仪之右呢? 反正眼下和氏璧的下落毫无头绪,不如和这个家伙好好聊聊,看看能否有什么意外收获。 “哎呀,原来是秦国的丞相大人张仪,真是久仰久仰。”托勒密立即装作对他十分了解的样子,打起了寒暄。 “兄弟正在对面酒楼处饮酒,既然丞相大人到来,不如屈临酒舍畅饮两倍,好好交谈一番?” 张仪稍一迟疑,很明显对于托勒密的建议有所提防。 他仔细地端详了面前几个人一下,似乎在判断其中的风险性。 随后托勒密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他的目光在几人的身上轮番停留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但在随后赶来的蜜雪儿身上逗留了很长时间。 倒是不能够擅自揣测他的是否怀有淫邪的欲望,托勒密只能告诉自己他或许只是好奇罢了。 在这块古老的东方土地之上,出现金发碧眼的妙龄女子,并且竟然像男人一样在外抛头露面,就算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兼任七国丞相,恐怕也是做梦都无法理解的吧。 托勒密命令暂时关闭了集市之上的鉴定宝物的地方,楚国各城其他之地仍然保持运作。 来到酒楼之上,几盏酒下肚,瓦西里变得开怀大度起来,托勒密坚持让刘伯也和众人坐在一张席子之上,这使得他大大受惊,推辞不肯,直到张仪允许方才落座。 托勒密方总共五个人,张仪的一方总共三个人,经过一番交流,托勒密开始对他的身份不再持怀疑态度。 对于整个战国局势的判断,对于诸位诸侯王之了解,张仪只需要寥寥数语便能阐述得清清楚楚。 酒过三巡,托勒密开始询问张仪为何会此时出现在楚国,他对于自己的经历也有了一番短暂的描述。 看得出他对于已经病逝的秦惠文王饱含深情,其受到秦武王的打击经历也令人不胜唏嘘。 由此可见,帝国的运行是如此地相似,凡人想要成就一番伟业,往往依靠帝王的强大支持,一旦失去英明的、伟大的、强力的王者,一切努力立即化为乌有。 可以说张仪的口才的确是臻于一个巅峰,此刻就算不是在游说一个国王,而是讲述一个故事,他也将其讲述得绘声绘色,达到悲情之处让人动容。 一场酒宴过后,托勒密已经比较了解他的故事了,此时的张仪已经失去了昔日备受秦王宠信的光环,几乎沦落为一个普通的贵族了。 秦国退出“连横之盟”使其四处受敌,限于危险的境地,另其无比地担忧。 但是托勒密却不得告诉他一个更为可怕的消息,那就是西方远道而来的远征大军,此刻正在与秦国展开了毁天灭地的大会战,其军事力量之强横是战国六强中的任何一个都远远不及的。 而同样作为春秋二宝的追寻者,托勒密现在和张仪抱有同样的愿望,寻找国宝,失去权利的张仪显得势单力薄,需要有强大的人力和财力支持,而对于避免东西方文明的毁灭大战,即使是拥有再强武力的本多和托勒密也无可奈何,反倒不如一个能够说服亚历山大大帝和战国七雄的文人说客。 由此看来,合作是摆在桌面上的明智办法,虽然有些略显急促,但是组建一个临时同盟势在必行! 第二百三十八章:猜想 多年以来的国际杂牌军小队再增添了三个东方面孔,扩充至八人。 除了刘伯之外,张仪和少年人都显得手无缚鸡之力,能打之人还是局限于本多忠胜、瓦西里与托勒密,用现代的眼光看来,蜜雪儿作为知识库类型的咨询顾问;张仪作为政治家和说客;贾里奇斯是精明的生意人;再加上三位以武力见长的打手和杀手,一个“全能”的团队组建完毕。 毫无疑问,托勒密与张仪代表了两派人物的领军角色,为着相似的目标走到了一起。 尽管短暂的同盟,谁也不清楚能够维持多久,其目标却是清晰而宏大的。 经过几日的不断交流托勒密才使张仪初步相信他所带来的故事,西方的庞大帝国,以及整个世界的复杂程度。 “世界远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这个体会相信这位东方名士暂时不能够理解,但随着之后的冒险,他将逐渐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古代中国和同时期世界之上的大多数帝国一样,信仰多样的、复杂的宗教。 和西方盛行的万神教、近东的萨满教类似,古代中国人同样相信神祇的存在,从盘古到三皇五帝,再到《山海经》记载的介于神与人之间的夸父、蚩尤等强大的半神,简直和希腊神话中的珀耳修斯和赫拉克勒斯完全一样,强壮的体能和异乎寻常的能力,虽然不似文学描述和宗教宣传之中的无所不能,却远远地超过了人类的能力。 尤其是当托勒密提及狄俄尼索曾经亲眼目睹共工与颛顼之战,张仪更是连连摇头,表示绝不相信这样的事情。 对此托勒密表示理解,如果不是亲眼得见酒神狄俄尼索斯,他怎么也不肯相信所谓的神真是存在的事实。 寻找和氏璧是目前二人达成的一致目的,这是一条和平的主线。 没想到的是,在另外一点上他们也初步达成了某种共识,托勒密最大的担忧便是执意孤行的亚历山大大帝深陷与东方无休止地大战之中,倒不是出于对于庞大帝国的命运担忧,他只是担心作为朋友的亚历山大的生命。 而对于秦国具有深厚感情的张仪,亦不希望好不容易强大起来的秦帝国倒在西方征服者的利剑之下。 所以说服两个文明终止战争走向和平很快成为了双方的共识。 但是这又谈何容易,托勒密既说服不了亚历山大,此时的张仪也完全不能够获得秦武王的一丁点信任。 被厮杀蒙蔽的双眼的两个强大帝国,只有在惨烈的消耗之下,彷如两个精疲力竭的拳击手,恐怕只有发现谁也击不倒谁的情况下,才会幡然悔悟,握手言和吧。 经过商议和判断,还是继续寻找和氏璧才是目前唯一可行的目标。 此时初步的友谊已经建立,托勒密才开始尝试深入自己的好奇的话题。 那就是传说中的昭阳君大摆筵席却丢失了和氏璧的过程。 托勒密本来以为这会触及到张仪的作为丞相的自尊心,却不料想他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几乎毫无掩饰。 从晌午到深夜他讲述完毕,托勒密才发现和他听闻的传说基本无二,和氏璧在那场宴会之上神秘地失踪了。 从张仪的讲述来看除了偷盗和氏璧的人之外,几乎不可能有人注意到这个绝世珍宝。 在夜间昏黄的烛火之下,两个人开始尝试还原整个失窃的过程。 “当时我只记得自己接到宝物之后,虽然兴奋异常,却也深知自己的身份,强忍住好奇心,象征性地把玩和赞赏了一番,便将宝物递给了我临席之人。”张仪回忆道。 “那个人又是谁呢?” “应该是子兰,”张仪道,“我连续饮了两盏酒之后,曾经看见他将宝璧传给邻席之人” “子兰之邻是谁呢?” “好像是靳尚。” “靳尚贪图钱财,会不会是他藏匿了宝物呢?” “倒是有这个可能,但是据我所知他却没有这个胆量,”张仪说道:“何况又何以解释之后的昭阳对于每一个人进行了搜身,靳尚当然不能幸免。” 此时烛火映照着张仪忧郁的面庞,不堪回首的往事,和诡异的事件使得他又平添几分憔悴。 一阵沉默之后,托勒密望着卧房之中的几案的影子,在墙上轻微的颤动着...... 那是由于烛火的跳动产生出来的幻想。 陡然一个念头,像是耀眼的流星瞬间划过他的脑海。 人们总是顶着事情的表象,而未能更深、更大胆地进行猜测。 托勒密顿时兴奋起来,问张仪道:“如果你是窃贼会怎么做呢?” “我断然不会做偷窃国宝之人!” “不要生气吗,我是说换位思考,才有利于揭开谜底。”托勒密说道。 “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窃贼,应该能够预先想到,盗窃了和氏璧是不方便中途离开的,即使是中途成功遁逃,只要昭阳尹令追查下来,谁人不告而别,便能知道窃贼的身份,那么不率先离开现场,则免不了搜身,那个家伙怎么会愚蠢到将和氏璧藏在自己身上?” “你的意思是......”张仪的猜测在托勒密提醒下呼之欲出。 “没错,就是这样。”托勒密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道:“如果是我,我就可能这么做!” 他一只手拿起案几之上的一盏小碗,反手放进自己的袖子之中。 张仪顿时精神一震,双眼盯视着托勒密良久,才急切地问道:“然后呢?” “看似复杂无比的迷案,其真相往往简单得令人不敢相信,”托勒密狡黠地笑道。 “办法很是简单,昭阳尹令招待你们自然是珍馐佳肴排满案上吧?” “总有煮食之鬲吧?” “当然!” “那么蒸食之甗呢”“自然也有!” “乘肉羹之豆(一种青铜器)呢?” “你是说......” “如果我趁众人急于观鱼之时,将和氏璧放入青铜豆中再盖上盖子,在情急之中又有谁能够想到这绝世国宝,竟然被藏于食器之中呢?”托勒密说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夜半惊魂 光线暗淡的室内,只有一盏烛灯闪耀着昏黄色的光芒,黄色的光涂满了张仪的一边脸颊。 夜晚透露出一种带有焦灼之感的寂静。 他沉吟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你所言的确有道理,当日在宴会的现场几乎没有一个不是醺醉以上的状态,就算是众人没有饮酒,在国宝丢失的巨大压力之下也难有人保持清醒和冷静。” 他将目光投向托勒密,继续说道:“你说的办法完全可行,但是仅仅能够瞒过一时,将全体宾客搜身之后,昭阳的仆人们必然会在军士的监督之下对整个场地掘地三尺,自然不可能会忽略所谓的青铜器皿,就算是偷盗者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将和氏璧藏匿于食器、坐席和案几之下,也无法在搜身之后能够将宝物藏在自己的身上。” “你是说和氏璧的体积?” “一点没错,我曾亲手观瞧和氏璧,其重量和大小不能够被人揣入袖子或怀中而不漏痕迹。” 张仪说道:“更何况,除了被栽赃,拖出去殴打的我之外,其他的客人即使是身份尊贵,也必须经过门口和回廊中把守的士兵的盘查。” “你认为不可能有人成功持宝逃脱?”托勒密问道。 “没错!” 张仪肯定的语气让托勒密再度陷入沉思,毕竟作为现场的见证人之一,他的判断具有相当的可信度。 按照之前的描述,昭阳尹令是将和氏璧放置在随身携带的锦袋之中,以和氏璧需要“捧”来观赏的情况判断,如果单单将其放置在楚人袍袖的口袋之中的话,肯定吃不住重量。 揣入怀中也是一样。 与众人观鱼之前的放松心情完全不同的是,当得知宝璧不见了踪影之后,在场之人必然高度紧张,且不说蒙混过守卫的军士的盘查,就是当着众目睽睽转移藏匿和氏璧的位置都是难上加难。 张仪的怀疑给托勒密的大胆推测出了一个难题,虽然之前他的推理是完全可能的,并且操作性极强。 但是迷案的推理是完全建立在一条一环扣一环的链条之上的。 即使是其中某一个环十分完美,也必须找到连接它的环,才能向前摸索到深藏于黑暗之中的真相。 夜色深深,蜡烛再燃短了一截,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凌晨便会降临。 刘伯轻轻推开门,恭恭敬敬地进来,垂手立于张仪身前。 “丞相是不是应该休息了?” 张仪站起身来,向托勒密道过晚安,便返回自己的房间中去了。 房间里只留下他一个人。 一个从未有过的难题摆在托勒密的脑海之中,这一刻他十分理解了一个悬案对于好奇者的诱惑,更不要说千古悬案了。 凭借有限的线索,做出臆断还是有些太过武断,现在昭阳尹令已经亡故,靠高额的悬赏办法目前仍是一无所获,难道要靠进入尹令府寻访当年目击者获取信息? 这真是一个浩大而艰难的工作。 想到这里一阵倦意袭来。一连几个呵欠打得托勒密泪涕涟涟。 他熄灭蜡烛,不得不被迫进入梦乡,正盼望周公会给予其什么灵感呢。 也许是连日来身体上的疲惫使得托勒密很快进入梦乡,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仿佛是一团轻飘飘的烟雾越飘越远,越来越淡.....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在托勒密现有的生活经历中出现过好几次,他的大脑仍在部分运行之中,却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能够意识到自己的是在做梦之中。 就像是一个一梦套一梦的局中局,隐约之中托勒密似乎看见了一个隐秘猥琐的身影,正在寻觅和氏璧的位置。 他佝偻着身子,在酒宴之上的案几间游走,在杯盘狼藉之中寻找着那件绝世珍宝。 托勒密本人就像是在现场一般,想要上前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双腿却异常沉重,如同陷入沼泽地一般无根、难于跋涉。 一切景物和人物都似舞台幕布后的皮影戏,黑黢黢的,见不得面目,只是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虽然托勒密认为自己确实是在半梦半醒之中,那种焦急的心情还是难以忍受。 眼见那人真的在一个案几之上发现一个圆形的物品,如获至宝般高高举起。 难道那就是和氏璧?这个人便是神秘的盗宝之人? 托勒密拼了命一般迈动双腿向前,想要紧紧揪住那个家伙,却像被施了定身法,钉子似的牢牢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正在他万分焦急之时,惊恐的是那人却转过头来看着托勒密。 在托勒密的角度看去虽然他的脸仍然是一团黑影,却感觉此人的脸上带有嘲弄和鄙夷的笑容。 随后他竟然高高举起拿着和氏璧的双手,将宝物狠狠掼摔在地上。 在寂静的梦中发出“呯啷”一声碎裂之响! 托勒密陡然一惊,从梦中惊坐而起。 此时窗外接近拂晓十分,窗帘的缝隙之隐隐有一丝光线隐现。 “只睡了如此之短的时间?”托勒密不禁叹了一口气。 重新拉回滑落在脚边的毯子,改变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过了很长时间却无法再次进入睡眠。 一种烦躁之感爬上心头,“难道一向心境宽阔的我,就此将被失眠的魔鬼纠缠不休?” 正在托勒密竭力放松心态,企图再度入眠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轻微一声“咔哒”的声响。 也许是幻觉,也许是老鼠,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任何房屋有老鼠还是十分平常之事。 但随后他开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细碎的声音开始不断响起,毫无规律可言。 照理来说,老鼠的行动虽然无规则可言,但是其细小步伐是“窸窸窣窣”的声响且间隔不会如此之长。 托勒密心中一阵紧张,悄悄伸手将窗帘掀开一个小角,此刻东方已经透出了一抹拂晓的晨光,借助着一丝昏暗的光亮,陡然发现,原来自己的房门已经被打开了一个缝隙。 先是一柄又细又软的匕首插进门缝,掀开门扠,随后一只指甲奇长的、皱纹横生的枯瘦之手从缝隙之中伸出,病态地摸来摸去...... 第二百四十章:佝偻人 见到这种诡异的景象,托勒密心中不由得一惊! 心想“莫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前来谋害于我?” 自从阴暗的克里特岛的迷宫之中与米诺牛的大战之后,他再未尝与真正的怪物交过手呢。 眼见枯瘦的手在门边的一阵摸索,托勒密禁不住心中的厌恶之情盖过了恐惧心理。 他悄悄地伸出左手去拿放置在头顶之上的利剑,多年的战斗经历使得其养成良好的武器却不离身的习惯,以随时应对突如起来的危险。 作为经历过历炼的男人,现在托勒密完全能够做到只要手指接触剑柄的那一刻,即使是如影般环绕周身的恐惧感觉立即会被驱散。 也许这就是人们常常提到了“铁血”作风,只要利剑在手,便感觉自己甚至可以战胜任何神魔鬼怪。 当托勒密将剑揽入手臂的控制范围之内的时候,在门缝之处那个家伙的头伸了进来。 黑暗之中不能够看清其面容,透过掀起的窗帘的一角只能依稀看到此人应该是身着尖帽子的欧式长袍,面孔完全掩盖在帽子之下。 托勒密假装侧卧熟睡,遮掩了剑以及自己手臂的上的护腕,一免突然发光吓跑这个家伙。 “人”状的家伙似乎对房间之内的布置并不熟悉,它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小心翼翼地在杂物之中穿行。 托勒密眯缝着双眼,心中不断判断这个家伙的实力。 他身材较为高大,与托勒密相仿,却佝偻着身子,一副身体饱受疾病或残疾摧残的模样,一身完全是西方人的长袍,无法判断其强壮程度,只是在黑暗之中的它似乎视力异常发达,能够看起很多常人看不清细节的物件。 不管如何,托勒密决定捉住这个奇怪的家伙。 联想到自己在约拿之柱的地宫之中遭遇的死神一般可怕的长袍怪,以及在楼兰古国公主达娜口中描述的身着长袍的人,似乎就是这种装神弄鬼的中世纪般的装束。 难不成被宗教裁判所紧紧束缚,神秘主义活动盛行的中世纪之人也有能力穿越至古代? 来不及多想,眼下那个家伙见房中之人处于熟睡的状态,开始变本加利,用那柄明晃晃的,长约两腕尺的匕首不断挑开各种幔帐。 而他这样做的好处便是能够让托勒密看清他的武器所在,以便实施突然行动。 托勒密掐算这个家伙很快便会搜到卧榻之前,他将隐藏在被中的剑抽出短短的一截,以便像本多忠胜一般施以快速的拔剑。 同时用双脚暗暗夹住被子的一部分,将在瞬间向下一拉,既能起到吓阻对方的作用,又不妨碍拔剑后的攻击工作。 那个家伙搜索完桌子,一无所获之后便开始向着托勒密的位置前走来。 此时他的正面终于近距离面向托勒密,此刻窗帘缝隙中透出的光已经微亮。处于背向光的托勒密能够凭借优势看清他的面目。 可怕的是当这个家伙转过头来,一抹光线正好照在他的脸上时,不禁还是令托勒密吓了一大跳! 这个家伙长着一张“鸟脸”。 一柄长长的喙状物,突兀地支出在脸上,上面是两个拳头大小的圆眼睛。 黑色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是皮肤还是被羽毛覆盖。 由于身材的缺陷,头颅仿佛在脖子上脱臼,垂挂在胸前一般,让人感到特别的恶心。 但是托勒密仍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深知这个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的人,之所以能够来到这里,那么他也能够轻而易举地消失,若果不能够捉住这个家伙,只能够在《异闻录》之上再添上一个谜题,这样未解之谜现在已经多到他完全不能够忍受了。 “我需要耐心,再耐心!”托勒密不断告诫着自己。 直到那个家伙用双手握住匕首,行刑一般,高高举过头顶,他那丑陋的“鸟嘴”简直快要接触到托勒密的脸上了。 “刷啷”一声,就在他将要对熟睡之人施以致命的攻击的时候,托勒密掀开被子一跃而起。 同时挥击而出的长剑,直奔他的头部。 如果这个家伙反应稍稍慢上一些,那么他高举的双手定然会被托勒密的剑锋砍断。 却没想到他向下刺击的动作刚好避过了长剑的攻击范围。 然而托勒密仅仅考虑到了攻击的优先“抵达”性,忽略了室内作战的局限性。 由于攻击的距离太短,他在身前弧线攻击落空的长剑,其剑格击中了他的面部。 托勒密只感觉到“锵”的一声撞击,从反馈回来的手感来看,这个家伙应该是带了一个金属的面甲,或是压根头颅便是铁的。 他被这一击打的不轻,向着身体的左侧跌倒,在下跌的过程中,单手正好抓掉了窗帘。 一抹刺眼的晨光从窗口钻入,托勒密发现他很有幸处于有利位置--正好堵在门口。 那个家伙随后站起身来,很明显突如其来的攻击也吓了他一跳。 却也同时说明这简单的一击是完全不能迫使他屈服的。 他改为单手把持匕首,正手握柄,代表着将以刺击为主。 尽管手提长剑,刚才的教训已经使得托勒密清楚,在室内的打斗,长兵器反而不占优势。 他将长剑横在前胸,以剑尖指向对手,保持安全距离,伺机待攻。 使用刺击的方式,很容易杀死对手,那并不是托勒密想要的最好结果,而劈砍则很容易被木质家具阻隔,瞬间失去兵器之利。 那个家伙默不作声,直接猛扑过来。 手上的匕首带着一道闪光,疾飞而至,是在是危险异常。 时至今天,竟在一件客栈之中,而不是战场之上,托勒密深刻体会到了“一寸短,一寸险”的国产武学古训。 他连忙用闪射避过,却又不能轻易用剑还击。 只能依靠掀翻案几和用木柜作为自己的掩护。 一时之间混乱异常起来。 狼狈的躲闪不禁让托勒密感到面颜全失。 他深深长出了一口气,狠狠将长剑插在门口的地板之上。 托勒密相信自己没有什么不能够做到的。 与其手握利剑却畏首畏尾,不敢向前,倒不如彻底放弃借助武器取胜的幻想,以自己的双手制服眼前的这个怪物。 第二百四十一章:救命的绝招 天色逐渐放亮,通过窗子透过来的光线照射在佝偻人的脸上--或许也算是胸前,托勒密能够清晰地看见那可憎的铁质面具的边缘。 这个家伙显然是在装神弄鬼,这边更坚定了托勒密活捉他的决心。 照例来说通过此人的手来判断应该是一个年迈衰弱之人,然而其行动速度和反应之快又像是一个身体强健的小伙子。 看得出这个家伙狡猾异常,阴谋败露之后一心想要逃跑的样子。 他开始转圈并且向门口移动的时候,托勒密意识到不能够再这样僵持了。 赤手对待持刀之人,且没有铠甲保护,风险不言自明,对于战场上也极少面对这样的格斗场面的人,意识到决不能首先发动进攻。 而对面的人显然也是一个老手,他的阴谋被发现之后首先想到的是逃跑。 好像他不能够像巴松和狄俄尼索斯那样随自己的意愿很快消失于无形之中,他需要夺门而逃。 托勒密当然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一个想要逃走,一个想要捕捉。 双方都无法控制对方的行动的话,那么只有人类诞生以来最为有效的办法-使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了! 当双方都想让对方先出手的时候,场面上难免陷入尴尬的,为了打破僵持的局面,托勒密不得不向前逼近这个家伙迫使他先出刀攻击。 在格斗中的原理就是,在一臂左右的距离时候,短刀往往能够发挥刺击的最大优势,快、准、狠一举击杀敌人。 但是在远距离面对长矛和长刀的时候就劣势尽显,因为难以近身便会遭到攻击;其次便是更短的距离,完全贴身战的时候,由于距离太短,难以发力,仅能够造成造成些微划伤。 对手的向前移动显然造成了怪人的恐慌,不再向侧方绕圈尝试夺门而逃,只好选择在进入他的攻击范围之内向对方猛的刺击过来。 完全凭借视觉,在短距离接住或躲闪短刀的刺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托勒密有信心这样做是因为多年的战场经验教给他的决斗本领。 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的开篇写到:“战争,不过是一场规模大的决斗......” 而他所处的普鲁士战争时代已经具有相当的科技含量决定战斗的胜负了。 火枪的存在使得双方的交战不再高度依靠体能之上的优势,而是技术的比拼,当然还需要一些运气。 而对于冷兵器时代的人们来讲,一场冲锋之后,终究是两个人对决的比拼。 经验丰富并且更加擅长运用体能的战士,能够毫无悬念地击败对手,就像是现在的托勒密。 依靠前期的观察便能够判断对手的攻击方向,对于这个怪人,托勒密一直紧盯他的持刀的右臂,在持刀的手向后拉蓄力的同时,他的双眼瞳孔聚焦的位置便是将要实施攻击的位置! 他一个刺击的方向正是托勒密的左前胸。 未待刀锋划过空气,托勒密便已经向左后侧转身,原理十分简单,托勒密的老师不是任何古希腊城邦之中骁勇善战的名将,而是他的小猫。 先正面面对敌人,将身体最大的面积丢给对手看,在一脚为中心轴,另外一脚做向后的弧线移动,将身体的侧面--也就是肩膀和一只手臂朝向对手。 大面积使得对手判断失误,小面积使得攻击大概率落空,即是不落空,一侧身体的肩膀和手臂也是最为耐打的部分。 当然,这是在对手没有瞄准你的脖子和头部的情况下。 很明显这个猥琐的家伙并没有。 他的一个刺击落空,出现极大的空档,同时拉近二人的距离,这对于已经转到“安全位置”的托勒密,看来简直就是一个慢动作。 见他攻势已老,托勒密立即利用他前冲的力量,全力提起左膝向他的前胸猛然一个撞击。 “嘭”的一声闷响,代表了他的长袍内部并没有穿着金属铠甲。 然而让托勒密大吃一惊的是,这一击本来就能击倒一个强壮的战士,对于他这样一个枯瘦的家伙更应该是翻倒在地,束手就擒,企料他只是身体一个踉跄,仍能再次挥刀向前砍来。 这次托勒密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即使是容易躲闪的横砍,仍然划破了他胸前的衣服。 随后这个家伙便像疯了一般,一柄尖刀对他左刺右砍,这样一来轮得托勒密较为狼狈了。 在他疯狂的攻击之下托勒密不再能够清晰地判断他的招式,只好狼狈地向后退去,直到右脚被吃酒的案几绊住。 身体向下一歪,失去了重心,而这个长着金属鸟嘴的家伙,猛扑到托勒密的身上,再次对他实施致命一击。 托勒密知道这个家伙的定将瞄准他的心口,无奈的是腰间被他的膝盖紧紧夹住,完全动弹不得。 此刻托勒密的双拳并没有闲着,从两侧不断地击打着他的头部,力图扳回劣势。 见鬼的是,几记重拳的敲击虽然打得他头都不断地歪斜到一边,却总能若无其事般的“摆正”回来。 难不成这个人真的是魔鬼的化身,在约拿之柱地下洞穴的死神--令人恐惧的黑袍人再次出现在托勒密的眼前? “挑战神魔的能力,我真的具备吗?”托勒密虽然一瞬之间产生了怀疑了,但是在他的匕首向其刺来的一瞬间,强烈的求生欲望仍然能给予了无穷的力量。 他竟然在极短的距离上用双手接住了他反握刀柄的双手。 就这样一转眼间技术交锋,演变为力量上的生死角逐。 如果不是有面具的阻隔,托勒密定能看见这个家伙因为过分用力而扭曲变形的面孔。 经过几次不断气力较量,匕首的尖端几度逼近托勒密的鼻尖,惹得他热血上头,若果有面镜子的话,相信他的脸肯定也被沸腾的血液涨得通红! 这个在这个怪人的压制之下,托勒密陷入和极度的危险之中,而左臂的神器却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看来解决生存下去的问题还是要看自己。毕竟这个家伙在上面,还有地球的引力作为帮手。 相信这个家伙绝对不会想到,在双方势均力敌,双臂对双臂,毫无助力的情况之下,托勒密瞬间将一股浓稠的、暗红色的液体猛然喷了他的一脸! 第二百四十二章:搜索者与黑门 一股粘稠状物陡然糊住了“鸟人”面具上的双眼,若是他能够再冷静一点的话,完全能够,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依旧杀伤托勒密。 但是显然的他的修为和经验还不到位,突如其来的状况使得这个家伙慌了手脚。 明显手上的力道陡然一减。 这正是托勒密等待的千载难逢之机会,他果断改为用右手去掰他的左手的小指。 再强壮的汉子也经不住整个手掌之力去扳自己的一个指头--他执匕首的双手明显向托勒密的右侧一斜。 “看来这个家伙还是属于正常的动物范畴,疼痛对其还是有效果的。”托勒密暗自想到。 这样一来托勒密的自信心再次高涨,立即顺势去掰他的刀柄,这次换在托勒密占到上方的优势。 双手紧紧抓住刀柄,向上猛提,顺势再狠狠向他的脸上踢了一脚。 这个执拗的家伙似乎明白自己优势已失,大势已去,只是死攥住刀柄不放手,做最后的抵抗。 这使得托勒密不由得怒从中来,雨点般的飞脚疯狂地落在他的脸上,直到那个金属鸟嘴面具,被他踢得歪到一边,托勒密才突然冷静下来,该不是把这个家伙打死了吧? 这并非托勒密的初衷,从他的口中套出信息才是最关键的。 托勒密赶紧将抢到手中的匕首远远向上一抛,“噔”的一声钉在房梁之上,上前去扯掉他的面具,想要看清楚这个家伙的面容。 掀开长袍的套头帽,双手抓住面罩的两侧,再用一只脚狠蹬他的肩膀,那个沉重的、装神弄鬼的面具丢到一边。 当托勒密正想扳过这个家伙的脸准备仔细观察一番的时候,原本以为非死即伤的家伙,竟然如同一条强力弹簧一般陡然蹦起了三尺多高。 且就在托勒密一愣神的时候,他倒是目的明确,行动果敢,瞬间冲出了门去。 “他妈的!”一句已经生锈的咒骂从托勒密的嘴中不受控制地跳了出来。 没想到中了这个“野兽”的“假死”的奸计! 眼下当然不容迟疑和犹豫,托勒密立即冲出房间准备捉住他。 等到他跳出房门的时候,只见到黑色的影子已经冲到院落里去了。 他跑得像疯狗一般快,即使托勒密全力以赴也无法拉近和他距离,正当他懊恼万分,埋怨自己不应该松懈大意,导致到手的猎物逃脱时,突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瓦西里正睡眼惺忪地从自己的屋子里,摇摇晃晃地出到院子里来。 “快快,抓住这个杂种!”托勒密大声喊道。 可是这个可恨的俄国佬似乎毫无反应。 估计还沉醉在昨天狂饮造成的宿醉之中,当然这个家伙哪一天又不是这样呢? “酒、酒,小偷偷了我们买到的上好米酒!”托勒密灵机一动改弦易辙的大声喊道。 瓦西里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瞬间从梦中醒来。 尽管那个怪人已经跑到超过他两个身位的位置了。 他还是立即长长伸出自己的一条腿。 犹如在斜刺里突然撇出的一条板凳,登时将怪人绊倒在地,并且像是一只皮球一般,可笑地向前连翻了好几个滚。 一瞬之间托勒密已经赶到了,几乎同一时间联合瓦西里将刚刚爬起来企图再次逃跑的家伙死死按在地上。 “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做!”他声嘶力竭地叫嚷道。 虽然托勒密心里暗暗吃惊这个家伙竟然会讲话,但是刚刚吃过的亏给他涨了教训,还是和瓦西里用绳子将他像困猪一样的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大亮,再加上响亮的打斗的声音,引得蜜雪儿、本多忠胜和贾里奇斯都赶到院落之中,将这个奇怪的家伙团团围住。 “快点放了我,不然我会死的!”他仍然大吼大叫到。 “嗨!嗨!”瓦西里毫不客气地揪住他的头发,挑衅似的用巴掌敲打着他的脸说道:“伙计,你看起来很欢实,完全没有要死的样子啊!?” 这时托勒密才看清,这个企图并且差一点便杀死他的家伙,并非是一个极度衰老的老人,只不过是由于某种原因显得瘦骨嶙峋和衰弱的样子。 很难想象古代能有这样的人,或许只有现在深受麻醉剂毒害的人和纵欲无度的人才能有的这副相貌。 而托勒密却怎么也不可能将这样一个人,与能够与身经百战的埃及王力量分庭抗礼的人联系到一块。 “说说你到这里想干什么?”蜜雪儿问道。 “我并不是想杀死他!”他指着托勒密,言不对题地回答道。 “我是来寻找东西的!” “什么东西?”他的话不用得令我眼前一亮! “商人高价收购的几件宝物!” 贾里奇斯闻言上前,紧紧盯住他的双眼说道:“是不是一块玉石和一颗能够自动发光的珠子?” 他明显犹豫一下,十分惊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切大概清楚了,这个家伙也是奔着失落的中国神器而来。 确实像是他为自己辩解的一样,他一开始应该只是奔着搜索宝物而来,只不过出现了一点点状况,才临时起意想杀死托勒密然后逃走。 那么问题来个,他又是来自哪里呢? 竟然一副这样的奇怪打扮。 “快放我走,”他声嘶力竭地说道,“黑门马上就要关闭了!” “那是什么?”托勒密问道。 “送搜索者返回的通道。”他声嘶力竭,语焉不详的解释道。 “应该是某种时空通路,”蜜雪儿说道:“很明显他不能够向巴松一样自由往来于各个时代之间。” “凭借某种像是季风一般,一定规律出现的所谓黑门,进行时空穿梭?”托勒密简直不能相信。 “难以置信,但很有可能这就是真相!”蜜雪儿以一种复杂的微笑表情看着托勒密。 “怎么能够确定这个狡猾的家伙,不是在信口胡编,欺骗我们呢?”托勒密摊开双手问道:“他将自己定位为一个从打开的门进来的人,并且能够在从另一个门返回去,而自己却不具有创造一个黑门来给咱们看的能力。” “完美的环形结构。”蜜雪儿说道。 ……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贾里奇斯突然问道:“你能再说一遍如果回不去,会产生的后果么?” “我会死的!” “这样就有一个很好的办法来证明这一切了!”他那肥胖的脸上顿时挤出了一抹邪恶的微笑...... 第二百四十三章:将被穿起来的线索 托勒密当然明白贾里奇斯的意思,虽然可能造成的后果将是悲惨的,却并没有明确表示制止。 在隐秘的思想之中,托勒密也认为证实眼前的这个自称为“搜索者”的人的话十分重要。 以至于重要到强过剥夺掉他的生命。 而另一个善良的声音也开始为托勒密的自私进行辩护,那就是“搜索者”不过是夸大了事实,他们做出选择的最终结果,不会导致他的死亡。 蜜雪儿再次展现她的温柔一面,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帮托勒密擦去嘴角处的血迹。 “没事吧?伤势严重吗?”她轻柔的问道,一只纤嫩的白玉般的手先是轻轻搭在托勒密的肩上,然后又轻触他的嘴唇,好像在寻找可能存在的伤口。 一身极度柔软的触感,像是通电一般瞬间爬满全身。 托勒密将双手抓住这位小妖精的肩膀:“伤口并不在那,而是在这里!” 托勒密做鬼脸般地吐出自己的舌头。 蜜雪儿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了舌尖偏右的地方有一道深深的伤口。 “没什么事。”见她仿佛自己感觉到痛处一般的紧锁双眉的表情,托勒密故作轻松地说道:“若不是我灵机一动,想出了咬破舌头,积攒鲜血,凭借喷吐,盖住这个家伙的视野,恐怕早就做了刀下之鬼喽!” “哼,自虐狂还好意思夸耀自己!”蜜雪儿假装不屑一顾地说道。 瓦西里将捆得像是一个粽子一般的“搜索者”像抓小鸡一般提起,推搡着向前走去。 眼见这个人歪歪斜斜的身影,很难和刚才与托勒密搏斗到势均力敌地步的斗士。 就连蜜雪儿也注意到了这种与托勒密描述上的极大差距,正当托勒密的自信再度惧怕她对自己战斗的印象大打折扣的时候,她反倒主动开口询问起他的意见来。 “瞧瞧这个面具,”她一手提着从托勒密的房间内重新捡回来的那个带着金属鸟喙的怪异面具:“我相信你的对于整个事件的描述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真实的,但是你只注意到了这个面具的古怪之处,也许是形势过于紧张来不及仔细思考,现在危险已经解除,你还是没有想到这个重要的线索?” 也许是托勒密的智商和眼前的这位美女实在有不小的差距,也可能因为掌握的知识量的差距,托勒密接过所谓的“搜索者”的面具,翻来覆去看了很长时间。 那是用动物皮为主要材料制作的面具,在眼睛处用玻璃仔细打磨,键入的两个猫头鹰似的观察窗,远看像是超大的圆片眼睛。 一只长长的金属鸟喙,打磨的很是不错,前端还有十几个不规则的透气孔,整个面具应该是手工制作,用两根弹力绳子分别在后脑和颈部后面固定,带上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再加上一身纯黑色的连帽长袍,普通人乍一见还真是以为遇见鬼了。 “不过是故弄玄虚的把戏,也许他的那个时代,流行这种玩意,考斯普累或是万圣节吓唬小孩子,再从他们的手中抢糖果的把戏!”托勒密尝试用戏谑的语言将自己的一无所获的观察结果蒙混过关。 反正他知道,无论如何聪明过人的蜜雪儿总会揭晓其中就里。 果然蜜雪儿用她的手指狠狠地点了一下托勒密的脑袋,满是嗔怒地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配得上你埃及之王称号的智商呢?” “咳咳,我不是有你吗,只要做一些用体力的事情便可以了,耗费脑力的事情还得你这个既有胸,又有脑的美人啊!” “少油嘴滑舌,这是一个关键并且严肃的问题,你到底还想不想找到宝物了?” “想、想、想,当然想了!” “这个特殊的面具是具有一定功能的,”蜜雪儿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她双手握住金属“鸟喙”只是轻轻一掰,那东西立即成为两截-并不是折断,而是像是一扇门与门框之间,以活动的轴承相连。 她再用手轻轻一磕,一小节黑色的东西掉了出来。 “什么东西?”托勒密惊讶道。 “香料和草药的布袋,并非这个时代的产品。”蜜雪儿将它交到托勒密的手中。 “用于过滤病毒,虽然它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却不失为那个时代的人的心理安慰?” “你的意思是指?” “这是一个中世纪的防毒面具,发明者无从考证,虽然在实践中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作用,但显然他认为这个诡异恐怖的扮相,能够吓跑病魔!” “你是指大名鼎鼎的黑死病时代?”托勒密恍然大悟。 “从险些灭绝欧洲的时代而来,也许他只是一名寻找宝物的医生,因为那个时代医生普遍都是这个装扮!” “是的,我不过是一名医生而已!”搜索者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嘶力竭地喊道。 但是他仍然被瓦西里紧紧揪住,推搡着向前走着。 “你说从黑门而来,那么现在我们送你去返回的黑门之处,你只需要带领我们去到黑门约定出现的地方即可。”托勒密说道。 “你们承诺会放了我?” “我正在考虑之中,而你现在还有时间对本次事件做充分的解释,这样才有助于我做出对你有利的决定!” “我所居住的城市正在饱受黑死病的摧残,每天都有大量的死亡者骇人地倒下,甚至有的村庄空无一人,神父们的圣水也毫无效果,作为医生的我无计可施,只能每天干着掩埋尸体的工作。 医术毫无作用,我只能寄希望于祈祷,但愿神能够拯救这场灾祸。 当时城镇之中的教堂已经是空无一人,几乎没人愿意相信上帝能够解救这座城市,因为到处都是一样的惨状,我不记得是哪一天了,疲惫异常的我面对神圣的十字架祈祷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黑暗中走来,他有着一副极高的身材,扶助我的肩膀说道去找到“圣物”才能拯救一切......” 托勒密很是惊讶,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自然不会轻易地相信他说的话。 “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中,双手从背后扶助我的肩膀,我陡然感觉一股力量从肩膀处侵入全身,头部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多日一来辛劳瞬间一扫而空,感觉到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他继续说道。 “去找到“它”,其携带的能量才能帮助世人驱逐病魔!” 第二百四十四章:黑门与死亡 “我并非一个虔诚的宗教信徒,只不过是在“黑死病魔”的精神折磨之下寻求超自然力的安慰,但是那时却敢面对任何经书发誓,那个人真的是自教堂之中凭空出现的。” “往下说。”面对如此离奇的情节叙述,托勒密和蜜雪儿并不显得惊讶-这场景已经多次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力量将使你去寻找上古失落的圣物与神器,其力量将拯救这个世界,”他如是对托勒密说道。 “由于他的双手仍然紧紧按住我的肩部,我无法回头看清楚他的面容,直到他松开了手,走到我的面前去......” “他穿着一身的黑色长袍或是白色的长袍?”蜜雪儿问道。 “是白色的长袍,面部鼻子以下被遮掩,只露出两只闪烁的双眼。” 托勒密和蜜雪儿再次对视了一眼。--和黑石部落及楼兰古国的人一般的装束。 “我自然不能够就此相信这个人的说辞,但是其注入我的身体之中的力量似乎起到了奇效,我感觉到一种力量如同游蛇一般在血管之中涌动,似乎让我感觉到一种能够战胜一切的力量。” “力量不会持续长久,就像是酒劲一般持续衰减,当其全部减退之时,你将会比原来更加衰弱。”他仿佛看穿了托勒密的猜测说道。 “我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话的全部含义,但是赋予了我更多力量确实事实,绝不是在做梦,我想这也许真的是传说中的上帝派出的天使在人间显现,我忍不住双膝跪地,向教堂之中的木质十字架不停地祷告。” “你可以选择从寻找宝物拯救自己和还活着的朋友,亦或是留在这里等待死神的降临!” “寻找什么东西?” “七种不同类型的物品,只要其中一两样便可。” “比如说......” “比如说朗基奴斯之枪之类的圣物!” “我从地上爬起来,瞪大了眼睛说道:“穿透耶稣的身体,沾染了圣血的朗基奴斯之枪?” 如果说上帝之子耶稣真的是新约中描述的弥赛亚的话,毫无疑问,沾染圣血的器物当然能够驱逐一切病魔!” 听到这一新的讯息不由得让托勒密与蜜雪儿同时大吃一惊:“传说中的朗基奴斯之枪能够使持有者免于死亡,且在战场上所向无敌,但一旦失去圣枪,持有者将立刻死于非命。持有圣枪者-君士坦丁大帝、查理曼大帝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均取得了旷世的功业!然而和其他的传说中的神器一样,历史上传说圣枪最终断裂为三截,虽然流传于世但,却失去了曾经无比的神力。” “所以你就同意了这样匪夷所思的建议?”托勒密问道。 “并非同意,而是不得不这样做”搜索者终于停住了脚步,指着不远处一个小小的土丘之上,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上面除了两个已经不见枝叶,歪歪斜斜的枯树之外,别无其他。 “你他妈的要是骗我,我就一刀割掉你的脑袋。”瓦西里将自己的腰间的弯刀抽出一半,示威似的将雪亮的刀刃凑近搜索者的脸说道。 他并没有看那柄哥萨克骑兵弯刀,苍白的脸上豆粒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滚落,搜索者变得更加虚弱了。 “我怀疑他可能真的要死了。”蜜雪儿悄悄附在托勒密的耳边说道。 的确,她和托勒密想到一起了,托勒密也觉得这一切并非伪装,他能够感觉到他的生命力在点滴耗尽。 尽管他已经跌坐到地面,瓦西里还是不肯放松紧紧按住他的肩膀。 “时空的差异正在逐渐吃掉我的能量,”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如果我不能及时从黑门返回的话,必死无疑。” “那么在死之前,你能否告诉我你的搜寻结果呢?”贾里奇斯毫无顾忌。冷酷异常地说道。 “我曾经去到过几个时代,甚至包括米诺斯的迷宫,一无所获,似乎有人先于我们下手了,神器并不在事先告知我的地方。” 托勒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白色护臂,举起来对他说道:“你是因为看见这个才想杀死我的?” 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曾想过绑住你,以你一只手的代价,获得这件宝物。” 一切似乎很清楚了,这是另外一个被控制和被利用的人。 与小分队成员不同的是,他们幸运地先人一步取得了神器,而他则可怜的一无所获。 以巴松为代表的黑袍人和神秘的白袍人都在疯狂地利用傀儡搜寻羊皮纸上的“七神器”。 从这个人的描述看来,巴松对于他们的控制尽管令人讨厌,却仍旧比白袍人来的“文雅”得多。 这竟然让托勒密的心中产生一丝丝对巴松的好感。 “一无所获便返回黑门,你就不怕白袍人会杀死你?”蜜雪儿问道。 “至少我不会立即死去。” “那么精明的白袍人怎么会费劲经历去寻找你这么一个废物呢?”贾里奇斯精明地问道,同时干脆伸出双手在俘虏的身上搜查起来。 “得了吧!”蜜雪儿说道:“白袍人不仅仅是一个人,搜索者应该也是很多人。” 秃子楞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你说得对,聪明的古董商人理应想到如此。”他嘟囔道。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谈话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以至于托勒密开始再度怀疑这个将死的家伙话语的真实性。 然而就在此刻,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种奇怪的轻微“噼啵”声,就像电流短路爆出火花的声音。 “你听见了什么声音吗?”托勒密用手推了推身边的蜜雪儿。 她还未来得及回答,之间低矮的土丘之上,两个枯树之间忽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电光跳跃的火花团,即使在白日之下仍然清晰可见。 那电球色彩斑斓逐渐扩大,直至吹气球般放大到至少二十腕尺高,十五腕尺宽。 黑色幕布一般垂挂在双树之间。 彷如在本是虚无的空间上硬生生打开了一个洞。 如此突然的异象出现迅猛,在场的所有都吓了一跳。 瓦西里张大了自己的嘴的同时,也放松了控制俘虏的手。 搜索者艰难地站起身来,拼尽全力地蹒跚前行。 众人都没有拦截,只是在惊疑之中目睹着他一步步“挪”向“黑门”。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他将进入黑门并且消失的时候。 搜索者突然一个踉跄,沉重的跌倒在地。 瓦西里这才如梦方醒,冲上前去,将手指放在他的颈部。 “死了!”他瞪着眼睛,回头对其他人说道…... 第二百四十五章:黑门之钥 “天哪,我向任何神发誓,一开始我的确想阻止他进入黑门,用这个人的死亡来证明其供述的真伪,但我肯定在黑门出现的那一刹那放弃了这个念头!”贾里奇斯大声叫到。 “虽然可能他是一个好人,但你们的确不是导致他死亡的主要原因!”托勒密冷静地安慰大家道。 他走上前去,将罹难者的尸体翻转过来,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黑色长袍。 一具极为瘦削的身体,凡是关节处的骨头突兀异常,简直要把纸一般单薄的皮肤顶破,几乎可以推断,他的死亡来源于过渡透支自己身体中储存的化学能的耗尽。 遭遇到搜索者的意外惊险之后总还是重大的收获,几个线索被串联了起来。 大量的人被牵扯到至少一个极大的阴谋之中。 托勒密可以理解为存在黑袍人与白袍人两个派别,他们都具有某种“超自然”,或者确切地说“超人类”的能力,处于某种未知原因,他们都迫切地需要取得上古遗留下来的“七神器”。 于是从各地甚至各个时代遴选了很多人引导他们找到神器。 以巴松为代表的黑袍人似乎能够自由出入各个时间和空间,他们小心翼翼,尽量使得自己的目的不被“被利用者”察觉,属于“温和派”,却仍然容得人掉以轻心,也许他正在静待七大神器凑齐的那一刻,才会露出本来的面目吧。 而以黑石部落听闻和楼兰公主达娜的描述,白袍人则相对显得凶残,他们似乎借助黑门进行时空穿行,手段强横,毫不掩饰自己的邪恶,属于“激进派”。 只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被这些超自然之人利用?为何七神器对他们如此重要? 以及这些人失去利用价值之后的处置,都不得而知。 本来被人利用,且蒙在鼓里是一件令人愤怒之事,而被冥冥之中的强大黑手操纵命运则带有恐怖的味道的了。 而对于托勒密聊以**的是,通过这几年来的不休止的征战和历炼,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些躲在历史迷雾之后的“神”一般的家伙,并非人们想象中的那样强大和可怕。 千万年来,人类的先民们对所谓之神顶礼膜拜,不惜牺牲自己可怜的仅有的一点微薄财产,甚至自己的牲畜乃至亲人的生命对其祭祀,仅仅为了传道者口中对于所谓“神”的取悦。 而托勒密现在能都断定的是,这些家伙固然力量强横,聪明异常。也只是比人类中的精英高上一些,进化之路行得远一些罢了,却绝不至于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当人类也使用“神器”的时候,可能与他们不相上下,这也许便是他们费尽心力想要取回“七神器”的重要原因。 至于他们为何不自己动手进行这项工作呢,现在还不得而知。 对于托勒密来说,就算是一个圈套也好,阴谋也罢,托勒密自己本身对于神器的寻找空前地感到好奇。 亚历山大的白色胸甲已经支持他逃脱了殒于疾病的历史宿命,象形图案的白色护腕使得托勒密多次逃脱死亡的厄运,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瓦西里的红蓝双色宝石,即便是不能够归为七神器的序列,却也有治疗疾病之独特功效,那么倘若托勒密获得更多的宝物,还会收获怎样的能力呢? 通过短暂的商谈,众人决定为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就地挖掘一个坟墓,刘伯向店家找要了一个铲子,众人七手八脚地填埋完毕。 大家都送了一口气,一来算是对得起这位搜索者,不被暴尸荒野,再者也避免了引来楚国军兵的麻烦。 黑门稳定的边界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搜索者被安葬完毕之后才逐渐塌缩,重新变为一个苹果大小的悬浮光球,在几次不稳定跳跃之后,“嗞”的一声,像是一滴水滴在滚烫的火炉上的情况一样,眨眼间蒸发得无影无踪。 贾里奇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上的肥肉因为强大的反作用力而震颤不止。 “唉,原本以为能够在这个家伙身上找到一点宝物的线索,没想到这个小子这么不争气,看来我的本钱是收不回来了。” 一个团体情绪是具有某种传染性的,贾里奇斯是出于对自己远赴楚国以来所耗费的金钱投入的肉痛,但传递给托勒密的却是一种挫败的心痛。 如此之长的时间,对于和氏璧的线索仍然一无所获,这让托勒密大为恼火,难道是此物已经落在了白袍人控制的其他的人手?才使得如此珍宝有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踪迹? 他烦躁地摆弄着手中的搜索者的鸟嘴面具,无意间将目光停留在同样在对面席地而坐的张仪身上。 和氏璧最后的踪迹是在昭阳君的宴席之上,宝物消失于无形。 通过这么长时间在楚国的悬赏,似乎没有知晓和氏璧的下落。 那么当初偷盗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他真的不在乎如此高昂的赏金? 回过头来说,现在七神器之中至少确定有两件已经不在白袍人的控制之中,那么撒出鹰犬的他们不会对此气急败坏吗? 正当瓦西里刚用自己的弯刀,将一条木桩削成一个不方不圆的木桩,插在搜索者的坟头之上,作为无名墓碑的时候。 先前的那种空气炸裂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这一次蜜雪儿比托勒密先一步听到这种异响,在她拉了拉他的衣袖的时候,托勒密才确定了这种声音。 在电火爆裂的声音中,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黑门曾经出现过的土丘之上的那两个歪歪斜斜的枯树。 果然在两棵树之间,一团黑色的背景再次开始膨胀和扩大,片刻之间,就像是刚才镜头的回放。 黑门再次开启了。 托勒密惊愕之中,看了看已经入土为安的搜索者-因为与他的缠斗,消耗了计划之外的大量能量,以至于他没能来得及返回黑门。 难不成是白袍人良心发现,再次给了这个可怜虫一次返程的机会? 此刻,突然托勒密的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一个危险的,大胆的念头浮现出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孤注一掷的试探 老实说,托勒密当然不是傻瓜,再冒险再大胆的尝试,也要尽量考虑周全所有的风险。 毕竟大事未成,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无疑是十分丢脸的。 他站起身来,紧紧握住剑柄,死死盯住已经稳定开启的黑门。 相信众人和托勒密一样,十分担心门的另一面突然有什么东西出来! 过了好长一阵时间,黑门之中并没有任何走出来。 也正是这短时间让托勒密做出了最终的决断。 安逸地躺着自己已经适应的环境之下,固然能够有信心让自己身处的风险降到最低,但却似乎永远得不会得到答案。 现在在托勒密有限的生命之中,面对的不仅仅是如何处理亚历山大坚定征服七国的棘手问题,更大的问题被命运之神呈到了面前,那就是人类似乎面临更加恐怖,更加凶险的未来。 正所谓“风险越大,收益越大”的道理。 此时托勒密认为他们所掌握的信息已经够多的了,欠缺的正是向前大胆地迈出一步,这一步之外虽然或许是万丈深渊,却也有可能踏上一座新桥,进入一条通路! 黑门再持续一会便会消失,而其运行原理人们并不清楚,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瓦西里,快帮我把那个家伙的长袍拿来!”托勒密急切地喊道。 瓦西里一脸茫然,但还是将那黑色的长袍递给了他。 “胖子早已经仔细搜查过了,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他小声嘟囔着。 然而托勒密并非想在里面找到什么东西,而是将它套在自己的身上…… 在场的所有就像是看一幕哑剧一般盯着托勒密独自一个人的表演,当他丢掉自己的长剑,将“搜索者”的匕首插在腰间,并且单手拿起那副诡异的鸟嘴面具的时候。 聪明的蜜雪儿突然理解了托勒密的意图,她向前两步紧紧地扑入他的怀中,双手用尽全力抱住他说道:“不要去,太危险了!” 托勒密只好再次放下面具,用手掌轻轻摩挲着她后背安慰道:“没有冒险,就不会得到答案,我必须揭开这一切!” “但是你会死的!” “相信我,我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你去了就不会回来了,我不让你走!” “听我说”托勒密尽量诚恳并且装作万分自信地样子说道:“和氏璧的迷案已经从困扰我,发展到使我夙夜难寐的境地了。每天我的头脑之中除了揭开谜底,查找出隐藏在历史黑暗中的盗璧者之外别无其他!” 托勒密自认为这一番说辞已经够得上“正义言辞、无可辩驳”了,正当他低下头去看蜜雪儿的反应时,却正好迎上了她梨花帯雨的俏丽面庞。心中不由得一颤。 “难道和氏璧比我还重要吗?你认为那块玉比我还漂亮吗?”她泪眼婆娑的样子更显的带有一种异常的美丽,楚楚可怜,引得托勒密一度坚定的信念也开始紊乱起来。 这真是无比厉害的武器。 自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得美人一笑却失万里锦绣江山,尽管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大有人在,这些“文绉绉”的皇帝也就罢了,却也还有身负天下第一武功的吕布奉先也拜倒在手无缚鸡之力的绝色美人貂蝉裙下。 足见这一招的“破坏力”千多年来丝毫未曾衰减。 一瞬之间,潜意识中一个声音告诉托勒密:“管他妈的千古迷案、功业荣耀的虚妄名号”哪里比得上抱得美人归隐山林,享受爱一人胜似取天下的凡人幸福,至于天下芸芸众生的命运不是我应该操心的,这便是正所谓“治国安邦平天下,自有周公孔圣人的道理。” 但另一种声音却也告诉托勒密,他能够安然的完成这一切艰难的任务,最终取得人类历史上彪炳春秋的伟大功绩,并且完全不必失去自己的美人的大圆满结局。 就在托勒密心中还是左右为难的时候,他已经从蜜雪儿金黄色的头发缝隙间看到枯树之间的黑门已经开始不稳定起来。 相信只需要几分钟之后,将要开始塌缩,并且消失不见。 托勒密的心情开始急迫起来,在迫在眉睫的短短的决断时间里,后一种“赌博”的想法占据了上风。 他始终坚信,凭借自己现在的强大能力以及手臂之上神器的庇护是不至于死亡的。 最多便是迷失于时间的走廊之中,或是困在某一个时代,即使是自己不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安然返回到蜜雪儿身边的话,相信黑袍人巴松也不会坐视不理。 纵然所谓的将托勒密培养至今天这个地步已经花费了他大量的精力的理由不那么站得住脚。 但是只要至少一个神器在自己的手上,他便会再度找上门来…… 现在没有时间和蜜雪儿好好坐下来解释一番了,托勒密只好狠下心来,慢慢地双手“撑”开她双臂的环绕。 并且在她惊讶的表情之中,忍痛离开她温柔的怀抱。 托勒密相信这只是暂时的。 “等着我,我很快便会回来!”他扶助蜜雪儿的肩膀对她说道,在托勒密坚定的眼神的注视之下,她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对其进行限制。 托勒密单手拾起面具,大步流星地走到土丘之前,环视着他的新老朋友们,他们肤色不同,来自不同的国家和时代,他们也许都是自己时代的英雄豪杰,他们都有自己的兄弟姐妹和父母朋友,若非要给他们加上一个符号,那就是众人同属人类范畴。 这一说法已经不是笑话,因为托勒密心中很清楚,黑袍人与白袍人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 “朋友们你们只须要告别我一小段时间,正如你们看到的,鉴于当前面对的困难,我决定孤注一掷,冒充这位死去的搜索者,去到这扇门黑暗的角落之中找到白袍人,揭开一切谜底。”他说道。 话音一落,几乎所有的人都想上前。 而托勒密用不可抗拒的手势制止了这一切。 他环视朋友们,最后将目光落在自己深爱的女人身上,充满柔情地盯了她几秒钟,随后轻轻带上了鸟人面具。 他相信我此刻的动作一定潇洒一场。 托勒密不做停留,转过身,迈开自己的步伐,走进了黑门中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白袍人 说来奇怪,踏入黑门之后的感觉与托勒密预想的大相径庭。 原本认为应该掉入一个类似于旋涡状的空间,或是色彩斑斓的奇幻世界,时空的扭曲则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他捏紧拳头准备抵抗的眩晕甚至昏迷,一样也没有发生。 托勒密尽量平复紧张的心情,向前试探性的迈动脚步。 先是左脚向前轻轻落下,这不禁让他想到平日里曾经嘲笑自己的猫,过分神经质的样子。 还好他的身后并非一个门洞般的开口,黑门早已关闭,背后是一团漆黑,当下已无退路可言,只有向前才是生路。 脚,实实在在地踏在地上,可能是石头地面,反正感觉还是很坚固的样子。 几番小心翼翼地试探之后,托勒密不再愿意滑稽地走了,改为大踏步地向前。 一步步落地有声。 在黑暗之中托勒密无法判定方向,只能向着感觉上认为的“前方”走去。 鸟嘴面具上双眼的视窗没有问题,应该是中世纪打磨良好的透明玻璃制成,随着托勒密向前一段时间,他认识到在丧失视觉的支持下,要保持正常的走路是何等的困难。‘’ 心理上因素占据了人类的大部分本能,本来眼睛与双腿并无任何驱动上的先后联系,但一团漆黑之下,像这样,大踏步前行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随着托勒密前行的脚步,或许也是瞳孔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开始能够逐渐看清周围的环境了。 前方大约几百腕尺的地方已经有隐隐的光线透出,他心中一阵安定,只要有些许的光明就有了一线生机,至少不会是像一个瞎子一样原地打转。 再向前的行进一段时间,光的亮度逐渐增强,虽然隔着面具托勒密仍能判断出那来源应该是一柄巨大的蜡烛或是一盏油灯,总之它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以至于只能发出少量之光。 似乎是有一块悬挂的布掩住了光线的来源。 深处黑暗之中求奔光明的心情是急切的,托勒密的双脚在地面之上疾走发出“蹬蹬”的敲击之声。 直到与光源接近一臂的距离上,他伸手去掲那挡住光线的布,却结结实实地下了一大跳! 没想到托勒密原来以为的悬挂的幔帐之类的东西,突然一个抖动,犹如一团活物似的动了起来。 他心中吃了大大的一惊,本能地向后一跳,将手伸向腰间的匕首之柄。 “你心中很清楚,你是无法杀死我的,就连轻微的伤害也做不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对他说道。 光线逐渐变得闪亮,托勒密需要眯缝了双眼才能够看清一切。 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 刚才托勒密误认为悬挂的幔帐只不过是他挡住了油灯的背影。 那时他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做着什么奇怪的事情。 虽然没有带面具遮掩自己的容貌,那一脸令人侧目的皱纹如同虬生于潮湿河岸上密集的树根一样令人感到恶心! 他转过身来,目测身材比托勒密还要高大,手中提着一盏马灯,摆锤一般地摇摇晃晃,以至于光晕曳动,令人眩晕,更显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很好,看来你很好的保存了自己,没有损耗过多的能量,”他盯视着眼前之人说道。 言语之间,用一支长长的同样密布皱纹的手近乎变态地抚摸他的面具,还沿着上面的金属鸟喙上擦拭而过。 托勒密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心,若不是隔着一层东西,一定会忍不住抽出匕首向这个可恶的家伙捅过去! 好在他没有做出更为出格的动作,而是提着油灯向前走去,将油灯倾斜点燃了一个火盆。 说来也是十分奇怪,当一个火盆被点燃之时,同时好像有两道彗星向着相反的方向在黑暗中滑过,一瞬间大约有环绕着我们的几十个用作照明的火盆被点燃。 在一条粗大的铁索之上,数十团火焰熊熊燃烧,在静谧的空间里发出“洪洪”的鸣响。 原来托勒密正置身于一座大理石修建的宏伟的教堂之中,依照高高的圆穹顶,五色的菱状窗子,以及石砌的神龛,这显然是一座天主教或是基督教的大教堂。 托勒密尽量将自己的双手收在长袍的袖子之中,并且保持一言不发。 这是在之前他想好了的,赌就赌在无论白袍人询问任何问题自己都像是个哑巴一样保持沉默。而却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根据托勒密的推测,他是用一种能量注入的方式,激活人脑之中的某些元素,使得大脑能够任意调配自己的体能分配,以及器官控制。 譬如说一个正常的人,在正常的情况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仅仅通过自身意志力,屏住呼吸做到憋死自己的。 在达到生物极限的时候,超过大脑权限的更高级司令部--丘脑则会发布指令强制人重新开始呼吸。 而白袍人注入的能量打破了这种平衡,使得大脑能够凌驾于丘脑之上,指挥一切身体器官,于是这才有了“搜索者”为了寻找宝物,过渡透支身体之中的能量,导致“力竭而死”的道理。 总之这只不过是托勒密单方面的臆断,因为这能够很好地解释刚刚发生不久的他与“搜索者”之间的搏斗之激烈,以及随后他体能上的突然大幅衰退。 托勒密打定主意不回答白袍人的任何询问,并且在他对自己产生怀疑或想要“再度”注入能量于其体内的时候,与其殊死一搏。 然而这一切却并没有发生。 “圣墓教堂,耶路撒冷,”他说道:“正如你所看到的,这不是在你工作的教堂。” “看起来你仍然一无所获。” 托勒密表示同意般的摊开被袖子掩盖的双手。 “你的能量已经不多了,只能再支持一次搜索,或者更糟--有去无回!” 他蹒跚移动到托勒密的面前说道,同时双手捧起了一个木制的盒子。 一个肮脏无比、不知道年代多久和盒子。 似乎能从上面看出雕刻了某种花纹,昭示着这东西似乎曾经有着十分显赫的历史。 而现在已经沦落了,恐怕在至少几百年的岁月里,没有一个仆人去清洁它。 白袍人缓缓打开被灰尘,污渍所大部分掩盖的盒盖,从里面取出一个翠绿色的,像极了翡翠一般的东西。 “来吧,还是老规矩!”他令人费解地说道...... 第二百四十八章:翠玉录箴言 尽管雄奇恢弘的圣墓大教堂之中已被耀眼的火光照射的透亮,光线铺满了十六根巨大的大理石柱,以及它们所环绕的高高的球状穹顶。 圆形的拱廊之下是庄严神圣的耶稣十二门徒以及君士坦丁大帝画像。 即使是并不信仰的宗教的人,也会被这样伟大的建筑艺术作品所震撼。 凭借君士坦丁大帝的画像,就可以得出托勒密通过黑门穿过至少五六百年的时间。 看来确如“搜索者”说的一样,黑门完全能够实现翻越时间和空间的高墙。 托勒密心中一阵振奋,这样一来,一旦掌握了制造黑门的办法,就意味着他能够在时间和空间的樊篱之间自由旅行。 兴都库什山脉的冰雪之行、帕米尔高原的死亡跋涉都将不再成为难题,甚至可以返回到昨天对自己的错误进行补救...... 三十二盏火炬烈烈燃烧,一块红色斑驳的大理石却隐在暗处,传说中耶稣死难之后被摆放于此,又在这件教堂之中复活! 宗教力量的强大,再此又得展现,这里也被人称作是“复活教堂”。 苦路的终点,也是复活的起点,蜜雪儿曾经转述圣经中的话:“上帝把光明留给人间,自己躲在黑暗之中。” 白袍人手握的翠绿色石板仍然发出一种淡淡的、温和的光芒,奇妙的没有被火焰制造的光艳所掩盖。 “我走进洞穴,我看到了一块翠玉,上面写着字,那是从赫尔墨色的双手间被书写出来……”托勒密不用得在心中默念起来。 现在看来鸟嘴面具还真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它至少能够掩盖托勒密此刻惊讶无比的表情。 现在他只需要控制住心中不断涌起地用双手去触摸翡翠石板的冲动便可以了。 “透特的翡翠石板,蜜雪儿的那一块?!” 托勒密记得那块石板一直保存在蜜雪儿的身上啊。 二人也曾经花费大量的闲暇时间去研究其中的奥秘。 浏览过大量神秘主义古代文献的蜜雪儿断定这边是传说中炼金术智慧来源的透特的翡翠石板,但是其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却不得而知。 上面镌刻着清晰地完全可辨认的字迹,其坚固程度用任何工具都无法改刻,很明显作为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的赫尔墨斯也就是埃及人眼中的透特想用他来记录下什么。 即使是蜜雪儿也无法读懂翠玉之上的神秘文字。 这件东西如果出现在白袍人手上,难道意味着…… 托勒密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的,才长出一口气,上面的字迹明显与蜜雪儿得到的那块完全不同,尽管他也同样一个字也不认识。 “只有一次机会!”白袍人充满戏谑和挖苦意味地对他伸出了一根食指:“就在刚刚不久,我曾经一度决定放弃你了,但是出于我的仁慈已经考虑到你应该仍有能量剩余,就再给了你一次黑门返回的机会,很好,你抓住了,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好好地珍惜这最后一次机会。 就像从前一样,我希望你这个傻瓜仍然能够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找到一件神器,只需一件,你便能够获得一定数量的能量补充,坚持到黑门的再次开启。” 托勒密听懂了他说的话。 并且对此感到十分好奇--如何才能凭借自身意志自由地从神器之中汲取能量呢? 但考虑到目前所处的尴尬环境,他还是坚持住了自己开口问话的那份冲动。 托勒密担心这个古怪的家伙的拥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亦或是出于对每一位搜索者了解,听到他声音的异常,戳穿其伪装。那样一切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托勒密轻轻地、缓慢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他的讲话。 “还是那句话,若果你找到了神器,那么我将会提供给你一个返回的黑门,若果仍然是一无所获,那么你将失去我的耐心,你的能量将会耗尽,不再能够返回。即使你能够得到什么帮助侥幸不死,我也会派出刺杀者,总之失败的下场只有死亡!” “刺杀者?”托勒密在心中暗自嘀咕道。 就在这个时候,白袍人突然抓住托勒密的左手,将他现在包在袖管之中手按在翡翠石板之上。 “仔细用心描述你想去到时空,只有完善的参考才能帮助你更加准确地去到那里,不然你可能会偏离几千里或是数十年的光阴!” 说实话托勒密十分担心自己左臂之上的神器被他发现,并且自己的袒露出来的手掌,丰满有肉,那是一个强壮的战士的手,而不是一个饱受摧残被自己掏空身体的人的手。 但似乎即使是诡诈的白袍人并没有发现这个细节。 托勒密感觉到一种灼热之感从手掌之上传递而来,竟然犹如滚滚洪流一般径直涌进大脑。 整个头颅之内像是瞬间被沸水填满,却并非感到痛苦的感觉。 在这种“涨”的感觉之下,托勒密认为自己的计划应该能够得以实施了。 “昭阳尹令、张仪、和氏璧……”托勒密尝试在脑海之中放电影一般构建这些人物当时应该的状态。 “一瞬之间,仿佛有一道闪电从我的脑中滑过,狂笑的醉酒之人、恭顺地斟酒传菜的华服美人、突然跃出湖面的金红色的鲤鱼……”一些托勒密从未见过的场景像是电影快镜头和蒙太奇一般飞快闪现。 “难道竟然是如此简单就能开启时空的通路?许久以来蜜雪儿身上藏有的翡翠石板就能够凭借想象力穿梭时空?” “真特么的是伯乐挥鞭-骑马找马!”托勒密心中暗自慨叹:“真是枉费了我一身犯险,在这里演戏!” 然而事实却并非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直到白袍人双目紧闭,口中低低地念念有词? 托勒密侧耳将其中玄机听得真切。 他是这样说的:“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 话音刚落,几声电光噼啵之声响起。 在圣墓大教堂的大理石板之上,一个黑色的圆形悬浮物开始逐渐扩大--黑门被成功制造出来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在大将军的庭院里 托勒密的双脚正踏在细腻木质的地板之上,平淡的木质纹理,打磨得十分光滑的表面,两边是木质的屏风搭配了轻纱幔帐。 一切都显得高贵典雅。 他脱下自己的鞋子,以免敲击地板发出声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只要有稍微的闪失,被尹令府中的士兵发现,必然会引起激烈的打斗,这样一来暗中观察偷盗和氏璧之人的计划自然也会落空。 托勒密屏气凝神侧耳倾听,确定自己应该是在整个房间的外围搭建起来的木质围廊后面。 透过镂空雕刻着巨熊图案的围廊能够看见院子之中的情况,甚至能够听见谈话之声。 他小心心地观察,只见得长长院内终端是整个院落的大门,至少有八名全副武装的楚国士兵,手执长戈,腰悬利剑守卫。 而环绕整个住宅的,还有两队大约十几人的卫兵部队,他们手执短武器,排列成两队进行巡逻。 托勒密在围廊之中停留了好长一阵子,得出了大约十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便会有一列士兵过来巡查。 看起来如果时间和地点都是正确的话,昭阳君和他宴请的客人还都没有到来,如果托勒密一直在围廊逗留的话,相信总会被人发现,唯一的办法仍是再装扮一番以求的混进宴会之中,这样才有可能捉住那个偷盗和氏璧的人,就算是被他逃脱,也能依照身份线索,在其他的时代之中找到他。 掐准了一队士兵通过之后,托勒密就赌博一般的一溜飞奔,几秒钟时间便进入了早就瞄好了,庭院之中的树丛之后。 首先要做的是就是等待一个适合的倒霉者,好换掉他的这身奇葩的中世纪装扮。 托勒密摘掉那个阻碍行动的鸟嘴面具,顺手扔到草丛之中,这个东西吓人绝对是一流,但是绝过滤不了黑死病病毒,且同时阻碍大范围的活动。 就这样托勒密耐心地蹲守了好一阵子,大约中间间隔了七八次士兵的巡查的轮回。 大门口处突然嘈杂起来,一阵大声交谈的声音传来。 托勒密所在的位置虽然不能够完全听得清楚内容,却能感觉到是来宾的在门口自报家门的说话。 随后便是两三个家丁和内臣模样的人陪同几位衣着华丽的贵宾,向着内室走去。 这样一来托勒密不禁皱起了眉头。 以他目前的战斗力来讲,手执兵器的前提下,虽然不及本多忠胜那个“斩人机器”效率快捷,却也能在两秒钟之内放倒四至五人。 即使是空手对抗,背后飞踢加上肘击,锁喉辅以反摔,瞬间亦能制服两人与无声无息之中。 可是这种情况之下,显然空有一番武力却不得发挥。 托勒密所要做到的就是像是忍者一般,制敌于无声无息之中,绝不能够被他人所察觉。 引来一场骚乱的话,就会打破原有的历史布局,那个神秘的盗宝者很可能就会就此遁入历史的深色幕布之中,成为永远的悬案了。 那这样一来,就会产生更大的问题,按照科学上的“外祖母悖论”:“即昭阳君的宴会之上因为托勒密的到来,而阻止了和氏璧的失窃,没有发生盗窃事件,昭阳尹令则会仍然持有珍宝,自然不会责打张仪,张仪不背负盗璧者的污名,便不会耿耿于怀十数年,自然也就不会为寻找和氏璧而碰到托勒密,那么托勒密也不会有此遭遇来寻找和氏璧了......” 总之,他一想起来这些便有些头疼。 眼下顾不了这么多了,时空的科学并不在托勒密的研究范畴,作为一个渺小的人类,或许只是宇宙历史长河中,微小而不可见的一朵涟漪,一闪而过不留痕迹。 只有做好眼下的事情,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积累之下或可影响甚至改变历史! 思考至此,托勒密便静下心来,耐心观察院落之中的情况。 就像是他的猫咪在灌木丛中蹲守,数个小时,就是为了捕捉住一只巨大的老鼠。 现在看来猫科动物绝对是“神”之杰作,无与伦比的猎手。 它们不仅仅要一击得手,还要保护自己的安全,早上一秒钟,晚上一秒钟都会导致不可挽回的失败。 正如托勒密现在要做到的一样。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分析,托勒密发现还是有机会的,昭阳尹令显然配备的迎接宾客的人员不很充足,加之这些下人完全是“攀龙附凤、阿谀奉承”之辈,在一名身份显赫衣着华丽的“大员”莅临的时候,他们往往前呼后拥,陪同入室,而一名官阶较小的人来到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冷淡了。 那么在托勒密看来,当一名大员吸引了下人们的精力的时候,如果紧接着的是一个不那么显贵之人话,可能就不会有人全程陪迎,那么这个倒霉的家伙,便是最适合他下手的对象。 经过几波宾客上门之后,大门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随后一位身着铁甲的将军在一些宾客和下人们的簇拥之下迈进院门。 只见此人身材高大健硕,足足比紧随在后面的戎装将士高出一头,步幅宽阔,频率很快,以至于众人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保证前呼后拥的牌场。 托勒密见他面容坚毅、眼神坚定、随着步伐迈动,身上沉重的铁甲铿锵作响,却又和众人谈笑自如,潇洒随意,不由得心中暗道:“想来这便是昭阳大将军了,想必正是刚刚从军务之中抽身回来,主持宴会。” 昭阳君甫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像是舞台之上的聚光灯跟随主角移动,此时在进门之人便不再受到重视。 托勒密将目光抽回来,紧盯门口,期盼有一个倒霉鬼进入他的伏击陷阱。 说来还真是巧了,正好有一个身着灰袍之人,进入院门,独自一人无人跟随前后。 托勒密谨慎地观察了一下,昭阳君一干人等,还未及进得厅堂之上,只是在进入围廊脱去鞋靴。 此时出手,只要一人回头便能发现他的动作,而若是此刻不行动,稍许片刻,家丁们便会折返大门之处,机会转瞬即逝,再难觅得。 短短的几秒钟之内,托勒密的心中焦灼万分,手心都紧张地渗出了汗水。 眼见昭阳君已经换妥了便鞋,仆人为其拉开了厅堂大门。 这会儿情急之下,托勒密反倒计上心来。 第二百五十章:说来也奇怪的酒宴 “成败在此一举!”托勒密紧了紧长袍,收紧了衣袖,从怀中掏出一个半德拉马克的金币,轻轻一抛,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恰好落在灰袍宾客身前几步的位置。 那人明显一愣,俯下身子拾起了这枚钱币,仔细观瞧。 从的表情上,完全能够解读出他已经将其判断为黄金质地。 显然花惯了铜币的他对钱币之上的太阳神阿波罗的头像不能理解。 “怎么会在钱币之上雕刻了人像?”想必他是如此狐疑到。 但这毕竟是一笔大钱--战国时代除了帝王将相级别的贵族,普通人终生都是难得一见金银的。 趁着他犹豫之间,托勒密紧接着恰到好处地抛出了第二枚金钱。 区别便是用滚地的方式,暗暗掷出,距离更是离他藏身的树丛只有三、四步的距离。 这个家伙明显发现了又一枚金币的出现,这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简直耀眼得不可能不被发现。 他再次稍微犹豫了一下,却没能提防了树丛之后的等待已久的猎手。 当他俯下身去拾起金币的时候,托勒密从树丛之中突然向前跃出一步,一手准确地捉住他的后襟,用力往回一拽,便将他拖入树丛后面,并同时紧紧扼住了他的脖子。 这个倒霉的家伙仅仅发出一声低低地、惊讶的闷哼声,便不得再出声了。 如果是在战场之上,托勒密定然会抽出匕首,只需要“噗噗”两下,他便再也不会惹事了。 但是此刻他并不想杀死任何无辜之人。 此时,原本迎送昭阳大将军的门客和下人已经返回到大门口去等候其他贵宾了。 托勒密紧张的心情这才放松下来,想必他出手的时候这些人已经转回头,只不过是恰好没人朝这个角落看而已。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之后,托勒密便用力从自己的长袍之上割下一大块布来,用力攥成一团,使劲将他的嘴塞了一个结结实实。 再熟练地将他的双手反剪,坐在地上用双腿过肩,紧紧箍住他的双臂。 这个家伙,嘴里呜呜地哼着,尝试着摇晃着双臂力度摆脱,简直是幼稚,在托勒密历经百战所锻炼出来的铁链般的双腿的作用下丝毫不得动弹。 托勒密抽掉他的腰带,将他双手手腕勒了个结结实实。 褪下他的长袍,在袖口处割断。 脱掉自己的衣服,并用匕首割开,绑住他的双腿。 最后再换上他的灰色长袍,挽起袖子,一切完美。 这个家伙其实并不那么可怜,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和氏璧丢失之后卫兵搜查院子便会发现他,而他毕竟还是赚了两枚金币...... 再耐心地等待了一段时间,直到另一大批宾客进入院子。 蹑手蹑脚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准备混进昭阳君的内室。 和托勒密想象一样顺利,他所顶替的应该一个名气较小,交际不宽的来宾,其他人并没有和他有过多余的对话,由于越过了院外的关口,再加上托勒密纯正的东方人的面孔,也同样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室内的宴会显然已经开始,丝竹声声,香烟袅袅。 托勒密来的时机再好不过了,正巧一堆华服仕女一字排开,鱼贯而入,将手捧的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青铜食器置于来宾的案几之上。 托勒密脱下便鞋,环顾四周,便挑了一个最不显眼的角落,学着众人的模样,席地跪坐。 大家正交谈甚欢,似乎仍旧没有注意他的小小的举动。 但是托勒密毕竟“做贼心虚”,只是低着头,用余光观察着整个厅堂之内的情况。 没有比这种办法更加真实的侦破案件的手段了,观察者就置身于“案发现场”,并且这是绝无仅有“将要发生盗窃案的现场。” 这是怎样奇妙并且怪异的一种体验?! 环境和张仪之前对他的描述的基本相同,若是有什么遗漏的话,也是年深日久以来记忆的正常磨损。 整个厅堂大约有一千腕尺长,八百腕尺宽,是一个规规矩矩的长方形,与别不同的是只有三面设置了置酒的案几,昭阳大将军端坐的一面朝向的是两扇被拉开的绘画着楚国特有的巨熊图案的木门,而门外不远处,正是波光粼粼的湖泊。 当然在托勒密看来不过一个规模较大的水池而已。 这样一来显得整个宴会的格调高了起来,享受美食,痛饮美酒的同时还能够观赏湖畔春色,这真是消遣项目匮乏的古代的一大奢侈! 昭阳君左右坐在华贵席子之上的应该便是他的得力干将以及楚国宫廷的重臣,而托勒密的对面则次之,是一些官阶较低的武将,自己同列的便是一些地位更低的文臣以及尹令府中的门客,想必张仪也应该在此列,尽管他很想看看年轻一些的张仪的样貌,但是却不敢轻易探出头来冒险观察,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看来托勒密已经坐在了席中的最末尾,以至于他的双腿一条在席子之上,而另一条已经在席子之外了。 但是这里确是最好的角落,能够从一隅观察室内的全部情况,再者临近打开的木门,倘若出现意外,被戳穿仍能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为了表示敬意,昭阳大将军首先离席敬酒,提议众人同饮一杯,虽然托勒密心不在焉,但还是听懂了,大概是感谢大家的支持使得他能够大败越国,为楚国的夺得大片城池的意思。 就这样在众人此起彼伏的奉承声中,一饮而尽。 托勒密却没有时间在此地过酒瘾,在众人举杯昂首痛饮的时候正是他大胆观察的好机会。 首先便是昭阳君身上虽然卸下铁甲,换上了锦服,却在腰间悬挂了一个金红色的耀眼的锦带,从内部之物显露出的形状,那边应该是绝世珍宝“和氏璧”了。 托勒密的心中不由的一阵激动,赶紧将还剩大半杯酒的酒盏放在案上。 随后便是昭阳君提饮的第二杯酒,托勒密当然更是没有耐心听他讲了什么,并且利用这当口儿,窥见了张仪正坐在于他隔了三个身位的席子之处,仅仅凭借他唇上的髭须便能看出,此时他要年轻得多,地位也是很低的。 紧接着,昭阳君再提了第三盏酒,众人又是一饮而尽。 托勒密利用这机会大致再观瞧了对面的一些将领,他们脸上正带着凯旋的骄傲之气,且在面象看来,似乎并非鸡鸣狗盗之徒。 就在他低眉瞬间,等待第四杯酒的到来的时候,正坐在托勒密的身边的一名同样低级的门客突然粗暴地一推他的肩膀,高声道:“你这小子,也甚是不给大将军面子,酒过三盏,竟然连半杯也未曾饮得!” 第二百五十一章:和氏璧现世 托勒密的头脑登时轰的一声,头皮一阵发麻,心中暗道:“老子和你无冤无仇,你这条多事的狗乱吠叫什么?” 那个人同样身着相对粗陋的衣衫,脸上虬须横生,双眼瞪得铜铃般大小,此刻正在捏着自己的青铜盏,对其怒目而视,好像有千怒万怨没有发泄出来一般。 千算万算,却没算出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一时之间托勒密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厅堂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躲是躲不过去了,此刻只有迎风而上,假扮理所应当才能够搏出一丝希望。 因为那门客仅仅埋怨的是托勒密躲避饮酒,并未质疑的身份,这反倒赋予了他在此地的合法性。 想到这里,托勒密赶紧离开席子,向着昭阳尹令跪倒恳切地说道:“我乃区区一个下人,只是做些饮马添草料的工作,大将军在南方浴血奋战,以尊贵的生命与敌人相搏,我却安居后方,坐享府中荣耀,实在是心中愧疚,难当大将军三杯美酒之盛誉啊!” 老实说不知道是不是近期接触了春秋战国第一说客的张仪的缘故,托勒密凭空想编造出来的一番话,还真是有那么点样子。 托勒密虽然拜倒在地上,只不过是尽量伏低上身,头却不低,一双眼睛使劲向上观察情况。 昭阳君显然被的这话语所打动,沉吟了半晌,转而哈哈大笑起来,朗声说道:“怎么能说是毫无寸功呢?休说是我昭阳门下之人,大楚的每一名百姓都为大王的军马承担了税赋,说不定我先锋的战马就是你喂的膘肥体壮呢!来、来、来,今日我得到大王厚赏,”他拍了拍自己腰间悬挂的锦袋说道:“到场之人必须一醉方休,才准许离开!” 这正是一个下台的好机会,托勒密回到自己的席位之上,一连舀出三盏酒,连干三杯,这样一来反倒使他的活动更加宽松了,在所有的人前都过了一眼,没有人对他的身份提出质疑,想来可能是来宾们以为托勒密乃是府上之人,而真正昭阳门下的人见过的下人太多,相必都是低眉颔首,记不得相貌。 看来托勒密是歪打正着,冒充的饲马下人还真的蒙混过关了。 一颗紧张的心暂时放下了,托勒密搓了搓微微见汗的双手,头脑中的难题却仍是一刻不能放松。 到底是谁偷了和氏璧呢? 现场的人似乎不像,他们有的开始离席敬酒,有的专注于大块朵颐,还有的只是喋喋不休地相互交谈。 没有一个人心有旁骛,酒宴之上似乎只有自己最为鬼祟。 难道是外来之人盗走了宝物? 斟酒的美女?她们只有八个人,一看便是府上精挑细选出来的,分别坐在主位的案几之前,为地位最为尊崇的人服务。 传菜的仆人,他们只有在上菜的时候才会列队进入,双手捧住沉重的青铜食器,几乎不可能顺手牵羊,还不被同伴发现。 负责警卫的士兵?他们只是立于门外,若非出现危险不会进入室内。 托勒密身边敞开的木门外的湖畔,到是有列队的士兵间或巡视--那和院落之中的乃是一批军兵。 难道是之前便有人高手潜伏在室内,托勒密不由得抬头望去,屋内是高高的木质屋顶,采取了轻质多层的结构,优等木材的房梁不过人的大腿粗细,是绝对容不下一个人藏身的。 “真他娘的怪了!”托勒密心中暗自骂道,难不成这个家伙是一个隐身人? 就算是顺利盗得和氏璧,这个家伙又是怎么安然绕过屋外、园中和大门口把手的军兵呢? 酒过三巡,大多数人已经有了浓浓的醉意,似乎是楚国特有的酿酒要比希腊葡萄酒以及波斯米酒的酒精含量更高一些,即使托勒密连饮三四杯都感觉到酒劲上顶,天灵盖仿佛被压了重物一般。 其他人更是平均饮下至少十几杯酒,全部都陷入了兴奋的状态。 托勒密暗暗思揣时间似乎差不多了,果然当昭阳大将军结束了与身边官员的一阵交谈之中,突然用高举双掌,“啪、啪、啪”一连三声击掌! “今日宴请大家,不仅仅是为了见证楚国的强大,和本将对越国用兵的胜利,还要与大家分享地便是楚王赏赐于我的绝世珍宝,国之重器--和氏璧!” 闻听此言,众人无不吃惊,禁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虽然楚王将国宝赏赐给昭阳君的新闻,贵族和重臣应该完全知晓,但在这里却没人料到大将军能够慷慨赏光,让这些可能终生都无法接触绝世珍宝之人,能够一睹传说中珍宝! “既然无法猜出谁是可能的盗壁者,那么紧紧盯住和氏璧便成为一个最好的办法了。” 谁向和氏璧伸出黑手,那便是潜在的偷盗者! 众人都屏住呼吸,拭目以待,厅堂之上再次变得寂静异常。 昭阳得意地从自己的腰间解下锦袋,从中小心翼翼捧出一只足有一个成年男子双掌大小的圆形玉璧。 托勒密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颜色,暖白色、黄色、浅绿色难以分辨,怎么说呢,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非常规玉石的颜色。 踌躇满志的大将军,将锦袋向酒案上用力一抛,高高举起玉璧,在大家的一片赞叹之声中,将其递给了自己左手侧的一位文官模样之人。 说来也是搞笑,托勒密的目光并不在他的脸上,而是仅仅盯住和氏璧,生怕一个闪失,好不容易难得一见的宝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个官员好一阵吹捧,口中尽是“深得大王厚爱……”之类的话语,把玩了一阵,便随手递给了身边的另一位官员。 这让托勒密不禁恍然大悟,昭阳大将军怎么可能仅仅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宝物和关照在场的这些“粗鄙人”呢? 明明是告诉朝廷一干重臣,楚王陛下乃是我昭阳的哥们儿,连国宝都能赏赐给我,所以反对我的人以后与本人打交道要规矩一些,支持我的人要更加恭顺。 这是一个充满政治意味的宴会! 反正宝物并未传到托勒密手上,其他人依旧专注饮酒畅谈,这样一来和氏璧已经经过几个人之手传到与他同列之人手中。 这样一来托勒密盯住宝物就有些困难了--需要探头出来才行。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遮住他的视线。 托勒密正暗暗吃惊的时候。 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能敬您一杯酒吗?”年轻的张仪,离开自己的席子,来到托勒密的面前说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万万想不到的盗壁者 托勒密不能够再肆无忌惮地盯住和氏璧,这让他的心中极度不安。 照理来说这里的人都认为别人认识托勒密,其实并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张仪当然也不列外,至少还要过上十几年他才能遇得见自己。 而今他这番举动让托勒密窦疑丛生。 托勒密一手去摸自己的酒盏,一边仔细观察他的面貌。 张仪确实十分年轻,虽然与多年之后相貌未有大的改变,但目前仍是刚刚脱出少年稚气的模样。 他身着一条蓝衫,右手持自己的酒盏,盛满了酒,跪坐于托勒密的酒案之前,正在诚恳地望着他。 “难不成,这个家伙发现了我一直盯住和氏璧的反常举动?不然的话这么多人他为何如此关注末席的我呢?”托勒密想:“亦或是他真的是潜在的盗壁人,此刻正在和别人配合,发现我一直注视着宝物,便前来阻挡我的视线,暗中另有其人藏起宝物?” 但这只是猜测,就算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托勒密也不便当场发作。 尴尬之下,托勒密只好立即离席欠身,学着刚刚看来的其他人的样子,口中轻轻说道:“岂敢岂敢,失礼失礼。”之类话逢迎到,随后二人将酒一饮而尽。 他并没有再说过多的话,想必是因为张仪和托勒密都乃是身份卑微之人,过多动作和语言会被人视为“不敬”。 张仪退回自己的席位,和氏璧也恰好传递到他的手中了,他双手接过宝物,小心翼翼地把玩着,并无什么异常之举。 托勒密暗暗送了一口气,过度紧张的精神使他的判断力出现了明显的问题。 试想以现在张仪低微的下级门客身份,就算真的能够说服一个肯与他合作的盗璧者,那么偷到手之后,他们该如何面对众人发现国宝消失的巨大压力?以及躲过卫士的搜身? 刚才他的行为虽然奇怪,却也可能是因为作为身份最为低微的马夫刚才发表的一番言论。 如果从一个精通上古典籍,长于朝堂辩论的贵族,那一番说辞稍稍有些差强人意,但是对于一个养马的马夫来讲,却是不可想象的。 想必是张仪将托勒密视为一位怀才不遇的读书人,在某种程度上心里映射出了自己的境遇,才对他心生“同情”之情。 如果能够安然回到“我的时代”,托勒密一定会让他再次回忆一下,是否还记得当日宴会之上一个灰衫的饲马之人...... 虽然并不能排除张仪的嫌疑,但是更大的可能性是黑手另有其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意味托勒密距离终极答案越来越近,紧张的精神也越绷越紧。 张仪将和氏璧递给了身边宾客,那身边的宾客仔细观赏之后再递给了下一位宾客。 这样一来宝物很快便会传递到托勒密身边的那位性格粗鄙,贪杯直言且地位同样卑微的门客手中。 托勒密不清楚出这个家伙在昭阳府中,是从事什么差使的,总之他是托勒密见到的除了瓦西里之外最迷恋酒精之人,自宴会开始以来,他一盏接着一盏不停饮酒,以至于将自己案几之前的盛酒的青铜翁都舀得见了底。 此刻他一脸潮红,偶尔一两声言语,已经口舌不清,进入了迷醉的状态了。 和氏璧终于传递到他的手上。 这个家伙结果玉璧的双手不停的抖着,连托勒密都十分担心一个不小心将宝物跌落在地。 当然作为稀世珍宝的和氏璧理当是玉的质地,其布氏硬度系数很高,掉落在木质地板上不可能造成损伤,但是那却无疑是极度失礼之举,不管贵宾们现在如何高兴,此举定会被当做冒犯大将军的意思解读,这个刚才还指责别人的家伙,一番责打是在所难免的。 这个家伙手捧玉璧,眼神迷离,稀里糊涂“观赏”个不停。 托勒密禁不住心中瘙痒难耐,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左臂,悄声到:“能先让我看看嘛?” 他狠狠地瞪了托勒密一眼,嘴里轻蔑地“哼”了一声,丝毫不理会这个请求。 就在这当口,忽然坐在主位面向湖畔一位官员远远地指着外面高声道:“快看,湖中有锦鲤跃出!” 大家循声望去,果然见得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三五条约有一二尺长金红色肥壮的鲤鱼竟然如同水下的核潜艇发射巡航导弹一般破水而出,在充足的阳光映照之下,点点鳞片和飞溅出的水花显现出华丽的七彩颜色,场面煞是壮观! “好哇!”众人爆发出一阵热烈欢呼声。 说来也怪,如不是有什么异像发生,很难想象这些鲤鱼会突然出现这样奇怪的现象。 毫无疑问,祥瑞之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昭阳君更是大喜过望,离开主席位,借着酒意,大步流星地径直出到围廊之外观赏奇景去了。 来宾们一见大将军去观赏鲤鱼,更是一窝蜂般地跟从而去,亦步亦趋紧随其后,整个宴会行进至此,达到了热烈气氛的最高潮,每个人都兴奋到了极点! 当然不包括托勒密。 之前张仪凭借记忆向他描述的情况总体准确,托勒密明白重要的时间节点已经降临。 虽然凭空生出的奇景很有吸引力,但托勒密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定在和氏璧上。 托勒密身边的这位已经醉得迷糊的家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他随手将和氏璧放在自己的案几之上。 宾客围绕着昭阳将军不断地说着奉承之词,直到除托勒密之外的最后一个人也步出了厅堂。 托勒密依旧坐在原地未动,良久的跪坐已经使他的腿酸麻异常,但这无比难受的感觉遮盖不住其心中狐疑。 难道是此时,一个人潜进这里,盗走了和氏璧? 那仅有的两个出口,腰悬长剑的士兵仍然昂首挺立,外人绝不可能进入到这里的。 而和氏璧孤零零地躺在案几之上,无人关注。 托勒密犹豫了好一阵子,轻轻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轻舒猿臂,将邻座的和氏璧拿在了自己的手上...... 第二百五十三章:殊死一搏 此刻,门外的喧闹之声托勒密已经听不到了。 场面好像完全寂静下来一般。 和氏璧在他的手上发出了流光幻彩般的颜色。 托勒密想与其说是传统意义上的玉石质地,倒不如判断为类似玉石质地的不明物质。 和远远看到的一样,它不只是发出一种光泽,而是多种相近颜色的交织,如同小分队在帕米高原神秘森林发现的溪水一样,不同颜色组合并没有明显的界限,让他惊愕的是这在流体之中本来已经难以解释,在固体之中仍然出现这种情况,并且兼具流体不断变换色彩的性质绝对匪夷所思。 也许只有像托勒密这样具有一定现在物理学知识的人才能够有如此震惊的感觉吧? 科学的发展给人类带来无比的便利,却将“月亮女神拉下了金马车”,人类在得到实惠的同时失去了幻想的空间。 古代人仅仅凭借:这是上古神器的信念便能够坦然解释这一切。 这不禁让托勒密想起了,历史上最为著名的一场战争--特洛伊--因为一位美丽绝伦的王后而引发的一场旷世之战! 也许这便是行吟诗人口中描述的:这是一个天真烂漫的时代,他们想哭便哭、想笑便笑,活得真实而富有蓬勃的生气! 而今天托勒密体验了神奇的一切,一切似乎预示一扇具有无穷想象空间的大门正在缓缓向他打开…… 托勒密强制自己从对于宝物的痴迷之上抽神回来,转头望去,只见所有人都聚集在围廊之处为湖面上还在继续的奇景赞叹不已。 此时厅堂之内只有托勒密一个人,像是鬼魅般的隐身人,从大将军到士兵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时托勒密发现自己左臂之处破损的袖口处隐隐发出光芒,虽然较为暗淡,却仍能穿过细布衣衫。 果然他的护臂与和氏璧产生了共鸣,这应当成为托勒密检验神器的一条准则。 和从前与亚历山大的胸甲产生共鸣一般,神器之间有相互识别和配合能力,尽管尚不清楚其中的原理,但有朝一日能够掌握任意激发的状态,很明显其持有者将会被打造为战场的神一般的“超人”! 暂时冷静下来的头脑不得不重新回到最原始的问题上--盗走和氏璧的人仍然没有出现,而现在和氏璧正真真切切地停留在托勒密的手上。 托勒密突然意识到,那位所谓的历史上最为神秘的“盗璧者”不会出现了。 于此同时,他的耳边传来熟悉的空气的爆裂的声音。 托勒密回头看去,在其身后一个悬浮的黑色空洞已经扩展到脸盆大小。 正如白袍人向托勒密保证的那样,当他取得神器的时候他会再次为他开启一道黑门。 这样一来,就解释了为何抓不到盗璧者的原因,再过几秒钟,托勒密便完全可以手握旷世珍宝,从黑门里消失了。 恐怕这是托勒密一生之中的第一次偷窃,盗走的却是华夏古国两千多年来名声最大、最为昂贵的珍宝! 当黑门完全开启的时候,托勒密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因为这毕竟是他寄希望返回蜜雪儿身旁的唯一办法,他不能够空手而归。 托勒密一脚迈入黑门之中时,却看到了另外搞笑的一幕,那完全证明了他的决断是正确的。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那位被托勒密击倒,并且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倒霉蛋,竟然挣脱了束缚,从后门之处向外望去,此刻摆脱了绑绳的他正在披着托勒密原来破损的衣服,蹒跚着向着厅堂之处走来。 遭到莫名奇妙的抢劫,他似乎并不亏本,托勒密能看到他右拳紧握,手心里必定还攥这他的那两枚珍贵的金币! 如果按照春秋战国时代黄金折合铜币的比率,这钱财足够他添房置地,舒舒服服得过上好几年的舒适生活了,或许这便是他最后不肯说出自己的缘故吧? 在离开之前,又一个念头突然从托勒密的脑海之中跳出,他差点遗漏了张仪之前向我描述的最为重要的一个细节。 想到这里,托勒密再次冒着风险,迅速地奔到张仪的案几出,轻轻拿起他盛酒的青铜壶盖子,揣进了怀中...... 有时候还真他妈的需要适应。 刚才还在席子之上端坐,享受美酒佳肴,经历惊心动魄地紧张刺激,仅仅只隔了几分钟,托勒密的双脚便再次踏上了中世纪圣墓大教堂的冰冷严肃的石板地面。 黑门的发明者定然是没有做过跨国长途民航客户,上千年的“时差”竟然不留给旅行人一点点倒时差的空隙! “你竟然敢欺骗我!”一个愤怒的声音从托勒密的耳畔传来。 白袍人像是一匹愤怒的犀牛向他猛扑过来。 眼见他那长着令人恶心的长指甲的双手眼看就要扼住托勒密的脖子,他赶紧向后一跳跳步,闪躲出圈外。 “是你杀死了我的搜索者?”他恶狠狠地问道。 “不是我,而是你,他死于你对他身体力量过分透支!”托勒密泰然自若的回答道。 “那就给了你机会乔庄打扮,前来欺骗我这个神?”他目露凶光道:“是谁给你勇气?” “就是它!”托勒密早就想好了应对的策略,从身上“刷”的一声抽出了雪亮的匕首,它曾经的主人已经油尽灯枯而死,现在托勒密在用它为搜索者复仇。 这似乎大大出乎白袍人的意料,可能他几百年,甚至几千年都没有碰到过敢于反抗他的人。 这使得他凶相毕露,一边高声地咒骂道,一边走到壁龛处取下一柄长柄的、弯曲的利斧,批头盖脸地向对手挥将过来。 托勒密向侧面一个闪身,利用他攻击落空的空档,正手用匕首向他的脖颈划去。 没想到这个家伙令人惊奇地灵活,向后撤步,刚刚好避开了他的攻击。 白袍人野兽般地嘶吼着,一柄战斧车轮般的攻击过来。 托勒密顿时感觉到,白袍人的身体结构和体能必定与正常人类大相径庭。 如此高频率的攻击绝非常人所能够承受的,就连饱经沙场洗礼托勒密一时之间也慌了方寸。 这家伙的兵器攻击范围与兵器重量远远高于他的匕首,却能够保证与他挥动匕首同样的速率攻击! 也正是在险象环生之际,托勒密准备实施一个大胆的计划,以试探他的底气。 于是将手悄悄伸入自己的怀中,摸准了白袍人一个劈砍,单手把持着刚刚得来的和氏璧向着他挥来的利斧正面迎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当你和魔鬼搏斗时,你也是魔鬼 事实证明有欲望便有弱点的话完全正确。 和托勒密估计的完全一样,白袍人以常人无法想象的可能,在使用沉重的武器全力攻击的过程中,瞬间中断了攻击。 斧仞仅仅距离和氏璧两三厘米远。 这要么严重违背了物理学中的惯性定律,要么则他还是并没有使出全部力量,仅仅是控制在足够杀死对手的范围,以便节省自己的体能。 如果那柄可能来自十字军将领的沉重战斧劈击在和氏璧上面会出现什么结果呢? 当然本次试验已经不能够得出结论了。 普通的玉石尽管其布氏硬度很高,但是如同高碳钢制作的刀一样,本体将会很脆,休说是利斧的劈砍,就是一个不小心,掉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都会四分五裂。 完璧归赵的故事中,大名鼎鼎的蔺相如在秦国朝堂之上,上演的一幕恐吓秦王的好戏便是基于这种原理。 现在和氏璧在托勒密的手上,不知道“完璧归赵”还会不会发生了,一想到年少的自己在小学课本上再也学不到这篇经典的文章,该埋怨谁呢? “把东西给我!”白袍人换脸一般,瞬间堆满了笑容,这使得他的面目更加可憎。 他的一只手先前伸着,张开手掌,表达对于宝物的极度渴望。 这便是托勒密的最管用的绝招! 不然的话,就凭刚才那来势凶猛地一击,断掉何止是和氏璧,肯定还会包括托勒密的一只手臂。 即是托勒密现在并不能以暴力战胜白袍人,却能够用和氏璧来要挟这个家伙。 “小子,如果你能够将宝贝交给我的话。我将保证你能够安然去到你想去的任何时代。”他以这一条不知道哄骗了多少人的承诺来和他交易。 托勒密的心中目的自然明确,那就是带着和氏璧返回亚历山大时代,蜜雪儿的身边。 这显然是白袍人所不能够接受的,这样的谈判必然毫无妥协求同的可能性。 但若是没有白袍人使用翠玉录,则无法开启黑门,这样一来双方都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托勒密只要掌握了和氏璧,就能保证自己不败的安全地位;而白袍人则清楚,他不开启黑门,眼前之人就永远是无法脱身困兽。 托勒密想他还是低估了人类的智慧。 张仪之前和托勒密一番谈话加上目前他的奇异经历,令他更加深入地理解了一些事情。 历史似乎正在给予他暗示,托勒密的做法也许是凭借自身的英勇和机智,却也有可能是历史的唯一选择! “我不能相信你的说辞,”托勒密说道:“这样僵持下去的结果想必你完全清楚,我不是体内被你打破了平衡的那个死人,我甚至可以无限和你在这里对抗,我们彼此都信任对方,这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 “说说你的条件?”白袍人也做出了明显的让步。 “你先开启黑门,我放下和氏璧。”托勒密快速地将自己的匕首和玉璧交换一下手,顺手将玉璧重新塞进自己的怀中。 “哈哈哈......”他仰天笑道:“我可不是傻子!你的行动速度很是不错,若果你中途变了挂,像只肮脏的老鼠带着自己的偷来的东西,溜进黑门中去,可是要给我增添很大的麻烦呢!” “你开启黑门之前,我将和氏璧放在地上,咱们再慢慢地交换位置,这样你能够顺利地拿到宝物,我也能够有充足的优势离开这里!”托勒密提出一个相对折衷的方案。 白袍人不耐烦地翻了几下眼皮。 托勒密清楚自己正在考验他心理承受的极限。 “好吧!我同意你的办法,但若是你敢于耍花样,冒犯神灵的话,下场一定会比之前你所见到的那个家伙惨上百倍!” 托勒密心中暗暗冷笑“你也算是神灵,骗一骗没有见识之人也就罢了,如果真正以性命相搏,随弄死谁还真是不一定。” “知道了,你这魔鬼!”针锋相对却又似是而非地回答道。 白袍人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暂时收起战斧的攻击姿势,缓慢地拿出透特的翡翠石板的盒子,慢慢打开。 同时托勒密也将一只手伸入到自己怀中,去掏和氏璧。 就这样,像是两个准备对决的猛兽,猛狮紧紧盯住巨熊,巨熊也锁定的猛狮。 双方都完全清楚,对面站立的都是阴险、狡诈、凶残的家伙,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满盘大败亏输! “当你望着这深渊时,深渊也望着你;当你和魔鬼搏斗时,你也是魔鬼!” 托勒密在心中暗暗默念。 就当他打开那个古老破旧的盒子的同时,托勒密突然将自己的匕首投掷出去。 眼见一道雪亮的白光,电掣一般直奔魔鬼的面门而去。 他的底细再一次暴露在托勒密的面前。 实力虽然强横,却不是不深不见底。 他仍旧需要腾出手来将锋利地匕首拨开。 而就在掷出暗器的同时,托勒密已经紧跟飞驰的匕首,跳到他的身前。 利用这十分之一秒的空档,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码头般运工人抡麻袋一般将他横向投掷出去! 此时翡翠石板也落入了托勒密的手中。 托勒密赶紧用手紧紧攥住它,尽量调集自己精神的全部注意力-- “亚历山大的胸甲、本多忠胜拔刀术、张仪、瓦西里醉熏熏的样子,蜜雪儿饱满而柔软的胸脯......” “不--”白袍人疯狂地吼叫道! 托勒密仿佛聋了一般,无视任何噪音: “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他高声吟唱道...... 一声电火的爆裂之声想起,黑门开始开启。 白袍人顾不得许多,干脆扔掉沉重的战斧,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猛扑过来。 黑门的设计者显然是一个慢性子,要么便是科技水平还是比较地,因为开启的过程是在太过缓慢。 托勒密显然既不能放弃和氏璧,也不远放弃翡翠石板。 这大大地限制了他的移动力甚至战斗力。 白袍人枯枝一般坚硬的双手,如同一把铁钳死死扼住对手的脖子。 只是几秒钟,托勒密眼前就开始模糊了。 倒不是因为窒息,这家伙快要折断他的颈椎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之间,托勒密只好趁着意识还算清醒的时候,把手伸入怀中,摸出了那个东西...... 第二百五十五章:奏凯而归 圣墓大教堂中火光强烈的跃动着。 此时假使有一位第三方观察者,他看到是一出古希腊戏剧中经典片段。 托勒密掏出那个圆形的物体,在白袍人的眼前一晃而过,使出最后的力气向远处远远抛去。 如果有一种精确的形容能够描画出他的反应和行动的话,那就是:一只上好的猎犬! 好猎犬总是清醒的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而不会对已经吃到嘴里的肉过分留恋,因为它知道完成任务后的嘉奖不知道比此时此刻的收获多上多少倍! 白袍人放开了处于绝对劣势的托勒密,狗一般闪电似的直奔那道弧线而去。 他的心底一定万分惶恐,倘若和氏璧跌落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托勒密毫不怀疑他出色的运动能力,完全能够在物体落地的短短两秒钟之内接到。 但他无暇欣赏,紧紧握住翡翠石板,冲向正在关闭之中的黑门。 抢入时空通路的一瞬间,托勒密听见白袍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紧接着是“叮”的一声,那是清脆的撞击之声。 ...... 托勒密的周围变得暗不可见,只能再次凭借直觉前行,向前十几步已经更够感觉到双脚踏在木质的地板之上。 场景像是逐渐变亮起来一般,他看见一个偌大的火盆摆放在大堂当中,蜜雪儿、瓦西里、本多忠胜等人正期待着向他的方向张望过来。 见到这样的情况,托勒密的心中一阵抑制不住地机动,好似刚刚饮过世间罕有的美酒,此刻“滚烫”的液体从脑部的一隅炸裂开来,如同江河决定一把泛滥,整个精神力的鼓催下,一扫超长时间辛劳的疲惫,就连因为搏斗而产生的伤痛也都烟消云散。 这便是极度冒险之后赢得了绝对成功的满足感! 托勒密猜此刻在他们的眼中他就像是巴松一样从“黑暗”之中走来。 “我终于变成了之前我最讨厌的人?”这句话用在这里虽不精准,却也是另外一种方式的契合。 蜜雪儿一见到托勒密竟然不可思议的地安然返回,可谓是又惊又喜。 只有短短的两三秒中的呆立,随后便一头扎进他的怀抱。 再坚强、再理智的女人果然也是水做的,一时之间她泪水如注,浸透了托勒密胸前的衣衫。 “好啦,好啦。”托勒密一只手轻轻抚弄着她的头顶,轻声的安慰道。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她仍然低低地啜泣道。 “一场旅行而,非常有趣,又很刺激,”托勒密故作轻松地说道,“重要的还有重大的收获。” 托勒密从她的头发上望过去,特别小组的所有人都在,并且都在呆呆地看着自己。 酒鬼瓦西里、出刀比说话勤快的本多忠胜、眼里只有钱的贾里奇斯、善于游说却忧愁烦闷的张仪、身世不明的青衣少年、忠心耿耿的刘伯。 在他们眼中托勒密似乎已然封为“半神”。没错,在人类范畴之内单打几乎无敌、在赋予穿梭时空的能力,和传统意义上的半神还有什么区别呢? 虽然被崇拜的目光沐浴,比午后躺在阳台的躺椅上享受阳光更加痛快,但是若没有这些家伙的话,托勒密与蜜雪儿一个长长地、令人窒息的湿吻是理所应当的。 然而在此种氛围之下,似乎有些不合适。 托勒密想来想去,还是“忍耐”了下来。 刘伯已经将一张席子端端正正地在火前铺好,瓦西里将一个盛满酒的水囊递给了托勒密。 托勒密坐在席子之上,却放肆地伸直了自己的双腿。 “我走以后难不成,你们就这样一直等待我回来?” “蜜雪儿曾建议在原地露营等待,而我觉得地点的意义并不是关键,问题只是取决于你的勇气和运气。”张仪简单地解释说道。 “你说得很对,现在我应该可以前往任意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或是十分了解的时代,我猜想也可能进行同一时间下的地点转换-也就是瞬间移动!”托勒密无不得意的说到。 “这一次冒险可以说堪称完美!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可以说之前我的灵感及其衍生出来的推理是完全正确的!”托勒密放松自己的疲惫的身体,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朋友们则再也忍耐不住,放弃了危襟正坐,全都紧紧将他围拢起来,似乎害怕错过哪怕一个微小的细节一般。 为了艺术效果的最大化,已能够显示自己的敏锐的判断力,已经超强的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给蜜雪儿和他们看。托勒密喋喋不休地从自己一进入黑门开始讲起。 从于白袍人的交锋、巧妙地潜入尹令府、已经被多管闲事的邻座所指责,托勒密发现这不失为一个好故事。 不仅仅听得他们紧张万分,在谈到和氏璧现身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出现了不同的表情。 瓦西里弱智一般的张大了自己的嘴巴,他显然之关心场面和打斗刺不刺激;本多忠胜则将自己的双手插入自己的腋下,虽然一言不发,托勒密却知道他在冥想白袍人的战斗能力;贾里奇斯则是双眼放出异样的光彩,他知道是否一件他有生以来遇见的最值钱的珍宝就要到手了。 而张仪的表情则是万分复杂的,和氏璧的失踪使他饱受毒打,刚刚开始攀爬的人生跌落低谷,但是也是这次挫折才使他受到强烈的刺激,奋发图强。 慨叹世事无常,也许这便是得亦是失,失亦是得,祸兮福所倚的深刻道理吧! 到了故事的最高潮,自然也便是将绝世珍宝展示的时候了。 托勒密将手伸进怀里,魔术师一般地停顿了几秒钟,将那块流光溢彩的和氏璧掏了出来,高高举起! 众人无法控制地爆发出异口同声地惊呼声,随后再是一波无比热烈的欢呼! 托勒密将和氏璧递给贾里奇斯,这个死胖子连看都不看,直接便是一连串令人恶习的亲吻...... 托勒密向前探出身子,一只手搭在张仪的手臂之上,盯住他噙着泪水的双眼。 “如果没有你提供的准确信息,我不可能找到这绝世宝物,有一点和预料的不同,你丢失的那个青铜酒壶的盖子,我找到了,它十分重要!以至于挽救了我的生命!”